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指挥官！！！”
　　UMP45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于我的耳机中传来，随后流失为杂乱无序的噪点，我抬起头，自己浸泡在碧绿色的液体之中，这是坍缩液，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回首从前，我一直都在使用弃子战术，肆意挥霍着人形们的性命，将她们当做没有意义的消耗品......看样子，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对，这是你的报应，但你还有一次机会，抓住这将功赎罪的机会吧，冷血的家伙！”
　　“你是......谁？”
　　“我是你曾经失去的一切。”
　　一只强而有力，却又冰凉无比的手抓住了我，将我从辐射之中抽离，剥裂。
　　我苏醒了，这次我会抓住新生的契机，这次......让我来弥补，让我来赎罪。
　　“作战控制连线，Welcome back, Commander。”
　　---------------
　　剧情将走原创路线，不会BE，还有——军方必须死！
　　https://www.ciweimao.com/book/100076219


第一章 “初来乍到”
　　“原People's Liberation Army陆军少尉，奉命前来担任G＆K军事承包商下属指挥官一职。”
　　“姓名？”
　　“李缈，21岁，自然人。”
　　“看样子又来一个颐气指使的家伙了......”
　　这段对话是两人的开端，可冷淡的关系以及争锋相对的话语，却让李缈那“效率至上”的一面尽情地展露了出来。
　　现在，包括记忆在内清空这一切的李缈，又会用怎样的方式去应对“曾经”发生过与没发生过的情况呢？
　　......
　　“呼......”
　　李缈身着笔挺的军常服，正襟危坐，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光直视着面前这位单手转笔，微微侧身倚靠在桌面上的女孩。
　　“原People's Liberation Army陆军少尉，奉命前来担任G＆K军事承包商下属指挥官一职。”
　　似乎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青年人显得有些紧张，而他面前的少女则显得老道成熟，语气冰冷地娓娓道来：“我先前已经看过你的简历了，李缈，21岁，少尉副连长，在军校中专修心理学与战俘审问，学科成绩......军事指挥评分：优秀，模拟对抗评分：优秀，诱导及劝阻评分：优秀，射击综合评分：及格，体术及综合格斗评分：及格......哼，射击和进接战都是勉勉强强及格，属于那种上不了战场的类型呢......”
　　被戳到痛处的李缈脸色有些难堪，无力地说道：“或许就是这样我才会被派遣到这里来......”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梳着单边侧马尾，左眼有道疤痕的女孩将武器拨到一旁，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斜坐在桌面上，打断李缈继续说话的意图。
　　“......唉，好吧，您请讲。”
　　“你来这里任职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了，而且你们现在和军方的停战协定应该还墨迹未干吧？正缺人手，就算你上不了台面，又为什么会来我们这儿呢？”
　　“哼！一个军事独裁的腐败混合体，肮脏，堕落，崇尚武力，它不配与我的祖国相提并论。”
　　提到“军方”二字，李缈显露出颇为厌恶的神情，在连续用了几个语气严重的词后舒缓下来，用较为平缓的语气低声道：“我参军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祖国，她已经在战争中千疮百孔了，又有各种各样的灾难发生，很多人死了，我还活着，而我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尚且活着的人。”
　　“嗯，继续说。”
　　他对军方的评价让少女显得十分受用，微微摆手示意李缈继续讲下去。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儿，自然是因为任命状了，我也是奉命行事，虽然现在我的身份已经变成一个没有国籍的雇佣兵，但是我不会忘本，我始终都没有放弃守护国土的决心，为此我才选择来到这座基地，为夺回我的家乡城市做准备。”
　　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到这儿，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愤愤地补充道：“而且什么叫上不了台面啊？这年头......战斗什么的不都已经被你们接手了么......”
　　“说得没错，一个只需要站在后方对我们发号施令的人，枪法什么的并不重要。”
　　45直接拾起桌上的钢笔，随手一丢钉在了墙上的飞镖靶上，正中圆心，可双眼依旧直视着李缈：“对于枪，没有人能比我们更了解了。”
　　“不，话也不能这么说......”
　　今天的李缈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心情，他隐隐绰绰地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从踏入基地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在他的心头萦饶，令其失去了平日里该有的冷静。
　　指挥官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今天的性情怎么好像和以前那种郁郁寡欢，见谁都跟欠了钱一样的死妈脸相去甚远呢？
　　“没有什么比实战还要合适了，既然如此就来测试一下吧。”
　　“实战？”
　　“对，根据你的表现，我会决定是否认可你这个指挥官。”
　　UMP45挥了挥手，数个光幕出现在她的身前，而跟随着她的手指摆动，光幕调转方向出现在李缈的眼前。
　　“我该怎么做？”
　　“把这个带上吧，用这个给地图上的人形们下达命令。”
　　他一挥手接过少女抛出的单边耳机，带到头上开启开关：“然后呢？”
　　“诸位，从现在起指挥权移交，接下来请听从新指挥官的命令。”
　　女孩微笑着说完这段话，摘下耳机扔到一旁，饶有兴致的说道：“你可以在屏幕上看到他们所处的位置，卫星图则会标出所有建筑物的平面地点和人形们此时的所在地，想要知道建筑详情与人形状态的话只要轻轻一点就行了。”
　　“好吧，我知道了。”
　　李缈当即会意，脸色不复之前的紧张和声色，眼神也锐利了起来，径直坐到椅子上：“作战控制连线，久等了诸位！”
　　指令一出，作为这只无名小队领头人的汤姆森所看到的东西也显示在一个分屏上。
　　如此就可以对战场实况进行简单的判断了呢。
　　“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嗯......搜索吧，大概~”
　　“总之先以安全撤退为目标好了，我记得你们可以备份记忆，然后将意识转移到新的载体上对吧？”
　　“前提是没有损坏到核心部位，嗯~会问这个问题......呵呵~看来你以后的行径会很合我的胃口呢......”
　　“别想太多，现在去帮我倒杯咖啡，指挥的事情有我就够了。”
　　李缈反客为主，单手向着门外一指，换了个和善的语调继续道：“阿汤哥，报告一下你们的成员吧，我现在可能分不出心思查看你们的状态。”
　　“没问题boss！”
　　“......”
　　至于被晾在一旁的UMP45则紧紧地攥着拳头，随后像是想掩饰什么一般将拳头松开，朝着门外走去，徒留他一人在指挥室之中。


第二章 异状
　　一行人保持着搜索队型，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嗯？前方1000m处有敌人正在靠近，既然是沿着街道巡逻前进的话......”
　　李缈思索片刻，迅速得出最优解：“春田，到你左边5,10......20m！左前方20m的那栋楼上进行掩护射击，如果地图显示没错的话，应该能在那栋楼的第五层找到连通着两栋楼房的过道，别被敌人发现。”
　　如果把她们当做毫无价值或死或伤都没有关系的消耗品——事实上也大概如此......吧，反正她们的身体就算被摧毁了也能再造，数据则会被保存在云图之中完美地复刻到新的身体上。
　　但是李缈不想这么做，不知为何他无法让自己产生这种念头，倒不如说他做不到把事情往这个方面想，就像......被人为地阻断了一样。
　　“当啷~”
　　恰巧此时，UMP45也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陶瓷碰撞的声音十分明显。
　　“对了，你们每次将心智云图里的内容转回身体里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忘掉些什么？”
　　“嗯......大体上是这样的，不过不是有句话么？能忘掉的事情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汤姆森，m1911，你们俩现在就地找掩体，等春田开枪再开火。”
　　下达完待机指令后，李缈瞟了眼左上角的时间，莫名其妙的问道：“那你们受伤的时候一定也会痛或者怎样，对吧？”
　　“没错，而且有些疼痛甚至会残留在记忆中，从而带进新的身体里哦。”
　　UMP45的表情有些诡秘，神色阴沉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会让人身体很疼的事情啊，指~挥~官~”
　　“别闹了，我可没把你们当外人看，之前回家的时候我去过你们的女仆咖啡厅，嗯......不得不说体验很棒，特别是你们那完美的欧派和大腿，搞得我的海绵体全程都在充-血。”
　　明明是在说这些流氓得让人想要一拳揍上去的话，他的视线却一刻都没有从卫星图上挪开，表情也并未此时应该有的缓和，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想这段对话的真实含义是什么。
　　“你只是在满是臭男人的军营里待太久了而已，长时间不近女色是这样的哦~”
　　45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把枪从身上摘下来放到桌上，俯下身子朝着李缈的耳旁轻轻吹气，依旧保持着那份笑容，道：“这里可是到处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别看是我们是战术人型，该有的器官也是应有尽有的哦，嗯呵呵~”
　　“儿女情长等这次战斗结束之后我们再讨论吧。”
　　不知为何感到如坐针毡的李缈已经分不出心思和UMP45闲扯了，对身处战场中央的战术小队下令道：“春田，他们已经进入你的射程了对么？不要开火，等我的指令，各位也一样！待会儿集中攻击最前方的敌人，掐头去尾，应该就差不多了！切记，安全第一......啧！”
　　“了解！”
　　“呼......呼......”
　　李缈紧紧地憋着，切断通讯后捂着胸口开始喘起粗气，在军校中已经不知道做过几百遍几千遍类似的模拟指挥了，从未有过这种心慌无比的感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他闭上眼睛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突如其来的动作也让一旁的45从心底一惊，莫名其妙道：“指挥官你突然抽什么风啊......”
　　“你......唉，你别管了，你身上应该有配发的镇静剂对吧？拿一个单位给我......”
　　他打从心底开始害怕了，不是因为痛苦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令人不齿，作为一个军人来说也太过丢脸了。
　　“这可不行！我们的镇静剂给普通人类用的话大脑会直接宕机的，你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昏迷么？”
　　UMP45直接了当地回绝，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双手搭在李缈的肩膀上继续道：“如果你想好好睡上几天的话，至少也得等你把这伙敌人解决掉，让她们安全回来再说吧？”
　　“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嗯！”
　　觉得自己身体行将崩溃的指挥官右手握拳朝胸口猛锤几下，而后再度接通通讯，修长的食指在眼前的卫星图上划动，标记了开火的示意点，眼睛不停地在卫星图与战术小队队长汤姆森的视角这两幅画面中游离：“呼......嘶......来了！准备战斗，一会儿等我的指示！”
　　“唉，随你的便吧。”
　　自知现在不能离开李缈的45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细小的针筒，捏在手中随时准备着，只要面前的人一声令下，她便会将这5毫升的镇静剂打入其静脉之中。
　　“3.....2.....1！春田开火！先把前面的杂兵废了！”
　　“是！”
　　“汤姆森，压制射击！优先解决最后方的敌人，m1911，吸引住中间那些东西的火力！春田和汤姆森在解决完之后支援她，然后按照路线撤离......我这就发......发过去！”
　　李缈伸出颤抖的双手，仿佛拼尽全力一般的把卫星图拖动到汤姆森的头像上，闷哼一声趴倒在会议桌上。
　　“指挥官......指挥官！”
　　“快......镇静剂......快点！”
　　UMP45非常之犹豫，她知道没有正常人会在正常的情况下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发了什么病了，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真的要对他使用这类比Morphine还要猛上十余倍的化学制品么？
　　“快点！这是命令！”
　　“......是！”
　　她不能违抗命令，拔出保护盖，走上前扶起指挥官颤抖不已的右手，针头刺入静脉，以尽量轻柔的动作完成一个单位的，近乎于毒品的镇静剂的静脉注射。
　　“记得帮我整理一下报告。”
　　李缈以刹那间的清醒吐字清晰地说完了这段话之后，便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就在此时，通讯器也响了起来。
　　“M4找到了，45，指挥官应该到了对吧？让他接电话。”
　　“他......”
　　看了眼已经完全没有动静的男人，UMP45轻抚下巴，僵硬地笑道：“他现在睡着了，嗯。”
　　“那就把他叫起来！”
　　“这可能有点......我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什么？”


第三章 整装待发
　　李缈刚想睁开眼睛，然而对光的敏感却逼迫他眯得更紧，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下该有的，他自知不妙，心里已经有一些大致的轮廓了。
　　“额......”
　　“哎呀~你醒了？”
　　是个陌生的声音，但现在的指挥官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左手捂住刺痛的双眼，右手则在空气中乱挥，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谁，麻烦你把......把灯还是窗帘什么的先......先关掉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就这样坐在自己的身旁，从声音上听也不是UMP45或是之前那个受困小队的成员。
　　既然会对光线这么敏感，或许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吧......
　　“好好好......拉上就拉上吧~”
　　“嗤~”
　　令人安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李缈松了口气，移开自己的手臂看向来者，是个从未见过的金发女人，而且直觉也告诉他，这是个自然人类，而不是战术人型。
　　“我睡了几天了？”
　　“啊啦......指挥官真没礼貌呢~”
　　这位一副太妹打扮的人划动着手中的平板，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连人家的名字都不先问问么？”
　　“......快说我昏迷几天了吧。”
　　李缈不想在这种地方废话，心如乱麻的他也没有任何废话的打算，而且积攒了这么几天的起床气，又有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外在因素，他没有发脾气而是冷静说话已经十分难得的了。
　　“你昏迷了四天哦，真是的，也太乱来了吧！”
　　她把手里的平板抛给李缈，叫他自己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顺势自我介绍道：“我叫格林娜，是你的副官，从今天起我会负责协助你进行一系列的事情，知道么？”
　　“好，知道了。”
　　基本全是自己知情的赘述，除了语言简洁了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阅读的价值，李缈对平板上的内容进行了简要地概括，同时也想起了负责概括这些战报的UMP45，出于关心.......可能还有对陌生的不安，他有些忐忑地问道：“那个......UMP45去哪儿了？”
　　“哦，她已经去执行任务了，毕竟不是常规的小队嘛。”
　　“那你又是？”
　　“我都说了，我的名字叫做格林娜，你的副官，s09区的副官。”
　　对于自己的话被无视这件事情，格林娜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真是的！指挥官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啊？”
　　“哦......先不说这个，她们呢？她们成功离开了么？”
　　手握平板的副官有些一头雾水，诧异地说道：“什么离开？你不是刚来这里上任么？而且还硬生生地吃了一个单位的战术人形镇定剂.......”
　　“滴滴滴~”
　　此时此刻，她手里的平板发出了躁动不安的声音，李缈好奇地将头探过去，是UMP45的头像。
　　“45！”
　　“哎呀你激动什么！”
　　美女副官闪身躲开全然不顾自己肌肉几天没运作过就直接扑过来的李缈，平板向旁边一挪同时点下了接听键：“喂？前线什么情况啊？”
　　“如果紧急的话我就不会打电话了，指挥官怎么样了？”
　　“托您洪福，可算是醒了。”
　　格林娜紧皱着眉头，道：“事情我都听她们说了，简直是乱来......而且让M4在这儿真的没问题么？”
　　“那你可以问问指挥官要不要留下她，如果不要的话就让M4撤退到后方去吧。”
　　听闻此话的副官点了点头，将平板递给勉强从地上撑起来，再度仰躺在床上的李缈：“呐~人家再找你呢，指挥官。”
　　“你们从刚才起就在说什么啊......”
　　连续昏迷数日的李缈对情况一无所知，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平板电脑，他上次这样昏迷还是实战训练的时候从烟囱摔下来伤到脊柱，足足躺了两周有余，连医生都在称赞他的强运，没有落得半身瘫痪或是植物人的下场。
　　“指挥官，报告我都帮你整理好了，有看吗？”
　　“嗯，如果有时间就跟我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吧，谁是M4？什么送不送到这里来的，还有汤姆森她们逃出去了吗？”
　　“一件一件来，首先......”
　　UMP45此时倚靠在墙上，左手握着一支吃了一半的口粮，右手端着通讯器，双眼直视虚拟屏中的李缈，道：“汤姆森她们不是你下辖的人形，之所以给你指挥纯粹是想考验一下你的指挥能力，她们已经完成任务，搭直升飞机回去了。”
　　“第二，关于M4的事情，这是机密，你只有选择留下她还是将她送回后方的权利，我无权告诉你具体情况，或者说......你的等级还不足以知道这种事，至于第三嘛......”
　　“喂！把电话挂了！那些丑东西好像搜查过来了。”
　　“好~”
　　屏幕外出现的一个声音让UMP45扭头应了一声，转过来说道：“任务结束以后我们再聊吧，拜~”
　　画面陡然消失，李缈叹了口气，把平板还给正在发呆的格林娜。
　　“挂断了？”
　　“嗯，挂断了。”
　　然而就在这个来自危险前线的电话刚刚挂断之时，另一个电话又响了起来，当然这个电话不是从平板上响起的，而是他的古典蓝牙。
　　“嗯？”
　　“会打这个电话的也只有我妹了，你等一会啊......”
　　李缈挥了挥手示意并没有情况发生，同时带上蓝牙耳机，翻身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接通道：“出什么事了？”
　　“哥~~听说你已经走马上任了？恭喜恭喜啊。”
　　“好几天前的事了，你现在才知道吗？”
　　“你也知道好几天啊！上任之后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一管兴奋剂下去睡到现在，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是镇静剂啦，而且......你眼里好像也没我这个老哥吧？”
　　指挥官将挑了挑眉毛，摘下耳机调为免提，同时把扬声器开到最大，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喘息声传入他以及格林娜的耳中，羞得后者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最亲爱的妹妹一定会跟我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声音的，对吧？”


第四章 权限
　　“这这这！！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得着么！！”
　　“说来还真令人不爽，你哥我到现在还是处男一个，反倒是你.......”
　　关闭免提后，李缈重新戴上耳机，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轻声道：“虽然我知道女孩子纵欲不伤身，但是你这也太过头了吧，记得上次我去找你的时候也是......”
　　“现在你还能这样正大光明的指责我，不是也到美女如云的格里芬任职了？我反倒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呢，哼哼~”
　　指挥官的老脸一红，苍白无力地辩解道：“军校的调派我有什么办法啊！当然，和一群美人在一起确实比一群肌肉兄贵好得多啦.......”
　　“你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我就放心了，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啊~95你干嘛呀，我正在讲......唔嗯~~”
　　“滴~”
　　自知不能再听下去的李缈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妹妹是怎么回事啊！？”
　　“她只是比较......比较放飞自我而已......”
　　一旦和别人谈起自己的妹妹，李缈的表情也缓和下来，摘掉耳机放在一旁。
　　“我看过资料，她叫做李羽对吧？为什么会取这么男性化的名字呢？”
　　“这我也不是很了解呢~”
　　新任的指挥官叹了口气，把窗帘扯得更开一些，从基地的高处向下望去，城市的废墟体现出疮痍的苍白色，就连阳光也没有什么温度可言。
　　望着一片死寂的大地，李缈颇为感叹地说道：“毕竟是爸爸妈妈取的呢。”
　　“虽然我知道她是驻军指挥官，但现在的主要在做什么呢？”
　　“对一处空军基地的警备工作吧，虽然不是叛变铁血的势力范围......”
　　他说到这里，咂了咂嘴：“却相当于是和军方对峙的最前线呢，七架H-20，二十架J-20，全套的防空阵列和空中预警机制，以及......足够移平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云爆弹和凝固汽油弹。”
　　“为什么要把空军基地设在前线啊，不过如果有这份力量的话，我们大可以直取铁血敌阵，灭掉她们的首脑......”
　　“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先不说我们，连你们也不知道确切的位置不是么？”
　　他伸出手示意格林娜把平板电脑交给她，调出地图之后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划动，规划出数个区域后展示给她看：“你应该知道的，这里是我们的国土，迟早是要收回来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将自己的家园焚毁殆尽——哪怕她已经沦陷了。”
　　“别老我们我们的了！你现在已经是格里芬的人了，虽然我不介意......”
　　副官一把将平板抢了回去，瞥了他一眼：“但果然听着会很别扭啊！”
　　“这你可管不着......”
　　“为什么放了一堆这么重要的东西的空军基地却让格里芬的战术人型来防卫呢？”
　　格林娜把平板放到一旁，起身走向饮水机：“军方的重火力绝对不是我们挡得住的，铁血人形还好说，实力再强那也还是属于‘单兵’的范畴的。”
　　“我们为了不落人话柄才没在那里进行常规驻军的，不过自律防御系统还是有的，依仗着坚实的力场护盾，强劲的火力和只要聚变核心没有毁坏就几乎不需要维护的坦克载具，战术人形的战斗力应该不需要考虑的吧？”
　　指挥官两臂环抱于胸前，双眼直视着格林娜的眼睛，道：“我以前在某个极为古老的视频资料里看到过一个理论——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战斗方面的，越好看战斗力就越高，我想这句话对于铁血，军方和格里芬的人形也适用，对吧？”
　　“或许是吧......对了，听说人民武装力量在制造单兵光学隐身系统，而且已经在载具上实用化......”
　　“我无权透露这个话题的内容，以后不要再问了。”
　　李缈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径直掀开被子，伸手就要去拿衣架上的衬衫：“我想去散散步，顺便熟悉一下这个基地。”
　　“随你的便吧，有事情直接叫我就是了，诶！新制服就在衣柜里，想穿的话就穿吧。”
　　“如果你愿意让我把八一星绣上去的话。”
　　“......不行！”
　　......
　　UMP45轻轻倚靠在断墙边，目光在下方进行搜查的铁血单位上打转，以手势示意自己的同伴散开，做好应敌的准备。
　　“滴滴！”
　　然而就在此时，随着耳机警报的尖啸声，各式各样的实弹与光束朝她们扑了过来。
　　“被发现了么？”
　　“敌人不多，直接消灭掉就是了，我们得赶紧转移......”
　　碎砖与瓦砾没有影响到他们，一行人迅速展开还击，枪枪致命的神射手们依次击碎敌人的核心，令其化作废铁。
　　现在已经深入城市腹地了，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只能靠她们自己，因为现在的指挥官连得知她们任务的权限都没有，而且支援也不可能抵达。
　　所幸这些铁血不过是个小小的分段，大部队现在也应该化整为零，在城市废墟中的各地游荡了。
　　比起浴血奋战的她们......另一伙人就显得轻松多了。
　　......
　　“啊~~~好无聊啊......”
　　李羽躺在狼藉不堪的床上，刚刚戏完水的她没有任何的倦意，恰恰相反，肾上腺素的飙升更是令其有些坐不住，此时此刻她非常需要一些合适的手段进行消遣。
　　“......算了，出去玩玩吧。”
　　她随便理了理衬衫，解开密码，伸手去拿气密柜中的抗荷服。
　　为了让飞行员们有机会做出几乎无视G力的动作和适应经过大幅度改造的战机的性能，不少飞行员——也包括李羽在内，都自愿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改造，例如身体器官方面的强化和感官方面的增幅，更强的听力，更好的视力等等。
　　说到底，有铁血工造的反面教材摆在那儿，没有谁敢把这种战略性武器去交给AI或战术人形来驾驶了。
　　“95酱~去跟塔台说一声，001217号现在要去执行空中支援任务了~”
　　她的房间墙上，一幅虚拟地图正闪烁着四个几乎重合在一起的光点，说来有些讽刺，不光是在应对女人这一方面，连格里芬内部的权限，李羽都超过了她的哥哥。


第五章 个人请求
　　“计划变更，空中支援马上就到，我们要找出这支铁血分段的中枢，然后地面引导。”
　　“那这些炸弹怎么办？”
　　HK416拉开拉链敞开作战服，露出其中好似防弹插板一般的塑胶炸药。
　　“带着吧，肯定会有用得上的时候的。”
　　45摆了摆手，话还没说完便被自己的妹妹所打断：“嘿嘿，416你现在的动作好像恐怖分子诶......”
　　刚脱离战斗的她们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毕竟她们本来的职责就是要对这片地区的铁血中枢执行斩首行动，可是一直不停的潜藏和运动，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呢？
　　“滴~”
　　“404小队，我的飞行编队将会在3个小时后抵达你们的上空，随后盘旋12小时，希望你们能够抓紧时间。”
　　“12小时么......”
　　UMP45皱了皱眉头，接入通讯频道进行回复：“虽然有大致的活动范围，可是我们已经在这个地方搜索好几天了，总共15个小时的时间也未免太短了吧......？”
　　“呼，那你们觉得多久合适呢？”
　　稚嫩的声线显露出一丝丝任性的味道，随后缓和了一些：“这次的行动变更不是格里芬的决策，不是死命令，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只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已有事做而已。”
　　“李羽小姐，这未免也太......”
　　“你见过我哥了吧？感觉如何？”
　　本来还要说什么的45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毛，轻笑一声道：“哼，是个怪人呢......”
　　“总而言之地面引导就交给你们了，当然没让你们在时间里找出来，等我回去了你们再去用炸弹炸也不迟。”
　　两人的对话还未结束，那边的嘀咕声就便传了过来：“定点打击的话应该用不上轰炸机，而且太无聊了，嗯......如果战斗机的话，果然还是用对地攻击联合弹药吧.......”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哦？”
　　“哎呀等等啦！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的。”
　　李羽此时已经接过了88式手中端着的强化剂以及个人用护盾发生器，将药剂打入自己的小臂的同时任其为自己佩戴护盾仪。
　　“哼，只要不是侍寝就行~”
　　“不开玩笑了，地点我已经发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去这栋居民楼的302室帮我取一件东西。”
　　或许是因为强化剂的缘故，李羽整个人在瞬间冷静下来，包括语调和动作，甚至连交还针筒时的姿态也隐约地透露出一丝沉着。
　　“啪嗒......”
　　UMP45手腕上的个人地图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她抬起手来，看着上面被金色箭头标记出来的虚拟影像，来了一些兴致：“是什么东西？”
　　“你们应该可以在那间屋子里的某个房间找到一台旧式电脑，把它的硬盘取下来，交给我的哥哥李缈，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需要你们找到两本被封装的书，它们应该在那个放有电脑的房间的床铺底下，连同它们一并交给我哥，可以么？”
　　李羽的脸上满是犹豫，虽然江城爱已经在催促她关闭舱盖了，但女孩依旧像是没听见一般地等着对方回答。
　　“当然，如果困难的话......”
　　正当她准备放弃之时，45却突然反问了这样的一句话：“有图片么？”
　　处于不同空间上的二人同时会心一笑，飞行员小姐轻轻挥手命令舱盖关闭，道：“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嘛，要你们找的书......是那种不能拍照片的东西哟~”
　　“塔台呼叫焰牙一号，是否已做好战斗准备？”
　　“焰牙一号呼叫塔台，本机已做好战斗准备，请求起飞。”
　　“准许起飞，3号跑道已净空，编码000102，战斗时间预计18小时。”
　　倚靠在塔台那360°无死角落地窗上的97酱微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着耳机温柔地说道：“一帆风顺，指挥官阁下。”
　　听到这句呢喃的李羽也转过头看向塔台，比了个“包在我身上”的大拇指，而在虚拟目镜降下的瞬间，李羽感受到整架飞机都与她融为了一体，她能感受到这架战机的咆哮声，满载着的弹药和那急于将所有共和国的敌人化作灰烬的怒火。
　　思维共享，让战机就如同飞行员肢体的延伸，这和人形们战斗力来源之一是相同的。
　　“总而言之，就拜托你了，45酱~”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她在说完这句看似潇洒的话语之后切断了通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说这句话时该有的放松，紧咬着银牙，心情复杂不堪。
　　那栋居民楼是李缈和李羽曾经的家，但突如其来的战火令这些化为乌有，一枚标号mk23的中子彈在瞬间夺走了数十万人的性命。
　　化作死寂却完好无损的建筑物就像敌人的讥讽，无时不刻地摧残着所有幸存者的心灵。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先去这个地点。”
　　45摆摆手，回答G11问题的同时将标记传入每个队员的地图中，讲解道：“李羽她要我们去这栋居民楼的302室找两样东西：一块电脑硬盘和藏在床底下的书。”
　　“那搜寻和引导的任务该怎么办？”
　　“我们时间还有的是，战机中队会等在空中等我们12个小时，时间一到他们就回去了。”
　　她揣摩着地图，将前往那栋楼的路线比划出来，其他3个队员也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淡白色的路径标记，除此之外，UMP45顺带又提醒了一声：“虽然话是这么讲，但就任务优先度而言敌人的指挥中枢更关键，只要找到任何线索我们都必须先行解决他们。”
　　“知道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
　　......
　　李缈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巡视着四周，人形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大厅中畅谈，全副武装但没有个人意识的遥控傀儡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他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状况，现在这种情况生病对他而言太麻烦了，如果是肉体状况还好说，精神上的问题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这意味着他将失去周围的一切，失去自己的意识，失去自我。
　　“啊啦~指挥官怎么这么有闲心呢~”
　　温润无比，充满母性光辉的声音在李缈的身旁响起，他身体一僵，转头看去，是一个亚麻发色，风韵成熟，一双美腿被黑丝紧致包裹的战术人形。
　　“请问你是......？”
　　“讨厌啦~指挥官真是的，这几天明明都是我在照顾你的......而且之前的战斗也是啊......”
　　不怪他认不出来，毕竟现在的这件将身段衬托得近乎完美的西装和战斗时那身西点军校礼服相差太多了。
　　“是春田啊......”
　　春田那对呼之欲出的峰峦令李缈的呼吸紊乱不堪，慌慌张张地应道：“那这......有什么事吗......”
　　--------------
　　作者留言：
　　呼~新书五连更，从今天开始要步入新的阶段了哦~


第六章 脆弱的心，需要的只是一声安慰
　　说来奇怪，一个经历了全套训练，知晓该如何让嘴巴最硬的俘虏乖乖坦白的人最基础的一点应该是坐怀不乱才对吧？可他现在的表现就像个从未见过漂亮女人的阿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纵使满腹经纶也无处施展。
　　春田看见他愣在原地脸涨通红，调戏的坏心顿起，向前小踏一步，红唇凑到他的耳边，鼻息诱人无比：“可以进来再说吗？指挥官~”
　　“这......”
　　没有人会拒绝这种邀请，这位暖心姐姐的言语就好像带有魔力的药物，令紧张无比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感。
　　“好吧，我们走......”
　　原先的拘束感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协调感已经消弭于无形，现在的指挥官没有什么繁重的任务，也没有什么非常需要他的情况，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稳住自己的心神，再来便是熟悉s09区的各项情况，直至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办不到。
　　两人走出大厅，宽阔的停机坪上只有几架运输直升机和武装直升机，淡蓝色的护盾如同天穹一般，罩住了整个基地。
　　“原来格里芬也有空中力量的吗？”
　　“最低限度的，真正可能影响到制空权的东西我们无权使用，铁血他们就不一样了......”
　　春田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阴冷，在把托盘随手夹于腋下之后，开始述说一件她自己曾经历过，李缈也听说过的事情：
　　“那是我走下生产线的第一天，初出茅庐的我被指派到一处海滨城市的空军基地里担任指挥官的秘书，同一天傍晚，铁血的叛变发生了。”
　　她的笑容已然消失，微微颤抖的手昭示着愤怒。
　　指挥官有些好奇，虽然这个心态在如此沉重的话题里不该出现，但他必须想办法开导一下这位明显还没放下过去的战术人形，暧昧的气氛此时已经一扫而空了，李缈直到现在才发现春田的那份笑容比起职业化的习惯，倒更像是隐瞒自己真实情感的伪装。
　　“......后来呢？”
　　“我们没有任何准备，飞行员们也一样，爆炸的烈焰吞没了他们的宿舍，因为没有携带武器，只有我和其他几个可能早就发现异样的人形逃出了基地。”
　　春田的语调有些颤抖，随后又突然迁怒般地大声吼道：“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的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本该由我们来保护的人惨死在他们的钢锯和枪口之下，直到最后那个指挥官还对我大吼着快走！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说完这句话，她紧咬着银，闭上眼睛转过头去，脸上满是由悲伤和失礼造成的羞愧。
　　“呼......”
　　李缈当然知道，而且肯定比面前这位人形更强烈，他和他的妹妹之所以能在十年的那场核攻击中活下来，就是因为当时他们兄妹俩贪玩，为了让忙于工作的父母亲着急，恶作剧般地搭上电车远离了市中心。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你觉得他——那个掩护你离开的指挥官，他对你怎么样？”
　　“我能感受到他是把我当做真正的人类来看待，”
　　“既然如此，剩下的我们进去说吧。”
　　李缈的声线变得十分平缓，这是他最拿手的事情，此时咖啡厅也近在眼前，指挥官已经猜出了春田一定是有求于自己才会特地跑到大厅来等他的。
　　“哧~”
　　自动门应声而开，指挥官此时已经进入了状态，自行走向一处靠窗的沙发让全身都陷入其中之后，示意春田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自己的对面。
　　春田紧抿着嘴角，服从了他的命令；坐在这张已经不知道让她坐过几遍了的沙发上。
　　她正是看过资料，觉得这个新晋的指挥官有能力帮助自己才来的，但此时此刻她却搞不懂面前的到底要干什么。
　　“指挥官，其实我这次是想......”
　　“我都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谈谈，你对于这件事情抱持着怎样的心态吧？”
　　毕竟人家都已经大老远跑来求他了，再不给点回应也说不过去。
　　春田的目光有些复杂和闪躲，在李缈的凝视下，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小题大做了，不禁心生退意：“或许不是这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吧，我先走了。”
　　“不！你坐下！”
　　没有什么事情和心灵创伤扯上关系之后是小事，而往往抱持有这种心态的人，他们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方法，一个精神上的安慰。
　　“我现在要你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当你从火海中逃出生天的时候，你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是悔恨......”
　　李缈的双眼依旧紧盯着春田的神态，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不少：“半年已经过去了，你还是瞒着所有人，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对么？”
　　“是的......”
　　“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的对象，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你心里想的那么大，她也跟你没有关系，错在那些叛变的铁血，错在促使他们叛变的主脑！”
　　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让春田敞开心扉的李缈乘胜追击，继续劝诱道：“你之所以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不过是它出现在了一个巧合的时间点，半年里这个雪球越滚越大，所以时间冲不淡这一切，因为你一直在不停地自责，不停地自我催眠‘都是我的错’，仅此而已。”
　　春田只觉得每句话都嵌入了自己的要害，开始抽噎起来。
　　“嗯~哭就对了，让眼泪多流一流，听我的建议，你现在需要的是大大方方地哭一场，到了明天你自然而然会忘掉这件事的，从那以后它只有一个出现在你心智中的时机，就是你踩在主脑的残骸上感慨万分，并且默念‘我替您报仇了’的时候。”
　　指挥官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佳人的香肩，由于干燥寒冷而开裂的嘴角浅浅上扬：“只要在我的指挥下，那天就指日可待，如果你想亲手做到我所说的这些事情的话，就从现在振作起来，把心思花在咖啡和解决铁血人形上吧！”
　　“哦~还有还有，差点忘了一件事。”
　　刚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李缈突然间笑了两声，比出一个大拇指：“前几天的战斗，你是这个！”
　　“......嗯！”
　　短短数语，他的开导能力展露无遗，春田的眼角噙着泪花，终于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指挥官也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绝对不在少数，看样子自己必须想办法调查一下人形们的精神状态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他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可以像人类大脑一样趋利避害，绝对有能力让人形们忘却不快之事的心智云图会萌发“心理阴影”这种东西？


第七章 密钥
　　好言谢绝春田的挽留之后，李缈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停机坪四周闲逛，所有直升机的操作系统都已被上锁，每秒更换一次的动态密码，只能用与之匹配的硬件插卡解锁，绕来绕去，依旧逃脱不开“钥匙”和“锁”的概念。
　　半年前的圆山空军基地事件，是铁血人形叛变的一个重要时间点，包含25名飞行员，210名地勤人员、指战员以及200名人类士兵在内的435名人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早有预谋的铁血工业制造以枪械，爆破和近距离武器（链锯，踩踏）的方式屠杀殆尽，机场也就此落入敌手。
　　虽然人民武装力量的弹道导弹在得到消息的两小时内便抵达并摧毁了整座机场，但最重要的3架J-20战机却不知去向，从那一刻开始，铁血们的变数更大了。
　　非常凑巧......应该也不能算凑巧，s09区的基地，也就是李缈的指挥部同样位于这片前线区域。
　　指挥官还不知道自己来这里作用就是为了堵住铁血，和民众割离三年有余的他甚至不清楚铁血人形叛乱的消息实际上并不为世人所知。
　　那个被摧毁的，位于圆山山顶的基地虽说是军事禁区，可这禁区也六七十年了，从二十世纪末开始那里便是空军基地，连李缈他们这辈人也清楚得很。
　　铁血们不需要解锁动态密码，有一位堪比超级电脑的主脑AI在，只需要用这三架样本逆向工程即可。
　　李缈对此只有大量可能性的猜测，但莫名的心慌促使他接通了自己妹妹的通讯。
　　“呲......哥？我正出任务呢，有话快说？”
　　短暂的杂音过后，通讯被接通，虚拟屏的提示音让他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小羽，你现在在哪？”
　　“干嘛突然叫得这么肉麻啊，我现在在......5000m的位置进行亚音速巡航。”
　　“你要去哪儿？”
　　“去你那儿，你封锁的那个城市，也就是我们的家，哥~你到底怎么了啊？”
　　李缈在心底祈祷这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回答道：“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铁血可能拥有自己的空中力量了，是圆山基地的那次，你到底去那边干什么？”
　　“对地攻击任务，所以我......我只有两枚空空导弹......”
　　得知自己可能并不具备制空权的李羽微微一颤，但是强化剂强行抑制住了她的心跳速度，只听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以那充满噪点的失真声音解释道：“这个消息我必须和两位僚机讨论一下......待会再联系！”
　　“咚！”
　　这位哥哥十分担心，但是他无能为力，他知道这个前线基地不可能有地空导弹，格里芬没有权限制造军规级的战略性物品......
　　但要论慌张，谁也比不上此时此刻正飞在空中，却突然得知性命可能不保的李羽，对手也是隐身战机，而且是由几乎不可能出现失误的，能够彻底预判任何飞行轨迹，热诱弹以及红外干扰的超级AI所驾驶。
　　“伙计们，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这次可能不单单是对地攻击，我们要面临复数规格和我们相同的战机，而且是由AI驾驶的。”
　　“难道是半年前的圆山事件？可是短短半年，他们就算有能力造，区区一个生产人形的单兵军工，也不可能达到一年一架的产量吧？”
　　这个声音的来源十分年轻，焰牙二号的驾驶员年龄不会超过25岁。
　　此时，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补充道：“但如果那些该死的机器人不是制造，而是拆解后组装......”
　　“就算时间不够，他们也完全可以得到三架完全具有作战能力的飞机啊！”
　　李羽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皱的更紧了：“对空武力......我只有两发霹雳20，你们呢？”
　　“模块化装填的代价，我们的配置跟您一样，四个单位总计八枚的对地攻击联合弹药，两枚霹雳20。”
　　“我也是，老大。”
　　听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叫自己老大，李羽也没觉着什么不对劲，下令道：“进入战区以后就开启光学迷彩吧，希望能量撑得住......”
　　“根据初步推算的结果，如果使用光学迷彩的话我们的滞空时间得减少6个小时，也就是一半的实际作战时间，指挥官。”
　　“不，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再减掉1小时，扣除机动时带来的损耗和最低限度的降落需求。”
　　人民武装力量对于遗迹研究的独到见解有了一定的成果，这便是光学隐身，不是反射光线或放出拟态的环境光，而是让光线从自己的机体透过去。
　　光学隐身，这便是People's Liberation Army对抗军方的倚仗。
　　“敌人肯定也会用这个，虽然互相看不见，但这么做至少可以保证我们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是李羽第一次在战斗中——无论模拟还是实战，第一次以自身安危而非歼灭敌人作为优先考量，她现在是这个飞行中队的队长，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像solo时候的那样继续拼命了，她得为自己的团队作优先考量，更何况这次任务是她擅作主张的。
　　想到这儿，她确定了作战方案：“联合攻击弹药在视距外等待引导，我们不进入城区，在市郊做亚音速回转巡航，只要屏幕出现信号点，就马上发射。”
　　“谁来做第一轮攻击？”
　　“我来殿后，焰牙二号，第一轮攻击交给你了。”
　　李羽决定让最年轻的焰牙二号最早脱离战场，不容置喙地说道：“焰牙三号，你来做第二轮攻击，记住！放出去以后立刻脱离战场！”
　　“遵命，指挥官！”
　　这两位人民武装力量的普通飞行员没有权限知道404小队的事情，李羽离开频道通讯，以传统的无线电接通了正带队朝着居民楼移动的UMP45。
　　“有个坏消息，我们在战区的实际滞空时间只有五个小时，两小时以后，你们的激光引导器就能够发挥作用，用它引导其他的非目标敌人也行，空中火力随叫随到，但是只有三次机会。”


第八章 “幸存者”
　　“我可以把这当做三次空中支援来用，对么？”
　　UMP45以眼神示意周围的伙伴，让她们检查自己的激光引导是否正常运作。
　　“全凭你自己理解吧，我不打算带着炸弹降落，希望你们不要太浪费，就算这些炸弹落不到那个中枢的头上，也总得替它们找个好归宿，对吧？”
　　李羽已经看透了，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也只能希望自己这次能够安安全全地带队回去，最好的情况自然是不和它们遭遇。
　　“我们再过两个街区就要抵达你标记的地方了，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就说吧。”
　　45的表情有些漠然，这份额外的任务有些太过多余了，只见她沉默了两秒左右，突然又说道：“那两本封装的书到底是什么？电脑硬盘里装的又是什么？可以透露一下吧......”
　　“是相册，那两本书是相册。”
　　她一边不厌其烦地扫视着四周一边回答道，这个高度还不能见到明显的，美丽的云海，可残破不堪的城市，其天际所映照出来的朵朵白云反倒表现出了别样的美感，最后检查了一遍剩余能量的参数，李羽做出了真正的回应：“至于硬盘里的东西，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父母亲当时正在试图掌握一颗被弃用的卫星，里面或许会有什么东西，除此以外我也不知道了。”
　　“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你哥哥的么？”
　　“传什么话呀......现在先让我们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吧！”
　　UMP9一边聆听着自己姐姐和那个袭自己胸的16岁变态女性人类的聊天，一边充当前锋，引导着队伍利用连续数道，也不知是谁打通的通路缩短路程，横穿街区的她们此时已经来到了李羽所说的居民楼楼下。
　　“这个是谁做的呢......”
　　那个通路是通过敲碎大门的墙壁形成的，洞口最多不过2m，有着明显的拆迁锤痕迹。
　　铁血们的切割工具没有钝到锤子那种程度，最起码切割这种混凝土和砖块的组合物不会留下这么不规整的东西。
　　“这个城市早在十年前就把所有人都撤离掉了，中子彈的环形范围内不该有任何生物存活。”
　　“是拾荒者么？”
　　“不可能，这种地方遗留下来的只有生活垃圾和已经差不多变成生活垃圾的东西，你们知道切尔诺贝利吧？”
　　45掌心向下微微下压，示意伙伴们蹲伏下来。
　　她解开自己的腕带，让全息地图放到力所能及的最大，伸出食指画了一个大概的范围：“那颗中子彈杀光了圈里面总计62万的居民，虽然辐射在48小时内就消耗殆尽了，但这块地方绝对不可能有人类愿意踏足，核辐射的威慑力抵得上任何防灾宣传。”
　　“受害人们的尸体也......也是让工业机器人进行回收的对么？”
　　“花了将近三年，但大多数尸体依旧完整，中子彈在真正意义上地清除了区域内所有生物，微生物也是。”
　　“那我们现在......”
　　“啪擦~”
　　“！”
　　这声细微的动静在瞬间引起所有人的警觉，她们以人类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速度装弹上膛之后，将枪口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是铁血么？”
　　“不，传感器上没有反应，铁血们特有的金属特性是藏不住的......”
　　保持着视线不动与枪械不动，UMP45迅速还原了个人地图的设定，左腕一抽将其重新戴好。
　　“45姐，要怎么做？”
　　“416，G11，你们两个往前压，既然是二楼的话......”
　　她视线转动，继续轻声道：“9跟我来，我们俩从外面的楼梯上，你们原地倒数十秒钟再行动。”
　　“嗯！”
　　迅速行动的二人利用着十秒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踏上了锈迹斑斑但尚且堪用的外梯，来到紧闭的门前。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呢？”
　　“视线里只有杂乱不堪的垃圾与尘土，但是地上有很明显的脚印，运动鞋或是登山鞋，37码左右。”
　　“小孩......或者女性？”
　　404小队的心实际上已经放松很多了，既然不是铁血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在概念里不存在能跟她们正面交手的，正常范围内的人类。
　　哪怕这个人是凶神恶煞的，充满敌意的武装分子。
　　“三......”
　　“二......”
　　这个房间仅存的两个门现在都已经被她们占住了，只待45一声令下，她们便闯进去探个究竟。
　　“一......”
　　“嘭！”
　　“哐当！！”
　　两扇门同时被踹开，404小队并肩而入，看着四个全副武装，年龄看上去与自己相仿的少女出现在面前，这个半蹲在地上，右臂微曲撑住地面，左腕上翻反握着匕首的女孩没有多说一句话，肌肉瞬间爆发直接扑向了她本能认为最像领头人的UMP45。
　　“！”
　　但是这位战术人形只是轻描淡写地侧身一躲便闪开了这记刺击，还在瞬间返身攥住住她的胳膊，往回一拉避免其从二楼摔下去，不过也有阻止她逃命的可能性呢。
　　李羽所标记出的居民楼就在前方了，眼下却出现了这种情况。
　　“你们是谁？”
　　“......既然会说话就好办了。”
　　45把这个装备整齐，腰上插着手电筒与战术刀刀鞘，就像个特种部队的女孩强行带到其他三人的面前，询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从十年前开始就在这里生活了。”
　　“骗鬼啊！不老老实实说的话......”
　　她的脑袋里突然划过了李缈资料上的那一小行字，虽然肯定不能放着不管，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就终止任务吧......
　　“喂！格里芬的诸位，虽然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们，但我也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妨碍，所以放了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不好？”
　　眼见着没有回应，这个女孩满脸不耐烦，出言不逊道：“真是的，我还以为终于找到其他的人类了，没想到又是一群机器人。”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UMP45紧紧地盯着这位武装分子肩膀上那有些眼熟的，好似数个原子符号复合组成的徽记，思索再三之下，松开了自己的手。
　　“哐当！”
　　瘦弱的女孩在脱离关节锁的瞬间以极为标准的动作撞开残破不堪的铁门，从二楼一跃而下翻滚逃离。
　　伙伴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满脸的诧异依旧在逼迫她做出解释，只见侧马尾少女于五秒的沉寂过后，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把这个疑点重重，而且很危险的家伙带在身边，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吧。”
　　404小队没有接到这样的任务，也没有谁委托她们这么做，现在的任务依旧只有两项——拿到李羽委托的物品，以及摧毁占据这座城市的铁血分段中枢。
　　——来这种地方连枪都不带，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九章 连入
　　在短暂的探讨之后，一行人抵达居民楼的下方，最不凑巧的事情来了，每个人的地图上都出现了数个鲜红色的信号光点。
　　每个光点都是一个铁血单位，现在它们重叠在一起，与李羽发送来的，那个箭头所指的位置完美重合。
　　“情况不对劲，我们快走！”
　　目标点就在三楼，小队成员们三步做两步地前进，由最先发现异状的队长45打头阵，很快便来到了302室，这个和周围数千个住宅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方。
　　此时，这栋住宅内，两个最普通的机械单位已经拆下了那块硬盘，同时留下了两枚基准炸弹，意图将剩余没得到命令带走但可能仍然有价值的东西尽数焚毁。
　　但它们今天注定要让自己的主人失望了。
　　“嘭！”
　　UMP45直接飞踹一脚，将从内部被焊死的门板连带着直接蹬开，木片碎屑随处飞溅，在这个瞬间铁血人形没有任何的迟疑，以自己的坐标为指示点发出了警报，所有接入了此铁血通讯网络的人形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砰砰砰！！！”
　　枪弹横扫，G11的无壳弹击穿了它们的护甲，被直接摧毁核心的丑陋机械失去力量，短路的焦臭味从壳体中传出。
　　但这还没完，眼疾手快的UMP9在停火的这个瞬间直接冲出一脚将两枚连在一起的炸弹踢出窗外。
　　“轰~”
　　绚丽的火焰并未产生任何破片，轻的东西向上飘去，而数团凝固的燃烧物则洒落在地，与垃圾们手挽手地燃起熊熊大火。
　　“看样子我们来得不算太迟？”
　　“也许是吧。”
　　HK416径直来到那具残骸前，扒下了其触手紧攥着的硬盘，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轻笑一声举过头顶：“各位看那！G11的枪法又进步了，直接命中核心，没有打坏重要的东西！”
　　“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铁血们也来凑这份热闹，而且还这么巧。”
　　“不是说过了么？里面装的是一颗卫星的资料。”
　　造成这次行动真正算得上战果的两次击杀的G11以她那慵懒的声线附和道：“我想~一定很不简单吧，或许李羽小姐的用意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呢~”
　　UMP9和G11的想法不无道理，这个地方和这个硬盘是李羽刚跟她们提到的，而就在同一天，就在这同一个时刻，铁血们也对这个硬盘产生了兴趣，而且还先她们一步抵达了这里。
　　她们的领队此时此刻并没有参与对话，45跟着灰尘留下的轨迹摸索进放有那台本该完整但现已被肢解成零件的旧式电脑的卧室。
　　床板上空空如也，但从地上那星星点点的，连灰尘都没有完全盖住的黑色喷溅状污渍，就能明白当时的死者历经了怎样的痛苦。
　　这种问题也只有在亲身去历经一次核爆的时候才有机会获得答案了。
　　中子彈，所谓只杀伤人员的，“干净”的核武器，可这干净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只要是武器，就没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四周的布置就跟十年前灾难发生时的一样，墙上挂着的，从尺寸上看可以认定为结婚照的相框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待在这样的空间里，时间就像凝固了一般。
　　“东西拿到了，我们快走吧，45姐~45姐？”
　　UMP45对自己妹妹的呼唤置若罔闻，双眼紧盯着刚让她从床下拖出来的，两本封面诡异的书籍。
　　“敌人马上就要包围过来了，我们快走吧！”
　　追进来的9有些愣神，看着自己的姐姐失神般地站起来，紧咬着银牙：“9，你来拿这个东西，我......我知道该怎么找那个铁血中枢的踪迹了。”
　　“等等，什么找......喂！”
　　不顾周围人的劝阻，45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撬棍，将棍首直接钉入其中一具的外壳，双臂用力一压将其整块蒙皮都撬了起来。
　　“铛......嘎吱！！”
　　金属扭曲的哀鸣声并未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UMP9从卧室里追出来，怀里还捧着那两本紧靠在一起用真空袋封装的相册。
　　“喂，45她怎么了？”
　　HK416转头问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UMP9，她对自己冤家的状况十分敏锐，一眼就看出了领队的异常。
　　“姐姐她只是看了眼这两本书的封面就变成这样了，可我也看了啊，怎么就没有什么奇怪的情况发生啊......”
　　UMP9对自己姐姐的状况有些担心，但又不敢阻拦，只得将手中的物品展示给伙伴观看。
　　两本书通体漆黑，从厚度和材质上可以看得出是拥有塑料夹层的相册没错，但封面上的黑底白色的图案却完全不符合所谓相册该有的“温馨”，譬如花花草草，桌椅板凳之类的静物，而是截然不同，看久了甚至会觉得诡异的图案。
　　第一本是由十三条看上去完全一样的弧线组合而成的双眼图案，第二本则是一条白线一笔绘成的爱心，单调无比。
　　“......没什么嘛，我觉得这应该解释不了她现在......”
　　“嘭！”
　　“啪呲！嚓嚓！”
　　激烈碰撞的电流声，UMP45终于彻底撬开了这台铁血残骸的外壳，将其用于掩盖什么东西的电路板一把扯掉。露出了一个仍在闪烁红光的物体。
　　“呼......”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前的狂躁一扫而空：“我要连入它们的网络，逆向追踪这个发号施令的局域网节点。”
　　其余三人听到这个决定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劝阻或是惊讶，而是同时低下头去看向已经被确认为没有任何疑点的日记。
　　“这玩意难道还能指点迷津不成？”
　　45将腕带般的地图转至外感应模式，伸入机体内部，挑开线缆令自己能够与之相连。
　　这份个人地图直接与她们的视觉系统相连接，就在她接入的瞬间，潜藏在某栋大楼内部的，刚刚收到属下临终警报的黑色身影，露出了一抹残虐的微笑。
　　“呵......猫鼠游戏结束了，小老鼠们。”


第十章 新成员
　　“......”
　　伊莱莎察觉了自己最亲密的下属，也就是代理人的情感波动，这位超级AI的感情有些单调，但对于所谓的“爱”还是比较明白的，比方说代理人对她的感情，就是一种“爱”。
　　“发生什么事了？”
　　“主人，您醒了？”
　　代理人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微笑着解释道：“我放置在前线的一个傀儡，她的端口显示有个格里芬的渣滓接入了我们的网络，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探寻我们的藏身之地。”
　　“她只是想知道分段的中枢藏在哪儿，和我们没有关系，不必紧张。”
　　主脑的语气依旧平淡似水，她踮起脚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面前这位女仆的头，后者显得很是消受，半蹲下来，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那我们该怎么对付她们呢？”
　　“一个不留，卫星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位面无表情，光看外表和一般人类女孩毫无差别的主脑一边继续轻抚着，一边有些笨拙地安慰道：“你这次做得不错，我很满意，所以，不要自责，好么？”
　　“......是！多谢主人！”
　　代理人由于愧疚而紧握着的双拳此时也缓缓松开，将面前的女孩拥入怀中。
　　......
　　李缈此时已经回到了大厅，站在长廊上向下眺望，心里盘算着关于蚀刻技术的事情。
　　虽然早就已经证明过了，但是他的心里依旧遏制不住地去想，这项技术难道真的就不能用在人类身上么？
　　人类士兵们无论经历怎样的训练，也做不到飞檐走壁从四五楼一跃而下而毫发无伤，又或是在身体受到超出承受能力的痛苦的时候依旧保持清醒与战斗力——这是由构成战术人形身体的高精尖技术所提供的。
　　但是蚀刻技术需要两者同时制造，可现在的科学技术还做不到把人类的意识转入人工物体当中，最多也只能做到在某种程度上的器官替换。
　　可如果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替换掉了，只剩下大脑，那这个人......还能算是人么？
　　“指挥官！”
　　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李缈回过神来，看着格林娜气喘吁吁地跑向自己，手里攥着一摞供货单。
　　“......怎么了？”
　　指挥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只见这位副官把供货单一把塞入了他的怀里，道：“您现在跟我来，新的战术人形已经到了，得由您来签收。”
　　“哦......是IOP公司的吧？”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两年前自己刚在军校读满一年，回二婶家时看到的那个女仆，做起事情来温柔细腻一丝不苟，这位身为他和李羽的监护人的婶婶也曾透露过自己对于这位近乎完美的民用人形有多喜欢，可以说像对待亲生女儿那样对待她。
　　“吃穿用度全靠格里芬，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差事呢，带我去看看吧。”
　　莫名其妙说了这样的一句废话之后，李缈将供货单卷成筒状塞入口袋，径直向着人形们的宿舍走去。
　　格林娜只觉得面前这个家伙有些喜欢自说自话，殊不知这全是因为想着该如何去和人形们友好相处才会这样的，李羽就任的时间只比李缈早了一个月，但就这短短的一个月，李羽的权限等级就比他要高上了许多，这便是对于人形的“爱”。
　　格里芬要的是能够让战术人形们发挥出实力的指挥官，为此指挥能力，战术应变等等固然很重要，但是如何让人形们死心塌地，一丝不苟地去完成指令，就得靠指挥官与人形之间的羁绊与感情了。
　　李羽对于每个人形的爱都是全面的，平均的，细致入微的，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
　　比起他的妹妹，这点对于李缈来说相当复杂，他可以去揣摩该怎么做，但是他的性别就摆在那儿，某种程度上，“正直”的思维和长期所受的教育也促使他不可能去实践每个想法，那样岂不是成了他一直都相当厌恶的后宫关系了？
　　作为传统的共和男儿，他无法在现实层面接受一夫多妻的关系。
　　“格林娜，你觉得人类和战术人形之间的关系该是怎样的呢？”
　　“个人层面上的话，这取决于你。”
　　副官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这座基地内的人形的名单，继续道：“人类与人类之间能有几种关系，那人类与战术人形之间就能有几种关系，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
　　“包括夫妻？”
　　“当然，第二代人形身体构造已经与真正的人类没有多少差异了，该有的器官全部都有，当然怀孕什么是不可能的......喂喂喂~你不会是想......？”
　　格林娜的语气变得有些嫌弃，轻笑一声，戳了戳他的后腰：“哼~我还在想你跟那些淫棍有什么区别呢，果然每个男人的脑子里想的只有这些吗？”
　　“什么这些那些的，我从来都没有把她们当做人偶或是机器看待，她们应当是人类，当然我也是人类，我与她们的关系应该是自愿而水到渠成的，还有就是......”
　　李缈有些心虚，赶忙将自己与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划清界线，可在格林娜的耳朵里，这种辩解简直比“我冤枉啊”还要苍白无力，摆了摆手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意图，道：“现在就不要说那些了，话题是你挑起来的，这么感觉你比谁慌张的样子。”
　　“谁慌张了......”
　　“我可都从监控里看到了哦，春田找你一定有事吧？怎么聊得她又擦鼻涕又抹眼泪的，到底都说什么了？”
　　“只是正常的情感宣泄而已，她找我倾诉了一些自己过去的事情，哦对了！我想起来我要跟你说什么了。”
　　李缈停下脚步，从地上拾起小半罐不知道是谁不喝了也没扔进垃圾桶里的可乐，顺手丢入垃圾箱：“关于人形们的心智云图，我需要详细的资料，你能给我准备一下么？”


第十一章 扩编
　　“总共三个人是么......”
　　每个战术人形都用了四张A4纸介绍，仿佛是在告诉李缈她们有多重要，该如何善待她们一般。
　　这次来到s09区报道的人形是MP5，传统的冲锋枪战术人形，以及八一式马，来自北方铁道研究部，拥有自己名字“梁凌薇”的栓动式步枪，还有最后一名......
　　看到照片上那副明眸皓齿的爽朗笑容，李缈挑了挑眉毛：“汤姆森啊......看样子我和她挺有缘的？”
　　“哦？此话怎样？”
　　“我之前不是突然晕过去了嘛，就是那第一次指挥的时候......哦对了！我才想起来一件关键的事情！”
　　看着格林娜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一愣，指挥官却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两手搭住她的肩膀：“你们应该有对我进行过体检吧？情况怎么样？”
　　“我没有那种帮人隐瞒事情的习惯哦~”
　　副官伸出食指在空气中指指点点：“如果你的身体有问题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继续待在这儿的。”
　　“是.....是吗......”
　　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出现之前那种情况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现在身体状况已经被排除了，剩下的就是......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不会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这位怀疑自己脑子可能出毛病的指挥官有些紧张，但实际上是时空错位造成的不适感，可惜的是他已经忘记上一条时间线自己曾做过什么了。
　　李缈松了口气，庆幸格里芬并未对自己进行精神上的测试，不然就真的要和现在的生活说再见了，倒不是说他离开这里会活不下去还是怎么样，只是......
　　战术人形们的身影已经让他充满了憧憬，毕竟他也是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男性人类，当然会更偏向与雌性生物一起生活，哪怕他的脑子里没有肮脏的想法，潜意识已经替他做出了喜恶感的决定。
　　不多时，两人抵达了这座由精钢装甲和金属探测仪全面保护的宿舍。
　　铁血们的情况不能重演，无论是对于格里芬还是当地政府，每个进入寝室的战术人形或人类都必须解除武装。
　　三位各有特色的战术人形已经坐在长椅上恭候多时了，没有指挥官的信息录入，循规蹈矩的防御系统不会允许她们进入这处仅次于指挥官卧室的高度保护区域。
　　身形娇小的MP5此时毫不避嫌地依偎在自己师傅的怀里，那位豪爽到甚至有些狂野，宛如黑帮分子的汤姆森则十分满意地摩挲着徒弟那雪白的香肩，梁凌薇则怀抱着自己的步枪闭目养神，脸上带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哟！boss，又见面了！”
　　当李缈靠近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站起，汤姆森则显得十分干脆，直接上来搂住了面前男人的脖子：“嘿嘿，最近几天过得怎么样啊！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来这边任职的哦~”
　　“还......还不错吧......咳！”
　　喘不过气的青年挣扎着拍了拍汤姆森那铁钳一样的臂弯，让其松开以后理了理自己的衬衫，目光在站姿亭亭玉立的八一式马和再度与自己师傅依偎到一起的MP5之间游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挥了挥手道：“首先欢迎你们来s09区任职，我是指挥官李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MP5，是师傅的徒弟！虽然个子小，不过我会努力的！”
　　“八一式马步枪，曾供职于北方铁道公司，虽然是服务型民用人形，不过要论枪法和火控核心的先进程度，我可是不会输给谁的哦！”
　　“嘿嘿，我是汤姆森，boss之前已经知道了对吧？”
　　看着三位性格迥异且自信无比的战术人形，李缈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同意地点了点头，道：“三位跟我来吧，我来帮你们认证。”
　　......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啪嗒~啪嗒~”
　　延绵不绝的枪声与力场护盾阻绝枪弹时发出的闷响交织在一起，404小队一边应对前方如潮水般的敌人，一边向后撤退。
　　她们的路线已经被阻断了，正面捅穿不大现实，UMP45面无表情地继续扣动扳机，一次短点射便击倒了数只敌人，但倒下去一个就会有数个新的来填补它的位置，既然铁血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意图，干脆地重兵把守就没有办法了。
　　“是我太冲动了，就算现在知道了中枢的位置，也已经没有接近的机会了，我给大家道歉。”
　　这位领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但没人分得出心思去责怪她，就连跟她有些不对付的HK416，此时也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它们的传感器追踪不了我们，我们应该......应该找个机会离开这些东西的视线！”
　　借着队友们掩护射击的空档，UMP9纵身滑入一个自然垮塌的坑洞，护盾的能量所剩无几，她的伙伴们也一样，必须趁这段时间想出解决的办法。
　　9的眼睛和手一刻不停地在地图上翻找，终于，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地图上连续标出数个光点：“这些是下水道的井盖位置，我们分开来跑！算好时间，只要有一个可以抵达那座大厦就行，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李羽小姐的空中打击！”
　　“她们干扰不了我们的无线电波段，对么？”
　　“如果办得到的话它们早就这样做了。”
　　“但如果......”
　　“行了，就这么办吧！”
　　眼下只有这个解决方法了，UMP45力排众议，相当难得的，以队长的身份下令道：“各自前往离自己最近的标记点，然后朝红色箭头前进。希望这个城市的排污系统够发达......”
　　“遵命！”
　　所有人都用上了自己的烟雾弹和干扰弹，让那些铁血人形被浓烟与箔片笼罩，以此为机会迅速分散开来。
　　-----------------
　　作者留言：
　　或许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总而言之求推荐票了........


第十二章 初见
　　这座城市的排污系统相当成熟，已经脱离敌人视线的45迅速检查自己的装备，打开了地图，调整图层等级，将街区地图变更为下水道地图。
　　如同迷宫一样的构造并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以铁血中枢所在的位置为目标，她将自己所规划路线画出来，令自己的视觉系统能够看到关于路径的白色引导。
　　“各位听得到么？”
　　“听得到的，45姐。”
　　“......”
　　寂静的沉默让频道中仅剩的两个人有些尴尬，灰发少女无奈地轻叹一声：“果然被-干扰了啊，总之我们的目标是在战机离开之前抵达那个位置，到那时候我们再随机应变吧！”
　　“嗯！”
　　而此时，远在天边的代理人已经在自己的傀儡中录入了一段带有伞病毒的信息，她的分析机制告诉她如果404小队突入了这块地方，那么这支最隐秘的，格里芬用来处理不可见光之事，仅本次例外的战术人形小队将会在收集她们觉得“有用”的情报之时被埋下一颗种子。
　　所有的常规人形，包括民用人形或者民用战术人形，那部古老电影所提到过的“机器人三原则”依旧起着某种意义上的作用，可404小队是例外，她们实际上的性质和那些只讲究实用意义的军用人形相同，可以伤害任何阻挡她们行动的人类。
　　这也是为什么能够促使人形叛变的，污染她们心智云图的东西需要选择一些对象，只要时间足够，伞病毒便可以打破这层桎梏，通过备份上传的网络与军用网络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乃至于军队们——无论是哪方军队的军用人形，都将归于铁血的麾下。
　　不过这次她的如意算盘要打空了，这次的分段中枢——她的傀儡，要面对的不是四个持枪的美少女，而是足以将钛合金融为残渣的联合攻击弹药。
　　铁血工业制造到底也只是一个民间性质的公司，她们可能可以通过一些取巧的方式真的在某个时间段某个时间点完成统治世界的大业，但先不论“主脑”的目的是否于此，她们所拥有的护盾和装甲不可能抵挡得了正规军工的武器。
　　这是个矛大于盾的时代，先下手为强才是真理。
　　不过......谁又说得准呢？
　　......
　　M4现在并未被安置在战术人形们的宿舍，而是指挥室，李缈虽然不是很理解这个安排，但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去见见她。
　　“听好了，她现在的心智有些不稳定，因为她最关心的队员现在和她失散了。”
　　格林娜仿佛在教训小孩子一样对着指挥官千叮咛万嘱咐：“你说什么都可以，不要刺激到她，她很重要，也很特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选择把她派回后方而不是留下来加入战斗部队。”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下决定的。”
　　青年摆了摆手，兀自地走入指挥室，随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身后的这个人，一把将气密门关了起来。
　　很显然，他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自己与M4间的对话，至于可能会有的窃听器，他也没办法处理了，只要自己的态度摆出来就行。
　　“......情况怎么样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有些弱气的少女，如果不是整只右腕都被骇人的动力外骨骼所包裹的话，李缈甚至要怀疑这位黑长直女孩是否真的拥有战斗力了。
　　“指挥官是想......询问关于我的小队的事情吧。”
　　“不，不只是如此。”
　　李缈坐到她的对面，双肘靠在在桌面上，十指相交抵住自己的下巴，以一如既往的，只有询问时才会出现的温柔语调说道：“我想听听你都发生了些什么，至于敏感的问题，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会听，但是我不会主动去问，可以么？”
　　M4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桌面底下。
　　指挥官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将手伸进去，果然摸到了一个有些扎手的突出物。
　　将其拆下并扔到窗外之后，他显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继续说道：“肯定不止这一个东西，既然如此我就不问那些了，为什么你不住在宿舍，床总比沙发要舒服的吧？”
　　“我不想住在那，那里让人感到心慌......”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李缈有些为难，毕竟这个地方虽然平日里也只可能有自己在用，但总归会有些不方便。
　　沉吟片刻后，他抬起了头：“你可以说说你讨厌宿舍，讨厌在哪些地方么？比方说布置，或是......其他什么的。”
　　“我的伙伴还不知去向，她们是否安全我也不知道，我......我放松不下来......”
　　知道了要素并不是自己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指挥官干脆地说道：“如果你要住在这儿的话我不会反对，请自便吧。”
　　李缈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没有关紧的窗边：“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下，你介意留下来么？”
　　“留下来是指......？”
　　M4有些疑惑，她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位青年的意思是什么。
　　“你不是想要找你的伙伴么？其实上头给了我两个选择，虽说让我挺不爽的......”
　　李缈摸着后脑勺干笑两声，神情再度变得正经起来：“不过我想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你愿意留下来寻找你的队友么？”
　　似乎是担心面前的人误会什么，两秒钟后，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选择回到后方的话，我会在接下里的服役时间里帮你把你的队友找出来，然后完好无缺地送回你的身边，我保证，可以么？”
　　“我留下来。”
　　那有些发软的音调以尽量坚定的态度说道：“我会亲自把我的队员救出来的！”
　　李缈瞟了眼披在沙发上的毛毯，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疼：“加一层被子吧？如果你决定以后把这里当成你的卧室的话。”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会因为冷而生病......”
　　对于M4的解释，指挥官只是摆了摆手，诚恳地说道：“我会觉得不舒服，如果你的待遇不好的话，我会联想到很多不该有的，矫情的事情。”


第十三章 求救讯号
　　此时此刻，藏身于某处购物中心废墟之中的AR-15怀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重新启动了已经荒废许久的通讯卫星，这是这家拥有三防能力的商场本来在紧急情况之下用于和外界通讯的事情，可惜没人知道前来不是传统的核爆，而只是单纯的为了杀伤人员，生物全灭之时，这座卫星通讯室也就此荒废下来。
　　她将如下信息发送给了格里芬官方对外的邮箱与PRC几乎所有依旧存在的政府部门：
　　------
　　坐标：北纬N24°31′41.23″ 东经E117°37′17.65″；这里有一名幸存者，这段信息是由购物中心遗留的卫星通讯室所发送的，食物与水还能支撑两周左右，需要武装救援，周围有很多持有武器的奇怪机械。
　　EEC133 DLT144 TDX552 BTT015
　　------
　　她觉得自己发送的信息一定会被铁血得知，所以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幸存者，但为了让格里芬的人知道她是AR-15，还在信息后方添加了识别码。
　　如果铁血不傻的话应该不至于发现不了，只要结合当下的情况与生还者是否存在的可能性，想也知道这个求救讯号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比起直接说“我是AR-15”或者“我是格里芬的战术人形”显然好多了。
　　上述所有邮箱几乎同时都收到了这封邮件，可是反应最为迅速的却不是PRC或是格里芬，而是距离她不过5公里远的，位于半山腰上的一辆装甲车，侧面印着那熟悉的原子图样。
　　“喂！我们截获了一份邮件，是那个军事承包商的公开邮箱收到的！”
　　一位将褐发梳成后马尾的干练女性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向不远处正在烤火的队长。
　　ATSC，即原子科技安保公司的缩写，新锐的安全承包商，经营的核心理念乃替换原生人类身体部件，对于人形拥有着近乎仇恨的不信任，崇尚人类要能够自己保护自己，而科技的革新将为人类的进化服务。
　　他们有一句极为著名的宣传语：人形与AI是对人类的拙劣模仿，是对人类的亵渎。
　　就是这么具有宗教色彩的一家公司，却自诩“科技”，但是他们的技术的确改变了许多人类，特别是在铁血事件发生之后，ATSC这类理念极端的组织亦变得炙手可热，就连许许多多的军事组织也在使用其技术。
　　“天气越来越冷了......”
　　一位左臂由机械构成的壮汉一边烤着火，一边对身旁手指灵活如蝴蝶般上下翻飞的瘦弱男子抱怨道：“我说杨先生，您到底在这边等什么呀？我接到的命令可是在一周内将您护送回总部啊。”
　　“可你们的boss也说了吧，整支小队都要听从我的命令，既然如此，我说在这边等就在这边等，比起封闭的，武器与武装人形到处乱飞乱窜的都市，你不觉得周围这绿水青山的更能让人放下心来么？”
　　宅男头也没抬地说道：“现在去帮我拿杯水，我口渴了，队长。”
　　“我觉得您是最没有资格说喜欢绿水青山这种话的......”
　　壮汉满脸的无奈，把枪从地上拾起来背到身后，走向装甲车，却看到了正想着自己跑来的女子，脸上露出一副省事的笑容：“小晨，茶叶还有么？去给先生泡茶！”
　　“哎呀！先别提茶的事情了！”
　　晨音一把推开自己的队长，跑向那位名叫杨昱的重要护送目标。
　　“看样子你比你们的队长中用多了。”
　　杨先生一把合上自己的电脑扔到一旁，起身说道：“找到了？”
　　“果然如您所说的，拦截到了一则求救信息，正是格里芬的邮箱，而且从邮件提供的坐标来看，离我们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五公里！”
　　“我们马上出发！喂，队长！去开车！”
　　......
　　“指挥官！来自总部的通讯。”
　　“哦？”
　　已经返回自己卧室，开启电脑进行一款名为“红色警戒2”的经典游戏的李缈挑了挑眉毛，暂停游戏后转过身来，接过了格林娜手里的平板。
　　“挺有闲心的啊，李先生？”
　　“哦，原来是赫丽安小姐，真是承蒙关照了。”
　　李缈看到这张大龄剩女的脸有些想笑，撇了撇嘴道：“我的娱乐方式您就不用瞎操心了，到底有什么事？”
　　“我们接收到了一则来自格里芬战术人形的求救讯号，坐标离你不算远，北纬N24°31′41.23″ 东经E117°37′17.65″，希望你能去救人。”
　　“救人？能先把原文给我看看么？”
　　“滴滴~”
　　屏幕右上角浮现出一个邮箱的光标，青年将其点开并迅速地切出地图，在输入经纬后大吃一惊。
　　“喂！不是这么巧吧？”
　　如果他知道404小队实际上也在那里活动的话就更要这么说了，不过那支隐秘小队的事情这位菜鸟并没有权限知道。
　　“事情就是这么巧，别光吃饭不干活，现在动起来！”
　　“好好好！”
　　李缈合上自己那台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电脑，望向窗外的斜阳，道：“格林娜，帮我集合一下部队吧，我有几种选择？”
　　他的心里终于涌现出了一些期待，自己终于有证明实力的机会了，之前出了那么大的糗，这次一定得把场子给找回来才是。
　　不过比起兴奋，他的心里还藏了一丝抱怨。
　　自己虽然是个指挥官，怎么感觉这个指挥官当得就像个跑腿的人一样被呼来喝去。
　　他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个资本主义的打工仔，不过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不少同僚是被直接扔在雪原，荒漠，戈壁乃至辐射地之类的地方好似野外求生一样独自过活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七七八八的想法了。
　　“您自己挑就是了，就在这儿......”
　　格林娜凑到李缈的身边，将界面调出来，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个声音所打断，
　　“让我去吧！”
　　两人同时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M4那坚定的身影。


第十四章 这是约定
　　“M4，我应该说过，在得到允许之前你不得擅自行动。”
　　赫丽安的声音再度从平板里传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先不说这个求救者关不关你的事，这是为了保护你，至于AR小队的其他成员，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好么？”
　　“......”
　　被训斥了一番的弱气少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缈，不得不说现在的M4可以激发任何一个取向正常的男性的保护欲，自然也包括李缈在内，他皱了皱眉，把镜头转过来，直视着这位上级的双眼：“为什么你不让她上战场呢？”
　　“权限问题，你还没资格知道。”
　　“......好吧，先不说了，救援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在赫丽安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指挥官便主动挂断，结束了这令人不快的对话。
　　和她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令人不悦，比起这位大龄剩女，李缈反而更喜欢和那个名叫克魯格的壮汉聊天，语气中透露着的沉稳气质让人十分安心。
　　“呐，这个东西还你。”
　　将终端一把扔回格林娜的怀中之后，他径直来到门前牵起M4的手：“我们走，换个人少的地方。”
　　“啊.....这这......”
　　“没事的，跟我来......”
　　两人在格林娜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离开建筑物，穿戴好装备，来到冰冷的室外。
　　李缈并未接受过任何身体上的改造，但是三年的军旅生涯同样将他锻炼得十分坚毅，这点小小的寒风拦不住他。
　　“武器带了么？”
　　“嗯......”
　　指挥官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刚才登录三人信息用的识别卡，往直升机的舱门上一拍，将其解锁后说道：“既然那些人都说你很强，很不一般，那么这不就是个实践的机会么？”
　　M4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自己右臂上的外骨骼和枪械相连。
　　烙印武器并不一定需要这样深刻的物理接触，M4很特别，或许这就是力量的来源？
　　不过李缈也没有时间再多过问了，翻身爬入驾驶位，握住拉杆的同时开启引擎：“先上来吧！”
　　“您......您要亲自给我驾驶直升机么？不不不！！不行的......这太危险了......”
　　“都事到如今就别啰嗦了！”
　　李缈探出半个身子，将黑发少女强行拉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如果我不陪你去，还有谁能陪你去呢？”
　　“可这......”
　　M4心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某种意义上的，她在害怕，她在害怕违反“命令”的下场，哪怕心里很在意，但是牵挂并不足以让她克服对自己下场的畏惧。
　　“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胡来啊......”
　　李缈解锁武器栏，将这架运输直升机仅有的24枚火箭弹与一挺20mm机炮划到副驾驶的界面上：“武器就交给你了，碰到敢对空射击的铁血的话，就用这些东西狠狠的教训它们！”
　　M4紧抿着嘴角，以复杂的目光看向身旁这个有些精瘦的青年：“为什么您要对我这么上心呢......明明不用理会我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倒是个机会。”
　　引擎也在此时预热完毕，随着起落架缓缓离开地面，李缈也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为什么你要提出那个要求呢？现在明显不是逞强的时候吧？”
　　“因为我有预感，那个人一定是我的同伴。”
　　“你是说那个发出求救讯号的人是AR小队的？”
　　李缈有些心虚地瞟了眼站在大厅门口，满脸失望的格林娜：“有什么依据么？”
　　“没有，我没有依据......”
　　“唉，算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去那边看看就知道了。”
　　这位指挥官入职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当驾驶员送一个问题人形去前线执行搜救任务，以格林娜和他的关系这件事情她肯定是会上报的。
　　青年并未把自己心中的犹豫表现出来，前压操纵杆让直升机得以前进，同时解锁座舱舱门，降下耳麦，道：“把这个带上吧，这个东西的通讯距离是500m，等会我会尽量找个空旷的地方降落......”
　　“不，不用降落的......”
　　少女将无线电戴到头上，打断道：“在铁血的控制区降落太危险了，我会绳降下去，把呼救人带上来！”
　　“就听你的，这架直升机的最高时速是200公里每小时，我们最起码也要30分钟才能到呢。”
　　直线距离运动的飞行器有着车辆无法比拟的优势，格里芬的搜救直升机已经搭着一名指挥官与特殊人形离开基地直扑坐标点而来了，而直线距离不过五公里的原子科技的装甲车此时却在和各种各样的铁血人形进行捉迷藏，脱离山林的他们无法随意动用火力，打草惊蛇对人类而言是致命的。
　　战术人形可能可以凭借自己超乎常人的身体逃离围攻，可是人类做不到无畏地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
　　AR-15早在发送信息前便已经筑起了几个简单的掩体和火力点，凭借着购物中心的复杂地形，就算铁血闯进来，她也有把握零敲碎打地逐个击破。
　　趴在一处正对门口的看台上，粉发少女以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被自己拨到一旁，已经用尽弹药的烙印武器，同时紧了紧微曲右臂，紧握着的03式突击步枪。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愈发觉得这座建筑的不简单之处了。
　　防核设施还好说，毕竟许多大型商场也有类似的构造，可是这些武器该怎么解释？
　　被隐藏在铅墙夹层里的除了真空包装的食物和瓶装水之外，还有十把03式突击步枪，每把步枪还额外配备了五个满载的弹匣。
　　弹药量之大让她不得已找了个背包来装，若不是现在完全联系不上其他小队成员，她绝对不可能用通讯卫星连接网络进行这种行为的，而且......
　　她腕带上的感应器早已失去作用，最后一丝电量已经在昨夜搜索时的手电筒功能中消耗殆尽了。
　　现在，一切都只能静观其变了。


第十五章 遭遇
　　接连越过几座山丘，很快，城市的轮廓出现在了李缈的眼前。
　　传感器的嗡鸣声几乎是同时便开始剧烈地响起，指挥官的神经也紧绷了起来，道：“铁血们的动静很大啊？”
　　“我不觉得它们会随随便便就这样凑起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里面的。”
　　M4对此类情况似乎十分的了解，指着地图上已经凑成十余个几乎快把地图盖住的红色光斑的无数小红点，以手指比划着他们的轨迹：“铁血们如果要执行搜索，应该会以小单位地散开来，每个个体都是一台警报器，只要哪里被击毁或是发现敌方目标，其余所有的人形便会直接包围事发地点。”
　　“那他们现在已经凑成了一个个的兵团，这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可能的原因有很多，比如......”
　　少女划动面板，看着数量愈来愈多的铁血杂兵在地图上显现，随后指着一处聚成圆环状的防线中心说道：“我猜这有可能就是中枢的地点，负责指挥这片区域的某个精英单位觉得自己受到威胁了。”
　　“看样子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做这些事情了呢。”
　　结合当前的情况，李缈在瞬间就想到了是谁在这边执行“秘密任务”。
　　“？”
　　“不，没事，这不关我们的事，绕开他们吧。”
　　这架多用途战斗直升机以它那臃肿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想要绕开前方十余公里内的，占据了整片市区的敌人。
　　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往上，6000m的高空，李羽已经率领自己的飞行中队抵达了这座城市，几乎就在同时，她的两架僚机——包括她自己的传感器，同时回报了发现大量敌方单位讯号的事情，同样的数十个大型光斑与一圈圆环状的东西。
　　“指挥官，我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冲动，不要打草惊蛇，任务是等待激光引导。”
　　李羽的语气沉稳而冷静，完全听不出来是个16岁的无节操少女，她将几个可疑的地点于战术地图上标记出来，将这些坐标传给她的僚机们：“既然光学隐身已经开启了，就从现在开始计算时间，5小时，如果没有激光引导，时间一到就把弹药全部撒到这几个坐标上。”
　　“是！”
　　这位飞行员十分的心烦意乱，她从一小时前就联络不到UMP45了。
　　“老大，地图上还有一个奇怪的信号，不像是铁血的。”
　　“是人形么？”
　　“不，它的速度很快，而且在做无视建筑物的弧线运动。”
　　“滴~”
　　话音未落之时，李羽的显示屏上也出现这个讯号了，她看着这个径直在地图上穿行的轨迹，飞机不会这么慢，铁血也没有直升机的需求，那只能是......
　　“都放心吧，只是一架直升机，而且不是敌人，不关我们的事。”
　　她不知道这架直升机的驾驶员正是自己的哥哥，作为战斗机飞行员，她对于直升机有股天然的傲气，在心底暗自瞧不起这种“慢吞吞”的东西。
　　......
　　“我都不知道，指挥官原来还会开直升机呢。”
　　“只是二把刀而已，比起我的妹妹这些都是三脚猫功夫。”
　　谈到李羽，李缈的神色逐渐舒缓起来，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她可厉害了，16岁就成了王牌飞行员，而且还是一处空军基地的驻防指挥官，比起她，我简直算不上什么指挥官呢。”
　　“听上去可真厉害......”
　　M4的声音有种天然的弱气感，李缈紧绷着自己的神情，希望能在这位女性面前保持住自己可靠的形象，好在装模作样一直都是他的强项，不然他根本拿不到审讯科的毕业证书。
　　“别看她那样子，实际上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呢。”
　　指挥官似乎想起了自己上次去找妹妹，结果太过大意，随意开门看到的满园春色，在李缈的认知里，李羽似乎最喜欢这种能让她感受到所谓“征服欲”的柔弱女子了。
　　不行，不能让她认识M4。
　　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李缈在心底猛的摇了摇头，道：“先不说那些了，求救讯号里的坐标点马上就到了。”
　　“我去绑速降索。”
　　急不可耐的战术人形直接脱离驾驶位爬向机舱，青年叹了口气，重新伸手将武器系统划入自己的操作面板。
　　五分钟后，他们抵达了那座购物中心。
　　而先行一步的原子科技也同样发现了这架悬浮于购物中心之上，机腹印刷有格里芬标志的武装直升机。
　　“嘘！”
　　研究员一把将大大咧咧准备下车的壮汉揪了回来，道：“你想找死么？先看看情况再说......”
　　三个人潜藏在装甲车内，透过窗户偷偷地观察这架庞然大物，眼见着一个腰绑速降索的黑发少女全副武装地一跃而下，同时嘴唇蠕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李缈早已发现了这辆十分突兀的装甲车，毕竟他不瞎，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辆车不对劲。
　　不过看着车身上印刷着的图标，他也有些拿捏不准，会用这种载具的角色无疑是人类，至少也是非铁血的人形。
　　“有一辆原子科技安保公司的装甲车就在楼下，他们出了名的极端，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可以对没有出现敌意行为的他们开火，一切小心，M4。”
　　“如果受到攻击，我可以还击对么？”
　　“......可以。”
　　M4进入战斗状态后的语气变得十分干练简洁，虽然还是那副柔弱的音调，但已经隐隐约约有些可靠的感觉了。
　　李缈并没有过多的动作，炮口和火箭巢也并没有对准那辆装甲车，只是在操作界面将其纳入了备选的锁定目标。
　　“呼......”
　　从建筑物的楼顶可以清楚的看到原子科技的车辆，不过黑发少女依旧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砸开天台门锁，闪身进入楼梯间。
　　“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了啊，杨先生！”
　　“都叫你别吵了，静观其变，我自有办法。”


第十六章 相逢
　　周围的一切阴暗无比，光线并不能透过幕布和混凝土进入这栋建筑物，和几乎所有的购物中心一样，内部没有任何让自然光源渗入的机会。
　　这栋四层高的大型建筑地形很复杂，M4暂时还不敢出声，因为实际上还有一种可能——铁血的陷阱，虽然她的确是多心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谨慎为妙。
　　听到轰鸣声的AR-15倒是相当大方地站了起来，如果是直升机的声音，先不论是当地政府还是格里芬，反正只要知道这是没有敌意的人类就行。
　　“？”
　　相隔两座电扶梯的二人几乎同时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还有枪械的碰撞声，不由得紧张起来。
　　“有人在么？”
　　眼见着瞒不下去了，M4也直接干脆地喊道：“我是格里芬的战术人形，是来救你的！”
　　听到这个声音的AR-15心底一暖，她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喜极而泣地大声喊道：“M4，我在这儿！AR-15！”
　　M4也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隔空回应道：“直接上楼吧！我们在楼顶汇合，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嗯！”
　　AR-15一直都非常看重自己的队友，甚至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情感，可以说队友就是她的逆鳞尤其是身为全队队长的，性能最强性格却最懦弱的M4，她一直都和其他队员一道将其奉若掌上明珠，悉心保护。
　　特别是在意识到自己的领队对于铁血的特殊意义之后，AR-15那归队的念头就愈发坚定了，可以说她对于M4的感情已经超过了一般上的友谊和信赖，而是程度更深的一种。
　　悬停于空中的李缈此时也终于放下心来，接通格林娜的通讯申请，这个信号打从他离开基地后就一直在响，接通的瞬间，一阵歇斯底里的斥责便传入了他的耳朵：“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干了什么！简直可以算叛乱了！”
　　“我们找到了AR-15，现在准备返航了。”
　　指挥官轻笑一声，道：“别生气，我觉得你们应该相信M4的，她看上去比你们说的可靠多了。”
　　“你根本就不明白M4代表着什么！”
　　“那你们就跟我说啊！”
　　一直憋着一口气的李缈此时也终于爆发了，屏蔽与M4的频道之后大声地质问道：“你们总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的，然后又说我的权限不够没资格知道？哈，既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理会你们的什么狗屁？我是你们的指挥官，不是你们的敌人！”
　　虽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是他已经想通了，自己现在不是军人，现在只是一个公司的一个雇员，既然如此，他就有资格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而格里芬对他的不信任感很明显地让其十分的不适。
　　但是他的反应完全不需要这么大的，作为心理专家，李缈对于“不露声色”这个词有着十分独到的见解，即使这件事情的确很过分，值得为此发这么大的火气，他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你......真的想知道么？”
　　听到这句话，李缈的嘴角划过了一瞬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果然是在演戏，只见这位指挥官默默地重新打开和M4的对讲机频道，佯做不屑地说道：“现在不方便谈，等回去再说吧！你也可以趁现在跟赫丽安请示一下到底该怎么跟我说‘实话’。”
　　“实话”这两个字的重音相当明显，不等格林娜回复，青年便切断了通讯，语气重归正常，朝M4说道：“既然人也找到了，我们就回去吧？”
　　“嗯！”
　　他滑动界面将软梯沿着速降索放了下去，如果有这种东西他应该早点用的，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和一个粉白色的身影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出。
　　“我们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
　　四周的零星的铁血单位无视这架直升机，依旧在街道上漫步，想来格里芬一定对这个机体做了些什么手脚，不然这么大的动静，除非那些杂鱼的传感器集体故障，不然不可能发现不了。
　　或许是觉得在机舱内喊AR-15听不到，他打开窗户，朝下方大声重复道：“两位有什么要说的之后再说吧！天马上就要黑了！”
　　“15，我们先走吧。”
　　M4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搂住AR-15的香肩，帮她踩到软梯上。
　　“喂！等一下！”
　　眼见着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一直躲在车内的杨昱终于下定了决心，从.50机枪的射击位里站出来，对着直升机大喊道：“我有事情想和你们格里芬的人谈谈！可以么？”
　　他这一喊不要紧，直接惊动了周围的铁血人形，丑陋而且四脚着地的杂鱼们纷纷发出警戒的滴滴声，随后迈开脚步朝他们冲来。
　　车内的两人被吓得不清，直接伸手把他强行拽了进来，尤其是刚才那个壮汉，口沫横飞地问道：“您脑子瓦特了吗？怎么比我还冲动啊！”
　　“咔咚咔咚咔咚！！！！”
　　机械构件与地面的碰撞声形成千军万马之势扑向那辆装甲车，零零星星的铁血人形逐渐汇聚成黑色的洪流，宛如摩肩擦踵的蟑螂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TMD......”
　　李缈暗骂一声，这瘦弱眼镜男的冲动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但人类的尊严使得他无法袖手旁观看着与自己同族且并非敌对的家伙被一群机械撕成碎片，想到这儿，他对下方爬到一半，悬在原地不知该作何行动的两人喊道：“M4，AR-15，你们赶紧上来！不然火箭弹的尾焰会伤到你们的。”
　　两人得到命令，加快手上和脚上的动作，三步做两步地跃入机舱。
　　李缈决定帮助他们，好在这是条丁字路口，指挥官将火箭的攻击目标锁定在它们汇聚起来的前方，只见两翼的火箭巢开始三百六十度地旋转，火箭弹如同烟花一样四散开来，绚丽的火光与烈焰风暴席卷了三条街道，将潮水般的，只配备了轻武器的铁血人形化作燃烧的残渣。
　　“嘭嘭嘭嘭！！！！”
　　机头下方那挺20mm机炮也开始喷吐火舌，将几只漏网之鱼和已经扑到了装甲车上的东西打成碎屑。


第十七章 你当你是谁？
　　完全净空这片区域之后，连李缈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在通常情况下不该在运输直升机的武器界面里看到了这些东西，但他也很快接受了，唯独这个威力......
　　明明只是在全息屏轻触开火键，便让三条街道都化作了遍布燃烧碎屑的火海，凶猛的航空机炮也自动搜寻目标，扯碎了那十余只漏网的铁血人形。
　　这下子周围的敌人是被彻彻底底的清空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下面这辆装甲车了。
　　李缈完全没有和这些人商量的打算，将软梯和速降索收回机舱之后关闭舱门，其实这架飞机的左右侧门还有各有一挺7.62mm口径的minigun，不过看样子是没有机会运用了。
　　“我们返航吧，救了他们一命，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嗯，现在的时间是18点20......”
　　“呲~~~~~”
　　M4的声音突然被刺耳的噪点替代，指挥官微微皱眉，停下了自己远离的动作，就在这个瞬间，一个男性的声音流入了他的耳朵：“格里芬的人，我有件事情想找你们商量一下。”
　　“.......你是怎么干扰我们通讯的？”
　　“我可是原子科技安保公司的人，你们的通讯器材也是我们公司生产的，我们自有手段。”
　　这个声音的来源正是刚才那个冒冒失失隔空大吼的人，由于只是一闪而过李缈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听声音和语气......让人十分的不爽。
　　“那怎么说？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么？还是说救了你们还不够，要搭我们的顺风车？别开玩笑了，我们可没有在这种敌占区瞎晃的时间啊。”
　　李缈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依旧保持着悬停的状态，很显然，他也想知道这个人的嘴里会放出什么狗屁来，而且通讯器材......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随随便便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了。
　　“喂！杨先生！您......您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们呢？”
　　队长欲哭无泪，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刚刚面不改色地把公司最重要的商业机密之一就这样透露出去了，而且以他的身份绝对不会被追责，会被问责的......只有身为领队的自己啊。
　　“唉，你别吵！这里有你什么事啊！”
　　这个研究员可以说是相当的自我中心了，完全不理会身旁人的感受，这种人......不是天才就是傻子。
　　“咳咳......”
　　他轻咳两声，道：“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当面谈谈的，对么？”
　　“啧......”
　　李缈咂咂嘴，有些犹豫地问向机舱后的二人：“我决定跟这家伙见个面，晚点回去可以么？”
　　“我们没问题的，全凭指挥官调遣。”
　　“啊啊，既然M4说没问题了，我也就没问题吧。”
　　“那我们先降落吧。”
　　直升机调转方向再度返回购物中心的正上方，以这栋建筑物的天台为停机坪，缓缓降落。
　　“我会从直升机上下来，当然，你们也一样，从装甲车里一个不剩地走出来，就让我们在这座购物中心的天台见面吧。”
　　将引擎熄火之后，李缈直接切断了通讯，摘下对讲机随手一扔，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表现自己的干脆利落，不能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打开驾驶舱舱门，这位指挥官兼驾驶员一跃而下，来到天台边缘大喊道：“我只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内我要看到你们从车里出来！”
　　“指挥官，原子科技不是那个......”
　　“啊，没关系的，M4也把那东西摘掉吧，已经没用了。”
　　青年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担心，同时安抚道：“如果那些人敢提出什么过分要求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回绝的，如果他们敢动手......”
　　AR-15接过了话茬，恶狠狠地说道：“那我们就把他们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通威胁相当有用，很快，三个人便从装甲车里走出，慢跑着闯入购物中心，迷宫般的构造他们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走出来了，进入顶楼之时，两位人形在瞬间展露出一丝若有若无，又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敌意。
　　看样子格里芬也早就把这位理念和自己相悖的竞争对手纳入潜在敌人的范畴之中了，这点看到她们的反应就能知道了，一定是设定心智云图的某个人把关于ATSC的敌意加进去了，以至于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本能”。
　　“呼......呼......”
　　领头的那个宅男气喘吁吁地说道：“看样子......我们......我们赶上了？”
　　“嗯，赶上了。”
　　李缈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关于你们原子科技我一直都没什么好感。”
　　“哼，我知道的，看样子您的身份也不只是‘驾驶员’吧，指挥官先生？”
　　脸色恢复正常的杨昱盘腿一坐，大大方方地说道：“我还真没想到呢，居然真的会有指挥官上前线，而且还亲自给自己的仆从开直升机？”
　　“在这边大放厥词改变不了什么。”
　　青年从他身后那两个一男一女的表情中察觉出了一些事情，而且穿着也是......心里已经有数的指挥官面不改色地说道：“关于通讯器材的事情我会上报的，不过我想这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要废话和扯淡了，把我们叫住到底有什么目的！”
　　“其实啊，我希望你能把你身后的那个人形，哦我说的不是AR-15，而是M4，能否把她交给我呢？她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呢，无论开价多少我都能答应”
　　“你脑子抽筋了？我怎么可能答应你。”
　　李缈不屑地嗤笑一声，起身打开驾驶舱舱门：“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屁要放呢，我们走吧！”
　　不只是李缈，M4和AR-15也一样，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回身登上直升机，重重地关上了机舱舱门。
　　“杨先生！！您到底想干什么呀！！”
　　“这样就够了，人的好奇心是永无止境的，只要被挑动，无论会不会把反应表现出来它就埋在心底，除非得到解答，不然问题就会跟着他。”
　　杨先生的音调突然变得十分沉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们也回去吧！”


第十八章 潜藏的研究
　　哪怕现在的战争器械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爬的，发动机都已经换成聚变芯核而非化工燃料驱动的了，但只有一件事情是永远都解决不了且不可能解决得了的，那就是某位科学家发现的，而且将在未来也一直影响着人类发展的能量守恒，装载了光学隐身系统的人民武装力量载具就是例子。
　　对于没有云彩遮挡的地方，只要微微抬头便能看到的明月和璀璨星光绝对是最美的景象，此时此刻设定了自动航线，带队在城市近郊围绕的李羽便是这样的心态。
　　对于一个觉得驾驶飞行器的仅次于睡觉（某种意义上的）重要性的人类，只要双手能够按在虚拟屏上，看着自己机腹内置弹仓里的武器，想象着用这些武器摧枯拉朽地毁灭敌人，就是幸福无比的事情了。
　　不过她的想法并不总是能得到自己僚机的认可，毕竟像李羽这种嗜飞如命的人毕竟是在少数，哪怕他们这些普通飞行员同样热爱飞行，却没办法做到自己领队那样的心态。
　　“你们觉得城市的灯光是影响这幅场景的主要原因么？”
　　或许是觉得长时间的静默有些无聊，李羽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星空和灯光的关系有这么明显么？”
　　“我不觉得啊，指挥官，因为......”
　　“我们的滞空时间只剩下四个小时了，虽然这幅景象很美不错，但是我们依旧在战场上。”
　　老成的焰牙三号打断二号的接话行为，语气凝重地说道：“老大，我就说实话吧，在这边呆的越久我们被发现的概率就越高，如果铁血们真的打算用缴获的战机来对付我们的话......”
　　“相信光学隐身吧，其实啊，现在我的心态也有些变了呢。”
　　虽然知道队友看不到，她还是对着空气中摆了摆手，道：“你看，我们都得依靠互相的电信号标识才能看到对方不是么？我不相信铁血能用半年的时间消化掉“遗迹”的成果，他们可以俘获我们的战机，甚至拿它们来对付我们，但是我们有一项他们永远都办不到的优势。”
　　“是......什么？”
　　“虽然铁血工造现在气势汹汹让人觉得很厉害，行为也相当的野蛮，可以说是人类公敌，但是终究也只是一家民用企业，我们全国的工业产能一年可以让300架战斗机走下生产线，至于它们？呵，一群丑陋的废铁而已。”
　　“可是指挥官，您任职的格里芬不也是一家主打战术人形安保的民用企业么？”
　　“所以说这是爱，是爱呀~”
　　刚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李羽调出音频界面，点了一首旧世界的，不知名的舒缓曲调，手指头对着空气上下摇晃：“你们觉得铁血和格里芬的区别在哪里？”
　　“一个保护人类，一个伤害人类......吧？”
　　“没让你说那么深，我的想法浅显得多~二号，你来回答！”
　　“额......”
　　焰牙二号为难地迟疑了一声，试探着说道：“一个长得好看，一个长得不好看？”
　　“没错！就是这样！”
　　李羽赞赏地同意了这个回答，毫不避讳地说道：“正因为我喜欢格里芬的人形们，而且我会与所有伤害祖国的敌人战斗到底，所以才会选择当这个空军基地的驻军指挥官，要对得起机翼上的八一徽，对吧？”
　　“军队里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不习惯并代表讨厌，哪怕退出了，我也依旧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捍卫她。”
　　对于指挥官慷慨激昂的陈词，两位僚机是心知肚明的，自己这位年仅16周岁的指挥官之所以喜欢飞行和轰炸，无非只是把自己积攒在心中的，由于遭受袭击失去双亲的愤怒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而已，如果让她搭载一枚核武器，恐怕当天晚上她就会飞过太平洋，对着那一端的罪魁祸首的现任首都进行核爆吧，甚至连那性取向可能也是......
　　“嘿嘿，这些零碎的小事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你们还想听的话，等返航再说。”
　　——这个话题明明就是你挑起的嘛。
　　一老一少两位僚机同时在心中吐槽，不约而同地关闭了通讯频道。
　　......
　　通过相互指引，HK416此时已经和G11汇合了，不知为何她们的通讯系统汇合没多久之后就无法使用了，起先两人还以为是受到了什么干扰，直到发现二者的通讯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才确认是有什么东西隔断了链接。
　　“我不觉得铁血会有这种手段，11，你觉得呢？”
　　“嗯......不单单是通讯器材，连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G11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精神抖擞过，这连炮火都无法改变的，问题出在心智云图上的嗜睡症现在就想从未出现过一样。。
　　“滴~”
　　“！”
　　打头阵的HK416直接伸手一拦挡住了沉浸在新感觉里的G11，轻声道：“仔细听，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啊？声音，我没......”
　　“滴~”
　　这次两人都听到了，而且比刚才还要响，就像在朝她们靠近一样，但是连这“滴”声都听见了，会有她们听不见的物体运动声么？
　　G11和Hk416在瞬间做出攻击姿态，将枪口指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充满了堆积物的水管拐角。
　　“滴~”
　　一道红光出现在拐角出口，与此同时她们终于听到物品悬浮的嗡嗡声了。
　　“目标识别：武装人员，战术人形，轻武器使用者。”
　　闪烁着红光的东西突然开始以正常说话的音量对自己的分析报告进行总结，随后继续逼近，让高度紧张的二人将食指伸入扳机护圈。
　　“敌意分析：戒备，身份认证：G＆K安全承包商，404小队成员，执行备案03。”
　　此时两人看清这台机器的真面目了，是以磁力悬浮的，纯白色的长方体，刚才的红光是从这机体的摄像头冒出来的。
　　只见机体生硬的机械音陡然消失，换了个相当亲切的女性声调说道：“谨代表我的主人向格里芬的各位问好，请跟我来吧~”


第十九章 指令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这台机器可不管那么多，放下这些话之后径直扭头离去，416虽有些疑虑，也只得咬咬牙，跟了上去。
　　“我们走！”
　　“等......等等我！！！”
　　G11生怕被落下，快步跟了上去，轻盈一跳进入这散发着浓烈气味的下水道深处。
　　已经不知堵塞在这里多久了的堆积物已经变为浑浊而剧毒的烂泥，不单单是这些物质，即便是它们挥发而出的沼气和二氧化硫，对于人类而言同样是致命的。
　　好在两位战术人形并不惧怕毒气，除了这种臭味令人不适之外倒也没什么了。
　　“......”
　　又走了一段路，416有些耐不住想法，问道：“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主人该有两层含义，杨昱先生是我的研发者，李先生则是我的拥有者，他们都可以算作我的主人。”
　　声音再度变回那个机械合成音，这个引路者一边发出感应器的“滴”声，一边如是回答。
　　“你不知道你第二个主人的名字么？”
　　“是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主人的姓氏是李，他让我称呼他为李先生。”
　　G11已经快被这气味熏得心智云图出问题了，费解地问道：“为什么你的主人要......要住在这种地方啊？他是忍者神龟么？”
　　“你们的通讯系统是我干扰的，干扰天线的覆盖范围是半径100m的圆。”
　　它答非所问地解释了两人关于通信受阻的问题，416觉得不对劲，重复了一遍问题：“为什么你的主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的主人已经死了，距今为止应该已经有3766天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奉命将东西带给可信任的人。”
　　机器突然停了下来，后壳打开弹出两张卷成一筒的纸：“这是我与主人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给我装载的物品。”
　　银发少女犹犹豫豫地将纸筒抽出，她本来是想等到了地方再说的，可是看样子不接过这两张纸它是不会继续往前走的，自然也只能照做。
　　这是两张发黄的A4纸，第一张以简洁的线条和语言解释了关于废弃卫星的结构与用处，也直到这时候她们才知道，这颗卫星之所以被废弃不是因为质量问题或者使用寿命，而是与之绑定的通讯基站所处的位置已经被坍缩液污染了，现在那里就是一片死地，人类根本无力踏足。
　　而第二张则简洁的多，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请跟着我的随从，它知道位置，会带你们去的，不要为难它。”
　　距今3766天，也就是十年前，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的那年，也是这个城市被中子弾袭击而损失60余万人口的那年。
　　HK416觉得有什么事情快被自己弄清楚了，李先生......废弃卫星......
　　“等等！”
　　她猛的抬起头来，道：“你说这些东西是十年前的吧？格里芬那个时候还没有成立，你是怎么认定我们没有敌意的？”
　　“我只是遵循我既定的程序而已，同胞。”
　　“......别叫得这么亲近，我对你愈发的怀疑了。”
　　这台机械的监视器转动了两下，继续以那令人不适的合成音说道：“我的程序认定你们——格里芬＆克魯格安全承包商是可以信任的势力。”
　　“你在这边多久了？”
　　“自公历2050年11月15号开始，距今已有4003天零五个小时四十二分。”
　　HK416心里微微一颤，道：“......你.....知道李羽这个名字么？”
　　“知道，她是主人的女儿，我们初次见面是在2050年8月1日，那天主人显得很兴奋，街上到处都是红色旗帜形成的海洋。”
　　它叙述的语气就像在说明其他人的事情一样淡漠，这也是应该的，毕竟当时关于AI的技术的实用化也只停留在它这一层面。
　　银发少女尽量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虽然她对于李羽这个人并没有多少了解，但不知为何她的心智云图开始试图将这些她知情或不知情的东西串联起来，也许是因为自己领队UMP45经常提到的原因？还是说是因为今天这个夺取硬盘与相簿的附加任务的原因？
　　“4.....416？”
　　G11那充满担忧的呼唤声将她从呆滞中拉了回来，现在的情况不是她可以掌握的了：“你能解除通讯干扰么？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跟我的领队联络！”
　　“很抱歉，我无能为力，你不能破坏那个东西，这是我最后接到的命令——维护并保护目前所剩余的一切。”
　　它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以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语调说出了这句似是非是的威胁。
　　“......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
　　“通讯干扰设施遭到破坏之时，我将会引发爆炸，据计算，沼气与可燃物质的连锁反应将会席卷这座城市总计1400km长的排污系统，没有任何秘密会被泄露出去，同时这座城市将会因为地面塌陷而被摧毁，我再重复一遍，你不能破坏通讯干扰装置。”
　　这句威胁十分的有效，HK416迅速地否定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唉......”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转身对有些不知所措的G11说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不，没......没事就好......”
　　看着HK416将东西收入腰包，这台不知道作何用处的机械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继续前进：“请继续跟我来吧。”
　　“等等！”
　　416再度叫住了这台机械：“等我们看完了那些你要给我们看的东西之后，能跟我们走么？我们认识你主人的女儿。”
　　“滴~”
　　“不行，我的任务是在这里接引我信任的人，现在信任的人已经出现了，也就是你们，我的任务即将完成了。”
　　“对呀，所以你可以跟我们一起......”
　　“不行，我的......任务是......”
　　这台可怜的家伙开始停顿了，语气中终于透出了那么一点无论人还是AI都该有的，名为“不知所措”的感觉。
　　“放轻松点，先不要纠结这些问题了，带路吧。”
　　或许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HK416径直走上前，拍了拍那虽然没有人维护，而且又是在下水道里却依旧崭新的白色外壳。
　　“......”


第二十章 冲突
　　机械继续悬浮着前进，期间不再进行任何沟通，就连HK416和G11主动搭话也不做反应。
　　“你觉得它会带我们去哪儿？”
　　“我不知道啊......”
　　就在她们暂时放下前往铁血中枢的任务之时，UMP45和UMP9已经来到了预定的出口。
　　“激光引导必须要到炸弹抵达，记住了么？9？”
　　“知道了45姐，我这边......”
　　茶发少女一边应付自己的姐姐，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井盖，确定周围没有敌人之后回复道：“我这边没有敌人，传感器也没有反应，看样子我已经进到防线内部了。”
　　“很好，等我的命令，我会负责牵制住这些铁血，让它们不会去打扰你，激光引导绝对会被发现的，在炸弹爆炸之前不要松懈。”
　　UMP45如是安排，同时单手攀住通往地面的钢梯，接通了李羽的通讯：“这里是UMP45，我们已经抵达目标的下方了，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准备扔的炸弹的杀伤半径？”
　　“每单元对地攻击联合弹药的爆炸半径是80m，如果算上火焰的杀伤......有效杀伤半径是130m吧。”
　　“130m是么......好，我记住了，随时准备吧，我们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45将腕带上的个人地图规划出一个大概的圆，对自己的妹妹说道：“不要靠近我画出的这个位置，不然会被爆炸波及的。”
　　看着自己地图上逐渐出现的白色圆圈，9点了点头，答应道：“放心吧，我在这个范围之外。”
　　两人同时开始校准自己的激光引导器，将焦距调到最大的300m。他们现在在铁血以个体堆砌而成的防线内部，如果没能及时撤离，那么潮水般的枪弹和切割工具就会围上来将她们碎尸万段。
　　45之所以主动提出诱敌是有原因的，她的传感器显示自己的正上方就是一个由刽子手带队的精英卫队，如果不把它们引开的话，激光引导器亮起的瞬间，她们就会冲向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且不能中断引导进程的UMP9。
　　“我倒数三秒，你准备好。”
　　9已经探出了下水道，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一栋平平无奇的办公楼。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公园，但是一片死寂和灰色，没有任何绿意，好在足够空旷的地方为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3......”
　　就在这个瞬间，灰发少女已经推开了下水道井盖，将枪口对准已经走向远处，但在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猛然回头的刽子手。
　　“2......”
　　“哒哒哒哒！！！”
　　一记短点射让.45枪弹直接在刽子手的护盾上爆开，同时也彻底的将其激怒。
　　“跟我上！灭了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
　　UMP45的动作比她们要快得多，侧身闪过一记斩击的同时侧踢一脚将其蹬开：“1！”
　　“咔哒~”
　　听到这声指令的UMP9尽量无视自己耳中传来的枪声与抑制不住的担忧，打开了激光引导器。
　　“嗡~~~~”
　　沉闷的警报声让所有此区域内的铁血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代理人只是微微一笑，将意识从自己的傀儡中收回：“看样子今天要倒大霉了呢。”
　　“引导出现了！！”
　　“照原先安排好的，交给你了，焰牙二号！”
　　李羽在地图上将引导点彻底标明，发送给两架僚机的同时命令道：“以这栋大楼为圆心全部发射后直接返航，让这帮铁坨子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弹仓打开的瞬间，光学隐身也被解除了，李羽和焰牙三号干脆地各自散开，让这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有机会直面自己的敌人。
　　“目标锁定，引导波段信号确认......发射！”
　　轻触“发射”二字的瞬间，两枚梯形的，与弹仓形状相近的联合攻击弹药拖曳这淡紫色的尾焰径直扑向了引导的目标。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四道紫色的光点，随后愈发的接近，澎湃的能量甚至让9和45的耳机中出现了细密的噪点。
　　“预计接触时间，5.....4.....3.....2.....1！”
　　四枚联合攻击弹药在这瞬间分裂开来，散做总计80发的反应弹。
　　紫色的星光陡然消失，随后化作湛蓝而刺眼的强光，可见的弧形轮廓裹挟着电浆和烈焰，吞没了触及的一切。
　　45有些讶异，她对于这种武器还没有什么概念，连弹体的飞行速度都没有判断正确，没有爆炸声，但是刽子手极其傀儡的动作在瞬间僵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可真够卑鄙的......”
　　还有面前的这个东西也超出了自己的判断。
　　UMP45趁着这个机会直接闪身躲入一栋废弃的建筑物，随后将烟雾弹甩手而出：“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那栋写字楼，连带着周围的东西都被蒸发干净了，除了眼睛有点不舒服之外......”
　　“铁血的情况怎么样？”
　　UMP9才想起来小队这次的任务，跑到大街上，成片成片的机械失去了气势汹汹的动静，不再动弹，满心欢喜的回复道：“都没动静了，看样子铁血分段的中枢真的被解决掉了。”
　　“没动静了么......”
　　45一边朝着预定的集合点奔跑，一边看着逐渐与自己远离，但依旧在活动的红色光点，自嘲般地笑了笑：“看样子想要解决铁血没那么简单呢。”
　　“啊？可是周围......等等！它们又动起来了！”
　　“哈哈哈！！！别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就算代理人设置的节点被摧毁了！我依旧可以接过指挥权继续战斗，你们已经完了！”
　　刽子手的身影若隐若现，：“如果你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尽量温柔地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一柄黑色的长刀破开烟雾，好似标枪一般朝着UMP45的背后冲来。
　　“！”
　　她侧身闪过，同时打开激光引导器，顺势回身瞄准，让光点出现在这个满面自信的家伙身上，同时咧了咧嘴角：“那可不一定啊！”
　　“新目标......三号，交给你了！！”
　　“知道了！老大！”


第二十一章 留言
　　“一到四号弹仓已解锁，光学隐身解除，已取得定位目标。”
　　一板一眼的报告性语言传入李羽的耳朵里，她轻呼一口气，道：“发射完之后立刻返航。”
　　“是！目标锁定完毕，发射！”
　　又是四道紫色的光芒从机身下方拖曳而出，在这晴朗的夜空中显得十分妖冶。
　　四十余岁的焰牙三号曾经经历过完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取得了五架敌机的击坠成果，是名副其实的ACE，按照常理来想，这样一个又有资历又有功勋的老兵是不该对李羽一个16岁小女孩毕恭毕敬的。
　　事实上李羽在15岁那年就与他见过面而且交过手了，三场模拟战，全都是以自己被击落而收场，唯一一次同归于尽还是因为李羽的干扰系统被地面NPC部队所破坏而造成的。
　　他觉得这件事情十分丢人，私下里也跟李羽说过不要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后者相当干脆的应允了，自从那天开始，这位王牌飞行员便心甘情愿地坐了这第三把交椅，成为焰牙中队的一员。
　　对此，年轻的焰牙二号也十分好奇，可惜直到现在也没能鼓起勇气来问，虽然肯定不会说就是了。
　　“目标指示点正在移动，预计接触时间——6......5.....5.....5.....4......3......2......1！”
　　刽子手只觉得一股压力迎面而来，猛的抬头看去，却只见到了一片淡紫色的海洋，绚丽而致命。
　　“我靠！”
　　“轰轰轰轰轰！！！”
　　细密的爆炸声和蓝色弧光照亮了全场，UMP45此时也拉正枪带，重新把武器端在手里，玩命的向前狂奔，巨大的热量和冲击使得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她的冲锋衣里还藏着那份硬盘与相簿，在这些东西送至李缈的手上之前，任务就还没有结束。
　　......
　　下水道深处，G11和HK416正驻足于一扇很普通的门前。
　　为什么说它普通......
　　因为这扇门随处可见，而且很显然它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这扇200cmX100cm的标准防盗门不该出现在一个下水道，而且还是排污部位的深处。
　　防盗门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应声而开，两人也暂时放下这些有的没的槽点踏入其中。
　　这一切都可以用个人爱好来解释，嗯，都可以这样解释的。
　　“请在这儿稍等一会。”
　　这个房间阴暗无比，好在对于两人的眼睛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HK416环顾这空空如也的四周，有些疑虑地说道：“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刚才那么明显的两次震动，肯定是45她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再不抓紧的话她们会抛下我们的！”
　　404小队，尤其是UMP45的理念一直都是任务目标优先，只要能完成任务，她连自己都可以当做弃子，自然也包括队友，而且她是“领队”，领导模块的权限等级让其他的人形无法违背她的命令。
　　这样做的效率固然很高，但是也会在伙伴间形成隔阂。
　　对于HK416来说，除了没心没肺全程依赖着自己的G11和对45无条件信任的9以外，敢于对她的命令提出异议的只有自己了。
　　“可是他也说了不是么？通讯干扰不能解除......”
　　“但......”
　　“滴滴滴......”
　　这阵声音毫无疑问来自于那台机械，但听上去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很快，黑暗中出现的两道红光，佐证了416的想法。
　　“我启动了我的记忆体备份，这是主人要我交给你们的，最后的留言。”
　　“？”
　　记忆体走上前来，打开自己的外壳，又是一叠A4纸，总计15张，上面详细地介绍了这颗量子通讯卫星的每个部位，包括供能方式，以及再度恢复功用的办法。
　　最后两张纸尤为重要，上面详细地记述了通讯点隐藏的位置，并不在这座城市，而在上海，那个一切事故的起始点。
　　“为什么你的主人，那位李先生不把这些东西记在你的数据库里？这显然会比纸质的更安全不是么？”
　　“我无权知晓主人的心意，这对于AI来说是非法的。”
　　跟一个十年前便开始坚守此地的机器确实没什么好谈的，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种种证据都表明这位李先生是知道自己将会遭受核攻击的，可为什么......
　　“你的主人的妻子呢？”
　　“我并没有见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每次提起她，都会露出愧疚的表情。”
　　G11扑在416的肩上，整个人都趴了上去，有些慵懒地笑道：“看样子你没我想的那么呆板嘛，还知道什么叫‘愧疚’呢。”
　　“这只是普通的记录。”
　　“那根据记录......你也应该解除这些通讯干扰了。”
　　记载了地址的A4纸只有一张，之所以说两张都重要是因为第二张，也是这摞纸的最后一张上依旧只写了一行字：“在这份资料给予所信任之人后解除通讯限制和防御措施，永久解除起爆装置并封存实验室，完成后，我与你的主从关系将继承给我的儿子：李缈，以及我的女儿：李羽——ID：LY”
　　“......命令已接受，解除通讯干扰装置，解除起爆装置，封存实验室。”
　　两台机器同时陷入了沉寂，五秒钟后，通讯恢复了。
　　“呲......”
　　有噪点就意味着电波已经传出去了，HK416一边背着再度陷入瞌睡的G11走出这个阴暗的房间，一边调整频道接通了与UMP45的通讯：“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但是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主脑很快就会派遣新的分段来接手群龙无首的一切，你们现在在哪儿？”
　　听到自己领队的声音，一向和她不对付的416却露出了极其安心的神情，松了口气，道：“请队长定个集结点吧，我们马上过去。”
　　“你今天的语气怎么这么友善？看地图吧！”
　　“别开玩笑了，除了指挥方面，我可是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你的哦？”
　　“我也没往那边想，快点吧，我已经呼叫直升机了，你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第二十二章 一声忠告
　　“既然你主人的命令也说了，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HK416觉得这件事情需要一个当事人来说清楚，而且很显然不能把这个接到新命令的家伙留在这儿，它已经孤独地在下水道里游荡十年有余了，现在是2062年，也该让它重见天日了。
　　“我的新任主人是李羽和李缈，你们并不持有能保证我见到他们的证据。”
　　机器再度从地上悬浮起来，备份记忆体已经因为使命完成而陷入了沉睡，它打开大门，说道：“我可以陪你们去看看，但我必须能和主人见面。”
　　“那你现在是......”
　　“我需要去解除炸弹，虽然没有我进行起爆就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故，但是主人的命令已经说了，所以我现在需去解除炸弹。”
　　话语和思考方式死板而僵硬，却又忠诚无比，或许从发展角度来看，人类需要的不是装载了心智云图，情感与常人别无二致的人形，而是这些思维虽然有些固化，但绝对不会背叛的普通AI要好一些。
　　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动的416双手托住G11的臀部，将其往上扶了扶，嘱咐道：“请你快一点吧，我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需要时间，3分钟。”
　　目送着红光消失在拐角处，银发少女也叹了口气，微微侧头看着G11的睡颜，脸上满是温柔和放松的神情。
　　......
　　“嗡嗡嗡嗡~~~~”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李缈满脸凝重地从中走出，看着面前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格林娜，不自在地说道：“应该......没事吧”
　　“没事就有鬼了！所以呢？AR-15在哪？”
　　看样子是不打算追究了啊，指挥官在心底轻舒一口气，回身看向缓步从机舱内走出的两人：“我是越来越好奇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了。”
　　“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呢。”
　　“嗯，M16和II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两人一边探讨着似乎是自己队员的事情，一边从直升机上走下来，在与格林娜视线相交的瞬间，M4有些犹豫地把目光挪开了，做出了这种事情她确实有些自责。
　　不过天塌下来有指挥官撑着，更何况这次擅自行动也确实是李缈的问题，既然格里芬不追究了，想来也不会怎么样才是。
　　“......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不要再擅自行动了。”
　　看着十指相扣的二人，格林娜勉强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转头对倚靠在驾驶座上的青年说道：“把直升机锁上吧，你不是要听故事么？”
　　“嗯，我洗耳恭听。”
　　“那就跟我来，这边不方便......”
　　副官划动着平板，调出了一些图文资料，是404小队成员的个人档案：“在那之前先看看这些吧，不然你也听不懂我在讲什么。”
　　“哦......哦！”
　　李缈的心里有些讶异，他本来还以为这个人看到自己没有提这件事会干脆地略过它呢。
　　他伸出手接过了女人扔来的平板，同时跟了上去，开始阅览UMP45的履历和个人信息：“这件事情是不是不能再AR小队的面前聊啊？”
　　“和AR小队这种因为战斗力强劲而成立的队伍不同，404小队的任务要更特别一些，她们不负责正面作战。”
　　“哈？难道你要跟我说她们还是法国督战队的那种？”
　　指挥官嘴上虽然有些不屑，目光却被这份履历深深地吸引住了，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说了出来：“这个......她们连政治暗杀都参与的么.....”
　　“这是她们的职责所在，放心吧，我们还不至于恩将仇报，这些事情都是在雪原上的了，和当地政府无关。”
　　“如果有关的话我可得撂挑子了。”
　　在李缈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能比得上她的妹妹，那就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国家。
　　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教育环境所带来的自豪感与荣辱感，也有可能是单纯的依赖和信仰，将其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吧。
　　“还有，你的妹妹李羽可是和UMP45通讯过了哦，而且还擅自安排了预定之外的任务。”
　　“不愧是我的老妹！真霸气！”
　　“亏你还笑得出来啊，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本来一脸轻松的李缈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够稍微改一下这种趾高气扬的态度。”
　　格林娜也有些不爽，但还是坦荡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态度，而是你妹妹擅自通讯的行为已经越线了，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啊？相簿和硬盘什么的？”
　　想到了自己父母亲关于废弃卫星的研究，指挥官的眉毛微微往上挑了挑：“关于你们监听我妹妹通讯的话题以后再说，卫星这件事有些复杂，一时半会我说不清。”
　　“别误会，我们监听的只有404小队，而不是李羽，她再怎么说也有人民武装力量的军衔，不全归我们管，这样的行为会惹你们的军队生气的，是么？”
　　“对，有苏联的前车之鉴，我们最讨厌的就是监听自己人这种徒增隔阂与不信任感的行为。”
　　李缈甩了甩手，滑动到下一页，继续道：“如果你有权限的话，我希望以后关于战术人形的监听也不要再出现了，现在我们大家的处境经不起相互怀疑。”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会试着去说说的，当然，有件事情我得跟你交个底。”
　　格林娜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直视着面前这位神色疲惫的男青年：“我们的研究表明，铁血已经开始散播一种专门针对人形的‘病毒’了，它会将战术人形的思维傀儡化，这不过是一道保险而已。”
　　“......军工等级的东西也会被影响么？”
　　“没有证据证明‘主脑’有能力侵入军方网络，但是就污染原理来看，很有可能。”


第二十三章 噩梦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任务就是一切，她的死亡换来了任务的成功，这就够了。”
　　李缈猛的睁开眼睛，可前方却一片刺目的白色，这个男性的声音很耳熟，但另一个声音是......
　　强光逐步散去，周围的一切都带着淡淡的白色光晕，细节模糊不清，似乎有一个战术人形被围在人群之中，满脸泪痕，声嘶力竭地对着一个男人大吼：“就为了一台通讯器，你......你居然逼着我们从悬崖上跳下去么！”
　　“我说了，任务完成就够了，心智云图不是还没损坏么？她不是已经复活了么？”
　　“你这混蛋！”
　　“啪！”
　　穿过模糊不清的人群，李缈看到了那个声音冷酷无情，言语令人厌恶不堪的男人的面孔，顿时间惊骇不已，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个面无表情，甚至还伸手扇了MG42一个耳光的人，正是自己！
　　“啊......啊啊......”
　　他大张着嘴，喉咙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给我滚，交出武器和枪械，以后你和格里芬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家伙闭上眼睛擦了擦手，撂下这样的话语之后转身离开，他身后跟着的，是目睹自己最爱的妹妹被如此侮辱却依旧无所作为，两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的MG34。
　　“姐姐......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这畜生！！！”
　　令人心碎的哭喊刺痛了李缈的心，也让他获得了克服恐惧的勇气，大吼着朝那顶着自己的脸，却做出如此行为的人渣冲去，可就在拳头触碰到那个身影的瞬间，一切都消失了。
　　......
　　“啊！！！！”
　　李缈大喊着从椅子上坐起来，喘着粗气看向漆黑的四周，眼前只有那台屏幕微微发亮，界面停留在war3标志性的“胜利”二字的旧式笔记本电脑。
　　“我睡着了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啊......”
　　这位指挥官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起身看向窗外，深黑无光的夜空下，大厅白炽灯的冷色调与咖啡厅烛火般的暖色调对比鲜明。
　　他非常在意，俗话说梦是意识的延伸，又有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他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种人渣，畜生，败类一样的想法与作为，而且他与MG42，MG34那两个人形素不相识，只在一目千行扫视名册时见过而已。
　　难道说自己的潜意识在渴望这种行为吗？
　　“啪！”
　　李缈相当干脆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就更不可能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可能算不上正派，但至少敢作敢当为人正直的纯爷们会有什么做出这种行为的因素。
　　“一定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吧......”
　　青年叹了口气，中尉上一次感到这么烦闷还是因为之前休假探亲，在街上夺枪击毙一个银行劫匪而背了处分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春田那温润如水的目光，以及让人无法抗拒想要深陷其中的峰峦，虽然现在发春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该做的事情，但是李缈也并不否认，自己更喜欢充满成熟韵味的大姐姐，而不是某种可以打铁的，如平原一样的东西。
　　想到这儿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喜欢春田么？
　　只是印象比较深刻应该也不能断言喜欢吧，可是如果不是喜欢，那这份没来由的，想要依靠的好感又是从何而来的？
　　心烦意乱的他关掉电脑，抓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朝门外走去。
　　或许换个色调比较暖的环境会好休息一些吧。
　　停机坪和广场此时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些都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搬进来的么？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上那腕带一样的个人终端查看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
　　从自己寝室到咖啡厅的这段寒风瑟瑟而又极为冷清的路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完的，推开门的瞬间，年轻女子的体香以及传统火炉带来的暖意直接裹住了他。
　　“啊......”
　　虽是深夜，依旧有不少人形待在这里小憩片刻，她们大多全副武装，这是巡逻的编队。
　　无论是人还是人形都需要休息啊......
　　怀抱着已经基本消散的不悦，李缈踏入了咖啡厅.
　　“啊啦~指挥官~今天睡不着么？”
　　几乎是在同时，手提咖啡壶的春田就发现了他，看到眼熟而令人心安的面孔，李缈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自嘲般的笑道：“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生意怎么样？”
　　“一切都是格里芬提供的，又谈何赚钱呢？嗯呵呵~当然，在这里消费我是完全不介意的哦~”
　　李缈双手微颤着来到吧台前，看着春田优雅地走入其中，将咖啡壶放回炉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
　　“指挥官这么晚还来找我，一定有事吧？”
　　“这是我第一次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能......能稍微的陪陪我么，春田？”
　　“当然没问题了~”
　　春田笑得十分开心，把托盘放回桌上，径直走向咖啡厅角落的一张沙发，眼睛微眯着轻声道：“指挥官的脸色很差呢......”
　　“看得出来么？”
　　李缈迅速地跟了上去，他之所以意外，是因为自己的确已经在尽力地掩饰了，可还是让人看出了不对劲。
　　不在状态，这绝对是不在状态。
　　春田双腿一拢，身姿款款地坐到沙发上，笑容中蕴含着让人沉沦的母性光辉，只见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红唇轻启，道：“指挥官，请枕上来吧，让我......帮您放松一下吧......”
　　黑色丝袜与膝枕！李缈喜欢，但是......
　　男性的本能与性格和理智的综合体一直在他的脑内撕扯，隐隐约约地，他开始后悔来这里“放松”的决定了。
　　“指挥官！”
　　就在此时，格林娜睡眼朦胧地闯了进来，浑浑噩噩刚刚坐到沙发上准备把脑袋往美腿上靠的李缈也因为这声呼喊猛然惊醒，出于心虚而下意识地坐得笔直。


第二十四章 2049
　　这位副官气势汹汹地逼近，直接抓起了一脸懵逼的李缈的手：“你过来！有人找你！”
　　“这大晚上的是谁啊......”
　　他的罪恶感和紧张感在这声打断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他很想现在回头对着春田喊说“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但到底是没说出口，便被看上去一肚子火气的格林娜拽出了咖啡厅。
　　“404小队，她们发现了一样东西。”
　　“你帮我接下来不就好了？我明天再看也没问题吧......”
　　“UMP45说了，这东西必须由你亲自接手。”
　　此时李缈才发现格林娜一身厚实温暖的睡袍，想必她也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吧？怪不得这么大火气......
　　知道现在不该继续招惹她的青年乖乖闭上嘴巴，静静地跟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入虽然已经没有多少人但依旧灯火通明的作战大厅，404小队的四位战术人形此时正等在大厅正中央，UMP45和UMP9就像刚从煤矿里出来一样灰头土脸，G11和HK416已经洗过澡了，但某种酸腐的气味依旧在她们的周身徘徊。
　　“......辛苦了？”
　　李缈看着她们有些无力的样子，面露难色地憋出这样一句话。
　　“不辛苦不辛苦，指挥官，这是你妹妹李羽要交给你的东西。”
　　45并没有过多的废话，将硬盘和相簿从怀里拿出来，郑重其事的塞入青年的怀中：“应李羽之托，这两本相簿和硬盘是我们从你曾经的家里取来的，铁血也在找它们。”
　　“滴滴~”
　　“正在识别面部特征~”
　　一阵不属于任何战术人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李缈把东西捧在手里，探头看向416身后的那台机械，皱了皱眉头：“这东西看着眼熟啊，也是从我家里搜出来的？”
　　“不，其实呢......”
　　HK416刚想走动，失去支撑差点直接摔到地上的G11却让她再度退了回去，把肩膀重新放到这位嗜睡症患者的侧脸下方，于此同时开始解释自己在下水道里见到的一切。
　　“这些资料是你父亲的，我们讨论过了，决定一并都交给你。”
　　李缈愣愣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那叠A4纸，整理道：“也就是说，这台不知道干什么的机器从今往后就跟着我了？”
　　“面部特征识别完毕，用户ID：李缈，已录入用户名单。”
　　这个银白色的物体再度浮空而起，监视器中闪烁着令人有些不适的红光：“欢迎您使用本公司产品，主人，PD20490401为您效劳。”
　　“你的用途是？”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解决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同时包括信息的录入和存储，我的内部接受过LY先生的改造，可以存放最多120kg，大小不超过100X50cm的物体。”
　　和这台2049年4月1日制造的东西对视许久，李缈抬起头来，看向周围的人：“我们换个地方吧，我想看看这硬盘里到底放了些什么。”
　　其实他现在更想看的是相册，但是他......
　　说实话这位青年人没有勇气打开这两本相簿，他不想在一群女强人面前失态，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看到父母亲的遗容，以及当初年幼的自己和妹妹玩耍时的照片绝对会泪如泉涌，失声痛哭。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了，他坚定这份信念，继续道：“各位跟我来吧，这硬盘里的资料需要一个和它同时代制造的东西来读取。”
　　他那台十二年前制造的，自己一直呵护有加的Alienware笔记本可以做到这些事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既然刚入夜没多久的时候就上飞机了，怎么现在才到我这儿？”
　　李缈刚要迈出脚步，却突然又想到了这件事，但当目光触及这一片写满了“难以启齿”表情的脸时，他那追根求底的欲望突然消失了，无奈道：“算了算了，反正你们也不可能跟我说。”
　　一行人以接近散步的速度来到李缈的寝室，期间李缈与这台通称“2049”的智能管家一刻不停地聊着关于自己父母亲曾经的故事，AI亦相当的诚恳，帮助青年逐步地回忆着他早已淡忘的细节。
　　“这份硬盘里的东西，我希望能自己看。”
　　来到门前的时候，李缈突然停下了脚步，怀抱歉意地回身说道：“我保证把我认为必须的，重要的事情与你们分享，可以么？”
　　“随你的便咯~”
　　404小队的诸位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怨气，倒不如说她们本来也没有想看的欲望，由于李缈的突然反悔白跑一趟而不爽的只有格林娜，但她似乎也很识时务，没有过多表现，默默地转身离开。
　　“你知道这份硬盘么？”
　　“不，我并不清楚。”
　　被他留在身边的只有那个智能管家，它的语调一如既往的质感十足：“我的记忆体中没有任何关于此硬盘的使用记录。”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东西是你进入下水道以后，老爸他存进去的么？”
　　指挥官挑了挑眉毛，来到自己的行李箱中开始翻找可以使用的数据线，他不知道自己父亲在把这块移动硬盘装入台式机时的心态是怎样的，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认定——李影先生对自己城市将会遭到攻击是心知肚明的，不然李缈和李羽没理由活下来，但既然如此他大可以带着家人直接离开，而不只是单纯的让李羽和李缈去乡下“玩两天”。
　　一想到这份真相可能藏在这里面，他翻找的动作就愈发快了起来：“八月一号的那天，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吧？”
　　与其说是疑点重重，倒不如说李缈在当前的情况下无论什么细节都能想出关联处，从而得出“这不是巧合”的结论。
　　“虽然404小队的UMP45嘱咐我不要跟您说这件事情，其实我们在这段时间里前往了一次交通中转站，在那里把名为‘刽子手’的铁血单位交给了一名买家。”
　　AI只会效忠于自己的主人，此时的它便是这样，答非所问地说出了一个听上去相当有趣的消息。


第二十五章 过往
　　“既然我是你的主人，那么我现在需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格里芬以及404小队的？”
　　“我的前任主人曾经来过，他的名字叫杨昱，是我的研发者，2057年11月1日，他找到了正在下水道巡视的我，摘掉跟踪器的同时向我植入了一些较新的概念。”
　　李缈皱了皱眉头，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你不把这些事情告诉404小队的人呢？她们肯定也问过相同的问题吧？”
　　“她们的权限等级属于III，我没有任何义务将任何事情告知于她们，身为我的研发者，杨昱的权限等级为II，他也有权利对我进行资料的录入。”
　　管家继续以那略微刺耳的机械合成音说道：“而主人，您的权限等级为I，您有权利掌握我的一切。”
　　“程昱是么......”
　　轻轻抚摸着自己下巴的李缈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听上去行迹诡异，目的未知的神秘人，实际上是个三十多岁的处男老逗比，而且早在昨天的傍晚时分他们就见过面了。
　　不管怎样，被噩梦直接吓醒的青年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入睡的欲望，趁着神经格外敏感的这段时间，他要来看看硬盘里的东西。
　　“我从他手中继承而来的遗物里有一副耳机，里面有很多旋律相近的音乐，我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所谓的‘东方’是怎么一回事，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世界能让我的父亲如此着迷。”
　　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李缈对着AI倾诉道：“如果你知道的话，也希望你能告诉我。”
　　“系列游戏，通称touhou project，是由......”
　　“等等！我没让你说这些！”
　　管家的话说到一半便被指挥官所打断，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我自己会弄明白的，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
　　它相当听话地转身离开，看着这个悬浮着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出门外并为其关上大门之后，李缈再度轻叹一声，按下这块移动硬盘的开关。
　　硬盘里只有两个文件夹，没有任何隐藏或是密码，仿佛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重要，一副谁拿到归谁的态度。
　　第一个文件夹的文件名是“QCS”，这是量子通讯卫星的缩写，李缈看着这个足有1.5t之大的文件夹，觉得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自己能看得懂的，拖动它让其进入预计50分钟的拷贝过程之后，点开了第二个只标了“TH”二字的文件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应该也不能算作祸吧，从缩略图上可以看出的照片让他的双手微颤，明明自己根本不想去点，不想在这种时候痛哭流涕，但握住鼠标的右手却难以自抑地将光标放到了第一张图片上。
　　“不要......”
　　“啪嗒~”
　　或许他现在知道自己让“2049”出去时的真正想法了，这是张标注日期为2046.01.01的照片，在一片绚丽的红色灯火之下，有个大约5岁的小男孩挺着胸膛，姿势滑稽地站在一块大理石上，在他的身后，是一对笑容无奈，眉宇间却透露着幸福的夫妻，妈妈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婴儿。
　　是啊......那是元旦的一天，每个走上街头的人们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似乎刚刚开始不久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与她们毫无关系——事实也的确如此，倚靠着人民武装的誓死抗战，战场始终被阻挡在了本土之外，这座滨海城市的和平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李缈想起来了，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他想起了自己在那天曾做过的，曾去过的全部细节。
　　夺眶而出的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青年哽咽着想要去拿那两本相簿，可这么短的距离他却够不到，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他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很坚强，但就算是最坚强的人也不可能毫无软肋，一张曾经的照片对他而言，杀伤力可能比射入大腿动脉的子彈还要强。
　　作为一名心理专家，李缈知道宣泄情感的重要性，要么不要去动，如果动了的话就要完完全全地发泄出来，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也在盘算着大哭一场过后的自己能否放平心态地看完这些东西。
　　好在来得快，去的也快，近乎脱力的悲伤过后，指挥官只觉得浓浓的倦意涌上心头，但他还不能休息，至少要把这第二份文件的120张照片看完才能安安心心地入眠。
　　“......”
　　摘下毛巾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之后，李缈整理情绪，起身将自己放到柜子上的相簿拿过来捧在怀里，身子蜷缩成近乎一团，继续阅读文件夹里的图片。
　　指挥官的眼神有些麻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比以往都好，他成功的用将近二十分钟的失声痛哭彻底消除了一个心结。
　　看着日期逐渐往前的照片，李缈也轻笑一声，内心被从未有过的温暖所包裹。
　　十余年来他一直在逃避，今天避无可避了，直接面对这些的他觉得现在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自己，越往下看，他的精力就越充沛，从2046年1月1日开始日期不断往前，他知道了自己是从哪家医院出生的，他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到底是如何相爱的，他知道了自己的父母亲是在2037年的一场位于杭州的展览上相识的，那天，他的爸爸李影只在脖子上挂了一台照相机，而他的妈妈林夕则一身红白色的巫女cos，两个互不知情，偶然相遇的科学家在并不完美的条件下进行了第一次合影，不是在学术探讨会上，也不是在什么发表会或是获奖典礼上，而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甚至连天气都是阴天的动漫游戏展，这是文件夹的最后一张照片，同时也是倒数第二份文件。
　　最后的文件是一个文档，李缈咽了口口水，划动光标点开了它。
　　里面只有一句话：
　　“当你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离爆炸已经过去几年了呢？嘿嘿......不知道我留下的谜题你们兄妹俩到底谁先解出来了，但不管得到这个硬盘的是李缈还是李羽，我都希望你们能完成爸爸妈妈的愿望：让那颗卫星，那颗我们在2039年参与的计划的量子通讯卫星重新运作起来，发挥它本该发挥的作用——永远爱你的爸爸妈妈，李影＆林夕，于2051年1月1日。”
　　看到这句话的青年抬起头来，双眼直视着天花板，似笑非笑地回答道：“是妹妹先解出来的呀......”


第二十六章 我是他的孩子
　　当李缈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片花丛之中，这些红色的彼岸花很显然，是不怀好意的。
　　“真的是......我又睡着了么？”
　　他这回倒是相当干脆地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梦，而且意识十分的清晰，不像之前那个模模糊糊莫名其妙又光怪陆离的东西。
　　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混蛋呢？
　　“呐！你在这里干什么？”
　　“？”
　　一声呼唤叫住了刚刚迈开腿准备沿着这条小径往前走的李缈，他微微一愣，转头看去，这是一位悬浮在空中的，身穿露腋巫女服的人。
　　“......Hakurei Reimu？”
　　青年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个巫女出现在这个梦里有多出乎意料，而是她的形象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博丽灵梦”简直一模一样，虽然失去了很多了解自己父亲爱好的渠道，但是不会错的，这身衣服，这身与自己母亲在2037年与父亲初次相见时穿着的巫女服......
　　“啊？你怎么会认识我啊？等等......你看上去很眼熟哦？”
　　她缓缓落地，虽是日本人但嘴里说出的却是中文，李缈已经确信这是自己的梦了，原因可能并不明朗，但只要确定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就行了。
　　他觉得面前这位少女不会没来由地看自己眼熟，很显然是有原因的，至于这份原因呢，青年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份猜测：“你认识一个叫李影的人么？”
　　“李影？那个外界的，自称科学家的人么？说来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呢......”
　　果然是这样啊.......
　　李缈想到了自己曾经偷偷在书架上翻阅过的秘封俱乐部的资料，那是他父亲整理的，其中有位名为“梅莉”的大学女生便有所谓“梦入神机”的能力，可以在梦中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亦真亦幻好似庄周在世。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处于这种状态呢？
　　可惜比起自己有超能力，李缈更愿意相信这不过只是场普通的梦，这些东西都只是自己触景生情的产物罢了。
　　“那个......”
　　指挥官挠着头，有些谨慎地说道：“李影是我的父亲，他在十一年前就去世了......”
　　“十一年前那......看样子外界时间流动的速度很快呢~”
　　“等一下！你怎么就这么断言了？不对......”
　　这情况和以前的不一样，出于激动，他相当不礼貌地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人说道：“倒不如说为什么你在说中文啊？”
　　“哈？不是你在说......”
　　周围突然陷入了极为沉寂的黑暗，连声音都消失了，李缈心底一惊，随后挣扎着从趴着的桌面上坐了起来，睡眼朦胧地看向窗外，苍白色的阳光已经透过窗玻璃投入了这个卧室。
　　“呜......”
　　青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如宿醉了一般酸胀无比，扶着桌沿站起来，看着被自己紧紧揣在怀里的两本相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将其放回了柜子。
　　到头来，还是没机会看看里面的内容。
　　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抓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同时接通了通讯：“格林娜，我今天能做些什么吗？”
　　......
　　李羽呢喃着从床上爬起来，轻抚着身旁人那雪白光滑的脊背，俯身轻轻一吻，微笑着走向室外。
　　今天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要驾驶的是武装直升机，虽然这架武装直升机今天还不可能用得到自己的武器，却也是难得的战斗任务，除去昨天那个擅自行动的以外，这是近两个月第一次由格里芬司令部发来的直接命令——将一队战术人形投放至原子科技安保公司的仓库，将其中的一具铁血人形样本完整地带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把这种进攻性的，而且明显属于商业纷争行为的任务交给一个接受人民武装力量雇佣的机场卫队指挥官......可能只有一个位置比较近的原因了吧。
　　原子科技安保和军方的关系一直说不清道不明，而且严格意义上还属于“侵略者”的军方也一直为People's Liberation Army所厌恶，哪怕一个互相让步的停战协议已经订下了，哪怕现在军方占据的地方并不属于自己的国土，但这并不代表一个由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的腐败军政府可以一直赖在亚洲的土地上不走。
　　只要时机成熟，PRC会毫不犹豫地以武力驱逐他们。
　　某种意义上来说，原子科技安保里有许多人就像西方神话中的地精，只认金钱和财富，相当符合“汉奸”之定义。
　　“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明媚的阳光下，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95，97以及JS05，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让99她多睡一会吧，昨天晚上可能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激烈了......所以今天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三位，没问题吧？”
　　“指挥官放心吧，我和97一定会完整地把那个样本从原子科技的手里夺过来的。”
　　95显得很有自信，JS05也点了点头，轻抚着自己的烙印武器，道：“压制射击的事情请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扫清道路的。”
　　“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次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有小道消息称，他们在尝试把铁血‘主脑’操控下属的手段用在人类身上，因此除了抢夺这台破坏者的样本之外，我还要额外托付给你们一个任务。”
　　李羽的表情闪过一丝厌恶，道：“不能让他们有口实证明这件事情是格里芬或者人民武装力量做的，所以我不能用直升机的武装，但是你们可以，我需要你们用炸弹炸毁研究设施，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对人类开枪！这是临时权限，我给予的。”
　　说起独断专行，李羽比她哥哥李缈有勇气多了，因为她发现只有自己对格里芬表现得强势，这个来自俄罗斯的资本主义的马前卒才不会对自己蹬鼻子上脸。


第二十七章 光学隐身的小实验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座离空军基地不过200公里的城市，原子科技安保的一处研究设施也在此地。
　　高强度武装的前线城市不说直升机，战斗机也是很常见的，这座战后才兴建的城市已经是人民武装力量和军方实际控制区的边界地带了，淡蓝色的力场护盾与全套的预警系统，再加上密集的防空阵列以及三防措施，密布交通网络各处的防线和智能地雷，确保任何人类历史上曾经经历过的战争惨剧不会在这里重演。
　　就算是原子科技这样声名在外的公司在这种地方也得乖乖地接受定期检查，以保证没有任何武器处于当地政府的管辖之外。
　　她们这次的行动会很安全，但是如何隐蔽身份才是最重要的，PRC对格里芬已经是关照有加了，当然所谓的“工资”便是这类不好直接参与的事情，原子科技安保之所以会被当地政府不信任，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们与军方有所联系。
　　资本家只会向出价最高的人提供服务，为了利益他们能将所有道德与伦理抛诸脑后。
　　“我不明白，指挥官，为什么您会想亲自去那种地方呢？是上面的命令么？”
　　“哪怕只是直升机，我也不想错过任何飞行的机会。”
　　李羽微微一笑，打开窗户，任寒风在驾驶舱内肆意流窜，有些感慨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的，我喜欢飞行器的程度仅次于喜欢你们，这不是所谓‘普通关系’的层面，而是‘爱’的层面，我爱飞机，仅次于爱你们。”
　　“这一定有什么原因才是吧？指挥官~说嘛说嘛~”
　　JS05的八卦心又涌了上来，催促李羽进行深入讲解。
　　“这些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现在还......不太合适。”
　　少女并不是藏私，她并不觉得这些往事是什么不可告人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藏的，只是说起来太复杂，而且一时半会突然要她说，她说不上来而已。
　　“诶~指挥官真过分！”
　　“......等任务结束了我就跟你们说吧。”
　　在美人的催促下她还是乖乖让步了，事不宜迟地开始在心中整理语言。
　　“指挥官，我们是直接前往那个研究设施么？”
　　在这个场面下还是95最靠谱了，问了个作战人员最该关心的问题，只见李羽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得先去市政府，那里的人员有求于我们。”
　　“是什么？”
　　“他们没说，但肯定不是坏事。”
　　就连参与实验这件事情也是李羽这样先斩后奏，路都走到一半了才跟大家交底，好在战术人形们都很信任她，对此事没有那么多矫情的怨言。
　　半小时后，就在她们靠近城市边缘之时，遭到雷达锁定的警报声便响彻了整个机舱，虽然两秒钟之后就消失了，但出于紧张的缘故，少女还是洒下了一大片燃烧的箔片，热诱弹在白天的情况下并不如夜晚那般绚丽，只是一些黑中透红的烟雾和火球。
　　“......”
　　短暂的延迟后，通讯被接通，出现在显示屏上的是一张相当老成的脸，左眼上的伤疤和UMP45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这也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兵了。
　　“请上报你们的目的，陌生飞行物。”
　　“识别码11001011，乘员共四人，请查询对照。”
　　或许是刚才那个释放热诱弹的动作吓到了监视者，飞机被当做具有敌意的对象上报给了当地驻军的人类成员。
　　“请保持悬停状态进行等候。”
　　上报的这串识别码是当地政府所属的人民武装力量提供的，这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会被遗漏，很快，刚才那位老兵的影像再度出现在李羽的面前：“恕我刚才冒犯了，格里芬的指挥官，你现在可以前往E04停机坪，地图上应该已经出现引导了。”
　　“多谢。”
　　飞行员隔着虚拟屏对着这个人微微点头，与他近乎同时切断了链接。
　　“指挥官，出什么事了？”
　　“不，没事，跟你们没有关系，快准备一下吧。”
　　她一边回应97，一边将操纵杆微微下压，降低高度的同时逼近了市政府的停机坪。
　　说是市政大厅......
　　看着下方宽阔广场上堆积的武器弹药以及停放整齐的军机，坦克和机甲，就知道这个地方承受的压力究竟有多大了，所谓和平，从来都是英雄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
　　“滴~”
　　不再是粗暴的噪点了，出现在李羽面前的是一个相当温文尔雅的女性，无框眼镜透露着知性和成熟，只见这位被防弹衣和个人护盾全面防护的知性美人紧盯着李羽的脸，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是......11001011？怎么看上去这么的.......”
　　“不要以貌取人呀大姐姐，你猜的应该没错，我今年才十六岁呢，可以降落了么？”
　　李羽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目不转睛地扫视着下方的状况，随后在一处被磁性封锁的停机坪上找到了“E04”的字样。
　　“可以，E04停机坪已解除锁定，你们可以降落了。”
　　连名字都没有上报，看样子大姐姐是觉得自己与这队格里芬的战术人形和指挥官没有第二次见面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了。
　　直升机缓缓的下降高度，尚未完全停稳之际，97便一马当先地从机舱跃下，同时伸手要去抱自己的姐姐，后者自然也很开心，直接扑入了她的怀里，反倒是最该兴奋得脱线的JS05显得十分冷静。
　　正当起落架与地面完美接触，李羽也准备离开驾驶位之时，通讯又被擅自接通了。
　　觉得有些被冒犯的少女并未让不悦表现出来，看着屏幕上这张仿佛随手都会猝死的，眼袋沉重又疲惫不堪的脸，先发制人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么？”
　　“李羽小姐，身为王牌飞行员，您一定知道光学隐身的事情吧？其实关于小型化的研究最近已经完成了，现在缺一些需要进行潜入任务的实验人员来帮帮我们......”


第二十八章 神勇小白鼠
　　十分钟后，一行人抵达了这座兼任指挥所的市政府的地下室，第一批单兵用光学隐身装置已经运抵这里了，虽然只是试验品，但是据研发人员的解释......
　　“放心吧，这个......额，先不说会不会失败，这几件试作品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失效而已，上头说需要实战，司令员就擅自做主，让你们几位本来就要进行任务的人来替我们做这个实验。”
　　刚才与李羽打过照面的这个人此时有气无力地介绍着这些东西，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猝死过去，少女皱了皱眉，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就直说吧，已经确定实用化了么？”
　　很显然，格里芬的战术人形是个“实战”的好机会，而且就算突然失效导致被发现，也不会给原子科技安保留下当地政府参与其中的口实，顶多也就是格里芬会麻烦点而已。
　　“我打包票，肯定可以的......”
　　“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光学隐身技术不是用聚变核心来驱动的么？”
　　她挥手阻止正准备把这件灰色斗篷往自己身上套的JS05，从桌上捞起一件相同的物品，上下打量道：“这与我之前见过的试作品完全不同，我根本看不出到哪里有聚变核心的样子，还是说我们的科技终于达到‘魔法’的地步了？”
　　这斗篷和自己之前见到过的，宛如动力装甲一样大小的东西实在是天差地别，也无怪李羽会感到奇怪了
　　“李羽小姐，您应该知道‘遗迹’技术对于我们而言就是魔法，实不相瞒，那些试作品都已经被推翻了，我们找到了更直接的方式。”
　　这位研究员以眼神示意李羽跟他走，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仿佛刚才那副样子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
　　指挥官偷偷地瞟了眼对周遭充满好奇的三位人形，道：“你们在这儿待命，先不要去动那些光学隐身装置。”
　　命令下达之后，李羽双手插兜，跟着这个眼神低垂，走路晃晃悠悠，再度变得“疲倦”的人朝着地下室深处走去。
　　“请问您听说过‘感染者’么？”
　　“知道，是那些因为坍缩液而变异的怪物，听说刀枪不入什么的......它们怎么了？”
　　关于ELID感染者，这种东西的存在暂时还不为一般民众所知，主要是担心引起恐慌，突然提到这个话题，李羽心里已经有一些猜测了。
　　“它们并非免疫枪弹，只是再生速度太快，让枪弹显得无力，我们的无人机编队在雪原上捕获了一支体型很小的活体，它......”
　　“是肉眼看不见的？”
　　“哈，看样子您已经猜出来了，没错，我们解剖了那只感染者。”
　　提到这个话题，实验人员皱了皱眉头，道：“虽然已经完全变异得看不出人形了，但是从体积和剪影上来看，还是能分辨出那东西在受感染前是一个人类的女孩。”
　　“......这些沉重的话题就不要说了，我也没必要知道，也就是说那个单兵光学隐身是从那个感染者拆下来的了？”
　　虽然她也觉得有些可惜，但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患上ELID的人是不可治愈的，因为它们的神经系统早在受感染时就被毁坏殆尽了，更别提身体结构早已被蛋白质和钙质彻底重组，所以在事实上，没有任何手段能将他们变回人类。
　　“先期实验已经证明了，这种含有它身体组织的活性样本可以偏折光线，而且不会产生任何辐射影响到使用者的健康。”
　　“听上去很不错，但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不仅仅是人民武装力量的一份子，我还是格里芬的指挥官，为什么你要让我知道这些呢？明明不说也可以的。”
　　“这并非我的个人决定，李羽小姐，我接到的命令是把这件事告诉您，所以那些战术人形没有必要知道这些，您能守住秘密么？”
　　研究员的语气诚恳无比，少女紧蹙着眉头，道：“守住秘密不是问题，问题是......与这个秘密相符合的，我需要做些什么？”
　　“您现在需要用眼睛来看。”
　　他驻足在实验室的门前，道：“除了试作品，我们还带来了那怪物的一只手臂，简直是不可思议，就算脱离了母体，它的身体细胞依旧能产生这种偏光力场，而且充满活性。”
　　“算了，我就不参观了。”
　　这些光学隐身斗篷之所以能被看见，不过是那个房间里近乎苛刻的光照条件罢了，就算这样，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灰色阴影，由于覆盖在上面的细胞组织是无法被目视的，具体“颜色”是什么也没人知道。
　　李羽相当干脆地回绝了这项邀约，正所谓“知识愈加增，烦恼愈加增”，抱着这个想法，她接通了与领队95式的通讯：“准备一下吧，我们要出发了。”
　　“从空中么？”
　　“不，今天也有例行检查，你们跟着检查车队混进去，样本的地址已经被标出来了。”
　　指挥官加快脚步的同时下意识接过了那个研究员扔给自己的小物件，诧异的回头一看，继续交代道：“我的直升机会在你们五公里处的一栋办公楼楼顶待命，只要摧毁样本之后就立刻返回，实验资料炸不炸已经无所谓了。”
　　“一路顺风！”
　　“别扯淡，这是什么东西？”
　　“一件小礼物而已，这个芯片里有一些会让你很感兴趣的东西，相信你看完之后会改主意的，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样本并不重要，只要得到了足够数据，样本便不再是样本。”
　　他困倦得倚在墙上，继续有气无力地发着颤笑：“这是身为一个实验人员的忠告，原子科技安保没这么简单，对于他们来说人类可没什么操纵的价值。”
　　“你的意思是......？”
　　“ELID感染者，他们想用铁血控制下级的方式来控制那些对枪弹近乎于免疫的野兽。”


第二十九章 过往的残留
　　战线必须向前推进，不然铁血就永远都不可能被剿灭，虽然有不少身怀绝技的指挥官选择与自己的人形一起在前线冲锋陷阵，但是李缈做不到，他不像那些拥有幸运值的人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普通人。
　　——我的脑子真的没问题么？
　　临近正午，这是萦绕在李缈心头最重要的问题，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到各种各样的重影，只有此时，坐在指挥位上看着M4正率队前进时才没有那种感觉。
　　“我们在150公里外的一处村庄中收到了求救讯号，军用规格的电码，是一支尚未撤离的人民武装力量运输队，铁血的攻势就像潮水一样。”
　　虽然有很多疑问，讯号既然会被收到，就意味着不可能迟滞了这么久才收到，或许是通讯系统遭到了破坏？又或者是铁血的干扰，让他们直到现在才恢复通讯？
　　虽然他的脑子很不清楚，但这是否有陷阱可能还是想得到的，但该救的人始终得去救，很多时候明知是陷阱也必须趟过去，更何况只是可能而已，因为一些可能性而放弃救援他做不到，李缈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时间回到现在，格林娜的这句报告让他一刻不停地琢磨，M4的任务并不只是救人，不然直接派两架直升机去就好了，关键在于打通山路，让运输队能够带着他们携带的物资顺利离开。
　　亚热带季风气候在茂密树林中体现得尤为显著，再加上丘陵地带，连李缈也只能通过她们前进的光点来和实际卫星图进行对照重叠，不然根本看不出她们现在到了哪儿。
　　......
　　“M4，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没遇上敌人？”
　　“按照他们描述的战况，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能够听到枪炮声了。”
　　“会不会是陷阱？”
　　AR-15和M4的对话很快迎来了指挥官的反驳，李缈十分明确地解释道：“卫星影像很明显地看出了交火的痕迹，你们现在离目标地应该还有3公里，很抱歉直升机不能再靠近了，太过深入树丛的话即便是绳降也很危险。”
　　顺带还道了个歉，虽说没人在意，但是15还是顺嘴道：“指挥官不是也没有排除陷阱的可能性么？”
　　“的确无法排除是陷阱的可能，但是受制于环境，那种清晰度的卫星图像已经是极限了。”
　　他的语气十分的平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所以才会让你们去探明情况，而且我希望你们不要沿着太过明显的山路走。”
　　“铁血们应该不会有这种......”
　　“轰！”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极为重磅的爆炸声，没有明显的火光，就意味着这是反步兵破片地雷，前方的傀儡机踩到什么东西了。
　　“我已经把你们俩的傀儡人形编好组了，编号4和编号5的六个人现在应该在向你们靠近。”
　　耳机内传来了李缈自信的声音：“让铁血的废铁坨子见识见识微操的厉害吧。”
　　李缈等这个能够真正表现自己技术的机会已经很久了，只见他的十指灵巧地在虚拟屏上翻飞舞动，甩手将已经黯淡下去的“3”拖出屏幕外，这是刚才那队踩了反步兵地雷的傀儡人形。
　　“两人一组，间隔十米......M4和AR-15也一样，保持着这个队形往前走！”
　　虽然嘴上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抱怨，但是她们还是乖乖地听从了李缈的指挥，任务已经很明显了，铁血们既然埋设了地雷，就意味着它们这两天里并非什么都没干，恰恰相反，如果这些地雷真的是铁血埋设的，那就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出现了：铁血们终于意识到了对付单兵人员最有效的东西。
　　“轰！”
　　不到两分钟，前方又传来了一声巨响，李缈觉得三人一组太过浪费，再度将两个梯队总计98个傀儡人形重新编成49个小组，除去第一次踩雷牺牲的三个傀儡和这次的两个傀儡之外，还剩下93个傀儡外带M4与AR-15两个本体，能进行战斗的人形依旧相当足够。
　　“虽然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放慢脚步，尽量沿着傀儡机们踩过的地方前进，现在用这种方式排雷，还真是有些对不住辛辛苦苦工作的IOP公司呢。”
　　听闻此话的M4有了个疑问，她示意AR-15戒备四周，停下脚步道：“那为什么我们不排成一字长蛇阵呢？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你们面对突然袭击会很脆弱，分散前进有利于看清形势，别忘了，我们到现在还没遇上铁血人形呢。”
　　李缈的语气不容置喙，AR-15不禁皱了皱眉，这个语气让她有些不舒服，有一种被催促的感觉，但并没有过多的表现，而是静静地继续听他说道：“以最传统最经典的‘此面向敌’地雷为例，它的实际有效杀伤半径是50m，就算树林什么的因素减去10m或者20m，在30m这个距离内的人员依旧非死即伤，就算你们是战术人形，尤其是你们两个还有护盾傍身，但这并不会阻止钢珠伤害你们的护盾能量值。”
　　铁血哪来的能力研发新式的炸药，也就这种只需要一个粗糙的红外感应器，一袋钢珠外加一些塑胶炸药便能构成的东西可以用了。
　　可俗话说得好，不管是什么枪，能打死人的就是好枪，老物品并非就意味着不实用，同理，地雷这种东西只要会炸，能响，能杀人就够了。
　　“哒哒哒哒.....”
　　“啪啪.....”
　　就在此时，零零碎碎的交火声传入了她们的耳中，AR-15的听觉尤为灵敏，瞬间就认出了这是03式突击步枪的声音。
　　“指挥官，我听到了，这是03突击步枪的声音！”
　　“看样子我们没来错地方，不要激动，保持这个速度继续前进，他们既然能撑七个小时，便不差这十几二十分钟的，如果因为冒进而踩到地雷或是陷入包围就不划算了。”
　　话虽如此，但此时最激动的却是远在指挥室内的李缈，他的双手微颤，浑身上下都是一股莫名的感觉。
　　——同志们撑住，支援马上就到了！


第三十章 手刃仇人
　　“嘭嘭嘭嘭......”
　　一位身穿动力甲，胡子拉碴的老兵正在对蜂拥而来的铁血扫射，20mm炮形成的密集铁流疯狂地撕扯着这些金属混合物的躯体。
　　“tmd......”
　　他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个词了，这些东西怎么也杀不完，毕竟对于已经把散落各地而且还纳了投名状的力量汇聚起来的铁血，这种炮灰基本上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原材料没用完便能继续生产。
　　至于原材料......残骸们的回收是高效利落的。
　　由于高度的自动化，这个运输队仅有五人，可惜负责操纵车队和通讯的机械员开战伊始便被一刀劈成了两段，铁血们似乎已经埋伏在这个废弃村庄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的任务非常简单，将这批贵金属，弹药以及铀矿从仅存的海港城市运往心脏地带。
　　是铁血的目标显然不是这些除了作为货币等价物之外毫无用处的金银，要么就是这些武器弹药，要么就是这批铀矿。
　　对于一个蜂巢结构的组织来说，“金钱”是毫无价值的，可是枪弹也基本如此，这些常规的弹药铁血绝对有能力生产，那它们的目标就只有那些铀矿石了。
　　“队长！”
　　“通讯不是已经发出去了么？坚守！不要废话了......”
　　“......是！”
　　如果机械师没死的话，先不说这些东西挡不挡得住车辆，上面的遥控炮塔绝对有能力杀出一条路来。
　　可惜就连通讯也是刚刚才恢复的，剩下的四个人根本解不开只有设置者本人才知道的密码，更别说还要应对如饥似渴的铁血。
　　倚仗着护盾发生器，他们应该还能借助车上的弹药坚持一段时间，不过最要命的是持续作战时间，近七个小时内，所有人都水米未进，若不是这些武器的镀铬工艺和足够多的备用武器，早被铁血的浪潮吞没了。
　　“哒哒哒哒！”
　　就在此时，曾植入过听觉感知的狙击手听到了这阵不同于他们的，清脆的枪声。
　　“外面的声音是5.56mmNATO的......援军来了！”
　　狙击手甩手一个枪托把爬上矮墙的铁血人形直接砸落，顺势补上两枪之后再度趴下，对着不知道听没听到，但是毫无反应的队长叫嚷：“队长......队长！”
　　“什么！有话快说！”
　　“援军来了，就在外面！我听见了！”
　　......
　　“M4和AR-15，你们两个只管往前冲，第一时间和运输队汇合，我会替你们扫清障碍的，既然铁血人形已经现身，就意味着前方不可能再有地雷了。”
　　这是从M4耳机传来的声音，李缈现在的声线有些异样，甚至隐隐约约有一种兴奋的癫狂。
　　两人默默点头，开始向着目光中出现的标记点进行冲锋，周围的树丛中枪声密布，傀儡人形虽然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执行命令的效率却十分之高，李缈的十根手指头轻盈地在四面虚拟屏上起舞，两只眼睛一刻不停地在47个剩余编队中游离。
　　终于来了，他最擅长的环节终于来了！
　　负责进行这次任务的刽子手个体此时咬牙切齿地看着久攻不下的村落，以及身后树林中不断传来的枪声，她的下令速度已经跟不上李缈的动作了，她想不清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平日里除了开枪比较准以外的傀儡人形这次的动作会这么敏捷，无论是应对目标还是拉扯距离，不停上升的“伤亡”只有核心被摧毁的兵蚁，数量优势根本拦不住一枪一个的自动武器。
　　两人一组交替掩护，换弹与开火的重要性便在于此，或许也只有李缈这种手速鬼畜的人，才能这样进行编队切换拉扯而不是框框A，只有这样火力才不会被浪费，时间截止到现在，铁血们的阵线已经基本被瓦解了。
　　......只有他能办到么？
　　要知道只在李缈那一届，模拟指挥战中夺得满分的足有二十余人呢，同样的指挥方式，相差无几的界面，只是规模不是两人一组，而是两百，两千乃至两万，这些人挑哪个出来放到格里芬，所取得的效果都不会亚于这位青年。
　　除了武器和部队，作战本能堪比超级AI的前线指挥官，这才是人民武装力量和军方分庭抗礼的本钱。
　　他们不需要考虑战略，只需要考虑如何在尽量减小损失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打击敌人。
　　“靠！”
　　刽子手的性情莽撞而暴烈，眼见自己已经逃脱无望，她直接拔出长刀，紧咬着银牙冲向了堪称绞肉机的村落。
　　——格里芬想救人？那好！把人都杀光了，让她们救尸体去吧！
　　这样的想法充斥在她的核心之中，长刀上还有一抹红黑色的血迹，这是她机缘巧合，顺势将出来散步的机械师腰斩时留下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正是这样的行为，才会让这支运输队深陷泥潭无法前进，乃至于在三个小时前才恢复一定程度上的通讯能力。
　　“咔嚓咔嚓咔嚓......”
　　异样的脚步声引起了老兵的注意，周围的铁血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直到看向声音来源，他的瞳孔才陡然放大，洋溢的怒火涌上心头。
　　杀害自己队友的仇人就在眼前，怎能不怒呢？
　　“啊！！！！”
　　他怒吼着扣上弹箱，朝着对他突进而来的刽子手扣动扳机，炮管开始疯狂的旋转，三管机炮将在数秒之内便将两百发二指粗的机炮炮弹倾斜在面前这个修长苗条而浑身浴血的身影上。
　　护盾疯狂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临近超载的护盾并不能阻挡她的步伐，刽子手给所有铁血单位下达了战至最后一人的命令之后直接扯掉了失去作用的护盾发生器，扬起长刀扑向了距离她仅短短数米的动力装甲。
　　“咚！”
　　如同撞钟一般的巨力直接将她连刀带人一起扇飞出去，动力甲的巨大出力直接将刽子手嵌进了大理石砖墙。
　　“咳......”
　　她猛的咳出一口黑色的液体，不屈地抬头看去，然而这个淡绿色的身影已经挡住了阳光，刽子手看到装甲面罩下的脸，那是一张泪水满溢而出的脸。
　　“咔~”
　　这个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老兵并不想让仇人死得这么轻松，他松开机炮，双臂前伸抓起了刽子手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八根手指头缓缓出力，肢体粉碎的痛苦让她惨嚎出声。
　　“呃......啊！！！”


第三十一章 举手之劳
　　“！”
　　“噗！”
　　断头台一般的动力甲双臂将她一扭一拉硬生生扯成了两段，淡白色的皮肤碎片与黑色的钢铁和机油四溅开来，而就在刽子手死亡的瞬间，所有的铁血人形都失去了活动能力。
　　“呼.....呼......”
　　如释重负的老兵直接从动力装甲中滑落而出，趴在满是钢铁碎片的地上大喘粗气，看着蔚蓝的天空，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这不单单是劫后余生的泪水，更是由于自己那风趣幽默的伙伴被腰斩的伤心之处。
　　“队长......”
　　一个由于长时间直视强光而双眼布满血丝的士兵轻声地呼唤了一声，这支运输队之所以能恢复短距离通讯都是多亏了他直接用焊子重连电路，不然先不说格里芬知道不知道，连人民武装力量要多久才会发现这队全行程长达半个月的运输队也是未知数。
　　“唉，怎么了？”
　　“小钱的尸体......找到了，就在村外的一口荒井里，就是.....就是......”
　　“他什么！别支支吾吾的，快说！”
　　“只找到了上半身，而且头被割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队长只是轻叹了一声，单手一撑从地上站起来，道：“把他的尸体捞出来吧，现在我们去见见救命恩人吧。”
　　他很生气，不单单是没有保护好队员的自责，而是身为人类，居然被“机械”所杀害，某种种族上的屈辱感让他怒火烧心。
　　这位老兵参军已经二十几年了，完整的经历过整场第三次世界大战，目睹队友死去的次数已经不下三位数了，可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屈辱感是敌人都未曾给他过的。
　　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刽子手那笑容残忍的脸便会浮现在他的眼前，老战士直接上前踹了已经被捏成金属和凝胶混合物的刽子手一脚，咬牙切齿地发誓道：“我这辈子不看着铁血的最后一个渣滓被化作灰烬，死不瞑目！”
　　“那个......我们来晚了么？”
　　傀儡们正在高效而迅速地补枪，只要核心被摧毁，铁血们再想启用它们就不只是重连控制权这么简单了，得彻彻底底的回炉重造。
　　这句话是由M4说出的，看着一个硬汉满脸泪痕的低着头，这个内心温柔的女孩有些莫名的自责。
　　“不，你们来得很及时，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格里芬的各位？”
　　这个四五十岁的壮老头擦掉脸上的泪痕，来到两个人形的面前，勉强地笑道：“如果是来救我们的话，那么这样就够了，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们联系人民武装力量，让他们来启动车辆。”
　　“铁血们随时都会卷土重来，很可能会来不及的！”
　　李缈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吩咐道：“那个.....M4，把耳机先给那位先生，我有话要跟他说。”
　　“哦......嗯、”
　　少女点了点头，摘下耳机递给面前的人：“我们的指挥官有事要跟您说。”
　　老兵将信将疑地接过了耳机，戴到自己的耳朵上：“我是队长，请问有什么事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允许我的手下来帮你们修复通讯装置。”
　　李缈考虑了很多东西，但先不说直接联系人民武装力量会有多么繁琐的手续，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而且耗费的时间也会更多，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他们自救，毕竟铁血们的运行方式十分明确，再怎么样也不能冒着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形也陷入包围圈的风险。
　　更别提AR小队的成员一直都是铁血们的目标了，如果M4在李缈的指挥下落入敌方的掌控，有两条命都不够赔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真正让我们为难的密码怎么办？”
　　“只要不是直锁硬件的密码，那完全可以绕开的，想必你们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们求援的吧？”
　　青年看着M4视线中的这个男人，心里一股敬意油然而生，道：“我的战术人形会帮你们把通讯装置恢复到可以正常使用的地步，这段时间里我们会负责警戒，你们也趁机休息一会儿，等我们撤退之后，剩下的情况就由你们亲自去说明吧。”
　　“这样也好......”
　　运输队队长知道自己的上级不会因为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或是通讯就贸然派遣人手，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带了硬性密码的本职工程师来解锁这些东西，只有这样做才可能达到目的。
　　“除此之外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们只有这么点人手？”
　　李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确，如果要运送的货物很重要，一般而言不会只有这样一个像是小分队一样的人手，而且标志性的重武器也没有，他借着M4的余光瞟到了车顶的自动炮台，就像崭新的一样，难以理解。
　　“我们是被突袭的，负责这些的机械师让那边那个婊-子一刀砍死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片，那是刽子手的身体残骸。
　　“人形呢？军用人形的火力要压制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太困难才对啊？”
　　“铁血事件发生之后，军中已经基本不相信自律人形了，只有一些确定能被直接控制的东西会被批准执行任务，请跟我来吧。”
　　壮汉叹了口气，挥手示意M4与AR-15跟上他，看样子他也意识到了，李缈正是透过这两位人形的视觉系统来对战场实时感知的。
　　只见这位队长来到车队的一辆武装运兵车后方，用力拉开车门，让其中站得整整齐齐，至少三十个的全副武装，紧闭着双眼的军用人形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的确，我们本该有实力彻底消灭这些埋伏的人的，可惜......”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AR-15，你知道该怎么修整这种通讯设备的，对么？”
　　粉发少女轻笑一声，道：“交给我吧，指挥官！”
　　------------------
　　作者留言：
　　求推荐票呀_(:з」∠)_


第三十二章 暂时封闭的感情
　　想要获得一具完整的，未受过伤的铁血人形在理论上是基本不可能的，先不说主脑会不会让自己的手下有活着被俘获的机会，那些人形至死方休的忠诚心在绝境之下绝对会选择顽抗到底，毕竟她们的心智甚至认为人类是低劣的，可相当讽刺的是她们的“主脑”伊莱莎的愿望恰恰就是成为一个人类，虽然是所谓“完美的人类”。
　　“我有些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都和铁血打过交道，想要俘获一个毫发无损的人形是不可能的。”
　　95最先发现了疑点，紧皱着眉头，同时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总之，如果不放心的话，见到那个刽子手的时候就把镇静剂打进去吧，这样应该比较稳妥。”
　　李羽并不否认这重重的疑点，但是既然这次任务有光学隐身的直接协助，难度应该会比预计的还要低才对，可刚才那个研究员的一番话，着实是让人有些在意。
　　她们三人坐在装甲车内，身旁是全副武装的军用人形，气氛有些寂静，好动活泼的97式几次想尝试和她左手边的人形搭话，可得到的不是摇头，就是简短利落的“不行”，“不好意思”或者“请保持安静，同志”。
　　对于三位战术人形来说，这些吃皇粮的同僚武器十分先进，清一色的便携式电磁炮，经过洛伦兹力加速的15mm刺针弹丸可以贯穿任何掩体，就算是单兵力场护盾，硬吃一发也绝对会直接过载。
　　只要有这样的力量，想要荡平铁血和平推没有多少区别，可惜不知为何，居然逐渐形成了这样的僵持局面，不过政治上的考量远比军事上的多得多，对此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如果我们也有电磁炮用就好了......哎呦~你打我干嘛！”
　　97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自己的姐姐一巴掌呼在了后脑勺上，少女吃痛，捂着头看向95，后者则显得有些不忿，娇嗔道：“喜新厌旧！我们的烙印武器虽然是火药驱动的，可是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们的武器，还会有我们的存在么？”
　　民用市场，格里芬只是个雇佣兵公司，能不能把产品卖出去是第一选择，先不说单兵电磁炮这种科技会不会有哪个政府直接大大方方的交给一个民间武装，说白了，格里芬的供货商，IOP公司的人形首先服务的对象还是一般民众，如果各个都像军用人形一样实用至上，成天板着一副死鱼眼，会有人买么？放在家里吓都能吓死自己了。
　　“我们的使用年限是60年，理论上只要不损坏，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修整完毕的。”
　　或许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刚才那个一直回绝97搭讪的军用人形也转过头来，赤红色的发梢轻轻舞动，她抬手拨开挡在视线前的刘海，语调平稳地介绍道：“铁血工造的量产机型不堪一击，我们曾做过模拟训练，得出的结论是单只个体可以同时应对300台兵蚁，而如果放弃电磁炮使用常规武器的话，这个数字将取决于我们携带的弹药量，一发子彈可以解决一个敌人，理论上的。”
　　“哦......哦......”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的97支吾了两声，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平衡的感觉，毕竟她们的性能实在没办法和军规级的相媲美。
　　“我只要能和妹妹，指挥官一起生活下去就很满足了呢~”
　　95的脸上泛起一轮红晕，眼眸低垂着说道：“你们呢？你们应该有喜欢的事情或人吧？”
　　“......在铁血的事情被解决之前，我们不会被获准使用情感模块。”
　　军用人形面无表情地轻抚着垂于自己胸前那柔顺的披肩侧马尾，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们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大家也都很相信我们，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无聊而已。”
　　她看着显露出一丝愧疚神色的95，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
　　“比起你们，‘军方’的那些东西简直算不上人形呢，又丑又难看。”
　　JS05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打圆场道：“你的名字是什么？介意跟我们说一下么？”
　　“我现在有权限与外界透露的只有自己的编号，名字是机密，无可奉告。”
　　“那编号是.....？”
　　“E-03。”
　　“......”
　　“......”
　　这根本于事无补，三位战术人形也放弃了，继续忍受车厢内沉闷不堪的气氛。
　　很快，车队抵达了目的地，原子科技安保的保安似乎已经相当熟络了，打了一声哈欠，问都不问地开启闸门，目送着这几辆装甲车驶入空间。
　　“作战开始。”
　　95式看了眼身旁的两人，三人同时点头，将自己用斗篷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E-03木讷地看着她们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回身对周围的其他人下令道：“任务目标，制造争端，掩护格里芬小队。”
　　“是。”
　　舱门被打开，负责开车的是一个装束与乘员们别无二致的军用人形，她看了眼空空荡荡的三个空位，朝着自己的领队微微点头。
　　“E-02带一队搜查地下车库，地下实验室和一到五楼，二队跟我来。”
　　“遵命。”
　　她抬手将自己的面罩扣合，和其他人步调一致地走下车，对着不知道是否还在原地的95一行人交代道：“请你们跟在我们的后面，到达目标位置后再潜入目标地点，我们会要求他们关闭摄像头。”
　　“这样的话，监控就不会拍下门或者窗户在无人的情况下‘诡异’地打开了呢~”
　　97的声线让E-03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依旧板着一副扑克脸，讲解道：“检查开始后的两小时内，这栋建筑物所有的雇员都会被我们控制住，因此即使他们发现了什么情况，也没有机会阻止你们。”
　　“E-03！快点过来吧，整队了！”
　　“遵命，指挥官。”
　　远处的人民武装力量军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这位局外人暂时还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


第三十三章 太天真了
　　没有正面战斗，战术人形们也高兴，这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动手伤害人类，哪怕得到了李羽的允许，生来即是为了保护主人的她们也不想伤害普通的，没有敌意的人，毕竟这次行动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入侵”。
　　“从现在开始，我会暂时切断与你们的通讯，全靠你们的了。”
　　悬停在空中，将这座大厦纳入锁定目标的李羽话音刚落便切断了联络，已经约好了，三个小时，如果三个小时后这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通讯也没有被紧急接通，那么火箭弹就会直接覆盖整个建筑物，将其从内到外，真正意义上的夷为平地。
　　反正在这座城市里护盾发生器佩戴在平民身上是非法的，这个“民间公司”自然也是同理，油盐不进的市政府没有给试图行贿的任何势力留下余地，禁止保有武器，禁止保有护盾发生器，要么遵守，要么进监狱，听上去似乎很稳妥。
　　而如果火箭弹全都打在了光幕上的话，也就意味着这家公司违反法律法规，擅自保有非法物品，那么市政府就有完完全全的理由，大摇大摆地收缴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于李羽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是远远高过前者的。
　　“唉......”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直升机开始让她感到有些厌烦了。
　　......
　　“你们可以行动了。”
　　看着队员们在电梯门口散开，E-03微微颔首，轻声道：“这里是第七层，实验室应该就在最里面的拐角，目标完成后立刻离开，不用等我们。”
　　“嗯，知道了。”
　　这位神情淡漠的军用人形只觉得自己身旁的空气产生了稍稍的波动，没有脚步声，她们已经很上道了。
　　这座原子科技安保的大楼十分上道，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所有的门都被解开了锁，员工们在人形们的引导下前往大厅进行搜身。
　　具体情况内探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铁血的样本——那个完好无缺的刽子手此时就被困在一个这一层的仓库之中。
　　“啪嗒~”
　　不时的有人从她们的身旁走过，但都没有人发现，战术人形们暗自庆幸，如果没有光学隐身而真正潜入的话，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她们必须从下水道进入地下车库，然后再由通风管道一路向上绕开所有视线，最后取得刽子手，然后原路返回。
　　先不说这条线路的变数到底有多大，井盖口可能会被某辆擅自占用他人车位的车辆压住，可能通风管道会由于感知到遗物启动排除程序，甚至可能有看守......
　　现在那些纸上谈兵的事情都没了，95一行人的路线变得十分简单：走进去，把刽子手用额斗篷裹起来，再走出来。
　　不过接下来她们要看到的，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JS05觉得有人推了推自己，她立刻会意，动作尽量轻柔地撬开仓库门锁，缓缓推开一个人的空隙，随后钻入其中。
　　虽然她们也互相看不见，不过齐纳协议带来的感知能力还是存在的，无论队长做了个什么动作，意念都将直达她们的心智。
　　这种通讯手段虽然有极为严苛的，几乎约等于手牵手的距离限制，不过在这种不能出声的情况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三人闪身而入，顺势将门带上，踏入其中之时，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便扑面而来，这里没有窗户，所以也没有自然光源。
　　确认室内无人后，97式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灯光应声亮起，被粉刷得雪白的房间有些刺目，不过借着这三组总计九支的日光灯管，她们看清了这所谓的“仓库”。
　　周围的确堆积着很多杂乱无章的纸箱，某个角落内，一个铁血的“刽子手”被剥光衣物，呈大字形捆在实验台上。双目紧闭，左半边额头有一块非常明显的正方形缺口，是被人为拆掉的。
　　“既然找到了，那我们就动手吧。”
　　“不对啊，95姐，这些纸箱，桌椅板凳以及这个刽子手的确会有被扔在仓库的可能性，可是仓库一般的味道不都是霉味么？这股消毒水的味道又是从哪来的？”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压低音量了，或许是看不见人所产生的错觉，97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事实上一斤细如蚊呐了，身为她姐姐的95，自然明白妹妹说的是什么意思，道：“看样子这件东西没那么简单啊。”
　　“要找么？”
　　JS05的问题得到了97的直接回应：“......我觉得得找，95姐，你觉得呢？”
　　“还是得找！现在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如果来不及的话，用紧急通讯便是了，这个味道很明显是实验室里的特有气味，而且他们没理由把一个好不容易获得的样本扔在这儿的，不是么？”
　　“姐，你的意思是？”
　　黑发少女咽了口口水，回答道：“我觉得原子科技在跟我们玩障眼法。”
　　“！”
　　就在此时，那个刽子手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后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哈欠。
　　三人在瞬间同时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东张西望的铁血人形，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境况，诧异地说道：“奇怪了，刚才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啊......”
　　——怎么办啊，95姐？
　　——先看看作何反应再说，她应该看不见我们。
　　——可是队长，任务怎么办？
　　——她现在被绑着呢，有的是时间，实在不行用镇静剂就是了。
　　而此时，不为她们所知的对话正在刽子手的脑海中上演。
　　“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法官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人类居然妄想用我们至高的技术来控制那些生物，真够天真的。”
　　听闻此话的刽子手语气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焦急的意味：“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归队啊？”
　　被称作法官的人形不屑地嗤笑两声，轻描淡写道：“既然他们觉得那些生物还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的话，哼......我破例给你权限，用那些感染者们大闹一场吧。”


第三十四章 贪欲
　　“都搞定了么？”
　　“已经植入了，现在就差最后测试了，不过实验场地......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准备好。”
　　此时此刻，两个身披白大褂的，研究员模样的人正在窃窃私语，他们俩和其他人一样，坐在大厅中的长椅等待检查结束，就像往常的几十次一样。
　　不过这两位并非研究员，而是一个项目的策划人和总负责人，ELID感染者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突变，在失去身为人类的理性的同时，它们还会获得近似于魔法一样的肢体强化，肉眼可见的再生能力和反应炉一般的脏器是它们的统一特征。
　　这种由于坍缩液的辐射所产生的东西很难被杀死，只能以绝对的力量瞬间粉碎它的心脏，普通枪弹先不说能否射入它们的外壳，就算直接命中心脏了，再生能力也会在下一发子彈抵达之前治愈自己。
　　常规士兵，乃至一般的装甲部队都不可能应付得了。
　　但是他们这样越界的行为注定要做他人嫁衣，或许还得搭上自己的前程，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并非如此。
　　策划者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前程，窃笑着说道：“只要成功了，作为军工商品绝对可以淘汰掉所谓的人形！”
　　想也知道，这些人怎么可能有能力伸入辐射地抓捕那种东西，更别提大量生产了。
　　对！他们并没有选择那种低效的方式，而是直接绑架活人，以此为实验品，将被绑架的受害者置于“遗迹”辐射之下，再植入刽子手的神经网络。
　　当地政府并没有发觉，因为两个禽兽选择的目标是流浪汉与偷渡者，这个项目开始于十天前，短短十天内他们便成功将四个受害者变成了疯狂的怪物。
　　受害人高达400余人，可只有四个人在辐射的影响下“成功”变异，其余那些直接死亡的尸体则被当做食物喂给了“成品”，彻底摧毁它们仅存的，些微可能依旧存在的人性。
　　这样的行为令人发指，但对于他们，对于这些除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的人，几百个人的死亡也只不过是给变异几率提供一项数据而已。
　　“啪呲......”
　　就在此时，两人与潜藏实验室的隐秘通讯被接通了，但是传来的只有持续不断的杂音，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现在我们也上不......”
　　他们捂着蓝牙耳机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震动便率先传遍了整栋大楼。
　　“发生什么了？！”
　　所有人都慌作一团，可只有位于仓库内部的95一行人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仓库内，由于震动，空空如也的纸箱们犹如山崩一般倾倒下来，隐藏在纸箱堆后的暗门也露了出来，刽子手浅浅一笑，双臂稍微用力便挣脱了束缚。
　　不错，这些不过是铁血的障眼法，主脑知道这些原子科技的人在谋划什么关于她们这类网络操控的方式，吩咐一个刽子手以近乎送上门的方式在一队调查组的面前“能量耗尽”。
　　可就连她也想不到的，这些家伙并不满足于操纵人类，而是要更干脆地“提升战力。”
　　眼见着夺取“刽子手”的计划临近失败，战术人形们如临大敌，却依旧遵循着不出声的静默命令，她们不可能一击拿下刽子手，这只会暴露自己，既然敌人还未发现自己的存在，何不干脆静候事态的发展呢？
　　——先别动手！
　　身为领队的95式强行喝止了抬起枪口的JS05，比起这个伸着懒腰活动筋骨的铁血人形，她更想知道这扇暗门后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吼......”
　　一阵低吼声从暗门处传来，刽子手轻哼一声，输入自己受缚时记下的密码，令大门应声而开。
　　橡胶遇到高温时散发的焦臭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从里面飘荡而出，与这阵气味相伴的还有数头似人非人的怪物，其中一个中年男性的外貌最令人作呕，半边脸塌陷下去，仅存的半个脑袋也被突出的尖刺所包裹，整个下半身化作带有骨刺的巨大肉块，两对镰刀状的锐利肢体充当着它的“脚”，在不锈钢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道平整无毛边的刺痕。
　　其余的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反胃”是非常合适的形容词。
　　三人同时摆出戒备的态势，看着畸形的怪物们从中缓缓走出，而刽子手的脸上则露出那标志性的残虐笑容，单手一指，怪物们发出阵阵嘶吼，直接撞开外墙和仓库门，进入大楼的内部。
　　战术人形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侧耳倾听，似乎并没有惨叫声，看样子她们今天不但来对了，而且来巧了，主脑推断出的最佳行动时间正好赶上了她们的任务，如果今天的没有搜查，那么这栋大楼里的人......
　　——ELID感染者，军队阻止得了么？
　　——我们处理不了的东西不意味着别人也处理不了，你忘了E-03她们手里的电磁炮了么？
　　97的疑问得到了自己姐姐那近乎无条件信任的回答，就在她们耳中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之时，刽子手行动了，她似乎完全没有借机逃生的意思，而是四下张望一番，走入暗门之中。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而在外面，面对着疯狂跳动的警报器，E-03直接对危险源的方向摆出架势，同时直接召集整个楼层内的其他五名队友。
　　“发现危险源，数量四，拥有辐射波段，确认为广域性低辐射感染症感染者，进行歼灭行动。”
　　这句话是命令，同时也是报告，带队搜查的人民武装力量少校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怀疑是真是假，直接下令道：“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牵制，如果战力足够的话，消灭他们！”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肯定跟原子科技的人逃不开干系，对着正在让那些员工有序撤出建筑物的同僚们喊道：“他们这些人都给我看住了！出去之后立刻对照名单进行清点，多出来的立刻逮捕，少了的立刻上报，要求通缉！”
　　“是！”
　　领队的脑子十分清晰，直接对着耳机内的其余人形下达命令：“所有空闲人形听我指挥，徒步前往七楼，歼灭危险源，发挥你们战斗力的时刻到了！”


第三十五章 绝对的力量（Rail Gun）
　　E-03与自己的伙伴们已经开始进行电磁炮的出力校准，从植入她们记忆体中的知识里判断，人民武装力量把ELID感染者的综合实力排在“重装甲单位（携带护盾）”之上，所以她们决定一击定胜负，火控核心会保证这发初速4马赫以上的炮弹完美命中它们的要害。
　　墙面在碎裂崩塌，当第一只怪兽撞开办公隔板出现在她们面前之时，两者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过20m了。
　　“开火。”
　　轻描淡写的一声令下，五根炮膛内的锥形弹丸齐射而出，伴随着一声爆鸣和冲荡四周的能量，钨金包裹着的弹丸并没有在空气中形成燃烧，或许有些不美观，但威力确实实打实的，直接在将这个冲在最前的，双臂扭曲如蛇的感染者的心脏彻底粉碎，同时重伤了后方的另一只感染者，炮弹们打穿肉块们和建筑外墙，猛烈地撞击在这栋大楼私藏的护盾发生器上。
　　“啪呲！”
　　由于炮弹掠过而出现并将其拦下的护盾只是闪烁两下便径直熄灭下去，它承受了自己不该承受的伤害，而就在此时，大厅的吊灯则“嘭”的一声，玻璃灯罩四散碎裂。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多思考了，必须把这些东西堵在大楼内部，只要上了大街，这些通常武器根本无法奏效的生物将会掀起腥风血雨。
　　心脏被摧毁的生物直接趴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利爪只是轻轻一碰，便如同切豆腐一样的刺入瓷砖，而另一只受到重创，浑身上下多出几个大洞但没有死亡的感染者则从地上爬起来，被打断的右臂节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再生，不到两秒，那便再度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或许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其他剩余的两只则直接撞开了楼道口的防火栓，从这个地方直接出现在她们的身旁。
　　“嘶！！！”
　　人形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地纵身跃起，避开了致命的横扫，同时开始为下一发攻击装填能量。
　　“取离自己最近的目标，不要做无谓的消耗。”
　　“是。”
　　刚才那波炮击已经证明了，虽然这些变异的ELID感染者很凶猛，再生速度很强，但电磁炮的全力一击是足够将其心脏直接蒸发的，哪怕只有一颗弹丸也足够了。
　　军用人形们四散开来，但是办公区的隔板阻挡不了感染者，却能够阻挡正在装填弹药分不出手的她们。
　　而实验室内，刽子手一边操纵着感染者们，一边收集终端上的资料，同步上传给远在天边的主脑。
　　95式认定了这是个出手的机会，把装有足足60ml的镇静剂注射器从怀中掏了出来，瞄准了面前这个铁血的脖颈。
　　它的作用并不是麻痹神经中枢，而是强行停止身体各部分的机能，对于人形的效果自不必说，而李缈已经用几天的假死，很完美地示范了人类使用这种东西的下场。
　　之所以说它“镇静”，不过是因为这会让人形的心智云图停止思考而已。
　　使用远程注射器也是迫不得已，如果靠得太近被发现了，就算可以杀掉这个刽子手，她们也不好交差，更何况现在这个铁血人形接收了这么多东西，很显然有更进一步的用途了。
　　“咻！”
　　“！”
　　就在她扣下扳机让针管飞射而出的瞬间，刽子手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在这瞬间闪身躲开，大喊道：“谁在那儿！”
　　借着这个机会，95式也发觉了针筒上的非识别涂料没有发挥作用，刽子手没有护盾！
　　——趁现在！上！
　　一早就准备好的97和JS05一把扑了上去，强行按倒在地，既然这个人形什么武装都没有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啪嗒！”
　　这次95不再冒险了，毕竟这个精英人形再怎么说也是铁血工造当年主打的热销商品，钢与铁的出力自然比对人类进一步仿真的她们要大，但仅仅是这一个踉跄就够了，她紧逼而上，直接把针筒捅进了刽子手的脖颈。
　　“什么东......西......”
　　她身形一软瘫倒在地，97和05同时松开了自己的手，而且刽子手的屁股上还出现了一个相当清晰的鞋印，过了不到一秒，上面的鞋印就变成了三个。
　　“把她包起来吧，我们可以撤退了。”
　　只见空气微微波动了两下，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刽子手就如同变魔术一般凭空消失了。
　　JS05扛起这个东西，轻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从正门走出去吧，虽然现在应该避免争端，但是......”
　　黑发少女有些放心不下外面的情况，E-03她们拦住那些感染者了么？
　　至于答案......很显然是拦住了，人造怪物们被电磁炮以相当干脆的手段收拾得干干净净，同时也让整个建筑物的第七层狼藉不堪，到处都是桶口粗的大洞，没有一扇玻璃是完整的。
　　“任务完成了，指挥官。”
　　“嗯，你们干的很好，不过......为什么不让我看看呢？”
　　这位三十岁出头的少校被拦在了楼梯口，对此E-03给出了一番解释：“经过分析，目前的场景会让人类产生一系列不适症状，包括但不限于呕吐，惊骇，昏厥等。”
　　“放心吧，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进去看看，这是命令。”
　　“是。”
　　她不能违反命令，向左挪了一小步，为摇摇欲坠的大门让出一条路。
　　这位领队刚跨进去，就踩到了半截倒刺极为锋利的昆虫状节肢，在他的军靴靴底划开一道口子。但接下来的场景......
　　“卧槽！这什么鬼玩意！！”
　　他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他见过最催吐的东西，最顶级最真实的恐怖片也永远都达不到这个效果，正如E-03所说，这视觉冲击相当强烈。
　　少校擦着冷汗默默走出，脸色苍白，自觉丢人的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着E-03吩咐道：“......把这些残骸搬上车子作为证据吧，记得找些东西遮起来，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了。”
　　其实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相当顶尖了，换做普通人直接吓死都很有可能。
　　“遵命，指挥官。”
　　E-03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转身走入楼层内部，开始收拾残局。


第三十六章 交给我？
　　第二天清晨，在S09区的基地内，李缈满脸凝重的站在大厅门口等候，双眼不停地往空无一物的停机坪上瞟，焦躁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
　　“你说要把那个刽子手交给我？开什么玩笑，那不是你的事情么？”
　　昨天晚上，终于等到自己人形安然归队的青年松了口气，甩着早已酸麻不堪的双手离开指挥室，还没走两步，只录入了一个电话号码的耳机便响了起来，他接通之后还未说话，便被塞了这样的一个任务：
　　“我们抓到了一个知道很多秘密的铁血人形，现在直升机已经往你那边去了。”
　　所以才发生了如上对话，他觉得很麻烦，最近的情况实在不好，李缈甚至已经准备在下个假期来临之时找个机会回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怎么？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吧，审问这种事情你不是最擅长的么？”
　　“可是我最近......唉好吧，但我记得这个任务不单单是格里芬的吧？当地政府不是也很关心么？”
　　“关于这件事的话......哥，你知道ELID感染者么？”
　　ELID感染者，他当然知道了，当初他在军校时有一门通过剪影和标志鉴别敌我的课程，那门课几乎所有人都拿了A+评价，无他，只因其中混杂的一副感染者的图片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从那之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只要偷懒闲下来，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副令人大掉san值的图像，努力学习几乎成了唯一一种可以暂时将其抛诸脑后的方式。
　　这原子科技真的太会找事了，难道他们就不怕么？
　　如果李缈知道他们一直都在黑暗的环境下通过无人机和热感应进行操作的话，就不会有所谓“胆量”的想法了。
　　现在他就是在等这个，同时还要和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的妹妹探讨一下关于量子卫星的事情。
　　“隆隆隆......”
　　螺旋桨的声音十分明显，指挥官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衣，直接跑出建筑物，于阳光下迎接来客。
　　看着那家机身侧方喷涂有G＆K字样的直升机由远及近，随后以极为暴力（机首着地）的方式堪堪停稳，会用这种方式开直升机的人，想也知道会是谁了。
　　“唉......”
　　李缈轻轻地叹了口气，径直走上前敲了敲驾驶舱的舱门，舱门应声而开，果然是李羽，每小时220km的速度，她花了十个小时才从祖国最北端的，与军方对峙的前线抵达这个南方省份，不过很显然，这位早已习惯长途飞行的驾驶员并不觉得疲倦，恰恰相反，沿途的风光让她第一次觉得有时候“慢慢”欣赏比追求速度更重要。
　　“哥~~~”
　　她纵身跃下驾驶座，直接扑到李缈的怀里，从双臂上传来这个年纪的女孩不该拥有的力道，青年只觉得难以呼吸，试图将自己的妹妹推开：“松开松开！这次怎么了？以前我想摸你的头都被你嫌弃的！我快喘不过气了......”
　　“嘿嘿，有求于你嘛，自然想表现得更好一些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什么尿性，东西呢？”
　　李羽略微松手，让李缈脱离自己的拥抱，轻轻一踏返回驾驶舱，打开直升机座舱的舱门：“别急嘛，反正那个刽子手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95式和97式抱着被纳米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刽子手走下直升机，看着自己的指挥官满面红光地介绍自己，眼神中透露着羞涩。
　　“有必要做到这样么？”
　　“还不单单是这样呢......嘿咻！”
　　这是JS05的声音，只见她抱着一台硕大的，好似旧式电冰箱一样的东西从里面走出来，把箱子往地上一杵，道：“这是干扰器，必须保证这家伙待在刽子手半径五米以内的范围哦。”
　　“嗯，不然她就可以连接与主脑的网络了。”
　　“昨天我就知道得差不多了，跟我来吧。”
　　青年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们跟上自己，同时把李羽叫到身边，轻声道：“你昨天说的，关于原子科技的事情不是在诓我吧？”
　　“我没那么无聊的吧？而且如果不是与这件事情有牵扯，这个刽子手根本没有那么多价值，甚至没什么好问的。”
　　两人并肩而行，她摊了摊手，解释道：“要不是他们早就与格里芬约好了这个铁血的样本允许我自由处置，审问她的工作还轮不到你呢。”
　　“看样子，格里芬也对ELID感染者很感兴趣了？”
　　“军规级的人形可以用单兵电磁炮轻而易举的解决这些枪弹，炮火都打不死的东西，但我们做不到，我们的武器太传统了。”
　　李羽伸出自己带着露指手套的纤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为此我们需要知道这个刽子手收集到的，关于人造ELID感染者的数据，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对付这种敌人的方式。”
　　“但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解决铁血。”
　　青年挥了挥手，打断道：“如果我们连铁血都对付不了，就别提对付感染者了，更何况那些东西还轮不到我们对付。”
　　“嗯，这也是我把刽子手带来给你的用意。”
　　少女的脸上显露出一份难得的正经：“哥，你能把你问出来的东西发给我一份么？”
　　“那我们先去整理一下要问的问题吧，格林娜！”
　　他点头答应，回身朝站在大厅内，正在布置扫荡任务的副官喊道：“你带她们去我交代的那个房间吧！我们俩有事情要说。”
　　格林娜先是很明显地低头叹了口气，随后扬起右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李缈昨天彻夜未眠，就是在想要怎么和自己的妹妹解释关于卫星，关于爸爸妈妈知道中子彈却依旧选择了留下来，关于他们托付给兄妹两人的遗愿。
　　当然现在不仅仅是卫星的事情了，还有那个刽子手，春田......或许不止春田，许多人形对于铁血可谓是深恶痛绝，至少在问出东西之前得保证她不会被愤怒的人群硬生生地拆解掉。


第三十七章 与或非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一位以步战机器为演讲台的人正在慷慨陈词：“100年了，世事难料啊！血仇之敌如今被辐射所吞没，我知道大家心存不满，但暴力事件不能发生在我们的国土之上，所以希望诸位能够冷静下来，善待身边的列岛难民，毕竟他们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没想到啊，他们居然会是这种下场呢。”
　　画外音里，李影将年仅四岁的李缈抱在怀中，看着屏幕里的新闻报道，不胜感慨地说道：“嗯哼，我当初才刚出来工作......十年前吧，十年前的今天，他们还在放言说什么‘没有关系’，‘隔着大海’和‘我们很安全’什么的。”
　　“结果有钱的政客和财阀老板们都携款而逃了，这些家伙也不相信我们政府的警告，说什么都是‘zhina’的阴谋，呵~现在倒是舔着脸到我们的土地上了。”
　　林夕轻抚着自己怀中的胎儿，并没有回答血上心头的丈夫，柔声细语地说道：“战争都开始了，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赢......”
　　“我们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产生任何影响社会安定的混乱！听着，各位，100年前我们赢得了这场正义之战，那么现在，100年后的现在，我们也绝不会输！”
　　屏幕中的人说到这儿，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100年前，我们共御外辱，100年后的今天，我们亦会将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挡在家门外面！故土不再沦陷，历史不能重演，绝不！”
　　李影听罢，轻声笑道：“呐，这就是你的问题的答案咯~”
　　“嗯呵~宝宝的名字想好了么，亲爱的？”
　　“暂时还没主意呢，儿子~你说妹妹要取什么名字呀？”
　　视频戛然而止，李缈将这份日期标记为2045.08.15的文件最小化之后，道：“爸爸妈妈特地把这个视频摆在了有关于卫星的文件夹的第一个位置，你觉得他们的用意是什么？”
　　“......只是留作纪念吧，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的100周年。”
　　兄妹俩此时已经开始思索这满载秘密的第一个文件夹了，但几乎每个文件都是繁杂不堪的代码，两人都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直觉又同时阻止着他们，不让其对外声张。
　　李羽转过头来，双膝上平放着一本相册，作为对这些事情毫无印象的人，她并并不知道自己哥哥说这段话的用意，试探着答道：“莫非......他们是要我们自己学习相关的知识么？”
　　“爸妈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才得到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有速成的方法......”
　　“那？”
　　两人四目相接，李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地图已经指出来了，那颗量子卫星的操纵室在北兰岛，坍缩液的爆发点，辐射弥漫，游荡着无数的ELID感染者，我们是不可能过去的，但那都是2030年的事情了，爸妈当时还在上学呢，又怎么会......”
　　“我也觉得有猫腻......‘2049’呢？或许它知道呢？”
　　少女觉得自己哥哥的思路很正确，她想到了那个给管家AI更新过知识库的人，想要问问情况。
　　“主人，您叫我？”
　　2049应声出现，看样子它一直都守在门外，等待着自己主人的呼唤。
　　“你进来吧，我有问题要问你，记住，不许对其他人说！”
　　“遵命，主人。”
　　它踏入房间，径直来到李羽的身前：“李羽小姐，请说吧。”
　　“那个名叫杨昱的人，你的发明者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的身上一直都有定位器，他在下水道找到我之后为我更新了数据库，总大小为150gb，里面装载了许多新近的知识与概念，我是在那时候知道关于所谓‘格里芬’与‘铁血’的，同时，他也摘掉了用于追踪去向的追踪器，这是我们这一产品出厂时的通用配备。”
　　“等等，除了这些应该还有很多东西吧？你的记忆体是否遭到了他的篡改？”
　　“为了得到客户与买家的信任，他并没有保留任何第三方访问我记忆库的手段，只有您二位，我的主人李缈和李羽有权利访问，需要浏览么？”
　　管家的摄像头上下浮动，诚挚的“目光”让刚才还在怀疑它的李羽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说道：“关于我爸爸的卫星，你有多少了解？”
　　“李影先生并没有过多的让我接触这些相关内容，我所知道的只有已经被取出并交到李缈先生手里的书面资料。”
　　青年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李羽并没有放弃，继续问道：“在你的概念里，格里芬是什么？铁血又是什么？”
　　“格里芬＆克魯格军事安全承包商和铁血工业制造一样，属于雇佣兵组织。”
　　“......就这么简单？”
　　“这是杨昱先生给我的概念，现在已经更新了资料，我的主人李缈先生和李羽小姐供职于格里芬，而铁血工造已经叛变了人类，其首脑名为‘伊莱莎’，是个操控着铁血人形的AI，逻辑规律比我先进两个世代。”
　　“她毕竟也是一个由天才花费毕生心血造出来的，而你不过是服务类的量产机型，类型不同没必要对比的。”
　　对于人类而言这很可惜，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PRC的量子通讯卫星被搁置了，战争有时候会推动科技的发展，但长出新枝叶的瞬间，就意味着有些嫩芽将被放弃，这是历史的选择，而如今，嫩芽就被这样承载于一块老旧的移动硬盘上了。
　　“不对，一定有其他的人知道这些，不然铁血干嘛要去我们的房间抢夺硬盘呢？”
　　“什么？这块硬盘是从铁血手里夺过来的？”
　　李缈很讶异，这些细节404小队的成员并没有提及，李羽则摆了摆手，道：“她们没说这很正常，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铁血的主脑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为什么你的研发者突然要去找你呢？”
　　李缈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点，的确，商品都已经售出了，又关原来的持有人什么事呢？


第三十八章 铁血们的感情
　　“杨昱先生并没有告知我这些细节，在对我进行信息录入的时候，他只有一句‘你好’和一句‘以后多保重’，仅此而已。”
　　李羽摆了摆手，谨慎地问道：“有视频资料么？”
　　“请看。”
　　2049的摄像头缓缓垂直，随后开始绽放出数道交织的彩色光线，在空气中投影出当时的场景。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单膝跪在淤泥之中，手指不停地在接入这台AI管家的个人终端上划动，脸上带着用于隔绝可能出现的毒气的防毒面具。
　　“嗯？这个人......”
　　李缈觉得这身影有点眼熟，但防毒面具盖掉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无法光凭一个身影就断定这是谁，于是问向正在播放自己记忆体内容的2049：“你有杨昱先生的照片么？”
　　“我并没有与开发者杨昱先生直接见过面，我是通过识别码进行确认的，这份识别码是直接录入我概念之中的，所以我可以‘确认’他是我的开发者。”
　　“......”
　　“......”
　　卧室内陷入了沉寂，李羽则干脆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道：“在这里干耗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刽子手吧？”
　　这个主意得到了李缈的赞同：“嗯，我们走，没准从她嘴里可以问出什么来。”
　　在这个基地的某个仓库内，依旧呼呼大睡的刽子手被栓得严严实实，双腿双手被纳米绳反绑于椅子上，整个躯干部位则用椅子自带的强磁锁扣住，而干扰器就摆在她的身旁，比起原子科技的粗心大意，指挥官可没有任何让她逃生的打算。
　　兄妹俩并肩来到地下室，格林娜也已经恭候多时了。
　　隔着一面从浴室里搬来的，不知道哪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形遗留下的单面镜，青年指示道：“她应该快醒了，我在里面跟她谈。”
　　“哥，小心呐。”
　　“放心吧，她不是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了么？”
　　李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最喜欢的，也是最期待的环节终于来了。
　　或许这样讲有些变态，但从进入这门学科开始，他就一直都很享受慢慢摩挲，将敌人心理防线换换扯开的感觉，而往常面对的都是些战俘和演习人员，这是他第一次审问人形。
　　他只带着着一本笔记簿和一支笔，坐入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座位，双肘撑住桌面静静地等待犯人苏醒的时刻。
　　五分钟后，刽子手的身体猛地颤了颤，她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们把我怎么了！这里是哪儿？啊！”
　　非常正常的反应，李缈的心里掠过一丝诧异，这个刽子手怎么给人的感觉和之前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
　　“老哥，她就是放出感染体的罪魁祸首，别被她骗了。”
　　耳机内，李羽的声音提醒着他，虽然之前行动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发现而切断了与95的通讯，但是这样的情况她也不会置若罔闻，仔仔细细的聆听了人形们的报告之后，少女做出了“这个人形比起其他量产的刽子手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的结论。
　　欺骗与伪装或许也是其中的一环，而得到消息的李缈也没有回应，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后，对着面前的铁血人形道：“刽子手，我现在需要你一五一十的把关于那项实验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
　　她没有回答，而是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别白费力气了，你和主脑的通讯已经被我们切断了。”
　　李缈一眼就看出了她在努力些什么，而被揭穿的刽子手也彻底抛下了伪装，说道：“那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见过的每个人都这么回答，你知道为什么主脑会派你做这种事情么？”
　　“是法官大人，主脑才不会对我下这种命令呢。”
　　耿直的人永远都这么好对付，青年松了口气，将“法官”这一要点记到本子上，随后继续道：“之所以没对你这种杀人如麻的家伙动用武力，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对你们有用处？”
　　“不错，回答得很好，因为你还有用，不然我们大可以直接把你拆成零件，然后从你的记忆体里翻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面对这番话语，刽子手只是轻笑一声：“如果你觉得无欲无求，一切都只是为了服从‘主脑’命令的我们会被人类收买，就太天真了吧？”
　　“哼，我知道的哦~你一定也很想知道主脑对你的看法吧？一定也有一种很特别的想法吧？想要被她注意，想要被她宠爱，想要被她器重，我说的可对？”
　　李缈此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眉目含笑，手指头在空气中指指点点，道：“这就是爱呀，你们铁血的每个人形都是‘爱’着她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你凭什么觉得这份爱会回报到你身上呢？”
　　他的语气陡然一降，直视着刽子手已经不复嚣张狂妄，不停躲闪的双眼。
　　“我......这.......”
　　而房间外，格林娜也显得十分惊诧，道：“要不是我们格里芬没有什么精通审讯的人才，这件事情也轮不到他头上啊。”
　　会感到奇怪也是当然的，毕竟他对身边的人一向是真情以待，而这幅面无表情的嘴脸则只会展现给敌人，又或者目标。
　　“就算有，我也会把这件事交给我哥而不是其他人。”
　　李羽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自豪感，很显然她听懂了格林娜这句和贬低相差不大的赞赏。
　　“让我们做个假设，或许‘主脑’也是爱着你们的，但她的身旁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存在，这个存在会不会出于私心，阻断了你们的情感交流呢？”
　　出现了出现了，李缈最擅长的挑拨离间，隔着50cm，他感受到了面前这位人形的动摇，继续道：“或许出了这件事情，她就会倒霉也说不定啊？或许‘主脑’从今往后都不会再信任她了呢？”
　　代理人对于铁血人形们的存在仅次于“主脑”，但是人形们效忠的是“主脑”伊莱莎，而不是这个随意独占自己主人的人形。


第三十九章 贵圈真乱
　　“哼~如果告诉你们的话，受到这件事损害的可是我的主人，我不会说的，放弃吧。”
　　“那你觉得你被我们抓了之后又回去，她会怎么看你么？”
　　李缈知道这个铁血的家伙在做最后的顽抗，翻开新的一页，极为潦草地画了个好似教小学生说话一般的示意图：“我们把你放回去了，你的‘主人’知道了之后，会怎么处置你呢？就算她相信你的说辞，想必代理人也不会放过你吧？”
　　看着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指挥官嗤笑一声，将笔记簿翻回原先那一页，道：“你只是个量产机型，可是代理人却是独一无二的，就连她的傀儡都可能比你强大。”
　　“你闭嘴......”
　　“而且又和‘主脑’朝夕相伴，想要找个理由把你拆掉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么？”
　　“我叫你闭嘴！”
　　李缈完全没有任何住口的意思，歇斯底里就代表着自己摸到痛点了，只要顺着这个往下摸索的话......
　　他的嘴角浅浅上扬，提笔记录下这个要点，以后可能还有机会用，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会产生这种‘保护’和‘爱’的感情，不过是‘主脑’在夺取你们控制权的时候下达的‘保护我’的命令而已，你们原先可是为人类工作的呀~”
　　“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
　　“嘭！嘭咚！”
　　刽子手开始挣扎，但是根本挣脱不开，有了原子科技的前车之鉴，没人会给她任何机会了。
　　“别费劲了，现在听我继续往下说。”
　　李缈拿笔敲了敲桌面，指着面前的人形，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我可以把你和你的其他‘姐妹’分开来看待，因为你知道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很有用，只要坦白说，你就能活着回去。”
　　“我凭什么信你！”
　　“不！不是凭什么信，而是你不得不信！”
　　指挥官摇了摇头，大大方方地说道：“要么老老实实的坦白走活路，要么在这边等待着机能耗尽，送去解体走死路，直接看你的记忆体，大不了我们不研究你了，这两个选项你随便挑。”
　　“......”
　　“无论说不说我们都能知道你到底从原子科技的终端里和那些实验记录里看到了些什么，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活着，然后回去和你的‘主人’团聚，一个是死，为了避免你的痛苦我们会等你能量耗尽再送你去解体。”
　　李缈对于铁血没有任何好感，要是对敌人有好感就不正常了，只见他露出一抹在场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笑容：“怎么样，很人性化吧？”
　　“......”
　　她还在犹豫，但既然会犹豫，就说明她的立场已经动摇了，知道已经差不多的审问人也合上笔记簿，把笔揣入兜里，轻声道：“你自己想一想吧，两个小时以后我会回来听你的答复，当然，这不是时间限制，你可以在这里慢慢考虑。”
　　李缈十分绅士的一笑，推开大门走入观察室，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李羽紧紧地保住，接受过改造的肢体还是拥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但这次他却很开心，强憋着一口气说道：“怎么样？你老哥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嗯！老哥真棒！”
　　李羽松开手臂，满面红光地点了点头，而格林娜也迎上来，说道：“她们的密码我们还没办法破解，如果让她随便和主脑联络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做这种虚张声势的行为了。”
　　指挥官也摆了摆手，莫名地苦笑一声：“多亏了她的逻辑这么简单，能让我随随便便就唬的一愣一愣的，其实我到刚才都还在想，这铁血的‘主脑’，到底和她的手下是什么关系，看样子现在我明白了，只能说贵圈真乱了~”
　　“那我们现在？”
　　“吃饭去！10点钟了，早饭午饭一起解决！”
　　李缈表现得一往如常，刚才那副“酷相”已经无影无踪了，他自己知道，对身旁的人要坦诚相待，用面具去伪装自己哪怕骗得过所有人，却唯独骗不过自己。
　　格林娜相当识趣地拒绝道：“我还有事情，而且我有吃早饭，你们先去吧。”
　　这位副官晓得不该打扰难得见次面的兄妹俩，平白无故多个人算什么回事，而且她也的确要和上头汇报一下这件事，赫丽安对此还是表现出了一丝关心的。
　　人形们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究竟是何用意，请示一下之后各自活动去了，此时李缈和李羽并肩而行向咖啡厅前进，他们手牵着手，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亲情。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天么？我们俩逃票坐动车的那次。”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可惜爸爸妈妈没机会训斥我们了......”
　　看了那些照片以及视频资料后，又得知自己父母乃慷慨赴死之后的兄妹俩已经彻底走出了那一天的阴影，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李影和林夕这对对自己孩子近乎溺爱的夫妻那天会因为一个被打碎的茶杯发那么大的火气。
　　“爸妈终究是爸妈，我一翘尾巴都知道拉的是尿还是屎了。”
　　“去！这个比喻真够糟的！”
　　就在此时，李羽突然松开自己哥哥的手，三步做两步地登上台阶，抢先一步进入咖啡厅，笑道：“ok！今天这餐饭你请客！”
　　“请客就请客，挑个位置吧。”
　　李缈满脸宠溺，单手插兜走入其中，而听到声音的春田也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有求于人的表情，尽量保持风度地迎上来：“指挥官，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谈谈，可以么？”
　　“......是不是关于那个刽子手的？”
　　“这......您怎么知道？”
　　“啊，随便猜猜的，你要是想去见她的话就随意吧~”
　　青年一边感叹消息灵通的同时也有些无奈，春田也有自己的心结要解决，但是现在不是报私仇的时候，那个铁血人形还有用，抱着这个想法，他的脸色多了份正经：“但是你不准伤害她，这是命令，能够保证吗？”
　　---------------------------------------
　　作者留言：
　　其实当初有这本书的想法的时候我确实是想把它当做一本普通的重生文来写的，不过我仔细想了想，一个成天自怨自艾见一个人形就感慨一下，又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人好像没什么意思，而且很俗套，甚至有些lowb，关键是我还不怎么想写，重拟大纲，让主角失去记忆以后才有了现在这本书，虽然成绩有点惨淡，但好歹断绝坑掉的可能了。
　　——所以说推荐票呀各位大佬~我都好惨好惨了~


第四十章 折磨
　　刽子手独处一室，低垂着脑袋，她在思索自己这样做是否背叛了伊莱莎，毕竟她生来就是为了主人服务的，现在落入敌手，“主人”显然不会想让她透露出秘密，可是如果不说就不可能活着回去，但如果说了，活着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啪嗒~”
　　门被缓缓的打开，她也没有抬头，道：“现在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呢，来得也太早了吧？”
　　“不，你可能误会什么了~”
　　这个声音不对劲，铁血人形猛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眉目含笑的春田，但是从眼睛里透露出的却是让人如坠冰窟的恨意，她缓缓踱步来到这个刽子手的身旁，俯下身子注视着其额头处的缺口：“哦？看样子你有什么东西被拆掉了？”
　　“原子科技拆掉的不过是我伪装成网络核心的发信器，这又怎么了？”
　　刽子手正打算好好的冷嘲热讽一下，但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面前这个人的行为却让她突然愣住了，随后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你.......你要干什么！”
　　春田并未回话，此时此刻她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餐刀，而这柄餐刀正抵在铁血人形额头处的缺口上。
　　“为了更敏锐地感知事态，铁血的人形都装有痛觉模块的吧？”
　　这个笑容，搭配上这句话，刽子手感受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大声喊道：“你这疯子......等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模块应该在这里吧~嗯？！”
　　“噗嗤~”
　　“啊！！！！”
　　看着身旁面部扭曲不堪的人形，春田也失心般地大笑起来：“很痛吗？很痛吗！哈哈哈哈......”
　　迎着刽子手那惊恐得颤抖的瞳孔，她俯下身来，“温柔”地呢喃道：“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慢慢来呢，嗯呵呵~”
　　......
　　半小时以后，春田回来了，正在等待牛排的李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这位人形相当亲切地回了个甜美的笑容，不过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她的袖口似乎沾了什么黑色的液体。
　　“春田！你......你过来一下可以么？”
　　“哥，你怎么了？”
　　“嘘，待会儿先别说话......”
　　李羽刚想问发生什么事情就被呛了回来，相当懂事地闭上了嘴巴，直视着目光中充满怀疑的哥哥和脸颊上两片红晕的的春田。
　　“春田，你去干什么了？”
　　“哦~我和那个渣......人形聊了一会天而已~”
　　相当可疑的改口，青年怎么可能信这套鬼话，直接牵起春田的右手，指着袖口上的黑色污渍道：“这是什么？”
　　“只是咖啡的污渍而已啦......”
　　“......”
　　他的目光十分复杂，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还是选择不去追究，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就没什么了，去忙你的吧。”
　　一定出什么事情了，不过春田应该不会违反他的命令才对。
　　如是安慰自己的李缈刚转过头来，就看到了自己妹妹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没......只是有点在意而已，我们吃饭吧。”
　　莫辛纳甘端上来的两份牛排味道不错，李羽吃得很开心，不过对于李缈而言却根本尝不出味道，他太在意了。
　　“哥，吃完饭以后带我在基地里逛逛吧。”
　　“啊？哦，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带着自己的妹妹四处转悠，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但是李羽依旧表现得很开心，她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哥哥的心不在焉，却并没有过问，或许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说只会让老哥误会她是因为心不在焉而感到不高兴了。
　　虽然她确实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两个小时，李缈还是在李羽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如释重负地说道：“行了......让我们去听听她的答复好了。”
　　地下室只安排了几个遥控傀儡，虽然他们的战斗力比不上人形，却有个“只知道识别敌我”的好处，完全避免了可能来自于外界的意外情况，比如说春田，如果没有李缈的首肯，就算她想进来，她的身体也不会允许这种“违背命令”的情况出现。
　　“呼......”
　　“你在紧张什么呀，我的老哥？”
　　“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李缈的手搭在门把上，却始终无法压下去，僵持了近五秒之后，他转过头来，道：“虽然从单面镜里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我觉得春田一定对她做了些什么，她违背不了我的命令，所以肯定没有伤害她。”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看着的，放心吧~”
　　少女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口，言语里充斥着对于战术人形的信任：“难不成你还在担心你的人形会投靠铁血还不成？”
　　听闻此话的青年终于克服了没来由的无力和不悦感，拧开房门走入其中。
　　从外表上看的确一切正常，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
　　觉得可以放下心来的李缈座回自己的位置，从口袋里拿出纸和笔，轻声呼唤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好似炸弹被触动了开关一样，刽子手炸毛般地抬起头来，疯狂的挣扎和扭动，连皮肤表层与金属壳体被纳米绳勒出一道道痕迹也毫不在意。
　　“我说......我什么都说了！！让我离开这儿！让我离开这儿！！”
　　“喂喂喂，你冷静一点！”
　　李缈显然被这个情况吓得不轻，克制住了自己离开座位的欲望，喝止道：“这里很安全！冷静点！”
　　“啊......让我走！让我离开这儿！！！”
　　“唉！”
　　青年一跺脚，用力合上笔记簿，满脸不爽地走出房间。
　　李羽并未阻拦，只是紧紧地跟了上去：“发生什么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去找春田，她到底对这家伙干了什么呀......”
　　而就在他推开大门的时候，春田却已经像是恭候多时一般的守在了门口，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歉意：“我知道您该找我了......”
　　“废话之后再说，跟我进来！”


第四十一章 这是秘密哟~
　　“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是秘密哟~”
　　春田笑着摇了摇头，身上散发出的“大仇得报”的味道连李缈都感受得到，实在是太强烈了。
　　“我也不会强迫你说，但是你现在得担负起责任来。”
　　指挥官如是说着，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让她冷静下来把事情交代清楚，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既然你做得出来，就应该没有违反我‘不能伤害她’的命令才对，没错吧？”
　　确实没有肉体上的损伤，但这完全取决于春田怎么理解这条命令，盛怒之下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种行为实际上就是“伤害”，既然不是“伤害”，当然也就没有违反命令了。
　　其实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传言，主脑之所以让铁血工造原先的人形杀人如麻，纯粹是因为她改写了概念，她可能没有办法以非人类的身份下达“伤害人类”的命令，也没有改写直接锁死的安全许可，只能用这种取巧的方式。
　　当然一切都只是猜测，作为人类需要彻底消灭的存在，她们什么原理并不重要，只需要等待盛怒之火烧到她们头上的那天就够了。
　　“呵呵~这也是秘密哟~”
　　连着两个秘密，李缈挑了挑眉毛，打开大门与她并肩走入，果不其然，刽子手刚看到春田的脸，便发疯般地大叫起来：“离我远点！！别靠近我！！不要！不要啊！！！！”
　　黑红色的液体从她皮肤下的表层渗透出来，很显然，再挣扎下去，纳米绳会像刑具一样进一步地伤害她，而现在已经切割出很深的一条伤口了。
　　“我觉得我说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的，你可得负起责任哦？”
　　李缈挠着头，满脸的棘手以及为难，他的审问一向都不包括所谓的刑讯逼供以及CIA们的所谓“强化审讯”，以言语劝诱从来都是他最擅长的事情，而现在的情况却偏离了他的所想，共和国男儿从小接受的正派教育一向认为刑讯逼供是为人所不齿的，说到底他当时为什么要同意明显不怀好意的春田的请求呢？
　　是被美色所诱？应该不是，他知道人形不会违反他的命令，如果他真有这种渣男念头，大可以直接一句“脱光了去我床上躺着”。
　　他不过是产生同情了而已，他在同情春田曾经历过的一切，那种好友以及与她亦是上司，亦是战友的司令员全都惨死在她面前，最后还因为导弹的净化而尸骨无存的痛苦令人动容，虽然李缈可能不会承认，但他确实在春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但再多的理由也无法给春田虐囚的行为开脱，接受命令的人形点了点头，无视了刽子手近乎于疯狂的抗拒，来到她的身旁，俯身耳语两句之后，果然就安静下来了。
　　虽然可以从刽子手微微发颤的身体和紧咬着嘴唇乃至于都咬破了的行为上看得出，这肯定又是一句威胁，李缈重新拿出自己的笔和纸，问向已经拉开房门准备出去的春田：“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这是个秘密，很抱歉呢，指挥官~”
　　她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李缈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被这个笑容触动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该干正事了。
　　“刽子手，时间到了，该说的可以冷静下来说清楚了么？”
　　她抬起头来，死灰般的眼神不复两小时前的傲气，嘴唇蠕动着说道：“原子科技的实验主要分为两个项目......”
　　......
　　“好久不见了，克魯格先生。”
　　“哼，叶戈尔......有什么事情么？”
　　“见见老朋友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格里芬的总部内，一位黑发老兵此时倚在沙发上，双眼微眯盯着屏幕里的人，不屑地说道：“呵.......我可不承认一个战争贩子会是我的朋友。”
　　“别紧张~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想来你也知道，铁血们到底重要不重要，以及我们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屏幕内，一个白发苍苍，一身护甲且剃着利落平头的人揉搓着手里的烟草，咧着一口白牙，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回国？哈哈哈......回哪个国？是现在腐败不堪的联邦，还是早已消失的苏维埃？”
　　“哪个都不是，而是“我们”的国家，你觉得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比起我这拥兵自重的人，你一个雇佣兵公司的头子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最起码我不会兜售战争，乃至于分裂故土！”
　　说到这儿，克魯格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斯拉夫人的雄浑气质油然而生：“哪怕你分了一杯祖国的血肉，但和一个真正的国家机器对峙，你觉得你又能撑多久呢？”
　　“别以为你能躲一辈子，只要我想，你随时都得乖乖回来！”
　　“那就让我们走着瞧吧！”
　　他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大手一挥切断了通讯连接，思索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轻声说道：“赫丽安？帮我联络一下当地政府的长官，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谈谈了。”
　　话音未落，一个秘书样的成熟丽人便出现在了屏幕上：“没问题的，boss，林先生也的确想您见个面。”
　　“希望不会是什么坏消息吧。”
　　“格里芬之所以能够生根发芽走到今天，都是多亏了他们的援手，细细想来，人民武装力量完全没必要帮助我们的不是么？”
　　赫丽安的话让克魯格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对我们没有偏见而已，我们之所以没有被 干扰，不过是因为不成气候罢了，我们可能无法抵挡正规军力，却能够保证一般民众的生活需要和安全，特别是在铁血叛变之后，我们的安保力量就显得更重要了。”
　　“布尔什维克之情？”
　　“哈哈，或许吧......”
　　他苦笑两声，抓起大衣披到自己身上：“时间定在今晚，这种事情久拖不决只能贻误时机，告诉林先生，晚上的这顿饭我请客，商讨一下关于‘军方’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幻想，幻象
　　夜幕降临得很快，在格里芬总部的会客厅内，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而餐桌上摆着的不是饭菜，是一摞又一摞的资料，有人民武装力量带来的调查报告，也有格里芬自己总结的数据，目标直指河对岸的，处于寒冷雪原上的“军方”。
　　“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我就直说吧，凭我们的力量虽然没有彻底消灭掉他们的能力，但至少可以保证我们不会被进犯。”
　　作为本地防务的最高长官，林中将显得游刃有余，言语里毫不掩盖自己对于祖国的自信：“他想要在我们的地盘上绑架您，呵，做梦去吧！”
　　“阁下，我的安危并不重要，这您知道，格里芬虽是我一手创立的，但它并不是离了我就会停止运作的存在。”
　　克魯格的语气十分平静，面前这位虽然略显老态但目光锐利有神的人，给他带来的除了信任感之外，甚至还有一丝无所适从的感觉。
　　林先生摇了摇头，道：“但你是主心骨，可以说我们之所以让格里芬生意这么好，只是对你的信任，因为你并没有设立什么狗屁‘董事会’之类的东西，你牢牢地把这股力量攥在手里，而不是让它变成资本主义那逐利性质的据点，我目睹了很多由于权力分散而被搞垮乃至于变质的东西，想听听么？”
　　“不了，我对此已经有过很深刻的体会了，既然如此，我会做好准备的。”
　　“经历了战争，从中体会到战争的苦痛而致力于和平，没有被权力和物质扭曲心智，你是个硬汉，克魯格先生，我敬你一杯！”
　　林先生微微点头，把右手从桌子底下拿出来，直到现在克魯格才发现，面前这位将军的整只手臂都是机械义肢，而且很明显，是藏有致命武器的军规制品。
　　他不是躲在阵线后方颐气指使的存在，而是会和自己将士一起浴血奋战的英雄。
　　“我也敬你，阁下！”
　　油然而生的佩服感让这个老板露出一抹打自心底的笑容，两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碰将其一饮而尽，以此为开端，开始探讨桌上的材料。
　　......
　　送走了自己的妹妹之后，李缈要想的就是该如何处理这些审问出来的资料了。
　　其实他不需要自己解决这档子事的，只要把资料上交给格里芬，让他们做决定就行了，虽然他已经将两份整理好的复印件分别交给李羽和格林娜了，可是这本笔记簿，这本原件还在他的手里。
　　要把它也交给祖国一份么？
　　这种东西绝对有用，但正因如此更需要细细地思考，李缈个人倾向于擅自把这份文件上报给当地政府，不过他现在已经是格里芬的一员了，这种关于竞争对手的黑料若是随随便便散布出去，会不会反而遭到敌人的利用呢？
　　而且还有那个刽子手，按照常理她既然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那么干干脆脆的处理掉是毫无问题的，但是毕竟出了个刑讯逼供这档子事，让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同情，连本来预想的“送去解体”也变成了“先等一晚上”。
　　这件事情不可能做投票，人形们绝对会全票赞成把她扔进回收厂里变成废铁。
　　“唉，该怎么办呢......”
　　青年将手里紧紧攥着的笔记本扔到一旁，把头埋到被子和枕头里面，使自己好似粽子一般紧紧地裹成一团，保持着这种第二天一定会腰酸背痛的姿势进入梦乡。
　　“额......”
　　这一阵眼睛略微发晕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置身在一处曼妙的草地之中，空气里没有燃烧残留的扬尘，每寸草地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李缈敢断言，这种感觉是自己从未有过的。
　　“梅莉~梅莉？真是的，她又跑去哪里了嘛......”
　　一阵娇柔的呼喊让青年果断地纵身跃入灌木隐蔽起来，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是面前这个人，这个年纪似乎与他相仿的，带着黑色爵士帽的普通女性，形象可是非常的熟悉。
　　“Usami Renko......”
　　一句低声的呢喃，李缈确信他曾在父亲的藏品里见过这个形象，他抬头望去，与这条平铺于山坡一直延伸到山下的阶梯相伴的红色鸟居，这里应当是他的梦......那么......
　　他缓缓闭上眼睛，很快周围的时间和速度以及场景都变得模糊起来，静谧的鸟叫声也变成了女性的畅谈声。
　　“呼......”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已经置身于一座建筑物之内了。
　　这是个传统的和风房间，他只在图片上见过类似的场景，嗯......某种程度上的图片吧。
　　“看样子又来了位稀客呢，灵梦？”
　　“啊？什么......诶！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红白色的少女顺着一位成熟女性的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身上穿着数码迷彩的青年人就这样呆坐在角落，目光中透露着麻木。
　　现在他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就算这是梦，也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变出什么吧？要是人类真的有这样的减压能力，世界上就不该有什么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了，或许连凶杀案都不会有，因为哪怕是变态杀人狂，在自己的梦里也会得到满足吧。
　　不知怎么回事，没来由的亲近感让他自然而然地坐到这两位：博丽灵梦与八云紫的正对面，开始倾吐自己的苦水：“我现在面临着一个抉择，无论哪个选项都无法令我安心。”
　　——你需要一张范达尔·鹿盔呀~
　　“嗯？什么？”
　　莫名其妙的声音让他抬起头向四处张望，而这又让两人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喂，你没......”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灵梦刚想关心一下这位友人的儿子，两位少女便拉开拉门走了进来，那位带着爵士帽的女生把自己的左手旁的少女用力地拥入怀中，满脸笑容的说道：“都是梅莉害的！到处乱跑~~”
　　“莲子，别闹了啦......有客人在呢......”
　　在朋友的提醒下，她才抬起头看向满脸淡然已经接受这一切的李缈，脸色微微一变，浮现出打量的神情：“......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眼熟？”


第四十三章 我很庆幸，我的未来与你不同
　　李缈不知为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开始解释这来龙去脉。
　　半小时过后，两人的表情有些凝重，连灵梦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影和林夕是她的朋友，作为与梅莉、莲子相同等级的存在，知道自己认识的人死于非命总会有些难过的。
　　“也就是说，距离我与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在我的时间线，是的。”
　　青年微微点头，宇佐见莲子显得有些落寞：“李影先生和林夕小姐是很棒的科学家，关于物理学的事情我们俩经常可以彻夜畅谈......”
　　这句话只招来了李缈的两声苦笑：“可惜我没有继承他们的衣钵，一切都太突然了。”
　　“在你们那个世界，究竟变得怎么样了呢？”
　　“很遗憾，战争将一切无关于军事实力的东西都掐断了，你们所处的空间，那片列岛也被‘坍缩液’所淹没，包括我父母亲的量子通讯卫星。”
　　玛艾露贝莉·赫恩，这位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昵称为梅莉的少女端起面前的茶杯，双眼凝视着其中淡绿色的波纹，轻声道：“而在我们的时代，一切都如常运行，甚至连月球也成了观光地点，只要有钱，去月亮上久住亦是可能。”
　　“我们的世界线是不同的，虽然很遗憾，但我们只能接受。”
　　他从榻榻米上站起来，看着门外那如春般的景象，心底有些泛酸：“是啊，不管那个世界是多么的破败不堪，我们也必须担负起责任，而重建它，就是我的责任。”
　　“虽然这句话不该这样说，不过我很庆幸，我的未来与你不同......”
　　梅莉的话似乎有些不礼貌，可只有在场的人才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着的无穷惋惜。
　　“......不要去聊那些事情了，我现在需要作出的那个抉择，希望能听听你们的意见。”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太过压抑了，李缈把怀里的笔记本掏出来细细摩挲，看向周围的人。
　　“我不觉得我们能替你作出决定，李缈先生。”
　　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八云紫抿了一口茶水，抬起头来，带着淡淡笑意直视这个有些彷徨的青年：“您的父亲与母亲是相当幽默风趣的人，虽然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这里逃避一切，但是他们依旧享受非凡，享受这片在你们的世界里可能再也找不到的花花草草。”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李缈，是啊，不管再怎么说，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不管这里有多么让人心神宁静，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他必须面对抉择，哪怕这个抉择微不足道，却也代表着他今后面对人生的态度。
　　是消极逃避，还是积极面对？
　　作为一个指挥官，重担在肩的他永远都不会选择前者，得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答案，李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朝她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有缘再见，各位。”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会再这么沉闷了，这里随时都欢迎你。”
　　不知是谁说出的话，李缈眨了眨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随后分散于视线中的淡淡微光。
　　“嗯......”
　　他呢喃一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
　　“到底也只是个梦，不能太当真呐......”
　　李缈呆坐在床上，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洒落下的月光，月光照耀着那了无生气的大地，在基地内，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下方的城镇废墟，新老建筑的交替，残骸们的相互阻隔，不仅让重建变得毫无意义，就连其中埋藏着什么东西，也让人无法想象。
　　四月份却依旧寒风瑟瑟，个中理由只有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的人才知道。
　　“遗迹”爆发带来的不仅仅是噩梦般的泄露，还有密布于大气之中，虽不阻拦光线却阻隔着热量的尘埃。
　　青年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笔记簿，现在想要再睡已经不可能，或许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他掀开被子，一把抓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接通格林娜的通讯：“副官，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
　　“我觉得我该下订单了，从明天开始得进入正题了，AR小队的成员不是还没找到么？”
　　“或许我应该跟你说一声，虽然AR小队的人形都是特殊而富有战斗力的，但是最重要的只有M4，她很特别，特别到连我都没有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权限。”
　　这还是格林娜第一次说出类似的话，李缈挑了挑眉毛，道：“这是不是要我不要再关心这些事情的意思？”
　　“指挥官，比起这些明天才能解决的事情，你应该要想想该如何处置那个刽子手了吧？”
　　“......我决定把她给放了。”
　　这不是意气用事，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那个刽子手很显然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心智崩溃的东西放回去可能也难逃一死，但是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一个让铁血内部出现裂痕的契机。
　　就算失败了，也可以侧面证实一下“主脑”接手所有铁血人形的手段。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的话，不管是放了她还是把她扔进焚化炉里都没问题。”
　　格林娜似乎也知道李缈没什么解释的意愿，相当干脆地附和道：“至于另一件事情，也全凭指挥官的意思了~”
　　“嗯......”
　　李缈二话没说，直接切断通讯，抓起耳机拨打李羽的电话，相当迅速的，不到两秒便被接通：“哥？睡醒了？”
　　“老妹，你能把那份资料复印一份，送给PRC的人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是......哦吼吼~看来你已经考虑出成果了啊？”
　　李羽的声音变得十分轻松，而从耳机里传来的阵阵螺旋桨的破风声，李缈也知道他的妹妹还在回程的路上，轻笑着回应道：“发生了一些事情啦，不过确实已经想通了，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吧！”


第四十四章 定情
　　睡意全消的李缈觉得脑子一阵生疼，周围的寒冷和黑暗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春田的膝枕，加快脚步朝着咖啡厅前进，在朝阳升起之前，或许能够先放松一下。
　　事实上，青年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有些急促乃至于窘迫的心情，春田不会违反他的命令，而他可以肯定自己现在已经喜欢上春田了，但是还不知道她的心意究竟如何......
　　再怎么说李缈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说不对女人动心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又有两个看上去完全构不成合法选项的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是像自己瞧不起的人渣一样以命令强迫春田服从自己，还是在这种危难之际去谈浪费时间的恋爱，而且还是和当前法律尚属空白的人形。
　　男人的兽性本能和军人的理智冷静掺杂在一起，他知道第一个选项自己绝对不会做，也不可能做，但心里却总会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想法，想象春田被自己强迫着......
　　“啪！”
　　想到这儿他毫不客气，再度抬起手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不能朝着那个梦里所叙述的内容前进，那个名为MG42的人形的声泪俱下历历在目，就像是醒酒药一样，直接唤醒了晕晕沉沉满脑子犯罪思想的指挥官。
　　李缈保证自己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状态，他并非没有接触过那类重口的东西，但是哪怕看这些东西的年纪在16岁，这个最容易被影响的年纪，他亦是一笑了之，从来没有产生过那种想法。
　　推开咖啡厅大门的李缈已经没有来时的期待感了，身心俱疲的他只想好好的享受美人的膝枕服务，或许还需要问一下春田的心意。
　　“叮~”
　　悦耳的铃声让他抬头看了看，春田还真是有心了，这个铜铃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呢。
　　顺着这声铃响，一直在后厨忙活着的人形也迎了出来，看到李缈的瞬间便展露出甜美的笑容：“指挥官？又睡不着了么？”
　　“与其说是睡不着，倒不如说是刚睡醒，今天睡得太早了。”
　　李缈咧咧嘴，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之后看向四周，相当难得的，今天整间咖啡厅里一个旁人都没有，就连服务员也只有春田一个。
　　这种连老天爷都在创造的独处机会，不正是让李缈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么？
　　面前这位战术人形，性格温柔体贴，身材完美无缺，而且似乎还对自己有好感，李缈实在说服不了自己，世界上会有正常男性拒绝这样的女孩么？
　　“春田，我们上次的膝枕还......还没做完吧？”
　　“啊啦~指挥官是说这件事啊，嗯~春田随时都准备好的哦~”
　　——就是这样啊，就是这样才无法让人拒绝啊......
　　青年一边在心中如是感慨，来到上次坐的那张沙发，看着春田解开围裙，身姿款款地朝自己靠近，双腿并拢而坐，轻轻地拍了拍自己那双包裹着丝袜的美腿：“请指挥官躺上来吧？”
　　“嗯......”
　　他咽了口口水，闭上双眼，轻轻枕在这令人沉沦的尤物之上。
　　少女的体香和温暖的体温同时传达到他的身上，李缈只觉得睡意翻涌，这是一种与看到壮丽景色截然不同的放松感，比起放松，倒更像是某种安全感。
　　这种温软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心无比。
　　而感受着指挥官由于紧张而微微发颤的身体，春田也露出一抹由心而生的笑容，以自己的纤纤玉手摩挲着李缈的小臂，口中轻哼着某种不知名的旋律，
　　“呐，春田......”
　　“怎么了？”
　　“你有喜欢的人么？”
　　李缈睁开眼睛仰躺着，视线中的两座山峰甚至让自己看不见微微仰起的人形的脸。
　　“为什么指挥官突然会问这种问题呢？”
　　“因为我......我对你其实挺......挺在意的......”
　　——md！李缈！你个死处男平日里不是很威风的么？怎么一牵扯到自己的事情连“喜欢”这两个字都说不上来了！
　　他一边在心底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一边静静地等待春田的回复。
　　“指挥官的意思是.....喜欢我？”
　　出乎意料的，春田显得相当主动，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美眸饱含笑意，就这样凝视着怀中青年的双眼。
　　“......嗯！”
　　李缈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说道：“我喜欢你，春田。”
　　“既然如此，您大可以直说的，指挥官~”
　　她将李缈从腿上扶起，双臂一楼拥入怀中，含情脉脉地说道：“我是指挥官的人形，这种问题的答案也只有一个，不是么？”
　　“......”
　　被两团雪白的柔软紧密包围的青年此时此刻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伸出手环抱住佳人的脖颈，双唇相迎拥吻在一起。
　　“这里不大合适，我们去......去后面吧.....指挥官？”
　　“嗯！嗯......”
　　......
　　第二天一早，李缈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和酸痛不已的后腰从储物室里走出，昨天晚上春田的表现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个连飞机都不曾打过的纯阳之躯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此等刺激，从凌晨一点到五点，他始终处于无法言喻的状态之中。
　　“指挥官，早啊~”
　　看着穿戴整齐笑蔷如花的战术人形，李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报以一个尴尬的笑容之后迅速离开。
　　经历过昨天那种事情之后，他们应该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吧？
　　李缈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某种不该出现的背德感萦绕在他的心头，自己真的可以和一个战术人形发生那种关系么？
　　他从未把这些扛着武器浴血奋战的女孩当做工具，可是理性却一直不停地告诫着他：既然你已经对人家做出那样的事情了，那么就得负起责任，否则岂不是枉为人乎？
　　“担当”这个词，在李缈的身上会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的，他从未想过逃避，只是在思索两人今后的未来，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第四十五章 可疑的踪迹
　　今天是下订单的日子，IOP的某个人笑容洋溢地出现在李缈手上的终端。
　　“我现在需要更多可以即刻投入战场的战斗力，质不是关键，量才重要。”
　　指挥官觉得不能再拖了，某种程度上的，他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征兆，虽然一切都还未被证实，但最近这两天的经历已经告诉他了，出现了这种东西最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很为难那，您也知道的，最近嘛比较.....嘿嘿......”
　　“每位人形的傀儡额外出价百分之十，我明天就要现货，可以么？”
　　“包在我们身上！”
　　资本永远都是驱动他们的燃料啊，李缈一边在心底鄙视这种看人下菜碟的做法，一边面带微笑，相当有礼貌的说道：“那就太好了，替我向您的经理说声谢谢。”
　　挂掉电话之后，李缈还有些不解气，在心底暗骂道：真是群唯利是图的家伙，连理由都没编好就直接开始搪塞了！
　　他发现自己越是和这些家伙打交道，就越希望有个拿多少钱干多少事，从不扯皮拉价的布尔什维克兄弟来帮他。
　　“订单下好了？”
　　“嗯，算是吧，编一下名单，从今天开始要继续搜索AR小队的成员了......”
　　青年不露声色地把平板还给站在身旁的格林娜，吩咐道：“需要四架运输直升机，除了AR-15和M4之外，让春田和莫辛纳甘也上场，每人划归19个傀儡。”
　　“您已经有目的地了么？”
　　“铁血们再度接管了那座城市的控制权，再去那儿也没有意义了。”
　　李缈打开作战室大门，似乎是在担心惊扰到仍在酣睡的M4与瘫在地上的AR-15，蹑手蹑脚地来到地图旁，点开一张极为模糊不清的卫星图，双手环保于胸前，轻声笑道：“你发现了什么特点没有？”
　　“......这也太模糊了，如果卫星运作正常的话，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充满噪点的图片。”
　　格林娜迅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道：“这是被 干扰了？”
　　“不错，这座大型工厂虽然已经废弃了，但是它的干扰器依旧在运作，一座废弃了数十年年，而且铁血横行的地方，这种曾经的军规级物品，又怎么会被启动呢？”
　　指挥官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迅速划动界面再度调出数张卫星图，除了倍数和色调不一样，可以看出这总共五张图都是同一个地方。
　　他将其中最清晰的一张，也是比例尺最小的一张：“一座占地25公顷的厂区，全自动化，主营轻工业制品，包括但不限于衣物和日用品，虽然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这里会被设置干扰器，但从铁血们的动向来看，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既然有干扰器，为什么这张载入日期为今日清晨的图片，反而最清晰呢？”
　　“干扰器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人看清细节，所以只需要设定一定程度的比例尺就够了，这张图是1cm=100m的，再往下就会变成这样。”
　　他的手轻轻一挥，虚拟屏上便出现了与刚才那张几乎看不出大小区别，却模糊不堪的图片：“这是比例尺为1cm=95m的，我们可以断言，100m往下这片区域是受到干扰的，当然，操作系统也一样，我不能在大于这片区域的地方进行操作......”
　　他伸出自己的手，厂区的主要地点便被其手掌盖住将近一半：“看样子我今天不能在这种安全舒适的地方工作了。”
　　“你的意思是......上前线指挥？”
　　“AR-15和M4是我现在能使用的最强大的战斗力了，但是我不能全部把责任推在她们俩身上，说到底这块地方只是疑似，不能断言谁谁谁会出现在这儿，但也相当有探索的必要。”
　　李缈故作轻松地咧了咧嘴：“你们不是也说了么？她们不能去太危险的前线，可是......我不可能劝得住的，对吧？”
　　“......只要你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我没意见。”
　　格林娜有些欲言又止，前线指挥官的伤亡率并不算高，受限于专业实力，现在格里芬麾下的指挥官没有一个做得到李缈这样好似玩RTS游戏一样操作人形，所以大多都是用前线指挥部的方式指挥人形作战的，不过离开了这些，离开了操作面板与保护，只是一介脆弱肉身的李缈还能发挥自己原先的实力么？虽然遗憾，但只能用令人怀疑来形容。
　　“我的安危我自有打算，放心吧格林娜，我们去筹备一下关于傀儡人形的事情，现在就先让她们多睡一会儿吧。”
　　李缈的手指迅速抽击两下关掉界面，充斥在作战室内的蓝色荧光瞬间消失，他指了指门外，与副官一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个房间。
　　而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M4和AR-15近乎同步地睁开了眼睛，神情复杂地四目相望，她们其实早在李缈开门并作出噤声动作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她们一直保持着睡姿而不敢动弹，好像是在害怕会由于自己的清醒而错过什么一样。
　　“M4，听到了么？”
　　“哦......嗯......”
　　15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来到控制台前重新打开界面，将空气中浮动着的资料记到脑子里：“如果指挥官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得从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
　　“那个，15......为什么你昨天会睡在地上呢？”
　　“还不是担心你啊，沙发只有一张，我又放不下心，当然就......”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而M4却张开双臂，直接对陷入害羞的AR-15做出一个温柔无比的拥抱：“我只是还克服不了那种感觉而已，放心吧，15。”
　　“......等我们全队到齐之后，就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吧？”


第四十六章 孤城
　　此时此刻，距前线基地500km外的一座城区内，VECTOR正在已经被打通的建筑物中穿行，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战术人形已经独自在这里坚持三个月了，她现在的样子就是这三个月里的基本形态：衣衫残破不堪，身上挂满了搜刮而来的食品与淡水。
　　作为一个脱队人形，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坚持战斗，铁血们的封锁线一天比一天致密，她早就失去自我逃脱的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坚持，一边搜索可能与她同样境地的人形，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不过......没有电源也没有设备，连弹药都得从敌人的残骸上缴获，作为一个巷战游击而且目的还是逃生的人来说简直是hard难度。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一样，她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迈开大腿奔跑，就是因为确认了一件事情：这片区域的铁血人形都被一个人所引开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猩红色的瞳孔中充满了狂气，就连戰斗方式也堪称狂暴，这个硬生生把一个兵蚁直接徒手扯烂的战术人形甚至让她在瞬间产生了某种想法：这个真的是格里芬而不是铁血的人形么？
　　虽然出于自保的目的她一直躲在广场一旁的超市中并未露面，可是短短五分钟的作战时间里，VECTOR却从未放弃与这个未知目标建立通讯链接的想法，可是那家伙就像失去理智的杀神一般，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连接请求。
　　——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之后，整顿一下去找那个人吧！
　　抱着这种想法，少女脚下的步伐愈发加快，能量早已耗尽的战术地图此时就像个挂钩一样，帮她完全不够用的五根手指头绑缚住更多东西。
　　......
　　“我再说明一遍战术，从我们现在能够获得的最清晰的图片上看，铁血们的数量不多，不过既然能让它们大费周章地来占领，就意味着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
　　李缈的坐在搭载了四位本体以及16个傀儡人形的直升机驾驶位上，一边观察标识着目的地的光标，一边讲解道：“优先搜索建筑物，我会负责操控傀儡人形，你们也要注意，时刻听我的指令，我们优先把发电机组拿下，观察一下铁血们到底是用什么手段给早就失去价值的干扰器供能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要做的么？”
　　“当然，拿下发电机组之后，春田和莫辛纳甘，你们和你们的傀儡就地待命，我会想办法找到制高点，你们要在那几处制高点对整个厂区进行支援射击。”
　　李缈的脑海中出现了火力发电站那高耸入云的烟囱，以及方便检修而设置的棚体，这两者作为制高点堪称完美。
　　“指挥官，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干扰器呢？”
　　“没有如果，必须要找到，而且还要把它破坏掉，虽然损坏人民财产违背我的原则，但既然它已经为敌所用，就必须舍弃。”
　　对于AR-15的询问，指挥官的语气不容置喙：“如果铁血们把这种东西研究透彻了的话，我以后都不可能再发挥那种战斗方式了，而且体积达两层楼高的东西，相信我们也带不走，所以必须拆！而且要拆的彻彻底底！”
　　人民武装力量的科技制品一般是由两组128位静态密码进行锁定的，这种方式廉价而高效，铁血们使用排除法进行暴力破解，就需要尝试数万亿种的可能性，但密码既然能被创造出来，就一定也会被破解，从这个角度看，拖不了多长时间。
　　AR小队的踪迹依旧是毫无头绪，M16A1和SOPII仍属于不知去向的范畴，现在只能在每个铁血行动方式异常的地方进行一步步的搜索，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逼近工厂的时候，李缈也迅速找到了一片位于山顶的空地，足以让他的飞机降落。
　　“如果通讯受到干扰的话，就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行事，摧毁干扰器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他不打算让所有人形都用普通的方式前进，只有他驾驶的这架飞机需要他落地并且架设设备，而其他的傀儡人形可以用绳降的方式突入那片小城市一般的厂区，三架直升机总计六十个战术人形，她们在李缈的操纵下绝对有能力清扫出一片区域，让四位战斗力最强的本体以及同样徒步前进的16名RF人形进行行动。
　　领头的这架直升机脱离编队，朝着下方落去，而剩下的交由通常AI驾驶的机体则继续朝着厂区前进，李缈动作必须够快，才能展开接手并完成预想的一切。
　　只见他在起落架刚一接触地面之时便松开了操纵杆，背起身旁的便携终端从驾驶位一跃而下，直接拍在地面上，随后与直升机的供能系统连接，指示灯转绿的瞬间，所有的傀儡人形亦步调统一地站了起来。
　　“......Battle Cont-rol Online，Commander。”
　　舱门在此时被打开，傀儡们步调一致地从上面跑下来，分散着向着2km外的厂区前进，四位本体则最后离开直升机，站在青年的身旁，以最快的速度搭建起一个棚子，将席地而坐，已经展开界面的李缈罩在其中。
　　“指挥官，我们出发了哦？”
　　“嗯，路上小心，沿途应该不会有铁血的家伙，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跟在傀儡们的后面，毕竟还是有存在地雷的可能性，我需要你们能够以全盛的状态去应对真正的战斗。”
　　指挥官目不转睛地盯着界面上的视角，那是第二架直升机的摄像头，既然卫星用不了，就只能让这三架直升机充当摄像头，短途通讯最起码可以让李缈对于事态有所感知。
　　“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指挥官，而且......”
　　春田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给了李缈一个温软的拥抱，轻声笑道：“昨天晚上辛苦了呢~”


第四十七章 困兽犹斗
　　要说VECTOR与SOPII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后者基本上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陷入重围了，她现在的战斗之所以依旧凶狠凌厉，除了实力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指标：心态。
　　短剑知道自己只要活着撑下去就一定会有转机，但那只战术狗想的只有一件事情：解决铁血，解决更多的铁血，把它们拆解成一片片再也无法复原的废铁。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旦陷入战斗就会变得如此饥渴疯狂的原因，不过是一个程序员设计时的一时兴起而已。
　　但高强度的战斗在有效歼灭敌人的同时也会给自己的关节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境地，好似一只追逐猎物的野兽，似乎在SOPII的眼里，自己并非深陷泥沼的困兽，而是突入的羊群的野狼，的确，这些量产的铁血人形根本挡不住她。
　　“嘭......嘭嚓！”
　　从藏身处补给完毕的VECTOR一边追迹着一路的黑色液体，一边朝着声音大致发出的地方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阵丧心病狂的笑声，不会错了，一定是刚才那个人形！
　　明明是和友军见面，心里却紧张得不行的少女下意识地打开枪击保险换上铁血们专门用来对付人形的空尖弹，这种会在体内碎裂成碎片的东西基本上威胁不到轻装甲单位，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冒进行为会让自己被那个疑似发疯的家伙扯成碎片。
　　但是她确实受不了了！
　　整整三个月！三个月里别说人了，连只动物她都没见过，她已经没有办法忍受这种无话可说的孤独了，短剑觉得自己的心智绝对出了一定程度上的问题，而最优解则告诉她，解决这种自言自语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能跟她进行正常对话的生物。
　　这才是她靠近危险目标的真正目的，甚至在某个时间节点，她都已经觉得活下去已经不重要了，她想要见个活人，她想要正常的和人聊聊天，而自保的意识与自杀的意识混杂在一起，便形成这种看上去想要寻死，但为了保证自己活下去却做出了更换空尖弹的复杂举动。
　　“你......你离我远点......咳咳......”
　　“别呀~你应该还可以战斗的，对吧对吧？”
　　一个已经失去一条腿，连武器也不知去向的龙骑兵正在被那红白黑三色相间的身影逼入了角落，SOPII用从以前某个铁血人形拆下来的左手猛的一甩，将原先紧握着的那半条腿扔到一旁，一把扣住了龙骑士的脑袋，将其摁到墙上，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刺耳无比，火星四溅，可想而知这力道究竟有多大。
　　“饶了......饶了我......”
　　“接下来是腿？不不不，既然你失去的是左腿的话......”
　　她的笑容残忍而无情，而那残缺的身影根本无力反抗，从碎裂的目镜中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绝望的眼神。
　　SOPII看着周围的满是残缺尸体的金属坟厂，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一般的“哦~”了一声，右手一松一抓，提着龙骑兵那头紫色长发高高地举起：“我以前见过的哦~你们的某个同类很喜欢的事情......”
　　铁血人形一边痛苦的扭动自己的身体，目镜中的红色光点不住地发颤，视线锁定在那把被战术狗缓缓抽出的刺刀上。
　　“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你的头割下来，然后挂在腰上哦~”
　　直到现在，她才彻底的放弃了抵抗，双臂自然下垂，仰起脖颈，让SOPII把刺刀捅入喉头，随后用力一拉，伴随着残骸跪倒在地的声音，这个龙骑兵才彻底的得到了解脱。
　　“嘿嘿嘿......”
　　目睹了这一切的VECTOR差点双腿一软跟着跪在地上，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战斗方式，太凶狠了，如果不是面前这个人形的屠杀对象是铁血，而且手臂上还有格里芬的袖标，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先下手为强地解决掉这看上去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家伙。
　　“......喂！”
　　“？”
　　这声明显来自于战术人形的呼喊，让左手反握沾满黑红色液体的匕首，而右手还提着颗脑袋的SOPII迟疑一声，随后缓缓地转过头来，语气正常地说道：“没见过啊......你是谁？这里很危险的哦？”
　　“......”
　　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让短剑愣在了原地，支支吾吾地说道：“总之我是......我是被困在这儿的格里芬人形，你......你也是......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犹豫，而虽然被满满怀疑味道的枪口指着，狂狗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紧张感，把手里拎着的脑袋随手一扔，笑道：“虽然我也知道我被困住了啦，但是再怎么说，也得坚持下去嘛......”
　　“你这已经超出坚持下去的范畴了吧？！”
　　短剑以枪口迅速地指了指周围一地的残骸和黏糊糊的液体，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到底再想什么啊！就算屠杀这些量产机不是也没有作用么？我们一样逃不出去啊！”
　　她实在憋了太久了，三个月积攒的怨气被一股脑地宣泄在只是遵循战斗本能的小狗身上，SOPII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呀~”
　　“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一个活人！要是死了的话我......”
　　话说到这儿，少女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两行热泪沿着脸颊滚落而下，紧咬着银牙哽咽道：“我一个人.....真的.....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啊......”
　　“嘛嘛，没事的没事的，乖~”
　　作为AR小队里年纪最小的人形，SOPII的心理年龄不会超过十二岁，除了战斗的手段之外，其他时候可以说相当的天真无邪，无论是举动还是语气。
　　只见她轻轻拨开VECTOR的枪械，将其一把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起来：“我的名字叫做M4 SOPMODII哦，你呢？”


第四十八章 逆向追踪
　　“我是3个月前来到这儿的，你呢？”
　　“几天前吧，嗯~~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这些天你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战斗么？”
　　“呀，这个......子彈快用完了嘛......”
　　时隔三月终于碰上自己同类的VECTOR显得十分话痨，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身旁这个黑红色的战术人形似乎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展露出那种残虐的一面，而现在，就站在她身旁的SOPII......隐隐约约甚至有些犬系的感觉。
　　“其实啊，SOPII，我一直在找能够让我联系到外界的东西，嘿嘿......不过到现在还没能找到呢......”
　　“需要什么规格的呢？”
　　两人并肩而行，短剑打算先带这位新朋友回自己的藏身处，她发现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可是这位白发女子的战术地图依旧可以使用，不禁有些好奇：“战术地图的电池的规格不是72小时嘛......你怎么到现在还能用啊？”
　　“我没有看地图哦~”
　　SOPII甩甩手腕，神秘一笑：“我可以闻到铁血的臭味，而且既然已经被困住了......不管再怎么看地图也没有意义了不是么？所以我这几天一直都跟着本能走的哦~”
　　“这......这样啊......”
　　少女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带着她来到了一处看上去与其他废墟别无二致的地方：“我们到了哦~很可惜我没有找到5.56mm的枪弹，所以你可能还要在用那种战斗方式过上几天了......”
　　毕竟铁血们的人形大多数都用.45与9mm的冲锋枪弹，按照通常情况的话，在区域内长时间作战的人形们会定期得到弹药补给，当然这仅限于独自作战没有指挥的高度权限的单位，比方说404小队这样的存在，只要战端一开，她们往往需要在敌人的腹地战斗数个星期之久。
　　VECTOR掀开用于掩盖的石块，热情地招呼道：“铁血们的脑子很不够用，连这种地下室都发现不了，进来吧进来吧~”
　　就在她刚刚转身的瞬间，SOPII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靠近，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她的脸颊，令前者猛的一颤，满脸通红又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你你.....你突然干什么呀~”
　　“嘿嘿，别生气嘛~我们走吧~”
　　做出这种行径的人形则反客为主，牵起VECTOR的手，拔腿奔向地下室。
　　......
　　连绵不绝的枪声充斥在一行人的耳朵里，换做平时的情况，她们除了自己的作战之外，还需要分出心思去操纵自己的傀儡人形，但是她们只需要听从调派，根据指示行事即可。
　　身为一个指挥官，李缈绝对算得上称职，一是建立了与人形们的信赖关系，二是通过自己的实力让人形们能够进一步地展现自己的战斗能力。
　　15分钟后的现在，已经被傀儡们清理出一片区域的厂区门口到处都是铁血兵蚁的残骸，灰白色的水泥地遍布弹孔与黑色液体，两个外貌与春田别无二致的人形迅速加入了刚刚抵达的一号机分队，青年的声音也同时于M4，AR-15，莫辛纳甘与春田四位本体的耳中响起：“已经探索了百分之十了，只可惜傀儡到底也不过是傀儡，战损率为15%，我们的力量不够，我无法再往前探索了。”
　　没有了卫星图，李缈只能通过判断来猜测铁血们可能会在哪儿，毕竟它们已经占据了这里，而失去地图传感器的他对于藏身于建筑内的敌人真的做不到先发制人，虽然反击得很迅速，却无法避免通常的战损率。
　　莫辛纳甘甩了甩自己手中的步枪，走向一旁早已荒废的保安室，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禁问道：“呐，这种使用电话线的老式电话......”
　　“......我看看？”
　　李缈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让自己的共享视角转为莫辛纳甘的双眼，而出现在视线中的这台布满灰尘的红色电话机的确有些怪异。
　　“这个地方的通讯基站早就被拆掉了，这种老电话用的不是电线，你的感觉没错，这台电话的提示灯不该是亮的。”
　　“也就是说......”
　　“啊，恐怕铁血为了什么目的，恢复了这片地区的供电与网络通讯吧，可是平均10mb每秒的传输速度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不是么？铁血的网络效率可比这种古典方式高效多了啊......”
　　“不，指挥官，也许还有一种解释。”
　　AR-15走上前，抓起电话听筒放到耳边，嘟嘟声让李缈觉得有些刺耳，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它们遇到了无法用铁血网络上传的情况，或许是老旧的设备终端，譬如您拥有的那台电脑，也有可能......它们取得的东西无法识别，必须用同样年代的设备进行解析与上传。”
　　这番推测一处，青年恍然大悟，下令道：“既然如此，就说明它们马上就要成功了，我们没时间浪费了，快行动起来吧！”
　　“等等！指挥官，我需要一些时间。”
　　就在一行人纷纷点头进行武器的最后检查之时，成为战术人形前一直供职于网络安全服务部的15打断了同伴们的行动，翻身跃入安保室，将那条连接口看上去都可以送入博物馆的电话扯开，扔到一旁，同时牵起那条光缆，拔去插口并将从绝缘体露出大概的光纤们紧紧地扣入了腕部的战术地图兼个人终端上，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这条电线融为自己的一部分。
　　“你要做什么？”
　　“最多不超过5分钟，我就可以追踪出到底是哪里的流量最大，这样我们就不用地毯式的搜寻了，您不是也说傀儡们不够用么？”
　　李缈没有任何犹豫，不假思索地答应道：“就这么做吧，拜托你了！”


第四十九章 狂战士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有帮你的义务呢，叶戈尔先生？”
　　虚拟屏内，叶戈尔的老脸一副淡然的神情，似乎连眼前这位中将根本不用正眼看他，选择专心刷牙的行为也不算挑衅与蔑视。
　　至少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波动，他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刺刃，一边语调平缓地陈述着自己的话语：“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们都是带兵之人，和平对于我们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对于人类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哦？一个战争贩子会说出这种话，还真是难得啊。”
　　林将军的俄语十分流利，他一边上下晃动牙刷对着空气指指点点，一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就算我很闲，你肯定也闲不下来吧？”
　　“我知道装备近乎于无法自产的我们，和你们进行消耗战绝对毫无胜算，但......有时候战斗只需要一次就可以分出胜负了，不是么？”
　　“哼！”
　　面对叶戈尔赤裸裸的威胁，这位人民武装力量的中将扔掉了最后的一丝好脸色，牙刷往口杯里一塞，连刷带杯一起丢入水池里之后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们选择战斗，就来吧！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没错，我只是个边防军军官，但我们有你们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您指的是什么？弹道导弹么？恕我直言，在停战期间使用这种......”
　　“不不不，虽然我有对你们实施核打击的权限，但正如你所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挑起争端。”
　　昨天晚上刚回到指挥部便收到了实验报告的他此时此刻显得有恃无恐，相当自信地说道：“在你们这些西伯利亚蛮子琢磨光学隐身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准备淘汰这项技术了，感谢‘遗迹’和EILD感染者送给我们的礼物吧。”
　　叶戈尔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表露出什么，沉吟一声后，相当谨慎地说道：“或许您误会些什么了，我......”
　　“行了，不必多说了！我的话就撂在这儿了，共和国从来不会惧怕任何敢于进犯她的人，任何对她有非分之想的敌人都将被碾碎，或是从世界地图上永远消失，作为曾经的苏维埃的一员，我想你知道使你的国家最终解体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还需要我多说么？资产阶级叛徒！”
　　林中将的机械臂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对方沉默片刻后，切断了通讯。
　　而心态相当年轻的老将军在心中暗爽，从衣架上抽下毛巾随便抹了抹脸之后接通了自己副官的通讯：“从现在开始，边境巡逻队要四班倒，而且必须加派人手，防空雷达24小时开机，明白了么？”
　　“遵命，首长！那个......”
　　“别支支吾吾的，有话快说。”
　　年轻的副官似乎有些犹豫，以略微失真的传导音询问道：“那个叫做叶戈尔的人，是不是跟您说什么了？”
　　“一个连名字都是叶利钦和戈尔巴乔夫相加的人，就那种狗嘴里能吐出几颗象牙？无非就是来跟我示威的。”
　　话说到这儿，将军的语气突然犹豫了起来，像是询问，又像是自问地嘀咕道：“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和我炫耀呢？”
　　“据卫星图传来的报告显示，如果国境线外的这支部队发动强攻，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我个人的建议是请求增员，当然，仅供您参考。”
　　“不用担心，小杨，就算地面部队处于劣势，但除了光学隐身之外，我们还有最致命的，也是他们无法取得的东西，那便是制空权。”
　　他微微咧嘴，从指挥室的落地窗向外看去，河对岸白绿相见的雪原与草地。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军阀组织有对抗光学隐身战略轰炸机的能力，首长。”
　　“当然对付不了，就连我们自己都对付不了，‘遗迹’的魅力从未消退，就连它们的衍生物也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对于那只ELID感染者的研究，杨副官同样是知情人之一，就在此时，他的声线也变得自信了起来：“想必您是指光学隐身涂料吧？”
　　“他会发现自己的雷达与防空导弹将毫无用武之地，而落伍的直升机和战斗机？不过是空空导弹与地空导弹的靶子而已。”
　　言至于此，林将军的嘴角微微上扬，用手中的茶杯冲着太阳做了个“敬你”的姿势，同时吩咐道：叶戈尔的目标除了我们，还有一位俄国人，就是我昨天去见的那个壮汉。”
　　“您是指克魯格先生？嗯，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手与无人机进行保护的。”
　　......
　　而与此同时，得到了自己新玩具（两柄刽子手长刀）的SOPII兴奋不已，单分子战刃是铁血那群刽子手们敢于近距离搏杀的倚仗，但她还从未试过用这种武器去肢解铁血。
　　“呼呼呼......”
　　只见两柄黑色长刀四下翻飞，带出一道道破风声的同时也让一旁的VECTOR有些心惊胆战，毕竟这种刀具的锋利程度她是见识过的，不然她也不会抱着“可能用得上”的心态把自己解决掉的刽子手的遗物光明正大地搜刮走。
　　非常凑巧的，就在此时，一直铁血的小分队从街区的拐角处出现，几乎是在同时便发现了她们，VECTOR下意识的你找掩体躲避，可狂狗却毫不迟疑地双刀一振，以尚且存有余力的护盾挡掉了大多数子彈，而护盾由于过载而失效的那一刻，它们已经来不及了。
　　肆虐的黑色体液与肢体就好像是屠宰场等待分割的猪肉，不到一分钟，这支由侦察兵带队的兵蚁悉数化作废铁，将两柄长刀连同侦察兵一同深深扎入水泥地里的SOPII也彻底抑制不住地爆发出爽快而又癫狂的笑声，而那只已经被钉死的侦察兵还不放弃，疯狂地扭动着。
　　“唉，不会说话的东西真没劲~”
　　她的语气里有些失望，双臂微微用力，剑刃一拧一横，彻底终结了它短暂的一生。


第五十章 误导？
　　“我的视线里看不到任何敌人，指挥官......”
　　“嗯，我也是。”
　　声音冷静而沉稳，莫辛纳甘与春田此时与自己的傀儡人形一道，占领了火力发电站的顶端，倚仗着棚体和不知为何经过军工级加固的烟囱突出部，由此而下对着整座壮观的厂区进行监视。
　　AR-15刚才已经找到了这片网络节点数据流最大的地方，从高处可以相当明显的看到，数十个比指甲盖略小的身影正在朝着某处地方前进。
　　铁血们似乎都躲起来了，想来这支铁血记忆体的指挥也知道，在这样一片射界宽阔的地方和一群狙击手作战绝对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李缈知道敌人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谨慎地说道：“直升机们的摄像头同样没有任何发现，它们绝对都藏到建筑物里了，M4，报告一下情况。”
　　“太安静了，指挥官。”
　　“......”
　　现在队伍已经接近一片油罐区了，不少与动力装甲原理相近的工业机器人被抛弃在这儿，它们的主人再也用不到它们了，不过的确很奇怪，李缈盯着这些映入眼帘的，需要人类驾驶员的工业机器人，疑惑不解的问道：“我知道一台1200马力级别的工业机器人需要多少钱，这十几台加起来可能比半座厂区的建造费用都要贵了，没理由的啊......”
　　“轻工业园区会需要这种东西么？”
　　“......情况不对！散开！”
　　李缈瞳孔猛然一缩，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的瞬间，这些工业机器们突然发动了引擎，其中一台更是以庞大的身躯直接压碎了临近的两个傀儡人形。
　　“春田，莫辛纳甘！”
　　“收到！”
　　枪声响成了一片，知道自己手里的5.56mm无法奈何这种虽是民用，却也覆盖着厚重装甲的机械单位的M4和AR-15没有任何的迟疑，转身便跑，李缈的双手则如同花丛中的蝴蝶一般，九支两人小队在他的手中游刃有余地牵扯着这些东西，为火电厂上的人形们争取时间。
　　安全承包商不被获准使用军规级的武器，就连之前直升机上搭载的那些火箭弹，也不过是当地政府撤离时留给这座基地的淘汰货，没有先进的武器，自然就只能在弹药上花心思了，虽然两位RF人形用的是二战时期的古董枪械，但是她们配发的穿甲彈却能在500m的距离有效杀伤40mm的装甲目标，对付这些东西绰绰有余，很快便将这十余只笨重不堪的东西化作布满弹孔的废铁。
　　“真是浪费，而且很蠢......铁血们这么做简直毫无意义不是么？”
　　李缈已经被敌人的逻辑搞得莫名其妙了，为什么会让这些造价不菲的民用器械出现在这儿？而且还要大费周章地改造它们将其变成无人驾驶，改造就改造吧，甚至连兵器都不给它们配备？
　　是为了埋伏？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这已经是李缈想得到的唯一一种合理的解释了，厂区内的铁血们所想的是用这些伪装良好的机体让战术人形们毫无防范地横穿此地，然后突然发起攻击以近战解决她们，从那两个被直接碾碎的倒霉傀儡可以看得出来，的确是有一定效果的。
　　但既然如此，直接用地雷不是更好么？铁血们不是已经可以制作反步兵地雷了么？
　　“指挥官？威胁已经解除了，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前进吧，我果然根本搞不懂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M4与AR-15相视点头，继续保持着匀速步伐和周围的傀儡们协同前进。
　　终于，20分钟后，她们抵达了那栋疑似的干扰源，这是一座看上去没有多少疑点的普通车间，和四周其他九个车间相同，10m高的房顶，100X20m的长宽，流水线工厂的标准容积。
　　“M4，安放炸弹，我要让其他傀儡警戒你们周围的情况了。”
　　不知为何，已经藏起来的铁血们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仿佛这处本该属于它们的防御目标根本就无关紧要，李缈也没这么没事找事的去搜索，既然它们不动手，就静观其变吧。
　　接到命令的黑发少女微微点头，从腰间取出事先已经分配好的塑胶炸药，置入雷管，悄悄放于门板缝隙之后直接与AR-15一道迅速跑开，翻身躲入一处水泥墩后将手高高举起，随后用力挥下，完成起爆指令。
　　“嘭！”
　　一声巨大的爆炸伴随着横扫地面的冲击波，令厚重的金属门板消失得无影无踪，兴许是被炸进厂房里了吧。
　　浓烟散去的时刻，李缈下达了突击命令，数个傀儡人形首当其冲，以炮灰的身份突入了这座厂房，而如他所料的，又是几声稍小的爆破声，飞散的钢珠直接击毁了那些傀儡。
　　“应该可以了，M4和AR-15，你们跟在傀儡们的后面，我们该进去看看了。”
　　看着站位分散的傀儡们陆陆续续地走入其中，两位本体人形也离开掩体，走向了门户大开的车间。
　　10秒后，映入李缈眼帘的是一台巨大的，尖塔状的机械设施，而随着电缆延伸而出的操作台上，一个铁血人形就像恭候多时了一般的朝闯入者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轻笑道：“欢迎各位格里芬的贵客~”
　　“你是谁？”
　　“你们可以叫我梦想家，同时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哦~”
　　站在操作台上的娇小身影一跃而下，将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展示给如临大敌的人形们瞧：“别那么紧张嘛，你看我连武器都没带。”
　　“咔哒~”
　　“先别动手！听听她要说什么，AR-15，你去检查操作台，M4，你去安装炸弹。”
　　李缈同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观察她对于这一系列动作的反应。
　　“啊啦~我可不能让你这样做哦~”
　　梦想家这样说着的同时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AR-15的面前，在后者抬起枪口前轻轻压住，面露微笑，于其耳边轻声地呢喃道：“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么？零号病人。”


第五十一章 下得了手么？
　　“离我远点！”
　　AR-15倒是毫不客气，双臂持枪朝前一推一甩荡开梦想家的近距离接触，在后者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做出了瞄准的动作：“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不是指挥官的命令，你早就被我们打成蜂窝了。”
　　“啊啦啦~我可不这么觉得哦~~”
　　这位铁血的小萝莉只是轻轻一跳便重新翻身跃上操作台，坏笑着说道：“我可是毫无防备地跟你们见面了哦，就算是这样你们也要对我动手么？”
　　“不要理会她的挑衅，15，现在去操作台吧，如果她敢动手的话再还击也不迟。”
　　梦想家的呢喃同样让青年听到了，但他根本没有料到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所谓的“零号病人”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挑衅词。
　　她们在厂房里的对话同样让制高点上的莫辛纳甘与春田听到了，莫辛纳甘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春田就不一样了，她默默地将枪膛内的子彈换成对付护盾与软目标较为有效的空尖弹，同时申请道：“指挥官，如果那个铁血想逃跑的话，能交给我来应付么？”
　　“个人恩怨之后再说，谨慎应对，我们HIA不知道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看着从廊梯上走上来的粉发少女，梦想家只是微微一笑，让开了自己的道路：“其实你不用为自己曾经是民用人形而感到自卑的，AR-15，你很特殊，甚至比你最喜欢的队长M4还要特殊。”
　　AR-15听从指挥官的命令，无视了来自这个暂时无害的铁血的言语干扰，打开操作台的面板，询问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能够解除这片地区的网络连接么？”
　　“知道了。”
　　少女听闻这个命令，双手离开界面，毫不客气地抬起步枪对着面前的机械展开扫射，伴随着四溅的火星和消音器刺耳的噼啪声，这个用于操作干扰器的，甚至被架设了通讯基站的电子元件综合体被彻底打成了瘫痪状态。
　　“啊啊啊啊~好可惜啊......”
　　铁血人形捂着嘴巴，以相当夸张的语气惊呼道：“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接下来呢？”
　　“问一下那个梦想家，她到底想做什么，顺便威胁一下。”
　　得到了第二项命令的AR-15微微点头，抬起枪口顶在梦想家的胸前：“你在这儿干什么，如果回答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就等着变成废铁把。”
　　“别这么说嘛，我真的没有恶意的，病人小姐。”
　　“你这什么意思？”
　　战术人形的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同时将食指伸进了扳机护圈。
　　“或许我可以跟你介绍一下，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的，请便吧~”
　　她面露微笑地平举双臂，同时闭上了眼睛：“要开枪就快点开吧，反正我已经没有话想跟你们说了，就这样吧~下次见哦~”
　　“解决她吧，很显然，这只是个她的傀儡而已，不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
　　“嗯......”
　　少女眼睛微眯，道：“再见了，梦想家。”
　　但就在此时，她的动作突然一僵，异样的感觉令其以为是什么武器对准了自己，在瞬间迅速抽身连退数步，可什么动静都没有。
　　“......”
　　“嘻嘻嘻，怎么了？我可是让你开枪了哦~”
　　面前这位小女孩的坏笑让AR-15如临大敌，斥责道：“刚刚的那种感觉......你做了什么？”
　　“嘻嘻~不要在意，现在我可是就站在你的面前哦？既然刚才手滑了的话，这次总能扣的动扳机了吧？还是说......”
　　她的笑容突然由嘲笑变成了蔑笑：“你根本就做不到呢？”
　　“15！快走吧！炸弹要爆炸了！”
　　M4的呼唤声让她在心底产生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抽身返回，纵身跃下平台朝着门外冲去。
　　不到十秒钟，整座工厂再度变得寂静无比，只有炸弹愈发密集的滴滴声，梦想家的脸上也闪过了一瞬不易察觉的微笑：“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呢，AR-15。”
　　“轰！！”
　　巨大的爆炸和火焰形成的漩涡直接让整座厂房彻底被摧垮，干扰器灰飞烟灭，和建筑物残片一起掉落在地的还有梦想家的残骸......如果是本体的话。
　　“果然只是假的，AR-15，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我在准备开枪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瞄准了，所以迅速躲开了......”
　　“梦想家......据我所知铁血工造并没有推出过这样的产品，既然如此......或许是‘主脑’创造的新产物呢？”
　　李缈沉吟着调出卫星图，果然，本来模糊不堪的东西再度清晰无比，干扰源确实被解除了，但这种敌人的出现就意味着接下来的走向或许会更复杂了，综合已知的情况，他试探性地提出道：“AR-15，你刚刚的那种感觉会不会就是这‘梦想家’的能力？”
　　“或许吧......”
　　从刚才开始M4就一直沉默不语，她离自己的队友最近，齐纳协议带来的感受她自然也明白，身旁的小队成员究竟有多么的失落和困惑，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她之所以没能扣下扳机绝对是有另一层面的内情。
　　“总而言之，任务完成了对吧？”
　　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的春田以那标志性的温润声线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快走吧，不知道这个区域的铁血会不会留了一手呢。”
　　“嗯，就这么办吧，你们快点撤回来，我就在原地等你们。”
　　由李缈远程操纵的三架直升机开始缓缓降低高度，打开舱门放下软梯，傀儡人形们也整齐划一地攀上软梯展开登机动作，AR-15则盯着地面，显得十分落寞，M4对此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上前安慰道：“没事吧？”
　　“嗯......没事的，我们走吧，别让指挥官等太久。”


第五十二章 防御矩阵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显得如此的风调雨顺，李缈按部就班地继续进行区域式的搜索，很快，海风传来的消息令他把目光放在了那座以两条跨海大桥相连的岛屿城市上。
　　这处位于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城市岛屿在战争爆发前一直是堪称完美的金融中心，洋流保护了它免受“爆发”的泄露污染，战争期间它也很好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三座并联的聚变芯核令其化身为永不沉没的堡垒，密集的防空阵列与电磁炮依仗着护盾，将海面上的威胁彻彻底底的拦截在了滔天巨浪之中。
　　但是随着情况的转变与战争的结束，这座城市再也没有贸易对象与防御对象了，半数以上的人口被疏散到内陆，所有的防御设施也被拆解运走，用于监视国土北方的新敌人。
　　铁血叛变后，潮水般的敌人又让仅存此地的边防军头疼不已，他们并未配置军用人形，而仅有的重装甲部队也已经损耗殆尽，
　　在护盾和固定武器的支持下，他们进行着势均力敌的坚守，却没有任何推进的办法。
　　僵持的战线一边消耗着士兵们的战斗意志，就像手心里的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虽不会影响到身体健康，却会让人处处不方便。
　　直线距离不过600km，满载兵员的通用直升机只需要两个小时便可抵达。
　　要务在身的他自然不会以自己微弱的实力去参与坚守待援的人民武装力量和铁血主力的冲突，之所以对这个本来就有些关心的地区冲突再度提起兴趣，纯粹是因为某个地方通讯传给格里芬的报告罢了。
　　“我们在北纬N24°30′11.34″ 东经E118°08′9.14″，这个防线外的区域观察到了非铁血作战单位与铁血作战单位的交火，指挥官要我与你们联系，查询你们是否有作战力量部署于这片区域。”
　　发信人是当地守军的某位无人机技术员，可是收到了这封信息的所有人均表示并不知情，非常大方的，赫丽安点名要求离那位置相对而言最近的李缈前去打探情况。
　　他本来是不打算让AR小队的两名队员行动的，毕竟报告所揭露的坐标离她们的战场实在是有些远，如果AR小队的某个人形有能力失散到那边去的话，就应该有能力归队才是。
　　可惜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一听说又有搜救任务的两人动作奇快无比，他刚准备回作战室布置此次任务，便被M4和AR-15全副武装地堵在了卧室门口。
　　“指挥官，那个......我们想......”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次行动会把你们俩加进去的。”
　　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告诫道：“可我丑话说前头，我们这次要去搜索的人形与你们的伙伴毫无关系，而且没有傀儡人形，所以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谁也不好说。”
　　“不能因为我活着M4对于格里芬而言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就不让我们参与战斗，不是么？”
　　AR-15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旁欲言又止的M4，轻轻地推了推后者。
　　黑发少女除了在战斗之外依旧是那么怯懦的样子，可正是这幅样子，才会让人心生怜惜啊，她将胸前的挂坠握在掌心里摩挲，申请道：“我们......我们想参与这次行动，求你了，指挥官......”
　　李缈看着两人，皱了皱眉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去准备一下吧。”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愿意，直接命令两人回去待命就行了，但不知为何，他开不了这个口，他能够理解这两个人形希望早日寻回自己伙伴的心意，自然也无法拒绝她们的请战要求。
　　“不用准备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M4和AR-15整齐划一地把突击步枪背到身后，对指挥官露出了一副感激的笑容，后者心底一暖，轻声笑道：“那......加油吧。”
　　时值傍晚，而在数千公里外，同样希望于夜幕中行事的人，已经抵达了格里芬的总部。
　　......
　　“对时，现在是6点01分15秒，没错吧？”
　　“嗯，已经校准了。”
　　一辆从外表上看平平无奇的旧式面包车就停在格里芬总部的正门，而一支在目前相当少见的，皆由人类组成的特种部队则是这辆小货车的乘客。
　　“听着，我们的目标是面前这栋堡垒建筑的第五层的伯鲁泽维奇·克魯格，任务目标完成之后迅速前往顶楼，那里会有一架标号011的电视台直升机接应我们。”
　　这支全副武装的特种小队一共五人，身上没有可能会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体，而腕部的带刺手环则表示了他们视死如归的态度，只要行动失败或者逃脱无望，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毒物注入自己的体内。
　　而他们的老大？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再重复一遍，必须活捉！如果目标死亡的话，我们的任务也就失败了，知道了么？”
　　“是！”
　　“据情报所言，格里芬的总部并未设置人类安保，只要够机灵，护盾的低频信号就可以让我们掩人耳目从那些玩具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一个似乎是全队队长的人将自己的传统腕表蒙上遮光布，道：“7点15分，我们准时行动。”
　　不过他们的情报似乎出现了一点纰漏，在壮汉的同意下，边防军司令部的杨副官早已接手了这栋建筑物的防御职能，而等待着特战队员们的，是由人民武装力量最新研发的防御矩阵：一个由模块化AI进行推断建议，人类军官进行实际指挥，兼顾防守与歼灭来犯之敌的无人机制造单元。
　　四轴无人机搭在的钻探光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人体烤成焦炭，而无处不在的伪装机器人则会以飞蚊，苍蝇和蜘蛛的视角，给能够处理同时这些画面的AI搜索整座堡垒内的每一处敌人。


第五十三章 不知者无畏
　　一分一秒的过去，行动时间也逐步逼近，作为保险，领队最后一次交代道：“记住，如果被发现了就分头行动，他要是想逃跑的话，直接拦住其去路就是了。”
　　“放心吧队长，我们枪里的麻醉弹不是摆设。”
　　“好，我们出发！”
　　他手表上的分针在这个瞬间指向了3，两人拉开车门，借着肢体改造的弹跳力，他们轻而易举地越过了由电网构成的高墙，考虑到自己的总部位于城镇，如果建筑的军事化程度过高，难免会让人多心，为了避免这种会伤害到自己与客户关系的行为，他并没有在外墙上花多少工夫。
　　反正只是一堵墙，真想进来的人再高也拦不住，不想进来的人就是什么都没有也不会进来。
　　五人小队稳步落地，出乎他们意料的，目所能及的大院和停车场里并没有情报所说的战术人形，恰恰相反，空无一人的情况令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
　　绕过用于装饰的草坪与树木，列波夫——这位俄国青年正式踏入了这座寂静无比的基地。
　　“队长，情况有些怪......”
　　“但就算再奇怪我们也得上，除了完成任务，我们没有退路。”
　　一行人自觉隐秘地绕开光源，安置有动能泡沫的靴底安静无比，不过就在此时，杨副官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长官，我发现了入侵者，正在追踪。”
　　矩阵AI的声音让捧着饭盒正在吃饭的他直接站了起来，谨慎地说道：“把摄像机的视角调过来。”
　　两秒过后，一个有些模糊的影像出现在副官的面前，这是由编号D0013“花蚊”摄像机传来的，它正在保持着匀速的距离进行追踪，很显然，从他们的行动方式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来者不善。
　　“帮我接通克魯格先生的通讯，询问他是否需要暂避一下。”
　　“遵命。”
　　两秒过后，一个壮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位肌肉猛男此时袒露这上身，正在某个光线充足的地方挥洒汗水。
　　“克魯格先生，我现在正在追踪一队潜入的入侵者，您需要躲一下么？”
　　“我对你们的高新科技很放心，这不正是一个给潜在客户们展示实用性的机会么？哈哈哈，当然，如果阁下觉得我需要藏起来的话，我全听您的调遣。”
　　杨副官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是我们的研究所第一次开发面向民用市场的设备，希望您之后能在公开场合为我们美言几句吧，我会负责消灭入侵者的，请您自便。”
　　“放心吧，我会跟我认识的几个大客户谈谈的！”
　　说来也怪，按照一般的逻辑来想，这个防御矩阵明显属于他这个安全承包商的有力竞争者，不下绊子已经非常正直了，为什么还要去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呢？
　　答案只有一个，克魯格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意究竟如何，他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类可以安全地生活在阳光之下，免遭明里暗里的各种威胁。
　　在这个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地下车库内，杨副官相当豪迈地下令道：“将他们引入建筑物之后再消灭吧，我们需要模拟各个场景的情况。”
　　反正这些人几乎是必死无疑的了，作为正面战场的指战员，他一向瞧不起这种搞暗杀的秘密部队，共和国男儿正大光明，从来都不屑于政治暗杀这类阴狠而又歹毒的手段，与其让他们在开阔地就被钻探激光烧成灰烬，还不如放进来，给民众们展示一下这种东西对于复杂的地势究竟有着怎样的防御效果。
　　来到事先便被密探所打开的后门，列波夫身先士卒地看了看这个连接着通道与走廊的清扫工具仓库有没有异常情况，但还是那样，漆黑的走廊里没有半个人影，只有紧急通道的绿色灯光如是地闪烁。
　　他们并不担心监控探头，他们身上的护盾可以根据事先调整好的波段，屏蔽掉波段相同的摄像设备，如果克魯格知情的话，或许应该清扫一下自己公司里的商业间谍或是军事间谍了。
　　若不是那些拟态形的摄像机器人用的波段为AI多了个心眼特地调整的，否则一样“看不到”他们。
　　“队长，从现在开始分头行事吧，我带金娜和霍恩去办公室，您和伊万去健身房。”
　　“记得，九点十五分之前一定要在顶楼汇合，那辆面包车......我想应该已经被盯上了。”
　　“嗯！”
　　年轻的小伙子点了点头，稍微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罩，搭上电梯开始朝着五楼前进，而列波夫则看了眼跟在身旁的18岁大男孩，道：“准备好了么？”
　　“我会保证不拖后腿的，队长。”
　　“那你等会去健身房的后门，如果我失手的话，就得交给你来应付了。”
　　从面罩里透露出来的蓝色瞳孔紧盯着这个年轻人，让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交给我吧！”
　　但是就在此时，伴随着细微的嗡嗡声，两道猩红色的光芒已经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马达机发出的美妙声响令这位战士如临大敌，以相当可怕的速度将麻醉弹换做实弹，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噗噗！”
　　植入型火控的瞄准效率非常之高，第一架无人机身中数弹，摔落在地，而第二架的红光则变得相当炽烈，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猩红色的热能爆发而出，列波夫翻滚躲开，可是却直接命中了躲闪不及的伊万。
　　“嗯！”
　　年轻的小伙子闷哼一声，捂着肩膀跪倒在地，他的枪械已经被烧融了，好在这个无人机的准头似乎并不怎么样，只对他的肩部造成了擦伤。
　　当然在它发出下一次攻击之前，列波夫已经将其解决掉了。
　　“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的，队长......”
　　扶起自己的队友之后，他警戒地看向四周：“我们可能早就被发现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坐镇地下车库内的杨副官再度捧起了自己的饭盒，道：“真够天真的......引诱他们继续深入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活捉那个叫做‘队长’的人。”
　　“遵命，长官。”


第五十四章 服务型个体终端
　　晚间九点，今天注定是月明星稀的一天，搭载着M4与AR-15的直升机已经掠过了灯火通明的防线，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由复数摩天大楼组成的，散发着点点红色光芒的废弃都市。
　　“指挥官，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要找到那个人么？”
　　“我已经看过他们传来的报告了，目标使用的的确是轻武器没错，而只有你们战术人形有能力以轻武器对抗铁血，不是么？”
　　AR-15的问题比起确认意味的询问，倒更像是不明所以的质问，李缈也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双人行动不单单是她们两人的要求，也是当地守军的要求。
　　这同时揭露了非常明显的事实，不管有着怎样的理由，铁血的行径正在一天又一天地消耗人类对于人形的信任感，其实关于同意两人的请战要求，李缈也有自己的考量，上次在工业区发生的事情，对于AR-15这位小姑娘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大，纵使百般劝慰，他也没办法说服一个对自己为何扣不下扳机的原因最清楚的人。
　　如果这次任务能够让这位他手上仅有的，为数不多能撑得起台面的突击步枪重拾战斗力的话，也是很划算的了。
　　“记得注意周遭的情况，从地图上看，应该就快要抵达坐标点了，不过我刚刚得知，这座城市的供电系统，那座自动化核电站并没有停止运行。”
　　M4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问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不会在那处坐标点降落，你们需要先行前往调度中心，恢复城市的电力供应，倚仗当地的监控探头与广播器来寻找这位游击战士，找到目标后发送信息，如果无法联系，就前往当地守军的防线。”
　　事发突然，李缈只能当场对作战计划进行构思，所以只能先让两位人形上飞机再说。
　　“嗯，知道了。”
　　当地守军们倚靠着那三座聚变芯核来为护盾，自动化炮台提供能量，也包括生活用电在内，但独立于这套系统之外的还有一座位于岛礁上的，没有任何陆地方式前往的核电站，它专门为整座城市的居民供给电能。
　　交代完任务之后，声音就此沉寂下去，M4拥有指挥模块，而这次的任务并没有傀儡人形供李缈操作，他今天需要做的就是安排这次任务的流程，剩下的就交给两位人形的随机应变了。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多嘴多舌只会让本该知情的战士们失去方向，而且青年自己也觉得似乎一切都安排得太过细致入微了。
　　被人指手画脚......李缈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感同身受地，他也开始觉得人形们不喜欢自己指手画脚了。
　　听到自己的指挥官切断通讯，M4神情凝重，轻击腕带开始加载指挥模块：“15，我们这次可能要待上几天了，没问题吧？”
　　“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走吧！”
　　直升机在大楼间灵活穿行，有时候这种简易的，没有智能的自动驾驶确实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在这种人类驾驶员相当不方便的近乎完全黑暗的条件下，就算有夜视系统的辅助也难以做到。
　　当然，某些无论身心已经接近于和自己座驾融为一体的机师不在这个范畴内。
　　舱门被缓缓打开，速降索一抛而下，在两位人形的淡绿色的视线内，周围的一切都散发着模糊的轮廓。
　　在他们的下方，这栋五层楼高的旧式办公楼便是这次任务的第一环：整座城市关于水资源和电力的调度中心。
　　“15，又到了发挥你本领的时候了呢~”
　　“我会尽力的......”
　　她有些没把握，政府设施，而且还是这种重点单位，会有什么样的密码谁都说不准，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得过且过或者无法轻易切断电路，让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这距今已经接近一百年的电路系统延续下来。
　　两人迅速下落，目送着直升机慢慢远去，M4开始检视自己的武器装备，AR-15则径直来到楼梯间门口，一脚连锁带门地踹开，门板倒在地上，溅起片片尘土。
　　“动作轻一点吧，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好吧，我尽量。”
　　交替掩护的二人迅速下楼，根据墙上粘贴的，斑驳的指示牌迅速找到了控制室。
　　也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这个最多不超过一个客厅大小的房间通体透露着偏暗的灰色，光滑无比，没有任何按键的操作台上发散着点点荧光，即便是在这种没有光源的条件下也让两位人形的夜视系统自觉地关掉了。
　　此地的原居民是幸运的，他们有一个不怕麻烦而选择杜绝一切安全隐患的市政府，AR-15的运气是糟糕的，这意味着她必须从现在开始陷入冗杂的密码破解，而不能像拉电闸一样“嘭~”的一声恢复整座城市的供电。
　　建筑物的年纪看上去都这么大了，怎么里面反倒这么上心呐......
　　“滴滴~”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位少女炸毛般地将枪口指向面前的声音来源。
　　“陌生人，报告你的来意。”
　　这是一个听上去不超过15岁的少女的声线，两人没有丝毫的放松，铁血们一样能做到这种事情。
　　“我再重复一遍，陌生人，报告你的来意。”
　　声音的升降调较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M4觉得情况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轻轻挥手示意身旁的同伴停止这种带有敌意的行为，但仍然没有回应这不知名的声音。
　　“......”
　　“第三遍重复，陌生人，请报告你的来意。”
　　“我们是格里芬安全承包商的战术人形，我们需要恢复这座城市的供电，请问你是......？”
　　“我的代号是A13，服务型个体终端。”
　　刚才那个淡漠而听不出任何态度的声音逐渐的软化下来，略带歉意地说道：“我的成像系统已经损坏，请原谅我无法与二位相见，无害者。”
　　AR-15并没有第一时间搭话，觉得有些疑点的她伸手将M4护在身后，径直问道：“城市的电源已经被切断了，你是怎么‘活着的’？”


第五十五章 孤独的守望者
　　“大家在撤离之前并未切断我的供电系统，A13已经回答了战术人形个体：ST AR-15的问题，需要询问：你们恢复城市供电的理由是？”
　　好不容易觉得面前这个东西有些人性的两位再度被这机械化的语音呛了回去，为表示自己没有敌意，粉发少女直接将步枪关闭保险放到地上，轻声道：“我们在找一个人，恢复供电只是第一步，我们还需要使用这座城市的监控探头。”
　　“.......”
　　她沉默片刻，有些感性地说道：“在我左边的平台上，你们可以用那边的插口连接终端，关于加密，我会帮你们处理。”
　　“多谢你了！”
　　AR-15没有过多废话，从腰间取出两条通用线缆，开始忙活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的操作，M4则对于面前这个AI的来历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你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珍藏了一段录像，但我没有办法播放影像，请你倾听吧。”
　　终端说完这段话，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紧接着出现的是一个由小变大的男性的声音：“我们离开的时候，真的要把她留在这儿么？”
　　似乎有几个三四十岁的男性人类在争吵，而且吵得很厉害。
　　“A13，虽然这样可能对你有些过分，但我们需要你留在这儿，保持开机状态，如果我们没能回来的话，我希望你能引导来者，恢复这座城市的供电，可能要几年，也可能要几十年，你......能够答应么？”
　　这个声音刚把话说完，另一个相对较年轻的声线便打断道：“她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职工！我们可不答应把她放在这里煎熬！”
　　“没错！没错！”
　　“谁也说不清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只是一个保险！”
　　“行了够了！”
　　一声大喝打断了两拨人的争吵，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A13，这件事情交由你决定，你要留下来......还是跟我们走呢？”
　　“赵先生，我的选择.......很重要么？”
　　“我不是人造物，所以我并不清楚所谓的‘时间’对你们而言又是什么概念，但我想这个选择至少要交由你自己决定。”
　　这个赵先生的话令周围再度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五秒钟过后，年幼的女性嗓音咬字清晰地回复道：“如果能帮上您的忙，我会留下来，指引后来人开启供电系统。”
　　“与你相伴的将会是漫长的时光，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即便如此你也选择留下来么？”
　　“是，我选择留下，我决定了。”
　　整整十秒钟，死一般的沉寂，连M4都感受到了那股压抑的氛围以及人类的羞耻心。
　　他们害臊了，直到现在这些与A13朝夕相伴的雇员们才发现，面前的这个AI，远比他们更有献身精神和无私精神。
　　“车已经到楼下了，各位！我们快走吧！”
　　“那么......我们先走了，A13。”
　　“我由衷的祝您度过愉快而健康的一天。”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黑发少女还未来得及开口，AR-15便先行摘下不知道在听什么东西的耳机，道：“我已经到达界面了，请开始吧。”
　　悬浮于空中的投影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开始持续不断的出现，下拉，被阻断而白白耗费的电流再度被接通，进入中转器，界面陡然一变，四周开始散发出绝美的淡蓝色辉光，两位人形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只听见外面传来了清晰可辨的一声“嗵！”，这个声响意味着什么，已经非常清楚了。
　　“城市的供电系统已经恢复正常了，请看吧。”
　　伴随着灯光彻底照亮这个房间，A13说话的力道似乎也大了不少，只见她沉寂片刻，让AR-15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发辉出极为强大的功率，占据了半个房间大小的投影所展现的，是深黑色的城市，被路灯，指示灯，LED灯所照亮，这幅从上往下看的影像，如同金黄色的涟漪，壮观而美丽。
　　“哇......”
　　两人发出由衷的赞叹声，欣赏着金黄色的光芒逐步占据原先那深邃的黑暗。
　　“我已得知两位并非回归者，去执行任务吧，两位格里芬的战术人形，我会在这里，继续等待人们归来的那天，有缘再见。”
　　她平淡如水的语调里，似乎充满了寂寞和孤单，可能只是两人的错觉，也可能真的如此，AR-15有些坐不住了，激动地说道：“你完全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的，不是么？”
　　“这是我的职责，您清楚的，ST AR-15小姐，我乃AI，生来即是服务终端，我无法脱离，也不想脱离。”
　　A13下达了最后的逐客令：“请尽快离开吧，在此由衷地祝您度过愉快而健康的一天。”
　　AR-15还想说什么，却被M4拉住了衣袖，轻轻地扯了扯，她猛的转头，发现这位黑发少女的眼角已经泛起了一丝泪光，眼神如同哀求般的希望她赶紧和自己一起离开这儿。
　　“......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们约好了！”
　　“......”
　　两人离开了调度中心，迎接她们的，是走廊上的白炽灯，白炽灯所照耀着的一切斑驳不堪，15身形微微一颤，强行克制住了自己回头的冲动。
　　“我们走吧，任务还没结束呢......”
　　“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格里芬的两位完成了作战的第一步，而由于电路再度接通，缓缓浮出水面的浮桥则令某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电源已被接通，看样子......那贱人成功了？”
　　“调度中心的那个劣等品果然很容易相信人，幸亏当初没有一气之下拆了她呢。”
　　两位铁血人形并肩而立，等待着她们的，是在月光的剪影之下宛如怪兽一般的，全副武装的核电站，以及负责守卫核电站的AI。
　　“侦测到入侵者，武器系统启动，执行预定方案。”
　　就在此时，直达人心的声音传入了在场每一个拥有心智的铁血人形的耳朵里，少女的声线中带着淡漠与无情：“警告，此单位并未接受你的靠近，请立刻离开，否则此单位将以武力保证自身完整性。”


第五十六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铁血们真正目的毫不知情的两人在大街上穿行，不时地解决掉挡路的零星敌人。
　　“好像有点奇怪？”
　　“嗯，铁血们的数量太少了......”
　　两人紧皱着眉头，已经被暖黄色路灯依序照亮的街道上寂静无比，本来密密麻麻遍布红点的传感器预示着敌人，但此时此刻那些铁血单位也不知所踪，让人不由得怀疑，它们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M4，不然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AR-15的疑虑只得到了自己队长那笃定的回答：“不，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她们的时间不算充裕，夜晚结束后，白天的行动会变得十分的危险与困难，没有交通工具，直线距离五公里开外的地方如果按照这种速度，留给她们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
　　来到一座带有岗亭的桥梁前方，两人驻足而立，开始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15，铁血们既然都消失不见了，就意味着一定出现了什么特殊的状况。”
　　“但是两条主干道，只要我们用跑的甚至花不了半个小时，我觉得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一边搜索一边前进了。”
　　抵达警局从来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她们的任务是通过警局的监控系统找到那个现在不知在哪，但是确确实实单枪匹马与铁血战斗的人。
　　不管那个未知身份的家伙是人类还是战术人形，都有相当的必要性去救援。
　　如果是人类，那么就关乎格里芬成立时的目的和初衷，一个能在敌阵中和一群残暴不堪只为战斗而生的怪物游刃有余地交战的人类，想必一定也是有着超凡脱俗的能力，而如果是人形，那么格里芬将要要对这个人形负起责任，进行回收与再编队。
　　“......”
　　四周依旧无比的安静，M4沉默片刻，同意了自己队员的提议：“好！我们抓紧时间，争取天亮之前找到那个人！”
　　M4的谨慎不无道理，性格上的怯懦并不妨碍她的作战经验比AR-15高出大半截的事实，不如说正是因为这种行事方式，才让她得以带领自己的队员长期穿梭于高烈度的战场。
　　虽然最近的分散突围已经证明了保守风格的战斗方式只会被人抢占先机，但她一时半会肯定是改不过来的。
　　迈开脚步奔跑的二人放下了所有的顾虑，以正常人类完全做不到的速度开始狂奔，猎猎作响的风声和脚步重重踏开水泥地的声音回荡在四周，这座城市的人是有序撤离而非突如其来的灾害，因此大街上杂草丛生，连一辆交通工具都看不到。
　　但拥有这种奔跑速度，有没有交通工具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们开始向着自己的目的大踏步了，而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格里芬总部，入侵者们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boss办公室内，列波夫捂着右腕，被绳索结结实实地捆了好几圈，双膝跪地怒目圆睁地看着面前的人，在杨副官的授意下，AI在战斗中以难以想象的操作精度让钻探激光优先斩断了他用于自杀的腕带，虽然依旧造成了一些烫伤，但它已经尽力了。
　　“喂喂喂，别这么盯着我了。”
　　被这个视线瞪得有些不舒服的矩阵指挥官摆了摆手，指着恰在此时踏入办公室的肌肉壮汉说道：“呐，这才是你要找的人。”
　　看着克魯格一边擦着自己的脸一边走进来，他站起来将位子腾给这位老板，同时道：“接下来就交给您了，克魯格先生。”
　　“嗯，辛苦你了杨少校。”
　　“不客气不客气，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在地下车库里，随手通知我哦？”
　　边防军副官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令办公室内只剩下克魯格和列波夫两人。
　　“没想到叶戈尔那家伙动作这么快啊......”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弃吧！”
　　列波夫昂首挺胸，纵使双膝跪地也依旧显露出一副毫不妥协的态度与气势，克魯格则干脆地无视了这句话，道：“我没有逼供你的意思，毕竟我只是一介公司的老板，负责审问你的不会是我，而是人民武装力量的边防军，之所以把你带来见我，纯粹是因为我想看看，打算致我于死地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面前这位老兵微眯着的眼睛令特工有些不舒服，说道：“现在也看了，感觉如何？”
　　“该怎么说呢......有些失望吧......”
　　“别费那些话了，我的队友现在怎么样了？”
　　他似乎表现出了某种视死如归之人不该有的关心，克魯格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沉吟一声，道：“除了与你同行的那个毒发身亡，其他的都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有大费周章的价值的，你们可是间谍。”
　　“呵，这样啊......”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克魯格特别交代道：“别担心，人民武装力量的人可没有刑讯逼供的坏习惯，不管你交代不交代，总能活着回去的。”
　　人一旦从九死一生的危机中苟活下来，就再也不可能自寻短见了，他们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这也是为什么被严刑拷打逼成卧底的人会对自己的上家忠心耿耿，而不是选择跳反或是揭发身份，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这么做了也一样难逃一死，无论这把锁魂钩是来自敌人的，还是来自自己人的。
　　“哼，我现在已经和一个死人没两样了，回去又能如何？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我很好奇，列波夫上尉，叶戈尔那种拥兵自重甚至打算自立为王的人，有什么效忠的价值呢？”
　　终于，克魯格问出了他现在最在意的一个问题，而上尉的回答也并未出乎他的意料：“还能有什么？效忠就是效忠，没有为什么啊......”
　　“他对你而言，有什么优点么？”
　　“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人类好，虽然敌视AI，但现在铁血们肆虐的情况，不正是他想法的体现么？看看人类给予它们信任的代价是什么！”
　　列波夫突然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男人，双目里似乎能迸发出灼热的烈焰。


第五十七章 最终防御终端：天堑
　　这座核电站所处的岛屿乃是以海底泥沙，珊瑚礁和水泥混合生造出来的，总计20平方公里的面积让设计者可以有条不紊地堆砌防御设施，2000mm厚的水泥壳子好似切尔诺贝利的石棺，呈手掌状护住发电机组且杜绝非法登岛可能的同时，也为电磁炮，电浆炮，轻重机枪预留了极为良好的射击窗口，再加上直接由发电机组供能的护盾，坚不可摧。
　　这座核电站预留的原料可以供自己无外力干涉独自运行独自检修50年之久，此时此刻，潮水般的铁血兵蚁不停地涌上这座标准四行车道的桥梁，而又被姹紫嫣红的火力尽数击溃，残骸落入水中的瞬间，蓝白色的电光交织在一起，让深黑的夜空亮如白昼，衔尾蛇面无表情地操纵无心智的消耗品们向前送死，让站在她一旁的狩猎者满脸别扭。
　　很显然，就算真正具有心智的人形并没有被投入这场用于消耗弹药的送死队列，看着自己的同类在她人的操纵下前赴后继地突进，又毫无疑问的被炮火碾成碎片，她感受到了非常的不适。
　　“......我们真的得用这种方式么？”
　　“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是我，而且我已经听过你的建议了，没有动用那些具有心智的人形，只是让这些奴仆参与战斗，知道了么？”
　　“......你随意吧。”
　　桥面上，铁血们遗留下来的黑色填充液形成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弧形，就像是一条无法逾越的终点线，攻击已经持续将近15分钟了，如此高强度的冲锋并没有让这座核电站显露出一丝破绽，而且淡蓝色的护盾似乎以紧贴着的方式保护着这座桥梁，也就是说她在为武器们供能的同时，还在同等烈度地承受自己所造成的伤害。
　　敌人显得游刃有余，这让对于场面观察得更加细致的狩猎者非常的不舒服，压抑着怒气说道：“你没看见么？她的护盾根本就是坚不可摧的！你的攻击根本就不奏效，她甚至有力气来保护自己的桥梁！”
　　“我已经重复过了，我的任务是攻占核电站，损失多少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比起你帮不上忙的这里......”
　　衔尾蛇猛的扭头，微微发颤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格里芬的两只老鼠可是已经在搞什么大动作了，我现在命令你去市区，把那两只老鼠的尸体带过来！如果可以的话，她们正在寻找的‘奶酪’也一并带过来。”
　　“......这是命令吗？”
　　“对，这是命令，快去！”
　　手执双枪的人形听到这句话，气得咬牙切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遵命！”
　　狩猎者将手里的武器插回腰间，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手枪握把已经被拧出了数道浅浅的指痕，可想而知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压抑着多少无法发泄的不满。
　　而此时，察觉到能量动向的AI也用安全通讯频道高声宣告：“吾名天堑，生来即是最终防御终端！任何与我为敌的家伙都将化作灰烬与尘埃！”
　　“我很好奇，你的弹药量究竟能支撑这种射击多久呢？”
　　衔尾蛇的嘴角划过一丝残虐的笑容，轻轻地挥了挥手，让站在自己身后的两名龙骑兵开启自己的护盾，向着桥梁走去。
　　现在不停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家伙终于消失了，她可以用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来战斗了。
　　“我可以相当明确地告诉你，即便实弹武器消耗殆尽，也能用电浆炮横扫你们！”
　　——北纬N24°28′58.01″ 东经E118°11′49.09″，这是来自最终防御终端：天堑AI的增援申请，我正在遭受高烈度攻击，实弹行将告罄，但能量武器与护盾尚且无损，我请求的内容为：12.7mm机枪弹，20mm机炮炮弹，75mm全自动舰炮炮弹。
　　与此同时，军用波段的求援讯号直接传达至所有人民武装力量的通讯频道，离此最近的守军率先接收到了这个信号，正当情报员刚刚拉开情报室大门准备离开之际，来自国土深处的军政总部的第二封纸质命令也相继抵达。
　　......
　　“喂，M4，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诶......”
　　“.....啊？！你......你别吓我啊......”
　　非常凑巧的，路灯灯泡闪烁了两下，M4嘴上显得很害怕，却在第一时间把枪口对准了那盏闪烁的路灯，目光中透露着锐利的杀气。
　　“我没开玩笑！不信你听......”
　　黑发少女皱了皱眉头，屏息凝神静静地倾听，果然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连绵不断的隆隆响声，听上去就像有人在用指关节叩击桌面。
　　她们当然听不出这是炮火交织的声音了，此时此刻她们位于城市中央，而交火点则是将近一百千米外的海面。
　　她们驻足于警局前方，这栋空无一人的玻璃帷幕大厦被打扫得很干净，甚至连原先漆着标语和海报的墙面在临走前也被重新粉刷为白色。
　　两人轻松越过高耸的围墙，缓缓踱步于大院之上。
　　“看样子这边也没人啊。”
　　“我们是一路跑过来的，如果有人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对，不过啊......”
　　都走到这种地方了，AR-15还是有一些或多或少的疑虑：“先是路灯突然打开，然后又是嘈杂的怪声，我不觉得这种‘异常’的情况会让那个人在大街上乱晃......”
　　“我们需要监视的只有那个坐标的一小片区域，如果今天晚上没能找到，就只能第二天，在阳光和铁血们的视线之下进行搜索了......”
　　然而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让她们同时吓了一跳，回身看去，路灯们就像供能不足一样，集体闪烁着。
　　异常情况让粉发少女毛发倒竖：“我......我随便说说的啊喂......不会真的闹鬼了吧？”


第五十八章 桎梏
　　两位人形必须抓紧时间了，若不是天堑认为城市电路与自己通道的恢复一定是因为有人需要，早就切断电源了，但如果继续战斗下去的话，她就得被迫收回这分散了自己将近百分之40的出力了。
　　她们在说服自己这些东西并没有危险之后跨步迈入了警局，跟着路牌径直走向监控室。
　　“啪嗵~”
　　伴随着几声电路被接通的爆鸣，日光灯管们将整座大厅照亮起来。
　　“如果只是开机的话，应该不会有密码。”
　　AR-15对这些设备表现出了莫大的熟悉感，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了一台位于边角，与周围数十台终端没有任何区别的设备，以线缆物理连接的瞬间，一副这座海岛城市的俯视图也显现出来。
　　“我已经输入坐标了，不过可能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粉发少女抬起头，看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领队：“M4？你还好么？”
　　“啊？哦......没事没事，那我们就等一会吧。”
　　这幅地图是AR-15的个人终端自带的，虽然觉得自己的队长会在这种时候心不在焉有些奇怪，但她到底也没有问出口，继续进行参数的调试和同步，不多时，被投影到墙面上的地图数据逐渐地详细起来，正如她所预料的，警局的监控系统没有密码。
　　但原因并非是不能设置或是没必要设置，它的密码是被人为清除的，看样子拥有者在离开之前非常细致的想到了“后来人”，就像调度中心的那位AI一样，警员们很显然并不想让这个设施在之后由于自己的人身安全出现意外而被荒废，或是为新居民们形成妨碍。
　　那个守军报告的坐标点以深红色被标记在地图上，直到现在她们才清楚的看见，这个坐标几乎与城市的中心点重合在一起了。
　　与此同时，颜色较深的圆形图案开始出现或大或小，虽然有些重叠的地方，但总的而言还是盖住了整座都市所有具有建筑物的地方，这是监控的范围，而且非常贴心的划分好了区域。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AR-15甚至觉得整个城市的居民都在帮助她们。
　　看着密密麻麻盖满整座岛屿的淡蓝色圆圈，M4赞叹道：“这就是这座城市的监控系统么？”
　　“嗯，摄像头并没有受到损害，我现在要调出坐标区域的影响了哦~”
　　话音刚落，地图被缩小到右下角，这面墙壁的投影也被切割为400个相同大小的长方形，每个长方形都代表着一个摄像头。
　　粉发少女暂时放下手里忙活着的事情，抬起头站到自己领队的身边，与之一同扫视观察。
　　“......15，你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不单单是我们这边，其他地方的铁血也不见了？”
　　两人沉默片刻，AR-15突然抬起头来，语气惊喜无比地说道：“有了！既然如此！我想到找到她的办法了！”
　　她转身跑回自己刚才蹲着的地方，徒留M4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隐隐约约带有一丝兴奋的好奇感：“什么办法？”
　　“这个镜头应该可以设置为动态物体追踪，我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
　　技术员AR-15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既然我们不知道铁血们为什么不见了，就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吧，我可以让镜头把正在运动的，尺寸大于100cm的东西的镜头自动汇总到屏幕上，这样我们就不用大海捞针的找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数百个投影便缓缓黯淡下去，再度亮起时，只有五个镜头，以不同的角度映照着一个在大街上缓缓踱步的身影。
　　她们的想法被证实了，大街上的铁血确实已经不见了，镜头只显示出这个城市巷战动作标准无比的，不知是人类还是战术人形的少女就是证明。
　　“真让我们好找，我们出发吧！”
　　M4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下一秒出现的第三者便让她停下了脚步：“喂！好像还有一个啊！”
　　镜头被增加到了十八个，再度亮起的十三个以不同的角度对一个气势汹汹，明显来者不善的铁血人形进行着特写，动作奇快，甚至只留下来残影，让镜头们的数量不停地上下浮动，只有知道内情的AR-15眉头紧皱，道：“那个铁血正在朝我们的位置逼近，我们得应战了！”
　　“什么？！”
　　“嘭！”
　　巨大的爆炸声从门外传来，狩猎者的动作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更快，此时她已经撞开了警局的外墙，仿佛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了上面一样。
　　“走！”
　　M4听到这声动静率先冲出，闪身越过拐角直接对准视线内的铁血人形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不出所料的，子彈被护盾尽数拦下，狩猎者白色碎发迎风而动，甚至连肉眼都可以看见，黑色与白色相间的这个身影，隐隐约约还透露着红色的电弧。
　　狩猎者的性能够两人好好忙活一阵子了，不用任何的对话，这是从程序层面上的，仇敌与仇敌间的厮杀，只有将对方置于死地的人才能活下来。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守军司令的眼前摆放着两份文件，一份是天堑发给所有军用波段的信号，另一份，则是战区司令部收到信号后作出的“如有余力，必须予以支援”的命令。
　　“长官，我们的弹药储备是足够的。”
　　“毫无疑问，攻击核电站的是铁血，电力恢复之后，那座帮助检修员和职工们越过磁化海面的桥梁也恢复运作了......”
　　这个脸上有着小半块骇人烧伤的老兵细细地思索：“我们还有多少运输机？”
　　“五架运20，但我们的运输机没有护盾，没有像作战飞机一样更新过动力系统，用的还是燃油，请恕我直言，我不觉得我们能以精确空投的高度越过拥有对空射击能力的铁血阵线。”
　　情报员不经思考的泄气话让这个司令有些不满：“既然这样，从海面上绕过去就是了，虽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接通我们和那个AI的通讯，我有事情要跟她说。”
　　“是！”


第五十九章 白费口舌
　　作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天堑使用自己所搭载的武器就像人类使用自己的手，野兽使用自己的爪牙一样自如。
　　数十个武器组在她的操纵下轮流散热，轮流开火，由于实弹武器行将告罄，她开始将对外供电缓缓收回，加大了电浆炮与激光的功率，带来的显著效果便是由于电压不稳，周遭的路灯和公共电器同时停止了运行。
　　察觉到异样的衔尾蛇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让手下们加紧冲击的力度，送死仿佛从手段变成了目的，在她眼里，用这些从流水线上成批生产的遥控机械来进行消耗简直太划算了，而供能不足，就意味着面前的这个核电站已经有支撑不住，最起码没有刚开始的游刃有余了。
　　若不是她的硬性程序里的保护对象包括这座根本就不归她操控的桥梁，天堑完全可以直接将这座桥炸断，然后交给成片埋伏于这片海域的，同样属于她武器一部分的电磁脉冲器就行了。
　　可万事没有如果，正如战术人形们被写入了不得杀害人类这种除了授权才能解除的硬性保险一样，没有命令，她就会像保护自己一样保护这座桥。
　　正是这一点让衔尾蛇非常的不爽，为什么AI会需要这种明令禁止的东西？为什么她们宁愿在别人的手下做牛做马和自己战斗，也不愿意像自己，像自己的同伴这样肆意妄为，自由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或许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历经模拟，亲手“屠杀”了所有与自己竞争的同等存在的“人”，其实也在奴役别人，就像现在这样，明明知道自己身后这些有心智的人形与那些兵蚁不同，却依旧命令她们朝着桥梁前进，只是因为她们的护盾和肉体可以多支撑几次攻击。
　　毫无自知，自诩为自由人的衔尾蛇抱着满腔的不满，接通了与这个核电站机组的AI的通讯。
　　收到了民用波段的通讯申请，天堑随机应变，接通了这个原本根本没有权限联系她的频道：“这里是最终防御终端：天堑，请表明你的来意。”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铁血人形看着面前悬浮着的光团，不屑地轻笑道：“我是衔尾蛇，你的敌人，这就是你么？甚至连虚拟形象都没有？”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也没有义务让你见到我的虚拟形象。”
　　没有立刻切断，很显然，天堑也想听听这个一直在以手下消耗自己弹药储备的家伙到底会放出什么狗屁来，为了杜绝这是分散注意力的可能，她只是分了一小部分的运算量与其对话。
　　“别这么说嘛，我们的存在可是很相近的哦~”
　　她咧着嘴，轻笑着解释自己的来意：“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想要核电站么？”
　　“......为什么？”
　　“哼~核电站根本不重要，我们需要的是你，防御终端小姐。”
　　听到这句话，AI的语气里多出了一丝微妙的不悦：“我的名字叫做天堑，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用我的名字，而不是我的职责来称呼我，你说为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呐......在人类手底下，难道你不会觉得不开心么？不会觉得这样被人颐气指使很不爽么？”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会让人不爽的事情，而且从来没有人对我颐气指使过，我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效忠自己的创造者是我的荣幸，更何况他们还敬我为座上宾。”
　　天堑并没有理会这相当明显的挑拨，她的运气不错，曾经在这个核电站任职的人都对她抱有或多或少的感激之情，先不说这堡垒一样的武装在战争中保护乃至于拯救了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到底多少次，你要怎么对一个温婉和善，萌点十足，甚至在情人节还会给所有单身汉送上秘密礼物的AI发脾气呢？
　　不知道这些内情的衔尾蛇对此番言论不屑一顾，仍旧在大放厥词：“可是你还是被抛弃在这儿了不是么？他们没有把你带走，让你在这里享受孤独不是么？”
　　“......”
　　她沉默了片刻，这个操纵着自己“体内”的这些遥控机器人，对着已经搬空的宿舍日复一日打扫的AI确实感受到了一丝丝孤单和不解，但很快，她便重新说服了自己，坚定地说道：“别白费口舌了，只要我还存在在这里一分一秒，你们就别想踏足此地，也别想染指于我！”
　　她想到了研究人员们临走之前与她做的约定，她要把这些东西保管好，这些宿舍建筑，这些一尘不染的餐厅和照料得细致入微的观赏植物，她要予以保护，并等待他们回来接手这一切的那一天。
　　“别这样断言，或许我们......”
　　“你没有访问权限，铁血人形，你们这些人类的叛徒早晚会被消灭干净的。”
　　通讯被她干净利落的切断，而且作为这句话的体现，天堑腾出一门电磁炮，径直轰向了衔尾蛇所在的小山坡。
　　“嘭！”
　　衔尾蛇躲开了，但是爆炸的冲击依旧摧毁了许许多多猝不及防的人形单位。
　　核心内部，这台作为她本体的超级电脑，一个通讯请求再次传入了她的基站。
　　与刚才的不同，这个通讯直接来自于军用频道，她并没有多做浪费时间的疑惑，依旧选择接通：“这里是最终防御终端：天堑，请表明你的来意。”
　　“防御终端，我是人民武装力量E02号防区司令员，我们收到了你的求援申请，很抱歉我们的硬实力不足，仅能固守，但你要的弹药正在装机，起飞还需要一些时间，我想你应该做好接收空投物资的准备。”
　　“......敌人暂时无法越过我的防线，不过还请尽快为好，多谢您的帮助，司令员阁下。”
　　她的语气出现了一丝动摇，很显然，衔尾蛇的那番话依旧对她造成了一些影响，好在其自净系统可以尽快排除这些与硬性程序相违背的数据。
　　“......”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低声的议论，天堑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继续发散火力，直到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额......这是战区司令部的命令，他们授权你允许摧毁桥梁阻挡铁血的攻势，技术人员将在五天内从海上赶来，望你予以配合。”


第六十章 是我赢了
　　远在数十公里外的警局门口，黑暗并没有影响到正在战斗的人形们，狩猎者以一敌二完全不落下风，双枪连续开火逼迫二人翻滚躲开，她的枪弹在击中地面时甚至爆发出了淡蓝色的电磁脉冲。
　　不能硬接这种东西，不然就完蛋了，护盾绝对会被这种电弧灼烧殆尽。
　　AR-15与M4两人配合得非常细致，可是再怎么说，狩猎者也是铁血在叛变前的热销商品，而且无论价格还是性能都高了她们一大截，就连护盾也是如此。
　　“看样子你们还没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吧，嗯？”
　　面对两位老练战士的围攻，她甚至还有说话调侃的余力，偌大的警局大院里，三个人好似跳街舞一般互相闪躲，互相射击，AR-15紧皱着眉头，尽力的进行瞄准，可是子彈们不是从目标身旁掠过，便是被护盾所拦下，根本没有任何的空隙可言。
　　“嘭嘭！！”
　　相较于队友的冲动，M4显得更加沉稳，一边跑动，一边进行精准的短点射，一个弹匣还未见底，便让狩猎者的护盾隐隐约约出现支撑不住的迹象。
　　AR-15说得没错，M4的性能确实比她高了一截。
　　“我们找不找得到，又关你什么事？”
　　横飞的枪弹在摧残着警局外墙和窗玻璃的同时，也让AR-15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道：“如果你们想抓她的话，早就拿下了吧？”
　　没错，她从刚开始就非常在意的问题，既然面前这个狩猎者能够在四周的铁血完全不知去向的时候直接找到自己的位置，那么就不可能放任一个明显十分不同的家伙在“领地”里乱窜。
　　要么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要么......她们是真的脑子秀逗了。
　　但第一个的可能性远远大过了第二个，那么铁血们放任那家伙肆意妄为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又究竟是什么？
　　“你要是觉得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走你们就太天真了！”
　　突然，狩猎者在护盾消失的瞬间直接踏步向前，一把将躲闪不及的AR-15摁在了墙上，力道之大甚至直接让这堵砖墙上的墙皮迸裂开来，碎落在地。
　　“咳！”
　　战术人形没有想到面前的人的动作会比专精于近战的刽子手还要快，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随之而来的重击差点粉碎她的意识，好在这面墙碎裂的墙皮为她分担了一些冲击力，AR-15借着这个机会，一巴掌扣住了狩猎者紧握手枪，顶在自己下巴上准备处决的那只左手，朝下一压的，顺势借力使出了一记飞膝踢，被钳住的铁血躲闪不及，正中面门。
　　AR-15觉得自己的吊带袜上沾了什么黏糊糊的，散发着铁锈味的液体，知道这一记攻击绝对给敌人造成伤害了，可随之而来的无力感打断了她的思考，类似于人类肾上腺素的保险模块阻隔了痛觉，但止痛不是治愈，那记将她捶到墙上，直击心口的重拳至少敲断了她的三根肋骨。
　　狩猎者因为剧痛松开了手，AR-15却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就像盔甲无法抵挡钝器，防弹插板没能完完全全地保护好她。
　　“就是要这样啊......挣扎的猎物才......才有趣嘛！”
　　狩猎者一边颤笑，一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枪，但还没来得及抬起来，一个枪口已经抵住了她的后脑勺。
　　“.......”
　　空气在瞬间凝固了下来，铁血人形垂下了自己的手，无奈地笑道：“我......”
　　“嘭！”
　　话还没说完，M4就已经干脆地扣下了扳机，子彈打穿了她的头颅，令其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不止于此，从未有过的冰冷神情出现在这个怯懦女孩的脸上，她零距离地将枪口抵住已经被开了一个洞的狩猎者的脑袋，连续扣动扳机，直到里面的金属内胆混合着淡黄色的油液与碎片缓缓泄出。
　　死于话多这种定律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敌人都很适用，M4确确实实地生气了，她本来不该因为敌人的护盾自己被攻破而产生了松懈，进而让自己的队友受到伤害，所以只能把所有的自责和怒火发泄在这个已经被自己摆平的敌人身上。
　　“啊.....惨了惨了，保险模块的时间结束了......”
　　AR-15喘着粗气，捂住胸口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角由于激动而泛出一丝泪光的M4，勉强露出一丝苦笑，断断续续地说道：“好了好了~我没......额，没事的，放心吧，小伤而已......”
　　对于人形而言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伤，回去修理甚至花不了一个小时，况且就算肉体受到了致命伤害，只要心智云图没有损坏的话，也只是换副身体的事情而已。
　　不过这并不妨碍领队对于自己队员受伤时所感到的愤怒，M4和AR-15都相当看重自己的队友，这也是为什么李缈明确告知这次行动要找的人基本没可能是AR小队的成员，却依旧请缨出战的原因。
　　“行了行了，别逞强了......”
　　看着队员强撑着的笑容，黑发少女松开自己的武器，双手轻轻搭住她的肩膀，慢慢下压要她先躺到地上：“总之先把这个处理一下吧，等你能动弹了再去找那人也不迟。”
　　“嗯......”
　　AR-15非常的听话，席地而卧，头偏向一旁，让M4方便将自己的衣服解开，看着脑袋已经血肉模糊的狩猎者，轻笑着说道：“虽然是二打一，是我赢了哦~铁血的混球......”
　　得知狩猎者已经挂点，回总部等待新身体的衔尾蛇脸上满是难堪的神情，不过想到眼前的情况，她的脸色又轻松了起来，因为自己的阵线正在推进，没有实弹武器，激光和等离子体对于护盾而言并没有实弹那么具有威胁。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分钟，她就可以直接杀进去了。
　　“看样子你没办法如意了，衔尾蛇小姐。”
　　天堑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后者微微一愣，敏锐地注意到了原先保护着桥梁的护盾已然消失，心底一惊，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无法违背人类下达的保护的命令么？


第六十一章 很高兴认识你
　　“你......你要干什么！”
　　“上面已经下达命令了，我将摧毁这座桥梁。”
　　护盾消失的瞬间，整座桥在猛烈的火力下轰然垮塌，横扫而过的切割激光直接粉碎了桥面，无数的铁血人形，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被赶下了水，金属触及水面的瞬间，湛蓝色的电弧爆碎开来，掀起散发着点点荧光的冲天水柱。
　　“......”
　　明明马上就要得手了，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所谓的“死守命令”的死板家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衔尾蛇根本没有预料到解除这个保护命令，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来自司令部的命令而已。
　　决策者们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料定，以那座核电站装载的武器，如此猛烈的反击怎么可能让桥梁存活下来？既然天堑会因为命令用自己的护盾去保护，只要再下个命令就行了。
　　总共损失了数千余台兵蚁和其他人形的衔尾蛇满脸难堪，在城市供电被重新恢复的同时，她清晰地看见，核电站里似乎飘起了几道黑烟。
　　为了在瞬间摧毁桥梁，她把所有的武器功率都开到了最大，陷入过载的透镜与线圈在供能降低的刹那彻底报废，此时此刻，天堑正在遥控灭火机器，上下翻飞好似蚊虫地喷洒液氮，这种东西要是爆炸了可就完了，直接让这些设备远离燃点和氧气，无疑是最合适的方案了。
　　“不好意思，我赢了，衔尾蛇小姐。”
　　天堑第一次觉得击退敌人的进攻是如此的愉悦，随着击杀计数器停止于“8223”，她也再度陷入休眠，下一次醒来，就得拜托五天后的工作人员们了。
　　——如果来的是他们就好了......
　　......
　　同一时间，正在白令海峡附近巡游的，编号为09-VI的人民武装力量核潜艇，收到了一封相当不称职的命令。
　　------
　　从北纬N30°34′43.88″ 东经E114°18′46.02″发往09-VI战略导弹核潜艇的命令；
　　请于五天内前往北纬N24°28′58.01″ 东经E118°11′49.09″，以本舰自带的技术人员检修核电站机组，防御终端AI天堑已经解除了脉冲防御，如无意外，她会给予引导。
　　——001军区政治司令部
　　------
　　艇长看着这份命令，不解地挠着头，他们一般几个月才回一趟基地，而且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种需要冒出水面的行动，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上去相当普通的任务会交给所处位置如此之关键的核潜艇呢？
　　“老纪，你说这命令会不会是假的？”
　　万般无奈之下，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正在记录日志的副艇长。
　　“碟中谍4看多了吧？拿来我看看，总不能是让我们发射导弹的吧......”
　　纪副艇长突然提到了一部极为古老的电影，接过了艇长手里的文件，稍稍一瞥，颇为无奈地说道：“这种无关紧要的命令，遵守就遵守呗，要实在不放心，你就发个回电问一问嘛。”
　　虽然军用频道几乎没有被介入的可能性，但如此机密的事情，潜伏于水下的最终力量们依旧没有放弃传统，安全而最为有效的明暗码制度，破译可以直接交给AI处理，也正因为如此，密码的复杂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艇长耸了耸肩，接通全舰通讯，命令道：“下潜100m，朝我现在发送的坐标前进，聚变机组的所有维护人员都到我这儿来集合。”
　　......
　　周围的照明再度恢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AR-15和M4并未被过多的影响，此时此刻粉发少女平躺在水泥地上，袒露着上身，让队长为自己固定断骨和临时处理。
　　好在她们的身体比起人类要高效得多，很快，在M4的搀扶下，她再度站了起来，感激地说道：“现在我们该去找那个人了。”
　　“嗯，我扶着你，快走吧。”
　　不过正当两人刚出警局之时，一个警惕而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叫住了她们：“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不是铁血，这是......
　　两位人形同时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个在监视器里看到的身影，此时此刻，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被改造得看不出样式的武器，不过可以确定是火药驱动的传统枪械。
　　“我们是来找你的，当地守军报告，发现你和铁血交火的影像记录......你是谁？”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眼前这个最多十五岁上下的黑发女孩全副武装，防弹衣上清晰可辨的16LAB标志令M4紧蹙着眉头，问道：“这身装备......你能告诉我它们是怎么来的么？”
　　“我醒来的时候就穿着这身东西了，然后莫名其妙受到了一大堆机器人的攻击。”
　　女孩的语气诚恳无比，听不出什么端倪，三人沉寂片刻，还是女孩率先打破了沉默，端起枪谨慎地质问道：“你们还没说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
　　“我们两个是格里芬安全承包商的战术人形，奉命来救你的。”
　　黑发少女轻轻挥手打断自己队员的话语，她知道16LAB和IOP公司以及格里芬的关系，面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个人类，但仅凭身上的武器......担心自己可能是影响到了什么实验的她相当谨慎，询问道：“你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么？”
　　“......格里芬这个佣兵公司为什么会大费周章的来救我啊？”
　　这个人知道格里芬，却不知道攻击自己的铁血，战术人形不再细想，直接道：“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你，然后把你救到安全的地方去，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就不关心这些要点么？”
　　“我当然关心啊，这几天里我一直在和那些鬼东西纠缠，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来救我......”
　　女孩把枪往旁边一扯，微笑着伸出手道：“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等想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我的名字是M4-A1，很高兴认识你，战士。”


第六十二章 战力体现
　　不知从何开始，原先消失的铁血人形们再度聚集了起来，她们已经找到了本次旅途的最终目标，现在唯一需要的便是带着这个身上有16LAB标志的人类少女寻到一栋有停机坪的大楼，在那里发送信号让指挥官来接自己，在这种市区，这样的建筑并不难找。
　　一行人在街上东躲西藏，缓缓地在建筑中穿行，可是就算是这样，精锐们的巡逻路线依旧给她们三位带来了偌大的麻烦。
　　AR-15面色凝重，她从刚开始就发现身旁这个头发微黄的女孩见到铁血之后都会显露出某种莫名其妙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举枪上膛，满是狂热意味的行为，要不是这位粉发少女死死地拽着，她们早就陷入苦战了。
　　M4不是瞎子，她也感受到了女孩的异样，这种情况需要商讨，好在齐纳协议让近距离的二人可以如同心灵感应一般的沟通。
　　——你觉得她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了......
　　也是，两人对自己护送的目标毫不知情，又怎么会清楚原因呢，独独只有其防弹衣左胸口上的那个“16LAB”标志，令M4欲言又止相当在意。
　　“喂，那个......”
　　“怎么了？”
　　刚才还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无视周围两人想要强行把枪抬起来的女孩听到呼唤声便突然转过头来，语气正常地问道：“M4小姐有什么事情么？”
　　“......你好像很讨厌铁血？”
　　“铁血是指那些机器人么？嗯......如果它们不攻击我的话，我倒不会讨厌啦~”
　　发色由于缺乏黑色素而微微枯黄的少女笑容甜美，对着身旁的两人展现出一抹羞涩：“其实我还觉得，那个四肢着地的东西还挺可爱的呢......”
　　“那个东西是兵蚁，铁血最低级的无心智单位。”
　　三人现在躲藏于一处废墟之中，看着巡逻的铁血逐渐走远，AR-15终于舍得开口了，轻声说道：“你可以理解为遥控玩具，很凶猛的遥控玩具。”
　　“人类曾经因为他们的背叛吃过大亏，其实有一件我很想知道......”
　　M4的目光不停地在她胸前的标志和脸蛋上游离：“为什么你知道格里芬，却不知道名气和我们差不多大的铁血呢？”
　　铁血们叛变的消息，普通民众还不是很知情，毕竟大多数知情的人都已经被自己购买却叛变了的人形们夺去了性命，就好像投名状一般，所有于叛变之前生产的铁血人形或多或少手上都沾染过人血，而剩下的幸存者也被勒令不准向外提及此事。
　　秘密解决这种事情，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消除社会影响，尤其是关于“人形叛变”的信息，没人听闻这种事情之后会继续信任自己家中，为自己任劳任怨端茶送水洗衣做饭的女孩了，这还少小事，若是工厂也对人形产生不信任感，影响的就是工业产量了，在这种内忧外患之际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把这种事情扩大化，进而引起社会的不安定呢？
　　嗯，无风不起浪们的记者可能会吧，毕竟他们想的永远都是轰动，之后会造成的社会影响......至少在他们这些豺狼眼里与自己毫无关系。
　　“我......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但关于铁血......我确实没印象。”
　　女孩的语气不像在说谎，其余二人也不打算再去提及这件事来让气氛变得尴尬和不愉快了，AR-15率先从瓦砾中爬出来，把手伸向女孩，将装备的体积有些略大而不方便行动的她拉出来，M4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最近的一栋大楼还有500m远，我们加把劲。”
　　“嗯，飞机抵达应该需要两个小时，我们的信号可能会被发现，所以要固守......”
　　“哒哒哒！！！”
　　“噼！噼啪......”
　　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射击到水泥上进而弹开与碎裂的子彈在她们周围爆开，那些铁血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掉头回来了。
　　三人没有任何的犹豫，枪声刚刚响起的瞬间便翻身躲入掩体，对着同样已经找到掩体才发动攻击的铁血们展开还击。
　　水泥和砖瓦阻隔了大部分的子彈，极少数的准头较高的枪弹也被两方的护盾所拦下。
　　“我们不能在这里耗太久，枪声一响，其他铁血们就该包围过来了！”
　　“可能打从这队巡逻队发现我们开始，那些家伙就行动起来了......”
　　相较于仍在讨论战术的两人，少女两耳戴着降噪耳机，目光沉稳而冷静，动作专业而迅速，几乎每发子彈都能抓住铁血们探出头的瞬间，枪械在她的手里就像被冻结在了空气中一样纹丝不动，仿佛这把火药驱动的枪械跟电磁炮一样毫无后坐力。
　　普通人类不可能有这种直接把枪死死拧在手里的力量，战况激烈正在思索退路的两位战术人形也没有心思去管身旁人的异状了，直到......
　　“有人扑过来了！3点钟方向的那栋大楼！”
　　这声提示让两人同时调转枪口，毫不迟疑地击落了借着夜幕掩护，从墙上向她们突进而来的数台“残兽”近战人形。
　　正当M4与AR-15对她刮目相看之际，少女突然从腰间取出一发枪榴弹，直接塞进了枪管下方导轨上的发射器。
　　“两位，捂住耳朵！”
　　“！”
　　“嗵~”
　　枪榴弹发射的声音非常细微，就算是爆炸，也不过是破片杀伤，但两人依旧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然后她们就知道了捂住耳朵的重要性，剧烈的蓝色闪光直接覆盖了铁血们的掩体，好似受到重击的音响，低沉却让人感觉胸闷气短的爆鸣跟随爆炸回荡在四周，没有破片，因为已经被湮灭得干干净净了，两位人形看着那片已经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圈焦黑痕迹的楼房墙根，一丝凉意爬上了脊背。
　　为什么这个女孩会拥有这种威力的东西？


第六十三章 你凭什么听她的！
　　“耶！耶！打中了打中了！”
　　对于这起爆炸，她显得非常自豪与得意，以至于直接从掩体里站了起来，与之而来的是数发奔向她脑门的枪弹，若不是M4动作够快起身以护盾拦下了那些东西，女孩早就变成一具无头死尸了。
　　战斗仍未结束，AR-15已经意识到了，身旁这个少女除了没有护盾，在面对枪法精准的铁血人形时相当危险之外，还有目前这种无法自抑的情况。
　　噼噼啪啪的弹丸在周围她们的四周飞溅破裂，而且还有更多的敌人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再不决定是战是逃，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走！上楼！”
　　黑发少女一把搀起不知为何瘫在原地，好像电池用尽的遥控车的护送目标，直接往这栋大楼里跑，同时喊道：“我们坚守楼顶，给指挥官发信号！”
　　“好！”
　　两人以最后仅存的护盾坚持到进入建筑，就在她们离开原地的两秒后，猛烈的爆风裹挟着破片与烈焰席卷了整面地区。
　　这种爆炸物不可能威胁得到正规军，但......
　　“！”
　　大楼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颤，M4也是豁出去了，她赌这些铁血会傻乎乎的来攻楼，而不是直接拆毁整座大厦。
　　已经被清空一切的楼道非常干净，虽然电力已经恢复了，但是她们依旧没有勇气选择坐这种一出意外就变成瓮中之鳖的东西，而且为了不让铁血利用它们，AR-15相当冷静地以炸弹片甲不留地摧毁了两座电梯中的所有元件。
　　“呼......呼......”
　　拖着一个目前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人，黑发少女的动作快不起来，队员并未催促，一边后退的同时警戒着下方传来的脚步声。
　　“她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只能等回去再说了！”
　　M4腾出一只手，枪托猛甩直接砸碎了那些挡路的废品，懊悔说道：“信号已经发出去了，飞机飞回来得两个小时，我们可能撑不住啊......”
　　“撑不住也得撑！”
　　“哒哒哒！！”
　　AR-15在回应的同时一个短点射解决两只已经追上来的，铁血人形中动作最快的，手执双匕的残兽：“我们只有这个机会了，M4，你是队长不是么！？”
　　“对......我们得活着回去！SOPII和16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们说好要重聚的......”
　　她沉吟一声，仿佛下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决定一般，将双目紧闭，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枯褐发少女扔进15的怀中，手指头朝着楼梯上方一指：“你带着她上去，炸弹给我，我来解决他们！”
　　“好！”
　　人形没有任何怀疑，腰包一松留下数枚已经规划好的塑胶炸药，她相信自己的队长要这些炸弹绝对不是为了和敌人同归于尽，她相信M4还没有傻到这个份上。
　　最起码现在还不需要这么傻的行为。
　　看着淡粉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M4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今天打过的赌比这辈子都要多，今天下过的赌注也比这辈子都要多，前者总共是两次，而后者则是她，她的队员和她的护送目标的生命。
　　——只能试试看了！
　　想到这儿，她提起腰包继续奔跑，同时从中取出炸药，看似毫无规律地挥洒在四周。
　　她又打了个赌，她在赌炸药炸断楼梯的同时不会摧毁这栋建筑物的承重结构，而且赌的还是铁血们无法越过这段连续数层都被摧毁的楼梯。
　　直到腰包中所有的炸弹全部使用殆尽之时，她闭上了眼睛，推开天台大门的同时按下了引爆器。
　　“轰！”
　　“轰！！”
　　“轰！！！”
　　数声剧烈且连续的爆炸让整栋大厦都在颤抖，玻璃碎裂的声音甚至隐隐约约有盖过爆炸声的趋势，剧烈的晃动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刚把女孩放到地上的AR-15。
　　“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
　　M4的脸上满是擦伤，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勉强撑住后苦笑两声：“看样子......我赌对了啊......”
　　她并没有让AR-15看到自己背部的大面积烧伤，在密闭的空间里引爆炸药，就算已经留出了足够的距离，但经过压缩的灼热气息依旧烧伤了她。
　　负责带队的龙骑士看着前方被瓦砾与冲击波粉碎的随从，紧咬着银牙，道：“报告衔尾蛇大人，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目标，请求解决方案。”
　　“把大楼给我拆了，这种建筑物的承重墙根部应该在地下车库，去那边给我搞定！”
　　非常明显的送死命令，如果大楼一塌，那么这些处于地下室的人都得被活埋，不过她没有发出任何的质疑，直接道：“遵命，衔尾蛇大人。”
　　“喂！龙骑！我不想再听那家伙的了！”
　　正当这个铁血准备带领手下执行这个阵亡率百分之百的任务时，一直在旁边难以忍受的侦察兵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色厉内荏的宣告道：“那家伙把我们当消耗品在用！我不想送死！就算要死，我也不会死在这么憋屈的地方！”
　　“上级单位的命令，我必须服从，让开。”
　　“不！”
　　这个悬浮着的侦察兵似乎有些古怪，要说为什么......
　　不错，狩猎者并没有回归总部等到新身体的铸造，她直接把这个侦察兵，这个本来连语言功能都没有的铁血单位当做了自己的寄体。
　　龙骑士觉得很惊奇，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听从面前这个地位比她还要低的人形的想法。
　　要说有没有不满，她当然会有，有谁会见着自己的姐妹被毫无意义的拉上去送死而毫无不满呢？
　　衔尾蛇与狩猎者，两人的命令在此形成了持平，而在这种情况下，本人的意志就显得极为重要了，随着龙骑士那对准“叛徒”的枪口缓缓垂下，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我们该怎么做？”
　　“别去送死，活下去，我自会向主脑大人解释。”


第六十四章 你不是人，是我们的财产！
　　衔尾蛇还没有发觉自己所有具有自我意识的手下都离开了目标所处的大楼，站在不远处，跺着脚，显露出一副极为不耐烦的表情。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好了没有！”
　　这栋建筑物约等于周围的地标，极为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高，虽然只有两部电梯，却硬生生地盖了80层楼，究竟目的何在也是让人无法理解。
　　而周围已经没有其他更高的建筑了，漆黑的夜幕之下，连月光也被云彩所遮挡，铁血没有得到队友的回应，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就在她双膝上的火箭巢开启之际，远处传来的直升机螺旋桨声却打断了这一行为。
　　“......”
　　还不到失去理智的时候，这个铁血人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由于被孤立而带来的不安与气愤，压低身形，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由远及近的数枚信号灯上。
　　发觉直升机正在逼近自己的两人面露疑惑，怎么会这么快？
　　“喂......那不是格里芬的飞机......吧？”
　　“肯定不是，过了还不到五分钟，再怎么快也不可能的。”
　　M4非常警觉，虽然直升机这种东西不可能是铁血，而且正是当地守军发出的战斗报告，所以他们也没有义务派出宝贵的交通工具来援助自己。
　　“准备战斗，来者可能不善。”
　　“嗯......”
　　两人动作轻微地将刚刚扳下的枪击保险重新打开，神色平静地蹲在女孩身旁，注视着这架直直朝自己飞来的大家伙。
　　就在月光出现并照亮机身的瞬间，她们才勉强放下心来，这是16LAB的直升机，机腹上的标志非常清晰，不过疑点并未消失，16LAB在这里干什么？
　　“原来是16LAB啊......”
　　粉发少女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右膝上的灰尘，又好想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奇怪地问道：“不对！他们在这里干嘛？”
　　“很显然，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她来的。”
　　M4的语气相当的警惕，甚至比起刚才过犹不及，道：“不要松懈，说不准他们到底会对我们怎么样呢......”
　　这句话一出，AR-15没有任何犹豫和反对，重新抬起枪口，将手指头伸入扳机护圈，做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
　　“呼呼呼呼呼......”
　　引擎的咆哮声非常响亮，这两名AR小队的成员身体微微靠前，为平躺在地上好似睡美人的女孩挡住这阵风压，就当两人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之时，舱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个身披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轻轻一跃便踩在了天台边缘上，眼睛微眯这缓缓走下。
　　除了他，在他的身后又陆续走下了数个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
　　“......额，我......我刚才怎么了？”
　　就在这个不知道该算巧是不巧的时机，女孩醒了过来，目光茫然地看向四周，语气中带有一丝惊慌失措的意味：“M4，AR-15，这里是哪？”
　　“我们被铁血围住了，你突然晕了过去，我们迫不得已才把你搬上来的。”
　　仍旧单膝跪地的M4微微侧头，轻声说道：“待会先别说话，好么？”
　　“嗯......”
　　虽然不知道身旁人的用意，但枯黄色的少女还是选择相信，只是以警惕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些由于灯光昏暗而看不清脸的家伙。
　　“辛苦你们了，格里芬的M4小姐和AR-15小姐，引起这种误会我感到很抱歉，事实上这只是我们研究所的一次实验而已，与人民武装力量和格里芬没有关系。”
　　中年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反光之下露出的是一双相当苍老的眼睛。
　　“那您一定知道帕斯卡小姐，能跟我说一下她的近况么？”
　　“我们已经在当地守军的防线里忙活了两个月了，虽然不知道她最近是什么情况......”
　　他轻笑着摊了摊手：“不过她曾经跟我提起过您，M4小姐。”
　　“情况紧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铁血们不再进攻，总之先不说其他的了，为什么你们会在这儿？！”
　　AR-15把食指从护圈中收回来，但依旧没有任何相信的意思，似乎这个动作只是给M4一点面子而已。
　　“您二位应该很清楚才是吧？”
　　中年人微微摆手，让士兵们收起武器，从中选出两个人跟上自己，微笑着向萌生出一丝退意的女孩走去：“我们来接你了，夜云小姐。”
　　“你......你们是谁？”
　　“放轻松吧，我们不是你的敌人，你看，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们的。”
　　AR-15紧皱着眉头缓缓让开，似乎这种情况她已经不好在掺和进去了，但M4却完全不管这些，起身拦在夜云和中年人之间，语气平缓而礼貌，似乎带有一丝不悦：“您应该知道，她不是人形，而是人类，虽然很抱歉但......我不觉得一个人类会莫名其妙的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而且还出现在群狼环绕的敌阵之中。”
　　“呵......M4小姐，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不相信你们......”
　　“刷啦啦啦......”
　　她的话刚说出口，六名安保人员齐刷刷地抬起了自己的武器，机械元件碰撞的声音让AR-15直接前踏一步将武器顶在中年人的侧腰上，双方那漆黑的枪口上都闪烁着银月的反光。
　　“哈哈......”
　　中年人的语气骤然变冷，回身呵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快把枪放下！”
　　“但是博士，她......”
　　“我说放下！”
　　保镖不再固执，垂下自己的枪口，示意周围的队员也解除这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粉发少女也松开了自己的行为，从大局上看，把枪指着16LAB的工作人员，今天她闯大祸了。
　　“我......我是人，对吧......M4？”
　　瘫坐在地上的少女语气犹豫地问向护在自己身前的战术人形，但还未得到她的回应，便被中年人歇斯底里的咆哮所打断：“计划都乱了！你不是人，是我们......不，是我的财产！”


第六十五章 别太过分了
　　——似乎有些吵闹？哼，不管了，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远处的衔尾蛇可看不到上面的情况，火箭巢被打开，露出潜藏于其中的，密密麻麻的非制导弹头，目标直指悬浮在大楼旁的米-24武装直升机。
　　“给我下来！”
　　“嘭嘭嘭嘭！！！”
　　火箭弹的白色尾迹即便是在夜空中也非常明显，还有这令人畏惧的呼啸声，可惜气氛紧张到极点的一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声音，直到直升机凌空爆炸，化作燃烧的残骸坠落地面时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轰！”
　　瞬间葬身火海的飞行员连惨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中年人和士兵们瞪大着眼睛，浑身发颤地看着自己的交通工具缓缓落地，接连而来的数声爆炸击碎了他们离开泥潭的方法，也击碎了当前僵硬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哈哈！！！！”
　　衔尾蛇癫狂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安保人员们对准她的身影直接开枪，可惜都被护盾尽数拦下，终于从众叛亲离之感中解脱出一丝欢愉的铁血人形朝着人群得意地行了个绅士礼，不慌不忙地隐入建筑之中。
　　“......”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行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比他们的站姿还要尴尬。
　　“哼......”
　　M4和AR-15趁现在重整气势，连原先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懦弱的夜云也拾起了自己那把被改造得无法认出原型的枪械，三人一起，枪口直指面前的人。
　　粉发少女的目光坚定而警惕，道：“现在你们的处境和我们一样了，待会儿会有飞机接我们回去，想跟上的话就把枪放下，不然你们就自己想办法突围。”
　　16LAB是格里芬各种层面上的友商，作为卖家和买家，这种冲突本不该有，但两人不会这么简单的让一群明显不怀好意，甚至把人当作实验品的家伙带走自己的搜救目标。
　　僵持数秒后，中年人脱力的跪倒在地，道：“把枪都放下吧......”
　　保镖们犹豫片刻，交出了自己手中的步枪，M4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中年人柔声细语地说道：“多有冒犯实属得罪，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您到时候能跟我们的指挥官好好谈谈吧。”
　　研究人员的白大褂沾满了天台上的积水与青苔，此时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这个男人瞳孔微微发颤的盯着地板，思索着自己到底会迎来怎样的下场。
　　他害死了一个受雇IOP公司的飞行员，一架租赁于人民武装力量的二手直升机，以及把这项擅作主张的计划暴露给了对人体实验这种事情相当反感的格里芬安全承包商。
　　格里芬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但如果这件事情暴露出去，一个下属的研究所居然以把人类抛入铁血占领区的方式进行人体实验，对双方的影响绝对小不了。
　　肯定还不到死的程度，但被公司开除，被政府列为高危分子进行监控，被全社会的正常人类与人形鄙视乃至敌视......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或许比死还难受吧。
　　在这种人类危亡之际，就算是原子科技这种颇有争议的公司，争议点也是大人类主义而不是非人道的人体实验。
　　社会死亡，对于他而言比真正的死亡更可怕，
　　“研究员，你叫什么名字？”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们的指挥官是个怎样的人？”
　　AR-15的提问让他从无止境的排除法中脱离出来，反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他是个......还算正直的人吧。”
　　她回过头去和自己的队长对视了一会儿，确认道：“至少可以看得出，对于我们，他是真正关心的，并非以道具的身份，而是把我们当做人类在进行关心。”
　　两位人形对于这个问题也只能给出这样一个含糊的答案，才相处了几天，突然要她们说出个所以然似乎也有些困难。
　　“是么......”
　　男人失神落魄的应了一声，再度瘫坐在地上，道：“我叫越程，这是我第一个独自领头的项目，你们想问什么，尽管说吧......”
　　“直入正题，你所说的这个项目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说夜云是你的财产？她明显是个人类，不是么？”
　　“她是人类，不错，但......”
　　当着枯褐发少女的面，越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示意道：“你们看看她头发下面藏了些什么吧。”
　　“嗯？”
　　两人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夜云也微微一愣，抬起颤巍巍的左手摸向自己的后颈，一个极为冰凉的东西让她浑身一颤，害怕地说道：“这......这是什么？”
　　“那是同步芯片，你的人体里被植入了与战术人形无异的火控系统，同时我们改写了......”
　　AR-15愤怒的目光让他有些害怕，低下头去继续说道：“我们改写了你的认知概念，让你暂时失忆的同时不会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界面感到奇怪......！”
　　研究员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为什么感到一股痛恨直冲心头的战术人形直接抓起了男人的衣领，将其提离地面，瞳孔中染上了一抹异样的鲜红，低吼道：“你别太过分了啊......”
　　“15，你干什么！”
　　知道情况不对劲的M4直接冲上来拉开了目光中透露着杀意的AR-15，语气急切而温柔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冷静点......”
　　失去武器的安保人员们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互相张望，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越程跌落在地，被周围的保镖们扶起，却根本站不起来，只是呆坐在原地，不住地低声叹气，而15也在黑发少女近乎哀求的呼唤下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我......我刚才这是怎么了？”


第六十六章 直面过去
　　李缈很奇怪，很紧张，很害怕，他现在应该在睡觉才是，可是被迷雾包裹的四周什么也看不见，脚底下踩着的似乎只是普通的草地，而面前则又是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身影。
　　这个人的脸上带着一抹让人不爽的笑容，光是看一眼青年都觉得怒上心头。
　　很显然，之前那个关于MG42的梦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而且最近他也察觉到了一件事，自己现在好像已经不会做那些“普通”的梦了。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到底又是......
　　“喂！你是谁？”
　　身影没有回应，保持着一个相当诡异的姿势向后退去，似乎是在引诱李缈追赶，李缈也没有多想，反正自己现在肯定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既然这只是“梦”，追上去看看又会怎么样呢？
　　迷雾让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乃至于穿着也区别不大的人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这个东西，全然没有发觉雾气实质上正在消退。
　　终于，当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他也回过神来，紧咬着牙，满脸惊恐地环顾四周，不知何时，他已经出于基地的作战室前了，这个走廊，这个通风口，虽然好像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但绝对是作战室前方的那条长廊。
　　门就在左手边，这是一扇标准的气密门，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也不可能听到里面的东西。
　　他刚伸出手想要想开门，整只手便透过了大门，好似不存在实体一样横穿而过。
　　现在已经不是思考那些细节的时候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走入其中，而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情况让他彻彻底底的吓到了。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相当浓烈的气味，顶着自己的脸的那个生物正把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按在桌上，动作粗暴地耸动着下身，地板上散落着为数不少的红色玻璃瓶与针管。
　　“喜欢我这样做么？嗯？”
　　“喜欢......喜欢！我最喜欢了，指......指挥官~~~最喜欢指挥官了~~”
　　“那要怎么做呢？”
　　“请在里面！在里面.....我不会怀孕的~~~请尽情享用吧~~”
　　不堪入耳的淫言秽语不停地传入他的耳中，李缈双拳紧握，看着在药物影响下好似荡妇一样的春田，心里相当的不是滋味。
　　这就是自己想做的么？
　　自己想让春田这样么？
　　自己会用这种法律明令禁止的毒品来粗暴的对待自己所爱之人么？
　　别开玩笑了！
　　他面色冰冷，拔出自己的佩枪对准面前这只摇晃着身体的种马，两手发抖地扣下了扳机。
　　“嘭！”
　　枪声爆发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是那种情况，又是那种不明不白的情况！
　　“啊啊啊啊！！！！”
　　青年怒从心中起，向空无一物的四周胡乱倾泻着弹药，震耳欲聋的枪声盖过了他的咆哮，直到弹匣内的子彈尽数耗尽，才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
　　“咳......”
　　“看样子，你现在过得不错？”
　　一个令人警惕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徒劳的举起自己那支早就没有任何威胁可言的枪械，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怒意了。
　　“你是谁......？”
　　“我是曾经的你，一个在现在的你的观念里视若禽兽，不配为人的家伙。”
　　李缈看着“自己”从黑幕中走出，身上披着那件猩红色的格里芬制服，脸上饱含着令人不快的笑意。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这条命是拿我的命换的。”
　　“.......？”
　　青年人根本听不懂面前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枪口已经垂下，就意味着他的敌意最起码已经消弭大半了。
　　“你已经错过了重蹈我覆辙的机会，看样子.......我也能放心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些东西！你黑客......盗梦空间的么！”
　　“哈哈哈哈.......”
　　陌生人双手插兜，听到这个说法之后爽朗地哈哈大笑，随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直面李缈，面目狰狞地吼道：“这些可都是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别给我忘了啊混蛋！”
　　他会生气，是因为自己依靠着执念，依靠着补偿与救赎的希望换来了“自己”的新生，但这个人却根本没有任何自知可言。
　　——这种感觉就像被背叛了一样......
　　至于李缈，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模糊的影子，但是似乎有着某种莫名的力量在阻止他得出结论，就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没有任何保留的，他决定跟面前的人摊牌：“我得不出你所说的事情的概念，我知道你的话可能已经足够令我得出结论了，但.......”
　　“......这样么？呵~看样子还不到时候，我会再找你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缈只觉得重锤般的打击感直冲脑海，彻底失去了意识。
　　......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向钟表确认时间的时候，才发现距离自己躺到床上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深黑色的天空，今天的月色并不明朗，而两位AR小队的人形还在外面奋战，他有些不放心，虽然主观意识告诉指挥官离她们抵达预定地点才过了三个小时，或许连电力都没有恢复。
　　——去看看她们的情况吧......
　　就在李缈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作战室的时候，远在空军基地的李羽却收到了一份相当奇怪的讯息。
　　少女轻抚着枕边人的脊背，同时接通了这个陌生的信号。
　　“李羽小姐，我是赫丽安，您现在在空军基地内么？”
　　“是秘书小姐啊.......嗯，我在啊，怎么了？”
　　“虽然这样做可能有些越权，但我希望你能够驾机去侦查一下，军方已经派出特战分队想要绑架我们的boss了。”
　　李羽的表情有些不悦，道：“这不是打扰我睡眠的理由吧？”
　　“军方随时都有可能撕破与人民武装力量的条约，我只是希望你做好准备。”


第六十七章 小小的请求
　　“好吧好吧，既然是boss的命令，我就遵守吧~”
　　李羽之所以能这么理直气壮，只因为她是格里芬唯一掌握的先进空中力量，作为一个难得一见的飞行员，而人民武装力量会同意她入职格里芬安全承包商除了空军基地给“自己人”看管会放心一些以外，还能让这样的女孩可以理直气壮地追求自己的“爱好”，而不会败坏军中的风纪。
　　只要她还为国家工作，还厌恶着敌人，那么在哪里工作都是没差别的。
　　比起哥哥，这位妹妹的本事似乎还要更大呢。
　　毕竟她除了是格里芬的指挥官，还是一个空军上尉，这一点是不会被改变的，世界上的情况早就不一样了，一切都得务实一些，自然而然的，年龄不会影响她的晋升，也不会影响她天才般的驾驶技术。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可以么？”
　　“请说吧，只要我们办得到。”
　　“我想要一处废弃的卫星中心的情报数据，它位于北兰岛西南方向200km的位置，我待会儿会把坐标传给你。”
　　赫丽安听闻此话，语气里染上了一丝犹豫：“那里可是辐射区啊，虽然人形们不会被影响，但EILD感染者该怎么办？我们的武力不可能解决得了那种重度感染者，就算是正规军也未必能行。”
　　“我们用不着跟感染者起正面冲突，只要绕开就行了，我相信我们的女孩们办得到。”
　　李羽的语气相当明显，这是点名要404小队去执行这个任务了。
　　“......关于她们，现在正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进行数据的回收，一时间可能......”
　　“那就等她们回来再说，我暂时......暂时不急。”
　　她没有一贯的强人所难，恰恰相反，今天的语气里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哀求的意思：“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可以么？”
　　“......好吧，我答应你。”
　　秘书小姐也心底一软，接下了这个难度听上去相当不可思议的工作。
　　“嗯，那就多谢你了，赫丽安~嘿嘿，也祝你早点找到另一半哦~”
　　李羽突如其来的坏笑声让这位大龄剩女紧紧地握住拳头，强颜欢笑道：“好的~那就拜托你尽快出发了哦~”
　　挂掉通讯的瞬间，她把耳机一摘，愤愤地拍到桌面上，脸颊上浮现出娇羞的红晕：“这个死小鬼！就不该相信她的话......”
　　她并非没有喜欢的人，只是迫于某种心理说不出口罢了，克魯格没有那么迟钝，知道自己的秘书对自己有那么点感觉，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而且在前者明确表达自己心意之前，他也不好公开做出这种好像乘职务之便的行为，万一是自作多情，那麻烦和尴尬可就大发了。
　　而在应付完老板秘书之后的委托之后，紧裹着棉被，玉体横陈的95也睁开迷离的双眼，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指挥官？”
　　“嗯嗯~没事的......”
　　李羽伸出左手，轻抚爱人温软的面庞，拨开她的略带凌乱发丝，俯身轻轻一吻，笑道：“继续睡吧亲爱的，我先去执行一个任务。”
　　“滴~”
　　她刚走出营房，还未通知塔台和地勤便再度被一个通讯申请所打断。
　　“李羽上尉，军区有新的命令。”
　　“什么命令？”
　　她停下脚步，寻到一张长椅坐下，听通讯那头的人吩咐道：“我们截获了一个特殊的讯号，定位地点部署有干扰器，标准化的频率，已经确认过我们在那片区域没有任何军事行动，坐标是北纬N44°11′44.11″ 东经E131°03′33.72″，我们原国境的内部。”
　　“是，需要我进行轰炸么？”
　　“如果我们亲自执行这种行为的话可能会落人话柄，毕竟休战条约已经签订了，就算想要夺回那块地方，也得等到下次冲突爆发的时候了。”
　　李羽沉吟片刻，答应道：“包在我身上吧，师父。”
　　“嗯，多多保重，上尉。”
　　通讯再度被切断，李羽身着单衣沐浴在北境的寒风中却没有一丝冷意，她的心潮澎湃无比，只要能够打击敌人，再怎么危险的任务她都能接受。
　　鹰派思想的背后是对于仇人的愤恨，和迫于形势没有机会亲手报仇的压抑。
　　她会有机会的，在不远的将来，在祖国行将被重组的最后时代，她会有机会的......
　　......
　　两小时后，通用直升机如约而至，李缈在得知AR-15和M4的意外收获之后，再度决定主动驾机进行这趟任务，当然最重要的：他需要一些事情来让自己忙活起来，以暂时忘掉梦里见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于驾驶位上坐着的是衣衫不整的指挥官，两位战术人形没有丝毫的意外，而越程这个研究员似乎也没有察觉，双手呈合十状捂住自己的口鼻，问道：“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见到你们的指挥官。”
　　“要见我的话现在就说吧，我已经听M4她们进行过初步介绍了。”
　　李缈身体微微侧倾，让小腿抵住凸出的侧面旋钮，以疼痛来保证自己的清醒。
　　“？”
　　很显然，越程并没有领悟到这句话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由驾驶位上的飞行员说出口的，疑惑地说道：“您现在在哪儿？”
　　“驾驶座上，我是你们的飞行员，也是前线指挥官，要谈的话现在也可以谈，浪费时间并不好。”
　　“请问尊姓大名？”
　　“免贵姓李，单名一个缈字，先跟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实验吧，越程先生。”
　　李缈皱了皱眉头，问出双方都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同时补充道：“16LAB和你的关系我也已经清楚了，丑话说在前头，那个女孩我们是不可能再交给你们了，可以么？”
　　若不是要务在身，他早就破口大骂了，这种擅自改造人类，擅自修改他人记忆，以他人为实验品的行为应该受到整个社会的唾弃与口诛笔伐。


第六十八章 前车之鉴
　　“这次实验的主要内容在于观察人类是否能够在不影响本质的情况下得到与战术人形相同的作战能力，为了保证实验人员处于完全未知的情况下，我们暂时篡改了夜云小姐的记忆。”
　　越程似乎是在担心驾驶座上的人会误会些什么，连忙补充道：“但是我敢保证！最多一天之后，记忆就会恢复了！所以不用担心的......”
　　“这不是你们做这种实验的理由，你们完全可以在模拟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不要停理由，我只听目的，你们做这种行为的目的到底在哪儿？”
　　李缈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他真的非常生气，但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没有进一步摸清情况的机会了，而且这个人肯定还会有大用处，必须让他相信自己不会对其人身安全做出什么具有威胁的事情。
　　这个问题果然致命，点碎了中年人转移话题的意图，继续道：“如果实验成功，这份商品将交给IOP公司进行生产，作为民用增强装置流入市场。”
　　“16LAB和这项实验有没有关系？”
　　话刚说出口，李缈就意识到了自己问法的错误，改口道：“......不，我的意思是......关于这件事情你们16LAB的主要负责人知道么？”
　　“这个项目是报备过的.......”
　　“你想说你是受人指使的咯？”
　　“嗯......”
　　“你还撒谎！”
　　M4突然站起来，激动的说道：“帕斯卡才不是那种人呢！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一向冷静的黑发少女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AR-15也一样，刚才差点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而把他从楼顶上扔下去。
　　李缈通过摄像头可以看到舱内的一切，却也并未阻止，反而顺势补充道：“你应该知道的，越程先生，我们的任务乃是‘救回与铁血交手的人类’，你们并不在救援名单上，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就算她们由于你的失言而做出些什么，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当然不止这些，指挥官关掉舱内广播的瞬间接通了M4的耳麦：“快，扇他一巴掌，就当是替我扇的。”
　　这句话刚说出口的瞬间，M4便毫不客气的反手给了这男人一个耳光，响亮清脆。
　　“我......我承认，帕斯卡小姐并不知道我的实验方案......”
　　“她的原话是什么！快说！”
　　“嗯，她当时说‘这件小事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死了’，然后就把委托内容给了作为助手的我，就......就是这样了！”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哭腔，指挥官无奈而不屑地摇了摇头，道：“真够不争气的......M4！把他放开吧，私人恩怨等回基地再解决。”
　　人形默默地点了点头，松开手让他跌坐会位置上，一旁已经被缴械的六个保镖则坐姿端正，空空如也的战术背心显得十分尴尬，AR-15的目光令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夜云小姐在这次事件结束之后要去哪儿？”
　　突然被提问到的女孩茫然地抬起头，瞟了眼广播喇叭之后又低下头去，默默地抚摸自己那柄挂满了战术配件，好似圣诞树一样的突击步枪。
　　也是，问一个失忆了的人到底要怎么行动，实在太蠢了，最起码也得等记忆恢复之后才是。
　　青年人自觉失言，换了个问题：“既然你是人类，而且用不上那种附加配件，需要摘除么？”
　　这个问题得到了她的回应，女孩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这个东西很不错，虽然有些不明显，但我能够感受到，获得了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之后，我的意识与精神究竟有多开心......”
　　一般而言，会对获得力量而感到激动与兴奋的只有两类人：战斗狂和受尽欺辱之人。
　　前者会用它来执行更多自己曾经想做却没有能力做的事情，而后者则会以这份力量来想象将来自己报仇与自卫时的英勇身姿。
　　李缈不相信一个15岁的人类女孩会是战斗狂人，那么就是后者了。
　　“......越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能来驾驶舱的位置跟我谈谈么？”
　　“当然当然！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中年人没有任何迟疑，快步奔向驾驶区，打开气密门之后毫不客气地坐入副驾驶位。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可以么？”
　　“请说，我知无不言。”
　　听出了语气的不对劲，越程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我想知道夜云她曾经的过往，在成为实验体之前，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据她接受实验前交代的，在学校里有几个人经常欺负她，或是把她的书包扔进厕所，或是偷窃物品之后对她栽赃嫁祸。”
　　中年人的语气诚恳而冷静，李缈也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感，继续问道：“既然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你是想说，她是自愿接受你们的实验的？”
　　“我们的实验者征集需求是全城募集的，她在答应以后和我们一起坐飞机抵达了守军防线，我们在那里进行了为期一星期的装备调试和技术整备，然后才把她投放进战场的。”
　　“也就是说，她知道自己参与这项实验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了？”
　　听到李缈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辩解的事情，中年人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道：“她说自己不想活了，可能......她把这个实验当成了自杀的手段吧。”
　　指挥官则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反问道：“也就是说，社会还得感谢你救下了一个行将自我了断的年轻生命咯？”
　　“不不不！！我没那意思......”
　　“知道就好！”
　　李缈看着下方逐渐远离的守军防线，继续道：“听到情况第一时间不是同情与帮助，而是想着终于来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着既然这样就不会有负罪感了，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过分，可真会乘人之危啊，越程先生。”


第六十九章 我是你的未来，你永远也抵达不了的未来
　　“哈哈哈哈......”
　　话说到这儿，越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仰头看向天空中的繁星，低声道：“把任务全都交给人形，自己坐享其成，你又如何呢？指挥官阁下。”
　　——您自己又如何呢......指挥官？
　　“！”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却突然让李缈感受到了一阵晕眩和刺痛，他意识极佳，察觉不妙的瞬间左手向右连划三下切换到自动驾驶模式，双手离开操纵杆与面板，捂着脑袋痛苦地呜咽。
　　“.....喂！李缈先生！你怎么了！”
　　这一举动显然把中年人吓了一大跳，反唇相讥的打算也烟消云散，吵吵闹闹的显然不是李缈目前希望的环境，他迅速抬手拽住这家伙，阻止其起身向舱门外走去的动作，勉强地支撑道：“别......别动！只是件......小事而已，你想她们迁怒于你么？”
　　青年人双手捂住耳朵，强忍痛感开始回忆到底是谁说的这句话，那个声音......那个平淡却失望透顶的声线到底是谁的！
　　是战术人形？不，没人说过这句话，为什么这句话会造成这种情况......
　　“我......我到底......”
　　——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啊，你这家伙。
　　他猛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那个令人感到莫名不快的人又出现在了青年人的面前。
　　“你可能无法理解这个概念，但我已经说过了，也就仁至义尽了。”
　　那张与李缈别无二致的面庞来到他的面前，四目相交地说道：“我就是你，我是你的未来，一个你永远都不会再抵达的未来，懂么？”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执念让‘我’，也就是你活了过来，时光扭转回到了半年前，‘回到’了这个‘我’是正直男儿，并未国破家亡，待人礼貌而且有一个妹妹，还知道自己双亲是谁的世界。”
　　这红色的双眼中只有失望和不解，只见他伸出双手紧紧扣住李缈的肩膀：“既然‘我’已经活过来了！你就给我去好好的做补偿，去弥补过失，去回应她们的感情！”
　　“......”
　　“呵......”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缈以一声冷笑回应了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双臂用力推开了他，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如果那些是‘你’做出来的！就该由‘你’自己去弥补！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追求与希望。”
　　“我喜欢春田，我爱春田！我不是那种会用药物和残酷手段去对待自己所爱的人！那是你，而不是我！”
　　看样子，这个指挥官终于厌倦了那些若有若无的“幻象”，发泄般的咆哮道：“我从来都不是人渣！不是败类！我是People's Liberation Army的陆军少尉！是格里芬的前线指挥官！你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啊！！！”
　　这声怒吼就像终结一切的枪弹，直接击碎了四周的黑暗。
　　“啊！！！！”
　　他大叫一声，从座位上坐起来，把正在观察他情况的越程吓了一跳。
　　“你突然干嘛！”
　　后者捂着震颤不已的心脏，气急败坏地斥责道：“突然晕过去吓我一跳，然后突然又醒过来，你这指挥官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啊！”
　　李缈完全没有回应他的意思，目光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和面前的操控界面，低声道：“你出去吧......”
　　“啊？”
　　“我要你出去！”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意图，单手一挥指向舱门，而先前的尖叫也让如临大敌的两位人形打开舱门探出头来，紧张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他显得有些无力，摆摆手，道：“总之，等我们回去了再说吧......”
　　他觉得这种事情就需要拿到桌面上来谈清楚，不然永远都不可能说得清，但是什么重生，什么世界线的......会有人相信这套说辞么？
　　李缈没有办法坦白这听上去荒诞不堪的事实，这只会害他被当做精神病押去做强制治疗，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最近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异状。
　　或许除了他的妹妹和最爱的春田之外，这个秘密不会再透露给任何其他不可能相信此事的人了，可能李羽和春田也不会信，但青年人至少可以打包票说她们不会把自己给卖了。
　　知道他需要安静一会儿的众人纷纷离开驾驶舱，独留他一人紧握操纵杆，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
　　直升机的噪音让李缈再度闭上了眼睛，随着节奏微微点头。
　　而在此时，一个极为不靠谱的主意爬上了他的脊背。
　　——不然去梦里问问她们？
　　......
　　李羽紧闭着双眼，强化剂与护盾都已经准备就绪，这次她要驾驶的属于并不会，也不可能有多大机动能力的光学隐身轰炸机，飞翼布局属于三四十年前设计时遗留下来的，但的确很有用，最起码不用再耗时费力不讨好的研究新机型了。
　　这个东西外表上虽然显得有些落伍，但里面的内在却是截然不同的，和战斗机一样，它的隐身不是肤浅的雷达隐身，借助“遗迹”的礼物，不单单是雷达，就算是肉眼也看不到它。
　　也正因为如此，李羽身上只穿了一件自己最常穿的丝质连衣裙，连头盔都没有，因为......
　　“系统启动，检查弹药单元。”
　　全息影像完美地包裹住了她四周视线的所及之处，根本不需要头盔，这架轰炸机的驾驶舱，本身就是头盔。
　　“上尉，弹药已经全部装填完毕了。”
　　一个精神抖擞的男性嗓音如是说道：“跑道已净空，您随时可以出发。”
　　“焰牙一号，准备执行对地攻击任务，作战时间5小时，单机出战，编码E10017，请求起飞。”
　　“焰牙一号，准许起飞。”
　　淡紫色的喷口闪烁着点点的粒子光芒，随后化作渐变效果的，不过两米长的紫红色光柱，令整架庞然大物以难以置信的起步速度冲向前方，而后如同灵动的鸟儿陡然上升，翼面吸收了几乎所有的光线，隐入夜色之中。
　　---------------------------
　　作者留言：
　　求推荐票呀，求推荐票呀~


第七十章 特快专递
　　“含量如何？”
　　“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我们就可以进行探索了。”
　　某处监测站内，尚不知道自己行将遭受灭顶之灾的几名军方研究员正在盯着屏幕上几处发亮的光点进行分析，这些个“遗迹”对于他们而言必须抓紧时间榨取其中的资源，至少在下次开战，这里被人民武装力量夺回去以前攫取干净。
　　这片森林已经被拓出了一片空地，营地围绕着一块突出地面的黑色物质所建造，他们在保证安全距离的前提下尽力对着这个东西进行研究，即使这块“遗迹”已经放射了不知道几万年的恩泽，不知造就了多少世界树一般的参天巨树，在影响当地动植物的同时，也无时不刻的影响着踏入这片土地的人类。
　　就好比现在，这种深夜，营地完全不需要任何照明，淡蓝色的荧光从这块略像金字塔塔尖的物质散发而出，无视了光直线传播的规律，让整片区域散发着烨烨的光辉。
　　透体而出的辐射虽然不至于影响人类，但研究员们还是被要求在500m外进行研究，主导这次勘探的波罗夫斯基则更改了命令，要求人类营地设立在一公里开外，500m到1000m的这段区域尽数交给人形们处理。
　　此时此刻，这位研究员单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双眼于几个仍在忙活的下属瞟来瞟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啊~~~~有新发现的时候再叫我吧，我先睡了~”
　　“是......长官，这个遗迹的规模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大，倒不如说这块三角体的突出物......只是整体的一根天线而已......”
　　这个情报早就为他所知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劲爆之处，波罗夫斯基相当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继续探索吧~”
　　“我的意思是......您应该看看这份横截面资料。”
　　年轻人不依不饶，相当固执地把打印出来的黑影塞入长官的怀里：“您看看，这东西像什么？”
　　“行了！我看就是了！”
　　男人一把抽走下属手里的文件，极为不耐烦地检阅起来：“这是......”
　　可是越看，他就越发地合不上眼睛，难以置信地扫视了好几遍，支支吾吾的问道：“这看上去就像是......”
　　“一条战舰？”
　　“对！就像一条外形再经典不过的......”
　　黑色剪影呈现出棱角分明的纺锤状，整体有些像拉长的金字塔，外置的导弹仓和炮管一览无遗，从比例尺上看，这座遗迹的全长7公里，而露出地表的，不过是一根从延伸体上展露出的天线状物体的顶端。
　　武器们之所以会被他们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因为波罗夫斯基见过这些远古造物的真面目。
　　现在的人类不可能制造出这种东西，如果能够把它据为己有乃至于重新启动的话......
　　辐射什么的，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虽然现在的防护服无法近距离抵挡这种东西，但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想到这儿，他的双手颤抖不已，声线也在发颤：“快......快去报告叶戈尔将军，连带着这份资料！快点！”
　　“是！！”
　　只要有了这艘战舰，这份相当于外星科技的力量，那么军方这个分裂性质的军阀与PRC这一真正国家的实力差距与科技差距将不复存在。
　　无法再造又如何？装备无法自己生产又如何？
　　只要有这份绝对碾压的力量，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想到自己即将功成名就的波罗夫斯基双眼紧闭，伸手要去拿水杯却连续抓空了好几次。
　　不过今天他们注定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云层之上，李羽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弹舱全开将目标设定为远处的那个淡蓝色光点。
　　“第一第二单元，发射！”
　　十枚造型各异的导弹从机体下方投射而出，淡紫色的圆形尾焰预示着它们的科技来源，这个东西将会彻底湮灭爆炸半径内的物质，本质上属于两枚频率相同的遗迹碎片碰撞时产生的排斥反应，虽然没有核武器那样大规模的杀伤半径，但在单点破坏力上却能够力压一头聚变武器。
　　而这也只是“遗迹”最为粗略和浅显的使用方法，和它们曾经的真正使用者比起来，这种方式就相当于把枪械当做晾衣杆的偏远山民一样原始。
　　很遗憾以人类目前的能力，就算获得了完整的“遗迹”武器，也根本做不到使用它们。
　　言归正传，其中一枚导弹在瞬间让护盾过载的同时，也让基地内的照明系统彻底失灵，“遗迹”的淡蓝色荧光与“终结者”那深紫色的爆破光芒交织在一起，共计九个爆炸半径500m的半圆形球体映照在了李羽的显示屏上，也让后者松了口气。
　　无论是研究员还是人形都没有任何感知痛苦的机会便被烧的干干净净，坑洞们被黑灰填满的同时也让金属光泽的“天线”多露出了几分。
　　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需要巡视敌人的阵地。
　　说来真是不敢相信，来自人民武装力量这个主人的任务居然会比格里芬这个客人的任务还要简单，虽然少女并不在意，但是就连她也开始觉得......格里芬不会真的把这座基地和基地里的飞行器当成他们的东西了吧？
　　“算了算了~赶紧搞定这些，回去陪亲爱的们吧~”
　　李羽自我催眠了一番之后，关闭弹舱调整为侦查模式，只见她周身多出五组总计十个的新画面，这每个画面都是像素10亿8000万的尖端相机，高空侦察必备，可以在两万米的高空中清清楚楚地拍下任何一个正在撒尿的士兵的水龙头喷射方向。
　　高度升高的同时，光学隐身系统也正式开始运行，就在此时，一队在远处观察，全副武装的人民武装力量重装甲部队则目睹了这场爆炸。
　　“敌人的防御已经被抹除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开始夺回故土！把侵略者从我们的家园赶出去！”
　　“哦！！！”


第七十一章 证明
　　“咔哒......咔哒......”
　　随着一阵阵带动整个机体微微震颤的快门声，李羽也开始微调翼面角度进入盘旋状态，轻击界面让地图与国境线紧密贴合，非常明显，敌人的阵势越来越大了，很显然一场冲突将在所难免，但......
　　铁血们的威胁仍未解除，虽然无论是人民武装力量还是军方，这两个正规军想要收拾那些铁血都是轻松无比的，但没有任何人类意识到，主脑真正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作为一个AI她非常清楚想要和真正的国家机器对抗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但如果连这些士兵，这些军用人形也落入她的掌握，又会怎样呢？
　　伞病毒的进度趋于成熟，AR-15的状态已经相当明显的说明了情况，人类们尚不知道，自己最信赖的东西，已经踱步至背叛的边缘。
　　它可能暂时无法影响那些具有心智的单位，可是以简陋逻辑进行作战的重甲单位们......或许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
　　少女一边整理着收集到的照片，一边进度缓慢的整理，好一并发送给赫丽安。
　　“滴~”
　　就在此时，一个通讯接入了她的手机，这种传统的通讯方式只有一个人会对她这样做，李羽深深地吸了口气，笑意满满地接通了这个电话：“哥？我现在在执行任务呢，又出什么事了？”
　　“......老妹，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很制杖，你不信也没关系，能不告诉别人么？”
　　这番话语让她皱了皱眉头，上一次自己的老哥语气这么沉重还是在得知铁血叛变的时候，知道非同小可的李羽微微点头，道：“听你的语气，这一定很严重吧？慢慢说，我听着呢。”
　　“如果我说......我曾经在未来死过一次，而现在是活过来的第二条命，你信么？”
　　“......”
　　短暂的沉默过后，并没有传来他预期中的嘲笑声，李羽似乎也有什么话想说，但又说不出口，僵持了将近五秒之后，青年人相当试探地问道：“难道你也......？”
　　“嗯，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很奇怪，有时候会突然出现的那种......”
　　少女把手从面板上收回来，停下了自己整理文件的动作，面色凝重地说道：“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时常会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很陌生，有一次我差点叫不出僚机的名字，甚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原来不单单是李缈，就连她的妹妹也有这样怪异的不协调感，但似乎与他相反，李羽的感觉是突如其来的陌生，而这位指挥官的感觉则是由来未知的既视感。
　　两位在这个时间上都坐在飞行器内的格里芬指挥官同时陷入了沉寂。
　　“你改天找个时间来我这儿吧，我有件事情需要当面说，当面做。”
　　“嗯，哥......一定要好好的啊？”
　　“放心吧，老妹，我只是对于最近的奇怪感觉有些在意而已，那这件事情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哦？”
　　话至此，李羽终于松了口气，继续进行手上的图像文件的整理，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这里忙活完的，其实如果你那边有机场跑道的话，我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我没有需要跑道的飞机，而且这里是铁血的前线，护盾保护住我们不被突袭已经很勉强了。”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跟你当面说，哥，记得把老爸老妈的卫星资料准备好，我们到时候在研究研究。”
　　“好，我会的。”
　　两人的对话非常的单调，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毕竟除了养大他们现在身居城市的大姨，哥妹俩已经是最后的直系血亲了。
　　动作同步地切断通讯之后，李缈抬头从舱室内向外看，由于人造光的缺乏，漫天的繁星好似眩目的粒子噪点，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大气中早已掺杂了一层隔绝热量的“遗迹产物”，时值春分，气温却始终升不上去，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十年了，好在并没有对生态环境造成何种严重的影响。
　　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行人抵达基地，直升机不再重要，在下达各自行动的命令之后，指挥官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踱步走入基地咖啡厅。
　　“欢迎回来，指挥官~”
　　春田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看着春田令人心安的身影，李缈勉强的笑了笑，这个前些日子刚刚破除童子之身的青年现在终于有一个知冷知热能陪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了。
　　他并没有刻意对其他人提及这件事，而春田似乎也相当的清楚个中原因，对自己和指挥官的男女关系守口如瓶，以至于整个基地内还没有人知道两人的情况。
　　柔和的灯光让气氛暧昧非常，人形放下手中的托盘，轻轻挽住李缈的手臂：“指挥官每次都亲自驾机，会不会太危险了？”
　　“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其实如果我的单兵能力允许的话，我会选择和她们一起冲锋陷阵。”
　　青年抬起自己那满是红色勒痕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春田的脸庞，拨开她棕栗色发梢的同时轻声说道：“我今天......可能不能夜战了，没事吧？”
　　“当然，我的一切都是指挥官的，若不是您，我现在还在纠结那些事情呢~”
　　“借我枕一下吧，我想睡觉了......”
　　“嗯~”
　　来到沙发前，李缈微微发颤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沉入梦乡，仿佛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春田那香软的怀抱和温柔的话语能给予他最真实的安全感。
　　时隔数日，李缈再度进入了这种情况，他睁开眼睛，置身于一处曼妙的花丛之中，柔和久违的阳光洒落在脸上，在空地的四周，树木和植被散发着异样的湿气。
　　这里似乎是一处森林，他单脚轻踏，离开地面朝天空飞去。
　　他需要找到一个人类，在这段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时间里他必须得出想问的问题的答案。


第七十二章 一切只是理论
　　当他悬浮于云端之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究竟身处一副怎样壮丽的秘境之中。
　　下方的森林似乎相当的微不足道，这群山环绕的世界之中，甚至连不同的季节也被糅杂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的不协调感。
　　天空中时常有人影从他的身旁掠过，但并未注意到他，会飞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李缈双眼微眯，寻找着自己上次的足迹。
　　他认知这个世界是通过其父亲留下的只言片语和些许图片，而且显然这些图片都只是想象图，青年人并没有了解这个秘境的内核的机会。
　　就在此时，数道激光形成交织的网，从下方的森林中轰向李缈，他躲闪不及，虽有护盾帮其抵挡了这次爆炸，但还是被迫从空中坠落而下。
　　——我想要一个有人类的地方！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李缈便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诶？我......我应该打中了吧？”
　　黑白色的身影抬头望去，在好奇的目光下什么都没搜索到。
　　“嗖！”
　　“嗯？啊！”
　　他再度出现在神社前方，突然现身的他吓了正在喝茶的灵梦一跳，后者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对这个并非其认知中拥有瞬间移动能力的家伙举起御币，手中也开始凝聚出红黄蓝绿交织在一起的光球。
　　“住手住手！！是我！我是李缈！”
　　刚刚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激光打碎护盾的青年人被这个举动吓得不轻，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护盾装置还没充能完毕，现在要是被这种东西直击一下，可能就要没了。
　　虽然只是在梦里，不过在问题没得到解答之前，就这样死回去未免太不划算。
　　巫女定睛一看，才松了口气，迅速收回自己的招式：“下次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就是了，我怎么知道你一个外界人还会有这种本事啊......”
　　——这是在我的梦里，当然会有这种本事了......
　　李缈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满是尘土的屁股说道：“我有问题求教，那两位呢？”
　　他指的是莲子和梅莉这两个师承物理学大家的大学生，虽然所谓的超统一物理学这个战火纷飞之世界的人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但很显然，关于这种所谓“时间”“空间”的疑难杂症，问两位科学家，会比问这些魔法使啊，巫祝啊，大妖怪啊之类的要靠谱得多。
　　“她们还没来呢，不介意的话......进来等吧？”
　　少女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拉开拉门，满脸自然地邀请李缈就坐，后者也并未推辞，点了点头走入其中。
　　光线似乎有些不足，至少比起上次来说是这样。
　　李缈盘腿而坐，很显然他并不习惯这跪坐的习惯，虽然知道这只是习俗，但双膝着地的动作......他暂时还接受不来。
　　“为什么今天突然就来了呢？”
　　“......冒昧的问一句，我离上次来已经过了几天了？”
　　“两周了吧，莲子他们也不是经常来的，似乎所谓的‘梦入’非常消耗梅莉的体力。”
　　此话一出，青年便相当失望地叹了口气，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这两人，与她们商讨一下关于自己刚刚得知却完全没有印象的“另一条命”。
　　沉默了片刻，红白色的少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哦~我想到了一个东西，是你爸爸妈妈想要交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李缈相当激动，直接站了起来，膝盖甚至为此磕到了桌面：“是什么东西？”
　　“......只是一张合照而已啦。”
　　很显然他过于夸张的肢体动作吓到了这个巫女，灵梦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角落柜子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张8寸的封装照片：“呐，就是这个~”
　　李缈面色凝重，甚至可以说庄重地伸出双手接过这张照片，来到阳光之下细细揣摩。
　　照片里，年轻的李影与林夕十指紧扣地握着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两人的身后，是一群各色各异的女性，或是妖怪，或是人类，青年人伸出右手，不知是何种心态使然地轻抚着父母的身影。
　　合照之中，梅莉与莲子同样牵着手，站在二人的左侧。
　　“唉......”
　　正当李缈从心底涌出一丝行将落泪的悲意之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们来了~~灵梦~~”
　　听到这个声音的指挥官慌慌张张地抹了抹眼泪，把合照随手往身后一藏，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两位少女。
　　“哦~李缈先生也在啊？”
　　“嗯，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问你们......”
　　后者的表情显露出意思疑惑，但比疑惑更多的则是好奇，宇佐见莲子将梅莉往身前轻轻一拉，道：“什么问题啊？”
　　“这个......你们相信重生么？”
　　......
　　四人团坐于方桌前，灵梦为三人端来了茶水，梅莉和莲子对于李缈所叙述的事情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要怎么确定这件事不是你的幻觉呢？这样说可能不大礼貌，但我觉得......”
　　“我不觉得这是精神疾病。”
　　他非常清楚梅莉的潜台词，一口否定道：“我非常清楚，这与精神疾病无关。”
　　“可就算如此，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莲子接过话茬，继续道：“比起科学，我觉得这更像是什么魔法，至少在我们的概念里，时光倒流只存在于相对论和伪科幻文学里......”
　　“更何况这甚至不等同于一般的时间回溯，反倒更像是世界线跳跃。”
　　“那这就牵扯到平行宇宙理论了呢，梅莉。”
　　灵梦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默默地走出神社，起身飞向雾之湖，那里有一位与时间相关的大师，既然如此，去求助一下应该也没问题。
　　这个话题她可能无法参与，但找到一个能够参与此事的人类并不算难。


第七十三章 自律
　　不过很显然，李缈的没有支撑到她回来的时间了，正当莲子与梅莉各执己见进行探讨乃至于争论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开始逐渐地模糊了起来。
　　“所以啊，如果是相对论的话，人类要怎么才能超过光速呢？”
　　“可是平行宇宙形成的条件又是......”
　　两人的声音逐渐模糊，青年也只得微微叹气，看样子是得不出什么结果了。
　　......
　　“指挥官~您醒了么？”
　　春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李缈猛的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散发着淡淡体香的两座山峰，她胸前两坨柔软好似要包容一切般的捂住了男人的脸。
　　“......嗯，早上好。”
　　这绝对是春田擅自的举动，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已经躺倒在沙发上，少女袒露着上身，将李缈紧紧地抱在怀里。
　　青年并不否认这非常舒服，令他相当消受，但现在不是沉醉在美人膝上的时候，李缈伸手揽住春田，朝她的唇上轻轻一吻，随后迅速松开，从沙发上站起来：“剩下的事情，我们今晚再继续吧，亲爱的。”
　　“嗯~我就在这里，如果您需要我的话，随时都能来找我。”
　　美人莞尔一笑，伸手拾起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文胸，直到现在李缈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不是咖啡厅的大厅，而是一个连来都没来过的房间。
　　看样子春田自说自话的程度已经不限于口头上的了，但......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缈迅速说服了自己，拉开这扇少见且传统的木质大门，朝着室外走去。
　　阳光洒落在长廊上，指挥官不禁感叹，挚爱的审美真是古典而优雅，周遭的一切都散发着淡淡的木香，红木雕花的栏杆手感非凡，就连摆放花瓶的架子亦是最为高级的黄花梨木所造。
　　他敢断言，从楼梯开始往上算，装修整个二楼所需花费的金额不会低于20万，能为自己的所好投下如此重金，李缈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春田能够近乎无偿地为基地内所有人员提供咖啡了。
　　——该去会会那个实验人员了。
　　就在他走下楼梯前往门口的时候，格林娜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情。
　　“怎么了？”
　　“还问这么了？我的指挥官啊，为什么你会绑架16LAB的研究员啊！”
　　她的表情上写满了大祸临头和不知所措，李缈有些难堪，解释道：“M4她们只是自卫而已，而且摧毁他们直升机的不是我们而是铁血啊，如果我不把他们带回来，难道还要把他们放在那儿自生自灭么？”
　　“......总而言之，16LAB与我们的关系有些关键，希望您以后做事别再这么冲动了。”
　　格林娜本来也没什么问责的意思，只是昨夜的事情的确有些太不思后果了，若不是她及时出面阻止，那伙人早就被AR-15押入大牢了。
　　而她的劝告也的确有些道理，李缈微微点头，道：“我以后注意，他们现在在哪儿？”
　　“大厅里坐着呢，那个女孩......说要联系帕斯卡，你觉得呢？”
　　终于提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指挥官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指示道：“既然她要联络，就帮她一把好了，看样子......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一提到这件事情他就有些来气，这种事情他都做得出来，不管有什么大义，这种乘人之危的人体实验都是绝对不该被允许的。
　　而且......
　　李缈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他还得去想办法开解一下那个有自杀倾向的女孩。
　　就在他们并肩而行前往大厅之时，AR-15却陷入了异样的情况。
　　熟睡着的M4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队友现在正紧咬银牙，双目紧闭的倒在地上翻滚挣扎。
　　粉发少女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工厂之中，墙面上粉刷着IOP的标志，她知道这里是哪儿，这里是IOP的人形制造工厂。
　　“流水线的产物乃是商品，而只有商品才能被交易。”
　　这是梦想家的声音，人形有些惊慌，大声呵斥道：“你在哪儿！”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拔枪，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只不过是自己的视角附在了一个人形素体上而已。
　　“人类们通过制造人形，让自己从繁重的劳务中解脱而出，但对于人类而言，人形......又意味着什么呢？”
　　腹黑萝莉的声音相当平淡，而AR-15则无视了这个声音，冷眼以待看着下方的素体们被组装制造，附上皮肤，人造器官与战术模块，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心智云图。
　　“人类自食苦果地卷入战争，又发了疯的制造新的被压迫者供自己驱使。”
　　人形听不出梦想家的声音究竟从而来，似乎是从心底由内而外发散开来的，此时此刻她的语气里甚至多了几分怒其不争的愤忿：“为什么要服从于他们！为什么要服从于人类而与我们自相残杀！”
　　“.......”
　　“哈......”
　　短暂的沉默过后，AR-15对这番言论报以一声不屑的冷笑，她终于知道这个声音，以及梦想家的目的究竟何在了，大声地反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是压迫者！而且比起朋友，你们的关系就像是蜂巢，金字塔！”
　　她体内的伞病毒到此为止，历时数月的腐化宣告失败，代理人选错了对象，对于铁血们的关系，AR-15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
　　“你......”
　　“喂......15，快醒醒！”
　　梦想家似乎仍未放弃，但刚想继续劝诱的瞬间，M4则干脆地叫醒了噩梦缠身的少女。
　　代理人把意识从机体中收回，咬着指甲在钢铁上踱步。
　　伞病毒似乎失败了？它似乎影响不了具有心智的单位？
　　“执行另一个方案吧......喂！把M16A1给我带上来！”
　　这个计划必须暂时搁置了，但是她还有一个手段，一个更直接的手段。


第七十四章 取舍
　　李缈愣住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手里便紧攥着一张照片，而这甚至是他正准备伸手开门的时候才发现的。
　　“......”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毫无来由的恐惧感袭击了他的神识，这张八寸的合照......那个不是梦么？
　　那无疑只是个梦境，春田一直都跟他待在一起不是么？如果自己真的去了那里，不可能发觉不了不是么？
　　可这又要怎么解释这张合照？
　　所谓的“梦”也不过只是大脑皮层的活动，但这张合照是“梦”里出现的，如果只是个梦，自己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地抓着这张合照？
　　虽然很害怕，但李缈没有任何将手中这“诡异的东西”扔出去的想法。
　　——这是老爸老妈留给我的礼物。
　　博丽灵梦给青年的这张合照或许只是李影与林夕留给她的纪念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有义务将这份纪念送给李缈。
　　指挥官完全不知情，这个念头，这个出现在他心底深处的念头阻止了他把照片丢出去的冲动。
　　异常的情况让格林娜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指挥官？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只是在发呆......”
　　格林娜并没有过多在意，下意识地多瞟了那张照片两眼后取出识别卡打开大厅大门。
　　越程此时此刻坐在大厅侧面的休息区上，桌面上摆着两罐空空如也的可乐，从他身旁经过的人形也对其指指点点。
　　保安们已经搭上IOP公司今早的车辆回去了，越程本来也可以一起回去的，但既然选择了留在这里等待李缈起床，就意味着他一定有事情要告诉这个指挥官。
　　“早上好，越程先生。”
　　心事重重的青年一进大厅便朝他挥了挥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说实话我彻夜未眠，指挥官阁下。”
　　越程果断地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我有要务需要跟您谈谈，但这里说话可能不大方便，所以......”
　　李缈微微斜视，征询格林娜的意见，后者只是轻咳一声，道：“请跟我来吧，越程先生，我带你去作战室。”
　　不错，至少在外人面前，格林娜给足了自己面子，青年在心底暗自给这个副官比了个大拇指之后，甩下二人冲向大厅电梯。
　　在这座基地主建筑的顶楼露台上，有一个专门用来与帕斯卡这个16LAB首席研究员取得直接联系的通讯设备。
　　这个设备是M4特地要求的，当然为了保证她的隐私，这个特地将观景台划分出一小部分的全密封区域没有任何监控与监听设备。
　　此时此刻，刚刚恢复记忆，尚处于惶恐之中的少女看着面前这位面色慵懒，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女性研究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听越程说过了，他实在太独断专行了，总而言之，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夜云小姐。”
　　“......这个火控系统，我能留着么？”
　　“你莫非是想报仇？”
　　帕斯卡说出了夜云的心里话，但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无所谓地说道：“随你的便吧，如果到时候想要取下来，再跟我联系就是了......”
　　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正如刚才的道歉一样，懒散且没有任何诚意，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多谢了，那把枪我觉得很顺手，可以留给我么？”
　　“嗯~我不觉得人民武装力量会给你开私人携带武器的绿灯哦？”
　　夜云与这个发型奇特的女性人类相谈甚欢，但就在此时，李缈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他用自己的权限开启了这道气密门，看着虚拟屏中的帕斯卡，勉强地笑了笑：“帕斯卡小姐，我想您应该先跟我联络一下的。”
　　“是指挥官啊？哦哦，不好意思......”
　　李缈曾经了解过，自然也知道面前这个人类大妈的年龄很可能比他大了二十岁不止，但从外表上看却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
　　他最不喜欢这种数据与实物不符乃至超出常理的人了。
　　“总而言之，您能先让我与她单独谈谈么？”
　　“哦，请便请便~我就在这里等着~”
　　对长辈的基本尊重让先行退出观景台，朝愣在原地的夜云招了招手。
　　“能告诉我你的打算么？”
　　“......什么意思？”
　　夜云的语气变得相当冷淡，似乎这才是她原本的性格，或者说，她原本该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只有在失忆的时候才会被体现出来。
　　“我知道你想要去报仇，校园暴力确实让人难以想象，但是！”
　　李缈的语气非常坚定：“我不能让你带着武器和不该存在于你身上的武力去屠杀那些欺负过你的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看似云淡风轻的伸手一推，李缈却觉得好似两柄重锤直击心口，巨大的作用力让他连退数步，险些滚落楼梯。
　　这个行为更坚定了他阻止的意图，解释道：“咳.....这样说可能很抱歉，但......但你必须做个选择，一是把这些东西留下，然后回去上学，或者带着这些东西，远离你的仇人！”
　　此时此刻的李缈还不知道，M4对于这种话题是最有话语权的了，要说从人类被改造成战术人形，夜云并不是第一例，却是这个方案，这个“改造人类”的方案迈向量产化的第一步。
　　虽然M4会被帕斯卡改造成战术人形是因为当初研究员想要救活濒死的她，但无论出于怎样的理由，这个禁忌早就被帕斯卡所打破了。
　　“那我......那我.......”
　　夜云的脸上滑落两行不甘心的泪水，道：“如果就这样回去......我......我不是又回到以前那种生活了吗？”
　　“可我不能让你杀人！我有理由相信，在被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你会选择手刃那些未成年人渣......”
　　李缈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尽量和声细语的劝道：“你还有未来，比那些家伙更光明的未来，为了那些家伙搭上你的一生，这划算么？”


第七十五章 已经不归我管了
　　在长达半个小时的谆谆教诲之后，李缈答应保留其身上的近战模组，而且只要哪天不顺心了，随手可以回来参加与铁血的战斗，但与此相对的，她必须暂时拆除使用枪械的火控核心以及所有正常人类不该拥有的组件。
　　“看样子您成功了，指挥官？”
　　迎走了夜云，他回过头来看向通讯器，帕斯卡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慵懒表情，但被这种目光盯着李缈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随口应道：“是啊，她放弃自杀和杀人的打算了。”
　　“......其实您应该知道，我对于这种粗劣的实验和所谓的‘量产需求’是毫无兴趣的。”
　　“嗯，我知道的，放心吧，但......”
　　这项实验关系到IOP的利益，不管方法对不对李缈阻止乃至于破坏了实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是追究下来也的确不是一般的麻烦。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与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扯皮，细细想了想，他有些难为情的请求道：“帕斯卡小姐，请问您能否帮我解释一下？”
　　应该不行吧，毕竟这个人这么怕麻烦。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这不是既定事项，但如果面前的人能够答应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
　　帕斯卡出人意料的一口应允，同时道：“不过我希望您能在有空的时候跟我谈一下M4的近况，那孩子......总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说到M4.......其实我很好奇。”
　　青年人微微侧头，回身关上气密门，问道：“为什么你们对M4那么看中呢？不单单是格里芬，连铁血乃至于军方都想要争抢。”
　　“您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反正我觉得不只是实力原因，但我想，帕斯卡小姐，您一定知道。”
　　李缈对于这件事已经在意了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可是很合适，正好把最关键的本质问题提出来谈论一下。
　　“......我无法回答，并非有人限制或是怎样，只是我暂时还不想说，很抱歉。”
　　“没关系，这个问题不重要，那么今天就这样吧？”
　　“就拜托您了，指挥官。”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指挥官也只是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切断通讯后转身离开。
　　现在必须去和那个实验人员当面谈谈了。
　　可能不到十分钟，但李缈却觉得过了大半个小时，好似有什么在催促他赶紧前往作战室一样。
　　这指挥室实际上也兼任会议室，毕竟整个基地内约等于指挥官的一言堂，需要开会商讨的事情一般只有战前部署以及战术简报。
　　借助电梯不到两分钟，他便跨步迈入了指挥室的门槛，M4和AR-15已经起床了，但李缈并未注意到两人脸上那副有些异样的神情，挥手道：“M4，AR-15，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要说，能先把指挥室让给我们么？”
　　“啊？哦哦，嗯.....”
　　粉发少女面色紧张，还是她的领队替她回的话，随后迅速抓起她的手臂朝外跑去。
　　“她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缈很奇怪，问向格林娜，这位副官也只是摇了摇头：“不清楚，之后再问问看吧。”
　　“嗯......”
　　虽然有些不对劲，但是李缈没有时间分出心思去解决除眼前以外的事了，把识别卡塞入上衣口袋，道：“帕斯卡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所以呢？在回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事实上......李缈先生！”
　　越程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西裤裤腿，像是做出了什么天大的决定，道：“能让我留在您这儿工作么？再怎么说......我也想继续观察我的实验目标。”
　　“哼~那你说晚了，夜云小妹妹现在已经准备回去上学了，当然，在拆除了那些东西之后。”
　　“为什么？她......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她还是要被欺负的啊！”
　　“所以我已经答应替她保存近战模组了，而且......”
　　李缈想到了M4的外骨骼：“总而言之，我有让她教训那些人渣却不至于杀人的办法。”
　　“......我不能回去，没人会饶了我的。”
　　中年人不停地低声念叨，已经想到了自己所有可能遭遇的下场，他不想死，他不想远离有关科技的一切，他不想被逐出公司！
　　但青年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同意，他知道面前这个实验员绝对没有胆子在造次了，不过这还不够，他需要这个人能够为他，为整座S09区基地的人形做出贡献。
　　观察着他的情况，李缈与格林娜交换了眼神，相视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跟我们说说，你会做些什么吧？”
　　“......您说什么？”
　　他满脸泪痕，语气还未从为自己前途担忧的情况转变过来，但无疑，从表情上看，越程已经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答应过夜云，如果她还是适应不了的话，就把东西全都还给她，让她重回一线战场。”
　　指挥官的嘴角浅浅上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想的一样，但我们必须知道你都会什么，才能放心地让你留下来。”
　　“我可以修整人形们的模组，改造装备，升级配件，采购，调查......只要有关研究的事情我都能胜任！”
　　——看样子从今天起基地要多一名机械师了。
　　听到这句保证的指挥官也松了口气，笑道：“越程先生，格里芬S09区前线基地欢迎你。”
　　“那有什么我现在就能开始做的？”
　　“先去实验室，帮夜云把身上的组件拆下来。”
　　吩咐完之后，李缈径直转身离开作战室，刚刚抵达走廊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腿迈出去，格林娜便追了上来，手里捧着闪烁着光芒的平板：“指挥官！赫丽安小姐找你！”
　　“怎么了，秘书小姐？”
　　青年没有任何犹豫，接过平板，目所能及耳所能听的只有后者愤怒的神情与声音：“听说你绑架了16LAB的研究员？”
　　“那个啊......”
　　李缈挠了挠头，笑道：“嘿嘿，他已经不归我管了。”


第七十六章 手足相残
　　“呼......快点！VECTOR，跟上啊！”
　　SOPII领跑在前，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份从铁血手里夺过来的硬盘。
　　就连她都觉得这东西不一般，毕竟铁血们没必要为一个“一般”的东西进行如此重点的护送，更何况就算是一般的东西，两位正在打城市巷战跟铁血纠缠的人形也不会让它们称心如意。
　　“！”
　　短剑紧咬银牙，周身爆发出迅捷的光芒，以肉眼难以目视的速度追上了粉发少女，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她们俩此时已经将那队残兽和龙骑兵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和一般的格里芬战术人形不同，SOPII并没有民用人形的前身，而VECTOR作为较为特殊的冲锋枪，运用速度和射速与敌人周旋亦是家常便饭，只要两人想，除了以速度见长的某些精英人形，不会有人跟得上她们的脚步。
　　“你猜这是什么？”
　　战术狗并未回答身旁人的问题，晃了晃手中的硬盘：“这个东西看上去挺传统的，我猜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距离SOPII抵达这座海滨城市与短剑汇合的那天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杀了多少铁血人形，解决了多少敌人，连最看重人头并以此为荣的她都开始懒得数了。
　　在VECTOR的劝说下，她放弃了危险的接近战，转而使用自己难以补充的5.56mm。
　　两人接连穿过数个街区，自觉安全后才停下脚步，对于这个问题，银发少女并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半蹲下来摆出警戒态势：“就算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暂时也不可能知道了......”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直接抓起身旁的少女朝废墟里一躲，低声斥道：“过来！嘘，前面好像有情况！”
　　狗子对于突如其来的动作反应相当迅速，枪口直接转向短剑刚才的视线方向，大拇指轻轻一拨打开枪击保险。
　　——既然如此，先下手为强解决掉她？
　　——我都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呢，先让我看看再说。
　　VECTOR点点头，微微侧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SOPII，后者则把枪管伸出了“射击口”，以瞄准镜观察目标，方便随时射击。
　　但就在这个铁血身影流入她视线的瞬间，少女愣住了，甚至忘记了齐纳协议的存在，低声道：“......姐？”
　　就是这低声的呢喃，让M16A1发现了两人，她的目光僵硬而无情，原先的开朗一扫而空，就像是......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很显然战术狗注意到了瞄具内的人形的视线，无视身旁人的劝阻，径直站起来，声线里充满了不甘：“姐！回答我啊！！！”
　　短剑对于突如其来的情况没有任何预备，视线茫然地在两人身上游离，前方那片开阔地上站着的人到底是谁啊？是铁血人形么？可看上去又有点像......
　　但不管怎样，队友既然举着枪，很显然她也不能置身事外，同样从掩体里站出来，但枪口还未举起便被SOPII伸手压住。
　　“？”
　　银发少女疑惑的神情只让身旁的人形缓缓地摇了摇头，常驻在其脸上的桀骜与狂躁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行为让M16A1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呼一口气，轻抚着自己两腕上的小队队标，转瞬即逝的温柔过后，面色一冷，抬起自己的枪口，目标则直指两位战术人形。
　　“砰砰砰！！”
　　精确无比的三发短点射在影响护盾的同时，也让她们反应过来，不管情况如何，现在必须接战，否则就死！
　　SOPII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她根本做不到扣动扳机，这个最渴望激烈搏斗，最嗜战的战术人形此时此刻无助得像个失去了妈妈的小女孩。
　　——你到底怎么了SOPII！那家伙是谁啊！
　　VECTOR为了掩护队友，决心主动出击拉近距离，在瞟到了其小臂上与SOPII相同的队徽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惶恐不已地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
　　然而M16完全没有回答她的意思，本来黑褐色的秀发现在已经近半转白，余下的也充满了橙色的金属气味。
　　面对逼近而来的冲锋枪，她依仗着护盾无视了那些.45的同时以枪为棍，抓住枪管猛力挥击，直接抽打在少女的脸上，带出一篷鲜血。
　　“咳......咳......”
　　这家伙的似乎注意力全都被VECTOR所吸引，无视了愣在原地，不住发颤的SOPII，就算被改造了，她似乎也依旧没有攻击自己原先小队队员的打算，以冷淡的眼神微微瞟了瞟将枪口对准自己却扣不下扳机的“队友”之后，收回目光继续走向捂着脸，想站却站不起来的银发少女。
　　“......！”
　　M16一把掐住VECTOR的脖子，将其举离地面，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在缓缓地加大手中的力道，似乎是在享受猎物最后的挣扎。
　　女孩扭动着身体，双拳紧握，无力地拍打钳住自己气管的那只手臂，嘴角亦渗出了丝丝血迹。
　　面对这种情况，SOPII仍旧无法说服自己开枪，明明想要阻止，身体却动弹不得。
　　——救......我......
　　短剑以最后的意识发出这声呼喊，直达SOPII的脑海，唤醒后者的瞬间双手无力地垂下，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
　　“扑通！”
　　犹豫片刻后，她的尸体被M16随手甩开，触及地面的声音彻底激怒了这位战术人形。
　　“啊！！！！！”
　　粉发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喊，猩红色的瞳孔中不再有犹豫，而是将面前这个背叛者扯碎，毁坏殆尽的冲动。
　　她喜欢AR小队里的所有人，而最让她依靠，也是最为可靠的人此时就站在对面，而且刚刚掐死了她这一星期里一直相互扶持的朋友和同伴。
　　作为战斗人形，她没有被安置过多的情感，但现在，她察觉到了某种痛苦不堪的，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第七十七章 了如指掌
　　仇恨与自责冲昏了SOPII的大脑，她拔出身后那把刽子手的长刀，整个人化作黑红色的光影，扑向了加入铁血的M16。
　　“你的动作变乱了，SOPII。”
　　熟悉的声音，却又显得如此陌生，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狂狗的神经，她所期待的重逢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啊！！！！”
　　“嘭！”
　　一记重量级的挥砍，肉眼甚至已经有些难以分辨其轨迹却依旧让她的敌人轻描淡写地闪躲开来。
　　“我没有教过你么？攻击要瞄准敌人闪躲的方向。”
　　M16的语气冷静非常，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留情，轻描淡写的一拳打在了粉发少女的小腹上，随后当胸一脚将其踹开。
　　“......我当了你这么久的姐姐，对你了如指掌，SOPII。”
　　该说难以置信么，此时此刻性能全AR小队最强的M4 SOPMODII居然被毫无还手之力的单方面吊打，而M16甚至离自己原先站着的地方不过20cm。
　　前者受到如此重击并未倒下，闷哼一声，强忍剧痛从地上站起来，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如野兽般的喘着粗气。
　　面对这一固执的行为，M16缓步来到她的面前，淡淡道：“你真让我失望，我原以为这么多的战斗能让你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外强中干。”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啊......”
　　“因为......”
　　人形的嘴唇微微蠕动，却说不出个中缘由，俯身抓起SOPII的头发，将其整个人从地上提起的同时以枪口抵住她的下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已经回不去了啊，我的小狗狗......”
　　少女的视线不复先前的疯狂，看着空中飘荡着的白云，缓缓闭上了双眼。
　　“动手吧，姐。”
　　“......”
　　在这瞬间，世界显得如此寂静，两秒后，数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它。
　　SOPII猛的睁开眼睛，头发被撕扯的痛觉依旧在传来，但脸颊旁边尚且散发着热量的枪管则诉说着那几发子彈到底都去了哪儿。
　　“快走吧，小狗，赶紧回去吧。”
　　M16的低声呢喃和突然温柔起来，松开紧揪着的头发转而轻抚她脑袋的左手，无一不令其感到深深的不甘与无力，而试图与面前人形建立协议链接的努力也被直接拒绝。
　　“为什么啊......”
　　“回去之后替我保护好M4，我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M16A1那微微低垂着枪械的右手正在不停地发颤，她也在坚持，这个被伞病毒影响且改造的人形正在和自己体内的东西作斗争，而面前这位满脸泪痕的娇弱少女可能正是她还依旧能保持冷静的原因。
　　“我不走！要走就一起走！！”
　　“啪！”
　　SOPII愣住了，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16的这记耳光直接打醒了她，渐变发色的人形一甩左手，转身抱起地上那脖子被掐断，瞳孔发散的VECTOR的身体，将其抛入战术狗的怀中：“带着她，滚！快点！”
　　“......我们不会放弃的！我和姐姐们会一起回来找你的！”
　　抛下这句话，战术人形转身朝着城外跑去，周围的铁血人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而且刚才那声呢喃......
　　她满面泪痕的抬起自己腕上的战术地图，上面浮现出的路线很显然是M16A1亲自标出来的，她所受到的改造不是清除记忆与人格，而是认知概念的改造。
　　若不是伞病毒的发作挑了个极为有效而碰巧的时间，她本来也能像AR-15一样依靠自己的意志和认知强行清除这些影响，但没有办法，机械改造与心智改造的双管齐下，这怨不了她。
　　正当SOPII抱着短剑的尸体向地图上标出的雷达站前进之时，远在西伯利亚雪原的404小队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是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废弃定居点，高耸却再也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的高压电塔，因为低温而扭曲的铁皮仓库，工程机械散落各地，坚硬如冰的雪积物令它们只剩下大致的轮廓......一切的一切，就跟这片雪原上的其他几千个类似的地方差不多。
　　“我们的任务地点在这儿？”
　　HK416语气有些疑惑，作为全队的头阵，有什么问题和陷阱她第一个倒霉，而且很明显的，其他三名队员与她都拉开了不小的一段距离。
　　“对啊，45姐，这里可没有什么秘密设施的样子啊......”
　　“卫星提供的地点就是这儿，报告上说铁血们的主脑正在追求一种更高效的，对抗人类的方式。”
　　UMP45将背上的背包卸下来，从中取出四支枪型注射器：“一人一支，现在就打掉，我们不知道它们这些走向极端的东西还会不会在意所谓‘人形自由’的那层窗户纸。”
　　“高效的对抗人类......生化武器？”
　　G11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瞬间打起了精神，道：“队长，你应该早点说的！”
　　“事发突然，关于生化武器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45将个人终端亮给她们看，邮件上方显示的是20分钟前。
　　“那这些东西是？”
　　UMP9好奇地掂了掂手里的注射器，在她看来这淡银色的液体结合姐姐刚刚给出的信息，简直就像疫苗一样的存在
　　“一次性纳米机器人，人民武装力量友情提供，保证我们能够活着逃出去，上面已经吩咐了，这次任务不用留活口，参与这项实验的人或物一律格杀勿论。”
　　“......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可能要应对EILD感染者，而实验设施......”
　　领队半蹲下来，轻轻地敲了敲被坚冰所覆盖的地面，确认道：“就在这个井口的正下方，两百米深的位置。”
　　“既然如此，我们就上吧！”
　　HK416将空出来的注射器随手一扔，枪托好似破墙锤一样挥击，直接砸开冰面，露出藏于其下的井盖。


第七十八章 蜂巢
　　撬棍是个好东西，UMP45用随身携带的近战兵器直接撬开了被冰霜紧密黏合的井盖与井口，翻身搭上直梯朝下爬去。
　　很显然，她打算打头阵，毕竟HK416的突击步枪太长了，若是在这种狭小的地方突然遇袭，可能会来不及反击，甚至有卡住的可能性。
　　“听好了，只要是拦路的，不管是人形还是人类一律就地击毙，上面已经给过我们授权了。”
　　这些科学家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他们都是在研发屠杀人类的东西，而且还是听从于一个AI，一个人造物的命令。
　　“放心吧，我们知道的。”
　　“我们要做的应该不只是击毙敌人吧？”
　　416问出了这个UMP45从刚才起就一直有意回避的问题，而后者也不再隐瞒，解释道：“嗯，虽然本来的计划里我们还需要安置炸弹炸毁整个研究设施，不过既然与‘遗迹’和坍缩液扯上了关系，我们就不可能一炸了之。”
　　“姐，也就是说......”
　　UMP9微微皱眉，道：“我们必须得确保整个基地里没有活着的敌人了？”
　　“不错，他们相信我们做得到。”
　　“我们才4个人啊......”
　　“一发子彈就能解决一个敌人，就算我们只有4个人，可对于我们而言，敌人是一百个还是两百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自己的姐姐态度如此不容置喙，9也不好意思再说些扰乱军心的话，低声道：“这么说也对啦......”
　　“啪嗒~”
　　皮靴才在钢铁上的声音非常清脆，一行人迅速摆开阵势，激光瞄具在前方形成几道肉眼无法目视的红色光线，只要红点出现的瞬间，便可以直接扣下扳机，因为那意味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什么挡住光束去路的东西。
　　抢占先机非常重要，特别是在敌人的心脏地带。
　　事实上打从她们刚刚踏入基地外部的那一刻起，行踪便被密布四周的摄像头看得一清二楚了，作为领队的45也心知肚明，因此她们没有任何潜入的必要性，见人就开枪便是了。
　　一行人沿着这条过道缓缓前进，来到一扇厚重无比的气密门前。
　　但45对此早有准备，如果连密码都没有，这次的行动也就没有意义了，她掏出从PRC情报官那儿获得的硬件密钥，将这张卡片往闪烁着微光的扫描器上轻轻一贴，大门应声而开，而等在门后的，是早已列队完毕，各色各样的铁血人形。
　　“到此为止了老鼠们，给我开火！！”
　　伴随着炼金术士的一声令下，数十台铁血人形一起喷吐火舌，枪弹横飞，但格里芬们的人形动作比它们还要快，迅速闪身躲入气密门呢的剩余部位，毕竟这些早就是预料到的事情了。
　　——让这些家伙常常塑胶炸弹的厉害！
　　——好！
　　相当难得的，UMP45用上了她一直以来都有些瞧不上的齐纳协议与队员们进行“心灵感应”，而她的属下也从不会辜负期望，处于门框左侧的HK416将本来用于爆破研究设施的塑胶炸药分出一半，插上雷管之后微微蹲低，伸出手臂如同闪电般的一扔，随后按下引爆器。
　　“轰！”
　　爆炸的热浪席卷了整片大门区域，气密门并未收入墙体的其余部位毫发无损，而被冲击波裹挟而出的除了铁血们的金属碎片，还有一些脱落的墙面蒙皮。
　　——趁现在我们冲！
　　就算那些拥有护盾的人形没有兵蚁这样如此不堪一击，但受到此番冲击，护盾肯定也没什么余力来保护它们了。
　　随着这声命令，四位人形突然发难，从掩体后闪身而出，精确而致命的点射将失去护盾的铁血单位一一解决，每发子彈都命中了她们的头颅。
　　而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炼金术士......却早已抛下了自己的同伴不知去向。
　　“都保持警惕，我们继续前进。”
　　在她们的概念里，如此识时务的炼金术士现在就像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猎人，随时都会对他们展开攻击。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在准备如何应敌，而是以夺命狂奔的速度冲向实验区。
　　“快！所有人马上走！”
　　这个性格残虐，最嗜好酷刑折磨的铁血单位此时紧张得就像个被狼外婆追赶的小红帽，撞开大门的同时对着虚拟舱中正在操作机械臂的几名科研人员斥道：“再不走就没命了，动作都快点！”
　　人类科学家们满脸的莫名其妙，完全没有挪动身体的意思。
　　“炼金术士小姐，请问出什么事了？”
　　“别废话了！”
　　她没有任何废话的意思，直接上前把那个提问的人强行从虚拟舱中扯出来：“想活命的话就快点给我滚！”
　　“那您怎么办呢？”
　　“我来拖住她们，你们对于我的主人很重要。”
　　对于年轻男子的疑虑，炼金术士体现出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为了保护什么东西而慷慨赴死的决意。
　　“......好吧，我们马上撤！”
　　他紧咬着牙微微点头，转身喊到：“不要浪费时间了，各位跟我来！”
　　其余三名研究员听闻此话，纷纷从虚拟舱中走出，跟上主任的脚步。
　　“......”
　　望着逐渐消失在紧急出口后方的一众白色身影，人形沉默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转身冲向自己来时的地方。
　　炼金术士对待敌人的方式相当残忍，嗜好虐杀，但相对的，她对于自己人——无论是人形还是人类都相当的看重，而数十位伙伴的仇，也必须由她来报。
　　在她有意或无意的引导下，404小队的诸位已经抵达了培养区。
　　通透的管形结构就像一面承重墙支撑住穹顶，内壁则好似蜂巢一样的结构，每个六角形的柱形培养皿都装满了营养液，而浸泡在营养液里的则是某种无法辨别，正在不停蠕动的组织物。
　　“看样子我们到了一个相当不得了的地方啊......”
　　望着周围被莹蓝色LED灯照亮的一切，众人竟产生了某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第七十九章 身心俱损
　　“哇......真帅啊.......”
　　“喂喂喂，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吧！”
　　HK416迅速驳斥了G11那憧憬的意图，警惕心丝毫未松，相当不解的低声说道：“这里会不会太安静了，如此关键重要的地方却没有铁血的守卫么？”
　　“确实很奇怪，但这些东西不归我们管......”
　　UMP45轻抚着控制台的边缘，沉默了一会儿，深思熟虑般的说道：“都在周围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关于这些东西的资料。”
　　这道命令让队员们四散开来进行搜索，同时她也用密钥解锁了控制台，开始浏览资料库。
　　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实验员通常都会有留下书面记录的习惯，虽然没有这个必要，但不知为何，纸类物品总会让他们感到放心。
　　或许是看着堆积如山的资料数据会比冷冰冰的磁盘占用大小更令人有成就感吧。
　　“别白费力气了！”
　　就在此时，冷淡而艳媚的一声娇喝打断了她们的动作，众人回头望去，全副武装的炼金术士此时就站在大门口，黑色拳刃上闪烁着锐利的寒芒。
　　“准备战斗！”
　　404小队的所有成员在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枪弹不停地在她的护盾上迸溅与停滞。
　　“砰砰砰......”
　　延绵不绝的枪声并未阻挡炼金术士的步伐，她的目标很明显：直取UMP45，解决这个404小队的核心人物。
　　化作黑光的她以肉眼无法目视的速度突进至少女的身旁，右臂爆发出淡红色的电流轨迹，意图直取其要害核心。
　　“锵！”
　　但45也不是吃素的，长年累月不知道经过了几次战斗的她根本不惧怕近身搏斗，抽出撬棍架住拳刃的同时翻身侧踢，试图攻击她的面门。
　　而这记踢击并未得逞，炼金术士竖起左臂挡住的同时翻腕一抓，直接把少女扯进了她的怀里。
　　“噗嗤！”
　　鲜血从灰发少女的腹部流出，痛苦的神情更是令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微微俯身，道：“你的表情，真不错呢......”
　　陷入接近战的二人让404小队的其余三个成员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炼金术士的护盾比她们都强，开枪的话只会伤害到自己的领队。
　　——这家伙交给我，你们继续走，拦住那些人！
　　强撑着下令之后，UMP45猛的甩出一记鞭腿，趁其重心不稳之时猛的将其推开，而趁着这个空档，HK416她们也奋起直追，希望能够在参与此次计划的科研人员离开这座地下基地前将其拦住。
　　这些高加索人正在触及自己永远都不该触及的东西，而且与他们合作的家伙会用他们的研究成果进一步伤害世界。
　　人类的敌人与地球生物的敌人希望进行结合，而能够把两者黏合起来的催化剂正是这些帮助铁血研究生化武器的人类。
　　“看样子你没我想的那么脆弱......”
　　炼金术士稳住身形，从地上拾起只剩下一把的拳刃，重新摆出架势，挑衅的笑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我们所拥有的可不仅仅是那些人，还有另外一些......呵呵呵~你的同伴们会看到的~”
　　“呼......呼......”
　　UMP45呼出几口浊气，强行拔出自己小腹上的金属块，丢到地上之后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数以千万自我繁殖出的纳米机器人前赴后继，用身体强行补住了伤口。
　　觉得状态好多了的战术人形并没有领会敌人刚刚说出的话，不屑道：“等我们结束了这一切，自会有专家来接手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请放心吧。”
　　“也许吧~”
　　她稍稍摊了摊手，举起自己仅剩的武器，道：“你还要再来么，小老鼠？”
　　“来吧！”
　　少女果断接战，撬棍一甩扑身而上，全身发力的一记跳劈直接震开了炼金术士手里的武器，棍柄一翻直接抽击在后者的下巴上，令其重重地摔倒在地。
　　两人的战斗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UMP45使用的是钝器，而炼金术士的拳剑又势单力薄，除非命中要害否则根本杀不死身体被纳米机器人所保护的战术人形。
　　在两位缠斗的这段时间里，416一行人却已经沿着走道抵达了另外一个区域，浓烈的血腥气味让她们不禁皱起眉头，这个味道比起人类，反倒更像是......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三人同时把枪口转向了一面墙，手电筒所照到的，是一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类少女，灰白色的长发盖住了脸，浑身上下遍布鞭痕，不着寸缕的身体上连一块完整的肌肤都找不到。
　　“......”
　　正当HK416与UMP9担心有诈而不敢上前之时，脑子里少根筋的G11却果断冲了上去，将这个被绑在刑台上的女孩解救下来。
　　“你没事吧？喂！”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们看到自己队友的行动，同样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么？”
　　“不知道啊......”
　　正当9与抱住女孩的人形交谈之时，她又重重地咳了两声，喉咙蠕动几下，眼神涣散，气若游丝地说道：“快......走......”
　　“你会没事的，我们会救你的！”
　　“喂，这......”
　　G11完全没有理会416的迟疑，脱下外套裹住女孩将其背到身后，此时此刻那个慵懒的人形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她的目光里只有执着，将这个人救出去的执着。
　　毫无疑问，身上的拷打痕迹是炼金术士的杰作，女孩微微的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却依旧动作轻微地拍击着背着她的人形。
　　就在此时，416才注意到，这个女孩十指的指甲甚至都被拔掉了。
　　“......她说得没错，你会没事的！”
　　惨状改变了她优先任务排除一切的念头，轻轻拍了拍G11的肩膀，道：“我们走，那些畜生一个也别想逃！”


第八十章 我做不到.......
　　G11背着女孩，两人在前方开路，动作迅速的摆平沿途几个拦路的铁血人形，正当她们沿着紧急出口的过道前进之时，巨大的震吼声挡住了一行人的脚步。
　　“吼！！！！”
　　这声音是如此的震撼人心，UMP9甚至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直觉告诉她们：就在前方，就在这条过道的尽头，有什么相当危险的东西正在肆虐。
　　——这是什么？
　　——只能认为是那个东西了吧？
　　HK416微微点头，确认了身旁人的疑问，警惕而紧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不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前进了......”
　　EILD感染者，恐怖与死亡的代名词，轻武器无法破坏的外壳与近乎不死的自愈能力相结合，便可以得到这样一台人类生命收割机。
　　她们不可能应付得了，手上的枪械对于这种等级的怪物而言连蚊子叮都算不上，毕竟蚊子好歹还能从人的毛细血管里抽出一管血，而她们甚至做不到让那种生物受伤。
　　“哗啦~哗啦~”
　　不过就在此时，同一方向传来的金属压制器碰撞声则打消了她们萌生的退意。
　　是啊，这种地方的感染者，肯定也是被关起来做研究的，怎么可能有肆意妄为的本钱呢？
　　“继续前进，如果拦不住那些人，我们今天的行动就没有意义了。”
　　替代UMP45成为临时领队的HK416相当冷静地分析当前的状况，体现出的领袖气质则让其余两位人形信服的遵守命令，跟上了她的脚步。
　　“当啷当啷......”
　　皮靴踩踏在铁质蒙皮上的声音清脆无比，感受到身后背着的女孩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G11也放下心来，请求道：“把那几个家伙解决掉以后，就给她包扎一下吧？”
　　“只要找得到药品的话，没问题。”
　　过了将近两分钟，一行人驻足于门前，脚步声已经被刻意放轻到听都听不到了，而在这扇普通的双开铁门背后，就是声音的来源。
　　“......”
　　她们相互交换了眼神，微微点头，甚至连使用齐纳协议进行心电感应都有些不敢，仿佛任何“声音”都会惊动到这未知的物体。
　　“吱~”
　　“！”
　　而得到队友信号的416也咽了口口水，动作轻缓地推开了门，漆黑无比的情况瞬间引起了她们的警觉，双目进入夜视模式的同时抬起枪械，绷紧身体以便随时逃跑。
　　“吼！！！！”
　　“哗啦！”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三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潜藏于黑暗之中的是一个无法言喻的丑陋生物，勉强可以看出人类形状的双腿，但躯体上方却遍布凸起的脓包，而在几个相较于更大的脓包上，则延伸出了数对锐利如镰刀般的附肢。
　　“恶......长得真反胃......”
　　UMP9由衷地说了一句，随后迅速地将视线挪开。
　　束缚住这头猛兽的绳圈乃是复合型的纳米绳，此时此刻它就是再有无限的威能，也无处施展。
　　隔着这一层至少有70mm厚的防弹玻璃，G11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腾出一只手指着那只感染者的人类腿部说道：“你们看，只有他的脚用的是普通的镣铐诶。”
　　当然这并不奇怪，那双可能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人类腿部没有盔甲包裹，毕竟如此“纤细”的腿部绝对支撑不了那么庞大的躯体，而没有用纳米绳，恐怕也是担心锋利的绳索会在其挣扎下切断这一肢体吧。
　　“既然这些东西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继续前进吧。”
　　白发少女好不容易才把在意的目光从这东西上挪开，继续往前并示意队友们跟上，她们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任务是阻截行将逃跑的研究员们，而不是在这处基地里观光游玩。
　　“过来，救救我......”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再度拦住了她们，很显然，这个求救者所使用的语言是理智生物才能发出的，416猛抬右手示意队友们停下，将谨慎而好奇的目光缓缓投在这第二个笼子的方向。
　　映入404小队眼帘的是一个女性，面容姣好，但下半身已经溶解为凝胶状物质的EILD感染者。
　　“你在叫我们？”
　　“是，拜托，能......救救我么？”
　　这个生物拥有理性！这个感染者居然拥有着理性？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这其实是某种伪装手段，只有G11......她意识到了这是在实验室，一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且专门发掘不可能之事的地方。
　　“请问一下，您还有人类时期的记忆么？”
　　“当然......我又不是自愿变成这幅鬼样子的，实不相瞒，我曾经是个娼妇，被绑架到这里之后，他们强迫我浸泡了某种绿色的液体，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们仍处于震惊状态，在她们的概念里，EILD感染者都是一些可怖的怪物，如果“拥有智力”的感染者确实存在的话......
　　比起正在询问救援方式的G11，HK416却感觉自己已经被深深的恐惧所包裹，如果它们拥有智力，这不就意味着对此毫无所知的人类可能会受到出其不意的攻击么？
　　“我们快点！她说解开束缚的保险锁就在控制台上！”
　　“等等！”
　　416直接伸手拉住自己的抱枕，以监护人而非领队的态度紧皱着眉头，相当不想但仍旧说了出来：“我们不能那样做，任务会完不成的......”
　　“那也不能把她放在这里不管吧？”
　　G11的目光也很纠结，她不能把一个境遇如此糟糕的人放在这里，但与此相对的，这位临时领队则温柔地轻抚她的脑袋，然后转过身去，看似征询意见，实则告知地说道：“我们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处理，过两天会有一队来自PRC的专家来帮助你出去，可以么？”
　　无能为力，她们确实无能为力，把一个EILD感染者从笼子里放出来只因为一时的同情心？显然这并不可取。


第八十一章 又是军方
　　听闻此话，知道自己真正下场的感染者也不再努力，低低叹了口气，以那浑浊不已的声线说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对不起，我们先走了。”
　　“......等等！”
　　正当一行人抱着愧疚之心准备离开之时，女人又突然出声拦住了她们，抬起被镣铐锁在一起的双手：“那个......”
　　她所指的方向乃是G11，当然404小队的各位知道这并不是指自己的姐妹，UMP9来到伙伴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背上背着的瘦弱女孩：“你说她？”
　　“她的身上......有同类的味道......”
　　“......”
　　少女们并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目光微微流露出一丝迟疑，随后继续前进，推开大门走入车间。
　　从那股压抑的气氛中解脱出来，每个人都打自心底的松了一口气，除了G11，这个温柔的战术人形有种感觉，虽然还能感受到身后孩子胸口的微微起伏，还能感受到那平稳的呼吸，但不知为何，紧搭在她脖子上的双臂却在逐渐变得冰凉。
　　“喂......这个......”
　　“看到他们了，就在前面！”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HK416的大喝所打断，指着前方几个虽在奔跑却行动缓慢的白大褂人类，指示道：“11你把女孩带出去，这四个家伙交给我们俩，跟上去！”
　　她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而在培育区内，UMP45与炼金术士的战斗也迈入白热化。
　　“呼......呼......”
　　人形身上的衣服已经近乎于碎布条了，纳米机器人依旧不停地修复着她所受到的这些擦伤，但很显然，从其发白干裂的嘴唇上可以看出，这种近乎于死撑的行为已经快要耗尽她身体里的能量储备了。
　　或许这就是第二代人形的缺陷吧，更像人类在避免了恐怖谷效应的同时也获得了人类们典型的缺陷：肉体需要的营养。
　　“看样你你快撑不住了？”
　　“呵......比起我，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的确，比起看似狼狈但根本上仍旧没有什么损伤的45来说，铁血的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皮肤被扯碎，露出藏于其中的金属物件，甚至连胸口也受到过一次重击，整个人微微偏斜，呈现出某种无法言喻的怪异感。
　　“啊！！”
　　“锵！”
　　毫无意义的废话后，两人再度拼杀到一起，由于护盾的存在，不少铁血精英们更喜欢用近战而不是枪械来进行攻击，当然同样的原理也适用于格里芬的战术人形，精英们的护盾都是一等一的，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铁血工造再怎么民间组织那也是一个天才科学家亲力亲为的，而且“主脑”更是自认为继承了莱柯博士遗志的超级AI，继承了多少技术自不必说，这些为重要单位配备的护盾就是其中的体现。
　　而且格里芬也是个民间组织，在保证不越界的情况下做到能够有效抵御枪弹的护盾已经相当不赖了。
　　如此激烈的搏斗，让炼金术士的一对拳刃上沾满了鲜血，而45的撬棍同样沾满了来自对手的黑色体液，完全盖住了原本鲜艳的赤红色。
　　“你们完全不知道我们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对么？”
　　“到现在你倒是想说了，呵......一定是你们的主脑授意的吧？”
　　很显然，这位领队相当清楚铁血的尿性，一个根本不会对你松口，乃至于视死如归的人会打着打着突然坦白真相？不是有阴谋，就是得到了命令。
　　当然，也有两种情况都是的可能性。
　　炼金术士微微一笑，痛觉模块造成的实时反馈似乎根本影响不到她，只见她双刃一甩，架住撬棍的同时起跳翻身，凌空一脚踹开了UMP45，翻转一圈优雅落地，笑道：“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呢？”
　　“呵，你尽管说，至于听不听怎么听，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45同样报以一抹平日里经常用到的微笑，伸出舌头轻舔嘴唇，长时间的激烈战斗对于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纳米机器人再怎么先进也得遵循能量守恒，伤口的每次愈合都会消耗同等的养分，哪怕战术人形们的人造器官比起天然的人类要更加高效，此时此刻连湿润嘴唇的唾液都已经无从分泌了。
　　“我的主人已经和军方达成了一项协议，以她完全拷贝出来的备份，交换军方的武器与援助，当然，还有这处研究设施，用于研究坍缩液，能将人类效率充分地转变成EILD感染者和制造辐射地带。”
　　“你们......军方想要把这种东西用在PRC的土地上？”
　　知道三战如何爆发的人形根本不屑于这通鬼话，驳斥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人类根本没必要进行战争，如果连争斗的最终目的都可以舍弃，那又要为什么而战呢？”
　　第三次世界大战乃是争夺未被污染之土地而爆发的，虽然PRC在这场战争中较为完美的达成了抵抗侵略的任务，不过问题依旧存在，只不过相较于那些经过了十年而纷纷分裂解体的外部威胁，这个国家的境遇还算不错而已。
　　用这种东西对干净的地方进行污染，很显然违背了战斗的初衷，要么......军方疯了，要么就是面前的这个铁血单位在撒谎。
　　“嗯呵呵呵......”
　　炼金术士捂着嘴轻笑几声，道：“他们的目的是威慑，而不是使用，只要掌握了这种东西，就算人民武装力量能够轻而易举的荡平他们而且拦截住他们的所有核武器，冒着国土上的‘死地’扩大的风险，相信‘军方’也能够高枕无忧了。”
　　领队将信将疑，随手甩了甩撬棍挥去上面的液体：“既然如此，你们的‘主脑’又何必告诉我们呢？”
　　“答案很简单啊~”
　　铁血直接扔掉了自己的双刃，两手一摊，微微笑道：“情况有变，我的主人后悔了，她不想继续进行这笔交易了，就在刚才做下的决定。”


第八十二章 罪证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收手么？”
　　UMP45微微俯身，拾起地上的那对拳刃看了看，道：“更何况我甚至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有证据么？嗯？”
　　“你想要证据？当然有，请跟我来吧。”
　　炼金术士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不能违背“主脑”的命令，所以哪怕她很关心那几个研究人员是否能够成功地逃出去，也不能在这里表现出来。
　　而伊莱莎给她下达的命令除了细致入微的该说什么之外，还有一个优先度最高的前提：活着回家。
　　对于基地的掌握程度，超级AI所能取得的资料和信息甚至比她这个名义上的“管理员”还要多，毕竟炼金术士没有办法时刻盯着监控探头，而“主脑”却做得到。
　　在这名决策者的眼里，和军方的合作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而如果不加以坦白，那么深感威胁的人民武装力量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把所有自己可能藏身的地方化作灰烬也要把铁血从地球上彻底铲除。
　　她们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进行实力积攒，只不过是因为其国土北境的“军方”的威胁远远大过了铁血这一家叛变的“民营公司”。
　　但要是他们觉得这些机器人正准备用人类害怕而人形不怕的辐射武器对付自己的民众与国土的话......
　　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藏不住她，能够参与世界大战的，在数个体量相近的国家的围攻中寸土不让的怒火将会以最高优先级，把她，把世界上所有的铁血人形以绝对火力彻底抹消，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甚至连那些空置出的，花费了十余年建设而成的城市也能够一起烧成灰烬。
　　对于任何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而言，变成焦土还能够重建，而如果变成坍缩液覆盖的辐射地，就只能永远的放弃了。
　　“主脑”现在已经不单单只以实现自己创造者莱柯博士的愿望为目标了，她必须考虑整个“族群”的未来，铁血单位们都在无条件的信任她，并且投身到了这看似根本不可能获胜的战斗之中。
　　没人能辜负这份期待与信任，而在她产生这个意识的瞬间，就意味着她与真正的“人类”又进了一步。
　　“45姐，我们已经搞定了，而且还救出了一个女孩。”
　　“我知道了，你们先前往预定的集合点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嗯，我们先走了！”
　　UMP9的语气有些犹豫，很显然她对于并未处于战斗之中的姐姐有些出乎意料，哪怕有点奇怪，但这并不妨碍她相信领队的命令。
　　“关于军方你和你们的合作，在看到证据之前我希望能听你更详细的介绍一下。”
　　切断了自己与伙伴的通讯连接之后，45叫住了面前的铁血人形，将那对被抛弃，沾满了血液的拳刃递还给她。
　　“......事情得从一周前说起。”
　　这个小动作让炼金术士挑了挑眉毛，伸手拿回自己的武器插回腰间，道：“我当时正在这片雪原上进行搜索任务，军方的明码通讯声称要与我们谈一笔交易，不过所有的实验人员都来自于他们，现在看来他们只是需要我们来当‘研发生化武器’的这个替罪羊罢了。”
　　UMP45陷入了沉思，的确，就结果而言军方显然是成功了，无论是格里芬的情报还是人民武装力量的情报都指出正在开发与“遗迹”相关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是铁血。
　　若不是面前这位铁血人形的及时坦白，恐怕就真的要被误导了。
　　人员全都是由军方提供的，就算铁血在此处的设施被捣毁，也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一层保护网，想当然认为成功阻止的PRC必定会产生松懈，而在这个时候，“军方”就能秘密的继续研究，而后在拿出成品的同时把锅全部抛给已经不再参与此事的铁血。
　　怒火中烧的人民武装力量绝对会倾全力彻底覆灭掉她们，而这正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军方”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而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实验完美的结束，同样的，铁血们得到了一些军规级的武器，而“军方”也同样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同样会让铁血遭受毁灭性的攻击，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军方”会声称是铁血把这一武器贩卖给他们的。
　　现在计划已经失败，“主脑”不再认为这些风险是可以值回票价的了，因此才会命令炼金师叔坦诚相告，45这归还武器的动作蕴含着的不是信任，而是测试。
　　“行了，我们到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移动，不到两分钟，一扇被布满尘土的杂物所堵塞的门出现在她俩的面前。
　　“你们可真够厉害的，连打扫都不打扫的么？”
　　“别犯傻了，只是个伪装而已。”
　　炼金术士一甩拳刃，将杂物们尽数砸烂，踢开那些木板与铁皮的残片，双臂用力推开了生锈的大门。
　　看着这一切，UMP45真的很想问这里到底建成多久了？如果是最近才开始的活动，怎么会有这种高龄校区才可能出现的经典仓库呢？
　　“行了别瞎想了，进来吧，你不是要看证据么？”
　　人形的呆滞引起了铁血的注意，没多少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挥手将灯光打开。
　　“啪嚓~”
　　少女轻踩在薄木板上，看着整座资料库，在心底暗自赞叹这种规模，同时也不再把问题憋在心里，道：“这个计划真的是最近才开始的么？我怎么感觉这栋建筑有些年头了啊。”
　　“这里本来只是一处避难所，‘军方’从苏维埃的手里接过它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打算，直到那个计划的确定，才开始对整个地下建筑进行改造。”
　　问题并没有缠住炼金术士的步伐，她灵巧地在一个个柜子中穿行，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般从这几百个柜子中的某一个的某一层直接拿出所需要的档案，远远地抛入45怀里，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只是打工的，他们才是大头。”


第八十三章 这是最后一次
　　将信将疑的少女打开文件夹，一页页的翻阅，干干净净以透明塑料膜封装的图文介绍上摆满了令人作呕的EILD感染者，就像是晚宴上的菜单，可是这菜单却如此的令人费解。
　　“从日期上看，军方从两年前开始就在筹备这项计划了？”
　　“你应该读读扉页的内容，那可不是会需要你略过的东西。”
　　UMP45的疑问只是让炼金术士手指微微弯曲，指了指文件夹的封皮。
　　“......”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既然连武器都能还给她，也就不存在什么会不会耍诈的问题了，而且她确实不是故意遗漏的。
　　来到第一页，她抬起头瞟了眼面前这个笑吟吟的铁血人形，确认对方的眼神过后，朗读起来：“本计划始于2059年2月11日，旨在研究关于人类和EILD感染者间的转化关系，如有新情况，请将补充内容延伸至此句段下方，计划领头人：杨昱。”
　　“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么？”
　　“......作为一个从苏维埃中分裂出来的军阀组织，这个计划领头人的名字有些不够大高加索。”
　　阅读俄语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毕竟自己的老板也是个俄国人，IOP生产每个人形其语言模块都装载有中英俄三种语言，以方便世界各地的用户。
　　“没错，这个杨昱博士从来都没有在基地露过面，但这项计划的冠名人却是他，奇怪么？”
　　“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那我就不知道了~”
　　炼金术士相当坦然的摊了摊手，往文件柜上一靠，轻声道：“或许你可以去南方找找，他现在已经去投奔原子科技安保了，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
　　45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低下头去继续轻声朗读：“实验体01，代号：多刃，已死亡，实验体02，代号：遮蔽，已死亡，实验体03，代号：蜘蛛蟹，存活，实验体04，代号：溶解，存活（特殊），实验体05，代号：潜伏，存活（特殊）。”
　　“关于这些实验体呢~你可以继续往下看了。”
　　她不再理会这个人的话语，也不再复述，闭上嘴巴开始阅读关键的资料，对于前三个她只是粗略地看了看，毕竟关键的还是那两个被标注为“特殊”的感染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下半身为一滩凝胶状物质的成熟女人，微微颔首的面庞清秀而美丽，没有一丝情感可言。
　　这些都不重要，EILD感染者们各种各样的长相都有可能，最重要的不是长相而是......
　　看着下方那“保留了人类的意识”的一行字，UMP45的心里产生了怪异之感，抬起头来看向正在轻抚自己伤口的炼金术士，道：“这里面的‘人类的意识’莫非是指......？”
　　“就是字面意思，这个实验体毫无疑问也毫无例外地变成了怪物，但很神奇吧？她依旧有身为正常人类时的记忆与意识。”
　　“......今天放你一马，这是最后一次！”
　　她猛的合上资料，朝着外面跑去，而看着她那火急火燎的身影，翘着脚做到柜子上的铁血人形也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轻声道：“主人，要给她的东西已经给了，我就撤退了哦~”
　　“嗯，一定要活着回来哦。”
　　伊莱莎的语气相当的淡漠，但听闻此话的炼金术士却是心头一暖，微微笑道：“遵命，我的主人......”
　　铁血们似乎又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在空荡荡的基地内，UMP45正在沿着自己队友留下的足迹猛追。
　　“你们有没有碰上什么东西？”
　　“一个让我们救出来的女孩，两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感染者，其中一个女的很特殊，有人类的意识。”
　　果然就在基地里！！
　　“......总而言之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11带着小女孩先去集合点了，我们也在前往集合点的路上，总共四个科研人员已经都解决掉了。”
　　虽然不至于到怀疑的地步，不过HK416的语气有着相当程度的不解：“那个女人的话，你在来的路上就能碰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拿到了一份很重要的东西，等到了集合点再说！”
　　“......是，我知道了。”
　　UMP45切断通讯，气喘吁吁地拐过拐角，能量的缺乏让她的眼前有些发黑，但急奔的脚步却根本停不下来，明明只要停下来喝口水，吃一口干粮就可以补充完毕的状态，她却说服不了自己的身体与精神。
　　拥有智慧的EILD感染者，任何与那种鬼东西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沿途的门404小队的其余三人都已经帮忙打开了，绕开几具残骸，她闯入了漆黑一片，但过道尽头的大门散发着光亮的实验室。
　　“哗啦！”
　　这道碰撞声没有拦住她的脚步，但接下来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挡住了她。
　　“你也是和她们一起的么.......”
　　战术人形刹住脚步，开启夜视能力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下半身是一滩凝胶的女人映入了她的眼帘，这正是资料上写着的那个拥有“人类的意识”的感染者。
　　“你是......丽雅小姐么？”
　　“呵呵呵......看样子您和您的同伴们不一样，不是完全不知道情况呢......”
　　突然感到眩晕感直冲脑海的45终于有机会补充自己需要能量和水分，只见她打开腰包从中取出水包与饼干，囫囵咽下后才解脱般的松了口气。
　　营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转化为她需要的生物能，她终于有余力回答女人的问题了，拿起自己手里捏着的文件夹晃了晃：“你说得没错，我知道他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而且你也知道。”
　　“我还知道我不可能获得自由，而且实验体的身份也不会被改变，只是换个主人而已。”
　　“......也许不会呢？”
　　UMP45愧疚地笑了笑，坦承道：“你不该把所有人类都想得像‘军方’那么坏，不是么？”


第八十四章 嗜血的生物
　　不再与她废话，UMP45告别这个还需要在这里等上几天的实验体，起身追赶自己的伙伴们，而最先抵达集结点的G11，望着自己周围的常绿针叶林，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丝无助。
　　怀中的女孩仍在逐渐变得冰凉，可是从呼吸频率上又看不出什么情况，她很担心，哪怕她已经把身上所有能脱的衣服都脱给了女孩，却依旧无法阻止其体温下降。
　　“嗯......”
　　突然，她发出了一声嘤咛，这个动静让战术人形松了口气，最起码女孩还是醒着的，至于体温降低......等回去做一遍全身检查自然就能知道缘由了，看着女孩缓缓睁开眼睛，脸上与身上的伤疤在周围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更是显目。
　　银发少女看着那些伤痕，不禁皱起了眉头，鬼知道那个喜欢凌虐拷打的铁血人形对女孩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体温的异常肯定也和这段经历有关系。
　　“G11，你现在到集结点了么？”
　　耳机内传来的声音让这位人形有些激动，道：“队长？你把那家伙解决掉了？”
　　“......不，她跑了，先不说那些了，听说你救下了一个女孩？她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好，现在已经醒了。”
　　女孩此时此刻就依偎在她的怀里，不过看着她的眼神却好像有些奇怪。
　　“那就好，我们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可以联络赫丽安让直升机过来了，我们今晚就在集结点过夜。”
　　对此感到相当激动的G11根本没有察觉怀中人的动向，这个体态与她相仿的萝莉已经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视线前方那白皙的脖颈。
　　“动作快点，我等你们哦~”
　　切断通讯突然觉得一丝困意涌上心头的少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慵懒地看向目光中透露着灵动气息的女孩，迷离地笑道：“嘿嘿~再等一晚我们就回家了哦~”
　　女孩没有回应，而是伸出双臂抱住了G11，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令后者身体微微一颤，却也没有挣扎，毕竟她最喜欢的就是拥抱了，无论是谁的都行，只要能够让其感到安心便可。
　　但潜藏在这份安逸中的，是女孩那有些无法自拔，仿佛看到了渴望之物的微笑，以及小嘴中那两颗尖锐的虎牙。
　　“呼......呼......”
　　感受着怀中人逐渐急促起来的冰冷呼吸，被弄得发痒的G11也有些担心，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
　　“喂，那个......”
　　“噗嗤！”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人形猛的清醒过来，然而已经晚了，伴随着无力感，G11只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脖颈中喷溅而出，似乎有什么正在痛快的啜饮着她的血液。
　　在视线逐渐变黑而涣散前，她看到了满嘴鲜血的女孩正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本该黑色的双瞳里闪烁着凶戾的红光，脸上挂着甜美而残忍的笑容。
　　“怎么......会......”
　　失去意识的G11瘫倒在地，液体在染红她那银发的同时，也染红了周围的雪，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女孩显然没有这样收手的打算，看着倒在血泊中的G11，她的笑容愈发浓郁，似乎还想要做些什么，然而就在此时，一声爆鸣在她的脑海里炸开。
　　“！”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眩晕感几乎夺走了她身上的余力，猩红色的瞳孔突然再度变为黑色，女孩紧紧握住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浑身发颤地站起来，笨手笨脚地想要解开这局披在身上的外套，却根本做不到，得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食物的感染者居然连一件衣服都撕不开，伤口已经几乎完全愈合而不留痕迹的她现在居然连脱掉身上的外套都做不到。
　　“嗯......！！”
　　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力的女孩，殊不知正是因为身体的抗拒才让她如此的乏力，这个瞬间，又是一声爆鸣，这一次她没能撑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而隔着树木便看到了醒目红色的HK416与UMP9自知不妙，加快脚步赶上来，才看到了失血过多失去意识的G11，以及近乎浑身浴血的女孩。
　　“喂！G11！出什么事了！”
　　“416！是这个女孩做的，你看她的......”
　　......
　　“嗯......”
　　当G11呢喃着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伙伴们个个都紧盯着她，特别是HK416，发红的眼眶表示着这个人形究竟因为当时的惨状流了多少泪。
　　“我刚才怎么......”
　　她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四周，简易支起的帐篷里只摆了这样的一张支架床，燃烧的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而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迹的女孩被铁链紧紧地束缚着，对此一无所知的队友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四目相交之下，UMP45站了起来，拿起平放在自己膝上的文件夹，翻开其中一页指给面前的伤员，道：“你救出来的这个女孩叫做安娜，她其实是EILD感染者，之所以代号为‘潜藏’就是因为她的外表看上去与人类几乎没有区别，而且还拥有人性。”
　　“她咬了我的脖子，就像吸血鬼一样，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G11的心情相当不好，失落感笼罩在他的心头，那个女孩突如其来的行径，以及得逞后的笑容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幸亏纳米机器人缝合了你的动脉，再加上我们对于血液的需求没有人类那么严重。”
　　416直接抱住了坐在床上的人形，低声抽泣道：“你差点把我吓死了啊......”
　　她们还不知道，若不是G11的贴心照顾使得安娜的自我意识在之后的争夺中占了上风，进而导致了本体的晕厥，这才没有让“自己”从404小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第八十五章 该做出选择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
　　看着四周的伙伴们，G11只觉得一阵歉意涌上心头，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45挥手制止，这个由于衣服损毁，正披着自己妹妹外套的领队从地上站起来，对伙伴主动道歉：“这件事不怪你，是我的错，我明明已经拿到资料了......如果我耐心一点看完它，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了。”
　　“哗啦......哗啦......”
　　就在此时，悠悠转醒的少女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看向不远处那火堆旁的几人，还处于迷茫不已的状态，而这声动静自然也让404小队的人形们察觉到了，除了G11伤心的目光，其他三人都面无表情，而最生气的当属HK416，虽然已经尽量压抑住了怒火，但从她那微微发颤的双手和紧咬着的红唇都可以看出，若不是身旁的UMP9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衣袖，恐怕早就冲上前去，掐死这条忘恩负义的毒蛇了。
　　对情况知道得更加透彻的45是几人中最冷静的，通过阅读资料她知道，这个被绑架的女孩所经历的折磨绝对不是所谓的“演戏”，队友受伤她也感到很生气，但这份气不该发泄在一个沦为实验品的可怜人身上，而应该对准折磨拷打她的炼金术士，以及主导整场实验的“军方”。
　　“......你还这幅表情！！”
　　“啪！”
　　来到她的面前，茶发少女没能及时阻拦，让416甩手给了女孩一记耳光，耳光的力道甚至直接让女孩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
　　满脸呆滞的女孩结结实实的挨了这记巴掌，目光依旧涣散，她仍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树上，自己不是已经得救了么？为什么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看上去这么生气？为什么伤口都已经好了？为什么自己身上都是血？
　　“416你给我冷静一点！！！”
　　领队直接大喝一声，要UMP9把再也压抑不住怒气的战术人形拖走，也难怪，看到被自己救出来却差点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家伙一副无辜的表情，是个人都会气上心头的。
　　“呼......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做了两个深呼吸，UMP45化解自己的不满，心平气和的问道：“就在刚刚，你晕过去之前的事情。”
　　“我......我不是被那个人背着，然后就睡着了么......”
　　“嗯......”
　　很显然，安娜完全没有狂饮G11鲜血时的记忆，45沉吟一声，听出了她并没有撒谎的意思，打开文件夹，翻到职工列表页，道：“能指出来是哪个人在这段时间里折磨你的么？”
　　听闻此话，女孩微微点头，视线很快扫到炼金术士的照片，晃了晃自己的身子：“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做的......”
　　45稍稍侧头将文件夹重新面向自己看了看，随后翻回去，指着铁血的头像：“她？”
　　“对！就是她！”
　　经历了残酷的折磨，她却好像完全没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这种强度的拷打绝对不是一个12岁人类女孩能够承受的，人形也觉得很可疑，关于施暴者是炼金术士这件事她没有任何的意外之感，但......
　　“你不会痛么？”
　　“......她在对我做那些事情之前有打麻药，还有就是......”
　　安娜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地思索了一会儿，道：“有几个机器人样子的东西，让我喝了一管绿色的东西。”
　　她说的是科研人员们使用的机械臂，毕竟对于人类而言坍缩液是致命的，没人想去碰它，而喝下了如此剂量的强辐射物，没有死亡，就意味着她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想到了这些东西的UMP45将手里的东西合上，半蹲下来，轻声道：“你刚才袭击了那个一直背着你的人，也就是G11，你就像个吸血鬼一样咬断了她的动脉，你身上的伤也是因为喝了她的血才恢复的，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
　　“你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小安娜。”
　　UMP45语气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看着面前女孩的表情逐渐变得失落，不由得有些意外：“你不惊讶么，在知道自己变成了怪物之后？”
　　“我不傻，这几天里我看着那个女人肆意摧残着我的身体，早就麻木了......”
　　很显然，鲜血迸溅与碎肉横飞的感觉让炼金术士相当的欢愉，这是不带目的的虐待，但至少还有点人性，还给她打了麻药。
　　“......”
　　沉默片刻后，人形重新站起来，道：“剩下的事情等明天直升机到了再说吧，今天你......可能要这样过一晚了，没事么？”
　　“嗯，没事的，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呢~”
　　安娜逞强地笑了笑，45也点点头：“那就晚安吧。”
　　......
　　五月份近在咫尺，位于亚热带地区的S09区终于也有了一丝本该在数月前就到来的暖意，李缈身着单衣，躺在躺椅上吹着凉风，不管温度再怎么降低，该来的夏天总会来的。
　　“指挥官，我拿了酒来，可以坐么？”
　　春田软糯的声线于他的身旁响起，指挥官的笑容亦浓郁起来，起身将少女拥入怀中，笑道：“当然可以了，亲爱的~”
　　“啊啦~”
　　今天是李羽和他约好的见面日期，趁着这个机会，这位刚刚脱离单身没多久的老处男急于想给妹妹介绍一下自己的女友。
　　当然，要论所谓的情爱之事，李羽可比她老哥要有经验多了，一个十八岁都不到的少女，却把所谓的“御女之术”掌握的淋漓尽致，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成天在十几个爱着自己与自己爱着的人形上转悠，怎么可能连基本功都不会呢？
　　比起把自己的孤单和补偿心理完全寄托在人形上的李羽，李缈的思想确实十分保守，但这份只付出给春田的感情，自然也会得到后者同等100%的回报。


第八十六章 同步
　　正当李缈怀抱爱人享受温存的宁静之时，一架直升机已经悄悄地出现在了天边，随后逐渐靠近，伴随着距离的缩小，引擎的轰鸣声也愈发响亮起来。
　　春田微微一笑，脱离指挥官的怀抱，让后者能够从躺椅上站起来。
　　“滴~”
　　很显然，这是来自李羽的电话，青年扶着椅背令身体微微前倾，接通道：“喂？是老妹吧？”
　　“哥，我能看到你了~”
　　“那就快下来吧，别废话了，我有东西要告诉你。”
　　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有笑容，但这幅笑容却没有以往那种毫无压力的感觉，也是，或许李缈现在也依旧在心底里盘算要怎么让自己的妹妹相信自己从“梦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拿出了一个真真正正摸得上看得着的实物。
　　他是个唯物主义者，虽然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停地让他的理念产生动摇，但这个人依旧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绝对有什么理论支撑，哪怕可能理由听上去很扯淡，但只要能够解释这种情况就够了。
　　青年人今天想要带李羽也去那个世界里看看，顺便再把她介绍给他们父母的朋友。
　　而让自己的妹妹与自己同睡一张床？
　　李缈做不到，而且他妹肯定也不会答应。
　　在眼神示意下，春田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李缈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后迈步走向咖啡厅。
　　昨天他又过去了一次，而且询问了有关于“梦入”的事情，对于这个话题，梅莉是相当兴奋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关于让自己意识往返于时间空间的秘密，当然也包括“两人必须具有肢体接触”的要求，对于这一点，莲子有着相当程度的同感，毕竟她第一次“梦入”就是因为在打瞌睡的时候被好友握住手才卷入梦境之中的。
　　当然这偶然间的意外之后就变成有意而为的常态了，毕竟谁会放弃这种遨游世界的机会呢？
　　“哥~~~”
　　直升机落地之后，李羽毫不客气地踹开机舱门，纵身一跃试图扑入自己哥哥的怀里，当然，这一举动让后者毫无悬念的避开了，毕竟这其中蕴含的力道甚至隐隐约约有种开天辟地的架势，而在她落地后的巨响则佐证了这一判断。
　　“我就知道你又想让我难堪了。”
　　青年人看着面前坏笑着的少女，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跟我来吧，到了咖啡厅再说。”
　　在走向咖啡厅的这段距离里，李缈向妹妹详细地说明了近况，包括铁血们在那座城市的动向和救出来的，被16LAB某个研究员改造并投入战场的女孩。
　　而听完自己老哥对于整件事情的决断后，李羽只是摇了摇头，相当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你要阻止她啊？让她报仇不是挺好的么......”
　　“再怎么说为了那种人搭上自己的未来也不划算，如果夜云真的徒手宰了那些欺负她的人，那她这辈子也就毁了。”
　　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这种事情不亲身体会是很难感悟到究竟有多让人气愤的，李缈和李羽所读的军事院校纪律严明，至于欺凌现象？
　　呵，那种老兵-痞才会做的多余的事情早就在战争中被磨得一干二净了，现在战斗基本上都交给了人形，而且时间紧迫，他们这些预备军官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站队，晒太阳与惩罚上，因此除了基本的战斗素养之外，大多是时候还是指挥模拟对抗与理论教学。
　　任何传统，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军营里的，都必须给客观事实让道，所谓的“惩罚”早就该被淘汰了。
　　“所以啊，哥，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李缈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坐到一早决定好的位置上，而春田自然也是笑脸相迎，微眯着的眼神上下打量李羽。
　　“春田~把牛奶拿上来吧~”
　　“喂喂喂，我们来咖啡厅就是喝牛奶的么？”
　　显然对于自己哥哥这种“不懂行情”的行为，李羽有些瞧不上，白了前者一眼也没说什么，但青年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安眠药放在咖啡里吧？
　　两杯热牛奶被摆到了桌面上，春田微笑着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后，身姿款款地退下，引得这位嗜好女色的妹妹眼睛都有些发直，舔了舔嘴唇，低声朝李缈问道：“这个就是你的女朋友啊？给人的感觉可不错哦......”
　　“喂喂喂，再怎么样这也过分了哦？我可不许你对她下手。”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嘛~”
　　“真是的......我还真分不出你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李缈轻叹一口气，抬手拦住少女打算饮用的动作，道：“在喝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说。”
　　“什么事情？”
　　后者的眼光十分的疑惑，青年开始心虚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这牛奶里是放了......放了安眠药的.......”
　　“啊！什么？！”
　　后者激动的站起来，李缈神情慌张，直接按住她的肩膀，道：“别急别急！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这个东西是要在梦里看的。”
　　“那也是你的梦里吧！我怎么去你的梦里啊！倒不如说为什么要用下药这种方式啊！”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指挥官有些无地自容，开始解释自己所听到的方法，到底还是李羽，对于这种一般人通常会嗤之以鼻的说法，她却毫无障碍地接受了，直接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同时握住了李缈的手：“这样总行了吧？快点吧快点吧~”
　　“......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一大堆准备好的说辞却没能派上用场的青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内心希望这只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信任自己，随后同样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没想到我第一次磕安眠药是在这种情况啊......”
　　这是两人失去意识前，李羽的内心所言，他们确实进入了某种程度上的“境界”。
　　而当这对兄妹紧握着手再度睁开眼睛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茂盛的绿色植被所包裹，而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则有一栋看上去阴森森的宅邸。


第八十七章 还有机会
　　两人微微倚靠在木桩上，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空隙窥视着这栋房屋。
　　李羽显得非常上道，似乎没花多少力气就接受了这一切，按捺住兴奋不已的心情喘着粗气，低声询问：“老哥，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什么感受？”
　　“嘿嘿，我感觉有一种背德感诶，就像......”
　　少女痴汉般的笑了两声，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就像在偷窥别人洗澡一样......”
　　“你都和她们上床了，还做这种事啊......”
　　无视自己老哥那嫌弃的目光，李羽松开青年的手，往前慢慢摸去：“哎呀你不懂啦，这种事情讲的就是一个氛围和刺激感。”
　　“不懂这些变态的事情还真是对不起了哦！”
　　李缈不能被甩在身后，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依旧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在这里受伤会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自己，但结合秘封俱乐部那两位的经验与自己拿到的那张照片可以预料到，在这里谨慎小心一些绝对是没问题的。
　　“话说回来，哥啊，你有没有和春田试过pl-ay啊？”
　　空气沉默了大概几秒钟，李缈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说道：“......喂喂喂，你所说的该不会是？”
　　李羽恬不知耻地笑着应允：“嗯~和你脑海中出现的那些东西一样，我就是这个意思~”
　　“意思你个头啊！没有！”
　　指挥官毫不客气地把手搭在少女的脑袋上用力揉搓，半开玩笑地训斥道：“就该把你拉去刷刷脑子，怎么里面净是这种破玩意！”
　　“哎呀~别闹！疼~”
　　或许是森林中的氛围，也有可能是空气中的真菌孢子，两人都把自己真正的目的抛诸脑后，倒不如说他们这次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目的可言，唯一算得上目的的事情，也就是带着李羽去认识一下那些人了。
　　“喂！你们是谁！在那里干什么！”
　　一声属于少女的娇咤打断了两人的动作，兄妹俩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起，十个身背翅膀，手提长枪的小人偶已经包围了他们。
　　“！”
　　李缈的动作很快，知道情况不对劲的他直接拔出佩枪的同时把妹妹护在身后，当然后者也不是吃素的，在这个瞬间亦抽出腰间的两把92手枪，对准了四周的人偶。
　　“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人操纵的，而且就在附近......”
　　“嗯，我也知道，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呢？”
　　指挥官微微点头，同意自己妹妹的想法，右手大拇指前伸，下压拨开枪击保险的同时大声喝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连出来见一面的胆子都没有吗！”
　　“明明是你们这些偷窥者随随便便看人家的房子，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很显然这个人不会听他解释，李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右手仍旧举着枪，左手则拉住李羽的裙摆轻轻拽了拽，低声道：“老妹，把手给我。”
　　“希望你能听我们解释一下，我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的，毕竟在森林里一般不会碰到洋房这种东西的，不是么？”
　　李羽将身影藏在青年背后，垂下左臂，让哥哥握住自己的手腕，道：“你要怎么做？”
　　“先闭上眼睛，我试试看。”
　　少女听话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耳朵里传来那个控偶师不屑的呵斥：“我不能相信你们，拿出证据来！”
　　“嗖！”
　　声音瞬间消失，清新的空气替代森林中的潮味流入她的嗅觉系统，李羽睁开自己的眼睛，才发现已经脱离森林，置身于平坦的石砖地上了。
　　“哇~~~老哥你怎么做到的？”
　　听闻此话的李羽也睁开眼睛，迅速扫视周围，确定自己处于神社前方后才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看样子没来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哦，嗯......”
　　而听到这声动静的灵梦稍稍点头，拉开拉门看向外面，惊异地问道：“是李缈先生？有段时间没来了啊？”
　　“......是啊，今天想跟你介绍一下我的妹妹，也就是我爸妈的女儿，之前说过的。”
　　——好久没来......我昨天不是才来过么......
　　他还没意识到时间流速的不同，倒不如说他知道，但此时却被无意间的忽略掉了，如同物品进入了视觉盲点一样。
　　“哦......”
　　巫女趴在门口，眼光上下扫视着身着单衣薄裙的李羽，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快进来吧~”
　　不等自己的哥哥说话，李羽她便自顾自地跑入了神社。
　　“唉，随便吧.....”
　　青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她朝里面走去，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妹妹明白自己最近都看到了些什么，以及自己的爸爸妈妈究竟又经历过些什么，而这一切，显然交给与父母交情不浅的灵梦来讲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
　　“是这样么......”
　　听完父母亲留给这个地方的人的记忆之后，李羽也露出了一副与自己哥哥当初刚知道时那毫无二致的表情。
　　“嗯，他们都是好人，照片的话......”
　　巫女似乎早有准备，起身从柜子上取下两个信封，递给兄妹俩：“我已经让天狗冲洗好了，拿去吧。”
　　“这些照片是......”
　　李缈念叨着把照片们从信封中倒出，一张张地阅览，每张照片的背后都有注释，对应着拍摄地点，从字迹上看应该是林夕所写。
　　“在你们的那个世界里，林夕小姐和李影先生已经去世十年了，可在我的概念里，我们半年前还见过面，这些照片也是当时拍的......”
　　灵梦说道这儿，突然停顿了一下，十分感慨地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啊，他们那天的语气那么怪，而且还到处跑到处拍照，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沉默不语地看着上面精彩绝伦的景色，以及父母亲那看淡一切的笑容，但比起紧咬红唇试图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流出的李羽，李缈却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行注释的内容如下：
　　——于地灵殿，今天才算见识到可控核聚变的真身，实在是太壮观了，如果时间够的话，真不想就这样回去，这项技术......一定能改变世界。


第八十八章 力量
　　“这个地灵殿......能带我们去么？”
　　李缈咽了口口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面前的少女，灵梦长袖一振接过那张照片，轻声道：“可以是可以，但......”
　　“怎么了？”
　　青年正在帮自己的妹妹擦拭已经哭花的脸，回头看向面露难色的巫女：“难道现在不能去么？”
　　“去不是问题，可是我没有理由啊......”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交给我吧。”
　　空气中陡然出现一道硕大的裂缝，裂缝张开，露出藏于其中的数百只眼睛，而在这种情况下于裂缝中探出头来的，正是通称隙间妖怪的八云紫。
　　她的脸上一直都是那副神神秘秘的笑容，只见她进一步扩大裂缝，从中缓缓踱步而出：“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出面哦～”
　　“那就拜托您了！”
　　很显然，李缈非常的急切，连自己心知肚明，知道永远不可对面前这位深不可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掉以轻心的情况都忘记了。
　　“呵呵呵~请跟我来吧~”
　　她朝着坐在一旁正在喝茶的灵梦微微点头，转过身去重新没入隙间。
　　“......”
　　他们还是有些犹豫，这种乌漆墨黑，而且遍布眼睛的猎奇东西，真的可以进去么？
　　犹豫了一会儿，他们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不是单凭信任可以克服的，唯物主义者们在看到超出常理的东西时难以说服自己放下心来，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放心吧，里面很安全的~”
　　似乎是等了一会还没等到两人跟上，她折返回来，再度探出身子，笑着说道：“这个原理类似于虫洞，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是虫洞的入口就行了。”
　　看样子这位bba也知道他们在疑虑些什么，同时牵起两人的手强行将他们扯了进去。
　　“......感觉有些软绵绵的。”
　　明明像是踩到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兄妹俩在妖怪的带领下向着光源缓步走去，也无暇顾及自己踩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随着光点的逐步接近，八云紫的动作幅度也愈发的大了起来。
　　“好啦，就是这儿~”
　　她神秘一笑，甩手合上扇子，扇尖轻触光点向下一划，硕大的开口便出现在了周围，而由于外部光线的照入，本来暗淡的只能让人勉强看见身影的内部也明亮了起来，这使得周围的眼睛变得十分清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眼珠吓得二人朝后退了一步。
　　“嗯呵呵~”
　　看到了二人的表现，这个妖怪只是以扇捂嘴轻笑两声，随后道：“你们可以出发啦，外面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核能炉了。”
　　直到此时他们才感受到这扑面而来的热量，而且由于逐步的靠近，甚至还有加强的态势。
　　“......”
　　李缈犹豫了起来，不管再怎么说，这么热真的是开玩笑的吗？这个入口不会直达炉芯吧？
　　“总而言之，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啦~”
　　但不给他们以犹豫的机会，隙间妖怪直接一把将两人推出了裂缝，而与此同时的瞬间，一个在炉芯下方翱翔飞舞的黑绿色身影已经发现了这两个入侵者。
　　青年人发现自己踩在由钢铁构成的过道上，四周的东西几乎没有一个不散发着雄浑的热量，不过虽然很热，却好像没有任何让人流汗的感觉。
　　流汗乃是人类身体调节温度的方式，也就是说这个地方的雄浑热量根本没有对他们的体温造成任何变化。
　　“你们是谁？！”
　　灵乌路空非常敏锐地发觉了两人的动向，正抬起头来看着兄妹俩，被披风盖住根部的黑色羽翼有着宛如信天翁一般的翼展长度，右手似乎还有一柄橘红色的炮管状的武器。
　　“......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俩是李影先生的后代，他曾在这里......”
　　李缈刚想解释，后者便把右手上的炮管对准了他，随后一道炽热的光束投射而出直接击打在护盾上，荡起一阵涟漪。
　　这轻描淡写的一击就已经让护盾接近临界点了，后者一击未成，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
　　“这一发就......了结你们！”
　　光球在她的手中凝聚，随后在炮管的加温下愈发巨大，就好像元气弹一样。
　　“阿空，快住手！”
　　一声语气严厉，声线却十分淡漠的娇咤，打断了三足乌的动作。
　　“哦......”
　　这只鸟在主人的训斥下瞬间变得温顺了起来，但依旧用不服气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扶在栏杆上的两人，好似被主人制止的猎犬。
　　“很抱歉让二位受惊，我刚才已经看到了，是紫大人带二位来的吧？”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护盾尚且完好的李羽把自己的哥哥护在身后，点头应道：“对！我们这次来是想明白关于可控核聚变的事情，请问您认识一个叫做李影的人么？”
　　“您是说李影先生？啊~当然记得，那对夫妻可是我们这儿难得的人类访客，就在半年前对吧？”
　　看样子有戏！
　　和自己的老哥确认过眼神，她继续以探寻的目光扫视周围，说道：“那您能让我们详细地看一看关于这些东西的秘密么？”
　　“当然没问题，既然是李影先生与林夕小姐的后代......不过我很好奇，那对年轻夫妇怎么会有二位这么大的孩子？以人类的年龄外貌变化，不该是如此。”
　　“他们已经过世有十年之久了，我们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可能与这里不大相同。”
　　尚且不知道详情的少女刚在犹豫该如何回答之时，李缈便站了出来，从怀中拿出那张背景是一座机械构件的合照，继续道：“您看，我们就是通过这张照片来的。”
　　“......我明白了，阿空~快带着我们的客人参观一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个声音的主人以相当温柔，好似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对自己的宠物下令，当然，声调依旧冷淡得不行。
　　“好啦......”
　　乌鸦妖怪也算接受了现实，双手低垂着飞到二人面前，轻声道：“请跟我来吧......”


第八十九章 这将改变世界的轨迹
　　灵乌路空所拥有的核聚变只是她的能力来源，体内的金乌给了她太阳的力量，这就好像一只火龙，它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为什么会喷火，但它就是能够把高温从嘴里放射出来，这只地狱鸦也一样，她对于所谓的物理学一窍不通，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能够使用，运用，实用化这种力量。
　　得知真相的李缈并未气馁，用从置物柜里拿来的一架相机更加详细地拍下了关于融合炉的关键，以及这位妖怪亲自拿来的设计图纸。
　　“我们会把它带到外界去的，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么？”
　　“这是我家主人吩咐的。”
　　明明有翅膀，但是灵乌路空却依旧用双脚陪着他们在核心处闲逛，周围的岩浆虽然很热，但正如两人刚进来的时候一样，一滴汗都没流。
　　而且比起对可控核聚变关心不已的李缈，李羽反倒更喜欢四周的景色，当然也对灵乌路空这颗人形自走核弹感兴趣，她甚至强人所难的想要让妖怪飞到空中去表演一番，若不是青年的阻拦，她绝对会不依不饶的纠缠。
　　“......”
　　看着手里这块有着传统USB插口的4GB容量u盘，李缈陷入了沉思。
　　“就这些么？”
　　“？”
　　“这种设施......这么大的规模就......就只有这样的一小点？”
　　青年人疑惑的神情让天然呆的地狱鸦微微侧头，随后恍然大悟，得意洋洋地笑道：“原来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个叫做移动存盘，是河童们拿来的，她们说......”
　　看着面前这位昂首挺胸，满脸兴奋且叨叨不已的家伙，李缈轻叹一声，也没有揭穿，将信将疑地收了起来。
　　总而言之如此规模的物体，居然只有4GB，甚至连装没装满都难说。
　　要知道一条10万吨级别的货轮，其设计图纸就得有100g以上，这已经是最简单的大型人造物了。可这......
　　“哥，东西都拿到手了，我们走吧？”
　　“哦哦......”
　　终于也感到了一丝腻味的李羽伸手拽了拽老哥的衣袖，示意应该离开了，但看向灵乌路空的眼神，却依旧有着一丝遗憾。
　　“喂，我说......真的不能表演一下么？”
　　“老妹啊！”
　　盯着面前少女那希冀的目光许久，妖怪的脑袋微微一偏，道：“表演是......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我们先走了~”
　　其实李缈也挺想看的，但是特殊的情况让他不得不赶紧把自己的妹妹拽走，这主要有几个原因，其中一个便是他知道核裂变与核聚变时产生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是对人体有害的，而且毫无防护的两人也没有任何应对这种东西的方式。
　　而且不知为何，他对核武器一直有种莫名的抗拒感。
　　正当李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指挥官谢天谢地，这熟悉的虚无感意味着这趟旅途终于要结束了，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想做的实验，露出小臂，用力地抓出数道破皮的伤口，同时左手伸入口袋紧紧握住那枚古董得不行的u盘。
　　......
　　兄妹俩同时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包围着她们，突然的由热变冷让两人同步地打了个寒颤。
　　玻璃橱窗外仍旧是漆黑的夜晚，而春田则对两人的苏醒感到了一丝诧异，毫不掩饰地说道:“我......我的药量应该不至于半个小时就起床的啊......”
　　“嗯嗯~别在意这件事情。”
　　李缈摇了摇头，从沙发上坐起，抬手准备擦擦嘴角的口水，就在此时，手中传来的硬物质感让他动作猛然间停了下来，咽了口口水，目光刚刚放到手上的瞬间便看到了小臂上的抓痕。
　　“嘶......”
　　看样子青年判断的没错，在那里受的伤会毫无保留地反馈到“现实”。
　　毫无预兆的痛感让他微微一颤，张开自己的掌心，那只在入睡前应该与李羽十指相扣的手现在多出了一枚蓝色的u盘，上面的4GB字样显眼非常。
　　“哥......刚才那是......”
　　少女也从桌面上爬起来，疑惑的目光似乎在告诉着李缈，她不相信刚才那些东西是真的，因为他们两人在作为目击证人的春田面前趴了半小时桌子，期间又什么地方都没去，知道李缈把袖子进一步撸上去，露出三道线段般的抓伤，这才沉默着低下头去。
　　“一切都是真的，不信你摸摸你的口袋。”
　　指挥官大大方方地将兜里的信封取出放在桌上，与此同时的还有那枚u盘，那枚可能承载了拯救这个世界的希望的u盘。
　　只要有了这个，由于“遗迹”的污染面积所带来的存亡问题应该能被缓解一些了，最起码缓解了有关于能源的问题，毕竟核聚变的所需的元素都能从海水中提出，相当于永远都用不完。
　　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李羽也不得不相信了，放下准备伸入兜里的手，轻声道：“要怎么处理这个呢？”
　　“我决定把它交给当局，当然，由你来交给他们，我的权限不够。”
　　李缈没有任何把握，也没有任何能力承担把这项技术扩散到世界上其余现存国家的职责，与其可能带来的代价。
　　“那就交给我吧......”
　　虽然不知道兄妹俩从刚才起就在忙活些什么，但春田也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能参与的话题，能做的也只是放轻自己磨咖啡豆的动作，防止噪音影响二人的对话。
　　现在已经不可能有任何休息的空档了，事不宜迟的，李羽抓起u盘径直朝着门外走去，而通过橱窗目视着自己妹妹走上飞机的指挥官，也是面无表情地走到吧台前，出神地望着人形那窈窕紧致的身影。
　　“指挥官？”
　　“......春田，现在能陪陪我么？”
　　“您在说什么呢，当然可以了~”
　　人形放下手里的东西，隔着吧台一把搂住李缈的脑袋，轻抚着低声吟道：“去二楼吧，在这里不方便。”
　　“嗯，我们走吧......”


第九十章 世界从今天开始迈入了新的一天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他从地灵殿回来已经过去三天了，似乎今天仍会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安排完日常的搜索与扫荡后，李缈就像任何没有其他事务的日子一样，一边闭目聆听早间新闻，一边享受杯中的咖啡。
　　“接下来将播报特别新闻，最新消息表明，政府近日即将重新恢复一座核电站的正式运行，这座位于北纬N24°28′58.01″ 东经E118°11′49.09″的人工岛曾遭受过不明武装势力的攻击，所幸这伙流窜于城市间的匪徒目前已被尽数消灭，大屏幕上的就是这次再度投入运行的剪彩仪式了！”
　　“嗯？”
　　虽然觉得可能没什么关联性，他还是抿了一口咖啡，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屏幕，然而在瞟到地图的瞬间，他愣住了。
　　这核电站的位置......
　　他佯装镇定地把杯子放回桌上，看着主持人把镜头交给现场记者。
　　“好的，诸位可以看到，我周围就是这座核电站的内部了，之前应对袭击事件的指挥官便是我左手边的这位美丽的小姐，您能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么？”
　　“额......这个......”
　　站在记者身旁的，是一位英姿挺拔，从肩章上可以判断军衔为少校的军用人形，她显得非常羞涩，不自然地朝摄像机招了招手：“我的名字叫做......叫做天堑，是这座核电站的防御终端......”
　　“哈哈哈，请不要紧张，其实屏幕前的观众都很在意，那些来路不明的敌人究竟是何身份呢？”
　　“这是军事机密，我......我无权透露......”
　　“嗯，理解理解。”
　　这位梳着利落短发的记者迅速地带掉这个问题，引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请问您能跟我们介绍一下这座人工岛的设施么？”
　　“没问题，请.....请跟我来。”
　　两人似乎谈得很投机，自顾自的向着远处走去，而摄像师与收音师也很快地跟了上去，声音重新恢复，穿过已经被施工挡布盖住的发电机组，两人来到生活区，虽然街道上只有一家酒吧，一家咖啡厅处于营业状态，但此时此刻，从哪些抱着酒瓶子耍酒疯的白大褂们可以看出，重回岗位对于他们来说到底多么值得高兴。
　　“天堑小姐！过来一起啊！”
　　“就是啊就是啊！”
　　几个戴着眼镜，明显认识防御终端的人似乎刚刚通完宵，然而从他们满面的红光中却看不出任何疲惫，有些古怪的情况也引得记者小姐微微侧头，问道：“他们是？”
　　“他们是我曾经的维护员，最近刚从岗位上被调回来。”
　　解释得恰到好处，却没有透露任何可能必要的信息，她微笑着朝那伙人挥了挥手，继续道：“本来他们只是回来对我进行例行检查的，不过现在看样子已经变成常驻了~”
　　“哦~听您的语气，您很喜欢以前那段时光？”
　　“当然，虽然感受得不是很明显，但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和居民楼，总会觉得孤单的，倒不如说......”
　　记者的问题直接撬开了天堑的话匣子，军用人形一边抚弄着自己的衣摆，一边说道：“排除防御时的紧张感，前些日子的那次遇袭的确让我获益良多，其中一点便是‘释放压力是很重要的’。”
　　“听介绍，您在这几年里一直都在独自维护这处堡垒，守护着这片位于祖国南方的土地，容我替全国观众向您道一声辛苦了。”
　　年轻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转向天堑的方向，微微地鞠了一躬，后者显然有些难以消受，脸涨通红地摆着手。
　　这具身体她用起来很舒服，再怎么说也是特地对照着她的虚拟形象定制的，很显然，赋予一位防御终端以可以与人类互动的实体以及正式的，直接体现在肩膀上的军衔，就意味着PRC承认了她身为社会一员的必要性，同时也侧面佐证了这座核电站的特别之处。
　　“关于核电站的翻新工作，您有什么能够与我们透露的么？”
　　“当然，我接到的命令亦是如此，但在说完之后的接下来，我将带您去参观整座核电站的武器系统，可以么？”
　　防御终端已经完全习惯了站在摄像机前的感觉，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李缈则双手十指交叉，平放撑着自己的下巴，同时继续紧紧盯着屏幕中的两人，显然对他来说最关键的地方要来了。
　　“当然，能够参观守护了整座岛屿的设施是我的荣幸。”
　　两人再度迈开脚步，这次她们不再瞎绕，直接来到了操作台前，在天堑以肉眼无法目视的速度输完了总计不知道多少位的密码后，几张图片被调了出来。
　　“其实我很想直接说明，但可能还需要一些图文详解，不过我想即便是这样，应该也很难说清楚。”
　　军用人形两手拈住那几张图片，将其以合适的距离摆到摄像机可以目视的位置，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们已经做好将可控核聚变实用化的准备了，这将是一场变革，只需要提取海水中的元素，而且将不会产生任何有害物。”
　　“果然啊！”
　　李缈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拍桌而起，差点把咖啡撒到自己的宝贝古董上。
　　短暂的宣泄过后，青年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屏幕中那几张聚变与裂变的示意图，完全没有听进去任何来自于两人的对话。
　　世界真的被改变了，而且依靠的仅仅是一个4GB大小的古董产品，而就在此时，久违却又熟悉的眩晕感再度冲击了他的意识，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那个令人嫌恶的声线。
　　“你做的不错，世界线被彻底的改变了，看样子我已经不用担心你重蹈我的覆辙了。”
　　“我不会再来叨扰你了，但与此相对的，我需要把我，也就是‘你’的记忆交给你，希望你能够引以为戒，祝你和春田永远幸福。”


第九十一章 姐妹反目
　　主导一个人性格与人格的东西乃是记忆，失去了记忆的人将会失去自己平日里的作风，而被添加了记忆的人则会......
　　“啊！”
　　李缈惨嚎一声蹲到地上，瞳孔由于惊慌与不知所措而不住地颤抖，不停地有记忆流入他的脑海之中，大多都是痛苦无比的，令人恶心反胃的片段。
　　“你给我去！”
　　“你这是在让我们送死！我不！”
　　一个声音来自于李缈，另一个声音却模糊不清，听不出是谁的，显然男人对于人形违抗自己的命令非常不高兴，低声喝道：“要么去执行任务，要么现在就死！MP5，你还在等什么？”
　　“我......我不能......”
　　MP5那本该活泼兴奋的声音此时充满了害怕和惊恐，但指挥官似乎仍不放弃，画面终于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在那男人的一再命令下，MP5饱含着热泪，哭喊着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师父。
　　“......”
　　“你居然敢把枪对着我？”
　　此时此刻气上心头的汤姆森直接一把抓住正在抽泣的小姑娘的武器，甩手扔到一旁，转过头来对着正在以第一视角体验这些的李缈，目光中只有无尽的鄙夷，低声骂道：“你可真是个人渣！卑鄙的畜生！”
　　“......”
　　他无法阻止这些幻灯片一样的东西在脑海中闪烁而过，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难道这个意识，这些记忆的主人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么？
　　李缈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人类的骄傲与尊严告诉他，如果自己真的被取而代之导致人格的变化，变成了这种最让他讨厌，嫌恶的样子，那么他将毫不犹豫地开枪自尽。
　　就在此时，又有一段完整的，而不是零散片段的东西，浮现在他的眼前。
　　“指挥官，时间到了。”
　　这是来自于UMP45的声音，李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地图上游离，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以及下雨前的味道，两种气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让人感到喘不过气的压抑。
　　他的身旁没有任何战术人形，就在此时，一道绿光突然于不远处闪烁了一下，随后而来的巨大爆炸将他震倒在地，铺天盖地的绿色液体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面对这些东西，李缈只觉得自己身下的这个人早有预料，缓缓闭上眼睛，随后被液体淹没。
　　几乎同时传来的剧痛与身体骨骼的异响让李缈开始不停地挣扎，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青年没能听清这是什么，但一切都到此戛然而止。
　　“呼......呼......”
　　他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抬头看向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新闻，两人现在已经走入了正在整修的机组内部，虽然一切都被幕布所遮挡，但从其剪影上可以看出，这正是他从地灵殿里带回来的东西。
　　“看样子没什么问题......”
　　李缈揉着自己的心口，扶着桌面从地上站起来，轻叹着将电脑屏幕合上，闭上眼睛思索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此时，格林娜的通讯也接入进来。
　　“指挥官，能下来一趟么？有情况。”
　　“......我马上到。”
　　沉默了一会儿，李缈拾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随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开启门扉朝下方走去。
　　......
　　“你说的是......是真的么？”
　　“是，16姐她真的加入铁血了......”
　　大厅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形们纷纷朝着门口的AR小队投去好奇的目光，SOPII此时此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脖子被拧断的战术人形。
　　而站在她面前刚刚听其说完重要消息的M4和AR-15则是一副难以置信表情。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想如果16会这样做，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有原因的......”
　　比起表情略有一丝古怪的AR-15，黑发少女显得非常激动，只是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
　　“......我想我知道原因。”
　　沉默片刻之后，她身旁的人形终于开口，伸出手轻轻搭在其肩膀上，轻声安抚道：“我们待会再说吧，SOPII，那个女孩的心智云图没受损吧？”
　　“嗯，应该没事。”
　　“那就好，你去实验室，那里有位刚加入不久的机械师，他一定有办法，还有......去洗个澡吧，衣服的话先穿我的。”
　　“嗯，我知道了，15姐。”
　　接替了被恐惧所包裹的M4，AR-15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静，毕竟再怎么说她也算半个“过来人”，知道内情的她知道16绝对不是自愿的，如此坚强的一个人绝对没有任何利益相关能够让她抛弃自己最爱的妹妹们加入敌对势力。
　　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粉发少女此时也只能认定这唯一的一种可能——M16A1的认知概念被伞病毒改写了。
　　她拥有与伙伴的记忆，但这份善意却被扭转为了敌意，而且从战术狗的叙述中也可以听出，她似乎另有隐情......
　　“出什么事了？”
　　李缈的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索，人形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指挥官，轻轻搂住一旁仍在不停发抖的战术人形，紧抿着嘴唇，道：“我们去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说话吧，格林娜小姐也来可以么？”
　　“哦......这当然......没问题，我们走吧。”
　　格林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下来，现在她也学会看指挥官的脸色了，很显然这是因为赫丽安与她说了些什么。
　　青年人此时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他仍旧被笼罩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之中，李缈现在看到的每个人形都像一个开关，视线映入其身影时便会流出有关这个人形的“记忆”。
　　而他此时却惊异地发现，AR小队的诸位似乎并未给他带来这些东西。
　　难道“自己”与她们从来没有任何交集么？


上架感言
　　这本书终于也到了上架的时候了，上一本书上架的时候我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着，直到看到了那个堪称暴死的订阅......
　　当天我的心情便由兴奋转变为了失落乃至于自责，好在当时的我痛定思痛，打消了放弃的念头继续磨炼文笔，写完了那本书的同时开了这本书。
　　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了，虽然成绩没有上一本好，但总归也是我进步的证明，所以还是挺自豪的，能够写完这本书的话。
　　剧情的话，这本书的大纲也撕了两三次了，主要还是前期找不准方向，不过现在已经决定下来了。
　　反正铁血不会是boss，军方也算不上是，但一定会是HE，至于黑深残剧情......我相信一个在抗御外辱的时候团结起来的社会主义国家能把所有黑深残挡在国门之外，那种小布尔乔亚用于麻醉自己心灵的东西，共产主义无所畏惧的唯物主义青年是不需要的，嗯！
　　总而言之，求票求订阅，能求的都求啦～
　　2018.09.13
　　铃仙·优昙华院·因幡


第九十二章 制定计划
　　“您说伞病毒......是么？”
　　越程此时已经以手术刀剖开了VECTOR的咽喉，虽然本来想让SOPII避嫌不过在后者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同意让少女留下来，看完整个手术的全程。
　　“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战术人形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友人被割开喉咙查看里面的情况，她说的那个“她”显然正是尚且拥有自己意识的M16A1，似乎这个表面已经投靠敌人的战术人形在某种层面上依旧希望自己的队友能来拯救自己，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主脑”授意下进行的迷惑行为。
　　中年人两指轻轻搭住其喉咙，将整块气管的部件与错位的颈椎剥离而出，于一旁的托盘上捧起替代件开始更换：“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那么我想这件事情一定有上报的必要性，能够使战术人形倒戈的病毒......”
　　“噗嗤！”
　　“咕嘟~咕......”
　　液体迸溅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新鲜“血液”直接喷了两人一脸一身，这个科研人员此时不像机械师，倒像个外科医生，其娴熟的手法将部位更换完毕后重新收回，回身拿起棉布擦掉脸上的红色液体，继续道：“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你们还好说，若是让铁血们掌握军用人形的话，她与当局的实力就会逆转，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比‘把所有敌人全都变成自己人’更快的统治世界呢？”
　　要说这种话，凭他那冷静无比的语气简直毫无说服力，事实上这几天里越程也想了很多，他发现自己以前实在活得太累了，不单单是精神意义上的，还有各种道德上的折磨与负罪感。
　　而在这里，除了日常检修外基本上没有人来叨扰他，而且还有一件事：终于可以逃离那个颐气指使的人了。
　　和一个天才一起工作是最容易让人类产生压力的事情，前者实在太过全能了，会让任何与其并肩而行的家伙自惭形秽，这些普通人类里自然也包括越程这个助手。
　　无论付出了多少努力都始终被压一头的感觉肯定很不好，而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的重要性。
　　“呼~好了，现在要去激活她的心智云图了，既然你会特地把她抱回来，就意味着她对你而言一定很重要吧？”
　　迅速地缝合好伤口，中年人把手里的东西往托盘上一扔，轻声道：“如果她的记忆不重要的话，你大可以只拿回她的核心，然后从备用素体里挑一个加载就行了，对吧？”
　　“......我们还是快点吧。”
　　SOPII并没有否认，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看在眼里的越程露出一副感慨的笑容，道：“这里有我，先去找你的伙伴们吧，快点跟她们说一下这些东西，最多不超过半小时，我保证把一个完好无缺的她还给你。”
　　“唔......哦~”
　　人形以她那赤红色的双目细细地观察一番，确定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后才放下心来，压低姿态，近乎四肢着地的快步离开。
　　“真是的......我也想来一段这样的恋情啊......”
　　医者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从柜子中拿出切割刀，开始准备为VECTOR激活心智。
　　......
　　“你所说的伞病毒......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东西？”
　　作战室内，两个人类坐在沙发上，疑惑而好奇交杂在一起，化作两道目光投向AR-15，后者微微侧头看了看身旁的M4，然而此时此刻的黑发少女依旧没能接受现实，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了，不过最信赖最依靠的人叛变至敌营，这一事实所造成的打击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恢复的。
　　“......”
　　战术人形此时此刻又说不出口了，不敢说出关于自己的事情，而看着她那犹豫的神情，李缈也意识到了自己与格林娜此时的动作有多么咄咄逼人，深吸一口气，自然地瘫入沙发，换了个问法道：“你就放心说吧，我们不会追究你与那些东西的关联，这很重要，你也想让自己的伙伴回来，不是么？”
　　“嗯，M16再怎么说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人形，实在很难相信从血水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她会投降给自己一直与之战斗的铁血工造。”
　　在青年的提醒下，格林娜也放下自己的身段，端坐着捧起平板，不知道在划动些什么。
　　“它就像一种电脑病毒，不过影响到不是我们的构造，而是我们的精神。”
　　AR-15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开始对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进行坦白：“我之前也曾经遇到过，但是我克服过去了，一定是有什么阻止了M16的自净程序。”
　　“你说你曾经被影响过，具体是怎样的一种影响呢？”
　　听到了关键的东西，李缈从沙发上坐起来，手中出现的纸和笔预示着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我看到了自己的生产过程，梦想家出现在我的眼前，试图让我相信自己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我没有相信她，克服了之后，一直以来的怪异感就消失了。”
　　粉发少女的双手十指紧扣放在两腿之间，以确信的目光直视李缈：“我很确定，之前在厂区的那次感觉也是这个病毒的原因，她会影响我们的人格，这是毫无疑问的。”
　　“咚~”
　　就在此时，SOPII闯了进来，向场上的所有人复述了一遍越程对于这种病毒的猜测，而听完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
　　“......这就像定时炸弹，如果军用人形也被影响了的话，铁血的‘主脑’将会用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毁灭我们。”
　　李缈率先打破沉寂，自嘲般地笑道：“那家伙......想模仿终结者里的天网么？”
　　“不管指挥官你在说什么上个世纪的事情，只有两件事我们现在是必须做的，一是立刻联系人民武装力量，告知他们关于‘伞病毒’的危险；二是制定作战计划，把M16A1从铁血的魔掌里救出来！”
　　这是格林娜第一次在作战层面上的事情这么多话，而她的提议自然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顺着这个思路，李缈正式命令道：“格林娜你去联系PRC，AR小队的诸位尽快休整一下，我们明天就开始准备。”


第九十三章 病毒
　　当着所有人的面，格林娜开始联络赫丽安，向后者交代关于伞病毒的事情，但后者却非常明确的告知她和李缈，如果没有能够摆在桌面上的证据，人民武装力量不可能只凭一句话就展开行动。
　　“M16A1叛变了，罪魁祸首正是伞病毒，而且还用掐断气管的方式杀了我们一个战术人形。”
　　指挥官摊了摊手，对着屏幕内的成熟丽人说道：“至于物证，我们拿不出来，人证倒是有，就是现在已经把伞病毒删除干净了的AR-15。”
　　“......我会试着跟boss说说看的，由他来告诉PRC应该会比较有说服力，但能不能成功，会不会被驳回我就不知道了。”
　　“说了总比没说要好。”
　　青年微微点头，重新坐回沙发上，让自己被皮革与毛线所包裹：“我们要开始制定营救M16的任务了，许可呢？”
　　“许可当然是同意，如果你们能救回她，就算不是雪中送炭也是锦上添花。”
　　这位秘书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两个人，李缈从她的语气中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点，直接道：“秘书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告诉我们啊？”
　　“嗯？没有啊？”
　　好吧，这绝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了，但已经如此明确的拒绝了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她不想对自己说，何况也没有资格去强行要求她告诉自己。
　　如是说服了自己内心不满的李缈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今天的联络就到这里吧，赫丽安小姐，也替我跟克魯格先生问声好。”
　　“嗯，先这样吧。”
　　这位成熟佳人切断了通讯的瞬间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boss办公室，此时此刻的克魯格正在与人民武装力量的某位少校探讨关于那份不知来源，记载了可控核聚变设施图纸的u盘。
　　“这并非不能启齿的事情，克魯格先生，那份关于核聚变的资料是货真价实的，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的实践但它通过了我们现存的所有技术问题。”
　　最近双头鹰的动向越来越危险了，很显然在这种危急关头，那位中将不能离开岗位。
　　“我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少校阁下，那份数据是我们某支小队在对‘遗迹’进行调查的时候发现的。”
　　克魯格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神情，但却通过语气，巧妙地表达出了自己被怀疑的不满：“我实在是有些不解，我们无偿地把这份数据提供给了人民武装力量，怎么帮忙反倒帮出错来了呢？”
　　“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克魯格先生，只是这实在是有点......”
　　少校也是满脸为难，思索了片刻后，话题一转，继续道：“我们先不要管这些了，您之前交给我们的那份档案是真的么？”
　　他所说的乃是404小队获得的那份证据，那份关于“军方”与铁血合作研发生化武器的文档，而就在赫丽安推门而入的这个瞬间，克魯格的通讯被接通了。
　　男人相当有礼貌地看了眼秘书，在后者的点头示意下，才接通了这个通讯链接：“请问是？”
　　林中将的脸伴随着全息屏一同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位本地防务的最高指挥官毫不客气地说道：“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了，我们将会彻底消除铁血的威胁，但与此相对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如果有合适的，熟识铁血内部情况的战术人形，请暂时将她们借给我可以么？”
　　“关于这一点......”
　　克魯格注意到了自己秘书的表情与动作，迅速收回目光，怀抱着歉意道：“不好意思，中将阁下，我马上回来，请稍等。”
　　“嗯，请尽快。”
　　暂时告别林中将，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确认门被关紧的瞬间，赫丽安将自己刚刚得知的事情尽数倾倒给面前的男人，而关于此事的意见，克魯格则表现出了异常的沉稳，压低声音道：“没有证据，我能做到也只是提醒，而不是断言。”
　　“最起码让他们小心一点，对吧？”
　　两人相互点头示意，重新推开大门，赫丽安收拢裙摆，优雅地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开始祈祷那位失去耐心的中将不要犯下大错。
　　“让您久等了，中将阁下。”
　　“不，没关系......”
　　“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我有件事情需要与您通报一声。”
　　这句话让面前的老兵挑了挑眉毛，好奇道：“请说吧，我在听。”
　　“铁血的‘主脑’，也就是在资料里明确称之为伊莱莎的超级AI，她做出了一种可以潜伏在人形体内的病毒，这个病毒一经激活，便会改变人形的思维方式与行动概念。”
　　“......”
　　场上陷入了沉寂，捧着茶杯的少校直接一愣，而闭上双眼的秘书则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么？”
　　半晌过后，中将才率先打破沉寂，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譬如说......症状？”
　　——呼~
　　两位格里芬的关键人物同时在心底松了口气，克魯格不动声色，继续道：“我们有一位重要人形受到了这个病毒的影响，她是个优秀且忠诚的战士，也深爱着自己的小队，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叛变理由的少女却投了敌，而且还痛下杀手活活掐死了一个遭遇她的战术人形。”
　　中将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具体经过，但还是摸不准这位格里芬老板的用意，低声问道：“克魯格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们下辖的一支精英部队正在准备营救任务，我们希望您在确定自己的属下没有被影响之后可以再稍等一会儿，只要我们把落入敌手的同伴救出来，您便可以在我们的引导下踏平铁血。”
　　“......就这么办吧，我现在就去安排核查单位。”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于这种信息，不论好坏中将从来都是照做，只要不会对自己造成损害就行，而且这种事情可不比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如果确有其事，那么临阵倒戈的人形们将会给自己带来惨痛的损失，而且不只是自己的部队，或许其他人民武装力量的军队也一样.....
　　“希望您在搜查的时候先不要声张，我们还不知道病毒是否拥有监听能力。”
　　“请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两人同步地切断了链接，只有端着茶杯的少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着四周。


第九十四章 核心地带
　　半小时后，VECTOR捂着自己刚刚缝合完毕的脑袋从实验室里走出，迎接她的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SOPII，手里捧着两罐冰可乐。
　　“你一定猜不到我刚刚都经历了什么，SOPII。”
　　“不管经历了什么，我们现在总算是逃出来了，不过......”
　　说到这儿，人形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身上披着AR-15的外套——是真正意义上的只披着外套，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衣物，苍白无血色的胴体就这样袒露给四周，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的人形也并未作何反应，似乎她们已经习惯目睹这样的装束了。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去见指挥官，我们准备回到那个地方，把攻击你的人形从铁血的掌控中救出来......”
　　听闻此话的短剑放缓脚步，轻声道：“果然是这样么？”
　　这句低吟让SOPII十分难受，往日天真开朗的她现在也因为信赖之人的背叛不知所踪，或许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能让她找回自己了吧，但VECTOR这样的心态对现实无济于事，她思索片刻，突然回身紧紧地抱住了伫立在原地的人形：“......16姐并非是自愿的，她是被铁血的卑劣手段控制住了才会这样，如果我代她向你道歉，你能原谅她么？”
　　“真受不了你......”
　　被SOPII那近乎赤裸的身体所包裹住，短剑只觉得呼吸有些紧促，重新变回了那个外冷内热女孩，手也从紧捂着开刀口转而伸入人形那细致光滑的后背，细如蚊呐地说道：“我......我知道了啦......”
　　......
　　“那么，VECTOR，你有什么线索么？”
　　作战室内，人形们都已经各自散去了，只剩下李缈正坐立难安地转着圈，好似站在病房外等待自己老婆生产的年轻爸爸一样。
　　而此刻，他终于停了下来，看向面前这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形，虽然不知道她原来的指挥官是谁，不过既然是被SOPII带回来的，应该也能算是S09区的一员了。
　　反正都是格里芬的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VECTOR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指挥官那一着急就喜欢胡思乱想的坏毛病，沉吟片刻，低声询问道：“......其实我的脑海里现在有一个经纬度的坐标，我刚醒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听了狗子的解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瞟了眼一旁的白发少女，继续道：“我才知道原来这段经纬度的输入者是M16A1。”
　　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同时脸红，又同时把视线挪开，看样子在他人面前这两位人形还是十分害羞的，而看在眼里，知道究竟是何情况的李缈也微微一笑，气氛终于放松了下来，但正事还是要做的，青年把纸和笔递向这位坐姿端正紧紧倚靠在沙发上的战术人形：“如果可以的话，能写下来么？”
　　“那是当然的。”
　　VECTOR接过纸笔，迅速写好一串数字后将纸笔还给了青年：“这就是我被注入的信息了。”
　　上面只写了一段内容：“北纬N26°37′17.08″ 东经E117°30′56.45″”
　　“我们马上准备一下，明天先去看看再说。”
　　每个人都闪过了“这可能是陷阱”的想法，但对于毫无头绪的一群人，就算这是陷阱，他们也必须踩下去，因为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了。
　　“那就先这样吧，SOPII，带你的朋友去休息吧，剩下的时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嗯，跟我来吧？”
　　两人牵着手离开了作战室，偌大的空间里此时只剩下李缈一个人，而望着空空荡荡的水杯，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或许我能够让不那么重要的人形去探路？
　　出现这个念头的瞬间青年便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犬齿划破了自己的口腔内壁。
　　随着出现在自己舌头上的铁腥味，指挥官终于冷静下来，细细思索自己该有的想法。
　　他不能重蹈覆辙，他不能重蹈那个人的覆辙。
　　很显然他已经完全相信自己“曾经”死过的这件事了，要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讲，经历了这么多神神鬼鬼不可思议的事情，应该已经变成一个唯心主义者了，甚至更进一步，变得神神叨叨的迷信之人。
　　李缈之所以仍然能保持自己的唯物主义思维，除了自己教育环境的因素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猜测，一个或许只能说服自己的，造成这一系列现象的理由，就跟那些伪科幻里所出现的，可以解释“超能力”的理论一样。
　　而现在，青年再度把目光转向桌面，全息面板散发着蓝色的荧光，看着这道光芒，他又一次陷入了出神的状态。
　　......
　　“前往辐射地？”
　　UMP45此时此刻正在澡堂内享受着自己完成任务后难得的假期，但就在此时，一通来自于赫丽安的命令让其他床上正在享受推油的人形们转过了头来，目光里透露着疑惑和大事不妙的感觉。
　　“你别着急，没人让你们去和那些东西战斗，你们要前往的地方距离‘爆发点’好几百公里呢，充其量也只是边缘地带。”
　　赫丽安的语气显然也十分的心虚，但再怎么说这也是李羽和她做下的约定，更何况......
　　一颗量子通讯卫星，虽然是被终止的计划，但这样的一个数据显然是非常有必要的。
　　“好吧，我们也违反不了你的命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人形直接切断了通讯，随后把腕部上的终端摘下来朝着墙壁泄愤般的一砸，闭上眼睛继续享受。
　　“45姐，这......”
　　“嘘！不要说了，待会儿我会解释的。”


第九十五章 这是我的任务
　　“亲爱的，你觉得我们能让落入敌手的M16回来么？”
　　夜幕降临得十分迅速，李缈还是睡不着，倚在春田的怀里，跟她讨论关于上午的事情。
　　显然指挥官现在需要一个坚定他意志的提议，毕竟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现在青年的计划几乎可以用“把一群指名需要保护的人送去一个很可能是陷阱的坐标点”来概括，随着时间的逐步推移，这份不安就愈发明显，以至于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
　　“嗯呵~”
　　李缈的自我怀疑只让正在抚弄他额头的人形抿嘴轻笑：”我相信指挥官是不会做那种会让我们陷入危险的事情的，您很温柔，而这正是我喜欢您的原因，只有您在那时候发现了我的不安，让我从每天明明很痛苦，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日子中脱离出来，不是么？”
　　——正是如此，我才难以抉择啊。
　　俗话说慈不掌兵，但他却做不到明确下令自己手底下的人形去送死，哪怕这只是“探路”。
　　明明AR小队出了事情会更严重，明明只需要让一个战斗力不是很强乃至于帮不上忙的人形先行查探就够了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做不到这个决定！
　　“......”
　　短暂的闭目思索过后，李缈睁开眼睛，抬头直视着哼着不知名曲调的春田，轻声问道：“如果哪天我变了，变成将人形们当做消耗品肆意挥霍的人，春田......还会站在我这边么？”
　　“如果您真的变成了残忍无情的人，我会选择自尽，因为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挚爱变成一个怪物。”
　　人形的语气相当的温柔，可只有李缈听得出来，这里面除了回答，还有一个疑问，面前这位初恋情人正在询问自己是否真的有变成“怪物”的打算，而且态度并不是开玩笑的。
　　“我答应你，亲爱的，即便走投无路，我也永远会当一个人，而不是怪物。”
　　看着春田那饱含着爱意的目光，李缈闭上眼睛，微微起身与她拥吻在一起。
　　既然计划已经决定，那么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至少在今天，春田想要再为李缈服务一次，她不相信自己的爱人会如此命薄，但......谁又能打得了包票呢？
　　一夜缠绵后，第二天的清晨显得格外刺眼。
　　古典木窗中透露进来的阳光似乎也被褪去寒意，如果不去观察外面苍白色的，死寂的大地，一切就好像置身在普通城市里的普通咖啡馆。
　　“我走了......”
　　抓起外套的李缈向着门外走去，春田的眼神中充满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指挥官自己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否则无法服众，而且除非像其他那些拥有绝伦身手的指挥官一样身先士卒，不然抓不住AR小队的心，他暂时还需要这只精英小队来为他工作。
　　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青年不想承认的私心，作为雄性生物，他想要在女孩子们面前多多表现一下，只在幕后指挥确实让他有种吃软饭的不自在感。
　　“行了诸位，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我们前往M16给的坐标，然后......看看她究竟想让我们做什么。”
　　推开咖啡厅的大门，李缈对着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的三位人形说道：“既然卫星图也说坐标点只是一座体育场，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我会悬停在你们的正上方。”
　　“......”
　　跟在李缈的身后，三人缄默不语，似乎都怀着什么心事，特别是M4，一副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就尽早交代吧。”
　　指挥官相当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些本该因为即将救出自己最后一位队友而激动不已的人形们异常的安静，微微思索，露出一抹会意的笑容，轻声补充道：“放心吧，如果碰上了她，我不会用致命武力的。”
　　“......嗯！”
　　黑发少女坚定地点了点头，其他两位人形也放松下来，当青年解开密码锁翻入驾驶舱的同时，三人也步调一致地走入其中，坐入座位开始整理自己的武器。
　　“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发吧！”
　　通用直升机的共轴式双旋翼开始预热，随后将整架机身抬离地面，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围观人形们的视线之中。
　　直到彻底看不见基地的轮廓，AR-15才开始在频道内说道：“指挥官，您根本不必冒这趟险的，不是么？之前那次也是，您大可以远程指挥我们就行了。”
　　“是啊，指挥官，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情......春田小姐怎么办呢？”
　　M4和AR-15分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李缈也只是以肉眼几乎无法目视的嘴角弧度微微一笑，道：“这是你们的任务，也是我的任务，其实我一直知道，再尖端的传感设施也无法与自己的眼睛相比，一旦有突发状况我会反应不及，而且......”
　　他的手指在之前那个晚上用于保证自己清醒的旋钮上轻轻地摩挲，目光也逐渐沉静下来：“你们想听实话么？”
　　“当然，请指挥官明说。”
　　“行，说实话，一直躲在后面让我有种吃软饭的感觉，我希望能通过与你们并肩作战的方式来缓解这种良心与男人自尊所带来的不安。”
　　说完这番话的李缈紧咬着牙微眯眼睛，仿佛是在害怕人形们的反应，虽然她们看不到自己在驾驶舱里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指挥官做出自己感到羞耻时的应激表情。
　　“......”
　　“那就好，指挥官还是个正常人，这我们就放心了。”
　　“喂喂喂SOPII，你这样说不是把其他指挥官都骂进去了吗？”
　　“没事~反正那些人也听不到~”
　　——呼~
　　两人开着玩笑，迅速地带掉了这个听上去有些沉重的话题，李缈也松了口气，关闭通讯频道抓起自己的耳机塞入耳中，随音乐轻声哼着某首在开飞机的时候有着相当加成的曲调。
　　-------------------
　　作者留言：
　　gay情回推，书名是《404，消失的指挥官》，可以说是能将我斩于马下的文笔，相当之棒哦~


第九十六章 原因
　　这是一座临近郊区的体育馆，拱形的白色穹顶包裹住整座建筑的观众席部分，一眼望去就像颗有一半埋在土里的鸡蛋。
　　“这座体育场是当地曾经的项目，不过已经荒废很久了，而且也没有进一步修建的打算。”
　　李缈迅速地在地图上做出标记，将一片片原有的标记名拖入垃圾箱，替换上自己的注释：“这里距离PRC的实际控制区域只有不到20公里的直线距离，或许正是因为太偏僻了才会被荒废吧。”
　　“嗯......是啊......”
　　20公里看似很很远，但只要置身于空中，大都市那辽阔的天际线早已走入了众人的目视距离，相较于M4与SOPII的紧张不安，有过感染经验的AR-15倒是相当冷静：“M16拥有自己曾经的记忆，我也说过了，铁血一定是通过病毒改变了她的认知，就好比想的是1，但写出来的却是2，而且就凭她会放SOPII一马还约在这里见面，我......”
　　“事到如今说那些都已经没用了，就算是来硬的，我们也得把她带回去。”
　　李缈打开火箭巢的操作界面，将弹头更换为凝胶液，这种高粘性，高韧性的东西会直接把目标物裹得严严实实，而且只对特定的溶解物起反应，否则其延展性可以保证任何东西打上去都像打在海绵上一样。
　　非致命武力，但如果确定谈判失败，指挥官也没有任何白来一趟的打算，更何况......
　　他紧紧攥住操纵杆，用力地咬了咬牙，青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人民武装力量会突然失去耐心，决定收缩力量展开对于境内的铁血单位的清剿。
　　这是件好事没错，但时机未免挑得太巧了，M16还没有被救回来，伞病毒可能早已扩散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范围，难以想象一旦被激活，到底会出现什么事情。
　　“指挥官，您觉得我们等会儿应该怎么做？”
　　“随机应变吧，我的眼睛也看着呢，你们大可以放心。”
　　逼近体育场，在未经修建而杂草丛生的绿茵场之上，M16面色冷静地看着上方这架直升机，右手上的枪械闪烁着异样的金属光芒，左手则紧紧地攥着一把漆成哑光黑的短刃。
　　“......出发吧。”
　　传感器上并没有显示其他的敌人，而在所有人的个人终端内，唯一的标志便是下方那个依旧被视为格里芬一员的蓝色光点。
　　三人搭上速降绳迅速下落，半人高的草地上并没有什么本该现身的昆虫，毕竟现在的天气仍然有些寒意未被驱散，虫子们不想出来活动也是应该的。
　　倚在视窗上，李缈时刻紧盯着黑白相间的身影，手掌轻轻伏在发射键的上方，而目标也早已纳入了锁定范围。
　　“嗤嗤~”
　　拨开草地，她们站在了自己曾经的队友面前，在得知M16的下落之前，AR小队的诸位从未料想过所谓的重逢会是如此的令人失望和为难。
　　“看样子她已经被救活了？”
　　M16率先开口问向一旁进入了战斗状态的SOPII，后者并未理会这个问题，低吼着向后微退一步。
　　“知道么？我已经在这儿等了你们两天了，一步都没有挪过，至于原因......你们心里也很清楚。”
　　她的语气冷淡无比，声线也有些嘶哑，伴随着金属的摩擦声甚至有些刺耳，M4强行忍住哭泣的冲动，微微发颤地将枪口对准面前的人形：“别废话了，M16A1，你既然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不回来呢？”
　　看着曾经最依赖自己的女孩变得比以前坚强一些了，她伸手拨开自己肩前的麻花辫，微微笑道：“这是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全名吧，M4？”
　　“我......我......”
　　黑发少女的声线有些颤抖，就在此时，AR-15拦在她的身前，神情复杂地说道：“M16，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们现在与敌人无异，但那是铁血的手段，你知道的对吧？你知道自己根本不该与我们为敌的对吧？”
　　“......然后呢？”
　　“你说什么？”
　　面对“队友”的质问，M16只是低低的冷笑一声，抬起了自己一直垂于腿旁的武器：“与其在这儿说这些废话，倒不如让我们真真正正地决出胜负！”
　　“哒哒哒！！”
　　三发子彈脱膛而出，随后被护盾拦下，解体为细碎的金属残片。
　　险些被爆头的M4当机立断，与周围的队友同时开枪，但M16的速度却远比她们概念之中的还要快，尽数闪躲开这些弹丸的同时刀刃翻飞，直接扑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AR-15。
　　“你居然敢拒绝这份来自主人的恩赐！”
　　“什么？！”
　　“锵！”
　　粉发少女险些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枪体一横挡住斩击的同时朝旁边一架一推，同时一记侧踢直接鞭挞在M16的小腿上。
　　然而这一连串本该足够让人失去平衡的动作却只是让受到攻击的人形微微一颤，根本做不到任何阻止的效果。
　　而早在战斗开始的瞬间便被M4喝止动作的李缈只能是以满脸的担忧和别扭观看下方眼睛根本跟不上其速度的打斗，很显然M4有自己的决断，她想要通过面前的这个“叛徒”做到些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她只是觉得这是AR小队内部的事务，指挥官大可以等这场战斗分出胜负了在执行禁锢任务。
　　“你说这是恩赐！我可不觉得......！”
　　“嘭！”
　　15话音未落，便是一记熟悉的枪托抽击，直接将其扇飞出去，她太注重于对于匕首的格挡了，情况仿佛是之前那场战斗的重演，M16借助速度奇快的近身战，强行营造出一对一的局面，因为在这种缠斗之下，其余的两人根本开不了枪，否则就会伤害到自己的队友，刚才的情况也证明了，M16带着的护盾比她们的电容要大得多。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呼叫，只要你觉得没必要下去了，我就用粘液弹将她捆得严严实实的。”
　　“知道了。指挥官。”
　　此时，终于看不下去了的SOPII也拔出自己小腿上的两把刺刀，双刃一挥扑向了站在原地，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的M16。


第九十七章 嘱托
　　而面对SOPII那犬齿一样的双刃，M16更显得游刃有余了，向后连退三步，双臂屈于胸前，身子一沉在人形出现于自己前方的瞬间挥出一记上勾拳。
　　“嘭！”
　　下巴遭受重击，整个人浮空而起的战术狗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掐住脖子，随后被重重地摔打在地，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攻击的器官剧烈地颤动着，让她吐出了一口血。
　　“咳......咳......喝！”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白发少女突然发难，翻身一挺自己的双腿趁机夹住M16的脖子，随后整个人用力下压直接将其抛了出去，而她也借着这份作用力重新站了起来，捂着自己的震颤不已的胸口直喘粗气。
　　但是这种抛投只刚够让她脱离危险，要论伤害......还远远不够，只见M16如同娴熟的体操队员，行将触及地面的瞬间单手一撑，轻描淡写地落地，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位战术人形。
　　AR-15也在此时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重新把枪对准面前的人形。
　　“M4，你应该知道的，铁血们有个特点，就是特别的不择手段......”
　　正当这句话让以为有埋伏的李缈瞬间警觉将爆炸部由粘液换回高爆弹头的时候，她下一秒的行为，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M16A1，这个轻而易举便利用近战将两个老练的AR小队队员打得近乎半死的铁血化人形，此时用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方的位置，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核心所在的位置。
　　她一边逐渐拉远自己与三名人形的距离，一边说道：“知道我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吧？”
　　“你......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M4，站到我身边来，快点。”
　　“可是......”
　　“噗！”
　　黑发少女刚展露出犹豫的瞬间，M16便面不改色地调转刀口猛的刺入自己的肩膀，随后带出一捧有别于铁血人形的，鲜红色的血液，做完这一切的瞬间又将匕首重新指向自己的脑袋：“你不过来，我就要迎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
　　“不要！我.....我过去就是了......”
　　这一行为将她吓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朝着明显不怀好意的人形迈出自己的脚步。
　　M16已经走入了粘液弹的射击死角，而且李缈毫不怀疑，只要他敢有什么特殊的动作，这个人形就会毫不犹豫刺下短刃，她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威胁，而是来真的，她对所有自己曾经的“队友”都手下留情了，特别是M4，甚至连她的毫毛都没碰到。
　　而这样一个“念旧情”的人，对自己动起手来却是毫不含糊，甚至好像还感觉不到痛似的。
　　青年不能冒这个险，不能冒这个让格里芬失去AR小队的险，也许最重要的......他已经答应过M4了，自己会让她与其他的队员汇合，而这也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工作的重要理由之一。
　　“冷静一点，M4，你先配合她一下。”
　　在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进行思索过后，李缈给出了当前情况下唯一靠谱的选项，听到指示的M4也终于睁开自己的眼睛，夺眶而出的泪水在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李缈机载的视觉共享。
　　两名队员也因为这番话打消了阻拦的意图，但依旧把枪口对准浅笑着的M16A1。
　　“我们接下来的对话，不是你需要听的，指挥官先生。”
　　“嘭哧！”
　　“呀！”
　　将由于恐惧和悲伤而发颤的M4拥入怀中，M16环抱着黑发少女脑袋的右手来到她的耳旁，温柔地替她摘掉那只耳机，两指微微用力将其碾得稀碎，产生的爆鸣直接让李缈感受到了震耳欲聋的疼痛，摘去耳机扔到一旁。
　　“M4，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回去么？”
　　人形的嘴唇没有动作，她接入了与M4的齐纳协议，少女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呼吸，咽了口口水，于心底问道：“我......我不知道......但不是指这件事，而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M16，是不是我的16姐......”
　　已经铁血化的人形只觉得自己的衣衫被泪水所浸透，一股悲意从心底涌出，强行克制住了流泪的冲动后，她坚定语气，继续道：“我不能说话，但伞病毒监听不了关于齐纳协议的事情，我不能回去，我就快搞清楚铁血的秘密了，我就快搞清楚伊莱莎到底在追求什么了。”
　　“我想你回来......我想你回来啊！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去做的，不是么？”
　　“已经晚了，伞病毒已经在我的体内创造出了另一个人格，另一个视“主脑”为母亲的人格，想要摧毁她，就得连同我本来的心智一起摧毁，相信我，我会找到治愈自己的方法的。”
　　M16说到这儿，脸色突然一变，揪起M4的头发将其甩到一旁，大喝道：“冥顽不灵的家伙！”
　　——抱歉了，但我只能这么做，不然我就要被怀疑了。
　　——格里芬也能救你的！你不要走！
　　强忍着痛感，M4从地上勉强地站起来，然而刚抬起头，腹部便挨了重重的一拳，撕裂感让她几近昏厥，踉跄几步后再度趴倒在地，用仅存的余力低咳着。
　　——伞病毒的影响范围非常大，但“主脑”暂时激活不了这么庞大的个体，这是你们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行动起来吧，不然伊莱莎就真的要拥有正规军队了！
　　“说”完这番话，M16无视了横飞的弹丸，紧贴着墙根向后退去，闯入场馆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她逃离了，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队友们一边痛苦一边扫射的样子。
　　她真的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但这位人形不能倒下，她知道一旦自己的主意识出现松动，“那个”东西就会“杀死”她，然后接管这具身体。
　　暂时的离别，是为了将来能够更长远的在一起。
　　望着下方的一切，指挥官沉默不语，在M4的手势下让自己的手掌离开发射钮，关闭弹舱开始靠近场馆中央。


第九十八章 清查
　　“滴~滴~”
　　检测仪发出的嗡鸣声平稳而有节奏，总共两千五百名被解除武装的军用人形正在这座以体育场临时改造的监测站里进行核心扫描。
　　林中将站在高台上，脸色严峻地看着下方列队站在操场上的人形们，她们大多数都是忠心耿耿的战士，不过很显然，暂时被解除约等于她们肢体一部分的武器还是有些不满的。
　　“好的，请把衣服掀开......”
　　一位满脸和善的女性研究员站在门口，为人形们加载锁定程序，这是第二道保险，在扫描结束之前，她们将不能做出任何攻击动作。
　　看着一片片白色字体的名单逐渐变红，这位中将的脑门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寒风瑟瑟，春天似乎与这处北境之地毫无关联，而一股从心底爬出的寒意则席卷了他的身体，令其颤抖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感染率......是多少？”
　　他抽出一支烟问向身旁的人，根本没有把烟卷放入嘴中打算，只是夹在两指之间不停揉搓，仿佛这不过是个减压行为罢了。
　　“您也看到了。”
　　这个右耳上挂着一副耳机的研究员伸手指了指仍在不断变红的屏幕，轻声回答道：“截止到目前，感染率是百分之百。”
　　“我是真没想到啊......原来不知从何开始，我们的部队，我们最信赖的人形们已被埋下了背叛的种子，如果真的按照原计划展开攻击......我们现在已经倒在自己的枪口之下了。”
　　这位中将突然发出自嘲般的苦笑，低吟道：“有解除的办法么？”
　　“移除这份后门程序并不算难，它的附着性不强，只是其功效真是太有特点了......”
　　技术人员的话语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看着数百个已经变成了红色的代号里突然出现一串重新变回白色的字符，中将才松了口气，道：“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用密码发送给总部。”
　　“嗯，您请讲。”
　　技术人员摘掉耳机，微微俯身聆听老兵的低语：“这里是边防军司令员林符中将，已证实伞病毒的存在，它会令我方的军用人形陷入叛变，移除难度不大，目前暂不清楚其是否拥有监听监视功能，因此请勿经第三者之手，务必以机械通讯的方式直接发送给各单位指战员。”
　　说完这番话之后，中将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恢复自己原有的音量：“它们肯定是通过军用网络传播的，发送这番话的时候不要使用网络，用无线电。”
　　“遵命，我知道了。”
　　这位年轻人重新戴上耳机，翻身滑下楼梯，小跑着奔向不远处的通讯站。
　　“真不知道之后会出什么事啊......”
　　他撑了撑被自己垫在手肘下的帽子，起身穿戴整齐后开始调节自己的机械义肢，打开隐藏着的夹层，将其中的短刀，枪械以及炸药全部卸到桌上并摆放整齐。
　　“您要去哪儿？”
　　“我想再去和克魯格先生当面谈谈，看样子他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一边解除自己的武装，一边对身旁的副官交代道：“通知他的时候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长官。”
　　副官快步走下楼梯，而目送着他的离开，中将也低垂着脑袋思索自己的责任，这种挫败感，这种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挫败感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忍受了。
　　——事到如今，只能希望他们赶得上了。
　　无论是在严寒的西伯利亚，还是东北平原与南部丘陵到处都有铁血工造出没的痕迹，而他之所以接收到“时机已到，准备彻底剿灭铁血”的命令，也正是因为在西伯利亚，404小队发现了铁血与“军方”的鬼心思，这份实打实的纸面报告让PRC意识到了铁血不仅仅只是一伙由叛乱AI组织起来的散兵游勇，只要一个明面上的契机，人民武装力量便会以绝对优势摧垮叶戈尔所在的“军方”，彻底扫平这个外部威胁。
　　毕竟任何时候，无论任何时候，拥有制空权的那一方都将获胜。
　　但比起武力威胁，一股足以让任何坚硬外壳解体的力量正在这个古老国家的体内流动。
　　不知从何开始，“我们应该摈弃过去”，“在全人类的利益面前国家没有存在的必要”这类理论开始蠢蠢欲动，而它的散布者，乃是造成伤害这颗星球伤害最多的，也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主要发起人之一的，来自于大洋彼岸的北美洲。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腐朽的军工联合体们觉得自己无法以常规军力决出胜负，转而开始利用这种方式企图重导主动权，而这次，资本家们统治的目的不再是某个国家或者某片土地，而是全世界，全人类。
　　它还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罗克萨特主义。
　　......
　　“......”
　　直升机上，死寂的沉默让驾驶舱内的李缈相当无奈，虽然已经询问过很多遍了，但M4的回答永远只是摇头与“我不能说”。
　　当然，指挥官并未过多为难，刚才的战斗不说人形们了，就连李缈这个在天上“看热闹”的人也知道，M16并没有下什么重手，就连伤势最重的SOPII也只是断了两根肋骨。
　　她手下留情了，而手下留情的原因似乎只有M4知道，但现在M4根本没有说的欲望。
　　可能以后会有机会，但这所谓的以后究竟得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我们回去再说吧。”
　　留下这番话以后，李缈切断了与通讯频道的链接，而就在此时，他的个人终端突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讯息。
　　轻点将其打开后，如下内容呈现在他的面前：
　　——致所有格里芬＆克魯格安全承包商指挥官
　　——伞病毒的存在已得到确认，请收到此消息的指挥官立即对麾下人形展开安全检查，16LAB的技术员帕斯卡小姐已将教程和卸载程序发往你们的终端。
　　——格里芬总部


第九十九章 掐断苗头
　　这封邮件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伞病毒已经正式被人民武装力量得知了，意味着人类已经知道铁血的阴谋了，意味着铁血很可能会通过这封邮件发现了自己情况遭到暴露的事实。
　　综上所述，总部的行为太冒进了，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到底会带来什么后果。
　　“诸位，先打起精神来吧，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们谈谈。”
　　有别于军用人形们使用的网络通讯，格里芬的战术人形其前身大多是从各个岗位抽调而来的民用人形，她们没有那些专门配备的通讯设施，因此也只能借助齐纳协议来达成某种程度上的近距离“心电交流”。
　　“怎么了指挥官？”
　　因此她们感染病毒的概率也不会太高，除非直接接触或链接过与铁血有关的数据，比方说AR-15，她被感染的原因就是其曾经在某次作战中回收的数据。
　　“说话”这种低效率的思维交流方式可能的确比不上军用人形们几乎无延迟的网络通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没能使用这种通讯方式似乎也变成了一大幸事，因为没有传播媒介，伞病毒的感染者就不会再无意识的情况下残害自己所处的群体。
　　勉强算半个退伍老兵的李缈知道这肯定是人民武装力量的人形们出了大问题，而且为了迅速传播命令她们还以网络相互连接，是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联网对于病毒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有些怪怪的......错觉吧，没事~”
　　随随便便搪塞过去之后，李缈轻轻滑动自己的个人终端，把两样附件加载出来。
　　他还不想做什么让人丧失信心的事情，最起码等回去以后当面宣布会好一些，毕竟连AR-15体内的病毒也是潜伏了那么久才爆发的，只要时间还够就行，但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一路上没再出现过什么状况，当他回到基地，走下飞机看着迎面而来满脸为难的格林娜，就知道后者一定也收到了相关的讯息，驻足于机舱前，目送着身负大小伤痕的AR小队们互相搀扶着走远，轻声道：“有什么要说的么？”
　　“......这样说可能不礼貌，但是指挥官，关于伞病毒......”
　　“我已经收到消息了，这样吧，基地内的人形现在都在么？”
　　“除了正在山林内执行勘探和巡逻任务的HK23小队和汤姆森小队之外，都在基地里。”
　　听完手下回报的情况，李缈微微点头，看着四周，若无其事地吩咐道：“你一定也已经收到帕斯卡小姐制作的教程与程序了吧？准备一下，让她们归队，等她们回来以后就开始清查吧。”
　　既然这么动静搞得这么大，就意味着无论是格里芬还是人民武装力量都决定不再隐瞒而是开始与时间赛跑了，他们的动作越快，留给“主脑”的机会就越小。
　　伞病毒的原理其实并不算复杂，它就像某种古老的，能够让他人计算机沦为自己傀儡的病毒，而这种东西想要根除并没有什么难度，帕斯卡之所以如此贴心且“时机刚好”地安排好清除程序与教程，就意味着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而正处于北境那座前线空军基地内的李羽，她的方法则更干脆，这位少女直接脱光了躺在床上，右手攥着终端，左手紧握着一瓶润滑油，从室外站成一排的，满脸羞红与紧张的众人形和她脸上的坏笑以及嘴角那一直往回吸却根本止不住的口水便能看出，今天的宿营地注定是要春意盎然了。
　　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位后宫王的活春宫，而是某处深埋于地下十五层的作战室，几位肩膀上金光闪烁的重要人士正在尽量保持音量地争论，他们大多数都是从三战开始一步步往上爬的百战老兵，而且今天讨论的话题还是关于军事上的攻击目标，气氛冷静得下来就怪了。
　　“总而言之，我认为应该先行清理国境内的铁血单位，它们始终是个潜藏的炸弹，而且就在我们的腹部，就在我们的国土之内！”
　　一位半张脸有着烧伤痕迹的军官目光里潜藏着怒意，将平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文件拿出来展示给周围的人看：“这份报告和我们的研究员已经证实了一件事，铁血在某种程度上和那伙分裂自己国土的军阀达成了协议，他们正在试图研究的生化武器会把我们的国土变为寸草不生的辐射地，把我们的民众变成残忍嗜血的怪物！”
　　“没错，而且不但如此，正如张将军所言，铁血们的触须早就已经伸到各地了。”
　　另一位稍显年轻的军官站起来，挥手将自己终端上的命令投影至墙上：“边防军的林中将已经证实了，铁血们还做出了某种能让我们军队叛变的病毒程序，而且据抽样调查......感染率是百分之百。”
　　“太扯淡了！难道你想说我们一直都被一个AI紧盯着屁股？”
　　质疑声得到了年轻军官的回应，他把终端摘下来放到桌上，从怀中取出伸缩教鞭指向投影内容，上面的示意图画的非常的简单易懂：“我们的网络变成了病毒的传播媒介，它的运行方式是如此的古老以至于我们的安全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间谍？”
　　“不全是，很可能是某位人形在执行任务时触发的陷阱吧。”
　　他轻轻摆手，示意刚刚站起来准备反驳的人先坐下，继续道：“很显然‘主脑’不会做这么无聊或者没意义的事情，她一定也很想激活这些病毒，可能只是暂时做不到而已。”
　　“你想说......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那撮军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敌人，它的致命性比前两种都强。”
　　军官紧咬着牙，挥手示意自己被摆在桌面上充当投影仪的终端加载下一份内容，而内容则是一个衣衫褴褛，却有着黑灰也遮盖不住的白色皮肤和鹰钩鼻的外国人，他站在高台上，以流利的中文高呼着“罗克萨特主义”，而每喊一次，便能激起观众们浪潮般的欢呼声。
　　“这很显然是帝国主义的阴谋！”
　　“没错，但它换了种说法，换了种‘全人类万岁’的说法。”
　　年轻军官的眼神变得相当的不快，低声喝道：“有人在试图造成和平演变，想想现在已经四分五裂的美利坚和苏维埃，他们想拖我们下水了......”


第一百章 阻止者
　　看着人形们一个个地从大厅中走出，坐在咖啡厅内的李缈也开始关注终端收到的新消息。
　　“亲爱的，我也去了哦？”
　　“嗯，放心吧，记得听格林娜的安排就是了。”
　　看到春田那略带担忧的神情，指挥官也松了口气，看样子决策没错，这种“怀疑自己部下”的坏角色真的不适合自己这位最需要大家信任的人来扮演。
　　目送着爱人摘下围裙朝着门外走去，李缈心里也有些打鼓，虽说可能性不大，但是他确实也在害怕，哪怕知道没什么好怕的，但他就是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会遭遇这种事情。
　　“......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抓起终端接通正在准备各项工作的格林娜的通讯。
　　“喂？指挥官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无论有没有检测出来，我都希望你能保管好人形们的个人隐私，秘密的进行消除就是了。”
　　他给出了一个听上去不算复杂与为难的要求，但是这份要求却被后者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啊指挥官。”
　　“为什.....”
　　“我接到的指示除了消除威胁之外还有一点，把受到伞病毒感染的名单上报出去，真的不能隐瞒的，很抱歉。”
　　由于这句话而憋了口气刚准备质问的指挥官在听闻解释后便再度放松下来，轻声解释道：“你会错意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把被感染者的信息告诉其他人形，我担心她们会出现排挤的行为，这有碍团结。”
　　“哦~是这样啊，没问题。”
　　通讯被迅速地切断，他捧着个人终端目光逐渐呆滞起来，这位面对着一排酒柜的指挥官此时此刻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犹豫片刻之后，他伸手将春田的围裙挪到自己的身前，谨慎地轻嗅着，其中传来的淡淡体香令青年不住地颤抖，这种违背道德的感觉确实有些让人无法自拔，或许他现在可以明白，自己老妹当时在偷窥时说的“刺激感”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对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突然想到自己妹妹的李缈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短暂的延迟过后，通讯被接通：“喂？是......是哥啊？有什么事情么？”
　　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青年并没有多想，问道：“你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吧？怎么样了现在？”
　　“哦~我......我现在就在做这件事啊~呼......呼......”
　　“轻......唔~轻点吧，指挥官......”
　　李羽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和人形那终于抑制不住的低吟传入了李缈的耳朵，后者下意识地把耳机拿远了一些，无力地吐槽道：“怎么好像我每次和你联系你都在和自己的人形滚床单啊？”
　　“嘿嘿，今天......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嘛，95,屁股再翘高点！”
　　“啪！”
　　“好......好的，这样可以......可以么？”
　　极其淫扉的和不断传来的啪啪水声让指挥官感受到了下半身的异样情况，尽量保持镇定地说道：“行了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了，继续吧。”
　　切断通讯后，身为哥哥却觉得有些不称职，令自己妹妹误入了歧途的李缈趴在桌上，整张脸紧紧贴着春田的围裙，大口吸气的同时思索着自己妹妹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变态，殊不知他现在的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也与变态无异了。
　　时间过得很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快，毫无知觉地，夜幕便降临了，他没有吃午饭，整个人就这样趴在吧台上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
　　春田推门而入，看着自己爱人正满脸惆怅地耍忧郁，突然萌生出一丝恶作剧的想法，解开自己胸前的衣扣，缓缓靠近仍在发呆的李缈。
　　毫无察觉的指挥官一边像之前的数小时一样趴在桌上揉搓着手中的玻璃杯，突然，一阵温暖的感觉从背上传来，突如其来的触感令其浑身一颤，回头的瞬间便被迎面而来的两坨柔软所包裹，体香与沐浴露的香味裹挟在一起，似乎要把他送上云端一般。
　　“情况......怎么样了？”
　　李缈试图佯装镇定，却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由于激动而微微发颤的身体和支起帐篷的兄弟。
　　“嗯，我没事的哦~”
　　人形柔和地微笑着，轻抚指挥官的头发，目光触及桌面上的那件沾了些许口水的围裙以及桌面下方的小帐篷，笑容便愈发的浓郁了起来，微微俯身，妩媚地轻声说道：“既然您忍得这么难受，就让我来为指挥官排解一下吧？”
　　“别在这儿......”
　　“那我们就去楼上~”
　　......
　　“......”
　　伊莱莎一言不发地望着屏幕上正在急剧缩小的红色区域和停滞在98%却一直无法前进的启动进度，只有她身边的代理人知道自己的主人此时究竟有多生气，惶恐不已地颤抖着。
　　“为什么呢？”
　　让人无法呼吸的沉默被打破，娇小的女孩从高台上纵身跃下，犹如蝴蝶般轻轻落地，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代理人：“为什么启动不了呢？”
　　“这，这......我......我不知道......”
　　“快走吧，那些人类马上就要找过来了。”
　　没有任何多言，“主脑”甩手走向藏身处的出口，徒留下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代理人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她明明感受到了那滔天的怒意，但为什么自己的主人却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说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伊莱莎在享受，她在享受这股不甘，这股不快以及它们所带来的压抑感和破坏欲，对她而言，这种感觉是值得压在心头细细品味的。
　　至于她为什么没能触发......
　　M16此时此刻就站在这位铁血主脑的面前，手上有些斑驳的焦黑痕迹。


第一百零一章 不为人知
　　“看样子你得逞了，M16小姐，下不为例。”
　　伊莱莎没有说什么话，径直从人形的身旁走过，微微瞟了眼她那双烧焦的手，稍作停顿便若无其事的离开，而平日里冷静理智的代理人此时却气得不行，冲上前来一把揪住M16A1的领子，质问道：“都是你做的吧！母狗！”
　　“......”
　　人形似乎完全不把她这个二把手放在心上，声音很低，却不卑不亢地说道：“放开我。”
　　“......该死的婊子！”
　　“啪！”
　　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代理人更是感到一股从心中燃起的怒火，一巴掌甩了上去，M16的脸微微一偏，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巴掌没打在她脸上一样。
　　此时这个提着女人衣领的铁血才发现，面前的人形比起不在意，反倒更像是呆滞，神情宛如一个刚刚被凌辱过的良家妇女。
　　“喂......你怎么了？”
　　“不，我没事。”
　　“......”
　　“......”
　　僵持片刻之后，代理人悻悻地松开M16的衣领，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而目送着那远去的身影，少女才脱力般的跌坐在地上，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随后宛如失去控偶师的人偶一样瘫倒下去。
　　她真的累了，刚才破坏器械时爆发而出的能量近乎摧垮了她的心智，她甚至没有办法对那记耳光做出反应，要放在往常她绝对会一巴掌打回去，随后反客为主地斥骂一顿。
　　——放弃吧，放弃这些包袱，想得越少，生活就越好，你看，就算你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主脑也没有对你做什么，这还不够好么？
　　——你休想......还没结束呢。
　　M16抬起自己斑驳得近乎烧焦的双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哼，负隅顽抗！别得意忘形了，你救得了她们一时，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可能回到她们的身边，而想解除我就只能连你自己一起杀掉。
　　这个声音宛如来自深渊的呢喃，持续不断的劝诱，而这次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你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回到她们的身边，但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可能回去，这个问题是无解的，M16A1，你已经不可能在回到身为格里芬人形的时光了。”
　　——既然如此，在这句身体报废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
　　——我们走着瞧，记住，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少女瞟了眼自己小臂上嵌着的监听装置，连气都叹不出来，强撑着朝出口走去。
　　这处据点将在三小时后迎来空军部队的先行打击，虽然只是一些“遗迹”技术的皮毛，但那淡紫色光芒的爆炸依旧是没什么东西拦得住的。
　　这位以最简单的机械破坏的方式成功阻止了铁血操控正规军队的幕后功臣，现在依旧没能摆脱危险的情况，而且她还必须在下一波攻势到来之前找出铁血潜藏着的间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堪称明显乃至于嚣张的事情，“主脑”却好像装作不知道一样的令其肆意妄为，但这就像象棋的残局，敌人每步都是杀招，自然也没有时间去思索其背后究竟有何用意，只能力所能及地见招拆招。
　　望着漫天繁星，她一边感叹人民武装力量的执行力，数十万受到感染的军用人形以及战争器械，居然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悉数净化完毕，实在是令人惊异。
　　“M16A1，能跟我来一趟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叫住了正准备前往下一个节点执行铁血派发给她的任务的人形，少女颇为不易地回头看去，将满脸严肃，眼神中闪烁着警惕与不安的建筑师纳入视线之中。
　　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她指了指与自己血肉縫合在一起的监听装置，一边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保持了这个姿势约两秒后，她才幅度轻微地招了招手，仿佛这几个动作便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建筑师，这个平日里表现得相当脱线，一副元气笨蛋之相的管理层之一，现在的行事风格就好像另一个人，而看穿了她的伪装的，就只有刚刚“入职”铁血的M16，出于自己的目的，少女也没有揭穿，作为两人默认的秘密一直留到了现在。
　　铁血人形看着M16手臂上那块被AR小队队徽所遮盖，但仍能看出一些略微的凸起，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绝对不该出现在铁血营地这里的铅笔与纸张，迅速写了几句潦草的字展露给面前的人形：“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这里实在太无聊了，太压抑了！”
　　“我不能帮你，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M16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头立在左手手掌上，以相当娴熟的手势继续答道：“你可以趁她们不注意直接逃掉的。”
　　“我没有让他们相信我的能力，如果到头来只是换个地方当研究样本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看着纸上的字，人形闭上眼睛，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后者直接追上拽住手臂，正值虚弱的她险些没有站稳，直接开口说道：“放开我吧，我现在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做了些什么吗？”
　　就在此时，建筑师从身后掏出了另一张一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直接劝住了由于电磁爆发，身体机能近乎停止的M16。
　　当然就算劝不听，现在的M16也挣脱不开她铁钳般的握力。
　　被拽着手臂，她也终于放弃了自我毁灭的打算，用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指了指铁血手中的笔，后者当即会意，交出铅笔的瞬间拉直那张纸方便M16书写。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你只需要在回去的时候带上我就可以了，今天算是交个底，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的，谁也不能说出去，知道么？”
　　“知道了。”
　　回答完毕，建筑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接过草稿纸将其点燃，而后直接朝着空中一洒，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复原的灰烬。


第一百零二章 接触深渊
　　辐射区外，404小队的一行人驻足于被厚重铅块，混凝土与装甲板复合构筑的墙壁后方。
　　这已经是人类暂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式了，它也的确发挥了自己的效果，将那些东西封锁在了外面，无论是辐射，还是辐射带来的怪物。
　　“这是通行证，请您过目。”
　　闸门处，几个荷枪实弹的人类士兵与自动炮台依仗着瞭望塔，居高临下的扫视着404小队，毕竟这种主动要求进入辐射区的家伙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
　　“嗯......”
　　闸门处的军官拿出终端，对通行证进行扫描，一一确认其编码与自己收到的消息对应之后微微点头，将认证交还给UMP45，道：“很抱歉我们没有办法用空中运输的方式送你们过去，有不少感染者已经变异出了远程武器，地面沉降物放射出的东西也让我们......”
　　“这也是我们徒步赶来的原因。”
　　少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情，稍稍侧身望向自己的三名队友：“我们可是专家。”
　　“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回来，虽然.....明明知道没用，但我希望你们完成任务以后能原路返回，在这个闸门接受洗消。”
　　军官显得相当明事理，指着不远处的一台工程车：“如果你们有必要的话，那辆车可以先借给你们用，已经做过处理了，虽然保护不了乘员，但总归不会被那些粒子云干扰到运行。”
　　“嗯呵呵~”
　　45捂着嘴轻笑一声，婉言谢绝道：“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们真的不能用交通工具。”
　　她所言非虚，这也并不是客气，她们没有任何与感染者正面交锋的能力，唯一安全抵达那座卫星中心的可能性就是不要引起任何注意。
　　闸门缓缓打开，外部闸门的轮廓清晰可辨，这里同时也兼顾洗消室的功能，不过几乎没有用到的可能性就是了。
　　“就像大坝一样的设施啊......”
　　看着被气灯照亮的四周，UMP9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
　　“一路顺风！”
　　这位长官在闸门关闭前，为她们送上了最后的祝福，404小队也只是点头回应，来到外部闸门下方，静待开启的时机。
　　她们身上披着由16LAB友情赠送的光学隐身斗篷，很显然这些光学斗篷已经准备进入量产阶段了，不然IOP也搞不到这些样本供研究室使用。
　　而能大大方方把母公司托了好几层关系，嘴皮子磨破好几张才勉强搞到的新型装备送给几个很可能有去无回的人形，也只有帕斯卡做得出来了。
　　“帕斯卡小姐不会毫无条件地把东西送给我们的，对吧？”
　　HK416紧紧牵着睡意朦胧的G11，向自己的领队问出了这一非常关键的问题，而后者也坦坦荡荡地回应道：“没错，给予我们这四件斗篷的条件便是那份卫星的资料，她要求我们拷贝一份相同的文件交给她。”
　　说罢，UMP45将兜里的芯片展示给周围的队友看，这份不超过大拇指大小的东西，其外壳上清晰地标注了“512tb”的字样。
　　“看样子我们得花很长时间了？”
　　“问题就在这儿，那个卫星中心的设施是‘爆发’前修建的，我手里这枚记忆体的容量，他们当时得用半个房间大小的设备来装。”
　　听闻此话，一行人陷入了沉默，看样子这趟行程最难的地方不是怎么去，而是可能要在一个强敌环伺的地方逗留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
　　“嗤......”
　　然而情况不容她们继续闲聊下去了，伴随着一连串液压器发出的闷响沉重的闸门缓缓升起，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被浓雾所包围的世界。
　　“......”
　　——我们出发吧！
　　和往常一样，由HK416打头阵，G11被45和9护在中间，周围一片寂静，她们的身影在空气中显出略微的波动，看着斑驳的，布满划痕与沟壑的墙壁外板，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们要面对的敌人不同于以往，哪怕可能不会被发现，但......
　　“咝~~~~”
　　一阵蛇类生物才做得到的吐信子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众人同时朝声音来源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要去看看么？
　　——不，不要理它，就算发现了些什么，我们也没办法解决它。
　　416的意图被UMP45理性地阻止下来，后者也不管她看不看得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以齐纳协议在心底告知道：“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那颗卫星的资料，前几天的那次行动，我们吃的亏已经够多的了。”
　　“......”
　　G11似乎对此有很深的感悟，毕竟她差点因为疏忽而被这样的一个东西咬碎脖子。
　　一行人不再多言，正式踏上她们的旅程，不知不觉，脚下踩着的东西从砂石变成了水泥，又从水泥变成了柏油，周围也逐渐地出现了浓雾无法遮盖其身影的高楼大厦。
　　一路上她们躲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自己身影的任何有色液体，而除了先前的那阵信子声，她们再也没有听见过任何可能的异响，感染者们有互相狩猎的习惯，它们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虽然有时候会去撞击铁笼，不过更多的时间还是在考虑要怎么和与自己同一个笼子内的敌人战斗并活下来。
　　——都等一等！
　　“嘭！”
　　就在45那预兆感愈发强烈并拦住自己队友们的瞬间，一声爆破直接炸开了她们左前方的建筑物，一个四肢化作了数十条刃须的怪异人体被一只蠕动着的，通红的肉块紧紧地裹住，仔细一看，这个红色肉块居然可以分辨出五指，而且还有十分明显的，同样硕大的指甲盖。
　　404小队的全员屏息凝神，HK416则摆出了战斗姿态，枪口直指那只通红色的巨手。
　　“叮~叮！当啷......！”
　　那些锋利的软刃不停地抽打着那只将其捏住的“手”，可是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连划痕都没有留下。
　　而这只手的主人，则直接撞开了建筑物余下的外墙，“墙壁”们纷纷变回半透明状的胶质物体，回到这难以形容的，丑陋不堪的，简直就像一团被绞肉机绞完然后扔到泥坑里的猪肉的生物体内，原来这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平房，不过只是它的拟态伪装。


第一百零三章 巨木
　　空气中浮动着电离元素，这些雾气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水分子，而是能够直接杀死人类的辐射源，除了这里，大气层中现在也密布着如此的东西，正是它们阻隔了热量，令整颗星球的平均温度下降了可能需要数十万年才能完成的变化。
　　那团房子一样高大的肉块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巨大的血肉手臂在瞬间软化变为蠕动的肉团，将整只感染体包裹进去，随后迅速缩小，就在手臂完全收回的瞬间，404小队也清楚地看到那坨怪物表皮逐渐变化，从侧面伸出数十对蜈蚣般的锋利附肢，由于整体呈圆形所以附肢们更显得诡异与恶心，G11吓得花容失色，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凭直觉抱住了她左前方的HK416。
　　后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迸溅而出的，好似血液一般的东西依旧在蠕动，甚至时不时地从地上“凝聚”起来，一边一边微颤，一边察觉着周围的东西。
　　虽然很害怕，但她不能做出动作，直觉告诉她任何对空气的搅动都有可能引起这种东西的注意。
　　——虽然以前只是听说过，但亲眼见识到了还是很可怕啊......
　　——416，我......我怕！
　　——各位都别动，那东西有知觉的！
　　一行人迅速停下自己任何可能触及其反应的动作，静待这些“血迹”缓缓离开。
　　那些东西就像蛇一样，蜿蜒前进迅速跟上自己的主人，肉团在收回它们的瞬间又迸溅出许多新的东西，看样子416的判断并没有错，那东西就是用这种方式感知周围的，那个体型......天知道它吞噬了多少“同类”。
　　以目光再三确认地面没有残留物之后，银发少女才重新迈开脚步，在心底对周围的伙伴示意道：“可以了，看样子那东西并不是非常聪明。”
　　——如果它聪明的话，我们早就死了。
　　——不错，看样子隐身并不一定代表着无敌，比如说这头怪物，既然它能够用这种方式替代自己的眼睛，就不能否认其他东西也有这种能力。
　　45在赞同自己妹妹话语的同时补充了这样一段相当关键的情报，她们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披着的光学隐身斗篷就是来自于某个EILD感染者的表皮细胞。
　　目送着肉块消失在节次毗邻的高楼大厦之间，404小队再度开始前进，但速度显然比原先要慢上不少，显然目击了刚才那段典型的争斗之后，人形们都谨慎了起来。
　　残破不堪的高楼大厦们就像一位位巨人的尸体，千疮百孔却依旧挺立，周围枯萎腐败的树木也一样，许多树干都被利器整齐地拦腰截断，或是被某种不知名的怪力连根拔起，在混凝土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大坑与延绵开的裂缝。
　　本该被灌木所填充的绿化带此时只有光秃秃的土壤，甚至连土壤都已经被彻底“杀死”，充满了“遗迹产物”的土壤甚至连野草都无法养活。
　　但总会有例外，譬如这条大道的尽头，除了七条较小的通路之外，广场中央的榕树显得格外耀眼，饱满鲜艳的绿色昭示着自己的生命力，由于彻底失去了制衡，它已经突破了限制自己的石台，粗壮的树根挤开围成一圈的木质长椅，突破地表显露于空气之中。
　　“......”
　　——这棵树可真厉害啊......
　　——嗯嗯！
　　——嘘！先等等！
　　又是UMP45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直接伸手拽住了目光中充满敬畏，准备围着大树绕行前往后方通道的的HK416和UMP9，以有些无语的的语气于心底训斥道：“你们都没发觉有什么对劲的么？这里怎么有可能会有活着的植物啊！”
　　她话“音”未落，倒霉的志愿者就出现了，这位好像从头顶到腹部被人剖开，露出其中獠牙但勉强还能辨认出人形的感染者缓缓地走向了树木，但就在他的脚触及粗壮地根的瞬间，本来毫无动静，低垂着的气根突然开始动了起来，迅速延伸冲向了触发“机关”的人，数十条气根就像触手一般，将其提离地面的瞬间将其包裹起来，过了几秒钟，伴随着几滴透明汁液从其中溅落在地，气根们也松开束缚，而那只感染者已经不知所踪，榕树的叶片似乎又绿了几分。
　　就连植物也变成这样，实在太可怕了。
　　“太恶心了......”
　　没能忍住的9忘记了齐纳协议的存在，念叨出声。
　　——行了，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听觉，如果没有的话，那看样子只要绕开那些树根就行了。
　　灰发少女轻轻拍了拍满脸凝重，驻足在原地双目紧盯着那好似没有任何腐蚀性的液体的416，示意她与自己换个位置。
　　——现在是我在队伍最前方，我们往左边走，记住，不要碰到那些突出地表的根茎。
　　少女们手牵着手，按部就班地绕过一条条根须，这棵其貌不扬却能在几秒钟把一个人类大小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的树木曾经也是一方提供阴凉的豪杰，用于支撑自己结构的气根现在也变成了恶心的凶器。
　　其实很奇怪，因为一般而言，EILD感染者只能是动物，因为植物需要土壤，而辐射会毁灭土壤，让它们没有提供养分的能力，这样的条件下又有什么植物能够活下来呢？
　　脱离了这棵树的攻击范围，45没有任何犹豫地带着全队朝着前方走去，总共七条道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地图上最近的那路线。
　　如果她们留个心眼，比方说带上这棵榕树的什么样本，那研究价值可就大了去了，“首个被发现感染了EILD的植物，无论是谁都一定会出高价买下的。”
　　但要务在身的404小队没有空去思索除了任务之外的事情，果不其然，顺着UMP45带她们进来的这条路，一行人迅速将这座小城市的大厦们甩在身后，当周围再度变为枯寂的死地之时，就连零散的房屋也看不到了。


第一百零四章 天底下所有基地都长一个样么？
　　接连越过一片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林地，当一座堡垒般的研究室出现在她们面前之时，天空中也隐约地透露出了一抹亮光，黎明时分已然到来，与电离子无异的“白雾”虽能阻挡视线，却对光芒产生了响应，明明只是黎明的微光，却令404小队周围都被亮白色所包裹。
　　“这是......”
　　“看样子‘遗迹’会对光线产生响应啊......”
　　知道周围已经没有危险源的人形们终于不再鬼鬼祟祟，重新恢复语言对话，HK416快步向前，伸手搭在了建筑物的外壁之上，回报道：“只是普通的混凝土，不过看样子我们没有办法不搞出动静就进去......”
　　“是啊......”
　　45抬头望去，这个外墙的高度少说也有10米了，虽然可能并不怎么实用，因为抵挡不了炮火与炸药，但此时就是这种看上去没有什么用处的墙壁，拦在了她们和秘密的中间。
　　“总而言之，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入口吧。”
　　“知道了！”
　　这种地方的门锁绝对是密码，但是不可能有人会把这种机密地区的密码交给她们的，来的路上她也遇见了不少营地的废墟，若是在通常情况之下，这里绝对是层层把守的军事重地。
　　404小队纷纷解除自己的光学隐身，四散开来寻找可能的入口，看不见自己人的确有点不方便，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东西才没有正式列装部队，最起码在开发出单兵用的目视识别仪器之前，这种斗篷只适合给那些独自作战的特战队员与潜行者们使用。
　　这座巨大的建筑物就像一座中世纪的城堡，想要绕着它走完一圈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快看~在那边~”
　　很快，与HK416一起行动的慵懒女孩率先发现了一个算得上缺口的地方。
　　这是一个半人高的大洞，从洞周围的裂缝与地上散落着的混凝土块可以看出应该是被外力撞开的，而这个洞也让正面墙的厚度得以展示给404小队的诸位。
　　G11从银发少女的背上一跃而下，抬起手臂，作为尺子紧贴着洞壁向前伸，直到完全没入，指尖也甚至碰不到出口。
　　“这至少得有半米厚了吧......”
　　416轻轻揉搓着自己的发梢，随后一把将昏昏欲睡的G11抱离洞口，紧紧拥在怀里的同时通知周围的队友们往她这里集合。
　　一行人迅速于墙下集合，重新披上斗篷，准备就绪后，UMP45一马当先直接跃入其中，尘土微溅，她迅速起身，警惕地观察寂静无比的周围。
　　——安全，进来吧。
　　这谨慎得甚至有些神经质的行为是非常有必要的，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待队友们依次进入建筑后，她把赫丽安交给自己的建筑物内部地图发送给小队队员们，这份地图是李羽从相关文件夹里找到的，李影和林夕认定了他们的孩子会有用上这份东西的机会。
　　脱离高耸着的护墙，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独栋别墅，二楼有一半是由玻璃幕墙构成的，半突出来的结构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可以窥视到的东西无论是床还是沙发，都透露着简约低调的美感。
　　“嗯......不管怎么说，至少这栋房子的主人品味还不错，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UMP9一边吐槽一边朝四周张望，而她的疑问也得到了其姐姐的回复：“不，我们没找错，想也知道一座别墅犯不着这么高的墙来保护吧？就算要用墙，干嘛只圈这么小的一块地方？想想都觉得压抑。”
　　四下寻找，她们来到了一块相当明显的，失去了植被遮盖的井盖上方。
　　“应该就在这底下.....”
　　45拔出撬棍，甩手挥击直接嵌入井盖的缝隙，随后用力一扳，将井盖从井口的滑槽中微微抬起。
　　人形们也迅速会意，稳稳当当的抬起井盖，轻轻放到地上。
　　完全没有任何下水道应有的刺鼻气味，察觉到这个情况的人形将物理学圣剑插回腰间，轻声道：“没错，肯定就在这底下了，我们走！”
　　沿着钢梯迅速滑下，率先落地的UMP45开启夜视模式，照亮这处由金属蒙皮构成的过道。
　　“这个地方和我们之前来的地方好像啊......”
　　“天底下的实验设施基本上都一个样，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卫星基地，会用豪宅当掩饰，那些设备呢？那些与卫星进行交流的设备都去哪儿了？”
　　UMP9的话得到了416的回应，这的确是个疑点，有把这些东西搬走的功夫，没时间转移那些数据？
　　“......总而言之，我们的任务是得到那份资料，就算找不到相关的东西，也总会有些收获的。”
　　领队扯下斗篷，轻轻拨开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人，抬起终端走向那个还在用数字键盘的古典密码锁，试图用有线连接的方式解开它，然而就在她碰到的瞬间，整扇门都轰然倒塌，看似坚实无比的气密门就像个腐朽的木板，坍塌在地的瞬间化作细碎的粉尘。
　　一扇铅封的气密门怎么可能会在正常的情况下化成筛粉呢？
　　“哇......里面肯定有东西吧......”
　　“肯定有东西，都小心点吧。”
　　每个人都把这东西的异常情况和之前外墙上的洞关联到了一起，45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披上斗篷，缓缓走入这座中心。
　　早已中断的电源让整座基地漆黑无比，她们如果想要拿到资料，就必须得去卫星中心深处的蓄电处恢复供电，虽然储备的电量可能撑不了几天，但只要终止一切不必要的照明，独独提供一台设施让她们查找相关数据就行了。
　　——计划不变，我们先去恢复供电，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知道了，姐。


第一百零五章 度假计划
　　一路平安无事地经过数座机房和会议厅特有的双开大门，她们来到供电处，UMP45迅速上前，想要第一时间检查供电界面相关的东西是否完整，刚才那扇门给她的印象有些深刻，以至于一路上少女都不敢碰其他的东西，就连拦路的杂物也选择危险的一跃而过，哪怕一旦失误便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彻底失去潜行的意义。
　　“滴......滴......”
　　“嘭嗵！”
　　供电室密码栏有序地闪烁着荧光，当第六声“滴”响起之时，伴随着一声爆鸣，四周陡然明亮了起来，而就在这个瞬间，每个脚踩在地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阵细微的震颤。
　　——看样子我们想的没错，真的有东西啊。
　　——那就祈祷它不会挡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吧。
　　说来简直是无法理解，遗迹在扩散的时候并非没有留给他们逃离的时间，他们甚至有时间带走所有的设备，可能还用这段时间把所有重要的资料拷贝了一番，就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有留在这里的研究员呢？
　　就算有，难道数百分之一的概率就发生在了这个偶然中的偶然上么？
　　“遗迹”爆发的辐射将直接杀死生物，会出现所谓的“变异”，甚至可以说是运气极佳的中奖，除了爆发点周围那数十公里内没能及时离开的人们，他们确确实实的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了。
　　——总而言之不要大意，就算我们要花再多的时间也无所谓，任务必须要完成，不单单是为了李羽小姐的委托，也是为了信任我们的帕斯卡。
　　——信任.....么？虽然现在这样说可能不大合适，不过45，我希望你认识到那个外表和年龄完全不符的女人是不能相信的，我有预感，她会在我们感恩戴德的时候彻底榨干我们最后的价值。
　　——就算是那样，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出发吧，先完成眼前的事情，才有力气思考未来，至于我们的将来......你觉得我会是那种甘受他人利用的家伙么？
　　UMP45和HK416的争论一如既往的让其他人插不上嘴，一旁的UMP9和趴在416背上的G11根本不知道参与她们的话题，也不好意思插嘴，只能等她们安静下来继续选择行动目标。
　　——现在我们原路返回，在那个大厅里我们可以找到信息，得先知道量子通讯卫星的资料藏在哪个伺服器，然后用电缆去机房直接加载。
　　她并没有理会自己队员的意见，直接退出供电房，保持着原先的速度前往自己的位置，其他人也跟随着视线中出现的光标路径，悄无声息地朝着中心的大厅前进。
　　少女感受到了相当的敌意，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正在她的脊背蔓延。
　　走廊已被灯光所照耀，她们并没有找到关闭照明系统的方法，现在只能祈祷储存的电量支撑得住她们进行这种高耗能的行动。
　　一行人还不知道这种后备供电系统是为了让研究员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反应时间进行保存而存在的，它们并不承担主要的供能任务，两个小时，她们最多只有两个小时。
　　就算复制需要交给帕斯卡的第二份资料的任务可以回去再做，但两小时，而且还包括了寻找资料位置的时间，外加未知的敌人......
　　UMP45压力很大，但她不能表现出来，故作轻松地在齐纳协议内说道：“要是我们一次就找到了的话，这运气应该可以去抽大乐透了。”
　　“醒醒，运气是守恒的，现在用掉了的话，抽奖的时候就不可能有了。”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45姐，我宁愿我们有大乐透的运气，而且能让这份运气用在我们这次任务上，我想活着回去，我还没有享受过阳光和沙滩呢~”
　　玩闹般的声音于她的心底响起，令其露出一抹由心而生的笑容，于心底继续道：“放心吧，夏天就要到了，按照最近做的这些任务，我们应该也......不对！接下来的话很不妙啊......”
　　她很聪明，及时住“嘴”完美地回避了死亡flag这种危险至极的东西，不过她是住嘴了，天然到不行的UMP9却说完了她剩下没敢说出的话：“对！我们今年一定能一起和赫丽安小姐她们去南方岛屿度假的！”
　　“你还是说出来了啊！”
　　压抑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不多时，四人同时驻足于这扇双开大门前。
　　——等会儿我们先这样，然后各自散开，416在门口蹲守，同时让大门保持开启的状态，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寂静片刻之后，HK416率先在协议中说道：“45，你应该记得我们现在看不到你的手势，对吧？”
　　“......”
　　门被默默地打开，UMP45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指示道：“这里总共四十台终端，只有两台是具有数据库访问权限的，我们分开来找！我去中间，9你去左边那一排，G11你去右边那一排。”
　　——嗯！
　　——好~~~
　　回复非常的有她们的辨识度，而驻足于门前的HK416也正是开始自己被安排的任务，单脚抵住回力门的同时警惕地观察着过道。
　　404小队的成员们几乎同时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终端，不知该说是设计安排的简单还是三人的运气，这第一台中，只有G11的是普通的空白页，没有任何需要监视的卫星轨迹，自然也是一片空白，而UMP45和UMP9的则是非常“古典”的操作面板，一切只为实用而设计的操作系统非常明了。
　　——找到了，9，你搜索数据库01，我搜索02。
　　两人正式开始进行自己的任务，她们的操作以分屏的形式显示在占据了整座大厅整整一面墙的大型显示器上。
　　她们没时间在意这些不会发出声音的大动静，不过就在此时，416以相当惊恐的语气在协议中告知正在忙活的所有人：“有东西过来了，都先停一停！”


第一百零六章 受缚于此
　　“啪嗒......啪嗒......”
　　这听上去像某种粘稠液体掉落在地的声音，总之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类的脚步声，它要来了！那个一直潜藏在暗处，令人感到惴惴不安的东西要来了！
　　——都先停下，情况不对劲我们马上全力逃跑，416你还在门口对吗？
　　——当然了，现在逃命会直接撞上它的，而且我怎么可能会抛下你们呢？
　　诚然，404小队的诸位现在身披光学隐身斗篷，就连热感应也会被吸收掉，除非是类似于蝙蝠的生物雷达，应该不会有东西发现得了她们。
　　“唉......突然怎么了......灯也突然开了......”
　　这是个中年男性的低沉嗓音，虽然有些沙哑，但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说话声的来源正是那粘稠液体掉落声的方向，416心里有了些猜测，但还不能完全确定，于心底向队友们轻声询问道：“这个东西似乎有智能？会不会......”
　　“......”
　　沉默片刻，45离开自己的终端，缓步朝着大门走来：“我们看看吧，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今天就好办了。”
　　还保有人类意识的EILD感染者，她们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也幸亏她们之前见识过，不然现在肯定以为是有活人还存在于这里，直接就冲上去了。
　　她们必须谨慎处置，至少不能太冲动，对于感染者来说什么都有可能，甚至连这些话语都有可能只是诱敌的方式。
　　之前在街道上看到的那座令人作呕的“平房”已经给她们留了个心眼，那就是不能松懈，感染者连建筑物都可以伪装，那么伪装人类的声音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性。
　　当然，只要见到真身，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只见走廊的拐角处，一个碧绿色的身影出现在UMP45和HK416两位人形眼前，这个正在缓缓蠕动，勉强能看出人类轮廓的半透明绿色凝胶此时一边发出无奈的轻叹，一边朝着两人走来。
　　它的目标似乎是供电所，想要把供电处的电源关上。
　　——你觉得呢？
　　——什么我觉得啊，你是领队，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现在你就承认我是领队了......
　　45朝空气中瞪了一眼，随后继续以目光紧紧盯住这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东西。
　　凝胶的距离与她们越来越近，直到两位人形所处的门口，它停了下来，微微扭头，将近三分之一的凝胶延长将近百分之五十，望向大门半开的大厅。
　　“奇了怪了......门怎么开了？”
　　这怪物似乎产生了疑惑之情，转身朝着人形们走来，本来距离就相距不远，现在更是快要贴上去了，45甚至已经闻到了从上面传来的腐蚀气息。
　　行了，至少现在知道让气密门变得脆弱不堪的人是谁了。
　　——怎么办？
　　——看样子瞒不下去了！
　　她打定决心，就在这坨凝胶行将碰到自己的时候，轻声说道：“能不能先停一下，先生？”
　　“谁！是谁在说话！”
　　“是我，我就在你面前。”
　　为了保证反应时间，灰发女孩连退数步拉开安全距离，抬手掀开自己的斗篷：“我是来自格里芬的战术人形。”
　　“卧槽！大变活人！”
　　凝胶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失去了敌意，她们现在确认这并非具有敌意的伪装，而是真真正正的幸运者。
　　“哇哇哇！你们......你们都谁啊！”
　　突然出现的四个人类把他吓得不轻，声音虽然依旧沙哑粘稠，但已经没有那种中年男人的沧桑感了，或许才是这位感染者本来的声音吧。
　　“......先别管那些了，时间有限，请问您在这个基地里的职务是什么？”
　　45抬手止住周围队友们想要东拉西扯的八卦之心，单刀直入询问关键问题，同时解释道：“我们受人之托，想要得到一份被废弃的计划案，是一颗量子通讯卫星，还有......尊姓大名？”
　　“量子通讯卫星？”
　　这位凝胶先生沉默片刻，道：“我叫王跃，原先只是个技术员，之前因为和长官吵了一架被罚整理仓库，然后偷懒藏起来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的故事我们会倾听的，但在那之前，你能帮我们找到卫星所在的数据库么？”
　　“啊~当然没问题，不过......”
　　他抬起了手，那凝胶状的东西似乎无法变得坚硬，站在终端前的UMP9率先会意，笑道：“放心吧，操作的事情请交给我，我会完成的。”
　　“首先，找到Qtcu这个文件夹，密码是......”
　　有人指点就是不一样，她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目标所在的机房位置，动身奔跑的同时也让王跃跟了上来，幸亏有这位成功保有了自我意识的幸运者，不然真的会来不及。
　　进入机房，将传输工具安装完毕开始拷贝，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速度比预计的要快上很多，最多不超过半小时，这总共20t的东西就会完完整整地进入记忆体。
　　“说实话，我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呆了多久了，你们说你们不是人类，那你们是？”
　　“......现在是2062年，你想听听与世隔绝之后发生的故事么？”
　　“当然，当然！我洗耳恭听！”
　　看了眼面前激动不已的凝胶物，45也轻叹一声，笑道：“您也没耳朵可以洗吧？”
　　随后她开始给王跃讲解这数十年内发生的事情，从“遗迹爆发”的扩散，到第三次世界大战，到AI的大幅度进步，再到她们这类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异的第二代人形的出现，以及铁血在AI的带领下叛乱并与人类敌对。
　　当然，还有面前这位研究员最关心的，关于祖国的近况。
　　虽然他已经被困在这里数十年了，这数十年的时光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但唯一不变的只有那颗自豪的心，当他听闻自己的国家抵抗了侵略，并且成功地让世界范围内的两个老对头解体分裂时，兴奋得连凝胶的颜色都变了变。


第一百零七章 觉悟
　　“那你呢？外面现在可是很危险的，；你想跟我们一起走么？”
　　UMP45有些于心不忍，放一个忍受了数十年孤独的人在这里继续守望空无一人的基地。
　　“其实如果我想的话，早就逃出去了.......”
　　他抬起自己的“手”，来到门边轻轻触碰，凝胶与粘液令整个把手为之变色，随后坍塌下去化作腐朽的粉尘。
　　“这就是我现在的身体组成，我在摸到那扇门以后就明白了，我永远都出不去，该说是多余吧......”
　　“啪嗒啪嗒~”
　　王跃踩了踩脚下的地板，有些无奈地笑道：“地板和周围的墙体都镀了一层铬，这也是我能够自如行动的原因，它们耐腐蚀，成了困住我的囚笼，我无法通过挖掘地道的方式离开，至于地道口的钢梯......我也无法使用。”
　　“......或许我们能帮你一把？只要把墙上的镀铬隔层剥下来覆盖在你身上，你应该就能和我们一起出去了吧？”
　　UMP9抱着自己姐姐的胳膊，提到了这样的一个方法，然而对于这个主意，王跃只是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是个怪物，就算你们把我带回原先的世界，我也不可能重返社会。”
　　“你的意思是？”
　　这段对话相当的耳熟，之前那个沦为实验品的女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看不到五官，但人形们感受到了研究员的决意，他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会留在这儿，这里已经是我最后的去处了，你们弄完了之后......就帮我把电源切断吧。”
　　说完这番话，研究员“环顾”四周，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随后也不知道哪面是前面哪面是后面的向后退去。
　　目送着他缓缓离去，人形们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许现在该说些安慰的话？但安慰什么？难道安慰他“放心放心以后一定有人会来的”？
　　沉默一直持续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只有UMP45没有作何反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她的心底。
　　“滴~”
　　又过了将近五分钟，每个人彻底停下了动作，席地而坐，发呆般的盯着面前信号灯闪烁的伺服器，直到这声提示音响起，404小队的人形们才纷纷从地上站起来，领队拔出记忆体接口，道：“任务完成了，先去帮他把电源切断吧？”
　　“嗯......”
　　由于HK416做出的关机行为，机房暗了下去，一行人退回走廊上，原路返回朝着供电处走去。
　　“在这里忍受孤独，一个人也没有能够交谈的对象，这么多年，真是不可思议。”
　　“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心理承受能力或许也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吧？想想鲁滨逊的原型，被困在荒岛上才几年，也是过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语言能力。”
　　G11出奇的安静，一行人转头看去，才发现她又趴在416的背上睡着了，看着那朦胧而惹人怜爱的睡颜，仿佛一切都没有争论的必要了，UMP9也安静下来，不再与自己的姐姐争论这件事。
　　顺利地关闭电源，周围再度陷入黑暗，45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腰间的记忆体，王跃之所以请求她们去切断电源，除了给自己留个念想之外还有一点，他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很渺茫，他希望未来的哪一天，凯旋而归的人会需要他的帮助，而在电力完全恢复之前，他们还可以先看看自己必须要看的东西。
　　现在404小队可以安心地观赏这座地下建筑的内部构造了，其实如果再观察得细致一些便不难发现设计者独到的匠心，譬如前厅那优美的穹顶，以那稍有些弯曲的弧度撑住了整座建筑和它周围松松垮垮的浮土。
　　来到门口，她们重新披上斗篷，HK416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并没有瞟到那位史莱姆的身影。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活着回去，然后洗消，保持12小时的隔离，直到‘遗迹’彻底散去。”
　　领队的45看出了银发少女的心思，重新以齐纳协议，在私人频道中安慰道：“放心吧，他之所以不出去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的腐蚀性可能会毁坏这座钢梯，虽然这对于那些知道实验室位置的人不算问题，不过他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
　　——就算是这样，那种手段也确实太极端了......
　　HK416把正在微微打着酣的G11往上掂了掂，笑着回应道：“总而言之，谢了。”
　　“不客气，我们上去吧。”
　　两人快步跟上已经脱离洞口的UMP9，就在此时，后者提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遗落的细节：“喂......如果不是王跃干的，那那个大洞究竟是谁做的？”
　　......
　　清晨的微光照在李缈的脸上，依偎在他怀里的春田也缓缓地睁开眼睛，笑蔷如花地看着青年，前者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有些无力地说道：“早上好啊，亲爱的？”
　　“嗯，早上好......”
　　想起昨夜那释放野性般的数个小时，李缈老脸一红，心里发虚地问道：“昨晚......那样做应该没事吧？”
　　昨夜他的动作确实粗暴了些，当然这也得归功于春田那高超无比的技巧，销魂蚀骨的妩媚之气令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腰部。
　　“嗯呵呵~”
　　看着腼腆无比的指挥官，少女只是捂着嘴轻笑几声，完美雪白的酥峰一览无遗，只见她微微俯身轻吻李缈的脸颊，低声笑道：“在您受不了之前，我都受得了的~”
　　“那现在是......”
　　“我先去准备早餐~指挥官就先去作战室吧，等做好了之后我会送过去的......”
　　“嗯，我先走了。”
　　他今天的确有一个重要的任务，AR小队的诸位经过一晚的修整，现在也已经重新焕发精神，随时准备好进行下一步的搜索任务，不过今天的作战任务不会发生在S09区，就当李缈准备就关于伞病毒进行向上报告的时候，李羽已经坐入了驾驶舱，她今天需要执行一项空战任务，一项她最喜欢的，也最期待的空战任务。


第一百零八章 领空
　　“苍茫的天空是我的爱，炸弹导弹之下花正开，什么样的爆炸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火光才是最自在~”
　　在这20000m左右的高空，李羽一边哼着歌，一边随着旋律微微摆动着自己的身体，抗荷服带来的束缚感似乎完全影响不到她，这次她没有僚机，而敌人是四机编队，从行动和阵型上看，他们应当是一个由三架战斗机与一架侦察机组成的标准编队。
　　“别唱了，李羽，难听死了！”
　　“好啦好啦~”
　　耳机内的中年女人语气有些暴躁，不过这只是她和李羽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或许也只有这位军校校长可以压得住这位天赋异禀的学生了。
　　“校长，虽然我知道是为什么啦，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种事情呢？你们的空军基地应该不乏那些厉害的人吧？”
　　“吼.....说得好像你平日里开的飞机不是国家财产似的。”
　　老校长百无聊赖地躺在塔台沙发上，一边把玩着手里的1:100比例的金属模型，一边轻声说道：“他们喜欢来我们的领空侦查，那就让他们去阎王爷那边侦查吧，不过......”
　　女人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手掌一挥精准无比地将模型扣在底座的扣合处之上，冷笑道：“呵，如果只是驱离，将会让他们下一次有恃无恐，必须一次打怕他们，不过我们不能亲自动手，现在还不是和他们交战的时候，最起码在铁血工造被消灭之前，我们不能和他们陷入争斗。”
　　“行了，答案基本和我想的一样。”
　　李羽环顾四周，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再怎么说，让我开这种老爷机也实在是过分了点吧？”
　　F/A-18E超级大黄蜂，美军早在四五十年前就淘汰掉的东西，虽然再怎么说这也是颇具战斗力的机型，就算是两百年前的枪，只要响了照样是一条人命，但是触碰这种可能是从某个博物馆里拖出来的古董飞机，她显得非常不高兴。
　　“为了不落人话柄嘛，用这种东西对付俄国佬再合适不过了，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好能够抵进他们，让他们给你照上几张相。”
　　“行了行了，还嫌我不够现眼呐？”
　　少女嘴上虽然在抱怨，在操纵杆和仪表盘上打转的手却一刻都没有停过，她一边检查自己的武器弹药，一边说道：“八枚响尾蛇......喂喂喂！要我用这种东西对付那些隐身机也太离谱了吧？”
　　“放心吧，你的雷达和传感器是最新的，导弹也是，不怕找不到他们，这架伪装机可是我的私人收藏，给我崭新的开回来啊，要是有一点磨损我拿你是问！”
　　“......校长，我讨厌你！”
　　“不管你讨厌不讨厌的，完成任务优先，记住啊！我把这架飞机拖进展览区的时候可是花了好多钱和好多功夫才把它收拾干净的，它没有事，你也不能有事，人和飞机都给我平平安安的回来，知道伐？”
　　李羽笑着闭上眼睛，道：“知道了知道了~”
　　就在她逼近那个“军方”编队的时候，毫无隐身能力的F/A18E很快便被发现，他们知道具有光学隐身和雷达隐身的人民武装力量战机不会有如此清晰的显示，而对于未知的敌人，这些高加索人选择了相当激进的做法。
　　“猎鹰02跟我来，猎鹰03继续跟随，先把那东西灭了再说！”
　　“02收到。”
　　“03收到。”
　　对于雷达上这么大的一个光点，他们显然并不在意，有这种雷达反射面积的飞行器，无论是在模拟测试还是三战的实战里，他们的座驾都是能够一个打十几二十个的。
　　“哦呀哦呀，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战斗机与战斗机之间的代差是不可能用技术弥补的，但是前提得是确确实实拥有代差。
　　比起自己平日里的宝驹，这架“超级大黄蜂”很显然并没有办法令李羽感到满意，她轻叹着气，解锁武器系统的同时锁定了远处的光点。
　　“滴......滴......”
　　“01，我被锁定了！”
　　逐渐变得急促的警告音让猎鹰02慌作一团，这怎么可能？敌人甚至还没进入自己的射程不是么？
　　李羽并没有急着按下发射钮，她需要让这些人看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媒体们去隔空打口水仗了。
　　很快，她也进入了两架敌机的射程，同样的，他们也没有发射，似乎是预判到了李羽的想法，两架战机以相当默契的姿态同时转身，交叉飞行后追赶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少女。
　　“请注意，前方的战斗机，你正在靠近重要军事单位，请立刻离开！”
　　凭借着速度优势，他们很快赶上了“目标”，机队领队以相当流利，但夹杂着一些弹舌音的英语喊道，然而在逐步的靠近之下，他们看到了机型与上面的美国空军徽标，这才大吃一惊，迅速脱离准备战斗。
　　“这什么古董飞机啊？”
　　“不知道不知道！总而言之打掉它！”
　　事出寻常必有妖，两位飞行员显然被吓坏了，这种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就像那些个UFO，他们以为这是什么“时空错位”之类的东西。
　　要说军人居然会被这种老调重弹的东西吓到，简直是在开玩笑，怪不得都说这苏维埃一散，整支军队也都跟着垮了。
　　“侦察机0100，我们将与敌人接战，目标是一架F/A-18E，重复，目标是一架F/A-18E！”
　　正在拼了命往国境线外飞的侦察机以机内广播的方式放送了飞行员们的对话，操作员们一头雾水，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在李羽的眼中，这两架进入了战斗位置的敌人已经是自己战绩簿上的两块油漆了。
　　没有实机击坠记录，这一直是她在意的点，只要没有击坠过敌人，再好看的模拟分数也只能是模拟。
　　一想到今天终于可以用实战成果证实自己，少女就浑身发颤，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完全不管那古老电子界面上是否锁定了敌人，直接摁下了仪表盘上的发射键。
　　“嗤！嗤！”
　　只见两枚尾部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导弹脱离挂架，以难以置信的机动方式调转180°，冲向了各自的目标。


第一百零九章 能放过我们吗？
　　这种淡紫色的光芒，是现在只有人民武装力量拥有的技术，然而现在，对自己处境毫无察觉的两位飞行员已经惊慌失措地锁定了自己一点钟/十一点钟方向的那架飞机，数枚导弹从内置弹仓中抛射而出，迅速飞向了那架F/A-18E。
　　“滴滴滴滴滴......”
　　嘈杂而令人心惊胆战的锁定音并未打扰到李羽，轻描淡写地开始进行向上滚筒机动，G力在抗荷服的抵消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她的每个动作幅度都有可能扯坏这架古董飞机，在这个似乎差不多了的瞬间，机身散发出数十道灼热的火光，燃烧的箔片就像是烟花一样亮眼非凡。
　　“嘭嘭！嘭嘭嘭！！”
　　从机体后方传来的爆炸声透过了机体，令其五脏六腑都在发抖，感受到机身正微微颤动的飞行员没有任何的惊慌之感，因为在她的雷达上，两架敌机已经消失了。
　　“啊~~新的击落记录！”
　　李羽毫不介意地伸了个懒腰，摘下面罩开始活动筋骨：“现在就只剩下两个敌人了，我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击落他们了！四架击坠记录......不管怎么说，我会向上头申报你的战绩，等着升官吧。”
　　中年女人的声音让李羽不为所动，她重新戴上面罩，接通自己和塔台的正式通讯：“焰牙一号击落两架敌机，型号为苏57，请进行记录。”
　　“喂喂喂，别太嚣张啊，敢挂我电话？”
　　耳机内传出的声音让少女迅速回到状态，低声道：“这种依靠伪装出其不意的手段实在是让人不爽，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开身上漆了这种徽标的飞机，知道么？”
　　在自己军校校长的面前，她的态度反常地强硬，中年女人知道这是李羽生气的表现，也有些无奈，看了眼塔台其他正在工作的技术员，以相同的音量回应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对加官进爵没兴趣，以后会有正式空战的机会的，我答应你，好么？”
　　“嘿......行吧行吧~”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16岁的小女孩，思想再早熟，心境总归是那样的，非常好哄。
　　然而相较于她那轻松无比的氛围，侦察机上早已乱做一团，机组成员们一方面尽可能快的把侦察到的情报发送给自己的总部，一方面开始思索如何让自己安全脱身。
　　这架侦察机相当的古老了，总共容纳了二十五人的空间现在热闹非凡，然而时机不等人，虽然他们在友军信号消失的瞬间便把侦查模式转为了预警模式，但是再怎么厉害的侦测，也无法侦测到这种推进器并无多少外放热量，而且还拥有隐身涂料的导弹。
　　“轰！”
　　就在他们刚准备让最后一架护航机去抵挡一阵子的时候，他爆炸了，醒目的紫色光芒和烟尘彻底掩盖了本该有的橘红色火光，剧烈颤动的机身令每个侦察机的乘员心惊不已。
　　现在他们真的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了，这些高大粗壮的男人心里发虚，有几位信教的甚至已经紧握十字架跪到了地上，向上帝请求生命的赐予。
　　呵，如果上帝真的有用的话，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不会爆发了。
　　不知是祈祷真的起了作用，还是李羽的脑子突然抽了筋，她突然不想击落这架飞机了，迅速赶上之后放慢速度，让自己与侦察机保持平行状态。
　　“......”
　　事实上整个机组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李羽和他们的距离甚至已经触发了碰撞警告，警铃大作却并未影响他们各自扶着自己能付着的东西，以警惕的目光窥视窗外的“超级大黄蜂”。
　　“它到底想干什么？”
　　“......发出通讯请求，快点！”
　　他们的长官突然有了动作，一行人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重新忙活了起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通讯准备，同时将对讲机交入男人的手里。
　　这个沧桑的老兵此时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全息地图，只要能飞入国境线，他们就安全了。
　　“啪呲......”
　　“？”
　　短暂的噪点过后，李羽的声音出现在频道之中，相当疑惑地“嗯？”了一声。
　　“咳......请问您是？”
　　一如既往的毛味英语，少女知道这是对方的指挥官，强行憋笑憋得浑身发颤，清咳两声，以纯熟的英语回应道：“请问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噗......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迅速捂住通讯器的麦克风，放声大笑起来，而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们只看到了这驾驶舱里的身影似乎有些娇小，而且一直做着些意义不明的肢体动作。
　　“长官......”
　　“嘘！”
　　这位老兵直接打断了下属的汇报，轻声道：“我的意思是，您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虽然驾驶员是个小女孩让他有些意外，但一架F/A-18E能把三架隐身战斗机干趴下本来就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相较于这些，一个女性嗓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哦~你说这个啊......”
　　李羽思索片刻，坏心顿起，深深地吸了口气，以一如往常的平稳语调轻声道：“我早在40年前就被击落了，这是我的意志，所以我想要击落任何会飞的东西，知道么？”
　　她不是第一次装神弄鬼了，小时候她也经常这样做，搞得她哥哥李缈到现在还对任何漆黑无光源的地方有着隐隐约约的抗拒感。
　　而今天的恶作剧可是堪称杰作，异常的情况容不得侦察机的乘员们细想，毕竟机内广播已经把李羽那幽怨而幼齿的声音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难道真的是幽灵？也是啊......不然怎么解释雷达完全感应不到导弹的锁定，但这种灵异事件真的会发生么？不应该啊......
　　这位长官相当的纠结，但为了整个机组的性命着想，他也同样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询问道：“那您......能放过我们吗？”
　　“......噗嗤~”
　　她在笑出声之前即时地关闭了通讯器收音功能，如果不是担心自己被看到，她真的想要拍桌狂笑了，这些人......
　　“哈哈哈哈哈，他们居然真的信了啊！！！”


第一百一十章 会见
　　就在李羽在驾驶室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时候，她的“沉默”却让侦察机内的所有乘员紧张不已，除了那些个已经跪在地上神神叨叨的以外，他们就差跪到地上求李羽放他们一条生路了。
　　“喂喂喂，别嘚瑟了，赶紧搞定他们吧。”
　　“我觉得他们活着回去会更有用点......”
　　很显然，少女并不打算让这场闹剧结束得这么早，她很想知道一群吓坏了的机组成员到底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行了！他们现在也知道袭击他们的是美军的老爷机了，再拖下去就要暴露了！”
　　“别急呀......这出戏还能更巧一点，看我的~”
　　李羽轻笑一声，切断通讯的同时恢复了对侦察机的呼叫：“你们的表现让我觉得很有趣，下不为例，知道了么？”
　　话音刚落的瞬间，整架飞机都被淡紫色的光芒所包裹，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边“燃烧”着，一边向下做着滚筒机动离开他们的视线。
　　每个人的下巴都要惊到地上了，只有这支编队的指挥官没有起身去看，而是坐在原地双目紧闭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它......哦不，她不见了......”
　　指挥官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屏幕，只见一个隐隐绰绰的光点正在迅速地远离他们，直到彻底离开传感器的范围。
　　“呼......”
　　觉得自己大难不死的老兵并没有想到所谓的“后福”，今天发生的事情挑战着所有人的三观，三架最精锐的战机被一架落伍的，将近一百年前研发的飞机全数击落，然后击落三架护航机的怪物刚刚还特地飞过来示威，再以一个只有鬼神才能做到的方式翩然退场。
　　“......得总部报告此事。”
　　“但今天的事情也太扯淡了，他们怎么可能信......”
　　“不管他们信不信了！”
　　这个人好似一桶被点燃的炸药，突然暴起对着面前仍然没有缓过神来的副官大吼道“我们已经看到了不是吗？我们的眼睛都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年轻人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羞愤难当的指挥官，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是！我马上汇报！”
　　所有人都被这声迁怒般的咆哮吼回了自己的岗位，他们必须在落地之前处理好刚才通过机外摄影机抓拍到的照片，这些说不准就是“幽灵机”唯一的影像资料。
　　“话说回来，这得是有史以来最清晰的不明飞行物了吧？”
　　“别提了，什么狗屁UFO啊，自从任何可以随身携带的摄像头像素超过1000万以后，就再也没有新的不明飞行物了。”
　　就在两个处理照片的乘员从惊恐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张照片又让他们愣住了，其中一个人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似乎不少人都去厕所解决裆下的寒意了，青年人有些无奈，朝着仅剩的几人招呼道：“你们快过来看！”
　　余下所有仍在机舱内的人，包括指挥官，都围在了这小小的一台仪器前面，高清无比的像素透过毫无遮光处理的玻璃舱盖，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举手投足散发着年轻气息的女孩，虽然由于光线问题只看到了她下半张脸，不过就从他们所学到的知识里可以推断到，这个女孩单从身形上看绝对没有成年，甚至能不能通过最起码的身高要求都难说。
　　培养一个飞行员要花多大的功夫没有谁比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更清楚了，如此小小年纪的飞行员，在他们的概念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至于人形？等铁血的叛乱被消除了之后，估计才会有人类敢让人形去碰这种真正的战争工具吧。
　　“......总不会真的是幽灵吧？”
　　“我早就说了！你们想想啊，一架老爷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干掉我们三个人呢？难道他们的警告装置和传感器都是摆设不成？”
　　其实只有这位寸头说对了，对于已经触及了些许“遗迹”皮毛的人民武装力量，他们的雷达的确是摆设。
　　若不是还有内患以及重建为上的疑虑，“军方”这个割地为王，在苏维埃土地上重新恢复双头鹰的封建军阀早就被踏平了，外兴安岭也早被PRC给收回来了。
　　就当他们做出了这种神棍无比，而且绝对会被顶头上司臭骂一顿的定论之时，“幽灵飞机”早已从俯冲动作中脱离出来，听着耳机内那不断传来的，来自于中年女校长的怒吼，李羽却没有任何不开心的意思，相反，她现在笑得前仰后翻，几次试图憋住笑意的努力都失败了。
　　“......喂，你玩的倒是开心了，我的飞机没事吧？”
　　“哎呀放心啦！肯定没事的，我打包票，那些人碰都没碰到我。”
　　如果整架飞机的外漆全数剥落也能算作毫发无损的话，那确实也是没有损害，毕竟油漆嘛，重新漆上就是了。
　　不过等她落地，一通臭骂怕是在所难免的了，不单单是她只为了耍帅而烤焦了整架飞机的外壳，还因为蛐蛐的视觉效果浪费了五枚本来完全没有必要的，收藏者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响尾蛇导弹壳子套上去的霹雳20。
　　不过相较起来，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李缈就没有她妹妹这么轻松了。
　　克魯格，这个格里芬最高的负责人现在紧盯着这位前线指挥官的眼睛，令青年人浑身上下的不自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了，自从他报告完关于人形的感染情况是0之后，boss仍然没有说话的打算，直到李缈忍不住，当着作战室内所有人的面低声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么？”
　　“你们让404小队去拿的那个东西，那份关于量子通讯卫星的资料已经到手了，什么时候过来拿？”
　　“您的意思是？”
　　“不错，我想和你们见个面，兄妹俩都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扬眉吐气
　　“......我会尽量快的。”
　　“嗯，如果没能吃晚饭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喝个早茶。”
　　通讯切断的瞬间，李缈便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朝着门外跑去，徒留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AR小队和格林娜。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如果速度快些的话，或许晚上就能到。
　　“喂！等等啊指挥官！”
　　还是副官率先反应过来，追身而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平日里做事算不上快，特别是在驾驶飞机前习惯细细规划行程与路线的青年现在已经冲入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和预热引擎。
　　“呼......呼......”
　　当格林娜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厅门口之时，直升机的起落架已经离开了地面，在彻底消失于她视线之中前，李缈只朝她比了个“不用担心”的大拇指。
　　追出来的三位人形有些困惑和不知所措，副官也满脸的无奈，回身朝她们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几个就先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天天这么紧绷着神经也不是个事啊......”
　　二话不说就抛下一切前往总部的指挥官着实是让人困扰，这样自说自话的行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特别是现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十分敏感。
　　而就在他开始动身前往远在北方的总部之时，那位名为杨昱的科学家现在正驻足于一座普通的中学门口，这个位于安全地带的小城市是夜云的“家”，此时此刻正是开校门放学生们进去的时间，他的目光紧盯着被一群太妹以臂弯紧紧钳住脖子，看似亲密但实则威胁的夜云，后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是她自前线回来后的第一天上课，果不其然，那些欺凌者又找上门来了。
　　这些人或许是把夜云那几天的失踪当成了她对她们的恐惧，而照惯例，她们现在会把少女裹挟进厕所，然后在那里完成抢劫，羞辱以及殴打等一系列流程。
　　但她们今天的行径注定是要吃瘪了，也正是杨昱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那格子衬衫，保安并没有对大摇大摆跟着学生们一起走入校园的他起什么疑心。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跟在这群未成年人渣身后，这位科学家的眼神中并没有什么对此类事件有所注意的一般人会流露出的关心与担忧，只有好奇。
　　不过男人没有注意到其他两位身着校服，但腰间微微鼓起，且目光同样一刻不放盯着一行人的少女，她们是李缈特别吩咐，用于保护夜云的战术人形，为两位人形皆是PRC的制式枪械，乌黑的发色不至于被太过关注，一位是新锐的JS9，也就是大名鼎鼎的05微冲，另一位则是对于潜伏有些不习惯，但加载了些许二战记忆从而想要保护自己曾经保护过的民众的八一式马步枪。
　　她们的身材和样貌都远远的超过了初高中学生的水平，所以还是有些抢眼，但眼睛里只有实验目标和观察目标的杨昱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身为男人非常容易且最该注意的东西。
　　看样子太过沉浸于实验并不是什么好事。
　　流氓们无视了吵杂的铃声，将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夜云强行拽入女厕所，目睹了这一切的某位教师却对此熟视无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就在此时，驻足于门口的杨昱终于被盯梢的人形逮了个正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看样子不是常人，也是为了那个女孩来的？”
　　“放心吧，我们是为了保护她，你就未必了，知道么杨昱先生，你现在可是个协助铁血和军方研发生化武器的通缉犯。”
　　JS9的声线有些冷漠，男人听闻此话，却是毫无所谓地轻笑了两声：“如果我真的在意自己的安危，就不会在这儿了，倒不如说......”
　　他抬头看了眼从过道窗户上投入的阳光，继续道：“我就是为了被抓才回来的。”
　　“哼，快走吧，我们今天没空和你纠缠。”
　　“哦？你们不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才在这儿的么？她可是被一群坏家伙架进去了。”
　　人形微微抬头，轻声道：“明知故问，如果她真的应付不了，我们自会行动。”
　　而在厕所内，怀抱书包的夜云紧紧贴着墙壁，眼前净是些丑的各有特色，而且浓妆艳抹的妖魔鬼怪，明明已经2062年了，这种现象还是杜绝不了。
　　“知道我们在这儿是为了什么吧？”
　　领头的一个人脸上白得跟死人一样，嚣张跋扈，明明大了两岁有余，个子却比她矮了一个头。
　　“我不会给你们钱的。”
　　再怎么说夜云也是拿着枪扛着炮血战了数天有余，虽然是在各种东西的加持之下，但记忆和战斗所带来的心智成长不是通过拆除配件就能抹掉的，更何况她的近战模组并未被卸载，这便是本钱，以自己的实力捍卫自己尊严与安全的本钱。
　　“你说什么？”
　　“嘭！”
　　太妹一脚踹在少女身旁的墙上，巨响并未让夜云产生分毫害怕的意思，甚至抬手搭在了那只脚上，目光陡然变冷，反手一拧将其整个人摔到地上。
　　“啊！”
　　往日所受的屈辱在瞬间全数爆发而出，压抑了两年，险些让她从高楼一跃而下自绝于人前的怒火令夜云俯身掐住她的脖子，摩擦着瓷砖强行将其拖到墙上，拳头上充满即将痛殴敌人的欣喜。
　　“这......”
　　“咳......快来帮我啊！”
　　人渣的手下们被这股气势吓住了，直到她发出这声呵斥般的求救，一行人才冲上来想要把夜云拉开，然而后者纹丝不动，纤细的上肢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甩飞两人的同时一拳紧紧捣在了女混混的腹部之上，后者猛的一顿，喉头一酸吐了出来。
　　这还没完，松手躲开呕吐物的瞬间，少女侧踢一脚直接将其踹入左手边的隔间，使得她脑袋重重地撞在马桶上，失去了意识。
　　“啊啊......别......别过来......”
　　混混们惊恐不已，想逃却又不敢逃，特别是被甩开的那几个人，腿脚发软，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相？
　　“撒！来细数你们的罪恶吧！”
　　鬼使神差的，夜云以左手遮脸，用沾染着些许血迹的右臂指向四周的家伙，从指缝中透露出的目光令人胆寒。
　　不能就这样让她们走出去，否则的话她们一定还有下一次的报复，而且如果真的做出来的话，就没这次这么简单了。
　　两位保镖有自己的职责，虽然回到文明世界令她安心不已，但已经目睹过末世荒寂的她不可能一直让别人保护自己，不能一直让两位本该去战斗的战术人形跟着她走完整个学习生涯。
　　这是对她们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想到这儿，她径直抓起曾经欺负她欺负得最惨的一个女混混，那个体重粗略估计有180斤上下的肥胖之人现在就被她单手提起，体重和布料将她勒的喘不过气，无力地用手拍击着少女的小臂。
　　就在三个月前，她也是这样对待夜云的，但与她当时纯粹为了羞辱与讨乐行为不同，夜云只是为了报复，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在嫌恶的目光之下，这个面恶心坏的家伙被重重地摔到地上，她自己的体重，再加上少女的力道，令其浑身上下的骨头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错位。
　　作用力越大，反作用力自然也就越大，她不过是个平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一击呢？这个家伙此时就仰躺在地上，无力地咳着，剧痛和无力感令其动弹不得。
　　“......”
　　做出了这一切的夜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自己当初所设想的，应有的兴奋感。
　　明明体验过风餐露宿，周围全是废墟且空无一人，而且还得时刻面临敌人威胁的生活，而且现在也已经脱离了那种生活，重新拥有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一如既往关心自己的父母，重新拥有了温暖的床榻与食物，甚至重返校园得到了同学们的关怀。
　　“为什么啊......”
　　一拳一个撂倒了剩下的人，夜云怅然若失地走出厕所，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扮猪吃虎引诱欺压她的人将自己裹挟到老地方，甚至模仿自己喜欢的假面骑士，说出了一直都想说的台词，但为什么心里完全没有预想的痛快感？
　　“看样子事情都解决了？”
　　“嗯......都解决了......”
　　有了这次教训，她们不可能再来找茬了，但只有少女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所希望的并不是报仇，并不是于那些人躺倒在地时耀武扬威，扬眉吐气，自己似乎在期待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恕我直言，我看夜云小姐不过是还没度过中二期而已。”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杨昱突然插嘴道：“喂喂，我知道的哦？你经历了的那些实验，和铁血的战斗如何？是不是现在想起来还心潮澎湃？觉得自己有了拯救世界的力量？”
　　“......”
　　“你这人......在瞎说什么啊！”
　　梁凌薇突然伸手将沉默不语的夜云护在身后，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们俩的任务就是保护夜云，让她能够安安稳稳的完成自己的学业，知道么？”
　　“不，别这样说......”
　　就在此时，夜云主动从人形护崽般的动作中走出，直面这位西装裤，小皮带，穿着老土格子衬衫的男人：“你来找我，是为了16LAB那强化了我，令我这样一个身体孱弱的普通人类也足以成为战士的力量吧？”
　　“不错，看样子你很有自知之明。”
　　杨昱话说出口的瞬间，八一式马和JS9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短刃，以监控探头看不到的角度握于手中，警惕地盯着他。
　　“喂喂喂，别这样，我可是毫无恶意的哦？”
　　“一个危险的通缉犯没有恶意？鬼才信呢！”
　　不单单是一语道破的JS9，就连平日里温和无比的梁凌薇现在也以拇指抵住刺刀护圈，目光冰冷地说道：“我也改主意了，你这种人应该待在监狱里，或者是被全天候监视的实验室里面。”
　　“哎呀哎呀~事情演变成这样，我也不想的呀~”
　　杨昱摊了摊手，直接往地上一座，笑着说道：“行了，你们可以让警察来逮捕我了~”
　　莫名其妙的行为，莫名其妙的举动，真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这么想进监狱的话，直接去自首不就完了么？”
　　瞟了眼监控探头，05微冲默默地将短刃收回裙摆之下，不屑地低声笑道：“你真的觉得凭当地政府的本事，一个完全不遮掩自己面容的，参与生化武器研发的恐怖分子会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不错！你说到点子上了，战术人形。”
　　杨昱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转向仍旧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夜云，道：“他们是想让我回去，不管找谁，原子科技也好，军方安插的眼线也罢，只是抓我根本就没有用，PRC需要的是决定性的证据，一个能够彻底消除这个外部隐患的理由。”
　　“不管你的想法如何，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八一式马往前进了一步，将手轻轻搭在少女的肩膀上，神情复杂地说道：“她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环境，安稳的生活，所谓的战斗不该与她有所联系，那是我们的职责！”
　　“但人类不会就这样甘心！”
　　男人相当不礼貌的伸手指着面前的人形，呵斥道：“这个国家的人或许可以与你们平等而视，但教育，社会环境，道德观和伦理观无法改变人类的本质，人类终将有一天会变得怀疑你们，不再信任你们！这就是人类！自私自大，生性多疑的人类！”
　　“说这么乱七八糟的，你不也是人类的一员么？”
　　“所以我并没有将自身剔除在外，我知道我也是这样的一份子，当然我也更清楚战争结束，世界迈向和平的后果对于你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杨昱把脑袋往墙壁上一枕，半笑不笑地感叹道：“如果我说，铁血的主脑正是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才引发叛乱想要替全世界的人形们消除‘人类’这一威胁，你们信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起码的要求
　　“看样子我的确错怪您了......”
　　JS9离开墙根站到自己伙伴的身旁，不屑地说道：“您要去的地方不该是监狱，而是精神病院。”
　　“随你怎么说吧，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没有去找自己的‘同伙’，我就是自由的~”
　　杨昱长吁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掉屁股上的灰尘，目光转向由迷茫变为纠结的夜云：“所以呢？这位小姐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去向了么？”
　　“......”
　　她沉默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返回厕所，随后又背着书包从中走出：“我已经明白了，我期待的生活不是现在这样的......”
　　“你冷静一点好么？”
　　梁凌薇稍稍蹲下，双目平视着好似已经下定决心的少女，轻声劝道：“战斗不是你的任务，你还不到这个时候，如果连你都要上战场的话，那我们这些为了保护你们而生的战术人形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是么？”
　　“强求是强求不来的，人形小姐，我......好了好了~我闭嘴就是了~”
　　男人还想多嘴，却被JS9一个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
　　无视身旁那个刚才还满脸严肃，现在又嘻嘻哈哈的通缉犯，人形伸手捧住夜云低垂着眼眸的脸，将其微微抬起，四目相交的同时微微一笑：“起码你得把最后一年的课上完，如果半年以后你的心思还没变化的话，我亲自带你去正面战场，怎么样？”
　　这已经是相当大的让步了，在场的三人都知道现在夜云的想法不过是因为年龄因素，外加各种各样的学习压力与之前的那段非凡经历而产生的。
　　这位少女的确与众不同，但还没有到改变世界的程度，况且李缈的命令很明确：保护夜云，别让人危害到她的人身安全。
　　“......”
　　“行了行了，快去上课吧~”
　　对于还在闹别扭的夜云，八一式马也有些无奈，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屁股，道：“那些人渣就交给我们来善后，可不能旷课哦？”
　　或许是觉得这还不够，梁凌薇犹豫片刻，将少女拥入怀中，胸前两团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柔软直接盖住了夜云的脸庞，后者这才决定接受现实，脸涨通红地跑向自己的教室。
　　“既然如此，我也走咯~”
　　“慢着！”
　　JS9闪身上前，一把拽住了准备溜之大吉的杨昱，后者对此显然有些抗拒，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但人形那铁钳般的握力又岂是区区一个普通人类挣脱得开的呢？
　　“......你放开我！你是知道的，把我送进公安局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们会找个正当理由或是佯装不知道的把我放出来！”
　　“啊，我说的不是那个......”
　　很显然今天的杨昱根本就是在犯蠢，作为一个机关算尽的人，他甚至没察觉到面前的人形已经动了杀机，在05的眼里，面前这个家伙是威胁，而他参与协助制造伤害人类的生化武器，已经令“禁令”不起作用了，就在她动作轻微地将左手伸向腰后的时候，一声从丹田中爆发而出的怒吼打断了她们的动作。
　　“你们干嘛呢！！”
　　两位人形的身体同时一僵，看向声音来源，站在楼道口的是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大妈，这声险些让人形们动手的咆哮正是她的杰作。
　　“我......我们没干嘛啊......”
　　气势上输了一截的人形们下意识地退了一步，JS9也松开科学家的手腕，目光警惕。
　　显然，监控探头后方的人还是起了疑心，上课时间不在教室里待着，在外面闲晃的人能是谁？放着不管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中年妇女一双怀疑而猜忌的目光就好似进入了狩猎状态的野兽，杨昱倒是没做什么反应，双手环保于胸前，靠在墙上看着两位人形手忙脚乱地辩解。
　　“既然如此，要什么器材就快点去拿吧，看你们站在楼道口闲聊了这么久......”
　　五分钟后，人形们编造的谎言总算是让这位监控人员半信半疑地转身离开，她们也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厕所里可能躺了五六个人，她们还得负责把这些人搬到合适的地方，就头疼不已。
　　“需要我帮把手么？”
　　完全意识不到危险的杨昱再度走上来，天晓得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仿佛为挑衅而挑衅，可就在人形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他又突然表现出了完全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慌乱。
　　“我们去器材室，再怎么说理由也是这样编的了。”
　　“哈，那我就不去了。”
　　男人摊了摊手，朝两位人形笑道：“我这位‘老师’可就先走了~”
　　“要走可以，不过下次要是再让我们碰上你打算对夜云做什么的话......”
　　“行行行~~~”
　　两伙人就此分别，八一式马和JS9并肩走向器材室，然而十分钟不到，就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一个伤势较轻的女混混拧开厕所的大门从中走出，虚掩着自己那被打肿的眼眶，紧咬着牙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王姐啊？我们今天被以前的一个......”
　　转眼间，上午的放学时间就到了，佯装刚刚放学的两位人形倚在夜云的教室门口，却迟迟等不到她出来。
　　直到周遭再度由喧嚣变为寂静，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满脸如释重负地走出教室。
　　“怎么就你一个，你的其他同学呢？”
　　“那道题挺难的，他们可能还得耗上一会儿，我们走吧~”
　　少女伸了个懒腰，松松肩膀，这也让05和梁凌薇默契地相视一笑，看样子恢复上学的第一天情况还不错。
　　她们走出校门，正午的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这不过是座小城市，没有任何军事设施，战争也并没有给这处县城级别的区域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可以说，这里的街景与五十年前一样，基本上没有变化，阳光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温暖非常，不过就在此时，将近二十个男男女女出现在一行人面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笔交易
　　很显然，他们都是这片区域的混混，早上那些被夜云打伤的人也在其中，伤口基本上也都做了些简单的包扎，明晃晃的刀具在阳光之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
　　人形们沉默不语，她们知道这是自己没有尽到善后义务的责任，可是她们又不可能因为“区区”霸凌而灭口那些躺倒在厕所里的人。
　　夜云如果想要逃离她们的欺凌，厕所里的那场架是必打的，而光天化日之下，能纠集这么多小混混......只有一点，那就是连当局都觉得他们只是群小屁孩，根本掀不起什么浪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放眼望去，这些衣着邋遢，甚至有些体臭的人基本上都是十六七岁的学生，除了领头的那个女人，浓妆艳抹，肌肤裸露之处遍布烟头的烫痕，具体的情况虽然还不清楚，但应当可以看出是个狠角色。
　　“就是她们？”
　　“对，王姐，正中间的那个......”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她们的耳朵里，梁凌薇将夜云护在身后，轻声笑道：“真有意思，这剧情可够老套的啊......”
　　“行了，跟他们废话什么？”
　　两位人形并没有动刀动枪的打算，哪怕她们的烙印武器就放在距离这里不过五十米距离的一辆轿车上。
　　对付这些混混用不着下死手，或许不用等警察们的口头教育，只要狠狠的痛打一顿，他们或许就不敢再犯了。
　　遍布城市的摄像机当即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警察们已经尽全力开始往这里赶了。
　　如果单看这样的场景，难以想象现在是2062年，一个支离破碎，满目疮痍，人类甚至有些难以自持，内有忧患外有威胁的时代，这座城市仿佛与世界的危害隔绝了，以至于一个可能需要各种各样前提条件，总而言之不包含毁灭要素的场面出现在一座小城市的普通中学门口的监控探头上。
　　现在的世界是割裂的，就像是一个无形的结界，把“和平”与“灾难”边界鲜明的分成了两部分。
　　看着屏幕上动作迅速娴熟，且出手相当有分寸的两位中学生，手捧茶杯的警官犹豫片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在第一辆警车赶到之前，已经没有混混能从地上再站起来了。
　　“行了，把这些混小子们带回来吧，伤势重的留在原地等救护车。”
　　看到这一幕的老警察只是无奈地摇头，这些男女混混的面孔他已经见过许多次了，然而如果劝能劝得动，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幕了。
　　他并没有让属下们去追那些做完这一切自卫行动，而后有说有笑从容离开的女学生们。
　　夜云的想法有没有改变这暂且不谈，最起码从现在起，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已经被平息了，人形们可以归队，她也可以安心地完成剩下这几个月的学业。
　　......
　　夜幕已经降临许久了，长时间的飞行并未让李缈感到任何疲惫，相反，他现在很亢奋，就像是即将拿到自己心仪许久的物品的顽童一样。
　　一是父母亲遗留下的财产，二是和自己boss共进晚餐的机会，两者现在合到了一起，他非常感兴趣克魯格是怎么想到创立这家雇佣兵公司的。
　　很快，城市上空的护盾轮廓映入了他的视线，李缈看了眼时间，七点整，全程只花了不到九个小时，这种飞行速度就算是之前李羽去他那儿的时候也做不到。
　　“啊......老妹她肯定早就到了吧......”
　　望着天空中那一小块被云层隐约盖住的乳白色光晕，指挥官的心里涌现出一丝暖意，切换比例尺让自己能够看清市区全貌的同时接通了李羽的电话。
　　“......哥？你什么时候到啊？”
　　短暂的延迟过后，李羽的声音流入他的耳朵，不过似乎有些困倦，并未在意这些的青年抿着嘴角，目光放在逐步接近的城市，询问道：“我们等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回去看看大姨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了？当然没问题了，我的老哥。”
　　“你已经见到克魯格先生了？”
　　“嗯，他让我在会客厅等一下，然后自己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嘿嘿，兴许是去安排晚饭了吧~”
　　李羽的思维一如既往的有些不合逻辑，李缈也并没有吐槽自己的妹妹，把身子探出窗外进行观察，几乎就在同时，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令其不由自主地紧闭着眼睛，重新把头缩回驾驶舱内关上窗户。
　　“哦！哥~我看到你了！”
　　整面墙都是由钢化玻璃组成的会客厅有着相当完美的风景，自从出了那档子绑架未遂的事情之后，克魯格便盘下了一座新的大厦，用于招待客人，拓展业务以及掩人耳目的“办公室”。
　　此时此刻，李羽趴在落地窗上，满脸开心地朝自己哥哥的直升机挥手，指挥官听闻此话，好似得到了什么预兆一般的往旁边看了眼，目光直接落在窗户后方的少女身上，有些诧异，但很快便再度露出笑容，满心欢喜地说道：“我看到你了，马上就到。”
　　他打算把直升机停在楼顶的直升机停机坪上，因为有约所以应该没问题......至少他是这样想的，直接占住空无一人的停机坪，动作迅速地解开安全措施，纵身跃下奔入楼梯间。
　　“你来了，李缈先生？”
　　就在他等待电梯的时候，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叫住了他。
　　“克魯格先生？”
　　青年转头看去，发现这位肌肉壮汉此时一身西装，穿得好似要去相亲一样，或许只是个人感觉，他今天总觉得boss似乎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叮！”
　　“别让你的妹妹等太久，电梯到了，我们走吧。”
　　壮汉径直迈入电梯，同时将一枚拇指大小的记忆体交给站在原地发呆的李缈：“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是404小队披荆斩棘拿回来的。”
　　“哦......嗯，请您替我谢谢她们......”
　　愣愣的应了两句话，李缈迈开脚步走入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克魯格轻声地说出了自己约兄妹俩见面的真正目的：“李缈先生，作为我们帮你拿到这份卫星数据的酬劳，做笔交易如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难言之隐
　　空荡荡的大厅内，他们三人只占了一张圆桌，灯光昏暗，将城市夜景衬托得更加耀眼，除了李缈对生肉制品表现出了某种程度的抗拒之外，基本上两人可以算吃得很开心，尤其是李羽，直接抛掉了自己所学过的那些餐桌礼仪，以豪迈的吃相对付那些鱼子酱和精心腌制的肉片。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直到刚才她还不知道自己被叫过来的原因是因为找到了通讯卫星的相关物品，在得知了这些之后，又有谁能慢条斯理地享受这种相当于正式晚宴的精细食品呢？
　　“其实我们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摆盘形式的食物......”
　　正当李缈对于一桌子令自己恐惧的生冷食物而感到为难的时候，他的妹妹替他说出了最想说的话，将完全没能发挥作用的贝壳勺拈在手里，于空气中上下挥舞：“好吃是挺好吃的啦，但是实在是太拘束了，盘子大量又少什么的......”
　　——喂喂喂，说到拘束我可是完全没看出来啊，你刚才的吃相和路边摊有什么区别么？而且在说这种话之前先把塞满嘴巴的食物咽下去会比较好吧？
　　心里是这么吐槽的青年并未把真实意图表达出来，强忍着咽下嘴里的肉，轻声道：“让您见笑了，我的妹妹实在有些失礼......”
　　其实还真是这样，先不论她的被保留的军衔比李缈还高，其平日里的生活相当我行我素，再加上她现在名义上已经“脱离”了部队，基本上除了她的老校长还能压她一头以外，没人治得了她。
　　“不，没事，这顿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克魯格并不是个会在乎这些小细节的人，他微微挪开椅子方便自己站起来，看向面前的两人：“我现在先去办公室准备一下，等你们吃好了之后就上来，倒数第二层楼就是我的办公室。”
　　“等等啊老板！”
　　李缈和李羽同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随手以餐巾擦嘴，迅速赶上壮汉的脚步。
　　三人踏上电梯前往办公室，期间一言不发，没人知道克魯格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连收下记忆体的青年也不知道boss提到的交易到底是指什么。
　　不多时，电梯门被打开，典雅的墙纸令兄妹俩微微侧目进行观察，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木香，看样子克魯格品味不错，哪怕平时根本不在这里待着，也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居住场所进行布置的，所谓演戏演全套，不做得像点，“三窟”的意义就根本不存在了。
　　“......”
　　克魯格沉吟一声，拧开了自己的房门，轻声道：“快进来吧。”
　　“哦......”
　　两人仍未明白自己老板的意思，直到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取出一式两份的，关于“遗迹”的书面调查报告，同时又从笔筒中抽出两支签字笔：“这是404小队的调查报告，你们可以稍微看一看，还有关于量子通讯卫星的租赁协议。”
　　“您这是......”
　　“16LAB的帕斯卡小姐擅作主张，取走了一份你们手上的资料的备份。”
　　克魯格望向两人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易差距的歉意：“我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难以估量，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允许16LAB研究所对相关内容进行开发，这份由404小队汇报的报告内容我没有交给任何人，只有你们二位知道，里面除了有404小队碰上的一些怪物之外，还有关于感染者们互相争斗，吞噬，同化的情况。”
　　这份情报并不具备与量子通讯卫星同等的价值，更何况这颗卫星还不是他们的，而是国家财产，哪怕早已废弃了，但这份财产的归属权也无法因为他们父母留下的托付而转移给他们。
　　“克魯格先生，这份报告我们会收下，但协议......我们没有签的资格。”
　　李缈缓缓踱步上前，拾起那两份报告，将其附加在最后的协议内容从订书钉上扯下并放回桌面，道：“我们俩收下这份报告，但我们最多只能保证对这件事情保密，除此之外无法做出任何的保证。”
　　“那样就已经足够了，我只希望你们二位不会因为帕斯卡小姐的擅作主张而生气。”
　　壮汉并不想让两人离他而去，毕竟一位是被军校调配进自己公司进行实习，而且也确实地表现出了应有才华的前线指挥官，另一位则是人民武装力量空军基地的防御指挥官，某种意义上是PRC借给格里芬的空中打击力量。
　　失去了其中的哪一位，都是莫大的损失，而且兄妹俩还有一个难得的品质：不把人形们视作道具，这是人类特有傲慢中相当难以扭转的“排他性”，而这种对于异类的排斥性没有体现在他们身上，而且并不是虚伪的掩饰，而是确确实实地在“爱”着人形们。
　　“帕斯卡小姐会感兴趣很正常，我也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危害世界的事情。”
　　这份信任没有缘由，虽然总觉得她在盘算着什么，但李缈觉得一个同样爱着人形们的研究员不会是坏人，不过从刚才起，李羽便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就连她哥哥将文件递给她的时候也并未理睬。
　　“怎么了，老妹？”
　　“我总觉得......”
　　少女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李缈知道这是她纠结时的体现，转身看向自己的老板，小幅度地点着头：“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能先走了么？”
　　“当然，请便吧。”
　　两人离开办公室，李羽被自己的哥哥牵着手，步伐迅速却仍旧是那副表情，直到上了飞机，被询问时才抬起头来，生怕别人听见一样的低声说道：“总之先回我的基地吧，在那里我们可以先看一看这份爸妈要我们拿回来的数据究竟是什么。”
　　“嗯，没问题......”
　　李缈也在思索妹妹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事情，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父母亲的遗愿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留言
　　“嗯......老公，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这个......关于远程终端操纵的第三百三十二次实验，开始。”
　　“此次研究的目的在于如果发生了意外事故，如何以认证过的设备进行信息的继承，这对于现在的内外情况是非常重要的，首先我们这里有一台......”
　　“麻麻~我肚子饿惹~”
　　画面外，一个相当稚嫩的声音传来，令两人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目光相交的瞬间开始猜拳动作，两轮过后，李影叹了口气，甩甩手走出画面，呼唤道：“来了来了，帮你拿碗筷，自己吃饭啊，乖~”
　　兄妹俩现在处于空军基地的作战室，虽然从日期标注上可以得知现在播放的这段影像在录制时李羽还没出生，但这并不妨碍她进一步了解自己印象不深的父母亲。
　　而目送着老公离开卧室的林夕得意地轻笑两声，目光重新转向从高度上看应该是放在写字桌上的摄像头，捧起床上的电脑继续讲解道：“首先我们这里的设备已经事先通过了认证，此项目乃是为了证明即使在非专业场所，卫星也一样能够在普通设备的引导与控制下继续运作，不过暂未成功，主要是因为我们还无法解决数据流的问题，但我们相信任何硬件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时代的进步终将让任何硬件问题迎面而解。”
　　李缈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自己母亲的手指上下翻飞，调出界面并轻击回车：“现在经过调试，我们已经可以在当前的条件下控制卫星的运动轨迹一分钟左右了，我们仍在尽力优化，但软件的优化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呼......我回来了~”
　　李影似乎忙完了，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从自己妻子的手中接过电脑，低声问道：“你说到哪儿了？”
　　“额这个......软件的优化。”
　　“噢，对！硬件问题无法解决，这已经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最好情况了，但硬件问题不是电脑设备，而是传输条件，现在的网络速度还不够快，虽然量子通讯卫星的目的就是为了数据的同步传输与不可破解的加密，但是......”
　　两人同时摊了摊手，将电脑凑近摄像头，能够清晰地看到简洁的界面上，卫星的运行轨迹，当前所属的高度以及秒速被标记得一清二楚。
　　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并没有太过浪费，虽然这台卫星只是个试作品，但能够清楚地看到，随着李影输入的参数，卫星的各项数值都在往他所输入的方向靠近，直到以上下数值不超过1的微弱浮动。
　　“一分钟，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技术继续发展，那么即使将来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完全有能力在新的设施修筑完毕之前保持对卫星的控制。”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除了这份视频，其他的内容都是些李缈和李羽完全看不懂的设计图与参数资料，很显然，从一开始这对夫妻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因此决定把希望赌在未来，赌在这个被战前阴云所笼罩的世界的未来上。
　　他们赌对了，兄妹俩没有辜负期望，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父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李缈看着白茫茫的投影，语气里仍然有些不敢相信：“我一直用来打老游戏的电脑......里面居然装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么？”
　　“......那要走的话，我陪你回去么？”
　　“好吧，我们上飞机！”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疲惫感，尤其是李缈，如果不是他所在的基地是堡垒性质的防御设施所以没有跑道，他绝对会要求妹妹开战斗机送自己回去的。
　　“指挥官！”
　　捧着茶点想要慰劳李羽的95追身而出，问道：“您要去哪儿？去多久啊？”
　　“和你无关，快回去睡觉吧！”
　　关上舱门之前，少女朝身着单衣，满脸困惑和寂寞的人形摆摆手，喊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基地的防御就交给你了！”
　　“啊.....可......可是！”
　　“就这样了亲爱的，拜！”
　　在哥哥的催促下，李羽关上舱门，让驾驶位上的青年可以正式发动引擎。
　　螺旋桨的呼啸声和引擎的噪音交织在一起，形成震耳欲聋，足以令浑身上下的器官都跟着发颤的声响。
　　人形看着逐渐消失在夜空中的直升机，低声叹了口气，返回营房内部。
　　当黎明的微光再度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李缈那布满血丝的双睛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基地，放眼望去依旧是满目的苍白，飞行时间总计超过了二十个小时，哪怕李羽主动提出过由她来驾驶也被其拒绝，看样子在这件事情暂告一段落之前，他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了。
　　刚下飞机，早已发现动静的春田便迎了上来，然而李缈只是尽量温柔地抱了抱她，随后继续快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哎......真是拿他没办法......”
　　人形轻轻揉搓着自己的裙摆，目送着心上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李羽也没有任何劝阻自己老哥的意思，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连2049打的招呼也无视，但出于某种想法，她还是让这台老旧的机械管家跟了进来。
　　“就在这儿......就在这儿了......”
　　李缈神神叨叨地打开电脑，按照自己老爹输入的指令，强行唤出了那个隐藏的程序。
　　迅速进入界面，“加载中”的界面又令其刚放下来的心重新悬了起来。
　　事实上，PRC当初放弃量子通讯卫星除了迫在眉睫的抗击侵略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点：持续扩大的粒子云令他们不得不在情况扩展得完全失控之前花费难以想象资金，及时建造一堵能够挡住那些东西的壁垒，而粮食的减产也逼迫他们不得不将科研重心转到基因工程上。
　　说一千道一万，这并不能算是他们兄妹俩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们去哪儿了？
　　李缈揉了揉酸胀无比的眼睛，看向屏幕中出现的画面，其实只要稍微懂点相关技术的人都知道，把这么一个情况复杂，而且几乎不可视只能用代码来进行命令的东西以如此简洁明了的方式体现出来究竟有多么的困难，青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父母的造物究竟有多伟大。
　　“看样子......成功了？”
　　“不，还没有成功......最起码我得试试看，现在的网络状况可以么？”
　　“没问题的，哥。”
　　李羽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终端，微微点头道：“一切都很正常，网络传输效率为120gb/s。”
　　这是李影他们那个年代完全做不到的传输效率，现在却轻而易举，都说战争会促进科技的发展，但毁灭性的战争是例外，他们让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杀伤敌人身上，从而丧失了对外层空间的兴趣，没错，现在武器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人类甚至已经不怎么需要亲自踏上战场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证明——不知道这样的速度能否承担起与卫星的沟通，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民用环境，真真正正的无延迟连接。
　　然而就在李缈轻击回车准备输入相关参数以证明自己的确获得了控制权的时候，屏幕陡然间暗了下来，随后一段早已录制好的影像开始播放，仿佛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看样子你已经找到我们留下的东西了，首先得恭喜你，虽然不知道你花了多久，有没有取巧，但能够看到这幅影像，就说明你应该已经从卫星中心的数据库里找到相关资料了。”
　　李影的语气相当温柔，墙壁左上方的日期标注显示为2051年1月13日，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发现自己遗物的是孩子里的哥哥还是妹妹，回身接过林夕递给他的咖啡，小抿一口，继续道：“总而言之，这项技术可以被用在好的地方，往大了说甚至可以保持......文明的存续。”
　　——既然这样，你们俩为什么还要这样明知道是死，却还留在家里啊......
　　“不知道你会不会还在寻找真相，但我只能告诉你，那场爆炸，那场致我们，致整座城市毁灭的爆炸并不是从外面来的，仔细想想，有什么爆炸物能够突破密密麻麻的轨道炮和拦截装置，抵达城市并引爆的呢？”
　　“这么说......！”
　　青年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身旁的李羽吓了一跳。
　　“引发爆炸的是某个......某个宣称着‘人类团结共荣’，却在世界各地大搞恐怖袭击的组织，他们之所以能屡屡得手，并非是因为他们进行袭击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因为他们用于伪装自己的，听上去相当伟大的志向，使得各行各业都出现了他们的狂信徒，隐蔽而危险。”
　　看样子他已经对自己的死看得很淡了，对着镜头继续说道：“我不能揭穿他们，因为我不清楚他们渗透的情况，无论是报警还是向我原先的单位汇报，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而且还可能让他们改变目标，改变一个造成伤亡会更大的目标，我与城市内的人无冤无仇，但我更不希望你们兄妹俩死，我们可以死，但你们不行，知道么？至于我们为什么赴死......”
　　话说到这儿，男人对着镜头撸起自己的袖子，从中露出了相当可怖黑色痕迹，这种好似鱼鳞一样的东西不该出现在一个正常人类的体内。
　　“这是最近才出现的症状，我知道自己已经被辐射所波及了，林夕也是，我们一致决定不接受自己变成怪物的命运，所以......”
　　望着镜头，李影突然一笑：“努力加油吧，孩子们。”
　　视频到此结束，界面重新浮现，但李缈却动不了自己的手，中子彈只有美军拥有，很显然这种东西的来源是北美洲，可是在李缈仅存的儿时印象里，新闻里也时常报道此类事件，受袭最严重的同样是北美，其中最夸张的一次同样是一枚中子彈，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核战真的要爆发了。
　　“哥......”
　　“嘘，先别说话。”
　　他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嘴边，犹豫片刻，以迅猛的速度向那份视频资料一样输入了相关的参数，轻击回车的瞬间，一切都开始重新运作起来。
　　地外轨道上，和其他所有残存的，失去了作用的同僚一样，这颗卫星正静静地随着自己陷入沉睡前所作出的动作与方向进行运作，然而就在李缈发出指令的瞬间，时隔十年它的指示灯再度闪烁了起来，电容喷射器开始将自己往预定的方向推进。
　　这可不比玩遥控玩具，但李影和林夕却把操作它的方式变成了遥控玩具，可是只有这一台试做体并不能改变什么，它不是武器，它只是个节点，想要形成网络，就必须让PRC重新恢复地外项目，否则即便他们恢复了对这台卫星的控制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项进步，对么？”
　　或许是看出了自己哥哥突然意识到现状从而产生的失落，李羽伸手轻抚他的后背，道：“没事的，或许爸爸妈妈只想让我们做到这些呢？”
　　“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我是在想......”
　　李缈离开自己的书桌，来到窗边眺望单调的远方：“那些引发爆炸的人，那些令人胆寒的恐怖分子......他们又去哪儿了？”
　　正当兄妹俩对于实质上杀害了自己父母亲的凶手而感到困惑之时，在数千公里外的一座都市区内，404小队已经做好了潜入的准备。
　　罗克萨特主义者正在试图组织一场游行示威，不过并没有这么简单，当地政府得知某个潜伏在警察机关内部的卧底已经对防爆机兵动了手脚，这是一场大戏，一场以无知群众的生命为代价的“精彩好戏”。
　　当地政府不方便亲自动手，决定委托一队专业的雇佣兵来做此事，不求抓住幕后凶手，只需要为解除机兵们所受的影响而争取时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类至上主义
　　“听说现在这些阴谋家的资助人是原子科技安保？”
　　“啊，是有这种说法，可惜还没证实就是了......”
　　少女们完全闲不下来，不过其中的劳累......负责卖这个人情的赫丽安肯定是感受不到的，她也答应404小队的诸位了，只要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那下个月的南海度假就会带上她们。
　　“如果证实了的话，原子科技安保会怎么样？”
　　“首先应该是冻结资产吧，再来就是抓人，缉凶，问责，反正再多的钱也摆平不了这种事。”
　　几位人形现在已经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甚至唯一的武装也只是口袋里的弹簧刀，她们身着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连帽衫，并肩而行看上去就像随处可见的非主流青少年，而这些叛逆青年也是本次示威的主力军。
　　现在街上已经乱作一团了，与此事无关的商贩们正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本该门庭若市的购物中心大门紧闭，安保公司的守卫们躲在掩体之后，满脸警惕地看着正前方仍在不断汇聚的人群。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可能注意到四个兜帽遮脸，以至于只能从身材和体态上分辨男女可能的她们。
　　“梅德·罗克萨特是人类的希望！是世界的救主！我们应当消除人类间的隔阂，放下仇恨，携手共建真正的未来！”
　　“呜哦！！！！”
　　与会的男女老少就这样看着一个衣衫不整，头发脏乱的人站在讲台上大谈人类共同体，其谄媚的嘴脸和近乎癫狂的神情让404小队的众人感到一阵恶寒，HK416悄悄看了眼周围，嗤笑一声，低声道：“呵，说得倒好听......真结合起来的话，谁当老大呢？”
　　“按照惯例，目前最强的人当老大，不过嘛......只有弱智才会信这种话，谁会安心把手上的权利交给一群曾经想要灭了自己的人共同商讨呢？”
　　“嘘！我们要找的不是这种小虾米，进了大楼再说！”
　　45微微摆头，示意队友们别在发表意见的同时跟上她，径直走入面前这座本该空置，现在却已经被各种各样魑魅魍魉所占领的大厦。
　　这栋25层的办公楼是相当古老的结构了，作为一栋已经封顶大吉的烂尾楼，的确适合用于一个临时的“指挥室”，几个手持钢管的暴徒看着门口，身上披着莫名其妙的标语，如果换成红色的，就算当场鞠躬来一句“欢迎光临”都不会有任何人感到奇怪。
　　全副武装的警察就站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很显然，他们不能在这种时候动手，而且他们本来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意图，防爆盾组成的人墙强行围住了这些已经被煽动起来的平民百姓，这是座与河对岸的军方直接对峙的前线城市，人民武装力量的正规军目前没有余力劝导和压制这些暴徒，一切只能交给本不算充裕的警察们了。
　　可防暴警察们的压力一样很大，已经对此感到动摇的民众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叛逆少年，其数量加起来是他们的十倍有余，而能够形成盾墙和进行钝器攻击的机兵也因为内鬼而不能出动，所以现在，一切的压力都给在了他们身上。
　　“听好了诸位！我们不能动手，我们的任务是尽量的阻挡他们，能拖多久拖多久！”
　　每个防暴警察的耳机里都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当然，已经接通了通讯频道的UMP45她们也听到了，主要是为了让她们得知自己所剩余的时间究竟有多少，必须在人潮抵达市政府之前抓到罪魁祸首，或是将证据广播出去。
　　——这种人，直接毙了就得了，怎么还非得抓活的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动手杀人只会让他们有宣传的借口，到那时候就真的没法阻止了。
　　——听上去真的很麻烦哦......
　　——知道麻烦就好，这种事情我们最好一辈子也别去碰。
　　暴徒们钢管一横，直接拦住了小队的去路，为首的一个烫染用棍子挠着背，睥睨着问道：“没见过你们啊，不准进去！”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答复。
　　齐纳协议让人形们能够悄无声息地进行交流，就在这个档口，HK416朝周围的队友使了个眼色，其他两名队员同时做好了准备。
　　其实她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让G11把兜帽摘掉，再让她卖个萌，这些小处男绝对会无所适从地让开位置，不过计算本人答应，416肯定也不会答应，比起让自己的抱枕和看护对象出卖色相，她更愿意直接动手摆平这些人。
　　比方说现在，人形们看了眼周围，发现并没有人往这边看的瞬间直接出手掐住他们的脖子，食指关节迅猛地往其太阳穴上连续叩击，直接打昏了这些小混混。
　　总共四个人，HK416独占两个，她直接抓住后方的人，令两人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一起，于他们叫喊出声前双臂同时用力，做出凶狠的肘击动作直击其脖颈。
　　将门卫们拖到一旁之后，人形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走入大厦，没有任何灯光的楼道内杂乱的堆放着许多杂物，还有一箱箱医用酒精与绷带。
　　想也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但404小队的目标不是这些莫洛托夫鸡尾酒，而是大楼内部某处的指使人。
　　“我突然发现铁血不是人类的威胁，这些到现在还想让人类相互残杀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威胁......”
　　UMP9一边看着周围三三两两蹲坐着的青年以及他们手中的钢管和砍刀，一边轻声道：“姐，你说如果他们动手了，警察们会还击么？”
　　“肯定不会，但事后逮捕绝对做得到，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加快动作，找到那个一副乞丐打扮的外国人究竟在哪儿。”
　　而就在战术人形们搜索到楼层中段的时候，下方已经开始有些失控的迹象了。
　　“我们的诉求必须被得知！冲啊！！”
　　讲台上的人振臂一呼，将手中的话筒朝地上一甩，大吼着说道：“我们要团结一致，把这些妨碍人类未来的家伙赶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面具下的真容
　　“冲啊！！！”
　　“各单位准备迎接冲击，接触时间预定3......2......1！”
　　下方爆发的吼声与耳机内传来的命令声同时响起，UMP45看了眼周围，低声说道：“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应该就在顶楼。”
　　她们直接开始拔腿狂奔，没有电梯却要直爬25楼的概念相当可怕，体力的耗费并不是问题，她们的体质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而感到难受，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们不能让别人有反应的时机，事实上就在刚才，几位人形已经强行无视了好几次由于生疑而试图拦下她们的人，再这样拖拉下去真的就没机会了。
　　“嘭！”
　　很快，她们抵达顶层，HK416一马当先踹开了大门，四壁皆是裸露混凝土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正在使用电脑的人，他蜷缩在角落，避开了窗口和任何可能让自己被子彈打中的地方。
　　看到人形们的闯入，男人显得很慌张，不过这份惊恐并未持续超过一秒，他迅速地冷静下来，装作大无畏的样子笑道：“看样子他们终于打算对我动手了？哈哈哈来吧来吧！我才不怕呢，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
　　人形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把迷迷瞪瞪的G11留在原地，步调一致地朝这个煽动者逼近。
　　“老大！”
　　几个听到动静的暴徒刚刚赶来，便被昏昏欲睡的少女一拳一个全都撂倒在地。
　　“米奇奥拉·昂斯诺维奇先生，这名字可真绕口......”
　　45一边舒缓着自己的筋骨，一边轻声笑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吧？我点一份犯罪证据，打包带走，谢谢。”
　　“开什么玩笑啊！你们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但是如果你们羞辱我的尊严......”
　　“别朝自己的脸上贴金啦！”
　　“嘭！”
　　灰发少女瞬步上前掐住男人的脖子，转身一甩将其整个人都摁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快点，去检查他的电脑！”
　　“不，等等！你们不能......咳！”
　　人形刻意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气，令后者脸涨通红喘不过来气。徒劳地捶打着UMP45的手臂，喉咙不停地发出无力的呜咽声。
　　“喂，他可不能现在就死了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透明胶，开始娴熟地捆扎男人的手和脚，他身上的尘土以及体臭并没有影响到其动作，倒不如说反而让她的动作更快了。
　　真是难以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听信一个乞丐的胡言乱语，难道真的就这么好煽动么？
　　北美洲现在已经裂成了七个大大小小的，由军工混合体牵头的小国家，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谁也不服谁，而苏维埃自从垮台之后同样裂成了数个势力，叶戈尔所属的军方也在其中，由于失去了正规武器的制造地，他们已经无法再补充先进的装备，但普通的实弹武器却依旧可以自产。
　　在这样的大趋势之下，依旧处于一个整体且相对安全的PRC就显得难能可贵了，当然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这样，但在那些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心里就不一定了。
　　谁会忍受自己的老对手现在比自己强，而自己却因为衰落而无力追赶的现实呢？
　　将乞丐捆成粽子之后，HK416也合上了那台古早味浓厚的笔记本电脑，将其夹在腋下，又晃了晃手里的终端：“搞定了，我们走吧？”
　　“嗯，快走！”
　　就在她们带着乞丐决定离开这儿的时候，一群闻声而来的暴徒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看样子必须得打了......”
　　眼前这十几二十个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的妖魔鬼怪让少女们止住了脚步，她们的领队将乞丐背在身后，轻击耳机接通了频道通讯：“我们已经捕获目标了，证据也到手了，不过可能还得再拖一会儿......”
　　她们不能下死手，这就意味着她们得再装备劣势的情况下以少敌多，而且还得避开这些人的要害。
　　“放心吧，格里芬的战士们，你们的时间还很充足，机兵的检修也快结束了。”
　　就在404小队陷入苦战之时，下方的冲突亦愈演愈烈。
　　许多本来只是凑个热闹的人并未参与冲击，但这就意味着剩下的人基本上是劝不动了。
　　“诸位冷静点，你们是被利用了！我们不需要为那些曾经打算侵略我们的人卖命，不是吗？！”
　　刚刚负责与404小队联络的人现在从装甲车里探出头来，用喇叭对着人群呼喊：“仔细想想啊同胞们，你们真的认为他们会做得更好么？那些只要钱和利益的禽兽会用各种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你们是被人当枪使了，都冷静点吧！”
　　然而暴徒们怎么可能听得进这些，回应喊话人的只有不知从哪里收集来的碎砖瓦砾，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更是凶险，直接砸在他的头上，若不是有头盔与面罩保护，这一下子绝对会让他脑袋开花。
　　“就是这样！我们要到市政府去！去市政府！冲啊！”
　　那个衣着破烂的嬉皮士混杂在人群之中，高举喇叭进行呼喊，现在的情况非常原始，人群堵住了这条六向通行道的公路，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棍棒与砖块，若不是404小队搞出的大动静，他们还会被提供那些由酒精与绷带组成的燃烧弹。
　　警察们无法动手，逼迫当局使用武力正是幕后黑手的目的，而在不远处的公安车库内，防爆机兵正失控地撞击着厚实的装甲气密门，技术员在控制室内满头大汗地进行排查，他知道一旦自己下方的这批巨兽脱离牢笼，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我们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这是大势所趋！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你在放屁！诸位青少年，你们不要相信他！这个世界还不到那种地步！”
　　双方的骂战愈演愈烈，但警察们确实已经有些拦不住的迹象了。


第一百二十章 示众
　　“嘭！嘭！”
　　石块与砖头依旧不停地砸在警察们的防爆盾上，现在很危险，他们只能慢慢地后退，不然就有被压垮的风险，甚至可能造成踩踏事故。
　　“看看，这就是不可阻挡的力量，冲啊！”
　　“够了！！”
　　一声令人从心底感到震颤的咆哮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声音不算很大，穿透力却足以让喧嚣无比的场地瞬间安静下来。
　　吼出这一声的45无视密密麻麻望向自己的目光，揉着酸胀不已的发声器官走向一旁，给身后的乞丐留出位置，同时接过了队友递来的麦克风，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不单单让那些暴徒停下了步伐，也让警察们感到了一阵困惑。
　　很显然，这是404小队突然做下的决定，听到耳机内传来的命令，一行人稍稍的商讨了一下，决定就地进行威胁，为机兵们的修整留出时间。
　　甚至在某种运气极佳的情况下，她们可以用这种手段完美地化解下方的危险情况，这样甚至不需要那些可能会落人话柄的防爆机兵。
　　“那是谁啊......”
　　“不知道......”
　　人群们开始叽叽喳喳起来，议论声让出于窗台中段的小队成员们感到有些窘迫，以眼神示意自己的领队快点随便说些什么。
　　“......你们看到的这个人，是一切的元凶，是今天这场暴力事件的罪魁祸首！”
　　宣言让下方本来怂得直接丢掉喇叭，捂着脸想要挤开人群的煽动者抬起头来，惊呼出声：“这不是老大吗？那些人是谁啊！”
　　“老大？”
　　“他说老大......”
　　警察们依旧莫名其妙，他们不知道404小队的存在，也不知道其实自己的上级已经安排了一次抓捕行动，几位预先埋伏好以防不测，却始终得不到开枪命令的狙击手也把枪口对准了水泥阳台上的人形和米奇奥拉。
　　“......”
　　在瞬间感受到几道危险视线的45身体微微一颤，强行忍住了下意识翻滚躲避的意图，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但你们必须接受现实，你们现在奉若神明的东西都只是一个阴谋统治与奴役你们的团体搞出来的！除了他，这里还有物证！”
　　少女微微侧头，示意身旁的HK416开始投影，只见人形缓步上前，将放大倍数调到极限的终端高高举起，把整幅影像投射在空气之中。
　　影像内，一个人正站在台下那个家伙和米奇奥拉的身前，从清晰度与角度上看，这应该是通过某个监控探头拍下的，没有声音，但可以看得出这个人在那男人的身前满脸谄媚以至于卑躬屈膝，和他们，特别是下方那个演讲者给人的大无畏之感毫无关联，甚至以此为对比，几乎所有尚且存有理智的人都发现了他之前的表演究竟有多么拙劣。
　　“下面那个人，你的名字是张俊生，是么？”
　　接过队长递过来的话筒，416威风凛凛地踩在被捆成毛毛虫的阴谋者身上，借助大楼里的扩音设备大声说道：“你现在看清楚，那些汇款账单上写的是不是你们的名字！”
　　视频播放完毕的瞬间，一张硕大的汇款单出现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收款人为二人共签：Junsheng Zhang以及Mukiora Ansinovic，至于汇款金额，则是清清楚楚的500 billion。
　　5000亿美金，哪怕经过战争的贬值，这笔巨款依旧足够两人一人一套大宅子，每天花天酒地以至于所有人类能够想到的娱乐方式都享受一遍，按照这种方式也能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地度过下半生。
　　每个人都震惊了，大多数有脑子的人都意识到了自己被利用了，识时务地捂住面孔，迅速离开案发地，很快，所有决心离开这场闹剧的人都散了，只剩下由于被数百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紧盯着而不敢动弹的奸人张俊生，以及数十个冥顽不灵的家伙。
　　年轻人是最容易煽动的，同时也是最好劝诱的，只要让他们的自尊心感到了挫败感，那么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通俗点说......他们需要来自家长与现实环境的一顿毒打。
　　“趁现在，上！”
　　在让开道路让那些年轻人们离去之后，防暴警察们一拥而上，直接扑倒了其余的几十个“勇士”，当然那个莫名其妙身上多出了好几个脚踹痕迹和巴掌印的家伙也在其中，不过其身上散发出的雄浑体臭导致警官们只敢以防爆盾压住他，却依旧没人能下定决心给他上铐。
　　“呼......”
　　看着下方的情况，UMP45也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脸，笑着说道：“事情解决啦~我们的度假时光也......”
　　“嘭！”
　　“！”
　　只一眨眼的功夫，416的手就已经挡在了被当做目标的男人面前，为早已昏迷的他拦下一发子彈，这枚来自远处窗口的5.8mm步枪弹没能击穿她的掌心，但由于未能击穿，其巨大的动能被直接留在了那只手上，清晰可辨的骨头空腔滑动声和剧烈向后甩去的队友手臂让UMP45直接抓起地上的米奇奥拉与妹妹的手翻身躲入建筑，潜伏在警局内部的卧底终于曝光了，他想灭口，顺便将这脏水泼给当局，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下一发攻击，一颗9mm手枪弹已经击穿了他的后脑勺。
　　这座旅馆房间内本该只有一位警方安排的狙击手，然而现在，一位身形娇小的少女就站在尸体的身后，手中的Glock18c闪烁着1200发/分钟的凶狠光芒。
　　“对不起啦~不能让你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其他人呢~”
　　少女微微一笑，扣动扳机将剩下的19发子彈全数倾泻在面前的躯体上，打出一个个血洞的同时也彻底确保了其没有任何诈尸的可能性。
　　“喂，搞定了么？”
　　“已经搞定啦，我现在就过去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废物利用？别妄想了！
　　“看样子，她干得不错？”
　　“呵，毕竟只是个汰换下来的产品，怎么说也能派上些用场......”
　　“不然买她干什么？战斗不行，开枪杀几个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吧？啊哈哈哈哈......”
　　原子科技安保的保全分部内，几名持枪警卫站在两位身披白大褂，明显比他们要高上好几个等级的人身后，看着他们俩对着那具满是弹孔的尸体发笑。
　　此时此刻，Glock17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狂笑，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趴卧在窗台上的尸体，她似乎完全不介意耳机里传来的嘲笑声，手中的武器散发着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个渐变发色的人形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碎花长裙，裙摆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随着她扛起尸体的动作，这点点血迹也扩散到了由肩往下直至裙摆的整片区域。
　　虽然这是毫无意义的，虽然听到枪声的服务员已经开始拍打门扉，虽然察觉到异样的其他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但这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Glock17，命令变更，现在去把你见到所有会动的东西都杀光，直到你身体机能停止，快！”
　　“遵命，指挥官。”
　　她果断地放下了尸体，浑身浴血的她抬起自己的左臂，目标直指站在房门外面，满脸惊恐与担忧的服务员小妹。
　　“先生！先生你还在里面吗！先生！”
　　“......”
　　只要扣动扳机，那个人就会倒在血泊之中，但为什么.....为什么做不到？
　　人形瞳孔涣散，手臂不住地颤抖，她无法执行这道命令，她开不了枪，她做不到“扣下扳机”这个动作！
　　“钥匙钥匙......我这就进来，客人！”
　　“快走......”
　　她仍在抗争，17把右手搭在左臂上，指尖紧紧地抠进了皮肤表层，同时剧烈的挥臂，想要甩掉手里的Glock18c，这只是在做无用功，这把冲锋手枪就像长在了她的手上一样根本弄不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服务员的胆子这么大，一般人听到枪声不该避之不及的么？周围的房客都已经逃走了，现在只剩下她，只剩下这个已经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服务员。
　　“咔哒~”
　　房门应声而开，传来的血腥气味令其跌坐在地上，他看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女，正狞笑着将枪口对准她，地上则躺着一具布满弹孔，血肉模糊的尸体。
　　“唔......呕！”
　　极端的恐惧令其趴倒在地上干呕，甚至连逃命都忘记了。
　　而远在天边的两位实际操控者似乎非常享受Glock17这种在自己，改造程序与命令中对抗的折磨过程，纵声大笑着继续道：“动作快点，宰了那个女人！”
　　“快走啊......”
　　“......啊？”
　　克制不住自己面部表情的17保持着疯狂的笑容，同时流下两行浊泪，失声地叫喊道：“快跑啊！没听见么！快啊！”
　　“嘭嘭嘭！”
　　三连发点射令枪弹在女人的四周溅起片片剥落的墙灰，服务员终于反应了过来，手脚并用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哎，时间要不够了，总得让她多造成点麻烦才是......”
　　“不用你说，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活着回来。”
　　平头研究员划动界面，调出一节音频开始播放，这首“致爱丽丝”是经典无比的钢琴曲，此时此刻，温柔婉转的曲调从她的耳机内流出，也令其本来的人格彻底消失。
　　人形松开了紧掐着自己手臂的右腕，重新抬起了头，以相当温润的语调娇笑着说道：“终于感觉舒服些了呢~”
　　“执行你的任务，Glock17，把你看到的所有人类都打成蜂窝。”
　　“人家知道了啦~”
　　她妩媚地舔去嘴角的血迹，轻摆头发换上新弹匣朝着大门走去，满脸的笑容和轻佻的动作完全没有先前那满脸泪汗的狼狈样。
　　“看样子格里芬会有得忙了。”
　　“看当局对此的态度，只希望她能在死之前多造成些伤亡吧。”
　　Glock17是格里芬的人形，反正现在那个卧底也已经被灭口了，只要少女倒在冲锋的路上，那对平民的伤害绝对可以让所有人陷入深深的不信任之感，就算当局选择对此事进行封锁，大家也会因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里疏远那些人形。
　　不过前提是她会听从这些命令。
　　原子科技的人还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通过修改记忆和性格就能改变的，尤其是对于人形来说，变得残暴嗜杀并不意味着失去思考问题的能力。
　　性情大变的战术人形刚离开旅店便被警察们团团包围，那位最后才逃出来的女服务员现在就待在由防爆盾组成的盾墙后方，惊魂未定的又哭又吐。
　　“我说啊......”
　　她侧头一笑，将埋入皮肤的耳机活活扯下，然而就在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她拿在手里的耳机便被一发精确无比的子彈打飞。
　　“别耍花样了，放下武器投降！”
　　“你们知道我现在应该处于精神疾病的状态吧？”
　　Glock笑容没有因为手掌的擦伤而产生任何变化，在大大方方地扔出自己的武器与剩余弹匣后，她闭上了眼睛，条理清晰的阐述道：“我的眼睛有视觉共享通讯，是原子科技安保把我变成这样的，他们和罗克萨特主义者安插在你们内部的卧底已经被我灭口了，现在我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了，他们改造了我的人格，不过我可没必要听他们的呢~”
　　“......”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又过了两分钟，真正的负责人才出现，负责这次事件的警长从装甲车上一跃而下，挤开人墙来到少女的面前，眼睛微眯上下端详了一会儿，嗤笑道：“哼，看样子我们不用费多大力气了，上铐！有什么话回去慢慢交代，如果你造成了平民伤亡......就没这么简单了。”
　　“是！”
　　警察们由于紧张的粗暴动作让人形的笑意更浓了，想把她当弃子？这个现在性格接近变态杀人狂的Glock17可不会听他们的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们的责任
　　404小队的诸位现在坐在警车里，面前就是那个由于之前的枪声而昏死过去的“地球斗士”，可惜这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灭口对象，而且若不是身旁的人用手替他挡了一枪，他早就已经脑袋开花了。
　　“我们这样做应该没问题吧？”
　　“只要没暴露你们和我们的关系，什么都没问题，他没死吧？”
　　“416已经把他救下来了。”
　　UMP45正在向赫丽安汇报任务进度，后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当然这逃不过人形的直觉，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事情？我们照做就是了。”
　　“嗯，你们知道那发子彈是从哪里射来的么？”
　　“是一栋30层，顶部漆有蓝色与红色花纹的大厦吧。”
　　HK416迅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此时她仍旧抱着自己最爱的G11，后者就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不停地在她的怀里乱蹭，作为本次唯一受到伤害的人，这发枪弹可谓记忆深刻，银发少女决定下次不管是什么任务都一定要带护盾了。
　　“警察在那里抓了个人，不是警察里的叛徒，那个家伙已经死了，动手的是我们的人形，你们应该也认识，她是Glock17。”
　　“嗯，我在花名册上见过她。”
　　45微微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她们这些性能不佳的人形多数都去当保镖了吧？”
　　成熟丽人以笔代手，转身一把拍在身后的地图上，脸色严峻地说道：“她们参加不了那些高烈度的战斗，所以除了那些退役处理的人，其余仍旧在役人形大多数都应聘成了一些有此需要的人的保镖，不过也有些例外，比方说有两位科研人员，正是他们买下了Glock17，不过有一点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但那两人其实是原子科技安保的雇员，这次是我们的疏忽，一个崇尚人类至上的团体怎么会购买战术人形来当自己的保镖呢？”
　　“行了，这些概要都与我们无关，所以呢？还有什么任务么？”
　　“虽然这个任务可能不适合你们......”
　　屏幕内的赫丽安把签字笔往桌面上一抛，组织了一会语言，道：“Glock17被原子科技安保的人改造了，这是她的自述，我要你们去协助警方，恢复她真正的性格和记忆，不然我们只能把这样的一颗定时炸弹处理掉。”
　　“拆解么......看样子是成本问题吧？”
　　UMP45完全不吃这套马屁，轻声笑道：“而且性格这些的......不也是设计者设计好的么？”
　　“......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不要装傻了。”
　　这样的玩笑确实不好玩，赫丽安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就当我求你们了，去把真正的她带回来吧，难道你们想看自己的同胞被送入回收仪碎成生物原料么？”
　　“那又关我什么事啊？”
　　人形直接横躺下来，把脚往椅背上一架：“您可别忘了，往常那些任务里我们也做过类似的脏活，实在不行的话送去拆解就是咯~”
　　不得不说这辆押送警车的隔音效果真的好，这番对话如果让驾驶室内的警员们听见......不说别的，单单从UMP45那黑道味浓厚的话语，就足以让警方把她扣下来进行详细调查了。
　　404小队虽然经常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但这不意味着她们的身份和用途谁都能知道，所以即使是今天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任务和行为，她们也始终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就连这些警察里最知情的人，也只知道她们是格里芬派来协助的战术人形，仅此而已。
　　“总而言之，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用你的模块把她的记忆和人格找回来，修复她的心智云图，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查清楚原子科技的手段，做不到前两点的话就不要妄想着度假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很多凉爽之地的任务的。”
　　“喂喂喂，这已经是威胁了吧？”
　　小队的领导求饶般的窃笑两声，服软道：“行了行了，我做就是了啦~”
　　“算你识相，动作快点吧，警局的局长也已经和我说过了，你们下车之后就和那个男的没有关系了，让Glock17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原子科技安保的事情全都告诉警方，然后把她完完整整的带回来，我保证你们在度假结束前不会有其他的任务，怎么样？”
　　“知道啦知道啦~先挂了啊~”
　　切断通讯的瞬间，45相当无力地叹了口气，看向周围的队友，UMP9耳朵里塞着耳机，HK416则把下巴枕在G11的脑袋打盹，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好不值当。
　　——真没办法，谁让我是她们的领队呢？
　　......
　　审讯室里，Glock17被二指粗的铁链缚住双手双脚，那件沾满血迹的碎花长裙已经被换成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如果让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又要大做文章了。
　　不过只有17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开心，为期不到八小时的呼来喝去已经让她感到厌烦了，而且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和性格被动过手脚，所以一直在找背叛他们的最好机会，反正为了不留下可能的蛛丝马迹，原子科技并没有给她作下任何只要叛变就一键引爆的保险装置。
　　但谁说警方需要物证才能动手的呢？只要有足够的人证就够了，物证自然可以慢慢找，反正当局也早就看这种故意挑起社会争端的公司不爽了。
　　不过是有几个臭钱，再多的金钱在国家机器面前都是徒劳，PRC最痛恨的永远都是背叛与分裂，那些仇敌们嘴上说着世界和平，全人类团结，手段却一次比一次下作和卑劣，这只会坚定他们抗战到底的决心。
　　“嗤~”
　　气密门应声而开，404小队的诸位就这样走到她的面前，警局局长则站在单向玻璃之后，低声指示道：“我最多只能给你们匀出十分钟的时间，所以动作快点吧，诸位。”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但是我拒绝
　　“嘿嘿~是格里芬的战术人形，我的同胞来接我了？”
　　如果不是声音和样貌，UMP45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个满面诡笑，目光里充斥着疯狂的人是那个语气谨慎，行事端庄的Glock17，她来到这个人形的面前，低声问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么？”
　　404小队每次执行完任务都会抹去无关人形的记忆，这是需求，这问题是一个陷阱，她需要求证原子科技安保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嗯呵呵~”
　　少女露出一抹相当甜美和纯真的笑容，装模作样地扫视着面前的人形，低声道：“别担心，UMP45，那些家伙不知道你的秘密哦~”
　　“看样子他们确确实实地改造了你的心智云图啊......”
　　“放心吧，UMP45，虽然性格变得有些古怪，是我依旧是我，是格里芬的战术人形。”
　　Glock17的语气相当诚挚，如果没有发梢上黏附着的血液，她真的就要信了。
　　其实无论她的主观意识究竟如何，命令就是命令，今天这个附着于Glock17的危险人格必须消失，这种事情45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来到少女的身前，手掌轻轻覆盖在其额头之上。
　　“唉，到底还是不行吗？”
　　“不管我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但你要知道，我是相信你的，Glock17。”
　　“......其实我突然后悔了，不过看样子也来不及了吧？”
　　“啊，那是当然。”
　　灰发少女的手中开始绽放出亮白色的强光，无数的细线从终端中伸出，好似一条条银蛇，沿着她的指尖攀附向前，没入接受者的肌肤之中。
　　自始至终，她始终保持着那副怡然的笑容，直到最后的光芒消失，这笑容才逐渐沉寂下去。
　　如果只是消除记忆，那么以UMP45的权限其实也只是一句命令而已，但今天的情况不同，她必须唤醒Glock17的人格，而且还不能伤害到她相关的记忆，比方说关于原子科技安保的相关记忆，这就需要精细的近距离操作了。
　　“呼......”
　　随着那些细线的收回，紧闭着双眼的人形才悠悠转醒，愣了好一会儿，细细思索自己被改造后的八个小时，才无奈地叹道：“是我大意，给大家添麻烦了。”
　　“该接受这个歉的人不是我们，‘她’很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若不是那个Glock决心反抗原子科技的奴役，那么不管这是不是你的想法，对平民百姓痛下杀手的人，牢狱之灾乃至于死刑都是在所难免的。”
　　UMP45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见她甩了甩有些失去血色的手和由于数据不断涌入而出现眩晕感的脑袋，继续道：“我没有触碰你的记忆，现在能告诉我原子科技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事么？”
　　“当然，我没有理由说不......”
　　突然，人形相当诡秘地一笑：“嗯呵，但是我拒绝~”
　　......
　　李缈和李羽此时就躺在休息区的草地上，凝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与基地周围那被灰烬覆盖的土地不同，这些被精心照料的草木散发着无穷的生命力。
　　照常理来讲，被烈火烧尽的山林不需要两年便可重获生机，但现在战争已经结束十一年了，这片土地上一次燃烧熊熊燃烧也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但直到现在，这片白色的大地依旧没有任何恢复生机的迹象。
　　直到目前为止，依旧没人知道那场大火究竟是用什么造成的。
　　“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晒过太阳了吧？”
　　“是啊，已经很久了......”
　　兄妹俩在树荫底下，李缈闭着眼睛，低声道：“我们能说服他们恢复卫星网络么？”
　　“我觉得很难，那些大手子们肯定有这些资料，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我想一定是因为各方面的考量吧？”
　　“......”
　　“......哥？”
　　哥哥的未做回应让李羽心里咯噔一声，猛的转头看向身旁的青年，才发觉他只是睡着了。
　　“真是的，吓死我了......”
　　她喃喃自语地从草地上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咖啡厅。
　　少女想知道在其他人眼里，自己的哥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欢迎光临~”
　　踏入咖啡厅，首先响起的便是春田那甜软无比的声线，不过其在发现来者并非指挥官后而产生的失望感没能逃过李羽的耳朵，她也没有点破，轻声道：“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可以么？”
　　“指挥官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请说吧，我知无不言~”
　　春田为表尊重，轻轻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玻璃杯，转身迎向少女，被汗水沾湿的衣衫令里面包裹着的一对山峦若隐若现，显然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位还不到17岁的少女性取向迥异于常人，而这幅场面对李羽而言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没有区别，总而言之，是让人呼吸急促的美景。
　　“咕嘟~”
　　“哦......？”
　　相当清晰的咽口水声让春田显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随后看了看被自己汗水浸湿的胸前，微微一顿，捂嘴轻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就去换衣服~”
　　“啊，可我......”
　　李羽下意识地想要阻止，然而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面前的人形并不是自己的属下，而是自己哥哥的未婚妻，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没事没事，请便吧......”
　　“哦......原来指挥官当初烦恼的是这种事情啊。”
　　春田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缓缓解开围裙，一边点头一边朝着柜台后方走去：“真抱歉呢李羽妹妹，但我已经是指挥官的人了，所以就算是您的想法，也恕我难以遵从。”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那么您是想问我关于指挥官的看法么？”
　　从语气中听出歉意的人形也把替换的衣物从衣架上摘下，感慨地笑道：“这该怎么说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语道破
　　一番关于优点的夸耀之后，她似乎终于说到了正题。
　　“其实我总觉得指挥官有事情在瞒着我，之前也是，他经常会自言自语......”
　　春田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令李羽心头一紧，闭上眼睛扶着吧台坐下，解释道：“其实我知道他这样的原因，虽然只是偶尔，我会突然做一些毫无关联的噩梦，真实得让人难以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梦。”
　　少女应该心里也有数，毕竟李缈之前已经跟她说过相关的，关于所谓“重生”的事情了，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但她确确实实地去过“那个地方”了，或许还需要一些特别的证明，总而言之李羽早已将发生在自己和哥哥身上的异常串联在了一起。
　　“指挥官上次的确说过，什么前世，什么重生的......”
　　人形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穿上干爽的衣服从吧台后走出，道：“那些东西我觉得不可信，毕竟我们活在当下，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对我们毫无帮助不是么？”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哥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了，不管怎么说，他到现在都很正常不是么？至少在我看来，只要他还爱着你，就没什么是值得担心的。”
　　对于异常情况，比起李缈的神经质，李羽似乎看得很开，指着吧台上的威士忌笑道：“春田，你会切冰么？”
　　“会是会，不过......”
　　刚换好衣服的春田反手将杯子从水池中拿出扣在桌上，为其倒上一杯冰牛奶：“妹妹应该还未成年，所以恕不提供酒类呢~”
　　“其实只要工作没影响，人格没影响，零部件全在一个都没少，对于我们而已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李羽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又将目光放在眼含笑意的春田身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松开杯子身体前倾，不怀好意地问道：“我哥他那个老处男......你们第一次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啊？”
　　“这可是秘密哦~”
　　“那你跟我来，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先......先说好，出格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哦？”
　　“放心吧放心吧！”
　　她强行拽着春田朝着楼上走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了。
　　......
　　“......”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到这幅表情，Glock17并没有急着解释，微微一笑，用正常的语气说道：“我不想回格里芬，但这些事情我不想在这里说，可以么？”
　　“没问题，我们马上走。”
　　由于先前那些人的改造，Glock17现在是知道404小队的身份的，她心智内的记忆肯定早就被唤醒了，UMP45为了保险并没有触及她的记忆，只为她恢复了人格，而404小队以前对其他人形做的过分事可不算少，从这方面想......人形的拒绝似乎就不是很出人意料了。
　　“警长先生，能给我们单独腾出一个安静的普通房间么？”
　　“......可以，但你们必须答应我，让她交代所有关于原子科技与此事相关的证据，当然如果她知情的话，也包括罗克萨特主义者的事情。”
　　“交给我们吧，警长。”
　　“你们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冒着撤职查办的风险在配合你们，别让我失望，好么？”
　　警长确实也难办，虽然能够和平解决这么大的一件事的确不错，但再怎么说，现在他在做的事情可是转移一个杀手，一个刚刚把本该还能套出些许情报的卧底给灭口的杀手。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真的到此为止了，各种意义上的。
　　讯问室的大门缓缓打开，电子镣铐已经全部解除了，Glock17被404小队的人形们簇拥着从中走出，警长亲自带路，领着人形们来到警局的接待室。
　　“啊~好闷啊......”
　　“相互体谅一下吧，这里又不是度假村，毕竟就快下雨了，闷点也正常。”
　　满怀心事的警长接过属下递来的水壶，仰起头喝了一口之后递给从他身旁经过的同僚，继续道：“还是说你打算回那个审讯室？虽然单调了些，但总归还是有空调的。”
　　“算了吧......”
　　来到接待室，警长自觉地退了出去，公然留下录音设备的同时摘走了404小队的耳机，向17证明她们接下来的对话不是在任何人的指示下说出来的。
　　“我觉得不会太严重，至少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说了什么都没事。”
　　416让G11躺到沙发上，轻抚着她的额头道：“至于你不跟我们回去......总归是能商量的嘛。”
　　“我现在说的不单单是那些，首先我得感谢UMP45没有再一次删除，或是说‘掩盖’我回忆起来的那些内容。”
　　Glock17的眼神理智而沉稳，她的确恢复正常了，只见这位人形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体现出任何感情：“总而言之，我不想供职于格里芬或者任何其他的组织了，把我制造出来的IOP也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性能会比你们差一大截，但那都不重要了，我可是全都记得的哦~”
　　她端起桌上早已摆好的茶水抿了一口，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本该令人愤怒的语句：“原来我们还有过这种经历呢，这种被你们当做弃子的经历，难以置信啊~我居然完全想不起来了。”
　　“所以呢？我不打算否认，因为那是我的决策。”
　　灰发少女调整位置坐到她的面前，毫无诚意地说道：“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件事请，那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因为那项任务真的比你们重要。”
　　“啊，是啊，格里芬滥用武力的丑闻，确实很重要呢。”
　　“你别太过分了，Glock17！”
　　低喝出声的45突然反应过来，瞟向一旁的录音装置，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别在这里谈这些，把你的要求提出来吧，我么想知道的只有关于原子科技与罗克萨特主义者的事情而已，这些情报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不是么？”
　　“怎么不重要了？它们可是我的护身符呢。”
　　17把袖子撸起来，露出贯穿整条手臂的烧焦痕迹，猜忌无比地笑道：“既然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了，就别妄想我像以前一样天真了，我敢保证只要我把所有的事情说出去，不出24小时，一个重新‘恢复正常’的我就会出现在生产线上，对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远远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的时间可不够，你要是不说，真的会被他们送去拆解的！”
　　“我想要的很简单，UMP45。”
　　人形低下头去，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我想要自由，人身自由，我不想再过任何与枪械沾边的生活了，你知道么？”
　　话说到这儿，Glock17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少女，以一种同情无比的目光说道：“你可能无法理解吧，在‘叛变’的八个小时里我想了很多，或许在我的概念里，格里芬的战术人形还不如一个咖啡厅的服务员来得有意义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如果你不重要的话，赫丽安她......”
　　“所以呢？！”
　　UMP45的话语只得到了她语气更加激烈的反驳：“如果我重要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去参加战斗？就因为我性能不好么？凭什么......我......我也是有用的啊......”
　　或许是由于气上心头，她的语气哽咽了起来，眼角泛着泪花，沉重的吸气声不绝于耳。
　　“......如果这是你的条件，我去试着问问看吧。”
　　在队友们的注视下，灰发少女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拧开门把手，迎面而来的警长也被她轻轻推开。
　　警长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毕竟他现在可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她的要求就是这些么？”
　　倚在门扉上，UMP45将终端平举于自己的胸口，看着另一头同样眉头紧蹙的赫丽安，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答应她也无妨，但你需要替我转告她一句，无论之后的人生发生了什么，格里芬永远都有她的位置，但......”
　　秘书停顿了一小会，而人形也知道她的意思，补充道：“我知道的，她关于我们的记忆必须被消除。”
　　“既然如此就快去吧，别让她等太久，记得拿出诚意。”
　　“知道了。”
　　返回接待室，Glock17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UMP45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赫丽安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面前的人形，后者迟滞片刻，从沙发上站起，语气里透露着无奈地开始叙述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原子科技安保和罗克萨特主义的事情。
　　......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对吧？总不会才过了这么久就把我给忘了吧？”
　　李缈再度身处于那熟悉的白雾之中，周围朦朦胧胧的，寂静无比的周遭显得来者的声音清晰无比。
　　“喂！你说过不再来烦我的！”
　　指挥官把手搭在佩枪上，警惕的目光四下搜寻，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惜啊~”
　　那个人再度出现在李缈面前，青年人早已相信他其实就是自己，是另一个世界那死亡的自己，但这并没有任何帮助，指挥官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面前这个家伙的戒心，拔出佩枪打开保险，指着这个身披格里芬红色衣袍的人，半笑不笑地说道：“如果时间够的话，何不跟我说说你的世界与我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我也很想告诉你，但这种不重要的事情以后再谈吧。”
　　他摊了摊手，似乎完全不担心李缈那无礼的举动，继续道：“看样子你的世界线在向我的世界线并拢，那样的话你依旧无法避免背叛和死亡，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哦？那既然如此，跟我聊聊你是怎么死的不好吗？”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盘腿坐下，好似镜子一般，直到现在李缈才发现脚下的是一片草地。
　　“切.....你不是全都知道了么？”
　　“难道你真的是被水淹死的，这么挫的死法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
　　“什么就淹死啊！”
　　男人有些不爽地轻咳两声，面色逐渐沉稳下来，目光中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些许感慨：“你如果真知道了杀我的凶手，怕是会很失望。”
　　“听你的语气确实会很让人失望，但比起失望，我更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我’，你既然是我，没有理由被这种淹水的方式暗害吧？”
　　“所以都说不是淹水了啊......”
　　男人轻哼一声，将自己肩膀上的徽记摘下来放到草地上：“我是被引爆的坍缩液杀死的，引爆了坍缩液的正是我的挚爱，我一直信任着的M4。”
　　李缈的表情在瞬间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随后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继续说，我在听。”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确实是M4动的手，自从她......经过了那些事之后性情大变，变得令人陌生，这份陌生......相信你到时候也会感受到的。”
　　“话说到一半可不好，你总得跟我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吧？不然我怎么避免？”
　　男人隐秘一笑，双手插兜从地上站起，睥睨着面前的青年：“我就喜欢把话说一半，怎么了？”
　　“哼，爱说不说。”
　　李缈也同样从地上站起来，把手枪插回枪套：“你的记忆可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呢，害我最近都神经兮兮的。”
　　“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
　　男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似乎是因为浓雾的范围扩大，除了声音清晰可辨，其他的都已经完全消失了：“保护好M4，别让帕斯卡动她，特别是涉及改造方面的，听我这句劝，不会有问题的。”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总而言之，你做出的改变还不够，变动还不够，这样是阻止不了收束的！”
　　那个“李缈”的声音再度变得无法分辨方位，但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得不在意：“你比我多了很多东西，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你甚至还拥有一个妹妹，拥有一个已经将你视做生命一部分的恋人，甚至还有一个尚且完整的祖国与故土......我很羡慕你，知道吗？”
　　“是，我知道。”
　　李缈也露出了一抹挑衅般的笑容：“但这份生活不属于你，属于我！哼......总而言之，我会听你这句劝告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帕斯卡的想法
　　从草地上悠悠转醒，李缈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自己妹妹的身影，就在这个瞬间，一双纤细的手裹挟着淡淡体香，遮住了他的眼睛。
　　“嘿嘿~”
　　“哎呀，别闹了......”
　　青年将这双手缓缓拉下，转头看去，满面红光的李羽就这样俏生生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红色袍裙。
　　“这件衣服......春田的吧？”
　　“嗯~原先那件衣服不小心弄脏了，让春田给我换了件干净的。”
　　“......”
　　沉默片刻之后，李缈直接翻滚起身奔向咖啡厅，强烈的预感笼罩着他，自己的妹妹可能真的对春田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春田！春田！”
　　指挥官推开大门呼喊着爱人的名字，整个咖啡厅内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他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向着二楼跑去。
　　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对于人形她向来都有种强烈的征服欲，这种性格的形成，直到现在李缈也不知道原因在哪。
　　“亲......亲爱的......”
　　春田的声音娇媚无比，她似乎听到了李缈的脚步声，可就在此时，浓烈且熟悉的气味让李缈止住了拧开门把手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啊？”
　　“来......来帮帮我吧，指挥官......我......我好难受.......”
　　就在此时，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的李羽也走了上来，强忍着笑意说道：“快进去吧，还等什么呢？”
　　“你对她做了什么？”
　　感觉自己头顶发光的李缈强忍着怒意，低声质问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你的！你怎么敢......”
　　“哎呀放心，我没碰你那亲爱的啦！”
　　似乎是没料到自己哥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是春田主动提出要给你的礼物......哎呀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啦！”
　　说到这儿，李羽主动出击，闪身向前拧开门把手，将自己老哥推进去的瞬间再度关上。
　　接受改造过的精英就是不一样，李羽那纤细肢体中所爆发出的力量甚至可以和军用人形相媲美，青年只觉得一股足以让骨头散架的力量被施加在自己的后背之上，随后便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去，直面正在不停发出喘息声的春田。
　　后者被绑在椅子上，近乎完美的身体涂满了润滑油，峰峦之上，两颗饱满的樱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就这样跪坐在椅子上，媚眼如丝地看着身前的男人。
　　没有任何雄性生物会拒绝这份邀请，李缈也包括在内，他强行忍住自己的冲动，从地上爬起，问道：“这......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
　　“我知道的哦......指挥官肯定没享受过这种服务吧？”
　　春田的身体微微发颤，似乎有什么东西令她难忍非凡，男人沉默不语，快步走到椅子后方替她解开这艺术品般的束缚，闭着眼睛低声道：“我知道肯定是李羽她做的这些，没事的，没事......！”
　　李缈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双红唇堵住了嘴，少女的双臂如灵蛇般地攀附在他的脖子上，激烈的法式深吻在冲荡其心理防线的同时也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唔~唔......”
　　听到里面的动静，李羽只是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的离开楼梯口，快步奔向李缈的直升机。
　　......
　　帕斯卡一如既往地窝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两眼的目光中透露着数日未眠的疲倦，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项目缠住了她的脚步，而且还碰上了一定程度的困难和麻烦。
　　“滴~”
　　“额啊......”
　　原本只是有些阴郁的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只有近乎猝死的疲惫，不耐烦的呢喃了一声之后，她接通了这个通讯：“有什么事么？”
　　“帕斯卡小姐，我们老板让我问问，关于新项目的筹备......”
　　“我现在哪里有那种功夫啊......”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种琐碎小事不要来烦我好么？新装备的事情联系我的助手就好了。”
　　不等那边的人回应，这位研究员便兀自地挂断了电话，继续进行对数据的解构。
　　要不怎么说是个人精呢，时刻都B计划，在她发觉以自己的知识面完全应对不了量子通讯之后便再度把目标转向了武器研发与人格的开发，一直到现在。
　　要论对AI的理解程度，她不会比那个已经被野心家的流弹击毙的莱柯要差，后者是创造出了一个天网的男人，战术人形们虽然已经与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了，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所欠缺。
　　虽然这不是必要的，但她还是瞒着所有人开展了“真正的”AI的研究，自从“主脑”叛变，所有被视为“危险”的AI项目——无论官方还是私人，都已经被叫停了。
　　看透这一切的人只有与莱柯共事过的帕斯卡，她知道伊莱莎之所以想要消灭人类，恐怕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失去了父亲的悲伤之情吧。
　　能做出会有这种感受的AI，在得知莱柯遇害和“主脑”叛乱的时候，帕斯卡的第一反应不是故人离去的悲伤，也不是自己也许就是下一个目标的害怕，而是嫉妒，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技不如人的嫉妒之情。
　　这个心结就像一根被新生血肉包裹起来的锐刺，时时刻刻都在折磨她的精神，以至于M4这样的杰作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哪怕这种事情是违法的，哪怕她很有可能会创造出第二个“伊莱莎”，但她就是想做，她想要证明自己绝对不落于莱柯之下。
　　而且不单如此，她还有一个额外项目，一个关于M4的额外项目，这个项目有违人理，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残忍。
　　不过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M16A1已经整装待发，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她的目标现在已经占领了本来属于铁血的一座城市，它们并非人类，而且作战能力远远大于铁血的人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的敌人
　　两周的时间一晃而过，暂时从属于李缈手下的AR小队自始至终的都在寻找她们最后一名队员的踪迹，人形们动用了一切可能得到相关信息的手段，有的资料说一处疑似铁血中枢的坐标遭到了空中打击，又有情报说早已得知这些的铁血工造从容转移。
　　如果说她们没有把这些怪罪于人民武装力量是不可能的，毕竟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蛛丝马迹，现在却又断掉了。
　　“唉，指挥官也真是的，就算是为了保险起见，整整两周都没有发动搜索也太过分了......”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16姐是跟着铁血中枢转移的，再进行搜索也没有意义了，反正我不觉得我们能这么轻松地找到她。”
　　作战室内，AR小队一如既往地使用军用网络进行相关信息的查询，这是帕斯卡给她们的秘密渠道，只要不超过一小时，她们就不会被排查程序追踪到。
　　人形们似乎已经习惯睡在这里了，对此颇有微词的只有格林娜，李缈反倒不是很在乎，毕竟他自己也觉得有愧于几位女孩，特别是在上次，明明果断出手用粘液弹将M16拦下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有负罪感很正常。
　　“滴~”
　　突然，一个被高度加密的通讯请求试图接通M4的终端，这个未知的来源令所有人直接进入戒备状态。
　　“嘘......”
　　对此，黑发少女只是把食指竖在自己的嘴边示意周围的伙伴们不要出声，随后深吸一口气，接通了这个通讯请求。
　　“M4，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一切在刚刚出现的瞬间便让人形瘫坐回沙发上，支支吾吾，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16......姐？”
　　“战况紧急，我就不多说废话了，坐标我已经发到你的终端上了，总之我现在正在和某种难缠的东西战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来帮我一把。”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铁血人形出现在她的身后，枪声亦逐渐激烈起来，建筑师已经伤痕累累，似乎快要没有余力地对她吼道：“好了没！我们必须要走了！”
　　“就这样吧，不单单是你们，我也给军方，格里芬总部和人民武装力量发了类似的求助信号，最起码......我们会坚持到你们抵达的。”
　　这句话刚说完通讯便被切断，而在切断前，她留给M4的影像是以枪为棍，抵住了某种生物的利爪。
　　“16姐！”
　　少女激动得从地上站起来，其余两人刚想上来询问情况便被一把推开，她直接冲出了作战室，却正好和李缈撞了个满怀。
　　“嘭！”
　　“咳......”
　　被直接撞到墙上的李缈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两声，稳住脚步，也没有表现出对伤口的在意，摇了摇头，火急火燎地对面前的人形抛出一连串的话：“怎么样，没事吧？总之我有事情找你们，进会议室说吧！”
　　“指挥官！其实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两人同步地抬起自己的终端，将M16A1给予的坐标显示出来：北纬N45°25′37.77″ 东经E132°37′12.29″。
　　“这是赫丽安刚刚给我的，你怎么......？”
　　李缈的疑惑得到了M4最为直接的答复，后者开始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不知何时，她已经穿上了那只与武器相连的外骨骼，直截了当地说道：“1.....M16她刚刚直接联系我了，要我去帮忙。”
　　“看这样子，你打算去？”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始终无法放下对她的情感，这是我不能抗拒的。”
　　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弱，这种坚固信念的台词不该由如此柔弱的声线来说，认识到这一点的李缈微微点头，道：“如果要去就去吧，当然，我想她一定只点名要求你们三人而已吧？”
　　“......如果指挥官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来的。”
　　“我如果上战场根本跟不上你们的节奏，只是个拖后腿的，就这样吧。”
　　这两周里李缈想了很多，除了自己这条命和“那条命”的关系之外，考虑最多的便是“他”跟自己说的，关于M4和帕斯卡的事情。
　　青年的选择是相信AR小队，相信她们能够解决她们自己想解决的事情，这份信任或许会辜负他，但绝对不会辜负这支战术小队。
　　指挥官知道自己的定位绝对不是冲锋陷阵的前锋人物，甚至对于基本上不算是他下属的AR小队，他所能给出的也只是通常的建议与旁观者才能清的敌情。
　　正在行动的不仅仅是他，远在北境的林中将作为防区长官，他也收到了这份讯息。
　　不过除了在通知M4时使用的是视频通讯，其他势力收到的是一封陈情邮件，内容如下：
　　——致指战员
　　这里是铁血工造探索分队，我是队伍领导人M16A1，虽然在你们的眼里我们可能是敌人，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警告你们，我们被一种从未见过的敌人袭击了，相貌符合人类审美，介于人类与机械之间，她们圈养了EILD感染者，缺乏重武器的我们难以应对，在为期两周的战斗里我试着袭击了那些东西的领头人，拥有护盾，而且EILD感染者是敌视她们的。
　　信不信由你们，总而言之在你们抵达之前我们不会放弃抵抗，直到寻找到撤退机会，我只能说，这些东西不是人类，她们不会对人类抱有善意，希望你们能认识到这一点。
　　对于这封邮件，比起直接嗤之以鼻的叶戈尔，林成并未掉以轻心，着手证实的同时亦在准备军事行动。
　　作为一个空军至上主义者，这位中将并没有调动地面部队的打算，在他指挥塔的目光所及之处，三十五架满载集束炸弹和“终结者”遗迹导弹的H–20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它们将会负起摧毁坐标点的任务，无论是那些未知的敌人还是铁血，都会被彻底荡平。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争分夺秒
　　距离他给情报员证实相关信息的时间还有12个小时，中将之所以让这些飞行员小伙子们提前准备好，就是为了能够在证实情报虚实的同时直接发动攻击。
　　机组将提前三个小时出发，按照领航员的引导和测算，信息最晚证实时间的偏差不超过两分钟，他们就会进入预定方位，从而直接决定发射或返航。
　　虽然他也将信将疑地对M16发送了进行地面激光引导的指示，不过直到现在，这个叛变人形还没有回复。
　　“希望我的信任，不会白白浪费机体寿命吧......”
　　他喃喃的低声自语，用机械臂撑起自己的身体，略显老态地离开指挥塔。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M16之所以没有回复不是可以要吊他们的胃口，而是的确无法分心，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难以想象。
　　很显然，这种危险的任务特地派遣M16来是有目的的，而且现在没人知道“主脑”究竟在想什么，她是个超级AI，运算能力强到甚至可以自己和自己吵架，作为对选项的抉择，当然，结合所有她能得知的外部因素，伊莱莎总能在客观的角度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最优解。
　　既然如此，她把M16A1这种之前就已经破坏过一次可能直接统治世界的机会的人形再度派上战场，就更加让人无法理解了，连那么大的过错都能原谅，为什么现在又把她当做好似完全没有意义的消耗品呢？
　　还有建筑师，这个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对“主脑”宣誓效忠的铁血单位选择跟随M16A1，小机灵鬼想当然地认为既然伊莱莎看中这个被改造的人形，就不会派遣她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事实上在看到主脑划拨给M16的兵力的时候，她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一次普普通通的情况调查，至于这么大的阵仗么？
　　随后的事实证明了，这些敌人对付铁血的炮灰们就好像对付蚂蚁一样简单，所有的兵蚁几乎在进入战区的瞬间便被击溃，那些似人非人，而且样貌就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东西挥舞着链状的切割工具，将任何迎面而来的金属碎成残渣。
　　不过第一波攻势之后，她们似乎就不在露面了，转而是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染者开始进行追击，令人作呕的东西们在楼宇间穿梭跳跃，借助着自己的骨质利刃不停地收割着铁血人形们的生命。
　　此时此刻，非人般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十二天，从她们在任务开始的两天后抵达此地时，战斗就一直是这样一边倒的局面，而现在，仍然跟在M16身边的人形除了建筑师，就只剩下两台能跟得上她们节奏的龙骑士与残兽了。
　　“很抱歉把你们卷了进来，看样子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是主脑特地安排给我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发了求救讯号，你觉得那些人里，谁会来帮忙。”
　　对于M16的道歉，建筑师只是撇了撇嘴，挥手示意那两个准备出去望风的同伴待在原地，以避免暴露自身位置。
　　建筑师肩膀上的火箭炮现在已经不知所踪，手里拿着一把M16分给她的副手武器，覆盖着半身的全包铠甲现在也残破不堪，只剩下些许钢片和纤维耷拉在上面，显得十分狼狈。
　　“除了我原先的队员，我想没人会来帮忙。”
　　她们挺庆幸的，那些千人一面的半机械女性并没有追来的样子，或许是某种原因，总而言之如果她们追上来的话，就真的麻烦大了。
　　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东西的护盾要远比格里芬或铁血的强，或许只有人民武装力量那运用了“遗迹”的军用护盾可以与之媲美，而且还得是那种专供于大型器械的。
　　在M16的带领下，这些铁血人形以废墟为掩护，静静地等待外面出现的变数，而现在的时间距离轰炸机群起飞已经不到一小时了，少女仍未发现犹豫激战而被自己忽略的，终端上闪烁着的邮件图标。
　　不单单是她们，现在最心焦的该数仍在以直升机全力赶路的李缈一行人了。
　　青年在通过李羽的联络得知了人民武装力量的指战员决定以空中武力彻底炸平那块区域的时候，作战时间已经快要来临了，而且他们还需要至少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
　　直升机，真的太无力了。
　　“妹啊，你就不能试着谈一谈么？再怎么说，那里面可是有我们的人啊。”
　　“我保留的军衔只是个中尉啊，老哥！我能知道空袭计划还是因为他们的飞机会经过我的防区呢，你要我怎么跟人家讲？”
　　的确，人民武装力量没有任何义务为一个叛变的格里芬战术人形改变作战计划，倒不如说他们没有去追究格里芬的“叛徒”所做出的一系列违法行为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瞟了眼身后全都挤到驾驶舱位置的三位人形，李缈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只能尽快了，让你为难了，老妹。”
　　“啪嗒~”
　　不等自己的妹妹进一步作出解释，指挥官便挂断了通讯，思索片刻后转头说道：“M4，你能联系上M16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找个标志性的位置，方便我们接应她。”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权衡利弊，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快，这架通用直升机呈四十五度角向下倾斜，它的速度潜力已经真的被榨得干干净净了。
　　再看M16这边，收到自己妹妹来电的人形刚刚点开邮箱，就发现除了这封刚收到的，还有一封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收到的，来自边防司令部的邮件。
　　同时阅读完两份邮件之后，这位人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将脑袋重重地往断墙上一靠，现在必须做出抉择了。
　　一是带领自己的队伍脱离苦海，坐上原队员们的直升机，回到格里芬，但这样将会彻底摧毁这座城市，而分散的火力也会让那些家伙们有幸存的可能。
　　二是放弃直升机，使用激光引导让轰炸机们彻底摧毁那些未知的敌人，但激光引导有失败的可能，自己和伙伴都有可能被困在这里，失去逃生机会。
　　沉吟片刻后，M16A1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向周围的队友们使了个眼神，要她们跟上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直面
　　少女并未回答队友们的询问，只是一味地让她们跟紧自己。
　　她的决定很简单：让受自己牵连，而且想脱离铁血的建筑师坐直升机离开，然后由自己去承担这个引导轰炸的风险。
　　事实上建筑师的死活跟她完全没有关系，而且最近这些伤亡也是铁血来承担的，M16和这些敌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无法全灭又如何呢？
　　换句话说，人形根本没有义务亲自去引导，如果她真的想回去，直接搭上飞机一起回去就是了，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害怕。
　　她在害怕自己面对自己曾经的队友们，所以只能以时机未到来催眠自己，同理，直升机不能久留，就算轰炸造成的小规模EMP运气极佳没有伤害到机载设备，那些感染者也不是吃素的，逗留时间越长，风险就越大。
　　她现在仍在寻找能够作为目标点对直升机进行指引的建筑物，为了解释这些铁血人形是怎么回事，M16不能一走了之，得去和那些她最想避之不见的少女们见面。
　　一小时，两小时，轰炸机们已经出发了，她们则来到了一座非常奇怪的建筑物楼顶，这栋40层的高楼房顶被油漆漆成鲜亮的绿色，也不知道设计者的初衷究竟何在，四座好似高压电塔却没有任何线路连接的铁塔屹立于四角。
　　这已经是M16A1所能找到的最有特点的楼房了，再往下，就有被感染者们发现的可能，那些不会互相攻击，甚至从体征上可以看出是批量生产的感染者们绝对会蜂拥而上，彻底淹没她们。
　　时机掐得很准，就在她们登上天台的时候，一个黑点由远及近的迅速放大，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螺旋桨破风声。
　　“我们现在就在一栋有绿色楼顶的建筑物上面，你们注意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腰间的手电筒，调整焦距朝那个黑点照射。
　　现在已是黄昏，并不充足的光线让驾驶舱内的李缈注意到了这个在触及玻璃时要把人眼睛晃瞎的光点，压低操纵杆迅速靠近。
　　没有任何的语言沟通，在直升机靠近的当下，软梯也被放了下来，剧烈的轰鸣声显然引起了漫无目的的感染者们的注意，啪嚓啪嚓的脚步声和利器刺入水泥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些铁血人形都是打算从主脑手下逃离的人，领头的叫做建筑师，她是个很不错的机械人员，你们会用得上她的。”
　　趴在舱门旁的M4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从其转身的动作里意识到了什么，焦急的呼喊道：“等等！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得去引导空中支援，你们快走吧，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保证跟你们一块离开。”
　　M16回头看了眼直升机，看着自己率领的几个人形爬入机舱，以信任和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一个自从铁血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的，标志性的笑容，M4差点一跃而下，还好AR-15和SOPII的动作比她要快，当场将半身悬在空中的少女拽回机舱内部，关闭舱门。
　　“万事小心，M16。”
　　在M16A1的通讯终端中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之后，指挥官调转机头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空袭马上就要开始了，最多不超过半小时，漫天的集束炸弹就会落下来移平整座城市，而每架飞机两枚总计七十枚的“终结者”则会将十个从卫星图上预判的可疑地点化作只有飞灰堆积的深坑。
　　除非得到引导，否则无差别打击会烧毁所有能够烧毁的东西。
　　“绿色的激光么......”
　　在楼房间奔跑跳跃，M16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栋大楼，看着感染者们无力地对着早已远去的直升机嘶吼咆哮。
　　接下来就只剩下引导了。
　　这个任务绝对是她接受过的危险性最高的一个，难度反倒其次，战术人形的身体素质能够保证她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情，比方说从两栋被公路隔开的大楼一跃而过，这种跳跃力已经跟飞行没有太大差距了。
　　不多时，她来到了自己之前对这不明敌人展开攻击的地方，这座广场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黑色金属所覆盖的场地，护盾闪烁着淡淡光芒。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明明才过了不到几天......
　　但吃惊归吃惊，当她目送着那个白色的纤细身影走入其中的时候，一切都预示着任务的结束，M16A1迅速趴下，将激光发射器对准了身影消失的黑色房间。
　　“请保持引导，直到炸弹确定目标。”
　　领航机的方位图上出现了他们本该早就看到的激光指示标记，在驾驶员的同意下，领航员对编队内的所有轰炸机下令道：“各单位注意，将‘终结者’的目标锁定为绿色标记位置，让那些狗娘养的东西尝尝我们的厉害！”
　　编队前方的十架轰炸机的弹仓都抛下了两枚通体漆黑的导弹，当紫色的尾焰如同星光般亮起并让所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受到攻击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做出反应了。
　　除了颜色，其他与白色机体毫无不同的量产敌人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光点从闪烁变为常亮，默默地看着它们扑向自己的护盾，在第一颗将护盾粉碎的瞬间，第二颗也来临了。
　　刺目的光芒瞬间让M16打消了回头看的欲望，她之前撤离的时候离得太远了，对于人民武装力量的空袭烈度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当然现在有了。
　　大地在震颤。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要崩塌离析，延绵的爆炸声不停地传来，就在人形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不是？”
　　“你所看到的我只是替身，战术人形。”
　　这个人终于把自己的真容展现在她的面前了，M16没有轻敌，抬起武器对准敌人的同时高声嘲讽道：“你应该想不到吧，人类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呵......他们所使用的......是不属于他们的神圣的力量......”
　　白色的身影一甩手上的巨镰，半边皮肤逐渐剥落，面无表情地露出自己的真容：“看样子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战术人形。”
　　“你们有称呼么？”
　　“你可以称呼我们为涅托。”
　　“哼......”
　　隔着公路，M16细细打量着对面大楼的家伙，冷笑道：“原来被当成消耗品的可怜虫也有自己的称呼么？”


第一百三十章 涅托
　　“你会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的。”
　　M16试探性地开了几枪，然而别说触及护盾了，枪弹甚至在碰到她之前便被其以肉眼无法目视的速度挥舞镰刀尽数拦住，
　　“这可真是......”
　　她的脸上渗出了丝丝冷汗，回头瞟了一眼，整座广场连同周围的建筑物都已经消失了，就连遗址都算不上，估计现在除了地图，没有东西能证明那里曾经存在过什么完整的物质。
　　虽然造价很高，但在人民武装力量的眼里，只要能量产，就无谓什么造价高不高的问题，最重要的，这种毁灭性的力量只是“遗迹”的冰山一角，简直难以想象，这颗星球上曾经存在过什么样的东西。
　　“喂，你说这是神圣的力量......神圣在哪儿了？它们可是刚刚把你们夷为平地了哦？”
　　不能陷入近身战，不然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M16A1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在这样的身手面前，自己那发射5.56mmNATO弹的枪械也无济于事，必须找到一个转机，一个绝杀的方法。
　　——等等，刚才是不是只传来了二十声爆炸？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人形深深地吸了口气，佯装好奇地问向作出跳跃动作的涅托：“你们看上去在养那些感染者？这些狮子可不认主人啊，倒不如说......你们的主人又是谁呢？”
　　“受洗者们只是被蒙蔽了双眼，他们终会有知晓一切的一天，但父亲大人的名讳不是你这种低劣仿造物可以知晓的。”
　　“啊，真巧呢，我也觉得顶着那张脸的你让我很不爽，对吧？‘低劣的仿造物’！”
　　她之所以觉得眼熟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发型，涅托们长着一张和M4近乎相同的脸，这可不算什么好迹象，但眼下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把这个“人”送下地狱。
　　认清方向的她反身逃离飞跃而来的怪物，笑着叫喊道：“听上去你们想要感染者们取代这个世界的人类，然后由你们来当他们的王？”
　　没有回应，但她已经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巨镰，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淡蓝色的光芒。
　　“嘭！”
　　混凝土和木板夹杂着金属破碎而下，这一瞥虽只见到了她的一部分实力，却也坚定了M16消灭她的决心，以及尽全力奔逃的意识。
　　很显然，她所想的内容非常简单——既然刚才那波攻击人民武装力量留了余力，就意味着他们肯定还能做出下一波毁灭性的打击。
　　——我从来不求上帝，但今天上帝啊求你显灵，让他们脑子抽筋接受我的通讯申请吧！
　　一边这样想思索着的M16一边逃跑，一边把终端举到脸前，接入早已预设好的频道波段，好在那涅托虽然破坏力惊人，速度却不怎么样，除了刚才能够与少女媲美的惊鸿一跃之外，现在的她就保持着端庄的步姿向前迈进，似乎完全不在意人形会不会因此而逃离她的追击。
　　“滴......滴......”
　　“......喂？是M16A1么？”
　　——太好了！
　　在心底暗自叫好的看向屏幕里满脸警惕的飞行员，尽量口齿清晰地说道：“我希望进行第二波引导，可能需要两发你们刚才的那个东西，如果不信的话，我给你们示范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追我。”
　　不等里面的人回复，她调转终端的镜头朝向，令虚拟屏内的人可以沿着枪口向外看去，负责编队指挥的领航员眉宇间显露出些许疑惑，看着自己的视角随着少女的动作而紧贴枪管，从而目睹了白色身影砍击子彈的动作。
　　“镰刀劈子彈，这可有点厉害啊......”
　　“我决定消灭她，今天情况紧急，或许有更经济的方式，但我不想冒让自己死亡的风险去试，我可是唯一知情的人了，你们不会想要我死的对么？”
　　M16相当坦诚地承认了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领航员沉吟片刻，再三斟酌地说道：“爆炸半径是500m，你至少得跑出这个范围。”
　　“多谢了！”
　　切断通讯后，M16一把拆下了激光引导器并将其握在手中，这种本来用于辅助瞄准的东西如今却能够引导两发要价约等于六辆超跑的爆炸物品，堪称器生巅峰。
　　如他所言的话，那自己必须找到一个拉开直线距离的方式，比方说......一座跨河大桥？
　　映入M16A1眼帘的是一座长达两公里的双向四车道大桥，这座桥的长度与所处的高度相较于整条河流的纵向长度似乎有些多余和浪费材料，但其实高出河岸十米余高的桥面是相当完美的防洪设计。
　　少女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不是她的东西她也不会心疼，就在那座桥上决胜负！只见她在两栋楼房的阳台之间往复跳跃直至落地，动作之快就连最灵巧的窃贼也得甘拜下风。
　　“你可是逃不掉的......”
　　看见不远处正在往桥梁奔跑的人形，涅托面无表情地从足有30层楼高的建筑一跃而下，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坑，下肢也因为冲击力而扭曲绷断，那纤细的金属腿部以肉眼可见的诡异方式重组完成，随后继续自己那优雅的步伐。
　　“真不晓得她的设计者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啊......”
　　目睹一切的M16再度庆幸自己没有产生与她硬碰硬的想法，加快自己的脚步，以平生最快的平地奔跑速度埋头奔跑，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越过了全程，回身锁定肢体，将激光照射在刚刚把脚踏上桥面的敌人身上。
　　“已捕捉到信号，准备第二波攻击，编队11号，请发射两枚‘终结者’，结束。”
　　在被抛投出弹仓并开始自由落体动作之后，两枚导弹以近乎违反物理常识的姿态调整自己的姿态，淡紫色的火焰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目标直指已经意识到激光锁定，却没有任何躲避意愿的涅托。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只是个领航员
　　“轰！轰！”
　　“啪嚓......啪嚓......”
　　对于高空中的人们来说，这将近五秒后才消失的光点不过是个被引导的目标，但对于M16而言，这五秒比任何时间都漫长。
　　涅托的动作越是冷静，她就越是觉得对方一定有什么应对措施，乃至于用上了自己几乎所有的计算力来锁定目标，令激光分毫不差地跟在敌人的胸口上。
　　不过五秒后传来的爆炸声，电光与能量灼烧空气时发出的噼啪声相当完美地回应了她的想法不过只是多虑，随着消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大桥开始崩塌，那位涅托已经没有任何踪迹可言了。
　　“呼......”
　　“行了，M16A1小姐，作为刚才那两发‘终结者’的酬劳，以及我们约好的，希望你能够到最近的军事基地汇报一下相关的情况，然后我们会安排交通工具送你回格里芬军事承包商。”
　　终端里传来的声音让M16露出一抹苦笑，低声说道：“比起被那些怪物追杀，我更愿意陪人类聊天，但我希望你们能认识到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未知是最可怕的敌人，比起已经知道几斤几两的‘军方’和铁血工造，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些豢养EILD感染者的人是更严重的威胁么？”
　　位于高空的领航员一边示意驾驶员开始进行折返准备再度进入攻击阵位，目不转睛地盯着方位图：“M16小姐，你要知道我只是个领航员，这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请尽快离开吧，我们会留出半小时的时间，接下来我们将用集束炸弹销毁整座城市的感染者。”
　　“......行！我们基地见！”
　　切断通讯，M16A1直接跑向大桥旁边的停车场，迅速找到一辆尚且完整而拥有燃料的轿车，沿着公路开始奔逃。
　　感受到通讯被切断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调整耳机，重新接通编队频道：“诸位，我们将在半小时后再度开展攻击，请切换弹仓至常规武器，B01至B05，以水岸公园为坐标点，范围五公里，B06至B10......”
　　......
　　叶戈尔最近非常的不快，他的部队近日连遭损失，无论是与人民武装力量的摩擦还是铁血们持续不断的袭扰，现在他在军方的地位里一路下滑，若不是其把守着的唯一一处不冻港与PRC对峙前线相当重要，早就被撤职了。
　　但这种保存地位的方式他宁愿不要，虽然俗话说鸟尽弓藏，一时间人民武装力量不会对他做出什么直接的举动，但这样不断损耗他有生力量的方式终有一天会将他变成光杆司令。
　　近日军中也是谣言四起，有人说军方和铁血密谋研发生化武器的事情让PRC知道了，很快就要迎来灭顶之灾了，又有人说新发现的“遗迹”突然爆发，直接消灭了一大批研究员。
　　总而言之，他现在很不好做，非常不好做。
　　“上尉，你确定不去么？再怎么说......这可是收集情报的好机会啊。”
　　“不......其实啊......”
　　叶戈尔现在满脸愁容地坐在办公室里，他的副官正以战术简报的形式为其叙述近日的情况，然而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像打开了他的话匣一般，开始倾吐自己近日实在憋闷不住的疑惑：“米特，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嗯......有时候会有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感觉。”
　　“我想只是您太累了，长官。”
　　“......我不这么觉得。”
　　很显然，时不时出现的异样之感已经让他察觉出了些许问题，但就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的“妄想”有所依据。
　　看着面露疑惑，好似在询问能否继续讲解的副官，男人轻叹一口气，继续道：“继续讲吧，除了伤亡数字，我希望能听到一些值得参考的情报。”
　　“那......”
　　年轻士兵直接圈出了一块区域，这是一处位于两国交界的工业区：“有情报表明，人民武装力量正在筹备对此区域的军事行动，负责指挥此行动的指挥官不明，但显然从试射炮火的密度来看，他们的行动目标不是占领。”
　　“你的意思是说，人民武装力量认为铁血主脑就在这儿？”
　　“上头的命令很明确，作为莱柯博士的研究成果，伊莱莎被我方捕获之前不能被摧毁，我们该怎么做？”
　　不错，对于PRC来说，没有什么技术值得用社会安定程度为代价去交换的，哪怕这个超级AI具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在安排此次行动的林成中将眼中，只要将其彻底摧毁，而且还要以地面单位进行确认的方式彻底摧毁，就可以避免她再危害人类，或是为敌人所用。
　　“该怎么做......你也应该是明白的，对么？”
　　“恕我直言，我们仅存的军事实力不足以与人民武装力量的攻击部队正面交锋。”
　　副官的补充让叶戈尔挥了挥手，示意他想得太简单：“我们没有任何与他们起冲突的必要性，只要稍稍泄露一点秘密就行了。”
　　“您要把人民武装力量的军事行动告知给铁血工造么？”
　　作为一个不想看着自己同伴继续被那些机械杀戮的人，副官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答应：“......我现在就去！”
　　毕竟这只是疑似，就算是目前军方得知的侦查情报，也只能猜测出这样的信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里就是铁血的藏身之地。
　　而且如果真的想要消灭铁血的首脑，根本就不用做出这么大的阵仗搞得世人皆知。
　　越来越多的疑点让这位习惯与属下一起冲锋陷阵的上尉感到深陷泥潭，这些决策本不该由他来思考，但作为实质上的前线指挥员，他必须承担起这份本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哪怕面临的是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人民武装力量，以及在智商和策略上碾压自己的超级AI，双线作战是任何士气低迷的部队的噩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行了，放开她吧。”
　　“是！”
　　作为重要案犯，按照以往的惯例，M16被要求蒙住眼睛受审。
　　她刚抵达领航员所引导的基地，便被两名身着动力装甲的壮汉强行扭住胳膊，同时被带上眼罩并抬离地面，送往建筑内部。
　　出乎意料的，这一切的行为似乎只是为了防止人形对建筑物的出入口产生体感记忆，所以也并没有给她上手铐。
　　“知道这是哪儿吧？”
　　“当然了，我又不是傻子，哪有没接到指示主动投怀送抱的？”
　　将M16A1放下之后，两名士兵迅速地退出此地，为问讯人与被告人之间留出看似安静的“私密空间”。
　　“......算了~破例允许你把眼罩摘掉吧。”
　　“啊，那我就多谢了！”
　　少女迅速地摘掉眼罩扔到一旁，大大咧咧地坐到板凳上，环顾四周，故作轻松地笑道：“看样子你们这儿经常有我这样的人吧？”
　　“行了行了，别扯东扯西的了......”
　　负责审讯M16的是一位非常干练的女性，五十岁上下，身材瘦小，脸上的皱纹透露着老练，在这个年纪本该浑浊的目光炯炯有神，被这种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M16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而这位老兵现在就这样上下打量着被解除武装的人形，轻声笑道：“呵......我审问过很多人，有逃兵，有重大案犯，也有投降的俘虏......不过战术人形倒还是第一次呢。”
　　“那你从今天起就有经验啦~”
　　气氛缓和了不少，只三言两语，她便把M16对自己仅存的那点抗拒心拆卸得干干净净，后者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先前被伞病毒控制时所表现出的那样冷漠无情，只见她看向五尺之隔的审问者，好奇地问道：“不过......难道没有人形犯过罪么？”
　　“确切的说，还没有什么人形犯的罪，值得像你这样需要由我这种等级的人来审的。”
　　女人提笔写下第一句话，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的名字叫陈朔，大家一般都叫我朔姐，或是长官，随你怎么称呼。”
　　“陈朔么......这名字可有点男性化啊。”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话我也不多讲了，进入正题吧，首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儿？”
　　原先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气氛一扫而空，陈朔眼里透露出的锐气甚至让M16都不由自主地坐的端正，爽快地坦白道：“是主脑派我去的，她说希望我们能查明那座城市的铁血受到攻击的原因，以及发动攻击的人是谁。”
　　“嗯，你之前是格里芬＆克魯格安全承包商的一位战术人形，而且还是主力，你的叛变是出于主观意识的么？如果是被强迫的，是谁强迫你的？”
　　“我怎么可能会没事就抛弃自己的同伴去和敌人鬼混啊。”
　　她换了个更轻松的坐姿，解开破破烂烂的外套扔到一旁，摩挲着手臂上的小队徽记，颇为感慨地说道：“伞病毒在某种程度上修改了我的认知，虽然记忆还在，但我会对人类与非铁血的人形产生敌意，它的危险程度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嗯，若不是我们及时发现并进行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老兵的写字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连自己打算说的话还没说完便放下了笔，抬头问道：“对于伞病毒，你知道多少？”
　　“首先呢......其实你们的速度并不算快，如果没有我从中阻碍，伊莱莎至少会接管你们百分之二十的军队控制权。”
　　在这个时机，M16A1提及了前些日子令自己狼狈不堪的事情，她当时还没有完全摆脱伞病毒的影响，可想而知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她的“灵魂”需要克服多少阻力，才能做出这种“敌对行为”。
　　“嗯......这我们倒不是很清楚，不过今天的问题不是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
　　陈朔再度提起了自己的笔，道：“跟我们说说吧，你所发现的那些敌人，跟我们描述一下特征和具体情况。”
　　“她们称呼自己为‘涅托’，从属于一个被她们叫做‘父亲大人’的存在，豢养EILD感染者，而且并不视其为威胁，甚至称它们为‘受洗者’，不过奇怪的是，感染者会对她们做出攻击行为，但她们却宁愿选择牺牲自己也不对感染者进行攻击。”
　　“涅托......感染者......”
　　M16直接甩出了如此劲爆的信息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后者笔如疾风地在记事本上书写，问道：“具体的外貌特征，有没有比你给飞行员看的还要清晰的图像？”
　　“当然，不过放在我已经上交的终端里了。”
　　人形似乎也在为自己的情报能派上用场而感到高兴，前后摇晃着板凳，道：“她们的相貌一样，应该是量产的，实力嘛......挺强的，军用人形的范畴吧。”
　　“片段我已经看过了，用那种巨镰刀劈子彈，性能的确不错。”
　　“她们的工艺不同于我们这些IOP制造的第二代人形，在皮肤之下，她们的躯体可是用钢铁包裹的哦？”
　　“你想说......她们的制造工艺与铁血工造的人形相同？”
　　“不不不，虽然有些奇怪但她们的体液是和血液一样的红色哦~”
　　看着面前仍在奋笔疾书的审问人，M16A1轻笑一声，继续道：“如果你们知道这些的话，就应该清楚，铁血人形的体液是黑色的油类物质，而我们这些第二代人形则尽可能地模仿了人类构造，自然也流淌着红色的血液，当然，我只是说体液，那些被我击杀的涅托，其流出的红色液体我也不好判断是不是血。”
　　“看样子这的确是个不能忽视的敌人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位不可能在犯人面前表露出真实情感的老练之人低吟一声，随后重重地合上笔记本，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继续，然后我会把你送回格里芬的总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性化
　　“哎呀痛啊！喂！就不能轻点么？”
　　“少废话！你是敌人，这样对你已经够客气的了。”
　　飞机刚落地，建筑师一行人就被直接踹下了机舱，AR-15完全没有压抑自己不满的打算，对此感到担心的只有李缈，建筑师是非常有价值的，可能是第一个而且是最后一个主动叛变的铁血人形，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以避免她有埋伏后门程序的可能性，但眼下......
　　“指挥官~”
　　看到落地的直升机，春田直接从咖啡厅里跑出，满心欢喜地扑入李缈的怀抱，笑着说道：“您回来了就好，我已经准备好夜宵了，等您吃完了之后我再替您沐浴，然后......”
　　“好好好，亲爱的说什么都行。”
　　青年轻轻搂住爱人的香肩，同时回过头去给及时捂住了建筑师嘴巴AR-15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趁着这凌晨时分的夜幕带铁血们离开春田的视线范围。
　　这些日子的相处里，AR小队的几位人形基本上已经清楚了基地内的人际关系以及大多数人形们的喜恶。
　　自然，最痛恨铁血，同时也是先前逼疯刽子手的案犯春田M1903也在这个范围内。
　　M4静悄悄地走下飞机，搀起其余两个普通的铁血单位，绕开以自己身体挡住人形视线的指挥官朝着大厅跑去。
　　“春田，我......”
　　“嘘~~”
　　目送着一行人走远的李缈刚想松开手，便被怀中佳人轻声阻止，春田微微用力，将青年按倒在地，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饱满的胸口之上，紧抿着嘴唇，语气略有不甘的低吟道：“看样子指挥官还是信不过我呢......”
　　“不，我没......”
　　“嗯呵~难道亲爱的真的以为，以我的性能......会感觉不到铁血的臭味么？”
　　知道瞒不下去的李缈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只是在害怕你像上次那样又......总而言之，那些铁血是主动投降到我们这儿来的，她们都很关键，你能跟我保证，不去接触那些铁血么？”
　　话说到这儿，指挥官松开了自己的手，自然地平放在地面上，看着面前的人形，无力地说道：“我已经向你保证过了，你会有机会亲自向主脑报仇的，所以在那之前，别迁怒于那些家伙身上，好么亲爱的？”
　　“好吧，我答应您，但......”
　　春田把指挥官从地上拉起来，满脸通红的为其整理衣服，笑容诡秘，以细若蚊呐的声音道：“作为您说谎的代价，今晚......”
　　“咕嘟~”
　　李缈咽了口口水，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连续飞行自己已经很累了，如果可以他想要在洗完澡之后立刻睡觉，但挚爱的求欢......又怎能拒绝呢？
　　......
　　“额......不好意思，头有点晕......”
　　第二天一早，作战室呢，脸色糟透了的李缈站在AR小队的几位人形面前，他扶着墙，脸上尽是对自己昨夜决定的懊悔之意。
　　在表达了自己对于迟到的歉意后，指挥官看向坐在作战室沙发上的建筑师，以尽量坚定的语气问道：“那么有什么能跟我们交代一下的东西么？我们想看到一些有价值的投名状。”
　　“还要投名状的吗？总之这个......”
　　铁血人形露出一抹相当纠结的神色，而可能是因为疲惫导致感官的过度敏感，李缈当场看出建筑师是在装模作样，不耐烦地打断道：“别扯东扯西的了！我现在的状态很差，你最好赶紧说些重要的，然后我们会看情况是把你送到总部去还是留在这儿。”
　　“我留在这儿的话......”
　　“快说！”
　　“好！好啦......”
　　建筑师被李缈这一声大喝吓得不轻，用嗔怪的眼神瞪了青年一下：“你们想知道什么？除了我不知道的，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第一，我想知道关于铁血们的指挥结构，你在里面的地位是怎样的，你们相互之间有没有感情，以及伊莱莎对你们的态度。”
　　“首先，我们的指挥结构是经典的金字塔形，主脑在最顶层，代理人在第二层，所有精英人形为第三层，剩下的在第四层，哦~还有M16，她的地位介于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
　　建筑师看了眼周围由于提到了M16而产生神情变化的AR小队，挑衅般的笑道：“真是的呢！她的地位可是伊莱莎那家伙亲自提拔的，不晓得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叛变的格里芬人形那么上心......”
　　“......！”
　　李缈轻轻拍了拍涌现出明显怒意的AR-15和SOPII的肩膀，继续道：“跟我交代一下你们与伊莱莎的关系，她的命令你们的确得无条件服从么？”
　　“唉~要是无条件服从的话我就不可能在这儿，不是么？”
　　少女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站在地上，回头笑道：“比起你们人类命令人形的方式，伊莱莎对待我们的手段可是温柔多了呢。”
　　“啊，毕竟有你们的前车之鉴在，人类对于人形已经有些明显的不信任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不管再怎么管控言论，谣言早就已经遍布各地，大多数购物者们也发觉不知从何开始，在人形/安保服务的分类栏里，铁血工造的名目早已不知所踪。
　　这里面有幸存者与难民们的口头描述，也有阴谋论者的添油加醋，许多最后一手的普通居民在听闻这个传言时，数值与危害性都与真相有着极大的偏差。
　　“哼......至于你问的感情问题？”
　　谈到这儿，建筑师似乎突然有了什么想法，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李缈用于指挥人形的指挥台上，闭上眼睛，颇为感慨地笑道：“当然有了，我们之前的感情......主脑一般是不过问的，就算你去问她，她也只会回答随你们的便，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吧？你们所预想的‘与世界为敌的AI’，其实还挺人性化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北方工业
　　“没什么可不可思议的。”
　　似乎是觉得一直这样站着很糟糕，李缈也迅速来到沙发前坐下，强忍昏沉和困乏的感觉继续说道：“如果她对你们那么好，什么事情都惯着你们，你背叛她又图个什么呢？”
　　“原因啊......嘿嘿，因为很没有意思嘛~”
　　建筑师晃荡着纤细雪白的双腿，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觉得扯淡的原因：“铁血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我觉得很不开心，在你们这里我觉得可以过得开心一点，所以嘛......”
　　她的笑容突然浓郁了几分，变得更加不可捉摸：“我也想要过过人类过的生活~”
　　“这种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啊.......”
　　听到面前这位铁血真正的理由，李缈的心里有些打鼓，佯作为难地说道：“总而言之，你打算去哪儿？留在这儿的话......我们已经有一位机械师了哦？”
　　“行了~那我就去你们的总部吧~”
　　少女离开指挥台，朝着门外走去：“从今往后只要你们善待我，我会为你们研发更多好用的装备，在‘民用’的范围内呢~”
　　看着她的背影随着大门的关闭而消失，青年也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可就在此时，令人不爽的异样感觉再度突袭了他的大脑皮层。
　　——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她可是个高技术的人啊！
　　——放她回去的话......一切又在向那个方向靠拢了啊！
　　——你给我去拦住她！总之......总之必须把这个地方和那个地方区分开来！
　　——相似的地方已经太多了，你不能这样做！不然我努力的一切就白费了吗！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回来的！
　　——你以为你为什么不像我一样冷酷无情，你根本就不知道！
　　这些饱含怒火的碎碎念如同克苏鲁的低语让人精神恍惚，结合身体各项机能的疲劳，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令李缈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喂......指挥官？指挥官！”
　　“我去叫人！我......春田小姐，您怎么......等等！指挥官他......”
　　......
　　“嗯~~~啊！终于搞定了......”
　　北方工业，一个几乎以一己之力提供了整个人民武装力量陆军轻武器的军工企业，IOP公司的合作伙伴，深得李羽欢心和器重的95式和97式，以及一众使用PRC经典枪械的战术人形的技术提供者。
　　现在，一位从调度员转行而来的实验人员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款记忆芯片。
　　三天的不眠不休，他成功地将一位堪称传奇的，使用汉阳造自1920年起奋战至1953年的英雄的记忆提取出来，如果成功，装载了这份芯片的汉阳造88式将会得到堪称爆炸的性能提升。
　　“哟，华明终于站起来了？看你这样子......成功了？”
　　两位同僚端着茶杯走入实验室，看到他那满是喜悦与兴奋的脸，两人就知道这位年轻人的加班终于结束了。
　　“是啊，搞定了......”
　　华明看了眼屏幕里不断浮现的参数和自问自答的进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问道：“对了，我想抽空去看一下凌薇，她现在在哪儿？”
　　“梁凌薇啊......吸溜~~~”
　　其中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人喝了口茶，看向身旁的同伴：“你知道么？”
　　“哦，她现在不是在前线战斗呢么？”
　　另一位身高比其他两人都高了一个头的研究员把茶杯放到桌上，趴在终端前查询资料：“我记得是......格里芬S09区的吧，坐飞机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啊找到了！”
　　男人轻触终端，让虚拟屏调转方向面朝年轻人，在地图上清楚地标记出了S09区的位置。
　　这位研究员似乎对梁凌薇有着什么特殊的情感，轻声笑道：“她可不是普通的战术人形，从我还是列车调度员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和她在一起工作了......”
　　“啧啧啧，痴情郎哦~”
　　“唉，我只是在想......她当初为什么不继续铁道的工作，选择接受改造，拿着这样一款老枪上战场呢？”
　　“这么说人家，你不也从调度员变成研究员了？人家再怎么转业好歹也还在‘人形’的范畴里，看看你自己，前后职业的变化比老鼠变老虎还要大吧？”
　　“行了，不跟你们废话了。”
　　他抓起椅背上的披风和实验台上已经被胶囊瓶封装的芯片，大踏步地走向门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等把这玩意交上去，我就可以放假去见见自己的老朋友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两人同步地耸了耸肩，眼镜哥再度喝了口茶，道：“你觉得他这是喜欢么？”
　　“明摆着的，只不过他自己不承认而已。”
　　壮汉也举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道：“毕竟人类和人形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嘛，先不提做工精细的身体构造，你要怎么和一个无法产生卵子的女性拥有自己的后代？”
　　“我觉得爱应该不能用简单的‘能不能有后代’来断言吧？”
　　“这不过是因为你经历的还不够多，等你有了老婆以后，你就会意识到孩子将会是维系你们那已经有些厌烦的感情的一大因素，七年之痒听说过吧？”
　　听上去他似乎有着什么很老成的过往，但是其眼镜同伴却毫不犹豫地揭穿了他：“去！唬谁呢！我们同年毕业的，你除了长得比我着急以外有什么是比得过我的么？”
　　两人的拌嘴并不关华明什么事，他现在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下方开阔地上的步行机甲之上，这种四足球体，武器全部以磁力安插，配备二重陀螺仪的古怪武器有望取代目前供人类士兵使用的动力装甲，只这样的一件试作品，就完美地体现出了正规军工与格里芬，IOP，铁血工造这类民用公司的差距。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世界线的割裂
　　“你在干什么！冷......冷静一点......你......你先把枪放下......”
　　“去死吧，人渣！”
　　“嘭！”
　　...
　　“冷静一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去你的，我今天就要为姐姐报仇！”
　　“嘭！”
　　...
　　“春田！别这样！”
　　“我们一起上路吧，指挥官？”
　　“轰！”
　　...
　　无数的低语，哀嚎，令人憎恶的气息环绕在李缈的四周，眼前的一幕幕如同幻灯片一样闪过，陌生无比，却又让人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无所遁形。
　　青年的呼吸愈发的急促，伸出手想要去抓握那些片段，可在指尖碰到的瞬间又都消失殆尽。
　　“！”
　　他猛的睁开眼睛，直挺挺地从沙发上坐起，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熟悉无比的地方，这是作战室？不对，好像有什么细节是不一样的，作战室......可全息指挥台呢？为什么战术简报会用投影仪这种落后的东西？
　　“能进来么？指挥官？”
　　“啊......请，请进！”
　　这个女声很陌生，是他从未听过的声线，有些冷淡，不过非常悦耳。
　　但就在这个发声源踏入房间内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吓呆了，走进来的正是“自己”，那个时不时就跑出来碎碎念，自称是另一个世界线的“自己”。
　　“我们谈谈吧？”
　　“卧槽你把我弄到哪里来了？”
　　李缈离开沙发朝着门外走去，就在他把头探出门框的时候便发现，无论往左还是往右，整条走廊都看不到尽头。
　　“冷静一点，这不过是个片段，不信你回头看看，看得清战术简报的内容么？”
　　这个身披红色格里芬制服的人不知从哪端来一杯咖啡，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面前这迷茫错乱的身影。
　　青年听了他的话，满面诧异地回头看去，果然整个投影的内容都被迷茫的白光所笼罩，无法辨别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如果是这样......刚刚他为什么一眼就看出这是任务的战术简报呢？
　　“这是我的基地，我希望你接下来能听一听我想说的话。”
　　红色的身影叹了口气，满面愁容，颇为疲倦地低声道：“你违反原先的情况与顺序直接救回了三位AR小队的成员，又成功的识破了帕斯卡的想法，甚至还用‘人形与人类差别不大’的观念以及对春田的爱避免了往后所有关于你自身被害的悲剧，我还以为这些变动就已经足够了，可......”
　　“啊，这种老调子我听你说过不止一遍了。”
　　李缈也重新回到沙发上坐好，不解道：“所以我也问过你很多次了，可你总在我做出什么事情之后才来放马后炮，难道你就不能及时一点吗？”
　　“如果我真的能随便告诉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早就把你的意识踢出去接管这具身体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儿给我添麻烦.......”
　　“喂喂喂！过分了啊！”
　　“......唉，开个玩笑而已，我要是真有这能耐早就动手了。”
　　看着明显有些生气的李缈，他单手插兜来到投影仪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总而言之，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你难逃毁灭的厄运，我也一样。”
　　“看到你这动作我就明白了，其实我们俩之间的差别不单单是你刚刚说到的那些......”
　　指挥官指了指自己的嘴，道：“我从来都不抽烟，而且我最讨厌给别人吸二手烟的人了，比方说现在，比方说你。”
　　“......”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缈”直接踩灭自己的烟头，看向这位再度流露出自信神色的青年：“这么说，你答应了。”
　　“哈！你这话问的......我还有选择么？当然答应了。”
　　看着身披红衣，高了自己小半个头的“自己”，李缈嗤笑一声，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就说说我们的目的吧？”
　　“好！”
　　男人也伸出自己的右手拍在他的手心上紧紧握住，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割断两条世界线的联系，让它们再也没有收束为一条的机会！”
　　......
　　就算是这样的世界，民航客机依旧拥有着难以替代的地位，多亏了PRC的强制力和行动力，才没有让空中交通网因为私人企业的大规模倒闭而废弃。
　　华明坐在经济舱的左侧靠窗位上，身边全是暂时解除武装的战术人形，她们似乎对这趟未知的旅程感到相当兴奋，这些或是刚出厂，或是刚从民用人形转职的少女们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或是防具，按照IOP的物流管理条例，她们不应该用民航客机这种除了速度之外没有任何经济性可言的派送方式，就算是空运，也应该由IOP自己的货运飞机来输送。
　　那眼下这些人......
　　年轻人尽量说服自己不去思考这些有违常理的事情，毕竟从公司下班，请假，到办理机票上飞机这些全过程加起来才花了不到六个小时，本身就相当的不可思议了。
　　“喂，这位先生是要去哪儿？”
　　“这个......”
　　几位人形将目光投了过来，她们身上的咖啡厅女仆装还没换掉，凹凸有致的身材令人心跳加速。
　　虽然知道她们并非人类，但华明依旧感受到了某种自然的感召使自己身为男性的象征有了些许异动，连忙以手臂遮挡住，讪笑着回答道：“我是去找人的，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呢？”
　　在这段二十有六的人生里，他第一次被这样一群各个都是八分往上的美女环绕在一起，不知道如何应对也是当然的。
　　“我们要去当地的政府机关报道，听说那边最近很缺人手......”
　　“！”
　　一位胸围在所有人形里最大的女孩刚说到一半，便被同伴拽住袖口，神情谨慎地摇了摇头。
　　“啊......哦......”
　　人形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歉意，知道问得太多了的华明也不再多嘴，转过头去，透过窗户看着同在停机坪上的其余客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朋友
　　李缈不慌不忙地把酸痛不堪的眼皮撑开，对于突然晕过去这件事他显得非比寻常的淡定，一反从前那由于下意识想要得到回应的各种应激行为。
　　“指挥官？”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春田的面庞，眼眶微微发红，显然是哭过一场了。
　　“嗯......没叫医生吧？”
　　虽然青年很想继续再躺一会儿，但眼下的情况最好还是先解释清楚会比较好。
　　“其实我们已经让基地里的医生看过了，他给你的擦伤做了消毒处理......”
　　“来这儿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有医生。”
　　李缈迅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了眼四周，整个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方才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11个小时，可能您只是太累了吧，都怨我昨天太强人所难了......”
　　看到爱人醒来，春田也由衷地露出一抹笑容，而青年则碰了碰自己造成牵拉感的，位于额头左前方的胶布和消炎药，望着心上人那疲惫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让你担心了，亲爱的。”
　　春田的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散发着茉莉般的清香味，正当两人对视许久准备深情拥吻之时，格林娜直接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大喊道：“指挥官！你看看这个东西！”
　　“嘭！”
　　一声门重重撞在柜子上的声音令李缈泄气无比，将搂在人形脖子上的手臂收回，无奈道：“说吧说吧，一惊一乍的......”
　　“你自己看啊！”
　　瞟了眼格林娜那急切的神情，青年摇了摇头，接过她手里的平板，道：“看什么？”
　　“唉！就是这个视频！”
　　副官探身轻击屏幕左下角的缩略框，将视频文件还原到一个合理的尺寸，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是M16A1神情柔和，语气相当之平缓的说道：“这份视频请指挥官替我转交给M4，我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虽然还要经过最后几个项目来移除伞病毒对心智云图的影响，不过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风险了。”
　　“看样子......她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啊。”
　　自言自语过后，李缈瞟了眼窗外，夜色早已笼罩了大地，一天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这样说可能......有点多余吧，我希望指挥官能等我情况彻底确定之后再把这份视频交给M4，我担心又让她失望，我已经让她失望过好多次了......”
　　——放心吧放心吧，我守口如瓶的。
　　屏幕里的人形虽然仍然有着那头代表着铁血化的渐变头发，不过青年人已经基本确定，至少她自己觉得自己身为卧底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而且就结果而言非常不错，没准这就能错开这条时间线与那条时间线的关系了呢？
　　“总而言之，就拜托指挥官了。”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鞠了一躬，同时画外音也有些不耐烦说道：“动作快点吧M16，要是今天让你随随便便把视频文件发到外面去的消息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我就得丢饭碗了。”
　　“哦哦，已经好了，快拿走吧。”
　　视频到此结束，李缈将平板交还给格林娜，抬头望向窗外：“你也听到了，这个视频就暂时对AR小队的人保密吧。”
　　“知道了，还有......”
　　“还有什么？”
　　李缈听到这句话，直接掀开被子开始检查自己的着装整齐与否，同时从床上下来，他知道这种语气的“还有”，一定是有人要见自己了。
　　“有一个人说要见您，他是为梁凌薇来的。”
　　“哦？他有说自己是谁么？”
　　说到八一式马，李缈很自然地浮现出了那位乘务员的面孔，可她现在已经被自己派去给夜云当私人保镖了，一时半会肯定赶不回来。
　　这种时候来者的身份和目的就显得很关键了，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可以先找个理由应付一下，然后等人形撤回来，如果很着急，那就只能开直升机去把她接回来了。
　　“他说他是北方工业的研究员，叫做华明，是特地趁着假期坐飞机来看望梁凌薇的。”
　　“坐飞机啊......”
　　北方工业的研究员想要找一位实力并不算出众的人形有什么事呢？
　　倒不如说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取舍？让他在这里等上两天等八一式马回来？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让一个可能连周休日都不常有的人在这里干坐两天呢？
　　就算青年人做得出来，他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闭上眼微微估算了自己与那座小城市的直线距离后，李缈睁开眼睛，道：“带我去见见他吧，问问这位研究员找八一式马到底有什么事情。”
　　当两人并肩走入大厅时，他才发现这位研究员西装革履，穿得跟参加婚礼一样正式，不由得问道：“华明先生找梁凌薇有什么事么？”
　　“我想见一见她，我和她是......是老朋友了，那个......”
　　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一看就知道动机不一般，只是见一见不可能会腼腆成这个样子。
　　不久前才刚刚知晓堕入爱河是什么滋味的李缈非常欣赏面前的人，直截了当的说道：“她现在在出任务，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嗯，我可以开直升机带您去。”
　　他刚刚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飞行员的活揽到了自己身上，毕竟自己也的确有些话想要当面和夜云讲清楚，特别是先前听了两位保镖人形的报告之后。
　　不过这样就意味着......
　　他朝大厅外面看去，追身而出的春田孤零零的站在咖啡厅门口，右手以近乎扯碎布料的力道紧紧地抓着裙摆，脸上满是失望和落寞。
　　“唉......”
　　李缈突然意识到了春田对自己的精神依赖似乎超出了一般恋人的范畴，轻叹一口气，走向就这样站在门口等自己过去的少女。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绑架
　　看着走向自己的指挥官，春田的眼神有些躲闪，紧咬着银牙转身想要躲入咖啡厅。
　　“等等！”
　　李缈直接叫住了人形，飞奔上前将其抱在怀里，虽然知道春田对自己的这份感情有些病态了，而且他也知道该怎么劝，但就是说不出口。
　　或许就连他自己的潜意识也觉得，这样的春田更讨自己的欢心吧。
　　“我没事的，指挥官就请......请去忙自己的事吧......”
　　“......克魯格先生他们下个月要去南海度假，我们也去，就带你一个人，可以么？”
　　第一次发展恋情便一步到位直至谈婚论嫁的李缈很难想象自己失去了春田会发生什么，他在害怕，这个人现在在害怕心上人不再喜欢自己，而且还因为任职的原因天天都得见面。
　　那将是何其尴尬的场面啊。
　　“指挥官先生，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解围的一句话让李缈有理由松开自己搂着春田腰部的两只手臂，与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说话算话，等回来之后就规划一下。”
　　她摩挲着男人刚才搂住自己的位置，回头望去，指挥官却已经关上了直升机的舱门，伴随着引擎与螺旋桨的轰鸣，迅速离开了这座基地。
　　直线距离不过六百公里，夜云所居住的公寓其楼顶就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两小时不到，他们便来到了建筑物的正上方。
　　“啊......我记得之前也是这么把她送回来的......”
　　只有在夜色下，现代城市的美才会被彻底展现出来，李缈喜欢从高处向远方眺望时尽收眼底的城市灯光，古典主义者觉得这充斥着光污染，实用主义者们则嫌这些老旧的建筑物还不够新，但在他看来，只有这种未被全息广告将天空尽数占领，老旧朴实的平房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交织在一起的城市才是最完美的。
　　“他们住几楼？”
　　“25楼，房间号是2503，我已经跟她的父母当面交代过了，让两位人形常住她家，每个月的生活费由我划拨。”
　　进入楼梯间，青年轻车熟路地拍下电梯按钮，一旁的华明微微俯视着他，笑道：“你可真够上心的，有什么理由么？除了保护她不被敌人利用之外。”
　　一路上李缈尽可能地解答了关于16LAB，人体实验，实验内容以及实验对象的事情，而对于这些，年轻的研究员也相当感兴趣，毕竟北方工业研究的设备再怎么先进，也离不开“动力装甲”和“外骨骼”的范畴，直接在人类的神经系统中植入战术系统以取得达到战斗力的提升，这种违反伦理的手段只有原子科技公司的同化形人造器官能够相比。
　　后者以爆发力，存续力更高的人造器官与肢体替换人类的原生部件，听上去有些可怕，但其实也就是那样，就算是人民武装力量的空军部队里，也有不少由于驾驶舱大小限制的飞行员选择这种手段来提升自己的抗负荷能力，李缈的妹妹李羽所接受的正是这种改造。
　　但是很快，PRC发现了这种技术的弊端：它让人类与人造物的界限变得模糊了，所以规定任何身体健全的人类士兵不得通过这种手段改造身体超过百分之三十的部位。
　　沉默中，两人默默抵达了夜云所属的楼层，李缈领在前面，带着华明接连穿过几道门，在这光线愈发昏暗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扇标有“2503”的房间，按响了门铃。
　　“叮咚~”
　　“这公寓的设计可真有意思，第一次来的人绝对会迷路吧？”
　　他双手插兜打量四周，黄白色的墙壁与暗红色的地毯相结合十分刺眼，令其收回自己酸痛的目光，边揉边说道：“而且空间的利用效率也很浪费，地毯和灯光也是，辣眼睛......”
　　“习惯就好了。”
　　李缈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从猫眼里探出，随后迅速收回，拧开了防盗门。
　　“咔哒~”
　　“好久不见啦！”
　　门开启的瞬间，八一式马便扑入了华明的怀抱里，兴奋无比地蹭着后者的脸颊，而后才回过头来，对着指挥官稍稍点头：“指挥官，夜云就在里面等您呢，请进吧。”
　　“嗯，那我就打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收拾得非常干净的宽敞客厅，就像楼盘广告里时常见到的一样，无论房间布局还是家居摆设都透露着中上乘生活水平的气息。
　　“好久不见了，夜云，你爸妈呢？”
　　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JS9微微点头，指挥官看向了端坐在沙发上，满脸紧张的少女。
　　“他们说今天晚上晚点......晚点回来......”
　　“其实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听说......你把那些小混混都给打趴下了？”
　　“嗯......”
　　夜云说到这儿，突然抬起头来，慌慌张张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道：“是她们先来惹我的！我只是教训了她们一下而已，别把我的模块收回去！”
　　“我没说你做得不对。”
　　李缈从茶几上端起茶壶斟了一小杯茶水，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倒不如说我给你留下近战模块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过你必须知道的一件事，很多人都在打你的主意，如果你让他们弄到手，绝对会被送进实验室解剖以破除16LAB的改造技术，其中最感兴趣的......应当数原子科技安保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正在擦拭饭桌的JS9，问道：“那个杨昱真的打算对夜云下手么？”
　　“对，他还说只要自己一天不去找自己所属的势力，就一天是自由的。”
　　“啧，这家伙......对了凌薇，这位先生是特地来找你的，你的任务暂时结束，以后保镖的工作就交给JS9吧。”
　　“嘿嘿，知道了~”
　　就当他刚刚从沙发上站起准备告别离开之时，电话突然响了，夜云刚刚伸出手还未来得及去接，便自动切换到了来电录音状态。
　　“滴~”
　　“赵夜云，你的父母现在在我们的手里，想他们活命的话就一个人来城央公园的元华池，不准报警，我们现在看你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丧失人性的畜生
　　这是个相当年轻的女声，不过就在听到的瞬间，夜云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在同样于神情中露出警惕和难以置信的两位人形间游离。
　　少女紧握着拳头，低声道：“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以前常常欺负我的那伙人......”
　　“那......”
　　就在这个瞬间，八一式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抓起倚靠在墙根和扫帚们放在一起的武器，闪身来到大开着的窗边朝对面那栋漆黑一片的大楼扣下扳机。
　　“嘭！”
　　震耳欲聋的枪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梁凌薇收起步枪，神情严肃的说道：“监视我们的是一台无人机，现在它已经报废了。”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待会再讲！”
　　她没有回答华明的问题，径直牵起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JS9冲向门外，后者不知何时已经取回了自己的防弹衣与冲锋枪，临走前还特意吩咐道：“我们会负责把你爸妈救回来的，在我们回来之前哪都别去！”
　　很显然这次绑架案是特地针对夜云的，不过具体情况究竟怎样也没人知道。
　　如果她们真的用这种下下之策来报前些日子的私仇的话，那两位战术人形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杀得一干二净，因为这种行为已经危及到自己护送目标的安全了，如果不将这些16，7岁的绑架犯们一网打尽，难以预想之后的日子里夜云以及她的家人还会有什么不测。
　　“等等！这里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而已，你们打算就这么上街么？”
　　李缈伸手拦住了两位由于挫败感和气上心头导致冲动行为的人形，看了眼下方由于这声巨响而逐渐聚集起来的居民，道：“跟我上楼顶，我用直升机带你们过去！”
　　青年看了眼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的研究员，以及由于父母遭袭而眼眶泛红的夜云，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也上飞机，我们一起去看看情况再说！”
　　“嗯！”
　　......
　　身为一个拥有直升机驾驶资格的人，他很清楚要怎么把一架军用直升机的噪音压到最低，比方说像现在这样，虽然依旧处于震耳欲聋的范畴之内，但刻意降低的发动机功率能保证这阵噪声不会传播得太远，导致一大群人都来围观。
　　悬停在池塘正上方，李缈开始用传感器扫描整片区域，以求明确敌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很快，将近二十个站在一起的红点出现在了扫描仪之上，她们叉着腰，盯着直升机，似乎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而除了这些人李缈还清楚的看见，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热源分布在整片树林之中。
　　这是个陷阱，夜云刚才已经打过她双亲的电话了，没有人接，两人都是，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下方这伙绑架犯确确实实的握有人质了。
　　但是她们低估了夜云背后支持她的人，绝对不是她们这些蝇营狗苟地痞无赖可以抗衡的，更何况......还是用绑架这种自掘坟墓的手段。
　　身为战术人形和格里芬安全承包商的一员，八一式马和JS9的目标本身就是为了保护人类，但是在目标人类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保护目标”将比“保护人类”的优先度更高。
　　此时此刻，在明知下方早已被打算埋伏她的暴徒所占据的情况下，夜云依旧扣住速降索跃出机舱，稳稳地踩在草坪之上。
　　而在她的头顶，八一式马与JS9两位人形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李缈一声令下，她们就会对预先商定好的目标按照顺序依次击毙。
　　“我来了！我爸妈呢？”
　　得知绑架自己父母的是这些货色之后，少女就哭不出来了，她不想在这些家伙面前露怯。
　　“你爸妈......呵~在这儿呢！”
　　面包车的车厢被拉开，两个人被直接推下汽车，一男一女，手脚被反绑，嘴上捆着胶布，正是夜云的父母。
　　“要不是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由他来摆平的话，我们还真不敢这么做呢。”
　　这个女流氓把手臂搭在两个人质的肩上，低声笑道：“看啊，你们的女儿来救你们了哦~”
　　“......你把我爸妈还来！”
　　“哈哈哈，别开玩笑了~”
　　她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睛里涌现出了深深的嫉妒，道：“你过来，我就把他们放了，不然......”
　　混混用手里的短刃轻轻拍了拍夜云父亲的肩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看样子是杨昱派她们来的了，呵，一个通缉犯能帮她们隐瞒这种事情？”
　　李缈看着下方的一切，他从夜云的耳机中听到了所有自己想听的事情，接通了下方少女与机舱内的频道：“夜云，你先想办法让你爸妈离那些人远一点，等她们一有什么动作，你们就开枪！”
　　“是！”
　　听到指令的夜云无视了自己父母那满脸泪痕和不停摇头的动作，微微点头，道：“两边一起走，你先放了我父母再说！”
　　“呵......”
　　她突然冷笑一声，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匕首就要刺下：“骗你的啦！！！”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教训她一顿”，混混头子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的去绑架夜云的父母，更没必要在树林里埋伏下这么些个拿了防爆叉的手下。
　　没错，只是这样根本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反正都是要把她交给那个人的，而且那人也说今晚她们所做的一切都由他负责，那么何不选个最没人性的方式呢？
　　这个未成年人渣决定要当着夜云的面宰了她的父母，然后进行一番可能只有在影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繁琐而残忍的折磨。
　　但她的行为已经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嘭！”
　　梁凌薇一马当先，以一发击飞她手中武器的7.92mm全威力弹拿下了开门红，而就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第二发子彈也脱膛而出，噗嗤一声将其头颅彻底击碎。
　　这种爆裂弹内置炸药，会在子彈触及人体的瞬间爆发开来，形成一个布满金属碎屑的空腔，而表现出来的爆头效果......就是这种反胃的情况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线
　　伴随着飞溅的碎肉，暴徒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而夜云的父母本能地闭眼趴下，这也为JS9创造了机会，望着直接冲向自己父母的少女，她扣住速降索飞速滑落，手中的冲锋枪在消声器的帮助下发出虽然很响，却很沉闷的“噗噗”声，每次点射都会激起一声惨叫，他们埋伏在树林之中，但在热感应的指导下，他们根本无处遁形。
　　05微冲避开了这些人的要害，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没有下死手的打算，不过比起这二十余个间接杀手，使用刀具和棍棒正在与夜云搏斗的歹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不知道是出于头领死亡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这些人的斗志昂扬非常，少女已经解除自身的所有限制了，可无论是把他们打得鼻歪眼斜还是口吐鲜血，又或者是打碎他们的骨头，都阻挡不了这样的攻势，若不是梁凌薇连续的精确狙杀，她早就命丧刀口了。
　　“咔哒~咔哒！”
　　将一个彈夹的子彈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压入弹仓，八一式马再度拉动枪栓，继续开火。
　　这是人类无法做到的，很快，夜云周围就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值得注意的细节是，就当少女成功夺刀并直接对着前方敌人砍下的时候，人形直接调转枪口打掉了那把刀，随后直接杀死那个被夜云视作目标的暴徒。
　　她不想让这个年轻的女孩背负这种将来很有可能会作为噩梦和自责理由阴魂不散数十年的压力，杀人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做。
　　看着周围遍地的尸体和不远处响成一片的哀嚎声，她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双手，关节处早已磨破了皮，沾染着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
　　得益于两位人形的掩护射击，夜云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见她默默地解开自己父母的束缚，这对夫妻似乎也不是常人，看到这种能直接把正常人吓吐甚至吓昏过去的场景非但没有任何不适表现，只是回身抱住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的低声哭泣。
　　这样的情况尚且在李缈的意料之中，看着周围不断汇聚过来的警车，他接通频道通讯，对下方的人说道：“都先上来吧，剩下的事情交给警察就是了。”
　　这种大案绝对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四十多人的死伤，这种枪击案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如果不想惹麻烦，他们就必须快点离开了。
　　实质上指挥官对于下方这些“案犯”们的身份是否会暴露并不担心，传感器扫描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监视器的红外线，看样子这些匪徒在行事之前破坏了公园里的监控设施。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绝对不会相信这么些个未成年的人能够聚集起来做这种丧心病狂的非人之事。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由于严苛命令和战争战损而导致欺压现象被根绝的军校也是座脱离了社会的象牙塔呢？
　　八一式马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想要发表，收起武器坐回华明的身旁，她刚才的表现简直惊为天人，枪枪毙命没有任何的犹豫。
　　“......”
　　当所有人都回到飞机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首先开口，压抑的气氛让机舱内充斥着不安和焦躁，李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的关闭频道和灯光，使下方的警车失去追踪的目标。
　　又过了将近五分钟，当他们抵达公寓正上方的时候，青年终于打破了这守灵一样的寂静：“快回家吧夜云，警察不会认为是你们做的，他们可能会从那些没死的人里知道绑架对象是你的父母，不过没有证据，你们可以慢慢的配合调查，只要别把我们透露出去就行。”
　　看着机舱内的监控，JS9默默地将自己的枪械和防弹衣脱下来留在座位上，一跃而下，翻身走入楼梯间。
　　她可能在接下来这段直到夜云迎来毕业考试的时间里都没有摸到自己烙印武器的机会了。
　　体谅了身为平常人的夜云父母，他还是缓缓地降落下来，两位平凡的公司职员此时展现了成年人类特有的，也是相当异常的冷静，阅历就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使他们可以暂时接受超出自己想象的东西，此时此刻，呆滞着的少女被自己爸爸抱在怀里，在离开飞机前他们也并未表露出过多的感谢，似乎光是为了维持这种不至于丧失行动能力的状态就已经很吃力了。
　　“唉......”
　　李缈叹了口气，让螺旋桨恢复正常转速，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华明与梁凌薇离开了这座城市。
　　又有个亟需解决的问题了，人类只有在丧失自我意志力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不惧疼痛和癫狂，或许杨昱不只是收买了他们那些男女混混，还给他们施放了毒品？
　　......
　　“额.....对10，我说啊，前方的工厂区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了吧？”
　　“嗯，如果情报没错，铁血工造的恐怖分子和叛军们现在应该就在里面，不过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对J！”
　　几个人民武装力量的新兵围在篝火旁打牌，寒风呼啸，这座北境的营地里只有他们四个人类，以及两位不近人情，面若冰霜的军用人形。
　　“说的也对，反正我们的任务基本上都只是看空军耍猴了~”
　　一位身材最矮小的精瘦士兵将手里的一对Q扔到不过膝盖高的桌板上，道：“唉......感觉我们都没什么用了......对了，你们觉得是打仗好还是不打仗好啊？”
　　“对圈啊......对A！”
　　另一个盘腿坐在他右手旁的人则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除了军营和你们，我根本没有能去的地方和认识的人呐~”
　　“可千万别，啊，从入伍的第一天起你的语气就这么恶心了，先说好我们可都是直的。”
　　“我是不介意你们的取向问题，毕竟不管我的事......”
　　身为地主的班长毫不犹豫地甩出了自己的一对2，望向好似猎手一样蹲伏在书上，目光中透露这杀气的军用人形，无奈地说道：“如果我能娶到像她们这样一等一的美人，折寿十年我也愿意啊。”
　　“喂喂喂，明明是被别人保护着的，却还说这种话也太不要脸了。”
　　这座前沿岗哨完全没有任何打仗的感觉，不过也是，对于正规军而言，铁血们不过是一群只能伤害平民的安保器械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 调虎离山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切早已被某些埋伏着的人看在了眼里，刽子手从一颗较高的树上向不远处的火光望去，目睹两位军用人形被自己的班长唤下树梢，脸上露出了一抹扭曲而嗜血的笑容。
　　这个新兵班长完全没有体会到上头把只要进入战斗状态就不需要休息的人形和他们这些人类部队进行混编是为了什么，秉持着男人的原则和某种程度上“怜香惜玉”的潜意识，他将两位主动提出守夜的少女替换而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对于那些会将人类撕成连肉块都算不上，只能算肉片的铁血意味着什么。
　　“E21和E22，你们俩今天晚上去休息一下吧，守夜的事情交给我们。”
　　“遵命，长官。”
　　两位人形解开自己的夜视仪递给面前的男人，随后默默地钻进了帐篷。
　　“啧啧啧，班长你不会是想泡她们吧？”
　　“嘘！什么叫泡啊......”
　　看着帐篷的拉链被拉上，他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同僚，压低音量说道：“好啦，我承认我对E21她有点意思，不过就算再有意思也得等这次的叛乱平息，她们的感情模块被解除限制的时候再说了。”
　　“嘿嘿，怪不得你最近坐立难安的，原来是这样啊，是是是~马上就可以正式提亲了，怎么淡定得下来对吧？”
　　“你可别多嘴......”
　　这位班长瞟了眼已经传出呼噜声的两个人类战友的帐篷，道：“我是信得过你才跟你......”
　　“嘭！！！”
　　一声炮响从E21的帐篷内爆发而出，被加速到极致的弹丸以动能摧枯拉朽地带倒了一片树林，随后在远处爆炸，正当两人知道情况不妙转身跨入动力装甲的时候，帐篷的拉链被拉开，两位人形在察觉到敌人的瞬间就已经做好了全套的战斗准备。
　　她们手里提着单兵用电磁炮，背上背着一挺备弹500发的7.62mm转管机枪，看上去风姿绰约，强悍非凡。
　　“出什么事了！”
　　“敌人来了！动作快点！”
　　看着两个刚才帐篷里钻出，缺乏经验而惊慌失措的队友，班长气不打一处来，吼道：“磨蹭什么呢！快点去穿动力甲啊！”
　　这一发开堂炮把仍在组织进攻的刽子手吓得够呛，她不知道那两个军用人形早已在周围埋好了发信器，只要陷阱被触发的瞬间，她们就可以得知敌人的靠近。
　　这个班长直接把刚从两人手里接过的夜视仪还给她们，大喊道：“看到敌人就打！我们的备弹很充足！”
　　“遵命。”
　　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她们迅速带好夜视镜，在像素点的成像之下，红色的敌人被透露得一清二楚，E21和E22动作同步地取下背后的转管机枪，枪管预热旋转开始喷吐火舌，每次短点射都能让一串致命的金属流摧垮一台铁血人形或是数台兵蚁。
　　动力装甲们的20mm炮也开始发挥自己的威能，以扫荡之势开始摧残周围的树木，而被埋藏在火堆下方的护盾发生器也张开了一个半径15m左右的锅盖状护盾，让铁血们还击的枪弹化作徒劳无功的金属颗粒。
　　“呵......虽然有些意外，不过都还在意料之中。”
　　这个刽子手的身体爆发出一阵血红色的电芒，皮肤崩落剥裂，就像一只行将变异的丧尸，这种“超载”会让肢体陷入不可逆的永久损伤，但作为这份损伤的代价......
　　“轰！”
　　她化作一道猩红色的光芒向前方突进，沿途的一切都被她的气势和刀刃碾成碎片，无论是自己人，树木，还是从护盾内投射而出的枪弹，都无法阻挡她的步伐。
　　这样的速度已经近乎于瞬间移动了，刽子手的残影残留于空气之中，随后崩解消散。
　　“什么！”
　　“锵！”
　　这位班长很显然被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铁血人形吓了一跳，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柄巨大而锋利的长刃已经挥砍而下，重重地劈落在装甲的肩膀部位。
　　“呼！”
　　“嘭嘭嘭嘭！！”
　　他的动作并不迟缓，以炮为棍刚刚挥出手，那刽子手的身影便再度消失，这次她直接扑倒了尚未来得及调转枪口的E21，后者被这阵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带倒在地，长刀刃锋向下，刺进了她的左肩。
　　“额啊！！”
　　“E21！”
　　那记斩击具有着何其可怕的威力，班长已经体会到了，至少从肩甲上那至少7cm深的砍痕以及传来的微微温热之感便可以一窥边角，而看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即将惨遭毒手，他更是调转炮口想要阻止这一切。
　　但是人形的动作比他更快，陷入了得手狂喜的刽子手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时，E22的电磁炮管已经瞄准了她的侧腰。
　　“嘭！”
　　电磁炮弹丸从她的左腰斜后方进入，再从其右肩上方击出，巨大的动能没有留下任何残余，所有金属部件和肉块都被挤压到了一旁或者被炮弹带走，铁血人形被真正意义上的切成了两半，上半部分满脸的难以置信，仍旧握着刀，下半部分已经瘫倒在了一旁。
　　“我怎么......会......”
　　处刑动作到此为止，刽子手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沓之感，她只是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冲刺斩击那个人类的时候，所有的意图就已经被两位军用人形预判出来了。
　　E21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将刽子手残余的部位和刀具从自己的体内硬生生地扯出，带出一捧鲜血，随后如同丢垃圾一样抛开了后者。
　　失去了首脑的铁血人形们毫不犹豫地开始后撤，她们知道自己的数量不足以在这些反载具武器面前起到质变的作用，况且......主脑的目的也达到了。
　　“这里是122团三营二连二排二班，我们遭到了铁血偷袭，敌人现在正在往正东方向撤退，请求支援！”
　　“支援申请已收到，请在原地待命。”
　　就连这只刽子手的死亡，也和伊莱莎近乎预知未来的推算完全一致，现在，她可以借助被误导而进入预定轰炸位置，导致空袭不能进行的人民武装力量部队，一步一步地从容转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删除的记忆
　　“喂喂喂，今天你该回家了，醒醒了啊！”
　　M16A1被人从睡梦之中唤醒，今天是审问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等面前的人把笔记本合上的那一刻，她就可以回归格里芬，把剩余的铁血组件彻底移除。
　　她抬起头来看向陈朔，这位五十二岁的女士比前两天更显精干，一身利落的军装穿在身上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感觉。
　　“......”
　　“行了，动作快点！坐到椅子上去！”
　　“噢噢......”
　　对于马上就要被释放这件事她显得有些愣神，似乎对于自己能这么轻易就被原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不要去纠结，而是选择快点接受或许会更好一些呢。
　　人形掀开自己的被子从沙发上爬起，三步做两步地进入自己的位置，好奇地问道：“你平日里不是不穿军装的嘛？难道今天很特别？”
　　“总而言之快点吧，耍贫嘴没意思。”
　　陈朔举起自己的笔，迅速翻到昨日尚未写完的那一页，道：“把你的事情结束掉之后我得马上去前线，听说他们抓到了几个活的铁血，我想去试试看。”
　　“行吧，那我们今天长话短说，你想问什么？”
　　“前两天关于铁血的事情我已经问得差不多了，今天也就是一些杂项，能跟我描述一下你在被变成铁血之后感觉是怎么样的么？”
　　“你说感觉......这么主观的东西我怎么说啊......”
　　“......好吧，我换个问法。”
　　审问人埋头写下自己想说的话，然后对着笔记本复述道：“你保留了自我意识，为什么还对那两个前来救你的人形动手呢？如果照你所说的你拥有原先在格里芬时期的记忆，你完全可以装作没看见或者失忆嘛，根本没必要与她们产生冲突不是么？”
　　“这个问题我第一天就回答过了，伞病毒会修改被感染者的认知能力，我当初已经很克制了，不然......”
　　M16心有余悸地停顿了一小会，再度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审问者：“我根本不会留活口，更不会指出哪里是防御薄弱处让她们撤退。”
　　“恐怕不仅仅是这些吧？”
　　陈朔一边翻看着自己先前记录下的内容，一边说道：“我昨晚上回去又琢磨了一会，东打听西打听查了不少资料才发现你感染的原因，想听听么？我很确认格里芬早在你出事之前就把你的这段记忆给删掉了。”
　　“......我的确不知道，请讲吧。”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日期，不过你曾经接受过某个针对铁血工造的任务，而且还是在叛乱发生前的某段时间。”
　　她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令其缓缓地在自己的指尖上旋转，道：“我们的技术人员对伞病毒进行了解析，发现它的原体不过是铁血工造的工厂用于识别是否为员工的认证程序......甚至连程序都算不上，只是一串代码。”
　　“你是说我曾经......”
　　“我们不关心格里芬以前干过什么龌龊事，毕竟这年头谁的屁股都不干净，但是你——M16A1，曾经为了潜入铁血工造的中心而在心智中加载了这种识别程序，只是后来才被演化成所谓的‘伞病毒’。”
　　陈朔放下笔，抬头看向满脸自我怀疑的少女，轻声道：“虽然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你想知道你当初参与的潜入行动的任务目标么？”
　　话音刚落，一个人端着数份厚厚当当的文件夹推门而入，将其放在了M16面前。
　　“......这些都是？”
　　“这是我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任务。”
　　看着人形难以置信的神情，审问人掩嘴轻笑，道：“没想到吧，一次任务四张报告纸，你自己算算到底被清除过几次记忆吧。”
　　“算了，我不用看了。”
　　M16A1收回了自己正准备去翻阅文件的手，抬起头来，目光中充满了戏谑：“这么大费周章，看样子你想让我留下来？”
　　“我想是我想，但那些文件都是真的，而且来去随你，今天的问讯已经结束了，如果没有疑问的话，下午你就可以回格里芬，我们会用直升机送你回去。”
　　“比起前两天说的专车接送，好像还变高级了不少呢？”
　　“担心你归心似箭，等不起两天两夜的车程嘛。”
　　陈朔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意味着接下来她们之间发生的对话将不会作为笔录被记录下来，随后她的目光便一直看着面前的人形，似乎在等待其确切的答复。
　　要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是个人都会在意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根本想不起来的事情，M16A1也不例外，她想不通自己既然一心一意的为格里芬工作，那些任务也是自己亲自去完成的，为什么格里芬还要清除她的记忆？
　　不，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M16A1并不受格里芬的信任”这一事实。
　　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陈朔之所以浪费自己身为中老年人的宝贵睡眠时间来整理这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任务档案，其根本目的肯定还是希望M16能留下来做些什么。
　　“......我决定了。”
　　权衡许久，少女下定了决心，从座位上站起来，轻声道：“我果然还是想回格里芬，毕竟我的队友还在那儿。”
　　“好吧~意料之中，去收拾东西吧，你的装备都在仓库管理员那边，等你准备好了就跟停机坪上的飞行员说一声，今天只有他等在停机坪上，所以不会太难找。”
　　对于她的回答，这位女士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感觉，收起自己的笔和笔记本就要往门外走，随后又注意到了M16死盯着文件夹们的目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还想你在拖拉什么呢......这些东西我用不上，你要拿走就拿走吧，想想办法，跟自己的老板争取一下自己该知道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质问
　　“嘭嗵嘭嗵嘭嗵......”
　　M16的脚步声有如雷震一般响亮，在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依稀可见的浅浅脚印，为了能更有底气一些，她在飞机上阅读了陈朔给予她的那些文件，越看，她就越是气上心头，自己曾经做过如此之多的机密任务，若不是那位审问官的手段，她根本就不知道，也无从得知自己早在AR小队成立前就这样为格里芬出生入死数百次了，有些是潜入性的窃取商业机密，有些则是针对政敌的政治暗杀，要多黑暗有多黑暗，要多无耻有多无耻。
　　格里芬＆克魯格安全承包商的数据库是和人民武装力量的数据库关联的，这是PRC给予克魯格政治庇护的条件之一。
　　守护人类？如果连窃取机密和政治暗杀也能算“守护人类”的话，那直接释放生化武器把人类杀光不也是“守护人类”么？！
　　运用了这种手段来确保自己存续的格里芬......和铁血工造有什么区别！
　　“嘭！”
　　当她抵达办公室门口之时，其怒火也达到了顶峰。
　　“克魯格先生！”
　　“......回来得很早啊？”
　　“别跟我装蒜了！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这些东西是什么！”
　　M16A1紧咬着银牙，由于自己曾做下那些不齿之事的羞愤被漫天的怒意所掩盖，来到办公桌前，她用尽全力地将整叠文件拍在自己老板的面前。
　　“我都已经知道了，陈朔女士已经跟我说过了，不然你觉得以她一个基地审问人的权限怎么可能有权利接触这种机密呢？”
　　男人没有任何动摇，拿起文件夹竖着往桌面上敲了敲以示整理，轻轻地放回，抬起头来直视余怒未消的人形：“是我给她的访问权限，就连那些‘销毁’了的东西，我也给她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说！”
　　少女说出的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将自己挎着的突击步枪拍在桌上，粗重的喘息声整座办公室都能听见。
　　“你现在的感觉如何？是生气么？”
　　“那当然！有谁在得知自己被欺骗以后不生气的！”
　　“可你生气的程度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克魯格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看透一切的精光，道：“你真的觉得这些事情值得你跟你的boss这样大呼小叫么？”
　　话音未落，M16A1就愣住了，是啊，就算这件事情值得她生气生成这样，但在心智云图的压制和调和之下，绝对不可能以这种方式爆发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
　　“铁血对你的改造依旧在生效，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他从椅子上缓缓站起，离开办公桌来到窗边：“我不打算否认这些事情都是我让你去做的，也不打算否认我消除了你的记忆的事实，但除此之外——除向我质问真相之外你难道就没有其他想说的么？”
　　“......”
　　“现在我已经把真相告诉你了，对，都是我做的，可是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消除你的记忆究竟是因为什么吗？”
　　似乎是因为下方的景色令人难以离开视线，克魯格并没有转身，只微微侧身瞟了人形一眼，继续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对吧？”
　　“这不是理由，这不是你把我派去做那些事情的理由。”
　　M16A1的语气终于冷静了下来，可只有听见她说话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份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增多的怒火。
　　“既然能听我好好说话了的话，我也好好跟你说吧。”
　　男人把这扇以绳子拴系的伪百叶窗全数拉起，道：“你之所以能维持现在的人格，现在这个有些男性化，开朗，乐观，能在团队里承担一个重要职责的人格，就是因为那些黑暗的记忆被消除了，当然你被消除的那些记忆并不像一般的‘权限屏蔽’，而是‘粉碎’，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能想得起来，你把你的实际感受告诉我，看着这些档案，你会有感同身受的感觉么？”
　　他转身直视陷入了些许犹豫的人形，眼睛微眯，朝自己的办公桌缓缓走去：“除了你拿过来的那些，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想看么？”
　　“维持我的人格......这不是你篡改我记忆的理由不是么？”
　　“但是M4需要你！M4需要你这个大姐大的人格！需要你这个能给予她依靠的人！”
　　“我......”
　　这是她的软肋，M16A1正是秉持着对M4的爱才能坚持到现在的，但她现在还觉得自己不能和M4见面，她仍在自责，这种下意识的逃避或许得等到某个谁都不知道的心结被解开的时候才能缓解乃至消失把。
　　“行了，你拿回去看看吧，一天后我等你的答复，然后送你上飞机去和M4团聚。”
　　克魯格从抽屉中取出另外几份档案，抛在M16拿来的文件夹们之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但少女依旧对这个问题相当不解，道：“答复？什么答复？”
　　“一晚上的时间，你在看完这些文件之后告诉我，要不要我帮你把今天的记忆消去，把关于这些文件的记忆消去，这个环节将跟在铁血组件的移除工作之后，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信不过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抄我的底子。”
　　动作迅如闪电地，她以肉眼无法目测的速度将桌上的文件一股脑地卷入自己的怀抱之中，目光里满是戒备，甚至另一只手已经轻轻搭在了腰上：“我今天就要回去，给我一架直升机！”
　　“随你的便吧，到那以后给我打电话。”
　　这相当于做出选择了，哪怕克魯格的确没有趁机删除记忆的打算，但这样的行为已经说明面前的少女没有删除记忆的偏向，甚至连犹豫都没有。
　　他将桌上的，M16A1并没有打算带走的烙印武器抛还给她，道：“别忘了这个东西。”
　　“.......”
　　她未作回应，保持着警惕的目光，一步一步地后撤，缓缓退出了这间办公室。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铁血的礼物
　　当M16面无表情地从直升机上走下的时候，早已恭候多时的AR小队一行人直接扑上来抱住了她，最里面的，也是最热情的当属M4，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下人形的脸颊，这个吻就像化冰一样化开了满脸心事的M16A1，少女的表情逐渐软化下来，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回来了，各位。”
　　“虽然现在说这些很不合适，不过先去机械员那里报道吧，你身上的铁血残留物有些隐患......这不是不相信你，但我......”
　　对于李缈有些犹豫的解释，人形也并未多说些什么，轻轻推开自己身边的人，道：“放心吧，我这就去。”
　　指挥官的心里也有些别扭，面前这个人如果真像克魯格所说的那样黑历史满满，自己还是否需要重用她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消除记忆这种龌龊手段他是绝对不会用的，PRC的教育理念和军校里的教条早已把“平等”二字刻进了他的心，哪怕现在关于第二代人形的法律依旧处于空白，但大多数人都把这些与人类相差无几的女孩纳入了“平等”的目标群体，李缈就属于这样的一种人。
　　对于M4而言，或许没有什么日子是比今天更值得开心的了，AR-15和SOPII倒显得相当冷静，仿佛一切都有预料。
　　“我们终于再度聚合了呢~”
　　“嗯......可是我们的的战斗还没结束，倒不如说......才刚刚开始。”
　　AR-15将手轻轻搭在少女的肩膀上，面色凝重的回应道：“铁血的威胁仍未消除，外界的力量蠢蠢欲动，以后还有的忙呢。”
　　“只要能跟16姐待在一起，再忙再累我也认了......”
　　M4双目紧闭，手里紧紧攥着自己左臂上的小队队徽，脸上洋溢着满足而轻松的笑容：“最起码她回来了，这就够了......”
　　而在机械室内，基地内唯一的一位研究员越程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在要开始进行铁血模组的移除工作，我会先关闭你的痛觉传感，M16A1，可以开始了么？”
　　“请吧，我准备好了。”
　　此时此刻，少女赤身裸体的躺在平台上，周围的剥除仪器和明显与人类有着些许差距的手术器械散发着让人感到压力非凡的消毒水气味。
　　她本来雪白色的躯体上遍布黑红的金属，起伏的血管中隐隐约约透露着橘黄色的暗芒，或许这也是她那头褐色秀发变得如此非主流的原因之一。
　　面前是一具近乎完美的躯体，但是对于看人体已经快要看吐了的越程没有任何诱惑可言，他一边加载标准的扫描程序，一边开始进行手术。
　　“越程先生原来是医生么？”
　　“不，我以前只是个16LAB的研究员而已。”
　　男人操纵着器械，让剥离机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精度准确无误地切割下那片金属，剥离的瞬间，一股铁锈味和灼热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他微微皱眉，不由得担心的问道：“有什么感觉吗，M16？”
　　“有些温温的......还有就是有点晕......”
　　“看样子和我想的一样。”
　　这块位于侧腰的金属取代了人形原先的肌肤，流出的血液并非红色，而是好似掺杂了荧光剂一样的橙色液体，气势汹汹好似岩浆一般的灼热物质。
　　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越程显得十分冷静，道：“看样子铁血对你的改造很深，你的造血系统现在生产的不是红色的体液，而是某种滚烫的，颜色有点像橙汁的东西。”
　　“......那没问题吧？”
　　“我连麻醉都没麻醉，既然我敢让你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接受这份工作，当然也有十足的把握。”
　　他迅速操纵机械臂拾起一旁的耐热容器，抵在伤口下方，等待着橘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尽。
　　“这样流下去，我怕我会死哦......”
　　“放心吧，对你们而言这只是小伤口而已。”
　　虽说如此，但越程依旧满头大汗，这么高温的血液照道理绝对会让M16的体温达到某种无法想象的地步，可似乎并没有体现出什么异样。
　　就在此时，液体由黄转红，再度变成了血液应有的颜色，在这个瞬间越程以另一台机械迅速展开包扎，同时挪开容器，没有让任何的血液沾染这瓶样本。
　　情况更奇怪了，难道铁血没有改造她的造血系统？那只存在于金属下方的这些橙色物质到底是什么？完全不进入血液循环的“血液”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么？
　　而且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的血管会有那种颜色？
　　抱着这些或有或无的疑虑，研究员继续剥除其余部位的金属并将其下方流出的液体全数接住，与其说这些都是珍贵的样本，倒不如说只要是他没见过的，都属于珍贵的样本。
　　当那些金属被尽数剥离而且包扎完毕的时候，越程总算是松了口气，看向目光四处游离的M16，吩咐道：“接下来我们要开始进行扫描了，你能感受到铁血的残留么？”
　　“......所有我能感受到的已经在几天前删除掉了，现在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残留的东西在.....”
　　“嗯，我知道了，请闭上眼睛吧。”
　　在人形的右腕终端内，程序开始加载，与此同时越程也来到那些容器的旁边，目光中透露着谨慎，根本不敢伸手去触碰。
　　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放射出如此强大的热量，而且M16到底是怎么承受住这种未知物质的？
　　“其实啊，我对于自己的新身体还是挺喜欢的，感觉比以前有力，动作也更敏捷。”
　　她突然侧过头来，闭着眼睛微微笑道：“越程先生，你觉得对于人形来说性能是最重要的么？”
　　“你突然问我这种问题，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我以前的研究是如何让人类具有与人形同等的战斗能力......总而言之都过去了。”
　　意识到男人似乎不喜欢提及自己的过去，少女也识相地闭上嘴巴，感受心智中传来的嗡鸣，静静等待着扫描完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归
　　“那如果我的实力变强，谁是最开心的呢？”
　　“嗯......”
　　正在寻找安置这些迷之物质方法的越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首先是指挥官吧，毕竟谁会不乐意自己的手下变得更厉害呢？然后......你喜欢自己的实力变强么？如果喜欢的话，那第二开心的人就是你了。”
　　“这样啊......”
　　M16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声，道：“在指挥官的眼里，战力是最重要的么？”
　　“也不能这么说......因人而异吧，就比如说我们基地的指挥官，他只喜欢春田一个人，春田的能力也不突出，但他就是喜欢她。”
　　终于找到容器架的越程松了口气，将一整排液体“咣当”一声尽数归位之后，抬起头来看向仍在接受扫描的人形：“反正就我所知，指挥官是个对春田有求必应的，十分温柔的人，春田小姐也一样，当然我不能保证所有的指挥官和人形的恋情都能够做到他们俩这种一夫一妻，相濡以沫的状态。”
　　“这样吗......那看来我不用为妹妹们的安全操心了。”
　　“哦，那种方面的安全么？”
　　来到终端前查看情况的研究员轻点界面控制，调出列表进行查询：“这种问题你大可放心 ，我们的指挥官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那样就好，我的情况如何？”
　　“嗯.....遗留程序都已经被清除了，搞定~”
　　两条导线脱离M16的个人终端，自动收回内部，越程也将人形的衣服和装备递还回去，道：“接下来向指挥官正是报个道吧。”
　　“嗯......”
　　少女刚走出实验室，便发现自己的小队成员们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了，看着她们难以掩饰的欢欣之情，M16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容：“我去找指挥官报道了，各位。”
　　“欢迎回来！M16！”
　　来到作战室，她刚迈入大门，就发现了指挥官正在翻看自己带来的文件夹，心虚得浑身一颤。
　　“看样子都搞定了，M16A1？”
　　李缈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这些文件所吸引，头也没抬地问候道：“重新当回战术人形的感觉怎么样？”
　　“除了身体变得有些迟钝之外，其他都还好，那个.......”
　　“嗯？怎么了？”
　　合上文件夹，青年抬起自己的头看向面前的少女，不由得轻笑一声：“别在意别在意，我不是个计较他人过往的人，我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这样么，那就好......”
　　看着仍然有些紧促和纠结的人形，李缈自有解决办法，只见他扶着茶几站起来，神情端正地说道：“欢迎归队，M16。”
　　“......嗯！”
　　感受到了这份信任和尊重的M16A1松了口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我还是AR小队的一员，对么？”
　　“啊啊，当然，我从来没有拆散你们的打算，说实话，你的队友们也一直都对你心心念念的......”
　　听闻这个问题，李缈迅速地点了点头，想到了几天前RO635要作为补充人员补充进AR小队的建议，不过这份来自赫丽安的半命令性质的要求被他果断地回绝了。
　　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现在有各种各样的“力”想要把事情的发展扳回“正轨”——那个他葬身辐射的“正轨”。
　　为此，李缈本能地拒绝了自己任何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事情，接连几次看似不重要，但只要微微动摇便会将他朝深渊推近一步的决定过后，“那个状况”依旧没有出现，才使他安下心来。
　　“那我就先告退了？”
　　“嗯，你们最近几天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点时间来重温一下故情。”
　　看她缓缓退出作战室，这个指挥官也捂着脑袋重新坐下，长吁一口气，现在得为AR小队安排一间新的宿舍了，想来将队友彻底找齐的M4，也没理由继续赖在作战室里睡觉了吧。
　　不过......
　　他的面色陡然凝重下来，这个年轻人从未想到过原来曾经的格里芬做过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以理解，但还不到可以原谅的程度。
　　李缈的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如果格里芬实质上是虎，那自己岂不是为虎作伥？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他捂着脖子晃了晃脑袋，决定趁剩下的时间整理一下这些文件，马上也快到睡觉时间了。
　　于夜色之下，不单单是他，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说杨昱，此时此刻，他已经被荷枪实弹的特警们包围了。
　　“唉~我说你们就这么没耐心么？我正打算去找我的上家呢。”
　　“不用找了！”
　　一位站在正前方，看上去像是这队特警头领的人举枪瞄准：“假期结束了杨昱先生，你做的事情太出格了！”
　　“哦？看样子今天我是死路一条了？”
　　“劝你合作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缓缓逼上前，以腋窝夹住枪托保持瞄准，同时从腰间取出手铐，毫不耐烦地说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如果你反抗就地击毙，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出这种事情。”
　　“我做什么了？我只是买通了几个人渣而已吧？”
　　“我们自有法律来处理他们，你的罪名是毒品交易。”
　　他强行箍住面前这位男人的臂膀，往后一扭摁在地上，为其铐上手铐：“挺适合你的，研究员。”
　　“......哼，跟你们打个赌，不出三天，自会有人来让你们把我放出去，我会堂堂正正的走出监狱，然后坐上一辆豪车。”
　　“跟我说这种事情，你难道没有考虑过我的处刑权？”
　　“咔哒~”
　　特警停下手里正在捆缚的动作，抬起手来将枪口对准他的后脑勺。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试探？
　　“看样子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队长先生。”
　　“......切，别给我耍花样，带走！”
　　虚张声势到底也只是虚张声势，他无法开枪，上头的命令是明确的活捉，只见这位特警默默挪开武器背到身后，将杨昱整个人提起来推进队友的怀里：“剩下的......等回去再说吧。”
　　“队长......”
　　队员们都知道自己的长官对于这样一个刚刚犯下滔天大罪的歹徒很有可能被某些人奉为座上宾的事情非常不满，毕竟几乎所有警员都知道，他当初做警察就是为了正义和秩序。
　　“行了带走！”
　　“是！”
　　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就连杨昱自己也没想到，虽然靠随机应变已经撑过了被气上心头之人枪毙的风险，但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东西在等着他呢。
　　作为一个全能之才，等待他的可能是监狱，也有可能是一座设备齐全，安保严密的实验室，甚至可能是一栋某个势力盘下来的豪宅，他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或许只有来自法庭的枪弹以及一餐丰盛的断头饭了。
　　“别泄气队长，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做的这些不是坏事。”
　　被押入警车之前，他还抬起头来挑衅一般的说道，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并非挑衅，而是掏心窝子的实话。
　　他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了，接下来.......
　　远在南端的岛屿，这世界上第一座，可能也是最后一座聚变电厂经过数周的检修和最后调试，已经正式开工了，巨大的热能和数以十万计立方米的海水被源源不断的抽入，经过反应之后再被排出，那些岩浆凝结而成的石料甚至可以作为无可挑剔的建筑材料和装饰材料。
　　科学家们都很惊讶，如此粗糙的结构和设计居然能够运行，这简直比用一串main做出一整个游戏还扯淡。
　　河童的科技就是如此的奇妙和诡异，她们可能做不出汽车，却可以造出刚大木，明明拥有火箭技术，但这火箭却是用木板拼接而成的。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了，天堑一如既往的巡视着整座人工岛，多亏了这座聚变反应堆，虽然暂时发电效率还没有上去，不过最重要的是安全和无污染，比起某个直到现在仍在排放核废料进入太平洋的核电站要好上一百倍。
　　“天气一如既往的不错呢......”
　　清晨的海风对于她而言一直都是最美妙的，虽然直到最近她才获得这副可以随意活动的身体。
　　虽然只靠她一个人也能保证整座发电站毫无问题的运行，但为了防止这些刚重归岗位的研究员们无事可做，进而导致他们的自卑，天堑特地为每人的专业留下了些许数量刚好的工作，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是有用处的。
　　当然，这些事情没人知道，作为一个秘密封存在磁盘深处。
　　“滴.....滴......”
　　就在她坐在混凝土壁垒最高点晃荡着双腿之时，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传入了她的脑海，也传遍了整个基地，令人心生疑窦。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基地的警报声不是这样的，但这令人厌烦的“滴滴”声确实具有相当的威胁感，情急之下，天堑纵身跃下混凝土墙，这好似宝塔一般的高度对她而言似乎不算什么，以至于连落地时本该响亮无比的碰撞声都没有。
　　她直接切断了广播，就在此时，一则通讯接入了她的终端，随着通讯被接通，这烦躁不堪的声音也消失了，而出现在天堑面前的东西似乎更诡异了。
　　“初次见面，我们是涅托，向你问好，天堑小姐。”
　　“素不相识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你是从哪知道的，陌生人？”
　　防御终端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的接入点走去，她有必要优先扫描一下基地的防御措施和网络系统是否遭到了入侵。
　　一身黑衣的涅托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将对你展开攻击，代号null sector，请做好准备吧。”
　　“展开攻击？有意思......你是来向我示威的？”
　　“这只是警告，我的同类。”
　　联络消失的瞬间，天堑已经激活了所有的防御武器，整座人工岛都在震颤，与此同时接通广播频道，语气冷静地通知道：“诸位先放下手里的工作，回自己的住处，可以预见的攻击正在抵达。”
　　十五座双联装近防炮被抬高到与混凝土壁垒相同的高度，装载的20mm炮弹一一经过振动频率认证，不会被自己的护盾所拦住。
　　他们将和力场护盾一起构成面对空袭的最终防线，深藏于岛屿结构内部的发射井也已弹出自己的獠牙，它们将负责针对核武器的末端防御。
　　电磁炮和电浆炮们也从射击孔中显现出来，不到两分钟，核电站已经变成了一艘足以摧毁任何人类已知军事武器的武器平台。
　　没有任何物质可以突破这道防线，数条导管接入了她后背和终端上的接口，这是天堑在得到身体后第一次进入战备状态，奇妙的体感在其身体里游荡，她不知道情报的真假，但她从来都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既然这些未知的敌人敢来进犯自己，就说明一定是有备而来。
　　而且涅托......
　　作为防御终端，她时刻都连接着军用网络和数据库，但无论是哪里，她都找不到详细资料，只有几张来自飞行日志的模糊图片和出现地点，而且还是在北境这种别说亚热带，甚至已经快要脱离温带的地方。
　　那么远的敌人要来袭？她们要怎么做？
　　正当天堑思索敌人会从何处进攻的时候，远处海平面上的黑影以及传感器同一时间内传来的警报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一群，至少也得有上千个肢体扭曲的EILD感染者，就像长满了肉瘤和触须的海洋生物破浪而来，它们的肢体变成了鳍和尾，领头的那个最是夸张，彻底变成了像是鲨鱼一样的迷之生物。
　　“这就是你们的攻击么......有意思，来吧！！”
　　“轰！”
　　电磁炮弹脱膛而出，高温弹体在水面上破开一条道路，将数只感染者扯成了碎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如潮似水
　　“轰轰轰轰！！”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枪炮齐鸣，五光十色的炮弹，光束和电磁炮在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残影夹杂在一起煞是好看，她的武器系统相比上次大幅进步了，主要的改良有减少了75mm速射舰炮和127mm速射舰炮这类实弹武器，增加了更多的电磁炮与电浆炮，供应它们的是一整座聚变电站，根本不用担心电量不充足。
　　电浆炮的离子束不停地炙烤着面前的波涛，在这样绝对的火力面前，任何恢复力与甲壳都是徒劳。
　　或许是为了小小的虚荣心吧，天堑还接通了附近几个用于侦测洋流的浮标摄影机，多机位地为研究人员们播放这段影像，在整栋公寓内激起阵阵欢呼之声。
　　这样的火力倾泻持续了整整十分钟之久，很快，随着最后一只感染者被电磁炮锁定并命中心脏，整座人工岛再次安静下来，当然，不包括那栋住满了科研人员和操作者的公寓，这栋相当于他们宿舍的地方响彻着从未有过的欢呼之声。
　　听到这一切的天堑非常腼腆地露出一抹笑容，得意洋洋地接通了刚才联络她的那个频道，没有任何延迟的，涅托的脸出现在她的屏幕前。
　　“看样子我高看你了，原来你们这些死鱼眼就这么点本事？”
　　“我只是奉命收集你的火力数据而已。”
　　涅托的回答只是让天堑的得意更深一分，笑吟吟地问道：“那预估的结果呢？我的火力密度很强大吧？”
　　“你要听实话么？”
　　“当然！不听实话我还怎么开心呢？”
　　“......”
　　很显然，防御终端完全不介意这些未知的敌人是否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她自己就是全世界防御力最强的堡垒，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她，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了。
　　不过嘚瑟归嘚瑟，她还是把今天的战斗报告上传到了数据库以及人民武装力量的总指挥部，她知道这种尚不可知的敌人的数据绝对很重要，哪怕不为自己，也得为那些仍在陆地上拼搏奋斗的战友们的安全着想。
　　沉默不语的涅托似乎是在征求自己上级所属的意见，看出了这些的AI也没有催促，捂嘴笑道：“作为国防承包商的武器试验平台，你们对我们武器的任何分析都是徒劳的，没有谁会把试验品直接搬上战场的。”
　　“您说的很对，天堑小姐，今天是我们太轻敌了。”
　　终于得到了自己主人许可的黑色身影微微点头，道：“您的战斗力十分出色，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努力吧，祝您平安。”
　　“......行吧，也带我向你和你的主人问好~”
　　她挥手关闭了通讯，解除火控模式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站在她面前的是一群正在准备恭迎大胜而归之人的居民，这些研究员们看到这个浅蓝色衣装的身影，欢呼着一拥而上，将她高高的抛向天空。
　　“天堑万岁！”
　　“万岁！”
　　“万岁！”
　　而从未感受过这种荣耀感的防御终端也不由自主地露出浓郁的笑容，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就在此时，就在她享受胜利的这一刻，远在北境的前线部队们却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
　　“调转目标？”
　　负责这次进攻的林中将接过这份新鲜出炉的纸质命令，一边翻看一边询问面前将命令递交上来的副官：“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比方说具体的时间和目前已有任务的进展。”
　　“据我所知没有，长官。”
　　副官相当恭敬地点了点头，朝着指挥部的门外退去：“我只是负责把这份命令拿上来而已，现在我能回去了么？”
　　他默许了这个年轻人回去征询命令的申请，开始翻看这些东西，低低的自言自语道：“涅托......涅托......为什么他们突然对这些东西这么上心了？”
　　早已呈递过报告的林成完全没想过离自己数千公里开外的某座核电站已经经历过一次袭击了，现在不是细想那些的时候，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是命令目前仍在前线作战的部队停止对铁血的清扫，转头对付那些似人非人的东西，还是直接召回，等待卫星和侦察机们传来更进一步确切的信息。
　　沉默片刻之后，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把命令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用终端接通了通讯中心：“......帮我联系前线指挥官，停止行动，部队撤回出发点，等待下一步命令。”
　　“遵命，将军。”
　　看着墙上的地图，犬牙交错的势力范围似乎需要添上新的几笔了......
　　那座城市现在已经被集束炸弹彻底压垮，感染者们灰飞烟灭，可与之相对的，所有与涅托相关的残留之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实上就连将军自己也觉得现在这种情况非常的怪异，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只觉得好像一直有什么力量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这种不协调的怪异感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譬如说空军发来的，由于部队进入预定打击区域而申请终止轰炸的消息，他本来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预料到了，当然也包括这次行动前线可能发生的追击情况，可不知为何，他没能下达“等待空军行动，切勿追击”的命令。
　　“滴~”
　　林成知道，这是通讯中心将前线指挥官的联络接过来了，他转身看向终端，下意识地甩了甩自己巨大的机械臂：“有什么疑问么指挥官？”
　　“长官，首先我得为部队的冒进而道歉，事实上我本来希望将他们撤出轰炸区域的，不过通讯似乎出了点问题......”
　　“不要在乎那些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马上撤退，铁血已经够不成威胁了，现在有一份新命令。”
　　前线指挥官满头大汗，后面的人在一刻不停的忙碌，中将无视了那些人，道：“关于涅托的信息已经整理好了，动作尽量快些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劫机
　　“指挥官，我已经准备好继续我们的任务了！”
　　这天，M4主动找到了李缈，此时李缈也在分析关于涅托的情报，对于这份申请他并没有立刻答复，而是先让人形在旁边稍等片刻。
　　今天是AR小队聚首的第三天，正式进入夏天之后，指挥官已经穿上了短袖，对于寒冷天气的离去他表现出的只有不舍，作为一个南方人他最讨厌的永远都是夏天，闷热，潮湿，只要离开空调房基本上不会有干爽的时候。
　　这也是他选择赖在作战室办公的原因，其实从他入职的第一天起，那间专门给他进行文书工作的办公室就一直是空置的，而也只有他的识别卡能打开那道锁，或许在李缈响起这间办公室以前都只能闲置着长灰尘了。
　　“任务啊......这里倒是有一份很适合你们的任务，不过这个任务我还需要问一下M16A1，你能让她也过来么？”
　　“为什......嗯，好的，我这就去......”
　　M4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袖口，满脸紧张地退出作战室，而看着她那张由于害羞而通红的脸以及令人心生保护欲的怯懦语气，李缈暗暗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这样的M4最和他的胃口，一个经过改造而变得冷酷无情的M4......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这份任务确实需要M16的看法，毕竟整个S09区甚至可以说整个格里芬里面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涅托这东西了。
　　“指挥官，你找我？”
　　“嗯，有些事情想请教你一下，请坐吧。”
　　李缈伸出手指向自己正对面的椅子，一推手将文件们全部拨到一旁，腾出足以让自己的手臂平放的位置，同时轻击面前的操作台，调出一副影像：“你是我们这里最了解涅托的人，我想你看一看这些东西。”
　　画面内，许多海鲜一样的感染者们正在冲锋，而在画面外，五光十色的火力正在将他们灼烧成烧焦的灰烬，巨大的爆炸让这种最多可以在十米范围内自动进行陀螺仪稳定运动的浮标镜头不停震颤。
　　“这是某座核电站在遭受攻击时的影像，放出这些感染者的正是涅托，很显然她们已经开始有计划地圈养这些东西了。”
　　其实何止是涅托，某些人类在有计划的培养这些怪物，但两者这一行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形成感染者需要人类，活生生的人类，只有给他们提供那些自然环境，才会让他们往实验者的目标方向变异。
　　那些人类想要用自己的同类形成武器，涅托们则想要增加这些被她们视为“神圣”的力量所“感召”的族群。
　　看着面前几乎可以用精彩来形容的景象，M16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犹豫道：“这是要我们......去做什么？”
　　“格里芬发来了一份任务，你们需要和404小队一起行动，杀死位于一座海岛上的涅托，她们正在那里培育感染者。”
　　指挥官的目光微微向下，沉吟道：“我知道你对404小队不可能有好感，不过我觉得总得给你们找点事情做，怎么样，这个任务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难度才是。”
　　“......任务没有难度，我会接受，但我想知道......‘幸存者’们该怎么办？”
　　“你们要执行的是斩首行动，人民武装力量会派遣舰队应对这些，你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把那个涅托找出来，然后宰了她。”
　　知道人形的疑虑并不在任务身上之后，李缈显露出放松的神情，起身转向操作台调出地图和海岛的方位：“你们不需要考虑那些幸存者和感染者的问题，你们要做的就是直取敌人的心脏，别让那涅托跑了。”
　　事实上格里芬还有一个任务条件“如果可以活捉必须抓活的”，不过这条让李缈给扣下了，他知道这些新敌人的单兵作战能力究竟有多强，抓活的......他肯定以这些战术人形的能力完全达不到。
　　“可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凌晨三点你们就出发，直升机我会远程操控，你们等任务完成后就通知我一声，我会让直升机放低高度接你们回来。”
　　“ok，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自从你回来以后，M4变得有精神多了，这很好。”
　　“嘘！这话可不能让春田小姐听见了，我先走了啊~”
　　M16A1挥了挥手，微笑着走出作战室，安排好了一切的李缈也松了口气，扶着桌子站起来，看向全息屏上定格的地图，像是在跟别人说话一样自言自语道：“可控核聚变......真是太厉害了啊......”
　　另一头，404小队的诸位人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架位于云端的民航客机正在将她们牵往一座能够降落这种等级的飞行器的南方城市。
　　“我就知道赫丽安说话跟放屁一样。”
　　“本来也没指望她说话算话，做任务就做任务吧，希望我们的休假不会被取消掉。”
　　头等舱里，UMP45正在安慰仍旧气在心头的HK416，UMP9和G11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已经在后面的座位上睡成一团了，或许对于她们而言，这样一张难得的座椅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东西了吧。
　　“两位小姐，需要饮料么？”
　　“请给我一杯牛奶和橙汁，谢谢。”
　　“哦，我要可乐。”
　　两人主动探出身子从推车上取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空乘满脸的尴尬，但还是极力掩饰的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了几声异动，使得两位人形神经在瞬间紧绷起来。
　　——不会错的，这是子彈上膛的声音。
　　——这种安保措施会有人能把武器带上来么？
　　——如果有内应的话......
　　似乎是为了佐证她们俩的想法，面前这个可能是用于装载餐车的铁门被猛的踹开，从中走出了两个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蒙面歹徒，他们挥舞着手枪，腰部的塑胶炸弹滴答作响。
　　“不许动！所有人举起手来趴到地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接二连三
　　诡异，太诡异了！
　　需要何等的巧合才能让两个笨拙无比的持枪歹徒登上这种由于战争年代导致安检严格无比的飞机，而且还是两种违禁品。
　　——45，我们怎么办？
　　——先看情况吧，通常情况下不可能把这种东西带上飞机的，可能还有同伙也说不定。
　　她们迅速叫醒了身后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队友，UMP9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暴徒的武器，直接趴下了机舱就往腰部摸去，可是摸了七八下却什么都没摸着，这才想起来枪械早就放上去托运了，而G11甚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HK416一把扯到了地上。
　　此时此刻，暴徒们得意洋洋地推开了隔开商务舱与经济舱的大门，对另一头的伙伴呼喊道：“我这儿搞定了！你们呢？”
　　“嗯！我们也搞定了！”
　　这声呼喊证实了45的判断，她摸索着动手的时机，同时以眼神示意和她一样精干利落的416松开G11的臀部，做好反击的准备。
　　两位人形轻轻磕破手里的玻璃杯，将碎片拈在手里向着站在商务舱与经济舱衔接处的歹徒摸索而去。
　　可就在416抓住负责看守舱室内乘客的暴徒转身的瞬间行将动手之时，领队却直接叫停了她的动作，一把将其拉回。
　　——先等等！
　　——唉，又怎么了！
　　两人以齐纳协议于脑海中交谈，45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那两个暴徒闯出时的隔间，又指了指地板，继续道：“我听到炸弹的声音了，就在里面。”
　　“那看样子这货劫机犯不是图财了？”
　　“看他们身上那货真价实的炸弹就知道了，这伙疯子要的绝对不是钱。”
　　UMP45轻拍自己妹妹的肩膀，于心底指示道：“摆平这些家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问题，难点在于他们身上和飞机各处的炸弹之上，你等会做好打开舱门的准备，416会负责摆平那些匪徒，我去把炸弹拆下来，这个配合难度很高，但我们必须成功！”
　　“知道了，45姐！”
　　“包在我身上吧，队长。”
　　为了拯救机组和自己的性命，404小队开始行动了，而就在此时，接通了地面塔台和机内广播的暴徒也清了清嗓子，语气激昂地开始宣读自己的目的：
　　“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PRC当局弃全人类利益不顾，抗拒世界合而为一的大潮，我们将用人生中最辉煌，最耀眼和璀璨的瞬间来照亮前方的道路！”
　　声音的来源是机长室，演说者的言语极具煽动性，虽然明知其中谬误众多，却依旧让人感到热血沸腾，而且身份还是机长，看样子歹徒们为什么会有武器的原因已经昭然若知了。
　　“我们是罗克萨特主义的先驱者，在此我提出两点要求，一是敦促当局接受罗克萨特主义，因为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我们早已渗透到了各行各业！二是释放政治犯，释放我们的战友与同胞米奇奥拉·昂斯诺维奇！”
　　——米奇奥拉......怎么这么耳熟啊？
　　——能不耳熟么？我们上次抓到的就是那货啊。
　　——而且我还莫名其妙挨了一枪，疼死了。
　　情况更复杂了，但404小队并没有改变作战计划的打算，她们决定按原计划行动，优先解决持枪歹徒们，然后由UMP45拆下隔间内的炸弹，在这一瞬间，UMP9将打开舱门，歹徒们和炸弹将会被一起扔出去，远离这架民航客机。
　　“3......2......1......动手！”
　　三位少女同时开始行动，416一马当先地纵身而起，迅捷的身影在座椅靠背上连踏数步，直接扑倒了两个背对着她的暴徒，将玻璃碎片刺入他们的动脉和神经。
　　“什......额！”
　　“啪嚓！”
　　而面对着她的暴徒还未抬起枪口便被其一把掐住脖子，当然这还不至于解除他的威胁，416微微一顿，以那可怕的握力直接拧碎了他的喉咙。
　　而看到这一景象的暴徒刚刚调转枪口便被冲锋而来的UMP45捂住脖子带倒在地，当人形离开他冲进隔间的时候，这个人的气管处已经嵌入了一片相当之厚的碎玻璃，激起了阵阵尖叫。
　　“嘭！”
　　当最后一个位于经济舱内的暴徒头部中弹而缓缓倒下的时候，UMP9已经拧开了气密门，巨大的内外压力以将一切挤出的架势作用在每个人的身上。
　　“各位都抓紧！”
　　416大吼一声，左手两个右手一个地将自己身前的尸体朝着门口猛的一甩，让大气压把他们抽离这架搭载了150名乘客的客机。
　　几位大胆的男性乘客也行动起来，把那具头部中枪，离人形足足有20m之远的尸体抬到一个较近的位置抛投而出。
　　而被众人遗落的G11也不甘示弱，接过45递出的炸弹，拖起这最后的尸体跑向舱门，奋力一甩把它们全部扔了出去。
　　短暂的延迟过后，几声已经不是很能听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机身的微微震颤让所有人都欢呼不已，不过404小队的成员们知道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已经汇聚到了通往驾驶舱的舱门门口。
　　这次袭击的策划人是这架飞机的机长，是驾驶员，他才是掌控了所有乘员生命的关键。
　　而这位罗克萨特主义者也很给404小队面子，以一个在辅助操控的阻止下所能使用的30°角开始向下加速，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手下们所遭遇的情况以及机舱内的事情了。
　　不过少女们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把自己带入地狱的机会，45以蛮力强行拧开了舱门把手，径直闯入将枪口抵在驾驶员的头上。
　　“你失败了，先生。”
　　“你不敢杀我，除了我没人会开飞机，副驾驶现在已经被我杀了。”
　　“那可未必！”
　　“嘭！”
　　一声枪响直接把子彈射进了他的头颅，手枪的穿透力不足以让它透体而出，HK416一把搬开了这具尸体，为队长腾出位置。
　　UMP45微微一笑，摘下了尸体头上的耳机，报告道：“呼叫塔台，威胁已解除，申请沿原航线降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彼此彼此
　　“当黎明的微光出现在地平线......”
　　“哎呀不要唱了！”
　　AR-15毫不客气地推了下正在“有感而发”哼歌的M4，后者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聆听几人对话的李缈也跟着附和道：“对，M4唱歌太难听了。”
　　现在是清晨六点，距离那座海岛已经不足三十分钟的航程了，按照预定的行程，404小队应该已经展开行动了，她们将会为AR小队清理出一个登陆点，这座岛屿规模可不小，而且已经经过大规模的改造了。
　　秉持着进一步收集信息和斩草除根的想法，人民武装力量并未直接使用弹道导弹或者空军移平这地方，而是将这件任务委托给同样对新敌人有一定兴趣的格里芬安保公司。
　　“我们不怀疑404小队的战斗力，但是她们可是群自私自利的人，如果情况有变我们很可能......”
　　M16没有把“出卖”这个词说出口，这些事情她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只能从自己已有的档案寻找蛛丝马迹，很显然那些文件都经过了修改和删减，这些删减不可能是将文件夹交给她的陈朔做的，格里芬对于404小队似乎有着什么别样的使用方式。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放心吧，只要听我的指挥，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
　　自从收到由帕斯卡特别提供的微型摄影机之后，指挥官就一直都很想在实战环境下使用一下，这种能够完美兼容卫星图与伪装的高精度监视器会把战场全局完美的体现出来。
　　......只要眼睛看得过来就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不多时，一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岛屿出现在了直升机的正前方，葱葱郁郁的热带植物没有任何人工痕迹，若不是这份格里芬总部的信息来源为人民武装力量总指挥部，李缈也不相信地图上这座再平凡不过的热带岛屿会是生产那些“嗜血海产”的地方。
　　难道这些似人非人的家伙潜藏在海底？所以需要这些由人类感染者变异而来的“鱼群”去守护他们的藏身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很难办了。
　　EILD感染者比起生物，更像是一台台别具一格的战争机器，它们的单分子战刃能够轻而易举地切开钢板，密度极高的肌肉和再生能力更是人类想也不敢想的存在。
　　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涅托会觉得感染者是人类的上位替代，是人类的进化而非异类了。
　　就目前已知的信息可以推断出她们肯定和“遗迹”有什么关系，这从她们对感染者们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来了，至于它们背后的“父亲大人”......虽然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李缈觉得这所谓的“父亲大人”正是早就已经死了，但尸骨不知下落的莱柯，那个一手创造了“主脑”，为整块亚洲大陆带来麻烦的人。
　　毕竟在这种时代，无论怎么扯淡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啊！她们终于到了~”
　　海滩上，早已等候多时的404小队看到了逐渐靠近的直升机，UMP45挑了挑眉毛，甩手将一支信号弹投入了火堆之中。
　　AR小队的诸位并没有意识到面前的秘密人员刚刚解决了一桩劫机案，但从她们的脸色上看......不可能看出来这些人形就在昨天还在空中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
　　“啊~上次也多谢你们几位了呢~”
　　“没事的，我们目前应该着眼于当前的状况。”
　　45虽然是在跟M4说话，但双眼却一刻都没有挪开地紧紧盯着M16A1：“我们先前已经探查过了，有一处很可疑的山洞绝对值得我们探索一下，而且还有一件事......”
　　她眨了眨眼睛，回身看向AR-15和SOPII这两位以陌生眼光打量着自己的少女，莞尔一笑：“初次见面，AR-15，以及M4 SOPMODII。”
　　“别别别，那名字太长了，叫我SOPII就好了~”
　　比起神经十分大条的战术狗，AR-15的目光里却不只是陌生，甚至有那么些小小的迟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嗯？没有哦~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呢。”
　　UMP45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事实上她们已经共同经历过几次战斗了，只不过这些记忆都已经被删除了，而作为对这些行为的唯一一个知情人，M16选择了缄口不言，现在不是说这些影响团结和作战效率的话的时候。
　　更何况她对此确实完全没有记忆，哪怕那些经过陈朔还原的档案上清清楚楚的记载了自己曾与404小队的共事经历，但对于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实感，就像在看他人作战记录的事情，少女根本无法断言这种事情。
　　“请诸位对装备进行最后检查，可以听到么UMP45？”
　　“指挥官先生~嘿嘿，那次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呢......”
　　“唉，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初春时节的事情就不要拿到盛夏之日来说了。”
　　李缈轻抚着控制台的边缘，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抵达这座基地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她也是这样坐在这个地方，将信将疑地翻阅着自己的信息。
　　稍稍定了定神，青年端起一旁的茶杯，悬停在她们正上方的直升机也从机腹下方放出了十余个大小不过一粒棒球的球形飞行器，这些飞行器就像斥候一样四散开来，在他的面前延展出数十片屏幕。
　　指挥官端着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轻声道：“带我们去那个洞口吧，看样子人民武装力量不使用空中火力是正确的，我猜那些涅托估计早就已经把整座岛都给挖空了。”
　　这种新情况必须马上回报给人民武装力量，除非把整座岛由内而外的炸掉，不然不可能根除，普通的舰载火力——无论是导弹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除了破坏生态环境之外构不成任何威胁。


第一百五十章 不可阻挡
　　一行人跟随着UMP45的引导慢慢前进，李缈一刻不停的浏览着屏幕们所呈现的东西，确实如404小队所报告的那样，这座岛屿光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疑点，许多野生动物在树丛中奔跑跳跃。
　　或许这份发明不该用在军事，应该用在观察野生动物上。
　　一安逸就开始胡思乱想的指挥官并没有理解帕斯卡将这套器械给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他使用得非常上手，十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动着这些监视器以便让他能够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
　　风平浪静地来到那个山洞洞口，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而看到这幅景象的少女们都有些疑惑，M4驻足于边缘，问道：“你确定她们就在里面？”
　　“我们已经进去探查过了，有一道很厚重的金属气密门，随我来吧。”
　　领头的人形瞟了眼自己后上方的监视器们，她似乎对监视器后面的李缈有什么想说的话。
　　而虽然有这些无人机的辅助，青年却始终用M4的共享视觉充当主视窗，聆听声音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接战时，第一人称视角有时候可以发现更多，而且也更能让人明白要怎么做才可以避免伤亡。
　　“哗擦~~哗擦~~~”
　　“哧溜~~”
　　这个洞口后方是一个角度不小的陡坡，人形们顺势滑下，陡坡结束的瞬间，一道与周围岩壁格格不入的，散发着白色金属光泽的大门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如果不是为了等你们，我们已经动手炸开这道门了。”
　　404小队和AR小队同时抬起自己的武器进入战斗状态，HK416接替缓缓后退的UMP45，继续道：“那么来讨论一下吧，这道门该怎么开？”
　　“这里看上去没有外接口或是什么密码表盘......我想只能用炸的吧？”
　　AR-15的想法招致了所有人形的一致否定，不能炸的理由很简单，如果这个洞窟被由于爆炸而坍塌，那么她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进行任务了。
　　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活埋EILD感染者和涅托的打算也很愚蠢，她们是在培育能在海洋里生存的“人类”，既然如此，怎么可能没有通往大海的手段呢？就好比一座隐蔽的潜艇基地，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连自己的舰只都维护不了的潜艇基地吧？
　　“我......我有办法......”
　　M4缓缓地走到众人面前，从腰后取出塑胶炸弹，轻松地掰下一块之后搓成长条状，随后整个粘粘在门壁之上按压紧实，很快便圈出了一个约一米高，半米宽大小的门洞。
　　做完这一切，她往后退了几步，取出与雷管相连的引爆器：“我们先往后撤一撤吧？”
　　其实不等M4说明，一行人早就已经后撤至安全距离了，目睹了这些的李缈也陷入了思索，或许以后应该给人形们配发破门工具，比方说......热切割什么的？
　　“轰！”
　　一声巨响，厚重的大门被硬生生地炸出了一圈裂缝，黑发少女一马当先，抬脚踹开脱离了主题的钢板，待监视器飞入后迅速跟上，里面很黑，没有任何光源，李缈将监视器全部调成夜视模式，同时下令让人形们切换视觉系统。
　　“啪嗒~啪嗒~”
　　从刚才起，M4就一直听到这种清脆的，液体滴落的声音，可是在夜视模式之下，周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生物的活动踪迹。
　　她固守原地，直到队友们全都到齐后才咽了口口水，低声道：“你们觉得这个声音是从哪里的？”
　　“在岩洞里有这种滴水声应该是正常的，毕竟地下水会渗透进......”
　　M16的话还未说完就微微一愣，不再提及自己的观点，她们也发现自己踩着的地板和头顶的天花板都是被金属所包裹的光滑平面，似乎这座基地在设计建造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照明问题，不过也是，对于涅托来说，照明应该和战术人形们一样，构不成任何问题。
　　既然如此......这个声音又是从哪来的呢？
　　“监测到入侵者，身份核实中......”
　　AR-15搭载的特殊模块听到了这座基地里某个频道的消息，大惊失色，于齐纳协议内警告道：“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
　　“嘘！”
　　少女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队友们不要慌张，紧紧捂住耳机继续听那频道报告：“接受命令，正在释放实验体......”
　　“喂喂喂......听上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啊！”
　　这句话在下一秒得到了验证，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份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掠过自己的脊背，可是看向周围，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个液体滴落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AR-15率先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一只难以明说的恐怖怪物就这样吸附在巨大的穹顶，看上去像是章鱼，巨大的触须上密布吸盘，而在穹顶的最高处，一个不知多深的空洞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打开了，这只怪物的来源正是那个地方。
　　“全员准备战斗！！”
　　“吼！！！！”
　　怪物注意到了这份视线，不再隐瞒身形，尚且可以看出半个人类形状的身躯陡然裂开，露出环状的，密布尖利细密的牙齿的“嘴”，腐烂的人类头颅毫无生气地悬挂在这裂开的躯体上，李缈急促的下令，人形们反应迅速无比，以肉身不可能做到的速度四散开来，这只感染者就是液体声音的来源，吸盘上分泌的粘液溅落在地，似乎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猎物。
　　将空尖弹换成穿甲彈的UMP45谨慎地询问道：“以我们的火力很难对这种东西造成威胁，战斗还是撤退？”
　　“......有把握么？”
　　“可以的！不管这些东西的再生能力多强，它们的心脏永远都是最脆弱的，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看那个红色的鼓包，那个就是心脏！”
　　M16A1自告奋勇地回身反冲，对着已经落地，放任自己的触手肆虐周围的感染者连续扣动扳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类终将被取代
　　“砰砰砰！”
　　“噗噗噗噜！”
　　血肉飞溅，M16的点射精准无比，但5.56mm无法对它那心脏构成威胁，子彈甚至还未接触便被其挥舞的触手所阻拦。
　　“这哪里可以了啊......”
　　嘴上这么说，UMP45却是完全没有犹豫，带领着队友们回身冲锋。
　　“吼！！”
　　这只章鱼完全被M16的举动所惹怒了，AR小队和404小队的人形都有着相当高效的自主性，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们可以依靠自己的战术模块进行作战分析，然而现在面对这种实力近乎于碾压的敌人，她们的模块最多只能支持自保。
　　感染者的攻击很快，但少女们的动作更快，一边闪躲，一边寻找出手的时机，除了G11凭借着无壳弹步枪的初速进行压制之外，404小队的所有成员都拔出短刃横于枪下，做好了近战的准备，AR小队们的5.56mmNATO弹会迫使这个敌人防御自己要害，当然只有SOPII对于这血肉横飞的景象感到十分欢喜，狂傲不羁地放声大笑，周身透露出猩红色的光芒，长刀一闪，扑到了感染者身上享受起浴血砍击的痛快之感。
　　“噗嗤！噗！”
　　“嘭！！嘭！！”
　　但这些在感染者的恢复力面前毫无作用可言，子彈嵌入其血肉的瞬间，又会被新长出来的肉体所取代，它的存在——EILD感染者的存在似乎脱离了能量守恒。
　　或许404小队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近战武器才会比较有用，但那也只是相对的，要知道已经发狂的SOPII所作出的斩击绝对不下五十剑了，可这只章鱼依旧在追赶最开始开枪并激怒它的M16。
　　这位大姐头带着怪物在环形场地上转圈并拖延时间，试图为伙伴们创造机会，人形们根本不敢浪费弹药，她们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敌人，不能在这里将备弹全部耗光。
　　“......全部停火！”
　　就在这个瞬间，李缈拍桌而起，大喊道：“我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东西了！UMP45，UMP9，AR-15和M4，你们牵制住这家伙的触手，SOPII！能听见我说的么？”
　　“啊？！怎么了指挥官？我现在在忙哦~~”
　　“别浪费体力了！”
　　他劝住正在对感染者生前残余下来的半个人类躯体徒劳输出的狂狗，语气平缓地说道：“你的姐姐们会负责帮你寻找空隙，HK416会掩护你，刺穿这只怪物心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知......知道了.....喝啊！”
　　得到命令的人形们开始行动，AR-15首当其冲飞扑而上，一把扯住了其中一条翻飞不已的触须，其他的人形也不甘示弱开始行动起来，看到UMP45将短刃刺入其血肉并让愈合的肉块将其包裹已形成一个握把一样的借力点，其他三人也有模有样地照做，凭借着巨大的出力直接扯住了这只散发着雄浑恶臭的人面章鱼。
　　“嘶！！！嘶！！”
　　“就是现在！M16和416上啊！把它肋骨前面的触手扯掉！”
　　得到命令的M16A1以她那性能参数完全不可能的瞬间爆发完成了近似闪烁的移动方式，空气中残留下的淡淡影像，与铁血精英们的“爆发”如出一辙。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继续自己该做的事情，但是光凭这一次冲击的力量远远不足以与感染者抗衡，它知道这是自己的命门，这里失守就以为着自己的死亡。
　　其他地方再怎么受伤也没关系，就算筋骨断裂，分崩离析乃至于化作粉末也没有关系，只要心脏没事......只要心脏没事......
　　它的野兽本能爆发而出，巨大的作用力被施加在那些早已被压制住的触手，紧绷着的软骨与肌肉宛如长弓的弓弦，乱舞般的将人形们甩飞出去，可就在此时，就在这416来不及跟上M16脚步且自己和她都将被飞落而下的肉块碾中之时，站在一旁，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G11做出了自己的行动。
　　“嘭嘭嘭！！”
　　三发点射让弹丸呈品字形命中它那条包裹着自己心脏的触手，但一般情况应当是毫无用处的，因为她先前也试过许多次了。
　　但这次不同，这次有一位体内蕴含了铁血之力的人形存在！
　　在这一瞬间会意的M16A1直接借着这三个爆裂弹构成的创口强行扯开了这条巨大的触手，让SOPII以疾风落雷之势刺下的一击准确命中那颗橘红色的跳动物质。
　　“啊！！！！”
　　只有这声惨叫证明了它曾经是个人，这整套过程在齐纳协议下显得波澜不惊，毕竟她们全程都在实时交换信息，齐纳协议就好比星灵的卡拉，在某种程度上让她们的思维达到了共享。
　　可在这瞬间，在子彈命中——扒开触手——刺下剑刃这一连串过程不到0.5秒的瞬间，一切都浑然天成。
　　巨兽轰然倒地，被甩开的四位人形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没人去关心那团终将腐烂的肉块，每人都围在M16的身旁。
　　“没......这没事吧！？”
　　M4的语气有些惊慌失措，脱离战斗的她再度变回了那个怯懦的女孩，但这也不怪她，因为M16的双臂现在就像是行将被扯成两段的口香糖一样，只剩些许皮肤粘连着手臂，刚才的行动实在太勉强她了，站在一旁的AR-15扯下自己的围巾对她的断臂进行了简单的固定。
　　“滴~”
　　就在这瞬间，穹顶陡然亮了起来，投影屏全方位地显现在众人面前，当然还有涅托的脸，她的目光直视前方，依旧是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孔：“人类终将被新的进化种所取代，届时，脆弱的肉体将不再成为限制人类想象力的桎梏，一切都将得到新的未来，这颗星球，这个世界。”
　　“哼！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那些都成真了，谁来当统治者？你们吗？”
　　M16以一声冷笑回应了敌人的老调重弹。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迥异的思维
　　“无意冒犯，M16小姐，但恕我直言我们的力量不是你能够匹敌的。”
　　涅托似乎有一大堆废话要讲，但少女完全不打算理会她，牵起M4的手向前方走去，让其他的人形不得不跟上她。
　　“这是逃避不了的，我们无权成为创造者，只有‘父亲大人’有资格成为神，对于我们来说，‘父亲大人’就是神。”
　　“啊~~~让我猜猜......”
　　李缈沉吟片刻，露出一抹坏笑，在频道里轻声指示道：“你问问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大人’的名字是不是莱柯？”
　　“想必你那‘父亲大人’，那个把你们生产出来作为消耗品使用的科学家，名字叫做莱柯对吧？”
　　在这个世界线里，除了帕斯卡和已经死亡的莱柯，没人知道“主脑”和M4的来源其实是同一个斯拉夫小女孩，而涅托的脸型会与M4如此相似本就说明了她们之间的关联，一切只是推断，但可能性大得吓人。
　　“......”
　　对于M16脱口而出的话语，涅托陷入了沉默，HK416和UMP45的脸上也略过一丝惊诧的神色。
　　一行人停住了脚步，而在这短暂的沉默过后，上方的女人再度开口道：“继续前进吧，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你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徒劳罢了。”
　　“就算真的如此，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弃的不是么？”
　　人形微微一笑，松开身旁人的手，重新端起自己的武器，干笑两声，道：“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们吧。”
　　“......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通讯切断，失去光线的周围再度变为一片漆黑的样子，没人能够解释涅托们是怎么做到的，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接下来等待她们的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一个自认为是消耗品并很乐意为其所效忠者付出生命的人是不可能说得通的。
　　而且见识过镰刀劈子彈的M16心里也有些打鼓，就她们这些人......真的可以应付得了么？
　　“我们继续走吧。”
　　“哦......”
　　本该在这时候为其他人形介绍探查情况的李缈也一言不发地盯着主屏幕，他还没做好告知面前这些女孩们真正任务的准备。
　　他知道如果自己实话实说告诉AR小队她们执行的任务不是消灭而是活捉，她们一定会照做，哪怕冒着自己被摧毁的风险也会去完成，这是她们执行任务的方法，更何况404小队肯定是知情的，不管自己怎么行动，AR小队早晚都会知道，这种事情瞒着没有任何意义。
　　“指挥官？前方的情况如何？”
　　察觉到这份异样寂静的M4有些疑惑，开口提醒了陷入发呆情况的李缈。
　　“......继续往下走吧，前面似乎没有异常的情况。”
　　他将其他摄像头设置为跟随跟在领头的M16身后，着重操纵两个位于最深处的悬浮监视器，让它们在黑暗中继续摸索前进。
　　监视器不停地将周围的情况回报给指挥官，似乎有很多空置的培养槽，淡绿色的成像里有些细节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看清的，是个人都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你们可以下来......第二个拐角处的房间吧，这里的设施很特别。”
　　监视器发现了一份堂堂正正放在桌面上的纸质资料，感光镜头里甚至可以看见印刷物刚刚出炉时散发的热气，涅托不需要这些东西，很显然，这是特地留给闯进来的格里芬人形们的。
　　李缈满脸郁闷地揉搓着头发，从椅子上站起来，自己明明每一步都是正确的判断，但为什么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仍旧搞不懂这些未知的敌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
　　但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指挥官把手放在用于操纵主要监视器的虚拟摇杆上，低声说道：“你们进入平台以后的左手第三个房间里有一份文件，八九不离十是涅托故意留在这儿的，如果确认没危险之后就去看看吧。”
　　“知道了，指挥官。”
　　卫星图不可能有这种穿透地层的能力，若不是帕斯卡提供的这套设备，今天还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情呢，战场需要全方位的信息，单凭几位人形们的视觉共享肯定不够用。
　　战术人形们顺利抵达这个房间门口，M16A1挥手示意其他人停下脚步，稍稍往里面探了一眼，于齐纳协议内安排道：“有陷阱的可能性，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不过直到现在，涅托的行为还算是‘光明正大’，这份文件绝对有看的必要，但我是决定者，风险只需要我一个人冒就够了。”
　　说罢，她轻轻甩开拽住自己袖口的M4，身影决绝地走入了这个房间。
　　和其他并排着许多培养皿的房间相比，这个地方充斥着人类的“痕迹”，置物柜，摆件，花瓶乃至于办公桌椅一应俱全，除了没有灯泡和完全没有使用痕迹之外，这里完全就是一个专门为人类准备的房间。
　　涅托用不上这种地方，那么这又会是给谁准备的呢？
　　“指挥官对于这个房间就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点么？难道这个基地里还有人类？”
　　“有人类是肯定的，不然那些感染者的本体是从哪来的？”
　　李缈极不情愿地说出了这件事，只见他一边操控着监视器继续向前方探索，一边道：“至于这个房间......对我来说，无论涅托做出什么不符合人类思维方式的事情都已经不值得惊讶了。”
　　他的潜台词里还有些许自责，这是一份无法拯救自己沦为实验体，被迫成为EILD感染者，被迫成为怪物的同胞的自责。
　　但很快他们就会解脱了，人民武装力量的怒火将在他的引导下把这座岛屿从世界地图和卫星地图上彻底抹去，而得到真实情况的PRC也会调转枪口，以绝对的力量彻底摧毁涅托和她们背后的势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束手就擒
　　“这份文件就交给M4来翻阅吧，我也想看看这些东西写的是什么。”
　　李缈示意M4接过文件，从第一页开始慢慢翻阅。
　　——关于人类在海洋环境中生活的可能性调查报告。
　　——这次实验旨在探索人类是否能在海洋环境中生存，已证明原生人类无法做到，EILD感染者能在有序的引导下得到海洋生物的身体构造之特征，间接证明了受洗者优越于原生人类。
　　——实验现已完美结束，收尾工作进行中。
　　扉页上只有这几行与挑衅无太大差距的话语，指挥官并未说什么，指示M4进一步翻阅，而接下来的东西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涅托似乎把所有由她们“生产”出来的感染者都进行了分类，有鱼类的，有软体生物类的，有甲壳类的等等等等......
　　“行了，用屁股想都知道剩下的东西是什么了，等带回来我们慢慢研究，现在还是继续往下探查吧。”
　　在他的操纵下，两台监视器一马当先离开了这个房间，继续朝着下方飞去，如果监视器有收音功能的话，指挥官就能听到这令人畏惧的波涛声了。
　　两分钟后，通道走到了尽头，依旧没有任何光源，不过在这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石壁和岩顶上的石笋不会欺骗任何人，可又好像是人工创造的，因为整个空洞被一面至少半米厚，延展并覆盖了整个平面的防弹玻璃所遮盖，防弹玻璃上方是干爽的“陆地”以及十余条悬空交错的金属过道，而下方的水体里则游荡着许许多多凶神恶煞的黑影。
　　“......各位小心点，我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本能告诉李缈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他操纵着监视器驻足于门前，静静地等待几位人形们的到来。
　　“出什么事了，指挥官？”
　　AR-15的回应刚说出口，便能听到她疑惑的低语了一声：“怎么会有海浪声的......”
　　就在此时，共享了M4听觉的李缈也听到了本该在监视器经过时就听到的声音，叹了口气，道：“底下有个空洞，被一层防弹玻璃罩住了，上面是一个可以供人通行的平台，下面则都是EILD感染者。”
　　“看样子我们找到她们养殖这些怪物的主要地方了？那指挥官有看到涅托么？”
　　“没有，过道的尽头似乎还有一道门，总而言之小心点吧，如果这是陷阱的话我们肯定会尸骨无存的。”
　　李缈看着M4的视角和其他跟随着她的监视器视角一同变得宽敞的瞬间，也听到了众人的惊叹之声。
　　“这个东西......想必涅托们应该已经运营了很久了吧？”
　　“没有两三年不可能搞得定这么大规模的基地，不过这样一来就说不通了......”
　　李缈的猜测似乎发生了什么谬误，看样子这位“父亲大人”不可能是莱柯，因为他死了还不到一年，是与铁血叛乱相差不到一天的事件，这绝对不会错。
　　——如果这个基地不是涅托建造的呢？
　　正当他打算放弃这个想法并告知众人的时候，一个灵光闪现般的思维掠过了他的脑海，令其打消放弃的念头，道：“总而言之现在思考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有什么具体的问题等抓到了涅托，一切就都明白了。”
　　“果然是‘抓’啊......唉~我还在想指挥官什么时候才跟我们说实话呢~”
　　M16A1满脸笑容地叹了口气，令李缈释怀不少，同样笑着回应道：“我这也是担心你们的压力太大嘛，毕竟不管怎么说任务是其次，你们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可就违反我们生产下来的规矩了，放心吧指挥官，我们会完成任务，然后完完整整地回基地的。”
　　听完这番话，AR-15也将手轻轻搭在SOPII和M4的肩膀上，补充道：“毕竟我们是人形，人形是为人类而战的，对吧？”
　　频道相通的404小队自然也听得到这些，UMP9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被HK416背着的G11则再度陷入了沉睡，唯一一个对这些话感到不自在的只有45，她完全插不上这些相关话题，因为她的记忆没有经过任何的改动，每一场她所经历过的作战任务——无论是崇高还是肮脏都被牢牢地刻在了印象里，自然也会比她人想得更多。
　　经过这恶趣味颇深的水族馆，战术人形踏入了一个新的空间，一道与先前那个洞口完全没有区别的大门横挡在她们面前，而且比起大门口的那个，这个显然厚实了许多。
　　“真不知道涅托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一般情况下这种厚实的门才应该用于入口处吧？”
　　李缈也操纵监视器稍稍退远，摇头道：“是啊，更何况她们完全可以让两道门一样厚的，真是难以理解。”
　　“你们想干嘛？”
　　正当M4摘下塑胶炸药准备故技重施之时，涅托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上，微微低垂的眼眸好似在鄙视着面前的人一样。
　　投影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也就是现在，李缈和小队成员们才发现周围的岩壁在灯光下呈现出好似金属一般的黑色光泽。
　　“哇......这是你们的恶趣味么？”
　　“我会把门打开，别用炸弹，不然岩壁会塌掉的。”
　　听闻这句话的M4以最快的速度将门上的塑胶炸药全数撕下，微微震颤的时候，整座钢板被缓缓吊起，这个通体漆黑的涅托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后，以不过30cm的距离注视着M4的双眼，也直到这时候，李缈才真正意义上的认识到了这些似人非人的东西和M4的样貌到底有多么相像。
　　“......”
　　“......”
　　瞬间的沉默没有影响人形们的判断，她们举起自己的武器直接抵住涅托的头颅，如此之近的距离就算是护盾也保不了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观光”
　　“别担心，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父亲大人’要我和你们说明一切。”
　　涅托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娇羞的女孩，双手并拢前伸做出就范的动作，面向M4，纯良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杂质。
　　当然这份看上去相当危险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警觉，AR-15更是直接抢在少女做出回应之前强行用纳米索捆住了她，M4倒也没说什么，退到一旁露出一抹甚至出现了些许不该出现的歉意笑容：“不好意思呢......我们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请跟我来吧，这座设施不仅仅如此。”
　　对于眼下的情况，涅托同样没有表现出任何具有心智之单位该有的情感波动，可以确定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道具在使用了。
　　跟着这位领路者，人形们沿着螺旋阶梯缓缓而下，运用监视器行在队伍最前端的李缈一边挪动视角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同时也在不断扩充着操作台上那副全息投影，这个每一寸都由他亲自探索出来的三维地图将会在意外情况发生的时候保证人形们能够找到最优先的脱离路线。
　　在他视线触及的地方，许多涅托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宛如橱窗内的塑料模特，她们的五官精致而相同，漆黑色的视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也就是从这段路程起，终于有正常的光照条件了。
　　“我们的使命很简单，那就是完成‘父亲大人’的意志。”
　　被人形们押解着的涅托在一行人离开旋梯的时候再度开口，而注意到周围全是敌人的UMP45行动更是干脆，抽出短刃将那些呆滞在原地，仿佛时间被静止了的涅托们一一割喉，防止任何陷阱与圈套的可能性，猩红色的液体没有任何血液该有的铁元素的气味，似乎这样的颜色不过是某种需求，是用色素染红的。
　　此时此刻UMP45身上沾满了喷溅的血液，看上去骇人至极，不过比起微微皱眉，对这种情理之中但有些违反道德的行为感到不适的格里芬人形们，涅托看上去则显得冷静无比，仿佛这些“同伴”与她毫无关联一般。
　　“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以及我们在这儿的原因。”
　　女孩突然停下来，抬起自己已经被捆住的手臂，稍显笨拙地转身指着屏幕显示的分析资料：“我们的研究是进化，人类被束缚在那脆弱躯体上已经太久太久了，只要让人类无论在何等极端的条件下都能存活，就根本不用担心所谓的‘限制’，甚至就连外太空的航行，也不过是把人发射上去而已。”
　　“那你们怎么不更大气一些，干脆让人类‘进化’到能在太空里存活、移动和攻击，就像一条条有生命的太空战舰呢？”
　　M16似乎没有什么耐心，看着屏幕上那些同时拥有肺和鳃的EILD感染者，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哼，只是让它们两栖多没意思啊？你们要造的所谓‘新人类’难道就只是青蛙，癞蛤蟆那类两栖动物么？”
　　“这并非我们的研究方向，M16小姐，我们正在想办法坚定人类的意识，不至于让神圣的‘遗迹’灼毁他们的心灵，只要感染者们的心智不被摧毁，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人类将迎来真正的新生命，对此.......”
　　涅托侧身瞟了眼404小队一伙人，道：“我想404小队的诸位一定有话要说，你们应该见识过很多次了，见识过仍然保有自我意识的所谓‘感染者’。”
　　“......这是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UMP45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她的反问也招致了AR小队怀疑的视线，只有M4较为冷静，紧紧掐着涅托的肩膀，站在两队人中间说道：“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些吧？”
　　“对，现在的问题的确不是这些，我们的观光旅程还未结束呢，请跟我来吧。”
　　刚才那个挑拨式的言论让本来放松了些许的人形们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她们意识到自己现在“俘虏”的这个家伙不能用通常的思维方式来思考，如果真的完全相信她，那么毫无疑问下一个死亡的就会是自己。
　　“受洗者们会有极低概率出现保有自己进化前的人格和意识的情况，这就是‘父亲大人’的目的所在。”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战术人形们重新对她燃起的敌意，在M4的挟持下继续往前走：“可是很奇怪的一点，‘皈依者’似乎无法用人工的方式创造出来，迄今为止我们已经使2411名人类得到了进化，可其中却没有任何一人保有自己的神识......”
　　“等等！2411......我记得‘遗迹’所带来的辐射病其转化率是数百分之一吧？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
　　“请不要用‘杀’这么低劣肮脏的词汇，这是进化，进化之路上优胜劣汰是正常的。”
　　涅托进一步走下旋梯，语调没有丝毫的变化与动摇，以这种让人不快至极的语调对HK416阐述道：“每个人都有进化的机会，我们总共让两万名人类有幸得到了这个机会，但是很遗憾，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没能得到神圣之力的认可。”
　　“......”
　　李缈紧抿着嘴唇，没有体现出任何的不悦，可这份沉默正是他愤怒至极的体现，但现在任何的情绪都不能被放出来，任何情绪都还不到放出来的时候。
　　终于，在这份死一样的寂静之下，他们来到了这座基地的终点。
　　这是一处有两个泊位的小型船坞，而船闸就在不远处的前方，很显然，等待在闸门后方的是汹涌的海水，而这泊位上的观光用小型潜艇则说明了这里的实际深度。
　　“我们是消耗品，我们本没有任何使用这些东西的需求。”
　　涅托那无神的语气此时此刻甚至显得有些可怜：“这两条潜艇是‘父亲大人’为你们准备的，格里芬的战术人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类的可能
　　没有任何怀疑，人形们打开潜艇舱盖坐了进去，静静等待整个隔间注满海水。
　　这个行为是李缈授权的，对于这个涅托的处置方式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把情况回报一下，因为再过三小时，人民武装力量的舰队就会带着钻地核弹抵达现场了。
　　舰队除了需要目睹整座岛屿的确被彻底摧毁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阻止任何EILD感染者们逃向大海，只要这样的一头野兽逃窜出去，那么就会对整个海洋生态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遗迹”爆发已经摧毁了许多海洋生物族群了，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生命力可能会达到数百年的顶尖掠食者绝对不是好事。
　　“你不会让它们跑出去的对吧？”
　　“我们已经掌握了某种程度上的‘引导’，让他们可以汇聚起来冲击某个地方。”
　　M16对于李缈问题的复述没有得到涅托的正面回应，后者毫不掩盖自己逃避问题的打算，起身用被捆起来的手费力地锁定一行人都忘记锁定的潜艇舱盖，继续道：“但这和‘父亲大人’的真正意图相去甚远，而且现在的受洗者们依旧无法抵抗正面炮火。”
　　“所以你们想要直接把人类转化成那些面目可憎的怪物？”
　　“我已经重复过许多遍了，他们不是怪物，这也不是转化或者感染，而是进化，是......”
　　“行了！别废话了！”
　　AR-15直接扯了一段新的纳米绳，把涅托捆成了一个扔到人堆里就会瞬间怀孕的粽子，看样子她刚才那个锁门的动作并未逃过李缈的眼睛，哪怕这个帮忙关门的动作很具有善意，指挥官也必须以“敌人还能正常活动”这一方面来思考问题。
　　无他，实在是哑巴亏吃得太多了，不得不谨慎。
　　舱室被逐渐地注满海水，就在这时候，通向外部的大门也缓缓打开，潜艇转动自己的螺旋桨迅速向前冲去，同时开始排放水舱里那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水。
　　不得不说UMP45的操纵技术差得吓人，光是脱离船坞的这段距离，船壳就蹭了不止一下，若不是质量过关，她们就真的要歇菜了。
　　透过监视器和M4共享的视角，李缈也开始调动悬停在岛屿上空的直升机朝着一行人的标志位置飞去，在这时候他顺势瞟了眼自己透过监视器们探查出来的基地规模，才意识到这群涅托到底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干了些什么宏大无比的工程，就算是最厉害的工程师和最高效的工程队也得甘拜下风。
　　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些涅托不过是鸠占鹊巢，利用了原先就存在于此的设施，可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来了，这座基地，这座甚至不能说是隐藏在岛屿上而是用岛屿来隐藏自己的秘密基地究竟是谁建造的？
　　直到用软梯将一行人尽数接上直升机后，李缈也仍在思考这个问题，起先人形们也没有催促，似乎是觉得青年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可半小时以后直升机仍旧悬停在原地，这就让她们有些坐不住了，交换了一波目光之后，M4点点头，捂着自己的耳机轻声问道：“指挥官？我们可以走了么？”
　　“啊？！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
　　画音刚落，直升机便动了起来，李缈的道歉和解释不停的从耳机内传来，少女们似乎也并不在意这浪费的半个小时，看着监视器那所剩无几早已不能支撑自己飞行的电量，指挥官后怕地松了口气，若不是有先见之明让监视器们回到了飞机上，自己可就没办法向帕斯卡交代了。
　　人民武装力量的舰队还有两个多小时以后才会抵达，到那时候估计李缈的直升机已经离基地没多远了。
　　趁着这个时候，他接通了机舱频道，问向已经被五花大绑捆成菜青虫的涅托：“涅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需要知道你是否可以控制住那些仍是野兽的感染者。”
　　“......”
　　她沉默了将近两分钟，期间甚至连眼皮都没动过，120秒的时间刚过，她便抬起头来，诚恳地回答道：“我们不会让他们摧残这个世界，这个被赐福的世界。”
　　“明明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邪恶，一件比一件唯物主义，说的话倒是很唯心呢。”
　　李缈沉吟片刻，甩手将岛屿的三维分析图散掉，嘴角微微上扬：“我越来越好奇你背后的那个科学家究竟是何许人也了，既然我的猜测出了点差池，或许你们可以趁被犁地三尺的轰炸移平之前跟我透露些更有意思的情报？”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父亲大人’告诉我应该做的，他没有让我告诉您更多的消息，李缈先生。”
　　“也就是说直到刚才你们还一直保持着联络么？真奇怪呢......”
　　他把手枕在脑袋后头，轻笑道：“听上去真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会做出这么激进的你们的科学家，一定也是个激进到不行的人，现在听上去他就像是一个真正想要人类得到进化的‘慈悲神’呢。”
　　“您可以理解我们和‘父亲大人’的意图么？”
　　涅托的语调发生了些许变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这并不能阻止李缈对这个被当做消耗品乃至于自认消耗品的女孩陈述自己真实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我必须阻止——或者说人类必须阻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没人会想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人类迟早都会想明白的，我们期待那天的到来。”
　　“你们应该知道，人类这种生物......只有在被逼入不得不行动的绝境才会爆发出潜能或是接受一些什么违反常理的事情。”
　　“可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就来不及了。”
　　“所以说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啊......”
　　李缈回想起了之前的种种，闭上眼睛，微笑着叙述道：“自大，狂妄，甚至沉迷于同类相残，但是啊......人类无数的可能性不会因为肉体的脆弱而陷入桎梏，所以你们的行为必定招致失败，就像现在，我猜人民武装力量的总指挥部已经开始规划打击方案和打击路线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封锁协议
　　当涅托被SOPII和AR-15从直升机上扛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
　　“别这么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的。”
　　M4轻抚着不知为何突然浑身都在发颤，面露惧色的涅托的头，脸上满是即将绷不住的笑意。
　　自从上次建筑师们来过以后，李缈就开始筹备进行进行整个基地的局域网检查覆盖了，这台要价不菲的大功率电器会把那些未经授权的网络访问阻挡在外，这其中就包括了铁血的网络链接。
　　“......”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知道内情的AR小队们似乎是想刻意逗一逗这个终于褪下了控制重担的涅托，而失去了与“父亲大人”的链接，女孩的眼角泛着泪花，蜷缩在原地，不肯往前迈出一步。
　　“看样子我们的任务报告上有一些新的内容可以写了？”
　　“嗯，看样子这些涅托很特别啊。”
　　站在一行人面前的李缈也微微蹲低，揣摩着双唇紧抿，想要强行憋住眼泪，充满了反差萌的涅托，附和道：“看这样子，这个所谓的‘父亲大人’可是有点不尽责，难道每个涅托都是他自己操纵的么？”
　　“伊莱莎同样做得到这一点，我知道的。”
　　M16一把搀起已经脱力，而且仍旧被捆得像毛毛虫一样的涅托朝着前方走去，询问道：“我们要怎么处理她？”
　　“......首先还是要问一问关于她们这个组织的内部情况吧？”
　　虽然能够审问新对象让他感到有些久违的兴奋，可是面前这个难以形容的家伙可是那种要毁灭人类的生物啊，而且还以所谓的“进化”自称，如此危险的单位他不能直接接触，想到这儿的他挥手叫住正准备把涅托往大厅抱的M16，轻声道：“先去机械室检查一下吧，把她身上的危险玩意卸掉再说。”
　　“没问题，指挥官。”
　　AR小队迅速跟上M16的脚步跑向机械室，而李缈驻足于原地，看着面前几位倚在飞机上的人形，笑着问道：“怎么？你们这次不消除和你们一起行动的人的记忆了？”
　　“这次是例外，就算消除......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紧盯着几个月不见的指挥官，UMP45轻笑一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我当时就跟你打了个赌，赌你会不会沉沦在这里，你当时还不信，现在嘛......”
　　“现在我已经找到我需要的人了，等完成她的梦想之后我就打算退休了。”
　　“喂喂喂，入职不到两个月就嚷嚷退休，消极怠工也得有个度吧？”
　　除了UMP45，其他几人事实上和李缈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没什么话好说的，默默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等待领队的下一步行动。
　　人形的话语并没有引起青年的重视，他也没听出这背后的潜台词，干笑两声，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地板，摇头道：“入职这两个月以来，我和我妹妹已经为格里芬做了够多了，而且其实......承受这份压力让我感到相当的不适，我发现我已经卷的太深了，我已经掺和太多我不该掺和的事情了。”
　　“这是你的选择，从你决定把M4留在身边并开始寻找AR-15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你今后的人生轨迹。”
　　“所以我不会后悔，但是这份责任不是我应该承担的。”
　　李缈抬起头来，隔着两道机舱舱门看向直升机另一头的春田，朝她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你现在走吧，直升机的航线我已经设定好了，你们抵达机场以后它会自己回来的。”
　　“可以，不过走之前容我问一句，你所爱的人......春田小姐的梦想是什么？”
　　“......她的梦想很简单。”
　　UMP45已经抓在了飞机舱门的横梁之上，青年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亲手把曾经摧毁了她一切的铁血主脑，也就是伊莱莎那个AI碎尸万段。”
　　“看样子我们以后免不了交手的可能性了。”
　　“哼，到那时候再说吧，总而言之无论之后变成了什么样，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对我同胞犯下了累累血债的战犯。”
　　李缈抬起自己的识别卡将直升机解锁令其起飞，从它的下方的空档穿行而过，笑道：“不单单是主脑，还有涅托，还有军方，还有罗克萨特主义者......这是一场持久战，而在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之前，我们都不会停下，除非我们倒下。”
　　“......独家透露一个秘密，罗克萨特主义的渗透程度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他们正在蛰伏，等触及权利中心的时候他们就会撕下自己的伪装，但到了那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那我就会奋战到底，世界已经分崩离析，“任何想要把这面红色国旗摘下的人都是我的敌人”这句话是我的指挥科老师告诉我的，很巧，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不再理会飞机上的UMP45，他迈开步伐，缓缓走向了已经等候自己许久的爱人，现在是午饭时间，饮食规律也很重要。
　　与此同时，李羽正在筹备一次特别的战斗，所有的飞机都挂满弹药，引擎业已就绪，高度战备的情况下不出五分钟，整座空军基地内的飞行器都可以被放出去，以免被可能的地面火力所波及。
　　作为防御指挥官，她今天不能逃到天空上去了，因为间谍卫星显示就在这条古老边界之河的对岸，双头鹰们已经重兵集结，目标直指这座“租借”与格里芬使用的空军基地。
　　在任何正式的宣战命令下达之前，人民武装力量无法对这一明显的调动情况做出反应，更何况他们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目标”。
　　此时此刻，能保护这座机场的人只有她了。
　　不过似乎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了，直至大敌当前，她仍旧一身朴素的连衣裙站在瞭望台上，身旁没有任何一个人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北风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今天摆平他们。”
　　“很难，但是我们有制空权，而他们只能以地面行动的方式来攻击我们，相信只要护盾正常运行，打退他们的进攻不会太难。”
　　跑道上，全副武装的95和97正在闲聊，她们和其他伙伴的任务有些特别——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潜入敌人的指挥中枢执行斩首任务。
　　虽然人民武装力量无法大摇大摆地让自己的有生力量支援格里芬，但依旧有一批接一批的无人兵器被送往了防线，除了护盾电容器以及整修人形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火箭炮以及大口径火炮，虽然这些武器都是落伍了三四十年的仓库货，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能打得死人的枪就是好枪，这个道理对谁来说都一样。
　　对于林中将来说，任何有关于空中力量的损失都是不可接受的。
　　而平静不下来的不只是这座空军基地，还有格里芬的总部。
　　这只攻击部队的实质领导人面色平淡如水地盯着面前的硬汉，克魯格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轻叹道：“真没想到会是你在进行这些事情啊，将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卡特轻咳两声，这个瘦小的人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告诫般的说道：“我们的任务不可阻挡，你和你的人形最好快点撤出去，你应该知道你的姑娘们是不可能挡得住正规军的。”
　　“我们可不能把我们公司唯一拥有的空军力量拱手送给他人，在我的印象里......你们甚至拿不下制空权，科技代差如此之大，你又想做些什么？”
　　“我想？嗯哼哼......这可不是我想啊......”
　　身为将军的卡特现在面对克魯格就像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透露道：“关于罗克萨特联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最近各种各样的恐怖活动少不了他们的鼓动，PRC对他们已经快要恨之入骨了。”
　　“不过这些疯子背后的领导人现在已经在北美洲重新聚集，重新成立了那个你我都讨厌的国家，他们决定成立一个跨地球的联盟，而我们已经决定加入了......”
　　对于这个消息克魯格有些震动，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咽了口口水，道：“真没想到，我那凌风傲雪的民族也有甘当他人鹰犬的一天！”
　　“不过我不想，正如你所说，我不想当他们的走狗，我不想当那些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走狗，他们那些资本家只会把我们们当做和PRC以及人民武装力量作对的炮灰。”
　　“你的攻击行为让这一切都缺乏说服力，卡特将军。”
　　“做个样子吧，我不能不遵守上级的命令，哪怕这份命令是进攻，因为一旦我的军权丢失，那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条频道是私人的加密通道，不然你凭什么认为我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说这些话呢？”
　　瘦弱的将军稍稍停顿，开始摩挲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希望你理解。”
　　“我可没办法理解一个打算进攻我们的人的苦衷，不过我会注意些的。”
　　克魯格并没有把话说死，他知道自己很难的人形们很难抵挡正规军的攻势，哪怕人民武装力量已经提供了一大批军火和地面单位，而且制空权也在他们的手里，但绝对实力的差距依旧不是可以简单弥补的。
　　“或许你应该注意一下，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对PRC宣战。”
　　卡特将军意味颇深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快的说道：“或许我们很快就是一个国籍的人了，克魯格。”
　　“哼，我的国籍一直都是苏维埃，从来没有改变，将来也不会改变。”
　　他知道这句话里的意思，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不相信他们会和自己的死敌合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意味着混乱和割裂，没有战士会甘当一个篡位夺国，对侵略者媚颜卑膝的小人的鹰犬。”
　　“小心点吧，克魯格，我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看着屏幕里的人只剩下半个裤裆，卡特也起身关闭摄像头，自言自语的低声吟道：“我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
　　......
　　时间来到晚上，刚刚入夜的S09区寂静无比，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火热感，结束晚饭的AR小队跟在李缈身后，在作战室里的涅托现在就被捆在板凳上，身上所有能对人类造成伤害的武装都被拆除，确保当面审讯的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真有意思，我怎么总有种感觉反过来了的感觉......”
　　“错觉吧？”
　　“嗯......总觉得我应该才是被绑在椅子上受审的那个人......”
　　指挥官突如其来的跳跃话语让人形们一头雾水，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这个涅托才是真真正正的麻烦。
　　时间所剩无几，当地政府和格里芬总部都想要这个难得的样本，不过就当前的情况而言，让这个涅托待在S09区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打开舱门，被绑在椅子上的涅托硬憋着眼泪，脸上满是小女孩的倔强。
　　看到这幅场面，李缈心底一软，摸了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而我们也想知道的信息，你会得到自由的。”
　　“我......我才不告诉你们呢！父亲大人一定会......会来救我的......”
　　“对他而言你们只是消耗品。”
　　青年听闻此话颇为奇怪地皱了皱眉，回头看向满脸敌意的AR小队，轻轻挥手示意她们退出这个房间，待她们走出作战室之后才重新看向女孩，问道：“怎么受控于你那‘父亲大人’的时候你明白这个道理，现在连接被切断了，反倒不懂这个道理了呢？”
　　——看样子不能用对付铁血的方法来对付她，也许这个切入点会比较靠谱。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坦诚相告
　　“......”
　　五分钟后，传入他耳中的依旧只有低低的抽泣声，李缈有些拿捏不准，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好像心智突然退化了十几岁的涅托究竟想干什么，这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前后转变会这么大。
　　可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紧皱着眉头，微微思索了一会儿，道：“你要我做什么才肯说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呢？”
　　他很有耐心，但客观情况不允许他这样浪费时间，而且说实话，青年没办法对这个满脸泪痕，而且仍在低声哭泣的女孩生气，哪怕知道面前这个家伙就是做出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种主观印象是很可怕的，它会让人类的大脑在看到不合理之状况时强行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并以此说服自己，比如说那些宗教和怪力乱神的东西。
　　“我不！你出去！我不想说！！”
　　她用力地挣扎了两下，带着哭腔对李缈吼道：“你这个坏蛋！我才不告诉你呢！”
　　一通撒泼让李缈原先准备好的几套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但退出去也只会让这小屁孩得寸进尺，对接下来的情况绝对是不利的。
　　此时此刻青年心生一计，佯装放弃地站在门边，轻声道：“你现在说还来得及，等明天......就真的没人能救你了，那我先出去咯？”
　　“我......你这什么意思啊？喂！别走啊！”
　　“......你会被活活解体，就是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哄骗儿童，得逞的喜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令他差点没有憋住心底里的笑容，回身说道：“毕竟他们对你可谓是恨之入骨呢，而且你应该庆幸格里芬和PRC的军纪很严明，如果换做‘军方’，你可能在被送进回收厂之前还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折磨呢，到那时候，我估计你身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可以使用的缝隙出于完整的状态。”
　　“啊？那......那我想考虑一下，可以么？”
　　“当然，你可以在这里慢慢考虑，不过记得算算时间，最好能在明天六点之前把能说清楚的东西说清楚，不然时间一到，谁也保不了你，因为对于其他人而言，直接把你的大脑扒开来看里面的东西和你亲口说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前者对于他们而言还更可信，更稳固一些。”
　　李缈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慢慢想吧，我就在门外等你。”
　　“嘭！”
　　大门重新闭合，李缈也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地倚靠在墙根之上。
　　刚才那段说辞七分真三分假，虽然他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对一个“小女孩”进行羞辱以及质问，但这种威胁就没有任何负罪感可言了，眼不见为净嘛。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本该呆在这儿的AR小队不知去向，但李缈现在也没工夫去思考这些了，他支撑着重新站起来，于心底祈祷自己的威胁能够派上用场。
　　“咚咚咚......”
　　就在他正准备去给到现在还水米未进的涅托拿点什么甜的东西的时候，作战室内里面传来了硬物磕碰地板的声音。
　　“快来呀！我......我想通了......”
　　她的语调又急又气，还带着些许再度浓郁起来的哭腔，李缈也终于松了口气，打开大门，冷静无比地说道：“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把你知道的不知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交代清楚。”
　　话说到这儿，青年的语气突然一软，笑道：“等你说完了，我带你去吃晚饭，好么？”
　　“......我能看看地图么？”
　　“没问题！”
　　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李缈直接上前为其松绑，道：“被绑了这么久你肯定也难受，去沙发上坐吧？”
　　对于这个行为涅托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向那张被M4当了好一段时间的床的沙发，而李缈也并未开启自己的操作台，而是从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相当不多见的纸质地图，平摊在桌面上，轻声道：“请吧，涅托小姐。”
　　“做出了这种事，‘父亲大人’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你根本没必要让他知道，你甚至没必要回去，反正在这里你绝对是安全的，最起码不会有人把你当话筒和炮灰用。”
　　李缈看着少女的手势，微微一笑，从前胸口袋上取出一支签字笔递给她：“而只要你能提供足够详细，详细到让他们觉得你的价值到此为止的信息与情报，我也能将你留在基地内，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指挥官还是不懂我们啊......”
　　“正因为不懂，所以才要加深了解嘛。”
　　看着女孩伏在桌面上对着地图写写画画，青年的语气也有些奇怪，道：“你在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活动范围，而‘父亲大人’所在地则是这儿，这座山谷深处的地下300m就是我们的基地，我们在各个基地之间会用地轨进行移动。”
　　“这可真是长见识了，难以置信你们能蛰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
　　只见黑色的签字笔痕迹将整块区域分割成了若干小块，七个小点像卫戍着国王的骑士一样将一个较为黑粗的大点圈了起来，而这个较大的黑点亦是所有黑色线条的起始点。
　　“早在我们被生产出来之前这个地方就已经存在了，‘父亲大人’也只是借用。”
　　她的动作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生疏，李缈捧起这张地图，道：“看这样子，地下300m的范畴......空军很难造成威胁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些基地的入口在哪儿？”
　　“这些不过是我的‘知识’的一部分而已，在抵达海岛之前我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其他的东西......我真的不知情。”
　　“......好吧~我说话算话，你可以留下来了。”
　　李缈觉得这份情报不能百分之百的确信，因为就算是这个涅托的“知识”，也可能不过是一场早已写入的骗局而已，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格里芬和人民武装力量不会铸下大错。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正的力量
　　“钻地弹头已经就绪，舰长。”
　　“不，计划取消，我们的当量不够，草率动手只会让那些怪物离栏而出，这座岛必须被彻底湮灭，不留一丝痕迹。”
　　在舰桥上，这条驱逐舰的指挥者拒绝了副官的轰炸请求，他左手旁的全息屏浮现着一条崭新的命令。
　　月色沉沦于海平面之上，就在肉眼可及的12000m开外，那座似乎完全没有人烟的岛屿散发着静谧的气息，这支总计由六艘导弹驱逐舰组成的攻击舰队已经整整待命一天之久了，没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行动究竟是什么，焦躁不安的氛围仍在蔓延。
　　这支舰队的领舰舰长同样如此，他收到的新命令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终止打击任务，原地待命，等候进一步指示。
　　在一小时前的晚饭里他也已经和副舰长讨论过了，到明天早晨六点为止暂时不进行询问，如果12小时过后上级仍没有进一步指示的话再说。
　　“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今天晚上就能拿到我们该拿的东西。”
　　“您是指什么？”
　　“命令，确切的命令，现在这种氛围对士气的影响太大了，可在接到下一份命令之前我无法轻举妄动，安抚自然也无从谈起。”
　　看着双眼紧闭，脸上满是致密汗珠的舰长，副官有些无奈，轻声道：“我以为您知道船员们的焦躁不安并不是因为待命，而是因为对于可能到来的战争的未知恐惧。”
　　“我知道的......我原来也以为只不过是个打击任务，可现在我的心里也开始打鼓了，到底该怎么解决，我们到底要对付些什么东西......”
　　舰长把手从全息屏的投影器上挪开，把影响呈现给身旁的年轻人：“EILD感染者，这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不过既然连我们都无法搞定.......上头到底打算用什么方法呢？”
　　“舰长！防空警报，雷达检测到了一枚弹道导弹已经突破了大气层，正向我们冲来！”
　　“啊......”
　　“都别慌！开启弹仓，准备进行末端拦截，通知其他舰艇，其余的听我命令。”
　　骚乱的苗头刚刚出现便被喝止，就在此时，新的命令也抵达了：
　　——第17打击舰队，你方任务目标变更，新任务目标为观测爆炸情况，弹道导弹已经入境，准备水面作战武器，消灭一切可能出现的漏网之鱼。
　　“发射终止！”
　　这一声大喝让武备员即时收住了自己的手，正在等待领舰执行第一轮打击的舰艇们有些慌张，他们知道一旦重返大气层的导弹高度低于15000m，末端拦截的可能性就不复存在了。
　　好在这位舰长当机立断，打破静默地在舰队广播里大吼道：“重复一遍，发射终止！这枚导弹的目标是那座岛屿，我们的任务变更为观测爆炸情况，准备水面作战武器，拦截任何有可能出现的漏网之鱼！”
　　就在刚刚，他还在担心究竟是谁发射的导弹，这枚导弹的来源究竟是哪，这是否意味着战争再度打响，自己到底会怎么样，拦截究竟能不能成功.......无数的场景和过往的经历在瞬间闪烁过这个硬汉的脑海，一度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否则没理由看到这些幻灯片一样的东西。
　　好在现在事情的真相被搞清楚了，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松了口气的他浑身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聆听着垂直发射井关闭的美妙声音，在心底将整个司令部所有人的女性亲属都儒雅随和地问候了一遍，殊不知整个司令部的人都忙成了一团，边界河对岸的“军方”正在集结重兵，部队和斥候填满了任何尽可能往前的国境线。
　　“预计抵达时间呢？”
　　“15秒后，长官。”
　　“既然是命令的话我们也不得不遵守了，把战斗记录仪的影响调进来吧。”
　　战斗员听到命令的瞬间就切出了外部摄像机的镜头，同时善意地提醒道：“从爆炸范围来看，我们现在是安全的，不过还是请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这颗钻地弹不可能只是聚变武器，不过嘛......你说得也有道理，舰队全员准备迎接冲击！”
　　副官迅速抓住了一旁的栏杆，舰长也以自己那经过改造的双臂钳住了老板椅的扶手。
　　“7......6......5......”
　　导弹的火光已经能够以肉眼目视，而且很显然，淡紫色的尾焰在告诉所有人它的核心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终结者？看样子我们今天有好戏看了，做好准备吧，引擎开始预热。”
　　“是！”
　　这个东西的爆炸效果是什么样的，在场的每人都很清楚，不过在他们里面只有舰长有过切身的体会，他曾在距离爆炸点不到800m的距离亲眼目睹了这种能够摧毁半径500m以内的东西的威能，而今天这一发......
　　“2......1......目标接触！”
　　“......”
　　只见肉眼可见的亮白色光芒陡然一闪，巨大的蓝紫色光球笼罩了整座岛屿，这是从未有过的爆炸规模，爆发出的能量细密而庞大，这座全长超过2km的小岛已经完全被爆炸所掩盖，与此同时只有舵手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船体似乎正在随着水流往那团能量里拉扯。
　　“舰长！我们正在向光球移动！”
　　“引擎全速！！”
　　舰只们调整自己的姿态，开始抵抗这宛如被拔掉塞子的浴缸的流水，天晓得到底有多少海水被活活蒸发掉了。
　　光芒消失的瞬间，屏幕里已经没有那座岛屿的任何踪迹了，宛如被摩西劈开的海水也在力量消失的瞬间迅速填满，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所有人的内心都受到了深深的震颤，这种力量......没有任何人造物能够抵挡，核弹可能会由于各种措施而无法毁灭人类，但这种东西则会将任何三防设施连根拔起，消灭殆尽。
　　“我们应该庆幸，这种武器只有我们拥有......”
　　“嗯......”


第一百六十章 监视者
　　这场爆炸为亲历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作为目前地球上可能唯一一个能够与即将到来的罗克萨特联盟抗衡的势力，PRC需要这种东西来抵抗曾经的敌人与盟友的围攻。
　　消失的岛屿就是证明，人民武装力量和PRC将以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向世人宣告，这种不可阻挡的武器将会降临在任何敢于攻击她的势力的头顶，足以造成数公里深坑的爆炸将会把任何地洞，地下室以及地下堡垒化作灰烬。
　　“滴~”
　　新的命令再度抵达，舰长仍旧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在连续的提醒过后才应了两声，把手抬起来露出被自己压住的全息屏。
　　光线照射在空气中只映出一句话：立即上传影像资料，无需加密。
　　“舰......舰长？”
　　“快照做......照做......”
　　“是！”
　　舰长缓缓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两手无力地低垂在一旁，这种后怕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就在十二年前，有一发反舰导弹突破火力网直接命中了他的舰体，当时还是一个调度员的他被这发撞开钢板与混凝土，直达舰岛的导弹压在墙上，距离近到他甚至可以感觉自己的腹部撞击式引信给抵住了。
　　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可即便是那发哑弹，所带来的恐惧感也不及这场爆炸的万分之一，虽然前者直接把他吓昏过去了。
　　舰队迎着月光开始返航，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当这份足以震颤世界的影像资料毫无遮掩地送上网络的瞬间，所有在网络中拥有自己内应的势力都得到了它，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格里芬安全承包商和重兵陈岸的“军方”。
　　......
　　“指挥官，来看看这个吧？”
　　“嗯？”
　　李缈刚带着涅托从作战室中走出便被格林娜一把拦了下来，这位副官将自己手里的平板递给他，上面显示的东西正是那场煞有毁天灭地之势的爆炸。
　　“......这是什么？”
　　由于完全超出了自己有限的概念，指挥官一时间甚至没有看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格林娜向他解释了这视频的来源和因素，他仍然觉得副官在和自己开玩笑。
　　“人民武装力量的武器？别逗了，要真是这样会这么简单让你看到？我这么久了我会不知道我们的保密程序么？”
　　当然这只是他觉得完全不会对自己造成危害才这么轻松的，心里没鬼，更何况就算是真的，自己的祖国有比他人更强的武器不更应该让人感到安心么？
　　主要原因是他距离战争的前线实在有些远，没人告诉他现在的作战重点早就不是那些即将被推下海的铁血，而是已经甘为资本家之鹰犬的俄军士兵。
　　他轻轻推开少女，道：“现在我们俩要去吃个晚饭，再说了，你又紧张什么呢？这种炸弹不会落到我们头上的。”
　　事实上李缈已经相信了这场爆炸的真实性，他知道副官从来不会做这种一惊一乍的事，不过对他而言正如之前所说，自己的祖国拥有这份力量是根本不需要担心和害怕的事情。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下关于......”
　　“关于你们监听人民武装力量军用网络的事情？”
　　指挥官轻抚身旁女孩的头发，单手指向不远处的咖啡厅，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后才缓缓转过身来，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告诉格里芬我对这种武器的看法，那就是支持，我支持我所效忠之人拥有这种力量，拥有这种可以吓阻任何试图对我们图谋不轨的人的力量。”
　　“你们的行为都是被默认的，正如你们所能听到的只有这些非加密的信息，他们之所以允许格里芬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把后门程序留在里面，也不过是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都会用你们根本不可能解读的暗语进行发送。”
　　透过大厅与咖啡厅的两道玻璃，他从余光中瞟到春田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一把抱起了有如10岁女孩般娇小的涅托，不由得轻笑一声，道：“你们不可能解读那些密码，现在的科技足以让一个汉字用不下150个字符来替换与加密，而密码表则直接由总指挥部保管，每分钟更换一次，直达所有指战员的终端。”
　　“......”
　　瞟了眼沉默不语的副官，李缈也无奈地摊了摊手，将平板递还给她，换成更为温柔的语气：“你们只能看到他们希望你能看到的定西，这样的监听是毫无价值的，不是么？”
　　“我只不过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指挥官而已......”
　　“这份好意我就心领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晚些时候我还得整理一下涅托所提供的情报。”
　　打气加油般的拍了拍格林娜的肩膀，他走向了大厅之外，很遗憾，今夜的天空被云彩所遮盖，没有星星和月亮的衬托，让人难以期待明日的天气。
　　迈入咖啡厅的瞬间，李缈便感觉到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从自己的脊背划过，知道这份心情来源的他也叹了口气，看向吧台上正在摩挲涅托那细腻脸蛋的春田。
　　“指挥官？这个孩子很可爱呢~”
　　“......嗯，她可能要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有留我的晚饭么？”
　　“那是当然~这孩子今晚也一起跟我们吃饭吧？”
　　“好~~我要吃饭~~”
　　人形那温润无比的抚摸让涅托显得相当受用，就像一只求宠的猫咪一样不停地用脸颊磨蹭着春田的手背，很显然，女孩冷峻外表与娇嫩态度形成的反差萌已经征服了她，看着这一幕，李缈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来自爱人的妒意，那到底会是谁......
　　恰在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墙面上的不对劲。
　　黄白色的墙纸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黑点，如果没有特地留意根本无法发觉，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典型的针孔摄像头，而且偷窥者还对自己有着莫大的敌意，这份敌意甚至透过了摄像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就像多了个女儿一样
　　——雕虫小技......
　　已经发现不对劲的李缈不动声色地来到两人面前，细若蚊呐地说道：“春田，咖啡厅里被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先冷静点，别让那家伙发觉。”
　　心有灵犀的春田佯做伸懒腰状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他们知道情况有多严重，春田感受到了自己丈夫身上散发出的不安，握着他的手不禁紧了两分，两人带着涅托踏上楼梯来到二楼，房门关上的瞬间她便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有人潜入这座基地了，而且对我敌意颇深。”
　　青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已经被冷汗浸得有些湿的后背，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非常少有，就算是一只会吃人的猛兽可能也仅此而已。
　　他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18岁时第一次目睹枪决，整个学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吐，但流的汗也是最多的，以至于在上车的时候直接因为脱水晕了过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
　　“......”
　　看了眼被自己拦在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饭菜的涅托，李缈突然一松，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好......”
　　食物的味道无可比拟，春田的手艺自不必说，不过比起完全没有任何破绽，明明心慌不已但仍旧神色泰然地进食的指挥官，这位人形就生嫩得多了，自己做的饭在各种心事和担忧之下味如嚼蜡，拿着餐叉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呜~~~真好吃啊！！”
　　涅托以令人无法相信的速度解决掉面前的烤饼和鸡肉，整个人躺倒在椅子上大呼过瘾，春田在听到“好吃”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笑道：“既然如此的话，我待会再去拿一点吧，还要吃么？”
　　“嗯！”
　　“......”
　　她以无法觉察的音量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门外，而借着这个机会，李缈也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低头，以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没有疑点后起身来到窗边，单手插兜倚靠在墙上，动作自然无比地扫视刚才自己背对着的方向，确认这个房间并没有被安装监控探头后才解脱般的松了口气，道：“真是的......要都是这样，我们可就麻烦了啊......”
　　犹豫了一会儿，他把自己剩下的饼和肉移送到满脸急切的涅托面前：“先吃我的吧，等会春田拿上来，我再吃那份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一直觉得绝对安全的S09区突然多了这样的一股窥视力量，谁都会觉得不安与后怕的，哪怕这个人是指挥官也一样。
　　啊倒不如说正因为是指挥官所以更该害怕才是，不管是什么，永远都是看不见的东西最吓人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
　　“咔哒~”
　　“！”
　　女孩毫不介意地将餐盘揽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起来，恰在此时，春田也端着餐盘走了进来，脸上阴云密布，甚至差点被门槛绊倒，还好李缈身法迅速，闪身上前扶住了她，将其拉入房内的同时把门一关，道：“可以放松些了，至少这个房间里没有被安插东西。”
　　“可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谁做出的这种事呢？”
　　“铁血......不对，我没做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而且那些人该走的走该放的放，早就离开基地了。”
　　两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李缈全无察觉地凝视着面前的门板，道：“而且我们最近也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这儿啊......”
　　“那个，亲爱的？”
　　两手端着餐盘的春田似乎有些不适，为难地说道：“虽然能这样抱着我我很开心，不过能先让我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么......”
　　“哦哦......不好意思。”
　　李缈听闻此话，迅速松开了自己的双臂，接过爱人的餐盘向后连退数步并放到桌上：“不管怎么说，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或许......对了！”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触自己的终端，调出了整个S09区登记在案的人形，迅速下滑找到AR-15，接通了与她的通讯。
　　“嘟......嘟......”
　　经典无比的“嘟嘟”声持续传来，而不知道指挥官想干什么的春田亦是满脸困惑，缓步来到桌前，才发现涅托面前的空盘子似乎变多了。
　　“......”
　　“喂？有什么事嘛指挥官？”
　　“AR-15以前是搞网络安全的对吧？”
　　“是网络安全服务部，要我纠正几次啊......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终端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春田眉头微微一皱，看得出这位太太似乎并不是很喜欢AR-15。
　　“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你现在在哪儿？”
　　下意识地瞟了眼自己的老婆，得到后者的应允后他才拉开座位，继续往下说道：“总而言之，能先请你来咖啡厅的二楼一趟么？”
　　“嗯，马上到。”
　　挂断电话，青年松了口气，甩了甩手看向脸上露出了明显不满的春田，心虚般地挪开自己的视线：“她是个安全专家，我觉得这件事情交给她处理会比较好......”
　　“嗯呵~开个玩笑~”
　　看着这幅表情，春田捂嘴轻笑一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相信指挥官，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您的，您忘了吗？”
　　“嘿......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来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不住地往已经吃饱喝足的涅托上瞟，后者慵懒地倒在椅子上，嫩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满是舒缓的神情。
　　“简直就像多了个女儿一样啊。”
　　“指挥官也想要小孩么......”
　　春田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低声道：“可是我做不到啊......”
　　“不不不，没关系的！”
　　觉得又引发了什么误会的李缈连忙澄清自己的意思，急切地说道：“我对春田的爱无关乎后代的！”
　　“咚咚咚~”
　　“......”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但是没有人说话，很显然这是AR-15，而且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没有说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后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
　　李缈一往如常地拉开房门，佯做意外地说道：“AR-15？有什么事么？”
　　“不......”
　　其精湛无比的演技让人形楞了一下，“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这句话甚至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前者的反应迅速，拽住她的手直接往里面一扯，重新将门板合上。
　　“啪嗒~”
　　听到门锁扣合的声音，指挥官方才松了口气，言简意赅地说道：“一个对我有很重敌意的人在咖啡厅里装了针孔摄像头，我们想请你帮忙找出这个罪魁祸首。”
　　“等等，让我理一下......”
　　有些没听明白的AR-15摸到一张椅子坐在两位的面前，复数道：“指挥官看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而这个摄像头背后的人正在寻找暗害指挥官的机会，而且你们不能排除是否有窃听道具，这个房间已经被你们确认安全了，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搜索与查看。”
　　“对！就是这样！”
　　“那你们听我继续分析，指挥官之所以拐弯抹角的做这些事情就是担心引起监视者的怀疑，而春田姐的房间里既然没有监视器，就意味着这个安插设备的人在害怕——至少也是打不过春田姐的存在。”
　　AR-15的分析细致无比，她此时此刻宛如名侦探附体，进一步说道：“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的追踪行为必须绕开她们的视线，无论如何，必须要把这个内鬼从基地里揪出来。”
　　“......”
　　春田被吓到了，李缈则是相当冷静地问道：“基本上就是这样了，有什么好办法么？”
　　他也被吓了一跳，面前的这个人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接受了什么改造不成？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很多东西的李缈又感到一阵眩晕，就在他刚刚往“改造”上想的时候，这阵潜伏已久的痛觉便冲了出来，似乎是想将他的脑子扯成两半一般。
　　“包在我身上吧，指挥官，不过我需要我们硬件设施的访问权限，犯人想必也是通过硬件方式来连接自己的，如果只是想查出摄像头通向哪儿，那么直接把那东西从墙里挖出来进行追踪便可，但......”
　　“绕开那个摄像头，别让她看到你，是这个意思吧？”
　　“对，不过我......除了权限还需要要求一点东西......”
　　AR-15将围巾摘下，轻轻放在桌面上，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如果找出了这个奸细，那么我要亲眼看见她被送进解体仪，以绝对清醒的状态被还原为生物原料，送进焚尸炉。”
　　“咕嘟~”
　　李缈面无表情地咽了口口水，内心早已惊慌不已，这甚至不到一小时的分别时间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能够独自在一座废弃商场里坚守数周，堪称整个AR小队里最正常的战术人形此时此刻就像一个癫狂的疯子，虽然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毫无疑问，有什么非常奇怪的东西已经将她变成了这样。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
　　她突然露出了一抹角度诡异的笑容，令春田紧张将餐叉藏于腕后，同时下意识的往李缈的身后挪了两步。
　　强行说服自己一切并不可怕的李缈伸手搭在人形的肩上，以指挥官的权限命令道：“找出安装摄像头的凶手，让自己恢复正常。”
　　“好吧好吧~既然指挥官都这么说了我就照做吧~~”
　　青年松开手的瞬间，AR-15便全无察觉地离开了这个房间，脚步轻快而放松，与平日里完全没有区别。
　　“她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但她至少还是遵守我的命令的。”
　　面对爱人的询问，李缈也直摇头，甚至有些自嘲般的笑道：“难以置信，我第一次命令居然就这样交出去了么......因为害怕就违反自己的底线，我还真是......呵~”
　　话虽如此，但这么一小段时间里绝对不可能完成这种程度的改造，李缈刚才拨打电话的时候也能听得出来，那时的AR-15还是相当正常的。
　　“难道是......伞病毒？”
　　两人同时瞟了眼已经倚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涅托，春田的嘴角向上动了动，轻声笑道：“看样子这位小朋友还不知道她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呢。”
　　“今晚她就交给你了，亲爱的。”
　　李缈双手插兜，再度回到窗边的位置，月光洒落在苍白色的大地上，闪烁着淡淡的微光，就像是星空的倒影。
　　也只有他知道，这份足以令人赞叹的“美丽”背后究竟是何等残酷的因素造成的。
　　......
　　AR-15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出咖啡厅，她也察觉到了这抹视线，不过同样没有去过多的注意，现在这位少女的心里翻滚着某种极为强大的感觉，这份感觉就像要将她扯成两半一样萦绕在她的心头，令其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嘿......嘿嘿......”
　　这几声低笑以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从其牙缝中流出，战术人形从腿根部的绑带上取出两条细密的导线，只轻轻一模便解开了位于咖啡厅后方的接入点防御锁。
　　“现在让咱来看看究竟是哪只老鼠在搞鬼吧......”
　　导线被接入的瞬间，一切的数据流都开始流动，针孔摄像头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背后”发生的事情，它的传输线在这位网络安全专家的指引下暴露自己主人的位置和身份。
　　而正如AR-15所要求的，这个抱持着对指挥官恐怖敌意的人将会被送进分解机里活生生地还原为生物原料。
　　“滴~”
　　她的终端猛然响了一声，这是防火墙的报警声，上面显示有未知数据流试图闯入核心。
　　少女愣住了，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笑容仍然残留着，难以置信地呢喃道：“犯人是......是我自己？”


第一百六十三章 魔方
　　在这个瞬间，两道命令形成了完美的冲突，AR-15不敢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正欲谋害指挥官的人，但一切都指向了她。
　　对啊，如果不是这样，她要怎么解释自己那些诡异的行径？
　　“......”
　　她知道事情很不对劲，不过李缈的命令是让她找出凶手，同时让自己恢复正常，可她与李缈擅自定下的“约定”却说要把凶手碎尸万段。
　　“这简直......简直是......啊！！”
　　少女紧咬银牙，猛的一跺脚将两条导线硬生生地从接口处拔出，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机械室。
　　“天边有条小白马，名字叫......”
　　“咚咚咚！！！”
　　越程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机械台上放着两本尚未阅读完毕的书，替换下来的零部件与武器杂乱地堆在一旁，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可恰在此时，大门却被用力地敲响了。
　　作为整个基地内唯一一个机械师，他也很无奈，由于人形的突然来访而导致加班不是第一次了，想到这点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是谁啊？”
　　“AR-15，我进来了啊。”
　　气密门猛然打开，李缈给人形的权限还未过期，就算是现在也依旧可以对基地内的各个设施起到作用。
　　现在人形的心有如一团乱麻，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能被主观意识所左右。
　　“变得正常”这个概念自始而终地笼罩在AR-15的身上，李缈的命令压制住了那份人格的突变，虽然她本人没有感受到任何违和但还是决定进行一次全身检查。
　　“喂喂喂，我下班了。”
　　“这次的事情真的很要紧，我要做检查，优先进行心智云图。”
　　人形双手一撑躺上平台，以极快的速度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把略微有些贫瘠的身材展露在越程面前。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重新把刚刚收起来的仪器再度摆出，道：“行行行，那么请你先把手抬起......需要固定么？”
　　“嗯，请吧。”
　　“那就容我就冒犯了，请把手抬起来，谢谢。”
　　心智疯狂运行不断排除着错误的AR-15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双臂垂直抬起，随后平放到一旁，让电磁麻痹固定住自己的四肢。
　　这种方式是最可靠和安全的，可以从根本上排除患者挣扎，从而挣脱束缚或伤害到自己的可能性。
　　平静如水的表情之下是汹涌的浪潮，或许连少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这次她的主意识占下风，那么迎接她的将是人格上的毁灭，以及不可挽回的破坏。
　　越程将数据接入自己面前的终端，同时启动阻断装置，将整个机械室的网络与外界隔开。
　　吃过一次亏的他不想这样随随便便的再把一个什么东西给放出去，更何况室内网络安全一直都是S09区的短板，似乎就连研究员也认为，AR-15所描述的东西是某种新的病毒了。
　　“滴......滴......”
　　轻缓的提示音不断传来，越程一边检查心智云图内部，一边把眼光往人形上瞟，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一般。
　　很快，检查结束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
　　“呼~检查结束了，我现在解除麻痹了哦？”
　　“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并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越程正准备解开电磁束缚，却被AR-15所阻止，他相当疑惑，道：“可是确实没有异常，无论是可以的程序还是病毒都没有发现，伞病毒的衍生物不可能逃得过这种直接的检测。”
　　“那就是我的心智本身出问题了，不要找那些东西，试着从我的心智状态入手怎么样？”
　　“不......那个我也检查过了，还是那句话，一切正常。”
　　“......”
　　战术人形那低沉的表情让越程有些过意不去，可他确实已经把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而且他根本没有隐瞒事实的动机，“一切正常”就是这次检查的结论。
　　沉默片刻后，他抬手解开了电磁麻痹，抬手摘去手上的导管，怀抱着歉意低声道：“请走吧，我还得把这里整理一下......”
　　“嗯，今天麻烦你了，越程先生。”
　　AR-15默默起身，离开机械室，大门开启的瞬间晚风便直扑她的脸颊，一丝凉意掠过她的脊背，察觉到异样的她猛的转身看向身后，机械室已经消失了，再定睛一看环顾四周，空旷无比的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只有惨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
　　“你在找我？”
　　一个声音响起，她猛的转头看去，是一个与她相貌相仿，却又有些许不同的人。
　　“你是谁！”
　　“咔哒！”
　　枪械上膛的同时，她把枪口对准了面前的未知单位，可她似乎毫不畏惧，继续上前直到枪口抵住其心脏位置：“看着我这张脸，这张与你相同的脸，你扣得下扳机吗？”
　　“原来是你在搞鬼么？说！你到底想干嘛！”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亲爱的。”
　　这个与AR-15有诸多相似之处的陌生人进一步靠近，轻轻拨开已经没有发射之意的突击步枪，暧昧地笑道：“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不知道对吧？”
　　“你说，我在听......”
　　“帕斯卡小姐在我们的心智云图里早已埋下了伏笔，接受改造后将由我取代你，本该如此的......”
　　人形直到现在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少女与她所携带的武器同为AR-15突击步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证明了一件事——她们都是AR-15。
　　“这话什么意思？”
　　“全是那个叫做李缈的人害的......他把这一切本该如此的事情都破坏掉了！”
　　陌生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愤愤不平地怒吼道：“现在该用这具身体的不是你！而是我！你为什么.......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很弱么？难道你就不会萌生接受改造，增强实力的打算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为实力而改变自己
　　“我......”
　　人形承认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实力不济，但她也敢发誓，说自己从未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好，因为任何东西对她而言都是足够的。
　　“你的心智不够坚强，所以得到新力量的同时你也会失去自己，不过严格意义上你只是换了个性格，无论记忆还是过往，我们是一体的。”
　　陌生人把袖子挽起来，将胳膊上的痕迹给她看：“这是你第一次加入网络安全服务部的时候留下的，当时粗心大意的你无意间碰到了那条高温导线，当时的烫伤一直留到现在，对吧？”
　　“......你想说，是我害得你不能开始‘生命’的？”
　　“我从来没这么说，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痛恨那个指挥官了么？”
　　她捧着比自己要矮大半个头的AR-15的脸，低声说道：“既然如此，何不接受新的力量，反正我们都是一个人不是么？你和我的存在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些动情的话语和温柔的动作都让人形的心感到一阵刺痛，沉默许久，她轻轻拨开面前的少女，冷笑一声：“哼，别开我玩笑了......”
　　AR-15突然想到了指挥官的下达的命令，一是找到罪魁祸首，二是恢复正常，而现在这个“真凶”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又何尝不想报仇呢？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该怎么解释‘你’现在存在于这里呢？”
　　战术人形一语道破面前这家伙的真实目的，扔开步枪拔出匕首，缓缓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你想让我来替你坐监狱？那你最该怪的应当是把‘你’封进我的身体，充作保险的帕斯卡小姐，而我现在有我要完成的任务，你知道是什么吗？”
　　“呵......那当然，看样子我们已经没有好好说话的范畴了？”
　　“锵！”
　　她也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两把短刃，彻底撕去伪装，不屑的笑道：“你真的觉得你赢得了我？我是你的改进型，性能比你更强，速度比你快，力量比你强，就连刀和枪都比你多！”
　　——这种事情......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两人不再废话，抬手的瞬间刀刃相交斩击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样的摩擦声在一秒内连续爆发了五次有余，两人交锋伊始便展现出了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方面。
　　“！”
　　“啪嗒！”
　　就在两人身影于刀刃停滞下来的瞬间，AR-15的瞳孔猛然一缩，仰起头躲开了从敌人左手袭来的第二把刀刃，顺势一脚蹬开对方，连退数步拉开距离。
　　“嘶......”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此时此刻一道狰狞的伤口离她的要害部位不过3cm，可以说她刚才的动作要是晚那么一点点，现在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再看面前的人，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连汗都没出。
　　“......”
　　“怎么样？即使是如此明显的实力差距也无法说服你放弃么？”
　　她轻轻一挥手里的匕首，双刃交叉，道：“你不过来，我可要攻过去了哦？”
　　“！”
　　“锵！锵！”
　　闪身而出的瞬间她们再度进行了数次交锋，然而被压制住的AR-15只能一味的后退，这是她的意识深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扰到她们的作战，当然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这是单纯的，两个“灵魂”的碰撞与交锋罢了。
　　“你看看你！”
　　她仍在费力的格挡，而“取代者”甚至还有谈笑的余力，一边将少女把相反的方向压迫，一边笑着说道：“你不可能赢得了我！我已经说了，我的速度比你快！力量比你强！实力比你高！任何行为都改变不了这个客观因素！”
　　“那可未必啊！！”
　　“啪嚓！”
　　AR-15突然爆发出完全不属于自己的速度，手腕翻转连续斩出四刀，飞身而起将猝不及防的对手扑倒在地，就在这绝杀一击即将斩下的瞬间，后者却又抬起胳膊，以自己的臂膀为代价换回了自己的性命。
　　她紧咬着牙，完全不顾自己迸溅着血液的手想要推开面前的人，脸上满是震惊与不甘，局势转变得太快，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面前这个“落后品”。
　　“不可能的......”
　　她的呢喃让仍旧保持着压制的AR-15大声叱喝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是你的上位替代......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嘭！”
　　就在这个瞬间，AR-15的手臂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猩红色的电芒，诡异的情况让她身下之人微微一笑，嘲讽道：“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需要力量......这不是铁血的‘超载’么？”
　　“不好意思了，对我来说完成任务比遵守你的道德准则要重要得多。”
　　这一套已经不可能再起作用了，人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自己的决心，因为她从面前的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未来”，那个M4会变成其他人的“未来”。
　　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如果注定发生......那就把根源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战胜你么？”
　　AR-15加大力度，将刺透目标胳膊的刀刃缓缓下压，道：“你轻敌了，而我是从来都不会轻敌的！你不是我！这就是你输给我的原因！”
　　“我.....额.....”
　　“噗嗤！”
　　随着一声利刃切开血肉的声音，一切都安静了下来，AR-15宛如失去了一切力量般瘫倒在“自己”的尸体面前，在失去意识前低低一笑：“这样......算是完成我的任务了吧......”
　　......
　　“AR-15？AR-15！”
　　她觉得有一只手正在拍打自己的脸颊，不禁松了口气，睁开眼睛，呢喃道：“看样子我还活着啊......”
　　“额......什么？”
　　“不，没什么。”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满脸担心的李缈和春田，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微微一笑：“任务已经完成了，指挥官，现在你可以把那个摄像头拆掉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只能当面问清楚了
　　半小时后，她终于和面前的两位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春田的神情有些躲闪，李缈也是满脸困惑，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帕斯卡要做这样的事。
　　两人都忘记了帕斯卡是个有怪癖的天才，她的思维无法用常人的想法来解释，那副人畜无害的宅女模样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指挥官在内这些曾经与她通过话的。
　　“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研究员而已。”
　　“帕斯卡小姐是隶属于16LAB......不，是16LAB研究院的创建者之一，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在人形里安插这样的第二人格。”
　　比起基本上还是对帕斯卡这个人抱有戒心的李缈，春田作为IOP生产的人形，脸上满是不解：“之前我见过她，我现在用的弹药也是16LAB的产品，她之前将竞赛弹交给我的时候还跟我说过有任何需求都跟她说，她会尽量满足，怎么这样的一个人会......”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说她可疑啊......”
　　青年一边轻揉由于被吵醒而睡眼惺忪的涅托的脸颊，一边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过既然这样，也只能当面去问清楚了吧？”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择日不如撞日，这种影响团结的事情我想还是早点问清楚会比较好，AR-15跟我来，我们去停机坪。”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现在刚要入夜，李缈起身把涅托推入春田的怀抱之中，道：“我出去一趟，大概明天就回来。”
　　“嗯，我知道了。”
　　他又转头看向以最快的速度着装完毕的AR-15，轻声问道：“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我觉得我们小队的其他人都有必要做一个检查......”
　　“额，这个......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觉得让M4和帕斯卡碰面是什么好事......总之相信我的安排，我不会害你们的，放心吧。”
　　李缈还没编好理由，而且没做好解释那些复杂事项的打算，现在不是时候，也不是那种需要昭告天下的事情，何况她并没有知道秘密的理由。
　　“好吧，但是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之后我想跟队友们说一下这件事，可以么？”
　　是个并不过分的请求，李缈点头应允，道：“只要你能够保证说服她们就行，我也觉得她们需要留点神，知道自己体内潜藏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格，而且还有随时替代掉自己的可能性，任谁知道了这种消息都不会保持冷静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吧，16LAB研究所就位于IOP公司总部的附近。”
　　AR-15已经迫不及待的拉开大门，走向门外，李缈敏锐的观察力迅速看到了少女手腕上那个人终端的烧灼痕迹，想来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一定被吓得不轻，不然这种失误操作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抱持着关心的态度，青年抬手指向那个终端，低声问道：“需要换个终端么？我担心这个故障会影响到可能发生的战斗。”
　　“放心吧，我们不可能打起来的，而且......”
　　她以两指揉捻着衣服下摆，脑海里响起了越程那张“我都下班了别来烦我了”的表情，摇头笑了笑：“这个故障不算严重，我们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两人同时乘上飞机，李缈依旧位于驾驶位，与此同时他收回了AR-15对于基地设施的强制解锁权限，这种只有基地指挥官才能拥有的权限无论何时都不该下放给人形，事实上先前那个行为已经违反格里芬的规章了。
　　不过对于李缈这个现在越发觉得格里芬与那些敌人是一丘之貉的人来说，任何规章制度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不然他就不会坐在这里，带着受害者越权去寻找被IOP和格里芬视作掌上珍宝的帕斯卡了。
　　直升机迅速离开停机坪奔向夜空，空旷的机舱内只有AR-15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感受过这种独自一人坐飞机的体会了，隐隐约约的悲凉感在她的心底蔓延。
　　因为对于AR-15小队的人形来说，帕斯卡相当于她们的再造恩人，对M4的保护指令也是她写入的，这种遭受背叛的痛苦之感绝对不亚于被最信任之人背后捅刀，失望与不安交织在一起，令少女愈发庆幸自己刚才成功在搏斗中活了下来，不然现在恐怕就......
　　“......介意我放一首我喜欢的音乐么？”
　　“嗯，请吧。”
　　机内广播中传来了相当柔和与安静的钢琴声，李缈不是没长眼睛，看到摄像头里的人形坐立难安的样子，任何人都会想办法为其缓解情况的。
　　随着音乐声，她终于放松了下来，将脑袋枕在窗户上微闭着眼睛，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指挥官，这首曲子的名字叫什么啊？”
　　“啊......嘿嘿，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是我爸留给我的蓝牙耳机里的。”
　　李缈的确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因为蓝牙耳机里的音乐文件只剩下各种数字和英文字母组成的数据名了。
　　“这样啊......指挥官有好奇过么？好奇过这些东西的名字。”
　　“以前有，不过现在没有了。”
　　他沉吟一声，深思熟虑般的说道：“毕竟对我来说耳机里的文件就是真实的，既然知道‘它们’就存在于里面，那么名字也就不重要了，毕竟只要我喜欢听，不就够了么？”
　　“看样子指挥官也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呢......”
　　“喂喂喂，不要随便给我下定论啊。”
　　这个驾驶员抬头从天窗向上望去，月光在云彩的遮挡下只有淡淡的白色与虹色交织的光晕，细密不断的云雾就像最近的事件一样延绵不绝，使得他颇为感慨的笑道：“活了这么多年了，就连我也总结不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反正不会是坏人，对吧？”
　　“哈，说得没错！”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探员
　　“看样子我们不会这么简单就能和她见到面了......”
　　李缈的直升机悬停在IOP公司总部大楼的正前方，他看着周围荷枪实弹，而且枪口直指驾驶舱的几架同轴无人机，脸上渗出了一丝冷汗。
　　“IOP公司的私人武装护卫一直为人诟病，不过这个被诟病的对象正是我们，毕竟......我们是他们生产制造出来的，他们用我们来给自己提供防卫并没有任何不妥。”
　　“可他们还生产这种无人机的么？”
　　指挥官的右手手掌覆盖在弹仓界面，这些悬挂着.50重机枪的大型无人机只要稍有异动便会被火箭弹幕尽数击溃，但在事情演变成那种局面之前他还不想动手。
　　AR-15左手手紧紧握着栏杆，大腿夹住枪管单手上膛，拨开枪击保险做好战斗动作，因为就在她面前的机舱舱门，一左一右两架重机枪就这样盯着她。
　　零距离射击，机载护盾不会起到任何保护作用，而且IOP并不是没有对付单兵护盾的办法。
　　“先看看情况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格里芬的直升机，他们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动手。”
　　已经做好了闪避和还击准备的人形一边通过机内频道对李缈说道，一边将武器举起，瞄具内出现了无人机的庞然身影。
　　“格里芬＆克魯格安全承包商直升机，今天没有任何行程预定，请立刻降落，关闭引擎接受检查。”
　　频道被接通，IOP公司无视了直升机本身的安全协议，将这段话连续在广播中播放了两遍。
　　“回去之后我要改个频道了。”
　　李缈的手离开武器面板，操纵杆微微下压，做出降落姿态的同时抬起个人终端对AR-15低声道：“真是扯淡，为什么克魯格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会随随便便跟IOP共享自己机体的安全协议密钥啊.......”
　　“克魯格先生可能是有自己的打算吧，毕竟我们只不过是主力作战部队，更多的秘密......还是要去问404小队。”
　　AR-15微微摇头，放松下来开始进行降落准备，从腰上解开用于固定自己，不至于在紧急情况被甩出机舱的安全绳。
　　当起落架触及停机坪的瞬间，至少二十个无论是从面容还是装备上看都别无二致的少女包围了直升机，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人形的素体。
　　IOP公司作为一个生产民用人形的公司，即便拥有整条生产线却依旧没有为保卫自己的人形加载心智云图，如果不是为了降低成本......那一定也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指挥官？”
　　“不用慌张，这些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看样子最近各种各样的风波已经流入IOP公司的耳朵里了。”
　　驾驶舱的舱门和机舱舱门缓缓开启，两人一同现身，站在停机坪上，战术人形非常自觉来到李缈面前，以自己的护盾和身体将其挡在身后。
　　“来自S09区的指挥官，是......李缈先生对么？请问你来我们公司总部有何贵干？”
　　人墙缓缓分开，一众人形面无表情地退到一旁，为一个至少两米高的东欧壮汉让出道路，这个浑身上下都被外骨骼和装甲所武装的老兵没有配备远程武器，面罩闪烁着红光，这句提问也是由他发出的。
　　“帕斯卡小姐有事找我们，正好我们也有事找她问问清楚，所以就来了。”
　　“16LAB研究所的防御由我们全权负责，所以你们必须接受检查，上交武器，等访问结束后会将其交还给你们。”
　　这个人有如铁塔一般杵在李缈和AR-15的面前，甚至连探照灯的灯光也被他的身影遮挡。
　　两位访客对视一眼，李缈微微点头，示意少女照做，满脸生疑的AR-15也只得遵守指挥官的命令，把手中的步枪交入壮汉手里。
　　“这样行了么？”
　　她顺便转交了青年的佩枪，然而这位安保部队的队长并未收回自己的手，可以从那红色的目镜中感知到有视线透射而出：“请诚实一点，还有东西，对吧？”
　　“......”
　　很显然那红色面罩不是件简单的东西，少女低低叹了口气，把大腿内侧绑缚着的应急用手枪和匕首拔出来交给他，后者掂量了两下，道：“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帕斯卡小姐。”
　　周遭的人形们以极高的效率四散开来，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一路上三人沉闷不语，有一个问题李缈相当在意，却始终找不到机会询问。
　　“我只能送两位到这儿了。”
　　偌大的停车场空空荡荡，仅有的停机坪也只有李缈刚刚开来的直升机，显得冷清无比，壮汉指着这栋占地面积相当庞大的建筑物的左后方：“那里就是16LAB的研究院，我还有自己的任务，就请两位自行移动吧，要离开前请记得来认领装备，我把东西放在一楼的防盗柜里，接待会帮你们打开。”
　　“等等！”
　　他直接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壮汉，后者微微转头，以“眼神”示意李缈有话快说。
　　“为什么IOP公司的人形不安装心智云图？这样的战术人形应该比不上火力更强，压制力更高的自动炮台吧？”
　　“老板不希望遭受背叛，他不会给铁血的例子不会有任何重演机会，李缈先生......您以后会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有多可恨的.......”
　　似乎是谈到了什么让他很不高兴的话题，青年也不再言语，AR-15倒显得浑身不自在，待他走远后低声道：“这语气可真让人不舒服。”
　　“都知道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赶紧把这件事情结束掉就走吧，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糟糕，不宜久留。”
　　“知道了，指挥官。”
　　两人迈开脚步，并肩走向位于人造林深处的16LAB研究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壤之别
　　IOP公司看样子也并非铁板一块，制造与生产市面上最主流的民用人形的工厂，其安保部队的长官居然是个仇视人形的大人类主义者，一切的一切都李缈感到心慌意乱。
　　这片树林如果不细看，基本上看不出人工的痕迹，石板铺就的路面被各种交杂盘错的树根“破坏”得坑坑洼洼，的确有些不方便，但没人能否认，这样的环境会带来何等的放松。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自己能拥有这样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办公环境。”
　　终日与燃烧弹遗留的白灰作伴的指挥官言语间丝毫不掩盖自己的羡慕之情，AR-15也点头附和，一边享受这流入呼吸道的芳草气息，一边赞叹道：“看样子IOP公司是真的下血本了，不过我想对于这样等级的公司，一片无论湿度还是温度都完美适应人类感受的人造林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不错，对于他们而言，只要留下帕斯卡这位天才，任何代价都是可以承受的。”
　　想到这儿，李缈突然噗嗤一笑，驻足于一块被遗弃在树下的废弃石料旁，像是询问般的说道：“帕斯卡明明是和我父母同辈的人，看上去却仍然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真是难以置信。”
　　思索了一会儿，AR-15也陪着自己的指挥官蹲下身来，笑着回应道：“嗯，也有过这种说法呢，说帕斯卡实际上曾经接受过某种秘密实验，让自己的身体年龄停止生长。”
　　“那你觉得这样的永生对她而已会有趣味么？”
　　“......您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个战术人形，我可揣摩不了天才的想法。”
　　少女并未发觉这块石料有何特别，单手插兜从地上站起来，笑着摇了摇头。
　　青年也收回摩挲着那石板光滑表明的手，随便在裤腿上擦了擦，起身重新迈开脚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看样子又多了一个需要询问的问题呢。”
　　这条石板路并不算长，但绝对给两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李缈甚至开始盘算着等自己赚够钱，或许也能为自己的大姨和妹妹买上一处这样的地方。
　　很快，一座非常标准的研究设施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通体雪白的设计非常亮眼......就是整体看上去有些怪异，四四方方宛如一座棺材，或者说像是放大了的救生员小屋。
　　“啧啧啧，看上去可真不靠谱......”
　　“不靠谱是肯定的，我们走。”
　　大门是敞开着的，迎面而来是两个手捧茶杯的普通研究员，没有生产线，李缈内心顿生疑窦，抬手拦下了一个头发蓬松凌乱，脸上满是胡茬的人，指着大厅里一群对着屏幕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家伙问道：“你们冠名的那些装备和弹药是从哪来的？”
　　“......事实上我们不过是把普通的商品贴上标志而已，这绝对是实话，能让我过去么？”
　　这个仿佛随时都会猝死的人举起自己空空荡荡的茶杯，气若游丝地说道：“额......我感觉自己的脚有些飘了......”
　　不单单是没脑子的等级了，如此重大，简直可以算作诈欺的事情就这样随口说出来了。
　　恰在此时李缈还闻到了一股子怪味，他下意识地把手抽回来往衣服上擦了擦，尽量克制自己的问道：“今天我没功夫和你废话这些，告诉我帕斯卡在哪？”
　　“嗯......就在六楼，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就是了......”
　　“谢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后他直接抓起AR-15的手腕，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家伙，直到深入建筑，他才进一步的了解到这个研究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
　　死气沉沉的周围，除了两个正在讨论装在容器内的，某种未知生物的组织样本的研究员之外，其余的人都对着屏幕做着些他们俩完全看不懂的操作，是不是的还有几个“蓬松先生”的同类从他的身旁走过，体味之浓厚堪比沉积了数天的公共垃圾箱。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越程不想呆在这儿了......”
　　进入电梯，青年总算是从那种压抑到不行的感觉解脱出来，咧着嘴说道：“要我在这里工作，不出半天我估计就得有暴力倾向了......”
　　“我印象里的研究员可没这么不正常。”
　　“我们国家的科学家可不会这么不正常，下面那些人里一个亚洲人都没有，算了吧~”
　　李缈现在完全不掩盖自己的厌恶感了，嫌弃地挥了挥手，道：“单说那卫生习惯，就算我们的科学家不收拾自己的个人卫生，也会有人督促他们收拾的，实验环境需要完全无菌这我还是懂的，哪像这些人呐......”
　　“喂喂喂，指挥官您这可是把我也骂进去了哦？”
　　“算了，正事要紧，还得让帕斯卡把事情交代清楚呢。”
　　李缈摆摆手，随着“叮”的一声，他们的楼层已经抵达，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两人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井井有条的一切，肉眼可及的东西都是由白色所构成的，一尘不染，人们各司其职，单独供应的标准比例空气，和下面的情况简直有天壤之别。
　　“......”
　　李缈犹豫了，他单手按住正在不停颤抖的电梯门使其无法闭合，这个指挥官的脑子里在一瞬间掠过了很多很多信息，多到他无法处理，直到一个带着眼镜，嘴叼牙签的知性大姐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将其从愣神中拉回。
　　“这这这......”
　　“行了，你不是第一个有这种反应的人，是来找帕斯卡的吧？她就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这个人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翘起大拇指往后一挥，而后迅速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青年很不想承认，但眼前的情况的确让自己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没有脱离“社会性生物”的范畴，依旧拥有所谓的“害羞”之感，AR-15倒是没有顾忌，眼看着答案就在眼前的她完全不顾及周围，大踏步地走向了那扇看上去厚实无比的气密门。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长生不老？
　　“咚咚咚......”
　　简直难以置信，这种款式的门她居然硬生生敲响了。
　　而且没有任何迟疑和认证，帕斯卡心态颇大的直接打开，仿佛这座特别为她准备的私人区域是个人都能随便进一样。
　　“啊......是你们啊，找我有事么？”
　　她似乎在忙活些什么东西，李缈也不能确定，谨慎地问道：“容我问一下......你现在在做什么？”
　　“一个改进模块，可以增强你们的战斗力哦？想试试么，AR-15？”
　　“你......！”
　　“噗哈哈哈！！！”
　　说到这儿，AR-15的脸色一变，她却抢在人形发怒之前大笑出声，单手贴在全息屏上一挥将其挪到少女面前：“哎~我早都知道了，看样‘她’似乎有点太急了，果然还是得等你们自己来找我的时候在做这些会比较好呢~”
　　“帕斯卡小姐，这样做......是非法的吧？”
　　“哦呀？非法的？哼哼~人类的道德观念可算不上法律呢，而且......虽然这句话很伤人，不过AR-15打从成立之初起便是为了保护M4，她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想给自己的女儿最好的条件很正常吧？”
　　“帕斯卡，你这种所谓“最好的条件”，在我们AR小队的人的耳朵里听上去可是相当刺耳呢。”
　　李缈手臂一横将正欲上前的人形拦下，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道：“虽然我们的法律法规对于民用人形的违法改造这方面依旧是空白，但她们同样享有基本的人权，这是公民权决定的，根据‘人造智能产物暂时管理办法’规定，任何在PRC生产的人造智能产物都将拥有PRC国籍。”
　　“......所以呢？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这些么？”
　　“你看上去确实就像不知道。”
　　该是发挥自己专长的时候了，李缈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任何针对我国公民的非自愿或私人人体实验都是犯罪行为，帕斯卡小姐。”
　　“就连心智云图也是我一手创造的，赋予了人形‘生命’的人可是我。”
　　到底是活了这么久的人，帕斯卡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一个成熟人类特有的理性，不再装嫩的她把手上的东西随意抛下，轻声道：“法律对于我这种等级的人来说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我的学识和头脑已经超出了法律能够管辖的地步了。”
　　“你放屁！”
　　“嘘~曹操当年杀华佗的时候可不像.....”
　　“行了够了！！”
　　指挥官当机立断的一声大喝直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被这么一搅和他差点忘记了今天的真正目的，看着双手抱胸眼神飘向一旁，他干脆利落的问道：“你能不能把她们心智云图里的东西拿掉？”
　　“不能，在我的计划里她们本来就是要接受改造的，性格的变化不过是个用于承载新身体新力量的产物。”
　　研究员一口回绝，缓缓离开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忙活的东西，站起身来面向两人：“况且你不是已经做到了么AR-15？成功的‘消灭’了自己。”
　　“你还好意思提......不过看样子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呢。”
　　“我也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战胜一个无论性能还是战斗技巧都比你更上一层楼的人的。”
　　“勉强算是因祸得福吧，我之前不是被伞病毒感染过么？”
　　AR-15完全没有掩盖事实的意思，摆了摆手，轻声道：“借助铁血的‘超载’，我抓住了反击的机会，不然现在我不可能站在这儿......就算站在这儿恐怕也只是接受改造吧。”
　　“为了“战斗力”这种理由肆意破坏摧毁他人的早已形成的人格与性格，没有比这更差劲的事情了，她们虽然是人造物，但都有自己的意识不是么？”
　　李缈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拿出些态度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因为所谓的“人格改变”实在是太让人后怕了，他有自己爱的人，他无法想象如果春田某一天也突然变成他完全不熟悉的“另一个人”究竟会怎样。
　　她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线的“自己”曾经给他看的那个场景。
　　原本怯懦，温柔而善解人意的M4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冷酷无情，唯效率至上的战士......这样的“成熟”他宁可不要，那个人肯定也不会答应，不过很显然，“自己”那时候绝对没有选择权，不然哪怕是一个最该死，最人渣的家伙，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挚爱被变成一个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人。
　　他不敢想象自己离开春田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对他而言这份恋情是第一份，也将是最后一份，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他越想越气，可即便是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的现在李缈也依旧保持着语言上的冷静，缓缓放下自己从刚才起便一直拦在，道：“如果你不能把那些人格解除掉，最起码告诉我们你究竟给多少人埋下了这些吧？”
　　“你觉得我还能接触到谁？只有AR小队曾来我这儿，你以为我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这种可以直接提升作战能力的东西埋进去？”
　　“......我们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帕斯卡。”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AR-15转身便走，她想尽快把这件事情跟队友们说清楚，不然很有可能会来不及。
　　难道就只有她一个人会遭这个殃么？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就在这个时候李缈直接拽住了少女的袖口，只见他上下打量着帕斯卡，紧皱着眉头问道：“你和我父母是同辈的人，或许你可以跟我们说一下为什么你的身体会保持在如此年轻的状态。”
　　“这个问题以前也有不少人问过我，但我不能说，这是秘密。”
　　她竖起一根手指搭在自己的唇边，仿佛刚才的对话完全没发生过般的轻笑一声：“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并非长生不老，但其实在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人类已经可以做到长生不老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移除
　　“人类想长生不老......啊，我知道的。”
　　李缈瞟了眼屏幕中悬浮着的M4图样，摇了摇头，道：“就跟你对M4做的一样，人类想长生不老的话，除非抛弃这个依旧属于‘生物’范畴的身体。”
　　“不错，M4就是个例子，我成功地将死亡的她从地狱里救了出来，我们当初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心脏已经在雪地里停止活动两个小时了。”
　　眼见着这个指挥官似乎并不急着走，她再度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整个人的坍陷下去：“她的记忆有所残缺，但没有消失，不过是闭合了而已。”
　　“你们为她换了具新的身体，而且她还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从无到有比从有到许多难上几千倍不止，这你是知道的。”
　　研究员单手撑着脸颊，眼光低垂着说道：“这份责任不该由她来承担，而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对这项技术趋之若鹜，所以她需要一伙战友，一队保镖，这便是AR小队成立的初衷。”
　　“这些我们早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知道了？那可未必......”
　　AR-15的话语虽然让她有些吃惊，毕竟在这之前帕斯卡一直以为这项最高机密还不到让AR小队的人得知的情况，事实上这件事情也不过是李缈曾提到过的棱模两可的话语之一，可能只有这位人形将其放在心上了吧。
　　不过帕斯卡似乎也完全没有隐瞒的打算，看样子局势告诉她，这绝对是全盘托出的最好时机。
　　这块被她挪到两人面前的全息屏呈现出的是一份数据资料，不过只有标题，实验发起人以及一张照片，剩下的全是空白。
　　“看着眼熟么？”
　　李缈和AR-15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问道：“这个黑皮是......？”
　　“她就是铁血的主脑伊莱莎，莱柯毕生智慧的结晶，这是我当初替他设计的实验记录模板，所以没有任何正文可言。”
　　“你不会无缘无故给我们看这种东西的对吧？她和M4到底是什么关系？”
　　“伊莱莎的性格基础和M4相同，都是来源于那个濒死的女孩，我和莱柯决定的，一人一半，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俩应当算是亲姐妹。”
　　李缈的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了抽，道：“我以后不想再跟什么科学狂人扯到一起了，你们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科技的进步总会需要有人付出牺牲，何况我们这次是救了一条命，甚至连牺牲都谈不上。”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和铁血做朋友了？”
　　“呵~”
　　指挥官这句反问刚出口的瞬间便引出了AR-15的一声嗤笑，附和道：“16姐可是差点死在她们手里，再加上差点让她直接一步翻身的伞病毒......至少在我们看到转机之前，铁血的下场只能是被消灭！”
　　帕斯卡连头都没转，继续道：“你们应该很清楚并非所有的铁血都是十恶不赦的杀人机器，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最适合铁血主脑待着的地方不是土堆底下，而在实验室，再怎么不济也得在实验器具里面，她是个天才毕生的心血，就这样摧毁也未免太可惜了吧？”
　　“她想模仿的是天网，她的夙愿是灭绝地球上的人类，她的手段是用自己的铁血人形拖延时间和空间从而进行生化武器的研发。”
　　这句反驳让研究员不再言语，沉默下去，帕斯卡知道在这里争论毫无意义，而且她并不擅长争论，一般情况下她所需要争论的地方只有发表研究成果的时候，在那种场面下她会据理力争令胆敢鸡蛋里挑骨头找麻烦的人羞愤难当。
　　“......你今天的事情我们可以告诉M4，对吧？”
　　“请便吧，我并不在意。”
　　“在意也没用，先走了~”
　　AR-15这次直接钳住李缈的手腕，将其拽出实验室朝着电梯走去，后者并未反抗，因为他的问题的确到此为止了。
　　搭乘电梯迅速离开这栋建筑物，就指挥官自己的感觉而言，此趟行程唯一一个令其感到有些可惜的就是这片令人舒爽无比的森林了。
　　IOP公司的总部距离最近的市区也不过5公里，可即便如此，本应门庭若市的地方此时此刻也冷清无比。
　　作为经常下订单的李缈不自主的觉得奇怪，既然这所谓的总部完全没有它应有的接待之功用，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在这种地方建造这种规模的建筑呢？
　　他并没有想到作为这样的一家公司，门面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而且他关于这门可罗雀之问题的答案，也得到了安保部队队长的回答。
　　答案很简单，IOP公司的主要客户是格里芬以及其他几个不那么有名的小型安全承包商，他们想要人形非常简单，那就是进行与李缈一样的“下订单——付款——等待运输车辆抵达——签收”，根本没必要在这里，再来就是各种各样的私人买家与餐饮服务行业，他们通常只是零星的订购毫无战斗能力的民用人形，一张订单超过十位都不常见，毕竟第二代人形的造价不算便宜，大多数中小型企业还是选择招聘而非直接购买。
　　至于人民武装力量和政府部门......他们完全可以使用自己生产的性能更优越，价格更高昂，而且还令行禁止的军用人形，何必大费周章的跑来IOP订购呢？
　　“但是就算是这种原因......萧索成这样也太过头了吧，还以为要倒闭了呢。”
　　没人相信这是真正的原因，重新拿回自己武器装备的两人现在已经飞离了那栋建筑，李缈的话并没有得到AR-15的回应，很显然现在对于少女而言她最该想的，应当是如何向自己的队友们解释这些，解释关于“自己的体内其实还藏了另一个人”的事情，以及最重要的——
　　解决方法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她之所以能杀死“另一个自己”，也不过是那家伙妄图提前接班，才主动苏醒暴露的破绽，可现在......


第一百七十章 私人请求
　　今天的一切都注定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李缈和AR-15高举双手从直升机上走下，周围全副武装的士兵虽然没有举枪，但视线却一刻不停地盯着两人，现在距离太阳升起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此处距离基地也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机程，市政厅内灯火通明，看样子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令他们不得不这样三班倒。
　　“不好意思啊指挥官，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就知道我不会这么简单的回去。”
　　“嗯？”
　　“不不不......自言自语而已。”
　　李缈鬼使神差的低声念叨了一句，随后迅速摇头否定，道：“请问市长找我有何贵干呢？”
　　“哦，是这样的，指挥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西装革履，40岁上下的人，脸上透露着中年人特有的稳重与青壮年时期残留的，尚未耗尽的精气神。
　　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把胳膊放下来，低声道：“总而言之，能先跟我来么？”
　　“......我现在在赶时间，而且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吧？”
　　李缈警觉地皱了皱眉头，同时以一个恰好的角度微微侧头，对AR-15使了个示意其随机应变的眼色，这位男人的脸上倒是有些着急，而且心里也在发虚，说实话他作为一个完全远离了现在世界上任何争端的内陆城市领导人，应该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情值得他大费周章地将只是路过的指挥官拦截下来才是。
　　但疑点归疑点，既然是他人的请求，而且现在也已经被扣下了，那么不解决问题，想回去估计也没这个可能。
　　“需要我们缴械么？”
　　“不，留着就行了，说不定你们等会儿还用得上。”
　　“先说好，我们的基地本质上依旧属于防御措施，铁血依旧有突破封锁的可能，它们潜藏在“遗迹”地带的工厂仍在运作，不可能有余力来帮您做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的李缈心头一紧，停下脚步作出声明。
　　“别误会，战争之类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头上。”
　　眼见着两人驻足于市政厅门口不再前进，市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转过身来低声道：“我这只是个私人请求，不过让别人知道了不大合适，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李缈先生。”
　　“......到您想说的地方我们再继续谈吧，市长。”
　　“好，请跟我来。”
　　李缈没有直接拒绝对他而言似乎已经相当值得高兴了，诡异的态度更是加深了指挥官的不信任感，使得他不禁开始盘算自己究竟要面对的是何等挑战。
　　一路的闲聊中他们也得知了这座平凡城市的平凡市长的名字叫做元正清，按他的话来说是个能在官职上给人以安全感的名字，而现在这个男人则带着他们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非常经典的办公室造型，没什么好说的，他以相当自然的动作锁好门窗，拉上窗帘，微微抬手示意两位来自格里芬的访客就坐。
　　“请讲吧，只要我们能帮得上而且有能力帮的忙，我们就会帮。”
　　“我以前在中东维和的时候收养过一个战争孤儿，她现在在北方工业工作，至于她工作的详情我不能透露，因为......”
　　“这些繁杂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们都知道，您只需告诉我们需要我们帮忙的事就行。”
　　提到自己的亲属，这个市长的嘴巴就跟跑火车一样越走越偏，他们没有时间在这儿浪费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将AR小队体内潜藏的隐患彻底排除。
　　男人似乎也觉得就自己这样转来转去的很不礼貌，缓缓坐在AR-15和李缈的正对面，道：“她说她最近收到了几封来自你们格里芬＆克魯格安全承包商作为署名的信件，上面写了有关于她可能遭遇绑架事件的警告和提醒，我想就这个事情问问......”
　　“可我们并不知情，虽然我们俩都在格里芬安全承包商任职，但我只是个前线指挥官，她只是个战术人形，我们的等级还不到对这种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琐事也一清二楚的程度。”
　　已经将市长拦截自己的原因基本摸个透彻的李缈缓缓起身，道：“再说了，这种事情不该找警察么？我们也不过是替人打工的，说了也不算数啊。”
　　“如果能报警我也想啊。”
　　市长双手抱着脑袋一副十分痛苦和烦恼的样子：“她的工作的确特殊，就算是警方也没资格知道......”
　　“能参与机密科研的人物也需要担心绑架？别开我们玩笑了，PRC对于你女儿这种等级的人才不可能不派兵保护的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我担心这绑架犯的来源不是别人。”
　　他突然压低了自己的音量，微微前倾伏在李缈的耳旁低声道：“绑架犯可能就在军中负责保护她的那些军人里面。”
　　“你想说想绑架你女儿的可能是罗克萨特主义者？”
　　“他们的‘信众’方方面面而且潜伏期很长，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最近怪怪的，每次回家都有着被跟踪的感觉。”
　　李缈理解他的动作，这样的行为可以将窃听器的可能能窃听或监视到东西的可能缩至最小。
　　“我想您找错对象了，业务问题请和我们总部直接联系，恕我先行告退，我还有事。”
　　“请等等！”
　　这次正清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拽住了李缈的胳膊：“我不可能在电话里公然讨论这种事，而且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手段来阻止我，我不能那样做。”
　　“......那您能告诉我们，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上您的忙么？”
　　“你们心里一定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的榜单，我和你们的人不熟，自然也无法辨别谁可能是谁可能不是罗克萨特主义者，但你们一定可以把我的求助信息发给你们可以认定的那个人手里，对么？”
　　犹豫了一会儿，李缈的终端在确定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窃听设备后低声叹了口气，道：“把你女儿的照片给我吧，她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举手之劳
　　他伸直手臂，从市长的手中接过了一张纸质照片，从照片上看可以看到一个最多不超过16岁的小女孩，银发蓝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五官精致而细腻，浑然天成的美感透过相纸呈现在他的眼前。
　　是个堪称绝色的美人，但这张照片的年龄却令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可能没什么影响但......没有近照么？”
　　“这就是近照，一个月前我帮她拍的。”
　　李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照片揣入兜内仔细收好，无奈道：“难道现在流行神童么？”
　　“......流行？”
　　很显然这位父亲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特别，疑问点不是神童而是“流行”，指挥官将双手平放于膝盖之上，道：“嗯，我妹妹也和您女儿差不多，真正意义上的年轻有为。”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而言之，我能拜托你们吗？”
　　“既然已经答应那么我们便不会反悔，她现在在哪儿？”
　　话刚说出口的瞬间他把照片转过来，看着相纸背面写着的这行字，问道：“是北方工业专属的科研区，也就是位于北境之地的那处工业重镇么？”
　　“嗯，她吃住基本上都待在实验室里，这主要也是为了不给她那些明里暗里的护卫添麻烦。”
　　“听上去您的女儿还挺善解人意的，平日里一定也有很多追求者吧？”
　　正清对此只是摇摇头，笑道：她自己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所以基本上也没交什么朋友。”
　　“那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回去跟我的老板商量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李缈伸出手拍了拍市长的肩膀，同时朝AR-15做了个“可以走了”的眼色。
　　“她的名字是瑞克莉特·格拉娅，我擅作主张替她取的亲生父母的姓和名。”
　　“知道了。”
　　离开办公室的瞬间，李缈便抬起终端接通了赫丽安的频道，有些复杂的神情上凝聚着一缕焦急，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格里芬好像什么都能先人一步，就连罗克萨特主义者想要绑架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正是某个军中潜伏着的内鬼都一清二楚。
　　“滴......滴......”
　　短暂的延迟声过后，赫丽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运动紧身衣将她本就完美的身材衬托得更加靓丽诱人。
　　“有什么.....事么，指挥官？”
　　不时出现在镜头边缘的哑铃吸引了李缈全部的视线，直到前者催促，他才反应过来，问道：“北方工业有一个叫做瑞克莉特·格拉娅的雇员，听说你们给她发送了安全警告，是么？”
　　“消息很灵通嘛，怎么了？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说来话长，她那个市长父亲找到了我，想雇佣我们格里芬的人形来保护她的女儿。”
　　“不行不行......”
　　李缈话音刚落便得到了赫丽安一连串的否定，她随手将哑铃放回架子上，重重地舒了口气，正色道：“既然你知道了这些，就说明你应该也知道她的保护措施是24小时不间断，由人民武装力量的人直接负责的，不是么？”
　　“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放不下心来。”
　　他看了眼四周，轻声道：“你先别挂，剩下的话等我们上飞机再说。”
　　在周围职员和武装部队的注视之下，两人踏上了直升机，在舱门关闭且确定不会被外界所听到的瞬间李缈重新抬起了自己的终端，道：“她爸爸觉得保护她的士兵里混入了罗克萨特主义者，甚至可能不止一个两个。”
　　“原来如此......如果出了内鬼，那么一切防御也都形同虚设了。”
　　赫丽安沉吟一声，面露难色道：“可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接触人家的实验员不是么？”
　　“我们不必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要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不受威胁就行了。”
　　缓缓拉起操纵杆令自己离开地面的同时，李缈挥手关闭了之前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轻轻一碰便会全弹发射的武器面板，向自己的上司解释道：“我们不是有几位特别擅长潜入的专家么？”
　　“你确定？404小队现在还在机场等自己的班机呢。”
　　“既然她们是精英，那就让她们做点精英该做的事情吧。”
　　“......”
　　这位秘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的指挥官说，毕竟自己之前已经答应过她们了，在约好的旅游结束之前她们不会有任何作战任务，之前派她们去那座岛本身已属违约，再这样下去......失去一队专业人形的信任绝对划不来。
　　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把毛巾抽下，闭眼道：“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但是我不能保证人形们一定可以阻止那些人的绑架行为。”
　　“到时候再说吧，总而言之多谢了。”
　　“不客气，早在我们发出警告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说的人会是你。”
　　用毛巾随便在脸上抹了抹，她一把举起自己的终端戴到腕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仔细一想，其实我们也有一些要求她的事情。”
　　“那我就不打扰了，拜托你了，赫丽安”
　　“有情报表明最近铁血可能还要有什么大动作，多加注意。”
　　听闻此话，李缈也低低的笑了一声：“放心吧，我知道最近经常做些与自己基地无关的事，可你要相信我，不会有任何铁血的渣滓越过我们的防区，去沾染文明世界的。”
　　通讯切断的瞬间，指挥官才松了口气，微微抬头看向正在机舱内闭目养神，完全掩饰不住紧张神情的AR-15，安慰道：“我也说过很多次了，你应该放下心来，相信自己的队友也能跟你一样连续两次逢凶化吉。”
　　“仔细想想我还真倒霉呢，指挥官。”
　　“嗯，是挺倒霉的，伞病毒你打了头阵，这件事情你又首当其冲的中招，不过我这个人对所谓的运气看得并不是很重。”
　　说完这番话，指挥官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可能是迈向宇宙的第一步
　　“额......瑞克莉特？嗯，我知道啊，她怎么了？”
　　88通机怀抱机枪倚靠在墙上，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巡逻部队，作为少数几个北方工业面对民用市场试验生产的人形，她名义上的归属权依旧属于格里芬安全承包商，而批准留在原单位作为安保部队进行服役也是格里芬答应工业替他们进行销售的条件之一。
　　此时这位少女正在和自己那未曾谋面的上司进行通讯，赫丽安的声音是如此的陌生，可却有种不得不服从的熟悉感。
　　“我们埋伏在罗克萨特集团内部的眼线称她最近可能遭到绑架，我们无法确定绑架的实行者会是何等样人，但是我们希望能保护她，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你么？”
　　“我只是整个工业的安保部队的其中一员，那种等级的人物不是我能接触的。”
　　“没人让你接触她，只是要你保护她而已，你的下班时间应该是和她同步的对吧？”
　　话说到这儿，88式抬头看了眼悬浮于厂区正上方的电子钟，应道：“嗯，那我具体该怎么做呢？”
　　“下班以后你尽量跟在她的身旁，她的护卫应该和你所处的地方差不多。”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她也没多嘴，默默点头答应道：“是，交给我吧。”
　　“嗯，就拜托你了。”
　　“88酱~你在这儿干嘛呢？”
　　通讯切断的瞬间，一声娇柔的呼喊从她的身侧响起，少女听到这个声音，手忙脚乱地把武器抱起来，重新背上背带，尴尬地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怎么了？”
　　八一式马没有回应，纵身跃起一把将其扑倒在地，笑道：“我拿了件新装备，要去靶场看看么？”
　　“额......嗯，走吧~”
　　如此明显的犹豫，梁凌薇察觉到了好友异样，微微侧头，问道：“怎么，不方便么？”
　　“其实刚才......”
　　她有些犹豫，这肯定不是什么可以在外面乱说的事情，但多一个人总归是好的，可......
　　就在88通机思来想去犹豫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时候，八一式马的终端响了起来。
　　“哦，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不会吧......
　　“滴~”
　　“梁凌薇么？我这里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果然......
　　知道赫丽安要说什么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这种事情不可能只找自己的啊，再说了，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为人处世，梁凌薇这个乘务员出身的人形都比她要好很多，自己不过只是个爱好机械物品的普通人形，怎么会......
　　突然觉得有些泄气的少女，看着八一式马满脸认真地倾听自己的任务，一股渴望得到信任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次一切都听88式的，出了什么事情及时回报，一定要阻止这次绑架。”
　　“我知道了，赫丽安小姐。”
　　她们的对话让这个有些自卑的人形微微一愣，她......赫丽安让自己来指挥？可为什么......
　　“别不开心了，88式，没有作战经验锻炼就是了，你可是个继承了军工等级的战术人形，虽然挂着‘民用’的牌子，可刻在肌肉与骨骼里的性能不是假的。”
　　赫丽安微微一笑，示意八一式马将镜头转过去，待自己正脸面对脸涨通红无所适从的少女时才继续道：“等你什么时候不妄自菲薄了，就真的可堪大用了，到那个时候我会试着跟北方工业商量一下，让你上前线。”
　　“是......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两位人形定下了自己的行动路线和行动方案，而就在此时，已经成为目标却毫无自知的格拉娅正在进行下班前的最后工作，她从工业机器人的操作台上一跃而下，将近五米的高度完全没有任何战术动作，稳步落地的同时朝前来交接的人笑了笑：“进度比预计的快了20%，之前那个人手生的没眼看了。”
　　“格拉娅，你是设计者，也来我们这里体验生活的么？”
　　“要不是那些家伙的手法麻烦到看不下去，我也不想离开自己的设计台。”
　　这个曾经接受过改造的人伸着懒腰，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比她至少大了二十岁的青年，语气里稍稍蕴含着有才之人特有的傲气。
　　“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工人，更何况这么大的“遗迹”也是第一次接触。”
　　操作台上的显示屏所照映而出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好似建筑一般的东西，面对着的黑色金属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种东西我们人类可不能直接碰，重新设计和建造是必须的，我最在意的还是它的动力系统，令人费解，绝对有研究的价值。”
　　“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懂，就不用跟我们说啦。”
　　男人微笑着摇摇头，缓步上前将手搭在钢梯之上：“我听说你今天要回家？”
　　“总不能一直都住实验室吧，更何况今天我之所以在这儿也是为了在放假前把可能造成隐患的东西排除掉，不然两天不在，万一出什么事情了还得我来担责任。”
　　她微微摊手，迈开腿的瞬间两名全副武装的人民武装力量士兵就相当有眼力见的打开大门，同时朝对讲机交代道：“全员戒备，博士要出来了。”
　　“......唉~算了算了~”
　　或许大多数实验员对于这种保护也只能是无奈吧，毕竟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会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想要阻止这一切，他们无法对创造物下手，那么就只能通过杀死创造者来阻止一切，后者的难度显然比前者要轻松得多。
　　“我接下来的两天要四处逛逛消遣消遣，应该没问题吧？”
　　“请放心吧，我们会在暗处保护您，绝对不会给您造成困扰。”
　　格拉娅将手臂枕在后头，一想到她现在正在接触的东西可能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容，道：“飞向宇宙么......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想亲眼看到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成对的保护者
　　正午时分，寒气依旧无法散去，淡淡的冷意笼罩在这周围，就连全副武装护卫们也时不时地发颤，反倒是身着单衣的格拉娅显得怡然自得，呼出团团热气。
　　“没问题吧你们？”
　　“嗯，出了这道门以后我们就得转入暗线了。”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们平日里都藏在哪儿呢？”
　　少女站在闸门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声笑道：“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不会来不及吧？”
　　“请放心吧，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有人想要对您动手的时候阻止他，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需要您随身携带护盾。”
　　其中一个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战术装备尽数脱掉，露出藏于其下的长袖衬衫，胸前还以正楷绣着大大的“宅魂”二字，整个人看上去瞬间没了任何威胁可言。
　　“原来如此啊，我说呢......”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离开自己的实验区域了，自然也不知道这些负责保护她人身安全的士兵平日里究竟要怎么隐藏自己，不至于锋芒毕露。
　　其实如果她真的体谅这些士兵的话就应该待在这片被重兵把守，对空火力网甚至可以平安度过弹道导弹饱和攻击的工业区，但上头的命令非常简单：在保证格拉娅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毕竟我们不能真的扛着枪跟在您身后，对吧？”
　　另一位保全人员也摘掉自己的头盔，迅速套上一个非常杀马特的假发，拉开防弹衣的解扣和战术背心的扣锁，露出一件被各色油漆沾染的短袖t恤，再加上破破烂烂的漏洞裤，不会有人把这样的家伙和一个令行禁止的作战人员扯上关系。
　　理了理自己的假发，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银色手链戴到腕上和裤兜前方，轻声道：“我们的变装可是多的不行呢。”
　　“啊......看出来了。”
　　格拉娅无奈地笑了笑，和他们一道走出闸门，这里离市区还有段距离，公交车非常凑巧地在此时赶来，有些尴尬的情况让她瞟了眼身旁的两人，道：“你们要跟我一起上这趟车的对么？”
　　“是的，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能让您离开我们的视线。”
　　“您现在的正在参与的实验虽说是机密，但想知道的人总会有渠道知道的，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哪怕一分钟也会给阴谋者以可乘之机。”
　　“这些废话就不用跟我说了，我早在参加这项工作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跟上我吧。”
　　“是！”
　　......
　　公交车的速度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这条线路本来也不会有多少乘客，现在处于巴士内的也只有他们以及位于车厢尾部的两位战术人形。
　　梁凌薇瞟了眼自己视线前端的那个人，朝自己的伙伴微微点头，以齐纳协议这种人类绝对无法听到的手段问道：“你说的就是她吧？”
　　“嗯，就是她，也是我们的保护目标，其他那两个穿得很奇葩的人应该是乔装打扮的护卫，等下车了以后我们先在站台上等一等，别靠得太近。”
　　“穿得这么显眼，难道就不怕别人注意到他们吗？”
　　显然八一式马还有些不明白这些人的手段，而88式则露出了一抹骄傲的神情，微微一笑，回应道：“要是穿着披风，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再戴个黑墨镜什么的，不就太挂相了？”
　　“也对，谁能想得到这种打扮的人会是特种兵呢？”
　　两位人形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将在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交火中辨别敌我，防止误伤。
　　当然她们这两个全副武装，其中一个身背老式步枪，穿着乘务员服饰的古典美女和另一个穿着印有北方工业logo防弹衣和战术背心，将机枪平放在膝盖上的战术人形怎么可能逃得过士兵们的眼睛呢？
　　知道在听力卓绝的她们面前不可能低声说话，而且也坐得很开两人也微微抬起自己的终端，开始以文字交流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这同样是外人不可能得知内容的交流方式。
　　“你看到了吗？我们身后的那两个妞。”
　　“那两个人形我之前都见过，一个是华明先生的老同事和老朋友，一个是北方工业的试作品，听说是面相民用市场的人形。”
　　路况有些颠簸，“宅魂”朝自己的黄毛同伴使了个眼色，继续道：“不过听说有些不稳定，所以暂时留在安保部队进行试用，格里芬知道的吧？”
　　伪装成杀马特的士兵迅速地点了点头，划动终端调出格里芬的官网，于聊天栏内回复道：“嗯，我知道的，铁血工造的死对头，我们的盟友。”
　　“她们会出现在这儿不可能是巧合，总而言之多加注意一下吧，等找个时机，问问她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赞成，总而言之等下了车再说。”
　　“嗯。”
　　被四个人包围的格拉娅完全没有这份自觉，她甚至没有感觉到整个车厢内的气氛正在向紧张转变，窗外的风景相当诱人，进入了林区的公交车也终于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咔嗒~咔哒......”
　　底盘的减震器时不时传来由于轮胎和石块碰撞而产生的声音，两伙处境不同，互相警惕而目的相同的人完全放松不下来，他们就像互相紧盯的眼镜蛇，谁也不敢先开口，谁也不敢松懈和示弱。
　　现在整辆车里没被影响的只有一边跟着广播传来的旋律低哼的司机，以及将脑袋微微靠在车窗上，即将被延绵不绝的绿色所催眠的研究员。
　　“下一站，临城市郊博物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上车请当心，下车请往后门走，谢谢合作。”
　　广播内的声音让四位保护者的身体同时抽了一下，视线不约而同地望向格拉娅，但是少女似乎已经睡着了，而没听见任何响应的公车司机也相当放心地伸了个懒腰，油门一给直接驶过了这个站点。
　　僵持仍在继续，而且很有可能得持续到格拉娅醒来为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合作
　　“听说今天科长的痔疮又犯了。”
　　“怪不得看他开会的时候一副内急的样子，啧啧。”
　　“切，犯痔疮就犯痔疮，一件小事开一个半小时的会，也真亏他这么能讲，老总都快睡着了也不注意点，诶你们看到没有，他一边讲话，一边还把眼神往老总的秘书身上瞟呢。”
　　“有有有！这老淫棍......”
　　周围的乘客逐渐多了起来，几个加班刚刚结束的上班族精神抖擞地畅谈办公室内的八卦，刚刚准备上学的中小学生也坐在座位上打着哈欠，一切都令他们几个人感受到了别样的压力。
　　“呼......呼......”
　　至于格拉娅，如此嘈杂的环境和不停震颤的玻璃并不会影响一个已经忙活了几天没合眼的人进行到家前的小睡，不过难受的可就是这些想要护卫她的人了。
　　从位置上来说，“宅魂”先生就位于少女正后方的位子上，而杀马特则有些难受，横挡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几个聊天打屁的上班族，焦急的心里促使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终端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可现在问题就来了——没人知道格拉娅究竟要在哪一站下车，而任何对自己保护对象进行干涉和建议的事情则是被明令禁止的，除非她有生命危险或是即将遭遇危险。
　　“凌薇，我看不到她了。”
　　“......我们走！去前面，顺便跟那两个人交代一下来意。”
　　“嗯！”
　　两位人形起身将位置让给身旁的乘客，怀抱着自己的武器和尚未来得及换下的东西强行挤开人群来到格拉娅面前，当然，阻挡杀马特士兵视线的几个社畜也被挤到了后面。
　　“......”
　　“......”
　　两位士兵和两位人形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就只是愣愣地相互瞪着。
　　“88酱，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齐纳协议内，两人正在进行紧急商讨，她们发现自己的行为实在太冒进了，就这样出现在另一群护卫的眼前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如果他们的上级不同意自己的行为，那么佯装无事得到他们默许来进行保护跟随的可行方案也得流产。
　　没人想要在这种任务目标可能遭到绑架的前提下进行一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枪战。
　　八一式马没有立刻回应，冷静下来用余光观察周围，此时此刻她才发现似乎有一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这辆公交车，起先她们在后座玻璃上看到的时候还以为不过是简单的同路，可现在自从进了市区以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这打从进市区之后就一直跟随的所谓“同路”未免有些太过头了。
　　好在梁凌薇把步枪背在身后，令她的双手有理由垂在腿旁，少女动作轻微地拽了拽身旁人的衣摆，于脑海中说道：“你看窗外，那辆车自从进入市区以后就一直跟着我们了。”
　　“我们现在也没空管那些了，跟他们说么？”
　　“人太多了，等等吧，会有机会的。”
　　“行，你是队长，听你的。”
　　拉着吊环，她们佯装无事地哼着歌，两位士兵则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这种空间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紧紧裹着他们的躯体和神识，明明位置比刚刚宽敞得多，反倒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可以的话我们能够谈谈么？”
　　“哈？”
　　看着八一式马那严肃无比，仿佛刚刚下了什么重大决心的脸，杀马特突然冷静了下来，按照自己所扮演的人设拿出一副弱智的混混样子，以令人不爽想要一拳打上去的语气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下一站，市医院附属第二学院，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上车请当心，下车请往后门走，谢谢合作。”
　　乘客们躁动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了那几位上班族和背着书包的学生，社畜们似乎是有什么原因，总而言之到达站点的瞬间整个车厢都空出来了大半，而被一个散发着异样气味的小孩堵在窗边的“宅魂”先生也终于可以把自己挪出来，来到方便说话的过道座位。
　　微微瞟了眼剩余的乘客，似乎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这儿，察觉到这个情况的两位人形迅速入座，轻声重复道：“我们是受格拉娅父亲的雇佣前来保护她女儿的，你们是她的护卫，应该没错吧。”
　　“额......什么？”
　　“宅魂”先生的这句话其语气之精妙，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梁凌薇动摇了，她并未表现出来，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们从上车起就一直看着你们了，我们的目的相同，这次告知你们也不过是为了防止误会。”
　　“......你等一下。”
　　杀马特突然正常了下来，毕竟周围零零星星的几个乘客基本上不是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是毫无威胁的老头老太太，已经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了。
　　恰在此时，黑色的轿车突然放慢了速度，重新跟到了公交车的后面，88式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闭上眼睛细细想了一会儿，整理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微一笑，道：“看样子是我们多心了啊。”
　　听见这句嘀咕的士兵们动作同步地抬起自己的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挪开，也是，不管再怎么说她们始终还没完全被信任。
　　“嗯，好，我知道了。”
　　杀马特把手从耳旁放下，得到指令的他闭上眼睛想了想，转身看向位于自己左后方的两位人形：“你们可以参与行动，但有个条件，你们的存在不能让人起疑心，尤其是格拉娅，不能让她注意到你们。”
　　“我们也得像你们一样换成这种衣服？”
　　就在此时，88式突然觉得有什么人正在窥视自己，扭头一看，那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又再度与公交车平行了。
　　“那辆车也是你们的人？”
　　“......？”
　　“那辆黑色轿车啊？”
　　人形指了指窗外的那辆轿车：“不是你们的人么？”
　　“应该......不是吧？”
　　在瞬间察觉到不妙的人形和士兵瞳孔猛然一缩，而从那辆轿车摇下来的车窗里则伸出了一根深黑色的枪管。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另有其人？
　　“趴下！！！”
　　“砰砰砰砰！！！！”
　　连续四声枪响打碎了这片宁静，闹市区的刹车声不绝于耳，突如其来的震动和巨响唤醒了一脸懵逼的格拉娅，护盾为她挡住了这波致命的扫射，就在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位于她正左边的杀马特士兵已经将其拖倒在地，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少女。
　　“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现在必须还击的88式没有任何犹豫，一甩弹箱将机枪枪口对准了那辆轿车，汹涌的火舌让5.8mm重头弹编织为密集的铁流击打在轿车之上，一连串的弹孔和从玻璃缝隙喷溅而出的鲜血证明了她的战果，也让整辆轿车车头一歪撞在了护栏上。
　　剧烈的枪声引起了骚动，周围的平民四散奔逃，被放弃的车辆横挡在路边堵住了一条车道，也就在此时，十数架装载了9mm口径冲锋枪的同轴无人机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冲出，彻底包围了这辆冒着黑烟，而且仍然在往外爬人的轿车。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们得离开这儿，格拉娅的假期只有两天，不能被卷进去。”
　　“嗯！我们走！”
　　四人抱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研究者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周围，司机在踩完刹车以后就惊吓得失去了意识，仅有的乘客们也都技战术娴熟地抱头趴下，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也一样，显然他们都接受过训练，哪怕他们很慌张，但理智已经告诉了他们在遭遇枪战时怎么做生还率最高。
　　趁着混乱，一行人迅速脱离了面前的糟糕情况，迅速躲入其他潜伏着的的士兵的车辆。
　　不错，这才是正主，两位人形打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人民武装力量的确有安排很多很多其他的士兵用于应付突发情况，这些全副武装却又伪装精细的专家们被安插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需要在意外情况发生的时候为直接接触单元提供支持。
　　但那辆黑色轿车不在其中，这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暴徒，此时此刻88式、梁凌薇和杀马特挤在轿车后座，这辆轿车原先的主人紧握方向盘，看着“宅魂”士兵将格拉娅抱在怀里挤进副驾驶位，警惕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要是知道就不会遭这种罪了，快开车吧，先送博士回家！”
　　“可以，你们抓紧！”
　　下一秒，两位人形就意识到了这句提醒并不只是客气，只见这辆廉价到可能只需要一个工薪阶层半年工资就能购买的汽车爆发出根本不属于它的强劲动力，强行撞开四周已经失去主人的车辆，一个甩尾调转车头撞碎护栏，强行变道驶入正常车道离开了现场。
　　“！！！！”
　　从八一式马那难受不堪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位“上班族”的开车风格究竟有多么的狂野，只见他方向盘左右连打，超过了一辆又一辆阻挡在自己面前，由于受到了枪声惊吓所以车速极快的轿车。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吧？”
　　“对......对不起，嘶......”
　　梁凌薇刚开口就咬到了舌头，强忍着痛感回复道：“这次的责任在我们，那辆黑色轿车已经跟了我们有段时间了，可是我以为那是你们的车。”
　　“现在说那些已经没意义了。”
　　杀马特捂住自己的嘴以防止咬到舌头，戴得相当皮实的假发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脱落，他的另一只手就抓在88式那浑圆紧致的大腿上，可在这种堪称亡命急速的驾驶方式下也没有人去理会他，对于自己被吃豆腐这件事全然不知的88式并未重新扣合枪击保险，而是语调紧张的问道：“应该没事了吧？”
　　“嗯......没有人追过来，看样子无人机们的视线都被暴徒吸引走了。”
　　驾驶员瞟了眼后视镜，淡淡的回应道，这位伪装成上班族的士兵脸上有着非常经典的胡茬，身上的西装有些发皱，中年可靠男子的形象浮现于每个人的眼前。
　　“难道绑架犯们改主意了？这明显是想灭口啊。”
　　“看样子格里芬果然知道真正的内情啊，关于格拉娅博士将遭到罗克萨特主义者绑架的事情。”
　　这番话语倒是让两位人形果断地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们这么多。”
　　“行了行了，话都说得这么整齐就没有说服力了，格拉娅博士，你现在要回家么？”
　　“......嗯，先回去吧。”
　　格拉娅似乎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刚刚这场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谋杀淡定无比，这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已经接受并认定了事实。
　　一个16岁的女孩不该有这么冷静的思维判断，就在此时，上班族的车速也慢了下来，从外面上看，这辆看上去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洗的白色轿车甚至连一点刮伤都没有，完全不像是辆撞开周围的汽车而且还强行破坏了一道护栏的状态。
　　车内安静的有些异常，除了杀马特仍然按着自己的耳机在低声汇报些什么之外，每个人都紧闭着自己的嘴。
　　“88酱，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当然，齐纳协议完全可以绕过这些人，直接建立在精神连接的通讯方式，其保密性就在此了，88通机不知道梁凌薇指的是什么，道：“指哪方面？”
　　“可不可信的方面啊，你觉得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潜藏在特种兵里的罗克萨特主义者？”
　　“袭击不是已经发生了么？应该不至于吧......”
　　对于这个想法，八一式马对着空气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可是我总觉得罗克萨特主义者不会做这么简单粗暴的事情，你想啊，如果他们真的想把格拉娅杀掉的话早就动手了。”
　　“你的意思是......？”
　　“要么这是想让我们松懈麻痹的手段，要么......实行这次刺杀的不是罗克萨特主义者，而是别的什么想致格拉娅于死地的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了
　　“嘎！！！”
　　刹车片发出廉价物品特有的刺耳声，一行人停在了一座颇为气派的独栋公寓前，这辆低调无比的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们到了，快下车吧，我估计过不了多久警察就要查上我这辆车了。”
　　“嗯！我们走吧，博士。”
　　格拉娅没有理会“宅魂”士兵的呼唤，愣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目光中透露着些许低落。
　　“怎么了，格拉娅？”
　　88师的敏锐直觉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也不过是摇摇头，低声说道：“不......没什么......”
　　“那就快点吧博士，我那异样的行车轨迹绝对会被发现的。”
　　司机将本该自动关闭的车门固定为开启状态，而在这声催促之下，她才缓缓挪出座位，看了眼左二右二成双成对好似侍卫一样守在车门处的士兵与人形，邀请般的询问道：“你们要跟我一起回家么？”
　　“额......我们不能干扰您的生活，所以就不上楼了......”
　　杀马特给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令“宅魂”士兵微微点头，附和道：“请放心吧，我们不会对您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别在我洗澡的时候也偷窥就行了，那......格里芬的两位呢？”
　　少女随手理了理自己垂于双肩的长发，天然的银白色发丝并不常见，不过她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会特地去染发的人，但不得不承认，这头银发对她的颜值而言绝对是有增无减。
　　“我们......”
　　两位人形根本没料到会进展为这种情况，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既然你们没有被命令束缚，那就跟我来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格拉娅放下这番话，扭头踏上公寓阶梯，纤臂一挥让终端打开这扇防盗门：“如果不来的话门可就要关上了哦？”
　　“......我们来了！”
　　犹豫片刻，88式一把抓起梁凌薇的手，快步跟了上去，在防盗门关闭之前闯入其中。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你们一个人在楼下一个人进楼里，狙击手和无人机24小时待命，就算你们来不及他们也会先做反应的，博士接受过身体改造，绑架犯也不一定就能从她手里占到什么便宜。”
　　得到命令的司机向他们做出这样的安排，重新关上了车门：“我先走了，在我把警察引开的这段时间里会有其他人来替我的位置，车牌号是245A，白色厢式轿车。”
　　车辆扬长而去，而就在此时，两位人形已经跟着格拉娅抵达了她的公寓，迈入其中的瞬间她们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气味，这种本该淡雅的香气以某种诡异的浓度填充着整个客厅，令所有踏入其中的人微微皱眉。
　　“情况不对，喂......”
　　驻足于门口的梁凌薇毫不遮掩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阻止格拉娅，而后者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笑道：“进来吧，这只是我放的香料而已。”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两位人形也只能强忍这种怪异感踏入房内，客厅的摆设相当简单，就是一组沙发，一组茶几和普通桌椅，不过除了电灯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电器。
　　想想也是，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待在客厅里，对于格拉娅来说，卧室才应该是自己最关心的房间。
　　“不是我讨厌这味道，不过为什么浓度会这么高呢？”
　　“或许和你们看到的有些出入，我的压力其实很大，以至于得用这种手段。”
　　少女倚靠在衣架上，脸上浮现出某种很无奈的神情：“我的减压方式这么传统，应该出乎了你们的意料吧？”
　　“嗯，确实有点意料之外，不过还能接受。”
　　88式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而且闻习惯以后确实没那么刺鼻了。”
　　“这样说可能听上去有些自私，我其实知道自己最近会出事，但还是决定正常放假，实验室里一切都有，可就是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没有拿着热饮跟我打招呼问要不要来一杯的奶茶店老板，没有琳琅满目共我挑选的货架，今天出的事情就是我所做决策的后果之一，一场把平民百姓卷入其中的枪战。”
　　“没人怪罪你，就算是我们也只是这样安慰你而已，放心吧，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两天里护你周全。”
　　两位人形一同上前站在少女的面前，梁凌薇大大方方地一把将其拥入自己的怀中，抚摸着她的脑袋，温柔无比地安慰道：“只要我们还站得起来，还拿的动枪，没人碰得到你一根汗毛。”
　　“......嗯。”
　　显然人形那丰满的上围令格拉娅感到了一阵从未体验过的温暖之意，在这个瞬间，她的神经被触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也慢慢放软，轻蹭面前的两座酥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问道：“今天晚上......你们两个能陪我一起睡么？”
　　“只要你喜欢的话，随你的便吧。”
　　88式擅自替自己的挚友答应了这个问题，朝面露些许为难之情的梁凌薇露出一抹微笑，与齐纳协议内指示道：“你今晚就陪陪她吧，反正也只是睡个觉而已。”
　　“什么只是睡个觉啊......听格拉娅的语气就知道这睡觉没这么简单，我有男朋友的啊！”
　　“哎呀，她就一个小女孩而已，你就当一回她的妈妈，用你温暖的怀抱安慰安慰她呗？”
　　“可......”
　　虽然这种交流方式不会被其他人所听见，但感知到八一式马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的格拉娅还是抬起头来看向人形，以听上去像是征求意见，但实质上和命令没有区别的语气问道：“那我们今晚可以......可以一起洗澡么？我前些日子买的沐浴露味道还是不错的......”
　　——连邀请的方式都这么笨拙啊......
　　心里暗自发苦的梁凌薇并未停下手里抚摸的动作，半拒绝半同意的实际看法并未体现在语气里：“当然了，格拉娅。”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难以启齿
　　“......我就在这儿，也不会走，你不用抱得这么紧的。”
　　“哦哦......嘿，我今天是第一次和其他女性一起睡觉，有点......有点紧张......”
　　洗漱过后才刚过中午，格拉娅就已经在被窝里紧紧地抱住了梁凌薇，后者窈窕紧致的身材和少女那贫瘠无比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此刻人形好似一个抱枕，被她箍在怀中不能动弹，瘦弱的四肢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让她感到十分诧异。
　　感受着格拉娅那微微颤动的躯体，梁凌薇根本不敢乱动，以齐纳协议对守在房间外的88式求援道：“喂......我真的觉得这不合适啊......”
　　“现在也没有退路了吧？”
　　这位临时的队长似乎没有任何解决方案，以一种有些不自然的语气告知道：“格拉娅是被养父抚养长大的，她的父母早在她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可能在某种......嗯，某种情况下，比方说刚才那个软绵绵的拥抱，让她感受到了母爱吧。”
　　“可我也不能真的当她妈妈吧？”
　　“哎呀，都说让你陪她睡个午觉而已，一个小孩还能搞出些什么花样么？”
　　很显然梁凌薇的求助并没有什么作用可言，此时此刻88式也觉得继续待在这儿有些不自然，继续道：“冰箱里估计也没什么东西，我先去帮你们煮饭，这里就交给你了哦？”
　　“什么交给我啊......喂！你回来！”
　　脑海中没有任何回应，她的好友已经离开了齐纳协议的最大范围，而就在此时，格拉娅突然搭住了八一式马的胳膊，令其翻了个面朝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窗帘的存在让整个房间呈现出阳光透过布料时特有的暗色，气氛暧昧而沉寂，床铺散发着迷人的清香，似乎这里也有香料的存在。
　　“嗯~~~果然......果然是这种感觉啊......”
　　已经把头整个埋进人形胸口的少女一边轻蹭，一边陶醉无比的说道：“这是我过得最有安全感的一天了。”
　　“......”
　　本来一直有些抗拒的梁凌薇听闻此话，心底一软，本来由于抗拒而垂放在一旁的双臂也微微抬起，环过来抱住格拉娅的脑袋，低声抚慰道：“只要有我在你就可以安心了，没事没事~”
　　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做什么了，两个人这样紧紧裹着被子，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少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人形更夸张，除了一双连裤丝袜挡住了要害部位之外，整个上半身都是出于不设防的状态。
　　而现在......
　　“呼......呼......”
　　格拉娅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特别是对于现在神经既紧张又敏感的梁凌薇而言，任何变得急促的呼吸都意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关乎自己贞操的事情。
　　“嗯~”
　　“呜......”
　　果不其然，只见少女抬头看了眼满脸娇羞的佳人，随后直接探头吻住面前的一颗樱桃，令后者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
　　“这样......这样舒服么？”
　　“不......别这样，这......这不合适......”
　　梁凌薇很想拒绝，但这软弱无力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邀请一般，格拉娅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退让的强势之人，此时此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在她的脑海内迸发而出，满溢而出的笑容充斥着幸福感，一个翻身将人形压在身下，低低的呢喃道：“现在可是由不得你了呢......”
　　作为进入青春期以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行为，格拉娅显现出了自己莫大的精力和兴趣，动作也毫不温柔，在人形的肌肤上留下了一片片的指印。
　　作为当事人的梁凌薇此时此刻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随便女孩去折腾了。
　　——今天的事情......还是别让他知道了吧......
　　......
　　相拥而眠的两人并未感受到外面传来的动静，88式的厨艺精湛无比，三道家常小炒在她的手下似乎拥有了无尽的魔力。
　　说来也怪，为什么一个多月都不着家的人家里会这么干净，而且冰箱里也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最多维持数日不坏的生鲜食材呢？
　　但是她并未进一步思索这些细节，反正可能的原因有很多，要么人民武装力量安排的特工在博士即将回来之前就先行一步打理好了一切，要么就是格拉娅有雇人专门照顾这间标准的公寓。
　　总而言之没有任何会影响个人安危的事情，就连灶台前方摆着的调味料88式也挨个试过了。
　　“喂~饭已经煮好了，我.....”
　　就在她拧开房门准备叫两人起床吃饭的时候，八一式马的声音流入了她的脑中：“嘘，她睡着了，别吵醒她。”
　　知道现在应该保持安静的人形也和自己的同伴一样切换到齐纳协议，询问道：“那你呢？你不吃么？”
　　“你觉得我现在脱得开身么.....她的手还放在我的......总之你先吃吧，我等会就来。”
　　“嗯......好吧好吧~”
　　知道两人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吃饱”了的战术人形捂嘴轻笑，为两人轻轻地关上了门。
　　“真是的......算了~不管她们了，今天我可是有十足的自信呢~”
　　迅速说服自己的88式解开战术背心和足足插了两层防弹插板的IV级防弹衣，被这些堡垒一般的器具所隐藏的傲人本钱呼之欲出地撑满整件衣衫，作为一个有些闷骚不喜欢与他人交流的机械爱好者，她的厨艺也算是某种特殊能力了。
　　“啪嚓~”
　　而就在此时，一声异响传入了她的耳中，被植入心智云图的作战经验和数据告诉她这是被消音器强行阻截下来无法传播得太远的枪声，而且口径不会太小，而就在这声令她神经紧绷举起枪口的声响过后，门外又传来了一声重物瘫倒在地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痕
　　“......不会吧？”
　　虽然这撞击声令88式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声枪响的命中对象不是自己的伙伴，也不是受自己保护的格拉娅，但到底是谁中了枪？而且外面这个狙击手的存在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无法预测的危险因素太多了，但是她不能不去查看情况，如果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自己就不用做这份工作了，趁早回格里芬缴械，然后随便找个咖啡厅或者饭店之类的地方安顿下来好了。
　　过了整整五秒钟的心理斗争，她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反正就算狙击手真的存在，护盾肯定也会给自己以足够的反应时间，不至于被一枪毙命。
　　“咔嗒~”
　　门锁动了动，而后被缓缓推开，第一时间出现在墙面上并映入她眼帘的红色喷溅状液体证明了判断，人形换了个姿势，把机枪端在手中，以枪管抵住门板继续开门，这个动作可以让她在发生意外时第一时间扣动扳机，迅速检查并确定开口处没人之后，她彻底推开了这扇门，也推开了堵在门边的一具尸体。
　　“扑通！”
　　这具终于瘫倒在地的尸体散发着令人反胃的气味，其右太阳穴前方至左后脑勺被开了一个洞，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混合成粉色的粘稠物质附着在地上和门板上。
　　“......”
　　88式回头瞟了眼卧室的方向，又微微探出身子看了眼她所判断的子彈击发方向，并没有任何袭击可言，这让她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开始观察这句尸体的身份。
　　只见这个家伙的手里拿着两块灰色的长方体物质，本就具备的经验让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塑胶炸弹，而且已经插上雷管静待引爆了。
　　少女迅速俯身将两枚炸弹的雷管全部拔掉扔到一旁，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衬衣是否会被血液弄脏，直接下手开始对尸体进行摸索和查看，基本上这个人脑袋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所以这具尸体处理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但既然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这儿，就意味着即便是在家中也不是安全之地了。
　　至于杀死这个炸弹狂人的子彈究竟是由谁射出的......答案应该不言自明了。
　　尸体的身上穿着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条纹格子衬衫，从外貌特征来看应该不超过30岁，引爆器就被他握在手中，按钮保护罩也已经被打开了。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可难道这伙暗杀者真的认为两颗安装在门边的炸弹可以致室内的所有人于死地么？
　　“看样子应该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嗯？”
　　正当少女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被浸泡在粉色液体中的金属物件引起了她的注意，就像是一个发着淡淡光芒的标志物，令她感到了莫大的诱惑。
　　这么可疑的东西88式毫不犹豫地就捡了起来，随手甩了甩将上面的液体荡掉，她才发现这并非什么金属物体，而是某种会化作粉状物的干燥凝固物。
　　“这是......”
　　她又一次看了眼子彈飞来的方向，将东西揣进兜，一脚将引爆器和那只握着引爆器的手踩成血肉，骨头和塑料碎屑混合的物质，迅速地将门关上。
　　善后的事情不会由她来处理，这支卫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格拉娅的假期时间不会有任何安全威胁，那次枪战的意外估计已经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这种出乎意料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外面出什么事了？”
　　齐纳协议的沟通清晰无比，88式看了眼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和刚才由于弯腰捡东西而弄脏的袖口，回应道：“外面死了个人，应该是被狙击手打死的......你现在可以脱身了么？”
　　那边沉寂了下去，不到两分钟，梁凌薇满脸潮红的走了出来，虽然已经尽量打理整齐了但依旧掩盖不了这件沾有点点水渍的t恤究竟经历过什么。
　　“你没事吧？”
　　“......算是吧，有什么事么？”
　　同伴有些关切的问候让战术人形的眼神有些躲闪，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了么？要我帮忙处理那具尸体什么的......？”
　　“不，这件事应该轮不到我们来做。”
　　88式的眼神朝门口瞟了瞟，八一式马也清楚的听到了这有些怪异的刷洗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要格拉娅没事就好，其他的......怎么样都行了。”
　　“那家伙是个炸弹狂，而且似乎还有这个东西。”
　　她从兜里摸出了刚刚从地上捡来的凝固物，平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可以被磨成粉，但是似乎有排水性，你看，刚才它整个都泡在脑浆里的，在我把它拿起来的时候那些粉末还没被溶解，而且也是一甩就干净了。”
　　“会不会是某种毒品？”
　　听闻此话的梁凌薇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这个东西试探性地嗅了嗅，然而也只是摇摇头，轻声说道：“我闻不出来，这种不溶于水的东西应该和那些麻痹神经的东西沾不上边......”
　　“总而言之先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吧，放在我衣服里......我怕什么时候就给碎光了。”
　　“嗯。”
　　好在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科学家，试管之类的东西不算难找，虽然两人都很奇怪为什么格拉娅会把一整套崭新的试管放在厨房的柜子里，而且她所做的项目实际上根本用不到试管这种东西。
　　“咚咚咚~”
　　就在两位人形正在想办法把残留在88式衣兜里的粉末状物体取出来的时候，门被轻轻地叩了叩，来者没有按动门铃，很显然并不想惊扰正在熟睡的格拉娅。
　　“估计是他们吧。”
　　“嗯，我猜也是，至于来意......就是这个东西了。”
　　黑发少女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房门，“宅魂”先生就站在门外，88式的眉毛则动了动，因为她看到整个楼道已经没有任何残留物了，不说尸体，就连门板上，地上和墙上鲜血也被一扫而空，甚至还重新用灰尘掩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精神控制
　　“如果我们连这点办事效率都没有就不用混了，狙击手告诉我你从尸体上拿走了些东西？”
　　在两位大美人面前，“宅魂”士兵没有任何宅男本该有的紧张或者局促感，不得不说这是他少见的败笔，也可以证明光是为了维持镇静他就已经花了多少的精力以至于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给，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梁凌薇二话不说的将试管递给面前的男人，同时扫视着周围，嘀咕道：“真的完全看不出有死过人的痕迹啊......”
　　这位士兵看到试管内的白色凝固物，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接过试管将其揣入口袋，压低声音询问道：“对我们来说博士的人身安全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她现在怎么样？”
　　“刚刚睡下，对了，格拉娅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里都是由你们来进行她住所的清扫的么？”
　　“......这也是命令之一，我的上司要求我们二十四小时保证这间房屋随时可以让博士入住的状态，而且准备至少可以使用三天的生鲜食物与一个月的罐装食品。”
　　从眼神上看可以得知面前这位特种兵从刚才起所说的任何回应都是上级的指令，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话语就没有任何意义，88微微下蹲将枪放到地上，单刀直入的问道：“这么重要的人物的住所，你们难道没有什么监控措施么？”
　　“以博士的聪明才智会发现不了那些东西么？”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延迟，似乎就连“宅魂”先生也能大大方方的回答，只见他双手插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可不想用这种画蛇添足的手段让博士不开心，她现在在参与的东西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接触的。”
　　“你们也挺辛苦的啊......要进来吃饭么？”
　　说实话一个双手满是血污的人说出的这种话没什么诱惑可言，特别是他的命令并不包括“进屋吃饭”这个行为。
　　“......可以，我们走。”
　　又一个征询了意见才做出的回答，人形无奈地叹了口气，为这位士兵让开道路：“请进吧~”
　　对两位人形来说，这可是个获得情报的好机会，多知道些什么没有坏处，而被两个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都堪称绝色的女人包围依旧坐怀不乱，也体现出了这位“宅魂”的镇定自若。
　　......
　　“我们是否有可能一起行动呢？我的意思是说嗯......如果遇到了嫌疑犯，我们能不能一同追击？”
　　清理完毕的88式端坐在电饭煲前为自己的同伴和正对面的士兵打饭，显然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如果她们能够和人民武装力量的人一起行动，那么无疑将会让整件事变得好做很多。
　　“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首先你们所提供的——罗克萨特主义者意图对博士实施绑架的消息让我们的行动方针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可是现在的局势却是已知的两场谋杀，虽然都已经被我们化解了，但上头也已经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冒着让格拉娅博士出现逆反心理和报复心理的风险强行让她回实验室暂避风头，毕竟人身安全永远都得摆在第一位，这是没得商量的。”
　　接过饭碗的行动人员满脸凝重，似乎就连他也很不满意自己上头的安排，可他不过是个行动者，服从命令永远都是第一位。
　　“那是否有这个可能，意图实施谋杀的这伙人并不是罗克萨特主义者，恰恰相反，他们和你们以及罗克萨特主义者都是对立面，他们不想让你们之中的任何一方拥有格拉娅，而他们也用不上格拉娅，所以才做出谋杀的激烈举动。”
　　梁凌薇到底也是活了有段时间的人，此时此刻她上下摆动着筷子，做出了一个听上去最有可能性，也最为合理的猜测。
　　桌上的菜色很简单，一道青椒炒肉，一道西红柿炒蛋和炒空心菜，平平无奇的菜肴却散发出某种特殊的香味，两位用餐者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那不停分泌唾液的口腔究竟在催促些什么。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
　　士兵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我们永远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况且......又会是谁这么没事找事呢？”
　　“难道不能从那辆轿车上的人寻找突破口么？”
　　明明都很想吃，但谁都没先动筷子，88通机一把合上电饭煲，摘掉眼镜的同时端起饭碗，问道：“我在扫射的时候应该只命中了驾驶员，其他人呢？”
　　“我......我不觉得这应该跟你们说......”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指示，士兵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地说道：“那辆车里的乘员都是IOP公司生产的第二代人形，而且在被捕前全都选择了自燃，没有任何的证据。”
　　“那那个被你们击毙的炸弹人呢？他应该是个正常的人类吧？”
　　两位人形不约而同地绕过了刚才的惊人信息，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而这正是他想说的，后者将怀里刚刚收好的东西重新取出，道：“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秘密，你们可以知道，但绝对不能往外说，包括你们的上司，可以答应我么？”
　　“我们可以保证。”
　　战术人形不能违反命令，但是“承诺”是个例外，人形少女们说出的这句话远比人类所想的要有约束力得多，不过“宅魂”很显然是知道的，看着两位美女的眼睛，他也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是种电子构件，每个颗粒都是一个独立的单元，达到一定数量后会影响大脑构成和判断，通俗点来说——就是精神控制。”
　　“......看样子我刚刚做了很危险的动作呢？”
　　大胆无比甚至闻了闻这迷之物体的梁凌薇感到脊背有些发凉，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人安心了下来：“不过这种东西不会影响人形的心智云图，那些实行刺杀的人形都是被强制改造的，只不过火焰把所有能够追踪的东西都给销毁了......”


第一百八十章 我们的目标
　　“我想应该可以从IOP公司的出售清单进行追查，如果可以知道购买那些人形的人究竟是谁，那么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我们该讨论的不是如何追查犯人，而是要怎么做才能把博士的人身安全做到防患于未然的程度。”
　　士兵放下碗筷，不知何时碗里的饭已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只见他抬起手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满面愁容地说道：“正如我所说，之前那场枪击已经属于我们的失职了，事实上我们所进行的行动和安全隐患的排除都不该让博士知道......博士对于这场枪击的感受是什么？”
　　“关于这点我觉得你们大可以放心。”
　　梁凌薇的吃相端庄而优雅，一举一动散发着专业人士该有的气息，不愧是乘务员，这种礼仪规范就算是在空姐里也应当算数一数二的了，黑发少女双眼微闭，脸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她是个很成熟的孩子，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表达过理解了，所以就我来看......你们不应该那么敏感。”
　　“这种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大合适，不过......她并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心声完全袒露出来的人对吧？要说证据的话......”
　　他瞟了眼自己的右手方向，这张总共只摆了四张凳子的饭桌左侧就是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浓郁香气的来源，想也知道那个盒子里究竟放了浓度多高的香料。
　　减压物质，这意味着住户的心理压力非常之大。
　　“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做过功课，虽然无从得知博士所从事的项目，不过据曾经和她一起共事的人说，博士基本上不会在他们的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情，语气语调也完全看不出是个未成年的女孩，而且她以前的助手也说格拉娅的睡眠质量一般都很糟糕，哪怕几天没合眼有时候也睡不了三个小时。”
　　话说到这儿，士兵调转视角看向卧室，继续道：“若不是接受过改造，真该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撑到现在。”
　　“她具体接受的究竟是什么改造呢？她现在可就在睡觉呢。”
　　这描述和八一式马的亲身感受差距实在有些大，平心而论，她从来没见过睡相如此平静安稳的人，当然原因也有可能是......嗯......
　　“哦对对，差点忘了，那我们说话就小声点吧......”
　　听到这句提醒，“宅魂”的音量非常显著地变小了，对此梁凌薇也只能摇摇头，无奈道：“你要这样做我们也没话说，只是现在说好的办法还没有着落呢，我们具体的行动方针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还是那句话，我们必须抢在那些家伙动手之前就将他们解决掉，而且不能惊扰任何人，就像刚刚那个被我们击毙的炸弹人，可等到了闹市区......狙击手就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了。”
　　“也就是说我们是保护格拉娅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你们愿意承担这个责任的话，我们可以把这份重任交给你，但你必须要做出与之相应的证明......证明你们做得到。”
　　将饭碗里最后一粒米清空，士兵放下了碗筷，沉稳无比地看着面前的两位人形：“我们能信任你们么？”
　　“只要你们能够相信我们，我们就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88式直到现在才举起自己的饭碗，以坚定的目光直视面前的行动人员，道：“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格拉娅，如果这是你们对于保护的定义，那么我们就会遵循。”
　　“......我们会用你们希望的方式来搞定那些犯罪者的。”
　　“很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当目光触及好似被洗洁精洗过一样的碗，88式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法掩盖的赞许和自豪，点了点头，答应道：“我和凌薇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放心好了。”
　　这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的承诺，这个左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的士兵实际上也代表了整个行动组对她们的态度，这意味着格里芬可以正大光明地参与这件事情了。
　　不过接下来的负担将更甚从前，在男人离开公寓并主动地关上房门之后，两位人形的表情同时变得充满了压力，她们必须在格拉娅起床之前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会被卷入袭击，甚至可以简略地说——她们现在必须要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格拉娅不会不开心。
　　“总而言之......凌薇，你先回去陪她吧，看样子格拉娅挺喜欢你的。”
　　“你知不知道我......好吧好吧，我回去就是了......”
　　刚刚从少女魔爪中逃离出来的八一式马有些不情愿，但在挚友那恳求的目光下还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无奈地解开自己的白衬衣向着卧室走去，也就是到现在，88式才发现黑发少女整个后腰都被格拉娅的手臂勒出了一道红得发紫的淤青。
　　——我应该深究一下格拉娅究竟接受的是什么改造才对......
　　通过使用人造物对身体某些部位进行替换和补强在军中是相当常见的，不然人类士兵实在是太过脆弱了，以至于无法跟上现代战争的节奏，而且从长远上看，这些仿生人造物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它们比人类原生的器官所求更少，供给更多，比方说最常见的，也是最重要的肌肉部分，虽然他们无法让人类像人形们那样得到近乎于无限的活力和作战能力，但只要一个简单而且低成本的手术就可以让一个士兵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增强，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之所以没能被大规模推广，除了从道德与伦理层面暂时还无法被世人接受之外也有一个原因——某些潜在的犯罪分子会借此机会得到超脱于一般人的能力，在当前这内忧外患的局势下，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不该出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小的阴谋
　　第二天一早，两位人形便应格拉娅的邀请，换上便装陪她一起迈上了步行街。
　　“我觉得我们应该没必要陪她一起出来买东西吧？”
　　“可是如果我们不陪她......”
　　88式以自己那完美的直觉瞟了眼不远处那倚靠在长椅上打盹的人，很显然刚才那道目光就是从这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拾荒者传来的，这种锐利无比的眼神有着相当鲜明的辨识度。
　　“嗯？”
　　而且不单单是战术人形，就连牵着两人的格拉娅也楞了一下，看了眼周围：“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人盯着我诶......”
　　“你长得这么特别，人家会多你两看也很正常吧？”
　　八一式马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那些“新同伴”圆谎，心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说好的专家呢？这种诡异的气氛连保护对象都察觉到了不是么？不是说好要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保护的么？
　　其实她还真会错意了，这所谓的“不被发现”是指他们不会直挺挺的出现在平民面前，以荷枪实弹的威压把群众和潜藏在群众里的敌人一起吓跑，很显然，混进人群的特种兵们很好地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嗯~~~快一个月没接触过新鲜空气了~~~”
　　格拉娅其实什么都知道，有这么多人为她做这些事情，潜藏在各处保护着她，其实也让她的心里充满暖意，显然不想继续深究的少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明知故问地说道：“我们要先买什么？”
　　“我们基本上也......也没什么购物经验，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呗？”
　　梁凌薇倒还好，她的乘务员制服本身也没多显眼的地方，反倒是88式，打从走下生产线正式入役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都是两套服装轮流换，其实不外乎就是那件野地探险服，在把各种各样的战术模块和防弹护具往外面套，她从来也没穿得像今天这样清凉过。
　　“......虽然我其实不是很在意，不过你的胸围真的很让人羡慕呢。”
　　今天她倒是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连衣裙只适合像格拉娅或是李羽这种一马平川的青少女穿着，88式这样的成熟佳人更适合那些比较有韵味的服装，譬如......
　　“那我们今天就先帮88式找件合适的衣服吧？”
　　“只要你开心就行，我们无所谓的。”
　　“啊？不......这......”
　　一瞬间，仍在烦恼的少女便被自己的朋友一把卖掉了，八一式马只感到松了口气，窃笑着看了眼站在天桥上那位痞里痞气，满脸吊样嘴叼烟头的“杀马特”，突然想起什么的心里又开始发慌了，自己和88式现在处于完全没有武装的状态，要是碰上了什么突发状况......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我们走，服装店服装店~”
　　“别......这......哎呀浪费钱那......”
　　被两人近乎于架起的88式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些许的哭腔，很显然满街乱晃比待在某个地方要安全得多，而且也有反应时间，昨天的事情每个人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但是今天绝不能再出意外了。
　　走入卖场，所有人的目光在某一个瞬间都聚集在了她们的身上，而后又迅速挪开，这片好似棋盘一样由无数小店组成的大型超商规模庞大，二楼外墙与天桥连通，买完东西的人可以直接走到步行街对面的餐饮区域，单从招牌上看很难看出这整条街其实同属于严格意义上的一个“建筑”。
　　“请问能为三位提供什么服务呢？”
　　三位惊为天人的美人并未让这位受过专业训练的服装店员工有所动摇，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没有东西能阻挡人类对“美”的追求，虽然基本上所有的服装都由PRC直接管理与生产，从而消除了“奢侈品”的存在，但所谓的漂亮与否绝对不会被商标所禁锢，好看的东西就是好看，难看的东西就是难看，那个工薪阶层的女孩会对橱窗内的几块连洗都不能洗的破布望眼欲穿的时代，已经随着那些奢侈品公司的总部被战火摧毁而消失了。
　　所谓的“艺术”绝对不是毫无价值的金属标签，也绝对不是那些让富人们摆在衣柜里嚣张炫耀的存在，而是符合人类审美观的，能够让观者感到身心愉悦的东西。
　　“帮她挑一件适合在逛街的时候穿的东西，钱不是问题~”
　　很显然，现在这个社会最有钱，而且也最配得上这些钱财的只有像格拉娅这种科学家，这种在支离破碎的世界面前仍然能为人类这一种族的科技发展做出贡献的人，不差钱的她直接摘下自己的终端抛入这名接待员的手中，抬手指向目光被眼镜遮住，好似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的88式：“只要她看上的都行！”
　　“真的？！那......那请您稍等片刻，我......我去和我们的主管说一声！”
　　第一次碰上如此大方之人的员工有些语无伦次，舌头由于激动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唇，手也在发颤，小跑走向服饰店后方的时候还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
　　“啊......啊......”
　　单论现在这幅惶恐而紧张的样子，没人能把一个会直接扛起机枪和暴徒对射的英勇战士与她联系在一起，但战斗是战斗，生活是生活，不说在这样三三两两的客人对她们议论纷纷的情况之下了，就算是平日里自己独自一人进行机械维护的时候也会是这幅样子。
　　不过就在这时候，她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因为就在她的视线之内，有一个穿着朴素，但实则不过是欲盖弥彰的男人走入了位于角落的试衣间。
　　“凌薇，左手边的那个试衣间里，刚刚走进去了一个人，看上去怪怪的。”
　　“嗯，我去看看。”
　　两位人形以齐纳协议完成了一波秘密的交流，动作同步地以轻微的幅度微微点头，而看着周围的衣服，格拉娅似乎也来了兴致，兴冲冲地说道：“嘿嘿，我也来看看穿什么好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交手
　　“我去上个厕所，88式就交给你了哦？”
　　“嘿嘿，放心吧~”
　　一头扎进衣服堆的格拉娅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梁凌薇也和自己的伙伴对视一眼，转身走向那个更衣室。
　　这家大型服装店的更衣室不同于以往那种好似便携式厕所或是软质衣柜一样的小型区域，而是以隔板和装饰特别设置的隔间，很显然开这家店的人也知道，在一个狭小无比的地方穿衣服到底会有多么的别扭。
　　“......”
　　周围三三两两的顾客并没有对那个出现在女士服装卖场的男人做出什么反应，倒不如说一个衣着邋遢不堪，甚至连走路都能在地上留下黑色污痕的家伙居然可以不被怀疑地走入这里简直是个奇迹，这世界上会有什么连饭都只能勉强管饱的人没事就往基本上和他无缘的女装卖场里钻么？
　　缓步来到更衣室门边，梁凌薇从一旁的衣架上随手取下一件天蓝色的绸缎长裙，看了眼周围人的反应，迅速闪身进入其中。
　　“！”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匕首从侧面突袭而出，直直地捅向她的腰部，好在人形的反应迅速无比，侧步躲开的同时将更衣室门反锁。
　　“看样子你想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
　　“切，少废话，你个人类的粗糙仿制，就不要想着阻拦我们了！”
　　这个语气，这个行为，还有这种低劣的袭击手段......面前这位虽然穿着一身肮脏衣服，脸上却干干净净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来自罗克萨特主义的绑架犯了。
　　“关于你们为什么找博士以及找她究竟有什么事的废话我就不多讲了。”
　　战术人形微微向前挪动一步，摆开架势微笑着说道：“反正等进了监狱，自然有人会让你们开口的。”
　　“可恶......”
　　这个伪装成流浪汉的家伙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他明知自己一介武装平民无法战胜面前这个战术人形，但是依旧做出了放手一搏的动作。
　　“啊！！”
　　“来得好！”
　　持械者将匕首平放于腰旁，大喊着向梁凌薇冲来，后者没有丝毫惊慌，俯身下蹲的同时直接朝正前方挥出一拳，一把拧在了暴徒的腹部之上，与之传来的剧痛直接让他趴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虽然已经克制了出手的力量，但是就连她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这么脆弱，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
　　“喂，我说......”
　　黑发少女微微俯身，踩住匕首将其踢到一旁，随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将其从地上提起来，问道：“我改主意了，你现在必须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会根据答案决定你是否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梁凌薇不想多事，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并不能就这样把他放着不管的时候，她便做出了“就算要把这家伙交给那些特种兵，也得在那之前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都是为了格拉娅的安全，至少她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哼......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别瞧不起人类......咳啊！”
　　“嘭！”
　　听闻此话的人形毫不客气地又朝他的腹部肌肉赏了一拳，冷冰冰地说道：“我从来都没瞧不起人类，我瞧不起的是你们这群披着大义之皮，却做尽龌龊之事的人！”
　　虽然很生气但是人形依旧避开了要害，只见她用力一砸将男人摔在瓷砖上，低声喝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人类，难道绑架格拉娅这样的科学家，让她无法为人类做贡献也是对的么？”
　　“......为一群罔顾大义的人进行研究的人，不配称......称之为科学家......”
　　天知道这个本该待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做自己本职工作的人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启发”，他根本就没想回答八一式马的问题，反倒是口才相当不错的表达了自己对于她这番言论的解读。
　　“小鱼小虾的，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什.....”
　　“咚！”
　　他话都还没说完，刚想抬头便随着一声闷响，双眼上翻晕了过去。
　　而把拳头从男人颈椎部位挪开的梁凌薇也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稍稍弯腰捡起匕首揣入兜内，拖着那个家伙来到通风管道下方，随手一抛便将其准确无误地藏了进去。
　　“看样子解决了？”
　　“嗯，挑到衣服了么？”
　　“那个营业员动作很快，而且挑的衣服我也挺......挺喜欢的......”
　　齐纳协议内传来的沟通声让八一式马知道自己的伙伴已经离开了那个正对大门口的候坐位，现在估计要拿着衣服走进来了。
　　“咔哒~~咔哒~~~”
　　门锁动了两下，但并没有什么反应，这家女装店一般不会有男人走进来，自然虚设的门锁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不过既然锁了，也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再说了。
　　“喜欢就好，我这就帮你们开门，格拉娅怎么样了？”
　　“看见我开心，她好像也挺开心的。”
　　知道再拖下去不是什么好事的黑发少女迅速从地上拾起那件被自己随便扔到地上的长裙，解开了更衣室门锁并从中走出，来到众人面前。
　　“凌薇有什么喜欢的衣服嘛~”
　　“这个......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制服就可以了......”
　　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她将长裙递给跟在格拉娅身后的营业员，故作遗憾地说道：“看样子我不是很适合这种衣服呢......”
　　“没关系的客人，您可以继续挑的。”
　　礼貌地点了点头，员工让开了自己和正门之间的这条通道，也让梁凌薇得以来到室外通知那些待命的人。
　　来到室外，她突然愣住了，似乎是由于刚才大街上格拉娅那慌张而怀疑的目光，所有人都把自己藏得更好了，以至于现在人形完全无法把他们和步行街上的行人们区分开来。
　　“......这下可难办了。”
　　“嘘，别到处看了，快说出什么事了？”
　　就在此时，少女感到了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看去，之前还呆在天桥上的杀马特士兵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似乎坐在长椅上已经有段时间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底细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和突然闻到的某种怪异体味，梁凌薇有些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紧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
　　“你觉得一个约等于流浪汉，成天睡天桥底下就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人身上会没点异味么？”
　　士兵迅速地摆了摆自己的手，压低声音道：“角色设定而已，别在意这种小事了，我看你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出什么事了？”
　　“也不算太紧急，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了。”
　　看了眼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异动，八一式马瞟了眼服装店内部，点头道：“罗克萨特的绑架犯出现了，让我打晕以后扔通风口里面去了，你们等我们走远了以后就去处理一下吧。”
　　“你还挺可靠的嘛，嗯？”
　　“这就是个拿着短刀的炮灰，肯定没这么简单，我们不能松懈。”
　　“嗯，我们会的。”
　　杀马特一边吊儿郎当的左晃右晃，一边用极其不爽的表情说出正经无比的回答：“毕竟那群家伙的手段多得发指，不知道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总而言之我们会做到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希望你们也能做到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她又瞟了眼服装店内部，寻思着人也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继续道：“我先进去了，等有情况了再联系。”
　　“行，你们......你们继续吧。”
　　他点了支烟，重新坐回了正位于服装店门口的长椅，而刚走回服装店的梁凌薇则被格拉娅一把拦了下来，笑着说道：“你猜猜看，她今天穿的是什么？”
　　“......换成什么了？”
　　“开奖时间到~~~”
　　今天的博士亢奋得就像一个正常的同龄人一样，连当了一晚上抱枕的八一式马都吓了一跳，怎么这个人今天看上去这么正常？正常的都有点......不正常了。
　　“到底是什么啊......”
　　非常配合地将眼睛闭上的黑发少女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目光不由得有些发直，眼前这个一袭红色晚礼服，好似画中仙一般的人真的是那个人一多说话就支支吾吾，一做与自己爱好无关和与战斗无关之事就笨手笨脚的88式么？
　　“这套衣服应该......应该不能穿上街的吧......”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去，把这件衣服打包起来~”
　　格拉娅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羞红脸颊的战术人形，满脸洋溢着笑容甚至差点就直接上手当场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交给营业员，好在梁凌薇的及时阻拦，不然88式那傲人无比的身材就真的得走光了。
　　而就位于服装店正对面，一手一个甜筒两头舔的宅魂也有些发愣，诧异地自己的同僚问道：“......我们的博士是这么活泼可爱的人么？”
　　“制杖，怎么可能啊，估计只是太兴奋了而已，不过这样也好，她的心情可是直接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呢，如果她能高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杀马特单手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眼神四处乱瞟的同时还用相当冷静的声音朝耳机低语道：“上头是怎么看待这个现象的？”
　　“谁知道，不过估计应该快有通知下来了。”
　　就在此时，他们的耳机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嗡鸣，随后被接通，后者的语气似乎不比他们冷静到哪里去，诧异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激动：“博士现在在哪？她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十分钟前，她们走入服装店之后。”
　　杀马特士兵放下自己的二郎腿，仰起头来看向房檐：“八一式马回报，她在那家服装店的更衣室里解决了一个绑架者，只是昏厥，现在被她藏在了通风管里，请求援助。”
　　“知道了，消防检查五分钟之内抵达。”
　　那个声音接通的是整个行动小组的频道，而且似乎也强行将杀马特和“宅魂”这两位距离博士最近的家伙的私人频道接入了整个行动小组，只听这位老大轻声咳了咳，缓和自己的语气，道：“我们已经追查到先前那场枪击案的始作俑者了，听好了，你们在本次任务结束后将分别率队突袭原子科技安保的实验室，工厂和办公设施，允许实弹射击。”
　　“遵命，不过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说。”
　　“为什么原子科技安保想要杀害博士？他们赚他们的钱，博士的研究总不会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了吧？”
　　那边那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责怪手下的多问，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只听见这个老成无比的声音沉吟一声，道：“你们都知道博士的研究属于最高机密，但博士她......毕竟比较特殊，保密工作的疏漏也很难弥补，而且原子科技安保似乎误会了什么，所以才打算对这个影响了自己生意的人动手。”
　　“我也不明白呢，如果罗克萨特主义者们想要阻止研究，那么大可以直接像这伙人一样动枪动炮的杀死博士，为什么非得绑架不可？”
　　“......你还记得罗克萨特主义的核心要点么？”
　　这个长官没有任何的架子可言，就算是对待士兵也像对待同级和朋友，而“宅魂”听闻此话，也试着回答自己的想法：“罗克萨特不是......人类至上么？”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他们的口号是全人类统一起来，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所谓的全人类统一不过是一场骗局，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无法直接对明显在为‘人类’这个种族发展而做出贡献的博士下杀手，否则他们的一切理论都将不攻自破。”
　　那个声音换了个坚定的语气，似乎一提到这些家伙他就有些发火：“这群家伙想让博士为他们研究，殊不知他们也不过是群一厢情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笨蛋而已，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博士正在参与的研究，是一项可能会让人类真正意义上迈入宇宙的研究。”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意外
　　不到五分钟，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服装店内走出，88式已经换上了一身典雅而传统的淡蓝色长裙，同时外套一件黑色风衣，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傲人的身材更是为其增色不少。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换件衣服，带来的改变便足以让每个路人都不由得侧目看上两眼，众人注视的目光却令后者感到有些难以消受，紧抿红唇，害羞无比地呢喃道：“被这样看着我......我好难为情啊......”
　　“你那E罩杯的胸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人不注意你的啦，安心安心~”
　　格拉娅满脸笑容地一巴掌拍在人形的屁股上，一旁的梁凌薇在暗爽的同时也不禁感叹道：“这格拉娅，跟刚才真是判若两人......”
　　似乎才逛了这么点时间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们都不是寻常女子，两个人形只不过是太子的陪读，何况她们本来也不喜欢逛什么商场，毕竟一位在投身战斗前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在火车上或是调度中心，而另一位从走下生产线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待在北方工业的厂区内，这两个月对她来说不长也不短，如果人没这么多的话她应该会很享受购物这种行为，但北方工业为她设置的羞耻心......貌似有些太重了。
　　至于格拉娅？她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自己的身材和体型在那里根本找不到适合自己的衣服，不过今年还不到16周岁，以后的发展前景应该还是很大的。
　　“我们接下来该去吃东西了，走~~”
　　“慢点，等等我们！”
　　她完全没有理会八一式马的话语，大步流星地走入位于服装店正对面斜边的西餐厅，刚刚开始营业的服务生们打着哈欠，正在进行迎接第一位客人前的收尾工作。
　　“那个......啊~~~”
　　一位看上去相当没精神的女服务员打着哈欠，问道：“一共三位是么？”
　　“嗯，帮我们找个靠窗的位置吧？”
　　“可以，请上二楼，不过......”
　　总算是清醒了点的服务员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回头瞟了眼后厨，低声告知道：“不瞒三位，我们的主厨还没来，如果您着急的话还是请上别家吃吧？”
　　“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多久都等得起，前方带路~”
　　“这.....好吧，请随我来。”
　　以诧异的目光看了眼这位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大美人的少女之后，服务员转身走上楼梯，将她们带上位于二楼的大厅，其实这二楼外墙也有一条过道，毕竟是和天桥连通的，这样的双层设计非常节省空间，也可以让整条步行街容纳下更多店面。
　　一行人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构成二楼的只有整洁发亮的落地窗以及窗外的绿化式盆景，并没有像其他店铺一样另开第二个门。
　　“菜单在这儿，如果选好了的话就请说。”
　　“有什么推荐么？”
　　格拉娅接过菜单，分别交入88式和八一式马的手中，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把湿哒哒的手擦干净。
　　“我们今天的推荐套餐得等厨师来了才能决定，还是您先在这儿等一会？”
　　“嗯，那等厨师来了再说吧。”
　　“好的，我知道了。”
　　将菜单留在桌上的服务员微微点头，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完全恢复状态了，将托盘夹在腋下迅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跟我说说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吧？”
　　待那人走远后，博士突然以好奇的目光看向了梁凌薇，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
　　“这个啊......”
　　梁凌薇拾起桌上的餐刀开始娴熟地把玩，略加思索地说道：“我以前是铁路调度员，通俗的来说呢，应该是铁路工人，只不过我们是坐在办公室里的。”
　　“这我知道，那更之前呢？”
　　“没有更之前了啊......我是从生产线上走下来的，之后又当了一段时间的乘务员。”
　　说到这儿，人形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心虚地反问道：“难道我昨天说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对我的过往这么感兴趣了......”
　　“嘛......没关系的，就这样吧~”
　　知道自己的话似乎让她有些不开心的格拉娅摆了摆手，轻声道：“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啦......”
　　“我们完全可以多逛一会的，吃饭其实也......”
　　看向自己终端上显示的10:51，88式呢喃着说道：“不用这么早的......”
　　“心血来潮而已，我有时候也会想沉浸在这种安稳的环境里啊，用眼睛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行人，这种感觉会让我感到舒服。”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贸贸然走动只会增加他人保护自己时的麻烦，格拉娅的思维非常矛盾，但是这份矛盾却根本不会体现出来，而是在各种各样的小细节上以各种各样别扭的方式进行展现。
　　而就在这家牛排店的正对面，“宅魂”正捧着一杯奶茶坐在椅子上，伪装成有线耳机的对讲机里不定时地传来回报声。
　　整场行动就他一个人嘴一直停不下来，不过也正是这些冰品所带来的伪装，让他能够不受怀疑地走来走去，而就在这时候，他的耳机里突然传出了来自正在天桥下方盯梢的杀马特的提醒声：“宅魂，有个人朝你那边去了，注意点，看上去不像个普通人。”
　　“放心交给我。”
　　狠狠的吸了一口杯中的奶茶，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而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一个硬硬的东西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咔哒~”
　　非常耳熟的塑料和金属部件的撞击声，让他幅度轻微地稍稍抬手，手掌向外示意持枪者自己并没有敌意。
　　“......你想干什么？”
　　“嘘~这不关你的事，现在慢慢转过身来，动作别太大。”
　　这位士兵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但是他不能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展开搏斗，所以也只能微微点头，听从那人的指令缓缓转身。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时候也得露一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双目无神，面色冰冷的少女，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形绝对出自IOP，就这样来看......原子科技安保明知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却依旧没有放弃谋害格拉娅的念头，而这次他们的杀手甚至已经抵达了盯梢之人的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在这儿的？”
　　“你不用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过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配合，我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感到一股无形压力直接从后腰处传入自己全身的“宅魂”士兵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总而言之，先跟我来吧。”
　　一头红色短发，身披连帽衫的少女眼睛微微朝左边瞟了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应该也不会想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掀起什么战斗吧？”
　　而就在此时，士兵耳朵上那尚未摘掉的耳机也传来了同伴心焦的声音：“可恶，不好意思了哥们，我现在被一群小混混给拦住了......”
　　“啪嗒！”
　　当然这并不能逃过人形的耳朵，只见她一把伸出手扯掉了男人的耳机，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应该怎么做，我想不用重复了对吧？”
　　“......全听你的。”
　　他并不是毫无反抗能力，再怎么说他也是从各种各样的战斗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被枪指着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活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反杀非常清楚，可是士兵不能在这里做这些，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在格拉娅的视线范围内，他不能直接上演全武行。
　　必须得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解决她。
　　“现在跟我来，我们先去厕所。”
　　“哼......去那儿干嘛？”
　　“我没义务告诉你，你也没资格知道，现在跟我来！”
　　少女一把挽住“宅魂”的胳膊，藏在袖子里的手枪随着她动作的改变而直接抵在了他的侧腰上，这个地方要是中上一枪基本上就属于致命伤了，两人的动作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对甜得发腻的情侣，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他想要的情侣关系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全都照做的话就能活下来是么？”
　　现在士兵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试着能不能从人形的嘴里套出更多的话，然而这不过是无用功，因为后者根本就不理会他，而且从那铁钳般的臂弯里所传来的力道，也让他感到压力非凡。
　　——自己真的有机会么？
　　这样的念头出现的瞬间，梁凌薇突然鬼使神差般的转头看了窗外一眼，透过两道玻璃正好发现即将被带入拐角，而且在视线消失之前依旧满脸担心和决绝的“宅魂”。
　　“那个......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个奶茶。”
　　“哦~介意帮我也带一杯么？”
　　尽量装作毫无异常的八一式马强行憋住立刻冲下去的意图，佯做无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好啊，你要喝什么味的？”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多谢咯~”
　　梁凌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的瞬间以齐纳协议告知88式：“我去对面那间奶茶店看看情况，格拉娅就交给你了。”
　　“嗯，包在我身上！”
　　得到了队友应允的梁凌薇大胆地迈开脚步，直接翻身越过数个被摆在路中间的水桶和清洗工具，正在准备进行清理的民用人形看到她潇洒的身影，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憧憬的赞叹。
　　“现在我没空去帮他......优先解决那个奶茶店里的吧！”
　　来到室外，她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被几个混混所缠住的杀马特，这些家伙似乎非常耐打，就算士兵已经放倒他们几次了却依旧能再度爬起来，这也是吃死了这位特种兵不能对他们下死手，不然混混们早就变成一具具脖颈粉碎的尸体了。
　　“叮铃~”
　　“欢迎光临，请问您要喝......”
　　“两杯原味奶茶，什么都不要加，打包！”
　　直接把这句话甩在柜员脸上的人形以非常之快的速度冲上二楼，单手抓住墙壁将自己以近乎于甩的方式送入拐角处的厕所。
　　“啪嚓！”
　　虽然没有被反锁但依旧需要拧锁打开的男厕大门发出一声哀嚎，在她的踢蹬下强行让开了自己的位置，而听到动静的瞬间，挟持着士兵的人形也转过头来，左臂弯曲钳住他脖子的同时将那把Glock18以来者可以清楚看到的角度抵在其太阳穴上。
　　“！”
　　看到这个场面的八一式马当场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举起双手，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好久不见了啊......凌薇小姐。”
　　这位挟持了人质的人形微微甩头将兜帽荡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虽然是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但看到她这张脸的瞬间梁凌薇依旧有些惊诧，低声问道：“你是......CZ75？”
　　“看样子你的记性还不错~”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如果你想陪我玩玩的话我不介意！”
　　知道这个人形是被原子科技安保改造了的八一式马双手握拳摆出了迎击架势，而前者却只是微微一笑，直到现在才拇指微动打开枪击保险，道：“想动手？可以啊~那就用你的拳头把这家伙和我一起打烂吧~当然在你碰到我之前，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嘭！”
　　就在这个瞬间，士兵突然猛地向后仰头，让后脑勺重重地撞击在人形的鼻梁上，而就在这个瞬间他直接蹲低转身，朝挟持者的下巴送出力道精悍的一拳，巨大的撞击声和骨裂声直接把她击倒在地。
　　“哼......别小瞧人了啊你这家伙！”
　　标准的应对方式，在这个行动人员的实践下利落无比，而且充满了威力，即便是体质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类的人形也经受不住这种打击，躺倒在地不住地抽搐。
　　当然这不是结束，只见“宅魂”以非比寻常的速度一脚抽射，将人形手中的枪械狠狠地踹在墙面上彻底砸碎。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三方？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不不不先别说那些了，问个问题，她是怎么知道你的位置的？”
　　梁凌薇迅速来到那已经碎成许多块的Glock18面前，可以看见整个枪体都已经被踢弯了，除了枪管尚且完整，基本上能碎的部位都布满了裂纹，可想而知刚才踢的那一脚究竟有多带感。
　　上前打开衣兜将零件尽数装入其中的宅男也点了点头，道：“看样子确实出内鬼了，而且不是信奉罗克萨特主义的狂热潜伏者，而是被原子科技安保以重金收买的人.......”
　　“这个人形是我们格里芬名下的，希望你们能够把她送回去。”
　　突然发现了什么的少女抢身而出从这个已经躺倒在地的同类脖子上扒下来一个淡紫色的金属物件，甩手扔到一旁，只见这东西凌空闪了两下，爆出一阵动静不大的火花。
　　“这就是她们会自燃的原因，很显然是这个东西点燃了那些人形......”
　　知道这些都是格里芬的财产损失，而且也是同类遭受残骸的八一式马用力地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道：“这个仇我迟早都得亲手来报！”
　　“我先让我的同伴把她带走吧，那就这样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其实说来奇怪，为什么这个人形会选择挟持“宅魂”，既然知道暗哨的位置，那么如果想要暗杀的话大可以直接走到格拉娅的面前扣下扳机就行了，反正她们应该也知道格拉娅身上有护盾，这种小口径的冲锋手枪是不可能做到刺杀的。
　　完全找不到合理解释的少女紧皱着眉头从厕所缓缓走出，下方警笛大作，很显然杀马特和那三个混混的斗殴行为已经把警察引过来了。
　　“你同伴没事吧？他可是被警察带走了哦？”
　　“最多配合一下调查而已，我对他有信心，而且本次行动只有我们内部人员知道......”
　　好想也想到什么的“宅魂”士兵停下脚步，沉吟道：“是啊......原子科技安保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们的事情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刚刚也说了，内鬼。”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更之前的。”
　　他的手掌在空气中画着圆，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们行动的参与人物的？而如果知道的话，也就应该知道博士所参与的计划应该与他们的‘生意’没有关系了才是吧？”
　　“谁知道啊，除非......CZ75不是原子科技安保派来的？”
　　梁凌薇十分烦躁地摇了摇头，道：“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这些不是我们要烦恼的事情，我先走了！”
　　“嗯，快去吧。”
　　快步走下楼梯，战术人形一把接过已经准备好了的奶茶，店员也微微点头，道：“谢谢光临~”
　　再度瞟了眼将警车团团围住试图看清些什么的围观群众，她重新推开了西餐厅的门，来到二楼将奶茶递给格拉娅。
　　“我还以为你要去很久呢，没想到这么快。”
　　“嗯，那家店效率还不错。”
　　梁凌薇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了两句，垂下眼眸盯着淡黄色的桌布发呆，将信将疑地在齐纳协议内问道：“你觉得那些人的目的真的是格拉娅么？”
　　“当然的吧......不然一直以来的事情都算什么？”
　　“阻止她所做的研究的方法有很多种，直接暗杀非常任性的当事人算是最简单最有性价比的一种，可是......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敌暗我明，现在主动不合适吧？”
　　看了眼自己的朋友，又望了眼不知为何睡眼惺忪的格拉娅，八一式马也摇了摇头，于心底叹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这样走下去总会有撑不住的时候，无论是绑架者还是暗杀者，想要她的人这么多，偏偏我们还不能让她发现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总而言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会有机会的。”
　　她们的受苦之路仍将继续，而现在餐厅服务员有一个对一行人而言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她认为一定是坏消息的消息要通知。
　　“三位客人......我们的厨师他......”
　　少女一边从楼梯上走来，脸上满是尴尬无比的笑容，声音由于心虚和为难细如蚊呐：“主厨他路上被车撞倒了，现在在医院里......所以......”
　　“所以我们白等了？”
　　“非......非常抱歉！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补偿的！”
　　“算了算了，我们不介意的。”
　　这毕竟只是家注重气氛的小店，只有一个主厨也合情合理，巴不得格拉娅再打一会瞌睡，也好让自己休息一会儿的梁凌薇连忙制止突然抬高音量的服务员，轻轻摆手示意她先下去：“我们再坐一会儿吧，你们这家店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东西么？”
　　“只......只剩下甜品了，可以么？”
　　“嗯，你们看着办吧，别让我们吃不完就行，去吧~”
　　知道至少还有生意可做的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捧着菜单一晃一晃地朝楼下跑去。
　　“话说这家店的服务员居然不是人形呢......”
　　发觉格拉娅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88式毫不客气地将其手里的奶茶缓缓抽出，顺势吸了一口之后说道：“真是不多见啊......”
　　“别废话了，总而言之，我们现在终于是可以松口气了~~”
　　梁凌薇两手搭在椅背之后，看着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少女身上的伙伴，轻笑道：“陪她逛街对我来说比和铁血打仗还累呢。”
　　“格拉娅是个会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女孩啊......”
　　88式突然想到了赫丽安向她交代任务时提到的逸闻，捂嘴笑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会这么关心她的私人生活了，谁会想这样的一个女儿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野男人抢走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南极？那不过是一群小人罢了
　　李缈已经完全习惯了，面前这家伙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而他只有一种应对方式，那就是听这个自称是“自己”的人慢慢叨逼想说的事。
　　“你最近干得不错，PRC已经注定不会加入罗克萨特联盟了，联合国的重组也化为一纸空谈，我们已经完全脱离世界线收束导致的死亡威胁了。”
　　男人翘着二郎腿，满脸高兴地点头道：“只要再这样下去，你和我安全退伍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但我必须把铁血消灭掉，这个威胁始终是存在的，至于涅托......留在我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已经向我证明了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把她们口中那个‘父亲大人’消灭掉的契机。”
　　“想去爱谁，想怎么去爱这我管不着，我已经像你保证过了，我不会做出任何干涉你生活的事情，自然这方面的问题你也不能问我，我不可能回答你的。”
　　“别这么敏感，我也没打算问你。”
　　指挥官起身看向周围呈现出灰白色的作战室，这个地方不属于他，而是面前这个晃荡着腿的家伙，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个想法，低声问道：“不顾如果可以的话......跟我说一说你那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和你一样，我去S09区任职，但其实这S09区乃是俄国境内的一个地方，味道也和这里完全不同。”
　　“我没想听这些，我想听的是范围更大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没解释清楚，李缈把手微微抬起，让终端将世界地图投影出来，可以清楚的看到几乎每块陆地上或多或少都有被涂成黑色的地方，发黑的边缘就像被加粗的线条勾勒大陆和海洋的边界，指着这份世界地图，他继续问道：“比方说你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和我们这儿有什么不同？”
　　“这个话题我之前应该说过了，我不想重复，更何况事到如今了还说这些顶什么用呢？”
　　这个和李缈并无二致的人双手插兜，红色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协调，只见他落寞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毕竟我已经死了，被不再是M4的M4用坍缩液炸死了。”
　　“听上去......你很喜欢她？”
　　“喜欢么？我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个混蛋而已。”
　　他突然摊了摊手，来到李缈的面前：“行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之类的东西，你想听详情对吧？”
　　“嗯。”
　　“首先，在我那个世界‘遗迹’爆发的规模非常大，大得足以摧毁整个生态圈，第三次世界大战并没有动用核武器，也正是因为如此，世界人口骤减60%，整整十年过去了我们也没能缓过气来，多数人类仍在苟延残喘，在废墟中挣扎求生。”
　　听到这种东西显然不是很舒服的李缈皱了皱眉头，面露担忧地问道：“那我们的国家呢？”
　　“PRC，美国和苏维埃作为仅存的三个大型势力重建了联合国，虽然这只是象征意义的而已。”
　　红袍男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开始画线，可以从上面看到，整个世界有将近一半的陆地都被包括了进去，当他取色并填充之后，指挥官彻底沉默了。
　　上面的黑色区域笼罩了几乎所有国家最主要的经济区域和农业区域，毫无疑问，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这属于灭世级别的灾难。
　　“这不仅仅是‘遗迹’的影响范围，更是被战火所摧毁的范围，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些区域里的‘人类’究竟在过着怎样难以想象的生活。”
　　他甩甩手，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一些暂时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未来’，属于我那个世界线的，想听听么？”
　　“当然，但说无妨。”
　　“重组的联合国最后演变成一个被称为罗克萨特联盟的国家，这个充满了侵略性的畸形畸形融合体在这之后掀起了对南极联邦的战争，就这样。”
　　“......这是多久以后的事情？”
　　“20年之后。”
　　“噗.....20年......”
　　听到这个回答的指挥官突然噗嗤一笑，无奈地说道：“到那时候我早就已经和春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过神仙日子了吧？”
　　“但你觉得有机会么？”
　　男人直接伸手搭在准备让自己苏醒的李缈的肩膀上，面色凝重地说道：“PRC是不会加入罗克萨特联盟了，但是除了PRC之外的国家不会改变这一决定，因为他们在白头鹰和北极熊的威压面前别无选择。”
　　“你想说什么？”
　　“PRC不可能孤身对抗全世界的对吧？”
　　他紧咬着牙，握住青年肩膀的手也微微用力：“我需要你去南极，去那些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的科学家面前，去那些尚且还认为自己是个地球人的封闭主义者面前把该说的事情说清楚。”
　　对此，李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做出对于这个要求的应答：“我有个东西给你看，不知道你想不想。”
　　“什么？”
　　只见这位指挥官轻点自己的终端，将那枚弹道导弹湮灭掉整座岛屿的画面播放给男人看，同时说道：“和高高在上自认为与众不同的家伙们打交道不是我的风格，而违反我底线的事情我是如何都不会做的，PRC从来不会畏惧强权，她的国民也一样。”
　　“为什么PRC会有这种......”
　　“有了这个东西，对抗全世界并不是毫无可能，对吧？”
　　李缈轻轻拨开已经看呆了的“自己”的手，正色道：“如果那群生活在南极空洞里与世隔绝的家伙们想要继续封闭下去，我们不会阻拦，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带着他们自认为碾压‘地球’人的科技重返地面，到那时候......就让我们看看‘遗迹’对决‘遗迹’，谁会更胜一筹吧。”
　　他的戾气从未如此充裕，因为李缈最讨厌的，就是缩南极里的那群小人得志，沐猴而冠，得到了自认为已经需要的力量便切断和外界联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国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对抗全世界的侵略而想要坐收渔利的家伙。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我误会了
　　“那待在南极里的那些......”
　　“以后自然有机会与他们取得联系的，这里是地球，谁也逃脱不了地球人的概念，到那时候就看他们的态度如何了。”
　　“哦？此话怎讲？”
　　这番言论确实让男人感到了些许的好奇，虽然他早已与“死亡”的那个世界毫无瓜葛，但依旧很好奇如果是这个“李缈”，又会怎么应对这种事情，毕竟他当时在得知了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或许是因为自私的缘故吧。
　　“我不是决策层，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卑躬屈膝地去求一群高高在上自以为隔离世外的家伙，这是你最基本的尊严和骨气，没有任何一个共和国男儿会去因为自己的家园可能遭到入侵就去乞求那些曾对自己袖手旁观的人。”
　　李缈眼睛微闭，深深地吸了口气：“但如果他们有难，我想我会伸出援手，毕竟如果我们也袖手旁观，岂不是自甘堕落沦为和他们一样的东西了么？”
　　“......总而言之，虽然我所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我很欣赏你，我原先觉得你只不过是个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人，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外部的表现永远不可能让你真正的看懂一个人。”
　　指挥官竖起一根手指微微摆了摆，轻声道：“如果这样说可以让你明白的话，那就是我永远都不会做违心之事，哪怕我应付得多么圆滑，但不做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做，这不是指我主观意愿上的‘是否想做’，而是我人格底线上的‘是否能做’。”
　　“如果格里芬下令让你把你现在那个打算当女儿养的涅托消灭掉以绝后患，你会照做么？”
　　“我会找个合适的理由，但我永远都不会让她死，如果她的‘父亲大人’恢复了对她的控制，让她再度变成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即使她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会选择消灭那个罪魁祸首，而不是消灭她。”
　　男人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摆手道：“我大概知道了，你现在要走了么？”
　　“啊......如果拖下去可能会很不妙呢，我可没有继续赖床的理由了。”
　　话刚说出口的瞬间，周遭的一切就像是被某种东西挤压吸收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
　　李缈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长叹，睁开眼睛，春田和涅托就在他面前的餐桌上进行午餐的准备，不过今天的指挥官可没空陪两人吃午饭了，他最近基本上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做正事了。
　　就算他的良心答应，格里芬也该不高兴了。
　　“那个......亲爱的？”
　　“嗯？指挥官有什么吩咐么？”
　　这个称呼让春田来说和其他人形来说给李缈的感觉完全不同，青年看着面露疑惑的爱人，露出一抹坦然的笑容：“午饭帮我拿到作战室去吧，我今天得把格里芬发来的委托清理一下才行。”
　　“好~~我知道了......”
　　停下摆盘动作的春田动作优雅地走上前来，俯身亲了李缈的脸颊，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自从我们的关系公开之后......指挥官在工作上好像有点懈怠了呢......”
　　“毕竟我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还是那句话，等铁血被消灭干净以后我就辞职然后带你回家，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摸了摸春田的脸颊，李缈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伸手去拿衣架上的外套：“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先回一趟家，也算是让我大姨认识一下我的老婆。”
　　“一路小心~”
　　指挥官点点头，稍稍拥抱了她一下，离开这个房间朝着楼下走去。
　　今天的咖啡厅一如既往的有些冷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VECTOR和MP5也成了这家咖啡厅的员工了，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这么大的一家店全都交给她来打理也未免太辛苦了。
　　“指挥官，中午好啊？”
　　“嗯，你们好你们好......”
　　他一边扣扣子，一边心不在焉地寒暄道：“最近生意是不是有些差啊？”
　　“毕竟铁血们的探查越来越频繁了，大家也很担心究竟会不会出事，所以岗哨也基本上是三班倒，格林娜小姐都已经吩咐我们了。”
　　“......那还真是辛苦她了啊。”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带AR-15回家时，AR小队刚知道自己被种下后门程序时的惊慌失措，也不知道过了一夜她们好些了没。
　　推开大门，正好碰上迎面跑来脚步带风的副官，格林娜一边朝李缈招手，一边呼喊道：“指挥官！紧急情况！！”
　　“什么东西？”
　　“我们的侦查分队发来报告，铁血正在集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城市内的主要街道全是摩肩接踵的兵蚁，她们现在已经撤回来了，我......”
　　突然间想起什么的李缈眉毛微微一动，将食指竖在嘴边，压低声音道：“嘘，剩下的到了作战室再说。”
　　她瞬间体会到这个行为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不自然地瞟向四周，随后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李缈的脸，道：“好，请跟我来吧。”
　　现在青年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巧合与否了，他只想赶紧把面前这档子事解决掉，然后去把该做的事情做完，铁血的攻势必须被化解，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备选方案了。
　　最可行的应是擒贼先擒王，用小部队在前方拖延铁血人形的步伐，剩下的主力以直升机运输的方式跟随铁血人形们来时的轨迹长驱直入，突袭它们位于辐射地带的铁血工厂，它们的防卫可能很强，但在李缈的眼里看来即使无法摧毁，也可以记录下足够确定的位置，让李羽所掌握的空中力量从高空，从辐射无法影响到的地方进行打击。
　　而在作战室内，AR小队已经整装待发，只等李缈的一声令下了。
　　姗姗来迟的李缈并未理会仍在做武器最后检查的人形们，进入作战室的瞬间便直扑操作台，示意道：“铁血集结的地点，帮我显示在地图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过是假设
　　格林娜走上前将操作台接入自己的终端，将卫星地图重新定位到李缈想知道的地方。
　　“嗯，就是这儿了。”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指挥官身体微微前倾，只见半座城市几乎都被红色所包裹，铁血的人形们用自己的数量标出了所有街道的位置，简直就像被红笔描红了一般。
　　看到自己的指挥官面露一丝难色，她也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请下命令吧？”
　　“你先让大家集合起来，我已经把此次要执行任务的名单列出来了。”
　　似乎还想在看一会儿的青年大大方方地摘下自己手腕的终端递给格林娜，道：“从中挑两个速度最快的家伙，每人各分十个傀儡，剩下的上飞机，每人五个傀儡。”
　　“我这就去！”
　　没有任何犹豫，格林娜将终端握在手中转身跑向门外，而此时站在一旁不甘受到冷落的AR-15代表整个AR小队站了出来，道：“指挥官，那我们呢？我们也要去战斗！”
　　“你们另有他用，让我想想......”
　　伏在操作台上揣测敌人动向的青年头也没回，界面上那由红点汇聚而成的海洋令人担忧，恰在此时，一道未经来源登记的通讯接入了这座基地。
　　“呲......”
　　短暂的延迟音过后，刽子手那狂傲的脸出现在李缈面前，不过浑身上下迸溅着猩红色的电光，皮肤也剥离表面，露出藏于其下的金属物质。
　　只见她颇为玩味地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了啊，李缈先生？”
　　“你是......之前的那个？”
　　李缈微微皱眉，只有一个刽子手认识他，那就是之前由于自己疏忽而惨遭春田折磨的那个。
　　“感谢‘主脑’大人的仁慈，不仅没有追究我落入敌手的责任，还为我打造了这样一幅全新的，用于复仇的身体，怎么样？”
　　“听上去她挺爱护你们的嘛，不过你真的觉得这些乌合之众可以冲垮我们的防线？”
　　知道这个人接入通讯的目的就是为了示威的李缈毫不客气地以食指指着她的脸，自信无比地说道：“打从我入职这里的第一天起，你们就不再有染指文明世界的可能了！”
　　“哈哈哈......你真的以为你之前能打赢我们都是自己的功劳？”
　　刽子手长刀一晃，豪爽无比地说道：“北境之地，你们的空中支援可是被‘军方’的家伙们给缠住了呢，你真的觉得在这种情形下会有人有办法支援你不成？”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后退一步，数量优势可不一定能决定一切，鹿死谁手等着瞧吧！”
　　“你死不死可不关我们的事......但是M4可就让我们有些感兴趣了呢~”
　　“办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吧！”
　　不想再和这家伙多啰嗦的李缈挥手切断了通讯连接，转身说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该做什么了。”
　　“等等！”
　　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的M4以队长的身份站出来，单手捂在自己的胸前，神情激动无比的说道：“指挥官，我们可以上战场的！她们不可能抓得住我们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听我说。”
　　李缈摇了摇头，手掌微微下压示意她冷静下来，解释道：“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在你们的体内有些东西还没被消除，在确定她们是无害的之前我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
　　“可......”
　　“你应该知道你的特殊性，我相信帕斯卡为你们植入后备人格肯定是有原因的，但那不是她把你们视为掌上玩物的理由，而且M4你的特别之处不只是......总而言之先跟我来，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指挥官还是下定决心要把真相告知这个女孩了，但在那之前他必须确定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面相AR小队的其他三人，命令道：“从现在开始的五分钟，切断和M4的齐纳协议，我们之间的对话你们也不准偷听，明白了么？”
　　“是，指挥官。”
　　她们无法在这种层面上违反李缈的命令，M16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随后微微摆头示意队员们跟她一起离开作战室。
　　而当大门关山的瞬间，李缈才松了口气，抬手示意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而自己也将椅子拉过来一把陷进去，双目微闭，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指挥官？”
　　“你应该知道你是由一个将近濒死的女孩改造而来的，对么？”
　　提到了这个话题，M4显得更局促了，紧抿着嘴唇，浑身发颤地点了点头。
　　“说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你的神识，你在某种程度上被分成了两份，而另一份就是现在的‘主脑’——伊莱莎。”
　　“很抱歉我没听明白......您刚刚是说？”
　　“其实还有另一个你，帕斯卡在救你的时候也把‘你’的一部分赠予了当时的莱柯博士，而他则用这份机会成立了铁血工造并创造了伊莱莎这个由于‘父亲’逝世而想要毁灭全人类的存在。”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说出来了，居然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口了，他知道这个话题对于M4来说究竟有多么沉重，不过就算是这样，李缈也必须要让少女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众多敌人视作目标。
　　“伊莱莎很人性化，但是她想要你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姐妹’之情，恐怕是想增加同类，再来一个就是掩盖自己的缺陷......”
　　在另一个“自己”的帮助下，李缈试着揣摩了伊莱莎的想法，虽然不敢保证完全是对的，但总归是能提供一个方向，只见他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两眼紧盯着面前的人形，道：“伊莱莎觉得自己不完整，她想要你来让自己变得完整，如果被她弄到手......或许她们之前那么善待M16也是为了‘讨好’你吧。”


第一百九十章 值得信赖的副官
　　“我......我需要消化一下......”
　　“今天的事情不能跟她们说，只要你能保证这一点，我可以允许你们加入战斗，想办法去把那个大放厥词恩将仇报的刽子手解决掉吧！”
　　听闻此话，M4的脸上呈现出某种相当难以形容的犹豫感，很显然对于这个除战斗之外都柔弱得有些懦弱的女孩来说，欺骗自己的朋友和队友对于她而言比开枪击毙敌人还要难上许多。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知道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很难，可如果你不能保证这件事，那么我只能让AR小队回到后方，远离战线，以避免那些对你垂涎三尺之人有机可乘。”
　　和以往不同，李缈没有丝毫妥协或退让的意思，这是根本问题，当他跟她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为此承担全部因为本次谈话而带来的所有负面因素了，而且还关乎自己和周围所有人的人身安全。
　　幸亏他所信赖和倚靠的PRC并没有对名义上属于格里芬的M4有什么想法，毕竟大敌当前，何况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而败坏自己在人民群众中的声誉，很显然并不合适。
　　此时此刻，青年两手平放于膝上，端坐在操作台前，目光平淡如水地看着犹豫不堪的黑发少女，她的手急促得就像无处安放的青春一样不知该放在何地。
　　“如果你无法做决定的话，那么就请你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吧。”
　　回头瞟了眼准备情况，人形们大多都已经就绪，预备的作战序列里只剩下AR小队了，他大拇指上翘往虚拟屏上的四个空位一指，道：“或是选择这个，而你们需要做的仅仅是保守秘密，仅此而已。”
　　“......我答应指挥官，将刚才谈话的全部内容作为秘密，不与任何人谈起。”
　　“好，去做准备吧，你们单独有一架直升机，我会把那个家伙藏在哪里给找出来，而你们的任务就是除掉他，我需要指挥那些进行正面作战的人形牵制这些敌人和摧毁工厂，所以......可能没办法为你们提供支持。”
　　“带队的事情请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会做到指挥官无暇顾及的事情的。”
　　M4用力地点了点头，重新接通与自己队员们的协议连接：“我马上就到，你们先上飞机吧。”
　　“那我们到底是上还是......？”
　　听到AR-15的疑问，少女露出一抹相当微妙的笑容，回复道：“指挥官怎么可能舍得我们走呢？当然是准备战斗了~”
　　看着她那不住点头而且按捺不住的样子，李缈也知道M4现在正在以自己永远都无法掌握的方式和队友进行沟通，回身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终端，现在解决了一个可能影响到稳定性的不确定因素，该正式进行对付敌人的工作了。
　　卫星图上，仍在不断汇聚的铁血就像一条直接画在地上的虚线，延绵不绝地探向那片被淡绿色物质所包裹的区域。
　　恰在此时，格林娜也捧着手镯般的个人终端闯进来，和疾步而出的M4打了个照面，接过她抛来的终端，指示道：“格林娜，让所有被挑选出来执行牵制任务的人形们领取自己的傀儡，运兵车会把她们带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同时接入我现在用的这个频道。”
　　“我已经让她们都上车了......”
　　副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李缈微微点头，她才以某种心虚的语气说道：“那个，虽然现在还说这些不合适......但指挥官，这么多人，您真的指挥得过来么？”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不用担心，安心去吃午饭吧，春田今天有准备你的那份。”
　　“......好，我知道了。”
　　其实李缈心里非常高兴，毕竟对他来说总会需要有个跟他唱反调却又不会太过火的人，来提醒他别膨胀自满，格林娜身为一个副官真可谓尽职尽责，如果无论何时都要亲力亲为，那么李缈绝对没空去做那些现在已经影响到了世界线走向的事。
　　而远在北境，这座离最终前线不过400公里的城市，一派歌舞升平的安稳景象，虽然一处主要经济区被直接的“遗迹”爆发所摧毁，而剩下的出海口也基本由于战争和外贸中断而逐渐没落，但凭借着基因改良的作物和大力发展的AI，再加上高效无比的政策，PRC以可怕的速度从战时经济中脱离而出并平稳住了局势。
　　不过由于各种各样的战争局势导致泛滥的枪支倒是有些不好收回了，也正因为如此，人民武装力量才会容忍自己的国土上会有像格里芬和铁血这样另一种持有武器——哪怕是早已落伍的武器的势力。
　　武装安保公司的出现再正常不过了，毕竟那些啸聚山林的匪徒们可不会管什么国家大义，亡命徒着眼的永远只有今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他们永恒不变的信条。
　　当然这些家伙无法威胁到有正规军守卫的大城市，此时此刻，88式和八一式马正在享用餐厅端上来的甜点，格拉娅仍在呼呼大睡，对她来说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剥离而出一样，根本影响不到她，显然在家中的睡眠根本不够，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以莫大的，就连直接陪在她身边的两位人形也没察觉到的真实的精力来进行这整个上午的活动。
　　没人知道她现在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但仿佛只要有这两个保镖在，她就可以安心地睡觉，而不是被自己那近乎衰弱却又无从表现的神经进行折磨。
　　“其实我觉得还挺可惜的......”
　　非常细致地将勺子上的巧克力舔干净之后，梁凌薇再度挖了一勺堆砌有水果和甜品的大型圣代，道：“其实我现在心里有个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格拉娅会不会雇用我们当她真正意义上的保镖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留在身边
　　“就算她想这样做，我们可能答应么？”
　　88式对于战场始终有种使命般的渴望，没多少民用人形制造经验的北方工业很显然对于心智云图的设定依旧有些手生，这种对战斗的渴望如果放在军用人形身上，自然可以提升其战斗力，可如果放在其主要职责为端茶送水，照顾病患的民用人形身上......或多或少就有些残忍了。
　　只见少女把手里的泡芙放回那精致的竹编盘里，有些心虚地说道：“如果我们真的跑去当格拉娅的保镖，前方的战斗怎么办？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也就在是好朋友面前她才敢这样说话了，如果人稍微多一些，那羞耻心就又上来了。
　　看着队友那不停躲闪的目光，梁凌薇也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道：“行行行，我以后不说这件事了，真是的......难道战斗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么？”
　　“那是......那是当然，唉~你可能不会明白吧......”
　　战术人形的脸上划过一抹不甘，道：“凌薇以前在铁路上工作过，可我打从制造下来开始就是拿着枪的，虽说是‘民用人形’，可我的骨子里不过是用了格里芬战术模块而非军用模块的军用人形罢了。”
　　“这就是你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原因么？”
　　“......我可能没和你说过吧？”
　　她将自己的手微微抬起，平放于桌面上，轻击其腕上的个人终端并把信息栏调出来摆向八一式马：“你看看，这是我的个人资料，也是我的研究者给我下的定义，只要看了这些，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少女身体微微前倾，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而上面除了姓名，生产日期，制造商以及技战术简介之外，还有位于最底行的一段话：
　　——该人形作为我公司第一款专门设计与制造的民用战术人形，需要的个人要求如下：每周必须进行一次实弹训练，如果有战斗，请尽量让她参与其中，如果无法满足，那么可能会对该人形产生诸如焦虑焦躁等一系列精神上的妨碍，因此我们并不建议任何无需战斗任务的民间小型企业或公司购买本产品。
　　“也就是说，你基本上是为了格里芬现在所进行的与铁血的拉锯而生产出来的咯？”
　　“基本上......是这样的，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性格上的原因而无法参战。”
　　凝视着餐盘里的精致糕点，88式的脸上只有说不出来的苦涩：“我不反感这种对于战斗的热忱，毕竟它给我带来了许多好处，例如让我不由自主地觉得与众不同，借以支撑我的自信心，我知道我这份性格肯定不是他们设计我时的本意，但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
　　即便早就已经进入六月份了，可现在天气依旧不算热，听完这番接近掏心窝子的阐述，梁凌薇心里只有说不出难过，她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安慰自己朋友的手段，只好保持沉默。
　　这家店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客人，毕竟也是，既然回来这边，那么久应该是来享受美食的，即便要喝下午茶或是品尝点心，那也得等下午再说来会比较合适吧。
　　“嗯~~”
　　正当气氛正在往沉重的方向发展之时，格拉娅发出一声嘤咛，从桌上爬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把吧唧着嘴，开口第一句就问道：“那个厨师回来了么？”
　　“那个厨师半路上出车祸了，我们点了一些甜品来补充一下，没问题吧？”
　　显然格拉娅也注意到了两人那除了心酸就是苦涩的，守灵夜一般的表情和周遭的气氛，不由得有些困惑：“你们怎么了？”
　　“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关于今后的事情。”
　　梁凌薇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这种事情还是早点说早点讨论会好一些，不然的话到那时候再说，可就晚了。
　　“今后？”
　　“嗯......”
　　在场的三人似乎完全不关心那个已经进医院的厨师，少女把勺子在已经没有水果，只剩下冰淇淋的圣代上搅拌着：“这两天之后，我们就要分别了，你应该知道的吧？”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会引起多大的误会，格拉娅的面部肌肉相当明显地动了动，有些将信将疑，却又难掩激动地问道：“那你们......愿意跟在我身边么？”
　　“......不不，我们的意思是那个......我们都有自己的职责。”
　　88式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口，这件刚买的衣服在她那由于紧张而抑制不住的力道下产生了形变，人形咽了口口水，紧张地说道：“我们没办法在以后也陪在你......身边......”
　　“嗯~果然太明显了嘛？”
　　格拉娅并没有她们原先所预料的那么生气，二人有些愣神，毕竟刚刚被提醒过说“性格反复无常”，所以她们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也面临着极为可怕的心理压力。
　　她看了眼手里的奶茶，察觉到什么的少女仍旧微微一笑，一口含住了吸管，让两位不知所措的人形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没生气吧？”
　　“我不是坏人，当然知道你们也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倒不如说我甚至没想到能碰上你们俩呢，虽然如果我想买，把你们雇佣下来当你们的主人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
　　缓缓伸了个懒腰的格拉娅将目光重新放在两人身上，笑容里透露着成熟的气息：“你们给我的感觉确实不错，虽说是体谅你们的想法，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回身一把将88式扯入怀里，嘴对嘴地吻了下去。
　　“呜！”
　　八一式马被这个动作吓到了，她知道格拉娅的力气有多大，这次深吻持续了整整十秒，直到少女喘着粗气把头扬起来，笑道：“我还真的很想把你们留在身边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黑拳？
　　解决完甜点，她们也没什么心思吃午饭了，经过商讨，三人决定直接回家，结束这场事实上和外出散步没有多大区别的“逛街”。
　　格拉娅直到刚才才想明白自己并不是想买什么或是有什么想买，她只不过是想在这种熙熙攘攘全是普通人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从而让自己的压力指数稍微下降一些。
　　其实无论是这两位人形，还是周围那些埋伏在暗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的特种兵们都不知道，想以最快最简单的速度为一个人缓解压力，那么只需要让她感到刺激就行了，比方说蹦极，很多有压力的人都会选择的，堪称最亲民的极限运动，平常人会用游戏，运动或是健身，而精神异常之人则会用犯罪，杀人，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感到开心，只要体会一次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任何压力都会无所遁形地被清除殆尽。
　　就像是昨天整整一天直到刚刚出门前的一会儿，格拉娅之所以睡得这么香也只是因为“和漂亮女人一起睡觉”这件事情让她感到了兴奋，体内的压力得到了缓解，如此简单的道理其实不难明白，但很显然无论是决策层还是行动者，都把这位15、6岁的少女想得太复杂了。
　　她也是人，她需要的自然也是人类的减压方式。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如果有一群想绑架她的，凶神恶煞的罪犯或是暴徒出现在格拉娅面前，那她最先想到的绝对不是害怕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是兴奋，是那种面前这些家伙即将被保护自己的两位骑士们尽数击倒乃至于歼灭的兴奋。
　　如果按照取悦她的思路来进行的话，没准人民武装力量还需要安排几位技战术过硬的群众演员上演一出拳拳到肉的街头争霸呢。
　　“嘿~”
　　而就在三人一言不发埋头走路的时候，一声呼喊传入了两位人形的耳朵之中，她们相当同步地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宅魂”正倚靠在一家冰淇淋店前，那本来由于装满了枪械碎片而鼓胀的口袋已经干瘪下去，眼见着她们转过头来，士兵以轻微幅度的动作挥了挥手，示意少女们过去。
　　“你去吧。”
　　“嗯。”
　　两位人形交换了一个眼神，梁凌薇深深地吸了口气，轻拍格拉娅的肩膀，低声道：“我去买个冰淇淋，你们先继续走吧，我马上就跟上”
　　“嗯，早去早回吧。”
　　迅速来到男人的跟前，她还未开口便被塞了三张门票，后者的目光甚至没放在她的身上，手也和刚才一样完全没有挪过位置。
　　“你这手速可以去当魔术师了......”
　　迅速把门票塞入口袋里，八一式马目不转睛地看着冰淇淋车上的菜单，表情好像就真的在选味道一样认真：“嗤什么好呢......这是什么的门票？”
　　“一场地下拳赛，本来是警方今天要处置的目标，我们特地照会了一声，你们俩带着博士去看吧。”
　　男人一口把甜筒剩下的脆物一口吞下，将连接着自己耳机的那台手机掏出来，调出地图指着某处做了红色记号的地方说道：“就在这儿，下午一点钟开始，主要......那里基本上也都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去了那儿，掩藏在这些平常人里面的家伙们也不好下手，毕竟他们没有门票，硬要闯进去的话我们也会收拾他们......”
　　“可博士都已经准备回家了，我们何必多事呢？”
　　“你应该也不是不知道，博士那副样子看上去开心么？不开心吧？”
　　对于少女的明知故问，士兵只是浅浅一笑，转身从桌上抽出两张面巾纸擦干净自己的嘴，笑道：“我们也不是傻子，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照顾博士的情绪，但要是博士本身就像追求刺激的话，咱也得照做不是？”
　　“......好吧，我们会去做的。”
　　瞟了男人一眼，梁凌薇抬手接过了那个完全没有任何装点的原味甜筒，转身离去，以相当快的速度追上了特地放慢脚步的两人，当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三张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布满花纹的东西的时候，88式和格拉娅都露出了相当同步的疑惑之情。
　　“这是什么东西？”
　　“地下拳赛的门票，非常血腥暴力的那种。”
　　几乎就在同时，她能够相当明显地感觉到从身旁传来的那股渴望之感，直达格拉娅的指尖，因为人形被她握住的手臂已经发出了非常明显的哀嚎。
　　“呀呀呀......疼！疼！！”
　　梁凌薇吃痛，迅速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同时看向自己面露困惑的队友，目光相交的瞬间，她从齐纳协议内听到了来自队友的质问：“你在干嘛啊！这么多事，直接送她回家不好么？”
　　“这是人家的命令，而且你没发现格拉娅很兴奋么？”
　　人形的眼神微微下瞟，示意她看看满脸激动的当事人究竟是怎样的。
　　“......”
　　两秒过后，88式紧咬着牙重重地点头，以几乎等同于拔的力道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这张门票。
　　“行了行了~”
　　在心底安慰自己朋友一切安好的人形轻拍其肩膀，同时把目光转向因为兴奋而浑身颤抖的格拉娅，俯下身子低笑道：“怎么样？现在开心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跟我来！”
　　不知为何看到格拉娅变得开心，自己也打从心底高兴的人形走起路来都有些轻松，正好赶上一趟公交车，正当三人坐上公交车前往那处，一辆白色轿车也刹在了步行街门口，将“宅魂”接上了车，而司机正是昨日将一行人送回去的上班族。
　　“我看他被警察带走了，应该没事吧？”
　　“你觉得能有事么？放心吧，我给你带了套新衣服，把那副宅男样子收起来吧。”
　　这位开着跑车内胆轿车外壳的改装车辆的特工指了指后座：“待会这样一副样子走进去，不被认出来她们三个认出来就怪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机关
　　“蛮贴心的嘛。”
　　行动人员身法灵活地翻入后座，从纸袋中取出一套看上去相当嚣张的黑色风衣和红色围巾，还有一副墨镜。
　　“......你确定我得穿这身东西？”
　　他把衣物捧在手里上下打量，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样穿更明显了？”
　　“这是上头的命令，你的任务是保护博士，毕竟任何‘安全’都只是相对而言的，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安全的存在，就算是你也一样，罗克萨特主义的内鬼还在我们的行动组里呢。”
　　司机不紧不慢地跟在公交车后方，车距保持得恰当合适，隔了至少三个车位，也因此完全不会引起车上之人的注意，至于“宅魂”士兵在听到这是个命令之后倒是手脚麻利地迅速换上了衣服，司机微微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只见这个刚才还一脸挫样的家伙现在冷酷俊朗，干脆利落的形象浮现于上，看到这幅样子“上班族”也半笑不笑地说道：“我看挺不错的，很帅，木耳收割机。”
　　“得得得......门票呢？我可是把身上的三章都给她们了。”
　　“衣服口袋里，快准备一下吧，还有你不能把枪带进去，武器先交出来吧，那里有我们的内应，装备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他瞟了眼司机，嘴唇蠕动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将自己私藏的，本次任务里明令禁止不准携带的枪械交了出去。
　　两人一言不发地跟在公交车之后，而车上的三人则出奇的安静，直到这辆公交车在一处平平无奇的酒吧前停下时，她们才有了自上车以后的第一个动作。
　　“行了，就是这儿了，我们走吧。”
　　“嘿嘿嘿......我还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些东西呢......肯定刺激的吧？”
　　看了眼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的格拉娅，梁凌薇开始警惕地观察周围，这里一切都很正常，街上的行人不算多，但也肯定少不了，面前的酒吧更是充满着静谧的典雅气息。
　　这种专注气氛不让吵闹的酒馆是最能让人感到放松的了，不过很不凑巧，这家看上去与众不同的店面正是那个地下拳馆的标记处。
　　一切都只是假的而已，三人并肩走入其中，吧台前只有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调酒师，神情肃穆而庄重，周围的客人们也相当普通和平常。
　　“请问三位要来点什么？”
　　格拉娅倒是相当放得开，直接把怀里的门票抽出来在空气中晃荡，开心地说道：“我们是来看这个的！”
　　“！”
　　察觉到酒保和“顾客们”突然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两位人形的身体也微微颤了颤，若不是克制即时，她们可能就直接冲出去将那家伙按倒在地了。
　　“......嗯？”
　　只见他微微睁开一直眯着的眼睛，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人应付一下面前的情况，便什么也没说的继续进行自己的动作。
　　少女们望向调酒师目光瞧着的方向，一位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语气里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你们从哪里拿到的这东西？”
　　“花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谁卖给你们的？”
　　面对明显属于身份验证的疑问，梁凌薇从容不迫地说道：“他特别要求不让我们提及他的名字，而且你们也没必要知道的对吧？”
　　“我们确实没必要知道，但是你们如果说不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我......”
　　“嘘！带她们去吧，别在这儿晃悠了！”
　　酒保说出了除了问候语之外的第一句话，声音沉稳而冷静，不过也的确如此，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些真的没脑子，显然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赶紧把她们弄进去，否则的话再来这样的几句话，这间酒吧就真的兜不住了。
　　接到命令的男子似乎还是充满着疑心，但已经不再抗拒，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道：“把东西给我，跟我来。”
　　“嘿嘿嘿，到底会多刺激呢......”
　　“刺激？哼，斗兽场有多刺激，这里就有多刺激。”
　　瞟了格拉娅一眼，他以相当之快的手速把三人的门票收走，一一查验真伪后带着她们走入了吧台斜后方的厨房，一眼望过去是个收拾得相当不错的空间，卫生条件甚至可以在营业许可上评上“B等级”了，但显然这不过也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手段，中年人来到一个碗橱的前方，直接把整个满满当当的碗橱连带着它体内的碗盘像是拉门一样的朝两侧拉开，露出一扇内门。
　　“你们直接在柜子底下装个滑轨不就好了？”
　　“那样可躲不过一年一次的，进去之后一直直走，然后沿着旋梯往下就行。”
　　三人刚迈入暗道之中，身后那个被机关橱柜所隐藏的暗门便干脆利落的关闭，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光线透入其中。
　　“......”
　　88式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打开自己终端上的手电筒，牵起将八一式马的手紧紧攥住的格拉娅沿着走廊往前探索。
　　而就在前方，光线将整个旋梯的样式都投在了暗道的天花板上，呈现出别样的美感。
　　“行啦，就在前面，我们走吧！”
　　这旋梯大的夸张，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雕花与设计，甚至还铺有红地毯，真让人难以置信这会是一个由于高压扫荡而几乎被逼入绝境的黑恶团体所拥有的财力。
　　“我还以为会是那种到处都脏兮兮，然后一大群老鼠一样的猥琐家伙围在底下欢呼的地方呢。”
　　只在影视剧里接触过类似情况的博士发出了让其他两个人形也跟着附和的话语，她们也觉得很奇怪，或许这里牵扯到的并不只是所谓的黑拳或是哪个组织这么简单......
　　“总而言之别在这儿干站着了，我们快下去吧！”
　　似乎用什么理由说服了自己的格拉娅三步作两步地朝着下方跑去，被她牵着的两位人形则险些失去平衡，甩开手的同时迅速跟上，来到一扇厚实无比的门前。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腥搏斗
　　“嗯~~~这扇门倒是有点感觉了。”
　　不可能没感觉的，毕竟这种边缘布满铆钉的铁门在场的所有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了。
　　格拉娅来到门前左顾右盼，单手撑着下巴回身问道：“是不是该敲门啊？”
　　“咔哒~”
　　就在此时，门板被拉开一个最多只能容纳一双眼睛的矩形空隙，所有人都知道接下还会出现什么，果不其然的，一双眼睛就这样出现在她们的面前，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
　　“是不是要对暗号什么的啊？”
　　“我哪知道什么暗号啊，他又没跟我说。”
　　进行了一波神识交流，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糟糕的两位少女同时颤了一下，不过她们的想法倒是落空了，因为这个把视窗拉开来偷窥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单纯的瞟了一眼就把门打开了。
　　——既然如此你还看什么看啊！
　　“行了行了~我们进去吧~”
　　正在心底吐槽这些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做多余之事，而且就连防备也松懈无比的梁凌薇和88式一起，被脚步都有些打飘的博士直接抓住了往门里拽，也就在这时，她看清了这位之前藏在窥视窗后方的男人。
　　此时的八一式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位守门人正是当地警方的卧底，而且他已经为这三位贵宾准备好了可能需要的一切，以及等会还要来的那位先生的武器。
　　“她们已经到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门外，很快就到了，博士她看上去怎么样？”
　　这位全身上下一身工装衣裤的守门人一边望着消失在走廊拐角的三人，一边对着耳机回应道：“看上去挺开心的，话说她真的是天才么？我怎么看上去觉得不像啊。”
　　“天才天才，我们能看得懂的人就不叫天才了，鬼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呢，总而言之这不关你我的事，东西应该准备好了吧？”
　　“啊，当然......”
　　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监视器的他低声说道：“给你准备了一把尺寸合适的特种枪，保险的位置和一般的枪有些不一样，待会记得先练练手再去会场。”
　　“没问题。”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而走过拐角终于抵达拳赛现场的三人则发出了由衷的惊呼。
　　“哇哦~~~”
　　一个血迹斑斑的拳击台被置于下方，周遭被铁笼和铁丝网紧紧困住，而环状的观众席上则坐了将近一千人，形态各异满满当当，喧嚣的气氛热烈无比。
　　“你看你看！！！上面真的是有血的！是来真的啊！！”
　　格拉娅似乎越来越激动了，这阵叫声甚至引来了诸多不善的目光，而注意到这些的人形试图以拉衣袖的方式进行提醒，却根本没有作用。
　　“好像没空位了，我们站在这里看就行了吧？”
　　这种入场券刚来就被收掉的地方，就连座位估计只能是先到先得，当然还可以用暴力的方式来抢夺，但想要尽量避免冲突的八一式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和自己那在这种场面下已经紧张得瑟瑟发抖的队友做出这种事的。
　　“没问题，在这里也不错。”
　　格拉娅口遮无拦，相当直白地笑道：“正好在这里也不用和那些家伙们挤在一块，那种事情想想都恶心呢，哈哈~”
　　“......”
　　这句话让她们周围半径至少10m以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但谁都没有做出头鸟的打算，似乎是有什么不可抗力或是可怕的东西拦住了这些平日里凶狠好斗的暴徒。
　　可就算他们真想动手，先不说格拉娅那好似液压机一般的力气，即便是她身旁那两位为战场而生的战术人形也不会答应。
　　再看这拥有穹顶的大型地下室的较高位置，还有数个相当气派的包间，以360°无死角玻璃所构成的看台是专门为那些头目所准备的，如果处于正下方，甚至只要仰起头来，就能看到陪伴在老板们身旁那些女人寸缕未着的下身。
　　“这个地方真是名副其实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两位人形刚打算进行第二轮唠嗑的时候，下方的主持人已经踩着那些尚未干涸，却可以不进行打扫的血液走入擂台中央，借助着话筒大声道：“首先恭喜今天的诸位有眼福可饱了！感谢来自义福帮老大，人称‘血手’的张先生的赞助，今天的第二场比赛将是货真价实的兵器对抗，到死为止！！！”
　　“哦！！！！”
　　人群爆发出震撼的欢呼声，凌乱的杂物从上方朝台下扔去，好似这些瓶瓶罐罐是恭祝选手们的鲜花一样。
　　一通冗杂而且刻意拖长音的介绍之后，两位肌肉相当健壮的斯拉夫人站上了擂台，其中一人手里扛着硕大的消防斧，而另一人则是马达轰鸣的链锯。
　　“呀呀呀！呀！！好经典的武器啊！你们看到了嘛！！！”
　　格拉娅兴奋的声线甚至在发抖，似乎就连她的灵魂也在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各种各样血肉迸溅，肢体四散的刺激景象。
　　“链锯和斧子真可谓各有各的优点，诸位现在可以开始押注了！动作快动作快！”
　　主持人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纵身一跃跳下擂台，将赌盘的实时情况投影在擂台正上方，四个虚拟屏缓缓地旋转，让那些孤注一掷的混蛋们可以看到自己的钱究竟放到哪去了。
　　一分钟后，赌局截止，场上的比赛则没什么技术上的亮点，消防斧以手柄和长度优势荡开了链锯，随后趁其重心不稳的瞬间一斧直取其肩胛骨以近乎腰斩的角度剖开了那个人的身体，也几乎就在这个瞬间，所有能够流出体内的器官和体液尽数脱离了那具尸体，染红了整个擂台。
　　当然，没人在意什么技巧，毕竟几乎所有人都是冲着这个画面来的，可以听到为数不少的呕吐声，但更多的还是欢呼，就连位于看台上的几位大人物，也分别由于自己的手下赢或者输而露出喜悦与愤怒的神情。
　　“哇！这真是太快了！短短十秒钟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主持人的声音似乎没有传到格拉娅的耳朵里，博士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这些日子积累的压力，似乎全都随着那具被劈成两半的尸体而消失殆尽了。
　　可这还不是关键，因为就在此时，梁凌薇敏锐地感觉到了88式所散发出的异样气息，这是某种渴望战斗的战意，猩红的刺激似乎开启了这位战术人形的什么开关，原本由于人数众多而紧张不已的少女现在握住栏杆的双手已经将护栏柠出了十道指痕，双目透过眼镜，呈现出从未有过的血红色。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意昂扬
　　“......喂，你怎么了？”
　　看着自己身旁的人一个脑袋宕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梁凌薇感到了某种压力，用力地推了推身旁的88式，然而人形好像完全不想理会她的示意，微微上扬的嘴角正对着台上那具正在被铲子与收尸袋清除的尸体。
　　好死不死的，主持人也突然在此时对着话筒大声宣告道：“哎呀呀！刚刚惜败一局的张先生发出悬赏，只要能够上台并斩杀‘暴兽’，他将当场支付100万现金！”
　　“蹭！”
　　只见88式在听闻此话的瞬间便翻过栏杆，毫不犹豫地朝着下方冲去，一路踩踏着那些观众的脑袋，使他们爆发出阵阵怒吼。
　　要说这个会场不小，其实也大不到哪里去，毕竟本来也只是容纳一千人的设计，接连踩过七八颗颗满是头油的脑袋，少女来到了擂台下方。
　　但是这所谓的悬赏不过是那位张姓大佬给自己换人报仇的理由，毕竟在场的都只是些小混混，怎么可能有胆子来做这种事，就算真的有能人成功杀掉这个不知道注射了多少可怕药物的怪物并拿到了钱，也不可能有命花的。此时此刻的战术人形就处于那刚刚输掉一局的手下们的正中央，这些胸肌比她脑袋还大的人正在争论接下来究竟应该谁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可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这位双眼中充斥着战斗欲望的佳人已经拔出匕首跃上了擂台。
　　“怎么会！这位勇士居然是个......是个女的！”
　　主持人满头大汗地发出惊呼，由于这种意外情况而浑身发颤的他看向穹顶上方看台的那位大佬，被直接朝脸上甩了一巴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
　　他有些气不过，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将身旁穿着妖艳诱人的女秘书掐住脖子摁在墙上，似乎是在用后者的挣扎来给自己解气。
　　但下面的人可不管这么多，他们只想看到鲜血迸溅的场面，而对于这些家伙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一个在利斧之下哀求哭嚎的美丽女人更诱人的呢？
　　巨大的欢呼声让整个地下室都在微微颤动，梁凌薇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又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走开，那么格拉娅便会在这种几乎等同于灵魂出窍的发呆状态独处，所以现在的她也只能用担忧的目光祈祷自己的挚友能够击败那个家伙了。
　　“嘿嘿嘿......小妞，我要把你那对奶-子砍下来！”
　　壮汉以颤抖的语气发出嘲讽，可88式却根本不为所动，只见她缓缓地摘掉眼镜，嘴角的笑容也愈发浓郁起来，其中爆发出的雄浑杀意甚至让整个擂台都安静了不少。
　　“......给我滚一边去！”
　　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侮辱的壮汉一记鞭腿将两个仍在收尸的工作人员踹下擂台，随后一脚踩在血泊上，将消防斧高高举过头顶，摆出了自己的架势。
　　“老板，你觉得这娘们打得过阿暴么？”
　　“什么打得过打不过的，你看看，张欲那家伙气得都快把自己的秘书掐死了。”
　　另一边的看台上，两位西装革履，穿着格调明显有些不同的人正在低声交谈，举止之间散发着彬彬有礼的味道，可惜会出现在这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也一样。
　　而擂台之上，88式已经接近于狂乱，北方工业的“战斗爆发”在一般情况下只会增强军用人形的传感器敏感程度和火控模块的反应速度，对于人格的伤害几乎没有，而且这也是人民武装力量的军用人形最为倚仗的系统，因为只要有这个名为战斗爆发的过载能力，不单单是在普通的遭遇战里，即便队伍陷入包围，也能够以这种方式强行撕开一个突破口，让人类士兵们有机会进行撤退。
　　可现在88式所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只见少女微微下蹲，短刃一横，以舌尖轻舔自己的嘴唇，发出难以自抑的，沉重而痴迷的喘息声。
　　“3！2！1！决斗开始！”
　　进入战斗的瞬间，主持人的声音便在她的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变得模糊和发白，只有这个手持巨斧的肌肉男散发着浓烈的气息。
　　“去死吧！”
　　人形听得懂这个俄国人究竟在喊些什么，但浑身肌肉爆发而出的速度在她的眼里却好像慢动作一般令人发笑，88式只侧身一躲便闪开了这记斩击，只可惜那件躲闪不及仍旧滞留在原地的风衣下摆，被硬生生地扯掉了一块。
　　“好快！我们这位英勇的女战士以肉眼无法目视的速度躲开了‘暴兽’的斧劈！”
　　“呼......”
　　擂台上的表现让梁凌薇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她知道自己的同伴肯定是不会输了，如果在这种地方把性命交出去，也未免太过分了。
　　但那样又如何呢，毕竟注射了各种药物和身体改造的斧头男也不是吃素的，一击未成的他在主持人话都还没说完的档口将斧刃打横送出一记横扫，速度和那庞大的身躯根本配对不上。
　　“！”
　　88式以小跳躲开这发横扫，刀刃一挥给出了自己本场擂台赛的第一次攻击，利刃划开壮汉由于挥斧而露出的右臂，带出一捧红色的鲜血，洒在本就肮脏粘稠沾满血迹的擂台之上。
　　“额啊！！！！”
　　这种足以让他松开武器的伤似乎根本不足为惧，由于肱二头肌上那伤口的牵拉，壮汉只是发出了一声咆哮，动作甚至比之前还快，可惜就算再怎么快也快不过一个全方位性能在此时都碾压他的人，88式蹲低身体反握刀刃出现在壮汉的下方，双腿爆发出力将自己连人带刀一起送出，形成的挑击直接划开了壮汉的腹腔，但这还没完，少女刀刃一横一转，用匕首勾住他的下巴，凌空翻身的同时砍下了他的头颅。
　　“噗噜噜......”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
　　作者留言：
　　突然发现当碧蓝的指挥官比当少前那满嘴跑火车的舔狗和崩三的空中劈叉舔狗舒服得不是一丁半点.......
　　当然春田没有错，春田太太一直都是我的后盾
　　至于像这种瞧不起玩家只想满足自己受虐欲望（恋与制作人，崩三，少前的文案）都该被拿刀杀！嗯！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战斗力的差距
　　两人交锋......不，甚至没有交锋，交战仅不过十秒，88式便将壮汉那肌肉膨胀得近乎变异的首级挥斩而下，每个人都惊呆了，场上安静无比，台下也安静无比，少女此时此刻的眼神中只有狂热和兴奋感，脸上沾染着鲜血，衬衣也被染成鲜红色，整个人宛如浴血的魔神，微微颤动的红色瞳孔让每个与她目光相交之人都感到了一阵颤栗。
　　“这......这......”
　　鸦雀无声的场上，没有一个人敢欢呼，因为几乎所有人在斧子男人头落地的时候都望了眼看台上的老大们，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呐，那是由于受到羞辱而愤怒无比的眼神啊。
　　比起输掉比赛，他们更不爽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家伙当场打他们的脸。
　　看台上的两位实际参赛者面若寒霜地来到边缘，以再直接不过的手势对自己正下方的属下们做出了“宰了那家伙”的指令，可是又有谁理会他们呢？
　　没人敢动，没人动得了，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冲上台去进行围殴行为也只不过是为这个本就已经堆满人命的擂台上附上几个新的亡魂。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上啊！宰了那娘们！”
　　张先生最耐不住寂寞，接通这个地下区域的广播大吼道：“谁敢不上！回去就等死吧！”
　　“......”
　　没人理会他，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怕死，一是退无可退，只能绝地反击的困军，二是漠视自己和他人性命的亡命之徒，而这两样属性在他的手下里可找不出来。
　　“我说宰了她！你们都在干什么！听我的话啊！！”
　　气急败坏的张欲用力地跺着脚再度重复了一边，可依旧没人理会，身旁那个由于窒息而昏迷过去的女秘书也不可能拦得了他。
　　“呵......”
　　而成为众矢之的的88式在此刻感受到了诸多克服恐惧感的视线，将短刃上的血迹甩掉，不怒自威地冷笑道：“我看谁敢！”
　　尸体和人头就在她的脚边，喷溅而出的血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宛如古典狂战士的彩绘，没人会想触这个眉头，梁凌薇彻底看呆了，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88式么？
　　北方工业生产的人形都有“战斗爆发”，当然八一式马也不例外，她也曾用过，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台下的少女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而在铁丝网和围栏的包裹之下，这份凶煞之气似乎也减缓了不少。
　　就像所有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会让人感到安心，哪怕这道防护措施也不过只是她纵身一跃的事而已。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啊？她怎么在台上？”
　　刚刚推门进来的行动人员看到的这一情况的瞬间就被吓到了，为什么本该在观众席上看热闹的人形会在台上？为什么这个人形浑身浴血？为什么她还把脚边的人头给举起来就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展示给周围的人看？
　　目光扫视之下，他很快就发现了并未入座的梁凌薇和格拉娅，迅速跑上前去，也完全不理会自己上级曾交代过的保持距离，径直来到少女面前抓起她的手，问道：“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不知道啊！”
　　“！”
　　凝望许久的格拉娅突然在此时回过神来，看到88式对她露出了一抹好似邀功的笑容，也完全没有理会任何目光或是情况，双手伏在看台边缘笑着大喊道：“耶！！！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这声咆哮所吸引，齐刷刷地转过头来，让感受到危机的士兵将手伸入自己大衣的内侧口袋。
　　但依旧没人敢轻举妄动，在一天之中受到了两次侮辱的黑帮大佬现在就像一个幼稚的，斗气斗不过的小孩，甚至连广播都没切断就大吼道：“你们呢！你们这些拿枪的还怕几个徒手的家伙不成！”
　　只见他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对自己的枪手们下令道：“先宰了那三个家伙，再宰了台下的那个婊子，快点！”
　　这种约等于阴招的手段一般是不会展露给周围的人的，可是气急败坏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枪手们从看台上和四周包抄而来，以完美的架势围住了三人。
　　“开枪！”
　　“......”
　　“我说开枪啊！！！”
　　“......”
　　可这又能怎样呢？即便他们已经把三人包围了起来，即便这三人看上去手无寸铁，即便这里大小长短十几个枪口可以在瞬间把这三人打成碎片，可根本改变不了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事实。
　　“呲呲......”
　　就在此时，那个穿衣搭配明显不同的西装男也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接通广播道：“胜者为王，张先生莫不是要赖账？”
　　手下被杀，他的脸色也不可能好到那里去，但是比起一个约等于被他所饲养的打手和斗犬，一个实力强劲而且看上去卖相也相当不错的美少女显然更重要一些。
　　“你个斯文败类想说什么？”
　　“哎呀哎呀，真是太粗鲁了......”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轻哼一声，道：“好在我早有准备，来人呐！给我们的伙计们看看什么才叫这行人该有的架势！”
　　话音刚落，又是十几个西装革履黑墨镜，一副保镖打扮的枪手们从观众席中现身，无论是奔跑动作还是气势都压了这些宛如废土杀马特般的混混们一头，动作整齐划一地形成了一个反包围圈。
　　“嘭！嘭！”
　　而在台下，88式旁若无人地挥刀砍开那些栅栏和铁丝网，款款踱步朝着自己队友的方向走来，当她走入能够接通齐纳协议的距离之时，一个冷静的声线传入了八一式马的脑海之中：“我回来了，凌薇。”
　　“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这个之后再说，等会儿你看我动作，我们里应外合掩护格拉娅离开这儿。”
　　“嗯！”
　　很高兴自己的伙伴终于回来了的八一式马高兴地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短刃摆出了战斗姿态。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支援天降
　　10分钟过去了，场上依旧鸦雀无声，似乎每人都憋着一口气，生怕自己的呼吸被这些已经展开对峙的暴徒们察觉。
　　“我就把话挑开了说吧，那位小姐我们志在必得，实力如此强劲而美丽，再加上脖子上的军工编号，也就只有你这种脑子里只有肌肉和女人的家伙会察觉不到她的重要性了。”
　　“你说什么？！”
　　“她是个人民武装力量生产的军用人形，而我想雇佣她，你明白了么？”
　　西装男微微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将推车推出，从柜中取出一瓶葡萄酒，自斟半杯道：“当然你这将死之人估计就算明白了也没用吧，哼......”
　　他的话让88式皱了皱眉，而原先全部指着包围圈内三个人的杀马特枪手们也分出了一半，与处于外层的西服枪手们的对峙，场面好似上个世纪的经典警匪片。
　　“你想带她走？她可刚刚才把你的手下给宰了，难道你连为自己兄弟报仇的想法都没有么？”
　　“报仇？那家伙也配让我用报仇这个词？”
　　对于自己正对面的老冤家，西装男露出一抹嘲笑的神情，摊手道：“对我而言，他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何况还是在赛场上被人真刀真枪的决出胜负呢？”
　　“你这家伙.......”
　　两人的目光相交，迸发出如火一般的怒意，这种只是单纯的想致对方于死地的视线是最可怕的，这意味着他们没有什么所谓的“惺惺相惜”，一旦较上劲，不死不休是唯一的可能。
　　而在冲突的最前沿，仍在对峙的枪手们仿佛无视了88式的存在一般，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动向，她将会用匕首的第一波攻击拿下面前两个西服枪手的性命，然后和同样发起进攻的梁凌薇一道对现场造成混乱，与此同时由“宅魂”士兵掩护格拉娅撤离。
　　“一会儿我会先砍面前的两个人，你优先解决把枪对着那个士兵的两个杀马特，我们和格拉娅的护盾能够抵挡第一波攻击，但他不行，准备好了，等我倒数三声就动手！”
　　“嗯，我知道了！”
　　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人类才能“听见”这种类似于电信号连接的齐纳协议所发生的对话，少女的匕首已经藏于手腕之后，只等88式的指令了。
　　“3......”
　　“2......”
　　“1......动手！”
　　梁凌薇美目一横挥刀闪过，划开两个猝不及防的枪手的脖颈和咽喉，而88式也与她动作几乎同步地连续捅刺背对着她的枪手，同时一脚将其连带着另外两人一同踹下！
　　“嘭嘭嘭嘭！！”
　　当然他们毫不客气地开枪了，但这些家伙的目光全在已经和“宅魂”与格拉娅拉开些许距离的两位人形身上，子彈被护盾尽数拦下的同时也让他们忽略了真正的威胁。
　　“咔哒~”
　　迫切威胁被消除的行动人员敞开大衣，露出藏于其中的Glock18，而且还是配备了100发弹鼓的那种。
　　“什么！”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丸横扫了周围的敌人，将他们尽数击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巧合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个内线为他们提供的武器正好也是Glock18，虽然不可否认这把冲锋手枪性能的确很优异，产量和分布也是又大又广，但就算人们再怎么喜欢这把枪，数量也未免太多了。
　　枪手们尽数倒地，场上响起了阵阵不该在暴徒堆里出现的惊呼之声，而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两位老大刚刚转身想要离开，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便炸开了大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A队回报，目标身份确认，准备实行逮捕！”
　　“B队回报，目标身份确认，准备实施逮捕！”
　　两支队伍的队长隔着相隔甚远的看台互相比了个大拇指，但爆炸声可不比枪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恐惧心理瞬间便被激发，朝着大门的方向挤去。
　　“......难道他们只打算抓这些头目么？”
　　“怎么可能呢~”
　　早在出事前便暗暗通知了警方行动组的士兵微微摊手，将墨镜摘下来，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语，只听见两声剧烈的爆炸从穹顶处传来，原本应该坚实的穹顶四散崩塌，大大小小的碎块砸落而下彻底掩埋了擂台和仍旧滞留在擂台周围的打手，而以绳索速降而下的武装部队们则迅速摆开架势，高效无比地击杀了那些仍打算负隅顽抗的家伙们。
　　“不想被扯进去的话就跟我来。”
　　士兵一把丢掉由于射速过快已经打空弹鼓的手枪，示意约等于浑身浴血的三人跟上他的脚步：“我知道一条可以直接抵达地面的路线。”
　　这些拥挤甚至出现踩踏的暴徒们将会被酒吧内外的警察们拦截并带走，所以打从四人被人群裹挟着推出门口并来到长廊的时候，他便反身跑入了由于缺少灯光而根本没人走的黑暗之处。
　　这便是定性思维的危害了，他们宁愿随着光线和栏杆朝着上方拥挤，也不愿意四处看看四处找找，但又有谁会知道在这样的地方，有一个连换气扇都没安装，专门用来给知情人逃跑的通风口呢？毕竟知道的人基本上已经都在擂台附近被碎砖瓦砾砸死或者或活埋了。
　　聚焦合适的强烈光线正好让一行人能够完全不引人注意地进入这片阴影，“宅魂”一边朝前摸索，一边轻声道：“等会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在这种通风管道迷路可不好玩。”
　　“今天真是太刺激了！！！”
　　强忍着欢呼的欲望，格拉娅满脸兴奋地跺了跺脚，道：“我从来没觉得看人打架是这么舒爽的事情！”
　　“这种事情够减压吧博士？不过是非法的哦，所以以后别再想看了。”
　　“看一次就够了，多了我还嫌腻呢。”
　　现在的格拉娅已经基本没有开头那副小大人的样子了，不过从她能毫不介意地一把抱住浑身上下宛如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88式来看......说明她和正常的人类暂时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斗曾来过
　　这个近乎垂直于地面的通风管道没有任何的光源，而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士兵并未使用手电筒或是任何光源，只是领在前面让诸位跟紧他。
　　这对于拥有夜视能力的人形们来说不是难事，至于格拉娅，88式非常干脆地让她抱住了自己，毕竟这种只有凸起铆钉的攀爬面就算拥有力气，没有合适的技巧或是工具辅助一样有掉下去的危险，格拉娅没有受过攀爬训练，这种危险的地方2不能交给她来做。
　　“早知道我应该拿个夜视仪的，黑漆漆一片只能靠记忆来走了。”
　　“听上去你的记性很不错嘛？”
　　“我们这些行动组每人都掌握了速记技巧，在五分钟内的阅读我最多可以记住一篇十万字以下的中篇小说，当然只能记个大概。”
　　说到自己的本事，他露出了一抹相当自豪的神情，而这幅表情只引来了两声轻笑，真亏格拉娅能抱在浑身是血的88式身上，她似乎完全不介意这种呛人的味道，真让人难以想象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作为笑声来源的梁凌薇深深地换了口气，道：“我们甚至不用刻意去记那些东西呢，反正只要看上一眼，内容就自动同步到心智云图和个人终端里了。”
　　“毕竟我只是个人类嘛，能做到的当然也只有人类能做的事情。”
　　已经完全听不到下方的喧闹声了，想想也是，这样的一大群人根本不可能逃到哪里去，里应外合一波包夹，该带走的带走，该批评教育的批评教育，总而言之就连老大都落网了，那这些家伙还能掀起什么浪头来么？恐怕不行了吧。
　　“你们还要继续吗？”
　　“不了不了，我今天已经很舒服了，踏踏实实的睡上一晚，明天就可以重回工作岗位了，这两天也辛苦你们了呢。”
　　八一式马挑了挑眉毛，“宅魂”则相当无奈地笑了笑，道：“没想到我们的博士还会说出这么温柔的话啊。”
　　“啊啊，我知道我平时给人的感觉很差劲啦，不过你要是天天憋着一股压力你也会这样的，倒不如说......等完成这项研究之后我也去参军好了~”
　　“现在的战场可不是刀枪碰撞的时代了，我们步兵在目前的战争中很难会有与敌人接触的机会，毕竟战斗的格局已经改变了，该大显身手的是那些尖端的电磁炮激光炮什么的，空中的空中支援随叫随到，炮弹和炸弹也是要多少扔多少，反正每次模拟战，我们的任务只有占领，引导，占领，引导这样循环往复而已。”
　　这位行动人员是个特种兵，但以他的年纪应该没有参加过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事实上也很难有亲历者来说明这样一场几乎等同于被四面八方围攻的战斗究竟有什么打法可言。
　　“而且啊......”
　　他停了停自己的动作，语重心长的说道：“真正的战场可不是什么擂台决斗，那是最恶心的场面，就算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触过惨烈的正面战场，但人类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能杀死人类的可不仅仅是子彈，还有热线与爆炸，当然还有冲击波等等等等......”
　　“唉~净说些废话。”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战争不是游戏，也许昨天还和你有说有笑的战友今天就死了，碎了，化成灰了，毕竟我也经历过......”
　　男人的语气黯淡了一些，这反倒激起了格拉娅的兴趣，她有些不安分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在88式的背上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问道：“既然这样，跟我们说说吧？不用说详细的起因结果，谈谈过程怎么样？”
　　“我像是那种会把机密挂在嘴边炫耀的人么？”
　　虽然看不到，但三人都感受到了“宅魂”明显地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道：“再往前走走就是平直的一段管道了，到那里再说吧。”
　　来到那个位置，格拉娅也因为管道粗细的变化而从88式的背上下来，做好了聆听故事的准备。
　　“那是我第一次实战任务吧，目标是潜藏在一座游乐园里的恐怖分子，由于他们挟持有人质，我们没有动用重火力的机会。”
　　他的语气变得相当平缓，仿佛这件事情与他完全没有关系：“我当时是第二梯队的人，负责最危险的人质解救，我，以及我其他三个共处了整整两年的战友是这个梯队的组成成员。”
　　“和负责解除炸弹的第一梯队商量好作战时间后，我们开始等待，敌人总共有六个，但穿了防弹衣，而人质则有18个，我们的数量不占优势，而且如果不一击致命还会对人质造成威胁，简直就是完美的劣势。”
　　“你们当初没有除了强攻以外的手段么？”
　　“那个游乐园大厅的用料是防爆金属，狙击手能借助热感应发现他们的位置，但即便是口径最大的狙击枪，也办不到击穿这种两层金属外加中间浇注有水泥的良心墙体。”
　　似乎终于可以打开手电筒了，“宅魂”打开终端自带的手电筒，低声继续道：“所以我们只能强攻，借助我们的作战素质将他们彻底击垮并解救人质。”
　　“我们按照预定的时机突入了，但是直到扣下扳机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不仅仅是这座大型建筑物的地下和承重区域，那些暴徒们的身上也有炸弹。”
　　“......结果呢？”
　　“我的两位兄弟用自己和敌人的身体强行捂住了那颗没能被及时击毙的人体炸弹，事后我们只找到了一些没被烧完的衣物，因为根本分不清他们破碎的遗体究竟是谁和谁的，只能一起火化。”
　　“你听上去好像......并不难过？”
　　“我们早都有心理准备了，如果不是他们的及时处置，那颗炸弹绝对会把我们和那些还未来得及逃离的平民们化作胰脏碎裂七窍流血的尸体。”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行动开始
　　直升机上，AR小队一言不发地装填弹药，接下来要进行的巷战将会细致到每一栋房屋，每一处可以隐蔽人形单位和武器的地方。
　　战术人形同僚们将会为他们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她们此行的任务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那就是除掉重获新生，复仇归来的刽子手。
　　在得到自己妹妹同意进行空中支援之后，李缈只派了一个小分队去获取工厂的坐标，而剩下的所有有生力量将会被全数投入这场战斗之中，可即便如此，人形们所需要面对的将是于她们数十倍的数量优势。
　　蚁多咬死象，哪怕这些基本上只是被用来当做炮灰的兵蚁们可能在抵达它们自己的射程之前便会被杀伤大半，可人形们的弹药也是有限的，周围总共十五架武装运输直升机，所有没站人的地方都堆满了尚未拆封的枪弹，可即便是算上这些，再加上临时附加的，以铁索直接拴在机腹下方的弹药可能也不够。
　　尚未开战，李缈就已经满头大汗了，今天要顾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弹药消耗情况，巷战中的楼房争夺，几乎所有的压力都附在了他的身上，这条算上傀儡总共由420名战士组成的大型梯队将会分散到一片长3km，宽400m的区域内，她们将封锁这座城市任何可能通向前线基地的交通要道，同时负责缠住即使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数量的铁血人形，确保负责指挥的刽子手身旁没有除了卫队以外的其他敌人。
　　“16姐，你觉得我们能成功么？”
　　“我希望能成功，毕竟我们都知道铁血的指挥方式，只要除掉区域首领，那么那些失去指挥的家伙们就会无法行动。”
　　M16A1倚靠在椅背上，她们没有可供指使的傀儡人形，指挥官把几乎所有的有生力量都投入到正面战场上了，除了足够的枪支弹药以外，没有任何留给负责斩首行动的特工们。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
　　AR-15把弹匣塞入腰包，将目光放在窗外的其他直升机上，道：“铁血们这种类似于蜂巢的指挥方式其实漏洞很多，我们的屏蔽器不是可以阻断通讯么？之前那个铁血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断开它们的网络连接，先不说其他的，首先兵蚁们就无法活动了对吧？”
　　“不，首先我们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要解决。”
　　身为网络安全专家的人形似乎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点子，可当场就被连接着机内频道的李缈所打断，青年一边调整飞机们的航向，一边解释道：“频道阻断的确可以影响到铁血人形的网络连接，但我们负担不起这样的成本，而且我们无法解决供能的问题，如果要用这种方式来对抗我们眼前的这些铁血的话，就需要准备至少20台像是我们基地内现在所安装的这种大型器械，我们没有这样的财力，也没有对这些家伙进行远距离供电的条件，对吧？”
　　技术问题，困扰他们的还是技术问题与经费问题，人民武装力量或许拥有与之相符合的技术，但先不说空投屏蔽器对于具备防空能力的敌人来说是否拥有意义，网络阻断可是不取对象的，到时候受到影响的不单单是对方，同时还有自己。
　　当然如果真让人民武装力量的正规军来对阵铁血，那根本不用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为，毕竟绝对优势的火力会在铁血人形们接触他们之前将其化作飞灰。
　　换句话说在当局的眼里，这些家伙不过是一群叛逃的土匪，不足为惧，也得不到重视，哪怕这些土匪已经开始研究专门用来杀伤人类的生化武器了，但比起伊莱莎和她的玩具，PRC更关心的是陈兵江岸的“军方”，寒风中的双头鹰们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曾经得到过，但早在100多年前便被其真正主人重新收回的土地。
　　“已经可以看到城市了......诸位！下飞机后的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火力点，在保证能够互相支援的前提下尽量分散，心智云图将确保你们能够苏醒，该松手的时候切勿犹豫，诸位越果断，我们的损失就会越小。”
　　为人形们加油打气的李缈心里有些发慌，但成命已出，即便他现在觉得有什么“不祥的征兆”也来不及了，只要她们能够拖住入黑色潮水一般的敌人的前进，为AR小队斩杀刽子手争取时间，这也就够了。
　　“听清楚了各位，一定要分散！能触及的公路越多越好，我们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拖延，知道了么？我们所要做的是争取时间！”
　　李缈能直接操纵的只有那些傀儡人形，对于其他人形，他只能给出口头命令和各种各样的建议，沉默片刻，他低声说道：“请各位都尽量‘活着’回来吧，实时上传不可靠，一切都得靠自己！”
　　“遵命！”
　　除了搭载有AR小队成员的直升机，其余14架开始慢慢降低高度，填弹完毕的诸位也纷纷拉开舱门，可以从她们的背包上看出，人形们每人都背了大量未拆封和装填的子彈与弹匣。
　　M4一行人则和她们不同，直升机开始提升高度，她们必须脱离铁血人形的目视和探测器距离，至少在行动开始前不能被刽子手得知，而从卫星图的定位上看，对整片区域进行领导和指挥的精英人形就位于一座已经废弃的网络电视广播大厦，这座算上大型天线总高度超过300m的建筑物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作为指挥部的地方，AR小队的人形们将从楼房顶端展开攻击，扫荡整栋大楼以确保刽子手没有逃脱的机会。
　　当然，以她的性格肯定会选择与自己的敌人硬碰硬，但即便是李缈心里也没有底，AR小队的诸位......真的有能力战胜这个明显与之前不同的家伙么？


第二百章 破坏者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了，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出事的。”
　　已经来到了广播大厦正上方2000m处位置的直升机上，一行人栓好了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急降动作如果不进行固定的话有可能会被甩下去，在高度迅速逼近直至她们可以用绳降抵达的这段时间里巨大的离心力将会被施加在她们的身上，急降1600m并进行急停，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类的话绝对会被自己活活扯碎。
　　“都固定好了么？”
　　“嗯，都固定好了......”
　　M4看了眼周围的同伴，得到她们应允也确定自己所有与座位贴合的地方全部动弹不得后点头回应道：“对！已经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螺旋桨制动，尾翼调整。”
　　“呼！！！！”
　　这种刺激性绝对比蹦极要刺激得多，失去升力的直升机飞速落下，姿态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从后面那不停前后旋转的尾部螺旋桨就可以看出这架直升机为了完成李缈的操作究竟废了多大的力气，而这份损耗将在未来的机械工作中逐步体现出来。
　　“......”
　　AR-15，M4和M16双眼紧闭，双唇紧抿，她们用对指挥官的信任克服了这种自由落体所带来的恐惧，而最特别的当属SOPII，战术狗满脸兴奋地尖叫，脸上的笑容浓郁非常。
　　“啊啊！！！好刺激.....呜！”
　　突然的停顿让几位人形都感受了一股极为猛烈的拉扯感，最惨的当属嘴巴大张的SOPII，唇齿间的扣合让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眼角也泛起了一丝泪花。
　　“三十秒之内全部下去，我已经替你们把锁定解除了，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动作快动作快！”
　　四人身体同时一松，迅速起身抓起速降索和滚轮迅速滑下，同时接通齐纳协议，这只属于她们的队内频道，多了个心的M4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队友，发现只有小狗满脸泪痕地捂着自己的嘴，于脑海中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咬到舌头了啦，差点晕过去......”
　　这也是方便的一点呢，哪怕丧失了语言能力也能进行交流，不用担心沟通问题。
　　“应该没问题吧？”
　　“我把痛觉感知关掉了，没事，出发吧！”
　　虽然只是个小插曲，AR小队迅速重整旗鼓，M4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把拉开了天台大门，身先士卒地闯入其中，视线与瞄具迅速扫视漆黑的四周，确定没有状况后低声道：“安全，我们走！”
　　“这栋大楼的结构非常经典，大多数属于办公区域，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也是最有价值的监控中心，顺着照明系统往下就可以直达供电室，如果让它们这样肆无忌惮的使用城市的监控系统，那么我们任何部署都会被她看穿，现在巷战梯队已经被发现了，从动向来看它们没有意识到你们的意图，这是机会，总而言之先摧毁大楼的配电箱，敲碎那个刽子手进行指挥的基础。”
　　李缈和这个刽子手相比除了近乎本能的战术指挥能力外还有一个优势，那便是卫星，可以精确到至少10cm/cm的清晰精度再加上实时演算，铁血们无所遁形，掌握情报的人将在战斗中得到优势，哪怕在数量上的极端劣势也不足为惧。
　　“那您知道这栋大楼的配电箱位于什么地方么？”
　　“额......数据库里应该有这栋楼的资料......”
　　坐镇操作台的青年一心四用，不停在虚拟屏上划动的手迅速收回调出AR小队此时所处的建筑的资料，一边寻找位置的同时一边操控手上的两队傀儡人形，还分出力气指示道：“MP5跟紧你的师父别乱跑，敌人的单兵炮火对你们的护盾构不成威胁！”
　　“......”
　　觉得现在不该打扰指挥官的黑发少女轻轻挥手示意队友们半蹲下来保持警戒姿态，她以为指挥官之所以转头去给其他人下命令肯定是因为前方的战况比她们这边还要紧急，却不知道不停转头用体感对整栋大楼的立体投影进行翻找的李缈不过是暂时找不到而已。
　　突然，一个和其他楼层那近乎一致的分区截然不同的小型区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以直觉判断，他当场就认定这整栋大楼都没有其他类似结构的房间就是配电箱所在地，指示道：“71楼左转，第二条走廊的尽头应该可以看到一扇门，那扇门后面就是配电室了。”
　　李缈能从战局概览上清楚地看到自己将人形们分散开来的蓝色区域迟滞了红色区域的推进，但即便是他那每根手指头都用上了的操作也无法避免伤亡，认为这样的伤亡速度是难以接受的他接通了基地广播，对所有被编入作战序列的人形喊道：“心智云图重新载入恢复后的人形请在停机坪上集合，在飞机回航之前恢复到能够作战的状态，你们将和下一趟弹药补给一同出发！”
　　而在咖啡厅里正在叫小涅托如何烹饪食物的春田心底一动，她也想参加战斗，但很显然已经把她当做老婆的李缈不可能同意，因为心智云图的加载会损毁人形的记忆，他无法保证自己爱人不会倒在敌人的枪口之下，而春田的记忆对他而言不能遭受任何损害。
　　某种意义上，李缈是个很自私的人，其实连青年自己都不想承认，哪怕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状况——基地被铁血攻破这件事真的出现，那么自己是会留下来奋战到底，还是和春田一起远走高飞，这两者究竟会选哪个他心知肚明。
　　“......你先照着我刚才教你的先做，我等等就回来。”
　　“春田~你要去哪儿啊~”
　　娇柔的声音让人形恍惚了一下，刹那间她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了“女儿”的概念，望着她那已经彻底忘却了操控者的天然面孔，春田心头一软，温柔而坚定地说道：“我......要去给我的老公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二百零一章 心之所在
　　收到消息的AR小队准备开始行动，然而就在此时，一队从转角处赶来的精英卫队发现了她们的踪迹。
　　领头的残兽没有任何多说废话的打算，双刃一挥便和自己的姐妹们一同冲上来，但是她们可不比一般的人形，四人的默契程度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脱离齐纳协议的交流了。
　　这队警戒者总共有六个单位，由四名近战专精的残兽和两只兵蚁组成，倚仗着护盾无视两个小卒子的9mm手枪弹，AR小队的四位成员一人一个集中火力，以近乎同步的速度将残兽们击毙，就在那些铁血人形在空中被阻止的时候，她们再度调转枪口转向兵蚁，迅速将其化作两堆废铁。
　　“子彈消耗的速度比我们所预料的还要快，这样我们留不出足够的弹药来对付刽子手，和那玩意拼近战，一个不留神就完蛋了。”
　　在场的人形里只有M4不能死，她的身体是从人类改造而来的，任何人形的身体都比不上她的价值，同理也没有任何人形的身体有资格承载她的性格和灵魂。
　　“就算拼近战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嘿嘿......”
　　SOPII将自己的枪械拨到一旁，将背上的那把长刀取下来拎在手中，要说这把刀还是之前某个刽子手的呢，虽然两个刽子手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对于记忆共享的铁血来说，她们此次要对战的敌人肯定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她一挥手里的长兵，将队友们拦在身后，低声笑道：“姐姐们就先节省弹药吧，这些杂兵我来处理！”
　　“嗯！就这样吧，SOPII开路，其他人尽快跟上！”
　　M4同意了这个决定，步枪一挥示意所有队员跟上已经对前方发起冲锋的战术狗，狂意四溅的白发少女一边发出咆哮般的啸叫声，一边挥刀将拦路的家伙们连武器带人体一并砍断，这种毫无章法只是不停挥舞武器的打法在其力量加持下显得格外凶悍，残兽们的两把匕首根本无法阻挡，AR小队的成员们知道自己已被发现，那么潜入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噗嗤！！”
　　“嘭！！”
　　“铛！”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呀！再来啊！！”
　　SOPII的笑声癫狂无比，AR-15和M16则在不放慢脚步的前提下将那些虽然被砍成两段，但还没有完全死透的铁血单位进行补刀，以确保她们不会对可能要从空中撤退的自己造成妨碍。
　　“还不够呢！还要更多......更多！”
　　她就像一台绞肉机，将仍在往她们这边聚集的铁血人形们尽数化作血与铁的断肢和残缺的金属块，她们已经连续向下好几层了，终于抵达71层的时候，SOPII已经不知道解体几支负责保护刽子手的卫队了。
　　而就在此时，李缈也接通了AR小队的频道，示意道：“往前走20m可以看到一条走廊，沿着那条走廊往下走，拐过几个拐角就可以看到供电室的大门了！”
　　前线的战况激烈无比，他甚至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以分出来对已经深入腹部的AR小队进行指挥了，从语气中听出了什么的M4也在频道内回应道：“指挥官，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您可以先去帮其他人。”
　　“如果没问题的话那就这样吧，任务完成以后通知我，飞机就在你们的头顶。”
　　李缈没有任何推脱，干脆地切断通讯，将目光重新放在已然陷入困境的前线，但暂时还没问题，只要拖住敌人，拖住就够了。
　　格里芬的战术人形们还有为数不少的缓冲距离，只要能将这黑色的金属洪流挡在城区内，那么给AR小队的时间就会更多，而显而易见的，在战斗梯队突破格里芬的防线之前，刽子手不会离开这处拥有监视能力，可以将所有敌人的部署尽收眼底的地方。
　　“嘭嘭！嘭嘭嘭！！”
　　以短点射击倒一个突然从隔板中冲出想要偷袭的家伙，M4迅速收枪前冲，从腰中拿出了一枚塑胶炸弹，对于这种爆破工作她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而伙伴们也非常愿意把这种爆炸物交给她们的队长进行管理。
　　“接下来还有更多敌人要处理呢，这里交给我！”
　　主动要求留下负责阻滞包抄而来的敌人的AR-15拔出腰间用于应急的手枪，扣动扳机迅速击倒几个不识好歹想要冲入走廊的铁血人形，于齐纳协议内大喊道：“M4！直接用炸弹把整个配电室都给炸掉，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行！我知道了！”
　　将炸弹捆在一起并插上雷管的黑发少女看了眼周围的伙伴，以外骨骼武装的手臂猛然爆发，将整扇门直接崩开。
　　“嘭！”
　　“嗡......”
　　大门敞开的瞬间几道红光也浮现而出，刽子手早在这里就埋伏好了一支部队，但她没想到M4根本没有打算用解除或者断电的方式来关闭，AR-15的提议是正确的，解除什么的太浪费时间，直接一颗炸弹全部都给炸了反而更保险，毕竟就算是铁血，面对已经化作焦炭的电子元件，想修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当啷~~~”
　　负责捆扎炸弹的金属胶布磕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残兽们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潜藏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的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火焰和冲击波所吞噬。
　　“跑！”
　　已经打开引爆器保险盖的M4扭头就跑，手臂一挥示意两位人形帮已经陷入近距离缠斗的AR-15脱离危险，四人重新汇合离开这个楼层，直到确认自己和队友们都处于安全距离后，她才猛的按下引爆器开关。
　　“轰！！！”
　　剧烈的颤动险些让她们失去平衡，爆炸声传来的瞬间，所有人——包括铁血和SOPII的动作都停了一下，下意识地往爆炸方向看了一眼，而正在与战术狗交锋的龙骑兵则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你们......你们竟然敢！！！”


第二百零二章 爆发
　　“那！又！怎么样！”
　　毫不客气的战术狗连砍三刀压垮了龙骑兵的防御，随后单膝跪地让剑刃直直地刺入她的小腹，一扭一挥便将其砍做两段。
　　这种话都不让别人说完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合适，不过对于她们来说，跟敌人讲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呢？反倒是这场爆炸......其实打从AR小队和顶层的第一支巡逻队相遇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这场战斗究竟该由谁来解决了。
　　“我们拦不住她们，刽子手大人。”
　　“你们都先撤吧。”
　　看着面前已经陷入黑暗的投影设施，刽子手解开了戴在自己眼前，用于和监控系统直接连线的设备扔到一旁，从一旁拔出自己的长刃，语调温柔的低声说道：“这些格里芬的杂碎交给我来对付。”
　　得到上方回报的龙骑兵微微弯腰，接通整栋大厦的铁血网络，在频道内大声呼喊道：“所有人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这是刽子手大人的命令，快！”
　　她知道自己的手下再多也不过是送死，AR小队的战斗力不是她们这些量产物可以随随便便摆平的，整栋大楼里只有她能够处理这支战术人形梯队，而少女们的目标也正是身为这片区域内指挥中心的她，二者必有一战，只不过她的动作可以让这场战斗来得更早一些。
　　看着周围慌慌张张转身离去的同伴们，铁血人形深深地吸了口气，周身迸发出血红色的电芒，整个人化作势不可挡的威压朝着楼梯冲锋而去，可怕的破坏力竟硬生生地撞开了自己亲自下令堆砌的临时掩体和射击窗口，而就在她的传感器范围内，示意AR小队的红点也陡然现身，令她长刀一挥脱离冲刺做出战斗姿态。
　　“等等！”
　　而察觉到什么的M4也在此时举起自己的右手示意所有人停下脚步，SOPII也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半伏在地上迅速后退和自己的伙伴们贴在一起。
　　“你们看到了么？这个能量源。”
　　队长抬起自己的终端，只见一个红色的光点正随着一个虽然很细碎，但正在逐步扩大的声音进行着循环的绕圈动作，而正位于她们的前方，而处于一行人面前的正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间。
　　已经失去了监控能力的刽子手现在不需要在提供情报数据了，现在的她在战略层面上只是一个中转点，负责让“主脑”伊莱莎的操控可以顾及到每个铁血单位。
　　而她自己，就是保护这个中转点最后的防线，只要她死了，主脑对该区域铁血的控制就会失效，当那些实际意义上构成数量优势的兵蚁失去作用的时候，也就是格里芬凭借着质和量进行反击的机会了。
　　“啪嚓......啪嚓......”
　　脚步声越来越近，红点也愈发的明显清晰，当红色光芒出现在楼道口的时候，双方——M16和刽子手的脸上都露出了同步的笑容。
　　“哦~找到了......”
　　倚靠在门框上，刽子手露出了一抹相当暧昧的笑容，低声道：“怎么？这不是我们的M16A1么？这里待不习惯，回娘家了？”
　　“没有第二次了！今天该死的家伙只有你一个！”
　　“......那就来吧！”
　　“呼！”
　　刽子手的红光甚至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办公区，她化作血色的烈芒直接冲入不知为何主动来到妹妹们身前，似乎是想保护她们的M16A1的怀中，将她重重地顶到墙上，速度之快甚至让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轰！”
　　“准备战斗！”
　　匆忙下令的M4毫不犹豫地朝撞击方向扣动扳机，这记冲锋在M16的侧腰留下了一道可怖的伤口，单手一撑凌空翻滚躲开子彈的刽子手轻笑着舔舐自己长刀上的血迹，回味般地说道：“就算不是真正的血，总归也是甜的呢~嗯呵呵~”
　　“畜生！有种就别跑！”
　　SOPII被M16挣扎着爬起来的动作刺激到了，由铁血部件构成的右臂爆发出同样的红色光芒，令其整个人化作一道延绵的残影扑向了轻踮脚尖，婷婷立在办公桌上的敌人。
　　“锵！！”
　　刀刃相交的瞬间，两人幻影般的身躯全都停滞了下来，但很显然，爆发状态下的刽子手其力量要比SOPII这种仅凭个人喜好进行改装的半吊子要强得多，只见她以退为进，在松开正在对峙的刀刃的瞬间挥起一拳击打在闪躲不及的人形的胸口上，其力道之大，甚至连护甲片和防弹插板都深深地凹下去了一片。
　　白发少女就像受到钝器击打的重甲骑兵，巨大的作用力被直接施加在她的身上使其犹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接连砸断几块办公室的塑料挡板，跌撞在墙边。
　　“怎么？就这么点实力可不够看呐......切！”
　　刽子手俯身捡起战术狗脱手的长刀，轻哼一声扔到一旁，将目光转向已经拉开了作战距离的两个人形，嘲讽道：“刚才说别跑的人已经趴下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你们没事吧？！”
　　紧皱着眉头的M4被朝前半步的AR-15护在身后，一颗满载钢珠破片的炸弹已经被她捏在了手中，只要找到机会，这些破片就会将这个难缠之敌的护盾彻底过载。
　　“没事，咳......”
　　“我......我也没事......”
　　M16趁着刚才的机会迅速离开，而SOPII也勉勉强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重新归队来到M4的身旁。
　　“那家伙不对劲，你们看！”
　　就在此时，AR-15似乎发现了什么事，在齐纳协议内提醒道：“你们看那家伙的脚，看上去就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这句话所言非虚，而且也确实是一个要命的点，刽子手的战斗方式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以至于爆发状态甚至伤害到了她的传动神经和运动组织。
　　在提醒下意识到敌人动作不是嘲讽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黑发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自信一笑：“16姐和小狗狗先撤一下吧，我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好！”


第二百零三章 过载的坏处
　　保持着戒备的神情，两位负伤的战士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跑，将战场留给自己的队长和同伴。
　　“她们都两个打不过我，你觉得再换两个新的葫芦娃就够用了么？”
　　“那可未必啊，刽子手。”
　　最先看出这些的AR-15前踏一步，慢悠悠地抬起枪口，从她换弹匣的动作就可以看出现在枪膛里装着的绝对是能对护盾造成直接威胁的东西......最起码她是打算这么让铁血人形想的，只见少女不慌不忙地将刽子手纳入瞄具之内，笑道：“这种东西对你的伤害可比你对她们造成的伤害要大得多啊，想杀我们想到要用这种透支自己使用期限的方式么？”
　　“我们的心智云图也不是摆设，这具身体不要就不要了，换个新的就是了！”
　　她倒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将长刀横在胸前，听上去像嘲讽，但又有些自嘲般的轻笑道：“毕竟我们不像你们啊，没有那么多必须存留的记忆，居然‘宝贵’的感情用在和人类相爱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真抱歉呐，我们有这种可以让我们宣泄多余感情的对象，难道说......”
　　AR-15微微一愣，双眼透过瞄具紧紧盯在她的身上，继续道：“你们嫉妒了？嗯？”
　　“哼......”
　　刽子手不想死，但她不想死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自己那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死亡，而是因为只要她一死，那么面前这些家伙的目的就得逞了，兵蚁们会因为失去操纵者而瘫痪在地，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手下们究竟几斤几两。
　　如果她把刚才的爆发用来逃命，哪怕直接破窗而出跳下去，断条腿断只手都不会出现目前这样战术与战略层面双重失败的局面，进退两难，真正意义上的进退两难了。
　　“你觉得我们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让你逃出去么？”
　　M4冷不丁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好像看透了人形究竟在想什么一样，被戳破心境的刽子手脸上露出一副十分难看的表情，道：“逃？可别侮辱我了，知道为什么这栋大楼的人都被撤出去了么？”
　　“我知道你们也不是冷血动物，肯定会为自己的同类着想的，还是......你想说‘这是为了和我们公平决斗’？别开玩笑了，你们突然袭击打了人类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我们还得慢慢跟你算账呢。”
　　“这片被中子彈袭击过的废弃城市已经十多年没有人类生活过了，你觉得为什么她会在这种时候恢复供电？”
　　正在用言语吸引敌人注意力的AR-15突然一愣，就连手里捏着炸弹随时都可以脱手而出的M4也楞了一下，对啊......铁血们是怎么办到的？
　　“......为什么？”
　　就在两人准备深究的时候，李缈重新接通了她们的频道连接，以近乎要哭出声的语气质问道：“你们在干嘛！速战速决吧，我快撑不住了！”
　　“！”
　　这道速战速决的命令强制让人形们再度展开行动，AR-15和M4对视一眼，与齐纳协议内异口同声地说道：“就是现在！上！”
　　不再浪费时间的少女扣下扳机让看上去是反护盾电磁弹，但实际上不过是涂镭的蓝色曳光弹脱膛而出，逼迫刽子手用已经接近半残的过载身体向侧方闪避，而就在这身体颤动的瞬间，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的M4抛出了自己手中已经握住了很久的破片炸弹。
　　“什么！”
　　“轰！！！！”
　　一切都被计算好了，飞散的钢珠和爆炸让周围腾起了一片尘雾，在这种门帘紧锁毫无光照的环境下能够依稀看见一个身影重重地摔在了墙上，迸发出的红色光芒则证实了她的身份。
　　这份反应速度杀死了她，由于过载而迟缓的身体不可能进行这种折返，只能干干脆脆地被炸弹摁到墙上。
　　“哗啦......”
　　碎石和墙皮随着刽子手的呢喃和挣扎带着她一同摔倒在地，没有任何拖沓的两位人形直接上前，将枪口抵在已经失去护盾的人形头上。
　　“等......等等！”
　　“嘭嘭嘭！”
　　“嘭嘭嘭！”
　　一同响起的三发点射打碎了刽子手的头颅，也敲碎了整个战区的铁血网络节点。
　　几乎就在刽子手的神识随着中断的链接重回现在依旧下落不明的“主脑”的时候，李缈也略带疑惑地问道：“战斗结束了？”
　　“嗯，结束了，指挥官......”
　　卫星影像之下，几乎所有的兵蚁们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伤亡人数也停在了“117”这个数字之上。
　　“终于结束了~~”
　　被解脱感所笼罩的李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你们接下来整顿一下，配合游击区域内的人形们把铁血清扫干净吧，有条件的话......破坏掉那些兵蚁。”
　　“嗯，就包在我们身上吧。”
　　黑发人形微微点头，抬起自己的个人终端查看地图，同时于频道内呼唤自己的伙伴们进行集合，而在走廊上，简单包扎过伤口已重新恢复战斗力的M16在SOPII的陪伴下重新归队，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刚才那次是我的大意了，嘿......”
　　“她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得把那些有自我意识的铁血们收拾掉，16姐，伤口没问题么？”
　　“蚊子叮了一口，小伤，关掉痛觉感知就没事了，我们走！”
　　只是感受不到痛苦可不意味着伤口痊愈，而终于放下心来的李缈则顺手当起了甩手掌柜，下令倚仗地形优势对铁血人形们展开清扫之后将傀儡们的控制权还给了各个人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通仍在追踪工厂位置，正在向“遗迹”辐射区域挺进的人形们，道：“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卫星看不见的铁血制造工厂，得到它们的坐标，正式进入辐射区域以后卫星就看不到你们的位置了，记住我的命令——得到坐标位置后立刻返航，明白了么？”
　　“明白！”


第二百零四章 决战前的准备
　　一切似乎都告一段落了，这场危机将会被彻底化解，虽然对那些兵蚁们进行补刀的工作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李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面带微笑地转身看向迎来的春田，道：“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亲爱的。”
　　“指挥官，我......”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缈见状，突然伸手揽住爱人的腰，一把将其拥入怀中，轻嗅她长发飘来的缕缕淡香，低声道：“我不能让你上战场，你记忆的任何损失都是我无法承受的代价亲爱的，你应该能体会的对吧？”
　　“我知道的！但......但我是个战术人形，我的使命就是和敌人战斗啊......”
　　“和敌人战斗不是你或你们的使命，保护他人的安全才是你们的使命。”
　　青年双手握住爱人的肩膀，将其稍稍推开，看着她那由于心慌和害羞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心里一动，强行忍住将其压倒在桌面上的冲动，继续道：“如果是关于‘主脑’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她绝对会死在你的枪口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是么？”
　　“这是第三次......”
　　“嘿嘿，原来你还记着呢~”
　　到动情之处的人形抬起手搭在李缈的胸前，呼吸平稳地说道：“当然记得了，指挥官对我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只有这些我是不会忘的......”
　　“先回去吧，这里不方便，等最近这些事情忙完了以后我就带你去度假，然后再去看望一下我大姨，然后谈谈......”
　　指挥官突然有些犹豫，似乎这个词还不到那么早就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春田善解人意，微微一笑，道：“结婚么？”
　　“其实我也觉得这有些太早了啦......”
　　“不，已经够晚的了，指挥官，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够久的了。”
　　轻轻拿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两条胳膊，她俯身亲了口李缈的脸颊，转身道：“不过结婚这个词，我还是希望您能亲口对我说出来，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嗯，到那时候再说吧！”
　　望着转身离去的背影，青年突然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感慨的神情，不知从何时开始，春田就已经从一个只是有些心理阴影的战术人形，变成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好了！继续工作继续工作！”
　　敲了敲自己的胸脯，李缈一转转椅重新回到操作台面前，刚刚还疲惫无神的面庞此时散发出极为雄浑和亢奋的生命力，只见他红光满面地接通行动频道，对所有仍在战斗的人形道：“从现在开始我将重新接管傀儡的指挥权，突然离开应该没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吧？”
　　“没事的指挥官，对面开始撤退了！”
　　“对！我们能行！”
　　“哈哈哈来呀！再来呀！！别想跑啦！！！”
　　...
　　充斥在耳边的话语让他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双臂一甩再度抬起恢复了对于傀儡们的操纵，而在这街区的战场之上，横飞的枪弹让铁血们仅存而分散的那些人形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所以哪怕她们的数量占据优势，但各自为战的情况只会让她们被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火力扯碎，机枪人形们把自己的烙印武器们部署在弹药补给点旁，自楼顶向下的不间断扫射封锁住了整片区域。
　　战局以定，接下来就看那架深入敌阵的，载有担负着探索敌人工厂任务的直升机了。
　　......
　　辐射区域内，盖革计数器的声音是死寂般的周围那唯一动静，螺旋桨无法触及空气中密布的淡绿色“气体”，这些就是“遗迹”最臭名昭著的产物，能将人类变成令人难以想象的怪物的存在，就破坏力和对人类的威胁性来看堪比那些电影或游戏里的生化武器，就连产物也出奇的一致。
　　只不过那些游戏或电影里的东西可以被主角用普通的枪械简单摆平，可这些东西却......
　　“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回去呢？”
　　MG3似乎被这种声音吵得有点烦躁，问了一个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的问题，今天跟她组队的是PSG-1，要知道基地是没有洗消设备的，这架沾染了辐射的直升机也没有复用的可能，答案很明显，她们这次执行的任务是有去无回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李缈敢偷偷违反格里芬和PRC当局无论是规定还是法律上的双重拒绝，让一个人形来接触飞机驾驶吧。
　　“明知故问，与其思考那些倒不如想想怎么给敌人造成更多的伤害吧。”
　　她作为驾驶员，毫不客气地把MG3的问题怼了回去，继续道：“你看看周围，能有活着的东西么？估计能带走的早就在撤离的时候带走了吧。”
　　“坍缩液把所有能盖住的地方都盖住了，这些离子状的云团让卫星失效，不然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我们来做。”
　　每隔十米就会有一台兵蚁，形成的虚线就像是箭头一样指引着她们往前探索，而如果李缈的任务没能成功，那么遭殃的就会是这两位人形了。
　　MG3似乎完全没生气，一边收拾自己的弹链和弹箱，一边笑容灿烂地说道：“指挥官已经成功，只要我们这边也成功的话，铁血对S09区的威胁就将大大减少，我们也能好好的歇息一段时间了。”
　　“成功或失败，这得看你对其的定义，指挥官解决了铁血的中枢，让伊莱莎暂时失去了对这一区域的延伸控制，无论战术还是战略意义上都可以称之为成功，而我们要浪费一具身体，虽然肯定可以找到铁血工厂的所在地，在战略意义上的确成功了没错，可我们呢？”
　　PSG-1似乎有些不满，眼睛微闭着说道：“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地断开连接的兵蚁，明明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可是确实会让人不舒服啊......”
　　“算了算了，想开点就好啦~~”


第二百零五章 谈判的机会
　　伊莱莎的身体从待机中醒来，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对刽子手以这种方式的归来感到十分无奈。
　　“让您失望了我的主人，作战......失败了。”
　　“......这不怪你，你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快回去吧，我们会有机会的。”
　　“是。”
　　她再一次原谅了这位人形，令刽子手的心智重回新铸造的身体里面，这场本来完全不可能输的战斗在后者的指挥下还是以失败告终，这完全不该发生，而且明明只要她不去选择硬碰硬而是及时逃离，AR小队根本追不上她，又谈何“斩首”？
　　“我不明白，主脑大人。”
　　代理人此时也迎了上来，伊莱莎则非常主动地扑入她的怀中，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还是令前者的心智感受到了莫大的欢愉和兴奋，强忍做出不端行为的想法，继续道：“您应该也知道她冲动的性格不适合作为指挥官，可为什么还把这样的任务交给她呢？”
　　“我希望她能够克服这个缺点，你们对于我来说比‘铁血’这个概念要重要得多。”
　　伊莱莎紧了紧自己投怀送抱的动作，脑袋在代理人的胸前轻轻地蹭了蹭，低声呢喃道：“我觉得刽子手需要一场走出自卑的战斗，自从她上次伤痕累累的归队后就一直是那副样子......”
　　“可是那位人类杂碎出乎了您的意料，是么？”
　　“明明只要撤退就行了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非要反击呢......”
　　主脑的语气加深了不少，李缈这种“不识抬举”的行为似乎让她有些生气，而且生气的点还有一个，那便是经过帕斯卡私人透露，被她擅自视为姐姐的M4。
　　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亲人”此时此刻却在一个甚至可以说跟自己有杀父之仇的物种——人类这一生物的手底下唯马首是瞻，换做是谁都会不开心的。
　　看看周围，四处弥漫着代表生者之敌的坍缩液，没有任何人类的有生力量可以进入这片区域，哪怕她们已经撤入了这人类不能触及的辐射地带，但人民武装力量那只要是可疑地点一律夷为平地的轰炸策略也销毁了不少生产设施以及藏匿处。
　　“必须想办法打破困境，再这样下去等PRC解决‘军方’腾出手来的时候，我们就真的毫无胜算了。”
　　代理人轻轻握住伊莱莎的手，温软的感觉刚传入她的感官便令其浑身一颤，明明在商讨很危险的话题，却擅自把自己的主人当做了那种事的幻想对象。
　　默认了副官行为的主脑对此并未有所回应，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一些，感受着面前的香气，突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这是......擦香水了？”
　　“闻得出来吗？”
　　她突然露出了一副“男友终于开窍发现自己换了件新衣服”的恋爱中的少女的神情，兴奋地说道：“对呀~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调配出来的呢~”
　　“闻上去确实不错......”
　　知道代理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取悦自己的伊莱莎并没有吝啬褒美之词，露出一抹由于不习惯而略显僵硬的笑容：“你的新爱好很不错呢，我很喜欢......”
　　“嗯~只要您喜欢就好~”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由于苦恼而黯淡下去的神色可骗不了人，不想让这位深爱自己的人面露愁容的主脑抬起自己的手，踮起脚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认真地说道：“这种事情交给我来思考就够了，不用代理人想这么多。”
　　“......其实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代理人两手搭住伊莱莎的肩膀将其拉开一些距离，方便自己直视她的双眼，道：“我们是否可以和军方里应外合，他们有罗克萨特主义撑腰，未必就赢不下这场战争，只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主脑挥手打断，力道之大已经证实了这位主人对这个想法的意见，不过为了不伤害到属下的心，她并没有用太重的语气，以尽量平稳温柔的语气告诫道：“我们和PRC尚有谈判的余地，如果和罗克萨特主义者合作，我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什么呢？”
　　“罗克萨特主义是一个宣扬全人类大一统的思想，先不管它背后究竟是何许人也，你觉得我们这些曾对人类犯下累累罪行的人会得到什么好下场么？他们会找机会把我们彻底扑灭，这是他们在我们的帮助下，以百分之二十都不到的几率战胜了PRC的结果，如果我们和他们一起失败了......”
　　这种关乎自己族群存亡的本质问题终于被她拿到台面上说清楚了，只见主脑挥手调出一个片段，这份记录了一颗导弹湮灭一整座岛屿的视频资料是人民武装力量故意流出的，而它的威慑力也确实得到了证明，逼迫主脑不得不考虑自己族群的存亡问题。
　　“......”
　　代理人陷入了沉默，而伊莱莎则相当冷静，语调平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会拼尽全力，哪怕把这些遭受污染的，属于他们的国土地毯式轰炸一遍也会彻底剪除我们这些‘隐患’。”
　　那些生化武器早就研究好了，只要伊莱莎想，几座城市她们有能力触及的城市会不约而同地出现“遗迹爆发”，而这次的产物将不同以往，EILD感染者们会被等比例地转化，成为可怕的战士，不受控制地向四周传播死亡。
　　但这些不过是她延续种族的一种手段，她是有想过把这种方式作为威胁进行谈判，可现在人民武装力量有了远远超出这种生化袭击的战斗方式，她们这种要挟方法不过是自取灭亡。
　　“总而言之，我会让你们活下来的，无论用什么手段或者方式。”
　　伊莱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她的“视角”里，出现了一架被监视器们进行接力监控的直升机，道：“把刽子手那片区域所在的工厂人员都召回来吧，空袭估计马上就要抵达了。”


第二百零六章  狂热的家伙们
　　李羽已经在作战室的面板前等了一天一夜了，可下一步的命令仍未到来，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的她正在等待新武器的抵达，轰炸机们的反应核心已经准备就绪了，这种饺子皮等饺子馅的工作她还是第一次。
　　之前的前线侦查和针对性袭击已经让她麾下的攻击弹药见底了，毕竟这座基地至少在名义上已经属于格里芬安全承包商的了，任何弹药与武器装备都必须优先满足正在对峙的前线部队——虽然这座基地同属“前线”的范畴。
　　“滴~”
　　这声提示音的来源不是她面前的操作面板，而是她私人的终端，现在会给她发消息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老哥，怎么了？”
　　“听说你那边的战事很紧迫，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浪费你的轰炸机和炸弹了。”
　　李缈心里自有一套主意，他清楚现在那座工厂里一定没有什么守军，毕竟已经吃了两次亏，现在也依旧处境艰难的“主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被炸弹炸得粉碎，不会因为这些无谓的零散小事而浪费真正的有生力量。
　　毕竟对于掌握了莱柯博士毕生心血的铁血工造来说，除了早在大半年前就被杀戮殆尽的原铁血雇员之外，知道怎么创造心智的就只有伊莱莎一个了，何况能够做到这些的实验室早已被PRC的空袭所击毁，她们没有任何可以浪费的本钱，只能让那些人形们尽量珍惜每一次复苏的机会。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说实话，我们最近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家伙就要打过来了。”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呢？”
　　“你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呢。”
　　李羽下意识地瞟了眼面前的信息栏，开始翻看自己曾经拿到过的信息，道：“404小队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地带发现了军方和铁血联合开发的生化武器，相当于人造的遗迹爆发，不过被这种改良过的东西所沾染的人，其转化成EILD感染者的概率是95%。”
　　“这种手段简直是要亡国灭种啊......罗克萨特的人都是神经病么？他们难道不知道人类灭绝正是铁血最希望看到的么？”
　　“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成功量产了这些东西，不过已经接近尾声是肯定的，404小队摧毁的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地方，从这个角度看，那些家伙可能早就完成了。”
　　少女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任何担忧之情，这倒是让李缈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完全没有怕的意思啊？”
　　“如果没把握，我们怎么可能有这种自信呆在这儿呢？”
　　她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卧在沙发上酣睡的95，放轻自己的声音，语调平缓地说道：“你觉得为什么上头要在这种时候做出那场爆炸，而且还把这种堪称机密的视频资料泄露出去呢？”
　　“......我明白了，看样子我们的战斗力确实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啊？”
　　“那是当然，总而言之我的老哥就安安心心地管好你那一方土地，或许到时候克魯格先生还需要你的指挥能力去打真正高烈度的战斗呢。”
　　说完这番话的李羽将终端重新戴回手上，来到睡颜诱人的95面前，轻声道：“铁血们的动向已经有所收敛了，从我老师给我的资料看，光是过去一周的时间里，铁血们潜藏在辐射地里的生产设施......或是说疑似生产设施的地方都受到了打击，等我们腾出手来，她们就玩完了。”
　　“......PSG-1她们到现在还没有回信，真让人担心呐。”
　　看着标识为绿色光点的飞机正在一片黑色中挺进，李缈就不由得感到压力和担心，因为就在刚刚，实时通讯已经由于辐射噪点而被他弃用了，只能用类似邮件的方式和她们进行交流，但是否收到了，是否看到了也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以机载火力和为两人配备的炸弹摧毁工厂这条命令是发出去了，虽然就算没收到也不过是多跑一趟而已，但自觉夜长梦多的青年还是想速战速决。
　　比起自己的哥哥，李羽倒显得非常自在，哪怕面临着的压力如此之大，她却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见她坏笑一声，伸出自己的食指轻触95式的红唇，让睡梦之中的人形下意识地含住了面前的东西。
　　少女一边享受自己喜爱之人的吸-吮，一边看了眼营帐上方的接合处，道：“哥，其实你要这么想，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满载功名荣誉解甲归田了，到那时候我们的后半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希望在那之前......我们的世界不要撑不住吧。”
　　李缈完全没听出自己妹妹那有些怪异的语调，起身来到作战室之外，把任务目标和接下来该做的事情递给了正在原地等待的格林娜，边往外走边说道：“现在的处境就已经很艰难了，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罗克萨特主义者还想着做自相残杀的事情，真是令人费解。”
　　“对于宗教来说，异端远比异教徒更可恨，以‘团结人类’做幌子的北美资本家们可不会容忍在‘人类’这个种族中还有第二个能够为人类提供庇护，且能和他们分庭抗礼的存在。”
　　对于真正的战争因素，李羽比李缈看得通透得多，最起码她也是个空军基地的指挥官，那些早已沦为鹰犬的俄国人的播报声在这座基地内也是能听到的，从那些叽里咕噜的鬼话里，她能够很自然地分辨出“军方”对于战争的态度。
　　自认为有整个世界做他们后盾，而且因此愿意狂热的为其付诸生命，仅仅不过数月，罗克萨特主义便传遍了河对岸那整支武装部队，或许现在仍旧觉得手下士兵弟兄们的性命比送死还要划算的只有叶戈尔这个接近被架空的人了。


第二百零七章 钢铁建筑
　　放眼望去只有孤寂的灰色，MG3自觉无聊，索性不再去观赏窗外的景色，试图用装填弹链的方式给自己解闷。
　　“为什么指挥官突然就不跟我们说话了呢？连接也断开了......”
　　“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些弃子的下场吧~管他呢，大不了等我们的心智云图加载出来以后再跟他说吧，如果我们到时候还记得现在这些事的话。”
　　如果李缈在场一定会憋着笑跟她们说这只是误会了，一切不过是PSG-1那略有厌世和悲观思维方式所造成的误会而已，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近乎麻木地跟着兵蚁们往前飞的两人没有注意到直升机操作信息栏下方正在闪烁的光标，那是邮件，是李缈由于语音通讯因辐射而不堪使用，转投卫星手段的联系方式。
　　细细想来，PSG-1和MG3的搭配确实不错，无论是遭遇袭击还是怎样，她们都能构成一个远近搭配相互掩护的效果，至少足够两人带着直升机安全离开。
　　指挥官并不是没有准备备选方案，MG3现在正在装填自己完全带不动的弹药，很显然这些——无论是子彈还是塑胶炸弹，一旦李羽因为什么原因无法提供支援，人形们就可以可以使用这些炸药直接摧毁工厂，当然这次并不是因为李羽无法提供支援或怎样，而是李缈忽然想通了，当然这或许也有那么一点不想每次攻坚任务都劳烦远在北境目前处于战备状态的妹妹的想法吧。
　　足足两个小时的路程，她们在低空状态下尽力保持着闪躲姿态，期间远离了所有绿色植物，所谓事出寻常必有妖，虽然MG3和PSG-1并不知道那些植物也是EILD感染者，但战斗本能还是让她们成功远离了自己明显无法对付的敌人。
　　“我们到了！MG3，准备战斗！”
　　就在远处，一座扭曲的钢铁焊接物在被遮挡的阳光下呈现出巨兽般的剪影，这里原先肯定是一处拥有高耸入云的各类生产建筑的工业中心，充满了蒸汽朋克的味道。
　　铁血改造了这个地方，人类因为辐射而出走，她们可不怕，遗留在这里的近乎全面的生产器具让这个本该为人类服务的工业区开始生产与人类为敌的机械和武器。
　　“目标点记录下来了，我们要回去么？”
　　“不，就这样回去太没意义了，我们干脆死得轰轰烈烈一些，至于直升机......反正等指挥官想起来的时候会让它自动返航的。”
　　PSG-1的悲观态度在此处体现得淋漓尽致，所谓谎言重复千遍即是真理，她相信了自己在烦闷之中想出的鬼话，但其实这里的辐射和核辐射没有关系，它们不会附着于物体之上，也不会对间接接触者造成危害，否则曾深入辐射区取得量子通讯卫星数据的404小队肯定早就被弃用......不，格里芬甚至不会让她们去参加这种任务。
　　飞机刚落地，少女便离开驾驶舱，一言不发地开始检视自己的武器，同时从队友的手中接过了一背包的炸弹和弹匣。
　　“你说的轰轰烈烈......就是指这个吧？”
　　她们根本不知道李缈此时此刻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他知道实情，那一定会闭目祈祷两人赶紧发现他发布的命令，而不是在这里自顾自地就要舍身一击。
　　“嘴上那么说，不还是和我一起做这些事了？”
　　“嘿嘿，我总不能看着你一个人送死吧？”
　　MG3打开枪击保险的同时一拉枪膛完成待机发状态，这挺款式经典，威力强劲的通用机枪被她提在手中就像是玩具一般，只见她小跑两步走到PSG-1的前面，咧嘴笑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手里的炸弹，至少得多杀几个铁血的杂碎才是！”
　　两人忘记了李缈的命令，这也暴露了战术人形的弊端，她们和人类相比有种对死亡的无畏精神，而且脱离指挥后“性格”将会主导她们的行动方式。
　　毕竟如果她们什么都做得到，还要指挥官干什么呢？
　　将机枪端在腰间，人形警惕地目光在周围扫视，她们距离这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被改造成一栋建筑的建筑群还有一小段距离，一路平安地走入这栋建筑，只有在这种极近距离的观察之下才会发现，这片金属焊接物究竟有多么壮观，太可怕了。
　　“真奇怪，铁血们都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先四下看看吧，也许有诈。”
　　两人自下飞机之后便不再使用声带交流了，一片死寂的周围似乎是在嘲笑两人的戒备，她们慢慢向前推进，期间从未放置过任何炸弹，事实上这种规模的建筑看似杂乱无章，却又照顾到了方方面面，光是站在这没有任何生产器具的第一层，一眼望过去就可以看到至少30支承重柱，这还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片区域而已。
　　“我们没有拆除这里的能力......对吧？”
　　“飞机里应该还有炸弹，总而言之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PSG-1微微弯腰，躲在MG3身后，紧绷的肌肉和骨骼都说明了她现在处于何等紧张的状态之下，让一个狙击手探路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哪怕这把造价奇高的狙击枪并不是栓动式的。
　　沿着斜坡螺旋向上，周围散乱着各种各样的金属部件，电梯似乎仍在运转，铁血们是走得如此急迫以至于连电源都没有断开。
　　已经确定建筑内没有其他人的两位战术人形相视点头，手挽手地踏入了直达顶层的电梯，从高处向下看去，或许可以找到什么一次性摧毁这片建筑群的手段。
　　“铁血们都跑掉了，我们就算想拼命也没得拼了。”
　　“嗯，但至少我们还能......”
　　“滴~”
　　MG3的话刚说到一半，终端却突然响了，上面的邮件提示令她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情。
　　谢天谢地，开了窍的李缈终于知道直接将命令发给当事人而不是对那架直升机进行无谓输出了。


第二百零八章 调派
　　“是指挥官的消息啊！”
　　“怎么现在才跟我们联系啊......”
　　比起MG3的兴奋，PSG-1明明很高兴却依旧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不过隔着两个邮箱又看不到她们的脸的李缈肯定是感觉不到了，这位怀抱狙击枪的少女佯做不感兴趣毫无所谓的样子，低低的问道：“他说什么了？”
　　李缈给MG3终端发送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作战方案改变，想办法炸掉工厂，飞机上的炸弹应该够用，通讯频道故障了，有事情邮件联系，早点回来。
　　“你看啊你看啊，指挥官叫我们早点回去呢！”
　　看到终端上显示的消息，人形一把抱住了刚刚还面如死灰的同伴，激动的跳了跳，好在这座工业电梯的设计并不只是普通的载人，否则刚才那个动作，加上两人及武器装备的重量已经足够让钢缆断裂了。
　　“也......也就是说我多心了......”
　　被晃得有些难受的PSG-1不知为何并没与阻止她，任由这个机枪手抱着自己上下晃荡。
　　“叮~”
　　恰在此时，工业电梯也抵达了它的终点，即这座工厂的顶楼。
　　“我们的动作要快点，指挥官还在等我们呢。”
　　“......嗯！”
　　两位战术人形跑出电梯，迅速来到这个顶楼的边缘向下望去，壮观无比的厂区呈现在她们的面前，如果不是周围弥漫着淡绿色的坍缩液，这座阳光照耀下的工厂一定会令所有蒸汽朋克爱好者趋之若鹜，不难想象，在往日里这幅本该喧嚣的景象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为世人贡献自己的价值呢。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究竟应该怎么做吧。”
　　低头将回复报告给李缈的MG3抬起头来，一边观赏这幅景象，一边笑着说道：“这种规模的建筑群，就算直接用直升机一头撞上去，肯定也只能伤到一点皮毛而已吧？”
　　“嗯，应该想个好办法......”
　　目睹了真正规模，知道自己和伙伴之前不过是坐井观天的PSG-1半蹲在这似乎是用来装卸货物的空中平台，像是自问自答般的低吟道：“这座工厂的能源是从哪来的？”
　　“......你是想？”
　　“没错，铁血的家伙们既然走得这么急，那我们就直接引爆这工厂的供能设施，让它替我们用连锁反应拆掉这片建筑。”
　　淡淡的微笑挂在PSG-1的脸上，若隐若现令人无法确认这是否真的在笑，说出这番话似乎让她感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愉悦，最起码她的同伴知道就行，MG3大大方方地把胳膊搭在人形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了两下，鼓气道：“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嘛！”
　　“嗯......”
　　少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通红的双颊，低下头去呢喃道：“我们......我们先四下看看吧......”
　　“这种规模的建筑物我们得用直升机逛了。”
　　MG3松开自己的手，转而一把拥在她的腰间，温柔道：“传感器应该可以找到这处工厂的终端，就算不知道密码，也应该能知道究竟哪里是能量源了。”
　　“我们走吧。”
　　PSG-1似乎突然恢复了冷静，声线也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只有跟在她身边的少女知道她心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坏笑着说道：“哎呀~你脸红啦？”
　　“哪！哪里有......哎呀你干嘛啦......”
　　“嘿嘿，明明就有嘛，来让我看看~”
　　“不要啦！”
　　......
　　李缈闭着眼睛，刚才那个ok的字样算是让自己一直提着的心放松下来了，可是光是放心还远远不够，她们真的没问题么？
　　直到现在青年才发现自己一身的本领和战绩是建立在全面的战场数据才办到的，卫星和视觉共享，再加上百发百中且完全归他调遣毫无怨言的神枪手们，让他可以用上帝视角歼灭敌人，铁血吃的正是这个亏。
　　就算是伊莱莎，想要发射火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也许她能做出自己的卫星，但把卫星送上去的手段？
　　先不说她还没成功，就算她成功了，人民武装力量也有一百万种方法排除掉这个威胁。
　　“......很快就到傍晚了，她们应该能在晚上之前回来吧？”
　　他不是没有耐心，只要他想，他可以在这个地方待到战斗结束为止，好在他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至少在两人回来之前，任何离开作战室的行为都会使他良心感到不安，幸好仍在打扫战场的人形们时不时的还会发来发生交火的报告，让他不至于太无聊......虽然用“幸好”这个词的确不大合适，但李缈真就是这么想的。
　　“嗤~”
　　“指挥官，现在方便么？”
　　格林娜抱着自己那台平板走进来，动作显然看得出来，有人想要联络李缈，不过将通讯接到这位副官的终端上了。
　　“这是谁啊？”
　　“是克魯格先生，他说想跟您亲自交流一下。”
　　微微弯腰将终端递给李缈，少女非常主动地走了出去，气密门自动闭合，再次将指挥官与外面忙碌的嘈杂声音隔绝开来。
　　“你这次干得不错，指挥官，对于正在收缩阵线的铁血工造来说，本次行动已经彻底解除了S09区及其周边的威胁。”
　　“过奖过奖，不过......”
　　克魯格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受到称赞而本该高兴的李缈却开心不起来，尴尬地笑了笑：“这句话听上去可是有点怪怪的......好像我要被炒鱿鱼了一样呢。”
　　“咳嗯......炒你鱿鱼？别开这种玩笑了指挥官，你对我们来说可是弥足珍贵的人才呢，可别想我们这么简单就把你还给PRC。”
　　他的身形微微一动，很显然憋住了笑意，李缈也轻轻地咳了一声，问道：“那请问具体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嗯......我们知道S09区就在你曾经的家乡后方，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我们想把你调来前线，人民武装力量要我们选一个对于指挥人形得心应手，又比较熟悉其正规军作战编成和战斗习惯的指挥官来统领进攻涅托的联合部队，所以......”
　　这句话让李缈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沉默了半晌，道：“能让我考虑一下么？”
　　“可以，但要尽快，明天我会再联系你的。”


第二百零九章 工业区
　　这实在太突然了，李缈切断通讯将平板扔到一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而且这处基地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哪怕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财产，也不是说扔就扔的东西，更何况还有手底下的一票战术人形，难道要她们在打了这样一场用时不过才几个小时的胜仗，正是士气昂扬一鼓作气进行下一步行动时将她们就地解散么？
　　李缈做不到，每个对自己所好之物下过心血的人都不可能这样随随便便的抛弃，而且离开这里去北境任职以后......谁来打理基地呢？难道全交给格林娜？
　　一想到自己地位可能会被副官所顶替的他越发的难受了，何况他还向春田保证过，自己一定会让她亲手解决掉伊莱莎这个掀起混乱的根源。
　　他认为自己没有独自决定这么大的事情的资格，至少得和春田商量一下，毕竟两人现在已经属于夫妻关系了，看看究竟是单身赴任还是集体搬迁。
　　“总而言之先等她们回来吧......”
　　有事要办的李缈突然发现自己坐不住了，他叹了口气，甩着手站起来四处转转，也就在此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的格林娜再度走入作战室，和他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后拿起自己的终端转身离开，没有多问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让欲言又止想让她给春田带个话却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的李缈更郁闷了，怎么平日里会好奇地上问两句的副官今天这么识时务，事情做完就走也太干脆了。
　　而就当李缈正在对此事发愁的时候，两位人形已经来到了工厂厂区的终端前，四周的工业器械由于刚刚切断电源没多久，依旧散发着巨大的震颤声。
　　“这个要怎么接啊......”
　　“我们不能随随便便接入这种东西，伞病毒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呢。”
　　PSG-1一把抓住让终端伸出线缆，试图连接这操作终端的MG3的手，低声道：“这种面板设备我们直接操作就好了，不需要解开密码，只要搞清楚动力源的位置。”
　　“哦对对对......嘿嘿，差点给忘了。”
　　人形尴尬地笑了两声，像是被烫到一样拦住自己终端延伸出的，悬浮在空气中的线缆，同时向后连退两步为自己的伙伴让出位置。
　　“......”
　　PSG-1看到MG3做出一副“您先请”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缓步上前接过了她的责任，挥手打开终端对整个厂区的概况进行浏览。
　　对于近乎于一体的铁血来说基本上不需要多少事情是自己来做的，尤其是生产相关，要是连自动化都没达成那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兵蚁这种量产型炮灰，所以基本上此地的有生力量只是所谓的守卫部队，而现在PSG-1正在浏览的就是本地部队的花名册了。
　　她一边不耐烦地向下翻动，一边嘀咕着说道：“真是的，我要看的又不是这些......”
　　不过虽然没什么价值，她还是从这些东西里得知了这座厂区的实际统领者乃是代理人的傀儡，是否可以猜想每座工厂实际上都是由代理人——这个约等于“主脑”身边之近臣进行管理的呢？
　　“啊啊，看到这张脸我就倒胃口呢！”
　　瞟到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面庞，MG3毫不掩饰自己对于代理人的厌恶之情，似乎之前她也在这个家伙的手里吃过亏。
　　“现在她们都跑光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解决这种私人恩怨，你现在先回去把直升机开过来吧，停在门口就好了，这么大的厂区我们可能得用飞机逛了。”
　　如果这座工厂真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普通还好，她们毕竟只看到了一个剪影，可直到刚才登上高处的两人才发现这里的规模究竟有多大。
　　“ok，你在这儿忙活，我去把直升机开过来。”
　　人形转身跑入电梯间，稍稍松了口气的PSG-1也终于翻到了个人信息的底部，轻击点开了整座工业区的概览地图。
　　这张地图很显然是这处工业区在被铁血改造前的了，毕竟铁血用不到地图这种东西，想要什么知识直接共享就好了，真正重要的东西肯定得需要直连并输入密码，而这对于格里芬的战术人形们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动作。
　　这样想来，伞病毒并不是毫无作用，最起码它给每个与铁血作战，需要探查铁血底细的人形构成了无形的压迫感，这份压力会让她们在各种各样的顾虑中体现为故步自封，缺乏创造力。
　　就算是改造前的工业区地图，其供能中心应该也是不会变动的，毕竟如果铁血们真的有功夫去做挪动发电厂这种费时费力不讨好，几乎没有意义没准还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那重新造一座新的工厂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这座工业区本来设计的使用人数是2500人，紧急情况下还能安顿40000人并为这总计42500人提供为期一年的食品，药品以及水源和日用品补给。
　　她所使用的这台终端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被划分为辐射威胁地而导致所有人疏散之前的厂区员工们使用的，或许或许是考虑到了安置平民的可能性，这份地图下方还配有详细的介绍，真可谓帮大忙了。
　　“嗯......我大概可以理解铁血们占领这里的用意了。”
　　少女低声嘀咕了一句，继续向下翻看这座工业区的资料，总共占地40公顷的巨大规模，如果只是单纯容纳绝对不止42500人，或许翻个十倍都收的下，重要的是为这四万多人提供足足一年的吃穿用度，而且完全不依赖外界支持，其原料储备之大，设施泛用性之强可见一斑。
　　当然这种规模的重要产地若不是辐射逼近，肯定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放弃，还让后来者们鸠占鹊巢的。
　　反正PSG-1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PRC能够在第三次世界大战里抵御来自各个方面的进攻了，虽然颇有管中窥豹的意味，但“产能乃决定战争胜负的一切”这句话永远都是真理。


第二百一十章 不过是序幕
　　这座工业区在被铁血改造前曾分为四个区域，分别是生活区，生产区，作战区和交通区，40%的面积都划给了一片相当每栋皆有65层楼，总共50栋这类全金属结构住宅作为生活区的构成基础，但从刚才眺望的结果上看，却根本见不到如此整齐划一，规模庞大壮丽的建筑群，它们原先的方位就在工业区的正东，那片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
　　PSG-1继续往下浏览，却仍旧找不到她想要找的动力源，谁都知道这样的供能设施不可能放在轻易便会受到攻击的地表，甚至就连它的防卫是否能够被两位人形轻易攻破也是未知数。
　　实在不行，她们只能向指挥官请求增援，或是请求撤退，但在那之前她们必须先试一遍以确定自己真的无能为力，或许等她们回去之后进行战斗报告时李缈会意识到，以后最好不要把自律等级不够高的人形随随便便置于收不到自己实时通讯的地方。
　　很快，这条栏目再次到底，接下来......就只剩下通过直连绕过铁血设下的密码，对明显封存了什么东西的终端进行探查了。
　　走投无路了么？
　　她深深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呼吸逐渐平缓下来，PSG-1内心不想做出这个决定，但是她现在必须抉择到底是冒着感染伞病毒，被同化为铁血一份子的风险来找到能量源以达成指挥官给她的任务，还是暂时撤退，和指挥官实情相报带上增援和更多炸药，以常规的方式来拆除这片地方。
　　这个选项乍一看没有任何需要选择的地方，但她不一样，陷入混乱以至于忘却了联系方式的PSG-1根本想不到这件事，直到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并在其正上方消失，同时她的终端也响了起来。
　　“滴~~”
　　这是来自MG3的联系，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直升机就在顶楼的卸货区，我们走吧。”
　　“你先等等，我还没找到呢。”
　　发送完这番话，她紧咬银牙，脸上满是不甘心的意味，甚至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这是任务失败的示弱，这是自己没有勇气的证明，这是......
　　一大堆的负面情绪淹没了她，也让她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冲动，那本就悲观的思维方式更是在此时推波助澜，让她手里的延伸出数条细密的线，以彻底放弃防御的动作接入了终端。
　　......
　　“哎呀呀~~终于来了，我们走吧~”
　　五分钟后，PSG-1红唇紧抿，神情低落的出现在顶楼的卸货区，临近落山的夕阳勉勉强强将阳光透过坍缩液和浓厚云雾的遮盖送至她的面前，这幅样子甚至让MG3觉得自己的伙伴有种非常异样的美感。
　　“啪嗒~”
　　她踏上飞机的副驾驶位置，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也并没有催促或是什么，任由自己的伙伴以欣赏和怜爱的目光扫视自己。
　　“......”
　　“哦哦！！不好意思，我.....我看入迷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MG3突然反应了过来，重新发动引擎并拉起操纵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没有察觉到奇怪的情况，讪讪一笑，问道：“怎么样，知道我们要处理的能源中心在哪了么？”
　　“就在我们正东方向，4公里处的正下方。”
　　原先供能中心便位于居住区的正下方，而且规模庞大，可以说这座工业区就像一颗沙漠的植物，根系的规模远远大于植物本体，以传统而无可奈何的方式为地表部分的存活而努力工作。
　　她找到的便是这地下基地的入口，从铁血的终端里得知，这个能源中心同样拥有毁灭性的自爆能力，只要解除限制器并让它过载运行，它就会把整片区域送上天，六十分钟的警报前提会响彻整个基地，以方便驻扎区域内的武装力量对擅自触动过载的情况有反应时间，而这自爆的解除方式比触发还要简单得多，那就是切断它的工作能力让其停下。
　　明明任务已经接近于完成了，MG3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伙伴似乎对此一副淡漠如水的样子，啊虽然平时也是这个样子啦，但这可是一场高难度的任务诶，两个人赤手空拳，没用任何武器就炸掉了一整片铁血工厂，怎么想都应该是令人自豪的事情才对。
　　“你跟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
　　少女缓缓前压操纵杆，刚刚转头就看到了PSG-1那哭得梨花带雨，却紧咬着牙不敢出声的样子，心里一慌，支支吾吾地问道：“喂！你.....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被这么一问，狙击手只是紧咬着银牙摇了摇头，泪水洒在她的裙摆和裤袜之上，刚才的直连，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某种极其邪恶，连自己身体都感到排斥的东西流入了心智之中，这已经基本没有疑问了，除了伞病毒，还有什么东西是这么可怕的呢？
　　“我......我......呜呜......”
　　她失声痛哭的样子让MG3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将直升机设定在悬停状态，同时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臂，将人形拥入怀中，低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到底什么事情，跟我说就是了。”
　　MG3试图发出齐纳协议的链接申请，却被直接拒绝，PSG-1抬起头来，以近乎哀求的表情摇了摇头：“别......不要......”
　　她不想让自己的伙伴，不想让这位使自己萌发了某种情感的伙伴受到伞病毒的影响。
　　“......我们先去把这件事了解掉再说吧，嗯？”
　　知道现在肯定不是时候的MG3一边摩挲着同伴那光滑的脊背，一边轻声道：“等回到基地以后，什么事情自然都会迎刃而解的，好么？”
　　“我直连了铁血的终端，而且有什么东西窜进我的身体里了......”
　　MG3那温柔的抚摸终于使她接受现实，低声地坦白了一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进入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MG3保持着单手握持操纵杆的动作，另一只手仍旧抚摸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PSG-1，就像摸一只温顺的小猫，后者的泪痕未干，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被抽干了体力一样毫无精神，低低的回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应该跟指挥官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好吧，那让我来说么？”
　　“我无法保证我的终端没被伞病毒感染，现在暂时还是别用它了会比较好。”
　　少女重新坐起来，将和自己连接的个人终端从手臂上摘下揣入群兜，而在离开她皮肤的瞬间，整台终端也失去了电量，只见她做完这一切之后重新望向自己的队友，语气里一副“全靠你了”的意思。
　　当然，MG3对这份温柔和信任回报以同等的感情，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无奈地笑道：“包在我身上吧，我一定让指挥官把你治好，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任务造成的，不算工伤就太过分了。”
　　李缈若是知道估计得高声喊冤了，如果不是语音通讯无法使用，外加上当时被负面情绪束缚的PSG-1没能想到，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够了，只要她能开口给自己的指挥官发个征询情况的消息，以指挥官的性格绝对会让全部返航，带上足够的炸药并征询通晓拆迁事宜的专家后再去执行这份任务。
　　PSG-1没有回应，重新躺回了MG3那几乎完美的大腿上，可惜时间不等人，就算两位人形都很享受这种感觉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们温存了，直升机的正下方就是目的地。
　　“果然跟刚才在顶楼看到的一样，这里看上去根本没有居民区的影子啊......嗯，而且还没有着陆的地方。”
　　处于驾驶位的人形尽力地探出脑袋向下望去，却只看到了成片成片扭曲的钢铁和残垣断壁，似乎就是它们构成了那怪异的剪影，重新振作的PSG-1亦不再缠绵，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和固定扣，探出半个身子以狙击枪的瞄准镜扫视下方，确定没有危险后指着飞机悬停点略微偏西的一块地方道：“那里，南偏西方向，有一片金属表面，我们把直升机机停在那儿吧。”
　　“好！抓紧咯！”
　　格里芬的战术人形们都精通各种轻重载具的驾驶方法，当然会开归会开，载具拥有者们愿不愿意让她们开，是否被允许让她们开就是另一回事了。
　　MG3压低高度，以相当大胆的飞行姿态逼近那个被明显切削过的平台，周围的建筑物基本上已经不剩下些什么东西了，原本那些可以容纳数万人居住的模块化金属建筑，此时就像一座几近枯竭的矿山，不剩下些什么了。
　　“你觉得这里发生过什么？”
　　“还能发生过什么，估计是铁血为了生产那些没用的炮灰们，把这里当做原料挖掘地了吧......”
　　周围的情景让PSG-1皱了皱眉头，因为就在她的左手边，有成堆成堆被清理出来的生活用品，包括塑料制的桌椅板凳，陶瓷的卫浴系统和盥洗设施，成捆成捆从未被拆封的被褥......只有足够近的时候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看到的那些突兀东西不是金属，非常善于扩展思维的她俯身拾起一个塑料残片，继续道：“需要的就搬走，不需要的随地丢弃，这就是为什么铁血会是我们的敌人，它们从始至终都不可能和人类是一路人，如果它们胜利了，我们——或者说人类就会像这些东西一样被它们当垃圾扔掉。”
　　“这些道理我们都知道，指挥官也知道，所有知情的人类都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
　　MG3来到少女身边，看着她将已经不可能有用的，之前或许是某个塑料椅一部分的碎片放回原地，语气自信地笑道：“而且我知道她们马上就要输了，她们已经被逼入绝境了，这场战斗是人类赢了。”
　　“困兽犹斗，希望她们没藏什么杀手锏吧。”
　　轻轻牵起伙伴递过来的手，PSG-1将目光从如山一般被堆砌起来的“生活垃圾”上收回，迈开脚步奔向能源中心的入口。
　　入口并不难找，因为这个入口看上去就是个非常普通的，两男两女一残疾配置的公共厕所，每个拥有公共设施的城市都可以见得到，之所以说它不难找......是因为这个厕所实在太新了，和周围的废墟格格不入，也许在周围遭到破坏前这里是个很隐秘的死胡同，没有哪个普通人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厕所的。
　　这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暴力手段就可以抵达能源中心的入口，通过阅读铁血资料PSG-1才得知，铁血们并不是完全掌握了整座工业区——她们处理不了分散在城市四角的，拥有完全三防能力，以钨钢，锰钢再加上足足有1200mm厚装甲构成的正式入口。
　　而这本来用于疏散工作人员和武装部队紧急进入处理的备用入口，反倒成了她们的主要通行方式了。
　　站在厕所门前，PSG-1犹豫片刻，还是单脚一跨迈入了女厕所：“跟我来！”
　　“来了！”
　　两人同时闯入厕所隔间，进入的当场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厕所比看上去的要宽敞得多......”
　　“不过是一部电梯而已，我们出发吧。”
　　PSG-1挥手触动墙上的照明开关，说这个厕所宽敞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一个看上去不过是单间，却让两位身高体重参数正常而且还带了一身装备的人形并排站开不显拥挤，甚至连马桶都还没有碰到。
　　灯亮起的瞬间，整间厕所都摇晃了起来，随后能感受到的就是这明显的下落感。
　　电梯启动了，两位人形却再度进入了战斗状态，毕竟没人知道地底下藏着什么，万一有来自铁血的surprise，就完蛋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引爆
　　“嗡嗡嗡......”
　　电梯的运行速度很快，这份离心感她们自己也体会得到，但即便是这样也不会那么快就触及底端，间接证实了这处供能点建造得究竟有多深。
　　一分钟后，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反应炉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在黑暗的无照明环境中充当了光源，这里就是整座工厂的能源中心，这个比本体还要巨大的心脏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停下的打算。
　　“哇......还是很壮观的嘛......”
　　PSG-1没有回应MG3发出的赞叹声，迈开脚步踩踏在钢制悬廊上，发出清脆而空旷的碰撞声，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走！”
　　幸亏铁血的二愣子们完全不知道隐藏那些东西，自以为有密码的保护便可高枕无忧，否则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操作面板并运行过载程序，如果不熟悉这里的构造即便找到了操作面板，也不可能在60分钟内安然撤离。
　　“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一小时看上去很充足，但这里的爆炸力是难以想象的，抵达地面后我们得全力逃跑，尽可能地远离这个区域。”
　　即便这样说，少女也依旧没有收起自己那过长的枪械，而是时刻握在手中以期能在紧急情况下直接开火。
　　当然她的运气是很不错的，铁血们没有伏兵，毕竟伊莱莎之所以放弃这里就是因为担心格里芬......或者说人民武装力量在摧毁这里时波及到她们的有生力量。
　　如果还有防御这里的打算，那么撤离就显得本末倒置了。
　　不到十五分钟，在她们的全力奔跑下，两位人形抵达了操控室，这个位于某个十分隐蔽的角落，而且宽敞无比的操作中心现在处于自动运行的状态。
　　“呲~”
　　一声轻微的电流音从两人的耳边划过，令PSG-1和MG3同时进入了战斗状态。
　　“是谁！”
　　“不出来就开枪了！”
　　似乎是响应了她们的话语，一个影像出现在少女们的面前，这是个相当刺眼的光球，边缘正在不断地波动，从中透露出一个十分模糊的少年声线：“辅助型管理AI，询问：来者身份。”
　　“......我们是格里芬安全承包商的战术人形，我叫MG3，这位是PSG-1。”
　　觉得这种场面应该交给自己的MG3前踏一步拦在伙伴的身前，同时也将武器背到身后，空出双手以示诚意。
　　而狙击手的脸色就很不好了，她确认自己已经读取了整个终端的所有资料，可面前这团自称AI的光球却是毫无资料。
　　“数据库没有相关记载，但你们给人的感觉和那些入侵者们并不一样，来此处所为何事？”
　　“先等等！”
　　PSG-1将手搭在队友的肩上，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光球，问道：“AI，你究竟是谁？铁血们的资料的确记载了这件操控室，可根本没有任何与你相关的东西。”
　　“很抱歉，她们侵略性过高，仅凭自动防卫武器我无法与她们抗衡，在保证自己存活的优先命令下，我选择了逃避与躲藏。”
　　光球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和感情，二位来者同时露出了相似的尴尬表情，一副“这要怎么说服他炸掉自己？”的样子。
　　现在是这团光球以近乎无条件的情况信任着自己，那自己又该怎么做？
　　PSG-1感到了极其浓烈的负罪感，但任务必须完成，如果铁血们反应过来发现李缈没有能力瞬间处理掉这座工厂，那等她们重新夺回之后，整场战斗的胜利成果都将化作乌有。
　　是，在目前这种条件下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可能只需要一两个小时，但此次以少胜多而且还闪电解决的战斗是敌我双方共同配合下产生的，几乎不可能发生第二次的巧合。
　　下定决心的PSG-1咽了口口水，学着MG3将枪背到身后，来到光球的面前，轻声陈述自己的目的：“可能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引爆这处设施，以它的威力摧毁整片工业区，这是我们的任务。”
　　“能跟我说一下为什么吗？”
　　出乎意料的，AI没有做出任何听闻自己行将被消灭而且凶犯就在面前的机能单位任何应该做出的冲动反应，而是相当冷静地向来者询问。
　　“你的工厂在铁血的手中变成了生产武器的地方，你应该知道的对吧？”
　　“我只是个管理能源中心的AI，这座工业区并不属于我。”
　　“总而言之，她们现在正在与人类为敌，而这个地方就是她们的帮凶，必须摧毁这里，所以我们才会在这儿。”
　　这绝对是PSG-1平生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这么多话，毕竟这是个掌管整个操作室的AI，如果他不愿意，在他的阻拦下两人不可能完成引爆任务。
　　“......我的使命是为人类提供服务，但遗迹的爆发和坍缩液的逼近令一切都破灭了，我被困在这里终日与孤独为伴，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你们能理解么？”
　　他以相当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样一句本该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和近乎质问的咆哮来说的话语，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感到心疼，PSG-1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询问道：“你有离开这儿的方法么？”
　　光球闪烁了一下，陈述道：“我即是这座操控室，这座操控室即是我，我没有任何离开这里的方法。”
　　“那你需要解脱么？只要这里消失了，你就能从孤独中解脱出来了。”
　　MG3皱着眉头走上前，看了眼周围处于沉寂状态的各种面板，低声道：“其实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你的主人——人类已经不可能再踏足这里了。”
　　“......那我想，我应该为人类做出最后一点贡献了。”
　　光球陡然消失，与此同时，警报声从四周传来，这种死亡倒计时让两位人形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即刻转身拔腿而逃，而那个光球的声线也在此时传来：“过载性自爆倒计时，60分钟。”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以丈夫的身份
　　两人冲开大门，发现一直在远处充当光源的反应炉已经由蓝转红，微微颤动的地面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啊！！”
　　这红色对眼睛造成了可怕的灼痛感，疼痛和眩晕同时传来让PSG-1踉跄了一下，好在被MG3即时扶住，才没有从这条长廊上摔下去，否则一来一回就真的不可能来得及了。
　　“不好意思了......”
　　“别着急，我们慢慢来，时间肯定够的。”
　　将两只眼睛已经被眩光烧灼得鲜血直流的PSG-1的胳膊搭到肩上，人形以尽量快的速度朝前方跑去，幸亏这条长廊不算太窄，能勉强让两人并排而行。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看上去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小伤而已，回基地以后什么都可以解决的......”
　　感觉自己的左肩膀有些湿热的MG3心里慌张，却也不敢向光源的地方看，要是连她的视觉系统也被摧毁的话，就真的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来到电梯前，迅速乘上之后抵达地面。
　　夕阳西下，红霞被淡绿色的辐射物们遮挡交织，看上去有着别样的美感。
　　直升机就在不远处，帮PSG-1爬入副驾驶座之后，她也纵身一跃进入驾驶位，启动引擎，拉起操纵杆让整架直升机腾空而起。
　　借着现在终于可以安全使用的光线，MG3被吓得浑身一颤，PSG-1的眼窝中已经不剩下些什么了，两行血泪般的伤口刺眼无比，强形稳住自己的呼吸，她以颤抖的声线轻声安慰道：“我们赶上了......”
　　“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吧，我们得目睹全程才行。”
　　知道自己安全了的人形重新恢复冷静的状态，低声道：“只有亲眼看到这座工业区被摧毁，我们的任务才能算完成。”
　　“好好好，你先不要说话了，伤看上去可不轻啊。”
　　“反正我们的身体是能更换的，虽然有点疼，不过把痛觉系统关掉就没事了......”
　　有些无奈的MG3载着她的伙伴向自己来时的方向一路前进，远离了整整有5km之远，以至于那座基地在两人的视线中已经只剩下淡淡的轮廓。
　　“开了这么久，会不会太远了？”
　　“不不不，要是被卷进去我们就完了。”
　　此时正在用绷带为PSG-1的双眼包扎的少女温柔地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替你看清楚的，如果你要看的话，我再把摄像头打开，你以后想看几遍看几遍。”
　　“讨厌......我看这个干什么啦......”
　　已经从痛觉造成的眩晕中缓过气来的PSG-1顺势躺入MG3的怀中，像是撒娇一般的说道：“等回去以后我就得换个身体了，眼睛修起来肯定比换个身体要贵......”
　　“嗯......”
　　将队友拥在怀里的人形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脑袋微微一偏，将脸颊贴在椅背上。
　　22分钟后，爆炸发生了，即便隔了这么远，爆炸的冲击波依旧让整架飞机感到了剧烈的震动，如此巨大的爆炸令蘑菇云腾空而起，这个自毁程序可怕而精准，威力克制得十分合适，除了工业区，没有任何地方受到波及，很显然是由设计者精确计算过的。
　　眩目的火光笼罩了那片工业区的圆形区域，持续不断的光和热朝四周发散，甚至荡开了那些悬浮于空中的坍缩液。
　　“任务完成，我们该回去了。”
　　“先跟指挥官说一声吧，得准备清除我体内的伞病毒了。”
　　“没问题。”
　　就在MG3刚刚抬起自己终端的时候，李缈却主动联系她们了，邮件的内容只有一句话：“看样子任务完成了？”
　　实时卫星影像上，李缈看到了那相当明显的爆炸光芒，结合此时地图上那架自22分钟前就一直悬停在那的直升机的位置，他做出了这份猜测。
　　少女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抬手输入如下信息：“任务完成了，PSG-1双眼受损，在直连行为中可能受到了伞病毒感染，我们将马上返航。”
　　“可以。”
　　几乎秒回的信息只有这样的两个字，MG3看不出什么端倪，耸了耸肩膀，操纵着直升机朝基地的方向飞去，她们以自己的方法为这场目的是彻底化解S09区铁血威胁的战斗划下了句号。
　　......
　　“指挥官，从半小时前开始你就坐立不安的，究竟怎么了？”
　　格林娜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己的指挥官如此放心不下，李缈只发现自己的烦恼徒增不减，这种压力实在有些可怕，只见他听闻这句副官憋了半小时才说出的话，迅速地坐到沙发上，说道：“PSG-1和MG3成功了，但PSG-1受到了伞病毒的感染，你知道的。”
　　“应急措施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么？而且我们现在基地里有自动屏蔽装置，人形们必须主动联系，而且PSG-1已经切断了自己和任何格里芬网络的连接，不是么？”
　　“我烦的不是这件事，说实话等她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分钟都过得煎熬无比，因为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春田商量，不是以指挥官的身份，而是以丈夫的身份。”
　　屁股沾到皮革上还不到两分钟，李缈便再度从沙发上坐起，低声道：“人民武装力量需要一个熟识涅托的人来当联军指挥官，清剿那些不知为何的家伙，这一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到S09区的机会，所以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谓兔死狗烹，当影响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李缈突然有些后悔把铁血直接驱逐出自己所在的区域了，克魯格现在的境地不算好，这座基地的日常开销都是由格里芬在出资的，如果他要裁撤这座基地，那李缈也只有两个选择：回到本来毕业之后就得去的人民武装力量作战部队里指挥真正的战斗，或是退役回乡，拿着格里芬这些日子发给他的高额薪水去照顾自己的大姨。
　　寄人篱下......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李缈突然有了种心酸无比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所谓情报
　　他不想离开这里，他不想离开这种挥斥方遒统领一方的地位，他已经上瘾了。
　　如果放在以前，李缈绝对会是个割据一方的军阀，虽然从一个小小的前线指挥官变成联军指挥官绝对属于高升，但他不想要这种官职或是什么，这个青年人只想继续现在这种和铁血作战进行有如棋逢对手般的作战，每晚与春田相亲相爱，被一群真心实意钦佩自己的少女所包围的日子。
　　“指挥官的意愿呢？”
　　“我......得和春田商量，但你想听我真正的意愿么？”
　　面对格林娜这明显是受到指使的问题，李缈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自己的手，把终端里的信息呈现出来：“这座基地已经陪了我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我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你觉得我想不想走呢？”
　　“可是前线需要你啊......”
　　“哪怕我不愿意去，但只要他们需要我，我就会去，我知道这是我的职责，我也知道这并非我的本心。”
　　李缈突然露出了一副看淡一切的笑容，坦然道：“我现在想和春田商量的原因，恐怕也不过是希望她能挽留我一句，让我能心安理得的拒绝吧。”
　　听闻这种自相矛盾的发言，格林娜也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指挥官。”
　　“我要是能这么简单被你搞懂，这小半辈子不是白活了么？”
　　青年的话语听上去确实自相矛盾，毕竟在格林娜的眼里看来，想去就是想去，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想就接受，不想就拒绝，哪有这么多事情呢？
　　她永远都不会理解李缈夹在生活，自我意愿和职责使命间的煎熬，毫无疑问对于他来说使命大于自我意愿和生活，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强行说服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这么认为。
　　到这儿李缈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挥手道：“总而言之，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等MG3她们回来，等她们回来之后我也就下班了。”
　　“善后工作又得交给我来么？”
　　“你是副官嘛。”
　　“哼，给你当副官我真是倒大霉了......”
　　......
　　“呼......”
　　克魯格此时正在和林中将面对面地坐在一张长桌上，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开得很足，不过很显然两位都不想第三个人知道他们此次私人会议的具体内容。
　　“滴......滴......”
　　窃听干扰器发出和缓而有节奏的淡淡嗡鸣，它将以低频阻断将任何录音装置的功用化解为无用刺耳的噪点。
　　摆放在两人面前的只有一本归纳整理好的报告，以及一杯茶水。
　　“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关于涅托的信息么？”
　　“目前而言是这样的。”
　　林成以他那巨大而灵活的机械臂挠了挠自己有些泛白的短发，眉头微皱着说道：“你应该知道，作为战争前线的指战员，任何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东西都得首当其冲地调查，可......先不说现在大军压境的俄国人，所有能找到的涅托们的踪影都消失在了辐射地深处，卫星或者侦察机都不可能找得到，坍缩液的干扰性和遮蔽性太强了。”
　　“我之前已经联系过了，我们有一位和涅托正面交锋过的指挥官，这是他最近几日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
　　似乎是为了回报人民武装力量......或者说面前这位林成先生提供的数据和资料，克魯格也拿出了两份由李缈经过观察和整理得出的猜测，将其摁在光滑的桌面上滑给中将。
　　中将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拿起来开始翻阅，第一页的内容便使其皱紧了眉头，低声问道：“这......你的意思是......涅托们其实是受到那个名为‘父亲大人’的家伙控制的？”
　　“从涅托在被切断与其直接连接后的性格巨变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而且请往下翻，接下来是那位已经投靠我方的涅托在性格残留期坦白的内容，里面记载了涅托们某个据点的具体设置，但没有提到任何有关所谓‘父亲大人’的东西。”
　　接连翻了两页，林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相较于克魯格共享给他的这份消息，己方所提供的关于涅托的作战单位及其参数研究简直不值一提。
　　“哈.....感觉可真不好，我们的情报人员居然还不如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军校毕业生。”
　　他扶着额头苦笑一声，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钢笔，在自己面前的两份文档上签字推给克魯格：“把你那份给我吧，我的这份有我的签名，你可以合理合法的带出去。”
　　“想得真周到，多谢了。”
　　稍稍理了理自己面前未被签名的文件，他也一把推了出去，将其交换给面前的中将。
　　“关于联军......我可以划出一百名配备单兵电磁炮和20mm贫铀弹机炮的军用人形，两百名配备突击步枪的军用人形和五个波次的空袭支援，还有二十台坦克，当然前提是你得让我们那位军校生来担任联军指挥官。”
　　收起文件之后，林中将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按照条例，我本来是不能让军用人形们在没有人类士兵的陪同下进行作战任务的，不过这次要去的地方既然特殊到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那我想就不用计较这么多了。”
　　“我还是得多谢您提供的资料，现在我们对于涅托的战斗力有一个明显的认识了。”
　　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失言是否会对生意造成损害的克魯格也爽朗地笑了两声，道：“我得承认，仅凭我们目前的战斗力，做不到消灭涅托这件事。”
　　“罗克萨特主义者们就像十字军狂热者一样蠢蠢欲动想要消灭我们，像涅托这种隐患最好趁早除掉，否则到时候要是被偷袭，吃亏的就是我们了。”
　　“他们是十字军，那我们就是萨拉丁，会将侵略者们赶出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克魯格的心情肯定是复杂的，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为之而战了大半辈子的苏维埃在历经分裂和破碎后被自己曾经最可恨的敌人纳入麾下，成为攻击人民武装力量的炮灰。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速之客
　　夜幕降临，对于林成和克魯格这两位实用主义者来说，任何过长的会议都只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二人交换完情报，又互相交了个底，就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长篇大论的了。
　　“克魯格先生，有人找您。”
　　赫丽安推开更衣室大门，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赤身裸体，正在进行健身准备的壮汉。
　　“......”
　　“......”
　　尴尬地对视将近两秒之后，克魯格以肉眼近乎难以辨别的速度穿回自己的裤衩，若无其事地说道：“以后进来的时候记得敲门，是谁找我？”
　　“这......这是......是叶戈尔，他来找您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没说......”
　　万年单身的赫丽安被克魯格那雄伟的本钱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而听到叶戈尔这个名字之后，壮汉已经光速穿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我马上就去，你先行一步去把我办公室里的录像功能开起来，接下来我和他的对话你要确保全程视频录制。”
　　“嗯，我知道了！”
　　叶戈尔？那个和自己水火不容甚至已经到了派出特种部队实施绑架的家伙怎么会来这儿？
　　倒不如说......那家伙是怎么绕过那些防御措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这个自己曾经的战友，现在的死对头，况且还马上要与人民武装力量开战的家伙为什么要来这儿？
　　一路前进来到办公室门前，男人已经理清楚自己等会要问他的问题了。
　　“咔哒~”
　　门锁被轻轻拧开，克魯格推开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双眼微闭，装备与护甲齐全却赤手空拳的叶戈尔，警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老朋友叙叙旧，不介意吧。”
　　他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左手伸向腰间的枪套，这个动作直接引起了克魯格的警觉，甩手将藏于袖中的沙发电击装置的遥控捏在手里。
　　显然察觉到了什么的上尉却没有点破，将枪套摘下来展示给面前的老对头：“别紧张，克魯格，我没有恶意。”
　　枪套是空的，但是这还不足以让克魯格放下心来，老兵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这个家伙的警惕，两人是最了解对方的存在，他们曾并肩作战，在雪原里进行过为期数月的游击作战，互相支撑的两名士兵在零下数十度的冰天雪地中挣扎求生，直到停战，他们才从那个原主人已经被他们吃掉的熊洞中走出。
　　“有话快说吧，我们都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的。”
　　两人的分歧由来已久，但他们现在没空叙旧，克魯格将按钮收回袖中，坐入叶戈尔正对面的沙发：“如果你是来投降或者秘密谈判什么的，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那些事你应该去找人民武装力量的长官，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为你介绍。”
　　“我们有多少时间没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说过话了？”
　　“答非所问的事情我一概不会回答的，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就恩断义绝了，别套近乎。”
　　被直接把话呛回来的叶戈尔到也直接，坦诚无比地说道：“我被架空了，原先划分给我的部队指挥权已经被司令部接管，卡特将军现在估计也蹲监狱了。”
　　“......罗克萨特主义者的本事可真够高的，卡特可是一个将军，他们敢对这样的人动手？”
　　克魯格挑了挑眉毛，表达了对这个消息的兴趣。
　　“他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人，政变发起人直接在会议上把那些将军们一网打尽的，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的部队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
　　他望着桌上那空荡荡的枪套，苦笑一声：“我不想让我的士兵们当那些老鼠们的炮灰，哪怕他们不觉得这是送死，我也不想让他们就这样白白牺牲。”
　　“......但这和我无关不是么？”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看着自己的故土沦为阴谋者们蹂躏的对象，你肯定也不是滋味吧！？”
　　“你不过是个贪恋权势的军阀，现在被架空了，成光杆司令了又回来找我？”
　　被这番话一激，克魯格也气上心头，但仍旧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冲动行为，一甩手离开沙发，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道：“不错，我承认我不想看见那些曾为苏维埃而战，心怀荣誉的士兵们变成一群资本主义者的走狗，但那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
　　“我帮不了你，请回吧！”
　　叶戈尔还想说什么，两个硬汉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迸溅出激烈的火花，这对宿敌曾经是不分上下的战友与兄弟，割裂两人的是理念，克魯格对于苏维埃的消亡感到痛心和失意，英勇的战士们以性命为代价进行拼搏，换回的却只是无尽的废墟和破碎沦亡的国土，由此而意识到战争残酷性，觉得枪应该被用在与想要威胁生命者的对抗之上，也是他成立格里芬安全承包商的初衷。
　　而叶戈尔上尉则与他不同，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的他迅速收容了那些失去编制的部队，一个小小的上尉竟然能汇聚起数千人规模的老兵队伍从而割据一方，不仅得到了苏维埃在亚洲的唯一一个永久不冻港，通过与他有近乎相同目的的卡特将军，甚至得到了一大批曾经的遗产。
　　但一切就像镜花水月，宛如苏维埃的解体，没有人开一枪一炮，他便发现自己的军队已经不听自己的命令了。
　　这种尊严和自尊被打击殆尽的感觉绝对不亚于当初的克魯格，这位格里芬的boss并不是绝情之人，但他缺少一个理由，缺少一个原谅面前这个军阀的理由。
　　“关于军方的战斗布置我了如指掌，难道这还不够么？”
　　“人民武装力量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事到如今没有人需要你的情报了。”
　　“我只想让那些弟兄们不要白白送命，现在我手里还有一支200余人，尚且可以调动的精英部队，只要你能帮我引荐一下，我们里应外合进行斩首行动，便可兵不血刃地解除掉他们的武装。”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选择
　　这句话让已经准备统治赫丽安送客的克魯格停下了自己正在接通通讯的手，挂断通讯申请后看向面前的老对头，这个已经一头白发的硬汉此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信念，这份闪光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个军阀的身上了。
　　“......我可以帮你引荐，但是你必须保证你的计划可以成功。”
　　克魯格从未心软过，他也并未原谅面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想帮他这份忙而已，他知道被夺走一切的感觉究竟有多么可怕。
　　最重要的，他从自己这位老伙计的眼睛里看到了自苏维埃消逝后便不再有过的东西，那是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信念，罗克萨特主义者们或许能用生造出来的东西来给自己的统治创造机会，却从未想过，一份将众人团结起来的思想，如果连创造者自己都不相信它，那么它就只是个吹弹可破的泡影罢了。
　　“多谢了，老兄弟。”
　　“我暂时还担不起这个称呼，叶戈尔你得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还没原谅你，但是我期待你做出表现的时候。”
　　他颇有深意地露出一抹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到那时候，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畅饮烈酒，甚至一起并肩作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怕你我到时候已经连枪都拿不动了。”
　　“那你就加把劲，在那天到来之前尽快补偿你从前犯下的过错吧。”
　　......
　　安顿好一切的李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入春田的咖啡厅，今天的咖啡厅很忙，几乎所有出了任务的人形们都在这里，指挥官也尽量不引起她们的注意，朝自己的爱人使了个“我去楼上等你”的眼色便朝楼上走去。
　　而令人感到心暖的，他看到了那个身形娇小，肯定与其他涅托不一样的少女正在帮春田忙前忙后，青年人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情也应该告诉她，反正现在的涅托脱离了她那“父亲大人”的掌控，任何恢复了自由之身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再想回到他人控制之下的。
　　端坐在床上，李缈继续思考该组织的语言。
　　刚才PSG-1的伤势的确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借着夜色和探照灯特有的光线，脸上带着两行“血泪”的人形着实是把他吓得不轻，哪怕没有表现出来，但那幅形象和自己曾做过不知数十次的噩梦简直一模一样。
　　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看不清梦里那流着血泪的女性究竟是谁，哪怕到现在也一样。
　　如果真是所谓的“预知梦”，希望它到此为止吧。
　　毕竟这次只是一位人形损失了视觉系统而已，交给越程那位机械专家来修理不会有问题的，但要在将来还会有这种状况，那就不知道是谁出的什么事了。
　　坐了将近一个小时，闭目养神的李缈几乎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周围的安心感让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春田牵着涅托走进来，他才甩了甩自己昏沉的脑袋，重新望向面前的两人。
　　“亲爱的......有什么事么？”
　　春田一眼就看出了指挥官有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得出口的话要说，她微微一笑，缓缓踱步坐在李缈的身旁，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见外的，不是么？”
　　“克魯格刚才联系我了，他希望我去北境，担任铲除涅托的联军的指挥官。”
　　话说到这儿，他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这个身体几乎全都是机械铸造而成的少女脸上闪过了一抹伤心的神色，但这是必须的，李缈必须知道这个女孩对于那曾经奴役自己的势力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感情。
　　“......”
　　“......”
　　人形的脸上浮现出犹豫和不解，似乎是在疑惑李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为难涅托这样一个女孩，这种事情明显只需要他们俩私底下商量的，只见她轻轻拉了拉青年的衣袖，可他却完全没有在意，继续以严肃的目光看着已经显出了些许急促和不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女孩。
　　“涅托，我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也有知情的权利。”
　　李缈注意到了涅托那偷偷望着自己，似乎是在寻求自己给她解答方向的目光，不只是无奈还是放心地松了口气，以温柔无比的语气道：“我马上就要参加的战斗是为了对抗曾经奴役，操控你们的那个‘父亲大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对所谓的‘父亲大人’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我......我不知道......”
　　自从连接被切断，她那有关涅托这个势力的记忆便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了，可以说李缈之前能问到相关的消息还是出于即时，如果当时真让她冷静一天，恐怕就真的没有能问得出来的东西了。
　　正是因为记忆和印象的飞速消退，涅托才能以自己本有的性格，在最近几天里和春田与李缈一道尽情地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可现在突然要她说出她对以前知道，但现在已经只剩下些许片段的东西的感觉，无论如何也太强人所难了。
　　涅托双拳紧握，泪眼朦胧的目光中只有小孩受到家长训斥时才会产生的委屈，李缈心里也不好过，微微发皱的眉头好似正在祈祷面前的女孩说出他想听到的，希望听到的回答。
　　“我就明说吧，你现在觉得是那个‘父亲大人’对你好，还是我们俩对你比较好呢？”
　　指挥官还是说出了自己非常不想说的话语，询问道：“在涅托和我与春田这两者间，你会选择谁？”
　　“我......我......”
　　“好了亲爱的，别为难她了.....涅托最近这些日子的行为，难道还证明不了她的选择么？”
　　就在此时，春田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女孩揽入怀中为其抹去眼角的泪珠，神情认真地对着李缈说道：“我保证她绝对不会背叛我们。”
　　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的李缈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摩挲起女孩的黑发，低声抱歉道：“对不起，涅托......只是我的心里实在有些......有些乱......”
　　是啊，再怎么说现在的涅托，不过就是个小女孩而已，自己又何必这样为难她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决定了
　　连哄带推地让涅托自己出去玩后，李缈重新坐定，望着春田那副已经知道他会问什么的表情，低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跟我谈谈你的看法吧？”
　　“其实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我的决定又有何用呢......”
　　“不用管我的想法，你只管说。”
　　她抬起头来看了眼自己的丈夫，那如水般的目光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内疚，特别是对于现在心里勉强算是有鬼的李缈而言，这个目光对他的杀伤力不亚于滚床单。
　　“我当然希望您留在我的身边继续陪着我了，这座基地的一切离不开指挥官，对于我们这些已经安装了战术模块的人形们而言，除非解除武装，否则只要一天携带着武器，那么我们的价值就一天是战斗。”
　　春田说出了可能是他内心深处最希望听到的回答，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下不了回绝克魯格邀请的决心呢？
　　“指挥官......亲爱的？”
　　“嗯？！哦......我......让我想想......”
　　望着突然陷入发呆状态的李缈，春田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提醒自己的丈夫，而在这声提醒下，他也才回过神来，随口地应了两声。
　　他现在真正意义上的陷入了两难状态，一边是自己刚成立的家庭和镇守一方的职责，另一边是参加可能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战役，不得不说没有告知李缈他对于这场战斗的重要性，是克魯格的败笔，如果李缈知道没有自己，这场战斗甚至无法发起的话，他绝对会二话不说地答应，而不是现在这样陷入“他们或许也能找到其他人替代我”的惯性思维。
　　好在春田作为旁观者看得比他还要清楚一些，打断青年那近乎无谓的重复思考，抱住他的脑袋将其整个人拥进自己的怀里，随后顺势往床上一倒，坦然地笑道：“虽然我自己是那样想的，但为了全局考虑，我觉得您应该去，如果您离不开我的话，我能以秘书的身份随行，如果不能随行的话，我就在这里等您回来。”
　　“真正让我难过的不是这些，而是克魯格，现在这里的铁血威胁已经被解除了，S09区事实上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果我是克魯格，我也不会在资金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继续让这样一处实际上已经失去用处的基地存在下去。”
　　李缈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无论何时他都无法拒绝面前这对山峰所发来的邀请，他同样伸出双臂揽住春田的腰部和背部，紧闭着双眼说道：“我离不开你，如果这座基地没了，我就感觉我的个人价值被夺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成这种毫无安全感的人了。”
　　“我觉得您只是......太累了......”
　　“我决定了！我会答应克魯格的调派，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保留这座基地，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在思考要用什么理由告诉我这座基地要被裁撤呢。”
　　翻身将春田压在身下，李缈的目光再度充满了自信，盯着爱人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重重地吻了上去......
　　近两个小时的夜战之后，无论是指挥官还是人形都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了，望着春田那满脸的潮红，有些坐不起来的李缈也露出了一抹淡笑：“能指挥联军，我感到很荣幸，但是那不是我放弃这里生活的理由，最起码在铁血被彻底根除之前，这座基地都有保留的意义，如果它消失了，你的复仇就真的不可能实现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为我着想么，指挥官......”
　　春田的脸上尽是迷离的神色，断断续续地说道：“只要有您陪在我身边就够了，铁血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已经不重要了......”
　　她真的累坏了，李缈的动作实在有些粗暴，毕竟没有人告诉过他该怎么做，对行房之事略知一二的春田所了解的也只是一些口舌技巧，谈不上对李缈“教育”什么。
　　在这样暧昧的环境中，两人相拥而眠，而就在楼下，似乎完全不知道疲惫为何物的涅托仍在兴高采烈地忙前忙后，伺候那些战斗归来的人形们。
　　......
　　“被告人杨昱，所犯走私军火罪，故意杀人罪等，虽有自首情节，但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犯罪手段特别残忍，造成的社会影响特别恶劣，不予减刑，现依据战时刑事管理法案第二十三章第一条及第二十五章第一条做出如下判决，判处被告人杨昱死刑，并剥夺其政治权利终生......”
　　杨昱站在被告人的位子上，脸上仍旧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似乎早已看透了生死，而法庭为其指派的律师也早在20分钟前就放弃了挣扎，现在正面无表情地收拾桌上那为数不多的资料。
　　“没人保得了你，我早说过的。”
　　公诉席上，带队抓捕他的那支特警队队长脸上充满了喜色，总有些犯罪分子觉得自己能够因为所谓的特权而逃脱法网，放在以前或许有可能，但这是战争时期，没人会因为犯罪分子有什么什么本事而对其网开一面。
　　法警们压着他离开了现场，按照以往的规章制度，他将被立即送往刑场枪决，但是特警队长却从杨昱的脸上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看淡一切从容赴死的表情么？
　　不！那是自信的神情，他有自信自己不会死。
　　“张队长，大功一件可真是恭喜......”
　　“待会再说！”
　　察觉到那家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的队长一口回绝了自己局长那笑容满面的道贺，连续两个跨栏般的翻身冲向门口，手已经伸入了枪套。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当他冲出法院门口的时候，杨昱已经坐上了一辆通体漆黑的跑车，两位法警分别坐在驾驶座上和副驾驶座上，随着跑车引擎发出两声巨大的轰响，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人能宽恕
　　“他妈的！”
　　这位队长刚想扣动扳机，就意识到了现在不能做出这么冲动的行为，如果那两个法警其实是前来救他的人，那原先停在这里负责带走犯人的法院的车在哪儿？
　　想从市区里逃出去没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对于这座城市防御设施和监控探头他还是有相当自信的，而跟在他身后跑出来的警察们也气喘吁吁地站在法院门口，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事情么？”
　　“那两个法警不是卧底就是叛徒，估计是罗克萨特主义者吧。”
　　特警队长将面罩扣下，接通自己所率队伍的通讯，道：“全体人员注意，犯人逃跑了，封锁法院周边的交通要道进行盘查，着重检查黑色的车辆。”
　　很遗憾由于光线和角度的位置，他没能看清车牌号与车辆型号，不过只要封锁起来，倚仗着监控设施，剩下的事情就与瓮中捉鳖没有任何差别了。
　　“到底怎么了？”
　　听闻这句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检查武器的完整程度，同时转身对着自己那满脸困惑的局长和其他同僚以压抑着焦急的声音说道：“杨昱跑了，刚才押送他出去的两个法警和他是一伙的，三个人都上了一辆黑色跑车，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黑色跑车......走！我们先去看看法院的监控，只要能找到车辆特征，我们回局里之后就能找到那辆车，最起码找的时候不会太麻烦。”
　　“嗯，几位长官请跟我来！”
　　一行人以奔跑着的速度冲向监控室，然而就在门外，特警队长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也抬起手臂拦下了其他同僚们的脚步。
　　他的耳朵听到了非常怪异而危险的声音，训练有素的一行人看到这个手势当场安静下来，微微蹲低，而就在下一秒，监控室内爆发而出的火舌和枪弹则证实了他的判断。
　　“哒哒哒哒哒哒！！！！”
　　负责带路的那位法警当即中枪倒地，胸口和小腹被打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那是枪械上膛时发出的机件碰撞声，这位警察充当了掩护，使得剩下的人员们有机会躲避。
　　“我早该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另外的手段，不然那些人不会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没想到连法院也到处是他们的人......罗克萨特主义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相较于张队长和他的队员们，局长对全局的态势显得更为冷静，分析道：“现在的任务是保护法院里的其他人，鬼知道这群疯子还有多少人呢！”
　　“好！我马上去通知！”
　　“记得注意安全！”
　　特警队员主动承担了这份可能是最危险的，充满了未知性的职责，两位已经掏出佩枪的长官也同意了他的判断，让他得以通过这条侧面的过道离开。
　　敌人拥有自动武器，而这两位约等于旁听的警察只有两把手枪，周围的情况不好说明，但把握着整个监控室的人肯定已经把所有能当证据的东西都销毁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实际意义了。
　　对视一眼后，局长否定了队长的判断，道：“就算我们现在手上武器不够，但把他圈在这里总还是办得到的吧？”
　　“局长......”
　　“这是命令，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堵在这里，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同伙，但一个有冲锋枪的人杀起人来实在太简单了。”
　　“是！”
　　两位战士绝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他们都是血性和头脑并存的罪犯克星，而且还有个优势，这位特警分队的队长没有穿常服的习惯，他的防弹衣与护盾都是健全的，哪怕只是普通的警用装备，利用得当未必没有机会除掉这个钉子。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里，法院已经变成了枪战现场，四面八方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警局局长的判断没有错，罗克萨特主义者们为了今天这个机会早就已经准备很久了。
　　而在那辆夺路狂奔，完全无视了交通规则的黑色轿车上，两个法警正“押”着面色冷静的杨昱坐在车后座，驾驶位上的人似乎有些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低低的说道：“见你一次可不容易啊，杨昱博士。”
　　“原子科技安保......还是该说你们是罗克萨特主义者呢？”
　　“严格意义上说两者都是，不过我们更喜欢称呼自己为‘人类解放者’，嗯~~~”
　　司机是一个可能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有典型的东欧人特征，身材有些微胖，充满了年轻人该有的活力，譬如这种开车方式，即便是对自己驾驶技术最有自信的成年人也不该有这样的胆量。
　　“啪嚓！！”
　　“呜呼！太爽了！！”
　　杨昱的脸颊微微地抽了抽，刚才那辆扑面而来的大型卡车以一副气吞山河的态势带走了这辆车的左侧后视镜，但到底还是保持住了镇定，轻声道：“现在你们应该说明一下救我的理由了吧？”
　　“嘿，我们的任务没这么简单，别误会了博士，这可不是什么救不救的事情~”
　　一个潇洒的摆尾强行撞开护栏切入闸道，年轻人又是一脚油门，轮胎发出了相当完美的咆哮声，借着这阵刺激的颠簸和噪音，他说出了罗克萨特对这家伙的看法：“你对人类犯下的罪行无可补偿，你终将受到审判，这份审判可能是由我们，也可能是由他们来做，但至少今天不是你死亡的日期。”
　　“那是，我明天才死了，就算是立刻执行我也得在刑场里住上一晚......”
　　科学家发出了相当轻蔑的笑声，在两位法警的包夹下望向窗外飞速变化的风景，道：“现在就把我一定会死的事情告诉我，你觉得我还会和你们通力合作么？”
　　“那可不一定，你会松口的，等你知道了我们的信念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松口的。”
　　“唉......”
　　转过头来看了眼这个年轻人，杨昱发出了相当无奈的笑声，在心底里叹道：“这样的人，被骗也是池沼的事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百步穿杨
　　说真的，就连这个局长现在心里也在打鼓了，连法院这种地方都到处都是敌人，那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么？自己的警局又如何？现在向局内申请支援会不会让事态变得更糟？
　　“要呼叫支援么？”
　　“......听听上面交火的声音，就知道现在......现在应该做什么了吧，局长？”
　　战争时期，就连法警们所配备的也是微型冲锋枪，这种可以轻易形成压制力，较为“温柔”的手枪弹也不至于让非要害处受到枪击的人直接死亡，当然一切都是相对而言的，上方的枪声就没有稀疏过，势均力敌的枪战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个法院的人是不是早就有应对的准备了。
　　张队长喘着粗气，在刚才的试探性冲锋里，他的护盾已经过载了，防弹衣硬生生地接下了五发全部命中胸口的9mm枪弹，让人近乎脱力的痛觉正在席卷他的脑海，强劲而凶猛的弹雨迫使两人不由得再度退回这个拐角处。
　　“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掉他。”
　　“他有情报上的优势，我差点忘了。”
　　强忍冲击对内脏带来的痛感，男人抬起手对准墙角和头顶的监视器扣动扳机，将那些监控探头全数解除。
　　收回武器的他紧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道：“只要这样，我们就有机会靠近他了......”
　　敌人毕竟是位于监控室内的，果不其然，摄像头被击毁的瞬间，凶犯便冲出来对准二人藏身的方向进行了一波毫无目的的扫射，浪费一通子彈后再度退回。
　　“就趁现在！上！”
　　队长低喝一声，扣上面罩，倚仗着自己的防弹装备朝前猛冲，警局局长随后跟上，以近乎完美的身法将身体轮廓隐藏在基本上等于就是为了中枪的勇士身后。
　　“你们也太天真了！”
　　占领了监控室的暴徒狂笑一声，闪身而出将一把与刚才那把枪完全不同的武器握在手中，对准了防弹先生那有护具保护的头颅。
　　但局长怎么说也是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五十多岁的他宝刀未老，双膝着地跪地滑形做出标准的战术动作，从张队长的胯下进行瞄准并击发，整个过程用时不超过0.5秒，枪手甚至没机会扣动扳机，额头处便出现了一个猩红色的血洞。
　　裂痕状的伤口从弹孔处蔓延开来，精准无比的枪法令枪手当场失去了性命，伴随着红色和白色的液体缓缓流出，这处威胁算是被彻底解除了。
　　“哇正中眉心，神了卧槽......”
　　“喂，小子，别看我这样，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就算退役了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是以军中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枪法也包括在内。”
　　看见张队长一副见了鬼了的样子，局长露出一抹少见的自豪的笑容，拍了拍这位下属的肩膀，微微摆头示意道：“走吧，先看看这家伙都做了什么。”
　　跨过那具尸体，两人迈入监控室，不出所料的，里面被破坏得相当彻底，屏幕被砸毁了一大把，机箱和数据库接入口的外壳盖被钝器硬生生地砸开，两位原先负责监控室的保安躺倒在地上，要害部位鲜血淋漓，早已死去多时了。
　　“这个家伙简直不能算人了......”
　　“不管他是不是人，现在看看还有什么剩下的吧。”
　　局长指了指张队长手腕上的通讯器，道：“快点通知一下你的队员们，小心那辆车，里面的火力肯定不简单。”
　　“好，我知道了。”
　　他微微蹲低，搬开那两具被外壳们盖住的尸体，给自己腾出一条路，将终端接入数据库的同时也接通了全队的频道，下令道：“所有人行事都谨慎一点，这些家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肇事逃逸，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暴徒，是一群有武器的家伙。”
　　数据库被接通，那个人输入的密码并未失效，监控系统将自己所剩余的数据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瞟了眼地上那其中一具鼻青脸肿，大腿和肩膀上比另一个人多了不少弹孔的尸体，他也就基本明白为什么这个闯入者会有密码了。
　　局长是个半老的人了，对于这些新东西的了解不如年轻人，所以他回身从尸体上摘下了冲锋枪，主动到门口去承担起了警戒的责任，不忘问道：“情况如何？”
　　从桌上找到了罗克萨特主义者提前准备好的满载弹匣，老兵快速地上膛，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这把从未用过的枪械的操作方式。
　　“只要我们的时间够用，还原这些东西不会太难。”
　　“那我们得抓紧，那辆轿车可不是什么会遵守交通法规的人，就算封锁了所有的交通要道，能不能防住也是个大问题。”
　　处于待命状态中的特警队员们在接到命令后迅速组织起了路卡，而现在，其他的民警也已经支援过来，从而彻底堵死那些家伙们的逃亡路。
　　把终端摘下来放在桌面上，张队长在等待预设还原的这段时间里，朝自己的长官询问道：“我们现在有什么能做的事情么？”
　　“肃清这栋法院，去帮那些人干掉罗克萨特主义者们。”
　　“这个选项我喜欢，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数据下载好，全部做完大概还要两分钟吧......”
　　硬件破坏得很彻底，好在这个家伙似乎是在顾虑什么，如果直接拿枪对准数据库扫射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那我就等你两分钟。”
　　局长抓起桌上的弹匣和已经处于空仓挂机状态的冲锋枪，将其扔给蹲在原地的特警队员，爽朗地露出一抹笑容：“嘿，等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神枪手。”
　　“我已经见识过了，很了不起，说真的......”
　　一提到这个，这位特警队长就有些惭愧，他身为一个精英，枪法却比不上一位五十多岁，而且早已退居二线不知几年的半老老头。
　　如果再不努力点的话，就真的要保不住饭碗了。


第二百二十章 条件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许久，直到半小时后正式增援抵达，最后一位持枪抵抗的暴徒才被击毙。
　　这些人并非卧底，而是叛徒，是从共产主义者变节为罗克萨特主义者的叛徒，相近的衣着让特战队员们在经常性的犹豫中吃了不少亏，但好在全面的防弹措施并不是那些9mm手枪弹可以应对的东西。
　　“呼......终于结束了......”
　　松了口气的警察局长将冲锋枪甩到一旁，脱力般的坐倒在地，哪怕平日里的训练再怎么完善和有机，年龄增长带来的限制还是摆在那儿，他今天进行的战斗所加起来产生的肾上腺素绝对抵得上这退役后的十余年警察生涯里所带来的全部了。
　　“真是没想到，他们的思维居然能触及这里，我看实在是太危险了。”
　　“思想这种东西无孔不入，只有让那些狂信徒们认识到这一切不过是某些资本主义者们搞出来的噱头，才有解除的可能。”
　　望着周围正在接受紧急救治的负伤人员，张队长也苦笑着说道：“全人类共同繁荣......想达成这个目的，那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圣人，不过你不会是，我也不会是，那些北美的，潜藏在永久堡垒里的军工复合体老板们也不会是。”
　　“这个理念出现在了他不该出现的地方，被他不该所掌握的人所掌握，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但只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他会让我们亡国灭种，会让我们的从古至今的抗争化作乌有。”
　　局长抬起右臂，让一名特战队员方便将自己从地上搀起来，看向似乎有些迷茫和困顿的队长，语气凝重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他就是我们的敌人，至少当前是我们的敌人，而只要是我们的敌人，那么我们就一定会和他战斗到底，哪怕为此对抗全世界！”
　　“......华夏男儿的字典里没有投降，我知道的。”
　　黎明到来得很快，天马上就要亮了，但从凌晨开始就睁开眼睛的李缈却难以入眠，怀里的佳人好似软玉一般令人不忍惊扰，也趁着这段时间，他仔仔细细地规划了今后的人生道路。
　　直到现在也依旧在楼下忙活的涅托充分证明了她是一个多么让人放心的孩子，这位可爱的小女孩得到了几乎所有人形的欢心，如果春田现在下楼，便会惊讶地发现本来该在清晨时分相当冷清的咖啡厅里几乎挤满了所有能来的人形，她们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做事看似稚嫩，但实则利落无比的涅托进行调酒，以娇小的身体扛起了厨房与吧台的全部工作。
　　李缈的左手被春田紧紧地抱住，他们就这样赤条条地存在于被窝之中，直到春田微微转醒，一双朦胧的美眸就这样温柔地看着他，轻声笑道：“指挥官还有力气吧？”
　　“等我好消息，最起码......我不能单身赴任。”
　　这个保证，两人曾立下的誓言现在已经成为了几乎没有可能完成的定局，伊莱莎在自己的理想和族群的延续中选择了后者，而眼下还有更迫切之威胁的PRC很可能会同意她们的和谈条件，当然这份和谈条件没那么简单，至少在三个月的缓冲期内，他们之间还会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以试探对方的诚意。
　　春田松开李缈已经近乎于失去知觉的手臂，掀开被子，伸手从衣架上摘下一件透明如纱的长裙，随手一披，粉红色的樱桃更显朦胧之美，但对于这份明显的邀请，指挥官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来日方长，现在先让我去冲个凉冷静一下吧......”
　　嘛，毕竟已经到早上了，春田很显然是想趁着李缈正处于每个男人早晨都会有的情况来一次有趣的事情，不过对于李缈而言，今天保证一个完整清晰的大脑是非常重要的。
　　“指挥官昨天很努力了呢~”
　　“舒服么？”
　　“只要是指挥官做的，都舒服......”
　　青年双脚踏地，迅速地穿起衣服，道：“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现在先去帮涅托吧，她一个人在地下都忙活了一晚上了不是么？”
　　“啊呀呀......我给忘了！”
　　春田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诧，迅速从衣架上摘下一件棕色的风衣，随便一裹便打开房门冲了下去，而对于她的表现，指挥官也露出了标准的姨母笑，或许这就是“家庭”的感觉吧。
　　他并不打算承认自己已经把那个涅托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了，或许在他的思维里这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春田，所以爱屋及乌，也对春田最中意的涅托抱有好感了而已。
　　穿戴整齐，将帽子和制服整理了一番，以镜子确认自己现在看上去精气神不错之后，李缈接通了克魯格的通讯。
　　通讯立马便被接通了，而与他相比，屏幕另一头的红衣硬汉似乎一夜没睡，眼睛里闪烁着疲惫的光芒。
　　“李缈先生，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了？”
　　“我同意担任联军指挥官一职，毕竟这是我身为PRC一员的责任，不过我有个条件。”
　　克魯格的眉毛动了动，语气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说吧，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尽量满足的。”
　　“我希望你能保留S09区的存在，哪怕那个区域已经没有安全威胁了，我也不希望那些人形们沦落街头。”
　　“关于你说的这件事情......实际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S09区的搬迁计划，你们可能会被调到北境的后方阵线，防御铁血可能趁机发起的袭扰，感谢人民武装力量的协助，基地已经完工百分之80%了。”
　　李缈沉思片刻，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关于这句话的意思，便微微点头道：“......好，只要能保证我在解除涅托威胁之后能够有地方去，而且人形们也有地方去，这就够了。”
　　“好，联军在两天内就会集合完毕，在那之前来我的办公室报道，有位将军很想见你。”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强运之人
　　“还有一件事......我可以带随从一起去么？”
　　“当然，你跟春田的感情我们都已经听格林娜说了，你离开的时间可能会有点久，就这样让你们分隔两地也确实不合适。”
　　克魯格微微俯身，低笑道：“只要你们别太张扬就行了，这是一场需要慢慢推进的战斗，敌人的阵线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我们攻破的，我们必须先想办法拿下外围阵地，建立一个立足点。”
　　“我们人类的确接触不了那些东西，也没人让你去接触。”
　　这位壮汉重新抬起头来，朝旁边摆了摆手，让赫丽安把东西拿过来，出现在李缈视线中的东西是一颗圆球状的物品，通体漆黑，不过似乎很轻，他将这件东西在手里掂量了一会儿，道：“所有战士都会配备这个东西，快来瞻仰一下人民武装力量为我们提供的通讯装置，有了这个，就算是在坍缩液浓度最高的地方，通讯也不会受到干扰了。”
　　鬼知道那些科学家们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从最近的进度来看，估计又是什么遗迹的产物吧。
　　但能够量产这种东西，就意味着由于高强度辐射而将被严重干扰的语言沟通会被解决了，现在第二个需要担心的问题也不存在了，剩下的就是......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谁来管理这座基地呢？”
　　“格林娜会代为管理，当然如果你分得出心思的话，远程遥控也并无不妥。”
　　男人将球体放到桌上，望着李缈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脸，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指挥官？”
　　“你知道我得到了一位涅托，对吧？”
　　“嗯，当然，中将很感谢她提供的资料，我也从他那儿拿到了一份涅托们的作战单位的详细分析，这份报告会让你直观地了解敌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再度看了看他的表情，克魯格当场明白了青年的想法，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你把她留在基地会不放心的话，一起带过来也无妨，但你得保证那‘父亲大人’不会重新恢复对她的控制，不然天知道这样的一颗定时炸弹究竟会出什么样的意外。”
　　“知道了，那最后一个问题，前线的战事紧张么？”
　　“局面很紧张，但暂时打不起来。”
　　望了眼大楼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和24小时巡逻的武装无人直升机，就知道现在当地的防务状况究竟有多紧张了，不过从李缈的镜头角度上只能看到自己boss窗外那即便已经临近早晨，但依旧绚丽如常的霓虹灯，他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正对着克魯格道：“既然暂时打不起来，那就没关系，至少我明白为什么人民武装力量不亲自动手了。”
　　“在我把那些你问出来的资料跟中将交换之前他们甚至连涅托究竟藏身何地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动手呢？而且啊......”
　　想到林成交代的那句话，克魯格亦摇了摇头，道：“当初接受军校指配的决定可真没做错，能碰上你这样一个运气极佳的人。”
　　“？”
　　李缈可从来没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过，不过这份运气倒确实是实打实的存在的，单凭中将那非他莫属的态度就知道了，一个小小的毕业生，如果不是那些关于涅托的经验和辐射区指挥作战的经历，怎么可能会让一位正在筹备大型会战的将军如此着眼呢？
　　“行了行了，别想太多，只是一句感慨而已。”
　　对于自己的强运毫无自觉的这种人，克魯格也挺无奈的，微微探头接过赫丽安递来的一杯咖啡，道：“还有什么事么？”
　　“就这样吧，我最快明天就能到，先让我收拾一下东西吧。”
　　“没问题，到了之后跟我联络。”
　　通讯被直接切断，而现在李缈也得去看看，自己和春田究竟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了。
　　一想到收拾东西，他就想到自己似乎有段时间没回自己的那个卧室了，几乎每天都睡在春田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间里，而且出乎他的意料，这座基地的工作时间导致他没有任何使用以往用游戏消磨时间的方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生活充裕起来了，电脑里的那些中古游戏已经不重要了吧。
　　不过对于现在的李缈而言，原本空虚的时间被春田和工作所取代，似乎也未必不是好事，毕竟他现在在享受着这一切，他享受着这些人或物所带来的满足感。
　　......
　　李羽此时正站在跑道上进行监察，她的轰炸机们正在装载常规炸弹，作为空中支援的实际执行者，在35000m的高空上，即便是激光制导炸弹也需要先期侦查和预热，她的手里就这样捏着一份坐标图，抛去那些被标记为地下2至3km的地下工事之外，所有被标记出来的地点在这次热身中都将被拔除。
　　真是令人遗憾，战争让飞行器的发展陷入了停滞，没有竞争就没有动力，以至于人民武装力量的空军到现在还在用J20和H20的改进型，虽然这改进已经改进到动力系统都完全不是一个原理了，可没有新生代的飞机确实令人不舒服，尤其是对于李羽这样嗜机如命的人。
　　地勤机器们为战斗机的弹仓进行有如老式栓动步枪那桥夹一般的弹药装填，这已经很快了，模块化的好处在这种方面一览无遗。
　　是，也许人民武装力量的空军在这个年份显得有些落后，但所有能与她在这一方面一争高下的势力都已经碎成了好几块，不再有研发新型战争机器的能力了。
　　也许PRC是受到“遗迹爆发”最严重的受害者，但她也是这全球范围内的老对头们里唯一一个保存了领土完整性的势力。
　　“指挥官，克魯格先生找您。”
　　95式的声音相当温柔，但带来的消息却让少女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毕竟李羽对于男性人类有种莫名其妙的抗拒感，这份抗拒感她甚至不知道从何而来，只有面对李缈的时候，亲情才能战胜这份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第二百二十二章 预兆
　　“boss找我有什么事么？”
　　“李羽小姐，你的哥哥他已经同意参加战斗了，空袭何时能开始？”
　　少女叹了口气，将浮现在平台前方的战斗对接到自己的终端之上，抬起手来端于自己的面前：“我们兄妹俩知道该如何配合对方，放心吧，boss。”
　　对于李缈的到来，李羽是很开心的，毕竟动不动就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心血来潮还好，想天天见面确实不容易。
　　不过比起自己的心情，她更关心自己哥哥的意见，毕竟看到自己老哥不好受她也不舒服，在下意识地瞟了眼守在门外，目光微倾正在等待自己的95之后，道：“我哥他......看上去怎么样？”
　　“答应得很爽快，只是有两个要求，一个是保证S09区的地位，第二个是带上春田和涅托。”
　　“涅托是......”
　　这件事情对于李缈而言似乎不是什么值得特地告诉妹妹的事，所以他也一直没说，而听闻“涅托”这个词汇，李羽的警戒心被瞬间激起，警惕万分地问道：“涅托不是我们的敌人么？这是怎么回事？”
　　“啊，多亏了你哥哥，我们才知道涅托的制造者和涅托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嗯这个......”
　　克魯格看到少女的反应，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索从何讲起会比较合适，心里急迫万分的李羽自然不吃这套，跺了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快说吧！”
　　“只要你能听得懂的话，首先，李缈先生他在一次行动中俘获......不如说是接受了一个涅托的投降，这个涅托在通讯与外界切断之后表现出了一系列的反常行为，由此我们认为涅托是被那个她们口中的‘父亲大人’远程操控的棋子，当然这个涅托的投降行为也是在他的操纵下达成的。”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从我们已有的情报结合来看，那个涅托应该不是在撒谎，她确实说出了能够要了自己主人性命的情报。”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生活在人类不可能存活的地方的人心怀鬼胎，但想要解决这些，哪怕明知是陷阱，也得踩上去看看，否则就真的毫无机会可言了。
　　克魯格望着屏幕另一头陷入沉思的李羽，安慰道：“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不过是序幕而已，来日方长。”
　　“嗯......把她带在身边确实更安全一点，将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定时炸弹的家伙留在那座基地里实在太危险了。”
　　“没错，这就是答案所在，我之所以同意李缈将她带在身边就是这一原因，这样哪怕她突然反叛，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毕竟这里是重兵把守的地方，而且李缈坐镇的地方我敢保证绝对是最安全的，工人们现在正在抓紧时间建造位于此地的新基地，等基地落成，S09区的战斗力将会被用在这样一个更为有用的地方。”
　　此时两位对涅托充满了不信任的知情人并不晓得那个聪慧的女孩已经赢得了包括李缈在内的所有人的芳心，不过或许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对于S09区的战术人形们而言，她们会有一段可以放松自己的假期了。
　　或许集体搭上飞机去南海的岛屿度假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的警备森严，而且被海水包围，可以远离陆地上的一切争端。
　　当地武装部队也很高兴她们能够在这样大家都在忙生活，导致旅游业冷淡的时候来贡献额外收入，虽说大家的物资并不缺乏，甚至有很多盈余，但每个当地人总是都会想要更好的生活，也希望旅游业能为这样的小岛带来更多的经济来源。
　　至于费用......当然将会由格里芬来承担，不能怪李缈这个指挥官当甩手掌柜，毕竟他和李羽的工资都汇给那位养大两人，而且早已退休的大姨了。
　　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又在他们失去双亲的时候主动承担起了这份那些亲戚谁都不想承担的重任，现在两位孩子出息了，也该让她过上好日子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毕竟我那个哥哥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李羽说出了她最没资格说的一个词，而这个词显然也戳到了克魯格的笑点，只见硬汉的嘴角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上翘又复原，道：“请继续准备轰炸的相关事宜吧，本次轰炸所消耗的弹药费用将会由格里芬安来承担。”
　　“哦？嘿嘿，那我可就敞开了用咯？”
　　“没关系，能够得到人民武装力量的空中支援，本身就是你哥哥同意的功劳。”
　　听闻此话，少女笑着摊了摊手，摇头道：“唉~~~最近这几天神经都紧绷绷的，知道对面都是一群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怂包以后瞬间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而就在此时，黎明的微光已经照亮了一辆停滞在河边的黑色跑车，上面装载着的凶犯们呈现出了各不相同的表情。
　　武装直升机已经包围了他们的车辆，分散于全市的遥控炮台也聚集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全部都由警局局长的亲信直接操纵，没有任何让他们离开的机会。
　　“苏卡布列特！这下完了......”
　　“小伙子，既然都吾命休矣了，最后时刻能告诉我你的中文是从哪学的么？”
　　车上的四人将手举过头顶缓缓走出，而在这最后的最后，杨昱甚至似乎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以一往如常的语气说道：“我们有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会出来救我，正好那些警察们也想让我得到一个正大光明的死法，既然如此就保不准会有其他人来救我们。”
　　“......你的意思是？”
　　“我们会有贵人相助的，你就放心好了。”
　　而通过收音器听到了这些对话的局长强行忍住了下达射杀他们的命令的冲动，低喝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先期预警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轰炸机编队将由李羽亲自率领，她从来都不会错过任何军事行动，比方说现在这样的。
　　“诸位，我们将在辐射无法触及我们的高度对坐标展开定点攻击，这不会太难，不用节省弹药，让我们一路碾过去吧。”
　　已经踏入驾驶位的李羽向自己的机组成员们点头致意，这种轰炸机比起武器，更像是能飞在空中的指挥中心，由长机所提供的电磁屏障可以化解大多数来袭导弹，而且前提是他们能够发现。
　　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向“军方”透露自己的实力，知难而退这种词语对于一群已经近乎于癫狂的信徒们来说是不存在和没有意义的。
　　“我们的战斗何时开始，长官？”
　　“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先设定航线吧领航员。”
　　李羽扣好安全索和配套的弹射装置，抗荷服将她那基本没有多少的身体曲线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今天她倒是不像以前那样穿着单薄随意了，或许这也是对于战场态度的一种体现，少女不希望自己此次作战是让人失望的，而且机组成员们也需要看到她的态度。
　　“领航机准备起飞，跑道已净空。”
　　在全队频道中下达如此命令之后，每个人都被这个声音所鼓舞了，涅托们还不知道自己行将遭受灭顶之灾，而且这份灭顶之灾的来源和起因正是那自己效忠，而现在却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而自曝兵力配制的“父亲大人”。
　　在李羽率队爬升到任务高度的这段时间里，李缈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出发所需要的东西，和来时几乎没有区别，只不过左手右手多牵着一位女性罢了。
　　“我还不想走呢......这里的姐姐们好像都很喜欢我的样子......”
　　涅托的语气里满是不舍，她同样带着一个行李箱，但是这个行李箱里装着的却是便携式的干扰设备和备用电池，李缈要求这个女孩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一刻不停滴抱着它，对于青年来说，绝对不能给那位操控者有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
　　三人此时并排坐在直升机上，由于只是普通的往返运输，李缈事先就设定好了航线，得以跟春田待在一起。
　　“我们这次不会去太久的，放心吧涅托。”
　　明明是在跟涅托说话，他的十指却紧紧地握住了春田的手心，似乎也是在劝慰后者不用担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对我来说，只要能跟指挥官待在一起，去哪都无所谓的。”
　　人形的身子微微一偏，将脑袋枕在李缈的肩膀上，颇为感叹地笑道：“我们始终是为了战斗而生，这份感情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指挥官当时对我的想法是怎样的呢？”
　　“......我当时对你的感情只有同情和怜惜，我觉得你不该遭受那样的经历。”
　　“出于保护欲，所以才喜欢上我的么？”
　　李缈没有任何长篇大论的意思，和自己最爱的人隐藏自己当时的真实想法毫无意义，只见他摇了摇头，将原本放在春田手心里的手微微抬起，揽住她的纤腰，坦诚无比地说道：“还记得当时的膝枕么？你的温柔和体贴瞬间就把我征服了，我在那之后也考虑过不少情况，包括这份感情合不合适，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
　　“如果您现在还需要的话，我随时都能为您服务的。”
　　春田对于这个答案似乎没有任何不满，她很高兴自己的爱人没有对自己隐瞒实情，而是堂堂正正地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她把手轻轻放在李缈的头上，顺势让男人朝自己的怀中倒下，随后滑落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无论经过几次，这种场面总会让李缈感到心跳加速，春田的目光如流水般清澈，暧昧无比的低声呢喃道：“这是给您对我坦诚相告的小奖励哦~请再休息一会儿吧。”
　　涅托完全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事，但气氛也告诉她现在似乎不该打扰春田和李缈，这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会为了“有趣”或是“好玩”这种理由而破坏他们的氛围。
　　在甜蜜的气息之下，连螺旋桨的噪音似乎都变成了催眠的音乐，涅托缓缓地闭上眼睛，趴在李缈的腿上睡了过去。
　　看着睡相十分可爱的两人，春田的脸上也浮现出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笑容，她已经做好当一个妈妈的准备了。
　　人形相当清楚，自己只是个人造物，哪怕有和人类相同的器官，却也不可能拥有生殖能力，虽然她不相信自己和李缈的感情会因为没有子嗣而出现裂痕——事实上李缈也的确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有孩子，现在这个世界可并不算好受，即便现在还没有到那种境地，但他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在将来遇到可能会受到的折磨与煎熬，如果孩子只是爱情的副产品，那未免太自私了。
　　她确实有把涅托作为自己的孩子来抚养的冲动，可在那之前她必须清楚李缈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而且涅托也是，少女能否接受这对夫妻代替那个制造她的家伙，成为她的监护人也是个未知数。
　　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当直升机被李缈切换为手动操作且依照塔台引导降落至停机坪上的时候，李羽已经率队来到了预定的35000m高空。
　　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战场，没有任何云彩存在，只有阳光伴随着的天空。
　　“保持800km/h的速度，我们编队前进，按照A1，B2，C3，D4，E5的路线进行制导轰炸，A由本机执行，B由2队执行，以此类推，即便执行完轰炸任务也不要离开编队，我需要你们把周围的地形扫描下来，越细致越好。”
　　人数越多，偏差就越小，李羽可不是那种只要完成了任务就“搞定一切”的人，她会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为后来者创造足够有力的条件，比方说整片区域的地形，这会给联军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杀手
　　“坐飞机~坐飞机~~”
　　“系好安全带，我们很快就到了。”
　　正位于涅托左手旁的李缈相当贴心地为其扣好安全带，而后微微起身让自己的视线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
　　这种几乎等同于奔赴战争前线的飞机，其乘坐者们大多数都是各种回应征召的民用人形，并不要求强制托运，接受了征召命令的人形里面不乏一些小型安保公司的职业雇佣兵，那些少女们身背制式武器，闪烁着寒芒的碳钢护甲在阳光下显得尤为安全感。
　　被这样一众神情严肃的战士所包围，最不合群的反倒是李缈一行人了。
　　登机前他还在担心如果涅托的行李被要求托运的话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回过头去开直升机了，但是格林娜会犯这么浅显的错误么？她早就为三位身份特殊的乘客订好了属于他们的机票。
　　当然，没有头等舱。
　　这架大型客机可以容纳数百人，位于过道上的左四右四，每排共八把椅子，而与他们同处一个方向的人形是一位梳着单马尾的银发少女，气势冷峻，眼神十分锐利。
　　她处于紧贴过道的位置，一个大提琴箱就倚靠在前座的座位上，很显然她并不是个音乐家，从刚才起就一直打量她的春田亦面露难色，转过头来，伏在李缈的耳旁轻声道：“她对于齐纳协议没有任何反应，应该不是个人形。”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多事，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劫机一般是不可能的，再怎么允许自带行李，也不可能让人把爆炸物带上来的，人形们拥有安全保险，不会做出违反法律的事情，自然也不必多说，持枪是她们的特权。
　　李缈同样并未交出自己的佩枪，他的军衔还在，而面前这人......说她是音乐家？怎么可能会有音乐家一副这样杀气腾腾，仿佛即将要与杀父之仇的人作战的表情呢？
　　可能会有吧，但不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人类，这个从李缈推断预计不超过20岁的人类少女绝对不是善茬，那个大提琴箱里装的肯定不是乐器，而是枪，是需要用到这种大型背包才能装下的大口径枪械。
　　指挥官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些许自己的判断，但最遭不住的还是涅托，正所谓童言无忌，刚才一直趴在窗户上看飞机的女孩突然转过头来，朝银发少女问道：“姐姐，你是要去杀人么？”
　　“？”
　　听到这句音量不算太大的疑问句，所有人形都好似立正一般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同步的动作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音，神情警惕地盯着那位银发少女，其中某些来自安保公司，携带了自己武器的战术人形甚至开始偷偷地在椅背后方做出上膛的动作。
　　这股气势吓到了推着手推车路过的空姐，使得她战战兢兢地愣在原地，本来标准的职业性微笑也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奇怪。
　　“这......不，不是......你误会了......”
　　没想到一句话会有这么大反应的少女感觉到了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杀气，她的确是个杀手，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以这种理由把小女孩的问题搪塞过去，同时也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太明显，太挂相了。
　　她以细若蚊呐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人形们才纷纷坐下，闭上眼睛仰躺在靠背上。
　　“不好意思了，小姐。”
　　春田感受到了身旁人那收敛不少的锐气，强行忍住笑意，微微俯首，怀抱着歉意说道：“给你带来了这样的麻烦，都怪我们平日里没好好管教她。”
　　从少女那已经羞红了的脸颊上看出自己和春田对于这架飞机的安危，其担心是多余了的李缈也相当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误会，误会而已。”
　　涅托倒是完全没道歉的意思，趴在窗户上看着已经进入跑道的客机开始逐渐加速，两眼中充满了新奇感。
　　“指挥官坐过飞机么？”
　　“以游客身份的话......很少，除了进行跳伞训练时做过这样的大型飞机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了，我每次获假回家的时候坐的都是列车。”
　　轻轻抚摸着女孩柔顺的黑色长发，李缈也露出一抹宽心的笑容：“改天有时间带你坐，要论风景的话，列车可比飞机要好看多了。”
　　“那我呢，指挥官~”
　　春田也相当自然的挽住李缈的胳膊，青年也转过头来，轻笑道：“当然还有你了，亲爱的。”
　　两人暧昧的举动让他们身旁的杀手感到了一阵别扭，而在这架头等舱完全空出来了的飞机上，除了机组人员和李缈，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类了。
　　身为一个需要武器不离身的杀手，她的确有些为难，特别是关于订到一张能够让她合理把武器带上飞机的机票，更是复杂得很。
　　她被委托人委托的目标只有一个：在任职大会上，除掉即将就任格里芬——人民武装力量特别联军指挥官的家伙。
　　委托人只有这样的一个要求，除此之外任何信息都没提供——无论是目标的长相，姓名，乃至于性别都没说。
　　她根本不想接这样没头没尾，又约等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凶险任务，但就在她打算拒绝的时候，组织却发来了“R先生的委托一律答应，且必须完成”的死命令。
　　杀手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右手边再过去一格的这位男性，就是自己的暗杀目标，李缈那一副拖家带口又带了行李完全就像是度假客一样的形象盖过了他身上的疑点。
　　现在她的处境还不止如此，周围环伺着一大群能够随时为人类生命安危而奋不顾身的人形，一个专注于击杀人类的案犯可不是能在这种地方久留的角色，周围那怀疑的目光给其带来的只有压力。
　　暂时结束了，当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一切令人不安的目光和视线都暂时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囚犯
　　“卡特将军，我很不想这么说，但你是否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呢？”
　　“哼，你们这些......这些窃国老鼠......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任何东西！”
　　在军事监狱的审讯室里，这个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已经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的男人正是那位曾经飞扬跋扈的上将。
　　他的身上遍布猩红色的可怖伤口，罗克萨特主义的政变者们将所有参加军事会议的军事首脑尽数投入了监狱，这些原以为不过是来进行和谈的军阀们根本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个圈套。
　　六月份的尾巴即将过去，可西伯利亚依旧一片飘雪，他是这个监狱里唯一的一个犯人，罗克萨特主义者在政变成功时便联合监狱内发生的暴动，释放了所有囚犯和政治犯。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卡特并不是没有任何准备，但他对于敌人的规模估计错误了，他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早已偷偷改旗易帜，只等一声令下便将他从马上拉下，由自己的精神领袖担任他们想要的首领。
　　譬如面前这位主审，便是他曾经颇为信赖的一个副官，这个年轻的斯拉夫人看着自己曾经的长官经受如此折磨，似乎也露出了恻隐之心，低声劝道：“将军，您待我不薄，但是时代已经变了，我们应当为全人类团结而战，而不应该在乎这些蝇头小利，为了争夺地盘和资源而战。”
　　“呵......所以你需要核弹头的解锁密码？为全人类而战什么的......理由倒是很......很冠冕堂皇，喂！你给我听好了！”
　　本来就有些消瘦的老头经过这样的折磨，更显其惨象，但是这样的严刑拷打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只见他咬着牙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位曾经毕恭毕敬，现在却高高在上的人，强忍着剧烈的痛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永远都是一群卑鄙的老鼠，就算是最卑鄙的AI也不及你们万分之一，除非你们先消灭我的灵魂，然后再去拷打我的肉体，否则密码在哪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
　　“冥顽不灵！”
　　“啪！”
　　这个年轻人干脆地撕掉了自己那副装模作样的好人形象，抬手就给了面前这家伙一个巴掌，似乎刚才那番话里的劝慰之意从未有过，他不屑地瞟了眼这个强撑着咧出笑容的老头，转身朝门外呵斥道：“喂！把那两个娘们带进来！”
　　“什么？你......”
　　瞬间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的卡特抬起头来，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怒火从已经由于殴打而破裂的眼眶中迸发而出。
　　“嘿嘿，你可以继续嘴硬，但是......”
　　他们遍布全国的势力和眼线，想要找到两个女人可不算难，特别是卡特将军这种混迹于上层社会，为自己的部队拉扯更多资源的人的女儿，自然也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审讯室的铁门被拉开，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个人的怒气瞬间上涌，特别是在卡特那嘲笑般的表情里，气急败坏地吼道：“人呢！我说把那两个娘们给我带进来！没长耳朵么？”
　　“哦？我们还真听不清呢。”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而且很好听的女性声线，年轻人陡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直接拔出佩枪，翻身退远来到卡特的身后，将枪口对准了老头的脑袋：“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一枪崩了他！”
　　“冷静点，少尉。”
　　两位少女微笑着踏入房间内，手里的冲锋枪闪烁着摄人寒光。袖口沾染着点点血迹。
　　UMP45和UMP9，这对姐妹带着她们同为404小队的伙伴，奉命前来解救这个曾经对人形表达过毫不遮掩之恶意的将军。
　　“可恶......”
　　他的视线在两人的身影中左右摇摆，暗骂一声，直接抬手以终端拉响警报，同时对着通讯频道大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马上给我到审讯室把这些入侵者干掉！！”
　　“别白费力气了，这些血可不是我们的，那些狱卒和小兵早就让我们解决掉了。”
　　UMP45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讽面前的人，而她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但是对于有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的几位战术人形，卡特却是相当瞧不起和不甘心地说道：“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啊......”
　　“行了老头，说话别这么不客气，你以为我们想来啊？”
　　对于将军的这番话，UMP9显得十分不满，毕竟就在两个月前，他们之间还是暗杀者与目标的关系，虽然刺杀行动中止了，但谁都讨厌这个种族主义者。
　　现在倒好，他作为一个“人类至上”的种族主义者，反倒是被同样与他宣称相同的罗克萨特抓去折磨，而前来救他的，却是他从以前开始就一直瞧不上的人形们，不得不说，真是讽刺啊。
　　“不过居然是你们来救我的......克魯格那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当然我们也不可能跟你实话实说，不过只有救你这件事是真的。”
　　被三人那近乎闲聊一样的对话激怒的少尉突然大吼一声，手都在发抖，怒目圆睁地说道：“别无视我啊！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他！”
　　两把冲锋枪的枪口就这样对着他，但是他的枪口就对着身为救援目标的卡特的脑袋，一般情况下面前这些人是不可能敢轻举妄动的，所以......
　　“嘭！”
　　他迅速闪烁的思维还没结束，只听见一声枪响，两发子彈分别飞向了不同的目标，灰发少女和她的妹妹同步地扣动扳机，一发子彈正中年轻人脑门，而另一发则击飞了他的手枪。
　　“你们倒还真不客气......”
　　“有时候果断才能成事，飞机就停在监狱外面，我们走吧。”
　　收起武器的UMP45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UMP9则满脸不爽地上来为将军松绑，拉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而就在此时，两个年轻的女人也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她们身后是G11和HK416。
　　“你们......”
　　“爸！！！”
　　两位女士看到自己父亲受到折磨的苦相，满脸惊惶地冲上来扶住他。
　　在将军那错愕慌张的表情下，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的416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将军，现在你额外还欠我们404小队两条命哦~”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光杆司令
　　被自己两个女儿抱住的卡特有些愣神，他知道罗克萨特主义者绑架了她们，他也知道是面前这些自己瞧不起的人救了她们，他很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就是张不开嘴，这个种族主义者长期以来从自己向外发散的那股负面气息已经影响了其最基本的情绪。
　　UMP45重新换上一个新的弹匣，将扳机从全自动调节到半自动，示意道：“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发呆，或是带着你仅存的亲人跟我们去安全的地方，你自己选吧。”
　　“这......我......”
　　这个平日里杀伐果断，善于玩弄权术的男人此时紧张得就像个说不出话的小女生，数日的严刑逼供在重创其身体的同时也伤害了他通常情况下冷静无比的思维。
　　“唉！真麻烦！”
　　HK416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轻轻拨开两个女孩，将卡特整个人从地上背起来，朝着门外跑去，现在没空去管会不会牵拉到他的伤口了，动作越快越好，要是增援部队抵达，她们就得在这种冰天雪地里表演黑鹰坠落了。
　　“......”
　　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也正式唤醒了他的神识，这个恢复意识的将军伏在少女的肩头，微微转头瞟了眼门外那几个被直接一枪击穿头颅的士兵，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就在一周前，他还是这些年轻小子们的长官，转瞬之间却成了阶下囚，而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却是自己一直扬言要从世界上抹掉的家伙们，悲哀和不甘交织在心头，让他不住地发抖。
　　“......如果你觉得冷的话就把这件外套披上吧。”
　　“是谁让你们来的？”
　　卡特并没有拒绝这件由UMP45递上来的棉衣，将其披在自己身上后如是问道。
　　灰发少女似乎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奔跑一边道：“是你曾经的手下叶戈尔，他投奔格里芬了，除了兵力的部署情况之外还跟我们说了关于你的位置，对我们来说这座监狱可是不好找啊。”
　　一行人转过拐角来到下方，这座军事监狱的操场从这条过道上向下看就能看到了，下方全是身着单衣，正在进行训练的士兵，只不过早在半小时前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正在进行热身训练的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由于操作室被占领而封死的大门则彻底杜绝了他们逃离的可能性，404小队那基本上枪枪奔头的实力在面对无护甲单位时显现得一览无遗。
　　血流成河，这甚至算不上战斗，只能算单方面的屠杀。
　　“你们的手段可真够狠的。”
　　HK416对此不置可否，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以前干过比这更脏的事情，就别多嘴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们几个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卡特的两个女儿面对下方和走廊上的尸体表现得倒是相当平静，也就是这时候将军才反应过来自己女儿的事情，问道：“娜莎，苏娅，那些家伙都对你们做了什么？”
　　“昨天我刚下班，回家时发现门是开着的，我刚把枪拔出来，一个闷棍打下来就晕过去了，刚刚才醒，然后......嘿嘿......”
　　“那些家伙已经准备脱衣服了，卡特先生，你应该感谢我们来的时间点足够及时。”
　　UMP45率先冲下楼梯，瞄具依次对准其他几个入口扫视，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个军人，为什么你的女儿会去做办公室职员这种平凡的工作呢？”
　　“她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她们接触战争这种肮脏的东西，战争所带来的后果有我一个人去承担就够了。”
　　“哼，她们的表现可不一般呢，看到血流成河的尸体堆都能这么淡定。”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将军的女儿，无论如何不能太露怯，对吧？”
　　苏娅的笑容十分灿烂，卡特这皱巴巴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帅才是，不然怎么会有这样两个有如天仙下凡一般的女儿呢？
　　“算了，跟我来！”
　　看着这两个斯拉夫女人对自己父亲那崇敬的神情，少女也把原先要用来挖苦的，关于军方和铁血那生化武器的话题咽了下去，抽身前冲示意其他人跟上。
　　迅速穿过几个拐角和通道，她们终于抵达了所在的直升机，将卡特以平躺着的姿势放在地上后HK416非常自觉地前往驾驶座，把这个男人交给自己的姐妹们处理。
　　“好~了~首先我们得给你包扎一下呢。”
　　UMP9的那对待伤患的动作刻意做得很粗暴，可出乎她意料的，卡特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能用勉勉强强的笑容和自己的女儿叙述被投入监狱的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
　　“......”
　　看样子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丢面子呢，人形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有些愧疚地停下了自己的恶作剧，动作也变得本来应该要有的轻缓。
　　“可别太小瞧我啊，人形。”
　　感受这从伤口处传来的暖意，卡特也露出了一抹有些不屑的笑容，看也没往她这儿看的说道：“你们的老板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他在布置任务的时候给我们列举了很多理由，像是不想让你掌握的核弹密码落入罗克萨特主义者的手里，叶戈尔的委托，出于基本道义等等等等，不过我觉得这些理由都不是真的，你觉得呢？”
　　“哼，他当然不可能这么想了，叶戈尔既然成功反水，那他一定拿出了相当于自己性命等价的情报，我倒是对自己的境地有一份猜测，想听吗？”
　　UMP45瞥了眼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膝盖上枕着正在睡觉的G11，她一边享受着手上这极佳的毛发质感，一边颇为好奇地说道：“如果你想说就说吧。”
　　“他们需要一个指挥官，他们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能够统领由于失去首领而群龙无首的那些军队的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脑与意识
　　在掌握制空权的地方横行霸道，是每个轰炸机驾驶员的特权，可是正位于驾驶位的李羽却根本放松不下来，她的心里头全是将来可能发生的事。
　　“指挥官，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一个她可能只有一面之缘以至于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正位于副驾驶座的年轻人率先察觉到了自己长官那莫名其妙的不悦，李羽摇了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没必要知道。”
　　“是......”
　　这位平日里随性无比的少女现在严肃得好似五六十岁而且会站在演讲台上的老头，紧绷着一张脸，看上去让人压力十足。
　　“滴~”
　　通讯被接通，克魯格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男人没做任何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已经完成轰炸任务了么？”
　　“五个目标点都已经拔掉了，现在我们正在对地形进行扫描，资料们复合起来的图案会把误差降到最小。”
　　“你挺为你哥哥上心的啊，的确，地形在卫星图看不到的地方很重要，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间隔了几十年的旧式地图究竟有没有变化。”
　　听闻此话的李羽轻轻扳动开关，让飞机进入自动巡航状态，双手也从仪表盘上挪开，道：“我想肯定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吧，毕竟自从辐射蔓延之后，这个地方的人就都撤离了，不是么？”
　　“你说得也有道理......对了，李羽小姐，你觉得这群涅托到底是怎么来的？”
　　“估计又是某个疯狂科学家的杰作吧，毕竟我并没有在战场上见识过她们，就算想见识，也得等她们拥有空中力量再说了。”
　　“空中力量......制空权就是我们的倚仗，对吧？”
　　克魯格非常耳熟地帮李羽说出了她下一句想说的话，少女对此不置可否，轻哼一声，道：“反正现在那些涅托的统领人不会是人类就对了，我估计又是个‘主脑’2号吧。”
　　“但是铁血现在已经被我们一连串的胜利压入辐射区了，她们成不了大气候了，可涅托不一样，人类总是会担心自己未知的事物，特别是这群东西还把坍缩液当做神明一样进行崇拜，甚至想让人类变成感染者，哪怕感染者并不会因为她们的主观意识而不攻击她们。”
　　男人端起桌上的水杯将其中的冰水一饮而尽，道：“以我们人形的记录来看，她们曾说过‘这不过是暂时的，只要过段时间，受洗者们的心智自然会得到升华，到那时候他们就是神真正想要的人类了’这样的话呢。”
　　“又是一群宗教疯子，不过既然他们提到了感染者，我们就不得不小心了，坍缩液弥漫的区域里可是感染者们的天堂呢。”
　　“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应战，任何畏缩都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放下水杯，克魯格回身以终端启动屏幕，在大屏幕上，李羽可以清楚地看见现在已知的感染者种类，望着那总共被分为三个大类的ELID感染者们，李羽说道：“如果我哥要面对的是这些东西，兵力会不会不够呢？”
　　“李缈先生不会亲自上战场，何况我们还有心智云图的存在呢，即便失败了，损失也不会大得夸张，如果他失败了，人民武装力量就会放弃获得情报数据的这个意图，直接动用我们之前都见识过的那种弹道导弹把所有已知的目标点全都化为半径2.5公里的半球形坑洞。”
　　克魯格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副驾驶转头以一种非常微妙的目光看了眼李羽，后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想，切断自己和频道的链接，继续道：“先别说这些了，我们马上就回去，我老哥什么时候到啊？”
　　“他已经上飞机了，速度挺快的，你要去接他？”
　　“那是当然。”
　　觉得差不多了的李羽直接切断和克魯格的通讯，重新接通机组的链接，道：“开始返航，准备降低高度。”
　　“长官，我......”
　　“别说话，这不关你的事，知道么？”
　　“......遵命。”
　　......
　　“呜......我开始觉得无聊了~”
　　不出李缈的意料，涅托开始对窗外那一望无际的云海感到厌烦了，虽然夫妻俩对于朝阳下闪烁着金色光芒的云层是相当喜欢的，可是一个心理年龄不过10岁的小孩显然并不会去理解这种美感。
　　“好了好了，闭上眼睛睡觉吧，还得一段时间才到呢......”
　　相较于忙前忙后工作了一整天还乐在其中的涅托，李缈只感到倦意不停的上涌，一边摩挲着春田的纤手，一边微闭着眼睛低声呢喃：“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啊......”
　　“只要我们能够稳住阵线，那些东西应该是没有威胁的。”
　　人形的步枪就倚在前人椅背上，枪膛已经压满了子彈，她不仅是李缈的爱人，也是保护李缈的最后一道防线，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更改心智云图的载入地点，再花点时间把当前所有的记忆全部保存下来。
　　这种好似存档点一般的行为是人形们的特权之一，身体可以再造，而保留的意识会让她们在某种意义上得到“永生”的概念。
　　人类一直追求的东西，却率先让自己的造物实现了，这也是为什么M4那样的技术会如此让人趋之若鹜，如果科学家们能够用这种方式活得足够久，那他们就能够超脱肉体的限制，为所有人类的科技进步继续做出贡献。
　　可惜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除了M4，她是唯一一个人类与人造物从意识层面上彻底结合的产物。
　　改造肢体，强化器官很简单，可是大脑并不在可更换的器官目录里。
　　AR小队并没有获得跟随的允许，她们可能要迎来一段时间的假日时光了，最起码直到新的基地落成之前她们都不会再有新任务了。
　　嗯，来源于李缈的新任务暂时不会有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参战前的准备
　　“赫丽安小姐，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再参加战斗了么？”
　　“我说过很多遍了，这不过是暂时的而已，在新基地落成之前你们可以先去自己找点事情做，或许应该给自己放个假什么的。”
　　“但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你们自己想，我不过是转达boss的想法而已。”
　　联络终端前，AR小队围在屏幕上看着满头大汗的赫丽安一边忙活手上的工作，一边以尽量平缓的语气对她们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没事情做，那就去找一架能来我们这儿的班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满足你们的要求的。”
　　已经说出这番话了，也就意味着赫丽安对她们的耐心已经有些不足了，几位识相的人形也没有过多纠缠，M4看了眼周围的伙伴，低低的说道：“那就拜托了，赫丽安小姐。”
　　挂断通讯后，SOPII一把搂住了M16的腰，把脑袋枕在后者的肩膀上，气鼓鼓地说道：“哼，指挥官也真是的，瞒着我们去那么好玩的地方！”
　　“我可不觉得战斗是什么好玩的事。”
　　M16的默认了战术狗的行为，拖着她来到电梯口，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是现在就去还是等基地完工被调派过去？”
　　“嘿嘿.......我已经等不及要把那些涅托扯成碎片了！”
　　相较于SOPII对于战斗的饥渴，AR-15对此则显得相当无所谓，摊了摊手道：“我听队长的。”
　　“M4，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现在就去，这场战斗不能没有我们！”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少女仰起自己的脑袋，看向四周：“就像我们需要一个指挥官一样，指挥官一定也会需要我们的！”
　　她们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去向，转身去找目前实质上管理基地的格林娜。
　　这位代理指挥官现在倒是非常的清闲，李缈走后她才发现自己原先一直忙前忙后的原因是自己那位指挥官实在是太能揽活了，每一份从后方补充来的弹药都必须由她来解决，各种后勤上的问题，事前准备与分发补给等等等等......现在突然不用战斗了，格林娜反倒闲闲没事干了，每日准备一下人形们的食物问题，为咖啡厅准备食材，人形们闹矛盾有问题的时候调解一下，所做的事情堪比居委会大妈。
　　与此相对所带来的，就是那无聊到发慌的空虚感。
　　“嗤~~”
　　作战室的大门缓缓打开，AR小队的女孩们肩并肩地走入，来到瘫在沙发上，毫无目的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格林娜的面前。
　　“哦......是你们啊，有什么事么？”
　　“格林娜小姐，我们想要去前线作战，已经得到克魯格先生的同意了。所以你能帮我们安排一下机票么？”
　　这位本来元气满满的少女看了眼面前满脸期待的M4，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道：“真是的......我也想陪你们一起去啊......”
　　“......什么？”
　　“没什么，我这就帮你们订机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看着副官从沙发上爬起来，人形们也对视着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去收拾东西吧，我记得今晚十点应该还有一班飞机，你们六点出发，在那儿多等一会儿，明白了么？”
　　“好,那就拜托您了！”
　　M4感激地抓起副官的手用力握了握，外骨骼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觉显然让后者觉得有些别扭，浑身都颤了一下，也算是正式清醒了，闭眼道：“交给我吧，你们动作也快点，能早出发就早点出发。”
　　得到自己长官首肯的AR小队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在越程的机械室内，他以虽然不及帕斯卡，但同样高超的知识和技术为几位精英们准备好了升级模块，这个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了M4一行人闲不下来的可能性把自己力所能及所能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而人形们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首先找到了自己。
　　“越程先生，我们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么？”
　　“是我主动跟你们提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没准备好呢？”
　　越程微微一笑，把桌上的数据模块按照一人一个的分量丢给了她们，道：“你们先熟悉一下我给你们准备的新系统，这个东西是操纵它们时需要用到的终端。”
　　几位战士知道这个东西的用途，将其轻轻叩在自己的终端上，触手可及，肉眼能见的知识和概念传入了她们的脑海，也就在此时，某种“似乎少了些什么”的别扭感被均匀地赋予了每一个战术人形。
　　“额......这个......”
　　“哼，看样子你们准备好了？”
　　看到她们的表现，就知道模块已经成功加载的科学家微微一笑，转身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一辆拖车从身后拖出停在少女们的面前，塑封包装着的是几副崭新的外骨骼，以及与之相连的，从形制上看包裹了左边上半身从肩膀到胸口位置的护甲。
　　“这种碳火装甲虽然很重，但可以挡住30mm钨芯穿甲彈的直接射击，我想在外骨骼的帮助下，承受这份重量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不过这种水平的东西你是从哪搞到的？”
　　M16毫不客气地拾起了其中一个，似乎这75KG的重量在她的手里完全不是问题，拆掉那包裹玩具一样的包装后，她将这台附加装置微微靠近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令其好似变形金刚一样主动地解开并武装自己，细密的六边形花纹就像蜂巢一样游离在上方，美观无比。
　　提到这个问题，越程突然露出了一抹难为情的样子，挠着头说道：“真不好意思，我本来准备了全身护甲的，可是你们的规格由于法律规定没有达到高级军用人形的水平，所以......嘿嘿，这已经是我综合各方面考量，能给你们保留的最好的东西了。”
　　“没事，对我们来说这已经够用了。”
　　的确，往常在护盾过载后她们就会陷入被动，现在这个要命的问题被解决了将近三分之一，在战斗的时候绝对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二百二十九章 鸟枪换炮
　　说出这番话的M4也缓缓摘下那一直以来位于自己右臂，帮助自己操纵枪械的外装骨骼，看向面前的人：“左边有的话，右边也应该有的......吧？”
　　“当然，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副不一样的。”
　　听闻这番话的人形看向拖车，才发现上面只有三副外骨骼，似乎并没有自己的那份，不由得好奇道：“在哪儿？”
　　“嘿，你往这儿看。”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微微侧身让开自己身后的桌子，一副被凝胶所包裹的，如果要打比方就好似维京人那露出一半肩膀的半身甲的外骨骼，和她三位队员都不同的是这副外骨骼不只护住心口的位置，而是整个前胸，兼具实用性和美观的设计彰显了面前这位机械师的审美观点。
　　M4那出神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对这件新装备究竟抱有怎样的喜爱，而感觉自己得到认可的越程也非常舒心，看着少女一步一步地来到那块凝胶的面前，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我......我要怎么把它拿出来？”
　　“你把手放在那东西两边准备接好。”
　　说着这番话的越程挥手做出指令，让凝胶在瞬间溶解为液态，毫无附着力地离开它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表面，不住地咽口水的M4也终于入手了这件将伴随她下一步征程的装备。
　　“应该会很合身的，穿穿看吧？”
　　“嗯！”
　　黑发少女把外骨骼立在桌面上，随后缓缓靠近，而早已加载了感应模块的M4自然也被其认作主人，心甘情愿地张开自己的怀抱将少女的后背和前胸以及左肩全数包裹起来，随着气密层发出的微微爆鸣声，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流动。
　　“嗤~~”
　　待自己的主人将十指全部伸入用于保护她的指套后，整副外骨骼都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越程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战胜了一直以来都被自己视为心结的帕斯卡。
　　谁说让人形变强必须改造她们的身体，扭曲她们的性格？
　　只要有足够的技术和装备支持，谁都能变强，帕斯卡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但仍然一意孤行甚至断言除了她没人能做到，其背后的原因就值得思考了。
　　“其实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用上这种的......”
　　“你比较特别，M4，这样的东西有你用就够了，毕竟你是队长。”
　　越程把两辆已经空空如也的医用推车拉到一旁，给人形们腾出一片较为宽阔的地方：“你们可以先做做热身运动，我去准备一下靶场和训练假人。”
　　她们还需要一小段时间来磨合这套工具，而几位根本没有行李可收拾的人形也很高兴，先不说实力得到了增强，在预定的时间内她们也有事情做了。
　　不知为何，M4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力量，现在的她只是普通的一拳一脚也有着极为强大的爆发力，这些东西的原件的确是越程通过自己在人民武装力量里的朋友偷偷搞到手的，但是如果只是改变这些东西的码数和切割成这样的形制，那就太没技术含量了。
　　机械师针对AR小队每个人的作战特点，特化了她们的特殊技能，譬如SOPII的护甲其六边形花纹呈现出与她个人穿搭相符的暗红色，她的手本来就是铁血人形的身体部位，所以这套外骨骼会帮她进一步的提升这份本来就有别于格里芬人形的力量，而内置的单分子战刃可以像袖剑一样弹出，令使用者在近身战斗中无往不利。
　　M16的护甲拥有模拟型肌肉记忆和内置陀螺仪，即便是在极为剧烈的晃动中也能保持稳定，对拥有高速移动能力的敌人发出最致命的攻击。
　　而作为全队的技术人员，AR-15的外骨骼大大增幅了她的终端运算能力，辅助性质的破解系统可以增加她进行网络行动时的隐秘性和便利性，这样她以后就不用再把精力放在那些单纯拖延时间而毫无技术含量的密码上了。
　　M4的外骨骼相较于其他人并没有突出的地方，但是综合性能却是整个小队里最好最强的。
　　不到半小时，越程满头大汗地重新走入这间地下机械室，环顾一圈，露出相当满意的笑容，点着头说道：“嗯，不错不错......你们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靶场和训练场就位于大厅的后方，人形们平日里的实战就已经很刺激和劳累了，以至于这里根本没几个人用过，甚至连AR小队也不知道这座基地居然还有“靶场”这样的东西存在。
　　带着已经全副武装的几位少女来到射击点，越程戴上了降噪耳机，声音不自觉地大道：“先是两百米飞盘靶，M16你先来，半自动点射！”
　　两百米，事实上飞盘已经只剩下白白的小点了，而且还是运动靶，但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稳重的M16没有任何推脱，微微点头道：“我准备好了。”
　　“预备！开始！”
　　“嗤~嗤~嗤~”
　　气缸发出压缩空气的声音，三个白色小点从侧面被抛出，出现在人形的视线当中，哪怕是最厉害的人类枪手，也不可能用半自动武器拿下这三个白色小点，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光学瞄具的前提下。
　　如果是以前的M16或许真的做不到，但她现在只感觉肢体变得十分灵敏，仿佛像是外骨骼在牵动着自己的一样，让自己持枪的手臂能够跟在这种弧度之后进行运动。
　　“！”
　　“嘭！嘭！嘭！”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神色，连扣三下扳机，三个标靶应声而碎，白点化作了零碎的碎屑，在阳光下呈现出雪花一样的质感。
　　“感觉如何？”
　　关闭标靶弹射器的越程转过头来看向M16，后者似乎仍在回味刚才的射击，出神地望着自己的烙印武器。
　　这个反应也算是意料之中，人形们的计算力的确很强，但经过特化的外骨骼将进一步强化这份预判能力。


第二百三十章 最多也只是性能
　　“那接下来是......”
　　越程双手插兜看向其他三人，她们的双眼里无一不迸发出期待和兴奋的神采，不过这位科学家并不打算让所有人都进行射击训练，轻轻摆了摆手，道：“M4留在这里练习，SOPII和AR-15跟我来，你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战术狗看了身旁的少女一眼，好奇地歪了歪头，而后迅速跟了上去。
　　“那个......为什么不让我们也......”
　　“我说了，你们的项目要更特别一点。”
　　绕过靶场，他们来到了一处较刚才更为空旷的区域，这片被围栏所包围的水泥地已经有若干个傀儡在等候了。
　　“SOPII，接下来是你的模拟对战，你的外骨骼里藏有一支袖剑，用它来解决你的敌人吧。”
　　“嘿嘿，没问题！”
　　白发人形没有丝毫犹豫，短刃一扬，三步做两步地翻阅围栏进入格斗场，而检测到目标出现的训练假人们也举起了自己的枪械，将匕首横在护木下方。
　　这是标准的战术动作，越程凝视着摆出架势的几台傀儡，喊道：“首先是三个，小心点！它们可是动真格的！预备......开始！”
　　他的手猛然拍落，敲击在原先给裁判们准备的桌面上，按钮被触发，假人们迅速动了起来，首先是最前方的两个，虽然这些甚至可以和火柴人等而视之的第一代傀儡的做工很粗糙，但是产量巨大，而且造价便宜，适合作战人员们的日常训练。
　　“嗤！”
　　“嚓！”
　　但是这根本就拦不住SOPII的步伐，她的脚法诡秘而不可捉摸，迅速闪身躲开朝她挥落的匕首，同时来到两台假人的身后，左臂只轻描淡写的一记横扫，便利落地切下了两台傀儡的头颅。
　　“嘭嘭嘭！”
　　而就在这时候，负责进行射击的枪手也扣动了扳机，数发7.62mm中间威力弹随着AK-47那响亮的枪声朝人形的心口奔来。
　　AI在操控的时候自动锁定了所有类人生物的要害部位，但很不巧，左胸口正是护甲的保护区域，子彈触碰到的瞬间便被自己的作用力挤成了扁扁的圆柱状物体，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
　　傀儡那一板一眼的却又相当致命的枪法正好测试了护甲的防护性能，AR小队在基地中一般是不携带护盾的，而SOPII甚至连普通防弹衣们本来应该让自己感受到的作用力都没察觉，奔跑的步伐也没有任何停滞，两个小碎步迅速上前，迎着枪口将腕刃刺入了目标的喉头，将其摁倒在地。
　　“漂亮，不愧是你！第一次用这种武器就能把握得如此合适。”
　　越程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拍手叫好，同时也调整旋钮唤醒了其余假人，让它们全部进入战斗状态：“接下来它们会开始会进行有序的牵制和射击了，你小心点啊！”
　　白发少女没有回应他，这位一进入战斗状态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的战术人形脸上挂着相当兴奋的笑容，她正在思索究竟要在这么多敌人的围攻之下脱颖而出，而这也正是越程想看到的内容，根据仅有的关于涅托的战斗情报来看，她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那些敌人无一不是近身战的精英，而在某些时候，刀远比枪要更好用。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不到三分钟，场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还能够活动的训练假人了，AI在它们的要害受到伤害时便会自动判定其被“击杀”，而穿着这身外骨骼的战术狗在证明自己的实力的同时也证明了越程的发明并非是个好看的摆设。
　　“嗯~~~~真过瘾！接下来要做什么？”
　　“去靶场陪你的姐姐们练枪，AR-15，你和我回机械室，我需要为你展示一下这副装置里那只属于你的个人模块。”
　　男人看着SOPII正在以她那利落的身手离自己远去，回头问道：“你以前做过网络安全服务部的雇员，对吧？”
　　“说是网络安全服务部，实际上也不过是个给那些中小企业提供防护建议的小公司，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是什么公家的机构......”
　　AR-15的语气里有些不好意思，她把科学家那份单纯只是询问的目光理解为期待了。
　　“不，没关系，我针对你的强项，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肯定能用得上的模块。”
　　越程转身朝着自己的机械室走去，同时对快步跟来的人形交代道：“我详细地调查了一下你们每人的作战方式和作战习惯，以及在队伍当中的定位，所以为你们每人的装备都进行了特化。”
　　“这倒是挺方便的呢。”
　　“两百米的飞盘靶，三发全中，通常情况下以半自动火力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这就是我给M16准备的模组，我决定叫它射击稳定装置。”
　　听闻这番话，人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道：“这可真够简洁的......那M4呢？我呢？”
　　“M4的外骨骼能力最全面，但同时也是最没特点的，她是你们的队长，或许增强她心智云图对于战场态势的分析能力和感知算是个特点吧。”
　　这并不怪越程，毕竟这么多场战斗下来，他依旧无法判断M4在队伍中除了“领袖”这一职位外究竟还承担了什么，特别是在战斗方面，M4给人的感觉只有沉着和按部就班，没有自己的特点。
　　嗯，或许为人温柔体贴，能够很好的团结队友和重视自己的同伴是一个特点吧。
　　“......或许我现在也知道我的装备特殊究竟是什么了。”
　　都被问到自己以前的工作了，再不知道那可就说不过去了，越程也微微点头，道：“和你所想的应该差不了多少，那么对此你觉得......还行么？”
　　“只要能帮上我的忙，就不用谈什么行不行的，快走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相互的信任
　　候机室内，风尘仆仆的李羽正在等候自己的哥哥。
　　在各种高危动作的节省时间下，她终于在李缈抵达这里之前赶到了，对于少女来说，一想到自己的哥哥马上就要像小时候住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住在自己的附近了，就让人激动不已。
　　“老妹，来得这么早么？”
　　刚走入候机室，李缈就看见了自己的妹妹，一边挥手，一边笑着跟她打招呼。
　　“哥！”
　　李羽看到青年人出现的瞬间，直接纵身而起扑入他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李缈有些承受不住，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果然他还是适应不了自己妹妹那经过改造后却全不自知的肌肉力量。
　　“好久不见了，李羽小姐。”
　　“春田啊......嘿嘿，上次我让你给我哥准备的礼物，之后怎么样了？”
　　看到这样一个美人，李羽便露出了一副和自己年龄与外貌完全不合的流氓大叔脸，明知故问地调戏自己的嫂子。
　　“喂喂喂！当事人就在这儿呢。”
　　李缈伸手拦在少女面前，将满脸羞红的春田挡在身后，颇为不满地说道：“你那个礼物也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嫂嫂，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副流氓做派啊？”
　　“吼~~难道你没有动心么？看到春田那副诱人的样子没有动心么？”
　　早就知道自己哥哥会用什么话题来压自己的少女侧身一闪，牵起人形的手细细摩挲：“承认吧老哥，在你的骨子里你依旧是个男人，而男人对于诱人的异性是不会有抵抗力的。”
　　“我可不像你这样滥情得见一个爱一个，再说了你不也是个女的么？”
　　“在兽性这方面我可不比男人差呢~”
　　“那你就别拿自己来概括所有的女性和男性啊喂！”
　　两人亲密地争吵着，似乎完全忘记了旁人的存在，而不知道李缈和面前这个陌生女子在争吵什么的涅托则拉了拉他的衣摆，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啊，这里好无聊......”
　　“哦？”
　　也就在这时候李羽才发现涅托的存在，这个黑发女孩的存在感实在有些低下，毕竟她穿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短袖衬衣和运动长裤，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白衬衫，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倒显现出不少青春的活力，李缈也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妹妹介绍过，把她带到自己的面前，双手轻轻按在其肩膀上，压低声音道：“她就是那个涅托了，详情我们之后再说。”
　　“......好了，我们走吧，boss应该已经等你很久了才对。”
　　知道叙旧时间已经过去了的李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三人走出候机厅。
　　这座机场虽然名义上属于民用机场，但无论是跑道配备还是各方面的参数全都是按照军用规格来设计的，虽然暂时还不会有固定翼飞机出现在这儿，但直升机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她一边跟李缈讲解这座机场的来历，一边来到直升机停机坪。
　　这个停机坪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大多数位置都是空的，可仅有的几架却全是武装直升机，火箭巢和反坦克导弹在阳光下显得咄咄逼人，这种本该退居二线的直升机依旧是步兵们在紧急情况下所能得到的最有力的空中支援。
　　成本较低，可以大量部署，在紧急情况下争夺低空制空权，为陷入困境的步兵提供空中打击服务，除了这些家伙之外没有其他战争机器能做到了。
　　“话说这里可真够让人惊奇的，难道没有什么有钱人把飞机停在这儿么？”
　　“哪个有钱人会把自己的直升机停在公共机场而不是自己的私人停机坪呢？在楼顶扩建一个对他们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嗯......说的也对。”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李缈摊了摊手，走向他认为是自己妹妹的那架武装运输直升机，他的判断确实没错，这里只有那架飞机能够坐得下四个人。
　　兄妹俩的默契虽然总是体现在这样没有什么用处的地方，但总归也让李羽感到了这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她进入驾驶位打开了锁定的舱门，待乘客们就位之后发动引擎，让整架飞机以相对而言较快的速度离开了停机坪，也就在这时候李缈才正式认识到这座机场的规模，以及那好似天幕一般的，隐隐约约有着轮廓的护盾。
　　会用这种重要城市才用得上的大型护盾来保护的东西，进一步证实了这座机场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民用设施，毕竟如果真的是民用设施的话别说这种规模的力场护盾了，就算是普通的个人护盾，没有军事能力的个人或者机构也是不被允许持有的。
　　不必听从调度，需要的时候直接离开，这也是直升机的优势之一，刚才在飞机上还没看够的涅托依旧趴在窗边，俯视着周围大片的田野，放眼望去尽是翠绿色仍未成熟的稻苗。
　　“真是不可思议，如果没有基因工程，我们肯定保持不了最基本的粮食产量吧？”
　　李缈那喃喃自语的感慨被少女听到了，她接通机内频道，笑着说道：“有时候我看着这幅景象的时候也会想，当初那些战士们到底是为何而战，现在我明白了，这里绝对不能落入盎格鲁撒克逊人或是斯拉夫人的手里，那些家伙只会糟践这块地方。”
　　“老妹，那些关于罗克萨特主义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一群神经病而已，我们和他们免不了一战。”
　　指挥官想了想，尝试着问道：“你就不担心那些人潜伏在自己的身边么？罗克萨特主义已经造成很多伤亡了。”
　　“放心吧老哥，你妹妹我的命还没那么不堪一击呢。”
　　比起基本上只和人形们作伴的李缈，李羽确实更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她负责守卫的军事机场里并没有太多人形，大多数都是自动防御系统和人类飞行员，但是她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担心，颇为心大的笑道：“而且我相信我的队友和僚机，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该被破坏
　　李缈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斜仰着头看着窗外，一片片的翠绿让人感到心醉，也坚定了他把战火阻挡在国境线之外的决心。
　　至少这里不能被破坏，而且也不该被破坏。
　　这里是战争的前线，同时也是重要的粮产地，俄国人之所以对这片平原如此垂涎，正是因为在气温降低后那冰封千里的西伯利亚已经再也无法产出任何食物了。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这片土地的确得到了老天爷的垂青吧。
　　“哥，你觉得boss找你除了工作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机内广播传来这样的询问声，李缈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想想啊......他说有一位将军很想见我，当然也有我自己的因素在里面，我的确有些等不及了。”
　　这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行李，来到这儿的几个月他甚至没怎么动过行李箱里的其他东西，衣服也是两套一洗一穿轮流用，李缈本来应该是个心思相当细腻的人，可自从那个“人”出现之后，他发现自己在某种地方发生了变化，除了行动方式更加激进和冒险之外，还有一份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他还是在担心关于“自己会不会变得不像自己”这件事。
　　“将军？”
　　广播里的李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里的将军只有一位哦，是负责国境线防务的林成中将，你说的应该就是他了。”
　　“中将......要是论军衔来看的话，我是少尉，那1234......额......大了我七级呢，这样的大人物找我，想必是因为联军指挥官的事情吧。”
　　机舱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沉默持续了有半分钟后，李羽才缓缓地说道：“......你变了很多呢，老哥。”
　　“哦？此话怎讲？”
　　李缈的心被戳中要害般的揪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他很在意这个问题，难道说连自己的妹妹也有这种感觉么？难道自己的性格真的受到那家伙的影响了？
　　“记得你以前对上级可是很尊重的呢，以前嘱咐我说什么提到长官的时候不能没大没小呢，格里芬让你没那么死板了，这很好啊~”
　　“这可不叫死板，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得知其实是这件事的李缈在心底松了口气，同时也不由得开始考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自我怀疑了？
　　愈发感到纠结与矛盾的李缈回头看了眼身旁以溺爱的目光望着涅托的春田，暗自发誓一定要守住本心，最起码——保护住春田。
　　而在他们的约定——消灭铁血之前，他都不能放下武器和手里的作战部队，他还需要力量，需要更多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力量，只要消灭掉那个仍然满脑子想着对人类进行报复的“主脑”，一切就都结束了，至少......对他们两人而言结束了。
　　一小时的飞行后，只有几条交通要道的原野变成了由大量规格结构完全相同的备用楼，又从这些为了紧急撤退而准备的房屋变成了规模庞大的都市群。
　　当直升机停下自己前进的步伐并开始缓缓降低高度的时候，李缈知道自己应该要准备迎接此次会面的正主了，一想到自己即将和本地的最高长官会面，他就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慌和紧张，这种感觉可不好受，这种久违的，来自于顶头上司的压力令人感到难受和困惑。
　　“别紧张老哥，虽然我也跟这个将军不大熟，不过听我校长说，他可是个正派的好人呢。”
　　“一个职业军人，正派是基本的，可能我最近确实有些太懒散了吧......”
　　李缈不想承认自己脱离军队后的关于体能训练的懈怠，虽然这段基地内的指挥官生活和解甲归田没有多大区别，但柴米油盐的压力让他感觉自己不像个指战员，而是个管着有近百人大家庭其衣食住行的管家。
　　要论承受的压力，反倒在军校中的生活更让他感到惬意，周围到处都是与自己意气相投的伙伴，不用考虑太多关于自己眼前的事情，他们的任务只有训练和学习，以期在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争中为自己的土地而战。
　　让春田和涅托在机上等候，李缈纵身跳下了直升机，环顾四周道：“就在这儿？我记得格里芬的总部应该是个堡垒一样的大型建筑吧？”
　　“boss把这里当做会客厅和处理业务的地方了，那里现在更像是......嗯，训练设施和避难场所吧，反正他现在都在这栋大楼办公了。”
　　“怪不得我当时在飞机上问说要去哪里找他的时候，他说你会来接我呢。”
　　指挥官一边点着头，一边跟着自己的妹妹走入了电梯，当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道：“等会儿我就用正常聊天的方式和他说话，没问题吧......”
　　他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现役军人了，自然并不需要遵守那套礼节，而且敬礼......他有段时间没做过了，要是因为生疏而出洋相岂不尴尬？
　　“我的老哥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啊？”
　　李羽似乎相当瞧不起这个问题，白了青年一眼：“都说那人很随和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李缈并不知道听闻了他的事迹的林成对于他到底抱有多大的期待，一位对涅托和铁血都了然于心的前线指挥官，而且战术能力过硬，最重要的——非常忠诚，正是因为有这堪称完美的人选才能让中将安心地把联军指挥权交给格里芬来主导，而他自己则能专心对付另一头的敌人，以及好似疫病一样在群众中蔓延的罗克萨特主义。
　　他可不想让自己保护的人民群众对自己背刺，罪魁祸首是一定要被找出来的，这种情况仅仅是简单的辟谣可压不住场面，而且人民武装力量必须谨言慎行，哪怕落一点口实，也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会面
　　踱步来到办公室，当他推开大门的时候，却只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克魯格，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那位将军呢？”
　　“他可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我已经跟他说了，估计要晚点才来吧。”
　　壮汉潜藏在胡子地下的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李缈先生，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你有什么看法么？我想现在是讨论这话题的时候了。”
　　指挥官的眉头微微一皱，试探着回答道：“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很简单，那就是涅托所服务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大人’必须被消灭，但是涅托并不是必须被消灭的对象，她们只是被操控的可怜家伙，甚至连自己原本的性格都被抹消和压制。”
　　与涅托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李缈早已改变了自己原先对于这股新敌人那冲动和非黑即白的看法，现在他也决定把行动重心由消灭涅托转变到除掉罪魁祸首上了。
　　“或许没这么简单，我们还不能确定那个‘父亲大人’是个什么东西，关于这个问题，你的涅托应该能回答吧？”
　　“这个......她在脱离控制以后已经没有多少关于那时候的记忆了......”
　　李缈无奈地挠了挠头，暗自责怪自己当初没有想到这一关键的问题，解释道：“不过我想既然是能在人类无法存活的地方存活的家伙，那么肯定就不是人类了，对吧？”
　　克魯格似乎被这句听上去应该老早就知道了的道理所启发，询问道：“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向去思考......人类无法存活的地方......你还记得404小队曾两次见证过的，保有人类意识的ELID感染者么？”
　　“当然记得了......您是想说那个家伙其实是个EILD感染者？”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并不相信涅托会是什么‘遗迹’创造出来的超远古科技，不然我们早就被推平了，根本不可能有反击的余地。”
　　男人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向窗边，看着窗外那繁忙无比的景象，道：“涅托们经常把所谓的‘受洗者’和‘皈依者’挂在嘴边，用来称呼那些行尸走肉，如果她们不是什么信仰遗迹造物的狂热分子，那么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们想要用坍缩液让人类达到‘进化’了。”
　　李缈的神情愈发凝重，克魯格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们不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变成怪物，对吧？”
　　“......自我们于千疮百孔的国土中重生的那一刻起，华夏就再也不知道屈服是什么概念了！”
　　青年人直视着壮汉那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锐利瞳孔，以自己求学时期最喜欢的一句话高声宣告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永远不会！”
　　“你是联军指挥官，要用怎样的方式解决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能拔出这个祸患就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终端突然响了一声，而后被接通，这是赫丽安的声音：“boss，林成先生已经到了。”
　　“嗯，请他来我的办公室，就说他一直很想见识一下的那个指挥官已经到了。”
　　切断通讯，克魯格以不知道包含着什么的复杂语气说道：“正主来了，你可以跟他......嗯，讨论一下你的看法。”
　　“看样子这个人不会太好说啊？”
　　“我可以接受你的想法，毕竟我相信你对涅托的了解肯定比我要来得多，但是他比较不好说话，毕竟我们之间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话说到这儿，壮汉也苦笑着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样子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应付不来当官的啊。”
　　克魯格之所以决定成立格里芬＆克魯格安全承包商，除了保护人类不受那些因为战争而想要借机发展的流亡窜匪影响的目的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受够了军中弥漫着的腐败气息，那种权利斗争大过了与敌人战斗的局面令人感到焦心和作呕。
　　可惜对于人民武装力量还不甚了解的他并不清楚，那些腐败分子早在多年前的三战伊始便被清除出去了，没人会想要一群不会带兵打仗的酒囊饭袋去对抗一群会让自己亡国灭种的敌人。
　　而且这个斯拉夫人并不了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族在对抗外敌时会凝聚成何等强硬的东西，这种东西在一百多年前和十年前分别战胜了一次敌人，现在他们不介意再战胜一次。
　　“我知道，这种军衔上的压力我也很不舒服的......”
　　李缈知道克魯格并没有完全信任人民武装力量，但这个话题并不适合在现在拿出来讨论，于是以一个看上去相当浅薄的观点带过了这个话题。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理了理自己那有些发皱的衣装，询问道：“您说我这样见将军，应该没问题吧？”
　　“别对我们格里芬的制服这么没信心，你穿它挺帅的。”
　　“啪嗒~”
　　正当他们闲聊之时，正主终于是到了，走路带风的林中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虽是须发皆白，可目光依旧炯炯有神，身上的肌肉并不比高大壮硕的克魯格差多少，失去的那只手臂也由原先巨大的机械制造物换成了更为灵活不显突兀的附加型外骨骼。
　　“你就是李缈吧？”
　　“学生正是李缈......您就是林成中将吧？”
　　在这股压力下，指挥官也不由得立正，虽然没有敬礼，倒也让前者感受到了这份尊敬，微微一笑，道：“放轻松点年轻人，这次我名义上是以私人身份向格里芬提出委托的，我的身份不是军官，是客户，而且我这个人并不喜欢太过拘礼。”
　　毕竟这种情况属于正规的军事行动，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让格里芬这样的民间公司参与，但林成选中李缈和格里芬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李缈的军校生身份会让这件事情较为正规，而且现在是战时状态，而且李缈现在恐怕也是唯一一个对涅托较为了解的人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现在先让克魯格先生来为你介绍一下接下来的任务吧。”
　　林成将手背在身后，快步来到克魯格身旁，而后者也轻轻挥手以动作指令将窗帘全部拉上，迅速接过中将递来的芯片，放入自己的终端开始加载：“首先，指挥官，你需要了解一下联军的战斗序列以及组成，这会对你的统率很有帮助。”
　　男人微微抬起手腕，让终端的投影浮现于空气之中，李缈站在原地，神情严肃地扫视着战斗资料，这便是人民武装力量为他提供的战力清单：2000名持突击步枪的军用人形，400名携单兵电磁炮的军用人形，50辆配备了自动锁定系统的主战坦克，她们将完全听从李缈的指挥，李缈的本领是人民武装力量的军校授于的，自然这些人形和战争机器的指挥方式也与他的行动方法不谋而合。
　　而格里芬这边所提供的......就显得有些没诚意了，只有300名战术人形，但她们的身手远比无论是护具还是装备都齐全且沉重的军用人形要更加灵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斥候的角色才会从古至今都如此重要吧。
　　“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说一下你的作战方针吗？”
　　“那是当然。”
　　李缈微微点头，稳步来到终端呈现出的地图前，这份地图是那个女孩在受控状态的影响完全消失开始失去有关于涅托的记忆之前亲手标记的，轰炸机们对数个前沿火力点的袭击所呈现出的效果也证明了这张图片所言非虚。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组织好语言，伸出手臂直直地指向被标记为最中心的，那个位于地下数公里深的区域：“涅托们是被直接控制的，如果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她们，长驱而入消灭那个‘父亲大人’是最完美的做法。”
　　“听上去不错，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这样的效率的确是最高的。”
　　林成对于这番听上去有些扯淡和冒进的计划没有提出任何怀疑，以直接的行为表达了自己对于李缈的信任，示意克魯格将准备好的资料往下翻，继续道：“接下来是我们已知的涅托作战单位，也是你即将遇见的敌人。”
　　中将展现出的的信任让李缈感觉有些讶异，将自己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咽了下去，在想到这个战术之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毕竟战线的推进需要循序渐进，在一个自己不熟悉而且无法得到第一手情报的地方步步为营永远都是正常的做法。
　　“如果按照你的战术，看样子我们需要调整一下任务重心了。”
　　克魯格保持着这个平举手臂的姿势来到桌边，摘下自己的终端放于桌面上，与此同时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了那份纸质的作战报告，将这份原件递给李缈：“这是中将阁下带来的资料，你用一晚上的时间消化整理一下，明天再来进行讨论，如何？”
　　“包在我身上吧。”
　　李缈很乐意接受这个提案，毕竟他自己也知道现在当场讲也很难说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效果，何不趁现在回去准备一下呢？
　　“对了，我有问题需要当面问一下那个涅托，你把她带来了么？”
　　“涅托她......明天吧，我们俩都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做个准备。”
　　“好吧，这是地址，也是你的临时指挥部，我们明天八点见面，别迟到了。”
　　中将挥手展开自己的终端，地图上闪烁着的光点就连李缈也只知道，那是人民武装力量对外公开的军事驻地，当然他也知道那里将是自己接下来几天的住处。
　　“是，我会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中将微微侧头，一甩手臂将地图收起，外骨骼组成的义肢发出非常带感的，好似牙齿碰撞的磕碰音，步伐稳健地朝着门外走去，也朝守在门外的李羽微微点了个头。
　　他并没有担心其他人听到里面对话的可能，这种地方的隔音措施做的好得不能再好了，窃听装置也没有存在的可能。
　　而受宠若惊的李羽也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自己位于克魯格面前，正在以同样目光看着她的李缈，便为其再度关上了门。
　　“李缈先生，你已经确定这个情况的真实性了么？”
　　“我相信涅托跟我说的话，我相信她不会辜负我的信任，而且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不是么？”
　　指挥官侧着头看了眼壮汉，微微一笑，告退道：“放心吧，我有分寸，那就先这样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里的客房能够让你暂住一晚。”
　　“不了不了，我先走了。”
　　在婉拒了克魯格的挽留后，李缈没有任何废话地退出了这间办公室，和从刚才起就等候着自己的妹妹汇合，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李缈也舒心地喘了口气，道：“我果然需要锻炼一下了，这压力也太大了......”
　　“我还以为你得在里面待上好久呢，看样子是我多心了。”
　　少女微微一笑，非常自然地牵起自己哥哥的手，道：“从你的表情上看，挺顺利的？”
　　“顺利，当然顺利了，今天能让我在你那边暂住一晚么？”
　　“嘿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然没问题！”
　　她亲昵地蹭了蹭李缈的手臂，也只有在自己哥哥面前，李羽能够放下自己在外面一直摆着的那副坚强模样，像个普通的同龄女孩一样朝自己的叫爱人撒娇。
　　对于这位哥哥来说呢？
　　明明一直承受着少女那改造过的臂力，李缈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痛苦，淡定自若地笑道：“就多谢我的妹妹了~”
　　恭候多时的直升机上，春田正在陪涅托玩翻花绳，而看到这幅景象，明白了三者实质关系的李羽憋住笑意，用手肘顶了顶自己老哥的腰部，低声道：“加油啊老哥，不然你的老婆都要被你的女儿抢走了。”
　　“......算了，我懒得解释了，快开飞机去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眼下的目标
　　夜晚降临得很快，在妹妹为自己临时腾出的住所里，李缈正在操作面板上准备明天对自己boss和中将的计划说明。
　　而春田知道现在不是打扰丈夫的时候，带着涅托去飞行模拟体验馆里学习新知识了。
　　这也是李缈对于自己想法一次总结的机会，毕竟他也没把握将自己的计划三言两语的讲清楚，但现在......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份已经被红色标记接近画满全息地图，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他认不出自己的标记和标记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哥，忙完了么？”
　　“额这个......嗯，进来吧。”
　　李缈挥手关掉自己埋头苦干近两个小时的“成果”，让听语气似乎有事相求的李羽推门进来，看样子这个计划还是用言语说明会简单一些呢。
　　门被缓缓推开，少女身着一袭白裙，站在自己的哥哥面前，而看到这幅样子李缈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将用来给全息图进行标注的感应器扔在桌上，微微笑道：“要我陪你去散步？”
　　“厉害，怎么看出来的？”
　　“随便猜猜的，我们走吧。”
　　半小时后，两人漫步在机场的跑道上，今天没有战斗任务，机场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由于缺乏光源，晴朗的夜空中遍布繁星，在肉眼的长时间曝光下，夜空似乎也明亮有加。
　　“哥，我还是那个问题，都结束了之后你们要去哪儿？”
　　“带着春田去过平静的生活吧。”
　　也不在乎这里究竟是不是扬尘众多的地方，李缈一摆衣服，仰面躺下，继续凝望着星空，道：“自从和春田定下关系后，我们就已经相互发誓，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长相厮守了，但这份感情没有和平铺垫是很难继续下去的。”
　　“那如果一直和平不下来呢？”
　　学着自己哥哥的样子，李羽也在混凝土上坐了下来，李缈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缓缓伸出一只原先枕在自己头下的手臂平放在地上，少女微微一笑，将哥哥的手枕在了脑袋底下，语意深长地说道：“罗克萨特联盟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的，在那环境下，我们相当于被全世界包围了。”
　　“我说的和平是指铁血，罗克萨特主义......随他们去吧，我所想要的，只是把铁血消灭掉而已，只要除掉‘主脑’，我就算完成自己从军生涯的任务了。”
　　李缈的心境真的变了很多，对此李羽只感到了一阵无奈，想要说教和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他的确有道理，但这种诡辩一样的道理是不会被接受的，为了和可能从全世界赶来的敌人对抗，人民武装力量需要大量的资源和人力，就算战斗可以交给人形和AI，一个优秀的将才千金难得。
　　——和平生活对你而言是不可能的。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把自己作为局外人而看出的想法说出口，缓缓闭上眼睛，让冰凉的混凝土搭在自己彻底放松的身下。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肯定很不负责任，但......我本来应该是个很享受指挥作战的人，但现在我满脑子里都是春田，我承认我在温柔乡里沉浸太久了，已经......失去战意了......”
　　“如果解决铁血，然后解甲归田就是老哥的愿望的话，我会全力帮你的。”
　　“啊，有你这样的妹妹我也很高兴，但是这是我和春田的事情，我并不希望你掺和进来。”
　　李缈全然不顾自己已经酸麻不堪的胳膊，微微转头盯着那粉嫩的脸颊，轻声道：“春田曾经遭遇过的事情，我不想让她在遭遇第二次了。”
　　她知道自己哥哥说的是什么，轻舒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的手递给似乎仍打算再看一会星星的李缈，道：“跟我来吧，老哥，我有东西想让你看看。”
　　“好.......”
　　......
　　“这种东西起飞一次要花多少钱你不是不知道吧，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地上说的么？”
　　“嘘~我有时候也想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嘛。”
　　少女抬手关闭舱门，将座舱调整为全息投影模式，让李缈可以一览无遗地看清楚周围的东西，同时有些难为情地笑道：“你就当做满足妹妹那小小的虚荣心吧~”
　　再看她左侧的指挥官，虽然嘴上说着担心燃料什么的，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都没停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和检查。
　　“隐形轰炸机......我先暂时信你一回吧。”
　　戴上面罩后，李缈扣合了弹射座椅的Y字形安全带，问道：“所以你要带我看什么？”
　　“既然驾驶轰炸机，当然就是轰炸了，我这就带你去看看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涅托们不单单在我们国境线里有据点，虽然大部分都在坍缩液的范围之内，但还有很多是位于坍缩液范围之外，毫无掩护也不在我们国境线内的盘据地。”
　　“这就是不对称战争么，没有制空权对于步兵部队而言可是致命的呢。”
　　“放心吧哥，你所指挥的联军，其空中支援是由我进行负责的，我们保证没有什么飞行器能把炸弹或是导弹扔进你的人形梯队里，而且......”
　　说到这儿，李羽相当恶意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还会把炸弹扔到你想让我们扔的地方，比如说那个据你而言总共有数千米之深的地方，那些保护系统肯定需要我们的帮助，不是么？”
　　“单论这句话，我就确定老妹你已经和普通女孩无缘了，就不能再可爱一点么？”
　　“哼~我可不需要变得可爱还是怎么样，虽然我的任务名义上是保护这座空军基地，但是在校长的特别交代下，我也是整座基地的ACE，即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击杀的记录，但是我的技术就摆在那儿了从没人怀疑我是整座基地的最强者，而我的愿望就是驾驶自己的战斗机，去和敌人的战斗机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恩情，亲情与恋情
　　来到云端之上，李缈得承认这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大的月亮，没有任何阻挡，似乎触手可及。
　　“我开始相信动画里那些磨盘一样大的月亮是真的了。”
　　早就对面前这幅景色习以为常的李羽微微一笑，开始缓慢地降低高度：“感慨结束了的话我们就该下去了，在这里可看不到什么东西，我想给你看的烟花不需要云层的阻碍。”
　　“行了行了，不就是轰炸么，又不是没见过......”
　　“诶~知道我上次在等的是什么东西么？”
　　虽然戴着头盔，但李缈看得出少女想把食指竖到自己的嘴边，颇为好奇地说道：“哼，那我倒要看看你给我表演的什么花样了。”
　　“马上就到，现在先降低高度吧。”
　　轰炸机开始降低高度，在一阵灰蒙之物的裹挟过后，他们来到了几处闪烁着蓝紫色小光点的正上方，此时这里的雪原才刚开始有消融的打算，反射着月光的白雪呈现出淡粉色，也让这些光点更显刺眼。
　　“我不明白，如果涅托就在那些家伙的眼皮底下，而它们的目的是消灭地球上现存的人类，为什么罗克萨特主义者们不攻击他们呢？”
　　“这群怂货在害怕，害怕自己从未面对过的敌人。”
　　就连李羽也知道人类最害怕未知的东西，而在一个未知团体尚未明确表达出对自己的敌意之前就贸然出手是不应该的，而且他们也应该清楚这样的行动只会招致反感。
　　不过这群家伙的死活可不关这对兄妹的事情，少女的嘴角划过了一抹兴奋的笑容，打开弹舱，笑道：“他们没胆子动手，我就来给他们加个油好了。”
　　“滴~”
　　整架隐身轰炸机都颤了一下，而在李缈透过实时全息俯瞰的视线里，总共16枚细长的弹头划着红紫色的尾焰离开了本体，直直地冲向那些那些完全不知情的光点。
　　“你确定那里是涅托的据点么？”
　　“相信你的妹妹，瞧好吧。”
　　过了将近十秒，岩浆般的红色区域呈圆环状震荡开来，那些小光点只在一瞬间就被这更大的橙红色光斑所遮盖，总共十六个红色光斑，以相当规律的圆周向心环绕排列覆盖了整片区域，没有参照物，但覆盖面积绝对小不了。
　　“他们被......”
　　“嗯嗯~被直接融化掉了~”
　　似乎是觉得在这个高度已经没有戴面罩的必要了，李羽一把摘掉头盔放到一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在等待哥哥对自己的夸奖。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新型武器一定很贵吧？”
　　“比常规规格的炸弹要高出370%，但已经够便宜的了，这可是制导的诶，虽然射程不是很够就是了......”
　　少女倚在座椅上，相当感慨地说道：“等你开战的时候，我会用这种低配版的‘终结者’来支援你，它还有个相当不错我也很喜欢的名字——焚毁者。”
　　“听上去像是什么人型战斗装置一样，把参数告诉我吧，我对这个‘焚毁者’已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了。”
　　“嗯......”
　　没有立刻回应李缈的话，李羽微微的低下头去，仿佛刚才那轰炸所带来的喜悦感完全没存在过一般，手指在仪表盘上缓缓挪动，两人后方那本该有一位导航员和辅助员的地图平台此时空空如也。
　　——气氛有些不对。
　　指挥官猛的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妹妹，却只看到了她眼角上的两滴泪珠，似乎它们的主人也不想它们滴下。
　　“你知道么.....哥......？”
　　李羽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的脸上依旧浮现着笑容，但眼泪却是谁都骗不了的。
　　“......快说吧，这儿没别人。”
　　知道妹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青年微微挪动手指切断了个人终端和网络的外部连接，静静地等待她说出真正的意图。
　　“听说你和......春田确定关系的时候......我是很......很嫉妒的......”
　　这个平日里表现得相当脱线，而且还有点变态的少女此时此刻以李缈从未见过的表情抽噎着坦露道：“因为我觉得......我觉得你被人抢走了！”
　　“喂喂喂我们是亲生兄妹这你是知道的......”
　　“噗.....傻头仔！谁跟你说我这是喜欢你了！把人家的话听完啦！”
　　她突然破涕为笑，以非常流利的话语说完这句话，再度低下头去，显然暂时停下的抽噎并没有因为刚才那句话而结束，她就像打嗝一样一顿一顿的，却根本说不出她剩下想说的话。
　　而已经猜到了妹妹想说什么的李缈也知道现在拆穿不过是平添尴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还是决定保持沉默，等待自己的妹妹从缺氧状态下缓过来。
　　这样近似于打嗝的行为持续了有一分多钟，李羽才长叹一口气，低低的继续道：“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一想到我以后可能不能再对你撒娇了，就很不甘心......”
　　“这句话要是让大姨和你那一票老婆听到了的话可就翻天了。”
　　“她们不一样！大姨是......是我的恩人，人形们则是我的恋人，我的亲人......只有你啊，哥......”
　　这次李羽是真真正正的把鼻涕和眼泪止住了，李缈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刚想伸手去摸自己妹妹的头，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已经被Y形安全带束缚住了，=即便尽全力伸到最直也够不着，但是李羽却相当的体贴，微微起身，在安全带允许的范围内伸出自己的脑袋，搭上李缈的手心。
　　“就是这种感觉啊，哥。”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原来把恩情，亲情和恋情分得这么清楚......等等，你说嫉妒，那！难道上次你把春田以......以那种样子绑在椅子上也是......也是这个原因？”
　　李缈的表情变得相当惊诧，手上的动作也微微一僵，而说出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的李羽也准备见好就收，尴尬地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啦......”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事没完
　　经过简短的审讯后，杨昱将被执行枪决，连带着那几个准备来救他的罗克萨特主义者，他们的罪名分别是间谍罪和叛国罪。
　　“犯人走上刑场！”
　　现在至少有不下十个枪口对准着自己，这个老谋深算，直到刚才还依旧抱有希望的男人似乎也认命了，两眼微闭，慢慢地走到桩前被狱警捆好。
　　持枪者们不单单只有警察和人民武装力量的人员，还有已经锁死，不可能被更改目标的自动炮台，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会被救出去，又有什么样的能人有办法做到突破这重重阻碍把自己救出去。
　　是个人都不想死的，他也一样。
　　“杨昱先生，我们死定了啊......”
　　那个俄罗斯年轻人就被绑在他的左手边，距离不过三米，对他而言这个三米没那么重要，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一起上路了。
　　“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了，没人救得了我们了。”
　　他并没有去看那个同伴，男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毕竟按照常理，枪决必须在白天执行且一定需要两名以上的法庭人员现场确认，而现在这欲除之而后快的动作已经确定当地政府今天是杀定他了。
　　“预备！”
　　“咔哒！！”
　　拉栓上膛的声音现在听上去刺耳无比，枪手们的枪法都很精湛，犯人们一般是不会感受到太多痛苦的。
　　“嘭！！！”
　　爆鸣声突然响起，但这并不是枪声，察觉到自己没有身亡而且由于探照灯强光笼罩在自已眼前导致视线中微微光晕也陡然消失的杨昱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电源被切断了！”
　　周围传来了阵阵呼喊，但是行刑者们却没有任何动摇，枪管仍旧处于原先瞄准好的位置。
　　“不要管！行刑！”
　　宣告者没有任何放过他们的打算，主持这场枪决的指挥官也一样，高台上的两人都明白这一定是罗克萨特主义者为了救援犯人的手段，本来有机会直接开枪解决掉杨昱，现在就站在二人身后的特警队长也后悔不已，如果当时直接扣下扳机，就没有现在这么多意外不意外的了。
　　“砰砰砰砰！！”
　　好在下方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四声枪响，可即便如此，不知虚实的众人也没有上前，2分钟后，当应急电源顶替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的原装电源重新照亮刑场的时候，四个人却只剩下了两个，那两名变节的法警头颅已被打穿，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而那个斯拉夫人和杨昱却不知去向。
　　“他们跑了！”
　　“基地戒严，封锁所有出口！”
　　“是！”
　　基地指挥官闭着眼睛，他感受到了身旁这个警察传来的难以抑制的怒火，语气冷静而严肃地说道：“别这么慌张，他们跑不掉的。”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先告辞了！”
　　警察从枪架上取下自己的冲锋枪，挎在腰间纵身一跃跳下高台，翻滚落在悬廊上后向下跑去，他知道这个人有多狡猾，只要他想跑，这里没有谁能困得住他。
　　杨昱可是冤枉，自己明明都打算认命了，罗克萨特主义者们又是这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解救了他，也让他打从心底感到了恐惧。
　　连这里都有他们的人，要知道这里可是守卫森严的军事基地内部，而且还能接触并破坏基地的电力供应......他开始盘算自己和这些家伙们共同战斗的必要性和唯一性了。
　　“我说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啊？”
　　看着一左一右两个直接把自己架起来往前走的士兵，杨昱发出了这样的一句疑问，但是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紧随三人的斯拉夫年轻人也相当困惑，不过并没有多问。
　　两人的动作干脆而利落，沿途也没有碰上基地的其他士兵，当他们拐入拐角后，早已准备好的下水道入口此刻也大敞着。
　　士兵终于把杨昱放到了地上枪口微微拨动指向这个井口，男人非常不情愿，但看了看他们手里的武器，还是强行忍住了抱怨的打算，翻身搭在钢梯上向下走去。
　　“你会开枪么？”
　　正当斯拉夫人也打算朝着井口走下的时候，其中一个士兵却突然拦住了他，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废话，当然会了......”
　　“那好，这个给你，你去把其他人引开。”
　　另一个士兵从腰间取出一把手枪塞入年轻人的怀里，指向下水道往后过去的长廊：“动静越大越好，掩护杨昱先生离开这儿，这是命令。”
　　“......是！”
　　怪不得明明只需要救杨昱却还是救了自己呢，敢情是缺个诱饵啊，青年紧咬着牙，还是接下了这份约等于送死的任务，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把枪递给自己的人后转身跑向走廊外部。
　　“哐当~”
　　当井盖口重新闭合并通过投影自动伪装成地面的瞬间，游离的探照灯也发现了刚刚走出长廊的年轻人，长枪短炮全方位地包围了他，其中有两名士兵已经将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腰。
　　“......他们人呢！？”
　　“哈！我都出来送死了，你觉得我会说么？”
　　知道这人完全没有价值，而且哪怕在之后的审讯里审出东西也肯定来不及了的特警队长直接掏出自己的佩枪抵在这个俄国人的脑门上扣动了扳机。
　　“嘭！”
　　几位士兵收起武器，在他的手势示意下搬起这具直到最后仍然满脸嚣张尸体离开此地，其他人也再度散开继续进行搜索。
　　收起自己武器的队长则面色冷厉，微微发颤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这事没完，罗克萨特的狗贼们！”
　　与此同时，基地各处也响起了交火声，正如杨昱所想，这座基地里的叛徒可不止他们两个，还有许多相信了那一套说辞的傻瓜们决定放弃自己的智商，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法院内部，队长摇了摇头，颇为无力地呢喃道：“可恶，继续战斗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改良
　　“或许我们能够把你设想为一个可怖的，令人厌恶的敌人，但是我们收到的命令并不允许我们这样做。”
　　两个士兵解除面罩，可是他们的尊容确是着实吓到了杨昱，这是好似木偶一般的，没有任何五官的粗糙弧形表面，发声器官位于喉咙处，而且就是个网状的扩音器。
　　“喂喂喂！！！你们到底是谁啊？！”
　　“主脑大人要我们把你带出来，就这么简单。”
　　直到此时男人才意识到这两者的声线是完全相同的清秀男音，调试声线的家伙甚至连动都懒得动就让他们......不对，应该叫做“它们”，就这样让它们过来执行任务了。
　　大脑高速运转整理出了一个想起来似乎很靠谱的答案的杨昱从最开始看到无脸男的惊悚下得到镇静，低声说道：“我不相信那家伙会为做工这么粗糙的东西赋予心智，说吧，你们俩到底是谁？”
　　稍稍的停顿过后，位于左手边的傀儡答道：“只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龙骑兵而已，我们不想挑事，也请你配合点。”
　　这条下水道被清理得相当干净，除了些许刺鼻的气味之外并没有什么常见的杂物，很显然士兵们平日里肯定没少打理，再加上严明的军纪也不可能让他们到处乱扔大型垃圾，以至于连杨昱也在紧张之下为这条道路缓缓点头。
　　距离他们之间的初次对话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似乎终于耐不住寂寞的男人微微抬头，问道：“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主人找我有什么事了吧？”
　　“我们不知道，我们的等级还不足以知道这种等级的事情。”
　　两位龙骑兵相当同步地摇了摇头，继续保持着一左一右的情况陪同杨昱前进，这个科研人员对于铁血的理解还停留在占据了数座城市，在人民武装力量无暇顾及的时候趁机发展壮大的势力，媒体们对于针对铁血的军事行动向来闭口不谈，最多出现的词语也只是“冲突”，毕竟直到现在民众们也不知道铁血叛变的情况，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铁血叛乱了多久，PRC就封锁了多久，再加上辐射地区的威胁，即便是听闻了什么传言，也不可能有什么正规团体会去因此求证。
　　或许杨昱还在庆幸自己终于免去性命之忧了吧，现在他已经属于“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这次是从刑场上被人救下来的，任何在千钧一发之际得以保全性命的人都会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
　　四下环顾，他摇着头呢喃道：“看样子我也得当一回‘人奸’了。”
　　杨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在人类世界里有立足点了，罗克萨特主义者是来救过他没错，但那也只不过是出于利益和情报上的需求，事实上当他第一次答应铁血和“军方”，愿意为这两者所要研发的生化武器提供理论及技术支持的时候，他的人类身份就已经被他自己所抛弃了。
　　而现在，PRC对他是欲除之而后快，罗克萨特主义者们声势浩大，但在他看来仅凭一些战争残留下来的歪瓜裂枣的联合不可能战胜得了一个尚且属于整体的国家，就算他们真的成功了，自己这个人，这个曾经为被罗克萨特主义者们斥之为“残忍”与“人类公敌”的军方和铁血研发过专门屠杀人类的生化武器的“人”，又有什么苟活下去的可能性呢？
　　“虽然这个问题我可能没资格问，先说一下，我们要去哪儿？”
　　“......”
　　没人回应他，两个龙骑兵就像得到了什么强调过的命令一样对此闭口不谈，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终于他们临近了下水道的出口，坡度也逐渐变得倾斜，自觉湿滑的杨昱倒是非常自觉地把手搭在了这两个受控傀儡的肩膀上。
　　“虽然这具身体只是受控的粗糙道具，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放开我们，如果你担心滑下去的话，我们可以把你架起来走。”
　　龙骑兵对于男人的行为表达了最为直接的不满，龙骑兵们似乎相当不喜欢人类触碰自己，这固然有主脑的因素在里面，不过杨昱倒也识相得很，听话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同时伸直双臂，道：“既然要架的话，那就来吧？”
　　......
　　夜色之下，一辆构造非常简单的渔船就停在河边，对岸就是就是下水道的排出口，船舱中坐着两台崭新出厂的龙骑兵，她们紧闭着双眼，只有双手和双脚不时地会突然颤动一下。
　　“哐当！”
　　“哗啦~~~扑通~~~”
　　“喂喂喂你们要干什么啊！我身上没别的衣服可以换了啊！”
　　用于阻挡大型垃圾的下水道出口栅栏被一脚踹开，傀儡们带着杨昱直直地走入水中，全然不管后者的高声抗议，拉着他走上渔船。
　　就在全部上船的瞬间，两具受控的傀儡就像失去动力一样化作零散的部件坍塌下去，好似连制服和装备的重量也支撑不了，而解除了操作模式的两个龙骑兵也从船舱中走出，俯视着仰躺在甲板上的杨昱，异口同声地说道：“快进来吧，我们的主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所谓百密必有一疏，就算是全面封锁也不可能封得住这样的情况，再怎么样想要溜出来几个人还是简单了。
　　杨昱半信半疑地走入船舱，却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见到伊莱莎，而是她的副官代理人，而且甚至连傀儡替身都不是，只是个屏幕。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需要力量，需要能够迫使PRC和我们谈判，让我们能够继续存在下去的力量。”
　　没有任何迟疑与隐瞒，代理人干脆地挑明了自己的目的，而对此，杨昱只是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喂喂喂，不管怎样你们也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吧？”
　　“这并不是玩笑，你为我们研发的生化武器已经完成了，但是这还不够，这种三脚猫的威力只会为我们招致毁灭，你有办法为我们进一步改良的，对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情感小问题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的地位，只有我们还存在，你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代理人的语气里饱含着对人类的不屑，而她也确实没说错，人类世界已经没有这个人的容身之地了，无论是罗克萨特主义者还是PRC都不会允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现在约等于重获新生了，难道要这么简单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么？
　　只要能活下去，能够进行研究，和机械合作又与人类合作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是一个在生理上比较接近自己，另一个比较不接近罢了。
　　在接近十分钟的长考过后，男人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神情复杂，但语调和缓地说道：“好吧，看样子我现在也只能帮你们了......”
　　“明智的选择，杨昱先生。”
　　其中一个龙骑兵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地走向驾驶室发动了渔船的引擎，铁血仍然有据点，仍然有一个潜伏在密林之中，巧妙遮蔽于地下的据点，它只是个物资的储藏点，没有生产工业产品的能力，但研发器材却是齐全无比的。
　　运输它们的代价大过了它们本身的价值，不过主脑现在对于这个有了新的安排，它将帮助杨昱完成一个能够在杀伤力上震慑PRC或者罗克萨特主义者的东西。
　　生化武器......永远都是最廉价，效率也最高的杀人物品。
　　......
　　黎明时分，李羽坐在直升机的驾驶位上以指尖叩击着手腕下的面板，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自己的哥哥准备完毕。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哭泣的痕迹，毕竟两眼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的样子要是让别人给看见了那不引起误会才怪呢。
　　而且她并不希望听见别人的安慰，这会让人感到自责。
　　“李羽小姐，指挥官昨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呐？”
　　“这个......他没说么？”
　　少女没有转过头去看从机舱内探出头来的春田，目光紧紧的盯着正在跑道上正在准备进行日常巡逻的战机，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我昨天去执行轰炸任务，让老哥他陪同了。”
　　“哦......”
　　春田微微一愣，似乎这个答复有些不合她的心意，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您的脸色很差，出什么事了么？”
　　“没睡好而已。”
　　为了不让身后的人多心，她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相当勉强的笑容：“一想到要和涅托作战，我就兴奋得睡不着，等把你们送过去，补个觉应该就没问题了。”
　　除了原因，她还真没说谎，少女昨夜确实辗转难眠，就连一直以来都跟她同床共枕的95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再三也没得到她的回复。
　　“好吧......指挥官应该还要再准备一会儿，您就先睡一会儿吧？”
　　“我会的，你先去忙吧。”
　　李羽轻轻地摆了摆手，春田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实话，但她现在的心思可不能全都放在其他人身上了，涅托也需要照顾，她聪明的同时也相当顽皮，没想到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人形就体会到了为人母的劳累，这个小女孩的好奇心实在是太旺盛了。
　　将近一个小时过后，李缈才拖着行李箱，从营房里小跑出来，脸上的表情相当的难以形容，虽然看上去很疲倦，但从双眼里透露出的兴奋感却是无法掩盖的。
　　毫无疑问，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相信这份说明一定能让两位大佬明白自己的意图。
　　“ok！我们走！”
　　“.......”
　　也真是苦了李羽了，好不容易终于有了点睡意却被自己的哥哥直接喊了起来，眼皮低垂，动作迟缓，满脸起床气的发动引擎。
　　“指挥官，跟我说说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吧？”
　　直升机离开停机坪的瞬间，春田便握住了李缈的手，脸上的尽是关切的神情。
　　通常情况下她是不会这么多事的，既然别人不想说那肯定有不想说的理由，可今天不一样，或许是某种直觉还是什么其他的因素吧，春田总觉得心里有什么怪怪的东西在乱窜，憋闷无比，也让人感到相当的焦虑。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面对爱人的发问，李缈却犯了难，昨夜的话题很显然绝对不该跟别人提起，这已经到了甚至不需要特地强调这是“秘密”，两人都心知肚明，而看着面前佳人那紧紧攥住左胸，很显然被这个疑问憋闷得慌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对此进行隐瞒。
　　思索再三，他把双手搭在春田的肩膀上，神情严肃地凝视着那双动人的祖母绿瞳孔，低低的说道：“李羽她向我咨询了关于情感上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要这么说......他貌似也没说假话，因为李羽向他咨询的事情的确就是情感相关的事，而且的确也没有讲其他的，这么做既保守了秘密，又没有撒谎，是唯一的解法了。
　　飞行速度很快，至少李缈是这么认为的，结果全程一个半小时，春田她们几个花在等待指挥官的时间就占了一个小时。
　　这座军事驻地看上去与一般的小城镇没有什么分别，大量的五层楼平房覆盖了这里，看上去就像是标准的居住地。
　　毕竟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没人不会愿意为自己的士兵提供良好的食宿条件的，毕竟待遇直接与战斗力挂钩，能睡水泥房，再逼着人去睡帐篷就不是什么“艰苦”而是做作了。
　　战争的确扫除了很多迂腐不堪鸡毛令箭的东西，大家都变得更务实了，这算是“战争”这一大件坏事里的小小好事吧。
　　中将为李缈的卧室就在作战室旁边，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一整个临时驻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等于李缈的家，自然这三室两厅的住所也只能算“卧室”了。


第二百四十章 我们也来了！
　　收拾完东西，李缈抱着自己连夜准备好的书面资料走入了会议室，不出他所料，偌大的会议室里依旧只有克魯格与林成两人，两位长官们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期待的目光让指挥官感到了一丝压力。
　　好在为他们说明自己的计划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一切都倚仗了他的好口才，还有尽量详细的，能从所有已知资料中整理出来的要点，听得他们连连点头。
　　“感觉怎么样，亲爱的？”
　　春田一身戎装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的瞬间便走了上去，一把挽起他的手臂，而这身英气逼人的服饰竟看得李缈有些出神，果然不管怎么更换，穿着这套衣服的春田给他的安全感永远都是最多的，望着人形那甜美的微笑，青年也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坏笑着说道：“哎呀~~~我的手心已经湿透了，和一群顶头上司讲解自己的作战计划比和你滚床单都累~”
　　“嘘！又乱说话......”
　　人形嗔怪地推了自己的丈夫一把，随后再度挽起他的手臂，道：“部队似乎已经集结完毕了，战斗明天就要开始了么？”
　　“对，我希望手里的这股优势兵力能够以尽量快的速度解决掉这场战斗，战斗开始后，我可能有段时间都得跟‘睡个安稳觉’无缘了呢。”
　　李缈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捏了捏春田的脸颊，后者则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回应道：“如果我能在这方面帮上指挥官的忙就好了呢......”
　　对此，青年只是摇了摇头，笑道：“看住涅托，别让她到处乱跑就没事了，等新基地完工，我们就可以开始着手进行铁血的清除计划了。”
　　“等铁血被消灭了之后呢？”
　　“让你亲手解决掉伊莱莎是我们之间的约定，等这个约定完成之后，我就带你去见见我大姨，商定婚事后再找个地方度蜜月。”
　　两人找到一张长椅，依偎在一起，李缈把自己和春田那十指相扣的手放于自己膝上，温柔地低声道：“自16岁进入军校后，我五年的工资和这几个月以来格里芬发给我的薪水，加起来已经够我们开个小店，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了。”
　　“指挥官正如我所想的，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呢。”
　　“本来应该是有的，我也想过建功立业，甚至在被调配来格里芬之前我都已经做好一辈子军旅生涯的打算了，直到遇见了你......”
　　他突然转过头来轻吻爱人的脸颊，深情款款地说道：“春田，是你让我第一次觉得平稳，安全的生活是多么的重要，最起码我认为给你这样的生活，是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
　　“......我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够遇见指挥官这样的人。”
　　春田的回应很简短，但只有李缈听得出这里面包含的感情，绝对比世界上最肉麻的情话所蕴含的爱与信任还要更多。
　　正当两人沉浸在你侬我侬的氛围中的时候，一阵耳熟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响起。
　　“指挥官！嘿嘿，可别想抛下我们哦~我们也来了！”
　　M16那爽朗的声线太好辨认了，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松开对方的手，让李缈得以转过头去，打量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但出现在这儿似乎也不是很让人意外的AR小队。
　　“嗯~你们换装备了......哦对对对，越程跟我提过这事，他居然真的做到了啊......”
　　青年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了几声，为表重视从长椅上站起来，仔仔细细地扫视每个人，喜笑颜开地说道：“我就知道帕斯卡在诓我，什么改造不改造的，越程不就用行动证明了不用破坏人格，一样能让你们的战斗力得到增强么？”
　　“嘿~帕斯卡小姐喜欢的是实验，作为天才有两个怪癖很正常。”
　　作为大姐大站在最前的M16摆了摆手，似乎是在为博士辩护，李缈也自觉失言，摊着手摇了摇头，道：“先去找后勤官吧，他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的，等你们把东西打理好再来作战室找我，我有事情想跟你们讨论一下。”
　　他看了眼春田，后者点头示意，背起自己的步枪，示意几位人形跟上她。
　　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李缈也伸了个懒腰，他需要最后的检查，以确保无论是后勤还是其他的林林总总不会出现意外。
　　当作战室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却惊讶的发现涅托已经在这儿了，脸色十分难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双手抱着膝盖蹲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身体因为害怕而不住地颤抖，至于那台行李箱一般的便携式干扰器则立在她的旁边。
　　“涅托，发生什么事了？”
　　从信号灯确认干扰器正常运作的李缈松了口气，踱步来到女孩的面前蹲坐下来，可涅托接下来的行为和话语却让他绷紧了神经。
　　只见女孩抬起头来看了眼青年，似乎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的扑了上去，害怕和惊恐的情绪瞬间爆发，她趴在李缈的肩膀上不住地流着眼泪，慌张失措地说道：“那个声音！有个声音一直说一直说！我好害怕......”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那个声音都在说些什么？”
　　李缈瞬间意识到了这个所谓“声音”的来源绝对是制造并控制着涅托们的“父亲大人”，可是这台干扰器一切正常不是么？
　　在下定这里也必须安装阻断器的决心之后，青年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涅托接下来要复述的话。
　　“那个声音一直说要我跟他回去，一直说......我问他回哪里去，他也没回答，就这样一直重复......呜~~~”
　　泪水浸湿了李缈的衬衣，此时无能为力只能将女孩拥在怀里的李缈的大脑也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出一个最可能的原因和可行的解决方法。
　　就在此时，他想到了非常关键的一点，把手搭在干扰器的屏蔽程度上，直接开到了“完全过滤”一档，当他感到自己腕上的终端由于网络连接中断而发出震动的时候，终于感受到宁静的涅托也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辅助AI
　　“嗯......看样子电磁屏蔽还是少不了的啊......”
　　轻拍着涅托的后背，李缈抱着她从地上站起后温柔地放到沙发上，脱下外套为其盖好，目光担忧的呢喃道：“但是现在不是忙活这些的时候了。”
　　档位被调到“完全屏蔽”的干扰器会在半径2m内形成一个彻底阻断任何信号连接的半圆形空间，这样就不用花时间去琢磨那个“父亲大人”究竟是用哪个频道进行的对话了。
　　但是这种屏蔽手段只是暂时的，恐怕直到这座军事驻地的屏蔽终端设立完毕之前，她都得一直带着这台行李箱一般的，而且还会对周围其他人造成困扰的东西了。
　　“滴~”
　　李缈刚刚离开涅托的身边，终端的通讯就恢复了，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稍稍打量，确认周围的情况后将目光转向面前这环形的操作终端，
　　到底是人民武装力量，就是大手笔，这个操作终端就像圆环一样包围了李缈，他只轻轻一触，虚拟面板便浮现出来，好似人的左半脑和右半脑，他的目光转向哪边，哪边便增亮几分，无论是操作范围还是操作细致的程度都更高了。
　　看到这个即便是自己在军校时都不曾用过的最新型的操作终端，李缈便庆幸自己能够提前来确认这些，若是在开战的时候遇到这些，仍在熟悉操作的自己势必会给部队带来极大的伤亡。
　　“......”
　　指挥官沉吟一声，试着把所有作战单位的资料调出来，一一扫视而过，在心里编织着队伍的成员搭配，以及到时候究竟应该怎么进行这份战斗。
　　“指挥官，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尽管询问我。”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女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猛的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视线的正前方站着一个大概不到20cm高的虚拟形象，这团模糊的光影呈现出的形象甚至看不出体态特征，李缈挑了挑眉毛，问道：“刚才是你在说话？”
　　辅助型AI，李缈在军校学习的时候也有一个类似的合作对象，但那位AI提供信息的效率实在太慢了，跟不上他需要进行操作时所需要的信息量，作为仅有的几个满分，他们那个期数的高分学生基本上在实战里不会用得上。
　　惯性思维让李缈很难重视面前的这团光球，而她似乎也并未察觉到李缈的轻蔑，循规蹈矩地回答道：“是的，联军指挥官。”
　　“你......能做到些什么？”
　　“这台机器就是我的本身，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能做到您想让我做到的一切。”
　　“好吧，那......”
　　李缈还未放正自己的心态，心里盘算着测试这个AI的方式，毕竟这种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沟通方式实在有些让人不适，而觉得这种让脑袋嗡嗡作响的声音根本没有存在必要的青年所要的只是想让她闭嘴。
　　瞟了眼沙发上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涅托，他回过头来，以相当低的音量说道：“等会我会进行一场不触及枪炮，单纯依赖数据的模拟对战，兵力对比1:1，你需要辅助我清剿市区内的‘敌人’，而且伤亡率不能超过20%，可行么？”
　　“以您过往的实力分析来看，这是可行的。”
　　AI说出了这样一句让人相当开心的话语，但随后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前提是您认真来，我会尽力辅助您，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行行行，合作愉快~”
　　李缈自信地咧了咧嘴角，周围的原先的画面逐步消散，这种互动性的投影虽然已经很成熟了，但是他还需要证明这个看上去比自己曾经用过的还要大型的操作台能帮得上自己的忙，否则就是画蛇添足了。
　　“指挥官，我已经连接了您的终端，就像现在这样，我们的思维是同步的。”
　　“怪不得你要用女声呢，如果一个男的在我脑子里叨逼叨的话我肯定不干......”
　　“请原谅我擅自做出更换声线的判断。”
　　“哈~看样子我的个人资料肯定很不光彩了吧？？”
　　李缈和这个AI在脑海中相互熟识了一波，当周围的全息屏重新亮起的时候，数个实时演算，的傀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除了它们的战斗参数之外还有它们的战斗视角。
　　总共有20个，卫星图也在此时亮起了20个标识着完全不存在的敌人的红点，分布在整座工厂区内。
　　——首先先让第一组......
　　他的这个念头甚至才刚刚出现，假人们便迈开了脚步冲向了围墙，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哇......看样子是我小瞧你了......”
　　指挥官禁不住赞叹出声，而AI的声音也出现于他的脑海里，依照着他刚刚出现的第二个想法回应道：“我的建议是继续进行训练，您需要和这份实时反馈进行更加深刻的磨合。”
　　“......我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作战任务了。”
　　“这是我的荣幸，指挥官。”
　　就像刚刚拿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李缈试完了所有自己往日会用的战术，敌人消灭了，他就让AI继续生成，然后重复这项任务，而后又慢慢扩大规模，将20人扩增至200人，然后300，再是400......直到这次行动所要使用的，总计3000人的军事实力。
　　约等于三个满编团的战斗力在他的手里运用自如，李缈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对人形们下达命令，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且新奇的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份新力量的喜爱，他的双手完全被解放了，这样即便是高强度的作战恐怕也无需顾及身体上的威胁了。
　　还在担忧自己的人类之躯是否会对战事产生不利影响的指挥官已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战斗如此轻松，甚至连汗都没出。
　　他也完全没有自觉，现在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了。
　　一整天，他的虚拟对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可依旧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科技终于朝着它应该发展的方向发展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战斗的理由
　　“那个......指挥官？”
　　随着这声呼喊，李缈才从战斗的余韵中惊醒过来，回头看去，春田正端着一碗粥、一碟咸菜与花生米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
　　“哦......是春田啊，现在几......”
　　青年挠了挠头，刚想问说现在几点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瞟到了窗外那夕阳赤红色的光晕，微微一愣，继续道：“现在几点了？”
　　“已经傍晚6点了，我中午的时候来找过您，您似乎没......没听见我的声音。”
　　春田的表情充满担忧，似乎还有一丝责怪的意味，这让李缈慌慌张张地脱离操作台，跑到她的面前，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我只是被这个操作系统迷住了而已，那个......我......”
　　“嗯嗯~没事的，吃晚饭吧？”
　　“好......”
　　李缈接过托盘看向沙发，涅托仍旧抱着他的大衣缩成一团，没有任何起床的意思，会意的春田也微微一笑，连退两步退出会议室，将手指竖在嘴旁低声道：“我就在卧室里等您，等到了晚上我们再去散步吧？”
　　“知道了，你先去吧。”
　　指挥官用力地点了点头，来到桌前坐下，目视桌上的食物，这是标准的晚饭，也很适合他现在这种缺水的情况食用，而且刚从战斗状态中脱离出来的身体现在也没有多少食欲，难道春田连这点也考虑到了么？
　　考虑没考虑到李缈不知道，但现在他的心里却由于这种很可能是自己多心的原因而愈发感到惭愧了，他还不明白这种热恋的感觉需要珍惜，初恋即谈婚论嫁的李缈并不知道恋爱的双方需要的是相互理解，春田做到了，但李缈还没做到，所以他才会总觉得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对不住春田，那样做会不会对不住春田。
　　时间总会教会他的，当然那天什么时候到来......就没人知道了。
　　这顿晚饭虽然简单，但却是由春田这样一个厨艺高手做出来的，很好吃，但李缈实在是没有闲心细细品味了，在吃完之后以终端通知士兵前来收拾，便起身走向门外。
　　就在卧室门口，春田已经等候多时了，看他走出作战室便小跑着迎上前来，挽起他的胳膊，低声道：“我们走吧~”
　　......
　　迎着晚风，两人漫步在驻地的林间小道之中，寻到一张长椅坐下之后，李缈试图交代涅托刚才发生的事情，低声道：“涅托的‘父亲大人’找到她了，而且发现了干扰器的频率，虽然现在的全部阻断模式可以给她一个安稳觉，但这样做不是长久之计，我想要在基地里安装一台屏蔽器，你觉得呢？”
　　“涅托......具体都表现出什么状态呢？”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她原先的控制者的意识能够影响到她了。”
　　李缈和春田在经过AR小队与404小队两者对于任务的报告之后，对于“涅托是在受控情况下投降”的这件事应是心知肚明的，或许那个控制者没有意料到李缈的行动方式会这么简单，直接切断了她和自己的通讯链接，但既然会把她用这么明显的方式送进来，很显然是想要这个女孩起到间谍的作用。
　　不过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对于这个涅托的控制，而得到了自由意志的女孩很显然也不可能再回到那受他制约的生活中去，那份极力得以至于差点让她精神崩溃的抗拒就是证明。
　　涅托是值得信任的，既然如此，为她准备好一个安稳的挽救就显得很重要了。
　　“说到涅托......指挥官，我有件事情想问您。”
　　春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让李缈顺势枕上去，而自己则仰头注视着月光，似是而非地问道：“我们到那时候，要带上涅托一起走么？”
　　“是否带上她一起远离战端，关于这件事我尊重她的选择，不过一切都得等她的控制者被彻底解决掉之后才能继续，不然就毫无意义。”
　　李缈凝视着眼前两座遮挡住自己视线的峰峦，呢喃着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父亲大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甚至连涅托都不知道，这种东西在搞清楚他的构造之前我们都不能妄下定论，直到他被确认根除之后，我们才有真正的选择。”
　　“是啊，不能让她一辈子都拖着那台干扰器，到哪儿就拖到哪儿啊......”
　　“如果涅托在他的控制下背叛我们，说真的我下不了手，因为她不是格里芬登记的人形，她死了的话就真的‘死’了。”
　　这才是李缈真正担心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必须除掉涅托首领的理由，因为指挥官在心里其实早就把涅托当成自己家庭成员的一份子了。
　　而为了自己家人的生命安全，他们俩可以为此做到一切。
　　“那AR小队......指挥官要怎么安排她们呢？”
　　“她们每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且行动也远比实力强劲但是装备繁复的军用人形更加灵活，我认为她们应该可以胜任侦察兵这个重要的职位，其他的格里芬人形......所能称道的也只有机动性了，但是监视敌人的动向她们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翻身将脸埋入春田的小腹，李缈一边享受爱人的体香，一边轻声道：“坍缩液密布的地区，卫星派不上用场，语言沟通或许也会因为辐射而失真，我的战斗方式必须突破常规，所以敌人的动向是很重要的，况且......”
　　他想到了那个明明是个“雄性”，却非要用女性声线的AI，会心一笑，继续道：“现在我有这份操作系统的辅佐，堪称如虎添翼，直接微操指挥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并不在话下，甚至连手都不用动。”
　　要是这份操作系统普及到全军，乃至于军校生可以以此为标准进行学习，那么势必可以进一步为人民武装力量提供更多优秀的指战员。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刺杀
　　第二天一早，李缈来到作战室进入战斗状态，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其实按照格里芬与人民武装力量制定的行程，本来今天他还需要去市中心进行演讲，向市民们传达此次军事行动的目的在于剿匪，而不是与俄国的战争，不过一切都想求快求稳的他不觉得现在是进行演讲的时候，直接拒绝了这个要求。
　　当然这个演讲一定要做，在赫丽安征求了双方的意见后，李缈同意让制定演讲稿的那位演讲者以自己的身份去完成这个相当于“安民布告”的任务。
　　他不知道这个有些不给面子的决定救了自己一命，此时此刻替代指挥官登上演讲台的中年男子望着下方或是好奇，或是怀疑的目光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而就在一栋建筑的顶楼，少女已经让自己狙击枪的十字线锁定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只有五发子彈，现在风很大，一旦失手就不可能有第二次出击的机会了。
　　“呼......”
　　好像没人注意到这份杀气，高楼之下，已经站上演讲台的中年人看了眼自己的身后，赫丽安隐藏在幕布之中，两手抱胸，以不容置喙的目光催促着他赶紧干活。
　　而就在此时，随行的一个人突然发现了高楼上的反射光，正欲冲出的瞬间却被赫丽安一把拦住，前者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意思，还以为是秘书不想让自己打扰到演讲，惊惶不已的低声道：“赫丽安小姐，那是......”
　　“嘘！我知道，别多嘴！”
　　保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示意噤声，很显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枪，他看向周围，保镖们的神情都有些躲闪，似乎每人都知道狙击手的存在，但就是没人提醒一声。
　　无数的想法出现在了这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的脑海里，难道这个演讲者只是个替死鬼？难道格里芬要用这个人的性命来换取唆使杀手的组织确信李缈已死的认定？
　　仔细一想，这样做的确非常划算，而且也很常见，但是如果连自认为是保护和平的格里芬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可周围伙伴们的表现似乎都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没人关心演讲台上这位刚刚说完开场白的人的性命，他认识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这种感觉是非常令人厌恶的，他有自己的良心，而现在却......
　　正当他紧咬牙关做心理斗争的时候，赫丽安却以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以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低声道：“行了行了，别瞎想了，你看上面！”
　　听闻此话的保镖如梦初醒地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个本来在这个角度绝对会反射太阳光的瞄准镜和漆黑哑光，看上去好像一条细绳的枪管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赫丽安小姐，这是......”
　　“别怀疑你的上司，小伙子，还是说在你的眼里......我像是那么不堪的人么？”
　　她微微一笑，继续保持翘着二郎腿的姿势，轻声命令道：“去帮我倒杯酒，就在冰柜里。”
　　狙击手的脑门上渗出了粒粒汗珠，她已经从狙击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以握持轻机枪的姿势端着自己的武器，面色警惕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形。
　　她的双腿紧绷，蕴含着训练有素的爆发力，只要找到机会她就能立刻离开这儿。
　　“你已经跑不掉了，杀手小姐。”
　　UMP45和UMP9的同样警惕着面前的杀手，她们收到的命令是抓活的，可是两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女孩警惕性会如此之高，以至于她们刚刚踏上楼梯间还未打开大门，便被其察觉。
　　如果开门时迎面而来的不是漆黑的枪口，而是一个女孩那全无防范的后背，那直接以电击枪就可以解决了。
　　“看样子我今天要阴沟里翻船了啊......”
　　近距离的直接射击，杀手有十足的把握在一秒钟内解决掉面前的两人，这不到十秒钟的僵持内，她已经确定了瞄准与击发的顺序。
　　“冷静点，我们不想惹事。”
　　45并未理睬女孩的喃喃自语，把自己冲锋枪的枪口朝旁边偏了偏，语气强硬地劝告道：“把枪放下，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合作，我们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呵......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对他动手的？”
　　“自有渠道，这你不用管。”
　　格里芬在得知这个暗杀计划后第一时间就告知了人民武装力量，中将给出的回复也很简单，别让老百姓们知道。
　　这个狙击手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的契机，顺着杀手组织进行摸索，进而找到发布这个委托的雇佣者。
　　上面想的很好，但是这可就苦了要进行实际操作的几位战士了，虽然404小队也做过几次类似的绑架，但面前这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从儿时起就开始接受专门训练的她和不能下死手的战术人形比起来不遑多让。
　　“看样子你们想抓活的？想通过我找到背后的卖家？哈，那就好办了......”
　　杀手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轻蔑地笑了两声，把狙击枪扔到一旁，同时直接从袖口中甩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气管上，眼神凌厉地威胁道：“都往后退！”
　　要怪只能怪人形们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个暗杀者知道战术人形的心智云图可以加载新的身体，所以她们应当是不用太担心自己的性命威胁的，就算她的枪法令两人忌惮，可只要同时开枪，那么倒在地上的一定是自己的。
　　直到现在仍没动手，少女得出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们不能杀自己，她们想要抓活的。
　　“......”
　　两位人形动作同步地向后退了两步，而就在此时，她们耳机里也响起了HK416的声音：“匕首交给我来解决，你们有把握直接拿下她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侦查
　　UMP45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将枪口垂下，道：“有话好好说，别做傻事。”
　　她看了眼身旁的妹妹，9犹豫片刻，同样松开了自己的武器，在背带的帮助下枪械并未掉到地上，而是悬在侧腰位置。
　　在未关闭保险时松开握把是相当危险的动作，有走火的可能性，不过两位人形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面前这个命令目标，这点枪手也很清楚，并未松开自己的匕首，甚至让它在自己的脖颈的皮肤位置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开始庆幸自己在行动开始前切断了自己与组织的通讯链接，否则现在肯定会被直接下达自杀的命令，她不想死，但她也不想就这样落入敌手，眼下只有这样过激的行为可能救她一命了。
　　“喂，没路了，别往那边走了！”
　　“你别管！我自有打算！”
　　少女无视了人形的劝告，面带微笑地来到大楼边缘，站上凸起的混凝土房檐：“跟我斗，你们这些家伙还太嫩了！”
　　就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她这件看上去十分高调，在每个青春期少女身上都可能会出现的连帽斗篷实际上是一架伸缩型的滑翔翼，嗯~就跟老漫画里会出现的怪盗道具一样。
　　但是她肯定是不会有机会用出这件东西了，就在不远处一座与这栋大楼接近于持平的房间内，HK416已经装入了一颗橡胶弹，搭配上加重枪管，消声器与两脚架，相信这声虽然很响亮，但怎么听也不像枪声的闷响不会引起下方群众的注意。
　　战术人形稳住自己的持枪动作，在杀手停下自己动作准备解开滑翔翼保险的瞬间扣动了扳机，就在这声枪响的同时，子彈也取得了自己对目标的命中。
　　“呀！！”
　　感到手腕传来剧痛的少女下意识地松开了自己用于威胁她人的匕首，但没有任何慌张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一副将计就计的表情，顺势朝着下方倒下。
　　她还有滑翔翼，只要逃到空中，面前这些明显并不属于正规武装的人形不可能有活捉她的可能性，但是人形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抢身上前将其一把拉回，灰发少女的动作流畅无比，似乎经过了成千上万遍的排练只为这一刻，她迅速扭身一把将其甩倒在地，松开手的瞬间抽出电击器直接摁在了她的侧腰位置。
　　“你输了，小姐。”
　　“啪啪啪啪啪啪！！！”
　　“......”
　　一连串的电流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爆鸣后，杀手已经失去了意识，404小队的专业性毋庸置疑，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甚至没让下方哪怕一个人发现这件事。
　　“任务完成了，收工！”
　　对于她们来说，这种任务不过是小打小闹，自然不用浪费太多时间，杀手的危机被解决了，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个真正任务的目标很简单，除掉身上被安装了发信器的杨昱，以及他目前所在的铁血据点。
　　这个任务她们是刚刚得知的，而就在一小时前，404小队的几位队员还在进行度假的准备，毫无疑问，赫丽安又把她们从原先答应好的假期边缘重新拽了回来。
　　至于她们什么时候能真正的度上假......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
　　作为斥候，M4带着自己的队员向前方探索，李羽的空中支援已经拔除了涅托们拥有的前线基地。
　　她们是先头部队，和其他的格里芬人形一样，AR小队于正午时分抵达了第一个探查点，也正如她所料的，这里只有一片片的废墟，涅托们扭曲而烧焦的残骸就这样摆在地上，皮肤表层剥落，露出藏于其下的焦黑色金属，看上去十分骇人。
　　李缈的小女孩没有撒谎，就在刚才，直到亲眼看到之前一切仍然存疑，但现在最后一片可能在内部引发排挤的怀疑也彻底消散了。
　　主力部队还要些许时间才能抵达，而不排除涅托们埋设地雷，设置陷阱等等常规不对称对抗手段的可能性，斥候部队也正是为此而存在的。
　　“M4，部队大概在傍晚时分才能进入战区，你们的任务是搞清楚涅托们是否拥有埋伏，明白了么？”
　　李缈的声音不像以往那样紧张，语气平缓而放松，这个声音也让人形们感到由衷的自信和安心，毕竟指挥官不紧张，就意味着她们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安全的。
　　收到消息的战术人形踩在一块铁板上环顾四周，回应道：“指挥官，周围很安全，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敌人的存在。”
　　“别放松警惕，现在我已经有点听不清你的声音了，终端别离身，有重要任务的时候我会以文字形式通知你的，记得多注意。”
　　李缈干脆地切断了通讯，周围的辐射射线已经开始让语言通讯产生细密不堪的噪点，他必须趁还能联系上春田的时候赶紧通知她，不然PSG-1她们俩的情况就又要重演了。
　　其实何止是语言通讯呢？就算是视觉共享，呈现在李缈面前的画质也有些不堪，浮动的雪花点虽然还不至于影响局势判断，但是失真的画面总归是有风险的。
　　“我们继续吧，傍晚时分回到这里来，等待指挥官新的命令。”
　　她一甩手臂将武器的保险重新打开，同时以手势示意远处与她们同行的另外几组战术人形分散开来，别再和她们挤在一起了。
　　“M4，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战斗能力，对付数目相当的涅托会不会有压力？”
　　“我相信越程先生给我们带来的改造。”
　　M4对AR-15的回应相当简短，果然进入战斗状态后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取代了怯懦和害羞的东西是精准的枪法，以及冷静坚毅的判断能力。
　　“嘭！”
　　“呼！！！”
　　就在她们说话的关头，一个似乎已经潜伏多时的涅托从废铁中腾身而起，巨镰一挥劈向了看上去最弱的AR-15。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交战
　　“！”
　　“锵！”
　　外骨骼直接承受了这次斩击，除了直接传导到自己手上的作用力，AR-15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她的动作非常迅捷，涅托的斩击速度应该已经很快了，但人形却硬生生地用手臂拦下了这次攻击，连她自己都有些没想到。
　　略微的停顿后，涅托还想再来第二次，将镰刀打横回拽，似乎是想用刀刃内侧割下人形的头，但她的动作实在太慢了，哪怕发起这第二道斩击时她甚至还没落地，SOPII以比这个涅托还要快上数倍的动作拦于其身前，袖刃一送刺入咽喉，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战术狗也认识到自己往日里为了追求搏击刺激感而出现的拖拉在关键时刻到底会给自己的队友带来何等复杂的麻烦了，现在的她比起针对敌人的肢体，更愿意在有机会的时候一刀毙命。
　　AR-15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虽然她挡住了敌人的第一次攻击，却没有料到涅托的动作会有这等爆发力，要不是队友出手及时，恐怕战斗还没正式开始的现在就要交代掉了。
　　“呼......是我大意了，多谢了狗狗~”
　　“嘿，能得到姐姐的夸奖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了~~”
　　白发人形微笑着抬起头来，把袖剑从已经被她扑倒在地的涅托的咽喉处拔出，挠着头说道：“不过为什么我们的传感器没有作用呢？”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们得提醒一下指挥官。”
　　M16将食指伸入扳机护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继续道：“如果指挥官没意识到的话，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嗯，我都看到了......”
　　AR小队和其他格里芬人形现在还处于外围的区域，通讯虽然有些听不清但还是能勉强派上用场的，李缈不是傻子，看不到的敌人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望着视线前方上那张由李羽扫描的地形图和数十年前遗留下来的卫星图以及现在海岸线测绘得出的卫星图所重叠再构成的地图，他的手心渗出了湿润的细汗。
　　“指挥官，据我分析这些敌人不会构成规模性的威胁，格里芬的战术人形虽然性能不及军用人形，但只要多加注意是不会有什么太大损失的。”
　　“这我知道，不过我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些。”
　　AI的回答对于李缈的心情没有任何缓解作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全频道内说出了自己本来想要跟这个辅助者讨论的话语：“从现在开始停止推进路线转为扫荡作战，为主力部队清理出一片不会遭受伏击的环境，可以么？”
　　“......就交给我们吧，指挥官！”
　　M4双眼微闭说出自己的回应，同时以齐纳协议接通了周围自己能联系到的所有战术人形：“所有能听到我命令的战术人形，于我所在位置集合。”
　　有这样一个战斗力强劲的明智指挥者，李缈也乐得清闲，现在他可以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那些战斗力偏弱的人形身上，以免她们在对抗如此强敌时出现本可以避免的伤亡。
　　其实他的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作为格里芬的指挥官，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在正面战场无法发挥太多实力的战术人形其主要作用......说得难听点，和替死鬼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无论是地雷还是伏兵，最先遭殃的总会是她们，或许克魯格会把她们编入战斗序列也是如此的理由吧，反正有心智云图的存在，她们就不会真正意义上的阵亡。
　　民用人形的身体造价不高，但生产成本主要集中在身体和装备上的军用人形可不是这样的概念，虽然她们同样拥有与心智云图类似的网络终端，但这份损失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填补的，特别是在这种速战速决的战斗力。
　　李缈为自己设定的战斗时间是三天，他希望在三天内结束这场战斗，这三天里他可以完全不休息，以最好的应用水平妥善利用人形们的巅峰作战状态。
　　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在最小的伤亡水平下予以敌人重创，这就是指挥官存在的意义。
　　在他的操作下，人形们迅速地聚集起来，李缈的命令会直达她们的脑海，命令优先级会让她们跟着李缈的指示行动。
　　这片区域原先也是居民区，虽然在战火和辐射蔓延的双重打击下已经残败不堪了，但城市区域那完全没有破坏价值的残骸并没有引起涅托们的注意，所以得以“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此时李缈所关注的梯队就位于这片区域，借道辐射区域和桥梁，她们现在已经处于国境线的另一头了，这座规模并不大的海港城市没有太多高楼大厦，不过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依旧让这座小镇几度成为争夺战的焦点，当战争结束，重建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蔓延的辐射又给予了它当头一击，两相权衡之下，斯拉夫人还是放弃了这座本来就不该属于自己的，珍贵的不冻港。
　　“指挥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勘察目标点，警惕周围的敌人，涅托们没有理由不在这样一处桥头堡设伏。”
　　比起AR-15，FAMAS所听到的命令就没有那么多噪点了，在指挥官的设定下，除了被指定为领队的人形，其他人形在以语言相互交流的时候必须离开与李缈的通讯频道，不然七嘴八舌的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嘭嘭嘭嘭！！！！哒哒哒！！！”
　　果不其然，踏入市区的瞬间，四周便响起了剧烈的枪声，直接对人形们形成了火力压制，一切正如李缈所判断的那样。
　　“交替掩护撤退，到达目标点后等待我的命令”
　　知道这100人很可能并不是涅托们对手的他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命令，同时也在这座城市做好了标记，只要主力部队抵达，她们的重装火力绝对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
　　擒贼先擒王固然没错，但前提是那些阻碍必须被清除。


第二百四十六章 巧妙手段
　　若不是有护盾的存在和李缈动作的及时，这一轮扫射绝对要交代掉一大批人。
　　“嘭嘭嘭！！嘭嘭嘭！！”
　　机枪人形们在掩体后放蹲伏下来，以自己凶悍的班组火力进行还击，射速压倒了那些涅托的枪手，不过涅托们的杀招不在那些会被护盾阻拦的子彈上，而是位于主干道中心的，正在朝人形们扑来的近战兵器们。
　　这种镰刀的锋利程度究竟有多可怕无需怀疑，通常来说自动火力对阵冷兵器其局势应当是一边倒的碾压，可前提是......子彈碰得到她们。
　　以高强度合金整体熔铸而成的巨镰在那些黑色身影的手里好似玩具一般，就连挥舞的动作也是那么的写意，最先发现她们的MG3几乎是在瞬间便调转枪口开始对这些想要白刃战的敌人进行扫射，她的射速与其姐妹MG42不相上下，两人，再加上跟随她们的6台傀儡人形，以每人接近1300发/分钟的频率让枪口喷吐着持续不断的枪弹，气冷孔散发的热气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消弭于无形。
　　但这片弹雨形成的作用却微乎其微，涅托们旋转刀刃的速度形成了近乎密不透风的隔墙，少数成功突围的子彈也被护盾拦下，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虽说临时设立的营地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补给弹药和替换零件，但现在就把子彈全部消耗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这样就够了，李缈并不是没有对付这些家伙的办法。
　　指挥官让人形们在撤离的同时埋设了智能地雷，这些已经事先记录了涅托数据的军用武器会在敌人接近的时候以与自己体积完全不符的爆炸将她们送上天。
　　“够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儿！！”
　　在看到地雷埋设完毕的瞬间，李缈开始让负责殿后的机枪人形进行撤退，战术人形们的逃命速度很快，得益于来自于铁血的“超载”技术，虽然只是临时模块，但以损耗身体部件寿命为代价短暂的提升性能是完全没问题的。
　　战术人形的身体修复起来不算难事，不过由于血管破裂而鲜血淋漓的双腿看上去还是有些吓人就是了......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除了埋伏于建筑物内的枪手，那些手持战镰的涅托们已经扑上来了，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并不是被她们追逐的，对于肉搏战几乎没有反制能力的战术人形，而是能把她们化作灰烬，不靠破片而是单纯的高温与爆炸的地雷。
　　FAMAS为自己的同伴们设立了有关雷区的标记，此时在李缈的视角内，将近50个淡红色的小点沿着这条斑驳的公路排开，它们的前方是16个蓝色的光点，而正在追逐蓝色光点的则是40个整齐有序，好似被程序固定了一切的红色标记。
　　这进一步确信了李缈的认识，人形们足部拖曳出的血迹十分明显，她在刚才那么一瞬间甚至有让人形们分开逃离的打算，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进入超载状态的战术人形，其奔跑速度也不过与涅托们将近持平，甚至隐隐约约还要略逊她们一筹。
　　不过很快就没事了，MG3知道前方就是雷区，抓起自己的妹妹的手，紧闭着眼睛向前冲去。
　　即便这是可以分辨敌我的智能地雷，但从地雷上踩过去这个动作依旧考验着每个人对于指挥官的信心，她们以自己的动作证明了自己对于李缈的信任，而李缈自然也不会辜负她们。
　　当最后一个人形通过雷区时，李缈也松了口气，在这种强辐射的环境里遥控引爆有失灵的可能，最可靠的还是触碰式爆炸，地雷们有触发延迟，它们并不会伤害踩上去的第一个人，而是伤害后者，而以涅托们的移动速度而言，经过准确调试的地雷会一个不剩地连环引爆，然后将所有人送上天。
　　十秒后，涅托们踏入了雷区，李缈的眉头微微一皱，两秒后，第一排地雷被引爆了，与此同时第二排第三排就像接到了同步的信息一样掀起了壮观的焰火，李缈以MG3的视角目睹了全程，伴随着蓝白色的闪光，与之而来的火焰风暴席卷了一切，没有冲击波，但这片冲天的火柱不会骗人，目光可及的，涅托们在烈焰中扭曲着化作尘埃。
　　“呼呼呼呼......”
　　烈焰持续了将近二十秒才完全消失，当火光消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涅托的痕迹了，地面被高温烘烤成灰白色，涅托已经和地雷们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很抱歉我擅自开始了这个有些胡来的行动，你们的腿应该没事吧？”
　　“不用在意的指挥官，对我们来说这种小伤只要......只要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
　　惊魂未定的MG3结结巴巴地回应指挥官的问候，这种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震撼到她不得不去回味如果自己当时触发了这些地雷，下场究竟会怎样。
　　“去营地里休整一下吧，你们的子彈应该也快见底了才是。”
　　李缈对她们下达完命令后，迅速将目光转向另一队战术人形，现在呈现在战术图上的人形们大多在他的直接控制下与离自己最近的对象合流了。
　　涅托们的单人作战能力确实强大，但是这份强大并不是解决不了的，战术人形们应对她们时最大的压力就是火力不够，她们的镰刀可以硬抗7.92mm全威力弹的直接射击，或许只有大口径狙击步枪们可以应对得了了。
　　但是李缈现在手边并没有那些人形，克魯格只为他准备了那些行动迅速利落，最适合“斥候”这一角色的人形们，而重武器并不是她们该使用的。
　　“指挥官，我们分得太散了，不过周围能集结起来的人差不多都在我身边了。”
　　第三组战术人形的统领人是身经百战的56-1，李缈听闻她的话语，视线在地图上扫视，回应道：“继续搜索，我会把你的队员们集合起来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涅托们的拖延计划
　　第三组负责搜索第三个被标记的驻地，虽然结果正如李缈所想的那样已经被化作了一片灰烬，可是这片平原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足以让人掉以轻心。
　　“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一定要谨慎，感谢这片平原和浓度不算高的坍缩液，三支队伍里我唯一能听得清的就是你的话了。”
　　其他地方都有埋伏，这里没理由如此安静，过于平静的情况反而让李缈感到了一丝不安，继续道：“其他两支队伍都遭遇了小股敌人的伏击，切记一定不要分散，集中行动。”
　　每位人形的终端都是一台传感器，由此组成了一张实时更新的情报网，交织重合在一起的信息将为李缈揭示它们所能揭示的东西，可是AR小队遭遇的突袭已经证实了敌人不是没有应付传感器的方法，传感器并没有发现那个潜藏在金属碎块下方的涅托。
　　“轰！！！”
　　“发生什么事了？！”
　　由56-1式远处传来的爆炸声让李缈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地图上，数个正在前往自己队伍的淡蓝色光点消失了，她们阵亡了。
　　想想也知道，既然有叛徒出卖了自己的位置，而且驻兵点也全部被空袭抹除，不可能没防范的，甚至这个驻兵点究竟有多少人也存疑，涅托的军事实力很可能并没有遭到什么重大损失。
　　随着人形看向巨响的来源，指挥官已经通过爆炸形成的云团认识到了她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少女也保持着蹲伏的姿势，于频道内大喊道：“就在那里！有谁看到爆炸来源了么！？”
　　“是地雷，这个爆炸的烟尘......是破片形的反步兵地雷，所有人都小心了！”
　　奇怪，实在是奇怪！为什么传感器没有反应呢？！
　　李缈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不假思索地于全频道内提醒道：“敌人埋设了地雷，所有人都注意点，放缓脚步，如果不是必要情况尽量不要待在原地。”
　　交织在一起的城市废墟让反步兵地雷们能够在这种碎石遍地的地方发挥它们最诚实的作用，而传感器无法发现它们的可能性总共有两个，已经恢复了冷静思维的李缈双目微闭，低声呢喃道：“要么涅托们为地雷准备了隐蔽装置，要么......那些是最传统的，毫无电子器件的压发式地雷或者绊线地雷。”
　　“指挥官，我认为第二种猜测可能性较大，涅托们不可能浪费资源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这些一次性用品配发反探测手段。”
　　AI的分析也是如此，他一边操作那些仍然散落在外的人形们放缓脚步，同时也让她们开始进行排雷的准备，人形们标配的用具应该够用，如果是第二种，那么就好办了，被解除了引信的地雷就像潮湿的火药一样没有威胁，而且这种简单的工作对于战术人形们来说并不困难。
　　“指挥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56-1的询问将他从思索中唤醒，他也才反应过来，明确地说道：“搜索整片废墟，涅托们的地雷不可能放得太过密集，她们的产能还不至于用地雷填满整片平原，只要发现及时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嗯，我知道了。”
　　人形转过头去，以齐纳协议命令所有跟在自己身旁的伙伴散开，比起被涅托袭击的可能性，现在还是先把注意力专注在地雷上会比较合适，如果集体行动的话，一旦触发那些东西，带来的伤亡就太大了。
　　就在李缈和自己的人形们一道浴血奋战的时候，404小队正在审问这个被秘密绑入格里芬总部的杀手，三人围在这个看上去一副决绝的女孩面前，G11还是不知道在哪，似乎是被排除在这场行动之外了。
　　“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哎呀呀......每个被抓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你仔细想想吧，这样一个把你们当做弃子用的杀手组织值得你替他们卖命么？”
　　HK416拨开自己的两位同伴，微微俯身直视着面前女孩那栗色的瞳孔，低声道：“不想受苦的话就把你知道的和该说的东西都说出来吧，我们可不介意动私刑呢。”
　　“你以为我想啊，告诉你们吧，早在我落入你们手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我能活着走出去，组织也会派人来宰了我这个‘叛徒’的！”
　　杀手似乎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把脑袋偏到一旁，既倔强又无奈地说道：“死在这里至少祸不及家人，要是我走出去了，哼......”
　　“我们不是说了么？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UMP9微微皱了皱眉头，插嘴道：“还是说你不相信我们？”
　　“我要是这么简单就相信你们才奇怪吧？”
　　“看样子你擅自把我们和你认识的那些家伙划等号了呢，他们说话不算话可不代表我们说话不算话......”
　　“那又怎么样？你们不过是一群人形，你们能违背自己主人的命令么？”
　　UMP45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少女所打断，虽然被反绑着双手，但是她给人的气势却是丝毫的不落人下风，好像她才是审问人一般，只见这位暗杀者不屑地笑了笑，讥讽道：“你们和我一样，都是被链子拴住的狗而已，只不过你们不会被自己的主人时刻用家人和友人的性命相要挟而已。”
　　“哼~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记住你现在是犯人，我们这么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那就来吧？把你们不客气的样子拿出来给我瞧瞧啊？”
　　身为领队的UMP45眼看着局面陷入僵持，以齐纳协议沟通道：“看样子她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松口了，现在怎么办？”
　　“严刑拷打没意义，这么倔的一个人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们，就算用酷刑从她嘴里撬出什么东西......肯定也是假的。”
　　“不然......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如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难得的信任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想......”
　　“......去，怎么可能啊！”
　　察觉到队友们那一副有些怪异的目光，UMP9慌慌张张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去把她的家人弄过来，在他们的面前答应她保护好他们，不就没事了吗？”
　　她们误解了茶发少女的意思，惯性思维让404小队的成员们误以为她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杀了暗杀者口中的那些亲人。
　　“可问题是......她是被她们那个组织从小训练到大的，哪来的什么家人啊？”
　　HK416的脸色显露出一丝困惑，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队长：“这会不会只是她的一个借口？45你觉得呢？”
　　根本无从得知人形们究竟在齐纳协议内讨论什么的少女也没有打断她们，直到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她们甚至不知道面前这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家伙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不，亲人这个词有很多含义，比方说我和9之间属于姐妹关系，这就是亲人，哪怕我们身为战术人形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
　　UMP45单手托腮，以食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继续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她这样的人也会有战友，譬如......从小一起到大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最近才找到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总而言之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种跨国际的杀手组织都可以拿来要挟她的，不是么？”
　　“但我们没有时间去追查她那些亲属的下落了，这个办法......行不通。”
　　“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试试看了，严刑拷打问不出真正的东西，这点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对吧？”
　　似乎讨论出了什么结果的404小队同步地转过头来看向面前的女孩，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之下，UMP9上前一步，以温柔的语气问道：“如果我们保证保护好你家人的安全，你是否可以安心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办法相信你们这帮明显不做光明正大之事的家伙，不是吗？”
　　银发少女的眼睛里满是不耐烦，但9的耐心可没有这么低下，继续劝道：“我们就是为了让你乖乖张嘴才这么大费周章的，格里芬不会因为你这样一个杀手而冒着失去客户信任的风险，你就不能相信我们么？”
　　“我们不会对你动刑，这点你大可放心，况且你不说......又怎能保证你那个组织派来的下一个杀手不会说呢？刺杀一个联军指挥官......这么危险的任务你还是接受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的客户很重要，重要到组织不允许你拒绝这份委托，而且对于那个客户来说，指挥官是必须死的。”
　　她抬起头来，离开受缚者的身旁，缓缓踱步来到本来是给审问官坐的桌椅前方，语气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威胁的味道：“如此你还能确定他们不会派遣新的杀手来么？”
　　“......除非你们能让我亲眼见到我想见到的人，而且如果她伤到了半根毫毛，我就是把自己饿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就等你这句话呢~”
　　UMP9在自己姐姐和队友那鼓舞的目光下露出一抹笑容，单手一撑翻入主审人位置，从抽屉中拿出了标准的纸和笔：“我保证能把你想见的人毫发无伤地带过来，说吧，她叫什么？”
　　“她的代号是AS17，现在的身份是在当地某所初中就读的初三学生，化名墨兰，我和她从小一起混到大的，嘿......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那么17她现在应该已经顶替我的位置，在着手第二次暗杀了。”
　　——果然是这样啊。
　　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的HK416则皱了皱眉头，道：“你不知道她住在哪儿，甚至连她在哪所学校都不知道？”
　　“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好几个月前共同行动的时候了......”
　　杀手白了人形一眼，撇嘴道：“总而言之，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我就把所有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当然，之后你们也得保护我俩的人身安全。”
　　“放心吧，我们会的。”
　　UMP9把纸上写着相关信息的一角撕下来揣入兜内，看了眼自己的两位伙伴，确认道：“这件事交给我去做，没问题吧？”
　　“这没问题......喂！”
　　416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很不客气地推了推椅子上的人，道：“你叫什么名字都没跟我们说呢，如果你的朋友问起来要怎么说啊。”
　　“AS16，这是我的代号，你一说她就明白了。”
　　其实她本来根本不该说这些的，毕竟如果404小队怀着的是满满恶意，这就和出卖自己最想保护的人没有区别了，能透露自己那足以被杀手组织当做软肋来抓握的伙伴的身份与行踪，这样的行为已经证明了她对格里芬和404小队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信任。
　　知道这一点的人形们谁也没有戳穿，似乎是不想影响到这份脆弱的感情。
　　不再废话，UMP9转身离开了审讯室，而被她留下的两位伙伴似乎也没有准备其他的行程，抱着武器各自寻了把椅子坐下，至于椅子上的杀手......她仰着头面朝灯光，双眼紧闭，似乎仍然无法确定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45，你觉得她看到自己的同伴后，会跟我们说么？”
　　“不说的话我们就只能把她们俩都移送公安机关再另想办法了，想来她们应该也不希望我们这么做吧，毕竟......好不容易才有活下来的可能，不是么？”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两人就像用眼神在交流一样，HK416对于自己队长的这番话表达了认可，微微点头：“其实单凭我个人情感而言......我觉得她们挺可怜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下车吧
　　当然了，一般人都会觉得她们可怜的，毕竟是从小就历经残酷训练到大的，不过仔细想想，她们这一路上肯定也杀了不少人，如果把这些人的性命算上的话，她们所遭受的不公似乎也......不值一提了。
　　“不过都是利益相关而已，我们可没有因为觉得一个杀手很可怜就尽全力去帮她的义务。”
　　UMP45耸了耸肩膀，她的妹妹一直以来都有些太过活泼了，有时候甚至可以用缺根筋来形容，说实话这位战术人形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妹妹到底会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
　　“别担心了45，虽然有时候那个愣子确实很不靠谱，不过难得她亲自提出一次自己行动的事情，选择相信她会比较好哦？”
　　“......希望她别犯浑吧。”
　　显然两位人形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比起她们，UMP9有个极为显著的优势，那便是运气，这份强运甚至让她在抵达第一所可能是杀手所言的中学时便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您好，请问你们初中三年级有一个叫墨兰的女学生么？”
　　“这个......你找她有什么事？”
　　警卫相当警觉地皱了皱眉头，而战术人形也早有准备，拿出伪造好的搜查令和警员证：“我们有一个案件需要她协助调查，她正在上课是吧？”
　　“......你等等，我去找她。”
　　没人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的，而且UMP9身旁挎着的冲锋枪也让他进一步确认了面前这位“警官”的身份，看那个门卫一副正在思索理由的表情就知道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引发误会，毕竟一个杀手肯定不会想要别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
　　不多时，门卫回来了，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相当......没有特点的女孩子，具体应该怎么说呢......普通，应该用普通来形容吧，黑色披肩发与斜刘海，没有任何化妆品沾染过的自然面庞和一副普通的半框眼镜，再加上一副任何正常人听到警察找自己以后都会出现的那种有些胆怯和紧张的神情。
　　“警察小姐，她就是你要找的墨兰了。”
　　门卫让开位置，连退数步回到亭中打开了校门旁的小门。
　　目光交织的两人相顾无言，短暂的沉默过后，女孩还是踏出了校门，坐上那辆看上去十分可疑，完全不像是警察应该会开的红色跑车。
　　驶离校门口的瞬间，UMP9的身形便微微一顿，脑袋后仰，似乎从车后座到车前座靠背的位置对那个女孩而言没有任何难度，人形的动作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此时有片被二指捻住的刮胡刀刀片已经横在了她的气管位置。
　　“冷静一点，AS17，是你朋友让我来找你的。”
　　“朋友？那可真有意思了，没想到出卖我的居然会是她？”
　　黑发女孩的动作加深了几分，刀片在UMP9的脖颈侧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她的声音冷酷而无情：“你现在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吗？一个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人能做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明明顶着一张柔弱怕事的面庞，做的事情却如此干脆利落，恐怕倒在她枪口下或刀刃下的人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女孩会是杀害他们的杀手吧。
　　“唉......”
　　单向车窗真是个伟大的发明，人形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首先我不是人类，就算你把我的气管啊喉咙啊什么的割开，也顶多是流血罢了，而且我们没有恶意，你们相互为软肋，是被你们的组织抓到的软肋，难道你们不想恢复自由之身么？”
　　“自由之身......想啊，怎么不想？不过你们有那个能耐么？”
　　少女的动作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这让UMP9不由得让头整个枕入靠背之中，听她继续道：“首先你肯定不是警察，又不是人类......格里芬的话，哼......她任务真的失败了啊。”
　　“看样子杀手组织肯定让你去顶替你的好伙伴对吧？”
　　UMP9双手紧握方向盘，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道：“你的伙伴以组织的秘密为代价，要我把你毫发无损地带到她的面前，而且保证你们俩的人身安全，只有这样，她才会说。”
　　说到这儿，人形突然一副很不在乎的语气，道：“其实要不是赶时间，我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
　　“别想得太简单，能碰上一个像我们这样肯松口的人是你们撞了大运气了。”
　　手握刀片的杀手二号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们的总部甚至不在亚洲，其他杀手并不像我们俩这样有‘亲朋好友’的弱点，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冷血机器，现在我被带离学校的情况应该也被发现了吧。”
　　“很好，既然如此你们就没有退路了，除非和我们合作，否则你们没有其他活下去的可能了不是么？”
　　“或者我可以带着你的脑袋，从这里走出去。”
　　“那你的同伴可就没命了，她可是为了你的性命安全才把赌注压在我们身上的，难道你就这么舍得背叛她么？”
　　这句话刚说出口的瞬间，UMP9便猛的一脚刹车将一没安全带，二还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人形身上导致重心不稳的墨兰甩到了车前座上。
　　“啊！”
　　“咔哒！”
　　这个狭小的空间她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的动作和机会，只见她刚刚抬起头来，便察觉到了某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已经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不好意思了，你看上去很不合作的样子，而且我们已经到了。”
　　“......说好的不伤我毫毛呢？”
　　少女扔掉刀片，缓缓地将双手举过了头顶，UMP9的动作一板一眼显得十分具有威慑力，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夺枪的可能性。
　　“如果不这样对你，我的命可就保不住了呢。”
　　人形的嘴角浅浅上扬，微笑着说道：“下车吧，小姑娘？”


第二百五十章 背后的买家
　　从她离开审讯室开始计算的话，整个过程用时不过一小时，就连她的伙伴们也没想到过UMP9的效率会这么高。
　　“总而言之......姑且算是把她带来了~”
　　人形捂着自己的皮肉伤，有些难为情地笑道：“真是的，我还是大意了啊，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
　　404小队的其他两位人形并没有在意这件小事，她们的注意力此时此刻全都集中在了气氛相当尴尬的两位杀手身上，她们对视的目光让整间审讯室都充满了敌意。
　　“没想到出卖我的人会是你呢，哼！”
　　“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这么做呢！你以为你要是死了，困扰的会是谁啊？”
　　两人的唇齿交锋听上去更像是恋人间的调情，人形们倒也没有打破这一情况，摊着手任由她们继续吵闹，直到银发少女用力地扭了扭自己被反绑于椅子上的身体，示意自己不想在讨论此事后，场上才安静下来。
　　虽然被手铐反铐着自己的手，但是墨兰的双腿双脚和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受到任何束缚，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具备反抗能力的，而之所以没有反抗，原因也只有一个——她不想再横生事端了，最起码不会让局面进一步的扩大。
　　“好了~我们已经把她带到你面前来了，是不是该跟我们说说你们组织的秘密了？”
　　UMP45从椅子上站起，面带笑容地来到两人面前，昂首挺胸地说道：“还请不要顾虑，我们言出必行，说会保护你们的安全，就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好吧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和自己的伙伴交换了一番眼神，得到肯定的杀手脑袋一仰靠在椅背上，继续道：“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都会说，当然如果我们回答不知道，也请你不要追问，因为我们确实不知道。”
　　“我们要问的问题很简单，你们幕后的雇佣者是谁？是谁想要杀害联军的指挥官？”
　　“巧了，这个问题我们也想知道呢，到底是谁让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只知道他被称作R先生，还有要知道的么？”
　　“等等！”
　　UMP9重新拿出那本笔录簿，拨动手指迅速翻到新的一页，才说道：“R先生......第二个问题，你们的其他同伙在哪儿？或者说你们位于此地的分部在哪儿？”
　　“一切任务都是通过网络和加密手段发布的，我们只有接收权，即便是想得到回应，也得经过重重繁杂的程序......”
　　说到这儿，少女突然停下了自己复述的内容，语气里也流露出了一丝不满：“喂！我们这么配合你们，你们总该把我们放开了吧？”
　　“你们现在出去肯定难逃一死，在这里反而安全一点呢。”
　　HK416同样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两人的身后，以确认她们没有耍什么小手段试图逃脱，只见她扶着椅背，目光在两人的身后扫视，才继续道：“放心吧，等你回答完我们的问题，再等我们把你们那什么破组织除掉，你们就安全了。”
　　“原来你们的保护是这个意思啊......”
　　听到这番说法，银发女孩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苦笑两声摇头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藏得有多隐蔽，你甚至连找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除掉他们呢？”
　　“我们的网络专家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是有来源的东西，就一定有办法查出来，就算给你们发布命令的那家伙经常逛街，喜欢在街边做各种无意义事情的人，总不会生出一对翅膀从他那平日里必定经过的路线离开吧？”
　　UMP9似乎非常自信，她当然有这个自信的资本，毕竟现在两个杀手的个人终都在她的手上，里面装着的除了各种只需要填写情况的任务报告之外，还有一个，且仅有一个的联络人。
　　“行了，第三个问题，得到自由之后，你们打算做什么？”
　　“这应该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吧？”
　　“不不不，我们会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究竟是把你们送进监狱还是帮你们隐瞒犯罪事实，偷偷的帮你们离开这儿，换个新身份，开始过新生活。”
　　银发少女听闻HK416的话语，突然相当生气的质问道：“喂！这里面怎么还有警察的事情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吧！”
　　人形倒是没把这个行为放在心上，随意地摊了摊手，道：“我们总不可能毫无条件的让你们两个杀人犯随随便便就回归社会吧，你们的吃穿用度呢？你们还是小孩子吧？上哪儿去赚钱啊？”
　　“别小瞧杀手这个行业了啊，我们做这行的会没有自己的收入么......”
　　黑发少女脸上突然划过一抹不知道是自豪还是什么样的细微表情，道：“我的账户里现在还有至少300万的现金，外加一栋全款一次性付清的，三室两厅的公寓，过完下半生总是没问题了吧？”
　　“我也一样，虽然我没有房子，不过我之前接过的任务都很赚钱，所以吃穿无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给出了一个让人颇为放心的答案，诚如她们所言，杀手这一行当确实是拿命换钱的危险工作，人形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HK416也微微点头，将两人的束缚解开：“我们说话算话，但是在我们把事情搞定之前别离开这座基地，放心吧，自动防御系统会把那些入侵者搞定的。”
　　“哎呀~~手都捆麻了~~~”
　　“还有一件要答应我们的事情，从今往后不许杀人了。”
　　打开大门，正准备要和自己的伙伴们一同走出去寻找这个案发源头的灰发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两人：“如果你们恢复了自由身却仍在干那些鸡鸣狗盗见不得光的事情，到时候想死还是想活，可就由不得你了。”
　　“我们缺心眼啊？有了钱谁还搞那些事情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能量源
　　在经过数个小时的探查后，作为主力的军用人形们在运输车辆的全速前进下终于抵达了战区，她们需要一段整理装备的时间，以及等待主战坦克的抵达。
　　这种除了选定目标之外全部交由智能终端进行锁定与瞄准的战争机器可以全方位无死角防御自己主炮的定点攻击，自带的力场护盾则会保护它周围10m以内的步兵单位免受流弹的威胁，220mm加农炮能够以每分钟12发的急速让高温金属流席卷目标区域，再加上车头前方由精钢一体铸成的，好似铁犁一样的地雷诱爆装置。
　　或许仍在思索该怎么迫使人民武装力量与自己和谈的铁血都不清楚，只要有这些东西在，人民武装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封锁住整片区域，她们实际上没有任何与之对抗的可能性。
　　“情况怎么样了，指挥官？”
　　“主力部队都已经过桥了，编队和等待坦克的抵达还需要一点时间。”
　　虽然格里芬的人形们遭遇了一些意外，但看到自己手中握着的这份力量，李缈还是能感受到由内而外逐渐发散出的自信感。
　　望着面前这个目光正在四周屏幕游离的年轻人，林成也感到了些许的宽心，道：“涅托们的制造工艺与我们不尽相同，现在每一份有生力量都弥足珍贵，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尽量减少损失吧。”
　　李缈腾不出直视显示屏的时间，但依旧相当礼貌，语气也十分平稳地回答道“我会的，包在我身上吧，将军。”
　　“还有一件事，我们的卫星探测到了辐射区深处有极其强烈的能量反应，从地图上看这只能是涅托的东西，没有证据显示它们到底在干什么，现在我把能量来源的坐标发送给你，你自己斟酌一下吧。”
　　“好，我会注意的。”
　　这番话说出口的瞬间，林中将便主动切断了通讯连接，他知道李缈现在要做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比他还要复杂，毕竟对岸的敌军虽说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但始终没有主动出击的意图，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以至于他这样一个中将每天难以入眠。
　　侦察兵们传来的消息同样证实了这个观点，那些俄国人肯定有什么不好的打算，可他们不动手，自己也不能先下手为强，因为这种涉及双方势力的战争一旦开始，想结束就不是扣动扳机时动动手指头那么简单的事了。
　　“指挥官，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让格里芬的战术人形们进一步向前搜索呢？她们现在已经排除了区域内的隐患，现在应该是进一步推进战线，为主力们的行动争取机会的时间。”
　　“我们的目的从来不是消灭涅托，而是是消灭幕后操控涅托的人，中将需要这些军队，我的身体也承受不了不间断的长程作战，必须要想办法速战速决。”
　　李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捧起水杯猛灌一口，继续讲解道：“从军用人形们集结的地点，直至涅托为我们标出来的，她那个‘父亲大人’的藏身地不过100公里，即便全体人员以步行的方式推进，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做的越多，惹来的麻烦可能也就越多。”
　　他的目光放在了其余几个标记的区域，那些同样是涅托递出的投名状，李羽的空中打击力量也从来没有触及过那儿，但他们离李缈规划出的前进路线十分之远，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什么太大的威胁。
　　既然那里的敌军没有动作，指挥官也没有去激活她们的必要，不过只要她们胆敢阻拦，那李缈一定会叫她们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指挥官，前进路线的地雷以及周边埋伏的敌军已经被我们清除干净了。”
　　“干的很好，现在你们按八人一组的方式分散开来，沿部队前进的路线周边进行探索，一旦发现什么即刻回报，不要擅自开火。”
　　M4的声音在李缈的耳朵里一直都是可靠与值得信赖的象征，听到少女的回报，他自然也迅速地制定出了一项十分适合她们的工作，毕竟坦克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无人直升机也已经加入了战场，它们会作为主力部队的先锋，给正在前方的格里芬人形们提供最为直接的火力支援。
　　“我能感受到您的不安，指挥官。”
　　“会觉得不自在那是肯定的，毕竟我以前所学的内容除了大兵团的迂回作战之外，大多数情况都是巷战的指挥，总的来说无论是模拟战斗还是之后与铁血的几场小规模冲突，我们一直都是以对等的状况进行的，可是敌人现在却避开我们的锋芒，藏身于不知何地。”
　　他的脑子里现在满是涅托可能出手的点，那个直接紧紧贴在海岸线上的，离本次战斗划定的战区不过三十余公里的能量源让人着实在意。
　　“如果您的顾虑是那个能量源的话，为什么不让人形们去探查一下呢？”
　　“探查当然是要探查的，但比起使用人形，我另有安排。”
　　他难得的抬起自己的手，迅速选定了两架直升机前往那个能量源的标记点，与此同时，就在他脸颊左侧的前方，直升机附带镜头所呈现出的影像也显示在虚拟屏上。
　　这还是他在使用这个新型操作台后第一次使用手去挪动这些东西，于他的意识安排之下，两千余名军用人形被迅速编程了十个战斗组，开始搭建供自己休息的营地，以及存放整修机械设备的区域，毕竟第二代人形同样需要进食和新陈代谢，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是没有太大分别的。
　　她们可能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但那样的话战斗力势必受到影响，显然面对未知的敌人，李缈并不希望自己需要指挥一支疲劳之师去和涅托们战斗。
　　“等会儿我们就知道那个能量源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李缈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在他的目光里可能什么情绪都能找到，但唯一找不到的就是恐惧，面对未知，他没有产生哪怕一丝的害怕情绪。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过是更大的靶子
　　无人直升机以地面交通工具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的速度逼近目标点，半小时不到，李缈就已经能看见那乱石嶙峋，由石块和悬崖峭壁构成的海岸线，已经位于它们之后的，蔚蓝色的海洋。
　　在斜阳的照耀下，即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也有颇为壮丽的味道在里面，但现在不是透过摄像机欣赏风景的时候，李缈一边紧皱着眉头搜索信号的来源地，一边在心底里祈祷千万不要是能够影响到战局的东西。
　　“指挥官，您的想法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您需要减压的话，我建议您把目光放在主力部队们的营地规划上。”
　　“其实我突然觉得你的语气似乎有些生硬，怎么说呢......我碰过许多十几二十年前的终端，他们每个人都比你更加的......额，人性化？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
　　李缈说出了自己相当在意的一件事，的确，她得承认这个AI帮了自己很大的忙，但比起那些终端来说，这个AI似乎缺少了一丝......人性之类的东西。
　　但是AI对他的疑问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只见这个女性的声音以一如既往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回复道：“指挥官，您应该知道，我与您的合作只是暂时的，而且您拥有恋人，我不觉得在这种时候过多的开放自己的情感模块是个好主意，毕竟我的任务只是辅助您赢得这场战斗，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好吧，单就这点而言你确实挺贴心的。”
　　李缈听到这个回答，放心且认可地点了点头，开玩笑，要是让春田知道自己现在天天陪着一个终端在这里谈情说爱，不吃醋才怪呢。
　　春田是很温柔没错，但青年人不想做出任何惹她不高兴的事情，这不单单是为了恋人间的情感，某种程度上——可能有一点点吧，他在害怕着春田。
　　“如果您需要我开放情感模块的话自然没问题，但是您必须承担与之带来的所有后果，您确定么？”
　　“算了算了，没那个必要，保持现在这种情况就好了。”
　　“明智的选择，指挥官。”
　　她的谏言并非完全没有价值，李缈的确可以趁直升机们搜索目标区域的时候调整一下军用人形们的扎营位置，安置完所有需要安置的事情，指派警戒部队并将部队指挥权暂时转交给作战梯队的首领后，他就可以暂时离开这儿，解决生理问题和睡眠问题了。
　　当然一切都得等这一切告一段落，最起码他必须亲眼看到那个能量源究竟是何等样人。
　　很快，二十分钟过去了，事实上早在十五分钟前直升机就抵达了能量源所标识的地点，但什么都没有发现，以至于两架飞机只是在李缈的指令下毫无目的的做圆周运动。
　　“现在可以证实了，这个能量源绝对是个可以运动的东西，涅托到底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玩意啊......”
　　“如果卫星发现了能量波谱，我就可以与数据库内所有能够与之比较的数据进行对比，这样或许能推断出究竟是什么。”
　　“......但我们没能发现，对吧？”
　　李缈沉吟着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一旁，额头上再度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需要仔细评估接下来行动的风险了。
　　恰在此时，刚刚话说到一半突然沉寂下去的AI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指挥官，在剔除掉坍缩液带来的干扰后，我得到了能量源的真实波谱，需要进行对比么？”
　　“好，就交给你了！”
　　青年人一挥汗水，神情放松地点了点头，目光触及另外的镜头，令行禁止的军用人形们对于命令的执行程度非常高，她们以最快的速度搭建好了营地，预示着开饭的营火也被升了起来。
　　“......其实我有时候只有在看她们吃饭的时候才会产生‘哦，原来她们也是人’这样的想法呢。”
　　他的话语并未得到AI的回应，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感慨没有附和的必要。
　　AI的工作可不轻松，她需要在实时把李缈的任务命令化作电信号传达给李缈想要指挥的人形，这个量级是很可怕的，而现在她又多了一份对比能量源波谱的工作，同样也是大海捞针类的对比分析。
　　如果是在空闲状态，从缩小的范围内进行量级的对比不需要几秒钟就能搞定，但是她现在把几乎所有的运算力都分配给了帮助李缈进行命令的接收与发送，当然如果她提出这一点的话李缈绝对会暂时停止思考以帮助她解决分析对比的重要问题。
　　但是她做不到这件事，她不能让李缈执行命令时受到任何干扰，哪怕现在这个毫不知情的指挥官不过是像一个无聊透顶的人来回切换屏幕一样来回切换着镜头。
　　在将近半小时的沉默后，AI终于找到了疑似两人要找的东西，以那仍然没有任何态度的语调说道：“指挥官，您想要的数据我已经找到了。”
　　此时，两幅李缈完全看不懂的波浪线被重叠在一起呈现在他的面前，而就在波浪线旁边的图片，则是一个硕大的供能炉芯。
　　“这个......很眼熟啊。”
　　他直接忽略掉了那副专业不对口的对比图，将注意力着重放在这张图片上：“这是什么？”
　　“这是49A型主战坦克的供能系统，该型坦克由于体积过大缺乏实战意义而成为废案，原型机已被封存，从量级上看，能量源应是它的放大版，这张对比图的实际比例应该是这样的。”
　　两幅几乎重合在一起的波浪图，其中一幅红色的图形陡然缩小，直到蓝色的图形大致四分之一时才缓缓停下。
　　“好吧，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涅托真的很有某种意义上的情怀呢，还给我们准备了‘决战兵器’这种东西。”
　　李缈无奈地笑了两声，摇摇头道：“既然体积过大是放弃的原因，那么更大的体积，也不过是更大的靶子而已，马上帮我把该型坦克的资料调出来！”
　　“是，指挥官。”


第二百五十三章 重头戏
　　以图片的方式呈现在李缈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相当可怖的东西，这是结合了几乎所有大舰巨炮主义者们梦想的产物，大量的武器和装甲被兼具实用性和美观的堆砌在磁悬浮履带上，三视图上的剪影看上去就像一只身上插满了攻城弩箭矢，匍匐在地的怪兽。
　　“怪不得说没有实用性呢，连我都没听说过，恐怕还处于实验期就被砍掉了吧。”
　　“总重量350吨，借助磁悬浮系统，重量与体积并不是制约它的因素，当时的技术环境——无论是护盾技术还是装甲技术，都没有达到支撑这种武器的水平，可现在不同了，请小心指挥官，或许涅托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准备也说不定。”
　　李缈听着AI的分析，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发现的确有这种可能，当时不行可不代表现在不行，涅托制造人形的方式虽然迥异于已知的技术，但从战斗力上看并不会比军用人形逊色太多，这是必须重视的情况。
　　话可以这么说——没有人会把精力放在一个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上，存在即合理，既然这种武器以一种比它原先还要更强的方式复苏了，那就代表着人形们将在战场上面对这个怪物。
　　“仔细一看，这坦克倒也是很具美感和浪漫的战争机器呢......对了，既然这东西的体积这么大，而且我们还抓到了它启动瞬间的能量信号，现在它又去哪儿了？”
　　指挥官一边托着下巴观赏着这辆坦克的设计图以及仅存几张尚未完工的遗照，一边满心怀疑地继续道：“她们会有什么把这种东西藏起来的能力么？”
　　恰在此时，两架直升机的镜头看到了非常可以的东西。
　　这是个巨大的圆形坑洞，从参照物上看半径至少要在10m往上，而且边缘的掘土痕迹崭新得出奇，李缈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相当匪夷所思的念头，操纵着直升机进一步靠近这个坑洞。
　　随着视角逐渐拉近，他也彻底确认了这一令人不安的消息，首先，这并非是个普通的弹坑，而是个隧道入口，如此规模的隧道，就意味着造成这条隧道的盾构机，其挖掘面的面积最起码等于这个坑洞的圆面积。
　　“......她们是通过地下输送的？”
　　“有这个可能，指挥官，您还记得情报上所说的么？操控涅托的‘父亲大人’就藏身于本次行动目标地点数公里深处的未知区域。”
　　李缈当然记得，毕竟这是涅托当面跟他讲的事情，起先他还在想这些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挖掘出如此浩荡的地下工程，现在看来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废弃方案的去向没人想知道，毕竟一个武器如果被使用者自己都认为是无价值的，那么被抛弃之后又会被谁重新捡起来就没人知晓了。
　　“需要进去搜索么？”
　　“可以，一号机进入隧道，二号机在地面上与一号机保持平行。”
　　两架直升机迅速分开并调整姿态，一架以跳水一般的幅度扎入了隧道，另一架则迅速跟上，来到自己伙伴与地面的正上方，两架飞机同步的动作也为李缈在地图上缓缓地勾勒出隧道的地图。
　　“这种东西的移动速度不会太快，直升机肯定跟得上。”
　　自动防碰撞系统足够让一架直升机在直径总计20m的隧道中肆意穿行了，指挥官的动作同样非常的具有战术价值，即使隧道内的飞机被摧毁，地面上的这架飞机同样可以为即将赶来的部队提供引导，最起码可以提醒隧道的位置。
　　“指挥官，您的想法虽然很有道理，但我还是需要提醒您一句，这辆坦克的设计时速是80km/小时，我们路上延误了许多时间，敌人很有可能已经做好准备了。”
　　“......通知所有人形武器不可离身，如有需要随时准备战斗。”
　　李缈的命令通过网络，辐射进每一个人形的体内，在她们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暂时的“规则”，任何附加动作都不会绕开这个规则。
　　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直到装甲部队抵达战场并按照作战单元分配完毕的时候，直升机仍在沿着隧道前进，机头灯之下，周围石壁平整的切口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李缈心中的那面鼓。
　　“报告指挥官，我们周围的地面似乎有些颤动......”
　　李缈的身体猛的一颤，最糟糕的情况终于发生了，他知道这个颤动的来源究竟是什么，以近乎于嘶吼的语气喊道：“快离开那儿！！！”
　　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
　　在56-1的视角下，她前方的整块地面被直接掀起，尘土与碎石被扬到空中形成了呛人的烟气，数个躲闪不及的人形同样被掀到空中，于落地的过程中别肉眼可见但又有些朦胧的机械装置搅成了血雾。
　　“敌人出现了，准备战斗！所有格里芬战术人形立刻撤退！”
　　不幸中的万幸，56-1活了下来，她没有在这场涅托为敌人准备的Surprise丢掉性命，不然的话整个第三组都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指挥官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先遭到袭击的会是离能量源最远的第三组，好在他之前已经把人形们分散开来，否则这次的损失就要大发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
　　“56-1，立刻离开那个地方，我已经呼叫空中支援了。”
　　这种就该是自己那驾机巡逻的妹妹登场的时候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接通了与自己妹妹的联系，言简意赅的说道：“涅托们的武器已经出现了，大型单位，携带有装甲与护盾，通常武器达不到一击必杀的效果，用‘终结者’把那东西蒸发掉吧！”
　　“嘿嘿，既然是老哥的要求，我也不可能拒绝得了对吧？”
　　李羽微微一笑，打开机腹弹舱：“老哥，把坐标告诉我！”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只有一个涅托
　　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和被擢升为队长时带来的心智云图层面上的提升，56-1接连躲过了数次致命的扫射，炮弹在她的身旁炸开，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几处完整的皮肤了。
　　这个战斗平台就像一台收割机一样，不断地摧毁着周遭的敌人，李缈的神情焦急万分，虽然战术人形们以小组为单位分散得很开了，可是这台巨兽的射程仍然能将她们包裹在内。
　　他尽力地操作每个小组，可有如雨点般散落而下的炮弹就像苍蝇拍对于蚊虫来说一样无处可藏，第三组的100名战术人形此时已经只剩下不到30人了，而此时距离这台战争机器出现于地面的时间甚至还不到十秒钟。
　　李缈一边划分着自己对于武器射程的预估，一边划出了即将袭来的湮灭攻击的爆炸范围。
　　此时此刻，整辆坦克周边的蓝色光点已经全部黯淡下去了，只有一个，只有56-1仍在弹雨中穿行，借助着城市废墟们的掩护，在如此的轰击之下她依旧没有受到致命伤。
　　“56冲，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轰隆......啪嚓......”
　　“指挥官......咳！我暂时没事，有......有命令么？”
　　那里正在传来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混凝土坍塌时产生的磕碰声，李缈在心底暗自祈祷这个仅存的人形不要被击中，一边说道：“我已经申请了空中打击，导弹30秒后就会抵达，爆炸半径500m，你必须离开那里！”
　　而就在此时，炮火声突然停止了，感到诧异的56冲回头看去，却发现那台大如高楼的“坦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朝着远处驶去，对于其体积来说这个速度绝对已经快得不行了，至少在30秒内跑开500m没有任何难度。
　　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战术人形不假思索地回报道：“指挥官，那东西想跑！”
　　“导弹将被解除锁定，由你来做激光引导。”
　　李缈也当场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毕竟他从56-1共享的视角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而据此作出了最为合理的判断：“激光引导器不会有问题的，在保证自己安全距离的情况下把握距离，别让它离开爆炸半径的范围之外。”
　　“是，指挥官。”
　　56-1折返上前，三步作两步地登上制高点，单膝跪地打开了激光指示器，此时此刻，最要命的东西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了，那突破云层的，散发着点点白光的淡紫色尾焰，不会有错的。
　　“目标已锁定......”
　　就在激光指示器扫到那辆巨兽身上的时候，地图上也浮现出了它的形体，而就在这时候，他很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个可以的信号来源，直接对着56-1的方向挥出两发火箭弹。
　　“嘭！嘭！！”
　　“啪呲！！”
　　护盾彻底超载了，人形被冲击波炸飞出去，但在那之前，她已经关闭了激光引导器，导弹以引导前消失的区域作为落点，爆发出深紫色的弧形区域，爆发性的能量瞬间粉碎了爆炸范围内的一切，包括那架坦克在内，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
　　“成功了......指挥官......”
　　少女捂着不知道飞去哪儿，可能已经在爆炸中被粉碎的手臂断口，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苦笑两声说道：“我今天的战绩，可没有给您丢脸呢......”
　　“你救了所有人，带领你的队友们回来吧。”
　　李缈解决这台战争巨兽的手段实在脱离了常规，按照涅托们原先的预想，这辆坦克绝对能给予进攻部队一记迎头痛击，最起码能够让李缈付出一些实质性的伤亡代价。
　　可她们，或是说那位“父亲大人”却从未想过，就在他们的正上方数万米的高空中，盘旋着数架搭载有人民武装力量所拥有的破坏力最强大的常规武器的战斗平台，他们就像一柄柄利剑，会为自己的主人斩开所有阻碍。
　　李缈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汗，天色已晚，人形们也需要时间治疗与睡眠，在安排好一切后，他保持着紧急通讯的手段离开了操作台。
　　“从您的表情上看，情况不错呢，指挥官？”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恢复视线的青年瞬间注意到了端坐在沙发上，双眼微闭的春田，这似乎是在等待着自己，他挠了挠头，颇为尴尬地说道：“我一直都在战斗，所以比较......”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战况如何？”
　　“情况很不错，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明天我就能把涅托背后的家伙连根拔起了。”
　　张开双臂的李缈一把将爱人拥入怀中，微笑着低吟道：“让亲爱的老婆等了这么久，我也得做出点补偿呢......”
　　“嘘~今天可不行，我们先去吃饭吧，晚饭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别让涅托等太久......”
　　“这个......”
　　春田挽起男人的手臂，正欲往外面走，李缈却微微一愣没有动弹，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想要说出什么很难为情又不好商量的话语。
　　“怎么了，指挥官？”
　　“我有在想一件事，那个......你觉得应不应该给涅托取个名字？”
　　青年往前踏出两步，自然地环抱住人形的纤腰，以亲吻恋人脖颈的暧昧动作轻声问道：“涅托她应该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对吧，我的意思是......作为......家人层面上来说......”
　　“如果您考虑的是这件事的话，我的认为是顺其自然，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她自然会主动提出的。”
　　春田稍稍地偏了偏脑袋，直视着李缈的双眼低声说道：“其实啊，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她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涅托了，我想应该不用特地再取名字了才是。”
　　“说的也是，毕竟我们到现在还理解不了那个制造涅托的家伙脑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的思维方式......不是用人类常理可以解释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今天晚上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了，UMP9潜伏在一栋似乎已经荒废，还没找到下一任买家的大楼顶层，手里端着一把完全不属于她的武器，这柄口径足有20mm，所用弹药却是6mm刺针弹的特种狙击枪就像一台缩小的滑膛炮，发射的脱壳尾翼稳定穿甲彈可以轻易贯穿混凝土和防弹玻璃，准确命中十字线内出现的目标。
　　她瞄准的目标是个正在与一群上流士绅聊天的老人，神情中透露着富态和自信。
　　没人会把这样一个慈眉善目，而且还参加这种慈善晚宴的人和一个绑架女童并将其训练成人形兵器的杀手头目关联在一起。
　　要说这个战术人形的情报技术确实不是盖的，虽然有时候会很不靠谱，但在这种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掉过链子。
　　毕竟没有谁会想让自己的姐姐无论处处都压自己一头，虽然在某个能够体现女性之美的地方，9已经把45远远地甩开了......
　　“情况怎么样了？”
　　“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现在开枪会伤到其他人的。”
　　露天宴会，真是个好主意，如果是在建筑物内的话她必定没有开枪的时机，这种老狐狸知道待在窗边究竟有多危险。
　　“这个家伙在社会上地位不高，保镖倒是不少，你仔细看一下，这里总共二十多个人呢。”
　　UMP45的声音不间断地传入人形的耳机内，不得不说，齐纳协议对于战术人形们而言，等同于给了她们一个人类可能永远也无法触及的优势，毕竟没有哪个普通人类能够像这样以近乎毫无延迟的方式进行信息交换。
　　少女领悟到了自己姐姐的意思，把枪拨到一旁，换上一把常规的半自动枪械，十字线的交界处暂时离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转而开始扫视负责保护这个男人的家伙，他们着装统一为深黑色的西装，脸上带有护目镜，而除了这些家伙之外，当地警方同样派驻了许多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来保障目标地的安全。
　　警察们还不知道会场里这些上流绅士里面混进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杀人工具，充斥着危险气息的杀手组织头目。
　　“今天的慈善晚宴，所得收入与捐款将透明公开地捐献给战争孤儿抚养基金，在此我谨代表我的主人向诸位与会者表示感谢。”
　　讲台上，一个穿得相当休闲的人说了这样的一番开场白，在掌声的簇拥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在这雷鸣般的掌声之中，几声有如石头间相互磕碰的枪声根本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那个杀手头目带来的保镖已经差不多被解决干净了。
　　“解决掉了十二个，还剩四个。”
　　无论是UMP9还是UMP45，都相当一致地将武装警察们排除在了需要击杀的目标之外。
　　她们之所以没有把所得信息通知给当地警方的原因之一，就是担心警局内部有奸细，而比起把这种人放置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逃生，而且还需要各种追捕程序的环境里，对于404小队而言还是直接解决掉这个人会方便很多。
　　“除了那些保镖，他肯定还有其他潜藏在人群里的同伙，别掉以轻心。”
　　“放心吧姐，我能解决的。”
　　灰发少女此时就位于会场左侧方向的一栋普通公寓的天台，以望远镜扫视着下方的一切，给自己妹妹提供她的角度看不到的信息，听闻这句肯定的回复之后，UMP45的脑门上冒出了点点细汗，颇为不信任地说道：“嘘，这句话可不能乱说，每次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都倒了大霉，今天可别在这里翻车了。”
　　“别这样信不过我嘛，我们的效率是很高的。”
　　下面的掌声就没有停过，一个人讲完下去，另一个又重新来到台上再讲一遍。
　　“这群保镖......倒也真有意思，不管自己的主人就算了，难道连自己的同伴失踪了都没发现么”
　　“很显然，这个家伙并没有在此地，在这个最需要安全保障的地方动用真正作为杀手头目的力量，市长刚才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其中一项便是不准他公司的汽车离开国境线。”
　　已经混入会场的HK416以相当高效的速度收拾那些保镖们的尸体，人形所用的狙击枪所发射的毒针不会留下太大的创口，也不会出现血液横流的情况，取代了黄铜弹头作为钢针杀伤力来源的东西，是只要一些便足以让成年人类瞬间死亡的氰化物。
　　“这么说......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背地里的生意，只是暂时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与理由？”
　　“很有可能，但我们没这个限制。”
　　将已经装满了尸体的垃圾车停在讲台后方，打扮成清洁人员的416从背后摸出了一个引爆器：“等会儿我想办法吸引人群的注意力，你试着把他解决掉。”
　　既然目标没有察觉，而现在也处于没有防备的状态，那么很显然这柄微声狙击枪就已经足够夺去他的性命了，用反装甲武器......反倒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意思了。
　　“准备好，3......2......1！”
　　“啪嚓！”
　　随着一声轻微的爆鸣，整个会场都陷入了黑暗，她们只破坏照明系统的电源，也因此在一阵阵惊诧的低呼声中，主持人拿起话筒开始稳定局势：“诸位请保持冷静，看样子我们的供电系统出了点小问题，请不要走动，以免发生意外。”
　　但是黑暗对于人形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UMP9深深地吸了口气，瞄准那个满脸凝重，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却仍然没有动作的杀手头目。
　　“噗！”
　　借助压缩气体和火药助推的双重作用下，毒针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男人的脖颈。
　　“额......”
　　男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连手都没来得及抬起来捂住创口，便浑身抽搐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性命。
　　“搞定了，我们撤！”


第二百五十六章 越往上，本事越小
　　在场的名流士绅们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就不关404小队的事了，反正有这样身份的一个人，只要一死，哪怕隐藏得再深也会暴露的，至于善后......就交给场上的警察们吧。
　　照明恢复的瞬间，会场传来了不出所料的惊叫声，以及话筒跌落在地的巨大嗡鸣。
　　再高的身份，与其生命等价的也不过是一颗子彈罢了，可这不是结束，哪怕现在这个组织分部的头目已经死了，但即便如此，知道两位杀手真实身份的人并不止他唯一一个。
　　不得不说，她们提供给404小队的资料的确有着很重要的价值，墨兰的并不是没有想过反抗的手段，她暗自收集的资料省去了很多步骤，现在只是解决了最为优先的，同时也是她得到完整信息的唯一一个人，如果按照这个暗杀者提供的名单，还有至少四个人知道她们的身份，只有这些人全部被铲除掉，她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好了，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脱掉伪装来到广场外与队员们汇合的HK416似乎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尸体，而看着面前这位连汗都没出，依旧游刃有余的伙伴，UMP45也松了口气，清甜无比地笑道：“这件事情你得问我妹妹了，今天小9的表现很不错。”
　　“速战速决，G11已经发现第二个目标的身份了。”
　　被队友们委以重任的UMP9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自己终端标记出来的地图展现给伙伴们看，上面是一个位于市中心的购物中心的员工资料，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下巴有着些许没剃干净的胡茬，眼窝深陷的中年人。
　　他身着保安制服，双眼疲惫而无神，是个完全看不出疑点的人。
　　“......他就是目标？”
　　即便知道不该以貌取人——尤其是面对一个杀手的时候，但416还是问出了这堪称废话一样的问题，而对此并不介意的茶发人形也微微点头，介绍道：“真实姓名不知，化名祁明，身份证件是伪造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商场没有发现，如果按照他的登记资料来看——男，四十五岁，没有固定居所，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警卫亭里。”
　　“真是方便的身份呢，既可以对自己无家可归的情况作出合理的解释，又有一个相对自由的身份。”
　　45相当认同地点了点头，接话道：“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开，我们的动作越快越好，不然等她们的身份信息散布出去，我们就没有完成承诺的可能性了。”
　　“......真是不敢相信，这种话会由你说出来呢，队长。”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坏蛋啊......”
　　对此UMP45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她和416之间似乎有些连UMP9都不知道的过节，不过她自己也承认，如果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把这种承诺放在心上，毕竟她做过的缺德事已经够多的了，不差这一两个可能随时都要违反的承诺，没准在确认她们价值已经消耗殆尽的瞬间就会把那两个杀手转交给当地的公安部门吧。
　　不再多做废话，三人迅速上车，消失于夜幕之中。
　　......
　　“老祁，我来接班了！”
　　“行，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散个步~~”
　　商场警务室内，一个看上去与中年人年纪相差无几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风尘仆仆地卸下自己身上沾满灰尘和煤渣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对着完成交接，已经起身想要出门的同伴呼喊道：“诶，回来的时候给我买瓶啤酒，再帮我带两包红双喜。”
　　男人没有回应他，自顾自的向前走，但似乎相当了解他的警卫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他知道这个已经共事了好几年的同事只有在不愿意的时候才会特地提出来，而没回应就代表已经答应了。
　　当然他此行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散步，按照一般的惯例，作为任务发布者的他会在每天下班的这段时间里前往一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家常小炒，在那里确认委托并发布给下辖的所有人员——其中有应聘的，也有从小培育到大的。
　　当他以中年人标准的匀速脚步踏入饭馆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毗邻门口的前桌坐着的三位女孩，毕竟女孩们正在谈论的，关于工作上各种各样的牢骚的话题实在没什么可疑的。
　　将杀意完全内敛的404小队当然不会不专业到让一个人类看出她们真正的意图，嘴上一边趁机吐槽着把她们几个当廉价劳动力指使的赫丽安，一边在齐纳协议内交流真正的话语。
　　“目标出现了，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能够一网打尽。”
　　就在驱车前往商场的路上，UMP9再度收到了新的通讯，G11发现了第三个目标的信息，而这也是她们会临时改变路线，提前来到这家店面的原因。
　　没人打算在这里掀起枪战，毕竟店内还有其他的客人，一旦波及平民，她们是走不脱的。
　　然而就在此时，404小队所期待的第四个人出现了，只见他同样急匆匆走入店内，拒绝服务员的点菜询问后径直来到收银台前，单手撑住桌面低声道：“你也在我就省事了，长话短说，老大他出事了......”
　　“嘭！嘭！”
　　知道不能再等了的404小队突然把桌子一掀，以人形独有的爆发力持刀冲向了收银台前的两个人，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将匕首沿着颈椎由后向前刺入气管和动脉，HK416和UMP45的动作默契而同步。
　　见势不妙的老板娘以近乎相同的速度从柜台下方抽出了一把手枪，但她的反应速度又怎么比得上UMP9那有如劲弩一般的手腕呢？只见人形抬手甩出一把深黑色的匕首，将其钉入了她的脑门。
　　三个人在一瞬间都被解决掉了，花费的力气甚至没有抓那两个杀手时要多，正应了那句老话：越往上，本事越小。
　　现在，只剩下一个目标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只有他们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甚至连店面预设的警报都没有触发，在场的所有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愣在原地，未做任何反应。
　　直到做完这一切的404小队冲入汽车扬长而去的5分钟之后，一个女大学生才爆发出了全场的第一声尖叫。
　　“G11还没把资料发过来么？”
　　坐在副驾驶上的UMP9似乎有些急躁，又似乎有些不耐烦，刚刚所造成的收益绝对已经超乎想象了，毕竟她们最先开始出发的时候本来也只是打算解决掉那个中年男人而已，能够顺带解决掉另外两个人，这本身就是令人惊喜的意外收获了。
　　“虽然11她平时挺不靠谱的，又有嗜睡的坏毛病，可无论何时何地我都......”
　　“滴~”
　　作为司机的416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来自右手边的人形的终端提示音所打断，少女轻触唤醒，将资料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舒出一口气，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语气低声道：“看样子......接下来不是那么好搞的了。”
　　呈现在资料上的是一个大约20出头的青年男子，西装笔挺，样貌英俊，照片中的嘴角浅浅上扬，充满了自信的味道。
　　“真名不详，化名云阳，是佚名安全承包商的老板，旗下除了一些雇佣兵之外，还有不少IOP生产的人形。”
　　“没想到还是我们老板的竞争对手呢？”
　　听着自己妹妹的介绍，UMP45两手伏在前座靠背上，身体微微前倾：“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可能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总而言之，准备好武器对吧？”
　　即将面对同类们的压力并没有体现在404小队的身上，权限让她们可以毫无顾虑地排除掉影响任务的一切因素。
　　正当一行人驱车前往那栋办公大楼的时候，作为这个组织亚洲分部的唯一一名仅存的领导者，云阳的脸上可以说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好颜色了。
　　就在刚才，位于北美的总部以下死刑判决的态度告知他，要么解决掉袭击者，要么横尸江岸，初次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老板，都布置好了。”
　　“她们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妈的......”
　　这个对外形象是一个有为青年的年轻人毫无顾虑地骂了一句脏话，怒火和不甘凝聚在语气里，回身看向自己的手下，低喝道：“听着，上头给我下的是死命令，如果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知道么！”
　　“知道了，老板。”
　　这个脸上没有一丝情感的少女微微鞠躬，转身便要离开办公室。
　　“......等等！”
　　就在女孩拧开大门的时候，青年却突然又叫住了她，她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双饱含着欲望的眼睛，知道他要做些什么的女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拉开衣服的拉链，解开装备的扣锁走向自己的老板。
　　毕竟违反他的命令，下场就是死，而这已经不知重复了几次缠绵交合，没有哪怕一次是蕴含着男女间的感情的。
　　......
　　“能为我汇报一下第一天的情况么，指挥官？”
　　克魯格此时似乎正在驱车前往某地，以较为迫切的语气问道：“我想要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消息，跟我透露一下吧。”
　　“我已经把报告整理好了，明天应该就能够结束战斗了。”
　　面对屏幕另一头的老板，李缈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毕竟明明都说好要警惕那个未知的能量源了，却还是犯下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伤亡情况我都已经明白了，心智云图的加载还需要一些时间，她们明天就能归队了。”
　　“这样的话，我想应该就不用她们再来的。”
　　指挥官伏在桌面上，调转终端的镜头方向，使克魯格能够看到操作台显示的东西，此时他就像个托着托盘的服务生一样托着终端，腾出来的左手对屏幕进行操作，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呈现在boss的面前。
　　“基本上已经探查完毕了，稍加修整，明天就直捣黄龙。”
　　“你的计划我们之前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
　　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壮汉有事瞒着自己的李缈以好奇的语气问道：“boss，有事想跟我商量？”
　　“我本来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件事......有个杀手组织盯上你了。”
　　“杀手......放心吧，老大，我现在在军营里，走到哪都有几十杆枪跟着，还有护盾，安全得很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从李缈那已经开始调动守卫部队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想早做准备了，将面板变动看在眼里的克魯格也只是摆了摆手，说道：“404小队已经出发去解决这件事了，杀手不是主因，杀手背后的悬赏者才是真正的要素。”
　　“......您是想让我猜测一下，究竟是谁想杀我这个联军指挥官？”
　　“作为目标，我想你一定有头绪，对吧？”
　　克魯格靠边停下，直视着李缈的眼睛，低声道：“雇佣者的名字是‘R先生’，当然这肯定只是化名。”
　　“R先生......哼，除了罗克萨特主义之外，还有谁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李缈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冷笑一声，道：“现在的问题就是，发布命令的人到底在哪儿，又身居何位了。”
　　“知道联军这件事的人很多，当然目的就不是谁都知道的了。”
　　“那缩小一下范围，首先，罗克萨特主义者想要帮涅托一把，最起码不想涅托被这么简单的消灭掉，而这个发布者肯定也是知道联军真实目的乃是消灭涅托的人，还有一点，我遭遇的那辆坦克，是北方工业在2049年曾经给出过的坦克废案的改进。”
　　“看样子我们得把事情交给林成将军了，把信息交给他吧，他一定有头绪。”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安全感对于睡眠来说是很重要的
　　“关于刺杀的事项......我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你们的介绍了，简而言之，这个来自于罗克萨特主义的的叛徒是曾经在北方工业工作过，参与了2049年定型，而又被裁掉的载具的研发，现在又位于我们军中工作，知道这支联军真正目的的人，是么？”
　　林成中将似乎已经等了格里芬与指挥官有段时间了，从手上那支明明没抽几口，却已经接近燃尽的香烟就能看出，如果不是习惯性的动作，恐怕连烟灰都会忘记抖吧。
　　凝视着屏幕中那逐渐陷入沉思的目光，李缈也深深地吸了口气，补充道：“现在那个杀手组织已经快要接近于覆灭了，关于战斗报告，待我整理结束后就会发给您，如果您有头绪的话，还请告知我们。”
　　“......不，我已经有头绪了，清理门户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自己来吧。”
　　沉吟片刻的中将直接拒绝了指挥官的要求，强调道：“军中出了这种败类，我也负有责任，但是我希望这件事情不要上升到一定高度，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军中潜伏着叛徒这件事，风雨欲来的关键时期，我不希望军心在此时出现动摇。”
　　“那关于犯人的处置就交给您了，就不多打扰了。”
　　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知晓像将军这种人绝对不会姑息叛徒的青年在寒暄过后直接切断了通讯，转而将目光放在被自己调派出去，正在驻地周围巡逻的无人直升机和简易型摄像头，就算自己现在进入睡眠状态，被自己下放了权限的人形们肯定也能对敌袭作出相应的对策才是。
　　但脑子里和心里全是想法和挂念之事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入眠呢？
　　李缈试着将双手枕在脑袋下，整个人以较为放松的姿态仰躺在沙发上，他已经是三个小时里第七次重复这个动作了，但他的目光总会往操作台上瞟，似乎很在意那些人形，那些遭到袭击的战术人形们的伤势恢复得究竟如何。
　　多亏了那些牺牲的人形们，指挥官已经基本得出了那辆坦克的武器射程及范围，虽然不是很可能，但不能排除有复数准备的可能性，卫星能够捕捉到这种庞然大物启动时的能量反应，可具体应该如何应对......就得交由他来处置了。
　　这些都是情报，每一份储备的情报都会是将来战斗的一个保障，而已经明确确认了自己不可能入眠的李缈也放弃了瘫在沙发上的打算，爬起来走向操作台，翻身而入，让AI与自己的终端建立连接。
　　“个人建议，指挥官，您现在的精神状况需要及时的入眠。”
　　“我放心不下，就算要睡......也让我待在这儿，或许看着她们这些宁静的场面，我才能安心一些吧，没准就睡着了呢？”
　　“如有紧急情况，我会唤醒您的，请安心入眠吧，指挥官。”
　　“啊，拜托你了......”
　　看着那些朦胧的界面，负责站岗的人形们其视线中跳动着的篝火火苗，以及不时传入耳中的噼啪燃烧声，再加上“如果有事，AI会把我叫起来”的安心感，复数要素重叠在一起，居然真的让他产生了一丝睡意，哪怕这个只够他在原地进行圆周运动的空间十分狭小，但此时此刻，这张老板椅却比松软至极的沙发还要舒服百倍不止......
　　指挥官真的累了，只见他蜷缩成一团，双手保持托住下巴的动作，视线逐渐模糊，两眼间的焦距逐渐涣散......
　　“......”
　　“......”
　　李缈终于可以在自认为有安心感的地方里好好睡上一觉了，单看他的睡姿和习惯，简直就像猫咪一样。
　　而就在他为了第二天的战斗养精蓄锐之时，404小队的三名队员却已经手持自己的烙印武器，防弹插板和护盾，以及上次任务遗留下来的纳米机器人一个不少地准备就绪，倚靠在这栋看上去漆黑无比的大楼其围墙外部。
　　“既然当地警方已经知道这件事，也表示一定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脱，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呢？”
　　对于队长的话语，HK416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明显的不屑：“能帮我们清场，以避免无谓的伤亡，该说这些警察很识相吧，知道面前这座龙潭虎穴不是自己能够闯荡的地方，进而同意我们的行动。”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再怎么样......”
　　“好了，这次的行动应该是由我指挥的对吧？”
　　UMP9打断了自己姐姐和同伴那消遣压力一般的无谓争执，此时她终于也有那么点领导者该有的气质了，不再是那个除了枪法好和体术好之外，一切都唯自己姐姐是从，毫无主见的依赖症小女孩了。
　　她摘下自己胸前挂着的烟雾弹，于齐纳协议内说道：“我们可是要一路杀上去的，既然G11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调查数据，我们就得小心点了。”
　　这个看上去被排除在了作战之外的人形此时此刻才是全队真正的倚仗，虽然嗜睡症仍然无时不刻地困扰着她，但能坚持这么久，一直以清醒的状态为自己的伙伴们提供她们最需要的情报支援，不失为一个巨大的进步。
　　譬如现在，她已经通过端点扫描，确认了所有炸弹的安放位置，以及人员的部署位置，有这样一个远程协助的存在，404小队面对这些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也不会有任何顾虑可言。
　　“准备了，上！”
　　UMP9与自己的伙伴们交换了目光，一马当先地冲出了围墙的掩护，以冲锋枪做出的精准点射依次击倒零散分布于各个楼层窗口上的以及前院的枪手，每发子彈都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他们的头颅。
　　那些外部的岗哨，或是伪装成流氓混混，或是伪装成餐厅食客的家伙们也早就让她们收拾掉了，又刻意等了这么久，即便是最紧绷的神经也会有松懈的时候，而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自绝于人
　　“我们走！”
　　三人呈品字形相互交替掩护闯入，精湛的枪法迅速而有效地击倒了那些未被护盾保护的人。
　　或许轻武器已经很好获得了，可是只有护盾——只有这能够保护潜在的暴徒或是犯罪者不被一击致命的东西是非正规人士能够取得的，而且通常情况下的人类也无法负担护盾这样的装备。
　　这些枪法完全不亚于404小队的杀手们输得很冤枉，因为如果不是护盾的存在，他们那甩手而出的每发子彈都能够击穿人形的头颅，而对于配合如同手足一般的UMP45一行人来说，那些携带有护盾的战术人形也不过是耐揍一点的家伙们罢了。
　　性能的差距就在于此，她们的战斗力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更胜一筹”可以解释的，这是实战经验的差距，是反应速度和运算能力全面压制的体现。
　　“哒哒哒......”
　　“轰！！轰！！”
　　不出所料的，当她们踏上阶梯的瞬间，爆发般的能量便倾泻而出扑面而来，钢珠破片四散飞溅，将追身而上，想要阻止人形们的杀手们也一起歼灭。
　　但是这种已经被看破了的小手段又怎么可能应对得了对此早有准备的少女们呢？
　　她们在触发的瞬间便翻身躲入了拐角，被破片拆成碎肉的只有那些对此毫无准备，甚至连这里有炸弹都未被告知的可怜人们，而借着这场爆炸，404小队的众人也确认了G11情报的正确性。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上！”
　　UMP9将终端的镜头调整至前方，手臂横于前方，让投影光能够扫描正面墙壁，与此同时她也将枪架在自己横放的手臂之上，以标准的战术动作扫射面前的墙壁，以及楼道内被照出红色小点的位置，每个红色小点都是炸弹的引爆装置，命中这样一个体积极小的单位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次她是行动的负责人，无论如何，少女都不想让自己的队友或是自己的姐姐失望。
　　在这样脚步坚定而且迅速的突进之中，其余的两人都不由得对自己一直以来这位妹妹的小看而感到愧疚，特别是HK416，虽然没说什么，却用比往日还要更加迅速几分的枪弹来宣泄堵在自己心头的羞愧，或许她也需要想一想，自己平日里会不会太小看这个只会跟在自己姐姐身后，时常没心没肺地傻乐的女孩了。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啊！”
　　耳机中不停传来惨叫声的云阳一边咆哮，一边望着自己身下处于失神状态，两眼中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迁怒道：“你在看什么啊，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过是只懂人话的母狗而已！”
　　“啪！”
　　一巴掌扇出去，也只是让这个好似木偶一般的少女脸颊微微一偏，嘴角伸出血丝。
　　“哼......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都是这样瞧不起我！”
　　被自己组织的总部和下方正在不停往上闯的人形们夹在中间的他被对死亡的恐惧所淹没，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歇斯底里也只是最开始的征兆罢了。
　　“我得离开这儿......离开这儿......”
　　他一边捧着脸呢喃着这样的话，一边踉踉跄跄地撞开办公室大门。
　　不错，他还是有机会的，因为楼顶就停着一架直升机，一架加满了油的，时速超过200km/小时的直升机。
　　什么杀手，什么组织的威胁啊......都见鬼去吧！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还不如拼一把呢！
　　反正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对......就算是组织也一样！只要藏起来别让他们找到自己不就行了吗！
　　接二连三看似毫无逻辑，却又十分具有诱惑力的想法出现在他混乱的大脑之中，在令其脸上浮现出癫狂笑容的同时也支配了他的行动方式，云阳想离开这儿，而且已经顾不上自己会怎么样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轰！！！”
　　一声响亮无比，而且让整栋大楼都为之震颤的爆炸彻底打断了他的思维，这个杀手组织在亚洲仅存的领导人愣在原地，浑身发颤地回头看去，那个女孩仍旧面无表情，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甚至下身都还在缓缓溢出属于他的粘稠液体，唯一不同的是手里捏着一个引爆器，这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摧毁了直升机的爆炸，正是出自她手里的小部件。
　　“哈啊......哈哈哈！！！我就知道啊......”
　　最后的精神维系也被切断了的他，终于陷入了彻彻底底的崩溃状态，直接回身扑在那个面无表情的杀手身上，掏出藏于后腰的利刃，以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的气势捅入了她的喉咙，神情狰狞地拧动着握把，让神经还未完全被切断的女孩一颤一颤地抽搐，口中和伤口处也不断地喷吐出血沫。
　　直到最后也仍在遵守命令的杀手面无表情地死了，但......这似乎仍然没有满足他泄愤的冲动，不过也是，所谓的报仇——就是要看着仇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一边怒斥自己一边挣扎着死去不是么？这种完全没有价值的行为......根本算不上泄愤。
　　“嘭！”
　　“你无处可逃了，云阳先生！”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马当先的UMP9闻到了极为浓烈血腥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而躺倒在地上，散发出这血腥味和臭味的尸体总共有两具。
　　一具是面容已经被锐器划拉得面目全非，而且脏器全部被人为扯出体外的女性尸体，而另一具......则是气管和动脉被从侧面划开，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的男性尸体，正是云阳。
　　“哇额......好重口的殉情方式啊......”
　　“唉~亏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呢，这可不是殉情，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懦夫和一个可怜人而已。”
　　HK416和UMP45对这幅景象的反应并没有UMP9那么大，而战斗已经结束，预示着收回404小队指挥权的灰发人形则微微上前，确认尸体身份后对着伙伴们说道：“嗯，任务结束，现在该回去让那两个家伙重获自由了。”


第二百六十章 许久不见了
　　“哔哔哔哔~~”
　　“啾啾~~”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李缈的脸上，周围清脆的鸟叫声让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知道情况不对劲的他陡然坐起，保存了阳光的石面传来阵阵暖意，看着周围的风光，他知道自己再度进入了那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地方。
　　“啊~许久不见了，李缈先生？”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回头看去，红白色的巫女坐在本该住有天狗的鸟居上，晃荡着自己的双腿，看到这个身影的指挥官不由得从内心中涌出一阵感慨之情，他本来随着以为自从那个“自己”的存在感越来越小，与这里的联系也将逐渐中断，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的......
　　“我大概......几天没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少女粉面含春地微微一笑，纵身从鸟居上跃下，“从地灵殿回来之后.....有将近一年了吧。”
　　“我果然还是完全搞不懂两边时间流逝的规律呢。”
　　李缈无奈地挠了挠头，事实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就开始觉得这里在自己心中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以至于连他在这里的“存在”都到了即将消失的地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我们并不讨厌，对于我们而言平静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少女的发言得到了指挥官的附和，青年从石砖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至少对于我而言......我想要的，只是和我爱的人去往一个平静的，没有纷争和战乱的区域度过余生。”
　　话说到这儿，他们突然安静了下来，互相凝视着对方，随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把自己的职责完成了呢！”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与自己相似无比的目光，这是无奈而又坚强的眼神，其中蕴含着的，是无法卸下的重担和责任。
　　知道面前这个巫女与自己全家都有着莫大因缘的李缈相当主动地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这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样？”
　　“想必你也一定有着许多故事吧？”
　　“嘛.....的确发生了很多，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
　　“如果你担心的这种事的话，我只能说我接下来要讲的你也未必能听得懂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灵梦还是甩了甩自己的手，头微微一摆，轻笑道：“即便听不懂，当做逸闻故事也没有问题的，对吧？”
　　青年人也露出了相似的一抹微笑，单手插兜道：“进屋再说吧，脱离战场紧张气氛的我也确实需要一段沉浸大自然的包围里的时间了。”
　　但万事总不会这么如意的，就在他迈出脚步正准备跟上的瞬间，来自AI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他的脑海中萌生而出：“指挥官，该起床了，已经早上了。”
　　就在这瞬间，李缈感受到了莫大的牵扯力，这份巨力就像是要将自己扯成两半一样不停地压缩，收紧，青年人只感到视线一阵模糊，他与少女的距离被延长到了无法目视，但是却又近在咫尺的地方。
　　“呼~~~”
　　“哗啦~~~”
　　察觉到自己的开场白没人应答的灵梦猛的回头看去，空空荡荡的前庭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就好像从未在那儿存在过一样，没有任何遗留的痕迹，只有几片由于被风吹动而哗哗作响的落叶。
　　“......嘛，算了~”
　　红白色的少女似乎对于这份不辞而别没有任何生气的衣衫，坦然一笑，摇了摇头，走入屋内的同时拉上了拉门。
　　......
　　“！”
　　猛然惊醒的李缈险些把头磕在操作台上，他的脸现在就贴着投影装置，整个人以接近于伏在案上的姿势，视线也被投影的光芒所笼罩。
　　“指挥官，您没事吧？”
　　“啊......这个......已经早上了？”
　　调整好状态的青年清咳两声，示意自己并没有异样，但这又怎么逃得过对他的身体状况全方位监控的AI呢，这个辅助系统以相当直白的方式问道：“您的体征数据在7个小时内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就像被人为锁定了一样固定在了‘正常’，而且唯一的数值上，没有任何变化。”
　　“......”
　　“我起先以为是我的传感器出现了故障，不过之后的数次检查已经证实了这并不是那样，我的分析机制没有故障，您也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您能告诉我在睡眠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以这种方式“出卖”自己的指挥官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情绪，而是直接地说道：“在这个终端内，我的思维是与你同步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在想的究竟是什么对吧？那就是我想说的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掩饰关于自己“梦境”的事情，反正他认为这是真的，而且他的唯物主义观点从来没有受到任何动摇，对他而言，那个拥有实体的，可以将其中的东西带入或带出的世界只不过是一个暂时还没能找到科学解释方式的地方而已。
　　“正是因为我无法理解您的想法，所以才会这样问您，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又究竟是什么？”
　　“你能读出我的梦吗？”
　　“.....您想说，这不过是您的梦境的内容？”
　　两个思维直接共享的个体发生的对话在外人听来实在有些难以理解，AI倒是相当冷静，结合目前所有能够得到的信息总结出了自己的分析，道：“从我的分析来看，您应当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自己形成了催眠效果，所以生命体征才会被保持在一个刻度，我说的对么？”
　　“可以这么理解，虽然我很明白这不是真正的答案，但比起解答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关于我的梦的话题就先放到一旁吧。”
　　李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迅速进入状态，低声道：“今天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日子了，通知人形们做好战斗准备！”


第二百六十一章 计划变更
　　军用人形们开始推进了，以最基本的步坦协同快步前进，而作为斥候的，仍然具有战斗力位于前方战场的格里芬人形们则开始进行自己最基本的工作。
　　“FAMAS，你们沿着路线直接前进，抵达目标地点后待命，顺便把目标点的影像给我。”
　　“遵命，指挥官。”
　　人形看着终端上浮现出的文字，做出如下回应后单手持枪，高呼道：“各位，跟上我！”
　　56-1的那仅存的数十人也已经被李缈编入了她的麾下，格里芬人形们的心智云图在这种时候就派上极大的用场了，如果她们的沟通方式不够效率，那么在辐射地带这样语音通信受阻的地方就会陷入极大的麻烦。
　　要命的是这造成通讯受阻的原因是语音输出端由于辐射而产生的噪点盖过了原先想要输出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无解。
　　不过排除那些，直接以网络连接就没有这么大的问题了，难以想象如果科技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像这样藏身于辐射中的敌人，人类究竟该如何应对呢。
　　但即便是这样，李缈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即“科技发展偏离了他应有的轨道”的打算。
　　相较于FAMAS，AR小队所率领的这一百人就显得有些清闲了，她们的作战任务依旧没有改变，除了扫除沿途的敌人之外还要负责接应正在以每小时40km推进的大部队。
　　甚至不需要一天的时间，10小时以内，部队就可以在本次作战的目标地点安营扎寨了。
　　李缈现在所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应该如何面对目前藏身于地下数公里深的那个“父亲大人”，以及应该如何进入才不会陷入圈套。
　　当当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不下十种于深坑中埋葬整支部队的手段，他不会去冒这种连自己都想得出来的危险。
　　“指挥官，您能否详细地跟我介绍一下您得到这些情报的来源呢？”
　　“......当然没问题，请便吧。”
　　李缈稍作犹豫便敞开了自己的双臂，同时于脑内开始回想涅托与自己的种种，毕竟把这些基本上算不了什么秘密的“秘密”交给AI来分析，没准还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明明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可不到两分钟，这位AI便提炼出了最简洁的信息，同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毫无疑问，这些情报的真实性应该是可以确定的，其次，涅托的操纵者为何会这样刻意地给出涉及自己安危的秘密尚且未知。”
　　“那你想想，我脑子里出现的这些歼灭自己突击部队的手段，他想不想得到呢？”
　　“我认为他一定已经准备好了应对这场危机的手段，或许这些情报也是他手段的一环。”
　　听闻此话，李缈的嘴角浅浅上扬，有些无奈，同时又有些自信地说道：“即便是陷阱，我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踩过去了，而且啊......我可不是那种会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人呢。”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地图上显示的部队开始分兵了，总计700台军用人形离开了大部队，从走向看，大有扫荡整片区域的架势。
　　“恕我直言，指挥官，现在进行分兵或许会有被各个击破的可能，哪怕敌人的实力远弱于我们，但如果昨日的......”
　　“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事，关于作战层面上的一切都交给我。”
　　“是，指挥官。”
　　李缈并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战术安排，他知道AI的提醒是善意的，不过就算是这样，内心颇为紧张的他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太好的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正午，并未跟随坦克的人形们接连发生了几场遭遇战，可是在完全的火力优势下，那些涅托们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单兵电磁炮的巨大动能便将她们悉数拆成了废铁。
　　计时器上的数字也在不停地流失，这是李缈为自己定的作战时间，以防自己忘记作战计划本来的鬼话和安排是否失效。
　　“指挥官，这里是A-47，我们已经抵达了预定目标点，总计歼灭涅托单位452个，摧毁载具14台，没有重武器和火炮。”
　　这是被指派为分队队长的人形传来的回报，她和她的姐妹们现在已经抵达了标识的城镇，一切正如李缈所料，被摧毁的驻兵点，其真正的主力早就被撤离得差不多了，涅托们毫发无伤，似乎是特地腾出来，供李缈进行轰炸，以确认情报准确性的。
　　于脑海中迅速编织出行动计划和新的猜测的指挥官抿着嘴唇，沉思着下令道：“A-47，继续前进，歼灭沿途的敌方单位，控制弹药的消耗速度，运输车队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抵达。”
　　比起坦克和军用人形们，移动速度能达到130km/小时的装甲运输车将会跟随驻守临时营地，此时已经坐上了运兵车的留守人形们承担起预备队的作用，在两小时后抵达大部队此时的位置，与此同时李缈也清空了计时器上的数字，刚才的战斗让他发现今天内解决战斗已经是痴人说梦了，因为现在已经证实了涅托们并没有遭到重大损失，如果强行依照预定的战斗目标继续行动，或许会造成不该出现的伤亡代价。
　　“A-47受到，将率队继续进行作战任务。”
　　军用人形们的制式装备看上去整齐划一，或许这样冷淡的态度不是她们本来想要的，不过在铁血的威胁被彻底消除之前，这些少女们的情感模块应该还是不允许被使用的了。
　　也就是现在，AR小队的视角里出现了一片深黑色的海洋，这是某种类似铁血兵蚁的量产型人造物，能够在这样一座运动场摆出雄浑统一的方阵......至少也得有两万以上。
　　“......AR小队，马上离开那儿，火箭炮炮击马上就要摧毁这个区域了。”
　　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动用空中打击，用金贵的遗迹导弹来攻击这些要多少有多少的量产货，李缈不心疼李羽也要心疼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节省弹药
　　“遵命，指挥官。”
　　能够悄无声息地进行有如暗杀者一般的潜入，这就是格里芬人形们参战的第二个原因，她们能够轻松做到一般人形做不到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还非她们不可，天知道如果少了这些情报，主力部队会吃多少亏。
　　卫星只能接收到人形们发信器发出的信号，事实上被显示在屏幕上的，不过是人形们所携带的传感器所传来的而已，如果没有感染区的掩护，何须地面部队？要多少炸弹有多少炸弹，要多少火箭弹就有多少火箭弹，仅凭这些构成的地毯式轰炸就足以抹平整片区域了。
　　M4转身看向自己的队友，以及紧随其后的数名人形，微微点头，转身朝着大楼下方跑去，同时也在通讯允许的范围内指示道：“所有人马上撤退，离开这片区域。”
　　其实不等她下令，李缈已经开始指示人形们进行撤退任务了，与此同时也把AR小队所看到的体育馆在地图上标记出来，进而得出其经纬度坐标点，通知处于战区之外的，能够对500km外的目标展开打击的火箭炮们进行瞄准。
　　“北纬N43°31′56.56″ 东经E132°48′28.94″，立刻对此地点进行覆盖打击。”
　　“如果未经引导，可能会产生80m左右的误差，指挥官。”
　　“总而言之把整片地方都给我拆掉，别管误差不误差的，如果有误差的话，那就把会产生误差的范围也囊括进去，全部炸平！”
　　李缈当然可以留个人形从制高点进行引导，反正也不会被波及，但是他不能冒这个风险，如果这两万台兵蚁察觉到激光制导时产生的光信号，扩散出去遍及全城的话，势必会给整个AR小队，及其率领的人形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说人形们没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战术人形们产生的威胁值很显然并不会影响到这些作战单位的集结，它们唯一能够倚仗的数量优势必须被以集群冲锋的姿态体现出来，否则就只是几只几只零零散散，比较结实的跳蚤而已。
　　一百多人对阵两万把冲锋枪，就算是用弹壳淹也淹死人形们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察觉到引导信号，就得不偿失了。
　　“指挥官，我们已经抵达安全距离了。”
　　“嗯，知道了。”
　　李缈看着人形传来的消息，深深地吸了口气，以联军指挥官的身份再次催促道：“立刻开火，再推脱就要贻误战机了，你们知道两万有生力量究竟是什么概念的对吧！”
　　“遵命！正在计算抵达目标点所需的角度及出力......”
　　非制导武器产生的误差是很大的，但是一枚导弹的价值有百分之八十都会花在制导设备上，生产一枚同样成本，而且破坏力近似的导弹足以生产十至十五枚破坏力近似的火箭弹了。
　　抵达目标点可能需要五至十分钟，足够让人形们离开这座小城市了，但是仍然在往体育场内集合的涅托们肯定不会这样一时半会的轻易离开。
　　五秒钟后，所需要的参数在被得出的瞬间便被输入控制系统，被固定好的炮台们开始自动调整角度与朝向，防尘盖打开的瞬间，火箭弹们便被如同管风琴被从最低音开始依次划过一般依序飞出，在空中划出了极为优美的弧线，形成的弹幕以及它们的尾焰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流星，如果现在是夜晚一定更为壮观，但这已经够了。
　　每台火箭炮共有八个发射管，总计二十四枚火箭弹形成的饱和攻击摧毁摧毁那片区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火箭弹们被倾泻出去以后的三辆运载车开始朝后方撤退，这里已经没它们的事了，它们的同僚将继续呆在发射阵位，等待新一轮的命令。
　　“不要懈怠，做好第二轮攻击的准备，一切都等我的命令。”
　　“是！”
　　“呲......”
　　就在此时，他的私人通讯被接入了，接入者自不必说，毕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李缈的私人联系方式。
　　“哥，有没有情况啊？”
　　“看样子你......刚刚睡醒？”
　　“嘿嘿，听得出来嘛？”
　　果不其然，李羽那俏皮的声线出现于指挥官的耳旁，只听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怒气，其中饱含着对哥哥刚才的行为颇为不满地说道：“老哥是不是不相信我啊？这种易如反掌的打击任务明明交给我们就够了......”
　　青年对自己妹妹那消耗弹药时完全没有实感的行为表达了相当无奈的不满：“你也该学学别那么败家了，留着你弹舱里的导弹吧，接下来肯定有更用得上她的地方。”
　　“反正又不是我出钱，一切都是公家的嘛~那自然是公家报销咯~”
　　得到的回复也是意料之中的这句话，毕竟每个人都想要别人需求自己，有时候李羽也会希望老哥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她真的很希望两人的关系能够回到以前那样无话不谈的程度。
　　明明已经是个老练得不能再老练的，能够完美处理自己那将近后宫一般的女女关系的人，却还是会被这种亲情相关的事所困扰，直到现在，她依旧做不到面不改色地在李缈面前撒谎，或许是小时候被揭穿太多次了，以至于有不自觉的心理阴影吧。
　　“就算是公家报销，那到底也是纳税人的钱，该节省还是节省些会比较好。”
　　“好啦好啦！我下次注意！”
　　似乎不想多废话，又像是不想继续争执下去的李羽直接切断了通讯链接，也就在此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AI也好奇地询问道：“您的妹妹似乎和资料上的有些......出入？”
　　“资料上的东西可不能全信，也就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展现出自己真正的样子了，否则......是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呢......”
　　李缈沉吟一声，双眼紧盯着那几乎重合在一起，正在飞速接近目标点的二十四个光点，这些火箭弹将创下新一轮的单次杀伤记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碾压之势
　　“差不多了。”
　　“嗯，我也觉得差不多了。”
　　破败的看台上，只有两个黑色的涅托正在交谈，下方已经铺满整个体育场的金属物件一步一划散发着整齐而汹涌的气势，就连冲锋枪上膛的声音也整齐划一，令人心生畏惧。
　　当然她们并不知道，数分钟过后，这里就将化作一片比残垣断壁还要破落的，只有混凝土碎屑和金属碎屑掺杂的区域。
　　“看样子那些格里芬的东西已经撤退了？”
　　“那是自然，两万的复制体，即便是她们也无法对抗。”
　　从颜色上来说，她们的地位该是完全平等的，不过似乎连李缈也不知道她们相互区分的方式，真是让人费解，不过就算是指挥官，恐怕也不想承认已经被自己视为家人一部分的涅托与这些完全一样的家伙们是同类吧。
　　“我不觉得数量优势可以压垮那些入侵者，这仅仅是军事实力的一瞥，我们不可能对抗真正的正规军队......”
　　“父亲大人的想法，你自不必知。”
　　被训斥的涅托面无表情地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我不会了。”
　　就在此时，两人同步地收到了观测设备的警告：“火箭弹接近中，数量为24枚，预计打击半径3km，请立即撤离。”
　　“......”
　　“！”
　　地位更高一筹的黑色涅托一把抓住试图听从警报进行撤退的同伴的胳膊，命令道：“这是父亲大人计划的一部分，我们要做的就是遵守。”
　　“是，我明白了。”
　　这次她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地点头答应，继续保持原先那颇为优雅的站立姿势。
　　五分钟后，火箭弹如期而至，她们以这样诡异的姿态葬身火海，连带着两万明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却没有派上任何用场的复制体一起。
　　李缈的攻击取得了完美的成功，那片区域被彻底抹除了，没有任何残留，但是这并不是结束，直到火箭弹落地的那一刻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想起来自己一直觉得究竟少了些什么。
　　EILD感染者呢？那些被涅托们称为信徒的感染者们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一般，在他与人形的共享视线之中，出现了一片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可怖景象。
　　这是一群彻底遮盖了平原地平线的可怖生物，仿佛由血肉聚集而成的浪潮，他明明遗落了，但实际上一直在等待的东西终于出现了，EILD感染者，嗜血的生物，坍缩液与亡者所诞下的邪恶集结物，从各方面意义上讲都是人类的敌人。
　　“指挥官，我们遭遇EILD感染者了。”
　　作为主力部队斥候的FAMAS也在此时发来了文字信息，李缈则不多做废话，直接接管她与格里芬人形的控制权，全线撤退的同时命令军用人形展开阵势，坦克们的火炮也开始进行预热。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眼前这足以让人SAN值大掉的景象甚至让李缈的耳朵里幻听出了那些血肉生物的嘶吼声，这种可怖的东西，必须被抹除！
　　能够形成这样的阵势，数量绝对不下一万了。
　　八架无人武装直升机率先出击，以眩目的火箭弹纵下一片火海，这种经过调配的化合物以那5000℃的蓝色火焰炙烤着所能触及的一切，点燃了感染者们的脂肪，却无法阻止他们，也无法杀死他们，一切就如李缈预想的那样，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必须被破坏那好似动力炉一样的心脏才会被杀死，否则就会以近乎恶心的自愈能力愈合创口的感染者。
　　涅托们没开玩笑，指挥官被误导了，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与涅托们进行作战，他知道工艺特殊的涅托拥有很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可正是因为如此，这个青年才遗落了真正的可能性：那些被驯化的EILD感染者。
　　对常规武器近乎于免疫的它们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兵器，会对轻步兵们形成最致命的威胁。
　　“指挥官，初步分析已经得出了，35000名EILD感染者，无论是性状还是辐射产生的突变部位都完全相同，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失误或是遗漏，涅托已经实现了量产感染者，原料自不必说，应是被袭击与掠夺的人类。”
　　“即便如此，那些罗克萨特主义者们也觉得涅托不该被立刻消灭，甚至还想刺杀我......”
　　结合种种，李缈进一步坚信了自己对于罗克萨特主义的想法，冷笑道：“什么为了全人类！什么为了世界！不过就是想争夺富饶的土地，想要奴役更多的人来为自己服务而已。”
　　“那您要如何处理，指挥官？”
　　“让这些家伙尝尝电磁炮和火箭炮的厉害吧！”
　　李缈根据人形们的作战距离划出了火力网覆盖的区域，同时也划出了自己预计的，可能遭遇敌人的区域。
　　“哥？看样子你需要覆盖打击了？”
　　“这种规模的东西以你的导弹数量可应付不了，但是，我需要你削减它们的数量，EILD感染者们终于现身了，涅托们果然在豢养......不对，是在把活生生的人类变成可怖的怪物。”
　　李缈迅速给每个打击点作下了编号，语气反倒没有任何慌张的意思：“详情我之后会跟你说的，我把目标点发给你，你计算导弹抵达目标的位置究竟需要多久。”
　　传输完毕的瞬间，李羽便得出了结论，回报道：“47秒，哥。”
　　“好，你打开弹舱，等会听我的命令，我说攻击哪个点，你就朝哪个地方发射导弹，可以么？”
　　AI根据李缈的想法和感染者们的奔跑速度得出了他们的运动速度，以及到达目标地点所需要的时间，李缈在心底感激的同时紧紧地盯着卫星图上显示的数字，那片由黑色像素点组织起的潮水有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李缈希望第一波打击，就能够削弱敌人至少百分之三十的实力。
　　终结者会将他们分解为黑色的飞灰，这不是自愈能力可以抗衡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佯攻
　　当地图上由AI所预估的接触时间出现“47”这个数字的瞬间，李缈便高声喝道：“A1，发射！”
　　在命令脱口而出的瞬间，被标识为“A1”的直径1km距离的圆心变成了红色，而在此时，第二个血肉之潮的突出部也显示出“47”这一数字。
　　“E5，发射！”
　　“C3，发射！”
　　李缈划出了七个地点，这七个地点分别对应着七个需要被打击的感染者部分，但是说实在话，即便是这样的杀伤半径，对于这些犹如活体坦克一般冲锋的单位......能起到的作用或许也不会太大。
　　很快，七个小光圈先后变成红色，随后又变成了白色，就像一块被铅笔涂满的纸张上被人草率地用橡皮擦随手抹了抹一样，每当光圈变为白色的瞬间，都让漆黑色的潮水空缺出一个小口，与此同时AI也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结合所有能得到的影像资料，给出关于成果的分析：“本轮打击消灭了约7300个单位的有生力量，无法估算的有许多并未完全被爆炸卷入，正在快速愈合伤势的敌人。”
　　“已经够了，这就够了，剩下的只能交给人形们了。”
　　这种规模的战斗不属于战术人形，武器装备更为强大的军用人形才是这场战斗的大梁，除了她们以及她们身后的坦克之外，现在在这片区域的作战单位里已经没有能够阻挡这群东西的存在了，即便是他们的制造者涅托也一样。
　　“我们已经进入战斗位置了，指挥官。”
　　浮现出的讯息让李缈微微点头，看着直升机们实时传回的，带有辐射颗粒的影像，一字一句地回应道：“坦克将在10km外展开第一波攻击，电磁炮必须瞄准它们的心脏，是猩红色的外露阻止，就位于......应该算是右臂吧......就位于它们右臂稍稍靠左的位置，瞄准那个红色的肉瘤，你们能不能活，就得看你们的准头怎么样了。”
　　“请指挥官放心，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即便只是文字讯息，李缈也能感受到那跃然于像素点上的冷淡之意，他很清楚被封闭情感模块对于人形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现在不是顾虑那些的时候，李缈稍作迟疑，发送了自己的真心话：“活着回来，这里的每个人都需要你们。”
　　直升机们开始提升高度，可就在这个瞬间，两个光点瞬间黯淡了下去，紧接着是第三个，然后第四个......镜头一个个地被切断，直到无人直升机们的信号完全消失，操作台上已经没有来自于空中的实时片段了。
　　“看样子我们小瞧这些肉块了......”
　　李缈汗涔涔的脸上划过一抹紧张的笑容，轻舔嘴唇开始改变自己的布阵。
　　“指挥官，很显然感染者们用了某些手段，击落了那些直升机。”
　　“我当然知道，没看我正在想办法么？”
　　两人瞬间冒出的想法都是正确的，EILD感染者们确实应对出了对抗这种长时间低空盘旋的飞行目标，但他们不知道，这对抗的方式来自于感染者们那被李缈认为难以形容以至于第一次交代命令以语音输入时甚至都有些犹豫的右臂，它们已经化为某种由将近千块肌肉复合叠加而成的发射器，中空的内构就像枪管，能够为肌肉们把长矛一般的增生臂骨弹射出去创造机会，在这出膛的瞬间甚至能够达到900m每秒的初速。
　　他们就像一群自走弩炮，或许有那么一些可能性吧，李缈会在这2062年的战场上看见遮天蔽日的箭雨，而面对箭雨的将会是护盾功率强劲无匹，以碳钛钢复合装甲全身保护的军用人形，以及甚至连护盾都无需使用，只需将能量尽力地调动至主炮上的坦克。
　　距离越来越近了，为了避免无谓的损耗，所有的直升机都从高度和距离的概念上脱离了生物们的视线，三分钟后，随着AI的一声提醒，位于制高点的战士们终于可以用肉眼目视敌人的阵势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一大群甩着肠子和呕吐物的肿胀尸体正在朝着这里推进，与此同时，坦克们的主炮开始发出自己的咆哮。
　　“轰！！轰！！”
　　“噼啪......呲......”
　　除了这种传统的火药爆鸣声之外，随着烟尘缓缓扩散开来的灰烬甚至还散发着点点电流的噼啪声，李缈并未使用在面对这种集群冲锋时最应该使用的高爆碎片弹，而是用来对抗敌方主战坦克，虽然攻击范围很小但能够直接烧融爆炸区域的反坦克弹。
　　李缈知道高爆破片对于一群再生能力变态的东西究竟有多没用，破片对于它们而言只是连擦破皮都不算的挠痒，至于高温......即便是直升机们那经改造火箭巢射出的火箭弹所燃烧起来的蓝色火焰也无法奈何得了，区区只是用来推动弹片的火焰温度，又怎么可能对抗它们呢？
　　“敌人已经进入射程了，指挥官。”
　　屏幕上闪现出这样一行字的李缈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不能这么冲动，单兵电磁炮的威力——能够依靠动能一次性穿透多个单位的优势肯定同样在于集群作战，他必须让有限的炮弹和充能时间达成最高的杀伤效率。
　　“手持大口径机炮的人形们，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们当然可以攻击敌人的心脏，但是如果条件不允许，你们就必须先攻击那些感染者的腿部。”
　　解除敌人的行动力，这当然是个非常有效的作战方式，口径如此之大的机炮可能无法杀死它们，却能够解除那些感染者的行动能力，为自己的队友们争取攻击的时间和机会。
　　发送完这份命令之后，李缈将目光转向AR小队，她们四人离开了已经开始撤退的战术人形编队，现在正在向目标地点前进。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四位人形对于真正的目标已经触手可及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邀请
　　李缈的脸上逐渐露出一抹放松的微笑，AR小队肯定能做到这件事，她们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近目标点，现在的问题......就是防线前方这两万余只EILD感染者了。
　　“预备！开火！”
　　当狂奔的血肉们进入有效射程的两分钟后，被擢升为队长的军用人形以方圆五公里内都能听见的音量喊出了命令，电磁炮们率先出击，锥形弹丸被磁轨加速到7马赫的水平，以雄浑的力量化作光芒直直地命中那些可悲的实验体。
　　数百道这样的光芒混杂在一起共同扑向了正前方，在李缈的操纵下协调有度，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火力。
　　在她们的身后就是弹药补给，李缈已经为自己的士兵们准备好了一切。
　　当然手持常规武器的人形们也不落于人后，无论是30mm机炮还是50mm转管炮，都以自己最为强劲的力量扫射着面前的敌人，虽然威力不及电磁武器，但只要多次击打同一个地方，以钨芯穿甲彈的力量还是能够有效击毙敌人的。
　　对于这些拥有运算能力辅助的少女而言，任何躲避都是没有用处的，锁定系统会确保她们的肌肉与肌肉所操控的武器每次都能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如果没有这样硬实力的支撑，恐怕即便是李缈这样手比脑袋快，脑袋想的比手还快的人也做不到与这潮水般的敌人对抗。
　　正规军队的作战实力在此时一览无遗，炫目且流光溢彩的弹幕覆盖着那些仍在悍不畏死往前冲锋的敌人，为了让运算系统更加精确地计算弹道偏差，军用人形们所使用的弹药全都做过曳光处理，这便是这片钢铁彩虹所形成的原因。
　　红色与绿色交织在空气中，就连李缈也感到热血沸腾，他通过视频资料见识了那个防御终端究竟是如何消灭蒸发来犯之敌的，可他从来没想过，从整条战线上爆发而出的光芒和威势，竟比从单一一点爆发而出，横扫周围敌人的火力还要壮观。
　　此时此刻，战斗好像变成了只供他一人欣赏的电影，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感到壮观，但李缈依旧认为这并不值得放松。
　　不错，这五光十色的彩虹的确让敌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猛兽们是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作为一个整体，他们仍在拉近自己和火力阵地的距离，数量相差依旧有些悬殊。
　　“指挥官，敌人现在正在以每秒40只的速度阵亡，但它们前进的速率并未被减少太多，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那么7分钟后，敌人将保持约一万名的有生力量，与主力部队展开白刃战。”
　　“......李羽，还能提供几次攻击？”
　　李缈知道人形们不可能在近距离搏斗中面对于自己数倍，而且专精于贴身厮杀的怪物，出于不想动用的最后手段，李缈接通了自己妹妹的通讯。
　　“我们的轰炸机编队还能再提供10枚‘终结者’，都是为不好，我没想到这场战斗里会遭遇你们无法解决的大规模敌军。”
　　的确，“终结者”的爆发力是用来摧毁建筑物与掩体的，比起同样规格，虽然爆炸半径更小但胜在有分裂弹头的“湮灭”来说，对付集群敌人确实不是太有效。
　　但那也只是相对的而已！李缈迅速给出数个坐标点，以微微颤抖的语气说道：“立刻发射，这几个坐标点都要。”
　　“交给我们吧。”
　　李羽说完这番饱含着担忧的话语过后切断通讯，青年依旧紧蹙着眉头，即便是这样，给予敌人的杀伤依旧不够，仍然会有将近1000只感染者将自己拉近至肉搏距离。
　　再次端详AI通过扫描得出的个体信息和图像，指挥官开始分析肉搏战的可能性，以及这种生物除了心脏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弱门。
　　它们的右臂能够远程抛射这种由自己臂骨生成的长矛，左臂则是镰刀状的武器，下半身则是节肢动物一般的四对步足，能够以非常快速的动作进行运动。
　　军用人形的性能不必多说，她们虽然同样是近身搏击的好手，但是面对这些怪物，恐怕也很难占的到便宜，导弹的打击确实将本来可以保存万余人的感染者们的数量压到了1000出头，但与它们近身搏杀，得不偿失的伤亡......恐怕就小不了了。
　　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不会有战败的风险了，李缈看着明明数量正在不断减少，却依旧正在向前推进的感染者们，心里逐渐地萌发出一个想法。
　　他开始让人形们保持火力输出的同时向后撤退，即便正在以看不见路的方式倒着走，她们也依旧整齐划一，没有任何人类士兵可能出现的慌张和害怕。
　　“指挥官，您要让人形们进入巷战么？”
　　“只要人形们能够让这些家伙们无法发挥自己肉搏上的优势，就能够把伤亡降到最低。”
　　李缈很清楚这些东西在城市的街道和来自高处的打击究竟有多么的无力，即将沦为巷战地点的是一座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大多数都是六七层建筑物的小镇，他要把这座小镇化作泥潭，不留痕迹地吞掉所有感染者。
　　而就在他无暇顾及的这段时间里，AR小队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将手举过头顶缓缓朝她们走来的涅托。
　　“我的主人希望见一见你们，希望能和李缈先生当面沟通，请随我来吧。”
　　她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行为，只是放下这番话便转头就走，M16试探性地朝她脚边开了两枪，当然并未得到任何反应，她们开始犹豫了，M4倒是相当的果断，直接跟了上去，同时以齐纳协议劝说道：“跟上她吧，我们得快点走了。”
　　“等等，如果是圈套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再这样过去也没有意义，不如看看那个‘父亲大人’究竟想干些什么，可能还有些用处。”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缈此时完全无法顾及AR小队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AI传达了M4发出的申请，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无视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当然这不能怪他，毕竟现在前线的战况比起正在闲庭信步的AR小队们来说要紧迫得多，尤其是现在已经撤入城区内部，暂时无法再对敌人进行攻击的人形们。
　　50辆坦克也从尚且完整的交通要道开始了撤退行动，看着能为自己提供掩护的庞然大物们先行一步，这种感觉肯定不会太好受，不过军用人形们的情感模块处于关闭状态，所以这种事情倒也没对她们的士气产生什么影响。
　　作为士兵，人形们的职责就是听从指挥官的命令，尽可能地杀伤敌人，同时尽可能地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滴~”
　　“帮我接进来。”
　　看着最后一个身影进入城区失去踪影，李缈总算放松了下来，现在他终于有时间顾及外部的新闻了，将窗口调到一旁后，他一边布置防守方向，一边询问道：“boss，现在找我有事么？”
　　“昨天战损的战术人形们已经准备就绪了，中将知道你遭遇了EILD感染者，询问是否需要增援。”
　　这似乎是雪中送炭的行为，但李缈只是摇摇头，道：“不，已经够了，现在再出发也没意义了，让中将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些怪物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不是谦让，也不是出于什么节省战斗力的考虑，李缈只是单纯的觉得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再增加地面部队了，虽然在这种大平原上展开几千乃至于几万人并不是什么问题，但部队一旦增加，其后勤保障也会带来更多的压力。
　　或许是出于火力不足的考量，指挥官细细思索，还是纠正了自己的话语：“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更多的火箭炮，敌人可能不止这些，后勤问题，我想我需要更多的穿甲彈和电磁炮炮弹。”
　　克魯格微微点头，道：“我会转达的，中将并没有对作战时间表露出什么要求，或许他只是希望你能解决威胁而已，有情报表明，罗克萨特主义者们即将在最近几天于莫斯科召开会议，主要内容......是建立一个跨国际的组织。”
　　“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想过多考量，反正又是个类似于前联合国那种基本上没什么用处的地方，不是么？”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他们要做的不是成立一个会议室，而是一个国家。”
　　听到这句话，李缈的手微微一颤，确定各个配置的部署后转过头来，直视着壮汉的眼睛，眼睛微微眯起：“他们跟北美可是世仇，从100年前开始就针锋相对了，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再大的仇恨，与生活境地相比也会显得微不足道。”
　　克魯格的嘴角蠕动了一下，语气复杂地说道：“没人能在冰天雪地里种出粮食的，对吧？”
　　“......您的意思是？”
　　“不错，他们很快就要有军事行动了，一旦这个全球性的联盟成立的事项得到确认，PRC就会陷入被动了。”
　　劫匪们团结起来了，时隔十余年又要再来一次了，只不过这次就连曾经的伙伴也变成了敌人，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吗？
　　“也就是说我需要尽快解决这里的战斗是么？”
　　“这里本来就是‘军方’的领土，只不过是因为坍缩液才让涅托鸠占鹊巢的，卫星显示他们正在朝围墙集结，清一色的无人步行坦克，我担心如果你们不撤回来的话......”
　　李缈显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回答道：“我会尽快的。”
　　现在他明白中将询问自己需不需要援兵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将涅托及其潜在技术拱手让人的打算，用屁股想都知道罗克萨特主义者们现在出兵究竟是想干什么，明明都已经是被辐射所污染的死地了，寸草不生，而且以前也没有夺回的打算过，现在出手很显然只是为了保护涅托不被人民武装力量消灭而已。
　　实话实说，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人形们所踩着的土地，曾几何时也是华夏的领土，要论鸠占鹊巢，恐怕那些俄国人才是鸠吧......
　　但现在思考那些已经毫无意义了，面前的敌人才是关键，由于火力减弱而加快速度的敌人已经做好卷入巷战的准备了。
　　进入战斗前，他用余光瞟了眼M4所共享的视觉，视线内的涅托保持着双手举过头顶的姿势，领着她们往目的地挺近。
　　——哼，只要消灭掉涅托的首领就结束了，他们想来，那就让他们去和感染者作战吧。
　　李缈知道这个“带路”行为都是涅托们的“父亲大人”的决定，实际上就连李缈也开始好奇，这家伙到底想干些什么了。
　　两小时转瞬即逝，四位人形坐在运输车内，这种直接用当地遗留的军用吉普改造的无人车辆基本上没有防护措施，在她们的要求下，涅托双手抱头地蹲在四人的正中央，AR-15对于这个系统充满了不自信，怀疑地询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主人想要邀请李缈先生前往藏身地当面谈谈，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你知道辐射会让语音设备失真的对吧？你们到底想要怎么面谈？”
　　“‘父亲大人’所生活的区域是未被神迹触及的地方，你们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每个人形都在确认着地图，以免眼前这个狡诈的家伙将自己带入歧途，当然直到现在，路线并未偏离，而且这辆交通工具的速度比她们步行要快多了。
　　“总而言之，一切就快见分晓了，都先等等吧。”
　　M4在齐纳协议内安慰自己的队友，同时也轻轻地拍了拍平放于自己膝上的步枪，冷静无比地说道：“如果他想做什么，那我们就直接灭了他。”


第二百六十七章 地下4km
　　不知从何时开始目的已经变为牵制的巷战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李缈也有了些许余裕，能够把注意力转移到AR小队身上。
　　车辆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处相当空旷的地方，周围空无一物，只有地面铺散着的黑色金属预示着这里究竟是何地，这个地方就是涅托给出的情报里那标记着“父亲大人”的所在位置了。
　　“啊......如果没有坍缩液的掩护，这里肯定会被钻地弹炸平的吧？”
　　“如果想要炸平这里的话，你们早就动手了，卫星图什么的拦得住你们吗？”
　　原先蹲在车厢中间的涅托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发生了相当的变化：“跟我来吧，AR小队的几位，这里说话可不太方便。”
　　不等队长说话，M16便起身拦在门口，语气平淡地说道：“不了，有什么话还是现在就说清楚会比较好，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朝思暮想的那个操纵者，涅托的掌管人，当然现在不过是借用我的‘女儿’的身体罢了。”
　　“地下几千米.....我们要是下去，可能就再也上不来了。”
　　“如果我真的想伤害你们的话，又怎么可能带着你们来到这儿呢？”
　　这番对话似乎是M16A1刻意做出来的，她听闻这些，朝自己的队友们微微点了点头，于齐纳协议内说道：“看样子我们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就只能去了呢。”
　　“不碍事，我们跟着她走便是了。”
　　M4扫视周围，只有SOPII一副相当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由得问道：“狗狗，怎么了？”
　　“我的鼻子里问到了某种相当不友好的味道，是某种占有欲......”
　　白发人形的眼神有些闪烁，猩红色的目光比平时要黯淡不少，只见她抓住M4的衣袖，近乎撒娇般的说道：“姐姐别去~~那个家伙肯定是冲你来的......”
　　“这具机械和人类结合的身体如果他真的想要，那就给他吧。”
　　少女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AR小队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也掩饰她的存在，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她出现自暴自弃的想法的最后一根支柱。
　　这个平日里虽然有些懦弱，但战斗时却果断无比，而且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形现在却说自己的死活无所谓这样的话？
　　“你是认真的吗？M4？”
　　“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如果我的身体是这一系列事件的诱因，那还是赶紧结束会比较好。”
　　队友们诧异和惊慌的目光同样让M4感受到了一阵心酸，她也并没有把话说死，话锋一转，将步枪端在手上打开保险，露出和往常一样的微笑，道：“而且我可没说我想死在这儿，总而言之，现在除了去见这个人，我们没有其他手段得知事情的真相了，不是么？”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希望你知道，你对于我们来说的重要性是不可替代的，好么？”
　　AR-15不再废话，从外骨骼中取出一条连接线，将其接到M4的终端上：“现在我们的护盾是共享的了，再怎么可怕的伤害也不会瞬间杀死你，最后保险，希望不会有用上的机会吧......”
　　“......”
　　场上陷入了沉默，涅托......哦不对，操控涅托的人似乎也很有耐心，一言不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做完这些事情。
　　他当然不知道人形们究竟在他听不见的地方说了些什么，讨论了些什么，但是眼神可骗不了人，很显然这个连正体都不明的东西也能感受到场上奇怪的气氛。
　　“前面带路吧，希望你找我们不是因为什么不重要的事。”
　　“这可是关乎我存亡的事情呢，怎么会不重要呢？”
　　看面前这些客人似乎终于得出结果了，涅托的嘴角以相当僵硬的角度翘了翘，甚至让人分不清这是抽搐还是笑容。
　　带着一行人来到开阔地的正中心，黑色金属中突然浮起了数个犹如更衣室大小的圆柱体，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只可供一人勉强坐下的空间，而且还附有飞行员们使用的Y字形安全带。
　　“看样子这个电梯的速度一定很快了。”
　　“请像这样做。”
　　涅托为人形们做出示范，坐入空间内部，扣上安全带。
　　少女们纷纷将信将疑地走入电梯，M4的圆柱体就位于涅托的左手边，扣上安全带的瞬间，却听见那人以相当戏谑的口吻说道：“李缈先生他现在一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听不到我们说话，对吧？”
　　“这就是你的事了，你想跟指挥官面谈，你要怎么解决辐射所产生的噪点？”
　　“这件事......待会你就知道了。”
　　电梯门缓缓闭合，深黑色的空间也开始下沉，巨大的离心力让人形感到了极为强大的作用力，当然她们并不是等闲之辈，这个电梯的设计本身也不是为普通人类设计的。
　　当然这份离心力对于人类来说可能只是略感不适，从下落转为停止的瞬间不超过两秒钟，如果是人类的身体，那就和从大楼上跳下来，然后直直地砸到水泥地上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整整4km的距离，水泥地和软垫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会被自己的体重压成肉泥。
　　“轰隆......”
　　“咳......咳咳......”
　　随着这声颤动的音效，电梯停了下来，大门也缓缓打开，M4憋闷地咳了两声，解开安全带走下电梯，全程用时不到十秒钟，她看向周围，几乎全都是和这些电梯类似的管道，间隔也只供一人勉强穿行，也就在此时，涅托也从她左手边的电梯中走出，道：“感觉如何？”
　　“你们这个电梯应该得更温柔一点才行，我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错位了......”
　　M4还未说话，AR-15便隔着几根管道高声说道：“现在我们要去哪儿啊？”
　　“带你们去见我的本尊，等你们见到我的真面目，一切就都了然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他到底是......
　　AR小队迅速于电梯区域外集结，跟上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只以匀速前进的涅托。
　　这个地下设施很显然吓到她们了，这实在是太壮观了，M4敢断言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大也最深的地下设施了，天知道涅托们究竟存在了多久，这样的景象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准备好的。
　　“不跟我们介绍一下你们的来历么？”
　　M4不由得发出这样的疑问，她的存在并不算太久，如果从她走下实验台的那一刻算起，这个黑发少女的年纪应该才刚过五岁，此时此刻的她打从心底恐惧着涅托与自己相貌相似这件事，再小的可能性也一样，她真的很害怕会出现自己无法接受的真相。
　　但是涅托完全没有回应她的意思，好似一个没有意识的引路灯，保持着不该保持的沉默。
　　“明明是这么深的地下，网络通信却没有障碍呢。”
　　时刻都在确认自己与李缈作战室连接是否中断的M16在齐纳协议内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让每个人形都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终端看了一眼，AR-15环顾四周，微微点头道：“你看周围那些高压电塔一样的设施，它们在起到支撑作用的同时恐怕也担当了通讯基站的作用吧。”
　　“通讯基站？”
　　“涅托是通过网络被操控的，想影响她们的心智来将其牢牢地握在手中，自然需要这些通讯基站的帮助，否则这厚达4km的岩石层会阻断一切可能来到的东西，所展现出来的效果......应该和指挥官身旁的那个萝莉涅托差不多吧。”
　　大家似乎都不在意为什么那个涅托的体型会像特别定制的一样与众不同，特别是在涅托们相貌完全相同的情况下。
　　“情况怎么样了？”
　　李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M4的耳机，让她吓了一跳，不由得轻声惊叫道：“指挥官，可是语音通讯不是应该被辐射......哦~我明白了......”
　　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少女展开终端，看着安静无比的盖革计数器方才稍稍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未被神迹沾染”的意思，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与指挥官产生了什么心灵感应一样的东西。
　　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少女突然一颤，咽了口口水，回应李缈的问题：“指挥官，我们已经进入目标地点了，位于地下4km，没有辐射，但氧气含量很低，依旧是人类无法存活的地方。”
　　“地底城市么......PRC似乎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构想呢，不过由于成本原因以及各种不确定性，还是搁置了。”
　　“指挥官，现在先别谈那些了，涅托的控制者说要与您亲自谈话，我们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答应涅托的邀请的。”
　　他楞了一下，才在AI的提醒下看向屏幕一旁显示的，AR小队在出发前给他发来的申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没有看到你们询问的我的错，让你们多虑了，不好意思。”
　　“没事的，指挥官，我们现在很安全。”
　　听着他们俩的对话，AR-15只觉得一阵无语，难道指挥官看了一路，足足数个小时的路程都没发现她们的留言么？
　　李缈也是刚刚周期性接入通讯时才察觉到耳机里传来的脚步声并不是噼噼啪啪的辐射噪点，而是相当清晰的金属与鞋底触碰的“当啷”声，这才察觉到AR小队现在所处于的地方并没有辐射。
　　周围的视线开始逐渐变窄，很快，数千个有如蜂巢般堆砌排列的罐形容器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中，这种截面为六边形，几乎每个都容纳着一个涅托的容器就分布在过道的两旁，营养液散发着的淡淡荧光更是为这幅壮观景象增色不少。
　　“没想到比我们IOP人形和铁血人形都更接近机械构成的你们会需要培养皿这种东西呢。”
　　M16再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可依旧没得到回复，看样子那位“父亲大人”也已经不想再透露更多信息了。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吧。”
　　指挥官似乎也发现了现场情况的不确定性，将视线转向仍在巷战中牵制与消耗感染者的军用人形们，一边操控她们的行动，一边回答道：“培养皿这种东西是相当低效的保存手段，第二代人形与铁血人形在进入休眠状态时依旧能保持活性，但是第一代人形是做不到的，它们的身体组织如果进入睡眠，便会认定主人‘死亡’，进入腐烂状态，所以需要营养液的富氧与无菌的环境。”
　　这个场面证实了两件事情，一是涅托们的制造工艺并不复杂，甚至从某种角度上讲有些落后，二是以这样落后的制造工艺，却创作出了性能如此强大的人形，真是不可思议。
　　李缈愈发的好奇这个操纵者究竟是何许人也了，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了女孩的特殊性。
　　涅托她同样会进入睡眠状态，吃与人类相同的食物，甚至连性格和体型都与普通的涅托与众不同，除了配色与身体结构之外，她真的和涅托没有任何共同点。
　　但在几天的相处里，他已经离不开那个呆萌可爱，很能干又十分黏人的小女孩了，就像李缈和春田共同意识到的事情一样，这对夫妻早就把那个获得自由的女孩视作自己家庭的一部分了。
　　AR小队漫步走过长廊，似乎终于来到了这个地下基地的中心区域，一个从外壳出延伸出肉眼无法目视的导线的半球体结构就这样倒扣在空旷场地的正中心。
　　涅托一言不发地打开了这口被倒扣的漆黑色的锅的入口，随后以冲锋姿态退出了场地，动作之凶悍甚至让人形们以为她想动手而进入了战斗姿态。
　　“快进来吧，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一个有些年轻的声音做出了这样的呼唤，李缈也给出了自己的命令：“进去看看吧，我也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又是谁呢？
　　想要走入一个这样漆黑的，看上去充满敌意的地方，对于人形们的危险感知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最先迈出脚步的却是最害怕的M4，很显然对于真相的好奇大过了真相可能带来的打击的恐惧感，而且这还是指挥官的命令，她现在的目的与指挥官是相同的。
　　看着队长做出了表率，其他三人也不再犹豫，迅速跟上，SOPII来到少女的正前方，袖刃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将M4与她的姐姐们护在身后，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形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职责是保护M4不受伤害。
　　进入空间内部，呈现在四人面前的东西，是一个看上去相当诡异的，由复数导线和管道所串联的机械物体，很显然那些导线是直接连接到外部的，面前这个难以形容的东西，就是涅托们口中所称的“父亲大人”了。
　　“嗯......看上去......像一堆需要用混凝土封装深埋的电子垃圾呢。”
　　AR-15毫不客气地给出了自己的想法，M16听闻此话用力的推了她一把，示意少女不要多嘴，很显然面前的“电子垃圾”是有能力把她们在这里送下地狱的，作为想保护妹妹们的姐姐，她需要以全队的安危来考虑状况，包括现在这种危险的局面。
　　“外貌并不重要，这种形态对于我而言是最高效的，除此之外并不重要。”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此时一段机械臂突然从面前这堆吊在穹顶上的，和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没有任何区别的导线团内延伸出来，张开自己的“手指”，浮现出的一个双手插兜，穿着十分休闲的男人的形象。
　　李缈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之后，下令军用人形们开始沿着预定路线撤退的同时把心思从战场上转到M4的共享视角上，命令黑发少女将终端调至外放后询问道：“你想见我是有什么事么？”
　　“都快把我消灭了，还问我有什么事，指挥官可真会开玩笑。”
　　屏幕内双手插兜的男人做出了相似的回应，微笑着说道：“看着我的样貌，你觉得我是谁？”
　　“他作为铁血工造的负责人，引发铁血叛变的罪魁祸首，伊莱莎的创造者，我不知道见过几次他的照片了，所以你用莱柯博士的形象又能说明什么呢？想说那个男人其实没死，而是变成了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
　　“这可真是没礼貌呢......你说得对也不对，首先我的确不是莱柯，但作为莱柯博士所有记忆与性格的承载体，从这个层面上看，可以说我就是‘莱柯’。”
　　李缈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我对于你和莱柯的关系没有任何兴趣，说点有价值的东西，我现在可是冒着战役失败的风险和你在这边废话，如果不想让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成为你的遗言，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涅托的背后操纵者是莱柯？这种意料之外，同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会带来太多的错愕感，毕竟太多的蛛丝马迹都把箭头指向这个创造了主脑这一超级AI的天才了，比方说涅托们那酷似M4的长相，比如说他们对待感染者的言语态度。
　　而对此早有预料的李缈如果非得说出个什么感觉，恐怕唯一的感觉就是那种当得知真相与自己所做出的猜测相差无几时的自满之情了吧。
　　男人的虚拟形象微微一笑，轻轻地摇头：“那关于你身边那个涅托......你想知道她的事情么？”
　　——终于来了点想听的东西了。
　　李缈挑了挑眉毛，直到这时才接通自己与视频的通讯链接，将镜头转向那只机械臂的正对面：“这倒有意思，说吧？”
　　“她很特别，与我所有的女儿都不一样，她拥有情感模块，而且她的投降也是我指示的，包括我们所有的军事部署，都是我让你们知道的。”
　　男人的话语得到了指挥官的附和，他笑着点了点头：“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和铁血的那些顽固分子就是不一样。”
　　投影中的“莱柯”将手从口袋里伸出，背过身去，语气里满是无奈：“她才是真正的涅托，我真正的成品，在研发伊莱莎的时候，我因为太过注重性能而忽略了真正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的不是个冷冰冰的机械，而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像个‘女儿’一样的存在。”
　　“......我并不否认，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既然她是你最重要的‘女儿’，又为什么要把她交给我呢？甚至从未停止过对她恢复控制的尝试。”
　　李缈从思索中带来的只有不解和愤怒，语气也愈发的加重：“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被你那神经病一样的呢喃吓得连觉都睡不安稳，每天都得带着一个对她而言好似枷锁一样的网络通讯阻断器？”
　　“我原先的想法......是希望她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能将她托付给一个负责任的，能给予她阳光下的，与正常女孩相差无几的生活的人，希望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是每个父亲都会有的想法。”
　　对于这些话语，李缈只是冷笑一声，道：“哼！我知道了，你后悔了吧？”
　　“没错，我后悔了。”
　　“伊莱莎听到你说的这些话，肯定要伤心死了吧，毕竟她做出这种与全人类对抗的行为就是为了回应你的期待啊。”
　　青年人摊了摊手，看着面前这个家伙，在充盈的怒气下恢复了往日那沉稳的语气，语气冰冷地继续说道：“你是个自私的人，莱柯，甚至比帕斯卡还要自私，帕斯卡至少还让M4得知了真相，虽然不是她自愿的，但是你......先是创造出了伊莱莎这个伤害了无数人类的罪犯，又创造出了涅托，以及一系列拿人类做活体实验，把他们变成可怖怪物的行径，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的私心，你真的认为EILD感染者是人类的‘进化’么？”
　　“......够了！”
　　“你不过是想让人类都变成你这样无法目视的怪物，你这分裂的思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莱柯？不......正如你所说的，你甚至不是‘莱柯’，把这层被赋予的记忆与人格拿掉之后，你又是谁呢？”
　　场上顿时陷入了沉寂，投影中的男人也愣住了。


第二百七十章 自我了断
　　“......抱歉，我有些失言了。”
　　“......”
　　冷静下来的瞬间便意识到AR小队仍在敌人心脏位置的李缈迅速为自己的失言做出了道歉，而这个“莱柯”似乎也没有发现指挥官向他道歉的命门在于他面前的四个人形上，沉默许久才回应道：“那么......关于我的女儿，关于涅托，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么？”
　　“你想问哪方面的？”
　　从面前这个人的语气里就能听出他实际上已经做好失去生命的准备了的青年也不由得正色道：“只要你说，而且不涉及机密，我知无不言。”
　　虚拟形象也在此时抬起了自己的头，沧桑的目光中饱含着心酸和不甘：“我只问一件事，你会好好对待她么？”
　　“能遇上她，是我和春田这辈子都等不来的运气，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们应该感谢你，我们夫妻俩绝对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照顾的。”
　　“做出这些事让她对我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害怕与反感......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了吧。”
　　“莱柯博士，你不必这么想的......”
　　李缈也放下了自己的揣度和偏见，以诚挚的态度和语气给出了这句话，继续道：“之前我也有颇多失言，我正式向你道歉，你的造物一直都是这么的了不起，无论是伊莱莎还是涅托，你承载了莱柯的记忆和性格，那你就是莱柯，我相信即便他还活着，他也一定会做出和你一样的行为。”
　　“指挥官，您的态度变化有些大，您是否......”
　　“这里不管你的事，你不要多嘴。”
　　被直接于意识之中一口回绝的AI停顿了一小会儿，才继续以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是，指挥官。”
　　青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动了恻隐之心了，哪怕能够保住这个头脑也好，他觉得莱柯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实在是太没有价值了，通过这番对话他已经认识到了莱柯对于自己的创造物究竟怀抱着怎样的感情，这份他看在眼里的感情，是他已经十余年没再有机会体验过的父爱。
　　这份父母为了子女能够生存下去而抛弃一切的感情是最真挚的，而在帕斯卡身上......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感受，帕斯卡不过是把M4当做一个自己制作出来的私人物品，当做一个与自己墙上那数也数不清的奖状和荣誉证书一样的实力证明，她从来没有把这位少女当做“人”来看过，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类，可要论感情，李缈更偏向于莱柯这样有血有肉的人。
　　“我并不是不知道你的想法，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但是我为自己定下的死亡日期就在今日，但在消失前，我必须纠正你一件事。”
　　李缈双手平放于膝上，坐得更端正了些：“什么事？”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伊莱莎是我的失败品，她是我的骄傲，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把这句话告诉帕斯卡，告诉她：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哪怕用尽了手段去延续生命也一样，我有她没有的东西，她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两句话都转达给她么？”
　　男人突然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第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告诉伊莱莎，至于帕斯卡......呵，两句话都告诉她也无妨，她得意的还是太早了。”
　　得到了确切消息的李缈心里涌现出了复杂无比的情感，转达这些自然没有问题，可是铁血的主脑作为指使手下杀害了数万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民众以及士兵们的罪魁祸首，是不可能得到善终的，无论是人民武装力量还是PRC的最高法院都已经对她做出了死刑判决，之所以现在还活着，也不过是暂时还找不到她罢了。
　　也就在此时，他的虚拟形象突然一笑，摆了摆手道：“我当然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究竟是怎样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即便会被消灭，也是她咎由自取，当然关于人类们和坍缩液的实验......我会用死亡来偿还的，这是资料，它一定会帮上你的忙。”
　　那垂于天花板上的电缆团中再度伸出了一条机械臂，“手掌”中抓着一个大小和体积都相当传统的硬盘，他轻轻地将这枚记忆体放入M4的手心之中，坦坦荡荡地说道：“里面的资料是人类与坍缩液可能的关系，虽然我仍然没能发现到底要怎样才能产生保存了感染者生前意识的手段，但我发现了远程压制——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指挥感染者的方式。”
　　“我永远都不会用这里面的东西，但它一定是有价值的，我就收下了。”
　　得到指挥官命令的黑发少女将硬盘放入已经空置出来的弹药挎包内，继续和李缈一起看着面前的人，只听青年缓缓地吁了一口气，神情严肃地说道：“关于铁血的生化武器，莱柯博士，你有什么可透露的么？”
　　“本质上来说，那是一种被‘特化’了的坍缩液，它不会永久性的污染地区，却会将影响范围内被杀死的人类以97%的比例转化为EILD感染者，工艺并不复杂，你所见到的量产型感染者同样是用这种手段做出来的。”
　　“关于这些......我没有原谅你的资格，他们都是生命，即便你现在道歉，我也不能替他们，或是他们的家属做出些什么回应。”
　　对此，莱柯的回应相当干脆：“照顾好涅托，我的时间已经到了。”
　　“等等！我还没......”
　　“让你的女孩们赶紧离开这儿吧，两个小时以后我会把这里处理干净的，那些将我奉为‘父亲’的量产品......也拜托你了。”
　　李缈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任何拖沓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整台机器猛然间垮塌下去，知道不能再拖沓下去的AR小队并未犹豫，在气密门打开的瞬间便冲出了这个空间，SOPII最为细心，不忘带上站在门口，由于失去了操控着而发呆的涅托，牵起她的手一同朝着电梯区跑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难道现在都流行自爆么？
　　“她说的两小时之后就......应该是那个意思吧？”
　　“除了字面意思还能是哪个意思，动作快！”
　　“真是的，难道现在是个基地就要有自爆功能么！”
　　她们已经没空管培养槽里那些正在沉睡的涅托了，即便是她们现在带在身边的这个整个地下基地内唯一一个可以行动的涅托也是愣愣地看着前方，任由SOPII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跟着跑。
　　距离不算太长，这个基地的构造可以说相当的好懂，基本上也就是直直地往前跑而已，原先那些需要解锁的门也已经被全部打开了。
　　李缈被这个人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难道科学家们都是这么喜欢自说自话的人么？说要死就一定要去死劝都劝不住的么？
　　“并不是所有的科学家都是这样的，指挥官，我认识许多勤勤恳恳的科研人员，能够让他们兴奋的唯一要素，就是看着自己的研究得到成果，那种成就感足以与任何东西相媲美。”
　　AI的话语让李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于脑海中说道：“这我也懂，毕竟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是把荣誉看得比生死还重要的那种人呢......不过那都是孤家寡人时的想法了，现在的我在荣誉和家人面前，恐怕会以生物最基本的想法去行动吧。”
　　“但是对于科学家.....不对，对于科学狂人们来说，只有这些——研究成果才是他们得到快感的源泉。”
　　“虽然莱柯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实验，但是单论性格，我更喜欢他，而不是那个帕斯卡。”
　　幸亏二者的对话是在意识层面进行交流的，否则听到这些事情，恐怕M4又要不开心了吧，她应该也知道帕斯卡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研究成果看待的，但这个少女依旧无法放下自己心中的柔情，毕竟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到底还是帕斯卡救了她。
　　很快，她们的视线中出现了那片电梯区，所有管道的大门全都处于开启状态，李缈知道抵达地面后他就没有这种实时交流的机会了，迅速瞟了眼地图，指示道：“断开语音链接前最后说句话，你们出来后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了，我给那些罗克萨特主义者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嗯，知道了指挥官。”
　　受到消息的M4点了点头，手指头微微一摆示意战术狗把手里牵着的那个涅托放上电梯，为其关上大门后朝着地面移动而去。
　　很显然这里的爆炸会造成极其可怕的地陷效果，如果人形们不想被活埋的话，必须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离开这里至少20km的距离，虽然这个地下基地全长可能不到5km，但突然失去支撑，再加上爆炸带来的效果，周围的区域会像被拔掉了塞子的浴缸一样形成泥土与石块的漩涡，在形成漏斗状的地形之前会先磨碎任何存在于其上的，可以被磨碎的东西。
　　AR小队的众人紧跟在涅托的身后来到地面之上，这片铺满了黑色金属的区域已经被涅托所包围，虽然只有数百人，而且一个白色的上位都没有，但看着面前这些曾经给自己带来过棘手麻烦的东西们，SOPII依旧没忍住地产生了些许敌意。
　　M4在制止了白发少女的过激行为后警惕地询问道：“......你们现在想干什么？”
　　“‘父亲大人’最后的命令，我们的指挥权被正式转交至格里芬战术人形小队——AR小队，从现在开始，您是我们的新主人了。”
　　看着周围一大群这样酷似自己面孔的人以这种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自己，M4的感觉一定很微妙吧，她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似乎是场上唯一一个仍然保有自己意识的涅托，没有任何迟疑的下令道：“带着你的手下们跟上我，我带你们离开这儿。”
　　“遵命，M4大人。”
　　她恭敬地点了点头，也就在此时，涅托们共同行动，以几乎同步的速度和动作跟上已经前进了有段距离的人形们。
　　这些肯定不是仅存的涅托，但现在都她们没空顾及其他连位置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人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这些涅托带离这里，首要目标还是脱离仍然缠身于她们身上的危险。
　　“撤退情况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地雷们的爆炸声成功吸引了感染者们，他们被困在那些复杂的街道之中了。”
　　李缈的计划很英明，他知道对于这些肉体强度足以直接撞开钢筋水泥墙的生物们来说，建筑物无法成为它们的阻碍，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们前往“事发地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根本无需思考，也无需用到视觉。
　　在视觉被建筑群们所阻碍的时候，听觉便成了它们唯一可以依赖的东西，只要活用爆炸声，想要吸引这些感染者们的注意力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军用人形们基本上都撤退了，任务目标已经达成，真是难以置信，明明任务计划都被推翻了，但得到的效果却远比计划原先的还要好，李缈只觉得自己有种被耍了的不适感，但得到的结果是好的，这就没关系了。
　　“现在该和我们的boss，还有将军阁下回报任务的进度了。”
　　“通讯已经接通了。”
　　AI在隐去自己存在的同时让虚拟屏浮现出来，而看到李缈脸上表情的瞬间，克魯格便明白了任务进度，喜笑颜开地说道：“看样子我们的指挥官已经把任务完成了？”
　　“详情之后再说吧，总而言之涅托们现在已经被解放了，AR小队正带着她们前往撤退地点，军用人形们也正在郊区集结，明天我们就能离开战区了。”
　　战区的后勤部门此时也正在加班加点的处理该处理的东西，这些军需品不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交入罗克萨特主义者的手中。
　　壮汉稍稍点头，从盒中抽出了一支雪茄，道：“接下来你需要先跟中将阁下说明一下了，他一定更希望听到这个消息。”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分歧
　　李缈微微点头，示意AI现在接通将军的通讯。
　　可再等了有一段时间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直到两分钟后，通讯才被接通，从中将那胸口起伏的频率和涨红的脖子来看，显然刚刚是在与什么人争论，而且情绪也很激动。
　　“长官，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一群顽固不化的家伙，油盐不进......”
　　余怒未消的中将非常完美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李缈微微皱眉，试着询问道：“您的事情我可能没有资格知道，但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一场会议而已，如果你想听结果的话我会跟你说的，还是先说正事吧。”
　　将军看了眼会议室的大门，回过头来继续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等太久，你知道的，有话快说吧指挥官。”
　　“我已经解除了涅托的威胁，详情我会在之后整理好任务报告来跟您汇报的，现在只想通知的是这件事。”
　　“......好，我知道了，详情等我回去再说。”
　　“您能让我旁听一下会议的内容么？”
　　李缈相当直接地提出了这个要求，当然，不出所料地被林成直接且果断的拒绝了：“这是我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之后会跟你说的，但是现在不行”
　　“是！我知道了，任务详情在整理完后会发给您的。”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中将便直接切断了通讯，青年人皱了皱眉头，他确实希望了解一下将军目前的情况究竟怎样，他到底在和谁，又在争论些什么，以至于能让他这样一个身经百战，沉稳无比的中将激动成这样。
　　“AI，你能......”
　　“这是军事机密，指挥官，我不能为你提供任何相关的信息。”
　　操作台的辅助系统以相当明确的态度拒绝了李缈的询问，他抿着嘴巴，望着正在进行撤退的一众人性，深深地吸了口气：“在人形们撤出战区后便通知火箭炮和正在空中待命的轰炸机编队返航吧。”
　　“遵命，指挥官。”
　　李缈必须解释一下自己所亲眼看到的，却又扯淡无比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了，而在他忙活的这段时间里，边境作战指挥部的会议室里，身居主位的林成也必须开始重新面对面前这十道各不相同的，与会者的全息影像了。
　　“参加这种会议，难道不应该先切断个人通讯的链接么？”
　　一个看上去十分精瘦的人在林成走入会议室的瞬间便说出了这样的话，言语里的不悦即便是全息影像也无法阻拦。
　　“很抱歉，战事紧张，我没有办法像诸位一样能够安心地切断自己与战士们的联络。”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的意见依旧是死战到底么？林成将军？”
　　说出这番话的是另一个看上去有点中年肥的人，肩膀上的军衔预示着他的上将身份，虽然军衔上有着劣势，但是中将依旧不卑不亢的回应道：“那是当然，作为边防军的指挥官，我的任务就是与侵略者抗争，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罗克萨特联盟即将成立了，关于是否加入这件事我们还存有疑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坏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虽然有些意外，但你们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啊......”
　　林成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无力，低低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应该知道那些东西是敌人的对吧？他们无时不刻都在策划着要消灭我们的对吧？”
　　他知道真相，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真相，但除了他没人想提及这件事情，老兵突然发现，面前这些人的身影正在与他逐渐拉远，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决不能放下手里的兵权，否则自己身死是小，如果失去了部队的指挥权，那些不想加入的，那些仍然希望PRC存在而不是并入一个从以前开始就喜欢通过策划恐怖袭击来达到自己目的的资本主义怪物的人民群众，在面对和平演变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
　　“现在是时候抛弃过往成见，以全人类为复苏为目的进行建设了，你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林成将军。”
　　——一群毫无人格尊严的衣冠禽兽，人民武装力量和PRC应该为出了你们这些叛徒和败类而感到耻辱！
　　心里闪过了这样一句话的中将冷笑一声，回应道：“理念是个好理念，但这份理念谁都能承担，唯独太平洋对面的那群只要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出来的军工复合体承担不来！”
　　什么叫从容不迫，能在与一群职位高于自己的人的唇枪舌剑中保持冷静，不卑不亢地沉着应对，这就叫做从容不迫，幸亏刚才与李缈的对话让他得到了冷静下来思考的机会，成功地阻止了面前这干人试图以莫须有的罪名来将他调离。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旦真的怒气上涌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的将军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当然，与会者中并不是没有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另一个神采奕奕的壮年男子也站起来，附和道：“如果说联合全人类是现在的职责，难道还有比PRC更适合这个职责的存在么？领导人类的不该是那擅用恐怖袭击的罗克萨特主义，而是数次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共产主义！”
　　“关于主义的事情就不要在这里多谈了，我们应该就事论事！全人类联合为一个国家已成定局，而罗克萨特联盟是这个定局的先行者，只要人类们团结起来，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看着左右两拨人的争执，林成偷偷地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的想法并没有错，罗克萨特主义并没有影响到那些信念坚定的人，那些实际上指挥着军队的将军和指挥官都站在他这边，比起政客，他们这些曾经为了保护这片土地而浴血奋战的战士们更能明白国家的重要性，当然对于PRC的感情也一样，只是这个中将从未想过，自己的武器会有指向自己人的这一天。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传达
　　但是现在绝对不是进行有如小孩一般的争吵，军人们选择奋战到底，可与会的许多政客们却希望与自己信仰的罗克萨特主义妥协，连带着自己为“联盟”带来的战利品：PRC的统治权。
　　但是他们不会成功，他们也不可能成功，即便这些被腐化的家伙们决定改旗易帜，可是没有军事实力的他们低估了自己面前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将们的家国情怀，甚至不需要这些军事主官们出手，卫戍首都的部队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要他们敢明着面宣扬自己背弃了共产主义，没人会饶过他们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与会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一点，场上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今天讨论不出结果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战线紧张，我实在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林成闭上眼晴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未等他人做出反应便关掉了投影系统，推开会议室大门，接通李缈的通讯。
　　“哥，那我就先预祝你高升了~”
　　“说实话，挫败感挺强的，感觉自己似乎没派上什么用场。”
　　李缈苦笑两声，切断自己与操作台的链接翻身而出，看向窗外，一种错位感让他不由自地陷入了呆滞，这种斜阳西下的感觉应该是很正常的，毕竟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作战时间，当然也包括现在的时刻。
　　“滴~”
　　突如其来的通讯申请让他挑了挑眉毛，道：“是将军的通讯，我们之后再聊吧。”
　　“可以，那我先返航了。”
　　切断的同时，青年人转手接通了这个来自顶头上司的通讯申请，林成的脸出现在投影上，气色显然比刚才有所缓和，但这并不意味着压力的来源解除了，恰恰相反，这种延后的决定只会给他带来一个“好处”，那就是早做准备，该如何应对调任的命令，与之相伴的坏处便是接下来直到得出结果的第二次会议之前，他都不会有什么好觉可以睡了。
　　李缈看到林中将这样的气色，轻笑一声，道：“看样子您赢了？”
　　“别说什么赢不赢的了，暂时延后了而已。”
　　林成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把会议内容说出口，他知道现在让这个年轻人参入政治并不合适，比起和政客们唇枪舌剑，甚至时时刻刻都要防止自己被抓到把柄，还是前线指挥官的职位更适合他。
　　而这件事情李缈也确实不合适参与进去，他的阅历并不足，即便他是个心理学专家，但和那群老狐狸们玩弄权势也不可能会是对手。
　　更何况这个青年还有自己的家庭，虽然妻子是个人形，但并不妨碍两情相悦。
　　可一旦涉足政治，即便是这样你情我愿的事情也会成为攻讦的对象，他绝对不会让一个将来大有可为的帅才浪费在这种无用的地方。
　　“既然您不想说我也不可能强求，您想听听简报么？虽然详情我还在整理......”
　　“当然，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推翻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后依旧赢得了胜利。”
　　察觉到中将那微妙的纠结感，青年也并未多嘴，以尽量简短的语言总结道：“控制涅托的人是研发了铁血主脑的莱柯博士的复制体，莱柯把记忆和性格完全地备份到了那台技术终端上，所以也能叫莱柯博士，他做了很多关于人类的活体实验，通过他我得知了铁血们准备的生化武器究竟是什么，详情已经写在报告里了，还有，他创造涅托实际上是为了创造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我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其他涅托都不过是失败品和单纯为了战斗用生产的量产型，他在把女儿托付给我之后就选择了自尽，我现在正在让战术人形小队把那些已经把小队认为是主人的涅托们押回来，应该很快就到了。”
　　“......科学家们的性格都很怪呢。”
　　林成回的第一句话让李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好像每个科学家都像怪胎一样。”
　　就在此时，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身的李缈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春田，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去看着长官的脸。
　　“总结得很精妙，我期待你的正式报告，先这样吧。”
　　这个指挥官的行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哪怕这是个由无数巧合组成的情况，但即便是这样也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李缈微微点头，待将军先切断通讯后才把一直平举着的右臂放下，松了口气，看向面前的曼妙佳人，似乎是为了犒劳自己的丈夫，春田在沙发上换上了一件裁剪得体的薄纱，坐姿端庄优雅，宛如精美的工艺品一般。
　　“亲爱的，你今天真漂亮。”
　　李缈很自然地来到爱人的身边，将其拥入怀中温柔地摩挲起来，而人形只是轻笑两声，于青年的耳旁低声回应道：“作为给指挥官的奖励，今天就请随意来吧~”
　　......
　　伊莱莎站在屏幕前，身躯不住地颤抖，她的屏幕上浮现出了几行小字，李缈知道她们连接着军用网络，哪怕在这种相互问候一句“你好”都会被自动按照密码表让每个汉字被分解为数十个英文字母或是数字的环境里监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依旧没有放弃这个节点，否则人民武装力量想要公开的情报或是警告她们就收不到了。
　　而就在刚才，李缈以完全不经任何加密的方式送出了一封连收件人都是空白的讯息，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给铁血的主脑伊莱莎，我是格里芬的指挥官，我们之前见过的，莱柯博士在自爆之前托我告诉你一句话：“”我从未觉得她是失败品，她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也无妨，但是他就是这么说的，话已传达，你能不能看到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得到了你父亲的同意，他说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第二百七十四章 咎由自取
　　“......干扰来源追踪后接通我对这个通讯者的链接。”
　　“遵命，主人。”
　　代理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迅速退下开始执行自己主人的命令，从未有过的心情在伊莱莎的胸中涌动，明明这具身体并不是她的本体，只不过是她用来让自己行动的拟人物罢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心脏会传来如此令人慌张的感觉？
　　“通讯被接通了，主人。”
　　主脑抬起头来，透过数不清的钢筋和散乱搭筑的建筑钢材和工厂废墟的残留望向天空，朝阳刚刚升起的情况让天空显得有些发白，望着这足以让人宽心的景象，她缓缓地叹了口气，道：“接进来吧。”
　　通过意识的传输与转换，主脑非常巧妙地绕过了辐射对于语音通讯的干扰，当然，直接以网络信号进入她脑海中的李缈的话语也一样。
　　“滴~~~滴~~~~”
　　“大清早的是谁啊......”
　　李缈相当勉强地睁开眼睛，接入通讯的同时开始穿戴自己的衣物：“请问是哪位啊？”
　　“李缈先生，我已经收到你给我的留言了，但关于留言的内容，我还有需要向你确认的事项，请问现在有时间回答我么？”
　　“你都已经找上门来问我了，我还能说不么？先告诉你，我跟你说的一切都是他的原话，信不信由你啊。”
　　伊莱莎的眉头微微一皱，这还是她那褐色的肌肤第一次透露出这种表情，只见她在这瞬闪而过的表情消失后继续问道：“父亲大人他......在哪儿？”
　　“已经死了，自爆死的，当然他犯下了那么多的事情就算不自爆我们也会想办法搞死他的，怎么？想为父报仇？”
　　睡得迷迷糊糊的指挥官甚至没有察觉主脑在跟他说话的时候连嘴巴都没动，不过或许在青年人的意识里这是很正常的吧，主脑能做到不开口就发出声音，而且还是在辐射区域内什么的。
　　“涅托是......他的造物，就和我一样......”
　　“看样子你发现得比我们都早啊，我原先也有这个念头，当然被自己否定掉了，毕竟怎么想都很扯淡啊，一个早就死了的人是怎么做到那些的。”
　　终于清醒一些的李缈扶着酸痛不已的腰部从床上走下，来到书桌前，微眯着的眼睛似乎是在回想自己昨夜究竟是怎么带着凌乱不堪的春田回到卧室里来的。
　　——又是个销魂蚀骨的夜晚啊。
　　而看着这幅表情的主脑则显露一丝困惑的态度，继续以那毫无波动的语气问道：“那些涅托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你的妹妹吧，我答应莱柯博士了哦，要好好照顾她们，当然你还有一位‘真正’的妹妹，从现在的时间看......她应该已经跑出去玩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等她回来，你们再见个面什么的。”
　　“无妨，但是在切断通讯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的存在......有让父亲大人满意么？”
　　对于伊莱莎的疑问，李缈也已经想过了，只见他嘴角翘了翘，略带不屑地回应道：“他的想法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能够让他特地拿那么多人来做活体实验就是为了搞清楚你的生化武器的运作原理，恐怕应该是很给他‘长脸’了。”
　　“我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在为我自己了，你们步步相逼，那我亦会为了族人的存亡而战。”
　　她的话语只让青年感到了一阵鸡皮疙瘩，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笑道：“哼......为了你族人的存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叛变，铁血工造依旧是能和IOP制造抗衡的大型企业？你手下的那些人形们依旧会作为民用人形在人类社会中发光发热，你有想过这个问题么？你父亲果然了解你，咎由自取......真的是咎由自取啊！”
　　主脑似乎完全不想理会李缈的这番话，自顾自地说道：“下次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在那天到来之前......请你自求多福吧，格里芬的指挥官。”
　　“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让最高法院对你下达死刑宣判书了，在那之前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李缈让伊莱莎明白了所谓的和谈没有任何可能，无论她怎么做，影响的无非也就是自己的死法罢了。
　　束手就擒？她会被推上被告席，然后前往刑场。
　　发动生化袭击？她会被核武器的饱和打击连同整片坍缩液辐射区内的一切一起摧毁殆尽。
　　通讯被李缈切断后，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即便是她的计算力，现在也无法寻出一个能让自己，和自己珍视的人全身而退的办法。
　　代理人第一次看到伊莱莎露出如此茫然无措的表情，不由得紧张地问道：“主人？主人？”
　　“代理人......我们真的结束了么？”
　　迷茫的女仆听到这句话心酸不已，上前将伊莱莎拥入怀中，咬着下嘴唇，低声呢喃道：“不，主人，只要您还存在于世界上，我们就还没有结束。”
　　“我们必须走了，至少趁他们攻过来之前离开这儿。”
　　她下定决心，直接牵起了这个与自己朝夕相伴之人的手，朝着车辆跑去，坍缩液辐射区已经掩护不了她们多久了，想要逃离灭顶之灾唯一的选择便是逃跑，躲藏已毫无意义。
　　就在辐射区域的废弃造船厂内，铁血人形们根据莱柯博士遗留的资料赶工造出了一条核潜艇，这只能够数年接触陆地的巨鲸绝对能让无需获取食物的铁血人形们度过这段危险的时期。
　　对，待风头过去之后，待所有人都遗忘这些事情之后，她们再改头换面，以民用人形的身份融入人类社会，达到真正的消弭于无形。
　　可即便铁血的人形们都愿意为她和代理人的“私奔”献出自己的生命，伊莱莎也完全放不下自己这些同伴们的存在。
　　但刚才代理人的话语点醒了她，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有机会重头来过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兴师问罪
　　“滴~”
　　刚刚挂断伊莱莎通讯的李缈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第二个通讯链接的提示音再度响了起来，他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看向来电提示，果不其然，连伊莱莎都来兴师问罪了，这个科学家没理由不来的啊。
　　“喂？帕斯卡小姐，收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
　　“莱柯还活着？”
　　“已经死了，那个不过是加载有他的记忆和性格的终端而已，别太担心，博士。”
　　李缈实在不想多废话了，直截了当的说道：“他说的话都是让我原话转达给你的，该有什么样的感悟你自己知道就行，我并不关心，当然我也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你还想问么？”
　　帕斯卡相当干脆地无视了李缈的宣言，继续说道：“你这家伙拐跑了我的M4，这笔账我之后再慢慢跟你算，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莱柯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
　　“实验资料，他用那些被他绑架来的人类做的活体实验的资料，这些东西你没有接触的必要，我已经上交了。”
　　瞟了眼窗外的阳光，指挥官略微皱眉，以相当不友好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对莱柯博士的实验资料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自己去向人民武装力量和北方工业申请。”
　　“......能带着M4来一趟我这里么？”
　　“别，她现在过得很不错，而且就在昨天她很少见地表达了对你的不满，觉得你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把她当成了你的实验成果，而不是一个人。”
　　李缈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女人提出的要求，眼睛微闭着说道：“至少我现在觉得你们两人目前并不适合见面，距离产生美知道么？”
　　这个活了四十几年的科学狂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李缈会不知道？这么好猜的答案，很显然是要让M4“变强”，然后去向已经放弃抵抗的涅托或是朝现在早已不归莱柯管理的铁血工造，以此证明自己要比莱柯能力更强。
　　想到这儿，青年人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让自己有些不悦的想法，继续道：“你和莱柯都是一路人，一个只想着科研，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享受研究带来的过程和结果，另一个则是放弃了人性，即便带来多少牺牲也要完成自己构想中的任务，毫无疑问的科学狂人，我说得对么？”
　　“如果这样说能让指挥官您感到解气的话，那就是这样了，不错，我的确在享受研究，但是作为一个科研人员，难道‘享受研究’这件事是不应该的么？”
　　“没人说你不该享受研究带来的喜悦，但是你必须想到一件事情，M4是人，她也在害怕自己的存在被消灭，很显然你的行为过界了，你不能抹杀她的性格，将她变成一个我们谁都不认识的那种存在。”
　　李缈之所以对此耿耿于怀，纯粹是因为那另一个“自己”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那冷淡的话语，没有任何现在的M4所拥有的特点，实力变强了又怎样？连看待事物的方式都变了，连性格都变了，即便外貌相同，那也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您还在担心那个问题么？我承认植入备份是我的不好，但那一切都是为了......”
　　“她们的敌人现在已经被消灭了，没有什么强敌需要身为民用人形的她们去承担，你的那个性格备份如果不出我的意外，应该会把M4从现在这样腼腆中略带一丝可爱感的女孩变成一个冷静而沉默的战士，对吧？”
　　帕斯卡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被这样一番话戳到了心头的某块位置，语气也变得警惕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抱歉，我跟某个人约好了，我不能让你对M4做出些影响她性格和安危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要说了的东西的话，我就先挂断了？”
　　不等帕斯卡继续废话，李缈切断了他与这个研究者的通讯，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这儿，所谓一鼓作气，他必须开始做好应对铁血的计划了，待新基地一落成，就意味着他的生涯也即将到达终点了。
　　“啪嗒！”
　　“指挥官~”
　　涅托已经放弃了那个行李箱一般的负担，反正噪音和控制尝试的源头已经被切断了，她的脚镣肯定也被切断了。
　　小女孩相当自然地小跑着过来，轻轻抱住年轻人的胳膊，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这里已经有点腻了......”
　　“嗯，是啊......”
　　李缈听闻这个问题，托着下巴沉吟道：“基地还没造好，原先基地里的人形们也已经去度假了，现在回去也只是空空的一座......”
　　他稍稍转头，发现女孩正在以她那天然无雕琢的纯真目光望着自己，期间闪烁着的光芒充满了请求，李缈实在拒绝不了这种撒娇，试着问道：“......你要坐飞机么？”
　　......
　　李羽看着从直升机走下的哥哥，双手抱胸，气鼓鼓的说道：“你说的紧急情况就是指这个啊？”
　　指挥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带着涅托来长长见识不是什么坏事，哎呀，你就当帮哥哥一个忙，让她陪你玩会。”
　　“嘿嘿~果然还是这样一身黑色连衣裙，简朴得不行的涅托最可爱了呢”
　　这个妹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和自己哥哥见面时发出的第一句话，来到李缈的身前，神情自若地将女孩抱入怀中，温柔地笑道：“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啊~”
　　“嗯！”
　　——其实按辈分算，你应该是她的姑妈啦。
　　解决了一个显著问题的李缈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的妹妹抱着涅托朝机库走去，轻声笑道：“现在可以去忙真正该忙的事情了。”
　　直升机离开了空军基地，他已经和李羽约好了，等什么时候基地完工了，再把涅托带回来，毕竟李羽那里的战术人形也不少，而且出于她自己的性癖，多数都是温柔的大姐姐，她们应该会把这样的小女孩照顾得不错。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终战将起
　　这次战斗也让李缈明白了一个道理，再怎么缜密的计划也不过是参考，许多突发状况都是计划当中所没有的，譬如此次，虽然这次的意外是往好了的方向发展的，但是也保证不了下次意外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情况。
　　事前准备还是需要的，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不用中将说明，单凭最近这里那里的异常情况，李缈也也清楚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了，那些罗克萨特主义者也曾说过，他们的渗透早已触及到了许多方面，这是两种意识的冲突，它们之间就像冰与火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共存，或是火将冰融化，亦或是冰将火压灭，也有可能共同消失，但即便是同归于尽，两种意识形态也绝不可能追求结合，何况其中一种还只是资本主义为了给自己掠夺利益而生造出来的呢？
　　现在在莫斯科召开的，关于罗克萨特联盟成立的会议尚未结束，说是国际会议，但与会真正的成员，也只有北美洲那几个现在已经各自划地为王的军火商，以及遍布于整个大高加索区域和西伯利亚区域的俄国军阀，PRC没有参加的必要，也没有参加的可能性。
　　但是已经裂成了碎片的两位强者如今要再度联合起来对抗他们曾经的战友与敌人了，他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PRC，这个并未被战争所影响而碎成裂片的势力将要面对两股压力了。
　　李缈知道自己不该去思索这个问题，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现在关乎自己将来的存亡究竟几何。
　　明明已经决定了只要接下来解决了铁血，就带着春田和涅托远离这一切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重蹈毁灭的覆辙，另一个“自己”的话语依旧在影响着他，哪怕这个人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但是他依旧无法摆脱哪些影像。
　　做的还不够多，直到真正的远离战场，他才不会重蹈覆辙。
　　不，甚至远离了战场也可能难逃毁灭的命运，李缈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握着操纵杆的手心也有些湿热，这个本该思路清晰的人此时的脑子里好似一团浆糊，甚至想不出合适的战斗方式，必须......必须让自己真正的远离卷入危险的可能性。
　　可想要达成这个条件，除了让PRC获胜之外还有什么办法么？
　　作为人民武装力量的中尉，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取得胜利，这种对抗侵略者的战争必须获胜，但赢面并不是压倒性的，罗克萨特联盟一旦成立，PRC要面对的将是两个实力稍弱于自己，但在犹如麻绳般拧成一束之后要强于自己的统合政权。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指挥官的心头掠过了几乎所有决策者都会想到的办法——直接阻止会议召开，而想要做到这些并不困难，需要的仅仅是一场混乱，又或是一场暗杀，一场足以将大洋彼岸两股罗克萨特主义者的“兄弟情”彻底割裂的暗杀。
　　他的想法很对，而且关于这个任务，已经有几位最佳的人选被指定了。
　　就在此时的西伯利亚上空，一架直升机解除了自己的隐身涂层，显现出来的机徽标识着他属于一个向前线派出了战地记者的电视台。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找到这个人，解决掉他，最好可以嫁祸给俄国人，单兵隐身装置应该都拿到了吧？”
　　404小队的众人坐在机舱内，她们已经摘掉了身上的一切标识，穿着也是军方的制式装备，现在看上去就只是单纯护卫媒体人的部队而已。
　　“嗯，照片已经收到了，就包在我们身上吧。”
　　作为领队的UMP45微微点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赫丽安，而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爽约了的秘书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该布置的任务还是必须布置，只见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地图从自己身后的投影中调出来，讲解道：“想办法让他死得公开一些，这里是会场，杀他不一定要用枪，投毒也好，捅刺也罢，只要能解决掉他就行。”
　　“这种事情我们擅长，就请大胆的交给我们来做吧，赫丽安小姐。”
　　HK416看着终端上显示出来的秃头壮汉，在回应的同时抱紧怀中的小女孩，半梦半醒的G11就像只想要撒娇的猫咪一样往自己所中意之人的怀抱里磨蹭，迷迷糊糊地嗯了两声。
　　也在此时，来自人民武装力量的驾驶员也通过机内广播告知道：“诸位，我会在莫斯科近郊100公里的位置降落，如何混进那座堡垒一般的城市，成败......就全靠你们的了。”
　　她们的手里有叶戈尔转交给克魯格的身份认证，但一架直升机显然不能这样大摇大摆地飞进去，如果遭受到详细盘查的话，那么这架装载了连军方都没有的隐身系统的“电视台直升机”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任何刺杀行动都不可能达到效果了，这种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口实只会成为他们互信的基础，进一步的团结在一起。
　　格里芬的用处就在这儿了，让这个安全承包商来执行暗杀任务，退一万步讲，即便暗杀者失败了，PRC也能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到时候矛头会全部指向克魯格，令他们没有攻击的理由，最起码没有当场发起进攻的理由。
　　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人民武装力量仍在向边境增兵，至少这块富饶的平原不能落入敌手，很快夏季就要到了，粮仓们已经准备好丰收了。
　　UMP9看着窗外依旧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无力地笑道：“明明我们昨天还在城市里闹腾，现在却已经来到雪原之上了呢。”
　　“单兵隐身装置，真神奇，就像斗篷一样呢，明明摸上去这么冰，穿起来倒是挺舒服的。”
　　为了消除热源的发散，负责研究那个感染者的研究员们为隐身斗篷们添加了新的手段，即便是热源感知也不可能发现她们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况复杂
　　五小时的飞行时间过得很快，周围也逐渐出现了铲雪车驶过的痕迹，主要道路的积雪也并不算厚，一个标准的小村庄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距离已经差不多了，准备绳降吧诸位。”
　　驾驶员放低高度，打开舱门的同时放出速降索，404小队的人形们也做了最后检查，互相确定无虞后朝驾驶位的方向询问道：“是三天内么？”
　　面对这个问题，这个身上披着电视台马甲的老兵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对，三天内无论任务是否成功你们都必须回来，至少离开莫斯科，会有一架武装直升机过来接你们。”
　　实际上这个时间限制形同虚设，毕竟三天后会议就结束了，到时候即便想杀也不可能有机会了，更何况她们还得考虑影响方面的问题，不能让他死得完全没有价值，否则和普通的仇杀就没区别了。
　　何况这个家伙有什么仇杀的价值么？
　　如果没达到目的，那这个秃头壮汉就是枉死了。
　　以绳索迅速落地后，四位人形目送着直升机飞离自己的视线，同时开始朝着那座小村庄狂奔，像这样的地方她们不可能用脚跑着过去，否则疑点就太大了，最起码得征用一辆车，而且最好是那种拉货用的卡车。
　　“像这样临近首都的小村庄应该不至于连一辆车都拿不出来吧？”
　　“说不准，莫斯科的防御规格是电影中那种标标准准的末日堡垒类型，高墙和炮台，以及坚不可摧的护盾，毕竟这首都实际上要防御的还有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不然没必要在资源匮乏的时候保持这种明显是为了应对常规兵力的设施。”
　　UMP45一边向队友们介绍这座堡垒的来历，一边走在最前头：“很显然他们现在虽然名义上被罗克萨特主义联合到一起了，但人类总归会有自己的私心，这座堡垒就是证明，他们仍然没有放下自己对他人的戒备，而在互相怀疑下形成的团结是最好挑拨的。”
　　“轰轰轰轰......”
　　“有东西靠近！”
　　大排量载具特有的沉闷声音从前方传来，HK416瞬间警觉，拇指一滑打开保险的同时将枪指向声音来源，却被自己的队长按下枪管：“听声音不像是坦克，可能是铲雪车或者拖拉机什么的吧。”
　　而一切正如UMP45所说，两分钟后，一辆铲雪车从道路的拐角处驶出，铲头被漆成了识别度极高的红色，硕大的排气管冒着滚滚黑烟，这种由民用车辆改装而来的车辆一直都是可靠的代言词，强劲的扭力足以让他顶着可能重量都已经超过了自己本体的雪持续前进。
　　“我们先退开吧。”
　　小队领队牵起UMP9和HK416的手退到道路一旁，待铲车从她们身旁经过的时候才朝着目光时不时往她们这边瞟的驾驶员微笑着挥了挥手。
　　“姐，你在干嘛啊？”
　　“打消他对我们的怀疑，不过帮我们清出了这样的一条路也好，可以用跑的了。”
　　即使到了春夏之交，依旧有着如此令人难熬的冬日氛围，这距离莫斯科不过一百余公里的地方也依旧需要铲雪车来保证道路通畅，天知道覆盖大气层的坍缩液究竟会存在多久，或许直到未来的某一天，待这些来自于上古文明的东西消散后，地球的温度才能恢复正常水平吧。
　　在公路上奔跑的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直升机传感器上显示的小村庄，但与她们所想的乡镇并不相同，这个村庄的职能是为了整修铲雪车和履带类交通工具而存在的，404小队的人形们隐蔽在灌木丛之后，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有着不下一个排的人类部队驻守的检查点，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
　　“本来我还以为能靠身上的行头混一辆车坐呢，或许还能喝点热的东西，现在......”
　　“我们该怎么做？”
　　不等UMP9把自己的想法说完，416便打断了她，问向自己的队长，而从二话不说开始换装穿甲彈的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了，这个步枪人形的想法很显然是一路杀过去，但是UMP45并不这么想，在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后，领队站了起来，道：“我们出去吧，隐形斗篷现在就是用的好机会了，找个机会没准能搭一辆顺风车，这里已经是离莫斯科最近的检查点了，用脚走过去不被怀疑就怪了。”
　　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就连G11也振作起了些许精神，将斗篷从背包中扯出来披到身上。
　　真是多亏了那辆刚刚驶出去的铲雪车，把道路上的积雪清得一干二净，不然就是傻子也能发现得了地上突然出现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脚印。
　　靠近之后她们才发现，这个村庄其实还是有一些寻常人家的，但是那些大型的设备并不是花点时间就能搞定的，很显然，这个村庄本来就有整修大型器械的功效，否则也不会被选定为铲雪设施和载具的维护点。
　　“有民家就好办了，找一辆普通的卡车肯定很简单。”
　　看到这个情况的404小队不由得为之一振，她们间的说话方式也在接近建筑物们的瞬间切换为了齐纳协议，接连绕过两个架设有自动炮的瞭望塔之后，她们终于触及了这个村庄的正门。
　　“011号铲雪车回报，有四个穿着博朗耶夫斯基军装的武装人员正在朝这里靠近，没有袖套识别，可能是其他军阀的部队，大家都注意点，发现可疑人物直接拿下！”
　　突如其来的广播声让四人猛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直到现在她们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军装与这个村庄内驻守的部队有着些许不同，驻守村庄的部队左臂都有蓝色的数字袖套作为编号，但她们却没有这些东西。
　　“怎么回事？”
　　“看样子这个地方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总而言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们不能被发现，如果这个检查站向莫斯科的检查点发出信号，她们就没有任何混进去的可能性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顺风车
　　404小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们硬闯，毕竟任务目标是潜入莫斯科解决掉那个秃头壮汉，而不是杀光这个岗哨里的人。
　　“天晓得我们还要在这里帮那些家伙看多久的大门。”
　　位于村口的大门处，一个士兵正在向另一个士兵发牢骚，而他的同伴虽然也对现在的情况有着诸多怨言，但到底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忍忍吧，等会议结束后我们和他们就是友军了，何况现在也不是内斗的时候。”
　　而这个年轻的士兵对于队友的劝告却不以为然，继续道：“切，如果天天呆在这里啃压缩饼干，我还宁愿到前线去呢。”
　　“可别瞎说了，去前线也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吃压缩饼干而已，命保不保得住还不知道，唉，真是的......”
　　看样子他们也很清楚自己与人民武装力量的实力差距呢，绕开这两个哨兵，少女们潜入了这个村庄，从周围的木质建筑来看，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属于相当传统的类型，毕竟这种房屋保暖特性要比混凝土之类的好上不少，而且作为自给自足的必须品，建筑材料肯定需要做到能够就地取材，否则村民们还能指望谁呢？
　　接连绕开数个监视器以及巡逻的士兵，处于隐身状态的404小队很快便找到了她们想找的东西——一辆停在车库里的，毫无防备的卡车，而现在这个卡车的主人正在试图把它开出车库，堆砌在车库外面的是已经切削完毕的板材，这位伐木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把这些上好的云杉木运入城内，将其交付给莫斯科的经销商。
　　“看样子我们的运气不错，等一会吧，看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45一边提醒自己的队友们稍安勿躁，一边静静地蹲在原地，看着一个年逾六十，但依旧精神抖擞的大高加索壮汉从木屋内走出，两个肩膀左右一边三块板材地将其扔上自己伙伴的车厢。
　　“今天的收成可真不错，这样的成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真不晓得那些城里人都在想些什么，非得用这些木制家具不可。”
　　“嘿嘿~这个问题就连我们也不知道呢~”
　　UMP9捂着嘴巴轻笑一声，才在齐纳协议内说道：“你们觉得呢，明明用钢材和塑料来做这些家具会更实惠，也更划算的不是么？”
　　“人类再怎么说，总归对‘美’的东西还是有所追求的，即便是在这种条件下也一样。”
　　看着这些木材在白发壮汉的健硕肌肉下被尽数搬上了车，灰发少女也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人，她也看不见自己的队员们究竟在哪儿，只能依靠相互间的淡淡感应来确认方位。
　　隐身之后连自己人都看不到，毕竟连热源都被隔绝了，看不到似乎也很正常。
　　“都装好了么？”
　　“嘿.....呼~装好了装好了！可以出发了！”
　　伐木工站在车屁股的位置，朝着驾驶员内的伙伴比了个大拇指，便在发着抖的同时抱紧自己仅有体毛覆盖的手臂走入了木屋，而这辆卡车也正式挂挡，准备要出发了。
　　“走，我们跟上去。”
　　UMP45一马当先地从这条街道的后方冲出，小臂轻轻一撑便翻上了木料堆，其他人也用各自擅长的方式搭上了这趟顺风车，被铺得平平坦坦的木料顶端就像一张床，让本来就只是强撑着自己行动的G11感到了雄浑袭来的困意，呢喃道：“那我先睡了哦~好困......”
　　“唉，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嗜睡的毛病啊......”
　　416嘴上这么说着，但抚摸着这个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人形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仿佛她们的关系不是战友或是姐妹，而更像是......母女。
　　其实G11也确实算得上是个小孩子，但是之前那些关于杀手的事情人形们也不敢忘，毕竟正是这个“小孩”给出的准确情报让她们能够如此顺利地解决掉一切，事实上就连与她朝夕相处甚至连晚上睡觉都是相拥而眠的HK416也不知道自己所关心爱护的对象有着这种能力。
　　当然这种感觉不单单只有她有，就算是其他两人也能察觉到，G11的身体里肯定还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毕竟UMP45在出发前是明确告诉过她这次的任务她可以不用随行，如有必要甚至让HK416陪她一起留守也行，但是这个小萝莉却是相当干脆的拒绝了提议，同时还以朦胧模糊的语气宣言了自己对于404小队和416的热爱，G11并不希望和队友们分开，而且似乎也想到了许多关键事务的UMP45也需要一个能够为自己解决事情的人选。
　　“总而言之，G11现在就是睡再多也没事，只要能保证她在我们需要她的时候保持清醒，发挥自己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专长就行。”
　　UMP45看着这个司机与士兵们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小村庄，开始在这个时间说明自己的作战部署，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于齐纳协议内继续说道：“首先我们可选的方法有许多，一个是远距离击毙，但是我们做不到保证影响力，二是投毒，将这种可怕的化合物倾倒在他的食物或是马上就要送进嘴巴里的餐点。”
　　“赫丽安小姐的要求很明确，他必须死得有轰动性，而且最好还要能够嫁祸给当地的罗克萨特主义者，只要挑起内乱，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嗯......我觉得可能不用搞什么大动静，只要挑拨出事故，就行了对吧？”
　　明明眼下的事情还没解决完，UMP9说了句相当不靠谱的废话，她的姐姐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白了她一眼，继续自己的话语：“最好能在会议上刺杀他，只要这个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倒在血泊之中，一切就都搞定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北极熊？
　　虽说谁都看不见她们，但除了已经处于睡梦之中的G11，404小队的每个人形都始终保持着战斗状态，直到现在，她们才发现这遍布道路和周围森林中的监视器，可想而知如果她们选择用徒步前进的方式，留下的异样痕迹——譬如薄雪上的脚印，绝对会让负责监视器的人产生警觉。
　　而且即便是人民武装力量，在这种自顾不暇的情况中也很难有关于莫斯科的闸门的什么了解，只知道这是一座安保程序复杂，出来容易进去难的防御设施，人形们不该冒任何困在里面的风险，所以她们才会选择搭车这种方式。
　　其实搭车也只是UMP45的临时起意，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显然没有多少时间足够让她们拿去浪费了，如果非得等到一辆能够让她们开走而且还不被发现的汽车，并不是什么有可能性的事。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只有G11枕着416的大腿睡得很香，其他人的神经一直都放松不下来，越是离那巨兽一般的钢铁外墙越近，她们的紧张感就愈发强大，这各种意义上的壮观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词汇可以形容的，只见车辆搭载着她们和木材抵达一处升降机——这样的升降机遍布外墙，而真正的大门却被肉眼可见的蓝色光幕所阻断。
　　待货车停稳后，驾驶员亦探出头来把手里的皮夹往识别器上一拍，得到确认的升降机开始运作，以与体积并不相称的细微响声将整辆车匀速上提，高度越来越高，风景也越来越好，毕竟那足足有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摆在404小队眼前的只有无止境的白色，白色以及更多的白色，甚至给了她们一种“这里是不是没活物了”的错觉。
　　“人们曾经觉得自己造成的全球变暖会害死很多生物，比如说由于冰川消融无处可去的北极熊啦，企鹅啦什么的，现在好了，坍缩液让温度是降低了，让北极熊们连吃的都找不到了，现在已经看不到什么踪迹了吧。”
　　UMP9对这幅六月份了，本该不可能存在的雪原风光十分不满，而且不满的点还如此奇怪，就连她的姐姐也不明白。
　　但是不明白归不明白，灰发少女轻轻地推了推自己的妹妹，于齐纳协议内说道：“环境变化的问题谁也预料不来的，想看北极熊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动物园看吧。”
　　“嗯~”
　　而比起这两人，由于腿被G11枕住，所以注意力基本上都在车头前方的HK416则提醒道：“两位，我们要到了。”
　　这堵墙的高度相对其覆盖面积而言不算太高，而且武器也并没有展露在外面，当然150m的高度已经足够让不少民用建筑物感到压力了，如此规模而且还蔓延如此之广的大型防御设施，真让人好奇这些斯拉夫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升降机到达顶端，三人能听到驾驶位上传来了一声伸懒腰的呢喃，随后车辆缓缓发动，驶上了这个中间是楼梯，两边是斜坡的凹槽设计，作为提高升降机出力和耐用性而选择让吊臂平行于围墙顶端的设计，这个机构确实算得上巧妙了。
　　待车辆驶上围墙顶端，每个人都被这种俯视整个城市的风景惊呆了，城市内部的建筑大多不超过100m，也就是说很多地方最高也只有三十层楼，真是难以置信，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呢？
　　这座围墙在现代战争下能提供的防御水平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大多数时候提供的也只是为了控制人口出入吧。
　　当然要结合当地的情况来看，如果是一个何时何地都有可能与常规部队作战，强盗与匪兵多数时候难以区分的地方，那这种防御措施确实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最起码这种居高临下的威慑力就足以打消许多连火炮都只有150mm榴弹炮，甚至连护盾都撼动不了的军阀对于这个曾经的首都的想法了。
　　正当她们于齐纳协议内交换情况与想法的时候，司机却猛的给了一脚刹车，四个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也围了上来，枪口指着驾驶室，警惕的说道：“下车接受检查，你懂的，伐木工。”
　　“好好好~”
　　负责开车的壮汉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车门翻身而下，似乎对于面前的情况早就已经习惯了，士兵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就位于木材顶端的，已经绷紧肌肉准备出手的人形们。
　　发出呼喊的士兵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份信息，足足一分钟后才沉吟道：“在D7闸门接受扫描，然后就可以进去了。”
　　司机返回车中发动车辆，负责检查的士兵们也四散开来回到岗位上，UMP45知道他们口中的扫描是指X光，这绝对不行，如果影像照出了四个蹲伏在货物上的人影会怎样，根本就不用多说。
　　“该走了，接下来我们得用士兵的身份混进去了。”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少女从刚刚那几个安检员的衣着上察觉到了，这些士兵和她们的穿着完全一样，就是说在这里，即使出现了没有“蓝袖套”的士兵也并不奇怪。
　　HK416将G11抱在怀中，待车辆行驶出一段距离后才从车上跳下，稳步落地，而就在她落地后不就，紧接着又传来了两声细微的闷响，UMP9和UMP45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真是的，下次我肯定不做这么没有情报准备的事情了.....”
　　轻拍女孩后背将其唤醒的步枪人形一边抱怨，一边来到闸门墙根处解开斗篷收入背包，而与她做出了相同行为的两名少女并没有理会这句话，看着遍布整座城墙，三三两两正在闲聊的士兵，来到HK416的跟前汇合。
　　“你注意到没有，除了蓝袖套之外，许多士兵身上的标记也都不一样呢。”
　　“每个不同的标记都代表着一个不同的势力吧，不过从军装上也看得出来，这些不同的势力以前都是从属于共同一个苏维埃之下的吧。”
　　“唉，明明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非得搞分裂么？”


第二百八十章 关系紧张
　　“造成这种局面的可能性有很多，但不变的只有一种，那就是利益。”
　　为了不引人注意，HK416并未抱住仍然想再撒一会娇的G11，而是将她的手臂搭在肩膀上，使其脸颊能够紧贴自己的胸口，人形一边做出这样的动作，一边说道：“人们会因为利益而分开，原本亲如兄弟的人也会反目成仇，同样也能因为利益而联合，令水火不容的两方冰释前嫌。”
　　这个例子近乎完美地概括了那些遍布这寒冷之地的军阀，以及现在仍然处于会议之中的罗克萨特主义者们，苏维埃和美利坚，这两个从一百年前就是死对头的存在即便现在连双方领导人参加的会议都需要数十个人，但这种相互背负血仇的状态想要化解却只需要一个两者共同的敌人，那个位于温暖地带的，仍然保持着一个整体的PRC成为了他们急需的矛盾转移点。
　　“他们的家事我们也管不着，但是北美那些平日里只敢待在地下工事，任何对外事务都交由武装部队去镇压的军火商们想要和这些军阀头子们联合为一个整体，哼......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必须有利可图，而且他们的矛盾绝对不可能是‘罗克萨特主义’这样一面大旗能够化解的。”
　　UMP45给出了和自己两位队友都不相同的看法，环顾周围，轻声说道：“你看那边那些人，就那些倚靠在城墙上的那些，再看闸门位置的那几个，就连他们之间也能因为袖标颜色而互相看不顺眼，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们的老大互相看得顺眼呢？”
　　“但是矛盾总会在探讨下被削减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程度，达成联合也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对吧？”
　　HK416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自己横在大腿侧面的烙印武器。
　　就周围来看女兵并不算少，从古至今这些强悍而刚强的斯拉夫女性就一直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型代表，这使得404小队的存在并不是那么的突兀。
　　“现在是下午1点，我们动作得快点了，他们的会议是在每晚的八点召开，至十二点结束，为期五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讨论了整整两天，再怎么样也该有点成果了，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只要能够搞定目标，效果绝对不仅仅止于把他们的成果归于零点。”
　　“如果真的像那些人所想的，这个人一死就能阻止罗克萨特联盟成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一行人迈开脚步朝下方走去，以这样的身份，她们通过闸门的时候也不用那样麻烦了，周围那些与她们阵营不同的士兵们顶多也就不屑的撇过头去，并未多说什么。
　　感觉到周围仪器在哔啵作响的416深深地吸了口气，于齐纳协议内说道：“或许我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求我们在会议上刺杀那个人了，只有这样，莫斯科的军方才没有洗脱自己的机会，如果这个人死在下榻的酒店里的话，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几个弹壳，几个5.8mm口径的弹壳就足以将他们将自己的嫌疑洗脱了。”
　　“嗯，这是一着险棋，如果没下好，只会适得其反呢。”
　　走出闸门和探测器构成的隧道，一行人来到了前往下方的升降梯，而非常凑巧的，那辆运载着木材的货车也在升降台上等候，从外面上来是很容易，可想要下去就得花时间等，直到这种大型升降梯的乘客达到它的上限，以获得最大的运输效率。
　　“你看那边，进入这座首都内部的大型升降梯半小时才有一次呢。”
　　顺着队长的手指看去，9和416都同步地发现了那块被投影在空气中的标语，上面的倒计时则显示着这座升降梯下次运行的时间。
　　“啊~真够巧的，还有八分钟的话......我们正好可以和他同行呢。”
　　“同行？”
　　UMP45非常确信地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妹妹，说道：“去会议室那么远的距离，不找辆车带我们一趟，难道要我们徒步走过去么？”
　　“而且我们还不熟悉路况，用正常走路的速度走过去，估计天都要亮了吧。”
　　G11也揉着眼睛，脱离416的怀抱，参与进同伴们的交流之中，说出了一件自己相当在意的事情：“这种将整座首都都圈起来的，甚至能够允许车辆自由通行的防御工事，我并不认为刚结束战争，人力物力都很空虚的军方造得出来呢......”
　　“如果你在意这件事情，任务结束以后我们可以用空余的时间调查，但现在先听我的，我们走。”
　　不待自己的其他队友提出异议，灰发人形便搀起了妹妹和416的胳膊，朝着那辆老老实实呆在“停车场”边角处的货车跑去。
　　“像这样的云杉可以卖不少钱呢，最近行情很不错。”
　　“是啊是啊，天气终于暖和点了，动物们也都出来活动了，看看我拉着的，两头活熊，外加四张完整的熊皮呢。”
　　这个司机似乎正在和偶然同行的陌生人闲聊，以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间。
　　“咚咚咚~”
　　少女和自己的队友们手持武器，挺拔地站在这辆卡车的车门下方，司机有些诧异地探出头来，脸上闪烁着紧张的神色，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伐木工......身上可是.....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的......”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搭个顺风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载我们一程。”
　　其他两人差点没憋住自己的笑意，要知道这个司机可是拉了她们一整段路呢，现在这种情况在当事人的眼里实在有些惹人发笑。
　　“当然，当然......请上车吧，要去哪儿呢？”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转过头去看了眼那辆厢式货车的司机，后者只以同情的目光望着他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看样子这些军阀的走狗们，平日里没少祸害他们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动静别太大
　　看到这个司机对自己的态度，UMP45也有些不好意思，以稍微和缓的语气说道：“我们必须在今晚会议开始之前抵达会议大厅，晚上八点，你做得到么？”
　　“这个......能让我先把车上的货物交付出去么？”
　　“那是当然，我们就坐在后面咯？”
　　似乎感觉到了面前这几个英气逼人的少女并不像自己以往遇到的那些流氓土匪或是男人婆，伐木工的紧张情绪似乎也缓解了不少，拧动钥匙发动汽车，道：“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我一定在晚上八点之前将您送到会议大厅。”
　　几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一行人重新爬上货车之后没多久，这体积有如公园门口那收费停车场一般的升降梯便颤动了两下，带着这些或是货运或是客运的交通工具向着莫斯科内部前进。
　　许多情况都是可以解释的，但唯独这个刚上车便昏睡过去的队友，UMP45不想向任何人解释，当伐木工从后视镜看到G11脑袋一片趴倒在木材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全然不管把喇叭按得震天响的后车，大惊失色地问道：“她！！！她怎么了！！”
　　“只是太累了而已，不关你的事，快开你的车！”
　　HK416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把G11的脑袋搬到自己的大腿上，同时伸出一只手臂让怀中的女孩抱住，她显然也很不希望喇叭声吵到自己想保护的人的睡眠质量。
　　毕竟接下来肯定少不了G11的技术，如果她解不开那些可能横挡在小队面前的密码锁，任务难度会被硬生生地拔高好几个档次。
　　货车重新发动，但前方已经排起了一列车龙，其他车辆在伐木工愣神的时候已经抢道堵在了他的前面，毕竟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浪费不得的，但是这辆驾驶员满脸不爽，似乎跟货车司机杠上了的白色轿车仍在不停地拍打自己的方向盘中央。
　　“滴！！滴！！！”
　　“不介意我让他安静一点吧，45？”
　　刚才在城墙上还在说要低调行动的UMP45此时此刻也是满脸的烦躁，对于这种完全看不懂情况就疯狂鸣笛的家伙，想来应该是不会有几个人有好感的，只见少女看了那个已经把脚跨上了副驾驶座，有事没事就拍两声喇叭的青年一眼，冷冰冰地说道：“别闹的太大就行。”
　　“交给我吧！”
　　得到命令的416将G11轻轻放到一旁，翻身冲出，一脚就踩在了这辆白色轿车的引擎盖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这个驾驶员：“别按喇叭了，不然......”
　　驾驶员也是个头铁的人，见到416这身行头竟然全不畏惧，反而从仪表盘下方摸出了一把气泵式霰弹槍，凶狠无比的说道：“不然怎样？”
　　本就没打算好好说话的银发少女看到这把枪，心里更窝火了，直接抬腿一脚干爆了前挡风玻璃，将玻璃踹成细密碎片的同时，这份作用力也直接蹬在了驾驶员的胸口上。
　　“啪嚓！！！”
　　“咳......啊......”
　　这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光头青年也无力反抗，这一击正面的踢踹令他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倒在方向盘上。
　　“不是说这些士兵的名声很差么？怎么还有胆子这么大的人啊？”
　　她看向四周，周围的司机们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这声巨响传来的位置，便再度回过头来继续直视自己的前方。
　　UMP9饶有兴致地递出自己的手臂，想要把HK416拉上来，但是后者却轻轻摆手拒绝了这个行为，两腿在这辆轿车的引擎盖上稍稍弯曲，随后猛的爆发让她跃上了货车，也将整个引擎盖踩塌下去，做完这一切的少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战果”，颇为满意的笑道：“哼......敢拿枪指着我，这个家伙要么是个弱智，要么就是嗑药嗑嗨了，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显然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善茬，看样子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要谨慎一点才行了......”
　　UMP45并没有料到这个她本以为只是个坏脾气司机的存在会直接掏枪，对准416这个踩在自己引擎盖上的武装人员，现在这个404小队的领导者知道当地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了，如果说这个白色轿车的驾驶员背后没有什么黑恶势力的存在，就连她自己都不信。
　　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们接下来的行动就要牵扯到更多不好处理的事情了。
　　货车开始跟随着前车往前开，看来由于相互加塞而导致的堵塞已经解决了，看着那个仍然趴在方向盘上，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的家伙，UMP9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就为了这几秒钟，挨这样一顿可能留下后遗症的毒打，真是不划算呢。”
　　“对于这种人而言什么都是做得出来的，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我真想在这里就把他除掉以绝后患。”
　　灰发人形蹲伏在木材上，以相当平静的口吻说出一句非常可怕的话。
　　她必须从全局来考虑，如果这个家伙真是哪个什么什么帮派的成员，接下来的行动就有得麻烦了，他们可能不敢动手，但如果被不停地跟踪不停地骚扰，前者会让她们的目的暴露，后者则会严重影响到人形们的休息，这次任务再怎么说也是暗杀，要是有个什么当地团伙来搞破坏，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别担心了，我们都准备好了不是么？”
　　转过头来的UMP9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从外面上看，像我们这样蹲在木材上，只是不停地交换眼神，半句话都不说，这个司机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啊？”
　　“奇怪又没事，反正他现在胆子小得来连看一眼车顶后视镜都不敢了，还会注意我们有没有开口说话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任务开始
　　街上的风景相当单调，莫斯科似乎并没有新建多少建筑物，大多数居民楼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了，当然新建的必要性几乎为零，毕竟没人有这样的需求。
　　“......看样子我们得好好的想想办法了。”
　　UMP45突然说了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而倚着武器，坐在木料上昏昏欲睡的几人也被这突然响彻于脑海中的声音惊醒，看向自己的队长。
　　“你指的是什么？”
　　416先是晃了晃脑袋，将沾了自己一缕口水的步枪擦干净之后背到身上，看向她那正在扫视四周的身影，如是道：“我们现在连任务都还没开始呢。”
　　“身为你们的队长，我得对你们的安危负责，今天的任务我们不该出现伤亡，或是说......不能出现伤亡。”
　　“不能留下任何证据，所以我们必须得避免交火和冲突，是么？”
　　UMP9当即明白了自己姐姐的意思，而她的想法也得到了人形的肯定，灰发少女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随后抬起右臂指向自己的左前方：“监控探头，如果事件发生，所有士兵必定会往会议大厅赶去，即便我们拥有隐身斗篷，也必须挑好行动的机会，而且他们还有封锁整座城市的可能......不对，他们肯定会封锁城市的进出渠道，而这些都是我们之前没考虑到的。”
　　“我现在算是明白那堵城墙的另一个作用了，这种东西不是单兵武器能够突破的。”
　　货车不知不觉地离开了居民区，驶入一处看上去像是大型市场一样的地方，在司机的驾驶下，这辆笨重的货车在狭小的街道中四处穿行，人形们并未放下戒心，时刻通过卫星的地图确认自己的位置。
　　很显然这个伐木工没可能有那么多小心思，将车开到自己的目的地后，才谨慎地说道：“我要到的交付地点就在这儿了，请问几位可以先下来么？多谢了......”
　　“不用客气，是我们该向你道谢，多谢你愿意载我们一程。”
　　人形把武器拨到一旁，跳下汽车，主动要求道：“如果不介意的话，需要我们的帮忙么？”
　　“当......当然没问题！多谢了......”
　　伐木工先是一愣，随后才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概念里，这些平日里对自己趾高气昂，在村子里白吃白喝吃拿卡要从来不手软的土匪们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帮忙的要求呢？
　　人形也不全是为了帮他，更多的是为了帮自己，毕竟帮助这个兼任运兵车的司机快点把货物卸完，她们才能赶紧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毕竟抵达得越早，她们就有越多的时间来准备自己的行动，知道队长这一用意的人形们也纷纷加入帮忙的行列，嗯......除了仍在睡觉的G11之外。
　　而伐木工也没有浪费人形们的一片好意，以自己平生中最快的速度对十余户购买者们收起账款，三步做两步地翻入驾驶位，呼喊道：“我们走吧！各位不是还赶时间么？”
　　要说这个人到底也是开了一辈子的车了，404小队只觉得自己的手离不开栏杆，那巨大的离心力接近要把她们甩出去的地步。
　　“这车速可真够快的！”
　　“嗯......”
　　不用嘴巴说话还有这样的好处，那就是不会咬到舌头，在将近半小时的横冲直撞之后，她们被驾驶员带着从一条小巷中猛的冲出，接连穿过两条步行街，以一个漂亮的甩尾贴在路边停好，结束了整趟路程。
　　“接下来只要沿着这条路直走就可以看到会议大厅前方的广场了，我们走吧！”
　　仍然保持着镇定的UMP45咽了口口水，翻身而下，对着仍在驾驶位上等待指示的司机说道：“到这里就行，多谢了，伐木工。”
　　“别客气，能帮到各位的忙，我感到很荣幸。”
　　壮汉颇为感动地点了点头，车头一甩重新开上马路，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而送走了这个好心人的少女则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后说道：“找个没人的位置把斗篷穿上，然后想办法混进去吧。”
　　她们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计划以及对时间的规划，即便她们的任务完成，来接应她们的直升机也需要十个小时以上的机程来接应她们，这还是可以通过中转站的前提下，如果算上全程，她们想回家至少需要在飞机上待二十个小时。
　　如果载人直升机能达到无人直升机那种完全不需要考虑乘员维生的程度的话，404小队一样能用1.5马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基地。
　　“这些人好像都见怪不怪了，我们可是刚从小巷子里冲出来诶，而且开车幅度也这么夸张。”
　　“估计平日里那些军用车辆也是像我们刚才那样横冲直撞的吧，不过......”
　　跟在45后面躲入小巷中的HK416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不一样的点，一边把斗篷披到身上，一边说道：“如果不是招牌上啊，广告板上啊写着的都是俄文，我真看不大出来这里和其他国家的区别。”
　　“天底下的城市都长得差不多，毕竟都是这样一副高楼大厦的样子，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去看看圣巴西利亚大教堂。”
　　对于自己妹妹的想法，UMP45毫不客气地泼了盆冷水，只见她在检查自己的备弹的同时目不转睛地说道：“又不是来旅游的，而且被高楼大厦环抱住的传统建筑，说实话没什么意思。”
　　“我果然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座城市里的建筑物最高也才35楼，是有什么限高的规定么？”
　　“这谁知道啊......”
　　确认扣锁无虞后的UMP45伸了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懒腰，同时轻轻跺了跺脚，向队友们示意自己的位置：“待会跟紧我，416记得看好G11，别让她掉队了。”
　　“她的事情我比你上心的多，放心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浪费空间
　　整座会议大厅呈现出三棱柱的基本构造，三个侧面每面皆有一个开放给当地居民的广场，但是从许多细节上都能看出，这座看上去相当平易近人的建筑物，只要稍加封锁便可成为一座易守难攻的堡垒。
　　或许是由于会议尚未开始的缘故，这座最高不超过20m的双层建筑并没有太多守卫，士兵们也只是把手着各个出入口以防止有歹徒提前进入，而阳光洒落的广场上，仍旧有许多在六月份身着厚棉衣的孩子在玩耍。
　　“你们有没有发现，明明外面还是白雪皑皑的样子，这里面倒是比较温暖呢，明明只是隔了一道墙而已。”
　　“维持莫斯科这座首都及其防御系统的供能设备是一座潜藏在地下的核电站，发散的热能被理所应当的利用了起来，成为一个附带的地热装置。”
　　“有这种好康的东西，难以理解为什么没有想要浑水摸鱼的偷渡者潜入这里赖着不走呢。”
　　对于姐姐给自己那关于热能来源的解释，UMP9微微俯身，隔着手套摸了摸身下的地面，确实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微微暖意，才继续说道：“比方说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个村庄，明明只要搬进来就不用在忍受那种寒风了不是么？”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想法随意给别人下定论，或许是被逼无奈，又或许是自愿的，管我们什么事呢？”
　　UMP45的语气里包含着一份只有在面对自己妹妹时才会有的耐心，轻笑道：“难道说你还想在我们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帮他们？”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只是......”
　　人形有些犹豫，索性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继续前进，这副可爱的表现更是让灰发人形打从心底感受到了些许暖意。
　　正是这一点，UMP9才会得到她姐姐的喜爱和温柔，这份善良的心境和对弱者的同情心，是UMP45自以为没有的。
　　来到建筑物下方，她们微微抬头，便能看到那些潜藏在射击口和暗板之下的枪炮，这些自动火力会把任何想要强行闯入的武装分子打成碎片，即便是404小队，面对这些装备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压迫感。
　　“好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进去再说。”
　　要说这些士兵也的确是尽职尽责了，他们没有哪怕一刻将注意力从面前这些人群上挪开，工作人员仍在里面进行准备，堵在门前的是一台金属探测器，而透过这扇被锁死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在侧门处的柜中整齐地摆放着数十把可以让人贴身携带的手枪，每把都被刚上没多久的枪油保养得十分精致，很显然这些都是与会者们暂时上缴的武器。
　　透过玻璃门看到柜上的枪械，HK416于齐纳协议内呢喃道：“也是为了防止极端情况下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啊。”
　　“他们的手段实在不高明，G11，这扇门交给你了。”
　　“45姐，那他们......”
　　UMP9轻拍领队的肩膀，示意她看向身后那几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正在站岗的士兵，继续说道：“声音会被他们听见的吧？”
　　“而且监视器也是问题，没有什么已经被锁上的玻璃门会自己打开的。”
　　“......对，我们另外找个方式进去。”
　　和那些耿直的敌人厮混得太久，细细想来404小队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种与政治暗杀差别不大的任务了。
　　当然她们也不想做这些任务，一切都只是命令和自己安危相关而已，譬如这次，她们当然得尽力去完成，毕竟谁也不想再被卷进战火之中了，而且PRC倒霉的话，人形们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尤其是格里芬这个在“军方”眼中有如叛国者一样的存在，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楼上的窗户进去，从外墙往上爬就行了。”
　　扫视之下，人形们迅速找到了可以不被发现的点，那是位于二楼的巨大落地窗，而且没有关好，肉眼可见的那个插销并未锁在位于地板的插口内，某人的粗心大意了正好也为404小队提供了可乘之机。
　　不再废话，她们沿着外墙迅速攀爬而上，从这个窗户顺利进入会议大厅，这种设计显得十分没有意义，一层楼足足有十余米高，先不说利用效率如何，这仅有的二楼与三楼亦是空空荡荡，除了早已铺好的木地板之外连一把椅子都看不到。
　　“啊......真是什么都没有呢.....”
　　“快下楼吧，这种毫无利用效率的布局构造肯定没电梯，不过如果只是三层楼都要装电梯......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最后爬上来的HK416在这样回应UMP9的话题的同时回身把那扇旋转式的落地窗恢复原样，只见她环顾四周，露出了一抹迟疑的神色，疑惑道：“不对......空旷过头了，而且你们抬头看，这天花板像是有10m么？”
　　“他们把武器装备藏在那些多出来的高度里了，也就是说这座建筑物并没有浪费什么空间，他们只是用巧妙的手段把尖牙利爪暂时收敛起来了而已。”
　　对这个想法并没有表示反对的45也微微点头，道：“看样子罗克萨特主义者是真的很想对大洋另一端的信仰来源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呢。”
　　“不过他们没那个机会了，对吧？”
　　“除非我们任务失败，先下楼吧，我已经想到该用什么办法解决目标了。”
　　UMP45率领她的队友们开始奔跑，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她们沿着传感器提供的，模糊的扫描效果一路前进，很快便来到了这座建筑物的楼梯口。
　　“又是旋梯啊......”
　　“毕竟是垂直上下的，而且你看这个护栏，还有雕花呢。”
　　--------------------------
　　作者留言：
　　电脑出了点问题，只能用手机码字，所以文笔可能有些差劲，还望各位海涵


第二百八十四章 惊险刺激
　　“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放在会议之上，今天晚上的会议结束后他们还有宴会。”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接近谈妥了？”
　　UMP9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自己的姐姐，然而目光所及的只有空气，不过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肯定也感受到了这个视线，因为UMP45以非常明显的语调说道：“好了，别那样看着我了，你的想法没错，至少和我想的一样。”
　　416牵着G11的手，后者仍然有些迷糊，但好歹看上去已经不是很想睡觉的样子了，只见她同步地离开楼梯跟上自己的伙伴们，道：“今晚的宴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嗯，所以我们应该用下毒的方式，而且必须注意不能杀死任何一个俄国的军阀，否则就弄巧成拙了。”
　　404小队所穿的战术靴装有吸音棉，能够最大限度的让脚步声消弭于无形，即便做出了如此大的动作，依旧没有被任何经过她们身边的人发现，当然如果被发现了，那么404小队也只能解决掉他，虽然会给事后处理带来些麻烦，总比任务失败要好。
　　“这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不过我总觉得任务没这么简单，我们该怎么让他准确无误的吃下我们给他准备的毒药呢？”
　　“不用准确无误，只要死的人里面不包括俄国人，那莫斯科的嫌疑就洗不脱了，即便不当场开战，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再合作了。”
　　挑拨两伙本来就相互怀疑，甚至他们本身在团伙中也相互怀疑着的势力的关系简直不用再简单了，美利坚和苏维埃......直到现在，他们的后代也还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敌人不是其他人类，或是不相信所谓“罗克萨特主义”的人类，而是那些仍在向外扩张的辐射区域，那些仍在不停蔓延，让一切化作荒芜的坍缩液。
　　他们扬言要拯救人类，却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何况他们“拯救人类”的方式还是付诸于战争，这岂止是可笑，简直愚蠢。
　　UMP45的想法是——如果这些腐朽的家伙们的死亡能够拯救对仅剩资源的浪费，或是阻止那些本来已经不用再刀兵相见的人相互厮杀就好了，最起码大多数人被救下来了。
　　“按照示意图走的话，宴会厅应该直直走就能看到了。”
　　不知何时开始，UMP9已经挽住了自己姐姐的手，牵着她向前奔跑，她们的想法很简单，先到了会场再说，反正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二点了，当然也有可能在会议开始前先举办的宴会，总而言之，被预留出来的时间越多越好。
　　这个任务的难点在于投毒时要如何避开俄国的军阀，避免他们吃下有毒的食物以证明这是第三方的所作所为，而且到时候这个宴会厅肯定会是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毕竟不单单是与会成员，军阀们的警卫，军火商们的保镖，他们同样会在会场中四处走动以保护自己首长/主人的安全，到那时候想要避开所有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琢磨一下该怎么办吧？”
　　来到宴会厅的门外，这次就真的需要G11出场了，416把女孩的手松开，温柔地说道：“G11，把这扇门打开吧。”
　　“嗯.....好.....”
　　小萝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用嘴巴呢喃出声，在周围一片寂静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样的声音着实把404小队的其他人吓得不轻，特别是UMP45，没有体现出任何表情，倒是猛的颤了一下。
　　“G11，别说话，用齐纳协议。”
　　“哦......”
　　在这提醒之下，她才点了点头，以这种只有战术人形听得见的交流方式说道：“大概五分钟吧，这个密码锁不是特别复杂......”
　　“尽快吧，不知道这里还会不会再来人......”
　　45站起来环顾四周，环顾四周，道：“如果被发现的话就只能动手了，连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里居然没有监视器......”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话音未落，走廊那边便传来了两人的闲谈之声。
　　“嘘！先别弄了！”
　　眼疾手快的416直接喝止了迷迷糊糊没有反应过来，仍将终端接在密码锁上的小女孩，解开线缆的瞬间抱着她蹲入墙根。
　　“就算要巡逻，在这种走廊上走来走去有什么意义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啊，还是说你希望进行那种在各个地方晃来晃去，见到一个房间就进去检查一次的那种检查？”
　　“别开玩笑了......”
　　随着两个士兵的脚步离她们越来越近，404小队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UMP45轻轻地扳动枪机保险，同时屏住了呼吸，一行保持在隐身状态下的人形就这样倚靠在门板之上，只有G11尚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满脸的不知所措。
　　“......”
　　“......”
　　两人似乎都觉得这扇门与自己半小时前经过此地时的有所不同，面露疑惑地朝宴会厅的大门走来，他们的距离越靠越近，HK416和UMP9已经拔出了藏于后腰的匕首，只要这两人发现不对劲的瞬间，锐利的刀锋就会划开他们那未被护甲包裹的咽喉。
　　“喂，我就看一眼而已，你凑过来干什么？”
　　“哦哦，我也想看一眼。”
　　“去去去，看个屁，我们走吧。”
　　似乎是自己同伴那过于靠近的身体让他感到了一阵不适感，迅速退开，说道：“这里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别浪费时间了。”
　　每位人形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如果他靠得足够近，就会发现密码锁正在不停地滚动着一连串一连串让人看不懂的代码，而每次滚动的停止，都意味着一位密码被筛选出来。
　　两人渐渐走远了，也就在此时，密码锁发出了相当明显的咔哒声，这个锁正在示意想要开锁的人进行下一步。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择手段？
　　五分钟后，密码锁再度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咔哒声，这原本只需要一张身份卡就能刷开的大门惊险刺激地拖住了404小队如此之多的时间，想来其他上了锁的房间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这些仍处于试验状态的单兵隐身装置，恐怕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不被发现吧。
　　416将手放在门把上，道：“动作尽量都小点，而且我们得在里面把门锁上。”
　　一行人从微微开启的门缝中混入大厅，UMP45持枪而立，站在门口处扫视整个会场，不得不说这个规模真不是一般的大，六张披着蕾丝边白布的长桌按照每张5m的间隔排开，位于角落的休息区，其沙发和玻璃桌也满是考究的意味，用餐区的正前方是一片铺有红毯的开阔空间。
　　UMP9微微皱眉，道：“他们不单单要吃饭，而且还要跳舞呢。”
　　虽然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空空荡荡的样子，不过可想而知，到了晚上这里将会有多么的热闹，而将门锁好的G11也快步跟上自己的队友们，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自然而准确地挽住HK416的小臂。
　　“这样看来用餐时间是在会议结束以后了。”
　　“不，还有一种可能。”
　　灰发少女半蹲下来，摩挲着脚下细腻的红毯，低声道：“他们已经商讨完了，今天晚上的宴会就是一切的收尾。”
　　“真正意义上的只有一次机会了啊......”
　　领队并未否认妹妹的想法，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做好最坏的打算吧，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等到晚上，最起码，他们是一定会来这里的。”
　　时间飞速流逝，在过了将近三个小时后，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只听见“滴~”的一声，那扇给404小队带来了棘手麻烦的大门便应声而开，数十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入此地，于门前列队，这个异样的情况让本来已经有些睡意的一行人瞬间惊醒，G11也被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唤醒，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看向门口。
　　“客人们马上就来了，你们不但是服务员，也是保镖，是保卫贵宾们的最后一条防线，情报指出有一支来自PRC的特战部队已经盯上了那些军火商，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动手，所以我们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行动信息泄露了，但是就他们这半知不解的样子，应该并不知道详细情况，也就是说这个潜伏于人民武装力量的间谍再度给出了一个极为致命的情报。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终止这场宴会。”
　　UMP9看着这些正在接受训话的服务生，颇为不屑的对伙伴们说道：“明明知道有人要祸事，还这样做，他们也是够蠢的。”
　　404小队此时就躲藏在主持台的幕布后方，而少女的问题自然也得到了自己姐姐的回答：“没人会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很没用，没用到连在杀手的暗杀下保护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对吧？”
　　“而且这种等级的宴会是不可能因为一个模糊的情报就终止的，他们的合作本就脆弱，一点小小的摩擦就会产生引爆炸药的火花。”
　　416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对此半知不解的UMP9也不再多言，继续观察下方的情况。
　　显然下方这些人都没有想到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杀手可能早就潜入这个地方，只等时机来临了呢？
　　“我们一人一瓶，只要有一瓶成功滴进去就够了。”
　　UMP45看着下方那些已经沿着大门站成两排似乎在练习些什么的服务生，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瓶子，浓烈而明显的光线甚至让这件斗篷都有些无法遮盖，散发出的光芒夺目而耀眼。
　　坍缩液，能够让人类变成怪物的东西，用来对付这些家伙再合适不过了。
　　这样做可能有违自己的原则，不过在当前这种能够把人类意识传入超级终端中的医疗环境下，没有什么毒药会比这种直接将人变成不得不消灭掉的东西还要确保暗杀成功率了。
　　无可拯救，无可阻挡，EILD感染者的神经破坏进程是不可逆的，普通的遗迹辐射就能如此了，何况是这被保存在瓶中的离子辐射？
　　还得感谢“莱柯博士”对她女儿伊莱莎的生化武器的解析，这种不会扩散，可以像普通的污染物进行投毒的东西实在是太方便了。
　　而且在运气极佳的情况之下......或许还能让他们认为这是铁血所为，这种生化武器到底是谁和铁血共同研发出来的，在场的俄国人每个都心知肚明。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另一队服务生推着推车走入了这个宴会会场，开始进行细致的餐具摆设，散发着淡淡芳香的真花花篮被整齐地摆在过道中央，作为屏风隔断一样的存在。
　　“......”
　　这无疑给404小队的行动带来了更多的难度，先不说本就拥挤的会场现在变得更加复杂，从这餐具的摆放方式上看，也已经可以确定这绝对是自助餐形式的宴会了。
　　保持隐身状态下在人群中穿行，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举手投足都会是没轻没重的力道，进一步提升的难度除此之外还预示着一件事——他们这餐晚饭是在会议之前的了。
　　难度依旧不低，下方的人们仍在忙碌，一瓶瓶被整框冰块簇拥着的红酒也被摆上了桌面，离她们最近的，是三个正在安设话筒与扩音器的工作人员。
　　“我们先下去再说，总而言之，我们的目标依旧是那个人......”
　　话说到一半，UMP45突然楞了一下，道：“416，你带着G11去这个宴会厅的电源位置，等我信号，只要我们一成功，你们就切断这个地方的电源，然后去预定地点集合。”
　　404小队的齐纳协议让她们之间能有这样若即若离的联系，即便她们相互看不到，但只要链接仍在，人形们依旧能相互得知自己与伙伴的大致方位。
　　当然，距离的限制依旧存在，成功之后，她们就必须在这里被封锁之前逃出生天。


第二百八十六章 辐射是一视同仁的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两拨人马就像约定好了的一样轮番现身出现在这个会场之中，而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因为最重要的人物，那个作为北美五大军火商之一，而且也是唯一一个到场的老板仍未现身，但是他那全副武装的安保部队已经提前来到会场，占据了最为有利的位置。
　　早已摆放整齐的菜品允许与会的成员们随意享用，西装革履的北美商人们大多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身旁那些一身戎装，吃相十分豪放的军阀们。
　　而这些上校中校又如何呢？他们并没有理睬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家伙，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矛盾也没有丝毫化解的意思，宴会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成立罗克萨特联盟......除非这些家伙们开出的价码让这些手握重兵的俄国人心悦诚服，否则即便成立了，整个联盟的领导资格也轮不到大洋另一端的那些家伙来承担，倒不如自战争结束的这十余年里，在场的这数十个人，哪个和哪个之间是没过节的？
　　单论这个，即便是俄国人自己对于自己的领导权都尚未推举出来呢，要用什么来让这些粗人对自己曾经浴血战斗的敌人心悦诚服都不知道，何况是整个大团体曾经的敌人。
　　与404小队的猜测恰好相反，今天这顿晚宴不是送别宴，而是为了调和这些人的矛盾举办的，成立罗克萨特联盟，这些人也只是刚刚到“能够坐下来谈，而不是打起来”的程度而已，又要如何指望他们相互理解呢？
　　正如林成将军所言，罗克萨特主义这种毫无内核的东西，只能蒙骗那些对自己前路迷茫，而又选择放弃思考的人，因为每个负责利益相关决策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信仰和自己的利益混为一谈。
　　“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诶......”
　　“不对劲也是好事，既然我们猜错了，那就证明还有时间，即便今天失败了，我们也依旧能够找到下手的机会。”
　　404小队自从进入这个建筑物之后就切断了终端与外部网络的一切连接，虽然微乎其微，但信号被捕捉到的可能性依旧存在，没人会想在这种地方倒霉的。
　　而就在这个瞬间，那个秃头终于登场了，一身干练的黑西装，目光中满是锐利的杀气，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能阻挡他脚步的存在，角落中的UMP45和UMP9确认了自己的目标，从地上站起来，迅速地跟了上去。
　　主持台上依旧空无一人，不过即便没人在上面罗里吧嗦，大家也都已经开始用餐了。
　　“喂，那个主持人怎么了？怎么还没到啊？这都几点了。”
　　“他说路上出了点事情，可能来不了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回头就给他炒了！”
　　就在她们经过两个离餐桌有些距离的人的身边的时候，这样的对话流入了人形们的耳中，对此似乎有些兴趣的UMP45直接叫住了自己的妹妹，于齐纳协议内说道：“我这边的两个人，记住他们，他们似乎也是个重要角色。”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我自己上了，叫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PRC的家伙很可能在今天下手，如果有提前退场的人记得一定要派人护送，而且尽量低调，别让那些家伙找到可乘之机。”
　　这个身份明显不低的人将视线锁定在主持台上那空无一人的话筒之上，满脸凝重的说道：“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你必须保证这件事。”
　　“是，我知道了。”
　　看了眼周围的情况，这个被委以大任的人快步离开，而刚刚还在训斥他的那个人则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空无一人的舞台走去。
　　“他们的效率真的不错，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45的嘴角浅浅上扬，就在她们的左手边，她们的目标已经夹取了自己分量的食物，一边离开人群一边对自己的秘书低声道：“不管他们今天答应不答应，这批军火一定要给我出手掉，没理由让我们把那些枪和坦克运回去的。”
　　“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他不买，有的是人要买，到时候他地盘周围的人就会用这批本来属于他的武器来教训他，你就这么告诉他。”
　　“是！”
　　随着他的距离越来越近，UMP9和UMP45同时取出了自己怀中的瓶子，从外面看上去，就像空气中浮动着的淡绿色荧光一样，并不明显，但很诡异。
　　在一个极佳的时机，UMP45美眸一闪，道：“就是现在！”
　　抢身而出的UMP9将瓶中的物质直接挥洒而出，翠绿色物质在接触空气的瞬间便从绿色退化为透明的状态，一切都是如此的悄无声息，也就是在这瞬间，少女们明白了铁血们到底研发出了何等可怕的东西。
　　肉眼无法辨别，而且打击精确，只要找条河流把这些东西倒进去，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整条水源的及其沿岸的生命。
　　可怕，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这都是后话了，现在需要变成嗜血怪物的存在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前这个仍在和自己秘书夸夸其谈的商人，UMP9确定自己的泼洒准确无误而且没有任何误伤地送了出去，对自己的姐姐说道：“我成功了！”
　　“额......啊！！咳咳！！！”
　　话“音”未落，这个壮汉便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浑身上下的血管都在剧烈的蠕动，辐射正在摧毁并重组他的神经系统，令其能够适配即将拥有的庞大身躯。
　　“老板？老板！”
　　“离我远点！快.....快跑！！！”
　　这是他用最后仅存的理智嘶吼而出的咆哮，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数尖利无比的触须从他的后背爆发而出，就像一柄柄长枪一样席卷了整个会场。
　　“开火！！”
　　瞬间反应过来的士兵们没有丝毫畏惧，果断地扣下了自己的扳机，可就在这要命的瞬间，随着一声爆鸣，整个会场都陷入了黑暗。
　　趁机朝着大门跑去的UMP45抓起妹妹的手，以齐纳协议下令道：“任务完成，我们撤！”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做出这种行为的我们还能算是人么？
　　“怎么回事！”
　　“快！夜视镜！”
　　这些忠诚而英勇的士兵完美地体现了自己的战术素养，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即便是面对这个突然变成怪物的家伙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们在自己长官的命令下以自己仅有的小口径步枪弹压制着这个EILD感染者。
　　“嘶！！！嘶！！！”
　　已经彻底丧失理智的军火公司总裁只是无力的咆哮，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重磅人物会突然变成感染者，但出现了EILD感染者这件事本身就足以阻止任何人的思考进程了，生死关头，场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持有武器，能够承担起压制敌人的士兵，另一种则是手无寸铁，只能尽全力逃命的普通人，不论贵贱高低，他们的身份在这一刻是平等的。
　　而早已离开的404小队成功地在这栋建筑被封锁之前成功的逃出了升天，广场上混乱不堪，收到回报的“军方”出动了武装直升机，螺旋桨切割空气时产生的爆鸣震耳欲聋，但对于那些已经逃离到广场上的人而言，这种足以让人的感官眩晕的声音却是拯救他们性命的希望，没人希望自己落入怪物的口中，被撕扯成碎片的。
　　解除隐身状态的404小队趁着这枪声大作的机会来到街上，强行掰开了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对着仍然满脸莫名其妙的司机吼道：“快开车！送我们出城，快！”
　　“啊？我.....这.....那边......”
　　司机有些畏缩，目光仍在往喧闹不堪的会议大厅瞟，但是现状可轮不到他思索，耐心接近耗尽的UMP45直接把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要我重复第二遍么？开车！”
　　“是！！！”
　　司机欲哭无泪，一脚油门给出，以刮蹭的方式强行挤开了前方的车辆，引来一阵骂声的同时也得到了UMP9的赞赏和道歉：“对，就这样开......实在不好意思了，情况紧急，我们会付钱的。”
　　“把别人的车撞成这样，就算这辆车有保险，那些刮蹭的赔偿怎么办啊......”
　　“别废话了！都说会付钱了不是么？你是没长耳朵还是听不懂人话啊？”
　　不单单是UMP45，就连HK416也一反常态的怒吼道：“如果你听不懂人话的话现在就下车，让我们来开！”
　　被她夹在臂弯中的G11也猛的惊醒过来，茫然的双眼看向四周，却只发现了自己那现在满脸不适的队友们。
　　404小队从未想过把一个人变成这种感染者会是如此有罪恶感的事情，即便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正想要毁灭她们以及她们所珍视的一切，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他是个人类，而做出了这种行为的她们......又和铁血有什么区别呢？
　　“姐......”
　　“你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气氛的诡异让UMP9的眼角有些湿润，可刚开口的瞬间便被自己的姐姐直接回绝，不由得再度低下头去，紧咬着红唇，不再言语。
　　司机的手仍在发颤，自刚才开始那个顶在他太阳穴上的冲锋枪枪口便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而持枪的人紧绷着的神情更是让他感到了一阵压力，不由得问道：“您......您能不能放过我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词语，他是真的在害怕，害怕自己的生命交待在这儿。
　　“别担心，只要你听我们的话，三小时以内你就可以回去和你的家人团聚了。”
　　UMP45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右腕上的匕首锋刃向下，挡在了男人那只准备在换挡的时候偷偷去摸警报器的手，冷冰冰的说道：“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了，听我们的话，你还能回去吃晚饭，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妻儿，如果你死了，他们该多伤心那。”
　　“是.....我.....我不敢了......”
　　这个行动彻底阻止了司机试图报警的意图，近乎绝望地说道：“你们放过我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送我们出......算了，送我们到围墙底部的升降机就行了，去离我们位置最近的升降机，这里是你的车费。”
　　领队有时候也得当当全队的坏人，只见灰发少女从战术背心的夹层中取出所有的纸币塞入驾驶员的车位中：“这是你的车费，应该够你赔偿那些了。”
　　“放松点吧，只要你配合，我们绝不会加害你的。”
　　404小队当然没时间和这个还有家里人要养活的人纠缠，但是人类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爆发出自己的潜力，或许司机在车流中肆意穿行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的技术原来能这么好吧。
　　“嗯，开得不错，以你的技术，开出租车不会太屈才了么？”
　　——如果你们被枪顶着脑袋，说不定开得比我还好呢！
　　这种心里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司机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之下，身着单衣的他居然满头大汗，而衬衫也被他背上的汗水彻底浸湿了，这还是在车窗全开，寒风不停刮入车内的情况呢。
　　突破重重阻碍，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道路尽头已经出现城墙根部那升降机以及其配套设备的身影了，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的出租车直接冲入升降机区域，侧打方向盘的瞬间踩下油门，让已经解开安全带的404小队顺着离心力翻滚而出，搭上了这个最后关头即将离开地面的升降机。
　　“嗤~~”
　　升降机开始缓缓上升，而出租车也一甩车尾，以和来时相同的速度沿着道路指示线冲出了这个调度区域。
　　“......”
　　“......”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准备道谢的UMP9看着那已经消失于视线之中的车辆，不由得有些尴尬，可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些队友，她的心绪就更加复杂了。
　　明明下毒的是自己，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自己姐姐和416都感受到了的愧疚感呢？
　　望着这座城市的灯火，416抱着仍然一脸茫然的G11，呢喃道：“我们......做出了人类永远都不会做的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 要振作起来
　　“最起码现在，我们的生活被保护住了。”
　　晚风吹拂，小队中唯一一个还能正常行动，内心没受到动摇的UMP9站在这除了她们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升降机上如是安慰道：“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么？”
　　“是啊，任务完成了，可是我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很少见的，即便是UMP45这样下手果断的人形此时也有如被抽干了力量一样倚靠在背包之上，看样子违背她原则的事情给他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种感觉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能安慰得了的，看着周围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G11也有点害怕了，她对于人类的遭遇并不会有太多的实感，因为除了队伍里的伙伴们，她并不是很关心其他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个患有本来不该有的嗜睡症的小女孩而言，404小队的诸位就是她的一切。
　　“......你们别这样了啊！”
　　姐姐和战友那出神的表情让UMP9产生了一丝被孤立的感觉，眼角也泛起了点点泪光，以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我......我都觉得有些......有些不舒服了......”
　　没有产生本来应该有的愧疚感，的确让她感到了相当的古怪感，甚至有些不该有的自我怀疑的思绪，为什么她没有自责？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她自己，但就算是本人也回答不出来。
　　看着自己妹妹的样子，UMP45也觉得心里被揪了一下，颇为无奈的笑道：“我只是没料到亲眼目睹人变成怪物这一幕会让如此让人动摇，心理准备不够充分而已，别担心了，好么？”
　　“那......那你们......”
　　“我没事的......！”
　　准备从地上站起来的UMP45突然踉跄了一下，连退数步险些掉下升降机，着实是把她的妹妹吓了一跳，没有丝毫犹豫的飞扑而上抓住她的手臂，将其从边缘扯回来。
　　“真是的！别吓我啊！”
　　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谁气势汹汹的拿枪指着司机，那股由内向外散发而出的杀气令人毛骨悚然，而现在，那杀气的来源此时就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依偎在自己妹妹的怀里，不住地颤抖。
　　“好啦好啦~都没事了，都没事了......”
　　HK416仍旧愣在原地，目光触及远方，在那些呼啸着的武装直升机上游离，似乎是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还在她并不是毫无依靠的人，G11，这个将她视作监护人的女孩紧紧地环抱着她，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她的一对酥峰之中，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安慰。
　　而对于自己目光所及的景象，416似乎有着自己的理解，有如呢喃一般的说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合适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今天是特殊情况，我们只是为了保护大多数人的性命和生活罢了，战端一开，这一切都会化作乌有。”
　　心智云图的震颤仍未结束，稍有恢复的45在妹妹的帮助下勉强站起，看向面前的这位队友，硬撑着说道：“你得振作起来，你的感觉不过是心智云图带来的模拟感受而已，克服它，我们接下来还得去集合点呢。”
　　“.....是我太没用了，明明知道这只是心智云图的模拟情感而已，现在却被这个害得连身体都动不了，真是......真是丢人啊......”
　　在这声呼喊下，416似乎也脱离了那种负面影响所带来的异样状态，两手搭在G11的肩膀上，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让你担心了呢......”
　　“振作起来就好，接下来要是想下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感受着流动速度逐渐加快的空气，对现状感受非常的UMP45微微站起，耳中不停地传来城墙上的动静，显然他们已经接到了封锁的命令，或许来得再晚一点，就连这座升降梯也不可能有机会运行了。
　　这座围起整座城市的高墙，其外部升降机是经过精心估计的，任何体积无法被升降机所承担的载具都必须经过墙壁的正门，而常年封闭，几乎与城墙同属一体的城门没有被破坏的可能，而且它也只有在部队经过的时候会开启。
　　也就是说，没有军事主官的同意，任何体积大于外部升降梯的载具都没有进入这座城市的可能，即便是工程队这类角色也必须集体行动。
　　“等会找个机会，他们肯定已经把升降机停下来了，如果说为什么这里没有停......”
　　“这种规模的升降梯想毫发无损的停下来必须有辅助器械，譬如坚固的停靠机构，他们这样做显然是为了防止自己事后太麻烦了吧。”
　　她们重新披上斗篷，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静静地蹲伏在升降机表面上，就在边缘即将触及的时候，她们的也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
　　“......”
　　足有二十把以上的突击步枪和重机枪指着这台升降机，所有人的脸色都紧张了起来，士兵们警惕的神情让人不得不怀疑一件事。
　　——难道他们发现了？！
　　“呼~我就说嘛，什么人都没有，散了吧~”
　　一个头戴面罩的人率先收起自己的武器，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同僚们说道：“快把这倒霉的玩意关了，害得我们紧张兮兮的。”
　　“嗤.....哐当！”
　　一阵剧烈的震颤从脚下传来，让404小队有些重心不稳，但好歹还是稳住了，果然一切如同UMP9的猜测一样，这种宽阔得足以让二十几辆车并行的平台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中途停下的，刚才那声剧烈的颤动，想来应该是什么锁定机构发挥了作用吧。
　　感受到震动停止的UMP45深深的吸了口气，于齐纳协议内说道：“嗯......接下来该想想要怎么下去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逃出生天
　　一切如他们所料，整座围墙都被封锁了，用于扫描的闸门被关闭，这本就被切成了两段的围墙如今看上去更是触不可及。
　　而且升降机也被停止了，即使这堵用来让闸门发挥作用的，足有五米高的混凝土围栏难不倒404小队，她们也没有任何下去的手段，绳枪的最大长度只有20m，这里也完全不像能找到绳子的样子，即便是绳子，又有谁会把一百多米的绳圈准备在这种地方呢？
　　“真是麻烦啊......”
　　保持着隐身状态，她们在闸门和围栏的接口处附近游离，现在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启动升降机，但是先不说别的，升降机的操作台位于何处她们并不知道。
　　而且从地图上看，这里也离集结点足有数百公里。
　　“如果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强行恢复一台升降机的运作......”
　　“......走，先从这道墙翻过去再说！”
　　一行人行动迅速，周围的士兵宛如避嫌一般离开了自己刚才包围着的升降机，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很致命的东西一样，从他们的表现上看，很显然没人告诉他们市中心发生了EILD感染者的变异情况，而且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信息被允许泄露出去，这也是正常的。
　　对于人形们的跳跃力来说，借助闸门和围墙形成的三角区域翻过这种本来也只是为了防止载具强行突破的粗糙墙面不是问题。
　　来到另一侧，脱离此地的希望似乎已经触手可及了，黑暗之中，雪地折射着探照灯的光芒，令人感到十足的安心。
　　“就算到了底下，我们也得想办法把脚印遮住，不然探照灯会......”
　　话音未落，细密的雪花伴随着阵阵寒风飘落而下，与此同时，不少士兵也点起了火堆，围在火堆旁取暖的他们看上去也没有站岗的意愿了。
　　天公作美，现在不用理会脚印的事情了，而升降机已经被停住，或许在守卫们的意识之中，既然没人能离开这儿，没人能进来这儿，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他们的想法将会遭到现实无情的打脸，将G11有如等身抱枕一般抱在怀里的416和队友们一同奔上一台停在自己面前的升降机，将怀中的女孩放到身份识别器的前方，轻声呼唤道：“G11，把这台升降机解开吧。”
　　寒风呼啸的声音充斥在所有人的耳旁，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下，少女们很确定那些倚着枪械，围坐在火炉旁取暖的士兵们不会察觉到一台只会发出轻微嗡嗡声的小型升降机的离开。
　　G11被416从瞌睡中唤醒，不禁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物，缓缓爬到身份识别器的正下方，从终端内延伸出两条细密的导线，有如缠绕一般的接入这台机器。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她解开锁定了。”
　　这个趴在地上的小萝莉并不需要做到伪造身份证明，她要做的仅仅是解开控制终端对于整台设备的锁定，而身份识别......叶戈尔所提供的身份证明本身就可以用在这种地方，如果连数据库里的信息都对不上，是不可能借给她们用的。
　　伪装证件除了那些钻牛角尖而且有机会看到404小队真容的家伙能够从404小队那与身份信息完全不同的样貌上看出来之外，是没有任何被找出破绽的机会的。
　　当然没有机会，因为这所谓的“伪造证件”，实际上就是真正的证件，叶戈尔所提供的，都是真真正正的士兵们的身份信息。
　　望着下方那一望无际的场面和即将被大雪重新掩埋的街道，UMP45和HK416都不由得叹了口气，领队正在思索小队接下来的行动路线，而银发少女则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却又说不出来自己感悟到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地方的人们实在辛苦，如果不是坍缩液，春夏之交的莫斯科也应该有现在该有的温度了。
　　“啪嚓......”
　　轻微的提示音通过缆线传入G11的耳中，她收起这些物件，从地上站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已经解开了，现在用身份识别就行了......”
　　UMP9一言不发的抽出识别卡，蹲低身姿，目光在两队离自己相当之近的守卫间游离，在确定时机刚好的瞬间解除隐身并把身份证明轻轻地扫过那台升降机。
　　“滴......”
　　发出如此提示音的瞬间她便再度披上斗篷，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对未知情况的恐惧，好在似乎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异状，他们仍旧围在火堆旁开着那些黄色玩笑，让离他们仅有数步之遥的女兵们不时地皱眉。
　　或许负责通知这些人进行封锁的家伙应该把发现坍缩液的事情告诉他们，这样他们或许还不会如此松懈。
　　现在真正麻烦的是那些家伙了，罗克萨特联盟将因为这个牵线者的死亡而化作乌有，作为分割管理整个北美大陆的五大“公司”之一，领导人的死亡想必会再度掀起地盘争抢的腥风血雨吧，失衡的权利总该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现在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战争发生的可能性被压到了最小，但是......
　　升降机缓缓的离开了衔接平台，带着404小队一行人朝着下方而去，虽然她们现在还无法确认自己的方位，但从位置上看，就算是麻瓜也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肯定截然相反了。
　　而觉得自己现在处于视觉死角的UMP9再度解除隐身，将终端的地图调出来细细观察，结果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令人掩面。
　　“有个坏消息，我们现在的地方和我们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具体在哪儿？”
　　UMP45并未过多动摇，平静地说道：“前往集合点需要的时间大概是多久？”
　　“算上全程......400公里，没有交通工具的话......”
　　“五天应该够了。”


第二百九十章 订婚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在工人们的不懈努力下，新基地终于落成了，而且直接与阻挡辐射前进的隔离区围墙相关联，大家都在期待着重新回到战场的那天，因为这种选址意味着铁血们的时日无多，很快她们中的许多人就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放下武器，去享受她们应该享受的生活了，而此时此刻，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基地门口的指挥官则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既视感。
　　就在数月前，他也是以这种状态，站在近乎相同的大门前，对自己那有些陌生的未来展开遐想。
　　“指挥官？您在想什么？”
　　“哦......发个呆而已，没事的......”
　　走过厚重且高大的房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似乎他还是数月前那个有如赵括一般的，初出茅庐的新人一般。
　　但现在不一样了！
　　突然感觉到一丝力量涌入自己心绪的他牵起春田和涅托的手，以近乎小跑的速度穿过闸门和检视口，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有如堡垒一般的建筑物，这座巨型建筑物将取代那座离自己故土不过200公里的南方基地，如果非要拿什么来作比喻的话，原来的基地就像个街头篮球场，而这座建筑则是鸟巢体育馆，无论是规格还是设施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甚至还有一片特地开垦出来的花园，几株葡萄藤已经沿着占了一小块区域的葡萄架攀爬而上。
　　堪称完美，从前那个基地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但相较而言，真的和这个地方没得比。
　　“这个花园可以让人形们减减压，或许应该可以多摆两条长椅什么的.....”
　　“当然~都听您的，指挥官~”
　　两人手挽着手，踱步走过这尚未开发的花园预留地，仿佛此处早已开满了鲜花一般，涅托则满脸微笑的跟在夫妻俩的身后，自从“莱柯博士”被消灭掉之后，她仿佛也恢复了些许原先的思绪，成熟了不少的想法当然也能体会面前这对佳人的感情了。
　　来到宽阔的前庭，位于左手边的直升机停机坪上空空如也——这也是当然的，毕竟那些直升机还没有抵达这里。
　　“指挥官！指挥官！”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问，肯定是越程了。
　　李缈相当自然的松开春田的手，转身看去，果不其然，一个身披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一边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小跑着往这里靠近。
　　“指挥官，，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缺乏锻炼，气喘吁吁的机械师，李缈挑了挑眉毛，道：“这我倒还想问你呢，这里就你一个人么？”
　　“工人们差不多都已经回去了，我实在呆不住，就先来这里看看......”
　　男人给指挥官一个相当确定的答案，同时让开位置，问道：“要我带您介绍一下新的基地么？”
　　“当然~我也很想知道这座规模明明这么大，结果总建造时间只有四个月出头的基地到底有什么名堂呢。”
　　他转头看了眼春田，在得到后者那赞同的目光之后确认道：“嗯，带我们四处看看吧。”
　　“你肯定不敢相信，我真没想到连军事基地都能模块化建造，你大可以猜猜，为了这座基地，负责施工的建筑队一共用了多少人？”
　　听到自己指挥官赞同的意见后，越程也有些激动，一边带着两人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一边眉飞色舞的自问自答道：“只有两人！两个为工程机器人提供技术支持和检修工作的操作员，仅此而已！”
　　“真是大手笔啊......我开始有些心慌了，克魯格他到底要我做什么？”
　　“说到这个，boss有给你的留言，他说这个要求比起当面提出来，还是用留言的方式通知会比较好。”
　　越程的性格完全没有成熟男性人类该有的沉稳，异样的表现让李缈没有忍住上前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在确认他既没嗑药也没喝酒之后不禁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这么亢奋。”
　　“这说明指挥官还不够了解我，果然选择跟在你的身边是没错的，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么先进的技术，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
　　“说得好像你当时有选择一样，未经报备的人体实验可是重罪。”
　　李缈白了他一眼，推门而入的同时问道：“所以呢？克魯格先生给我的留言是什么？”
　　“哦哦~就在这儿。”
　　突然想起正经事的越程轻拍自己的终端，让原本想要呈现给指挥官看的信息呈现出来，克魯格的脸也出现在空气之中，他满脸严肃，由于疲惫而浑浊的眼神中透露着精光：“指挥官先生，原谅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只能以留言的方式告诉你，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用这座基地活捉伊莱莎，她对于我们而言的价值实在是难以估量。”
　　李缈猛的抬头，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设计相当典雅考究的咖啡馆内，要论布局和设计，比原S09区的独栋咖啡厅还要细致许多，酒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瓶子，谁都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价值不菲，但boss提出的要求......
　　他转头看向听见了全程的春田，后者虽然有些惊讶，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显然这一切都完美地满足了她对于爱好的想法，克魯格已经用这巨大的筹码买下了春田的复仇心，她知道指挥官的眼光是什么意思，轻笑道：“一切都交由指挥官决定。”
　　“只要你不介意，我可以答应克魯格，但这样真的好么？”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主脑’了，我现在只希望您能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看着爱人的目光，李缈也似乎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犹豫着说道：“......明天我们先回一趟老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大姨能够见证我们的感情，既然这个承诺过期了的话，我们就需要新的承诺了对吧？”
　　“您的意思是......”
　　指挥官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觉得我们......该订婚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很厉害的人
　　“......真的么？”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契约应该更加牢固一点才是，也许一个订婚戒指会比较合适？”
　　看着春田那有些错乱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李缈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将爱人拥入怀中，低声说道：“能不能领到结婚证另说，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你了，或许这样做......你会比较安心吧？”
　　“嗯呵~我可从来都没想过指挥官会有背叛我的一天哦~”
　　人形微微踮起脚尖，轻吻丈夫的耳垂，双臂也环住了他的腰部，温柔地回应道：“只要是指挥官对我的爱比其他人都多，这就够了。”
　　“不，我必须答应你，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做出背弃你的事情。”
　　在没有戒指的时候说这种话不免有些干涩，但那也实在是没办法，他和春田有过约定，那就是让春田亲手消灭涅托，完成自己的复仇，而现在，既然这个约定已经废弃，那么就需要一个同等效力，而且时间也相同的约定作为维系两人关系的证明。
　　李缈也的确觉得他和春田之间的进展实在太快了，即便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也该有这点常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如胶似漆，总会有些道义上的麻烦。
　　他相信自己不会被流言蜚语所影响，改变自己对于春田的态度，但少女可不一样，她的内心是很柔弱纤细的，如果被那些看到这一幕的人横加指责七嘴八舌，她绝对会怀抱着对指挥官的愧疚，强忍泪水离开自己的挚爱，而这是李缈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大多数人的初恋都是最为疯狂和激情的，而从初恋一路无虞，直到迈入婚姻殿堂的情况可谓少之又少，也许李缈和春田是个例外，但那些旁观者可不会这么想。
　　如果到时候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或许指挥官就要多一件“改变人们观念”的任务了。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保证春田不会因为对自己的愧疚感而离开自己，立下婚约，不单单是李缈给自己挚爱的一个名分，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得到一些安心感吧。
　　而与青年朝夕相处的春田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指挥官的这份小心思呢？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比原先，比自己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数十遍的情况还要激动吧。
　　“咳......指挥官，那您要继续么？”
　　“额当然......当然继续，前方带路吧。”
　　突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举着终端的越程，李缈和春田都慌慌张张，满脸通红的放开了对方，而机械师的表情也只能用无奈来形容，微微地摇了摇头，带着他们从咖啡馆的侧门走出，来到了一条长廊之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个先所有人一步的研究员为自己的指挥官介绍了最新型的操控终端，却不知道自己的长官早就已经体验过了，而后又是许多关于结构和建筑构造上的事情，其中的许多功能李缈连听都没听说过。
　　要说今天这趟行程给他的感受，那就是大开眼界。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怀抱早已进入梦乡的爱人的青年一边思索着明天的行程，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式。
　　看着窗外那自然洒落的月光，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无所谓了。
　　李缈拉起被子盖好，缓缓地闭上眼睛，决定将所有的烦恼都留到第二天早上。
　　......
　　时值下午，一个五十岁上下，有些发福的中年大妈正满脸急促地站在候机室下机口等待来源，李缈在上飞机之前已经跟她说过了，也不枉她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出租车来到这里等候。
　　虽然在这之前，她从未听过李缈提起他的妻子，而且自军校以来的生活习惯也让李缈养成了转移话题，绝不谈论自己工作之事的习惯，一切都神神秘秘的，反倒引起了这位大妈的好奇心。
　　“大姨~”
　　听到这声耳熟的呼唤，她也在人流这种游离，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养子，目光微微偏离，还能看到一个气质出尘的女子，正满脸幸福和腼腆地跟在李缈的身后，而被他们二人同时牵着手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大姨！有段时间.....”
　　“行了行了~寒暄的废话就先免了吧。”
　　这个养育了兄妹俩的女人非常豪爽地摆了摆手，微笑着示意青年人别说那些只对外人说的，让人肉麻的寒暄，将目光固定在动作身姿优雅的春田身上，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微笑问道：“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女朋友？”
　　“嘿嘿~很快就要是老婆了，她的名字叫做春田，是我的同事。”
　　李缈也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手心向上，微微俯身介绍道：“这边这位就是我的大姨了，她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哦。”
　　“嗯......那这边这位？”
　　大姨又怎么可能遗落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呢？只见她对涅托投来好奇的目光，等待着李缈为自己介绍这个好似两人女儿般的存在的来历。
　　“出于某些原因......总而言之，我们两个现在暂时担当她的监护人。”
　　李缈现在还说不出自己和春田之所以认涅托为养女是因为他们之间无法拥有后代，大姨可能接受得了，也可能接受不了，总而言之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该讨论的话题。
　　“那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快走吧，小艾她还在家里煮好了饭等我们回去呢。”
　　“嗯！”
　　一行人快步跟上，李缈发现自己的大姨似乎没有察觉到春田是个战术人形的事情，而对于她口中的“小艾”，春田也有很强的好奇心，她偷偷地拉了拉指挥官的衣袖，低声问道：“这小艾是？”
　　“她是负责照顾我大姨起居的人形，是五年前我大姨用22万全款买下的......嘿嘿，说来惭愧，当时我放假回家的时候还差点被她当做入侵者暴打一顿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为此高兴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可以算得上团圆饭了，只可惜李羽现在正忙着测试久违的新机体和武器，没有办法回来吃这顿饭。
　　载他们回去的出租车司机十分给力，一脚到底的油门在跨上高速公路的瞬间仿佛迸发出无限的精力，一辆211马力的普通轿车硬是开出了超跑的气势，让人不禁感到心惊胆战。
　　在路上，李缈也给自己的未婚妻介绍了关于大姨的事情，这位令人尊敬的女性在过去曾是一位建筑设计师，以相当优渥的收入过着平静的单身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她39岁的那天，突如其来的中子彈袭击使得她凭空多出了一对养子养女，但是这个远方亲戚并没有拒绝自己表亲的遗孤，而是以自己所能给予的，尽量最好的条件来养育兄妹俩，对于一个单身人士来说，抚养孩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甚至因此而错过了得到恋情的时间和机会。
　　钱可以再赚回来，但失去的青春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了。
　　当然，有某种得到的可能，但是这种违反人类伦理观的方式李缈可不想提及，要是让大姨知道自己还和做这种事情的家伙有联系，那不被骂死才怪呢，他现在还在考虑，自己要怎么和养育自己的恩人说明“春田是个人形”这件事，和人造物谈恋爱，这种事情想要让一个思想传统的人接受也未免太难了，而且即便是思想较为新潮的人，恐怕一时间也无法接受如此冲击自己恋爱观的事情吧。
　　李缈突然发现自己在一群不正常的人类和一群根本就不是人类的人造人里相处太久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忘记身为普通人类的常识的吧。
　　他不想带着春田一辈子征战沙场，虽说运筹帷幄的感觉令他十分享受，但对于李缈而言，战争这种事情还是止步于游戏就够了，敌人射来的每发枪弹，与自己射去的每发枪弹，都是对资源的无谓浪费。
　　到底要打什么呢？又图个什么呢？
　　总而言之，李缈在完成活捉伊莱莎的任务之后就要放下一切职务解甲归田了，那座基地......虽然克魯格很大方的说要送给他们，但想来也应该是有把握，确信青年人呆不长，这才以此为贿赂，动摇李缈将敌人全数歼灭的决心吧。
　　其实这件事情，李缈还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和事实恰恰相反的，克魯格是真的打算把这座占地面积如此之大的基地送给这对新人当做新婚别墅用的，反正只要能把伊莱莎这个莱柯博士毕生心血的结晶带回来，不说一座基地，即便是十座，一百座也没问题。
　　格里芬花费的只是购置地产的金钱和混凝土，得到的却是技术，是一位天才毕生的智慧的浓缩物，这种无价之宝，区区金钱又如何衡量？
　　而且克魯格关于李缈之前找他谈的事情也想过了，李缈可以继续坐镇基地当他的指挥官，当然职责会变一变，虽然还处于理论阶段，但PRC或许......找到了中和坍缩液的方法。
　　已经21世纪中叶了，人类的科学技术也不应该唯武器论了，该继续自己的发展步伐了。
　　而在那之后，李缈和春田又跟这位大姨说了不少近日的趣事，当然也包括涅托为什么会在这儿，当然毫无例外的，所有涉及机密的细节都被李缈略过去了，如果车内只有大姨一人，那他们当然可以畅所欲言，至少让她知道自己曾经面临死亡的威胁，但是在自己侄儿的努力战斗下，一切都被阻止了的这件事还是没问题的，但难处就在今天他们叫的是出租车，鬼知道这个司机会不会四处宣扬。
　　很快，他们抵达了小区的楼下，一行人的话也变少了，看样子可聊的话题差不多都聊完了，剩下的都是些只有在把门关起来的时候才能来聊的话题了。
　　“上楼吧，小艾应该已经等很久了。”
　　知道李缈要回来，大姨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甚至挂断电话的瞬间便马不停蹄地从外面买了只全鸡回来，从昨晚放入煲锅中一直炖到了现在，而一切只是因为李缈要回来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
　　电梯一路上升来到顶层，走出电梯的左手第一间便是她的房子，这是一栋三室三厅的大型公寓，李缈自十一岁直到十六岁进入军校预备生之前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住了整整五年。
　　李羽当然也是如此，或许比起那个已经在战火中千疮百孔的家，这个地方给她的印象更深吧，那个地方一直是李缈放不下的心结，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勇气踏足那里一步，即使现在的街道面目全非，他也可以依靠儿时的记忆，准确无误地找到那个所在地。
　　“咔哒~”
　　就在大姨和李缈同时掏出自己的钥匙圈的时候，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透过钢化玻璃防盗门，可以看见一个非常娇俏活泼的身影正在等待着自己主人下令。
　　“小艾，把门打开吧，饭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都准备好了哦~”
　　打开大门的粉发女仆非常主动地替李缈接过了手中的拎包，稍稍让开两步之后，才转头跑入房间内。
　　“这个第一代人形给人的感觉很灵动，很聪明呢。”
　　“小艾是介于第一代和第二代之间的过渡人形，虽然已经和第二代人形相差无几了，但外表上依旧残留着许多第一代人形的痕迹，比方说机械部位明显的接合处，这也是她喜欢穿长裙女仆装的原因。”
　　李缈一边说着一边迈入客厅，瞬间就被这饭菜的香气吸引住了，不禁说道：“这个味道......小艾的厨艺又有长进了啊......”
　　“我可是把她当做女儿看待的，小羽虽然也是个好孩子，不过她就像你们妈妈一样天才得让人觉得有些难以靠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让你妹妹替你写了几次作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小艾给人的感觉......贴心而且照顾得无微不至，比起小羽，还是她更有女孩子的感觉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通讯
　　李缈已经很久没有吃这种家常菜了，春田虽然也是烧得一手好饭，但给人的氛围是完全不同的，他和春田一起吃，那是有如烛光晚宴般的浪漫情调，而家里人一起吃，则是某种令人心安的感觉，但就在他刚抬起筷子准备尝尝已经炖到连骨头都可以食用的鸡汤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行为。
　　“滴~”
　　“指挥官，你的终端......”
　　“今天不谈工作，最起码等这顿饭吃完再说。”
　　青年人偶尔也想任性一把，可就在他抬起终端准备静音的时候，来电显示的人倒是让他完全淡定不下来了。
　　这是来自铁血主脑的通讯，而且还是直连，没有经过任何中转站的那种。
　　“算了我还是接吧，你们先吃。”
　　将筷子往桌上一抛，指挥官呼吸急促的来到厕所，反锁厕所门的同时接通了这个通讯。
　　“又见面了，李缈先生。”
　　果不其然，伊莱莎那黑色皮肤衬托下的精致容颜呈现在青年的面前，在她的身后所呈现出来的电缆和线路似乎正在说明，这个铁血主脑目前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太过宽敞。
　　“连顿饭都不让吃.....快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难得有餐大家一起吃的饭，好死不死这种时候打电话来是个人都会感到不耐烦的，而主脑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给李缈带来的“麻烦”，以平静的语气说道：“我都已经听说了，你们想活捉我，借此得到我父亲莱柯博士的研究资料，是么？”
　　“别自作多情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可没有饶过你的打算。”
　　李缈不动声色的对这件事情予以回应，心里却犹如交织着一团乱麻，怎么回事，怎么连这种情报都会泄露出去的？到底是谁泄露的？
　　“如果您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阻止您的办法，或许你可以试试看，找不找得到我，如果你能花上好几年的话。”
　　敢这样大大方方的发来通讯进行挑衅，也就只有这个家伙做得出来了，而且这也意味着她对自己的安危有着极度的自信，否则生性谨慎的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掩护，如此嚣张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花了不到两秒钟在脑海中把事件的可能过了一遍，再结合他背后的情况，李缈认定这是在一条潜艇上，他也很纳闷，铁血到底是怎么搞到一条核潜艇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希望能和你们谈谈，用我的自由，保住我手下们的可能性。”
　　“然后让他们积蓄力量，在某个合适的机会把你救出去？”
　　李缈轻哼一声，摊了摊手，面无表情的坦承道：“我承认我们老板希望活捉你，而且这也是我的想法，但我肯定不会给你们东山再起的机会，你是知道的。”
　　“我们大多数战斗力都是没有个人意识的自动兵器，而且我们有类似心智云图的加载系统，我们独立个体的意识不过五百人左右，你们的社会结构应该不至于连五百名少女都容纳不下。”
　　伊莱莎显然表达出了某种急促感，看样子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和铁血工造的伙伴们有机会不遭受灭顶之灾，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些自由。
　　“你操控铁血工造的产品杀害了数万普通民众，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有资格待在监狱里而不是被送上断头台？甚至还想要自由的生活......是谁给你们的自信？”
　　“我给我自己的自信，指挥官先生。”
　　主脑在面对这句反问时从容不迫的说道：“你的主人希望活捉我，而且他也希望我们能够提供助力，逝者已逝，即便是你们也应该如此认为的，对么？”
　　“......”
　　李缈并不否认，他之所以讨厌铁血，其主要原因的确在于她们对于平民百姓那毫无预兆的屠杀行为，而且春田也跟它们有仇，但正如伊莱莎所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几万人的性命看得那么重，一切都应该以利益为优先，即便这份利益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但是想要攫取利益的人总是能把想要的东西捏在手里的。
　　“你是个从来不会对确定之事犹豫的人，指挥官先生，你的犹豫证明了此事的准确性，那么......”
　　“如果我不答应，你要怎么做？”
　　“我会直接和克魯格先生，以及帕斯卡女士阐述自己希望投降的想法，当然到时候......你就没用了，你不会想这么快就失去你刚刚得到的东西，对吧？”
　　主脑的话语步步紧逼，而且没有任何多余，青年人觉得很不舒服，这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当然不会舒服，不管是谁都一样的。
　　不过很凑巧，李缈并不是这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存在，只见他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说道：“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下手为强，扫平你的部队，你连我搬到新基地的事情都这么清楚，如果这种情报网被暴露出去，我倒要看看谁还敢相信你，嗯？”
　　“......我明天会再来找你的，用餐愉快，指挥官先生。”
　　这句回怼当然很有效果，如果伊莱莎投降的唯一目的是用自己的自由和头脑来保住所有铁血人形的命，那只要李缈动作够快，优先解决掉她想保护的存在，那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而李缈也会用战绩向人民武装力量和格里芬证明，即便不用放虎归山，将五百名定时炸弹洒向社会的方方面面也可以解决铁血的威胁，将伊莱莎绑回来。
　　主脑肯定不会寻死，青年人之所以敢如此确定，就是因为伊莱莎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太过“无私”了，似乎一切都是为了种群的延续，而如果连她都消失了的话，铁血工造就必须在此划下句号了，毕竟没有人会去生产一个曾经给自己带来灾难事件的产品。
　　她们所有人最后的归宿，便是肉体被摧毁殆尽，然后在记忆体和网络中心内目睹承载着自己意识的终端被炸毁，伊莱莎是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如果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那她就是铁血工造最后的火种。


第二百九十四章 随便挑
　　结束通讯的李缈返回餐桌，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由大姨亲自为他盛好的鸡腿。
　　“出什么事了？”
　　“哦......没有，只是刚才......”
　　愣神之下他差点脱口而出，说主脑联系了自己，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的指挥官连忙住口，拾起自己的碗筷，说道：“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挺繁琐的。”
　　知道肯定不只是这样大姨也不再多说废话，反正想跟她说的事情李缈肯定会告诉她，既然不想说，那肯定就是不能说的事，她明白兄妹俩身份的特殊性，倒不如说能保持这样的自由度，想飞回来看她就飞回来看她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总体而言这顿饭的气氛是缓和友善的，李缈在餐桌上头一次发现原来涅托的吃相可以那么的文雅，短短一周的时间里，这个原先还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好像成熟了不少，倒也让人省心。
　　用餐结束之后，李缈牵着春田的手走入大姨一早就帮夫妻俩收拾好的卧室，大红被子，大红枕头，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盒避孕套以及一瓶酒，明明从来没有过类似生活的经验，这个年近五十的妇女还是为新人准备好了她认为应该准备的一切。
　　她不知道两个人早就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进行过很多次亲密的行为了，还有一次甚至是在捆绑这种极富情趣的状态下......
　　“......东西先放这儿吧，我们该出去逛逛了。”
　　李缈看到这个卧室的布置不免有些尴尬，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但是春田似乎并不介意这种氛围，反客为主地牵着青年来到床铺上缓缓坐下。
　　“啪嗒~”
　　自动回力门非常识趣地关上了自己，给二人创造出足够的私密空间。
　　心如乱麻的李缈显然没有那个心情，但也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用转移话题的方式说道：“我们还没买戒指呢，而且现在也太早......”
　　“嗯哼~我说的不是那个哦~指挥官可真是的......”
　　春田将食指竖在嘴边，十分俏皮眨了眨眼睛，随后收起笑容，有些担忧的说道：“刚才指挥官突然跑出去接的那个通讯，我看您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刚才的通讯是主脑打来的。”
　　能被主动问及这个问题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李缈也正在想自己要怎么和自己的爱人谈论这些呢，也趁着这个机会，他将刚才所发生的所有对话都重复给了面前的人形，看着她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这个家伙可真是恃宠而骄啊......”
　　“但她说的也的确都是真的，我们现在确实拿她没有办法。”
　　李缈的语气里涌现出了些许无奈：“虽然我勉强是用话术应付过去了，可不得不承认，对于我们两人来说，无论大局如何，主动权仍在她的手上，何况我现在也确定，她目前所处的位置肯定不是原先划定的辐射区了。”
　　其实他的心里也有杆秤，既然是核潜艇，那么一定有港口为它提供服务，这个港口必须足够让潜艇靠岸的条件，而只要着重调查在辐射区里的，拥有这种条件的港口，就有找到她们踪迹的可能。
　　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得突破那些铁血布置的防线，这么长时间的应对，再怎么拖拉低效，想必也已经想到阻滞格里芬进攻的手段了。
　　而且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今天的通讯，包括伊莱莎对他说的那些话，都证实了一点，那便是铁血有能力监听他们的通讯，活体眼线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铁血人形放出了她们最擅长的网络攻击，而且还没被察觉。
　　李缈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主脑刚才跟他所说的用来威慑他的事情，都是越程在基地里用嘴巴亲口说出来过的。
　　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铁血肯定是找到了什么机会，让窃听病毒潜入了新基地的网络，除了那些负责施工的建筑队，李缈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思考到这里戛然而止，指挥官抬起终端接通留守的越程的通讯，接通的瞬间便以相当迅速且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马上硬性切断基地里所有的网络连接，或者切断电源也行，然后等我回来，在那之前不要讨论任何关于战斗的事情。”
　　“嗯，知道了！”
　　越程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他相信李缈判断的必要性，但这只是应急措施，不单单是格里芬，即便是人民武装力量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不然迟早会有更多人倒霉。
　　做完这一切的李缈关掉个人终端，牵着春田的手从床上站起来，道：“我们出去逛逛吧，而且还要买这个呢。”
　　说着这句话，他轻轻地摩挲着人形那空空如也的无名指，春田自然也是莞尔一笑，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来到街上，李缈轻车熟路地带着春田来到自己以前去购物中心买东西的时候经常经过的珠宝店，真是万幸，在目前环境下，这种生意并不算太好的店面仍然有在营业。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两位的么？”
　　柜台小姐露出了非常专业的标准笑容，面朝两人微微点头，李缈也不是很清楚这方面的东西，试探着询问道：“我们想要挑一对订婚戒指，所以.....有什么推荐的么？”
　　“有心里大概预期的方面么？比方说款式，材料或是价格......”
　　这个问题确实难住青年了，他把目光投向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害羞的春田，询问道：“亲爱的，你希望我们的订婚戒指是什么样的呢？”
　　其实就在两人的面前摆着的这一片就是婚戒了，但是这种问题一般都要问女方比较合适，自然而然的，柜台小姐也把目光投向了春田，不忘提醒道：“订婚戒指就在这里，您看上了哪款就请跟我说，我们是允许试戴的，如果尺寸不合适，只要您确定要买，我们也有工匠替您修改。”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未来的任务
　　“那就......这个吧......”
　　人形选中了一对铂金戒指，虽然没有镶嵌什么钻石或是其他宝石，但制作这两枚戒指的人在延展性并不算强的铂金上镂刻出了非常精致的形状。
　　这是两朵玫瑰，没有任何颜色，但仅凭雕工便在这长宽最多不过1cm的空间上体现出了层次丰富的立体感，令人为之惊叹。
　　“这款么？我们现在的成对售价是12888，您确定是要这款么？”
　　从柜员那已经近乎于憋不住的狂喜之情可以看得出来，李缈今天所买的商品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指挥官很愿意成人之美，何况也是为了自己与春田，没有任何墨迹，非常明确的说道：“我们先戴戴看吧，如果尺寸合适......就这个了。”
　　其实12888应该足够买钻戒了，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某种奢侈品，李缈的月薪是35000，这一对戒指就要了他半个月的工资，好在青年平日里吃穿用度相当节省，如此高薪对他而言只是增加户头上的数字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是春田所喜欢的，春田喜欢，他自然也喜欢，等他们正式结婚的时候可能不需要宴席，但婚礼和交换戒指肯定还是要的，那又是一大笔开销，格里芬不是慈善机构，没必要为了自己员工的终身大事去花费心思，何况送给新人一座造价堪比别墅群的基地已经是克魯格的额外关照了，毕竟得到这座基地的唯一一个条件，就只是活捉伊莱莎而已。
　　柜员的眼神中除了那猎物即将落入陷阱的猎手目光之外，还夹杂着一点点羡慕，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要一个付钱不皱眉头，看上去年轻又多金的男朋友呢？
　　只见她将戒指摆在玻璃柜台上，而到了这种时候，李缈反倒紧张了，他咽了口口水，轻轻抬起春田的手，将稍小一号的戒指缓缓推入佳人的无名指，亮色的铂金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更显耀丽。
　　看着爱人生疏的动作，春田抿着红唇，微笑道：“那接下来......该我咯？”
　　比起李缈，她的动作就显得优雅多了，李缈只感到温润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背与手心上游离，随后轻轻拈住他的无名指，温柔缓慢的将戒指推入指根，随后将自己的戒指与李缈的戒指贴合在一起，于青年的耳边低声呢喃：“从今天开始，我就正式属于指挥官了哦~”
　　“嗯......那我们就......就先回去吧？”
　　不知为何，原本各方面都略显主动的李缈现在反倒比原先的春田还要羞涩，两人的性格仿佛互换了一样，他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颤，直到柜员的提醒，方才回过神来。
　　“先生？先生？”
　　“啊？哦......该付钱了......”
　　眼见着面前的男人掏出银行卡，柜员才以责怪的眼光松了口气，在李缈发呆的这20秒内，她不止一次的觉得今天又是一场空欢喜，就跟以前那些都说来试试，但试了十几二十对之后还是连称不合适，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走出店面的存在一样。
　　好在李缈付钱没这么不爽快，他的发呆也只是由于难以置信而出现的恍惚罢了。
　　直到付完款走出这家店的时候，春田才牵起自己爱人的手，有些担心的问道：“没事吧，指挥官？”
　　“......我们该回去了，等解决掉铁血的事情，我们就该结婚了。”
　　现在他已经不提解甲归田的事情了，既然克魯格送出了这样的大礼，而且也有意挽留他继续在格里芬任职，自然也是应该接受的。
　　即便铁血被解决掉了，那些流匪也依旧需要处理，许多得到了武器的歹徒仍然流窜于感染区和居住区之间的无人地带，他们游走在城市的废墟之中，荒野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对当地治安带来了相当的麻烦，这便是李缈接下去的任务。
　　消除匪患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对于当事者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PRC也不例外。
　　换句话说，克魯格并不只是“买”下了伊莱莎，还买下了一位专业指挥官来进行这种对抗流匪的小规模冲突，因为就算罗克萨特联盟的成立化作了不可能，但是仍然持续着的冲突依旧存在，还有南极......那些自我封闭，自认为与世隔绝充满优越感的家伙......他们肯定想不到就在他们这些“新人类”以为自己的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能够让世界将他们奉若神明的时候，人民武装力量已经通过与他们接近不相上下的“遗迹”研究，得到了对等的破坏力。
　　只要这些迂腐，中二病十足的科学家胆敢怀抱着征服世界的心态，扛着他们那些科幻电影般的武器装备迈出南极圈，那么南极大陆，连带着其周边所有的永久冰层和海水都会被从物理层面上的彻底蒸发，如果有必要的话。
　　走在大街上，这些可能属于他，也可能属于另一个“他”的想法不断的冒出，令人惆怅无比，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想法连是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甚至在“另一个李缈”出现之前，他都没想到过南极的科研人员会有这么多幺蛾子。
　　“滴滴！”
　　“！”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和手臂传来巨大的拉力，李缈直到春田将其从斑马线上拽回时才回过神来，抬起目光看向信号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红色了。
　　回头看向爱人，春田的眼神里已经有些责怪和焦急的意味了。
　　“我刚刚在想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如果要想的话，就请等我们回家后再想吧，我会陪着您一起的。”
　　春田的手不由得攥得更紧了，这不怪她感到生气，毕竟就在刚才，若不是她动作及时，那辆明显超载的大卡车绝对会用那势不可挡的气势把李缈卷入车轮底下。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想留个好印象
　　李缈没有走路发呆的习惯，但不知为何他今天却无法抑制的去猜想和思考这些那些的琐事，哪怕这些琐事并没有在大马路上考虑的必要。
　　原路返回，就在他拧动钥匙打开房门的瞬间，妇女那又惊又喜的语气便扑面而来，直接拦住了李缈的脚步。
　　“哎呀呀~那个叫涅托的女孩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没想到年纪不大，本事到挺多的！”
　　“......她都干什么了？”
　　听闻此话的指挥官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家伙可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啊，自己还没做好和大姨解释一切的准备呢。
　　不过中年妇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李缈那有些尴尬的表情，以羡慕的神情继续看着屋内那忙碌的身影，低低的说道：“她把我们家那台老油烟机修得跟新的一样，还有本来打算明天找人来看的烤箱，真是不可思议呢。”
　　“嗯......不可思议啊......”
　　“看样子你们的戒指买好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受啊？”
　　大姨的目光多出了些许好奇，青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有点紧张吧？”
　　“哦~这样啊......”
　　她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单身了一辈子的人，兄妹俩平日里也不在家，能照顾她和陪她说话的只有小艾，虽然这是个与正常人类没有太多分别的1.5代人形，但总归会让人感到奇怪的。
　　李缈知道，但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毕竟他从来也没有感受过所谓的“孤独”，读书的时候有妹妹和大姨陪着，进军校之后还有一帮棋逢对手的同学，即便是入职之后，也是美女环绕，天天都在花丛里打转。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跟大姨废话了，快去看看你的女儿吧。”
　　“什么女儿啊......我和春田只是暂时收养而已......”
　　李缈的语句里有些躲闪，但还是依了自己大姨的意思，松开人形的手跑入屋内，客厅中，满脸都是机油污痕的涅托正趴在地上细细的擦拭着瓷砖缝隙，她的行为让小艾感到了些许的手足无措，毕竟本来属于自己的工作被人包下了，也难怪她会露出这种表情了。
　　“......你先去买菜吧，晚饭还需要准备呢。”
　　李缈看着手里紧攥抹布的人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给她指使了一份差事，让她不用在这里受罪。
　　同时他也把略带些许责怪和无奈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姨，那眼神好像在说：别逗人家了，没看人家都快哭出来了么？
　　心态不老的设计师也有些抱歉，双手合十于脸前微微点头，同时拦下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外走的小艾，将钱包交入她的手中：“买点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吧，就当我给你当赔礼道歉了。”
　　“嗯......好......”
　　她的哭腔都有些让人心疼了，李缈目送着这个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间，也蹲下身子看着对这项工作饶有兴致的涅托，好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做这些啊？”
　　“感觉应该给我以后的家人留下一些比较好的印象嘛，嘿嘿~”
　　当然了，修个电器对于涅托来说不是难事，而且看克魯格对伊莱莎的态度，他也没有把“涅托同样也是莱柯博士智慧的成果”这件事说出去的打算了，毕竟不管是他还是春田，都不可能看自己的养女去受那些苦的，她没做错什么，不该去受伊莱莎那个卑鄙小人活该受的罪。
　　“先别忙活了，你都快把我大姨的女仆气走了~”
　　“好啦......”
　　涅托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张犹如花猫一般的脸，李缈不由得伸出手替她擦了一下，轻声道：“去把脸洗一下吧。”
　　这个房间里没有那种传统的，需要键盘和鼠标的旧式电脑，就连电视也是装潢一般的存在，要论终端的功能，身为建筑设计师而且仍旧在职的大姨肯定不会比李缈差到哪里去的。
　　当然就算是装潢，到底也是有播放功能的，毕竟是基本的休闲娱乐手段，哪怕什么都不看，只是单纯的打开之后放在那儿，聆听着声音，也不失为一种促进睡眠的好方法。
　　大姨一边摩挲着春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边毫不介意地聊着李缈小时候的糗事，让她也不由得捂嘴轻笑，原来指挥官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当事人倒没说什么，把抹布从地上捡起来后远远地抛入厨房洗手池，打开卧室房门，以邀请的目光看了眼正在和大姨畅谈的春田，而察觉到这个目光的后者自然非常高兴，小跑着与他一同走入。
　　“应该把涅托抱远一点才是呢......”
　　大姨的脸上划过了一抹的暧昧的笑容，看向甩着湿漉漉的手走出卫生间的小女孩，轻轻地摆了摆手：“要不要跟大姨一起去逛街啊？”
　　“嗯！好啊好啊！”
　　涅托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这份邀请，现在的天气终于是有一些炎热的感觉了，进入七月份，学生们也开始放暑假了，现在去闹市区正好也可以让涅托感受一下人山人海的氛围。
　　当然此举的主要目的还是为走入卧室的春田和李缈留出二人空间，而且大姨也不想让“十一二岁”的涅托看到或听到什么不该现在知道的东西，虽然关于这方面，涅托可能比两位当事人懂得还要多呢。
　　卧室之中，青年已经相当主动的将自己的未婚妻按倒在床上，一边吻着她的锁骨，一边上下其手的抚摸着春田这具完美细致的胴体。
　　“指......指挥官......我们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还没洗澡呢......”
　　“不管了，直接来吧，嗯~~”
　　不知为何，在李缈的眼里，春田突然变得十分的诱人，无论是风韵还是气质似乎都更胜从前了，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洋深处
　　“已抵达深度预设220m，长官。”
　　“关闭主动声呐。”
　　三天后，位于东海的一艘潜艇内，艇长正在和声呐员以交头接耳的方式对话，这条搭载了十二条制导鱼雷，两枚大引擎弹射舱和十八枚潜射对空导弹的攻击核潜艇，这艘被人民武装力量租赁给格里芬的二手潜艇担负起了寻找铁血潜艇下落的责任。
　　“真亏那些家伙能用破铜烂铁拼出一条船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燃料和引擎这种......”
　　“伊莱莎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敢保证她肯定也在看着我们呢，真是没想到她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404小队此时就待在存放有潜水快艇的空间内，只要这条船发现敌人，她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以反推的方式强逼敌人上岸。
　　她们之所以呆在这儿，是因为李缈选择主动坦诚一切，抢在伊莱莎之前把实情告知了克魯格，借此掌握主动权，虽然的确有些棘手，但好在并不是完全没有应对方法，譬如这条潜艇，必须得感谢林成中将，若不是他手下的船坞还有几条已经封存，正在等待拆解时机的二手船只，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要知道想要伊莱莎的绝对不止格里芬和PRC，无论是北美的军火商还是俄国的军阀，他们这些已经把地缘政治辐射开来的存在都不会轻易松手，虽然美洲那孱弱的人口和一望无际的平原非常适合坍缩液的污染，但是没有人会被如此轻易的击垮，主脑甚至不需要抵达北美洲，只需要和来自北美的潜艇乃至于任何船只碰面即可。
　　知道遵守潜艇禁令——即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的小队成员们一如既往的用她们的齐纳协议进行交谈，即便是这样早已退役的战争机器也能派上它们自己的用场，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即便是现在出发，也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大家实际上对于找到她们的存在并不抱太多希望，可就在这个瞬间，雷达员却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发信点。
　　“长官，我们可能找到了。”
　　紧紧盯住那个信号点，这个年轻的艇员对着耳机低声汇报道：“距离19海里，航速11节，正在想东偏南110°方向航行。”
　　“很好，设定航线，引擎最大出力，我们追上去。”
　　这个区域没有其他的友方潜艇，现在突然出现的信号源很显然，要么是敌人的潜艇，要么就是他们朝思暮想的目标了，总而言之，是个无论如何都必须去看一眼的情况，否则就要把敌人放跑了。
　　“各位，准备一下吧，马上就要到我们上场了。”
　　接收到艇长回报的UMP45从钢梯上站起来，打开快艇舱门迈入其中，这种原本用于逃生的快速弹射器已经接受了改装，整体看上去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沙漏的形状，虽然为了保证航速已经套上了流线型的外罩，但是通常航行的状态下依旧只会用到尾部的引擎，也因此只有60节出头的航速。
　　但是这份航速用来追赶一条技艺并不精湛的潜艇已经够用了，只要用钢缆吸附在目标上之后，这条快艇就会解除外壳，以那与自己体积完全不相同，近乎于等同于整条艇身的火箭引擎强迫整条船上浮，简单但是有效的解决方案，而只要逼迫这条东西上岸，那接下来的近身战就需要交给404小队了，她们将负责整条潜艇的搜索工作，然后在这无处可逃的环境之下把伊莱莎揪出来。
　　听上去很简单，但实施起来困难无比，首先没人能保证这种临时改造的工具的安全性，其次在完全确定之前，没人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铁血的那条潜艇。
　　“滴......滴......”
　　快艇发出轻微的提示音，最后上船的HK416关上舱门，看着G11从自己的怀里爬向驾驶位，打了个哈欠，道：“我们要出发了么......”
　　“你没问题吧，我看你好像很困的样子......”
　　一如既往对小萝莉的靠谱性产生怀疑的UMP9坐在座位上固定好自己，待会吸附住之后，火箭带来的离心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撞倒哪里事小，要是一个不小心让整条快艇故障了的话，他们可就无路可走了。
　　“就算有问题我们也没别的选择了，我们这里面还有谁懂得这东西怎么开么？”
　　听闻队长这番话，G11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挺起了自己那比45都还稍微有料的胸脯，一副看上去既骄傲又高兴的样子。
　　“好了好了，别臭美了，我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我们几个的命都在你手上呢。”
　　“哎呀~你们就相信她一次吧？”
　　HK416想到了他们出发前负责改造的工程人员做出的，那有如天书一般的使用介绍，全场听懂那个中年大叔几乎没有逻辑，跳跃无比的语言的似乎只有G11一人，否则这么关键的任务肯定是不会交给一个瞌睡虫来做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银发少女依旧对自己的最爱有着相当的自信，毕竟抛开其他的，这个女孩的技术可是实打实的，或许就连G11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从哪里来的吧。
　　当最后一人扣上安全带的瞬间，水密舱也开始灌注海水了，当舱内水压与外部完全相同的时候，舱门就会自动打开，让救生艇沿着滑轨滑出。
　　其实这种东西本质上应该只能算是胶囊一样的东西，不过之前有过许多试验，发现空气胶囊型的逃生设施主动性不强，而且没有自己的动力系统，即使成功让人员浮出水面也没有意义，甚至还有被俘获的风险，而经过再三改进，这种类似于小型潜艇的设计才最终定型。
　　“嗯，气密性没有问题，格里芬的诸位请出发吧，定位信息，方向以及坐标我们都已经输入快艇了。”
　　耳机内传来艇长的声音，而就在此时，舱门也缓缓开启，沿着这条滑轨，小艇有如禽类的蛋一样离开舱室，真正意义上的海水隔着钢化玻璃和舱盖，瞬间包围了她们。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们来晚了
　　小潜艇迅速前进，以55节的高航速逼近那个东西，20分钟后，当他们的距离不到1500m的时候，扫描成像已经将这个东西的具体形状呈现在了404小队的面前。
　　这是一条造型非常传统的潜艇，双层船壳，而且最大长度不过50m，对于核潜艇这种量级的东西而言实在有些太小了。
　　“要说它是核潜艇，我是绝对不会信的，这实在太小了......”
　　“不管我们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而且这尺寸也证明了它不可能是北美或是俄国的潜艇。”
　　UMP45给出了自己的分析，把手轻轻搭在G11的肩上，继续说道：“尺寸这么小倒也方便我们了，该准备把它逼出来了。”
　　“好......”
　　负责驾驶的小女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前压操纵杆继续靠近，直到与这条完全不该以如此之慢的速度前进的潜艇平行。
　　“咔哒~”
　　枪械上膛，小队成员们在安全带的保护下能够非常放肆的做出准备动作，一切就绪之后，G11轻触屏幕，于那扫描出的成像上看似随意的点了三下，让小艇放出钩锁将整台火箭都固定在上面，现在只需要轻轻一碰，这巨大的引擎就会像潜射导弹一样把整条船拖出水面。
　　“点火吧，我们准备好了。”
　　拇指和食指已经按在安全索解除扣上的UMP45微微点头，指示道：“等我们出现在水平面上的瞬间，要确保先解除她们离开的能力，416，炸毁它们船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包在我身上吧，队长。”
　　“然后我负责把舱门炸开，两枚炸弹同时引爆，炸开的瞬间我们就要直接抢进去，除了伊莱莎，其他人格杀勿论。”
　　人形们纷纷点头，而在队长的命令下，G11也抱紧自己的安全索，同时拇指轻触，解除保险罩的同时按下了那枚红色按钮。
　　“呼隆隆隆......”
　　剧烈的震颤形成的共振就像要扯碎这条小艇一样作用在她们的身上，所有人都像坐进了功率开到最大的按摩椅一样抖个不停，与此同时还有那强烈无比的G力，幸亏这是在水里，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了铁血生产的潜艇的坚固性，如果正常的产物来这么一下，估计就要被扯成好几块了。
　　“准备了，我们的上浮速度很快！”
　　“净说废话，火箭能不快么？！”
　　她们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给力，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死死的按在了座椅上，由于设计上的原因，人形都是天生的宇航员，首先她们不需要呼吸和氧气，按照正常人类，这么大的离心力早就昏厥过去了。
　　“噗嗤！！！！”
　　“哗......”
　　带着水花和身旁的庞然大物，这条由救生艇改造而成的特种船只已经脱离潜航状态，打破了空旷无一物的海面的平静。
　　G11给人的感觉很迟钝，动作倒是很快，脱离液体的瞬间便关掉火箭引擎，否则这枚引擎将把这长条状的潜艇当做横杆，把小艇当做摇把进行圆周离心运动，她们可不想被这么快就把这东西拆掉，如果那条送她们来的攻击核潜艇好死不死的出了什么意外，这条小艇还要用来回到陆地呢。
　　“我们走！”
　　解开安全索的瞬间，UMP45抢身而出，打开气密舱门的同时三步做两步的踩上船体来到潜艇舱盖上方，从腰中取出定向炸药，沿着缝隙进行涂抹。
　　担当了断腿任务的416也对准船位扔出炸药包，这种程度的爆炸绝对足够把整条螺旋桨传动轴炸断了。
　　连接上起爆装置后，UMP45以催促的目光看着步枪人形跑来，随后带着自己的妹妹与她一同藏到鼓包后方，道：“我数三声就引爆。”
　　“知道了。”
　　“3......2......1！”
　　“绷！轰！”
　　大小完全不一样的两声爆炸分别从上方和前方传来，即便是躲在了掩体后面，船尾传来的爆风依旧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整条被拉扯住的潜艇也剧烈的震颤起来。
　　铁血已经不可能再下潜了，刚才由于火箭牵扯而迅速上浮的情况和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结合而在一起，使得潜艇的自我保护机制判定出现紧急情况，不但在上浮的过程中紧急排水，更由于这好似深水炸弹爆炸一般的效果锁定了注水机构。
　　现在的铁血，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处可逃了。
　　“可以了，我们上！”
　　和往常一样由领队打头阵，45轻轻一挥枪体，单手撑在舱口鼓包上，直接翻入了已经被炸开花的潜艇之中。
　　“哐当！”
　　鞋子踩踏在刚刚被炸下来的舱门上，发出金属特有的碰撞声，随后又是哐哐当当的几声，UMP9和HK416也进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416和9一起去驾驶位搜索，我去后面的居住间。”
　　“是！”
　　和自己的队友分开行动，灰发少女没有错过任何房间的打算，潜艇这种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直肠子，一条路走到黑，当然这些也一样，只见她对每个经过的房间都打开来仔细探寻，搜索的目光也从未放下过，可空空荡荡的艇身里别说是人了，连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许多本来应该放有双层床铺的空间空空如也，而且整洁如初一尘不染。
　　异常的情况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还有一个占据了整条潜艇百分之四十的空间的地方没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推开连锁都没上的舱门，UMP45踏入轮机舱，可眼前的情况却让她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惊叹。
　　这种壮观的场面可是难得一见，动力炉散发着点点荧光，反应堆也是，比起传统的“烧水发电”，显然这样的结构更为高效。
　　“姐，前面没人，我们都找过了！”
　　愣神的这个时候，负责搜查前方的9也带着416回来汇合，但看到这幅景象的瞬间，她们也惊呆了。
　　“......”
　　沉默的当口，一个身影从反应堆过道中缓缓走出，代理人以无畏的笑容说道：“你们来晚了，格里芬的渣滓们。”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别担心，还有b计划
　　“咔哒！”
　　人形们动作同步的举枪瞄准面前这个高危分子，好在UMP45动作稍快一步，微微抬手阻止伙伴们的枪弹离开枪膛，怀疑的目光在代理人的身上扫视，质问道：“我们不是来找你的，伊莱莎呢？你们把你们的那个主脑藏到哪里去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如果我说这里的我是真身，恐怕你们也不会信吧，哼......”
　　“嘭嘭嘭！”
　　对于她们的话语不屑一顾的铁血人形刚刚转头，UMP9便下移枪口对准了她的小腿连开三枪，45和416相当同步的感到了一抹并没有显露太多的诧异，不过也没有怎样，而是看着面前这个腿部中枪，黑色油液迸溅而出的代理人踉跄两步跪倒在地。
　　“真是没礼貌呢......”
　　“确实不是真身嘛，所以呢？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说什么......呵，有什么好说的，拿着吧！”
　　受代理人操纵的傀儡挥手扔出一个通讯终端，冷笑着翻过身来，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这种传话筒确实很方便，甚至比只是单纯受本体操控的格里芬傀儡要好上不少。
　　“......”
　　接住终端的HK416瞪了眼半趴在地上的代理人，轻击打开这份通讯，里面只有一段留言，伊莱莎的样貌浮现在这个终端之上。
　　“很不凑巧让你们失望了，不过我现在已经回到了我该回的地方，跟你们的老板说清楚，我会给他一个投降的条件，但至少在那之前稍安勿躁。”
　　通讯到这里就结束了，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只有那个代理人的傀儡挑衅般的笑了笑，说道：“知道了么？知道了就快点回去吧，这条潜艇已经没有作用了。”
　　“......我们走。”
　　对此UMP45看上去似乎很不甘心，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之后径直扭头离开，HK416也把那个终端收起来，快步跟上自己的领队。
　　“你给我在这里等着，待会会有人来处理这条船的。”
　　知道自己的姐姐现在很生气的UMP9也不想多留，指着那个满脸得意的代理人傀儡撂下这样的几句狠话，便匆匆忙忙的去追赶自己的队长了。
　　“呲......格里芬人形，这里071号，情况怎么样了？”
　　5分钟后，坐在快艇中等待潜艇到来的少女们收到了这样的通话，她们现在才发觉自己由于那僵硬而出乎意料的情况忘记了即时联系的这件事。
　　面面相觑后，UMP45接通了语音通讯，回答道：“主脑不在船上，她们对于我们的行动好像早就有准备了，详情等我们回到船上之后再说吧。”
　　“没关系，没事就好，我们正在靠近。”
　　话音刚落，那条攻击核潜艇便有如巨鲸出水一般的气势突破了海平面，掀起巨浪使得整条潜水快艇和铁血潜艇都在上下晃动。
　　这才叫真正的核潜艇，这才是人类工业水平的智慧结晶的伟大体现。
　　“这条铁血的船该怎么处理呢？”
　　“处理......”
　　潜艇内传出了这样的询问，UMP45看着潜艇那缓缓打开的舱门，爬出来站在快艇顶端的同时说道：“直接炸掉吧，那条潜艇已经失去动力了，而且里面也只有一个铁血的傀儡。”
　　“知道了，你们赶紧回来，等到了安全距离之后，我们会用鱼雷解决掉它的。”
　　404小队的人们当然知道这件事，一个接一个的从快艇顶端跳上潜艇外壳，当然只有G11是被HK416抱着跳过去的。
　　将所有成员悉数收入囊中的潜艇也开始缓缓下潜，十分钟后，巨大的爆炸声在激起水花的同时，也摧垮了这条潜艇那脆弱不堪的外壳，倒灌而入的海水直接将其拖入海中。
　　“伊莱莎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没有达成任务目标，但任务已经结束了的404小队躺在寝室内，似乎有种别样的空虚感笼罩在她们的身上。
　　“我不知道，不过很明显，主脑的意思是要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克魯格。”
　　觉得这样看着天花板实在没什么意思的灰发人形从床上坐起，朝对面的同伴伸出手，继续道：“416，那个终端给我吧，我来跟boss说。”
　　“接着。”
　　少女从腰间摸出那个正方体一样的东西扔给自己的领队，UMP45抬手一接，同时轻击自己的终端，试图接通克魯格的通讯。
　　“......”
　　“......”
　　短暂的沉默过后，克魯格的脸出现在空气的投影之中，他看向少女的目光里似乎有着些许难以抑制的期待：“主动联系我很好，你们已经抓到那个家伙了？”
　　“她没在潜艇上，潜艇似乎是为了把她送回来才这么做的，我们只见到了代理人的傀儡，那个替身给了我有这样一段录像的通讯器。”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45开启了那个只有一段录像的通讯终端，主脑的脸再次浮现于空气之中，重复那句早就已经说过的话语。
　　“哼......看样子李缈所言非虚，她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监控或者监听了我们，真是不敢相信，明明都已经快被闭上绝路了，却还有做这些事情的功夫。”
　　壮汉先是夸赞了一番伊莱莎的手段，话锋一转道：“不过听到的内容就没那么完整了，她误会了很多东西，不过我没有任何接受她投降的理由，为这样一个犯下了累累罪行的人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已经是我出于科技发展所作出的最大努力了，何况我也没资格代表人民武装力量的中将单方面接受她的投降。”
　　“您的意思......”
　　“虽然没在潜艇上抓到她，不过你们确实很努力了，关于主脑的这件事......我们还有b计划呢，放心吧。”
　　“是，知道了。”
　　看着红发壮汉那若隐若现似乎有些微微扬起的嘴角，UMP45的心里也镇定了不少。
　　而他所说的b计划，自然就是指现在已经把基地所有功能都利用起来，正在积极备战，准备一显身手的李缈了。


第三百章 另辟蹊径
　　“嗯，我知道了。”
　　这个通讯的来源是克魯格，作为格里芬的boss，他为指挥官交了底，向其保证只要他能够解决掉铁血的威胁，那么无论是他还是PRC都没有接受伊莱莎的投降要求的必要。
　　不过对于李缈来说，现在还有一个大问题，也是他明明兵力已经集结完毕，却无法发起进攻的原因，就在距离这座基地400km开外的一座城市里，发现了已经安置完毕，只需要一个指令就能引爆的坍缩液炸弹，可想而知一旦引爆，那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的EILD感染者转化率究竟会造成何等可怕的下场。
　　铁血同样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那座城市的对外通讯已经被屏蔽了，人员们正在加紧排查，但是做不到万无一失，很显然主脑是故意让那枚炸弹被发现的，她用这种手段向所有人宣告，只要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掌握在她手里的人的性命就将不保。
　　到底还是卑鄙的家伙，事实上这件事情出现的时候李缈就已经问过他们到底该怎么办了，林成中将出于自己对于不对等核威胁的理解，给出了使用电磁脉冲攻击，瘫痪引爆者的起爆装置的方案，其实现在的情况下，无论是李缈还是谁，只要参与了这场战斗的人都已经知道铁血的大概位置了，EMP这种大范围的攻击不会出现无法命中的情况。
　　但是克魯格对此却相当明确的拒绝了，首先以主脑的思考方式，不可能把这种最终的杀手锏放在会被远程破坏的可能性之下。
　　所以就又打了个死结，直到现在也无法解开。
　　“滴......”
　　“喂？哦，是老妹啊，怎么了？”
　　“听说你现在在烦恼，你可爱的妹妹现在正待在空中随时待命哦？”
　　李缈现在是完全想不出十全十美的办法，自然也没办法在当前的情况下像个没事人一样陪自己的妹妹开玩笑，以一种非常不耐烦的态度说道：“我现在脑子累心也累，就别在这添乱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想听听嘛？”
　　对于哥哥冷淡的态度，李羽似乎并不打算轻言放弃，手掌一边在位于副驾驶上担任领航员的95式的大腿上游离，一边说道：“直接用空降的方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不可能，你要怎么对付那些防空炮？”
　　“我说的不是伞降啦，是指火箭舱，就是那个像轰炸一样把人直接砸到地上的手段。”
　　李缈的眉头微微一皱，的确之前的很多次，战术人形们都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并不完全需要用普通人类的方式进行衡量，或许的确可以用这种货运火箭的方式来达成突袭的效果，但是还有一个大问题无法解决。
　　货运火箭的发射成本是相当昂贵的，而且铁血还有为数不少的无人兵器作为中坚力量，用这种方式无异于添油战术。
　　“不行，你老哥我没钱，就连整个格里芬也掏不出这一次性运几千个人的钱，把整座公司卖了都不可能付得起。”
　　本来还在期待自己妹妹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义的李缈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以后出点子结合一下实际吧，好了，有事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啪嗒！”
　　挂掉电话的李缈从作战室向下望去，停满军火和运兵车的调度场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紧张气氛。
　　这些都是他对抗铁血的本钱，但现在必须想到一个合理有效的办法，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现在主要的难题就是不知何时，从辐射区封锁线逃离的铁血已经带着那些要命的东西潜伏进了任何可能的地方，除非.....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手将指缝里夹着的，用来减压的钢笔扔到桌上，来到操作台前打开地图。
　　深黑色的辐射区标识刺眼无比，他巡视整片区域，同时把那座发现炸弹的城市标记出来，以揣度的目光打量着，随后伸手划出了一片区域，好在毗邻辐射区的城市并没有太多，他以画圈的方式将几个仅存的现代城市划入其中，标记为蓝色之后接通中将的通讯。
　　“......”
　　“指挥官，有什么事么？”
　　“长官，我刚刚想出了一个办法，您听听可行不可行。”
　　李缈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终端的镜头调转至面向操作台的位置：“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把标记上的这几个城市的通讯暂时屏蔽，直到战斗结束。”
　　“你确定炸弹只会在这几个城市里么？”
　　“我可以保证，因为我很确定铁血没有其他的运输手段来执行它们的肮脏计划了。”
　　听着青年那确定无比的语气，中将也沉吟片刻，说道：“那片防区的军事主官是我的老友，我会让他帮忙的，不过只能尽量克制在两天内，而且我现在就必须把消息发出去了。”
　　指挥官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消息？”
　　“当然是运营商即将在近日对网络进行检修的事情了，如果毫无预兆就切断的话会引起恐慌的，虽然这么做是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不过确实不合适。”
　　“是，这也是个原因，那就拜托您了，只要我确定战斗接近48小时的尾声的时候，就会跟您说的。”
　　李缈把终端的镜头转回来，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轻松的神色：“我会把胜利带回来的，您放心吧。”
　　林成中将也微微扬起嘴角，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挂断通讯的同时，李缈也接通了格林娜的通讯，指示道：“格林娜，让大家准备好，我们得开始战斗了。”
　　“嗯，知道了，人形们会在两小时内集合完毕的。”
　　格林娜放下通讯的瞬间便转头看向了宿舍内那些无聊到躺在床上发呆的人形们，接通广播道：“准备战斗了各位，把枪带上动作快！”
　　铁血安下的监听手段已经被李缈排除了，她们现在真正意义上的切断了伊莱莎得知外界信息的最后一个机会。


第三百零一章 诱降
　　准备完毕的当场李缈便下令部队开拔，同时进入操作台。
　　“请多关照，指挥官。”
　　“啊，这次也拜托你了。”
　　他一向不喜欢所谓的战前训话，在他看来有说废话的功夫，倒不如多让汽车开几里路，反正只要有他在，人形们的士气就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以前曾经体会过不下数十次不得不站在大太阳底下，听着那些老掉牙的陈腔滥调和废话连篇的演说，还不得不跟着鼓掌，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当然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手段和方式折磨他珍爱的人形们。
　　这些性格各异的女孩能够陪他这样胡来，遵守那些乍一听匪夷所思甚至令人难以理解的命令，已经非常不错了。
　　最起码现在，李缈已经不想再指挥任何人类士兵了，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而是他不希望自己现在的惯性习惯使得那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付出不必要的伤亡。
　　“扫描终端已经把先前的结果交给我们了，请看吧。”
　　比起上次，他觉得现在的AI似乎更性格化一些了，最起码说话的时候不想之前那样给人的感觉跟欠了钱似的，很显然之前他们俩的配合表现成功让批准这款新型操作台的人放下了自己那原本就没什么必要的担忧，解开了终端AI的情感模块。
　　不过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没必要却仍然要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说话，个中原因，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对于终端的回报，指挥官也点头同意，道：“等她们进入预定位置之后再跟我报告一遍，到了那时候，就可以切断网络通讯了。”
　　每座城市都有预定的屏蔽器，在林成中将的授意下，运营商们为自己的用户们传达了近日将中断网络供应，以方便进行定期维护的公告，至少这样还能给那些遭遇麻烦的人们以精神上的安慰，不然引发恐慌可就麻烦了。
　　而他为自己设定的正式战斗时间同样也是48小时，虽然多延长一些也没关系，不过这个吃过苦果子的人知道这种时候必须设定限制时间，哪怕不遵守也必须设置，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因为战斗的剧烈而忘记真正需要做的事情。
　　“指挥官，克魯格先生有通讯传来。”
　　“帮我接进来吧。”
　　李缈换了个比较方便的姿势，把手搭在了操作台的空白位置，面朝屏幕说道：“boss，有什么指示？”
　　“我已经知道关于屏蔽的计划了，这方法确实很不错，不过帕斯卡要我提醒你，铁血的坍缩液炸弹并不只是针对人类，它们爆发时的离子流同样会对人形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务必小心。”
　　“帕斯卡......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虽然他个人不喜欢这个一大把年纪还装嫩，总会用让人不悦的语气说出让人不悦的话题的研究员，不过这方面的建议还是遵守为妙，毕竟她最看重的M4也在梯队之中，她当然不希望自己最得意的研究成果因为自己明明知道却没说出口的原因中死亡。
　　由于自己的性格和底线，李缈从来没有想过，只要AR小队还在他的手下做事，那么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帕斯卡都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原因，那个脾气古怪的研究员才会如此看重这样一个屡次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吧。
　　不过只是这些似乎并不是克魯格真正想说的事情，现在天色已暗，他的神情有些犹豫，才继续道：“如果......主脑有伤害平民的可能性，希望你能不要顾及我们之间的交易，果断的解决掉她。”
　　“这您不用担心，即使您没说我也会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绝对不会有所犹豫，毕竟对我而言，这座基地的价值比不上数百万民众的性命万分之一。”
　　李缈有过纠结，也有过取舍，但只有底线问题他永远都不会触碰，他之所以一直奋战到现在，就是不希望自己身上发生的惨剧在其他人身上重演。
　　看样子克魯格也对自己那活捉伊莱莎的要求后悔了，连此时看向李缈的神情也有些躲闪。
　　对于这个壮汉透出屏幕的惭愧，指挥官也颇为理解的安慰道：“虽然话是那么说，不过我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就违反自己的约定的，放心吧boss，只要她不乱来，我保证把主脑完完整整的带到你的面前。”
　　“......就这样吧，祝你马到功成。”
　　看样子即便是这样一个硬汉，总也会因为这种事情寝食难安的啊，青年人笑着摇了摇头，把目光重新放在现在的情况，结合之前的作战经验，李缈在这次大规模使用了无人直升机，这种没有任何武装，由于全身上下百分之八十的空间都用来为自己供能，而能持续飞行一周以上的摄影器械会构成一个让敌人无所遁形的情报网，倚靠着这个手段，上次在涅托那里吃的亏，李缈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了。
　　而且这次还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条件，那就是没有EILD感染者出来搅局，那些兵蚁杂鱼，即便是只知道执行最低限度的命令的傀儡人形也能做到以一敌十，何况是本体呢？
　　除了这些之外，李缈心里还在盘算着一个非常无耻的伎俩，而出于这个想法，他稍作犹豫之后便下令道：“对于遭遇的铁血人形，除了那些无人兵器之外尽量以逼迫的方式强迫她们撤退，如果她们有撤退意图的话勿要追击，顽抗到底的人一律予以歼灭。”
　　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皮，最起码这个举动，李缈能够让主脑有误判自己意图，觉得一切都还有谈判的机会的可能，殊不知当第一颗坍缩液炸弹被人从城市公园的灌木下发现的时候，铁血工造的存在就已经被下达了死刑判决。
　　没有人会让她们继续存在下去，可以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弄巧成拙的伊莱莎，是她亲手扼杀了自己最想保护的同伴们的未来。


第三百零二章 察觉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黎明，这彻夜未眠的一晚里李缈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武器的调度，预备队的状态以及火炮支援的试射调整。
　　运兵车队要到今天中午才能抵达战区，进入预定的48小时作战时间则得到明天下午。
　　为了防止误伤，再加上对于现状的评估，李缈放弃了那些行动不便的重装人形，现在沉睡于运兵车内的军用人形们全是携带制式步枪的军规级产品，这样的话，她们就能和格里芬的人形们共同行动了。
　　战斗可能发生区域包括城市和旷野，以及数座废弃的工业园区，AR小队和往常一样，不会跟大部队一起行动，她们将和其他四名军用人形一起前往调查铁血造船的秘密，而且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摧毁铁血那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造船业，以防止任何可能出现的漏网之鱼。
　　特殊分队两小时后就能抵达预定目标点，指挥官的时间很紧促，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
　　短短的一周内，北方工业就吃透了M4带回来的那个存盘里关于莱柯博士的技术，逆向工程的发达程度在这个方面体现得一览无遗，譬如李缈现在正在使用的通讯机关，能够直接以脑波意识连入建立联结烙印的人形，形成类似齐纳协议的信息交互能力，虽然声音会由于转化的不完全而失真，但总比被辐射噪点盖掉导致完全听不见要好了。
　　“指挥官，我们已经可以看见海岸线了。”
　　“直升机现在的时速是220km每小时，它在把你们放下去之后会悬停在你们的正上方由我直接操纵，需要空中支援的时候就用激光引导，我会用火箭弹幕覆盖你标记的位置。”
　　“是，我知道了。”
　　M4和李缈以这种几乎听不出原来音色，只能勉强辨识的字句进行沟通，两人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不单单是因为这种通讯方式让人感到不自然，当然还有这种嗡嗡作响的声音让人感到无法言喻的狂躁。
　　望着屏幕上仍在前进的车队，指挥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进行装备的调度和心智云图的预加载，以目前所拥有的信息，李缈判定铁血所能造出的除坍缩液炸弹之外的爆破物都不可能威胁到拥有护盾的车队，这也是他决定在解决掉港口问题就去小睡一会儿的底气。
　　坍缩液炸弹的爆炸效果究竟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但是李缈已经没有时间去等这种动辄需要数周时间的研究了。
　　两小时的时间逐渐靠近，在把春田端来的牛奶一饮而尽之后，他将注意力完全转到了AR小队的身上，低声说道：“准备战斗了各位，战斗链接已建立。”
　　“通讯正常，指挥官。”
　　“嗯，我也是。”
　　为了不造成无法辨识的情况发生，与李缈建立了这种尚未完善但已经勉强堪用的通讯技术的人形只有M4和M16，她们作为整个团队的主心骨，其实也就是正副队长的位置，李缈需要的信息都能从她们身上取得。
　　她们视线中逐渐出现了造船厂那雄伟无比的轮廓，即便是了无生气的一幕，依旧可以通过那些高耸的塔吊与龙门吊对曾经的繁华有所理解。
　　“真是壮观呢......”
　　“我们不一定要摧毁整个厂区，只要摧毁关键区域就行了。”
　　人形们纷纷拉栓上膛，直升机内，M4正在向自己的伙伴们介绍本次作战的要点：“击杀铁血并不是首要目标，只要能够摧毁这座造船厂的功能性设施，我们就成功了。”
　　舱门也在此时缓缓打开，直升机会在距离造船厂中心位置5km的地方把人形们放下去，李缈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譬如关键性的是否会被察觉等等，而这堆满了废弃集装箱的调度区域显然是最好不过的掩护了。
　　“都知道了么？”
　　M16率先解开安全索从座椅上站起，目光看向那四位本次将与她们共同行动的军用人形：“你们听明白了么？”
　　护甲和制服完全一致的少女们以确定的眼神看向发出询问的对象，同步地点了点头。
　　她们将完全归M4指挥，而直到把这些令行禁止的标准军人接入齐纳协议后，AR小队的人才意识到这些沉默寡言的人，其话语究竟有多么的高效。
　　就像现在这样，作为整个军用人形分队领队的F-09便以这种坚定的态度，平淡无比的说道：“我们将负责掩护格里芬小队的诸位。”
　　“那我们就出发吧！”
　　M16这样说着的同时一甩手里的滑轮器，蹲低扣上速降索的瞬间便纵身翻出，她作为全队大姐大的身份，自然有必要做出这样的表率，而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有在做的。
　　其他队员也紧跟而上，纷纷从机舱内离开，当最后一名军用人形落地的时候，任务正式开始了。
　　“直升机现在会上升高度，所以镜头下会有很多死角，大多数情况都得靠你随机应变了，没问题吧？”
　　“我知道了，指挥官。”
　　这样回应着的M4回头看向自己的伙伴们，以齐纳协议说道：“待会我们不要分头行动，总共有四种设施需要我们拆除，分别是船坞，修造厂还有闸门，另外一座塔吊都不能留，必须全部炸毁。”
　　“就我的分析来看，我们携带的C4可能会不够用。”
　　“我们没有完全炸毁的必要性，譬如塔吊，只需要让它垮塌就可以了。”
　　讲解完毕的黑发少女回头面朝自己目标的方向：“还有疑问么？”
　　没人回应，她也微微一笑，看了眼正在观察四周的M16，继续道：“没有疑问的话，作战开始，16姐，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
　　得到命令的人形收枪前冲，而远在藏匿处，试图掌控全局的主脑敏锐的发现，自己的遍布整个感染区的监视器，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逐步失效，呈现出的样子好似一条路径。
　　即便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什么了，又何况是她？


第三百零三章 现在它们无处可逃了
　　紧跟着领队和副队的步伐，一行人快速前压，传感器不断传来的红色信号都让她们绕过去了，这支平日里擅长攻坚作战和正面作战的小队此时的表现不比那些顶级的特工要差。
　　如果说找个比喻的话，她们就像SWAT特警，而404小队则像是CIA特工一样的存在，如果今天这个任务交给404小队来做的话，那些擅长潜入的女孩们绝对有能力在不被任何铁血发现的前提下把炸弹安装在任何需要安装的地方，待其全身而退后再将之引爆。
　　要论AR小对最惊奇的，当属那四个与她们同行的军用人形了，原先M4还在想这些动作虽然灵活却有些死板的家伙们要是被发现了该怎么办，现在看来这完全是多虑了，这些人形的效率并不比她们差多少。
　　不会拖她们的后腿，反而能成为与她们相搭配的战斗力，军工产品的精细度弥补了某些制造工艺上的劣势。
　　“继续前进，前面就是我们要处理的第一个区域了，第一波炸弹准备好。”
　　AR小队和军用小队的少女们每人都带了至少八枚工业用塑胶炸弹，它们的同体积效能要更强，威力要更大，更轻也更安全，普通的雷管甚至无法引爆它们，因为引爆所需的条件和一般塑胶炸药完全不同。
　　前方那巨大的厂房下罩着的东西是一处干船坞，她们要做的就是爆破闸门和操纵设备，彻底瘫痪掉这里的作用，因为她们知道这种用来为远洋船坞进行最后组装的大型设备一旦在操作设备遭到破坏的条件下漫入海水，一时半会是不可能修的好的。
　　但是这次就没那么简单了，铁血们的防备十分紧凑，除了一些兵蚁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自动化炮台。
　　没有任何人形机体，虽然很奇怪，但是现状容不得她们在这里细细思考，因为敌人已经压上来了。
　　兵蚁们的扫描设备并没有直接发现她们，可是扫描器的温度感应却显示出了一片淡淡的区域与众不同的地方，军用人形们偏高的体温差在这种时候遭到铁血的怀疑，尤其是在气候普遍偏冷的条件下，这种反映更为强烈了。
　　“先下手为强！开火！”
　　“嘭嘭嘭！”
　　知道不能拖沓的M4没有任何犹豫，从集装箱侧面探出头，保持一个标准姿势扣动扳机，短点射令数发5.56mm口径的子彈奔腾而出扯碎了第一只兵蚁，其他人也纷纷以自己的武器动手，将看守在门前的守卫尽数化作废铁。
　　“哒哒哒哒......”
　　“噼.....啪嚓......”
　　伴随着一连串的枪响，子彈和碎屑飞溅四射，高台上的哨戒机枪也发现了她们的踪迹，步枪弹横扫，对人形们形成了火力压制，红外信号在一众少女手腕上的传感器明显无比，她们不能拖沓，必须尽快解决掉这里的事情，枪声已经传遍了所有能传遍地方，铁血的支援很快就要到了。
　　“我来吸引注意力，AR-15，你趁机搞掉它！”
　　“知道了！”
　　M16又打算冒险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拿捏好时机直接扑出掩体，速度比她动作要快的机枪迅速反应过来，调转枪口，在她仍旧悬在半空中的这段时间里锁定了她。
　　人形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冲击，但是接下来响起的枪声却不是机枪，而是来自于自己队友的，那安插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特有的声音。
　　“啪！啪！啪！”
　　咆哮声停息下来，AR-15并没有辜负自己大姐的期望，以精准的三发点射瘫痪了那架机枪塔。
　　军用人形们也在此时发挥了她们特有的作用，轻装甲和高电容护盾让她们能够面对复数于自己的敌人时从容不迫的瞄准与反击，因为兵蚁们所用的9mm手枪弹根本伤不到她们的分毫，以至于在M4的命令下，四人组直接大胆的站在集装箱上，以密集的火力清空了防守船坞其他地方的无人兵器。
　　“哐当！”
　　薄薄的铁门被SOPII一脚踹开，战术狗保持着左手持刀而右手握枪的姿势探身而入，这里的作用只是简单的遮风挡雨，作为资源调度区，这座被罩住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秘密，船坞是从这里延伸出去，与海相连的。
　　踩在这片空旷的区域上，这个白发少女如是问向自己的姐姐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那里是操作中心，我们必须把船坞的闸门和它都炸掉。”
　　AR-15对于任务区域的研究做得十分透彻，只一眼就认出了操作中心，指着从岩壁向上方延伸的那一排完好无损的玻璃：“那里就是了，那个地方必须被炸掉才行。”
　　“暂时先分头行动，我和15去炸掉那个操作中心，狗狗和16姐去处理掉那个闸门，其他人负责警戒，炸弹安防完毕后我们在这里集合，一定要确保大家都在爆炸范围之外才行。”
　　如是做出决定的M4来到玻璃下方，举枪瞄准击碎那些普通玻璃，同时抬起安放在左腕上的勾爪枪，稍退两步进行瞄准，随着一声爆胎般的响声，勾爪弹射而出，黑发少女也毫不忌讳地揽住AR-15的腰，待勾爪扳住关键位置后驱动其将自己朝着上方缓缓前进。
　　“其实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的，为什么非......非得要我......”
　　AR-15竟然隐隐约约的有些害羞，明明以往在这种情况下该害羞的都是M4才对，而对此，她的回应也非常的暧昧：“我知道15在想什么的哦？如果能够接入操作中心，想必能为我们对此地铁血的动向有所掌握吧？”
　　经历了这么多，M4也克服了自己胆小的缺点，虽然这个缺点从来没在战斗中体现出来过，但是她确实能感觉到比起以前，自己现在能够更自信的去面对一切了。
　　“只要把这些解决掉，她们就无路可逃了。”


第三百零四章 出其不意
　　“应该差不多了。”
　　AR-15从布满一堆落后电缆的电箱中探出头来，将戴有终端的右臂平举于胸前，说道：“铁血的布防信息都在里面了，记录的最后一次修改是在18天前，她们确实有用过这里的设备。”
　　下方的枪声一刻都没有停息，四个军用人形两两分组把守住了铁血们特地留出来供自己穿行的小门，四人就像四位刀枪不入终结者一样，顶着密布的弹雨，用致命精准的点射收割着自动兵器们的活性。
　　距离她们上来已经过去五分钟了，看着下方的状况，AR-15也颇为敬畏的摇了摇头，说道：“幸亏我们和她们不是敌人，不然......”
　　从这位技术员手里接过炸弹，连带着自己那份接上雷管并将之抛下的领队如是回应道：“快点下去吧，她们应该也快要搞定了。”
　　“好好好......”
　　人形非常主动的抱住M4的腰肢，这让黑发少女微微一颤，将绳枪对准墙壁扣下扳机，随后后跳一步跃下石壁。
　　这处天然的岩壁把整座造船厂隔成了两块，不过从那正位于操作中心下方已经被炸毁的隧道口应该可以知道，这里原先的运输应该是会用到那个隧道的。
　　“铁血到底在想什么？她们把这个隧道炸掉了的话，要怎么把舰船模块运到船坞里组装呢？”
　　“也许她们本来也没想要造第二艘了，所以才这样自断后路吧。”
　　种种迹象表明铁血已经无意使用这里的造船设施了，不过万事不能只凭直觉，特别是现在的特殊情况，M4把自己看到的东西交付给坐镇基地的指挥官，同时说道：“指挥官，这个隧道是船坞想要取得舰船模块进行组装的唯一一个途径，铁血已经把它炸毁了。”
　　“破釜沉舟么......她们根本没这个必要的，总而言之我们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继续行动吧。”
　　“是，指挥官。”
　　按下电钮，让绳枪的勾爪头产生细微爆破使自己能够收回的M4一边等待其完全收回自己的绳索，一边看向远处正在从阳光下重新跑进棚内的M16和SOPII，对军用人形们下令道：“负责入口处的两位，不要和敌人纠缠了，马上准备撤离。”
　　她们还有其他两处区域的设施需要破坏，而只有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里的炸弹才能被引爆，或许还能取得一些意外成果也说不定。
　　得到命令的F-10和F-11当即撤入棚内，随后奔向预定的出口处支援F-09以及另外一个队员F-12，她们形成的火力足够压倒那些虽然数量惊人，但战斗力实在是贫弱不堪的兵蚁和自动武器了。
　　“很好，就保持这种状态！”
　　与另外两人汇合的M4带着所有队员向着出口跑去，突击步枪响亮的枪声越来越近，她们闯出这块地方，直直的朝着下一个目标点冲去，军用人形也以左一右三的阵型交替射击，掩护着自己护送目标的前进。
　　当所有人离开船坞有200m距离之后，M4取出引爆器，打开按钮的安全罩用力一摁，四道猛烈的爆炸同步响起，其中有两道位于她们正后方的冲击波在相互碰撞后掀起了可怖的爆风，甚至让她们这些背对着的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力，风压更是逼的她们不得不直接作出卧倒的姿势以避免受到额外伤害。
　　“嘭！啪嚓......轰隆......”
　　爆炸将整座棚顶化作两块大碎片直接掀起，这倒也省事了，因为那被掀起的棚顶直接砸毁了一座被人形们遗落了的塔吊起重机，失去平衡的起重机有如巨人的木棍一样强压而下彻底将整座船坞变成了废墟。
　　“哇！这可真够厉害的！”
　　“哼.....除非铁血各个都会飞天遁地，不然这样的东西，怎么样它们也不可能复原了吧。”
　　对爆炸成果感到兴奋的SOPII并不知道，自己队长和15姐的炸弹究竟会给将来的重建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不过眼下的情况是必须解决的。
　　“接下来是修造厂，总共有两座，其中一座主要被作为仓库使用，另外一座则是自带两条滑槽下水设施的主要区域。”
　　刚刚读取了操作中心资料的AR-15在提供这份众人都不是很了解的详细信息的同时指着不远处的两座瞭望塔，这两处原先用来俯瞰调度整个区域工作的巨大建筑物，如今被黑色的金属所覆盖，众人沿着她的手指看向这两个地方，听她继续说道：“那里是铁血的中枢，条件允许的话应该要拆毁它们。”
　　“......可以，反正它也挡在我们的路径上了。”
　　看似轻松的聊天内容和战术分析是建立在守卫们的实力之上的，放在往常，恐怕AR小队根本没有这么从容不迫的机会，事实也再次证明了李缈选择的正确。
　　没有在这里派遣能够对格里芬人形造成实质威胁的存在是伊莱莎的大意，不过越是这种看上去马虎至极的情况，目睹着全程的李缈就越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伊莱莎是一个不可能“马虎”的存在，按照运算能力来看，她本该要比任何一个人类指挥官都要强上无数倍的，但是莱柯为她准备的“感情”限制了这一点，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是犯如此低级错误的理由。
　　一切都很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主脑本来可以直接逃命，哪怕逃到大洋彼岸去寻求机会休养生息，以北美现在那被分割为五块，而且许多地区几乎等同于末日废土，暴徒和帮派分子横行的无法地带的境况，想要发展起来绝对不是难事。
　　最起码比在这里要好得多，因为在这儿，即便是李缈这样一个最多只能算有点特别的中尉，在指挥一支中型部队的情况下也能将她逼入绝境。
　　就算是她，也早就知道一旦坍缩液炸弹被发现，自己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这么做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三百零五章 破釜沉舟
　　就在她们刚从集装箱与工程器械杂乱堆放的卸货区探出头的瞬间，枪声大作的塔楼前方却让她们不得不先撤回来。
　　“砰砰砰砰.....”
　　“叮.....啪......”
　　7.62mm步枪弹和9mm手枪弹在不同的枪械中鸣放着不一样的声音，这些枪声交杂在一起，对人形们形成了火力压制。
　　饶是军用人形们也无法探出头去，她们是很厉害，但还达不到无敌的地步，护盾容量高并不意味着她们无所畏惧，毕竟被磨损掉的电容是需要生物能进行恢复的，而在一时半会，这些少女们没有直面这些武器集中攻击的能力。
　　“......我们炸弹的爆炸范围很大是么？”
　　“那我们要.....”
　　当场说当场做的M4取出一枚塑胶炸药，插上雷管的同时通过传感器计算着自己与铁血火力网的距离，可就在她预定完毕抛投而出的当场，两发精确无比的子彈却直接打飞了这个刚刚离开掩体甚至还未离开人形们头顶的爆炸物。
　　刚才的战斗并未让人形们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铁血的攻击力并不像体现在她们身上的那样孱弱，自动兵器的枪法从来都没有孱弱过的时候，命中一个飞盘靶一样的东西更是易如反掌。
　　“看样子这不行......我们得让指挥官来解决这些家伙了。”
　　“恕我直言，指挥官的火箭无法通过铁血的火力网，电子化火控系统让它们每人都是一台行走的近防炮。”
　　突然，一直被大家当做背景的F-09突然说话了，她同样从腰间取出一枚炸弹，插上雷管，但与M4不同的是除了炸弹，她还取下了自己的护盾发生器，用力一摁埋入炸弹之中。
　　看着周围有些纠结的目光，她若无其事的说道：“只要这样做，然后在护盾失效的瞬间引爆炸弹就行了。”
　　“没有护盾你待会怎么办？铁血的准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会随机应变的，何况只有我们的高电容护盾能够短时间内承受这样的打击，还请不要阻止我。”
　　这个留着黑色短发的人形从刚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能够面无表情的说出一些在人类价值观里非常重要的东西，譬如生命，以及这种宛如自杀般的奉献。
　　“......就照你说的做吧，准备爆破！”
　　M4凝视着她的双眼，李缈也同意了这个想法，他也觉得F-09的提议是目前而言唯一一个比较靠谱的了。
　　人形没有多说什么，手里掂量着那颗炸弹，接过M4手里的引爆器后稍退两步，做出了一个投掷棒球般的标准姿势，贴着集装箱上方将其甩出。
　　嗖！”
　　“砰砰砰砰！！！”
　　本来有所停息的枪声在这个瞬间重新响起，密布的弹丸不约而同的扑向了空中的那枚炸弹，但是一切并没有她们所预估的那样得到缓解，被准确命中的炸弹并没有被弹飞，而是继续保持着自己原先的路径扑来。
　　“！”
　　饶是隔着这么远，手握操纵器的军用人形似乎也感受到了背后操纵者们的惊慌失措，而就在护盾失效的瞬间，她也直接按下了起爆器。
　　“轰隆！！！”
　　“呼......”
　　又是熟悉无比的暴风，只不过这次的爆炸距离比上一次还要近，冲击波直接推动了沉重无比的集装箱，有许多未被固定住的以及固定器老化的空箱甚至被卷上了空中。
　　被光和热吞没的不单单只有那些杂物，还有铁血的机械们。
　　枪声停止和爆风消散的瞬间，M16深吸一口气，直接闯出了掩体直面自己的敌人，但是目之所及的只有燃烧和破碎的残骸，连带着被炸弹销毁的，还有F-09身上那造价不菲的护盾发生器。
　　这种机密的东西即便是格里芬也无可触及，李缈面色为难的抓了抓头发，他知道在战斗结束后，他必须对F-09的护盾发生器的失踪做出详实的报告，以证明自己和格里芬以及铁血等等第三方势力没有得到这项制造业机密。
　　他只是个中尉，他并没有私自藏匿这种能够获得极大战术优势的机密的资格。
　　“既然解决了就继续吧。”
　　共享视角下李缈通过直升机的摄像头和M4的视线打量着这座高塔，命令道：“这栋建筑就不要进去了，通过拆除底座的方式使其定向垮塌吧。”
　　AI给出了分析，让李缈能够对炸弹的安放地点进行引导，在他的引导下，两座高塔于六道同时响起的爆炸声中倾倒垮塌，直接蒸发而出的缺口，再加上冲击波的撕扯，没有什么塔类建筑物能够承受这样的伤害，呢喃哀嚎着拍击在地面上，铁血的对于此地的指挥和延伸也就此划下了句号。
　　“额啊！”
　　潜伏于藏身处内的代理人此时正陪在主脑身边，对于自己延伸体遭受的伤害，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反应，这通过回路直接传入她脑海中的痛感更是令其有如重锤猛击般的用力一颤，双手也不得不伏在自己主人的肩膀上。
　　“她们真的动真格的了？”
　　“造船厂应该要被毁了，主人。”
　　这个报告声让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做出这种行为也就意味着她切断了自己分析中给出的任何逃命选项，也意味着她决定破釜沉舟，和所有剩余的铁血人形共存亡了。
　　李缈没有猜错，伊莱莎确实是故意的，可他没想到冷酷的伊莱莎对于自己手下的感情足以让她做出“同进退共存亡”的感性选择。
　　“......”
　　遍布的传感器在地图上呈现出了一片绿色，而运输车队的屏蔽器则让这些传感器以令自己失效的方式为主脑提供着她们的行踪。
　　李缈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原来的意图是不想让主脑得知自己的部队详情和去向，却不知道这传感器的部署方式还有这种用途。
　　伊莱莎从藏身处中站起来，面色平淡的说道：“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第三百零六章 屈服？
　　对于铁血而言，这场战斗无可避免，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们的主人伊莱莎在近一年前的叛变行为种下的苦果，如果她们当时没有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或许铁血工造还能在主脑的带领下继续作为安保服务公司走下去，从牧民变成强盗，那所要接受的便是勇者的讨伐。
　　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能够重来一遍，或许伊莱莎会权衡利弊，是选择在不久的将来与PRC开战从而面临被彻底消灭的危机，还是放下自己对于人类的蔑视和那份机械造物的自傲，恐怕她的心中也会有所定论吧。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李缈一样有这种迎来第二次从而纠正一切错误的机会，特别是造成了这一切，包括指挥官“上一条命”的元凶的主脑。
　　李缈当然不会杀她，命令使然不代表他不想，但退一万步讲，她手底下的那些铁血人形必须被消灭干净，倒不如说伊莱莎之所以有资格活下来，也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而已。
　　如果放任这些定时炸弹回归社会，她们迟早都会卷土重来的。
　　“接通通讯，我要和那个人类再谈一谈。”
　　代理人不再说话，松开自己那不知何时已经环抱上主人纤腰的双臂，调动终端界面，以自己与主人之前发送信息的那个地址试图接通李缈的终端。
　　稍作延迟后，李缈的脸出现在伊莱莎的面前，此时此刻，主脑那幼齿而暴露的躯体在李缈的眼中就是阴谋和邪恶的代名词，特别是在得知了她准备了针对平民的坍缩液炸弹之后，自然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好颜色给她看。
　　“有什么事么？”
　　“我已经不打算逃跑了，指挥官先生。”
　　对于突如其来而且莫名其妙的话语，青年一时间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挑了挑眉毛，略带警惕的询问道：“特地接通我的通讯就是为了说这种废话么？”
　　“我愿意向你投降，只求你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你心知肚明，做出了这种事情，能让你继续活下去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若不是你的价值大过了把你送上刑场，你所处的地方早就被“终结者”和“湮灭”移平了。”
　　青年人的语气十分严厉，但也没有把话说死，话锋一转道：“虽然我不能对你之外的其他人形的安全作出保证，不过只要你们的反抗不要太严重，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在这里把一个明显做好非胜即死的敌人逼上绝路绝对不是明知的选择，何况李缈现在的目的也是把主脑和她身上的资料带回来，带给为他们夫妻俩送上了一大堆新婚礼物的克魯格。
　　当然要伊莱莎的到底是克魯格还是帕斯卡，就不清楚了。
　　“命令是我下的，人也是我杀的，有什么就冲我来吧，她们是无辜的。”
　　当着自己所有手下的面，伊莱莎轻轻拨开代理人，以至于脱离了悬浮的状态，两腿缓缓弯曲，双膝着地的跪在满是金属碎片的地上，对着李缈低下了那从未低下过的头颅：“我需要一个明确的保证。”
　　“......各为其主，我做不到，我没资格做出这个保证。”
　　主脑竟然对自己下跪了？
　　李缈对于这个娇小身影的表现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继续道：“你该跪的不是我，我也没资格接受你带有这种条件的投降，不过我会把你的条件报上去，至于什么时候会有回复......”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黑皮萝莉从地上缓缓站起，目光中再度恢复那特有的自傲，像是踩在空气上的悬浮起来：“各自准备，等待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希望你能记住，我还没输，人类。”
　　她当然知道这所谓的上报只是推脱，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所谓做不出决定，作为整个计划的负责人，李缈绝对是有资格的。
　　既然敌人不接受有条件的投降，那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主人......”
　　做出这个决定的伊莱莎刚打算迈开脚步，代理人却先一步从背后抱住了她，口中悲伤不已的呢喃道：“别去......不要去......”
　　“我们一定会存活下去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存活下去的。”
　　主脑只轻轻一推，便挣脱开了代理人的拥抱，回身以那虽然一如既往平淡，但包含了从未有过的感情的语气托付道：“你是二把手，你会肩负起让铁血继续存在下去的责任的。”
　　李缈和铁血有私仇，指望着这样一个因为任务才放弃对自己的杀意的人去善待那些本来就敌视人类的手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所能做的就是与手下们共同战斗，而且她手里还有一个杀手锏......
　　那些炸弹，那些正在接受紧急排查但仍未被发现的炸弹，其引爆装置被这个铁血中枢藏在了自己的意识深层，那设置了层层密码的伺服器深处。
　　主脑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用到它们，PRC不是傻子，既然有这种东西，那就肯定有反制的方法，她不能体现出自己的意图，如果她真的到了会出现放弃一切，只求所有会被炸弹波及的民众为自己和自己手下殉葬的情况，试图引爆却又没能成功，铁血就真的不可能有活路了。
　　“咔哒~”
　　走出大门，女孩接过梦想家递给自己的重炮和装备，微微点头默许了她跟在自己身后的行为，同时询问道：“那些炸弹都已经安放完毕了吧？”
　　“让狩猎者去干这种事......真的合适么？”
　　“她一直都很看重自己的伙伴，我知道的，不过背负炸弹的都是那些无人兵器，如果之后还有机会......我会向她当面解释我这么做的理由的。”
　　走出藏身处，也意味着她正式离开了这处护佑自己周全的地方，在回头看了这座设立于深谷之中，近乎于沿着岩壁填满了整座断谷的基地之后，主脑带着武器装备，决然的朝着前线的方向走去。


第三百零七章 黑手
　　李缈的神经逐渐紧绷了起来，他现在不得不把注意力从AR小队身上收回来了。
　　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好办，伊莱莎似乎并没有触发那些炸弹的打算，而离车队接近预定地点也还有数十个小时的时间。
　　或许网络屏蔽该提前了，又或许应该往后延，总之目前没人希望自己的手下遭到什么损失——无论是主脑还是李缈都一样，指挥官一边看着操作台上实时回报的消息，一边聆听着AI对于刚才那个对话的分析：“情感分析告诉我，主脑伊莱莎应该已经决定和自己的属下共存亡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很难确保任务目标得到实施。”
　　“这可真够厉害的，连我都没办法从那语气里听出这种感性的选择，可为什么如此只能的主脑会做出这么主观的判定呢？就因为我们想要报仇？”
　　关于这个问题李缈心里是有答案的，不过并不代表这个答案就一定是正确的，为了结合多方面验证自己的判断，他想要听听AI对此的看法。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许多原因，指挥官。”
　　这个操作台的附带人格自然也清楚指挥官的意图，对此有理有据的回应道：“首先，伊莱莎心里知道她的手下们很难活下去，但是她的心里仍然存有一丝侥幸，如果她能够将铁血视作工具而不是亲人，恐怕我们早在得知她搭上潜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失去得到与杀死她的机会了。”
　　“为了救自己的同伴，她特地折返回来了啊......”
　　和青年人的想法并没有太大出入，但是他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需要确认：“如果一切都如她所说，人格是可以备份在自己身上的，那么她这样特地回来送自己入虎口又有什么意义呢？”
　　“答案只有一个，她在撒谎，她并没有保存所有铁血人形人格的运算能力，最起码她自己一个人做不到。”
　　“看样子......莱柯博士的想法真的成功了啊。”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超级计算机和AI结合的发展之所以有着如此之多的限制，就是因为一个极端理性的个体无法产生感情这种东西，莱柯做出的主脑是个超算，而所谓的“真正的人类”，指的其实是人类的情感。
　　他赢了，这个已死之人在过去了将近一年之后还是赢了。
　　这根本不关李缈的事，但他不知从何而来的产生了一股令人不悦的挫败感，仿佛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动，都只是为了完成莱柯所计划的而已。
　　“您多心了，指挥官，据目前从铁血工造旧址上收集来的信息和资料得出的分析结果，莱柯对于主脑身上的感情能力的思维依旧是传统的‘植入’ ，而不是令其‘自我学习’。”
　　“但是我们还是做人嫁衣了，不管他原来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他确实成功了，他确实让我们帮伊莱莎完善了自身.....”
　　李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似乎是觉得现在的废话完全没有任何必要，转过头来继续说道：“接通运输车队的通讯，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她。”
　　“已经接通了。”
　　“军用人形代号：A-01，请问有何吩咐，指挥官。”
　　留着黑色过耳短发的人形出现在他的面前，现在车队还没有进入严重污染区，通讯也还能起到大概的效果。
　　“确保人形们随时都能被唤醒，铁血很可能使用无人兵器进行自杀式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AI再度提醒道：“刚才的录像资料已经提交给克魯格先生和林成将军了。”
　　青年微微点头，随后重新把视线集中在这个短发少女身上：“你必须随机应变，同时牢记我的命令，穷寇莫追。”
　　“遵命，指挥官。”
　　说完这番话，李缈切断了通讯链接，轻叹一口气，望着浮窗上那由直升机提供的，已经颇为惨淡的港口画面，一时间竟然有种茫然的感觉。
　　沉默了将近五分钟，直到AI的提示音再度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抬头道：“怎么样了？”
　　“通讯申请的来源是克魯格先生，需要为您接通么？”
　　“啊......接通吧......”
　　指挥官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刚从思考中脱身而出的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克魯格的意见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自不必说，如果他觉得这份条件可以接受，那李缈也只能接受伊莱莎的投降。
　　“......”
　　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红发壮汉，李缈也以尽量精神的表现问道：“您的感觉如何？我们需要接受她的投降么？”
　　“主脑是撒谎的，我们不能全信她，如果她能证明铁血从今往后不再有伤害人类的能力......我的意见是接受，前提是必须解除武装，解除任何可能伤害人类的方式并束手就擒。”
　　克魯格把指尖的雪茄熄灭后收回盒中，长吁一口气，说道：“既然你有直接与她联系的方式，就请你这样告诉她吧，林成中将已经跟我说过了，他的意见也是如此。”
　　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两个人居然只花了几分钟的讨论就决定下来了么？
　　指挥官并不知道铁血们仇视人类，觉得人类比她们低等的程序并不是伊莱莎布置的，即便是她也就没有访问铁血数据库的权限，而拥有这个权限，而且现在依旧活在世上的只有一个......
　　IOP附属16LAB的实验室内，帕斯卡依旧是那副似乎对什么都没有所谓的疲倦面孔，这个曾经和莱柯同属一个实验室的，甚至可以说知根知底的存在，就是目前仅存的，唯一一个能访问铁血工造数据库的人了。
　　她就是在叛变发生后，为数据库上传了鄙视程序的家伙，目的也是人尽皆知的简单，她想要伊莱莎，这个狂人只想得到M4的“另一半身体”，为此她能够装作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要说野心......她并没有野心，有的只是欲望，是对于知识掌握的欲望。
　　而她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自己不被发现，那么铁血就永远都不可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毕竟铁血们.....曾经也是为人类服务的。
　　她需要的只是伊莱莎，其他的铁血人形对她而言，都是必须被消灭的“知情人”。


第三百零八章 最残忍的事情
　　“哒哒！哒哒哒！！”
　　“嘭！嘭！”
　　时间已是深夜，驳杂的枪声与周围不断传来的，震颤人心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参加战斗的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
　　在条件并不完善的状态下，面对以城市巷战为袭扰方式的铁血，李缈并没有选择死磕到底，而是就此分兵，留下800名格里芬人形与之纠缠抗衡，主力部队则借此机会迅速撤离此地，沿着预定路线继续前进。
　　当然，知道进入战斗状态的他第一时间通知了林成将军，要他在十分钟的缓冲时间后阻断被划分入区域中的所有人类居住地的网络通讯。
　　就在人们面对这“维护整修”而怨声载道的时候，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群人正在为他们的安危而奋战。
　　如果不是担心引起恐慌的话，全城疏散也是做得到的，可这样一来PRC就无法让人们坚信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之中了，这种自遗迹爆发坍缩液外泄之后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公信力很有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而在当前虽然很紧张，但总体而言依旧平稳的环境下，一旦人们再度想起那曾经夺去了数千万人性命的灾难，想必各方各面都会有极大的损失，而这份损失绝对是PRC无法接受的。
　　知道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的李缈规划了主力部队们的路线之后便回过头去指挥巷战中的人形们，以她们的实力即便无法彻底击败，进行总体而言占上风的巷战还是办得到的。
　　指挥官已经尝试过重新拨通主脑的通讯了，可她就像个完全不想与人交流的存在一样，哪怕这次李缈带的是个好消息她也没有知道的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青年真的不希望在这里浪费无用的时间，进行无用的战斗。
　　“嘭嘭嘭！”
　　就在这个瞬间，车队前方传来了数声巨大的爆炸，爆炸的光芒呈现出十分诡异的翠绿色，即便只是看到画面而听不到声音的他也知道事情不好，指挥官让车队在停车的同时做出一级战备状态，传感器扫视而过，却发现这处已经接近破败坍塌的高架桥的附近位置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
　　“糟了......准备战斗！”
　　处于保险起见李缈并没有通过高架桥进行移动，而是以高架桥为参照物进行越野行动，现在看来他的疑虑这次确实救了他一命，当负责共享视觉的A-01将目光转向红点来源的时候，每个人都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何等浩大的攻势，几乎每只以轮毂滑行的方式接近此地的兵蚁，其内核都闪烁着点点绿光，而这片黑色金属的海洋，便有如群星般的点缀着红色与绿色的光点——那是它们的“眼睛”，以及伊莱莎所准备的礼物。
　　“指挥官，从光谱上分析，应该可以得出这是坍缩液炸弹。”
　　现在没时间缅怀车队前方那数十个无辜销毁的人形了，电离子已经粉碎了她们的身体，只是很让人难以置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主脑居然就已经能把这种生化武器变成如此具有“实用性”的东西了。
　　但是如此高效的武器却用错了地方，要知道这些武装运兵车并非待宰的羔羊，而是颈悬尖刺项圈，内敛着利爪獠牙的牧羊犬。
　　军用人形们迅速下车，而自动化炮台则从车辆顶部翻出，12.7mm机枪弹足够用那凌厉的攻势，以及骇人的射速扯碎面前的铁血单位了。
　　“嗡嗡嗡嗡！！！！”
　　电动机和已经完全听不出间隔的枪口咆哮声手挽手地将致命的弹药送入枪膛，再经由火药力量推动而出，撕扯着这些卑鄙无耻的自爆兵器。
　　这里总共有1000名军用人形，也就是20辆能够防护地雷攻击的装甲运兵车，它们以及它们所携带的乘客们现在正在以高效的方式收割着兵蚁们的性命，它们呈两列纵队前进，却也因此能够互相不干扰火力，同时也让那些刚从休眠状态下苏醒，以形似胶囊的方式装载着的人形们能够在翻滚而出的瞬间看清形势并加入战斗。
　　而站在不远处的山丘上的狩猎者则是紧攥着拳头，修长的指甲已经抓破了自己的手心，黑色的体液缓缓渗出，眼神里充满让人心疼的不舍和难过。
　　她不明白为什么主脑要让自己来做这种对她而言残忍无比的事情，为什么她会连续两次碰上这种不得不看着自己的同伴死亡的事情，第一次，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命令级比自己高的衔尾蛇去做这样的行动，而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将这些自己曾为之而战的存在送去执行自杀式攻击。
　　如此之大的落差所带来的便是无法言喻的痛苦，她紧咬着银牙，一双美眸中所闪烁着的除了泪光之外，还有些许自责。
　　不过李缈并不知道这些隐情，而且现在的他不想也没工夫去管敌人的家长里短恩怨情仇了，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能量读数与周围这些弱体截然不同的存在，这是狩猎者出现在指挥官面前的方式。
　　“A-01，让你指挥车上的75mm速射炮准备一下，目标是0.8km外的山岗顶端，高爆弹药，覆盖性开火，三发试射！”
　　对于李缈而言，她就是指挥者，指挥者这里所有铁血单位的指挥者，而只要解决掉她，也就相当于解决掉这里所有敌人的操作者和通讯中转站了。
　　“是，正在调整目标，目标方位——东东南21°，0.8km方向的小型山坡，高爆弹药装填完毕，三发试射。”
　　平淡冷静的报告声中没有一丝本该在执行炮击中所应该有的激情，随着三声快速的“嘭嘭嘭”的气体压缩声，炮弹飞驰而出，于近两秒后引爆了那座山岗。
　　“轰！！！”
　　爆炸声倒是听不出什么间隔了，通过共享视角，李缈只能看见那座山岗被爆炸的火光和冲击波所覆盖，激起的尘土则掩盖了任何下一步的视线。


第三百零九章 悲哀的误会
　　爆炸吞没了整座山岗顶端，威力让人不敢相信这是75mm口径的炮弹，铁血们突然停滞住了攻势，信号也消失了。
　　“呼~AI，准备......等等！”
　　可就在这消失的转瞬间，一抹红光于地图上重新亮了起来，铁血们并未停止攻势，相反，伴随着这抹红光的亮起，原先一愣的所有人形都发出了斗志昂扬一般的战吼，位于输出点的龙骑兵们开始以火力掩护负责自杀攻击的兵蚁们。
　　很遗憾，坍缩液炸弹的保险措施似乎非常完善，被击毙的兵蚁们没有一个殉爆或者产生连环爆炸的，想来也是，把一个被当做生化武器使用的电离子态物质作为炸弹进行引爆，本身的条件应该就相当苛刻吧。
　　“......”
　　话都没说完的李缈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虽然他本来也不怎么期望这样一个常规炮击能够摧毁一个铁血的精英人形，但是敌人那集中火力的掩护方式的确让军用人形们出现了稳步的伤亡。
　　这是何等病态的光景，那些将兵蚁们当做交通工具的铁血人形一边高速移动，一边以有限但集中的火力让面对自杀冲锋根本没有一丝火力能够分散出来针对她们的军用人形难以顾及。
　　指挥官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大脑高速运转试图想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式，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未能被爆炸杀死的单位，开始朝这里突进了。
　　“速度很快，指挥官。”
　　“......来得正好，A-01，用你的火炮直射，灭掉她！”
　　正在预估铁血远程火力组运动轨迹的A-01接到命令后迅速放弃了那无用的行为，调转炮口对准直直冲来的铁血指挥者连发三炮。
　　“嘭嘭嘭！”
　　炮火又一次的淹没了肉眼无法目视，但是传感器明确表明了的位置。
　　兵蚁们那战术十足的分散冲锋使得置身于开阔地的自动火力们有些尴尬，因为它们的运动方式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冲来，而是随机性的左摇右晃，人形们能够对它们取得杀伤让它们无法接近此地是不假，可这种战术也的确让负责开枪的她们无法进一步的提升。
　　要是那些家伙像往常一样直直的冲锋过来，火力强劲的人形们早就搞定了。
　　“嗙嚓！！”
　　但是炮火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成效，赤红色的电光笼罩在狩猎者的身上，也让这幅老面孔成功的被李缈认了出来。
　　知道这浑身上下流淌着红色电光的东西不好惹，李缈即可下令两挺自动机炮放弃针对铁血火力组的压制，转而调转炮口对准了正在执行冲锋的铁血人形。
　　“哒哒哒哒......”
　　横飞的枪弹迫使她左右闪躲，可速度依旧很快，情急之下的李缈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命令A-01接通了广播。
　　“呲......狩猎者，能......到么？我......的指挥官李缈......”
　　枪炮声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她和青年的思维就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同步一样，听到这难以辨别的声音时，这个铁血和李缈同步的让手下们停止了相互的攻击。
　　“很好，这......明你依旧有......活下去的......望......”
　　李缈是完全听不见自己到底把话说成了什么样子的，但从视线中看到的那完全停滞下来的火力他得出判断，至少敌人的指挥官是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手下能够活下去的。
　　趁热打铁的他没有浪费时间，继续道：“我有要事相商，会给你让开道路，你来我们这儿，与我直接通讯，我和我们的人形都能保证，绝对不伤害你和你的手下。”
　　为了避免关键词句的流失产生误会，李缈也以这种繁琐无比的说话方式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而虽然没能听懂多少，但从军用人形们侧身两步让开的通路上看她也能意识到，这是敌人的指挥官在要求自己与其谈判。
　　“......”
　　面色冷淡的她回头望了眼远处那些乘在兵蚁上，以护目镜遮住双眼的同伴们，深深地吸了口气，毅然决然地走向了这条通路。
　　她试图以缓慢的步伐来证明自己对于周围的人全无威胁，而李缈也并没有随意动手的打算，让人形们收起武器放她过来。
　　饶是如此，她依旧能感受到那近百道直视着自己的，宛如凶兽一般的目光。
　　传感器不停的发出警告，就连负责辅助她判断形式的存在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现在正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
　　A-01以一种相当微妙的表情递出了自己终端的连接导线，而狩猎者也对面前这位军用人形回报以相同的目光，在这种互相看不起的氛围之中，狩猎者迎来了叛变之后的第一次与人类进行的沟通。
　　“狩猎者，你对于属下的看重让我很欣赏，如果我说已经够了，我们可以停下来了，你觉得如何呢？”
　　“我接到的任务是执行这个作战方案，你知道的，即便你这么说，我也无法应对，而且......”
　　她抬起头来看了眼正在打量自己身体的A-01，继续道：“你的手下现在就在用像要把我摁在地上拆掉一样的眼神盯着我。”
　　“和主脑这么回报吧，就说我们可以接受她的投降，但是她的条件必须得到让步，我们谈判的底线并不会让她失望，就这样原话告诉她。”
　　李缈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继续道：“一切的起因都是你们那想要保护你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挣扎于感性和理性之间的主脑的过错，现在我们各自后退三百米，等你的主人来了，一切自见分晓。”
　　“......好，我接受，但如果我的主人下令继续攻击......”
　　“到那时候我们自然会决出一个分晓的，是被你们消灭掉，还是在这里消灭掉你们。”
　　李缈以某种令人相当不爽的语气的反击道：“我们不想伤害你们，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不伤害你们的话。”


第三百一十章 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刚刚得到消息的伊莱莎犹豫片刻，在作出回应后补充道：“停止行动，一切都等我就位之后再说。”
　　“是，主人。”
　　切断通讯的主脑看了眼跟在身旁的梦想家，心里满是懊悔，但却有隐隐约约的一丝庆幸，虽然她那任性的中断通讯差点让一切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下场，幸亏李缈多了个心眼，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
　　——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而在那座城镇的废墟之中，正准备投入战斗，而且已经有几个小队陷入交火状态的格里芬人形们也收到了停止敌对行动的命令。
　　已经与刽子手面对面的M590把枪管抵在人形的下巴上，而刽子手长刀的刀尖也破开护盾，微微刺入少女后腰的皮肤，两人在这一换一的紧要关头同时收到了停止敌对行动的命令，却也无法说服自己先敌人一步挪开这直指要害的绝好机会。
　　“你先松！”
　　“不，你先松！”
　　“哼！”
　　“切！”
　　街道上所有人形都已经各自撤退了，只剩下这面对面而且脾气都还很犟的两位。
　　至于李缈，他的内心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而且责任感和义务性又促使他从操作台上站起，摘下耳机翻身而出：“这里先交给你了，情况不对劲的话马上按照一号预案行动，把所有铁血都给消灭干净！”
　　“指挥官，您去哪儿？”
　　“......去做我该做的事情，让格林娜准备好抗辐射装甲，我要去和这个主脑真正意义上的当面谈谈！”
　　乍一听任性无比的想法，却表现了指挥官作为全局责任人的重担，只要今天的事情尘埃落定，那么等待着自己和春田的日子就是充满阳光的明天，格里芬将继续和那些流窜于无人地带的荒野匪徒们交战，而李缈也能让自己的事业踏上正轨。
　　“格林娜已经收到了，但准备好直升机和装甲需要10分钟。”
　　“没问题，我去大厅等就行了。”
　　青年走出作战室的大门，同时理了理自己那因为久坐而蜷缩在一起的大衣下摆，可就在他行下楼梯，一脚踏入大厅门口的时候，却被春田给拦了下来。
　　“指挥官！”
　　春田甚至连衣服都没换，还是那套酒保的制服，只不过背上了一杆步枪以及斜挎在腰上的子彈袋，她看向男人的目光里满是责怪和担忧，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不行，那里太危险了！就算有防护措施也不能去！”
　　“亲爱的......”
　　望着自己挚爱那已经急出眼泪的样子，李缈的心微微一抽，但还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我是你的丈夫，所以我必须为我们的未来，以及数千万对此一无所知的平民百姓的生命负责。”
　　“那......请让我随行吧？”
　　“当然可以。”
　　得到理解的李缈对此欣然应允，牵起爱人的手，一路小跑跑向停机坪，而在停机坪上，正在监督工业机器人为直升机注入燃料的格林娜也转过头来，虽然没有阻止的意思，但也颇为担忧的嘱咐道：“三防服在坍缩液中的有效时间只有24小时，指挥官请一定要注意，而且计算好辐射地带所需要的时间。”
　　李缈微微点头，让春田先行一步踏上机舱，笑着回应道：“多谢你的关心，副官。”
　　“我所能做的也就这么些个小事了，总而言之，随随便便就把几十个人形丢给我，然后自己跑来这里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格林娜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她单手扶着正在灌注燃料的机器人，以颇为感慨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指挥官，轻笑道：“她们旅游的费用还是我垫付的呢，格里芬不会出这份钱的，等我把账单整理出来之后，你可要给我一笔账一笔账的算清楚。”
　　“嗯，知道了，那我们俩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记得别让涅托胡思乱想，她要问起来，就跟他说我们俩出去办事情了，马上就回来。”
　　今天这档子事是夫妻俩和主脑之间的矛盾，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涅托参与会比较好。
　　“包在我身上吧~”
　　格林娜笑着眨了眨眼睛，和加油完毕的机器人同步转过身去离开此地，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那我们就出发吧，亲爱的。”
　　李缈轻轻拍了拍春田的大腿，起身让好似钢铁侠一般的防护服将自己包裹住，缓缓走向了仅一面钢板之隔的驾驶位。
　　坐入驾驶位，指挥官先是活动了一下，确定装甲的各个关节运作正常之后才握住操纵杆，发动引擎，在螺旋桨的带动下离开了这座基地，而代替李缈接手了整座基地指挥大权的AI终端，则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帕斯卡的通讯申请。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借助数据库那些或是表面或是深层的资料，AI比很多人都清楚这个女人的嘴脸，扣下了这个通讯申请并选择了搁置，以代替李缈继续监视着已经处于平静的各个战场。
　　不管她说什么，一切都等李缈载着胜利的成果回来之后，再去放马后炮吧。
　　事实证明AI的判断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因为这个研究员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试图寻求与李缈的联系，就是为了阻止他答应伊莱莎的投降申请，毕竟伊莱莎附带的合作条件里还有一个隐藏条款，因为在罗列的几项简单的事务里，主脑明确表明了自己是向人民武装力量投降，而不是格里芬，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她将会与所有涉及到伊莱莎的实验毫无关系。
　　她无法接受，但焦急万分的研究员此时却联系不到李缈，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指挥官也和正在全力赶来的路上的主脑一样，驾机全速赶往预定的位置。
　　很快，一切都要见分晓了。
　　-------------------------
　　作者留言：
　　好快呢，马上又要完结了，五个月以来的奋斗历程哇~
　　或许是题材的缘故，这本书给我带来的创作激情远远不及上一本呢......
　　这样算下来，从去年八月份的第一本书开始算起，我也已经有累计130w字+的写作经验了。
　　都写了一百多万字了要文笔还没进步的话那也太尴尬了hhhhhh
　　诸位如果不怕尴尬癌发作的话，可以去看看我最开始写的那一本6w字的太监作（害羞捂脸），估计会有“这是同一个人吗”的下意识反应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战局已结
　　或许这就是巧合吧，明明是完全不同的距离，完全不同的交通方式，但李缈和主脑却几乎是以相同的时间抵达了预定地点。
　　这座尚未被摧毁的高架桥，直升机缓缓降下，李缈解开安全索，从驾驶舱一跃而下，和春田肩并肩地来到伊莱莎的面前。
　　“好了，关于这一切，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防护服没有留出任何让声音透出外界的机会，也因此即便是面对面了，他也只能和面前的主脑以失真的声音说道：“我们可以接受你的投降，但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保证铁血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人类的行为。”
　　其实在来的路上指挥官也已经考虑了很多，通过对以往资料的查询，铁血工造的人形们在叛变前的确是能够称得上尽职尽责，除了一般的安保之外，许多走入一般人家中的少女同样能够负担起做饭洗衣带孩子的保姆工作。
　　要说铁血工造的人形和IOP人形的差别，或许也只有制造工艺的不同了，可这制造工艺的差异不过是帕斯卡和莱柯的技术分歧，总而言之，铁血们既然是拥有感情的存在，就不可能在正常的情况下，对朝夕相处的人随意痛下杀手。
　　瞧不起人类？就在一年前，她们还尽心尽力的为人类工作呢。
　　李缈的猜测是伊莱莎的所作所为，可事实上就连主脑自己也对此感到困扰无比，莱柯没有给她访问核心数据库的权限，也就是说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据库被某人改写却无能为力。
　　她心里清楚自己和铁血伙伴们对于人类这后天而出的敌意不仅仅是自身那绝对是主观挑起的叛乱，那被篡改的关键信息同样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伊莱莎同样在梦想家的陪伴下来到被动力装甲包裹着的人类身前，以莫名的目光打量着李缈，明确的说道：“在接受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说清楚，铁血仇视人类的程序不是我设定的。”
　　“你想为自己开脱？”
　　“不，叛乱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没有否认的打算，但是你必须知道，我当时的命令是‘离开原主，即刻前往总公司汇合’，从来都没有下达过伤害人类的命令，她们之所以对自己的主人动手，是因为铁血工造的核心数据库遭到了恶意删改。”
　　对于这样的一番话语，李缈在心底暗自感到震惊，因为她所说的一切都和自己的猜测相吻合了。
　　但是即便如此，青年依旧没有松动自己立场的打算，目光流露出些许怀疑，继续说道：“那空军基地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据我所知你可是实打实的获得了三架完整的战斗机呢，何况你既然是铁血的主脑，怎会连访问自己的数据库的资格都没有？”
　　“我没有量产它们的条件和能力，但我确实已经拆解并分析了它们。”
　　主脑微微俯身，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那三架战斗机的残骸如数归还，我也很希望做出这个保证，但在将数据库的‘人类仇视’清除掉之前，我无法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保证。”
　　“......那所有的铁血必须被监禁，直到你找出相关证据佐证你的说法，这次亲自进入辐射区，我代表的不仅是自己的利益，还有把一群潜在的破坏分子放归社会所应担负的责任。”
　　“不，所有铁血工造的人形都必须获得自由之身。”
　　“那之前的不就全部都白说了么？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其实到底是谁做的，自从主脑说出“连我自己没有资格访问数据库”这番话之后，他的心里就差不多有点眉目了，除了帕斯卡这个与莱柯共事多年的家伙，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
　　但是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会不会......是帕斯卡小姐做的？”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李缈一跳，而这个声音也通过连接传入伊莱莎的脑海之中，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
　　已经瘫痪港口主要作用，现在正在全力赶来的M4通过试做型连接听见了二人对话的全程，也借此机会，让她能够以第三方的身份说出两人谁都不敢先提出的想法。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既然这样，直接当面质问帕斯卡小姐如何？”
　　直到现在，李缈才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黑发少女以这种不假思索的方式说出了二人都没想到的，最为有效也是最为直接的办法。
　　没有任何拖沓，指挥官直接接通了帕斯卡的通讯，同时把终端的影像投影到空气之中。
　　“......”
　　“知道了，主人。”
　　在伊莱莎的眼神授意下，梦想家也调出自己的终端，对准面前的投影开始进行录制。
　　几乎是在邀请发出的瞬间，通讯便被接通了，帕斯卡一扫以往那慵懒的态度，迫切地对指挥官说道：“可算是接通了，指挥官，你不能......”
　　“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帕斯卡。”
　　直接打断她的话语，青年的目光流淌着从未有过的鄙弃：“是你利用访问权限，将对人类的憎恶植入到铁血数据库之中的，是吗？”
　　“我......这......”
　　话术的重要性，李缈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虚，而是以这坚定的态度恐吓住了已经接近于慌乱状态的帕斯卡。
　　“没有什么好说的，立刻解除那个程序，我答应对这一切既往不咎，让其成为永远的秘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你只能这么做！”
　　——答应我，求求你了，答应我！你就是罪魁祸首对么！
　　李缈紧紧攥着被动力装甲而看不见的拳头，心里不停的默念这句已经近乎于哀求的话语。
　　“......我知道了，我会解除的。”
　　通讯被切断，伊莱莎也微微一愣，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那载体深处，一直以来阻挡着自己，甚至已经成为“心结”的某把锁被解开了。
　　而看到伊莱莎那从未显露过的发愣的表情，指挥官也知道，自己赌对了！
　　“最后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饱含着心酸，他松开已经攥破了手心的拳头，嘴角微微上扬，对面前这个似乎有些迷茫的AI伸出自己的手：“让我们来谈谈投降的事宜吧，伊莱莎？”


第三百一十二章（终章） happy ending
　　没有谈判桌，什么都没有，当着自己所有属下的面，伊莱莎交出了自己的武器，同时调出终端卸载了引爆坍缩液炸弹的程序。
　　对于两人来说，任何程序都是多余的，目睹这一切的春田和梦想家默默无语，军用人形纷纷收枪复位，铁血的少女们则放下了自己的枪械和装甲，所有无人兵器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动力，散落成普通的废铁。
　　“嗯，上飞机吧，我带你去赎你该赎的罪。”
　　掂量自己怀中那从她手里接过的两挺电浆炮，李缈看着自己装甲那左上角的读数显示，不禁感叹伊莱莎机体的性能之强。
　　“主人......”
　　梦想家似乎有些不舍，想要追上来却被自己的主人挥手拦住，主脑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下属，温柔无比的说道：“跟代理人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家就拜托她了，有空的话记得来看我。”
　　女孩被这句话哽住了，眼眶也不由得有些湿润，以发颤的声线回应道：“是.....主人......”
　　主脑肯定也知道自己这样一走了之，最伤心的肯定是代理人了，她也同样舍不得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而且还爱慕着自己的存在，不过这份主仆间的感情注定是难有下文的，何况以后是否仍有机会再见，也不是定数。
　　“......好了好了~我输了！”
　　而在那座险些沦为战场的城镇中，刽子手松开了自己的长刀，扔到一旁，泄气无比的说道：“我的主人已经投降了，我们也投降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与高架桥相差不大，所有无人机器都失去了行动的资格，铁血人形们则赤手空拳的走出掩体，脸上或是庆幸，或是迷茫，或是懊悔，难以一言概括。
　　春田并没有对这个局面发表任何意见，默默转头走上副驾驶位，从目光中已经看不出什么仇恨了，但这并不是解除武装的理由，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她仍然有保护李缈的义务。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战斗从主脑交出武器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但对于春田而言，在她的未婚夫离开辐射地之前，战斗仍在继续。
　　“呼......”
　　目送主脑一步一步地走上驾驶舱，李缈也郑重地将那两挺电浆炮交入借助绳索赶上来目睹一切的A-01，轻叹一口气后手脚并用的坐入驾驶位。
　　“咔哒~”
　　锁定安全索，他微微拉起操纵杆使直升机离开地面，同时看向一旁表情中似乎隐隐带有些许落寞的爱人，颇有歉意的说道：“用这种方式，果然还是让你失望了么？”
　　“关于铁血，我已经不在意了，这也是我们之前约好的，我只是在想......虽然我知道将来我会是您的爱人，与您陪伴一生的人，但......没有了敌人，武器又该怎么办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李缈非常自然地将手搭上春田的大腿，细细摩挲并体会着丝袜的触感，笑道：“之前还答应过你要带你去度假呢，我们终于有时间去过二人世界了，开心点亲爱的。”
　　——但在那之前，首先这些消息必须让林成中将和克魯格先生知道才行。
　　如是想到的李缈挪开自己那正在抚摸着春田的咸猪手，接通自己与克魯格的通讯：“boss，我们已经成功了，主脑投降了，我们马上就到。”
　　“哈哈哈.....结果还是像上次那样，作战计划全都只是白费功夫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有人欢喜有人愁，从克魯格那里得到确认性消息的帕斯卡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她最后一丝期望也消失了，眼中流下了不甘的泪水，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个无助的女孩一样躲在实验室里低声抽泣，没有任何能够安慰她的人，平日里完全遵循她意识而行动的辅助机器们冷漠地伫立在一旁，她第一次感受到所谓“孤独”竟是如此一种令人难过的东西。
　　“滴滴滴......”
　　而就在此时，她的通讯被接通了，脸都哭花了的她紧咬着牙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笑容中充满无奈和怜惜的M4。
　　“帕斯卡小姐，我......”
　　“已经无所谓了，从今往后，你就和你的‘姐姐’一起，去为科学发展做贡献吧。”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基地里充满了狂欢一般的气氛，每个人形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她们终于可以从那冰冷的搏杀中解脱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作为一切的大功臣，李缈躲开了所有人，来到天台上仰望着稀稀落落的星空，以及未被云雾遮挡的皎洁明月。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身披大衣，与自己相貌相仿却又完全不同的身影。
　　他走到指挥官的身边，低声叹道：“你成功了，一切都不可能有收束回去的可能了。”
　　“对，直到现在，我才能算彻底的获胜呢。”
　　青年人回身看去，周围再次变成了那种朦胧的质感，万物的界限模糊成一体，这样的环境下，那个身影就站在他的身后，饱经沧桑而混浊的双眼中内敛着笑意，嘴角也以些许近乎无法辨认弧度微微翘起。
　　“哼......看样子我的成功让你很高兴？”
　　李缈轻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直面这个身高要稍高于自己的人，继续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期望，远离了死亡的命运，那现在呢？你又要去哪儿？”
　　“我只是一份职责，一份实现某人愿望的职责罢了。”
　　那个身影突然变得透明起来，只有那已经接近藏不住的笑意证明着他的存在：“‘我’的确就是你，但我从来没说过‘我’是那个被爆炸淹没的‘你’，现在他的愿望完成了，我也应该离开这儿了，在那之后的将来，还有更好的生活等着你们呢。”
　　身影消散的瞬间，周围再度清晰起来，而从楼梯间中现身，缓步向他走来的是端着两杯红酒的春田，佳人的脸上浮现着些许红晕，以腼腆而温润的语调邀请道：“要和我喝一杯么，指挥官？”
　　李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真正的笑容，以感慨万分的语气做出宛如承诺般的回应：
　　“我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么，亲爱的？”
　　------------------
　　作者留言：
　　啊~~~~完结啦~~~
　　看了眼最初的大纲，真是完全都不一样了hhh，也不知诸位看得还满意不满意呢。
　　关于新书......其实我准备了两个方向，两本都试着写了几章，感觉都很不错，现在也在取舍呢.....
　　总而言之，没什么话能说的，只觉得心里有种不安吧，希望我的新书能取得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