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7期 [江湖侠界] 提剑追梦,侠道相逢............................李逾求 [江湖夜话] 繁花落尽之后的忆秋............................... [精英武侠梦] 梦里挑灯看剑..............................司马嘶风 [简单武侠] 东门行..................................洪 七 [沧海一粟] 秀眼看江湖................................独 孤 [谐趣江湖] 泉州府..................................小 非 [三教九流] 回到唐朝过春节..............................乱 步 [今之侠客行] 今之侠客行................................独 孤 [] 大陆新武侠108将 公孙小小.......................小 创 提剑追梦,侠道相逢 李逾求 (本文字数:2479)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2006年12月14日,由台湾明日工作室主办的“第二届温世仁武侠小说百万大赏赛”颁奖典礼,在上海花园饭店举行。   这次颁奖典礼,来自海峡两岸的作家、学者济济一堂,就武侠发展各抒己见,是2006年武侠发展中的一件大事。本次大会,除为入选的作者颁奖之外,也是为温世仁遗作《秦时明月之百步飞剑》举办的发布会,以及先生逝世三周年的纪念会。      【侠行义举,天人感怀】      温世仁先生1948年1月21日出生于台湾,2003年12月7日积劳成疾,不幸逝世。他幼时家贫,白手起家,致力于科技发展,凭借自己的远见和努力,成为亿万富翁,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一直在台湾与大陆西部之间奔波,推行实施“千乡万才”计划,提出“西部开发十年可成”的构想并进行实践,帮助了千万人。他被称为“科技游侠”。   除此之外,温世仁先生还极为关注文化事业发展,不但著有多部经济类书籍,还在50岁的时候,与漫画家蔡志忠创办“明日工作室”,鼓励阅读和创作。2006年时明日工作室曾与本刊合作,将《寒鸦劫》、《石榴记》等优秀作品,推广到台湾去。   温世仁本人也是一位武侠爱好者,他打算亲自创作百万武侠长篇《秦时明月》,要将诸子百家等中华传统文化注入到武侠小说中,并借此,将中华传统文化从中国推广到全世界。温世仁曾经说过,“武侠是华人世界的共同语言”。时至今日,这句话已经逐渐得到了证实。温先生积劳成疾,百万巨著《秦时明月》只完成了大纲、人物设定和部分初稿,便撒手人寰。   温世仁先生以侠行义举感动了天下人,为继承温世仁先生之遗志,弘扬中国的武侠文化,明日工作室根据温世仁遗愿,特别成立“温世仁武侠小说百万大赏”赛,以选拔优秀作者作品,为武侠发展贡献力量。      【黎明将近,曙光乍现】      明日工作室特别设立奖项,每位入围者除获赠十万元新台币之外,还将获得一枚青铜剑鞘,叫做“黎明将近”,至于首奖,则会获得一枚叫做“曙光乍现”的青铜剑鞘。此等奖品可谓新颖。   迄今为止,武侠征文大赛已举办两届,第一届征文大赛从2005年开始举办,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筹划准备,终于于2006年12月7日,温世仁先生逝世三周年纪念日时圆满结束。第一届共入围四名作家四部作品,分别是吴龙川《找死拳法》、贾志刚《侠兄盗弟》、纪乃文《荒城战狼》、陈慧元《苍狼》,其中台湾省作家吴龙川以一部《找死拳法》荣获大奖。第二届共入围五位作家作品,分别是司马嘶风《拳无敌》、雨过天青《剑舞中阴》、陈晶《回光》、子夜《茶醉》、施达乐《小猫》。其中司马嘶风作为大陆武侠作家代表应邀出席本次大会,并接受奖品。   司马嘶风曾经在《大侠与名探》上发表过《妖妻磨刀》、《我是刀神》等多篇武侠小说,目前担任深圳金威啤酒的副总经理,尽管工作繁忙,仍然心系武侠,特别创作出《拳无敌》来参加此次比赛(详见本期“精英侠客梦”栏目)。   12月14日下午,温世仁胞弟、明日工作室总经理温世礼先生主持会议,并为司马嘶风(谭骥)颁奖。      【提剑追梦,侠道相逢】      “提剑追梦”是温世仁武侠小说大赏赛的口号,也是一种精神。武侠之梦,人皆有之,武侠也因此成为全球华人的共同语言,从《史记?游侠列传》,到唐传奇,到《水浒传》、《七侠五义》等明清小说,到《蜀山剑侠传》,再到金庸、古龙,再到现在的大陆新武侠,武侠的读者群也在扩大,其影响范围也一步步绵延开来,从中国以大陆新武侠为中心的新武侠一派,到包括日本、韩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通晓汉语的汉语言文化圈,再到以汉文化圈为中心的覆盖全球华人的武侠文化圈,都可以看到侠义的精神,武侠的影子。   在武侠身上,蕴藏着我们炎黄子孙一直引以为豪的龙性精神,不知不觉,武侠已经成为民族文学的最杰出、也是最有生命力的代表。   共同的想象构成一个民族,提起剑来,追逐梦想,侠道一路,总是不会寂寞的。本次的武侠峰会,不仅包括贾志刚、司马嘶风等作家,还有北京大学教授、武侠研究专家严家炎,复旦大学杰出教授章培恒,武侠评论家周清霖,暨南大学教授罗立群,以及自台湾来的武侠评论家林保淳教授等多人。来自海峡两岸的诸多作家学者专家济济一堂,就武侠盛世进行了探讨,今古传奇武侠杂志社社长、主编冯知明也应邀出席,并在大会上做出重要发言,肯定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愿意携起手来,共创武侠之盛世。      【大陆新武侠,武侠新大陆】      冯知明主编着重就“武侠文学是民族文学”与与会专家进行探讨,认为“要让武侠从国门走出,走向世界,武侠文学首先应建立在民族文学这杆大旗之下,无论是民国时期的社会武侠、神魔武侠,还是一直流传的言情武侠、历史武侠,乃至现在的北派武侠、奇幻武侠,大陆新武侠、还是港台仍在发展的武侠,可以说,都是在民族文学的旗帜下,得以存活发展、生生不息的”。曾提出金庸武侠是“一场静悄悄的文学革命”的北大著名教授严家炎等对此表示了赞同。对“大陆新武侠”,与会专家学者也都表示了极大的认同,认为现下的武侠盛世,与《今古传奇?武侠版》的发展,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   冯知明主编特别表示,我们创立提倡的“大陆新武侠”,不是只针对大陆的武侠创作团队,而是兼容并包,囊括各种地域、各种风格的作品,台湾作家九把刀、罗森等也都在《武侠版》上发表过武侠作品。   冯知明主编着重强调,“大陆新武侠”是以中国大陆作家的创作为核心的所有新武侠写作的总称,提倡的是“新江湖、新侠情、新体验、大武侠”,但是“大陆新武侠”仍然只是一个我们弘扬武侠文化的一个手段,而不是最终目标,它的目标,是“武侠新大陆”,是以武侠这种形式,将中华的传统文化、民族文学推广到全世界中去,令侠义精神之花,开遍世界。 繁花落尽之后的忆秋 (本文字数:1741)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江湖不是昙花一现的海市蜃楼,也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大街上走过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江湖的痕迹。武侠世界就是一个理想化的江湖。这个世界的人个个都非同寻常。那些侠客不必为生活奔波,也无亲情的牵绊,畅饮烈酒,快意恩仇,好不快活。   他们遇到的爱情都是凄美的,他们邂逅的侠女(或英雄)都是多情的。在他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梦想的影子。谁不渴望拥有一身绝艺,华伟雍容,让世人闻之讶然?谁不渴望意由心生,将那惹是生非的劲敌打得满地找牙?谁不渴望娇妻似画,温柔多情,对自己一见倾心、缠绵留恋?但在现实中,尴尬总是多于从容,烦恼总是胜于欢乐。于是武侠文学就成为一种寄托,成为一个精神的家园,这就是为什么武侠小说盛行不衰的缘故。说穿了,社会就是江湖,拼斗就是奋斗,奋斗造就了人生,人生又构成了社会。   理想中的社会也是社会。它不像孙悟空一样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它脱离不了现实。任何文学形式都是血脉相连的,它们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生活。   不要把武侠简化成打打杀杀,社会是复杂的,江湖也不是波澜不惊的。它要描述的柔情,要承载的内容实在太多。最重要的一点,是武侠这种题材没有任何局限,包括历史,包括宗教,包括时空。它比其他题材更自由,更适于飞翔。人的一生要做很多梦,而武侠就是最完美的梦。      忆秋武侠作品链接:   《暗器王》:总第21期,2003年第5期;   《陪练刀客》:总第35期,2003年第17期;   《疯刀》:总第36期,2003年第18期;   《血战江湖》:总第60期,2004年第18期;   《拭刀问情》:总第66期,2004年第24期;   《繁花落尽》:总第133期,2006年3月上半月版.      残酷美学      作者以侦探小说的笔法来写武侠,将残酷的人生经历用一种近乎唯美的笔调写出来,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残酷美学。从前的经历一点点生发出来,看似不急不徐,其实惊心动魄。作者力图刻画人性的阴暗,在对抗阴暗时,唐蔷薇和顾烟采取的是更阴暗的手法。然而繁花落尽之后,我看到的,却是唐蔷薇将唯一的解药给了不相识的小孩,而顾烟为全兄弟情义所做的牺牲,都展现了侠义的灿烂光芒。文章看似阴柔,但写这样的故事,怕也非此不能吧,而文笔很美,真以为是出自女孩子之手……   ——燕歌      忆秋风骨      写武侠的人里面,有两个人的性别常给人搞错。一个是江南,江南最初被称为江J,搞得人人以为他是女的,连沧月都着了道。还有一个就是忆秋,忆秋从来没说自己不是男的,但读者偏偏将他看作是女的,想来除了笔名的原因外,就是文风给人的错觉了。侠客社区里,每次评选什么“红颜”,什么“金钗”时,都常常有读者跳出来为他打抱不平:为什么没有忆秋JJ啊?!   忆秋,男,1972年出生,原名彭明珠,湖北房县人。工作乃是以水发电。一方面,他上承自古已有、孕育一切生命形态的原始之水,另一方面,又将水转化成为孕育现代工业文明的电,这可能给他的写作带来一种看似矛盾的特质。同时,他一方面创作武侠这种“成人童话”,另一方面,又在创作那种真正给小朋友看的纯真童话。如是种种,大概也影响了忆秋,使得在他笔下,残酷那么优雅,美丽那么伤感,冲突又是那么从容……大概也只有他,才能将这种矛盾如此和谐地统一起来——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忆秋风骨”。   其实无论是《暗器王》,还是《血战江湖》,都能看出对大师的因袭,那时他个人的风格还不够明显,新酒装在旧瓶里,终究不够完美。不过潜修两年之后,忆秋再度出手,《繁花落尽》显然已有不同。由此开始,独特的“忆秋风骨”开始确立,这点,倒是与“燕歌气派”相映成趣。巧合的是,两人都是学古龙出身。那么,看完了这部由古龙出发的忆秋新作,再去看看燕歌珍藏六年、修改十余次的武侠发轫之作,应也有一番感触:纵然风格仍显稚嫩,但已有一股堂堂正正的气派在里面。这种气派与风骨一样,其实都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李逾求 梦里挑灯看剑 司马嘶风 (本文字数:1580)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成都,秋夜,细雨。   淅淅沥沥,淋湿了梦境。入蜀半年,为了公司的一个新项目而费尽心力,可是梦魂深处总有异动。偶逛报亭书摊,瞥得《今古传奇?武侠版》,心头总是一震,明白了梦境里龙吟一线,萦绕不去的是一个心结。   也曾挟剑笔耕于一份领大陆武侠园地风气之先的刊物《大侠与名探》上,发表了《我是刀神》、《妖妻磨刀》、《巨掌微尘》等一系列小说,算是小露锋芒,更有数部鸿篇巨制的构想。惜此刊虽曾承载多少江湖热血少年的梦想,却如彩云易散。至憾《武侠版》横空出世,如日中天之时,我已转身奔走于职场,殚精竭虑,远离了刀光剑影、古道侠风。   五年。《武侠版》为大陆新武侠打造了一个盛世江湖,而我的梦想渐行渐远,那梦里是与古温对饮、与金梁手谈,而今梦想漫漶于公司制度文件的油墨里。   日前,听得《武侠版》横刀巨侠唤了一声……      武汉,秋夜,茶香。   一壶茶久泡之下,虽然味道淡如微风,却在人皆沉睡的夜里仍可醒脑提神。   白天到过东湖新技术开发区今古传奇报刊集团,拜谒了这座大陆新武侠的圣殿;夜深了,仍与木剑客、横刀两位老友坐躺于“城市风情”茶坊中。   深聊了一番武侠小说的发展态势和武侠作者的生存状况,甚至武侠文学的宿命轮回。两人看出我的心在躁动,梦想重又膨胀,建议道武侠小说的专业化写作并非专职写作,一份不错的工作是支持武侠写作的后盾,丰富的社会阅历是对武侠小说的滋养。或许,久远的梦想如同人生的初恋,怎可盲目痴缠。木剑客道:每天用业余时间三至四小时写作,一年下来便有小成,日积月累,坚持下去呢……   人生无须非此即彼,偏执一端,到头来患得患失,自寻烦恼。这是有时候我教别人的,今夜却一定要从朋友之口再说出来。这是真正朋友的忠告,没有职业编辑对写手的竭泽而渔。   江城秋日里,登蛇山黄鹤楼,临磨山楚天台,披襟当风,坦坦荡荡,大好江山啊……      天津,秋夜,醉酒。   瘫倒在床上,说是不省人事,心中却如明镜,映照出一段与同事们战天斗地的津门岁月。   两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盐碱地,我作为第一批筹建者到了这里,中途又转战数地,今夜却是躺在一所大型现代化工厂内部招待所的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   那日在武汉,听了我的几段故事,木剑客叹道:这就是江湖啊。   是啊,商海的搏杀,职场的竞争,哪一个角落里不是风起云涌。   又想起答应了李逾求写一篇稿的诺言。写什么呢?武侠之梦虽然倚天难裁、屠龙难断,但数年远离,一时不知如何下笔。   只不过,武侠是一定要写的,正如我手头的工作还得做。非是老成凋谢,而是厚积薄发,更是答谢诸位朋友的厚爱。于是挣扎起身,下床写了这几段难以应题的文字……      商场是一江湖,职场是一江湖,人生不外乎江湖,何不悠游江湖。   成家、置业、生女,五年里,我在武侠梦的对岸完整着自己扎扎实实的生活。   这几年奔走于汕头、天津、西安、成都,为一个品牌扩张战略冲锋陷阵,也为人生屡树标杆。   想起年前曾写的一首自励歪诗:梦回韩江云水激,侧耳津门风雷急。曾经长安收王气,敢到天府不雄起?   各位侠兄侠弟、侠姐侠妹,一起努力吧,为武侠,为人生。套用一句时髦语:我的江湖我作主!      司马嘶风:男,原名谭骥,湖南湘潭人。金威啤酒集团副总经理。武侠小说作家,曾在《大侠与名探》上发表《我是刀神》、《妖妻磨刀》等文,新作《拳无敌》入围“第二届温世仁武侠小说百万大赏”。      (责任编辑:李逾求) 东门行 洪 七 (本文字数:3326)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东门行,不顾归。来人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饣甫糜……”      手一直伸到盎底才摸到米,最多只够吃三天了。章务达舀了半碗上来,想一想,狠狠地又舀了小半碗,把锅上了灶煮糜,再将边上炭炉上熬好的返渣药倒出来,凉着。   章务达把屋里收拾一下,待糜煮好了,他走到门边弯了腰,探首出去叫儿子回来。   天色正黄昏,街上行人在凄凉的风中匆匆行走。章务达把头缩回来,直起腰,转了身走到床前,扶妻子坐起半个身子,倚在床头上,喂她吃糜。她吃了小半碗就停了,章务达又留了一碗,和儿子把剩下的吃了。   他们吃饭的时候,妻子静静看着,听父子俩说话,然后微微地笑起来。   吃完饭,章务达让儿子收拾碗筷,自己把那药端来,喂妻子喝了,再服侍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拿了张椅子轻轻放在床边,坐下来。   妻子的呼吸很平静,章务达放了心,凝视着她苍白的、在昏黑中发出幽幽光芒的脸,等着天黑,可不觉就睡着了。      猛地,章务达惊醒过来,抬头睁眼,天已全黑了,妻子暗淡的双眼在黑暗中怔怔出神地盯着他。   章务达探头过去,见儿子已经睡着了,不禁暗暗怪责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他拍拍被子,让妻子安心睡,然后伸手在床下摸到了包在破布里的剑。那剑硬硬地沉手,让他心安。   章务达一边轻轻站起来,一边转身向外走。妻子突然低而急切地叫一声:“别去!”那声音是从胸腔直直跳出来的,像寂静中的雷,让章务达心中一惊。   他的身子滞了滞,却仍往外走,妻子挣扎着支起身子,伸手来拉住了他的衣服。章务达慌忙转过去。   妻子微微喘着气:“不要去!”她暗淡的双眼蓄了泪水,显得清亮起来,在黑暗中灼灼瞧着章务达。章务达明白,自己终于还是没能瞒过她。   他的衣服被她拉着往下坠,只好弯了腰,给她盖好被子,可那手仍不放。章务达说:“药没了。米……也没了。”   妻子紧紧抓住章务达的衣角,眼泪流下来,静静说:“孩子,还小……如果连你都出了事,怎么办?”章务达轻轻掰她的手指,突然激动起来:“不去也是个死……无路走了。”   她的手往回猛扯了扯:“你——别去……让我清清白白地死。”   章务达听了这话,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消散了,一直以来支撑着这力气的悲愤也于一瞬间崩塌。他软软坐了下来。      秋决那天的天气很好,斩了十三个人。八个是那晚抢劫东门刘大户的饥民,他们没有供出和他们约好、却临阵退缩的章务达。对这点,章务达不惊慌也不庆幸,他无动于衷。他没有去刑场。   妻子在一个月前就去了。章务达把剑卖了,那是把好剑,虽不是古董也值不少钱,请了大夫抓了药,可那药还没吃完,她就去了。章务达后悔得要命,他后悔那天晚上自己没去,他总觉得,如果那天自己去了,妻子就不会死。   葬了妻子,他在坟头坐了一夜,回想起从前。   平山七侠结义是在一个烟雨迷离的春天,章务达是老五,他们饮酒击掌,发誓用手中剑仗义行侠。两年后,平山七侠的名头便响遍江南江北,仇家也遍布黑道白道。   带着满身的伤和满腔的意气,骑马跑过春风秋风,那是多么痛快的日子啊,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去远了。   最早退出的是章务达,原因是他遇见一个女子。他躲在她家养伤,放松下来的身心极度疲乏。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那席话:“我们拼死拼活除了落下这一身的伤、结了遍地的仇、顶了一个侠的虚名外,究竟还得到了啥?我们究竟为了啥?”这是他长久以来想过却从没得出答案的问题,他本不想也不敢说出口,然而此刻,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兄弟们也被这问题噎住了。章务达知道,这是他们也曾经想过,而且肯定也想不明白的事。   答话的是三姐,三姐一向是泼辣的,她拍了桌子起身,眼里有冷冷的火。她大声地、很急地说:“那你想得到啥呢?”她几乎是叫出声来。   三姐的话好尖锐,章务达知道自己刺痛了大家的心。他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把窗户纸捅破了而已,但是他也明白——做儿女的都不会在父母面前说到人都会老死之类,虽然这是天大的真话。   六个人的眼光使风都炽热起来,章务达感到自己的脸红了,脖子上也烘烘的热。他不服气,他低低地却明白地讲:“我不想得到啥……我就想平平安安过日子。我不想再每天拼杀,却不知为了什么……我的心累了。”   三姐长叹了口气,坐下,大家都默默的。      章务达卖了马,留下剑,娶了女人。他谢绝了兄弟们的贺礼。当年的誓言他还记得,他的骄傲仍在。   十年过去了。儿子长到自己肩膀高了,可妻子去了。他想起过去游侠的往事,如梦一般杳然。他想起和妻子一起的日子,也如梦一般杳然。他在坟头坐了一夜,想了一夜。他不到四十,却觉得已经过完了一生。      秋决过后又是秋决。这回斩的却有一个女强盗,看客越发的多。章务达买酒的时候——这一年来他一有钱就全都买了酒——顺着人流昏昏地走,一直走到刑场,就看到了三姐。   三姐衣服褴褛,被五花大绑,站在一排待斩的死囚中间。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结成条条缕缕,脸上满是血污和伤痕。可章务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三姐。十年来他只隐隐约约听过一点当年兄弟们的消息,散了,伤了,死了,销声匿迹了。   章务达把酒拿给三姐喝,围观的人们乱糟糟地叫好。三姐认出章务达,意外又惊喜,然后羞愧地低头,又抬头,眼里闪过对一切毫不在乎的狠劲。   三姐全变了,她叼起酒瓶仰天把酒喝光,利落地吐掉,头向天,从左向右慢慢转过去,拿眼朝下面,如同羊群中的狼一样扫一圈看客们,大声叫:“我日你妈这世道!”叫好声顿时雷鸣一般地响起来。   章务达领了三姐的尸身,就在妻子坟边埋了。      远远地,章务达看见山上有个人下来了,赶忙起身躲在路边一棵大树后。听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章务达轻轻紧跑两步,把手里用布包着的一块实土拍在那人的后脑勺上。土块在布里噗一声碎了,那人也仰身倒下。   章务达把那人拖到树后,解了行囊,只拿了钱,其他东西仍包好了放在那人身上,就跑了。   他一气跑到城外的路边,这才放慢脚步,等气喘平息了,方进了城,转了几转,穿过一条窄窄的、颓败的巷子,到了巷尾巴上自家的门口,弯腰低头进去,关上门。   儿子不在,屋里黑蒙蒙的,他不点灯,一下躺倒,心突然又怦怦地狂跳起来,   他觉得手脚发痛,嘴巴干涩,喉咙里有东西噎着一样。他尽力地把气息缓下来,想让一切慢慢平静,心却不能自主地乱想——妻子、儿子、三姐、老大、老二……很多的脸孔在眼前飘过,他觉得无比熟悉,可看着他们一一从身边飘过去,却一个都抓不住,大家都像骑着极快的马,四围的风景一丝都看不清了。   章务达猛然腾身坐起,又站起来,床吱吱地响。他慌慌地伸手到怀里把钱掏出来——四块银子,一块大的,一块中的,两块碎的,日头般刺眼,烙铁般烫手。他慌慌地把它们抖掉在床上。怔了一会儿,很快拿起那两块大点的,想了想,塞床脚后面去,又把两块小的放回怀里,重重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看到妻子灼灼的、清亮的双眼在暗的虚空中闪烁。   “清清白白……”章务达想着,失声笑了出来,眼泪无声地流下。他在床头摸到酒瓶,一口灌了,太少,只有一点瓶底。头越发沉,睡不着,他只好静静躺着。   门响了,有个影子进来。章务达一惊,却马上释然了。是儿子,只有这么瘦弱的儿子,脚步才会轻到如此叫人无法察觉。   那影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点亮了灯,见了躺着的父亲,轻轻叫了声爹。他的声音是衰弱的,羞怯的,像被狼群追逐的小羊,然后他看到父亲满脸的泪痕,就越发地茫然而惶恐了。   章务达拿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抹,一面坐起来,看儿子放在地上的小桶里有几个蛤蜊。他知道自从妻子死后,这一年来儿子都吃不饱,只得常常去捞这些来充饥。   章务达努力对儿子笑了笑,拉上他的手,带他去吃饭。   可怜那孩子失去了母亲,父亲终日酗酒,暴躁成性,终日活在饥饿和惊惧中,现在见到父亲突然笑着来拉自己的手,顿时茫然无措,只是一声不吭地跟着父亲,让章务达越发心痛不已。      奎元馆的招牌很招摇地挂在街上,他记起以前妻子还在的时候,一家三口曾经一起来这里吃过饭,便领了儿子进去。   奎元馆最有名的是灌汤包子,指甲般薄的皮里包了肉馅和滚烫的肉汤,吃的时候须先将包子皮咬开一小口,再小心吸掉里面的汤汁,不然很容易被烫伤舌头。   章务达一气叫了四笼灌汤包子,先给儿子示范吃了一个,嘱咐他小心烫,再自己叫了壶酒,慢慢喝。那孩儿哪曾吃过这等美味,虽然父亲在边上时时提醒,他还是越吃越急,终于被烫着了——那汤是极烫的,先是半条舌头变得毫无知觉,然后是极淡的味道像腊一般,再然后便是燎心刺骨的痛,他顿时哭了起来,嘴里虽发不出什么大声,眼泪却扑扑直流,整个脸都扭歪了,鼻涕也跟着下来。章务达这一年来脾气本就暴躁,再加上心疼儿子,兼且喝了酒,愈加火大,不加思索,挥手便是一巴掌扫过去。   不可思议的事就在瞬间发生!那孩子的脑袋居然被这毫无内力的一巴掌扫了下来,弹出去,撞在边上的桌沿上,再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两滚,停住了。   章务达开始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儿子没了头的身子就坐在身边,让他不得不相信,一切居然是现实。   一些客人和伙计听到怪声纷纷转头看过来,他们也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些人看到了地上的头颅,一些人看到了端坐着的、没了头颅的身子。一些人惊叫起来,一些人晕了过去,一些人开始往外跑,撞翻了桌椅,一些人过来围观,碰掉了碗筷,一些人不明所以,还在问旁人发生了什么事。被问的只拿手指向这边,嘴里啊啊地说不出话来,于是又有人惊叫着乱窜。   章务达抱了儿子的头往外走,没人想到去拦。大家都惊呆了!不长的时间,奎元馆里的人除了走掉的,都纷纷围了过来。开始没人敢说话,只拿手指指点点,嘴里哦哦地配合着点头,很快窃窃的说话声闹起来,很快嗡嗡哄哄的说话声大响起来。兴奋终于赶跑了惊惧,围观者都开始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他哆嗦着嘴唇一连声叫人去报官,又着人去找那杀人犯,可黑天黑地的,却到哪里去找?   仵作来了,验尸的结果,在尸体脖颈内发现一团一团的水蛭,脖子里的筋血全给吸空了,头掉下来居然都没见流几滴血。      三天后,衙门在东门外官道上捉住了犯人。当时到本城视察的太守正打那里经过,突然一个抱着发臭小孩头颅的男子冲了出来,杀了四个侍卫,伤了七八个。当侍卫们终于放倒他,把他按在地上的时候,他野兽一般地哀号着。      今年的秋决虽然已过,但因为犯人罪孽深重,被判的是斩立决。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云白天青,章务达抬头看看日头,清清白白的,他轻轻地笑了。   看客们认出这人就是前几天给女强盗酒喝的那个,可他没说“我日你妈这世道”,也没说别的,他静静地挨了刀,看起来不太过瘾。    秀眼看江湖 独 孤 (本文字数:3176)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写在前面的话:   日记主人:沈秀。当然不排除你现在所看到的日记是我托枪手所为,身为天部少爷,我其实还是很忙的,常年累月奔波在外,找个人捉刀也很正常的嘛。   原则:本人坚持四不原则,不主动犯错,不承认犯错,不拒绝美女,不回应绯闻。请不要说我高傲耍大牌,我只是很有个性而已。   生卒年:芳龄20左右,希望长命百岁,青松不老。   相貌: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有不法之人毁谤说我一副轻佻模样,没有正经,当然对于诸如此类的人,我一向坚决地给予打击,以天罗神通捕鱼一样网住他。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心地:非常之善良、孝顺。看见穷苦路人我都要赏几块银子,对家母我就更加孝顺了。各位观众要孝顺哦,父母养育不容易。   日记原因:久闻木子美博客使之声名鹊起,更闻老徐同志博客点击早过千万,出书刷刷的。我在大明朝,虽然乃天朝上国,奈何尚未有电脑网络,只好来个日记,弄个洛阳纸贵什么的也不错。   声明:本日记文章皆属原创,版权所有,未经授权容许,一律不准转载、盗链,如经发现,天罗神通对付或者律师函发送。         大明嘉靖N年N月N日 心情:有点郁闷   心情不爽的说,不爽就是不爽。   想起前段时间陆渐这小子和我比斗,我竟然输给了他,连我屡试不爽的天罗神通都被他使歪招给破了,还被他一拳打在脸上,鲜血直流,nnd,打什么地方不好,就盯着我脸打,人人都把陆渐给说成是同郭靖一样弱智的人,我看他是一点都不弱智,而且很阴险。打我脸一方面可以让我口鼻流血,能够形成一副惨样,让我丧失再战的勇气,另一方面当着这么多人打花我的脸可以极大地羞辱我。从打花我脸就可以看出,这人纯粹就是伪装的,纯粹的阴险家。这仇是和我结定了。   且不说他了,可恨的是我爹竟然眼看着我挨打也不出手助我,可谓见死不救,虎毒尚且不食子,作为长辈怎么可以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外人欺负呢,还说是为了公平起见。真是个伪君子,就知道踩着我成全他所谓的名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是我说的?)。还有那几个劫奴,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这个少主人挨打,还要怂恿帮衬陆渐,真是养了一只只白眼狼啊。还是我娘对我好,不枉我孝顺一场。知道心疼我,爱我,不仅给我包扎伤口,还严厉地斥责这群看热闹者。   鉴于心情如此不爽,我本想像众多把烦恼诉诸酒精的男人一样,来上几瓶二锅头,一醉解千愁的。但是有个丫环来告诉我说喝酒会让伤口长红痂的,我想想算了,这酒还是免了。人活一世,还是脸面重要,长个红痂多伤我自尊。      大明嘉靖N年N月N+M日 心情:百味翻滚   近日辗转从我请来的这个枪手——独孤那里知道,众多的读者都在猜测《沧海》的情节发展,关注各人的命运,有人早在猜测谷缜那财神爷师父是不是历史上有名的沈万三,有人又反驳说两人时代相差几百年,凤歌大大不会歪曲历史的。独孤竟然来问我这等弱智的问题,这枪手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我一小小的跑龙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隐秘的八卦消息呢。姚晴是地部的仙碧救去的,地部除了提到的仙碧和地母外还没有出现其他的高手,而丑奴儿会地部神通,竟然有人据此猜测出了丑奴儿就是姚晴,哎呀,这人IQ还真高,可以和我相媲美了。哪像陆渐这厮和姚晴相处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丑奴儿的真正身份,我要是长伴姚师妹这么久,管她扮成什么丑八怪、糟老婆子,我一定第一时间通过闻气味都要把她给闻出来。   我的枪手还对我说,有读者来信说她家境很穷苦,父母很辛苦供她读书,但是她现在高三了,整天觉得让父母花血汗钱送自己读书,自己过意不去,所以没有心思读书,在学校只是为了不想让父母失望。其实为什么要这样呢,这个世界上和她一样家境的人还有很多,比如说陆渐这厮和他那狐朋狗友谷缜。陆渐也就一小渔民而已,还被宁不空给炼成了劫奴,还不是满怀憧憬要寻找打破受控制的办法呢。你看谷缜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身遭诬陷(当然这也只能怪他为人不正经),被关在九幽绝狱,最后还不是因为没有放弃,逃了出来。依我沈秀沈大侠的意思,既然你已经坐在了教室,学费已经交了,生活费也花了,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沉下心来,安安心心地好好读书,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父母不失望,才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回报父母。      大明嘉靖N年2月14日 心情:极度兴奋外加些许肉痛   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我们下午没有课……打住,什么上课不上课的,都怪我这该死的枪手独孤,整天在我这聒噪个不停,唱什么狗屁《大学自习室》,搞得受影响,这家伙早就已经不是学生了,还在我这儿装清纯,就知道装,和陆渐一个德性。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天气还真是不错呢,我一翻老黄历,今天是二月十四日,原来是情人节呢。   独孤插嘴:古时候中国没有情人节,情人节是外国的,中国只有七夕节呢,你这是没有文化的表现。   SHUT UP!我都能横跨时空和你交流,难道还不能过过现代情人节?给我闪一边凉快去,再聒噪,我让你枪手都没得做。   这不,你看我已经和我那美貌如花的姚师妹走一块儿了。真是冤家路窄,远远地我又看见我那两克星陆渐和谷缜跟在后边,谷缜那纨绔子弟竟然贼喊捉贼污蔑说我是纨绔子弟,是我爹的乌龟儿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屈辱我忍了。爱情虽然不能全是甜言蜜语,可是没有甜言蜜语也是万万不行的。这一招我本来可以教给陆渐的,谁叫他惹恼了我呢,我要横刀夺爱,让他哭泣去。   今天满大街的情侣,人山人海,那小妹妹卖玫瑰都不用吆喝的,数钱数到手抽筋啊。我给她买了十一朵玫瑰,代表我的一心一意,还买了名满京城,全国连锁的王麻子桂花糕。可在我心中得意时,我竟然听到了姚师妹幽幽地低语:可惜陆渐那个笨猪不懂这些。我的心有点瓦凉瓦凉的,哼,女人总是这样。   我和她一起去看了风头正盛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哪知道才看了没多久她就怒容满面地甩了我一记耳光,说我不安好心就气冲冲地跑出去了。在我千道歉万认错的情况下,她血拼了一大袋的什么lv香囊,古奇小外套,香奈儿胭脂水粉等才回心转意告诉我说:那电影里面的女的一点都不矜持,一个个穿得这么露,你把我当什么人啊?      大明嘉靖N年X月Y日 心情:不知道   近来真是诸事不顺,我努力当绿叶衬托红花,结果没多少人愿意关注我,独孤告诉我我的关注度几乎就是可怜的鸭蛋。不知他怎么弄的,最近他当上了什么《沧海娱乐报》的记者,大有不当我枪手之势。还说代表部分读者来从我这打探什么东岛和西城开战是否真的,何时开战,是否是双方提升江湖关注度的炒作,还有姚晴怎样逃脱风君侯的追杀云云。这群人,我算是见识了,平时一个个贬低我,现在用得着我了就来从我这刺探消息。哼,门都没有,这战是免不了了的,都怪雷帝子这莽夫,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整天满嘴放炮,惹出东岛这帮人来开战。他爱咋咋地,我一定叫我爹驱使那几个笑话我的劫奴当炮灰。   今天到此为止,不写了。      日记号外:   据《大明读书周报》报道,我日记前半部分出版后,果然引发了洛阳纸贵!哇塞,有盼头了,我激动得眉飞色舞,喷血三升。   什么?不是因为我书写得好而卖得好,而是因为我写得不好,导致众多猫啊狗啊的评论家都来长篇累牍地写书来批我,我喷,再喷。   《沈秀,你有多少隐私可以再来?》、《且看垃圾文学家沈秀》、《亲爱的沈秀,写点日记吧》……   我靠,人怎么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呢,都靠我的日记养活,我要分红! 泉州府 小 非 (本文字数:3441)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袁无双饿了,想吃水门巷的煎包。   他叫大宝,大宝没应。   他又叫二宝,二宝也没应。   袁无双把被子踢正,打着哈欠想:许是掉井里去了。   打完哈欠又想:总不会两个都掉进去吧?   好容易睁开眼,大骂一声。   只好起床,自己去买。      袁:给我五个煎包。   贩:三文钱六个。   袁:啧!五个!没说六个。   贩:五个?五个也是三文钱。   袁:欠你半文钱不行吗?咱下次还买。   贩:哎呀!拿去吧拿去吧!(别挡着人做生意)      二十五岁的男人袁无双把五个煎包都塞进嘴里,塞得满满的,然后两眼发直地站在街心,噎傻了似的。 提着长剑的女人龙玉娇这时经过,见他怪模怪样怪有趣的,便掩嘴偷笑。 袁无双腮帮子鼓鼓的,瞥了她一眼,没理她,负手望天。 龙玉娇看他有点面熟,不由停步——只等着他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好看一下是不是认识。   袁无双说:兀五呜兀(看什么看)。挥舞袖子,甩腿急去。      “咦!难道是你?”龙玉娇眼睛一亮,随即箭步上前,伸手扯住袁无双。昂首挺胸地被人从后面抓住衣领,袁无双的脚迈不开,却也不转过身。   他狂嚼半晌,大约吞完了煎包,袁无双才转过脸来,怒道:“你拉我干什么?”龙玉娇看清他的面目,还是觉得面熟,但显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只好放开手:“抱歉,认错人了。”   早餐的心情被打搅,袁无双自然不开心,脸很凶。 凶完还放肆地冲龙玉娇挥了挥拳头。 龙玉娇对他什么意思一时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间,袁无双已转身离开。   到了家门口,袁无双发现龙玉娇跟在身后。 “你缠着我干什么?”袁无双双手叉腰,凶神恶煞的样子。 龙玉娇转脸去看别处,嘟囔:“谁缠着你了,顺路而已……”袁无双瞧见她手里提着剑,皱着眉指了指,问:“这玩意是干吗的? ”龙玉娇低头找了半天,才醒悟到对方问的是剑,奇道:“这是剑啊。”       袁:女人就可以公然携带凶器吗?   龙:什么凶器?凶人带的才叫凶器。   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凶人,看你鬼鬼祟祟……   龙:你才鬼鬼祟祟!   袁:那你跟在我屁股后面干什么?   龙:谁谁谁跟着你……我还问你,你干嘛老走在我前面!      “毛病!”袁无双嘀咕着,便要关门。 龙玉娇耳尖,火了,上前一把按住门。   龙:你怎么骂人?   袁:我……我说这破门……吱呀吱呀的什么毛病,关你什么事了!   龙:你什么口气?知道我是谁吗?   袁:嘁,你是谁关我什么事?一边玩儿去。         砰!   门已摔上。      一上午,龙玉娇都在郁闷中度过。 什么人呀!这是什么人呀?龙玉娇并不打算去了解那个有点面熟的家伙究竟是哪位在哪儿见过。她不断地说什么人呀什么人,意思是:世间怎么还有如此讨人厌的人。 方才的小冲突倘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不过是寻常斗嘴。 发生在龙玉娇身上就不大寻常了,至少她本人觉得不合情理之至。   那人莫非是瞎了眼? 就算你不知道我龙玉娇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难道我这个“江湖绝色谱”中的首席大美女你也不懂得欣赏吗? 就算你狗眼看人低你有断袖之癖,难道凭姑娘我这神仙下凡般的气度你也不晓得适当放尊重一点吗? 还有刚才,竟然向我挥舞起拳头来了?吓唬谁呀真是的!太岂有此理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要不,我去教育教育他?”阎小罗小心试探。    “关你什么事!”龙玉娇正在气头上。   阎:姐,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像粗话?   龙:啊!有吗?像吗?听着!不许多管闲事!龙玉娇的意思是不许阎小罗跑去“教育”那个人。   ——她决定亲自去。         ②    袁无双尿急了,只好把被子踢开,趴到床沿边,弯身去找床底下的尿壶。 无奈,尿壶是满的,袁无双把尿壶放回原处,翻身下床。   ——尿哪儿呢?   屋里似乎没有多余的容器。袁无双一边解裤子,一边想着。 裤子解开袁无双也想开了:午后太阳毒,屋后估计没什么人经过,不会尿谁头上。 于是袁无双拿椅子垫脚,站稳后,一手解裤带,一手推开窗。   袁无双住二楼,窗外有屋檐,能站住个人。 这时龙玉娇就站在那儿,惊恐万状地看着他。“让让,让让!”袁无双尿急,龙玉娇呆呆地挪开了一个身位。    咻!飞流直下,银光闪闪。      袁:你爬我家窗户干什么?   龙:我……   袁:想偷东西吗?   龙:啊……       袁无双系好裤子,看那女人还是一脸惊恐万状,便伸出一个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说,你想偷什么? ”    啪!——好大的耳光!    袁无双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天旋地转,摔在了地上。    小娘儿们敢打我!袁无双大怒,跳起来扑向窗,想打还回去。 窗外的女人跑了,跑得还真快,一手提着剑一手掩着面。    袁无双捂着半边脸,发了发愣,忽然扯着嗓门大叫一声:“抓贼呀!” 奔跑中的女人闻声一个趔趄,险些仆倒在地。不过终于还是跑远了,拐个巷子便不见了踪影。 袁无双又喊了几声抓贼呀抓贼呀,见没人理睬,便关上窗,回床睡觉去了。       “姐,你怎么……哭了?”阎小罗关切地看着龙玉娇。   龙玉娇的胸口起伏着,泪涟涟地骂着:“混蛋!臭流氓!下流的东西!”   “姐你说,谁欺负你我帮你摆平他!”阎小罗胆战心惊地看着龙玉娇。 龙玉娇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走开!”“哦,那我,那我明天再来看你。”阎小罗说着,依依不舍地走了。   “回来!”龙玉娇叫住了他。   阎小罗兴冲冲地跑来:姐你找我呀?      龙:不许你去找那个人!听见没有!   阎:听见了。   龙: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少管!   阎:哦。   龙:去给我找身夜行服。   阎:不知姐姐喜欢什么颜色?   龙:废话!夜行服当然要黑色!   阎:那款式呢?   龙:随便随便,快去!      阎小罗走后不久,龙玉娇冷静了些,开始后悔: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 其实中午,当龙玉娇站在人家的屋檐上时,就觉自己简直乱来。 堂堂知名侠女,跟个小人物较什么真呀? 再说又能拿他怎样,总不能学坏人那样刺他一剑吧? 龙玉娇本已打算作罢,谁知窗却开了。不但开了,那人居然恬不知耻地当着她的面小便!   太可恶了!   想到这,龙玉娇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等着瞧吧,今晚姑奶奶要不把你的眉毛拔光,我就跟你姓。         ③      袁无双端着尿壶走下楼来,肩上背有一只包袱。 子夜的天黑漆漆的,本分的好人都该去睡觉,袁无双却该干活了, 楼下的小院有片菜地,袁无双经过时,用半壶陈尿浇菜,剩下小半壶摆在了院门前——贼进门定会踢到的位置。 出了院子,袁无双用湿湿的手掩掉最后一个哈欠,四处张望了一下,便朝城南去了。   这家伙半夜里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难道去做贼?   龙玉娇是这么猜的。      早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跟踪路上,龙玉娇兴奋莫名,以为得到了一个正当的报复理由。 假设袁无双真是去偷东西,别说拔眉毛,即便刺他一剑也不算过分。 龙玉娇是侠女,侠女干的就是这个。 但是侠女向来只在光天化日下行侠,以示光明磊落,走夜路则非其所长。   所以跟了不过两条街,就跟丢了。   夜行服穿着紧绷绷的很不习惯,蒙面布又不大透风,蒙久了头昏眼花。 遭罪不说,还牺牲了睡眠,难道就这么叫他给跑了? 龙玉娇又气又急,朝袁无双消失的角落追去,见有个窄巷,想也不想就奔了进去。   巷子窄而短,一奔就到出口,前面是……   空的,没有实地,下面有水声。    总算是习武之人,龙玉娇反应挺快,及时刹住了脚。不然再跨一步就会掉进水沟里。      呼!好险! 龙玉娇庆幸地拍拍胸口,却听身后由远而近传来一串啪嗒、啪嗒的响声,大惊转头:“谁?” 头没来得及转过来,就听袁无双大叫:“下去吧你!” 虽然穿着拖鞋,却丝毫不影响袁无双的奔跑速度,以及踢人效率。   不偏不倚,一脚正中屁股。      “啊!不要!” 绝望的尖叫声,龙玉娇跌进水沟,溅起老高水花。   袁无双歪着嘴,瞧那沟里水光荡漾,一脸鄙夷:“你个小毛贼!想算计我?不知死活!”   ——龙玉娇个子不高,夜行服又包头裹脸的看不出男女,袁无双听她叫声尖脆,只当是个小孩。所以也不当回事,抬脚便去了。 换个成年的贼,或许他还要往水里丢几块砖头才算完。      穿过几条街,寂静便被甩到了身后。 文庙边是百源路,挂有两排气死风灯,昏暗灯下,游魂似的走着些人,用耳语静悄悄地喧哗着。   这是泉州府的地下黑市,人们在这里交易一些白天不方便交易的商品。   表面看上去,百源路像一条午夜小吃街,沿路都是卖面线糊、肉燕汤的小摊子。 实际上,摊里那些假装吃夜宵的人才是这儿真正的商家。   袁无双要了碗面线糊,叫了根油条,埋头吃起来。 坐他旁边的男人凑过来,小声问:“有啥?” 袁无双瞅了他一眼,仰起脸,吸了吸鼻涕,哈出一口热气,埋头继续吃。 男人左右看看,小声道:“天王盖地虎。”袁无双仍不理他,举着筷子,冲摊主喊:“加卤蛋,再来一碗!”   男人急了,扭头怒吼:“这碗算我的!”   袁无双这才笑嘻嘻地把包袱放在桌上,附耳道:“迷香巴豆合欢散;春药泻药蒙汗药,价钱绝对公道。”      “姐,你怎么搞成这样?” 阎小罗走进客房的时候,被龙玉娇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吓了一跳。   龙:那个畜生!我绝饶不了他!啊嚏——   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我饶不了他!啊嚏——   阎:姐你……你不会是……   龙:饶不了他!啊嚏——   阎:不会是……被那人奸污了!?   龙:啊嚏……你胡说什么!滚!   阎:哦。那我去给你买药,姐你好像伤风了。   阎小罗走出客栈,终觉不放心,便朝人群做了个手势。 一个彪形大汉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声道:“少主人请吩咐。”阎小罗犹豫半晌,方道:“你去查查看,那个袁无双是什么来头。”   “属下遵命。”彪形大汉掉头便去。         ④      袁无双住的地方在花巷口,那儿有个卖金纸的老太婆。 阎小罗的彪形手下胡南成走到这,假装买金纸。老太婆问他要哪一款金纸。 胡南成是北方人不懂这个,只说随便。   老太婆板起脸:这怎么能随便?   胡南成只好装憨,抓抓后脑勺随手指了一款:“要不……这个,给我三张。”老太婆拿起压金纸的木尺,敲他的头:三张?买去擦屁股啊!   胡南成揉着额头,不明白咋就不能买三张。虽然捱了打,但不能跟老人家计较。胡南成正琢磨该怎么开口打听袁无双,于是犹豫地看了眼几步开外的那扇院门。   院门恰好开了,一小孩蹦了出来,叫着:“掉井里了!二宝掉井里了!”    胡南成寻思:“啥玩意儿掉井里了?这么开心。”    没留神,又让木尺敲了一下脑袋,老太婆催他:“快快,快去!”       胡:去哪儿?    婆:去捞呀!    胡:捞啥?    婆:夭寿!啥最容易掉井里?    胡:啊,是小孩!      ——天乌乌,呃!要落雨,呃!阿公啊拿锄头,去锄芋……呃!   袁无双打着酒嗝,哼着小调,晃悠悠地穿过院子。 他走到楼梯口,想起尿壶没拿,便扭头喊二宝。 “二宝还在下面呢!”大宝趴在井沿上,咧着嘴直笑。“那就你,把尿壶给我端上楼。”袁无双说着,朝楼上走去。 大宝嚷:“不干!我要看二宝捞上来死了没有。”   “反了你个小兔崽子!” 袁无双兜回来,挽起袖子要揍大宝,井口倏忽冒出来一个大脑袋。 一愣神,脑袋的主人托起了二宝,见有人,道:“来得正好,给。” 袁无双闪不及,只好接过,他把二宝提到跟前,查看死没死,却见二宝口一张:“噗!” 一肚子水全喷在袁无双的脸上身上。    大宝大笑。       跑进来看热闹的老太婆连声起哄:“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袁无双把二宝扔地上,指着大宝斥道:“快给我端去!” 大宝长叹,掉头跑到门口,端起尿壶奔楼上去了。   ——这王八蛋喝醉了手狠,还是少跟他过不去。   二宝吐完水,从地上坐起来,愣愣感慨:“妈的,淹死我……”   胡南成脱下上衣拧水,露出胸肌上的盘龙纹身。 袁无双凑上去瞧,忍不住伸手在那纹身上擦了擦,居然擦不掉。两人互相打量起来。      胡心想:好放肆的家伙。   袁心想:好显摆的胸肌。   胡心想:我是来刺探你的身份,本不该与你照面。这算是哪一出?   袁心想:你个大胸肌,看着我干什么,要我付救小孩钱?还是想吃猪脚面线?   胡心想:你好像知道我的企图……   袁心想:你要敢开口要,老子就说没有,老子就说,二宝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付钱?   胡心想:他娘的,好毒的眼神!   袁心想:不敢开口就滚蛋!挤眉弄眼的吓唬谁?   胡心想:要不是少主人吩咐过,真想拍死他。罢了,当前之计,还是走为上。    “后生家,你不是要买金纸吗?”老太婆插了一句。   胡南成早就等着这个台阶,连声说是,快步随老太婆出了院子。袁无双冷冷打了个酒嗝,负手挺胸朝楼梯口走去。      撵走了企图偷东西的大宝,袁无双把溅湿的衣服脱个精光,一头扎进床褥。 嘴里却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五魁手来,九爷做官……”   窗外的龙玉娇听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划拳。 泉州人划拳就跟吵架似的,听过就印象深刻,只不知他自个儿一人嚷嚷什么。   龙玉娇悄悄推开窗,恶狠狠往床上看。   哎呀!死王八蛋!睡觉居然不穿裤子!      袁无双听见打喷嚏声,扭头看。   龙玉娇被他看见,脸红脖子粗。   袁无双厉声呵斥:变态!   龙玉娇暴怒:你才变态!   袁无双笑:嘿嘿,反正这回你是逃不掉了,等我睡完再料理你。   龙玉娇忽然感到头晕,顿时花容失色。         ⑤      起初,龙玉娇以为中了迷香一类的东西,后来发现不是,头晕是伤风打喷嚏引起的。她暗骂:“虚张声势的家伙!”   骂完,龙玉娇拔出佩剑,跃下窗台,不过眼睛得先闭起来,这混蛋没穿裤子。      若非龙玉娇的矜持,袁无双布下的机关还不一定能得逞。窗台下有个捕盗装置,俗名“半天吊”,就是那种能把人兜起来吊在半空中的大网兜。 泉州地界夜盗猖獗,这种装置很时髦,随便找家小卖店都能买到。袁无双屋里装“半天吊”本是防大宝偷东西的,但那娃比贼还贼,从不上当。   龙玉娇是第一个落网者。   先是一声短促尖叫,然后是佩剑落地的叮当声。床上的袁无双拉上毯子,蜷成一团,姿态跟网兜里的龙玉娇相仿。人却面朝着里墙,根本没打算理睬猎物。   突陷绝境,龙玉娇早吓得面无血色,险些昏过去。口干舌燥之下,噎在喉咙里的一大堆无名废话愣是宣泄不出。   镇定!镇定!   龙玉娇在网兜里扭来扭去,好容易将一只手从一处破口探出,试着去够地上的佩剑。手不够长,就差那么一点点。既然无计可施,只好叫喊。   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吵死啦!” 袁无双刚睡着就被吵醒,很不乐意,拿起枕头丢了过去。 枕头是木制的,砸在龙玉娇身上,有点疼。   袁无双继续睡。   龙玉娇心想这人不可理喻,叫醒他不知会做出什么荒唐举动,还是自行想办法的好。后来,想着想着就睡了,毕竟昨晚她也通宵。当然,还有感冒的缘故。      “回禀少主人,属下查过了。”胡南成在药房处碰到了阎小罗。   “那人什么底细?”阎小罗急问。      胡:听一个老人家说,袁无双是一个散鸟,并无正当差使。   阎:散鸟是什么玩意?   胡: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指流氓地痞吧。   阎:也就是说,他不是武林中人?   胡:不是。   阎:对了,你身上有钱吗?   胡:呃……有,不多。   阎:先借我两吊,这药房死活不让赊账。   胡:少主人,你不会是……一整天都在这儿(跟药房掌柜商量赊帐)吧?   阎:是啊……你少啰唆!拿钱来!      午后的阳光从墙西通风口射进来,弄醒了袁无双。袁无双起床第一件事——下床找尿壶,然后尿得叮咚作响。半天吊着的龙玉娇这会儿还在睡。 她梦见自己又掉水沟里去了,然后抬头看见袁无双正往水沟里小便,于是大怒,怒完也醒了。醒来时,袁无双已穿好裤子,正四处翻找上衣。   龙玉娇看清当前处境,想骂人但生病了提不起劲来。见袁无双只顾翻箱倒柜,对自己视而不见,忍不住出声提示:你想怎样(对付我)?   袁无双找到上衣穿起来,低头扣扣子,继续对她视而不见。龙玉娇很想愤怒,想说人家在问你话呢,想问你这人为何如此无礼,想骂你这臭流氓。   ——又想商量:可否放我下来。   袁无双穿好衣服,瞥了她一眼,却扭头朝门外走去。   “喂你别走!回来!” 龙玉娇不愿他撇下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发觉身子这时已经有些发烫,想必是感冒加重了。袁无双听她叫唤,在门口一顿,然后倒是真的折了回来,走到床边,端来尿壶,放在了网兜的下面。“你太过分了!呜……”龙玉娇终于忍不下去了,眼泪汹涌而出。   ——谁曾想这一哭,竟会把袁无双闹个手忙脚乱。         ⑥       袁无双不喜欢女人哭,女人的哭声会令他心里发慌。不知道什么缘故。龙玉娇一哭,袁无双就发慌,只好找法子阻止她。起初用恐吓:别哭!再哭我拍死你! 恐吓无效,袁无双又尝试了不少手段。   软:我给你买煎包吃?   硬:再哭老子杀了你!   最后妥协:罢了罢了,怕了你了!   龙玉娇立即擦掉眼泪,虎视眈眈地等他怕——怕了就是要放了我的意思吧? 袁无双没有立即着手放人,却是捡起掉在地上的佩剑,拿在手里端详。 龙玉娇克制着不吭声,以免他改变主意。 袁无双指着剑说:“好像很利。” 龙玉娇不接他的话,强作镇定其实心急火燎。袁无双不急,拖来一张椅子坐下,继续把玩那把利剑,嘟囔: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窗外,阎小罗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暗忖:这可不像地痞流氓的台词——莫非此子深藏不露,当真是个隐匿市井的高人? 接着听袁无双后面的话:“奈何还是个爱哭贼。”龙玉娇忍不住分辩:“我不是贼。”      袁:那你干嘛没事老来爬我家窗户?   龙:我……我……   袁:还拖来一支这么利的剑,想杀人呀?   龙:我没有!(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   袁:难道是想男人想疯了算计到你老子头上来了?   龙:乱讲,才不是!      袁无双点点头:“那就好,反正老子也不打算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老婆。” 龙玉娇和外面的阎小罗听完这句话都被气笑了。龙玉娇叫道:“快放我下来,不然我要哭了!”    袁无双不满,却又无奈:“就放,就放。”    龙玉娇等放,但袁无双迟迟不动手,龙玉娇催促:“快呀!”    袁无双说:“我还是想问清楚你到底爬我家窗户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龙玉娇说:“你放了我,我再告诉你。”   袁无双拿爱哭的女人没辙,只好用剑割断绳子。砰——龙玉娇掉在地上,摔疼了屁股。屁股摔疼了揉揉就好,只是人还生着病,加之悬挂半天,气血不畅,一时倒也无力起身。袁无双蹲在龙玉娇面前,用剑面敲了敲她的头:说吧。龙玉娇本想下地后对他动粗,或者抢了佩剑就赶回客栈去养病,现在起了不身,只得应付:不许敲人家的头。   除了脚软,龙玉娇又发觉了头晕,补充道:病着呢,头很晕。   袁无双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肚子饿的时候,所以猛然之间就对那迟迟未给的答案失掉了兴趣。他把剑丢在地上,指了指窗,示意龙玉娇自便。然后起身走了。在门口,袁无双多一嘴:头壳坏掉,破病了还到处乱爬别人家的窗户。   ——这是一句很泉州的话。表面听着像骂人,仔细分解,却更像是在埋怨对方不懂得照顾自己。也许袁无双这句自言自语的本意就是骂人,骂龙玉娇给自己添了麻烦。但生病的女人似乎比较愿意吸收貌似感人的那一部分。    ——竟然关心我?      总之,   龙玉娇娇躯一颤。   窗外,   阎小罗虎躯一震。   区别是:   一颤之人想: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   一震之人想:他妈的果真是有所企图。   当然,判定袁无双不是坏人,还包括他的坐怀不乱,以及不曾乘人之危。 说有所企图,则是因为阎小罗一开始就先入为主,断定袁无双必是因垂涎武林第一美女而设下了圈套。      常识:敢跟我阎小罗抢女人的,必非泛泛之辈。   理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经验:小心驶得万年船。   结论:不可妄动。   措施:观望。   ——这就是阎小罗始终没敢替心上人出头的理由。   ——这也是阎小罗最终败给一个市井之徒的缘故。      水门巷口。   袁:给我五个煎包。   贩:三文钱。   袁:不是一文钱两个吗?   贩:昨天你欠我半文钱。   袁:哦……    回到唐朝过春节 乱 步 (本文字数:3673)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话说如今穿越已经成为时尚,数以千计的网上网下写手,已经把好端端的时空穿成了筛子,乱某心里痒痒得很,昨儿BIU一下回到了唐朝贞观年间,正好赶上春节。乱某打量了一下自个儿的穿戴,还行,这穿越得真有档次,连唐朝人的衣装都是现成的,这几年过年老想着穿把唐装,这回总算还了愿。(哎,干吗扔鸡蛋砸我,我也知道“唐装”是由清朝服饰演变而来,这里不就图个省力嘛,唐朝服装简称唐装。)   乱某今儿个真高兴啊,咱也穿越啦,眼瞅一个人过来,赶紧上前套近乎:“HI,春节快乐。”那人立马呆住了,盯着乱某看,像是见到了妖怪。乱某反思了一下,这招呼打的,跟如今古装片的台词一般弱智,完全是现代人口吻嘛,得,改口:“兄台,有礼了,春节好,令尊安否,令堂安否,令姊……”晕,这人怎么又愣了,好歹我也绫罗绸缎丝温良恭俭让了呀。那人笑道:“元旦方至,春节尚早。”   没想到穿越后第一句话就说错了。逃走后仔细想想,在唐朝,正月初一可不是叫元旦吗,立春才叫春节。   原来中国历代元旦的日期并不一致:夏朝用孟春的元月为正月,商朝用腊月(十二月)为正月,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以十月为正月,汉朝初期沿用秦历。汉武帝刘彻感到历法太乱,就命令大臣公孙卿和司马迁造“太阳历”,规定以夏历正月为一岁之首,以正月初一为一年的第一天,就是元旦。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定公历一月一日为元旦,农历大年初一为春节。      又走过来一个人,朝乱某拱拱手,乱某连忙还礼。乱某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装扮,人模狗样敢情还是个读书人,怪不得有人行礼。这古人啊,就是礼数多,都是儒家给害的,乱某手拱得都要抽筋了。春节期间最重要的一个活动,拜年,就是儒家意志的集中体现。纲常伦理,是拜年的一个隐性法则,虽说如今人们不大计较这个了,可是乱某春节回老家,哪怕见到十几岁的娃娃,有时还是免不了红着脸咬着牙叫一声叔叔。   中国的文化最善于兼收并蓄,春节几乎就是儒释道三教合流的表现,比如腊八粥和祭灶。   腊八粥最初是佛教的一种宗教节日食品。传说释迦牟尼年轻时候修行曾经倒了霉,差点饿挂掉,在危急时刻被一美女所救(为什么是美女?),当时那美女给佛祖熬的就是粥。后来释迦牟尼于恒河沐浴之后,在菩提树下得道成佛,那天恰好是腊月初八。从此每年到这天,寺院的僧侣们都要取清新干果,放入洗净的器皿中熬至天明。将熬成的粥用以供奉佛祖,届时,寺院僧侣诵经演法,而后喝粥以示纪念。这一佛教礼仪竟也流传开来,代表了中国最广大人民的习俗。   祭灶更是一项在我国民间影响很大、流传极广的习俗。旧时,差不多家家灶间都设有“灶王爷”神位。据说灶王爷自上一年的除夕以来就一直留在家中,以保护和监察一家;到了腊月二十三日灶王爷便要升天,去向天上的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家人的善行或恶行。玉皇大帝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再将这一家在新的一年中应该得到的吉凶祸福交于灶王爷之手。因此,对一家人来说,灶王爷的汇报实在具有重大利害关系。于是用饴糖供奉灶王爷也成了一个习俗,是让他老人家甜甜嘴。吃过饴糖的人都知道,这东西黏得要命,所以它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别说坏话。   想到腊八粥和饴糖,乱某的口水咕嘟嘟就冒了出来……转移个话题,有奖竞猜,灶王爷是黑脸还是白脸?答黑脸的那位,你真聪明,跟我小时候一样聪明,可惜啊,错了。俗语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 ,因为灶王爷长得像个小白脸,怕女的祭灶,有“男女之嫌”。      我国真是礼仪之邦啊,满大街都是笑眯眯打招呼的人(这是不是跟美女套瓷的好机会?),乱某只好低头走路了。走啊走,咣当,晕,撞谁家门上了;再晕,还有俩黑大汉盯着乱某。咦,这不是门神吗?有人开门出来,疑惑地打量着乱某。怎么解释呢?说自个儿没长眼睛撞到你家门上了?不行,没面子,于是乱某清清嗓子,摆足斯文人的派头说:“阁下门上之秦叔宝与尉迟敬德,栩栩如生,敢问何人绘制?只是,为何不贴春联?”嘿嘿,乱某有学问吧,知道门神是谁——怎么又是那种见到妖怪的眼神儿?门砰地关上,脑袋又挨一下撞,why这么对我,乱某连忙再打坐冥想。   欲哭无泪啊!怎么就忘了这是贞观年间呢!穿越素质太低,人品太差啊!这会儿门神还是“神荼”、“郁垒”,估计秦琼和尉迟恭都还活得好好儿的。据说唐太宗李世民生病时,梦里常听到鬼哭神号之声,以致夜不成眠。这时,大将秦叔宝、尉迟恭二人自告奋勇,全身披挂地站立宫门两侧,结果宫中果然平安无事,李世民认为两位大将太辛苦了,心中过意不去,遂命画工将他俩人的威武形象绘之于宫门上,称为“门神”。 到后来中国凡是贴门神的,就都是秦、尉迟二人了,你看那门神一个持金锏一个持钢鞭就知道了。   春联的事儿也不难想通了。春联是从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的“桃梗”演变而来的。《淮南子》上说,桃符(即桃梗)是桃木刻成的。上面刻着降福的咒语,一年一换。五代后蜀皇帝孟昶在过春节时心血来潮,令人将桃树削片,他提笔在上面题写了联句:“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这就是中国最早的春联了。至于春联这一名称的正式诞生,则在明朝。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建都金陵后,曾在除夕时下旨:“公卿士庶之家,须写春联一副,以缀新年。”以后,春联得以推广,沿袭至今过年时,各家各户都要贴春联。所以,唐朝哪儿来的春联,只有桃符。   街上点起了一堆堆的火,人们都把竹子往里扔,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乱某还是知道的,古时放爆竹,是用竹子放进火内燃烧,竹内空气受热膨胀,便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以此避邪驱鬼,祈祷来年吉祥幸福。到了唐宋以后,才发明了用火药制成的鞭炮。其实现在到处禁燃鞭炮,倒不如重新拾起老传统,烧竹子得了,更好玩一些,还能取暖。      走得太久,乱某饿啦,可惜人不生地不熟,连个蹭饭的地儿都没有。这穿越得向留洋学习了,最好在目的地找个担保人先。乱某是万分地怀念家乡的饺子啊。   远在公元五世纪,饺子已是北方汉族的普通食品。当时的饺子“形如偃月,天下通食。”但当时饺子是连汤吃的,故当时称之为“馄饨”。至唐朝时,吃法已与今天一致。宋代称饺子为“角子”,此词也外见于时清小说中。元代忽思慧《饮膳正要》中又有“扁食”一词。明、清时又有了“饺儿”、“水点心”、“煮饽饽”等新称谓。到今天,“馄饨”和“角子”都是指别的东西了,但是“扁食”嘛,嘿嘿,在乱某的家乡,老一辈的还是称饺子为扁食的。   小小的饺子内涵丰富,因为和面的“和”字就是“合”的意思;饺子的“饺”和“交”谐音,“合”和“交”又有相聚之意,所以用饺子象征团聚合欢;又取更岁交子之意,非常吉利;此外,饺子因为形似元宝,过年时吃饺子,也带有“招财进宝”的吉祥含义。   除了饺子,另一种常见的春节食品就是年糕了,年糕因为谐音“年高”,再加上有着变化多端的口味,几乎成了家家必备的应景食品。年糕的式样有方块状的黄、白年糕,象征着黄金、白银,寄寓新年发财的意思。年糕的口味因地而异。北方的年糕以甜为主,或蒸或炸,也有人干脆沾糖吃。南方的年糕则甜咸兼具,例如苏州及宁波的年糕,以粳米制作,味道清淡。除了蒸、炸以外,还可以切片炒食或是煮汤。甜味的年糕以糯米粉加白糖、猪油、玫瑰、桂花、薄荷、素蓉等配料,做工精细得多。      跟乱某拱手作揖的居然还有洋人,乱某英语好歹过了四级,刚想上去说声hello套近乎,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止住了脚步:这是波斯人!   唐朝是我国古朝代中改革开发搞活经济、民族融合亲如一家的典范,在唐朝的大街上遇见金发碧眼的洋人也不稀奇,少数民族的人那就更常见了。其实咱们国家虽然民族众多,各民族过新年的形式各有不同,但风俗习惯都有相近之处。   汉族、满族和朝鲜族过春节的风俗习惯差不多,全家团圆,人们吃年糕、水饺以及各种丰盛的饭菜、张灯结彩,燃放鞭炮,并互相祝福。春节期间的庆祝活动极为丰富多样,有舞狮耍龙的,也有踩高跷跑旱船的。在有些地区人们沿袭过去祭祖敬神活动,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平安、丰收。蒙古族的传统,是把春节叫做“白节”,正月叫白月,是吉祥如意的意思。藏族是过藏历年。回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是过“古尔邦节”。春节也是苗族、僮族、瑶族等的盛大节日。   乱某的穿越大业终于要告一段落了,这春节还是回二十一世纪过吧,回家跟老爸老妈守岁去。守岁,俗名“熬年”。传说古代有个叫年的怪兽……算准了“年”肆虐的日期,百姓们便把这可怕的一夜视为关口来对付,称作“年关”,并且想出了一整套过年关的办法:每到这一天晚上,每家每户都提前做好晚饭,熄火净灶,把宅院的前后门都封住,躲在屋里吃“年夜饭”,由于这顿晚餐具有凶吉未卜的意味,所以置办得很丰盛……嘿嘿,人们馋嘴了什么借口都找得出来,都说人心不古,看来这古时候的人也不大老实啊。 今之侠客行 独 孤 (本文字数:2666)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今之侠客十八般兵器之三联单客 今之侠客行   执著——无坚不推的霸王枪,破除万难。   勇敢——一往无前的行者棍,勇者无惧。   诚实——吹毛断发的切玉匕,剖析人心。      在武侠小说的世界中,我们会看到许许多多侠客的各种行侠仗义的行为,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是劫富济贫,扶助穷苦人家;或是为国建功,抵御外侮等等,这些都是侠义行为。而放在当今社会,我们也需要有新时代的侠客。当社会的隔膜日益严重,人心开始不断冷漠,新时代的侠客也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我们不是要用侠义精神取代法制,侠义精神也无法取代法制。侠义精神并不仅仅局限于武力和厮杀,各种亲情、友情、爱情、爱心都是侠义精神的一部分。侠义精神体现出对弱势群体的救济、对人间正义的伸张。金庸有小说版的《侠客行》,我们也有当今现实生活的侠客行。在即将告别2006年之际,我们在今年涌现出来的侠义精神人物中评出了三名最具代表性的侠客。他们是陆军、梁玉珍、姜天,分别代表执著、勇敢、诚实。      执著——陆军。   评选理由: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为了无数不相干的乙肝患者,他执著地用行动呼吁社会的爱心和关注。他多年来执著地为消除乙肝歧视而战,或许他不能感动全国人,但是他能感动1.2亿人,他是当之无愧的侠之大者。   侠客事迹:他是一名乙肝病毒携带者,他在13岁时一次手术后就被查出“乙肝表面抗原阳性”,在他读大三时,肝功能开始出现异常,病情发作,乙肝的阴影开始笼罩了他的前途。历经病痛折磨,他的心开始变得孤独、忧郁、自闭,不愿意与人交往,甚至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但他最终不甘自弃,默默地寻找着突破的道路,积极在网上寻医问药,在2003年,他与“肝胆相照”网站不期而遇,正是这一相遇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开始书写人生崭新的篇章。在长期的医药咨询和交友中他获知了太多的乙肝患者遭遇歧视的故事。从2002开始至今,据不完全统计,光是纸质媒介报道的乙肝患者遭遇歧视的新闻就有上百件,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在自身遭遇和看到许多其他歧视报道后,陆军的心灵大受震惊,并开始尝试维权。2004年他成为乙肝网站的权益版版主,开始自愿为众多受歧视者维权。2004年9月,河北某大学55名新生因携带乙肝病毒被强令休学,是他网上发动寻人,自愿担任这55名学生的代理人奋起维护他们的权益。2004年,他肩负一亿多乙肝患友的重托,携带厚达600多页的建议书进京,上书国家七部委。而在维权中,他呼吁立法来保护乙肝患者的隐私,起草了《乙肝携带者权益保护法》,或许消除这种不公平的歧视还任重而道远,但是有他这份执著,他已经无愧于众多支持他的人。   小说对应侠客:在我们《武侠版》刊发的《七夜雪》中,霍展白和薛紫夜不也正是这种执著的代表吗?一个几年来不断往返江湖和药王谷,伤痕累累,只为了找齐那几乎不可能遇上的珍贵药材去医治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一个为了药王谷众人的生活,虽身患恶疾,仍然坚持不懈。   小说中的侠客和现实中的陆军,他们执著的侠义精神都是相通的。      勇敢——梁玉珍。   评选理由:在战火纷飞的中东地区,是她深入危险的前线,为观众报道了最新的新闻。面对险恶,是勇敢使她成为了不亚须眉的巾帼英雄。   侠客事迹:她是一名年过五十的女性,她是中央电视台驻埃及记者。1999年十一月,土耳其发生大地震,她连夜赶往灾区现场,冒着余震的危险向世界报道了受灾情况,同样的情况出现在2003年的阿尔及利亚大地震后,她在每天五级以上的余震环境中做现场报道。2003年,她在社会秩序混乱、恐怖活动随时发生的伊拉克边境报道美国对伊拉克战争,采访到大量高质量的独家新闻。在约旦首都安曼报道群众反战游行时,警察与群众发生激烈冲突,她专注于现场报道,被游行群众踩翻,出现吐血昏迷的情况。2003年9月,以色列宣布驱逐阿拉法特,巴勒斯坦局势突然再度紧张起来,梁玉珍冒着街上枪弹飞射的危险,把设备架在阿拉法特官邸的对面楼顶上,不分昼夜盯在现场,守候在摄像机旁,一直坚持24天连续报道事态发展。她用勇敢为中国记者、为中国女性赢得了声誉。   小说对应侠客:《武侠版》的小说中勇敢的侠客也很多,比如说《怒海屠龙》中的虞佳,从东土远赴西巯岛支援,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炮兵,但在船长、祭师和老岛主都死后,面对蛟龙的威胁时,他勇敢地肩负起船长一职,指挥一船人沉着地与蛟龙对抗,最终消灭公蛟,顺利返航。   我们的侠义精神,正需要如此一颗勇敢的心。      诚实——姜天。   评选理由:欺骗是撒谎者的通行证,诚实是诚信之人的无形名片。面对着金钱的诱惑和别人的痛苦,在良心拷问下,是选择继续沉默还是诚实地说出真相。姜天为我们找到了答案。   侠客事迹:2005年,姜天的父亲得了晚期癌症,为了帮儿子凑齐以后上大学的费用,他选择了故意去撞车身亡,为儿子获得了十万元的赔偿金。当姜天在清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父亲写给他的遗书,他知道了父亲为他而死的真相。而同时他也得知了司机由于车祸后陷入了生活危机,造成了病父无钱医治而死、妻离子散的局面。面对父亲这种既是无私的爱又是卑鄙自私的手段,面对司机家破人亡的现实,姜天深深地陷入了犹豫不决和良心谴责的痛苦中。最终,他决定说出真相,他独自一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寻精神受到创伤、流浪在外的司机。当他在北风刺骨、雪花飘飘的寒冬找寻到司机时,他跪着说出了真相并深深地道歉,他无愧于自己良心的拷问。在如今诚信缺失,物欲横流之时,姜天的这份诚实尤其难能可贵。   小说对应侠客:《刀城故事》中的李骖无意中得到了一把叫飞鸢的神奇弯刀,他凭着这把刀,轻而易举地战胜了众多实力派刀客,从而杀入最后阶段的比斗。当他发现他的胜利原来只是受手中弯刀的控制而得来时,面对比刀胜利后能成为刀主,获得那把传说中的神刀的诱惑,他还是选择了放弃飞鸢刀,虽然在决赛中他败了,但他败得那样坦然,因为他知道自己最终是诚实的。   我们的小说侠客和现实侠客为我们合力展现了诚实的侠义精神,或许他们不是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却无愧于侠客本色。   以上三位只是我们所选出的三大代表性侠客,现实中的侠客千千万万,他们为我们有些缺钙的精神补充了丰富的钙质。    大陆新武侠108将 公孙小小 小 创 (本文字数:874)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7期 字号: 【大 中 小】   人物:公孙小小   出处:陈致宇《公孙小小》   刊期:2006年月末版第5(总第105期)      公孙小小的名字很直观,一个头绾丫角、碎花布裙的女孩儿,蹦蹦跳跳着,仿佛就要从这四字中跃出来。父亲、舅舅都是纵横武林的狠角儿,连个老仆都能随便把少林方丈毙了。世家小儿女,想必娇气得很。如此明珠流落江湖,要么洗尽尘埃,愈发光妍;要么跌破碾碎,无以名世。在这个意义上,《公孙小小》可以看成公主流浪记,很简单的一个故事。   陈致宇却能把它写得神采飞扬,跌宕起伏。一组组长短镜头,掠过江南水乡、莽莽荒林,精彩、灵动的画面随处可见。摄魄大法、密林雾鬼、天刑巨箭,一样样神迹般的奇功,在作者精心绘制下,恢宏呈现在我们眼前,如此真实。2006年江湖上最华丽的一场战斗,焰火一般纷扬璀璨,直到火树银花凋谢殆尽,我们仰望夜空,仍然目眩神迷。   陈致宇从前是学画的,画风粗犷,颇有东北人的风神。但一腔豪气落在笔下,只有满纸清冽。唯独场面刻画,可以看出作画的功底。对画面感的捕捉,对浓淡详略的控制,使十几万字的小说,看上去就如一轴长卷,随着小小的遭遇而缓缓摊开。正是这种结构上的自由,造就了灵动飞扬的文风,使读者一路读来,美不胜收。   大陆新武侠作者队伍里,有许多人从事着与武侠无关的工作。他们经历着生活百态,在夜深人静时沉淀所感,化在笔下,就有了一篇篇锦绣珠玑。但由于行业的疏离,这一过程中需要过滤洗练,来得并不直接。而陈致宇则不同,以画入文,由文应画,有着天然优势。他轻松迈过画与文的门槛,十指夹着七色画笔,在洁净的画板上涂写,于是我们就读到了这篇绚丽的小说。   最后要说一点,写《公孙小小》的时候,陈致宇还是个准父亲。小小这个可爱丫头,也寄寓着他对即将出生的女儿的疼爱吧。所以这个小女孩惹是生非时,公孙纵剑总是宽容一笑,浓得化不开的亲情蕴涵其间。这大概也是每一个将为或已为人父者的幸福感。愿真实的小小像小说中一般,受到所有人疼爱,公主般快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