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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浑身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巨人一记下勾拳将身上缠绕着血色光芒的巨人击飞起来，然后一个鞭腿将之狠狠地踹入地面！ 　　——轰隆！ 　　“呜哇啊！” 　　伴随着宛如雷鸣的炸裂声而来的，是让少年直接摔倒在地的强烈地震。暴风将他吹得翻滚出几十米，浑身到处磕碰地疼痛不堪。 　　他只觉得天地皆在动摇，整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哪里是安全的了。 　　“杀啊啊——！！” 　　“这次又是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咆哮声，少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风吹到了悬崖边。而喊杀声的来源，就在悬崖的下方。 　　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被什么事情惊讶到的少年壮着胆子走到悬崖边上。 　　然后，他看见了战争。 　　密密麻麻的黑点如同数不尽的虫群，自他右手边的平原冲锋而来。无数沉重而狂乱的脚步踏动大地，让整片地面都随之颤抖。就算这真的只是成群的虫子也足以令人胆寒，更不用说这还不是那么微小的东西，而是体型与常人等同甚至更加庞大的——兽群。 　　只能称之为兽了吧。 　　拥有着非人的形体，扭曲的形态，如同将人类所知的动物的因子提出后随意组合拼接后的产物。其数量何止十万百万，以姜黎目前所处的高度，足以看到平原尽头的海岸线，而这片大地上尽是兽群。他还能听得到，在海岸线的更远方，传来了源源不断的兽之咆哮。 　　而在少年的左手边，则是有着一支整齐的军队。 　　看起来圣洁无比、浑身缠绕着和那个巨人相似的淡淡白光的金发女性，高举刻印着少年不知含义的图案的旗帜。在她的身后，数不尽的士兵正严阵以待。 　　兽群的冲锋、扑面而来的腥气与杀意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恐惧，但这些士兵和身体颤抖不已的少年不同，即便直面兽群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眼看着兽群即将与军队碰撞，女性忽然挥动了一下旗帜。 　　光辉闪耀。 　　刺眼的白光将冲锋在最前面的几十头兽直接蒸发，后面的数百头野兽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身上的毛皮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惨叫声与吃痛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数秒后，光辉凝聚，在军队与兽群之间的缓冲地带化为实体——一个手持鲜红长剑，浑身着铠的男人。 　　不知为何，少年本能地理解到，那是类似“神之子”一般的存在。 　　随着神之子举起长剑，天空中厚重的灰烬层层洞开，数不尽的天使闪动着翅膀俯冲而下，卷动云海。 　　战争开始了。 　　人与 兽群、天使与兽群，个体与个体之间搏命厮杀，短兵相接之后便是不分彼此的混乱。 　　少年不再看了。就算原本还能向那些看起来和自己应该能沟通的家伙求救，现在也没有这种希望了。 　　赶紧逃吧，这里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刚生出这样的想法，脚下的大地便又一次剧烈震颤，然后—— 　　他被剧烈的暴风高高地抛上了半空，朝着悬崖下方的世界坠落。 　　与他一同落下的，还有浓郁腥甜到难以理解，仅仅只是嗅到味道便会让人吐出来的鲜红血液。 　　背对着地面的少年看到了，身上缠绕着血色光芒的巨人身上开了个大洞，正背对着自己这边倒下。喷洒到整片天空之中去，化为血雨降下的，是祂的血液。 　　而祂的敌人，似乎也一同倒下了。 　　磅礴的血雨敲打在少年的身上，每一滴都有着与外形不相符的超大质量。 　　少年被血雨砸昏、掩埋，失去了意识。 　　…… 　　“啊——！” 　　少年醒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了起来，双手抚摸着自己身上受伤的地方。 　　然而，自己的身上并没有那些伤势，就连普通的运动服上也没有出现任何豁口。 　　“……什么啊，原来是梦啊。” 　　少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看向四周。 　　看太阳所处的位置，现在的时间大约是上午，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让少年感觉身心舒畅。 　　只是……这片一望无际的原野，又是哪里呢？ 　　不，在这之前，归根结底—— 　　“我是谁？” 　　少年皱起眉头。 　　他对自己的身份、过去等等毫无印象。 　　“就连这身衣服，也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算了，总之先掏兜看看。”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少年立刻拉开了衣服裤子所有的兜，连衣服和裤子的里侧也翻出来仔仔细细地找了一番。 　　最终，他只是得到了一张除了姓名之外一无所有的名片。 　　“姜黎……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名字，但以此自称应该也无妨。 　　而且，或许会有的钱币、钥匙等物品也全都没找到。 　　姜黎将名片揣回兜里，选了一条小路便走了起来。 　　在这种原野之上，视野好得没话说，可他仍旧看不到任何人家，这只能说明在附近的几公里内都没有人烟。无论如何，在这种地方自己的生存概率实在是太低，必须要找到其他人才行。 　　而姜黎选择的小路，实际上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道路，只是在这片到处都长着草的原野上，唯一一条杂草明显被清理过的道路而已。 　　既然有人工的痕迹，那么其两端必然连接着人，甚至沿途也有可能找得到人。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话，运气好点中午、运气差点傍晚，一定能找到人家的。到时候就可以向警察求助，然后在城镇里安顿下来。 　　如此盘算着的姜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对铜铃大的充满了血丝的竖瞳盯上了。 　　拥有着狮头、虎身和两条末端长着羊头的尾巴的异形生物，正静静地爬伏在百米之外，盯着自己的猎物。百米的距离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奔跑起来的话三秒便能跨越。 　　它只是想要策划一场精密的猎杀。 　　而猎杀对象自然是刚刚才给自己定下名字的姜黎。 　　见姜黎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异形的怪物不耐烦地用爪子蹭了几下地面，压低身体。 　　——呜！ 　　似有强风卷起。 　　算上尾巴体长四米，身高两米多的怪物，踏动地面发出了爆炸般的声音，随后如疾风一般卷向了姜黎。 　　此时姜黎虽然听到了声音并转过身来，但以他的反应能力，完全不可能应对这场突袭。 　　呵，什么狗屁“破坏者”！ 　　怪物嗤笑着，张开了充满利齿的狰狞大嘴，一跃飞扑到转过半个身子来的少年身前，狠狠咬下—— 　　铛！ 　　它咬了个空！ 　　姜黎一个铁板桥闪过撕咬，随后 握紧左拳对着自己面前的下巴狠狠击出！ 　　——砰！ 　　如同肉体撞击钢铁般的巨响回荡，怪物被他那看似无力的左臂直接掀翻！ 　　站直身体，姜黎甩了甩左手。他的左手不再是人类的手臂了。在刚才挥拳的瞬间，他的整条手臂燃起烈焰，属于人类的姿态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化为肌肉膨胀且表皮坚硬的武器——看起来就和兽的肢体差不多。 　　而在那变形的左手手背上，一枚金色的宝玉深深地嵌入其中。 　　“梦里的怪物？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只是梦吗？” 　　姜黎只是盯着那怪物，对自己身上的变化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他确实记不得自己的过去怎样，但他在知识上并没有什么缺陷。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可以用来战斗的力量，并且知晓战斗的方法，确信那对于自己是如同呼吸般早已习惯的事情。 　　他压低身体，踏步冲刺。 　　面对兽之族裔，自己的体能明显压倒性地不利。但是处于接近战之中的话，一对一自己未必就杀不了这只胆敢偷袭自己的兽！ 　　心脏鼓动，血液流动开始加速，全身迅速升温。姜黎的身体在他的思想转变的瞬间便进入了战斗态势，完成了为了战斗而需要的所有调整！ 　　“吼——！！” 　　爬起身体的怪物也立刻张开嘴巴愤怒地咆哮。和自己知道的不同，这猎物有一战之力。他不是刚刚才“诞生”吗？孱弱的人类怎么会这么快就适应这份力量！ 　　现在，立场转变了。 　　动摇的兽成为了猎物，咧开嘴巴的姜黎变成了猎人！ 　　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情况，但直觉告诉他，只要杀死这头兽，自己便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正常情况下，哪怕知道这种事情姜黎也绝对不会因为这种理由便去打架，但现在情况不同，就算他想放过这头野兽，人家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必须得分出生死！ 　　他几步蹿到还在仰天咆哮之中的野兽面前，右拳虚晃一招让野兽后跳低头，然后立刻顺势追上一步，用左拳轰击野兽的正脸！ 　　他的右拳和其他的身体部分与左拳不同，还是属于人类的东西。在野兽的面前人类的肢体太过脆弱，仅仅只是擦过就会被锐利的体毛切成肉块。 　　这一点他知道，但兽的判断能力未必有这么高，人类在它眼里只是食物的话，能够打翻它的姜黎就是有资格进行厮杀的别的生物。它只知道自己的下巴被打中了，但是具体是怎么被姜黎打中的它一无所知。 　　于是它便又中了一拳。漆黑狰狞的左拳陷入它的面孔之中，几乎要将它打翻。但是这一次，兽不会再退了。它也有着自己的尊严，就是死那也得咬下一块肉来！ 　　尾巴末端的羊嘴忽然张开，闪耀的光弹以子.弹之上的速度爆射而出。同时，兽看也不看地举起左爪，对着面前横扫过去！ 　　锐利的爪尖撕裂大气，摩擦着带起高温，几乎要与光弹同时命中姜黎。就在这时，姜黎忽然动了。他猛地后跳一步，然后强行抬起从面前划过的利爪挡在头顶！ 　　砰！ 　　血花炸裂，兽的左爪被它自己吐出的光弹生生打爆。 　　趁着这一瞬间，姜黎毫不犹豫地穿过血雨，捏紧左拳对准怪物的脑袋又是一拳。 　　这一拳深深地陷入了它的颅骨之中，将它的脸打塌了。姜黎张开五指在里面胡乱搅动了一会儿后，才抽出手来，甩去上面的血肉。 　　他一边用右手抹掉刚才穿过血雾时脸上沾染的血肉，一边将左手按在野兽的尸体上。一秒后他抬起手，掌心中出现了一张印着奇妙花纹的卡片。 　　“兽之因子……有这个的话，就能用出更强的力量了么。” 　　知道归知道，真的见到实物的时候，果然还是不免有些惊讶。这么一张小小的卡片，到底能对战斗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呵，看来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啊。” 　　姜黎将卡片丢到右手里，转过身去。 　　在他的身后，五个手持剑和小圆盾，穿着样式统一的铠甲的男人与两头长相各自不同的野兽呈犄角之势包围了过来。 　　人类和兽本是死敌，但是“破坏者”对于他们双方来说，吸引力要比彼此更大。 　　人类想要杀死他以绝后患，而兽则是希望吞噬他，获得他的力量。 　　在这一刻，竟是连种族之间的仇恨都放下了。 　　看着谨慎地朝自己靠近过来的人与野兽，姜黎现在特别想问一件事。 　　——我以前到底是干嘛的？ 　　PS：新人新书！练笔系列第三弹！请各位读者老爷多多指教！ 第002章 说不定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可恶的破坏者！”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恶魔！” 　　“你们啊，有时间喊那些，还不快呼叫部队，通报给大队！” 　　看着自己义愤填膺的部下，似乎是小队长的人物紧了紧手里的剑，对身边的副官下令。 　　随后，他的副官立刻便掏出了一个尾端附有拉环的圆筒，朝着天空用力一拉。 　　——啪！ 　　鲜红的光辉在空中爆散，以今天的天晴程度，方圆十几公里之内的人应该都能注意到这一幕。若是他们的部队就在附近的话，包围过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更不用说，会被吸引过来的恐怕不只是他们的军队，还有在目的上与他们相同的兽群。 　　姜黎无意识地用右手摩挲着卡片，看向那群语言与自己相通的人类：“那边的！你们为什么管我叫破坏者？我不记得有招惹过你们！” 　　他的声音吓得几人下意识地举起盾牌护住身体，一个呼吸之后，小队长这才回答道： 　　“你没有招惹过我们……？呵，难道真的是继承者？那个恶魔，和我等的神选择了一样的方式吗？” 　　“队长！那个恶魔——‘兽皇’确实应该已经死了才对！而独属于它的印记还在，这只能说明——” 　　低声强调着什么的副官忽然闭上了嘴巴。他略带惊恐地瞥了姜黎一眼，不再言语，只是握着盾牌的手更用力了。 　　兽皇……？姜黎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打着卡片的边沿，仔细思索。他不记得自己有和叫这个名字的家伙交流过，更不用说继承过什么了——毕竟他对过去的记忆全都没了嘛。 　　但是，这个名词对他来说绝非陌生之物。这扭曲的左臂和手中的卡片便是证明。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等人类的敌人。若是还有一丝尊严的话，就自杀吧。这是我们的底线。”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关于我的生死，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那么，你们呢？” 　　姜黎看向那两只明显种族不同的兽。 　　“吼——！！”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是吗，这边从最开始就没得商量。好吧我懂了。那么，语言不起作用，就只能使用暴力了么。我不想死，而你们不同意，这是无解的矛盾——啧！” 　　姜黎用那异形左臂的锋锐手指挠了挠头，差点把自己的头皮抓破不说，还被削掉了不少头发。 　　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将左手举到胸前，手背上金色的宝玉如同兽之瞳，散发出染着血色的金光。右手拿着的卡片利落的从宝石上刷过，姜黎看着卡片从手中消失，不由得咧开了嘴角。 　　和自己所知道的一样，看来能行。 　　“我是绝不可能就这么样什么都不知道地去死的。就算知道了，我现在也对死不感兴趣。所以，我的回答是不。” 　　感受着左臂之中的脉动，姜黎感觉到在被填入因子之后，某种力量缓缓苏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热能自左臂涌向全身，某种高亢的感情在随着愈发有力的心跳一同跃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变化。 　　——这才是正确的事情。 　　从这一刻起，姜黎才真正的成为了完整的“姜黎”。 　　不知为何，他产生了这种感觉。 　　异常愉快的心情让他不禁咧开了嘴巴，虽然现在的场面堪称绝境，可他一点都不觉得五个士兵和两只畜生能够拿自己怎么样。 　　“那么，让我们开始第二种交涉吧——变·身！” 　　顺从自己的本能，姜黎喊出了让士兵们脸色大变的词语。 　　旁边的两只兽虽然听不动那话语，但兽类的本能让它们不由自主地爬伏在地，瑟瑟发抖。区区两只两因子的下级幻兽，就算两只一起也没有刚才那个和姜黎单挑的家伙强。 　　随着姜黎将意志诉诸话语，他的身体发生了惊异的变化。 　　以左臂为起.点，炽烈的火焰席卷全身。 　　方才被填充的因子化为子.弹，在意识的扳机扣动之下发射，击碎了姜黎体内的枷锁。姜黎体内原本就存在着的因子，被士兵们所恐惧的“恶魔”的力量，彻底得到了解放。 　　原野上吹起了强烈的风，士兵们警惕着姜黎开始了后退。 　　肌肉开始膨胀，骨骼迅速增殖，皮肤在保持弹性的同时变得比钢铁还要更加坚硬。胸膛、背脊、肩膀、拳头、双脚……这些在战斗中需要重点照顾的部位全部生长出光滑的甲胄，就连原本属于人类的面容也开始变得狰狞可怖，金色的复眼、黑色的骨甲、V字型的金色犄角和泛着金属光泽的利齿沿着脸部线条生长出来。 　　如此繁复的变化只在瞬间，宛如画面一闪，少年便现出了恶魔的原形一般。浑身上下以黑色和金色作为主色调，体表各处脉动着淡淡的红色光晕，散发出慑人的压迫感。那狰狞而扭曲的身体正是不详的怪物之姿，被称为恶魔一点也不奇怪。 　　“嚯~这就是所谓的因子觉醒么。Trihexa……这名字不错。说不定，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看了看自己那变得和左手正好对称起来的右手，又敲了敲右手手背上的宝玉，姜黎感叹出声。隔着面甲，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有着奇特的磁性，听起来简直如同地狱之中恶魔的低语声一般。 　　当啷！ 　　“trihexa……他说了，他说了啊，队长！” 　　士兵中的一人，腿软地坐倒在了地上。他松开了兵器，颤抖着抬起穿着铠甲的手指向了姜黎。 　　“啊啊，我听到了——给老子站起来！你那像是什么样子！这不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吗！” 　　Trihexa，那是被称为“兽皇”的，与神自太古以来便对立至今，各自创造了世界的一半的邪恶之神，或者说恶魔的真名。 　　“他就是‘破坏者’，这不是圣女大人早就确认过的事情吗！” 　　“但是……！但是，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祂还是回来了！” 　　“神的事情老子怎么知道啊……！” 　　就在队长还在和那名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手下对着吼的时候，副官忽然一把拉住了队长。 　　“队长！他……他不见了！” 　　“——什么？！” 　　队长连忙转过头去。 　　原本姜黎站着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才没兴趣和没有战意的家伙动手的姜黎，毫不犹豫地从那里离开了。 　　能不打架就跑路对他来说可是好事一件，要是被拖在那里，人类和兽群的增援就回来。根据“梦里”（存疑）看到的情报，两方的战力都高的很，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搞得动的。要是和军队遭遇，那就是明晃晃的死路一条！ 　　这具身体的各方面表现，都要比普通的人类强出太多了。视力和听力的强度似乎都能自由调节，明明已经蹿出去数百米，那几个士兵之间的对话在姜黎听来仍旧像是在他耳边叙说一般。而他的奔跑速度也超过他所了解的“人类”标准，估算起来，跑百米左右的距离似乎只需要5秒的样子，若是放弃观察四周，集中精力跑路的话，或许会更快也说不定。 　　姜黎一边跑，一边扫视着四周。 　　变成这幅样子之后，很多原本“知道”但不确定真实性的知识，基本都能断定是真的了。那么，就算在这个世界被围堵，对他来说也绝非真正的绝境。只是，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在这边活动，因为他需要搞清楚自己的过去，而且……这个世界的某处，应该有着他的家乡。万一有人正在呼唤他、正在寻找他的话，抛弃这个世界跑到别的地方去什么的，就太过残酷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独自一人，到时候再做打算不迟。 　　‘话说……如果我真的是兽皇的话，那些兽之族裔又是个什么情况？打算杀了我上位吗？’ 　　真是令人感动的上下关系，兽皇明明是兽群的神，可这帮兽似乎对自己的神不怎么在乎。 　　‘正好，我也没兴趣给野兽当神，照顾人我都还没试过呢……应该吧，照顾兽更是不可能。’ 　　如此胡思乱想着，姜黎跑到了一条宽阔的土路旁。能够看到这种路的话，附近一定有着村庄或城镇。 　　那么，问题就在于现在的姜黎还能不能前往人类的城镇了。从那个士兵的话里不难分析，那个圣女有着锁定自己的大致位置的方法。若是他们的部队就驻扎在附近的城镇的话，贸然靠近根本就是送死。 　　‘……决定了。从城镇周围的原野突破吧。总之得先离开这一带，然后再作打算。’ 　　姜黎虽然是被双方集火的对象，但人类和兽群的对立关系仍旧近乎不死不休。只要他不在，人类和兽群立刻就会开始厮杀，那么，他就能得到喘息的时机了。 　　顺利的话姜黎便能找到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机会。接下来的事情，就等安顿下来之后再想吧！ 　　用自己现在远超过去的眼力确认了树林变得稀疏的方向，姜黎立刻便打算动身。 　　在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后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感—— 　　“唔——！” 　　向前扑出，翻滚转身。 　　猛烈的爆炸发生在姜黎方才站着的地方。在破坏直径约一米的浅坑中心，一根将旗帜卷在杆身上的旗杆将锋利的枪头深深插入地面。 　　这是自远方而来的投掷攻击。很难想象这是人类的臂力做得到的事情。 　　不过，那终究是出自普通人类层面的“常识”，能不能作数还不好说呢。至少目前为止，姜黎还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 　　姜黎看了看那杆三四米长的实心钢铁旗杆，以现在的他的臂力，估计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居然比变身后的自己还强……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多弱？ 　　不过，真要比力量的话，自己也不会输。到时候，只要强调“力量”就好了。 　　但现在嘛…… 　　姜黎不再看那根旗枪，转过身去一跃而起。 　　和这个类似的武器，他在梦里见过。那毫无疑问是圣女的武器。姜黎可不认为圣光洗脸+神之子降临的combo自己能扛得住。 　　‘我需要更快……凌驾疾风的速度！’ 　　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这幅身体会回应他。这是完美的身体，只为战斗和破坏而生的躯体。就算被称为‘破坏者’，也只能说确实挺合适的——如果被如此称呼的不是自己的话呢。 　　随着他弯曲膝盖，右足猛烈地踏动地面，他的姿态开始发生改变。 　　体型上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各处的铠甲都变得贴身而轻，外形上也更为流线。腿部膨胀粗大，肌肉变得更多更有力，身上原本黑金分明的颜色开始混杂，螺旋着将他的全身染成橙色。 　　砰！ 　　脚下的地面炸裂粉碎，姜黎的身体化为出膛的子.弹。 　　疾风被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呼呼作响，目视范围内的景色都在迅速远去。如果自己的估算还准的话，这幅姿态跨越百米或许只用一秒就够了。 　　——能行！ 　　当姜黎生出这种想法的瞬间，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他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听到了尖锐无比的撕裂声，然后—— 　　他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右侧。 　　那是一个表情冷冽的金发女性。她身上穿着方便行动的轻甲，腰上用绳子拴着一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姜黎的她，正以左手握着那杆旗枪！ 　　“……！” 　　在姜黎侧过身去，将双臂交叠在身前的瞬间，她毫不留情地对着姜黎挥下了旗枪。 　　咚——！！ 　　伴随着沉闷的打击声，姜黎如同炮弹一般改变了轨迹，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掀起一阵烟尘。 　　做出这种打击的圣女，身体由极速突兀地化为极静，只是在地面上拉出数米长的痕迹便站稳了身体。 　　“咳咳……还真是够疼的啊。这要是不变身，一下就会被拍死了吧。” 　　烟尘之中，姜黎站起身来。他的双臂血肉模糊，剧痛一波波地冲击着大脑，也不知道手臂是不是断了。 　　事已至此，用速度逃跑便成了一个笑话。这圣女，虽然和在梦里看见的不是一个，看起来更加年轻，但她说不定已经全方位地压过了现在的自己。 　　不愧是被信赖着的圣女，果然有两下子。是判断到大部队行动或许会来不及，所以便独自前来了吗？ 　　那么，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不着痕迹地垂下迅速开始自愈的双臂，身体重新变回黑金相间的姿态的姜黎思量起来。 　　（4k1） 第003章 圣女与破坏者的第一次交手 　　眼前的圣女，金发蓝眼，一副标准的日式奇幻中构想出来的圣女形象，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尊重人，但在姜黎眼中她看来颇有几分“量产货”的感觉。 　　一看就是圣女，没有别的感想。 　　但是，她也很明显有着特殊之处。 　　大约18、9岁的面容清丽而冷漠，看那拿捏武器的方式和站位，也像是经历过不少战场。一般意义上的圣女，恐怕没有多少上战场的机会，更多是作为治疗人员或者凝聚信仰用的象征而存在。 　　就在刚才，这位圣女用她那纤细的手臂挥动近四米长的旗枪，让姜黎吃了个小亏。 　　以她所表现出的速度和力量，那种程度的攻击只能算是打招呼吧。 　　在自己最快的速度都被她追上的情况下，姜黎实在是不认为自己能够有机会从她的面前逃开。至于战胜她就更不用说了，从刚才开始就浑身上下都传来感受到了死亡危机的刺痛感，源自生命的原始本能在警告自己，与她厮杀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姜黎不会怀疑这份本能，若是没有这份本能的话，他之前早就被圣女的旗枪钉死在坑洞里了。 　　跑是跑不掉了，打又打不过，拖时间的话等部队到了还是会死。 　　看来，去路只有一条了呐。 　　面甲之下，姜黎轻轻咋舌。亏他还打算在这个世界里安顿下来，结果这想法刚出现立刻就夭折了。 　　感受到面前圣女用盯着物品而非生命一般的冷漠眼神打量自己的目光，姜黎不由得心生几分火气。 　　我明明还什么事情都没搞过，仅仅只是因为力量的来源上存在一些问题就要被这么针对，难道说，你们是不怕把我逼成你们所想的搞事的样子吗？ 　　这种无聊的念头一出现，就被姜黎自己掐死了。 　　现在的场合不适合置气或抱怨，必须得抓紧一切机会活下来，之后才能去想别的。 　　要说逃跑的话，姜黎也确实有着底牌。 　　那是能够让他前往被称为“附属小世界”的数量近乎无穷的、与这个世界之间“距离”很近的世界的方式。至于这方天地，在姜黎得到的知识中被称为“神造宇宙”。考虑到这个情报的来源，这称呼还真是贴切。 　　能够跨世界跑路服不服？就算圣女是这个世界的警察，难不成还可以跨世界执法？就算真的能跨世界，难道还能继续准确定位，然后追杀？ 　　这概率不是没有，只是太低了，姜黎觉得不太可能。圣女就算力量再强，至少目前看起来她仍旧是个人类，只不过锻炼地十分刻苦而已。凭人类的肉体和从诞生算起短短二十年的时间，是无法在跨越世界之后存活的。 　　若是换成“神之子”的话，至少从位格上来说和这边比较接近，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既然这种方式跑的掉的话，那么在离开之前，至少要把能做的事情做了。 　　比如说，通过试探圣女的力量，判断一下人类一方的力量体系和锻炼程度一类的东西。最坏的情况下，将“圣女”级的战力视为可以量产。 　　要是人类真的如此不能招惹，放弃寻找家乡的计划，彻底不再回来也不是不行。 　　毕竟命只有一条，值不值得搭上可得好好思量。 　　“……呼。” 　　打定主意，姜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在他乱七八糟地想着东西的时候，圣女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看不出来刚才那一击的凶猛。 　　这是强者的余裕吗？还是说，她也希望好好观察一下这边，搞点情报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肯给这边时间修复身体，那还真是谢谢了。 　　双臂上的伤势已经完全修复，只是粘在上面的血液看起来吓人罢了。 　　总之，先打了再说吧！ 　　——砰！ 　　姜黎甩了甩左手，将黏糊糊的血液甩到地上，然后踏地奔袭。 　　他与圣女之间的距离不过十米，这种程度就算是用现在这种各方面比较均衡的姿态也能在眨眼间跨越。 　　心跳加速，血液升温。抵死厮杀的预感让姜黎全身的细胞活跃起来，咆哮着压榨每一分力量，将躯体化为无情的战争机器。 　　在速度和力量上都被对方压制的情况下，技巧便是唯一的战法。姜黎只能赌使用旗枪这种武器战斗的圣女招式比较大开大合，不然他想要近身的话就太过困难。对于现在只能依靠四肢进行格斗战的他来说，不能近身就意味着没法打，还是跑为上计。 　　看着宛如猎豹一般压低身体，如同幻影般朝自己突袭而来的破坏者，圣女的表情仍旧冰冷。她就像是天生便只有这一种表情似的，那双瞳孔里有的并非是作为圣女的悲天悯人，而是如同神灵般的高高在上。她抡起旗枪，长近四米的旗枪在她使来就如同自己的手脚一般，完全不需要特意思考。至今仍旧没有展露过图案的旗帜紧紧地卷在一起，和枪杆一同从侧面拍向了笔直冲来的姜黎。 　　“……！” 　　姜黎轻轻吸气。 　　他偏过脑袋，抬起右臂顶起枪杆，让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圣洁旗帜从自己的手臂上擦过。白光与红光，两种互不相容的光芒之间激烈的摩擦，在旗帜与肉臂上爆发出火花。 　　但不管怎么说，更进一步压低身体的姜黎还是从枪杆下方获得了空隙，进一步靠近了圣女。被他接近到两米以内，圣女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式了。过长的武器在近距离战之中有着足以致死的弊端，无论是想要回防还是反攻，在这个距离上都异常困难。没有足以比肩那些战斗天使的武艺的话，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人类之中的顶尖实力者或许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姜黎眼前的圣女并没有这么强。 　　她的表情终于是产生了一丝波动。姜黎的举动，让她不得不后撤。而这对于姜黎来说，就是他可以猛攻的信号。 　　于是他再度踏前，挥拳！ 　　野兽在进攻之中通常是更加喜欢使用爪子的，对于五指变得异常锋利的姜黎来说，或许爪击也是值得考虑的方式。但是在他所拥有的知识之中，并没有能够流畅地利用爪击进行攻击压制的方式，所以他还是顺从了自己的肌肉记忆，选择拳打。 　　变身之后就不用在“武器”的使用上有所顾忌，无论是左臂还是右臂此刻都是最为凶恶的武器，姜黎的力量虽然不比圣女，但是打他印象之中的普通人类的话还是能一拳打死的。圣女的“力量”明显流转在她的身体上，那层淡淡的白光，或许就和旗枪上的是一样的东西。 　　砰！ 　　拳击稳稳地印在圣女的腹部，泛起一圈肉眼的波纹与刺目的火花。互不相容的力量之间再度爆发了冲突，姜黎觉得这一拳的手感就如同在捶打钢铁。虽说那白色光膜保护的位置确实有轻甲没错，但姜黎确信自己的拳头没有接触到轻甲。 　　“……唔！” 　　圣女的脸上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看来，这种白色力量的防御并不是完全无敌。至少姜黎的力量能够透过去。是因为性质上存在冲突所以占了便宜吗？这么说，圣女打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存在这种关系？ 　　飞快转动着脑袋，姜黎不忘再来两拳，然后立刻高高跳起，闪过圣女挥来的枪身，落到圣女后方的不远处。 　　刚才的拳击似乎让圣女不敢再大意，她立刻将旗枪挥动地虎虎生风，不时随风散开的旗帜更是会散发出白光，让姜黎无法轻易靠近。 　　一时之间，姜黎不得不陷入防守和游走之中。 　　这圣女的武艺有着明显的实战风格，枪尖瞄准的尽是眼睛、喉咙、心脏、下腹部、膝盖这些地方。要是在这些关键的地方挨了打，一时半会儿行动能力绝对会受影响。就算姜黎的恢复力不错，这些破绽在圣女的面前仍旧是致命的。 　　于是姜黎只能尽可能地格挡枪尖的攻击。他盯着圣女的动作，看着那些忽而爆发忽而熄灭的白光，心中生出了念头。既然她的光可以操控，那么自己这边的呢？自己的肉体确实有着斗争本能，但是关于这种奇特力量的运用，似乎没有什么肌肉记忆的样子，说白了就是并不知道怎么用。 　　总之，还是先尝试着用意识调动再说。做不到的话就以后再研究。 　　随着战斗渐入佳境，圣女的动作愈发轻盈而凌厉。旗枪在她的手中就如同随时都可以盛开的花朵，她甚至用旗帜展开的时机遮挡姜黎的视线，以此小幅改变自己的位置。 　　又是一次障眼法。这次，圣女终于抓到了攻击要害的时机。眼前的破坏者并没有神明予以自己的启示中那般厉害，对于圣女来说，那并非无法讨伐的敌人。她高高举起旗枪，然后将它堂堂正正地朝着姜黎当头劈下。 　　圣女确实是有着纤细肢体的少女，她的体格也就是普通人类少女的程度，绝非能够与兽之族裔厮杀的战士。但是，她毕竟是圣女。与神灵有着高亲和度的圣女，不仅能够得到天启，更是能够驾驭神灵赐予的威光。凭着神灵赋予的威光，她拥有了足以与四因子的凶兽奇美拉徒手厮杀的力量，而这杆历代相传的圣旗，更是屠杀兽群的利器。 　　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时候，她17岁，而现在，她已经19岁了。两年以来，她在人类与兽群间的前线上奔走不断，各处战场都能看到她高举旗帜奋勇冲锋的身影。基于这样的功绩，她才会被人类的战士发自内心地信赖。 　　兽群与人类之间的仇恨是种族的仇恨。 　　这一点，她直到踏上战场的时候才真正理解。那些被战火吞没的城镇的惨状，让她心甘情愿地拔起了圣旗。 　　破坏者是被赋予了恶魔之力的怪物，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不知所踪的恶魔的化身。绝不能让他活下来，不然恶魔就会再临，两百年前神与恶魔，人类、天使与兽群的决战又将再现。 　　人类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大战了。 　　“哈啊啊——！” 　　冰冷的表情终于浮现裂纹，圣女怒吼着挥下圣旗。这一挥灌注了她的全力，完全能够打扁破坏者的脑袋。 　　破坏者要是变成橙色的样子的话或许能躲开，但是紧接着的横向挥击便足以将他杀死。现在这种黑金色的样子，要比橙色的时候耐打得多。 　　“啧……！” 　　与圣女的计算不同，姜黎没打算躲。 　　用现在的形态能够打探出来的情报已经到极限了。必须更进一步逼迫圣女，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也有可能是逼出对方的底牌导致这边受到重创就是了。 　　若是理智一点的话，这时候就该想办法在应对完这一击之后立刻逃跑。 　　但是战斗到现在，姜黎的脑子仿佛也升温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这是一次生死之战，愈发苏醒的斗争本能几乎要接管他的身体。 　　他站定身体，直接交叉双臂挡在头顶。 　　心底对于力量的渴望涌现，并立刻被躯体忠实地实现。 　　从他交叉在头顶的布满伤痕的双臂开始，炽烈如火的红色席卷了他的全身。身上原本为金色的部分被红色替代，整体变为红黑色混合的姜黎，身高膨胀到两米以上，身体各处的甲胄全都加大加厚，手肘和膝盖的内部更是增加了用于提高打击力的类似于打桩机桩锤的结构。 　　轰——！ 　　圣女的挥击轰击在姜黎的双臂上，他脚下的地面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四分五裂，而他只是手臂上的皮肤碎裂了。现在的这个形态在攻防需要的力量上有着极端的提升，虽然速度因为厚重的防御而下降，但是在攻防上获得的提升也是可怕的。 　　能够将能力均衡形态的他打成重伤的一击，只能对现在这个形态造成轻伤。 　　双臂内错，他一把抓住旗枪，然后抡动旗枪带起圣女，将她狠狠地掼到地上。 　　松开旗枪，他拍了拍手，压低身体。 　　在急剧高昂的心态下，体表流转着的红色光芒随着他无意识间的心意流动聚集到了右脚上。 　　而另一边，嘴角染上血丝的圣女，也立刻翻滚着站起来，架起枪尖染上湛蓝颜色的旗枪。不只是白色的光，她还有着其他的力量！ 　　姜黎惊讶了一下，随即放弃了思考。除非冷静下来，否则他只想踢出这一脚。 　　他弯曲膝盖，向着后方高高跃起，在空中做了一个后空翻。即便是如此沉重的身体，他仍旧跃起了十几米，然后对着圣女踹出右脚，如同流星般坠落而下！ 　　“唔……！” 　　圣女疼得嘴角抽搐，但还是稳稳地高举圣旗，对着破坏者释放出水蓝色的光之洪流。 　　闪耀着赤红光辉的足击与神力加持的光之洪流剧烈相撞。 　　神力与恶魔之力相互抵消，强烈的光与高热即便是现在的姜黎也无法忍受，他不禁疼痛地发出怒吼： 　　“喔喔喔喔——！！” 　　呼应着他的意志，膝盖内部的桩锤猛然击发。骤然加大的冲击力，让他将光之洪流向下压迫了几米。但是，他会咆哮，圣女也会啊。 　　“呀啊啊啊——！！” 　　不甘示弱的喊声，让光之洪流的推力也加大数分。发生更加猛烈的对撞的神力卷起暴风，散布在四周追寻圣女的军队均能看到这显眼的信号。 　　数秒后，下坠力道逐渐耗尽的姜黎，被残留了些许的神圣光辉给顶翻，回旋着摔到了地上。 　　被光辉命中的身体部分滋滋的冒着烟融化，要是被完全命中的话，姜黎现在肯定已经被蒸发了。 　　“咳咳！次元帷幕……！” 　　爬起身来的姜黎胸中那一腔热血总算冷却下来。 　　让自己恢复成均衡姿态之后，他连忙对着身前一招手，在面前召出了一道长五米宽两米的马赛克般无法辨识的长条状事物。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跑了进去。 　　在他消失之后，这奇怪的事物也随之消失。 　　原地只留下因为一时脱力而没能来得及追赶的圣女。 　　冰冷无情的面容彻底崩溃，仿佛有什么意志从她的身上退去了一般。她拄着旗枪缓缓坐倒，咬紧嘴唇，用力地捶打了一下地面。 　　（4k7，上架前笨淡尽量尝试维持正午十二点前后更新，上架之后不就开学了嘛，更新时间又是晚上十一二点左右了） 第001章 这里是……崩坏的世界么 　　次元帷幕。 　　顾名思义，这是次元与次元之间的帷幕，连接不同世界的一层薄薄的隔膜。 　　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从中经过，但是尚未跨越位格桎梏的“生物”与不具备任何防护措施的无机物会在这层没有厚度的次元帷幕内部的通道之中浸没，被帷幕与帷幕之间的虚数海吞噬，同化成无法被观测的虚无。 　　不过，对于尚且处于变身状态之中的姜黎来说，这帷幕就和任意门一样好用。他的力量的源头好歹也是与神共同创造了世界的恶魔，那种存在与其说是生物倒不如说是“生命”，已经和活着的概念没什么两样。 　　穿过次元帷幕之后，姜黎第一时间观察四周。 　　由于姜黎还是第一次使用帷幕，帷幕对面会连接到的地方是完全随机的。因此，他无法判断这里是什么样的环境，以及这里的人文和社会状况等等。 　　语言不相通之类的都是预想得到的正常情况，就怕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人形的智慧生物，姜黎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未发现的怪物对待，那就麻烦大了。 　　好在次元帷幕必定会选择在附近没有生物的地方张开，以免造成误伤，所以姜黎暂时还不用担心与这个世界的住民产生接触的问题。 　　维持着变身的姿态，姜黎站起身来。 　　包围了他的，是石砖与水泥的世界。 　　由于他没有机会见识“神造宇宙”的社会，所以这里对他来说是理应是拥有记忆后与人类文明的第一次接触。而他，在看到这些本应未曾见过的事物之后，脑海之中竟是莫名地浮现出了与之相关的知识。 　　在他身体两侧的是高约两米左右的围墙，推测为一楼带院子的那种居民楼外侧的围墙。 　　而他的背后则是高耸的楼面。玻璃、钢筋混凝土与砖头被推测为这座约有二十米高的大楼所使用的建筑材料。即便是以现在的形态，摧毁其墙面也绝非难事，属于低难度的破坏对象。 　　至于他的面前，那有阳光照来的方向，恐怕就是街道的所在了。换句话说，只要前往那里，就会与这个世界的住民产生接触。 　　“呼……” 　　姜黎解除变身，轻轻甩了甩头。 　　根据周围环境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生物仍旧是人类的可能性极高。 　　他的衣服在变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但是解除变身之后，衣服又好好地穿在了身上，有明确的布料与肌肤之间产生摩擦的触感。 　　他只是个力量的使用者，暂时是没有办法探究这里面的秘密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尽可能地下拉袖口遮挡手臂上的青紫痕迹，姜黎这才踏出了小巷。 　　腹部和双腿上都在隐隐作痛，看样子变身解除前没有完全恢复的这些轻伤，以皮下组织出血等方式表现了出来。若是在受到重伤的情况下解除变身，这具身体可能会陷入濒死状态。 　　姜黎挠了挠头，活动了一下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青少年的这具身体，踏入这座寂静无声的城镇。 　　踏入街道之后，能够得到的信息就更多了。 　　这里的马路是双向四车道，人行道也有三米宽，道路两旁高楼林立，一楼的位置在面对人行道的方向开设了门和窗口，挂着写有某种文字的标牌，似乎是某种商铺或者饭店。 　　‘果然看不懂文字啊。’ 　　姜黎在心底叹息的同时，隐约之中也松了口气。原来还有自己看到之后无法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知识，实话说这要比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知道舒服得多。不然，姜黎实在是要怀疑自己难不成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恶魔准备好的身体了。 　　继续前行的姜黎，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停下了脚步。 　　站在这个等同于“中心”的位置，他能清楚地看到通往四个不同方向的道路及其尽头。然而，就算是在这里，他也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或者见到任何生物。 　　——这座城市已经死了。 　　被称为“破坏者”的这具躯体，忠实地给出了直觉上的反馈。 　　虽然残留着众多完好的建筑，但是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破坏的价值。破坏的本质在与破坏社会、破坏文明、破坏存续，换句话说就是抹除生命为主，毁灭造物为辅。若是这里已经没有了生命，那么这些建筑也就不再有被视为目标的资格。 　　脑中生出种种想法的姜黎轻轻皱眉。这种思考模式并不是他的习惯。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凡事都从破坏的角度去看的家伙，但是从醒来至今他所做的思考之中，很大一部分都与“破坏”有关。 　　“毕竟是‘破坏者’嘛。” 　　姜黎轻声低语，勾起嘴角。 　　这样子潜移默化下去，就算真的习惯了这种思考模式并予以执行也不奇怪。这种陌生的思考方式之所以会出现在脑子里，与自己用兽之因子解开枷锁、唤醒力量不无关联。 　　总之，还是得长个心眼。想要作为人类生活下去的话，这种思想是不可以占据主导的。 　　四处看了看，姜黎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溜达起来。 　　这片街区无人，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生物。暂时来说，在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不可以放松。 　　饭店仅仅一条街上就有好几家，并且还能找到售卖油炸熟食的店铺，这对于姜黎来说意味着能够安顿下来的地方到处都是，所以他在简单地吃了些东西补充能量之后，决定先不休息，而是去寻找能够获取关于这座城市的资料的地方。不说了解风土人情，至少得把语言文字学会，可以的话还想得到地图。 　　由于是纯粹在碰运气，姜黎走了两三个小时，才在这个似乎是商业区的街块找到了一家书店。借助里面带有注音的用于日常用语教学的小薄本和配套的能够使用的点读笔，姜黎在一番尝试之后，用了半小时完成了对这种语言的初步学习。 　　他的脑力明显比起他认知中的普通人类过分得多，从零开始自学一门此前没有接触过的语言，到能够进行简单的“听说读写”的程度，只用了十五分钟。另外的十五分钟是在琢磨那支配套的笔的用法。他能学的这么快，也得归功于学习资料十分适合初学者。 　　将这本书揣在身上，姜黎在书店里寻找一番，找到了城镇地图与几本历史书。 　　历史书他只是大概翻翻，里面的东西没能引起他的任何共鸣，脑海里也没有出现对应的知识，看来是与他完全无关的东西。而地图就比较有用了。 　　“长空市……” 　　用这里的语言念出城镇的名字，姜黎看了看地图，将它从杂志上撕下，折叠起来揣在兜里。 　　有这些的话，现阶段来说差不多够了。接下来，就该找个据点，或者寻找住民了。根据历史书来看，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正常。这个世界的历史之中，从未记述过好好的城市忽然变成空城的事情。 　　要么这里即将变成战场所以把居民都撤走了，要么就是这里发生了某种姜黎尚未见到的异常事态。 　　在收银台处的椅子上坐下，姜黎无视了脚边那些或许原本该摆放在桌面上的东西，静静地陷入思考之中。无论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都有可能遇到需要战斗的情况。 　　那么，自己还要变身吗？不显露出“异常”的部分的话，这具身体的各方面能力与寻常人的区别并不大。若是遭遇到战斗，变身是提高存活率的必要手段。 　　可若是变身的话，姜黎可没忘记自己在和圣女战斗的最后，被狂热的战斗欲望弄得十分冲动，近乎失控。不能处理这一点的话，以后越是战斗就越有可能变成没脑子的“破坏者”。 　　‘……还是变吧。’ 　　姜黎简单地做出了决定。 　　力量终究只是力量，若无法善加使用就一点意义也没有，只是个空壳子罢了。至于变身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姜黎打算到时候再说。 　　反正现在他没得选。 　　敲定主意，姜黎便开始复盘他与圣女之间的那一场战斗。更往前的与兽之族裔——那个四因子的奇美拉之间发生的战斗，根本算不上是战斗，没什么好复盘的。 　　从结论上来说，圣女确实比姜黎强，力量速度都没有短板，使用旗枪的那种技术明显也饱受磨练。她在人类之中应该属于中上层的战力，且无法复制。结合梦境考虑，她所使用的白色光辉，应该就是神的力量。而那种蓝色的力量，应该是某位“神之子”的力量。和姜黎在梦中见到的召唤神之子的圣女不同，这一届的圣女看来是凭依附体的类型，能够直接将神之子的力量召唤到自己的身体里。 　　她在神之子的力量的运用上并不熟练，或许还被影响了心智。不然，她在最初将自己双臂废掉的时候就该下杀手。而且，那种不似凡人、毫无慈悲的神情很明显也不该出现在圣女的身上。 　　‘麻烦了。若是能够凭依附体，就能穿越甚至主动使用次元帷幕。那家伙该不会能够追上来吧？’ 　　看来，逃到这个世界还只是一个开始。 　　要是这个世界有兽之族裔的话，就能尽快让自己变强了。既然圣女不可复制，那么只要自己在“附属小世界”将她杀死，神造宇宙的那些人类也就无计可施了。 　　‘决定了。真的和她完全不能交涉的话，就杀了她。’ 　　至于杀了圣女之后，那些天使和神之子会不会接棒找上门来，姜黎懒得去想。想那么多的话，和杞人忧天也没什么区别。 　　计划不能做太长，重要的还是着眼于现在。 　　敲定主意，姜黎离开了书店。 　　通过路口的标牌确认了这里是什么街道之后，他立刻在地图上找到了自己的所在地。 　　他所在的街区接近城市的边缘，偏到只要他转过身去跑个两百公里就能离开长空市的程度。既然这里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那么城市中心等地带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痕迹。 　　想到就做，姜黎从地图上找出路径，然后便立刻奔跑起来。可以的话他也想换一种交通方式，但无奈的是暂时只有两条腿能用。在姜黎的已知范围内，并不存在什么类似交通工具的东西。 　　随着时间流逝，日光逐渐染上血红。一开始通过跑走交替前进的姜黎，幸运地在累得不行的时候发现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摩托车。事实证明只靠双腿的话他就算走到明天也不可能到市中心附近，所以他必须得借用交通工具了。 　　于是，姜黎在对车主人象征性地说了一句抱歉之后，便显露出了狰狞的左臂，以锐利的指甲切断了车锁，然后将插钥匙的地方撕裂开，进行了一番操作（此处为了避嫌不细述，请不要模仿）。 　　尝试几下之后，机车成功启动了。唯有这时，姜黎对自己看到目标物之后脑海里便会浮现出相关知识的特性十分感谢。他跨上机车，戴上挂在车把手上的帽子，朝着市中心开去。 　　风驰电掣的感觉十分舒服，空旷无人的道路更是能让他尽情地将速度提到最大。 　　很快，时间便走入夜晚。道路两旁的路灯并没有因为明月高悬而亮起，车灯也因为暴力启动的关系而没有通电。姜黎不得不放慢行驶的速度，核对着地图拐入大道。 　　开上大道之后，又开了不到半小时，姜黎便来到了一片类似居民区的地方。前方的十字路口处，他能看到正在走来走去的人影。夜色愈发深邃，仅靠满天星光和月光，无法将那些走入建筑阴影之中的人看个真切。 　　姜黎翻身下车，推着车子靠近过去。 　　在目视范围内的人影约有三十，他们低着头，佝偻着身体，颤抖着在街道上来回徘徊。 　　‘死气沉沉呐……’ 　　那些……已经不能算人了。分明是能动的死人，是僵尸或者亡灵之类的东西。不是兽也不是人的它们，不仅得不到神与恶魔的眷顾，还会因为亵渎生命而成为被消灭的对象。 　　姜黎没有招惹它们的想法。他不想惹上麻烦事。 　　于是，他便调转车头。 　　——当啷~ 　　车轮碰到易拉罐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传开。原本四处游逛的尸体们纷纷停下了动作，将脸转了过来。 　　“啧……是吗，是这样啊。” 　　姜黎轻轻咋舌。没注意到车轮的另一侧有易拉罐是他的失误。 　　他毫不犹豫地跨上车并发动，试图跑路。 　　活尸们的速度再快应该也跑不过机车，等甩掉他们之后，姜黎也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 　　只是，长空市的夜晚出乎意料的热情。姜黎这个客人想要离开，这里的主人并不同意。 　　咔！ 　　地面震动，一阵狂风涌来。 　　姜黎的机车才刚刚启动，一团巨大的东西便重重地落在他的正前方。 　　打眼一看，姜黎差点产生了时代错乱的感觉。 　　看轮廓，那是类似西方中世纪时期的“骑士”的什么东西。它高约三米，有着银白色的流线型光滑身躯，在前肢根部和“马头”的部位闪烁着粉色的光辉，透露出奇异的力量波动。而背上的那个“骑士”，有着状似盔甲的外壳和一柄与坐骑同样通体银白色的骑枪。 　　要是被这玩意刺上一下，怕不是得被吹飞半个身体。 　　“……” 　　“骑士”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将骑枪和马头对准了姜黎。 　　就算没有交换话语，姜黎也知道对方杀意已决。 　　“啧！” 　　他狠狠咋舌，立刻举起燃起火焰、化为异形的左臂。 　　“变身！” 　　（4k5） 第002章 成为幸存者 　　——轰！！ 　　炽烈的火光照亮了夜空，本应寂静的街道由于热情的燃烧而变得混乱起来。聚集在周边街区的活尸们，全都在这股声音的吸引下扭曲着身体聚集而来。 　　而在发生爆炸的中心，以红黑色为标志色的、身高两米以上的怪物正堂而皇之地站在被爆炸破坏出一个坑洞的街角。他的手上捏着一张薄薄的卡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氛围上能感觉到他似乎在思考。 　　事实上，姜黎也确实在思考。 　　为了节省时间，他在变身后直接转换成自己的攻防最强形态，一记飞踢便将那个看起来像是骑士的玩意踹爆，顺带着将凑过来的活尸粉碎或吹飞。 　　他本来拍了拍手就想走，没成想却在地上发现了一张卡片。变身后的他除了视力加强之外，看来还能做到夜视和红外感知。明明现在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十米之外就会一片模糊的无光夜晚，可对他来说和白天也没什么两样。 　　‘又是兽之因子……那玩意，居然也是兽之族裔？看起来确实不是人没错，但说那是兽……’ 　　好吧，也不是不可能。 　　人马连体不说，还有着在正常的动物范畴内不可能存在的姿态，它确实可能是兽。 　　兽的范畴，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种树状的体系。神在创造世界的时候顺带创造了光明、天使与人，而恶魔在创造世界的时候补足了夜晚与百兽。粗略理解的话，人类以外的生物一般都可以看做是兽。无论是只有一种因子的狮子、猎豹之类的，还是对于长空市这种社会来说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生物——四因子的奇美拉之流，统统都是兽之族裔。 　　‘崩坏兽……没听说过的物种。’ 　　卡面上的分类一栏填入的是姜黎不知道的种类。但不管怎么说，它确实提供了兽之因子。打倒了它的姜黎只要把因子用掉，就可以变得更强。 　　现在的姜黎拥有的因子连两位数都没有，距离他所知道的上限“666”还差得远，所以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可想而知。全盛期的恶魔“兽皇”或许就拥有着多达666种因子，并能以此与神灵相争，而现在的姜黎根本连圣女都打不过。若不是趁着对方不知道自己有抗打的新形态阴了对面一手，姜黎连用出飞踢的机会都没有。 　　将卡片在左手手背上的宝玉前刷过，姜黎感觉全身各处微微震颤，细胞的活跃度似乎提高了几分，同时神经也更加兴奋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的腰间出现了一条腰带，小腹偏下点的位置上挂着一个盒子。 　　姜黎仔细翻看后发现，那是一个长在腰带和硬化甲胄上的扁平卡盒，看起来最多只能放进去一两张卡的样子。 　　或许，随着自己继续获得因子，卡盒里面也会出现一些能够重复刷动的卡片。因子卡片一刷就没，总不可能需要一个卡盒吧？ 　　“啊……可惜了一辆摩托。” 　　看了一眼坑洞边缘的残骸，姜黎叹了口气，转化为通体橙色的速度形态，飞快地朝着更加深入市中心的方向离去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与活尸们擦肩而过，而活尸们却反应不过来。等活尸们转过身来，早已连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速度形态下姜黎的奔跑速度能达到百米一秒，换算一下就是360千米每小时。这个跑速实话说比起傍晚借到的那辆机车快多了，但并不能长久维持，而且也不适合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这么干。万一遇到了人类，极有可能会被标注成那些“崩坏兽”的同类，对今后的行动造成影响。 　　依靠对地图的记忆，姜黎长驱直入了一段，然后在一片相对繁华的居住区里随便找了一栋两层的小楼，确认里面没有生物后便直接跳上二楼阳台，开门进屋。 　　进屋后，姜黎立刻解除了变身。 　　万一变身时间维持过长也会变得好战失控就不好了。在这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光是沿路上看到的有着银白色体表的怪物就有几十，实际上潜藏在巷道之中的怪物就算成百上千也不奇怪。再加上那些与他们和谐共处的活尸，这城市成为死城的理由已经十分明显。 　　他一个破坏者都不敢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要么被杀或变成活尸的一员，要么已经逃离。至于剩下的幸存者，那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类，不可小觑。 　　找到卧室，姜黎堂堂正正地在床上躺下，恢复着身体的疲劳。 　　今天一天对于他来说太过波澜壮阔，从醒过来到现在，除了战斗就是在陌生的城市里彷徨。他的精神或许并没有肉体那么坚韧，到现在已经迫切地需要修整。 　　破坏者也好，恶魔也罢，姜黎真的希望这些称呼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别看他似乎挺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使用力量、接受状况，然后制订关于未来的计划，最后与圣女战斗而不得不修正计划并跑路到别的世界，实际上他根本就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一切。 　　他只是不得不接受这一切罢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接受现实就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关于战斗的知识？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明明看起来不像是经过什么锻炼的样子，却有着与战斗相关的肌肉记忆？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这么奇怪，能够变化成怪物的样子？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也就只有在现在这种安顿下来的时候才会不可抑制地涌上脑海。 　　姜黎不明白啊。他的身体究竟怎么了？继承了恶魔的力量之后又会怎么样？“破坏者”这个称呼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取出来的？那种对战斗的渴望与冲动，究竟是源自力量还是源自他自己？ 　　在失忆的情况下，姜黎确实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自己。但无论如何，人对自己的想法应该有着一定程度的把握，至少也该知道什么事情是自己绝对干不出来的。姜黎并不认为自己是一名战士，只不过现在看来，他必须成为战士。 　　不战斗的话就活不下去，无论是在神造宇宙还是在这里，这都是现实。 　　“唉，睡吧……” 　　以语言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姜黎静静地陷入沉睡。 　　一夜无话。 　　或许是那些崩坏兽在索敌上并不灵敏，也或许是姜黎的运气不错，夜里并没有崩坏兽过来袭击他。 　　姜黎睡得并不熟，由于他昨晚躺下的时候没拉窗帘，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显得有点迷糊，但当他坐起身来，他整个人便立刻清醒了过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和物品，姜黎走进厨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运气不错嘛。” 　　自然地勾起嘴角，姜黎打开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一袋饼干，坐在阳台上吹着晨风静静地吃了起来。 　　从阳台向外看去的世界，是宁静而美丽的。这个人类的城镇仍旧保留着平日里该有的样子，或许灾难的爆发并没有经过多久。正常的日子里，可能会有成年人用急促的脚步从楼下经过赶去上班，也会有三五成群的孩子背着书包前往学校。这都是原本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是现在因为那些活尸和崩坏兽的缘故见不到罢了。 　　还真别说，姜黎挺想见识一下这样的世界。仅仅只是从知识的层面上“知道”这种事情的存在，并不能让他感到满足。他对于那种不需要战斗便能活下去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这并不是那种得不到满足的夸张的事情。只要姜黎能够找到人类的幸存者并加入他们，或者干脆自己扮演好一个人类的幸存者，那就存在着被人类的军队接到外面去，过上普通日子的可能性。只要能这样就好，姜黎就可以摆脱破坏者的名头，不再去管什么恶魔之力，然后平凡地度过他的人生。 　　就算是为了这个，他也得开始今天的“长空市探索活动”了。 　　在四处寻找幸存者的同时，也要在适当的时机对崩坏兽进行猎杀。想要伪装成一名合格的幸存者，生存能力必须得达标。具体来说，就是能把握住崩坏兽的特性并逃命的能力——不要说什么正面打倒它之类的鬼话，普通的人类能打倒那种东西就有鬼了，换成是神造宇宙的士兵组队过来还差不多。 　　崩坏兽的特性这种东西，就一边战斗一边试探好了。 　　敲定主意，姜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从衣柜里翻了一个包出来，塞了一些饼干之类的零食进去，然后背着包拿上一把用撕碎的床单缠住刃部的菜刀便从正门离开了这栋二层小楼。 　　实话说，姜黎完全不觉得这把菜刀有什么用。就算是要和那些活尸战斗，这种菜刀要是砍不对地方很有可能会卡在骨头里，给那些活尸撕咬自己的机会。从武器的角度上看，菜刀比起自己的拳脚差远了。 　　但是作为一名幸存者，不拿点什么防身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将这把小号的始解斩月拎在手里，姜黎踏上了街道。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期间里，他宰了十来只崩坏兽，有长得像蛾子的，怀里抱着球的，昨晚那种“骑士”的，四五米高、手持大盾与长剑的，甚至还有体格和坦克差不多、厚实地要死的。 　　这五种崩坏兽特点各不相同，攻击方式也都不一样，但它们的体型都至少与人类等同或远在人类之上，而且身体的强度高到菜刀砍上去之后直接崩断的地步，害得姜黎不得不去超市里再拿一把。 　　费尽力气打倒它们之后，除了已经击败过一次的“骑士”，姜黎都得到了兽之因子的卡片。老实不客气地使用了这些卡片，他所拥有的因子数终于超过了“10”，而腰间的卡盒里也弹出了一张卡片。 　　不出所料，这是一张能够重复使用的能力卡。姜黎记下它的能力，将它插回了卡盒。这张卡的力量十分关键，以他现在拥有的因子数只是堪堪够格解锁而已，使用之后体力的消耗会大到无法继续像样地战斗的程度，甚至可能会强制解除变身。 　　哒哒哒哒……！ 　　就在姜黎刚刚解除变身，拿起他那缠着布的菜刀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让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他连忙将附近一个被变身后的他踹倒的活尸拉起来，做出一副正在纠缠搏斗的样子。 　　这附近倒了十几个活尸，做出一副因为放松大意而陷入绝境的样子来完全没问题。 　　随着脚步声愈发接近，三个人影从街边的拐角处跑了过来。 　　“快闪开！”女性清脆的喊叫声与枪声一同传来，“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挡道啊！” 　　拽着被关节技压制地动弹不得的活尸转了个身，姜黎看到了他寻找已久的“幸存者们”。 　　“……都是，女学生？” 　　出乎意料，那三人竟然有两人穿着校服，而最后一人年龄也不大，怀里还抱着一个黄色的兔子玩偶。 　　不过，她们能存活的理由也很明显，就在她们的手上。那两名穿着校服的女生手里居然有枪！有热武器在身的话，只要枪法准点，胆子大点，活尸之流根本拦不了路。 　　“咦？琪亚娜，那边有人！还有人活着！” 　　手里端着一把疑似步枪的武器的黑长发少女将枪口指向了姜黎这边。 　　“什么？在哪里？”有着一头好看的白发的少女，用她那如同雪精灵般的美丽面容看了过来，“居然是男人？！等等，真的没有搞错什么吗？那不是死人在和死人打架吗？” 　　她脸上充满了失望和惊讶。 　　……什么情况？男性难道是高概率会变成活尸的吗？ 　　“经过系统扫描，那确实是存活的人类男性。” 　　抱着玩偶的少女吐出冷冰冰的话语，然后扭头看向了黑发少女。 　　见状，姜黎连忙大喊道：“有、有余力的话麻烦搭把手！救救我啊！” 　　“什么啊，居然真的是活人！……我这就来！” 　　惊讶地睁大眼睛，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情愿，但白发妖精手上的动作倒是利索。双持手枪的她抬起右手一枪爆了活尸的头，装酷地吹了吹.枪口，随后邀功似的贴到了黑发少女的身上。 　　“我很棒吧，芽衣~” 　　“夸夸我嘛，芽衣~” 　　将那个少女弄得一点法子没有，只得摸了摸她的头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退开。 　　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衣服，这个叫做“芽衣”的黑发少女才看向了姜黎。 　　“能够遇到也是有缘。你要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吗？” 　　听到她的话语，白毛的琪亚娜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只是鼓起腮帮子瞪了姜黎一眼。而那个抱着玩偶的叫做布洛妮娅的女孩仍旧面无表情。 　　“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太感谢了！” 　　姜黎慌张地打量了一下她们，着重看了看手里的枪，然后连连点头致谢。 　　幸存者团队，成功加入。 　　（4k3） 第003章 零普通人小队 　　带上了一个人类男性之后，这支人数增加到四人的幸存者团队继续开始了逃生之旅。 　　按照这个队伍的核心，身穿黑色水手服样式校服的高中女生雷电芽衣的说法，她和穿着白色水手服样式校服的琪亚娜都是长空市内的一所叫做千羽学园的学生，在爆发灾难之后，两人合力逃出学校，之后在因缘巧合之下与抱着玩偶的灰发小女孩布洛妮娅遭遇，并决定三人同行。 　　而她们的目的，便是逃离这个已经化为非人世界的长空市。 　　“喂，大叔。我们的事情都说了，那你呢？你又是干什么的？” 　　白发团子一边赶路，一边斜着眼打量着跟在她们三人身边的姜黎。难得的美貌，就被她这令人脱力的表情给破坏了。 　　三位少女之间的距离还算比较近，而姜黎则是隐隐与她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毕竟姜黎也还没有完全获得她们的信任，保持距离是必须的。只不过，琪亚娜这个女孩似乎对姜黎怀有些许不满。 　　难道是姜黎在哪里表现得不好，惹到她了吗？才刚见面多久啊，不可能吧？ 　　“大叔可真是伤人啊，我的年龄应该没有大到会被你这么叫的地步吧？” 　　姜黎一边跟上体能意外地很不错的两位少女，一边用发音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话语回应着。 　　他的口语毕竟是在以点读笔为模仿对象的情况下练习的，和正常生活之中使用的口语之间存在区别是没办法的事。 　　“唔，你最好照照镜子看。跟今年才16岁的本小姐比起来，你一定是个大叔啦！” 　　琪亚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姜黎，满脸自信地做出判决。 　　芽衣悄悄地瞥了姜黎一眼，拽了拽女孩的手腕：“琪亚娜，这样说有点太——” 　　“是吗？那或许就是这样吧。” 　　谁知道，姜黎不仅不着恼，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照镜子？他最好是有这种余裕了。虽说街边的玻璃很多，具有镜子功能的物品堪称到处都是，但他一直没有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停下过脚步，端详自己的面容什么的就更没有时间去做了。 　　就算知道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又能怎么样呢？就算长得再帅，人类和兽之族裔在见面后还是不会放过他。而且，通过三名少女的反应，尤其是琪亚娜的，他觉得自己也没丑到会影响观感的地步。这就足够了呗。 　　“不过，这样啊，原来我看起来是大叔啊。这么说，我其实已经有三十岁了吗？” 　　姜黎用没有拎着毫无卵用的菜刀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嘴唇上面。在理应长着胡须的地方，他并没有摸到什么东西。对于他的躯体来说，那或许是根本没用的毛发，所以干脆就直接不生长了吧。 　　“不，怎么会！真的很抱歉，姜黎先生。琪亚娜她没有恶意的。您看起来也就比我们年长些许，应该已经成年了吧？” 　　见芽衣对自己连连摆手，姜黎只好修正了判断。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成年指的是多少岁，但按照她比琪亚娜年长来判断，自己比她还大的话，应该在二十岁左右或以上。 　　“或许是这样吧。其实，我在几天前遭遇变故而失忆了，没等警察帮我找到身份，就爆发了这种事情……实话说，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话是不能说真话的，但姜黎也不想完全欺骗这几个好心的少女，所以便选择了这样的说法。 　　“额……那个，抱歉？” 　　原本因为芽衣代替自己道歉而嘟起嘴巴的琪亚娜的表情僵住了。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她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刺刺的，但本质上是个好孩子。 　　“没事，这还要多亏你们救了我，不然我早就不用烦恼这些了吧。说起来，这里——长空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姜黎和煦地笑了笑，转头看向了破败的街道。 　　或许是因为崩坏兽出没过的原因，这边这些位于城市中心区的街道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遭遇过一场战争。原本十几层高的大楼被从中间横着分成两段，上半截倒着插在路边，楼房密集的区域被不知名的打击炸出了半径十米以上的坑洞，柏油马路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即便不是崩坏兽弄得，这些事情也不可能是那些连只使用普通人类的身体的姜黎都奈何不得的活尸能搞出来的。 　　“关于这个啊……既然你是幸存者，就没有必要瞒着你了。” 　　琪亚娜一边说着，一边以一个华丽的回旋踢将靠近她的被她叫做“死士”的活尸撂倒。虽然裙摆翻飞，但却在少女精妙的动作下微妙地维持在了不会走光的程度上。 　　“实际上，在长空市这里发生的，是一场十分剧烈的‘崩坏’。” 　　“崩坏？” 　　姜黎轻声复述。难怪那些家伙叫崩坏兽啊。 　　“对，崩坏。”琪亚娜扫视着街道，与芽衣配合着使用或许是从千羽学园里带出来的木刀和棒球棍清理着死士，姜黎也时不时帮忙。布洛妮娅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不过看她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让一个孩子去战斗似乎也不合适。 　　“这么说吧。表面上看来，崩坏就是你能看到的这些，导致世界毁灭，人类消亡的现象。” 　　“那么实际上呢？” 　　“实际上，世界的崩坏是一种会周期性发生的现象。或许你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但这都是真的，”琪亚娜用她那双碧蓝的眼睛严肃地看向姜黎，“以人类目前的知识还无法解释它的缘由，只能说是一种不可臆测的灾难。” 　　“它的形式各种各样，战争，传染病，气候灾难，彗星撞击，甚至巨神兵降临都是有可能的。按照现有的资料的记载，崩坏一定会给主宰世界的物种带来巨大的毁灭。” 　　将一堆奇奇怪怪的锅扣给崩坏的琪亚娜表情十分认真。这让姜黎知道，她在强调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姜黎的到来岂不也能说成是崩坏的一种表现了？ 　　召来了“破坏者”，和巨神兵降临也差不多了吧——虽说这个破坏者的力量比起源头的恶魔要水很多。 　　“你别不信，最近的一次大型崩坏就是14世纪的黑死病，直接或间接造成了全球1/3人口的毁灭呢！” 　　“1/3啊，那可真是够惨。”姜黎的表情变得沉重，可他心里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触动。没有亲眼见过的话，哪怕面前放着视频或照片，人类仍旧无法对如此数量的死亡产生什么想法。数字一旦多了就只是数字，1/3和2/3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有亲眼见到那种惨状，闻到空气里浓烈的死亡气息，生物的本能才会让人类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那么，城市里那些个头大的惊人的怪物，果然也是崩坏搞的鬼咯？我还以为是什么‘生化危机’呢。” 　　那是放在书店里的一本杂志里提到过的，据说是操控主角打活尸的游戏，和现在的状况何其相似。 　　“咦？你居然见到过崩坏兽吗？你可真是幸运，能够活着离开。那些家伙的鼻子和眼睛可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偷袭，而且还会追着不放，简直烦死人了。它们就是一群追在女生屁股后面的变态！” 　　一提起崩坏兽，琪亚娜便气得哼哼了两声。 　　“解答。崩坏兽是一种在‘崩坏源能量’这种伴随崩坏现象出现的可以扭曲世界规则的能量作用下，侵蚀生物并改变结构而形成的生命形态。具体的信息仍旧有待收集研究，但它们似乎是在发生强烈的崩坏现象后，随着崩坏能浓度的不断上升而逐步出现的生命体，并非死士等崩坏产物的进化品种。” 　　对琪亚娜的抱怨看不下去的布洛妮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她那虽然好听但毫无起伏的声音做出了解答。 　　“布洛妮娅要继续进行路线诱导了，芽衣姐姐。” 　　“呃，”芽衣看了姜黎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吧，布洛妮娅，拜托你了。” 　　无表情的少女轻轻颔首，似乎有些开心。她的身体缓缓浮起，然后背后的空间开始急剧扭曲。 　　“重装小兔19C，开始执行任务。” 　　——嗡~ 　　随着空间如同被扰乱的水面般泛起波纹，一个巨大的钢铁人形从扭曲的光辉之中浮现到她的身后。左臂的前半段装载着长枪，右臂连接盾牌的它，从地面算起全高三米，体型就算与崩坏兽相比也称得上是不相上下。但是，既然是机械的话，它就明显是文明的——人类的造物。 　　这个小女孩果然也不简单啊。 　　仔细一看，她小腿上的那些机械装置，和这个被叫做“重装小兔”的钢铁人形身上的零件样式看起来差不多。或许，她是依靠声音乃至于意识在操控那个人形。 　　少女悬浮起来，与背后的钢铁人形一同径直飞上天空。 　　原来如此。若是从高空进行诱导的话，那就能明白哪条路的威胁会小了。除非遭遇崩坏兽，不然对于身体能力不差且手里有着武器的琪亚娜和芽衣来说都算不上是危机。 　　若是遭遇崩坏兽，只要那个重装小兔从天而降来上一枪，基本上也就能解决问题了吧。 　　难怪她们三人能够存活下来。要知道，姜黎目前为止探索过的所有区域里都没有活人。她们三个，或许是真正的最后的幸存者。 　　不过嘛，拥有非人战斗力的恐怕不止她一个。这三个女孩，全都能让姜黎感觉到一定程度的威胁。无论是一举一动里带着大小姐气质，熟练使用两把手枪发挥枪斗术（指将手枪当做钝器配合肢体肉搏）进行战斗的琪亚娜·卡斯兰娜，还是手里拿着一把步枪，在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的视线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露出悲伤表情、发丝上闪过电弧的雷电芽衣，似乎都与普通人相去甚远。 　　如果必须得有这种程度的力量才能从“崩坏”之中活下来的话，自己想要伪装成一个没有突出表现的普通人幸存者就基本不可能了。 　　必须得展露一点什么，才能不让少女们或者接收幸存者的组织起疑。 　　“哇——好厉害啊。那是什么？总不会也是崩坏的产物了吧？” 　　姜黎象征性地感叹了一下，转头看向了似乎无论何时都会面带笑容的琪亚娜。 　　“那是小不点的保姆啦。”琪亚娜不满地撇了撇嘴，一副和布洛妮娅很不对付的样子。不过看她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紧绷的身体动作，她对布洛妮娅的信任程度还是很高的。 　　芽衣见琪亚娜不愿多说，只好对着姜黎笑了笑，解释道：“这里面有很多缘由，所以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机器的来历。” 　　从她的表情上，姜黎判断她明显是知道点什么的。但是，对自己这个陌生人也没必要过多解释。在还不能判断自己值不值得信任、能信任到什么地步的情况下，保留神秘性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是必须的。 　　热武器、冷兵器再加上巨大机器人，她们的战力高得奢侈。手里除了一把菜刀什么也没有的姜黎，现在就算变得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她们也不奇怪。 　　不过姜黎自己也是个异常的主，他的态度完全没有发生变化。 　　学着琪亚娜将手里的菜刀当做钝器使用，姜黎也展现出了他的格斗技巧。比起琪亚娜，他那纯粹只为了剥夺生命而存在的技术在效率上分毫不差，而且看起来更凶残一些。 　　能够面无表情地打断死士的骨骼，将死人再次杀死的姜黎，在三位少女眼里也变得不一样了。 　　崩坏开始才没几天，就能把一个人转变到这种地步吗？ 　　难怪他能够活下来啊。 　　比起下面的两位少女，布洛妮娅这姑娘考虑的东西更多。她毫不犹豫地启用重装小兔内搭载的系统对姜黎进行扫描。扫描结果显示，姜黎表现出来的身体力量、反应速度等数据完全符合正常人类水平。只是，他的体力恢复速度竟然比琪亚娜还要高。 　　要知道，琪亚娜是因为有着卡斯兰娜家族的血统，又在父亲手下经受过数年的训练才有了这种身体素质。姜黎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家伙，明显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4k1） 第004章 不自由的同类 　　仅凭双脚赶路，中途还遭遇了几次与死士或崩坏兽之间的战斗，作为结果，四人小队一天也只是前进了三十公里。 　　其实，若是不考虑黑长直少女雷电芽衣或雪妖精琪亚娜·卡斯兰娜的话，离开长空市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就算路上没有发现倒在路边的机车，姜黎也能利用自己的速度形态一路狂奔离开长空市，而布洛妮娅就更简单了，那个大型替身的速度明显也不慢，可以直接将她搬运出去。 　　但姜黎难得跟上一支能够帮助自己证明身份的队伍，布洛妮娅又将心思挂在那两个少女身上，所以这只小队老老实实地待在长空市内，一天的时间也只是让他们走到了中心区的边缘。 　　按照这个速度，想要回到姜黎出现的地方都需要至少七天，离开长空市得用十天才行。 　　姜黎心里是不急的，跟上队伍之后就怎样都好说了。就连变强的事情也已经可以按部就班慢慢来了。 　　与兽之族裔战斗后获得的兽之因子，只有第一次填充的时候是对自己有明显提升的，重复因子的填充得到的提升相对微小，或许更多是被用作变身之后的能量消耗的储备了吧。在遇到琪亚娜她们几个之前，姜黎填充因子之后身体的疲劳全部被洗刷，就连伤口的再生速度都提升了。 　　这具身体在渴求着变强。要么获得更多的因子，要么参与更多的战斗。即便只是使用人类的身体战斗，一天下来姜黎也在缓慢变强。这简直就像是只要他还有渴求力量的意志，就会实实在在地变强似的。 　　姜黎明确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也并没有变得多么恐慌，因为参与战斗而变强是自然的，，而且提升后的力量也仍旧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么，只要将这份力量当做普通的武器就好。 　　最终，在血红的夕阳沉入地平线的时候，四人小队找了一处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房子，让布洛妮娅带着芽衣从二楼阳台进入，然后打开一楼大门将守在外门的琪亚娜和姜黎迎进去。 　　“气死人了，你居然独享芽衣的柔软身体！你这个可恶的小不点！”琪亚娜一点也不淑女地用右手指向布洛妮娅，生气地连表情都扭曲了。 　　布洛妮娅只是静静地转过脸去：“随你怎么说，系统判断这是败犬的哀鸣，无需放在心上。” 　　“什么~~你这家伙，难道又想要挑起战争吗？！本小姐可不怕你！” 　　“布洛妮娅获胜概率仍然是99.9999%，系统判断没有战斗的必要。” 　　这种毫无波动的语气，简直是最合适的挑衅。琪亚娜毫无疑问地被气炸了。 　　“气死人了！我的是100%啦！” 　　看着这两个又一次因为对方过于亲近芽衣而吵了起来的冤家，姜黎的脸上不免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白天布洛妮娅用重装小兔的枪指着保住芽衣的琪亚娜的时候，姜黎还以为她们真的要打起来。要是事情变成那样的话，姜黎只能想办法演好一个误入神仙打架片场的演员了。 　　至于插手战斗什么的，他想都没想过。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作为一个陌生人，做事是要有分寸的。 　　而且，身为中心人物的芽衣应该也不会放任她们两个打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的芽衣，抬起右手拨弄了一下别在刘海上的两个黄色的发卡，对着姜黎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白天的时候没有在意过，但是在确认今后可能会暂时变成中期合作关系之后，姜黎就有必要熟悉她们的面容了。芽衣虽然说她只有17岁，但她的容貌具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美感，而且犹如高岭之花一般，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氛围。 　　具体来说就是一看就层次不一样，像是所谓的“上流社会”出身似的。 　　“今天辛苦你了，请进屋稍作休息吧。布洛妮娅说在这户人家的厨房里扫描到了罐头，待会儿我会拿给你的。” 　　“好的，谢谢你了。我的包里也有携带饼干之类的，一会儿可以分给大家。” 　　“好意就心领了，你的食物还是请收好吧，等找不到食物的时候一定会成为关键的。能够从居住地寻找食物的时候，还是以居住地的优先。” 　　见她彬彬有礼且态度坚决，姜黎也不坚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轻轻点头示意，然后便踏入了玄关，只留下两个还在门口吵闹的女孩与“好了好了”地说着去劝架的芽衣。 　　没过多久，两个女孩就一人挨了芽衣一个“爱的脑瓜崩”，然后老老实实地进屋了。 　　姜黎将背包和菜刀放下，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身体。他背的包不重但也不算轻，能够背着它战斗跑路一天，对于没有入伍经验的普通年轻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种异常。但鉴于他表现出来的战斗技术和经验更加异常，这点小事反倒不算什么了。 　　几人简单的使用罐头和姜黎“自告奋勇”地装到包里背着的，路上从超市里顺走的几瓶矿泉水解决了晚餐，然后便准备休息了。 　　长空市的夜没有灯光，这座城市的基础设施运作在崩坏的影响下近乎停摆。电力不流通，水管不走水，夜里除了崩坏兽和死士来回溜达的声音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因此，夜晚能做的事情除了防备崩坏兽的突然袭击之外，就只剩下了睡觉休息。 　　在姜黎无聊地望着夜空发呆的时候，原本正在与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坐在客厅的另一边小声地聊着天的芽衣忽然站了起来。姜黎下意识地望过去，借助朦胧的月光看到了她的脸。感觉到姜黎的视线，芽衣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她拽了拽琪亚娜的手，小声地说了什么。 　　然后，琪亚娜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芽衣交给了布洛妮娅，在望着她们两人离开之后，开始全力盯着姜黎不放。 　　“……那个，卡斯兰娜同学？为什么要盯着我看？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就对我有意见吧，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姜黎的话语让琪亚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人并没有拖她们的后腿，而且实话说打斗起来挺带劲的，会是个不错的战友。但是，他是男的啊。 　　“男人都是危险的动物，不能让你接近芽衣。布洛妮娅就无所谓了，你要是有想法，就去找那个小不点吧。” 　　“危险的动物……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比我更加危险的动物了，不过，这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危险。你啊，小小年纪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一看就是作业布置的还不够多。” 　　学生就该好好学习才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弄它干嘛？ 　　是急着结婚还是急着生孩子？ 　　——不对，她是女生，芽衣也是女生。琪亚娜这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其实是喜欢上了大和抚子般的芽衣吗？ 　　嗯…… 　　好吧，姜黎不得不承认，对同性之间的爱他是持中立观点的。他没有这种倾向，也不会对有这种倾向的人说三道四。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想说你很能打吗？我告诉你，真打你是打不过本小姐的，也打不过那个小不点。芽衣也是很强的。” 　　“对，你说得对，”姜黎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你喜欢芽衣了，所以麻烦你别再盯着我了。我现在正处于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兴趣的状态里，保证不会对你们动什么心思的。” 　　“唔……什么嘛，你这人，其实意外地挺通情达理的。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蛮横地无视规则，不会愿意依照其他人的想法做事的类型呢。”琪亚娜挠了挠脸颊，她感觉自己之前的态度有点不好。她似乎对于这个男性的存在太敏感了，所以有些失去分寸。 　　姜黎背靠着墙壁，弯曲着左腿坐着，将自己的左臂搭在膝盖上，转过头去看向身旁玻璃门外的空中高悬的清冷的月亮：“要不要无视规则也是得看情况的啊，世上总会有能做的事情和不能做的事情的。通情达理一点的话，相处起来就会轻松很多吧？” 　　“是挺轻松的，但是这样心里不会很累吗？要是有能力的话，果然还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比较自由吧？”琪亚娜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月亮，但很快便觉得无聊，转而看向了他。 　　“……你是这么想的啊，”姜黎转过头来，对上琪亚娜那双湛蓝的眸子，“这也算是自由吧。但是，在更多的时候，比起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反倒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去做什么更加算是自由哦。没有外力能够强行扭转你的意志，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对，这才是真正重要的。所以，无论自己这一身力量是出于什么缘由和目的被恶魔赋予自己的，姜黎也都不打算被它左右。不论是“破坏者”这个身份还是恶魔之力继承者的黑锅，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珍惜的。 　　姜黎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才能如此简单地就因为身体的反应与当下的形式而顺从着适应战斗。但他并不喜欢战斗，也不渴望战斗。他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若是真的用这一身力量能够换来安稳和平的生活，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逼迫自己行动起来只是为了抚平一无所知的恐慌和看不到未来的不安，若是能够预见平安的生活，那他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隐隐地焦躁着了。 　　“是嘛……你的话有点难懂诶。不过，我感觉理解了你的意思呢。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好人，姜黎。” 　　白毛团子挠了挠头。姜黎的话里带了不少暗喻，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卡斯兰娜。” 　　话音落下，寂静的氛围便温柔地拥抱了这间客厅。直到离去的两人回来，抱着膝盖陷入沉思的琪亚娜才交班离开。 　　等她回来，四人也差不多要入睡了。有重装小兔在，完全不需要人工守夜，所以姜黎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在被布洛妮娅回绝了之后，背靠着墙壁睡着了。 　　他的本意是把客厅占掉，将卧室让给三位少女。结果没想到，三位少女也很耿直，从橱柜里拿了杯子毛毯出来之后，便直接在客厅的另一头和衣而睡了。就算她们掌握着非凡的力量，她们在本质上仍旧是少女，在这种环境之中的心态并没有姜黎那么放松。四个人待在一起的话，万一半夜发生战斗也不会发生太大的混乱。 　　这一次，姜黎意外地睡得很熟。或许是因为获得了更多因子的缘故，也或许是直觉上断定不会有事的缘故，他径直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并在两个小时之后醒来。 　　“……么，我的身体里会有那种力量呢？” 　　从阳台的方向上传来了低语声。姜黎没有动弹，他利用自身对因子的驾驭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还在熟睡似的。 　　现在是凌晨一点，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这对儿冤家不知怎么的抱在了一起，沉沉地睡着，身上盖着两层毛毯。而雷电芽衣则是披着一件从衣柜里翻出的大衣，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吹着带有寒意的夜风。 　　夜晚的长空市里，只有崩坏兽和死士还在不知疲倦地活动，平日不显的星光与月光，静静地为这座城市披上一件雪白的薄纱。至于那些没能穿上薄纱的地方，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地膨胀着、扭曲着，接受着崩坏能这种奇异能量的辐射侵蚀，发生着不可名状的异变。 　　崩坏能的浓度还在升高，当天色亮起，这座城市里的崩坏兽的数量又会增加吧。 　　‘虽然琪亚娜说过要保护我，但我还是无法心怀希望。’ 　　芽衣紧了紧衣服，眼眉低垂。 　　“如果可以平安离开这里，该有多好……” 　　噼啪！ 　　她的刘海闪过一道紫色的电芒，将她扶着的阳台围栏无声无息地化为粉尘。 　　这一幕，姜黎没有错过。他偏着头，看了一眼抱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着蹲下的芽衣，再度闭上了眼睛。 　　原来，芽衣也是直接在身体层面上拥有着非人之力的家伙啊。 　　她，有着和姜黎差不多的烦恼呢。 　　（4k1） 　　PS:昨天到了杭州之后，见到了各路大佬，只能说，不愧是沙雕网友见面会，原来只有笨淡是那个要被见的沙雕网友，真正的死肥宅，其他大佬个顶个的帅。 第005章 逆熵，为了处理崩坏而来 　　姜黎并没有去安慰雷电芽衣，而是在雷电芽衣回屋入睡后，让自己逐渐浅眠。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异常，不想舍弃现有的平静生活。即便这只是如同梦幻泡影一般的短暂安宁，他的心灵也得到了可贵的休憩。 　　其实，经过刚才那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精力，但他不能暴露这一点，也不能做出任何不合理的行动。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重装小兔——或者说布洛妮娅在监视他。 　　自己有没有被监视，姜黎还是很有数的。这三位姑娘里面，对他最为警戒的并不是嘴皮子带刺的琪亚娜和表面关心的芽衣，而是似乎对他没什么意见的布洛妮娅。 　　哪怕没有刻意通过变身来让因子觉醒，获得了不少因子的姜黎仍旧能够发挥出它们的一部分特性来，比如获得高出常人的感知能力和直觉。白天布洛妮娅在空中飞着的时候一直在盯着他的脑袋，那无感情的视线就像一把尖刀，让他颇为不适。 　　他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像是个遇难者，对方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在防备他这个具有一定战斗能力的陌生人。 　　所以，哪怕现在姜黎很想抓紧时间与崩坏兽进行战斗磨炼自己，也不能贸然行动。离开的时间过长是会被怀疑的，而被怀疑就会打乱姜黎现有的计划。 　　这长空市里不太可能有第二支幸存者小队了，姜黎不能放弃现在的机会。况且，这也是个平心静气的好时机。 　　随着变身的次数增多，在变身的瞬间姜黎愈发能够感受到一种解放感，就好像是挣脱了平日束缚在身上的枷锁一般。他知道这只是力量暴涨的错觉，但仍旧不能否认这是会麻痹精神的诱惑。与圣女的一战并没有过去多久，那位连名字都没有通报过的女性，如同一把悬在姜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要一想到那道挥舞旗枪的身影，姜黎便感觉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在脉动，几乎要克制不住战斗的欲望。这样下去，他变身之后到底还能保持多少理智可就不好说了。 　　现在能够有个限制让他暂时不要去依靠变身的力量，专心缓解这种精神冲动，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凌晨两点钟的长空市被寂静的夜色环绕。空无一人的城市外围，军队形成的警戒线严阵以待。 　　在这座理应不会有外人进入的城市里，一个身披轻甲的金发女性行走在大街上。她那一头柔顺的发丝被编成麻花辫的模样，搭在她的左肩。 　　她正是圣女。是被建立在圣地抹大拉的教国承认并洗礼的“插队”圣女。 　　她的名字是丽娜·玛格达拉，一个在教国圣城脚下的普通乡村里长大的村姑。原本她是连姓氏都没有的，直到15岁那年她忽然变得能够感知到神灵的启示，并展露诸如预言和神光等奇迹，惊动了教会，才在一番查探之后被宣入圣城，接受教皇的洗礼。 　　那时的教国其实已经拥立了圣女，并且几乎都已经要淡忘神灵的存在了。人类是短命的种族，在两百年前发生的大战，已经无法让人类重视起来。要不是兽之族裔的威胁时刻存在，由信仰心支持的神术还在发挥作用，恐怕教国真的会忘记神灵真的存在吧。 　　两百年间如同石块般硬化褪色、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般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旗枪，因为丽娜的到来而恢复了颜色，重新显现出盈满光辉的圣旗。历代圣女在继任的同时，也获得了旗枪的拥有权，但只有真正被神灵选中的圣女才能拔起旗枪，发挥它真正的力量。基于圣女展现出来的高纯度神力和圣旗的共鸣，教会只得将她认定为圣女。而那位在她之前继任的圣女，仅仅干了一年就不得不交出这个名号。 　　因为这一点，丽娜在暗地里没少被敌视。 　　可她不在乎。她只想从危机之中拯救无辜的人们。神灵的启示让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一场灾难将会降临。成为圣女之后，她通过学习教会里留下的传说典籍和前人手记，得知这或许与历来都与真正圣女一同出现的使用恶魔之力的“破坏者”有关。 　　没有人知道，神与恶魔在之前的大战之中两败俱伤。双方势力损失惨重不说，恶魔失去了神之体，神灵受到重创，天界与人界之间的桥梁也被打断，在桥梁重建之前，天使和祂都无法在下界显现。 　　这两百年的时间里，神灵和恶魔都在休养生息。现在双方都恢复到了能够出手“下棋”的程度，所以新一轮的纷争自然也就开始了。 　　成为圣女的丽娜，在17岁那年结束学习，踏上了前线，为了迎战‘破坏者’而接受试炼。失去“兽皇”并没有让兽之族裔受到什么打击，它们仍旧维持着一年两次的侵略频率，和教国与人类帝国“耶提”打得不可开交。教国与帝国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好，所以圣女对那个国家也不怎么熟悉，而至于更内部的不与兽之族裔接壤的国家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19岁的圣女终于遭遇了“破坏者”，与之战斗并获得了胜利。只可惜，由于她的不成熟，她没能杀死对方，甚至没能拦住对方，让破坏者捡了一条命。 　　为了挽回自己的错误，她祈祷了一天一夜，以启示进行定位，然后借用神之子的力量打开了次元帷幕，踏上了追杀破坏者的旅途。能踏上这条路的只有她自己，教会的人们全都帮不上忙。教皇曾劝她不要冲动，因为一旦前往其他天地，与神之间的联系就会减弱，她就无法像在这边一样通过启示对破坏者进行精准定位了。可她觉得不能再等了。破坏者才刚刚出现就有这等力量，要是给他时间成长，自己恐怕会变得打不过他。 　　除恶务尽。既然是自己的不成熟放跑了他，那自己也有这个责任去挽回错误。 　　怀着这样的心思，手握旗枪的圣女踏上了长空市的土地。 　　未知的世界让她有些胆怯，但当她发现了街上四处徘徊着的死士之后，那份胆怯就消失无踪了。身为圣女，净化这些被生与死抛弃，以异端的形式痛苦地残存在世间的亡灵是义不容辞的。 　　一路挥舞着旗枪让死者安息，她迅速清理着死士，并将沿路遇到的崩坏兽顺手打倒。即便圣女不使用那天对姜黎用出的圣裁威光，这些体型不超过四米的崩坏兽也罕有能让她久战的。在与兽之族裔厮杀的事情上，她所积累的经验十分丰富。 　　而崩坏兽被接连打倒的现象，很快就引起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势力的注意。 　　长空市发生这么大异变，人类方一点表示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之所以没有立刻让军事武装进行地毯式搜查和清场，完全是因为这场崩坏成为了人类势力之间、人类与崩坏之间博弈的舞台。 　　——嗡！ 　　咚！！ 　　一个巨大的钢铁团块，狠狠地坠落在正将旗枪从崩坏兽的体内拔出来的圣女身后。 　　这个铁块旋转着“身体”上升，硬是露出了一副人形的姿态，赫然是一个高近三米的钢铁机器人。 　　它的“脸”——发出蓝色光芒的显示器闪动了几下，然后丽娜便“看”到了它攻击自己的画面。 　　是启示！ 　　圣女反射性地跃起，机器人的重拳擦着她的脚跟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了爆炸般的轰击声。失去活性的崩坏兽的尸体被这一拳捣成了肉酱，柏油马路四分五裂。 　　发出响亮轰鸣声的引擎与机械接过了死士和崩坏兽的任务，成为了不让这个夜晚寂寞的乐曲。在人类的操控下，机器人对圣女步步紧逼，但每一击都被圣女恰到好处的躲过。不过短短五次攻击之后，机器人的攻击模式便被圣女洞悉，她抓住机器人打出拳头后陷入僵直的瞬间，接连三次挥舞旗枪，将它的上半身打散，化为漫天飞舞的零件。 　　真要说的话，还是崩坏兽更难对付一点。 　　“哔哔。” 　　嗡—— 　　紧接着，又是四台机器人。街道的前后都被机器人堵死，那闪烁不断的蓝色荧屏似乎在表示着来者不善。 　　圣女握紧旗枪，谨慎地打量四周。这种炼金造物一看就不是兽之族裔愿意去搞的东西，一定是人类的创造。她是来讨伐破坏者的，不是来与这个世界的人类产生冲突的。作为异界来客，格格不入的她会被盯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她不打算再和这些铁疙瘩浪费时间了。 　　首先得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希望能有好心人愿意让自己借助一晚。至于要如何追寻破坏者，那就得等安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呵呵，真是漂亮的身手。还请留步，奇装异服的小姑娘。” 　　从一台机器人身上，忽然传出了女性的声音。这吓了圣女一跳，启示的结果明明是这些铁疙瘩和附近的房屋里都没有操纵者，所以她还以为这是自律行动的炼金造物。教国不允许炼金术师进入，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货。 　　她听不懂这句话，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语言。但是，她是受到神明眷顾的圣女，启示会让她知道最合适的做法。 　　于是，她张开嘴巴，按照自己“看”到的样子艰涩地发音道：“有，什么，事情，吗？” 　　“是呀，确实有点事情。你不是天命的女武神吧。从你的身上和武器上，完全检测不到任何崩坏能。” 　　女性的声音接着响起，不在这里的她和圣女之间居然能够不借助任何神术进行对话，这实在是太神奇了。至于她所说的话，圣女是完全没听懂，就算有启示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天命”、“女武神”、“崩坏能”，都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而女性没说的是，她在圣女的身上检测到了从未识别过的能量波形。在她的眼里，丽娜已经具备了成为实验材料的价值。 　　“没事情，我，走了。” 　　丽娜感到了恶意。她下意识地竖起眉头，然后一跃而起，跳到了附近的一座两层小楼的房顶上。 　　“等等！你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做吧？我们正好也有。这座城市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们为了处理这里爆发的灾难而来。要是你想在这里做点什么的话，可以与我们合作。” 　　“合作？”丽娜轻轻地皱起眉头。她不认为一个对自己怀有坏心思的人是真的想要合作。但是，她也确实需要帮助。她很确定破坏者就在这座城市里，但她一个人想要跑遍这座城市需要好几天，要在这个过程里找到破坏者太过困难。 　　“是的。你已经亲身体会过这些泰坦的力量了，实话说它们并不是特别强大，仅靠它们的力量很难帮助这座城市度过危机。” 　　“这里，什么危机？” 　　听说城市有危机，丽娜便停下了脚步。她终究是为了人民而战的圣女，即便这里的人类不是她的世界的人类，可仍旧是同胞，是无辜者，就和那些分布在前线与后方城镇之间的村庄里的人们是一样的。她无法对发生在人们身上的危机坐视不管。 　　“这里现在爆发了一场灾难，我们怀疑是有人在控制这场灾难。只要将那个相当于源头的家伙打倒，就能遏制这里的灾情了。你呢，你要在这里做的事情是什么？我们这边已经有很多泰坦进入了这座城市。” 　　“……我需要，找一个人。” 　　犹豫了一下，丽娜还是同意了这场疑点颇多的合作。 　　就像当初拜托驻扎守军帮她寻找姜黎的时候一样，她描述了姜黎人形时的外貌特征。 　　“很好，我们会在城市里寻找他的。这个泰坦就留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它取得联系。我是‘逆熵’的可可利亚，你呢？” 　　女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笑，这场交易似乎让她感到愉快。 　　“丽娜。丽娜·玛格达拉。” 　　圣女用这里的语言报上了名字。有启示的帮助，虽然她完全不懂这里的语言，却也能照葫芦画瓢地进行交流。 　　“愿我们合作愉快，丽娜。” 　　在女性的笑声之中，泰坦们隐入黑夜，只有发声的那台跟在了圣女身边。 　　长空市这个舞台，似乎要变得愉快起来了呢。 　　(4k1) 第006章 只能拜托给姜黎的事 　　姜黎到达长空市的第三天。 　　天刚蒙蒙亮，布洛妮娅便睁开了眼睛。她挪动身体的动作让芽衣和琪亚娜也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唔……这不是还没完全天亮嘛，你搞什么啊，布洛妮娅？”琪亚娜揉着眼睛，不满地拍了拍被子。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根据系统记录，睡眠时间已经超过七小时，判断休息已经充足。没睡够的话你可以接着睡，琪亚娜。和芽衣姐姐一起离开的只有我就够了。” 　　“不行！别想抢走我的芽衣！” 　　简单的激将法让琪亚娜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将衣服装备收拾妥当。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吵吵闹闹地被芽衣推着离开，使用昨晚没喝完的水进行简单的洗漱。而芽衣不知为何没有跟她们一起去，而是在收拾好东西之后，静静的盯着整理背包的姜黎。 　　“……有什么事情吗，雷电同学？” 　　姜黎收拾好背包，看了一下剩余的水，加起来勉强还够芽衣和他洗漱。看来今天必须在路上补充储备了，这次得记得多拿一点。 　　他一边盘算着这些，一边漫不经心地回望芽衣。 　　这姑娘对他的态度只停留在必要的礼节上，明显不打算拉近关系，可以说两人之间完全是陌生人，关系也就比起警惕甚至有点敌视姜黎的布洛妮娅好一点。所以，和对待琪亚娜的时候不同，姜黎对她不会表现得太过主动。 　　“昨天晚上，那个时候你其实是醒着的吧。我知道的哦，因为我能感觉到生物电。”芽衣盯着地板，背在身后的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 　　“……那个时候？” 　　姜黎犹豫了一下，决定装傻。很多时候，只要不承认就可以将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来处理，这样对于双方来说都能轻松一点。 　　芽衣轻咬嘴唇：“不承认也没关系，这份力量虽然不属于我，但它不会欺骗我。就当你没有醒过来吧，姜黎先生。无论如何，请不要将那件事和琪亚娜她们说。我不想让她们为我担心。” 　　“所以，你究竟是在说什么呢？” 　　对于姜黎装傻装到底的做法，芽衣只能报以疲惫的笑容。只是要与体内的另一股意识对抗，维持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就已经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她没有能在嘴皮子上耗费的力气。 　　“这样就好。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上有着不同于崩坏能的能量，你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件事不能拜托给她们两个，她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可以不答应吗？”姜黎看向别处。他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说完这种话之后，肯定是要引出很麻烦的事情吧。 　　“……我只能拜托你了。这也是与你的性命也息息相关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那股雷电！我的身体里有着很危险的力量……很危险的另一个人！” 　　芽衣压抑着声音，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简直就像是一个已经走投无路的小女孩。 　　“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有出现的可能。一旦它出现，就会伤害到周围的人！要是当时射出雷电的时候我正在和你们聊天，那你们就有可能被雷电打中，可能会死的啊！” 　　她握紧垂在体侧的双拳，指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我不想伤害到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也不想伤害你！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能再次见到父亲，没能和琪亚娜与布洛妮娅逃出这座城市……但是我知道，我可能离不开这里了。她一定会在离开充斥着崩坏能的这里之前醒来，占据我的身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芽衣颤抖着嘴唇笑了。她凄美地笑着，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下脸颊。 　　“在她醒来之前，我必须要死掉。否则，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她了。她们会死，你也会。她会破坏一切，成为支配一切的女王。” 　　“……你见过她吗？你就这么相信她能做到这一切？”姜黎看得出来，缠绕芽衣内心的那份恐惧是货真价实的，这绝非仅靠噩梦或幻觉能够做到的效果。他忽然感到有些好奇。她的体内，真的有着能够发挥如此强大的力量的另一个人格吗？ 　　用姜黎去类比的话，就像是能够发挥完整力量的兽皇其实正在他的体内沉眠似的。一旦它醒来，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颤抖。 　　“啊啊，我当然见过她。在千羽学园的时候，她就曾占据过我的身体，用我的身体杀死了很多的人。后来，是琪亚娜发现了不正常的我，拼尽全力将我救了下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提到琪亚娜的时候，芽衣的神色不免柔和下来，连情绪都平稳了许多。 　　“——现在明白了吗？我很明确地知道她能做到什么，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她们两个一定会说还有其他办法，不努力到最后一刻不罢休。但是，这几天崩坏能的浓度越来越高，她的力量不会和在千羽学园的时候一样了。所以，没有胜算的，除了在我变成她之前杀死我之外，没有胜利的可能。” 　　“……是吗。” 　　姜黎沉默到最后，只是干巴巴的吐出了无感情的两个字。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妥协。他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去插手一个严格来说还是陌生人的家伙的事情，哪怕她长得很漂亮，还义正言辞的说这件事与他自身也脱不开关系也一样。 　　他只想做一个旁观者，因为他没有余力去顾及别人的事情。他自己都还看不到明天呢，怎么可能有闲心帮助别人寻找明天？穷则独善其身，达也得看心情才可能会去兼济天下。姜黎就只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而已。 　　可他却也狠不下心来拒绝。 　　芽衣的情况，让他萌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或许，圣女就是因为发现兽皇在他的身体里，才会下定决心要在兽皇醒来之前杀了他。那些士兵不也说了吗？人类的底线就是要他死。唯有梦中看到的那有着亡族灭种的可能性的战争，才会让人类一方的态度如此坚决吧。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究竟还要不要拼命去杀死圣女？他，到底应不应该活下来？ 　　芽衣的选择他已经看到了，那他的选择，又在哪里呢？ 　　‘……总之，还是先活下来再说。然后，如果见到了圣女，就和她交涉。’ 　　姜黎看着芽衣离开，与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交接去洗漱，自己也拿上东西去了厨房，借用厨房的下水道。 　　他果然还是想要活下来。比起芽衣的悲观，他还是更喜欢她所说的琪亚娜的态度。就算事情真的是最坏的那样，也一定在哪里有着解决的办法。死亡是无可奈何的妥协，不是什么能随便使用的手段。 　　要是圣女无论如何都无法交涉的话，姜黎也没有办法。到了那时，就只能在杀了她之后，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自己打得过的话呢。 　　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姜黎动作麻利地结束了简单的洗漱，与少女三人组汇合，离开了这个临时据点。 　　今天，也要为了逃离长空市而努力奋斗！ 　　…… 　　天亮之后，在无人的房屋里进行一番修整的丽娜睁开了眼睛。神造宇宙与这里之间存在着时差，不能尽快适应的话，对她的战斗力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破坏者似乎能够通过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来让具有同类能力的因子集中觉醒，强调单一倾向的能力的特点，而这一点她没能通过启示得知。所以，即便见过了速度形态和均衡形态，姜黎突然变化出来的力量形态仍旧让她没能来得及反应，被抓住打出了一个破绽，然后仓促地用出圣裁威光还击，最终只取得了将破坏者击退的战果。 　　这种程度的战果不能叫战果，只能叫经验不足导致的失败。若是没有神灵凭依的力量，那她可能就要被破坏者打倒了。明明身为圣女的她是绝对不可以倒下的，但她却让自己陷入到如此严重的危机之中。 　　这必须要反省，同时她也要尽快熟练神灵凭依的力量。只有满十八岁的虔诚信徒才能向天使借取力量，而这表现出来便是所谓的依靠信仰心驱动的神术。被神灵选中的圣女则是特例中的特例，能够直接向“神之子”借取力量。若是作为圣女的素质足够高，她们甚至能够将神之子请到人界来。 　　而丽娜的素质便属于足够高的类型，不同的是，她有着能够做到“神灵凭依”的特殊体质，只会将神之子的力量请到自己的身体里去，神之子自身就不用来了。在这个桥梁断绝，神与天使无法在人界显现的时期，她的这份特质就是唯一能够在人界发挥神之子的力量的方法。 　　从这种层面上来说，她不仅是时隔200年的真正圣女，同时或许也是历代以来战斗能力最强的圣女。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得到这份力量之后才只磨合了一年。比起直接让神之子降临的方式，这种慢慢磨合的方式让她无法在最初便能发挥神之子的全部力量，而且在不熟练的时候还会被神之子的意志影响到自己的意识。 　　——滴滴。 　　电子合成音效在她的身后响起，轰鸣的引擎声打破了沉寂。可可利亚留下的泰坦忠实地跟在她的身边，充当着联络员的角色。 　　带着泰坦走到室外，丽娜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然后便开始了今天的奔走。在无法依靠启示的现在，她只能依靠幸运来找人了。 　　跟随着她的泰坦，静静地记录着她身上的能量波的变动数据，将这些数据打包反馈到上级系统——“逆熵”组织位于长空市正上方的空中舰之中。一名女性正静静地坐在舰长席上，盯着前方的大屏幕上波动不已的数据。 　　她身上穿着俄国的制式军装，在肩膀上系着白色的披风。有着金发紫眸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但她身上的那股让人无法无视的铁血气质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这一点。她双手十指交叉，胳膊肘支在椅子扶手上，食指轻点手背。 　　丽娜的出现让她颇感兴趣。从未记录过的能量波形，与崩坏截然不同的能量形式，可能会是一条通向消灭崩坏的未来的道路。只要能够取得这种全新的能量的样本，说不定就能开发出更加强力的武器，为消灭崩坏的伟大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对她而言，消灭崩坏是十分沉重的使命，若是牺牲少数便能换取多数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所以，无论丽娜的意见是什么，她都已经打算利用丽娜了。要是能通过她捕获第三律者，再将战斗之后变得虚弱的她抓走，那就最好。不行的话，至少也得收集到足够的数据。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女性——可可利亚还是很愿意与丽娜进行合作的。 　　至于丽娜所说的找人嘛，原本可可利亚只是打算随便糊弄一下的，她是个军人，不是什么商人，没有必要和实验材料讲究什么诚信。这城市这么大，找一个活人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真的找不到也只是没办法的事情对吧？ 　　但是，有些时候，事情总是充满了巧合。 　　可可利亚让挺直的背脊放松，往椅子背上靠了靠，然后摩挲着扶手在面前打开了一道光屏。光屏上面显示的是一段原本没有什么重要性的录像。这段录像来自于一枚暗子，这个舞台上最重要的演员之一。长空市这里确实发生了一场灾难，可可利亚没有说谎，但她没有告诉丽娜的是，这场名为“崩坏”的灾难，是“逆熵”人为制造的。其目的，是为了回收一个十分重要的研究材料。 　　牺牲长空市的民众，造成如此规模的混乱，全都仅仅只是为了让那个研究材料觉醒，并将之纳入手中控制起来。 　　丽娜感觉到的恶意并不是错觉，可可利亚的行事理念与手段，与她所信奉的观念格格不入。 　　在这片人为准备好的舞台上，发生了可可利亚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一个白发的小姑娘，蛮横地破坏她所写好的剧本，不仅逆反了研究材料的觉醒，还将她的暗子也给策反了。本该执行任务的暗子，现在正在和一群小姑娘玩着不存在好结局的过家家。 　　为此，可可利亚不得不考虑放弃在这里的行动。她的独断专行无法出动比现在更多的力量，想要与即将抵达的“天命”组织对抗的话，这点战力完全不够。如果不是丽娜的出现让她改变了主意，逆熵的飞空艇现在已经撤离了。 　　“我很伤心啊，布洛妮娅……” 　　如此念叨着的可可利亚，忽然在录像之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类。一个在崩坏的世界之中活得好好的【男人】。以男性对崩坏能的抗性，能被转化成僵尸都算优秀，更多的直接会在崩坏能的侵蚀下解体，化为灰烬。 　　“黑发赤瞳，瞳孔是有如野兽一般的竖瞳……吗。居然和她们混到一块儿去了，难道这也是崩坏能诱导下的结果？” 　　不论怎么说，这下子人就找到了。或许，可以玩一票大的。 　　空手而归向来不是可可利亚的作风，她不是会老老实实吃亏的性子。 　　“……再抽调一队泰坦吧。然后，得准备一下‘那个’。” 　　一切，都是为了彻底消灭崩坏。 　　（4k5） 第007章 目光在此汇聚 　　“呼……” 　　吃完简单的午饭，姜黎望着在楼下不知疲倦地来回游荡的死士们，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想看看别的东西，只是在现在的长空市里，能够称得上是“风景”的东西，除了破败的城市和不知道现在正在哪里游走的崩坏兽外，就只剩下了在人口密度较高的地方到处都是的死士了。 　　这些死士的密度甚至称得上是异常，这座城市里八成以上的人口可能都已经被转化成了死士。而且，看它们那样子，无论是因为何种缘由变成的死士，一旦完成转化，那种叫做崩坏能的能量都会修复它们的身体，然后视个人素质不同赋予它们一定程度的力量。 　　就比如今天上午遇到的镰刀妹，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镰刀从天而降，差点就把因为心事重重而变得大意的芽衣给斩首了。那种程度的身体能力就算与琪亚娜那个乐天大小姐相比也不逊色多少，要不是姜黎和琪亚娜完成了一次默契的合作，等布洛妮娅降落下来，芽衣早就没救了。 　　——当时芽衣居然没打算反抗。 　　她当时的表情看起来有着几分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即将获得解脱的庆幸。这让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对她很是担心。 　　总而言之，在讨伐了白发金瞳颜值不低的镰刀妹之后，布洛妮娅也不敢继续在上空飞行了，只能依靠重装小兔的扫描系统进行路线规划，而她本人则是和琪亚娜一左一右地守在芽衣身边，保护这个有些不在状态的姐姐。 　　芽衣果然是被爱着的人，和举目无亲的姜黎完全不同。就算她的体内有着非人的力量，有着另一个意识，仍旧有着愿意拯救她、愿意帮助她、相信能够和她一起生活下去并期盼着那样的未来的人。 　　明明有着如此珍贵的宝物，芽衣却倒向了放弃生命的那一边。她说这是出于对同伴的爱，出于不想成为毁灭一切的怪物的决心。姜黎对此无法赞同，但是能够理解。 　　换做是姜黎，他也不想让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别的什么东西去伤害自己重要的人。不过，至少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还是可以与重要的人一同努力下去的嘛。从姜黎的角度看，芽衣放弃的太早了。 　　“要休息一会儿吗，雷电同学？” 　　芽衣看上去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感受着手心里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的热量，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时间宝贵，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至少要在夜晚到来之前，找到能用的临时据点才可以。” 　　“真的不用再休息一下吗，芽衣？”琪亚娜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表情。她不知道内情，但却明白芽衣的状态很不适合战斗。若是遇到崩坏兽的话，即便有布洛妮娅在，芽衣也可能会受伤，甚至死掉。 　　“芽衣姐姐，系统判断你需要睡眠。布洛妮娅建议我们就在这里安顿一天，明天再继续出发。” 　　“不，真的不用了，布洛妮娅，”芽衣露出无奈的笑颜，轻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灰发，“我真的没事的。上午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下午不会再这样了。” 　　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芽衣只是用充满了拒绝氛围的笑容让她们无法开口。沉默一直持续到三人吃完手里的东西，然后她们便各自拎起背包，准备前行。 　　“额……姜黎，你拿的东西怎么变得这么多了啊，用不用我帮你背一点？” 　　四处扫视着试图寻找话题打破沉默的琪亚娜成功地锁定了目标。 　　她看到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们一同背起背包的姜黎之后，不禁沉下了肩膀，仿佛对他身上那巨大登山包的质量感同身受。背上那么重的包，已经会对战斗和逃跑产生影响了。 　　而且，姜黎是什么时候搜罗到那么多东西的？包括今天的午饭在内，全都是他在上午顺路筹备的。这个人虽然是个臭男人，但意外地很靠谱嘛。 　　“不用了，卡斯兰娜，”姜黎掂了掂背上的包，笑道，“既然布洛妮娅下来了，重装小兔几乎能够接管所有战斗。我本来就只能依靠拳脚战斗，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更是没有出场余地了。那么，我还不如做个后勤，把补给之类的东西处理好。” 　　姜黎说的话，对于琪亚娜她们来说是明显的事实。芽衣有一把老式的步枪，琪亚娜手上有两把手枪，此外她们还有着棒球棒和染血的长剑这种从死士那边抢过来的东西。以芽衣的剑术和琪亚娜的格斗技，足以攻克任何死士。更不用说，重装小兔这个bug也守在身边，姜黎的存在可有可无，完全可以去当啦啦队了。 　　所以，姜黎一有空就会趁机到路边的店面里拿点东西塞到包里去。 　　“等等，那也不需要这么多东西吧？”琪亚娜疑惑地凑过来，拍了拍姜黎背上的包。跟着她的动作，芽衣和布洛妮娅也看了过来。 　　“这可不好说啊，卡斯兰娜。我背着的除了食物和水以外，还有手电筒，医用酒精，创可贴，纱布，感冒药，抗生素之类的东西。为了今后而考虑，这些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如此说着，姜黎给琪亚娜展示了一下他的右臂。那里的衣服被割裂，露出来的肌肤被一层纱布包着。 　　在为了逃离长空市而前进的路上，除了跨越特殊地形时可能受到的擦伤，在战斗时也可能会受伤。上午从镰刀妹手下救芽衣的时候，姜黎就因为以为芽衣能够应对而迟疑了一下，结果在推开芽衣的时候被镰刀蹭到了手臂。这点伤势到现在早就好了，他只是为了不让人生疑才一直绑着纱布。 　　而芽衣的手臂与琪亚娜的小腿上，同样有着用纱布包裹的伤口。 　　这足够说明药品的重要性了。 　　“你说得对。既然这样，接下来的路你就放心大胆地前进吧，本小姐会在保护芽衣的时候，顺便照看你的！” 　　……这听起来可不怎么靠谱啊。 　　不过，这份好意姜黎还是感受到了。 　　“那就拜托你了，卡斯兰娜。” 　　他点了点头，然后与三位少女一起出发。 　　对于这支幸存者小队，姜黎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怎么打算融入进去。人家三个是朋友，而他是被警戒着的陌生人。双方之间的关系只要维持在能够不为敌的程度就好。只要借助她们离开长空市，作为一名遇难者融入这个世界，从此就可以不再见面。 　　但是之后他就改主意了。 　　诚然，姜黎是个不会主动释放好意的冷漠人，但他还不至于会对他人的好意无动于衷。琪亚娜和芽衣在行进的过程中有意识地保护手里没有武器的他，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为了回应这份好意，同时也为了将芽衣身上发生的事情看到最后，姜黎改变了自己的定位，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了一些。 　　将死士扫荡一空后，四人在街角坐下，恢复消耗的体力。灰沉沉的天空让人的心情变得压抑，略带湿意的空气也让衣服变得潮湿，粘糊糊的贴在身上。琪亚娜对这种天气颇有意见，频繁地整理衣服，毫不顾忌自己就在姜黎身前的事实。芽衣似乎在走神，但也下意识地活动着感到不适的身体。而布洛妮娅则是像机器人一般一动不动。结合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战斗意识和“执行任务”的口癖，姜黎只觉得她纪律严格地不似少女，反倒像是一个士兵。 　　单就这份自律来说，布洛妮娅要比姜黎见过的神造宇宙的那些士兵更加像是军人。 　　“……系统检测到崩坏能上升。崩坏兽正在靠近。” 　　听到布洛妮娅忽然说出的警告，几人麻利地站了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遭遇崩坏兽袭击了，早在一天前不服输的琪亚娜就亲自证明了无论是枪械还是冷兵器都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因此，重装小兔就是这支小队唯一能够对付崩坏兽的方法。为了不碍事，几人立刻准备后撤，让出地方给重装小兔发挥力量。 　　“崩坏能浓度，持续上升中！重装小兔19C，锁定目标！” 　　嗡—— 　　大气泛起波纹。 　　闪亮的白光从空无一物的地方涌现，聚集到布洛妮娅的身后，凝聚出巨大的钢铁形体。 　　每次看到这一幕，姜黎都不由得精神一振。无论他如何集中精力，也完全不知道这么大的铁块头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他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绝非隐形或者某种障眼法，而是真真正正的凭空出现。如此一来，只要布洛妮娅能够到达，拥有着强大机能的重装小兔便能随之出现在任何地方。 　　随着钢铁人形彻底凝实，姜黎三人也已经跑到了街道的另一头。 　　除了一种长得像蛾子的崩坏兽之外，其他的崩坏兽没有一个体型在三米以下的。而重装小兔的个头也不小。为了能让它们发挥全力战斗，足够空旷的地形是必须的。如果姜黎等人离得太近，很容易就会被卷进去。 　　“目标确认，数据比对……确认为圣殿级。布洛妮娅开始执行歼灭任务。” 　　借助重装小兔扫视着其他人无法看到的数据流，布洛妮娅迅速确定了作战方案。此前她并没有与圣殿级战斗的经验，但是因为一些缘由，她的重装小兔里记录着备选方案。 　　就在她做出任务宣言的瞬间，唐突地—— 　　一柄重若万钧的银白长矛击碎了布洛妮娅右侧的建筑，裹挟着砖瓦碎块宛如雷霆一般轰然袭来！ 　　大地在这一刺之下鸣动不已，而早已锁定敌人的重装小兔19C也毫不客气地举起左臂攥着的长枪刺去。圣殿级崩坏兽的一击重重地落在重装小兔右臂的盾牌上，而重装小兔的攻击也被它的大盾挡下。 　　在四溅的火花之中，崩坏兽低下了闪烁着粉红光芒的头部，与面无表情的布洛妮娅对上了视线。 　　它是在愈发上升的崩坏能浓度之中诞生的全新崩坏兽，是比早些时候诞生的其他同类拥有更强力量的个体。被人类命名为圣殿级的它们，拥有着穿透一切的矛和坚不可摧的盾。能够杀死体格宛如坦克的崩坏兽的重装小兔的一击，连在它的盾牌上留下一个坑都没能做到。 　　而它也没能奈何重装小兔。 　　这一战是首次的棋逢对手，布洛妮娅无表情的小脸似乎绷得更紧了一些。 　　“布洛妮娅的胜率是80%……重装小兔19C！” 　　从不知如何进行链接的系统那里得到分析结果后，布洛妮娅立刻用力地呼唤了一下自己的守护者。庞大的钢铁人形忠实的执行着来自持有者的指令，挥动长枪将崩坏兽的矛挑开，然后将右臂的盾牌挡在身前，发动了猛烈的撞击。 　　原本就被开出一个大洞的大楼彻底倒塌，被嵌入楼内的崩坏兽以盾牌承受着吨级的冲击，精神地发出咆哮。 　　就算是变身后的姜黎使用专注攻防的那个形态，恐怕也没有办法击破它的盾牌。想要打倒这个崩坏兽，只能绕开它的防御，而这一点重装小兔明显很难做到。一对一的情况下，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矛与枪，盾与盾，剧烈的冲撞在异形的生物与钢铁的人形之间绽放高热，街区周边的建筑在双方的暴动下一座接一座地垮塌，整个街区周边都在它们的厮杀之下产生了小规模的地鸣。如此异常的事件，当即便吸引了所有关注长空市的势力的目光。 　　巨大的声响让死士们狂乱地朝着那边跑动起来，在战斗中愈发上升的崩坏能浓度也让原本在别的地方巡逻的崩坏兽开始聚集。 　　一艘刚刚抵达长空市附近的空中舰，开始朝着发生异常的区域靠近。 　　挥动旗枪净化一个又一个死士的丽娜感受着脚下地面的晃动，立刻便锁定了方向决定过去看看。 　　于此同时，飞空艇上的可可利亚也开始下达指令，让几支泰坦小队开始空降。 　　“丽娜小姐，你听得到吗？” 　　“……有什么，事？” 　　听着对方那愈发摆脱生疏的话语声，可可利亚勾起了嘴角。 　　“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就在你正打算去的地方。” 　　“知道了，感谢。” 　　丽娜简短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既然他也在那个方向上，这些变化，该不会是与他有关吧？他不仅恢复了伤势，而且还在这个世界里大闹起来了吗？ 　　（4k1） 　　PS：年会结束了，笨淡在编辑部码了一下午的字，现在去补个午饭然后赶飞机。为了纪念首次参加年会加一更。 今天更新会晚一些 　　上午出去办事，现在才在返回的路上，而笨淡并没有存稿。 　　今天的更新估计得下午才会出现了。 　　以下凑一百字 　　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凑字 第008章 人类隐去，怪物再临 　　“姜黎，往这边！” 　　琪亚娜闪避着从天而降的碎石，一边注意着芽衣有没有跟上，一边用呼喊的方式确认跟在后面的姜黎的位置。 　　就算她是卡斯兰娜家的大小姐，体能超群的同时还拥有着两把手枪和一根棒球棍，面对从四面八方砸落的楼房碎块也只能逃跑。比起正在坍塌的市区，区区一个人类就会显得太过渺小。 　　而芽衣也一样。如此混乱的场面让她十分担心琪亚娜和布洛妮娅，所以她只得抛开多余的念头，一边跟着琪亚娜穿过坠石如雨的街道，一边不忘张望布洛妮娅那边。 　　仍旧用左臂紧紧地抱着黄色的吼姆玩偶的布洛妮娅，正以一如既往的无表情姿态缩在空中，与身后的重装小兔一起面对眼前的圣殿级崩坏兽。枪矛交击，强烈的轰鸣声与尖锐而高频的摩擦声足以摧毁正常人的听力系统，而枪与矛、盾与盾之间冲撞产生的冲击波更是能够震碎常人的脏器。布洛妮娅几乎处在战场中央，若不是有重装小兔提供的保护，恐怕已经被两个大体格家伙的交手给震死了。 　　芽衣很担心布洛妮娅。 　　她看着娇小的少女挺身而出，为了保护无法战斗的她们而面对强大的崩坏兽。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布洛妮娅，猜测着少女现在是不是正在强撑着掩饰内心的不安和胆怯。 　　布洛妮娅比她和琪亚娜的年纪都要小，虽然掌握着超乎常理的力量，但她仍旧是个孩子啊。芽衣很担心布洛妮娅，责备着只能被动地接受她的保护的自己。 　　“芽衣……你在干什么啊芽衣！死士包围过来了！小不点很强的，比起担心她，还是先把这边解决掉吧！” 　　一脚踹倒一个空手的死士，琪亚娜转头一看，芽衣还在呆呆地望着布洛妮娅，不由得大喊出声。 　　她其实也和芽衣一样担心布洛妮娅，但比起担心，更多的是对布洛妮娅的信任。自崩坏爆发之后，琪亚娜在这座走向灭亡的都市里先后与芽衣和布洛妮娅交过手，因此她对于两人的力量都有着充足的信任。 　　——这种程度的崩坏兽是不可能奈何小不点的。 　　因此，琪亚娜才会对眼前的事情更加专注。要是布洛妮娅好不容易赢了，她们却被死士给打倒、被崩坏兽给包围杀死，那就毫无意义了。更不用说，就算是在现在，布洛妮娅也一定在关注着这边。要是让她分心，打算过来救人结果被崩坏兽抓住了破绽，可就万事皆休了。 　　自称大小姐的琪亚娜，实际上有着一定程度的实战经验。来自于父亲的教导，让她在这种时候能够凭借本能和直觉迅速分析形势，找出解决的办法。 　　“姜黎！背包如果碍事的话可以丢掉，就算不能回收也没关系，到其他街区再弄就是了。本小姐现在顾不上你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啊！” 　　对着从天而降，向着芽衣甩动镰刀的死士开了一枪，琪亚娜计算着子.弹的数量，招呼着姜黎快点跟上。 　　这一刻的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队伍主心骨。芽衣下意识地听从着她的指挥，而姜黎也没有和她对着干的理由。 　　“放心吧，只是这点死士，背着包我也不会被摸到的。” 　　姜黎摊了摊手，然后右脚一碾一勾，脚边的一根钢筋便旋转着飞起来，落到了他的手中。趁着琪亚娜和芽衣都无暇注意这边，姜黎将钢筋搭在自己的左掌心里，缓缓抹过。姜黎的掌心之中燃烧着赤红色的光辉，从掌心擦过的钢筋，化为了一柄在大气中留下淡淡赤色残影的钢剑。 　　圣女能够以人之身使用神力，足以证明神力的使用条件里没有“变身”。而姜黎做不到，完全只是因为他对力量的运用不熟练。明明有着关于变身等与战斗有关的知识，但姜黎对自己身上存在着的特殊能量一无所知。为了与神灵的威光区别开，他将自己拥有的这份“恶魔之力”称为因子能量——来自“兽之因子”的能量。 　　以人身能够调用的能量非常少，用来战斗的话只是打一拳就得重新攒一天。但这份能量若是用在别的地方上，就能发挥出相当持久的效果了，比如像现在这样打造一把兵器。 　　“成功了……！看来夜里的冥想练习没白费。” 　　甩了甩手里新鲜出炉还带着热乎气的钢剑，姜黎顺手将一个举着防爆盾冲向自己的死士连盾带头一起斩了下来。 　　“锋利度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嘟囔着屈起食指弹了弹剑身，姜黎快步跟上了琪亚娜和芽衣。如果他的估计偏差不大，这柄剑已经具有了能够伤到崩坏兽的锋利度，只不过姜黎暂时还不清楚这是被“因子能”干涉形变后的基础性质，还是剑身上残留的因子能赋予的特性。 　　快步冲到琪亚娜的身边，姜黎像是赶蚊子似的挥动手臂，牵引着钢剑将从左右两侧扑向他的死士斩成两半。他当然也没有学习过剑术的记忆，但使用兵器对他而言如同本能。或许，他真的是为了战斗，为了毁掉什么而生的。 　　“嗯？你在这种地方找到了一把剑吗？挺厉害的嘛，姜黎！” 　　“谢谢夸奖，卡斯兰娜。有了趁手的武器，死士之流就很难构成威胁了。” 　　“怎么现在还叫我卡斯兰娜呀，多麻烦。叫我琪亚娜就好了。既然你能战斗了，那我真的不管你了。” 　　“好吧，琪亚娜。” 　　短暂的对视之后，琪亚娜对着姜黎举起了手枪，而姜黎也架起钢剑—— 　　跨步斩杀，枪口吐焰。 　　将对方身后的死士杀死后，姜黎和琪亚娜立刻擦身而过。琪亚娜关注的重心还是状态不对的芽衣，芽衣现在不关注布洛妮娅了，但是仍旧有些走神。而姜黎明明背着那么沉的包，行动上居然还是不怎么受影响，果然是个男孩子呀！ 　　三人呈三角阵型，一边打倒死士一边前进。琪亚娜的呼息已经不稳，子.弹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弹.夹。芽衣的呼吸早已乱掉，步枪子.弹更是已经用完。三人之中，战斗能力维持地最好的，竟是背着大包跑来跑去的姜黎。 　　他挥起钢剑，空气里随着他的斩击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赤痕。钢剑的利刃裹挟着升温的大气，如同切开奶油一般摘下了正在弯弓搭箭的死士的脑袋。在能够杀伤崩坏兽的武器面前，一般的死士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只要挥剑就必然能打倒敌人。这种杀戮效率，比起琪亚娜的枪斗术和芽衣那没了准头的步枪射击要强太多。 　　而姜黎杀死的，是最后一个死士了。他们成功地脱离了死士的包围圈，然后—— 　　被崩坏兽们包围了起来。 　　要是只有一只倒还好说，去掉背包这个累赘之后，姜黎凭着手中的剑不是不能打打看，可现在堵住街道两头的是足足六只崩坏兽。六只崩坏兽打三个人类，除非芽衣或者姜黎“变身”，不然根本没有胜算。就算冲到建筑物里面，四五米高的崩坏兽想要拆楼也不是难事，还不如在街道上安全一些。 　　“……” 　　和两位少女呈三角之势背对背，姜黎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芽衣。她是拥有力量的人，并且在恐惧着那份不受控制的力量。若是她现在突然变成另一个人，然后失控的话，姜黎也就只能使出全力了，而琪亚娜可能会死在这里。 　　那么，若是姜黎现在变身呢？ 　　一旦自己展露真身，展现那怪物般的姿态，至今为止依靠协作战斗迅速建立起来的关系便会化为虚无。可是，作为交换，琪亚娜、芽衣和布洛妮娅能够活下来。 　　什么圣殿级，只要凭借速度形态绕后，一脚就能踹死。 　　而这些挡路的崩坏兽，更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体型大点的野兽罢了。虽然姜黎不明白为什么它们只有两因子却能拥有如此强大的躯体，但这并不妨碍他迅速击杀它们。 　　‘不管了。假如真的暴露身份，也只是需要再去别的世界罢了。’ 　　只是这种程度的麻烦事，还不足以被拿来和生命一起在天平上衡量。姜黎想要活下去，他清楚生命的重要性。因此，他不希望琪亚娜她们轻易地在这里丢掉生命。既然都已经努力到了现在，至少要活着离开长空市吧？ 　　如此想着，姜黎悄悄地调整了一下站位，让自己面向一只那种“人马合一”的崩坏兽。学名“骑士级崩坏兽”的怪物已经扬起蹄子准备冲锋。 　　粉色的能量迅速聚集，在骑士级的长枪上包裹一层愈发耀眼的光辉。 　　下一刻，六只崩坏兽一起动了。有的朝着前方滚动，扔出巨大的石球；有的一跃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坠落；而姜黎盯着的骑士级，则是不出他所料地发起冲锋，就像是一名西方中世纪的骑士一般让马身仰起，居高临下地刺出骑枪。缠绕在枪身上的能量旋转暴动，化作裹在枪身上的细长光锥，将仓促间只来得及把剑身横在身前的姜黎击飞，重重地撞碎玻璃，摔进街旁的一家店面里。 　　“姜黎……！啧，你们好烦啊，不仅盯上了美少女，连男人也不放过吗？！” 　　琪亚娜只看到姜黎被击飞的一幕，然后就接连翻滚着躲开坠落的崩坏兽和碎石。她恨得牙根痒痒，但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芽衣也疲于躲避，四处飞溅的石子在她纤细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们两人依靠比起崩坏兽小得多的体型在六只崩坏兽之间闪躲。崩坏兽们为了攻击她们两个，反倒被庞大的体型拖累，互相之间打得伤痕累累。 　　短短几十秒后，崩坏兽们便学精了，纷纷朝着后方退开，彼此之间拉开距离，然后继续攻击。 　　天色愈发阴暗了，明明时间才刚刚步入下午没多久，整片天空便被阴森森的云层遮蔽。空气中的湿气逐渐加重，长空市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气的变化对崩坏兽的行动毫无影响，但琪亚娜和芽衣的处境却因此变得愈发危险。或许是因为仍旧被圣殿级缠着，布洛妮娅没有出现，而姜黎也生死不知。 　　一只手握着填入了最后几发子.弹的手枪，另一只手牵着芽衣冰凉的手，琪亚娜高高昂起脑袋，从态度上俯视着身上闪烁着粉色光芒的崩坏兽们。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屈服。哪怕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她也要难看地挣扎到停止呼吸为止。 　　“能和芽衣死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啦。” 　　“……不，琪亚娜。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能再有用一点，再准一点……” 　　芽衣咬紧了嘴唇。自从崩坏兽出现，她的意识就逐渐开始模糊。潜藏于心底的另一个思维开始苏醒，整具身体脉动着填充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崩坏兽的靠近提升了周围一带的崩坏能，而崩坏能浓度的提高又会让她体内的“她”醒来。 　　芽衣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看了看琪亚娜，然后茫然地扫视四周。 　　哪里都没有姜黎了，在他留下最后痕迹的地方，只有一滩混杂着断钢的碎玻璃和一个破开了口子的包。崩坏兽的正面冲击当然足以杀死人类，但原本这种死亡是不会如此干净的。 　　‘对了……姜黎先生是男性……’ 　　男性对于崩坏能的抵抗性要比女性差很多，女性还有可能被转化为死士或者更强大的生物，而男性通常只会化为最低级的僵尸，或者干脆成为一抔飞灰。 　　但是，姜黎明明拥有着特殊的力量，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被崩坏能侵蚀而死？ 　　……难道说，姜黎他，自己一个人逃跑了吗？ 　　就在芽衣陷入胡思乱想之中的时候，她的后方突然爆发出雷霆般的轰鸣，几片白色的组织碎片落到了她的头发上。 　　芽衣与琪亚娜一同转头看去—— 　　那是远比崩坏兽更加狰狞可怖的怪物。被黑色浸染的狰狞四肢，金色勾勒的腹部和背部；黑色的脖颈、头部骨骼与金色的复眼和犄角。由黑金二色构成的人形怪物，身上缠绕着淡淡的红色光晕，释放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神似魔。 　　少女们本能地理解到了，那是威胁性远超崩坏兽的怪物。在它的面前，饶是琪亚娜也提不起反抗或逃命的心思，整具身体都僵硬地失去了控制。 　　在她们的心中生出绝望的同时，怪物动了。它拔出了踩在崩坏兽构筑的肉酱里的右脚，然后如同闪电般跃出，一个膝撞击碎了战车级崩坏兽的脑袋！ 　　琪亚娜的时间随着它的动作恢复流逝，她下意识地拽住芽衣的手，踏过骑士级的尸体朝着街道尽头跑去。直觉让她认为怪物的猎物是崩坏兽，不会伤害她们，于是她决定赌一把。反正，以这个怪物表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会死的话绝对跑不掉。 　　战车级撑了三秒被杀死，随后人形的怪物又冲向了下一个崩坏兽。而在他冲过去的同时，一抹亮眼的白色光辉粉碎了充斥着街区的昏暗，将街道另一端的崩坏兽融化消灭。 　　凛然的声音与钢铁的战靴踩踏地面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杆圣旗随风展开： 　　“——破坏者。找到你了！这一次，让我们做个了结吧！” 　　（4k4） 　　PS：学校那边出了点事情得回去弄，接下来三四天的更新时间都会不安定，但是一定是有更的。 第009章 听话，我亲爱的女儿 　　一边是手持圣旗，穿着不符合时代的亮银色轻甲的金发少女，而另一边则是黑金色相间的人形怪物。 　　在一人一兽对上视线的瞬间，街道上原本存在着的崩坏兽全部爆散，化为虚无。这种程度的下级崩坏兽，以现代社会配备的武装也能轻松解决，在圣女与破坏者的面前根本连拦路的资格都没有。 　　琪亚娜和芽衣在跑到街角的时候，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的女性说出的是她们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她的声音很好听，但那里面有着莫名的魄力和杀气，让人却步。而她威慑的对象，竟然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她的目标，竟然是那个猎杀了崩坏兽的怪物吗？ 　　琪亚娜下意识地迈出了一步。那个怪物远比崩坏兽要更加凶残，在它的面前就连逃跑都是一种奢望。琪亚娜本该带上芽衣跑的越远越好，不去管这里的奇怪的人类和怪物。但是，在她的心底某处，她总觉得那个怪物似乎并不会伤害她。这应该只是因为它单方面捕猎崩坏兽而产生的错觉，可琪亚娜就是感到有些无法忽视。 　　而且，姜黎还没有跑出来。 　　“……芽衣，你看到姜黎了吗？”她的声音有些干哑。 　　芽衣看了一眼那狰狞而扭曲的黑色怪物，又看了看身上充盈着从未感受过的能量的金发女性，摇了摇头： 　　“我没有看到他。我只看到了他的包。” 　　既然姜黎先生自己也有难事，那就不要再给他添加更多麻烦了。原来，他和我是一样的啊。只不过，似乎有人能够处理他的问题。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要比即将变成无人能敌的律者的我幸运得多……起码他不会伤害到别人。 　　脑子里转动着奇怪的想法，芽衣咬破了嘴唇，用疼痛取回些许行动力。她拽住琪亚娜的手，拉着她远离这条街道。体内的力量呼应着周围愈发上升的崩坏能浓度开始活跃起来，现在的少女已经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整个街区内的情况。上空悬停着的一艘空中舰与正在接近的另一艘空中舰；那个金发女性身后不远处的自律机甲；以及操控着重装小兔，在左臂上换装炮管击杀了圣殿级的布洛妮娅…… 　　愈发强盛的力量让她甚至能够刻意压制即将从身体各处喷涌而出的雷电，整个街区在她的眼中再无秘密。 　　这里即将成为人类的战场，而芽衣并不想被卷进去。一旦她的意识支撑不住，这具身体就会落入另一个意识的手中，然后毁灭一切。就算想要寻死，现在也来不及了。在她受到致命伤的瞬间，接管躯体的律者便会使用崩坏能修复身体。 　　芽衣只能逃跑，尽可能地远离高浓度崩坏能。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再和同伴们待在一起了，不然她一定会伤害到她们。而在那之前，得先把琪亚娜交给布洛妮娅…… 　　脑海中不断闪过杂乱的思绪，芽衣拉着时不时回头眺望的琪亚娜，一鼓作气的踏入黑暗之中。 　　…… 　　逆熵所属，空中舰舰桥。 　　可可利亚看着虚拟荧幕中显示的废墟景象，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地敲动起来。 　　“布洛妮娅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凭借那样的装备，就连圣殿级也能独力解决了。” 　　若是换成更高级的装备，有这种战果并不奇怪，毕竟重装小兔的性能极限到现在也还没有展现出来。能用现在的装备便达到这种效果，布洛妮娅的操控必不可少。她果然很有才能，这已经超过了她所接受的训练能赋予的提升。 　　“只可惜，布洛妮娅似乎不再打算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了。” 　　她轻轻咋舌，然后启动了通讯设备。 　　荧幕之中，布洛妮娅四处打量的身影忽然僵住。 　　“——布洛妮娅，我亲爱的女儿。任性的休假时间，结束了。回收第三律者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这声音，布洛妮娅怎么会忘记。这是可可利亚的声音，是对于父母双亡的布洛妮娅而言的“母亲”的声音。 　　“第三律者是重要的研究材料，天命的部队马上就要到达，若是在那之前不能回收第三律者的话，就毁掉她，不能让她落入天命的手里。我的部队会协助你。现在，执行命令。” 　　“……不。不要。”布洛妮娅摇了摇头。她虽然因为过去的一些缘由无法感到和表露出太多感情，但唯有现在她能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这长空市里，她与芽衣姐姐相遇了。琪亚娜这个凑数的先不管，芽衣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确确实实成为了对她而言的十分重要的人，明明相遇之后才共同生活了没几天，在她心中却像是经过了好几年一般。所以，她不想伤害芽衣，头一次拒绝了继续执行任务。 　　“呵呵，你这小家伙，愈发开始拥有自我意识了呢。不过，这是无谓的抵抗。现在是关键的时刻，你心里那些无聊的感情，就为了大义而牺牲吧。最高权限指令：捕获第三律者，准许使用武力排除阻碍。” 　　可可利亚的轻笑，粉碎了少女的一切觉悟。 　　任何努力都是徒劳，任何感情都如同尘土被践踏。 　　在可可利亚的面前，布洛妮娅从最开始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力。在可可利亚孤儿院长大的布洛妮娅，除了是一名受保护的孤儿之外，还是一名处于“逆熵”管理之下的实验体。她接受了实验，失去了包括双腿在内的很多东西，同时也得到了友人最后的馈赠——重装小兔19C。而这一切，都只是不到一年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长空市的崩坏爆发前，被脑内安装的系统操控着的布洛妮娅来到了这座城市。崩坏爆发后，被系统操控的布洛妮娅便在这座城市里来回巡游，寻找这场崩坏之中诞生的“律者”。 　　所谓的律者，是“崩坏”这种现象的代言人。它们体现崩坏的意志，以毁灭人类作为行动宗旨。作为崩坏最具威胁的最高表现形式，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人形生物被命名为“律者”。 　　诞生律者的崩坏会被赋予序号，称之为“第X次崩坏”。雷电芽衣被可可利亚称之为第三律者，因而这次发生在长空市的崩坏，便是这世界上发生的“第三次崩坏”。 　　“投放重装小兔19C的B级许可武装。泰坦部队观测系偏移，准备解除量子化状态。” 　　随着可可利亚下达命令，一个补给箱从空中舰的下方投落，在半空中解体为各式武装，随后转化成肉眼无法观测到的量子态被重装小兔接收。完全被脑内生物芯片取回控制权限的布洛妮娅，开始根据收集到的资料进行对第三律者的武装配置。 　　与此前使用的崩坏能含量微弱的武装不同，这一次她所使用的，是真真正正可以对完全诞生后的律者造成杀伤的武装。人格完全被压制的布洛妮娅，就连自己即将亲手杀死自己喜爱的人这件事都没能意识到。 　　“——布洛妮娅！” 　　呼喊着本机的识别名，任务目标与妨碍因素出现在攻击范围内。 　　“布洛妮娅，你战胜了那只崩坏兽啊，太好了！来，我们赶紧走吧——” 　　芽衣大致扫了一眼周围，便急切地走向布洛妮娅。她现在只想和两位少女一起离开这里，急切地连布洛妮娅没有搭理她这种反常的事情都没发现。 　　“等等，芽衣！”一直被拽着走的琪亚娜反过来拽住了芽衣，“小不点有问题。她可能……变成了那天的布洛妮娅！” 　　“什么——”芽衣惊讶地侧过脸去。 　　那天的布洛妮娅？那不就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攻击自己，在被自己和琪亚娜击败之后才清醒过来的布洛妮娅吗？难道她现在，又失控了？ 　　biu！ 　　在她侧过脸去的同时，一道激光从她的面前划过，贯穿了跟在她身边的白发少女的身体—— 　　“琪亚娜！！” 　　芽衣只来得及伸出手去，却没能抓住那只从自己手心中滑落的小手。 　　侧腹部被挖开一个圆洞的少女，身上飘散出血液和被高热激光灼烧的糊味，顺从惯性的牵引朝着后方倒下。 　　“阻碍排除。开始执行任务。” 　　冰冷而无机质的声音从没有张开嘴巴的布洛妮娅周围发出，身后飘着巨大的钢铁人形的少女，如同幻影般忽然消失，跨越空间出现在芽衣的身后。重装小兔举起左臂，用前端连着的炮管重重地击打芽衣的后脑，将心中只剩空洞的少女击昏。 　　“第三律者回收完成。检测到崩坏能上升现象，检测到高能反应。请指示。” 　　“——不愧是我亲爱的女儿。” 　　可可利亚的声音在舰桥和布洛妮娅的脑海之中回响。 　　“接下来，拘束第三律者，然后前往指定地点。我会让泰坦部队跟着你，一起执行下一阶段的任务。有两个稀有的实验材料出现在了长空市，你的任务就是捕获他们。我看看……他们现在正在战斗呢。等到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候再插手战斗，至少要将其中的女性样本带回来。” 　　“是。布洛妮娅，执行任务。” 　　少女机械地回应着，用限制行动的特制拘束器将昏迷过去的雷电芽衣拘束起来。这种拘束器能够抑制崩坏能的活性，理论上就算是对律者也应该能发挥良好作用。 　　…… 　　天色愈发阴沉了，落下小雨的阴沉天空之中，闪亮的雷龙不时爬过。 　　在只剩下一人一兽的街道上，丽娜与姜黎对峙着。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获得胜利，丽娜决定减弱神灵凭依的出力，以自己体内存在着的神灵威光作为主力进行战斗。她所拥有的神灵威光是与天启一同出现的力量之种，迄今为止一直在随着她的成长而成长，是她最为相信的事物。而在教会里经过学习才获得的神灵凭依之力，实话说她不怎么喜欢。神之子与神灵不同，毫无慈悲心且太过无情，在讨伐兽群的时候完全不在乎人类的生死，有时甚至会将正在与兽拼杀的士兵一同杀死。挥洒着强悍暴力的它们，是货真价实的行刑机关，是神灵的怒火的具现。 　　在战争之中，不借助它们的力量，教国的军队便无法在兽群的数量面前维持均势，历代圣女可能只是因此才会选择借助它们的力量。 　　身为这一代的圣女，体质较为特殊的丽娜并不认为自己要表现出神灵的怒火。她更希望自己能承载神灵的慈悲。她希望保护无辜的人们，而不希望自己会在打倒恶意的同时把应当保护的人们也给抹除。 　　若不是因为并不清楚破坏者有多强大，她也不会容纳力量到意志都被影响的地步。而这次，她只会借取够用的力量。这样会增大战斗的难度，但自己的意志仍旧属于自己，在力量的结合使用上理应能够比意志被影响后只使用神之子力量的状态更强。 　　圣旗随风招展，淅淅沥沥的小雨没能在释放出白色光辉的旗帜上留下任何痕迹。 　　丽娜踏着微小的步伐改变自己的位置，随时准备冲锋。而死死地盯着这边的破坏者，估计也快要耐不住兽性了吧。使用恶魔之力的怪物，摧毁一切的破坏者，兽性的聚合体——这是教会典籍之中对于破坏者的记载。它们是兽皇为了应对神之子而制造的玩具，因此也只有能够借用神之子的力量的圣女才能与之对抗。 　　它们与多因子的兽同样拥有着一定程度的知性，但它们和传说中记载的恶魔麾下的上位兽种不同，不具备足以沟通的智能。它们极其擅长杀戮和破坏，其存在本身便等同于一场灾难。 　　而且，这次的破坏者居然还能够伪装出人类的形体，只在需要的时候展现真身。要不是丽娜能够得到启示，等教国得知它的存在的时候，估计破坏者早已拥有了相当程度的力量。它会带着兽群，掀起时隔200年的大规模战争，召来灭绝人类的危机。 　　——无论如何，丽娜都必须打倒它。 　　圣女思索着战法，轻抖手腕卷起圣旗。2年的实战让她能够熟练使用这杆有些过长的旗枪，不过她的枪技还是略显稚嫩。 　　就在她压低身体，准备冲锋一波再说的时候。 　　本应无法沟通的破坏者，忽然发出了沙哑低沉、带着机械质感的声音，说出了她所知晓的人类的语言。 　　“在厮杀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知道我的过去吗？” 　　“什，么……？” 　　圣女丽娜，缓缓瞪大了眼睛。 　　（4k2） 　　PS：外面万籁俱寂，笨淡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冥思苦想之后，笨淡决定饭后加一更。 第010章 不能动摇 　　“我是……抹大拉的圣女。丽娜·玛格达拉。” 　　少女报上了姓名。 　　她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握着旗枪的手都有些颤抖。她好歹也是锻炼着神灵威光，修习着神灵凭依，并且在战争前线上打磨了两年多的合格战士，事到如今不可能连爱用的兵器都拿不稳。可现在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惊人，这不仅是典籍之中没有记载过的事情，而且也超出了她的想象能力。 　　仅仅只是杀戮兵器的破坏者，除了用于应对神之子之外别无用处的特殊兽类，居然说出了人话？ 　　就算是上位兽种，也只能通过特殊的咆哮声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强行传递给人类，达成“虽然听不懂但是能理解”的效果。 　　语言是人族特有的技艺，是神灵赐予的珍宝，是兽群绝对不可能踏足的领域。 　　可现在，眼前这个破坏者，本应不具备足以沟通的智能的野兽，居然使用了语言……？ 　　四年来接受的关于破坏者的启示、在教国里学到的知识，全部在这一句话之下产生动摇。眼前这个分明就是破坏者的家伙，与留存记录的那些个体完全不同。他不仅有着相当高的知性，就连智能可能也与人类等同，和上位兽种匹敌。偏偏是这样的家伙，还拥有着恶魔之力，能够统领兽群……！ 　　若是被他掀起战争，人类就完了。这和面对一个削弱力量之后亲自下场的恶魔有什么区别？在桥梁断绝，神灵和神之子无法亲至的现在，仅凭教国的兵力能有多大胜算？ 　　丽娜不敢想了。她只觉得手脚冰凉，未来充满绝望。眼前这家伙毫无疑问会是史上最凶的破坏者，而且被他挑到了最恶劣的时代降临。 　　“哦，玛格达拉么。那么回答我。为什么叫我破坏者。为什么人类和兽群都要攻击我。为什么我都逃到这里了，还是追着我不放。” 　　“难不成，你当真觉得我面对你，一点胜算都没有？” 　　姜黎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嗓音如同鼓鸣般敲在了圣女的身上。在她听来，这如同示威的咆哮。 　　可姜黎这句话，仅仅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正因为他对自己目前拥有的力量十分熟悉，在这几天无法变身的时间里仔细沉淀过，他才明白敌我双方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除非在合适的时机使用那张能够重复刷的特殊卡，赌一下自己能不能在耗尽力气解除变身之前打倒对方，否则姜黎根本没有胜算。按照上一战来看，圣女的力量和强化力量的形态下的姜黎不相上下，速度与速度态的他差不多，而防御上又有神灵威光护体。 　　这家伙分明是个水桶号，除了脑子有时候会短路之外没有短板。而现在看，她的表情也不像那天那么冰冷，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有问题，从而做了对策。如果这次她的脑子不会短路，那她不可能放过任何机会。 　　而在丽娜看来，姜黎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形态间的切换能够让他在合适的时候获得合适的力量，及时的变化会让适应此前状态的敌人露出破绽。一旦习惯了他表现出来的力量，下一秒可能就会挨揍，必须做好同时应对强力与高速的准备。更不用说，姜黎可是破坏者。只是拳脚有力一点，是不可能被当成灾难的。他的恶魔之力，才是真正难以应对的东西，除了神灵威光之外，丽娜没有任何对策。 　　两个人都在分析着对方的状态，同时嘴上也没有闲着。 　　“你不知道自己的使命？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丽娜将旗枪的枪头指向姜黎，冷冷道，“兽群怎么可能攻击它们的将军，人类怎么可能放过会带来灾难的破坏者！如果让你在这里获得成长再返回，人类可能会灭族。所以，我必须要来。” 　　“使命？将军？” 　　姜黎皱起不存在的眉头。变身后的他脸部是整块骨甲，除了能张开嘴巴以外什么表情也做不了。而说话偏偏又很神奇的不需要张嘴，因此他大多时候脸部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想要吃掉将军的士兵我还是第一次见，就连只有两因子的家伙都想要把我分而食之。而且，它们比起攻击你的兵，更优先选择了攻击我。你没有收到这样的汇报吗？” 　　“汇报？我不知道。” 　　丽娜摇了摇头。她在姜黎逃离后便立刻星夜兼程返回了教国的都城，之后立刻追到了这个世界。 　　“说不定是因为你拟态成了人类，所以没有认出你来。你装出一副人类的样子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一点，丽娜一直没有想通。外表什么的，对于破坏者来说都是多余的。它们只需要兽群进行血祭便可催熟，在短短几天内就能得到匹敌神之子的力量。然后便是战争和死亡。 　　丽娜只能猜测，它是因为没能成功降生在兽群的领域里，才不得不追加拟态的能力来自保。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只要有启示在，有她在，拟态根本骗不到任何人！ 　　“装？可我本来就是人类啊，圣女玛格达拉。现在的这幅样子，才是变出来的。” 　　变身的感觉就如同披上一层外衣，虽说实质上全身都发生了质变，但姜黎仍旧觉得自己是人。他又没有茹毛饮血的特殊习惯，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也完全没有任何不合群的表现，这不是人是什么？ 　　“你说谎！你是破坏者，这瞒不过神灵。” 　　丽娜用力地挥动了一下旗枪。姜黎的主张绝对不能被认同。不然……不然迄今为止她所相信的事物，就会逐渐开始崩塌。自小培养起来的朦胧信仰，在战场上所见所闻的兽群的恶行，让她拒绝相信姜黎的任何话语。 　　“好吧，就当我是。那么，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回去，你能放过我吗？我根本就不想战斗啊。没有过去的记忆，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存在，还要被逼着战斗，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你明白吗？！” 　　姜黎瞪视着丽娜。这个古板的圣女，似乎能够直接与神灵取得联系，这让姜黎有些失望。因为她若是坚信神灵，两人之间的沟通就相当于姜黎在试图说服神灵。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过去的记忆？那种东西，才刚诞生的你会有才奇怪吧。” 　　丽娜眼神闪烁，轻咬嘴唇。 　　“……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开始吧，破坏者。我无法相信你的主张。人类和兽不能相容，所以，我要打倒你。” 　　她眉头紧锁。姜黎的话语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哭诉。她甚至从那话语里听出了无助和恐惧。但是……不能信，不能同情，不能动摇。谁知道那是不是破坏者的骗术，谁知道那会不会只是在骗取同情。 　　要是让破坏者获得力量回归，在神灵无法现世的现在，人类就完了。它只需要几天就能达到神之子的级别，而丽娜就算使用完整的神灵凭依，以她现在的适应程度也只能降灵一半左右。这差距未免太大，根本没得打。 　　她不能因为自己那点恻隐之心，就把整个族群的未来拿去赌博。 　　她……不能相信姜黎。 　　仿佛像是要斩断自己迷茫一般，丽娜踏步迈出。淡淡的白光包覆她的全身，踏下的右足爆发出强大的力道，地面如同引爆炸药般发出巨响而崩裂。姜黎只来得及抬起手臂，圣女便来到了他的身前，狠狠地挥下旗枪！ 　　——砰！ 　　旗枪的一击重重地砸在转换为攻防强化形态的姜黎的手臂上，化为细小碎片的骨甲在两人之间飞散，密密麻麻的裂纹爬满姜黎的手臂，又在百分之一秒内完成修复。对圣女的态度感到失望和愤怒的姜黎，全身都在炽烈的怒火之中点燃。他的力量，比前一刻出现了微弱的提升。 　　这点提升无论是他还是圣女都注意不到，但在战斗之中却十分重要。 　　姜黎用力挥开附着神光灼烧他的手臂的旗枪，随后将右手虚握，扣在了左掌上。他的掌心缓缓浮现出与四肢同样漆黑的剑柄，然后被他用力抽出来。当这柄缠绕着淡红色光芒的漆黑长剑被完全抽出，姜黎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虚弱了不少。他咬紧牙关忍住这种不适，甩动手臂释放斩击。 　　这柄剑是他在极度愤怒之下任凭本能驱使打造出来的武装，参考的是不久之间挥动的那把剑，而材料则是他自己的细胞与因子。Trihexa是支配全部兽之因子，立于系统树之顶点的存在，任何因子都会被制成合适的形态并吸收，成为养料。而这种支配还体现在掌控力上。举例来说，就是细胞层面上的掌控力，他能够通过注入自己的力量对细胞进行任意排序组合。若是注入的因子能足够多的话，从原子层面上操控非细胞物质也是可能的。 　　无论是形态的转变还是武器的制造，都源自这种掌控力。 　　只不过，毕竟使用了大量自身细胞，会一下子变得空虚也是正常的。这种程度的消耗，现在的姜黎起码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旗枪被突如其来的斩击大幅弹开，圣女惊讶地看向破坏者。这个敌人又一次打破了她的常识。什么时候，作为兽性聚合体的破坏者，居然会使用武器来战斗了？ 　　这怎么可能？！ 　　她皱起眉头，用力轮转旗枪，顺着枪杆被扫开的方向旋转身体，将加速的旗枪横扫而出。大气在旗枪的扫动下泛起波纹，姜黎挥剑的力道让空气的痕迹都变得明显起来。这种形态下的姜黎，确实无法在奔袭速度和灵敏程度上与圣女相比，甚至比起均衡态的自己都有所不如，毕竟身上的甲胄太厚太沉了。但是，力量是可以换取攻速的。论起斩击的速度，他甚至能与圣女的枪击不相上下。 　　恶魔之力与神灵威光激烈冲突，枪与剑之间火花爆射。恐怖的爆破音扫过街区，将所有形状还完整的玻璃尽数炸裂。姜黎与丽娜脚下直径五米的地面轰然塌陷，让两人的站姿都变得有些不稳，但他们随后便迅速调整起来，开始边打边游走。 　　冰冷的风混杂着雨水发出哭嚎，倾尽全力的攻击撼动大地。 　　丽娜在拒绝内心的动摇，而姜黎则是在发泄怒火。这次的战斗没有试探，只有杀心。两人毫不保留地倾泻自己能够控制的所有力量，不消片刻便从街道一端打到另一端，将整条街道打得支离破碎。 　　徒留黑红斩痕的一闪蔓延出十米之远，将大气、钢铁、水泥和地面全数切开，狠狠地撞击在旗枪之上，与泛起波纹的白芒之间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卷起令人呼吸不适的高温。丽娜用蛮力将这一击的力道全部抵消，随后大幅跨步挥动旗枪，以展开的旗帜擦过姜黎的手臂，炫目的白芒将他的甲胄擦除大半。 　　在双方的搏杀里，丽娜毫无疑问是占据优势的。姜黎只是依靠自身的恢复能力，才在怒气的驱使下与她展开鏖战。若是同一个地方在短时间之内被她攻击到两次，那姜黎可能就会丧失继续近乎对等的战斗下去的机会，从而陷入不可逆转的劣势之中。 　　穿过十字路口，拎着旗枪的圣女快步奔跑，眨眼间便跨越数十米的距离，随后一跃而起，如同一只展开羽翼的老鹰一般挥动旗枪，袭向姜黎的后背。这势在必得的一击，以姜黎的跑动速度绝对无法反应过来——他甚至来不及转身。 　　可他也不需要转身。 　　他只是将剑如同插入剑鞘一般斜着刺到了背后，便用剑身挡住并偏转了枪头。能够与历代圣女传承的圣旗相抗衡的武器，想来也只有这把用Trihexa的身体制成的武装了。在姜黎侧面坠落的丽娜带来恐怖的风压，她身前的地面寸寸爆裂，炸出了十几米长的土痕。 　　拔出旗枪，丽娜迅速转身，而姜黎则是与她擦肩而过，试图同样回敬一次背后攻击。 　　“光啊！” 　　丽娜怒目圆睁，她将神灵威光高度凝聚，令得圣旗被整个笼罩在耀眼的白光之中，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在蓄力的同时，她挥舞旗枪旋转身体，以更快一步的速度将枪尖对准试图赶到自己身后的姜黎，释放出强烈的光之炮击—— 　　是圣裁威光！ 　　姜黎头皮发麻，自己这个形态下汇聚了大量因子能的全力踢击都没能与之对消，现阶段姜黎根本没什么正面应对的方法，只能躲开！ 　　他顺从自己的感觉将身体切换成速度型，大跨步侧开身体。圣女炮击方向的彼端，闯入了他眼角余光的视野。 　　在道路的尽头，一个白发的少女正捂着自己鲜红的腹部，用那双沾染了腹部伤口的血液的腿脚朝着这边晃晃悠悠的走来。她每一步都如同拖行，走得极为费力。她的意识也已经模糊到连姜黎和丽娜的打斗都无法认知。 　　——很明显，她快要死了。 　　一瞬间，姜黎只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加快了。 　　琪亚娜怎么会变成这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 　　芽衣和布洛妮娅哪里去了？ 　　丽娜的炮击是不是对准了她？ 　　那么现在，我又该怎么办？ 　　“……啧！可恶啊——！！” 　　仅仅只是一瞬的迟疑。在将自己和琪亚娜的生命放上天平之后，姜黎打碎了天平。 　　他的命很硬，而琪亚娜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不过只是一发光炮而已，看我挡下来就是了！！ 　　一步跨回到光之海涌来的轨迹上，姜黎切换回攻防形态，对着面前的光之海以双手用力挥下了手中缠绕红芒的长剑。 　　（4k5） 第011章 你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 　　纯粹的神光如同日光般闪耀，在昏暗的天色下照亮了整个街区。攻击尽头引发的爆炸升起直冲天际的光柱，在雷鸣雨落的云层之中开了一个小洞，带下来几缕阳光。 　　丽娜怀疑自己刚才有些眼花。 　　她看到了什么？ 　　一度从炮击轨迹上闪开的破坏者，又自己跑了回来？ 　　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吗？ 　　握着旗杆的手更加用力，丽娜站直身体，看向烟尘笼罩的前方。实际上，刚才就算姜黎不跑回去，在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候，丽娜也已经打算偏转攻击了。她接过圣旗开始战斗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人们，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攻击伤到无辜人呢？纵使是以她的神经反射速度，要做到极限偏转也不容易，但在这个距离上还是有把握不会伤到对方的。 　　所以，刚才那算是什么情况？ 　　她皱着眉头，任凭心里涌动着杂乱的思绪，迈步向前。 　　烟尘的另一端。 　　姜黎狼狈地在地上翻滚着，被丽娜的一击融化的地面将他的身体烫伤，让他的衣服化成焦炭，与身体不分彼此。最终，他撞到了白发少女，让琪亚娜倒在了他的身上才停下来。 　　变身当然是解除了。 　　就算借助了武器，想用普通攻击对抗堪称必杀技的招数，还是不可能的。不过，至少姜黎活下来了。即便全身大面积烧伤，还在那之后立刻解除了变身，但他仍旧活了下来。 　　他呼出一口滚烫的空气，让自己的肺好受一点，随后将倒在自己身上的琪亚娜扶起来。少女的双眼无神，好看的白发上沾染着干涸的血渍。她身上的水手服变得破破烂烂，白皙的胳膊和大腿上到处都是细密的擦伤痕迹以及脏兮兮的泥土。 　　或许是因为一路走来的时候还摔倒过，她的膝盖上磕破了一大块。 　　“琪亚娜？还有意识吗？咳咳……琪亚娜！” 　　姜黎坐起身来，轻轻摇晃自己怀中的少女。他根本不敢用力去晃，生怕琪亚娜原本没事也会被晃出事来。 　　少女的侧腹部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被挖取一块般的伤口，她腿上的血液都是从那里留下来的。如此看来，她现在会意识不明，与大量失血之间绝对脱不开干系。走动的过程中会不断撕扯伤口，就算人体的本能能够止血，她的行动也让这变成了空谈。 　　“啧……！”姜黎感受着掌心中温热黏糊的触感，狠狠咋舌。 　　必须要赶紧做点什么。就算是现在，琪亚娜的伤口仍旧在流血。而且，她的体温越来越低了，摸起来甚至凉的渗人。她只是个普通人，自愈能力与姜黎这种家伙完全不能比，要是将她就这么放着不管，再有个三五分钟她就会彻底死去吧。 　　若是完全不认识的普通人，姜黎顶多帮他打个急救电话，或者四处喊人来围观。若是这两者都做不到，那他会当做没看见。从本质上来说，姜黎无疑是一个冷漠的人。无论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关己那就装作四处看风景。但是，如果他认识对方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他会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帮助对方。 　　比如，仗着自己命硬挡下琪亚娜本不该承受的攻击。 　　而现在，不想让琪亚娜死掉的他，想再帮她一把。之前也提到过，身为Trihexa的姜黎能够掌控因子，对注入了自身因子能的对象能够实现细胞级或原子层面的物质操作。他在这方面只有两次实操经验，还都在今天，对人体动手动脚什么的，简直就是谋杀。不过。仅仅只是封堵伤口和加速造血这种促进行为的话，是不会搞出什么问题来的。 　　只要把自己的一部分分给琪亚娜，就能救活她，这也不需要姜黎付出太多，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他在真的动手之前，陷入到犹豫之中。 　　将自己身上这些来自恶魔的不明不白的东西随便塞到别人身体里，真的好吗？ 　　万一把琪亚娜也变成了怪物怎么办？她以后要怎么才能在变了个样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虽说这种烦恼在生命危机的面前显得颇为奢侈，但姜黎还是有些犹豫。 　　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帮别人做出决定，可现在又只有他能够决定。 　　“……对不起了。就算你以后会恨我也好，至少现在——” 　　铮！ 　　“——现在，怎么了？” 　　闪烁着白光的枪头忽然从侧面抵在了姜黎的脖子上。 　　“放开她。”丽娜冷冽的声音让姜黎一愣。 　　“……你是认真的？我正要救她！你看不出来她快死了吗？你这个圣女就是如此无情的吗？！” 　　啪！ 　　丽娜随手一挥，用旗杆将姜黎拨飞，然后跪坐下来抱住了尚未歪倒的琪亚娜。她没用多大力道，旗杆上的神光也在接触姜黎的瞬间解除了。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一点也不想和姜黎废话，但又微妙的有点下不去杀手。 　　姜黎的声音让她感到非常烦躁，就连看到那张脸都会让她产生焦躁的情绪。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自己暂时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少女需要帮助。而她，能够做到。再怎么说她也是在教国以最高规格接受了整整两年的教育，治疗病痛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除非寿数已尽无力回天，不然她总归是能抢救一下的。 　　至于破坏者口中所谓的“救她”？在信与不信之前，丽娜就已经放弃思考了。不然，她心底的某处又会动摇。 　　破坏者果然真的是恶魔。仅仅只是与之接触，就会让自己对自己的行动产生怀疑。若是这份怀疑扩大到对教国乃至对神的质疑的话，丽娜恐怕会“坏掉”，会堕落。好在现在还远远到不了那个程度。 　　——那东西只是个与历代都有所不同的特殊个体罢了。自己不也是和先代的体质有所不同的圣女吗？ 　　至于其他的一切，都得等冷静下来之后再想，以免误事。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思考，这一点丽娜还是很明白的。她迫切地需要进行一次祈祷，让自己平心静气。 　　丽娜将圣旗插在身旁，圣洁的光罩以圣旗为中心展开，将她和琪亚娜笼罩起来。随后，她将双手交叠，按在琪亚娜腹部的伤口上。在她身边涌动着的洁白光辉卷动气流，如同光罩外面下落不断的小雨一般滴洒而下，眷顾琪亚娜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神光之下，血肉苏生。以圣女的力量作为交换，失去的事物被补全。 　　短短十几秒钟之后，琪亚娜便获得了新生。她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发紫的嘴唇也重新充满了浅红。除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身上沾染的泥土之外，再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地方了。 　　“……刚才，是姜黎吗？” 　　颤抖着眼皮，琪亚娜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视野模糊而昏暗，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光罩消失之后重新打在了脸上，让她感到有些微凉。隐约之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抹金色，在身下感到了钢铁般的触感。 　　但这些都不算重要。比起这些，在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听到了姜黎的声音。 　　布洛妮娅变成了那样，芽衣还被绑走了，自己还离死不远。若是能够找回姜黎的话，也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吧。 　　“……” 　　没有听到回答。 　　琪亚娜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周围。 　　她正倒在那个奇怪的金发女性怀里，看来是被人家救了。 　　周围一片狼藉，简直就像是被炮击洗地了似的。空气中飘散着蒸腾雨水的高温，不远处的水泥马路化成了一滩，还在冒着气泡。 　　此刻，姜黎正躲在附近的建筑里。 　　失踪了就是失踪了。决定脱队那就不要再出现，不然解释起来也困难，而且圣女可能会让他“现出真身”。而他不想在琪亚娜她们面前变身。她们算是姜黎认识的第一批朋友，哪怕关系不算亲密，好歹也是愿意接纳他，和他共度时光的人。可以的话，姜黎不想失去她们。 　　若是连第一批朋友都能干脆地斩断关联，总感觉以后会变得完全无所谓起来，心底的某处会彻底碎裂。 　　“姜……黎？你说的，是一个黑发赤瞳，瞳孔是有如野兽一般的竖瞳的男性吗？” 　　“是呀。这位姐姐，你见过他吗？”琪亚娜点了点头。倒映在她水蓝色瞳孔之中的丽娜微微皱眉，随后又舒展眉头。 　　“或许是在哪里见过吧。但是他现在不在哦。” 　　和破坏者扯上关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更不用说人家本人还特意躲了起来。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用善意的谎言混过去吧。 　　“……不对，不是这样。你一定是见过他的。我顺着直觉一路来到这里，那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卡斯兰娜家的人，直觉可是很准的。” 　　琪亚娜摇了摇头，凭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所有的伤都被治好了。 　　“谢谢你救了我……我需要他的帮助，去救我的朋友。只有我自己的话，无论如何都办不到这件事的。所以，如果你在哪里见过他的话，请不要瞒着我。” 　　“我可以代替他帮助你的，卡斯兰娜小姐。” 　　丽娜抿了抿嘴。居然信任那家伙到这个地步……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总不会是蛊惑了这个孩子吧？ 　　圣女没法一口咬定姜黎是做了坏事了。 　　“谢谢你，但你救了我就足够了，我很感激。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得靠我们自己解决。更何况，我必须要确认他的安危才行。我一共就这么几个朋友，要是都没了的话……” 　　琪亚娜轻咬嘴唇，然后主动踏入破碎的街道。她扫视四处，循着自己的直觉再度迈开脚步。 　　心脏的跃动有力而欢愉，她现在的状态如同睡了美美一觉之后完全清醒，纵使如此不好的天气也无法拉低她的发挥水准。 　　姜黎跑不掉。 　　躲在柜台后面的他，没过几分钟便被琪亚娜发现了。 　　他现在全身都被烧伤不说，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再度变身。为了让他在那一击之中活下来，体内的因子一次性消耗了太多能量导致一度中止觉醒，所以才会解除变身。 　　若是他还能变身，这伤也算不得多严重，他完全能在琪亚娜醒来之前远去。 　　丽娜站在店铺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琪亚娜扒着柜台望着缩在柜台后面的姜黎。她是不可能放任无辜少女独自一人接触如此危险的家伙的。 　　“……是琪亚娜啊。” 　　见自己躲不下去了，姜黎只得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是我哦，姜黎。找到你啦。可惜，我把芽衣姐姐和布洛妮娅弄丢了。” 　　琪亚娜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姜黎能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看出来她现在很难受。 　　“这可不行啊，得把她们找回来才可以。不去拜托那边的小姐吗？她很厉害的，一定能帮到你。” 　　背靠着柜台坐在地上的姜黎，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在暂时失去战斗力乃至行动力的现在，只是要像正常人那样跑动对他来说都极其困难，帮琪亚娜找人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但圣女应该很乐意去做这种事情吧？正好还可以让她不要过来烦自己，不也挺好吗？ 　　“我不会拜托她的，姜黎，”琪亚娜一字一顿的说着，捏紧了拳头，“她……是你的敌人吧。” 　　“……！”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只要看到你身上的伤，看到外面街道上的模样，一切就都串联起来啦。这里本就没有多少活物，无非是排除法罢了。再说，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狩猎崩坏兽的怪物啊。你以为我对崩坏很陌生吗？” 　　琪亚娜平淡的话语敲在姜黎的心上，让他闭上了眼睛。既然已经如此确信，那再辩解未免太过可笑。 　　自己是异形的怪物，是人类无法接受的存在。这无关于威胁性或善恶，单纯只是因为格格不入，毛骨悚然。没有哪个人会笑着接纳一个披着人皮的异种吧？ 　　下意识选择逃跑或将之消灭才是人之常情。 　　所以，无论琪亚娜做出哪种选择，姜黎都不会怪她。是他自己没能藏到最后，这当然怪不了别人。 　　“喂，还愣着干什么啦。赶紧起来，然后和我一起去打醒布洛妮娅，救回芽衣。只靠我自己是没办法啦，上次也是和芽衣一起才能打过她，这次的她比上次还要灵活，我一个人是没办法的。” 　　“……明明已经知道我不是人了，还能如此平常地拜托我这种事。琪亚娜·卡斯兰娜，你还真是个怪人。” 　　“谁是怪人啊！……哼，不是人怎么啦，你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反正你和崩坏没关系，也没有打算杀了我们，这不就足够了吗？”琪亚娜勾起嘴角，伸出手去拍了拍姜黎的脑袋（肩膀位置太低够不着），“所以啊，既然你那么强，就别怪我不客气地借用你的力量喽？” 　　“……” 　　姜黎闭紧嘴巴，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现在心中五味杂陈，思维都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琪亚娜的思维无法理解，天真地让他想笑。所谓的朋友关系，所谓的过命交情，不过是没有任何约束的脆弱关联罢了。仅凭这种程度的联系，她就能认定姜黎会帮助她，这是不是很可笑？ 　　人怎么可以去相信怪物呢？ 　　姜黎甚至听到了圣女的钢靴踏动地面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圣女最终也没有走进来。 　　她选择了旁观。 　　身体在发热，姜黎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他撑着地面和柜台站起来，看到了向着这边伸出手来的琪亚娜。 　　“一起走吧？” 　　“……好啊。” 　　姜黎握住了她的手。 　　在这瞬间，淡淡的白光从两人握住的手上散发出来。 　　姜黎的腰间变得炽热而滚烫。一条腰带忽然出现。 　　嗡——！ 　　引擎启动般的声音响起，一张卡片从腰间的卡盒里弹出。 　　金色的卡面闪烁着淡淡的白光，那是本应与破坏者完全不相容的力量。但现在，它老老实实地躺在姜黎的手中，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呵呵……哈哈哈……又是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这具身体里，究竟还有着什么东西？” 　　姜黎忽然笑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和因子能一样，这张卡片的存在也是脑海之中的知识里没有包含的。它是完全的未知，引出的乃是通往充满迷雾的彼岸的道路。 　　但姜黎不会拒绝它。自己的友人正需要力量呢，那自己当然是越强越好了。 　　更不用说，这张卡无论怎么看都和眼前的少女脱不开关系。卡面上的图案，是带着飞翼的巨剑与其剑鞘的金色纹章。这是卡斯兰娜家的纹章。 　　“这是卡斯兰娜的……姜黎？”琪亚娜眨了眨眼，很是疑惑。 　　“这是来自于你的馈赠吧。不存在于我所知范围内的全新方向，它将赋予我继续前进的力量。” 　　握住卡片，姜黎与丽娜擦肩而过，走到了店面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他的身上，让他身上各处的伤口传来刺激大脑的痛楚。 　　在这份强行提起的清醒之中，他转过身来，看向琪亚娜和绷紧脸颊面无表情的丽娜。 　　“这是对信任的回报。请你看清楚，琪亚娜。” 　　左臂燃起赤红烈焰，人之形于火中融化，漆黑狰狞的手臂与手背上的金色宝玉显现出来。 　　右手拿着卡片，姜黎用食指敲了敲卡片边沿，然后将它从宝玉上刷过。 　　淡淡的白光与化为光点的卡片一同进入宝玉，一瞬间，力量的冲突让姜黎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剧痛。但痛楚只有一瞬，随后便如同错觉般消失不见。 　　【——因子填充。】 　　宝玉里传出低沉的男性声音，念诵着在两百年前从神造宇宙消失的神文。那是无关生命种类，只要拥有知性便能理解的话语。 　　这是恶魔与神灵，还有神之子才能使用的语言。只是用完即丢的玩具的破坏者，没道理会使用这种东西。 　　丽娜因为会神灵凭依所以知晓这种语言的存在，但姜黎对此一无所知。管它是什么呢，能听懂就行了吧？ 　　没有管琪亚娜的“哇哦”表情和丽娜睁大眼睛的惊讶脸，姜黎只是握紧双拳，然后高举左臂—— 　　“变身！” 　　【——因子融合。】 　　赤炎喷涌，在顺着肩膀吞没姜黎全身之后，转化成一片雪白。 　　【Trihexa，崩坏支配！】 　　白光散去。 　　原本黑金两色的怪物，全身染上了崩坏兽一般的银白色。在他的身体各处，刻印着释放粉色光辉的纹路，复眼和犄角也变成了粉红色。而随着他的呼吸在大气中脉动不断的能量，赫然是崩坏能！ 　　“——走吧，琪亚娜。” 　　感受着体内有些膨胀的力量，姜黎对少女伸出了手。 　　（5k6） 第012章 没错，他就是律者！ 　　“……腰带？还有，利用了崩坏能的装甲？除了天命，还有拥有着这种程度的技术的组织吗？” 　　空中舰上，可可利亚看着虚拟荧幕中显示的影像。姜黎与圣女之间的战斗，以及之后琪亚娜的行为和姜黎身上发生的变化，全都被她看在眼里。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姜黎也是个不错的研究材料，因为他和丽娜一样身上也在释放十分奇特的能量，并且感觉就像是与崩坏兽分类不同的野兽一般，十分有趣。但现在看来，那似乎是某种高科技制作的生物装甲。并且，现在的那副亮粉色与白色相间的姿态，简直就和崩坏兽的外表差不多，急剧升高的崩坏能浓度，更是说明了他身上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如果那不是某种能够使人类操纵崩坏能的技术的话，就只能认为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拟似律者”——崩坏能指数接近律者，但并非律者的个体。 　　种种迹象，无不说明这个男人的研究价值。而且，他背后的组织的科技水平，已经超越可可利亚所属的“逆熵”以及她们的死对头“天命”太多了。逆熵认为不应让人类士兵用命去填，选择用机械承载崩坏能进行作战，所以制造了泰坦，而天命认为要最大限度提升崩坏能的利用率，所以选择利用适应性较高的人类女性的身体承载崩坏能进行作战，培养了女武神。 　　但无论是这两者的哪一边，在崩坏能的操作上都相对被动，无法像崩坏兽和律者那样对崩坏能如臂指使。可现在，一个如臂指使的例子出现了——使用不知名的技术制作的生物装甲。这种装甲与其说是被动地发挥崩坏能的效用，不如说是在像律者那样子操纵着崩坏能，他周围的崩坏能变动率不仅超过了利用率只有20%左右的泰坦，更是超过了利用率在80%以上的天命女武神。 　　这种技术十分高级，若是能够得到并进行研究的话，消灭崩坏指日可待。崩坏拿出律者的时候，人类也能拿出同等级的战斗力的话，崩坏的威胁将不足为惧。不仅如此，就连世界的霸权也可以争上一争，再也不惧天命之流了。 　　“布洛妮娅，我亲爱的女儿。最高权限指令：捕获姜黎。准许使用B级许可武装。他的重要性还要在第三律者之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accept。布洛妮娅，执行任务。” 　　耳边传来毫无起伏的回应声。荧幕之中，一直让重装小兔以左臂换装的狙击炮瞄准着监视目标的布洛妮娅，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炮击。 　　100mm的激光狙击丧心病狂，在瞬息间跨越五百米的距离轰然袭向姜黎的后背。 　　轰！！ 　　狙击毫无疑问地命中了。 　　轰击在姜黎身上的激光炮，被他身上缠绕着的从整个长空市汇聚而来的崩坏能扭曲，分化成无数光束从他的周围划过，将他前方两侧的建筑射了个稀巴烂，而他自己以及在他身前近处的琪亚娜与丽娜毫发无伤。 　　这种程度的攻击甚至没必要挡，不如说随便乱动的话反倒会伤到不该受伤的人，所以姜黎就什么也没做。现在的他力量何止膨胀，刚才为止还一直在与他的战斗中占据优势，最终用必杀将他打出变身的圣女，现在却给他一种若是仍旧限制神灵凭依的力量的话，只用七成力就能杀死的感觉。 　　——整个世界都在帮助他，这座城市里暗藏着的巨大能量服从他的支配，成为他的力量。 　　‘这就是……崩坏……’ 　　若是使用这种庞大的力量进行攻击的话，毁灭城市可不只是说说而已。难怪崩坏会被视为足以毁灭世界的巨大灾害。 　　那么，要不要趁现在占据绝对优势，杀了那个还在盯着自己不放的圣女呢？反正她也不相信自己，而且仍旧没有放弃杀了自己，自己反过来杀了她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如此想着，姜黎打量了一下丽娜。 　　此刻的丽娜脸上仍旧残留着抹不去的惊讶。她虽然有在警戒姜黎，但注意力明显没有全部放在这边。 　　‘……算了。她刚才救了琪亚娜，而且没有趁机杀了我。就用这件事，抵一次吧。’ 　　能够沟通并和平收场是最好的。这圣女虽然讲不通道理，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可能自己的身份，就是如此不值得信任吧。 　　姜黎不再关注丽娜。他听着正在接近这边的破空声，将对琪亚娜伸出的手抬起来摆了摆。 　　“看来是没法一起走了。布洛妮娅在邀请我共舞，而且没打算给我拒绝的机会。趁现在，你去找雷电吧。” 　　“诶？嗯……那好吧，布洛妮娅就拜托你了。你可别不小心把她杀了呀。”琪亚娜搓了搓手，拍拍自己的脸蛋，打起精神来。 　　骨甲下传出姜黎的笑声：“你就这么相信我能赢？我有点开心啊，琪亚娜。这边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哦！交给你了！”琪亚娜对姜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如同雪莲绽放。随后，她清点了一下身上带着的东西，便朝着街道的侧面跑去，打算绕到布洛妮娅来时的地方。芽衣是被她带走的，现在又不在她身边，那只能去她之前在的地方找线索了。 　　“……等等，这位小姐！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丽娜最后瞥了一眼姜黎，头也不回地跟上了琪亚娜。 　　这个家伙……真的是“破坏者”吗？使用那种奇怪的方块纸片获得力量什么的，听都没听说过。而且，那种纸片上居然附着神灵威光。他居然能够将绝不相容的敌人的力量化为己用！ 　　更不用说，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神文。神文证实他确实是Trihexa，是恶魔手下的破坏者。但破坏者原本连足以沟通的智能都没有，更不用说使用神文了。 　　不符合圣女已知事实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甚至让圣女觉得，这家伙可能是恶魔为了夺取世界而制造的全新类型的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要拿出比以前更强的决心和力量，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消灭它才行。 　　可他分明愿意为了拯救一个人类而承受濒死的伤害，甚至在那种状态下还敢痛斥自己。他还打算在人类的面前隐藏自己的另一面，被发现真身的时候脸上那麻木的表情甚至让圣女都体会到了悲伤。 　　……这一切，总不会全部都是演技吧。 　　以兽的智能和知性真的能达到这种地步吗？ 　　神灵的启示在过去的四年里一直提醒着自己人类即将面对的危机，而杀死破坏者才是解决危机最快的方法。但丽娜暂时无法果决地对破坏者下杀手了。他表现出来的无助和恐惧，他对自己做出的保证，他面对自己的攻击时表现出来的近乎歇斯底里的愤怒和杀意，以及他对于人类这种敌对生物表现出的毫不作伪的关心……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圣女心底产生了动摇。 　　她在心底向着神灵祈祷，想要请求神灵告诉她正确的做法，帮她分辨破坏者的内心，但她什么回应也没有得到。往常灵敏无比的启示，在神造宇宙外侧的附属小世界里并没有那么灵敏，这一点她心里也清楚。可在这种时刻，没有答案反倒成了最好的暗示。这或许就是神灵让她暂时什么也别做的意思。 　　那么，就先跟随这个叫做琪亚娜的少女行动吧。关于破坏者的处置方式，还要进行进一步的观察才行。如果一切真的和他所说的一样，那么他就只是一个被强塞了力量的可怜人。只要赋予适当的限制和监管，防止他体内可能存在的恶魔留下的术法让他突然暴动，还是能够将他作为同胞而接纳的。 　　把破坏者转化成自己人，这样一来，“与人类为敌的破坏者”就被消灭了，未来的危机就此解除。 　　这种未来的诱惑力，比起在战斗中杀死姜黎，或者与他同归于尽的未来要大得多。如果真的杀死了一个可怜人，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将会一直在后悔之中度过吧。 　　对这一点，丽娜怀抱着确信。 　　…… 　　“——前方出现超强崩坏源反应！” 　　“崩坏源数值激增！长空市内的崩坏兽反应正朝崩坏源聚集！” 　　一艘正在飞向长空市上方的巨大空中舰的舰桥里，工作人员正忙着向舰长汇报一个又一个消息。长空市的异变已经强烈到各项数值计量器都在嗡鸣着报警的程度了，饶是他们训练有素，现在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有着一头艳丽红发，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深领晚礼服，只是在肩上披了一件军服大衣意思意思的女性，望着前方虚拟荧幕上工作人员们放大的各项数据，不由得轻轻咋舌。 　　“啧，看来这次是中头彩了。” 　　这数据意味着什么，对于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她来说再明显不过了。在这长空市内发生的真的是第三次崩坏，而且第三律者已经诞生了。 　　“少校，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在她身旁的副官看她露出这种不雅的表情，连忙出声提醒。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凭借现有武装和战力能够进行什么处理的了。最理性的做法就是先行撤退，回支部调配兵力，然后再进行反攻。律者就是如此危险的敌人。 　　没成想，这位少校兼舰长直接大手一挥，咧开嘴巴露出了狂野的笑容。 　　“少啰嗦！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撤退’两字。” 　　她双臂环抱，大声道： 　　“——全舰一级警备，作战开始！” 　　就是诞生了律者又怎么样？身为“天命”的女武神，可没有在崩坏面前撤退的道理！ 　　“休伯利安”号战舰继续前进，很快便抵达了崩坏源的上方。 　　“……嗯？怎么，已经有人在和我们的客人玩耍了吗？” 　　红发少校——无量塔姬子打量着荧幕，眯起眼睛。映入荧幕的，是以工作人员们的动态视力完全无法跟上的战斗。就算是女武神，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恐怕也只能看到残影吧。 　　交战的只是两个个体，而打碎的却是大半个街区。从这一代的建筑残渣看，这里曾经是居民区。在战场边缘的完好地方，跪伏着一圈各式各样的崩坏兽。它们在向着战场中央的存在献上忠诚。毫无疑问，这是崩坏兽臣服于崩坏意志的代言人——律者的证明。 　　它们会听从律者的指挥而动，从各自漫无目的游荡转变成一支完全服从命令的军团。以这艘休伯利安号现有的防空炮都无法一击击杀的崩坏兽，若是组成军团冲击城市的话，转眼间就会让一整座城市化为地狱。再加上崩坏能的扩散，在城市被彻底毁灭之前，城里的人们就会死绝。 　　所以，必须要杀死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还是指挥官的律者。不然，崩坏会变得极其难以清理。 　　而所谓的律者嘛…… 　　“这家伙就是律者？怎么看都只是个人形的崩坏兽嘛！要我说，人形完全是多余的，律者难道不是应该更恐怖一点，布满触手和粘液之类的吗？” 　　姬子望着荧幕，脸上不屑的表情之下充满战意。 　　“至于和他交战的家伙嘛……是个操控机甲的小女孩呢。没有错，她一定是逆熵的人。好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和我们抢律者，他们的鼻子还是一样的灵。启动防护立场，开启广域搜索，改变崩坏能辐射模式！他们的战舰一定就在附近，不要被偷袭了！” 　　如果不是因为逆熵的人就在附近，姬子少校一定会优先选择使用全炮门去轰击律者。但现在情势不同。比起律者，还是同为人类的逆熵威胁更大。人类之中唯二对崩坏有所了解并有能力应对的组织——“逆熵”与“天命”，他们之间的矛盾纠葛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捋得清的。总之，一旦见面，他们就会打起来，破坏掉对方的计划能让他们开心好久。 　　纵使已经出现了律者，冲突也只会愈演愈烈。双方一定都想活捉并研究律者，同时也绝不希望对方得到。结果就是他们会一边对峙，一边派遣精锐兵力与律者战斗，要么在对方得到之前将其摧毁，要么将对方的人清理掉完成回收。 　　这种无可救药的内耗，让姬子颇为头疼。人类之间的战斗在她看来简直不能再蠢。但无论她怎么想，事已至此她也绝不能退，因为她是军人，为了天命的利益而战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想要依靠战舰的火力拿它怎么样看来是不可能了。好吧，那我出动吧。逆熵的小姑娘也好，长得像个人形崩坏兽的律者也罢，全都让我——A级女武神，无量塔姬子来解决吧。” 　　唰地将披在肩膀上的军服大衣扔到一旁，姬子少校一边朝着舰桥之外走去，一边脱着身上的礼服下达命令。天命的舰船上全员都是女性，所以没必要顾忌什么。 　　“——Nexus系统预热。全舰保持警戒，做好援护准备！等我抓到那个大家伙之后，逆熵的家伙肯定会坐不住。到时候，你们可别让吃到嘴里的肉被抢走了！” 　　“是，少校！” 　　（4k4） 第013章 你的刀刃无法触及 　　多灾多难的长空市在丽娜与姜黎一战之后，再一次迎来了大面积的破坏。 　　白色的身体各处充斥着闪动粉色光辉的纹路的人形生物，正在承受着一个驾驭着钢铁人形的少女的猛攻。 　　在聚集过来的众多崩坏兽的围观之下，这位少女独自一人面对眼前的任务目标，打出了一场歼灭战争的火力。激光，火炮，制导导弹……依靠着钢铁人形身上新加装的装备，她和她的搭档——重装小兔19C，在此刻彻底化为了一个能够自由移动的小型军火库，朝着姜黎倾泻足以毁灭大半个长空市的武力。 　　若是之前的姜黎，在这种轰炸之下，虽然不至于会死掉，但起码也会被打击得影响行动能力乃至受到重伤。不存在间隙的霰炮弹幕就连闪躲都不容许，夹杂着激光和导弹的洗地攻击足以保证在轰炸半径之内不会出现哪怕一寸没能被照顾到的土地。以姜黎为中心半径二百米的区域被轰炸地留下了深达十米的坑洞，扭曲膨胀的高热甚至让土地都为之琉璃化。在这种轰击覆盖下，除非提高神灵凭依的出力，不然就算是丽娜也只能依靠向圣旗之内注入神灵威光构筑阵地进行防御的方式苦苦支撑，而姜黎无论是哪个形态，都没有办法逃离锁定，只有挨打的份。 　　拥有重装小兔的布洛妮娅已经不能以“个体”的评判标准去衡量战斗能力了，就算是面对数千以上的兽群，她也能在短时间内以一己之力代替军队进行拉锯战，这种杀戮能力称得上是可怕。 　　可现在的姜黎嘛…… 　　他正在炮火的洗礼之中，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布洛妮娅的攻击确实强力，但在拥有庞大到难以计数的崩坏能的现在，所有攻击都被姜黎偏转，只能落在他周围的连爆炸余波都无法触及他的地方。这份十有八九是来自琪亚娜的赠礼，对于姜黎来说太过贵重了。 　　现在的姜黎不只是换了个外装，其内在也发生了对应的变化。变身后充斥体内、包覆体表的因子能全部转化成了崩坏能，而且体内各处利用能量的器官也重新塑造成了对应的形态。因为这种缘由，他没有办法从这种全新的形态变化成速度态或者攻防态等旧有形态，除非他将崩坏能转化回因子能，解除这种超变身回归均衡态。 　　直觉让姜黎认定现在的他可能成为了一个散播崩坏能的污染源。如果他的身边有崩坏能抗性低下的生命，可能立刻就会被转化成死士或崩坏兽。而崩坏能除了污染生命，还能化为他的利刃与坚盾。起初布洛妮娅攻击他的时候，他还知道闪躲，而现在，他根本懒得动弹。 　　——面对根本不可能命中自己的攻击，没有闪躲的必要吧？ 　　“唉，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听到我的话啊，布洛妮娅？你这是反水了吗？嫉妒琪亚娜了吗？还是说，已经不再是你了？” 　　姜黎叹了口气。 　　他大概明白了要如何控制出手的力度，所以摸鱼时间要结束了。既然答应了琪亚娜，他就没打算食言。 　　“系统判断胜率为10%，建议提高武装火力。申请投放A级许可武装。” 　　“——不行哦，这次出来没带那种东西。我会让泰坦队去协助你，认真点捕猎。” 　　可可利亚的回应声毫无延迟地传到了布洛妮娅的脑海里，然后被相当于切换了她的人格以进行工作的生物芯片诱导大脑处理，得到结论。 　　现在，她只能在胜率极低的情况下赌命了。这世上不存在绝对无敌的防御。将泰坦们作为诱饵拖延时间，在重复的攻击过程之中分析出他的弱点并加以击破，将会成为下一阶段的战术。 　　“申请失败，转移到下一阶段。” 　　“哈……看来是没办法沟通了。被人控制了吗？那种奇特的口癖原本听起来就像是机器人了，现在语气里一点感情都没有，简直瘆得慌。好吧，我其实也想和你家的重装小兔打一次，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会注意轻重的，但还是会有点疼哦？” 　　姜黎啪地甩了一下右手，活动了一下被举在面前打量半天结果变得有些僵硬的手腕，然后将掌心对准了布洛妮娅，干脆地向前一推。 　　——嗡！！ 　　大气跟随着姜黎的动作扭曲，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他的推移之下错位。强烈的轰击将掌心前方的土块掀起，恐怖的冲击几乎是在千分之一秒内便抵达了布洛妮娅的面前，然后径直穿过了泛起蓝色波纹的少女残影，轰击在尽头的坑壁上，在整个长空市的范围内引发小规模的地震。 　　剧烈的旋风吹拂由残影重新凝实的布洛妮娅的头发，让姜黎看清了舍弃最爱的吼姆玩偶，亲手伤害了琪亚娜和芽衣的布洛妮娅的样子。她平时就已经很面无表情了，但现在更在那之上，甚至有种机械的感觉。这种冰凉而毫无生气的样子，让姜黎心中多少有点火大。自己认识的人忽然被控制、被夺去自由，没有多少人会笑着认同吧。 　　而她刚才闪避姜黎攻击的技术，是改头换面变成了银色涂装的重装小兔现在搭载的武装携带的能力中的【虚数操作】。这种研究了重装小兔才得到的技术能够让她偏转自身的坐标，短暂进入异次元以躲避敌方攻击。 　　正是因为有着这种技术，可可利亚才会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律者。只可惜，这种能力也是有着极限的。要是律者也学着她的样子进行饱和轰炸，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姜黎虽然没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但他深信这种闪躲不是无限的。而且既然对方闪躲了，就证明自己的攻击是有威胁的。于是，他举起右手向下一挥，使役着崩坏能扭曲四周的大气，对着布洛妮娅进行空气冲击炮的连续扫射。 　　在布洛妮娅不断移动着位置并进行反击，苦苦支撑着的时候，一具具自律作战的机甲如同忽然解除了隐形一般出现在坑洞内，对着姜黎或是冲锋或是发射导弹。 　　“——你们，去清扫杂鱼吧。” 　　完全没有将那些机甲放在眼里的姜黎，低声下达了敕令。哪怕现在他只是拟似的律者，在真货醒过来之前，他就是崩坏兽的王。一声令下，在周围跪伏着宣誓忠诚的崩坏兽们全都动了。二十几头崩坏兽咆哮着一齐跃入坑洞，将一架架机甲阻拦下来，以自身的血肉成为了王的盾牌。 　　可可利亚所谓的支援简直就是笑话，只靠一队泰坦再加上一个布洛妮娅就能捕获律者的话，崩坏也好意思被称作灭世危机？ 　　专心针对布洛妮娅的姜黎，很快便用不间断的冲击轰击将布洛妮娅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原地。 　　短短六秒之后，重装小兔便将盾牌举到身前，随后被十几道冲击波同时命中。盾牌在顷刻之间爬满裂纹，整个钢铁人形与布洛妮娅一同被嵌入到坑壁之内。撞击的反作用力让盾牌再也支撑不住，哗啦地爆散成无数碎片，洒落一地。而布洛妮娅也失去了意识。 　　一直到布洛妮娅昏倒，姜黎连一步都没有动，只是消耗了大量的崩坏能。这消耗庞大到单凭姜黎体内原本的因子能根本承受不住，但在来自整个长空市的外部支援下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样暂时就行了吧，之后就得让琪亚娜自己想办法给这孩子做检查了……唔？” 　　感受到强烈的崩坏能接近，姜黎偏过头去。 　　在他的身后，一道赤红的彗星正加速降落。 　　“哈啊——！” 　　咚！ 　　伴随着怒吼，沉重的轰击声卷起暴风与土块，将四周的泰坦和崩坏兽无差别地吹飞。本已厮杀到最后阶段的双方，在这天外的一击之下痛快的同归于尽，化为尸骸。 　　赤红的丽人举起手中的大剑，将戴着护目镜的脸转向这边。阴沉的空中仍旧在电闪雷鸣，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因为王者的沉眠而焦躁不安。雨势愈发的大了，丽人带起的高温还没能散开便化为一片雾气蒸腾而去。 　　“先是机甲，之后又是穿着装甲的人么。你们是一起的？” 　　“——很遗憾，并不是，”丽人打量了一下周围，轻轻咋舌，“啧，看来我来晚了啊。给我记住，我是天命的女武神，讨伐你们律者的利刃！” 　　“哦，是吗，”姜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获得记忆之后的遭遇全是这种模式，现在他的内心毫无波动，“虽然我不知道律者是什么东西，但你现在把我当成了律者吧？那就来吧。” 　　他摊开双臂，勾了勾手指，迎接女武神的挑战。这个有着姣好身材的红发女武神身上的崩坏能浓度要比布洛妮娅、比那些不知所谓的机甲高上太多，仅凭她一人就能把布洛妮娅和那些泰坦以及崩坏兽们全部击溃吧。 　　但在背靠整个世界的姜黎面前，她还不够看。 　　“切，这幅态度真让人火大……！你是在小瞧我吗！” 　　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女武神举起大剑，猛踏地面开始冲锋。她的身后连着一条指向空中的长长的线，看起来似乎是用来给身上穿着的装甲供能用的。 　　“没错，就是这样。你的理解能力真让我高兴。” 　　姜黎点了点头，握起右拳，以拳背对着她的方向用力锤了一下。对付这种来路不明还想杀了自己的家伙可就和布洛妮娅不一样了，就像当初对付圣女的时候，打不过就试探能力为下次厮杀做准备，打得过的话，谁会想谈判？当然是把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宰了啊！ 　　嗡——！ 　　世界震荡，从一点开始波动扩张。单纯只是在使用崩坏能的姜黎，以这份庞大无比的能量扭曲了空间。面对布洛妮娅的时候他还会只是通过排斥空气施加冲击，但面对女武神这种不认识的家伙，那当然是对她的杀意表示尊重，然后以认真的反击进行回应。 　　姬子少校四周的空间几乎是在她察觉之前便在纯粹的暴力驱使下向内凹陷，将她四肢上的装甲挤压地吱嘎作响。原本正在加速冲锋的女武神，被这一击生生地固定在了迈出左腿的落地动作上。她裸露在装甲之外的肢体，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来自于装甲的保护，明明承受着与装甲同等的压力，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留下。 　　但这也只是苟延残喘。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太过绝对，甚至连接近都做不到。 　　“不好意思啊，你实在是挑选了一个错误的时机来挑战我。现在的我面对你这种程度的敌人，不可能输。” 　　“少说……大话了！”姬子少校艰难地挪动着嘴巴和手指，拼命驱动着装甲对抗四面八方涌来的纯粹压力，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身处深海，身体内部的脏器似乎都要破裂了。这个律者的能力，难道是操纵空间吗？但这不可能啊。操纵空间是第二律者的能力，而那个律者，早在14年前就被天命的女武神讨伐了！ 　　律者的能力源自律者诞生时庞大的崩坏能在体内凝聚出来的“律者核心”，而律者核心具有唯一性，绝对不会重复，因此律者的能力也不会重样！这家伙，究竟是什么能力……！ 　　“我才是……不会输呢！在找到好男人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完蛋的！” 　　比起考虑他有什么能力，不如更多地逼他出手，然后让休伯利安进行分析。只是靠自己猜测，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啊，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果然还是莽啊！ 　　“——Nexus系统启动！融、核、爆、裂——！” 　　一字一顿地低声咆哮，姬子全身的战甲亮起赤红的光芒，她手中的大剑也爆发出将周围一带的雨水全部蒸发的高热，以赤红色的璀璨光辉撕开了身体周围的束缚。 　　只是在一瞬间，她体内的崩坏能便膨胀了数倍！ 　　“嚯~有点意思。但是，这也只是比变成这样子之前的我强上不少而已，你的刀刃想要触及现在的我是不可能的。谢幕吧，女武神！” 　　撂下残酷的话语，姜黎左手虚抓，以更强的暴力将姬子死死攥住。 　　睥睨着动弹不得的女武神，他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画了一个留下闪烁痕迹的大圆。崩坏能从四面八方汇集而至，将整个大圆填满，化为光球。在自己的能力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性质的现在，姜黎只是单纯地顺从本能的驱使驾驭力量。直径一米的崩坏能光炮在他的面前成型，爆发。 　　光的洪流如同海啸般势不可挡，咆哮着将女武神彻底淹没。几丝血色从光潮的边缘飘散蒸腾，闪耀的光辉在落点爆破，升起冲天的光柱。高空之中，与这个女武神保持着连接的战舰硬生生地承受了光柱的贯穿，在甲板上开出了一个大洞，摇晃不已。 　　姜黎没有再看那边。他转身跃起，将崩坏能作为推动力从身后释放，抱起布洛妮娅朝着感受到神力的方向飞去。 　　回收了布洛妮娅，剩下的再就是找到芽衣和琪亚娜了。既然已经有人类的势力介入进来，遇难者游戏便到此为止了。琪亚娜她们只要想办法混上那个女武神的空中飞船就能逃离长空市，而姜黎也该在人类的后续增援到来前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很不寻常，那种里面没有生物反应的机甲和能够大幅提升战斗能力的装甲，在姜黎脑海里的知识库中都有着不低的评价。万一她们能够检测出来姜黎和人类其实是不同种类的生物，那就前功尽弃。而姜黎想要以崩坏遇难者的身份进入人类社会，肯定少不了一次全面体检。 　　看来，这个世界不是能够接纳他的地方。 　　（4k6） 第014章 把你破坏殆尽 　　长空市上空。 　　休伯利安号的船员们拼命稳定船体，在舰长副官的指挥下恢复战舰机能，并派出战舰上的B级女武神搜救姬子少校。 　　而透过休伯利安号传回的影像看到了整个战斗过程的天命极东分部的领导们则是鸦雀无声。 　　姬子少校可是“天命”的A级女武神，能够独力讨伐体长在百米以上的巨型崩坏兽的强大战力，仅靠逆熵的铁疙瘩玩具根本奈何不得的王牌。而她更是使用了能够数倍提升伤害输出的Nexus系统。这个系统虽然还没有彻底完成，但其效用在理论上也十分值得期待。 　　能够完全发挥这个系统的力量的话，纵使是天命里现役的只有三名的S级女武神，也能在时间限制之内挑战一番。 　　而这种层次的战斗力，不说伤到律者，竟是连靠近都没能实现，且在遭遇反击之后生死未卜。崩坏的怪物——律者，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若是他们仔细学习过14年前第二次崩坏的资料，就不会产生这种愚蠢的想法了。在那场崩坏之中诞生的第二律者，压着当时天命所拥有的最强的S级女武神及其手下的女武神小队打，最后逼得天命向作为战场的西伯利亚投放了整整12枚崩坏能裂变导弹，将牵制律者的S级女武神与律者一起消灭。 　　每一个律者都是崩坏意志的代言人，她们之间的杀戮能力在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差距。如果说这样的怪物之间也能区分出强弱的话，那大概就在于她们的人格上了。在崩坏能的侵蚀诞生的代行崩坏意志的律者人格，以及素体之内原本存在的素体人格。这两个人格都可以驾驭律者的力量，而它们同时也是律者最大的弱点所在。 　　遗憾的是，姜黎身上没有这种问题。他体内既没有律者核心，也不存在崩坏能侵蚀导致的第二人格。他行使力量的方式是支配崩坏，又怎么可能反过来被侵蚀？ 　　没有玩弄生命的兴趣，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实力的差距还是绝对的。面对这样的敌人，一招躺绝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德丽莎大人！再这样下去，休伯利安号会白白牺牲的！请即刻命令极东分部的所有部队赶赴长空市！” 　　“……不。没有这个必要。既然姬子都不行，那就只有我亲自去了。” 　　明明穿着靴子却直接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上，身穿着修女服，戴着兜帽的白发小女孩抬起了脸，略显婴儿肥的脸蛋上满是严肃的表情。 　　“这个律者很奇怪……他和十四年前的那个完全不同。律者明明是从崩坏中诞生，以人类的姿态降临，毁灭一切文明的破坏者……” 　　她说到这里，抿起了嘴巴。和幼小的外表不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女孩。她，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可是参与过14年前那场战争的女武神，而且还是天命现役的三名S级女武神之一。 　　所以她知道，律者这种奇特的生物实际上也是崩坏能侵蚀人类的产物，她们必然都拥有着人类的外表，而不会长得像个崩坏兽似的。难道说，这家伙其实并不是律者，而是立于顶点的崩坏兽——审判级的全新个体？ 　　但这高浓度的崩坏能，根本就是律者的反应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跳下桌子，德丽莎磕了磕鞋跟，然后立刻走向格纳库。以她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搭乘时速最快的个人战机，在十五分钟之内便可抵达战场。 　　背上缠绕着无数锁链的比她自己还高的金色十字架，德丽莎迅速出击。 　　…… 　　时间稍早一点，在极东分部还在讨论的时候，姜黎抱着布洛妮娅找到了琪亚娜她们。 　　丽娜拄着圣旗站在附近，而琪亚娜则是抱起昏倒在地的芽衣的上半身，摇晃她的身体并呼唤她的名字。 　　“芽衣，你醒醒啊！” 　　“——睡美人还在睡吗？我说琪亚娜，你不如亲她一下看看？” 　　在琪亚娜重复着不知为何没有效果的唤醒工作的时候，姜黎降落在了她的旁边。他原本是不会飞的，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个人类的他，并不认为没有翅膀的人类可以飞起来。可崩坏能这种东西很奇特，只要量够大就能为所欲为，刚才在飞来的路上他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够做到空间转移，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个人，他可能就要试试看了。 　　“亲亲亲、亲她？！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啊！”琪亚娜结巴着转过身来，脸蛋浮上了诡异的红晕。 　　这姑娘当真是朵漂亮的百合，没救了。 　　“别激动，我只是开个玩笑。带上她还有你家的小不点，去那边吧，”姜黎指了指休伯利安号所在的地方，“那边有人类的势力，应该会接收遇难者的。如果觉得他们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带着你们到长空市外面去。” 　　用风把人卷起来带飞，对于身处这里的姜黎来说不是难事。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再试试叫醒芽衣。让我一个人背着她们两个，我可做不到啊。” 　　说到这里，琪亚娜看了一眼丽娜，又看了看姜黎。 　　“唔……要不，要不我真的亲下去吧！你可不许笑话我！” 　　“噗，我、我不会的，嗯。”差点喷出来的姜黎连忙摆了摆手，然后站到一旁当一个围观群众。漂亮的女孩子之间亲密接触啊，别说还挺养眼。 　　另一边，丽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教义让她无法对同性恋视而不见，但这个世界又不信仰她的神，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多说什么。 　　于是，琪亚娜便真的伸手将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捧起芽衣的脸蛋缓缓靠近…… 　　当两人嘴唇触碰到的瞬间，芽衣忽然动了。她紧紧地搂住琪亚娜，态度热情地让琪亚娜的身体都僵住了。伸出小舌舔了一下琪亚娜的嘴唇，芽衣娇媚地睁开了泛着红光的眼睛。 　　“啊~我的琪亚娜……” 　　足以让常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浑身酥软的叹息声，从那个恪守礼仪的大小姐口中发出。 　　呲啦——！ 　　丝丝紫电缠绕上雷电芽衣的身体，被她紧抱着的琪亚娜顿时被电的浑身麻痹，瘫软在“雷电芽衣”的怀中。由纯粹的崩坏能构筑的防护立场将她和琪亚娜保护在内，整个长空市的崩坏能力场发生巨大的扭曲，原本流向姜黎的力量，竟是有近七成都流向了她！ 　　“唔啊……！” 　　原本如同手足般的力量洪流被强硬地撕扯夺走的感觉给姜黎带去了强烈的痛感，让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依靠现有因子数发挥力量的姜黎，在崩坏能的争夺上还争不过这个“人”！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真正的崩坏意志觉醒了，第三次崩坏的王者，舞台中央最闪耀的明星到来了。 　　大气之中的崩坏能迅速汇聚，在她的左肩附近凝聚出一个个光球。丽娜拎起旗枪一跃而起，借助高度差凝聚浑身的力气释放的裹挟着纯白神光的突刺，足以在长空市引发里氏一级地震。如此凌厉的一击甚至能够拿来当必杀使用，可它轰击在“芽衣”制作出来的防御力场上的时候，只是浅浅的泛起了一圈波纹。 　　左臂的衣袖粉碎，而左侧腰间的衣摆和裙子的布料也化为飞灰，露出下面奇特的纹章般的印痕与裙子的松紧带，让裙子勉勉强强的挂在身上。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印痕一暴露出来便立刻泛起紫光，大气之中的崩坏能呼应着这份意志，在“芽衣”的身后勾勒出与这个印痕无二的一人高的巨大图案。 　　随着身后的纹章勾勒成形，在右肩附近飘浮着的光球也依附在她的右臂上，形成五片巨大的棱形光翼。 　　然后，“芽衣”就这么抱着琪亚娜竖直飞上天空，球形的防护立场包裹在外。 　　雨势愈发加大了，吸收了更加浓厚的崩坏能的冰凉雨水打在身上，让战斗状态下时刻都有神灵威光防护身体的丽娜都产生了不适感。覆盖了整片天空的雨云之中，巨大的雷龙翻滚而过，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从天而降，穿过崩坏能的防御力场，笔直地落在“芽衣”的身上。 　　“……真是烦躁。居然还需要让我用这种手段补足力量。” 　　将那雷电完全吸收，雷电芽衣用右臂抱住琪亚娜，活动了一下左掌。 　　“能让琪亚娜过来亲我，算你有功，不枉我在那个胆小鬼被打昏之后顺势装睡。但是，你竟然敢窥视神的权柄，偷窃崩坏的力量！” 　　一头黑发飘散在身后，雷电芽衣俯视着姜黎，冷漠而无情。 　　“给你最后的机会。现在，跪下，向我效忠，我就饶恕你的冒犯。” 　　她看着姜黎，就像是在看螳臂当车的蝼蚁。 　　要杀死姜黎，对她这个真正的律者来说，根本不用多大力气。若是之前有整个长空市的崩坏能做后盾的时候，姜黎也不怕她。可现在，姜黎只剩下三成崩坏能支配权。正因为知晓律者的力量，姜黎才明白自己的胜算有多小。 　　她确实是有实力如此放话的。 　　一次崩坏里只会诞生一个律者，这场崩坏之中降生的所有生灵都是律者的属下，而在这里孕育的所有力量也都是律者的手足。对于拥有律者核心的真律者来说，驾驭崩坏能是本能的一部分，而她们正是真正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允许，在整个世界的帮助下使用这份力量的人。 　　姜黎就不一样了，他是靠融合并觉醒因子，改变自身细胞结构强抢。周围能够被他调用的崩坏能越多他就越强。因此一旦真货出现，抢不过对方的话他就要吃亏了。 　　现在他就正在吃亏，靠三成力量面对利用环境优势补完十成力量的第三律者。只有三成力量的话，他只比刚才开了融核爆裂之后的那个女武神强上一点而已。这种程度的力量，是打不过律者的。 　　“怎么，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这个内里扭曲成一团的杂种，能够被允许存在就已经是无上的幸福了吧。除了我们，难道还有谁会接纳你？还是说，你要同时以人类和崩坏为敌？” 　　第三律者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她醒来之后，原本是会立刻完成觉醒，化身为律者的。但周围的崩坏能全都流向了其他的地方，所以她才能顺势装睡，享受琪亚娜的摇晃和呼唤。 　　可不管怎么说，偷窃崩坏能的贼人都犯了大罪。只不过现在能把这个必死的罪减轻一点，给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罢了。 　　这对于第三律者而言是最大的仁慈了，只可惜姜黎完全不打算领情。 　　“——那就为敌咯，不被接纳又能怎么样，”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自称为神？哈，就靠那点力量吗？清醒点，小姑娘。凭你，还没有资格让我臣服。” 　　打不打得过是一码事，要不要向一个一上来就抢走别人的身体还自诩为神的混蛋屈服，就是另一码事了。 　　芽衣所恐惧的，原来就是这样的未来啊。 　　她会占据芽衣的身体，伤害她所爱的人，然后毁灭这个世界。若是有这样的未来在等着，姜黎也会想方设法去改变未来，最坏的情况下杀死自己。 　　世界什么的怎样都好，但他不能接受这一切行为并非出自他的意志。 　　姜黎本就没有过去，严格来说才“诞生”了三四天而已。对他而言能够抓住的只有眼前的现在，未来什么的以他这敏感的身份说不定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他才渴望能有平静的生活，能有让他看得到未来的安稳日子。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会想要去战斗呢？难道夺取生命会感到快乐吗？难道受伤流血会感到愉悦吗？ 　　怎么可能。 　　姜黎只是想要活下去，然后慢慢寻找活着的意义，最终走向属于他的未来。 　　这是每个生命都会渴望的事情，他也不例外。 　　而他相信，芽衣她们也不会例外。相信着他的琪亚娜，也不会例外。正是因此，她们三个小姑娘才会排除万难，在这崩坏的长空市里努力活下来吧？ 　　那么，可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倒下啊。既然你们已经累了，就让我这个小队里最后的一员贡献一份力量吧。 　　“是吗。也就是说，你打算反抗我吗，不知死活的杂种！” 　　第三律者眉头倒竖，厉声呵斥。 　　“呵，随你怎么说。倒是我要警告你了。交出你怀里的人和那具身体，然后滚一边去吧。不然，我就只好亲自出手——” 　　姜黎嗤笑着，对着第三律者抬起右手。 　　“把你，破坏殆尽。” 　　然后，狠狠握拳。 　　（4k2） 第015章 破坏己身，摧毁一切！ 　　“呵呵……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姜黎的宣言，让第三律者大笑出声。 　　她用右掌按着自己的额头，仰天狂笑，笑到差点没抱稳琪亚娜的地步。 　　她听到了什么？ 　　一个不明所以的混成杂种，居然扬言说要杀死神灵！ 　　“啊啊，不行了，你差一点就成功了，杂种——成功地让我被笑死啊！” 　　她打量着姜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咧开嘴巴，露出了将那张脸蛋的魅力彻底扭曲的狰狞笑容。 　　“你是个不错的小丑，无论是人类还是我们，都不可能容许你存在。你刚才，错过了活命的最后机会。”她举起右手，狂躁的雷霆撕裂天空，将乌云从她的上方驱散，露出了傍晚时分的血色残阳。 　　大雨停息。 　　俯视着大地的第三律者，自她那散发着强烈光辉的羽翼散发能量，让裂纹般的痕迹爬满她右侧的空间。这些全部都是由崩坏能刻画的纹路，积蓄着足以击毁整个长空市的庞大能量。这些纹路单单只是被刻画出来，就让沿途的所有建筑轰然倒塌、化为粉尘。 　　“我就承认你比那些臭虫有点意思吧。虽然你们都是一样的不识好歹，但你至少还能让我活动一下。”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握着旗枪在旁边兀自戒备着的丽娜，然后用双臂拥抱琪亚娜，在除了瞪视这边以外什么都做不到的少女额头上留下一吻。 　　“——比起那个胆小鬼，明显是我更加强大。琪亚娜，你就在特等席上等着吧。等我清扫完这世界上的虫子，我就来和你再战一场，亲手取走你的性命。” 　　“……” 　　琪亚娜颤动着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仍旧残留在身体上的强烈的麻痹感让她除了眨眼和呼吸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她甚至感觉不到五官之外的躯体的存在。 　　现在的她，月下的美人，银发的妖精，正如同公主一般在崩坏能的托举下缓缓降落在地，周围被一圈厚实的防护力场隔绝，无论进出都不可能。 　　第三律者说到做到，给琪亚娜在战场的中央准备了上好的特等席。她要邀请琪亚娜在战场上共舞，欣赏琪亚娜并不喜欢的鲜血之花。 　　“现在，作为我毁灭世界的开幕仪式，你的性命正好适合用作祭品。在我的面前化为灰烬、粉碎消散吧，杂种！” 　　语言化为敕令。崩坏能扭曲了空间，转化成强烈的光热。直径十米的巨大雷球向四面八方释放着雷击，笔直地朝着姜黎坠落！ 　　——律者是崩坏意志的代言人。 　　而【崩坏】，是源自世界的抑制文明发展乃至消灭文明的现象。无论文明如何发展壮大，崩坏都会比其强出一线。 　　作为崩坏意志——源自世界的毁灭意志的代言人，律者毫无疑问是毁灭的化身，是手握至高无上的权柄的神灵。 　　第三律者的自称没有丝毫夸张。她拥有的力量确实就强大到足以被如此称呼。 　　不过，这种“神灵”至多只能算是下等神。只是单纯地拥有强大的暴力，在姜黎和丽娜这两个来自神造宇宙、亲眼见过或与创造世界的“神灵”之间存在着联系的人的眼里，这样子的神根本就是个笑话。 　　这也配称为神？ 　　无论是姜黎还是丽娜，都不会承认的。 　　“少废话，要是被你个小丫头的一两句话给吓到，我就不是破坏者了！” 　　使役着崩坏能一跃而起，姜黎闪过从头顶坠落的巨大电球，加速朝着第三律者飞去。单纯用崩坏能隔空轰击的话，以他们之间的崩坏能持有量差距，姜黎几乎不可能给第三律者造成什么伤害，但他也不是毫无胜算。 　　崩坏能的持有量再大，输出量也是有极限的。只要姜黎不顾消耗，便能够在瞬息间撕裂第三律者的防御。而那之后，就是依靠格斗分出胜负的时机。 　　虽说是律者，那副肉体也没什么好夸耀的，即便使用大量崩坏能进行强化，强度上也就只比崩坏兽高出一点，单纯.肉搏战的话，姜黎三拳两脚就能将之宰掉。 　　要想打赢第三律者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被她拉开距离。否则，能量上的绝对差距会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嘴硬也就是现在了，杂种！你也只不过是比那些虫子强上一点罢了，难道还真以为你能够伤到我吗？！” 　　律者怒喝出声。她振动羽翼，整片空间上刻印着的所有痕迹一齐释放出璀璨的雷光。千万闪电解离大气，无尽的辉光让姜黎的视觉失去了效用，整个世界的景象都因为大气被贯穿、光线被偏转而远离真实。在这刹那之间，姜黎甚至无法判断现在前进的方向是不是对的，但闪电不会偏离目标，汇聚到了姜黎的眼前。律者是这个世界的神，而神灵的威严不容挑衅。她不仅要姜黎死，还要姜黎灰飞烟灭，才能偿还姜黎的不敬之罪！ 　　——轰！！ 　　锁定同一目标的闪电不分先后地爆发。它们瞄准了无法逃离的目标，忠实地发挥了自己的力量。大气因为雷霆的爆裂而翻滚，电闪交织成网，将整片市区填满。 　　数秒后，闪热退去。 　　除了律者自己，空中再无其他。 　　建筑和道路在雷霆的高热下融化，升腾而起的滚烫蒸汽让律者皱了皱眉。她现在的躯体已经不是这点温度变化就能影响到的了，但条件允许的话，她还是会追寻记忆中的舒适温度——这只是习惯的问题。 　　在她的下方，除了仍旧动弹不得的琪亚娜之外，就只有拄着圣旗，在不落的阵地之中将雷霆余波全盘扛住的丽娜了。此刻圣女的脸上，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情感。和她对视的瞬间，律者竟是被那冷漠与蔑视震慑地情不自禁地后仰身体。 　　——神灵凭依。 　　丽娜终究还是祭出了这张不怎么靠谱的王牌。仅仅只是将出力提升到了初次与姜黎战斗时的两倍，把神之子的力量拿来进行防御的她便毫发无伤地挡下了律者的攻击。 　　要说“神”的话，现在的丽娜也是神了。 　　意识多少受到神之子的力量影响的她，下意识地觉得天上飘着的这家伙十分碍眼。不过，现在还是得干正事。 　　与律者对视一眼之后，她就强迫自己不要管那边，扛起布洛妮娅跑向了琪亚娜的方向。她跟着琪亚娜一起过来，本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少女。结果没想到，在发生了一连串她没怎么看懂的事情之后，琪亚娜就被同伴给关了起来。以她对现状的把握，总之得先把琪亚娜救出来，至于怎么处理天上那家伙，还得问问琪亚娜的意见。 　　“你这虫子，在往哪里跑呢！” 　　丽娜的行动刺激到了律者的神经。她虽然是为了毁灭人类而生的存在，但律者人格本质上还是脱胎于素体人格，素体的全部记忆她都拥有，而素体在崩坏的侵蚀下萌生的对某种事物的毁灭欲望，也是她们最初的行动目标。 　　第三律者已经不是第一次觉醒了。初次醒来的时候，她被心系芽衣的琪亚娜给打败，受到抑制而在体内蛰伏。那次败北，让她注意到了琪亚娜这个阳光的女孩，并在接下来共享芽衣五感的过程中喜欢上了琪亚娜。 　　她绝不允许其他人触碰琪亚娜，琪亚娜是她的禁脔，是她想要独享的珍宝。 　　原本还打算找出来那个一定没死透的家伙进行追击的律者，立刻瞄准丽娜，汇聚雷霆之光。在她掌前显现的紫电的闪耀甚至凌驾于残阳之上，强烈的光辉映衬得世界的其他角落都黯淡下来。刚才的对视让律者仍旧心有余悸，不愿承认自己被区区一个人类震慑到的律者，毫不犹豫地使出全力，誓要抹杀这个让她失态的虫子！ 　　“——喝啊！” 　　双臂焦黑一片还冒着蒸汽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律者的身后。 　　无论怎么推演闪避和防御，都得到了无法完全躲开攻击的结论的姜黎，选择在崩坏能上赌一把。他回忆着携带布洛妮娅飞行时的感觉，以崩坏能扭曲空间，在挡在身前的双臂被闪电命中的瞬间消失了。 　　之后，幸好律者被丽娜吸引了注意力，让他抓紧时间进行自愈，将双臂修复到了勉强能用的程度。 　　他抓住律者集中精神盯着丽娜的瞬间，消耗大量崩坏能再一次完成了空间转移，出现在她身后。 　　这一超出常理的移动，就算是时刻在周围张开电磁场进行警戒的律者也没能察觉到。当她意识到姜黎的存在时，姜黎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她的左肩上。 　　咚——！！ 　　沉重的一拳凭借不计消耗的崩坏能撕裂了律者的防御，纯粹的暴力将她爬满纹路的肩膀打得塌陷下去，粉碎骨骼肌肉与神经的剧痛一股脑地袭上脑海，让她忍不住发出了惨叫。正在等待释放的攻击偏离了路径，光之一闪从面无表情地向前狂奔的丽娜身后划过，一直线扫过整个长空市，掀起了连锁爆炸，在长空市留下深刻无比的扇形爪痕。 　　姜黎的猜想没有出错。这家伙的身体和他比起来脆弱得和纸没什么两样。只是一拳就彻底粉碎了她的肩膀，碎裂的骨茬甚至刺穿了肋骨间的缝隙，触摸心脏。 　　如果不是还打算将芽衣也救回来，刚才的一拳就会瞄准心脏或脑袋，直接将律者击毙了。至于打成这样子之后该怎么治疗……那不是还有丽娜嘛。 　　打中一拳之后，姜黎立刻进行空间转移拉开距离。他消失的瞬间，自律者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强烈雷霆便无差别地毁灭了身体周围的一切。 　　“可恶……！居然真的伤到了我……！” 　　咳出一大口鲜血，律者将右手按到了左肩上，努力修复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身体部位。这具身体，左侧要比右侧重要得多。究其原因，是因为至关重要的律者核心与崩坏能构造出来的用于维持觉醒的神之羽翼都与左侧相连。 　　要是左臂被整个扯下来的话，她的意识便会被立刻击溃，这具身体将重新回到那个胆小鬼的掌控之中。 　　“能够伤到神灵已经足够你自傲了，老实一点给我去死吧！” 　　发泄似的咆哮着，律者将电磁场的覆盖范围不断朝外扩张，捕捉到姜黎的位置。她的能力是掌控电磁场，并能以此支配天空和雷霆。在人类史上出现过的神话传说里，支配闪电和天空的都不是什么弱小的神祇。而她更是认为自己远远凌驾于宙斯等主神。因为她是律者，是真正至高的神。 　　丽娜什么的她已经不想管了，反正琪亚娜周围的防御力场是特制的，比她自己身体周围的自律防御要强大好几倍。那个人类纵使能够在她的攻击余波中活下来，也绝没可能突破那层律者自己在短时间内都打不破的力场。 　　律者现在，只想弄死姜黎。这家伙不只是偷窃她的力量，拒绝她的怜悯，现在更是伤到了她的玉体，堪称无理至极，万死也不能偿还其罪！ 　　她下达了最终的裁决，雷霆之翼与嵌入整片空间的裂痕亮起璀璨的光芒。 　　既然这个虫子拥有某种干涉空间的能力，那就将他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全部纳入攻击范围就好！这是笨办法吗？不，这才是充满威慑力的神灵的做法！ 　　紫电从棱形的翅膀上蜿蜒爬出，强烈的光与热让第三律者周围变成生命的禁区。她高举右手，像是握住了审判之剑。肆意咆哮的神雷从天而降，臣服在她的支配之下。 　　傍晚时分的天空彻底失去了血色，浓重的乌云再一次覆盖了整片天空。紫色渲染了灰蒙蒙的世界，世间只有她有资格立于中心。 　　没有刻意瞄准目标的必要，因为无论是姜黎还是丽娜都在攻击范围之内。没有刻意避开琪亚娜的必要，就算是这一击也不可能一下就击碎为她精心准备的席位。 　　律者要琪亚娜亲眼看到姜黎的死。这世上唯有律者能够站在她的身边，其余一切杂碎都没有靠近的资格！所以，姜黎、丽娜，甚至是布洛妮娅，全部都要在琪亚娜的眼前化为灰烬，警告这个可爱的冰之少女不要再沾花惹草。 　　因此，这一击的攻击对象是律者眼前的整个世界。在她目视范围内的所有蛆虫，都用这一击扫尽。 　　律者故意将蓄力的每一步都做得清清楚楚，将准备攻击的动作在合理的范畴内拖延到极限。若是姜黎胆敢近身，那在她周围密布的电网便能直接将其撕裂。若是他不敢出现，那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律者准备好毁灭的一击，感受这份无能为力的屈辱与绝望。 　　这是藐视神灵的代价，是贼人应当得到的惩罚。 　　——尽情恐惧吧，这是你们最后的享受。 　　律者勾起嘴角，轻蔑地扫视下方。拿着一杆旗的面无表情的女人将圣旗插在一旁撑起散发淡淡蓝光的阵地，然后就开始对着关住琪亚娜的防御力场敲敲打打，完全无视了律者的存在。 　　现在的丽娜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再度提升神灵凭依程度的她，脑海里充斥着源自神之子的杀意。若是现在去想律者或者姜黎的事情，她恐怕会忍不住大开杀戒。 　　她不要被神之子控制，所以她强迫自己专注于救人，眼里除了琪亚娜再无其他。 　　而姜黎则是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律者面前的空中。姿态和人形崩坏兽没什么两样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他那悠然的站姿仿佛说明了他的态度。 　　这家伙，完全没有把律者的攻击放在眼里！ 　　‘一个一个地……全都在小瞧我吗！’ 　　笑意彻底消失，律者死死地咬住嘴唇。她的骄傲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伤害，这让她无法忍受。 　　“去死吧——！” 　　雷电的女王扇动了片翼。暗紫色的光辉咆哮着化为洪流，从布满整片空间的印痕之上冲刷而下。雷霆的洪流是最原始的神威，庞大而难以计量的雷霆撼动着物理的法则。宛如蝴蝶振翅一般洒落而下的雷霆之雨浩浩荡荡，在极致的美景之中装填永无止境的毁灭。 　　这一击足以挖穿长空市的地基，让这座城市彻底溃灭。 　　那个危险的女人暂且不论，姜黎这种小偷之流断无存活的可能！ 　　让一切回归初始的风暴贯通天地。直到最后那个可憎的小偷也什么动作都没做，一言不发地被雷啸吞没。那双闪烁着崩坏能的粉色光辉的复眼一直盯着律者。可惜目光不能杀人，这挣扎未免太过无力。 　　“呵~哈哈哈哈哈——！” 　　雷电女王畅快地大笑起来。 　　赢了，她赢了！ 　　虽然就这么简单地让那个伤到了自己的家伙死掉有点不爽，但自己终究还是让他化为了灰烬！ 　　律者是神，是端坐于“天”，藐视人类史的世界意志！人类的文明只是笑话，无趣的挣扎和小丑的表演同样滑稽。 　　“让你久等了，琪亚娜。还差两个人，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充斥面前整个世界的雷霆扰乱了一切能量场，就算她是雷霆之主也无法将这一团乱麻打理清楚。可也因此，她不会怀疑这一击的力量。只待雷霆散去，她便可以对付那个生错了时代一般的女人，杀死一直贴着胆小鬼对琪亚娜恶语相向的小虫子，然后抱得美人归。 　　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在她的力量下，整个世界都围绕她的意志运转。 　　这是雷电芽衣那个胆小鬼不敢做的事情，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呲啦—— 　　“嗯？” 　　就在第三律者畅想未来的时候，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不协调的声音。自身周围的电场被刚才的攻击扰乱，这除了无法准确把握周围的情况之外，还意味着贴身保护自己的电场也变得迟钝。 　　因此，当她感受到电流的异动之时，她没能第一时间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的赠礼，现在就还给你了！” 　　伴随着轰击临身的雷霆，姜黎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轰击在地面上的杂乱电流迅速向内坍缩，仿佛拔掉了塞子一般拥挤着、咆哮着旋转而出。而那塞子彼端的出口，以360°的球状面将律者封闭起来。 　　——是空间操作！ 　　‘那个混蛋……将我的雷霆……！’ 　　紧缩身体，律者尽全力释放崩坏能保护自己。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需要面对源自自身的全力一击的时候，在这瞬间完全没法制作给琪亚娜用的那种防御力场，只来得及用崩坏能硬抗！ 　　她咬牙切齿，脸上再无从容神色。 　　那个小偷比她想的还有魄力。将雷霆运送到她的身边，这意味着姜黎必须待在攻击范围内，才能进行空间转移。无论他能转移多少，都远远无法与雷霆之海的浩瀚相比，就算能够向外转移攻击，同时他也在承受电刑！ 　　‘想要和我比耐力吗……！’ 　　“你这混蛋——！” 　　数秒后，雷霆散去。这片沦为战场的街区，彻底改变了地形。除了被琪亚娜和丽娜的防御阵地守护着的地方之外，其余所有的地面都化为虚无，在直径2千米的范围内挖出了深达百米的坑洞。 　　这正可谓是神灵的伟业，是凡人仅凭个体的力量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这份力量，被一个搞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杂种偷去，妄图弑神。 　　焦糊的味道随风飘散，空气里充斥着特殊的臭味。 　　黑漆漆的团块如同流星般坠落，砸在琪亚娜头顶的光罩上，一动不动。而天上，碎掉了一片羽翼的律者状态也很不好，她的手臂和腿上出现了大片焦痕，看起来颇为狼狈。拥有扩散在整个长空市内的崩坏能，让她得以将姜黎搬运来的雷霆抵消九成以上，而最后的一成，她只能用身体强行承受。 　　她需要时间缓解身体各处传来的强烈疼痛，而姜黎似乎已经变成了炭块。 　　“姜黎……姜黎你还好吗？” 　　琪亚娜费劲地张开嘴巴，发出声音。到现在，虽然身体还是没有感觉，但她终于能说话了。 　　她看着砸在头顶光罩上的焦块，心里充满了焦急。无论是芽衣还是姜黎，她都不希望她们受伤。但看现在的样子，芽衣已经变得不可阻挡，比起第一次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还要更为强大。这样下去，无论是姜黎被芽衣杀死，还是姜黎杀死芽衣，都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姜黎逃跑。只要占据了芽衣身体的家伙没有立刻杀了她，身为卡斯兰娜家的一员，琪亚娜就有办法对付崩坏——这只是她的直觉，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而保护了布洛妮娅的那位小姐也一样，没有必要继续参与进来了。 　　此刻的丽娜，已经解除了神灵凭依的状态。自她学会神灵凭依以来，还是头一次借取这么庞大的力量。能够让她借取力量到这个地步的，本应只有那些许久未曾在人类面前出现过的上位兽种而已，没想到在这异乡遇到了如此强大的生灵。 　　她虽然没有在刚才的攻击中受伤，但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再使用神灵凭依的话，可能会让身体完全被神之子的力量掌控。现在明明已经解除了凭依，她看向焦黑的姜黎之时心底仍旧涌上了不属于她的冰冷杀意。 　　神之子的力量，果然不是人类可以触碰的事物。继续借取下去的话，说不定哪一天丽娜就会被这力量支配，成为存于人间的“神之子”。 　　今天的遭遇，对于不打算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插手的丽娜来说完全是飞来横祸，哪怕她脾气再好现在也有点生气。自诩为神也好，几次三番攻击她也罢。这样的家伙，分明是需要接受说教了！ 　　“咳……咳咳……” 　　一片死寂的炭块忽然咳嗽出声，然后顺着光罩的边缘滑落下来。 　　身体外侧的骨甲全部碳化，守护身体的四肢和后背的肌肉也基本全灭。但关键的脏器和胸腹部都无伤，因此姜黎还算活着。 　　尽自己剩下的全力汲取崩坏能进行再生，他无力地依靠着光罩瘫坐着，仰望天上怒视着这边的律者。 　　“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哎呀呀，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愧是自称为神，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在这种程度的伤害下，依靠融合因子而维持的新形态已经到了解除的边缘。一旦解除，最短一小时内姜黎都无法再度变成这副最为适合这个世界的样子。 　　那么，他的力量就会回到与丽娜相争时的程度，和律者之间天差地别。 　　这本应是绝境，可姜黎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一点打算逃跑的样子都没有。 　　“姜黎……你快走吧，”琪亚娜尽力用微弱的声音劝说着，“你不该死在这里，剩下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逞强可不是好事，琪亚娜。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拿什么解决那玩意？” 　　姜黎笑了笑，扭头看向圣女。体表的焦炭剥离下来，变回均衡态的他毫不在意地露出身上正在缓缓再生的狰狞伤口。 　　“我说，圣女啊。” 　　“——怎么了，破坏者。”丽娜俯视着他，紧绷的脸蛋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啧，我有姜黎这个名字，能不能不要用那种东西称呼我。” 　　“好吧，姜黎。你对现状了解多少，你又打算干什么？” 　　“大概都了解了。那玩意——”他指向空中正在修复羽翼的律者，“被叫做律者，算是近似神灵的存在吧，在这里被称为神也不算错。它占据人类的身体在世间行动，掌握庞大的力量，为了毁灭人类而降世。”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履行你的职责。”丽娜冷冰冰地回应。这只是反射性的回应罢了，毕竟她现在还是要把姜黎当做敌人才行。 　　“切，都说了，我才没有那种兴趣。” 　　姜黎叹了口气。只靠说的，换他他也不会信，这怪不得人家。但是，没有喊打喊杀是个好信号。这家伙心里恐怕已经动摇了。 　　“……懒得和你废话，我就问你一句。要不要和我联手，把她救下来。” 　　“联手？你觉得比我还弱的你，面对她有什么胜算吗？现在我也只剩下了解决你的力气，就算加上我又能如何？” 　　“你还真敢说……要是我一点胜算都没有，肯定会像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直接跑路。对我而言啊，自己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打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哼……那你动手啊，我保证不会乘人之危。” 　　“嘿，圣女大人的保证啊，听起来真是靠谱呢。实际上我也没打算和你一起上，你刚才确实是打算杀了我吧？我对杀意可是很敏感的。要是在那对付玩意的时候还得小心背后，可真是没法打了。” 　　“……”对姜黎的挖苦，丽娜没有回应。他说的确实是对的，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这份力量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进行沉淀，否则永远都是别人的东西，没法像教国里那些中年主教那般对神术如臂指使。 　　每次使用神灵凭依过后，丽娜都需要进行长时间的祈祷，除了感谢神灵，也有需要平复心绪整理心情的硬性要求在内。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圣女玛格达拉，”姜黎用他金色的复眼盯着丽娜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向神灵起誓，保证在战斗结束后保护我，直到我恢复到能够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两个降临者可是很吸引当地居民的视线的。你以为他们不想研究我们吗？这边打成这个样子都没有本地人来帮忙，明摆着是打算渔翁得利。懂了吗，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了。” 　　就像刚才那艘战舰，总不能上面就一个女武神吧？那么大一艘船就带一件兵器？骗谁呢？ 　　“……我明白了，”回想起可可利亚让自己感觉到的恶意，丽娜缓缓点头，她决定试探着相信姜黎一次，“那我答应你。我向神灵，向这面圣旗起誓，会保护你直到身体恢复到能够离开为止。” 　　而今后要如何处理破坏者，那就只能等到在下一个异乡相遇后再说了。丽娜决定要观察这家伙，确认他的善恶，这是为了不让自己错杀，也是为了……不放过。 　　“很好，那我也相信你一次。” 　　骨甲下传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声，姜黎撑着光罩站起身。 　　“看好了，琪亚娜。我这就去把那个暴露了弱点还不自知的傻子从天上扯下来。” 　　“姜黎……我相信你。加油啊。”琪亚娜犹豫了一下，决定尊重姜黎的决定。现在她什么都做不到，也没资格左右别人打算帮助自己的好意。 　　“——哼，真敢大放厥词！” 　　羽翼终于修复完毕的律者，活动了一下焦炭褪去，毫发无伤的娇嫩躯体，看向下方的蝼蚁。 　　“凭你那副脆弱的混种之身能做到什么？现在的你，连来到我面前都不可能！” 　　“哎呀？是吗。那你一会儿可别哭出来啊。” 　　姜黎嗤笑出声。这个律者可能是脑子不好吧，一个劲地骄傲，一个劲地受挫。到现在还能继续瞧不起敌人也是没谁了。你那么牛逼，也没见你按死我啊？ 　　“按照我说过的，我要去取回那具身体了。” 　　“可恶的异界人，还在小瞧我吗？！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嗡——！ 　　引擎启动般的声音响起，姜黎小心而慎重地抽出按照他的意志从腰间的卡盒里伸出的卡片。 　　这是他在遇见琪亚娜她们之前，四处讨伐崩坏兽收集因子的时候获得的能力卡，一张直到刚才为止都舍不得用的真正王牌。它能换来庞大的战果，但也会让姜黎陷入绝境。没有一个靠谱的守护者在，或者没把握消灭所有敌人，他是绝对不会使用这张卡的。 　　用右手将这张卡片举到面前，姜黎竖起左拳，朗声道： 　　“我只不过是个路过的破坏者罢了！” 　　手臂一挥，卡片从左手手背的宝玉上刷过。 　　【——最终破坏因子融合。】 　　【——因子爆裂。】 　　姜黎压低身体，做好了突袭的准备。 　　他所拥有的全部因子，在能力卡的驱动下开始暴走，狂野无匹的力量灌入四肢百骸，赤色的因子能浓郁到近乎暗红。这或许就是均衡态——或者说Trihexa所拥有的终结技，恶魔之力的真实一角。 　　【爆血！Trihexa，Blood Burst！】 　　在神文声音颂出最后一个词的瞬间，姜黎的意志急剧加速，突破身体常态界限的桎梏。对他而言的体感世界，在这一刻逼近静止。 　　全身神经隆起，极限敏锐的五感乃至六感之下，不只是原本就能捕捉到的红外线和电磁场，甚至连这幅姿态本应无法清晰捕捉到的崩坏能都能完全侦测。 　　在此刻的姜黎眼中，天上那团身上缠绕着毛线团一般浓郁的电磁场的家伙，亮的就像一个小太阳，世界各处飘动着的崩坏能都在朝她聚集。 　　但是，这些能量并没有被驱动。很显然，第三律者还没有从姜黎的动作之中反应过来。 　　而她，也没有做出反应的机会了。 　　完整发挥能力的情况下，姜黎能够使用这份力量的时间是十秒。而以姜黎现在所拥有的因子数，只是堪堪符合使用它的最低标准，能够发挥【爆血】力量的时间只有人类所定义的时间的“一秒”。这一秒，若是他仅仅用于思考，从体感上而言等同于一千秒，自行加大对身体的负担的话甚至能够等同于一万秒。 　　然而，若是这么使用这份力量，未免太过浪费。这可不是什么用来进行脑加速的能力，而是真真正正的【破坏】之力。 　　破坏己身，摧毁一切！ 　　此刻姜黎全身的血液都在失控窜流，心脏为了提供这种程度的加速被驱动到了极限。神经发热到几乎要自燃，肌肉也已经透过骨甲冒出蒸汽。 　　全身被常态下数十倍的因子能染成一片血红的姜黎，同时拥有了数十倍的身体能力！以高度自毁作为前提，这份力量让他无人能敌！ 　　如同野兽般四足着地的姜黎，在静止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的手掌刨挖大气，以无法被察觉的速度抓住空间，让自己不小心跳到了律者上方高空的身体停下，倒挂在半空之中。 　　律者的弱点很明显，现在的姜黎能够断言。 　　她全身的崩坏能，主要聚集在那五片翅膀上。那五片翅膀与她腰间的痕迹之间发生共鸣，从大气中索取着崩坏能。只要毁灭那五片翅膀，她就会立刻从律者堕回人类。那之后，如果她还有意识，自己和圣女都能束缚住她，用更高位的神力保证她无法汲取崩坏能。 　　而说到要如何穿透她那明显是被吓怕了的厚实防御，撕碎她的翅膀嘛…… 　　现在的姜黎，只需要莽就够了！ 　　蛮横而无可匹敌的暴力，加上每一击都会附带着的庞大因子能。这一秒内的姜黎是真正的神魔，那份力量正可谓是能够毁灭世界的恶魔之力！ 　　赤色彗星闪耀。 　　仅仅一瞬，当丽娜和琪亚娜回过神来，姜黎已经按着被撕掉了翅膀的律者趴在了光罩旁。 　　变身立刻解除，姜黎身体各处冒出伤口。原本就没能来得及修复完的伤势，加上刚才那一秒力量的代价，让他浑身浴血。而律者早已经在难以理解的暴力下昏迷，被她汇聚而来的崩坏能也已经陷入沉寂。 　　万幸的是，芽衣的身上没有伤口。要碾过律者而不伤到她，对于那种状态下的姜黎来说还挺不容易的。 　　“哼哼……我做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圣女啊。” 　　只来得及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姜黎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失去了力量维持的光罩被爬起来的琪亚娜几拳打破。她看了一眼芽衣，然后立刻跑到了姜黎身边。 　　“姜黎！……你能救救他吗？就像救我那样！拜托你了！” 　　丽娜犹豫了一下，被琪亚娜那惹人怜惜的急切眼神看得实在是无法拒绝，只好蹲下身来。 　　“好吧，我试试看。” 　　身为圣女，居然会有给破坏者治伤的一天，人生还真是奇妙啊。 　　(10k) 　　PS：下午和晚上要出去办事，不一定有更新，也可能会更老书的番外。 第016章 希望大家都能够幸福 　　说是治伤，到最后丽娜也没能做到什么。 　　哪怕姜黎当着圣女的面使用过带有神灵威光的奇特道具，可实际上神灵的力量与恶魔的力量仍旧互斥。她对姜黎进行了治疗，但她的绝大部分力量被弹开，最终起到的效果仅仅只是比姜黎自身的自愈能力强上一点罢了，没有什么大作用。 　　到最后，丽娜只能和琪亚娜一起七手八脚地将姜黎身上的焦化的衣服渣先处理掉，然后从自己的战裙上撕下一条给他把几个特别显眼的伤口包扎上。 　　幸好姜黎是破坏者，只是看起来是个人类，其实本质上完全是别的什么东西，不然就他身上这一堆伤，还有在重伤情况下强行爆血导致的内出血，一般人早就死透了。 　　“……差不多只能这样了。他和我的力量终究是不相容的。以我的力量，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若是浓度过高便会对彼此造成杀伤，浓度低的话，大部分会被弹开，只有一小部分能够发挥效果。 　　神力与恶魔之力，由一对死敌持有的力量，其所有的持有者之间也都是敌对关系。不过，这一次事情或许会出现转机。姜黎这个与留有记录的历代都不相同的破坏者，以及丽娜这个与前代拥有着不同体质的圣女。 　　他们两个奇特的个体，或许会走出一条和过去完全不同的道路。 　　丽娜多跑了几趟，将众人搬运到坑洞之外，然后找了一块建筑碎块，拄着圣旗坐在上面，将昏死的姜黎放在脚边。琪亚娜在她的身前试图唤醒芽衣，而躺在芽衣旁边的布洛妮娅身上，则是在琪亚娜的建议下由丽娜用神力上了“锁”，封住了脑部以下躯体的知觉，以免她醒来之后再度暴动。 　　…… 　　长空市市外，上空。 　　“逆熵”空中舰的舰桥上，可可利亚看着面前荧幕上一波又一波传回的数据，阴沉无比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没想到，她终究还是失算了一次。 　　姜黎身上的特殊技术，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她本以为那至多也就是将他提升到能够匹敌A级女武神的程度，而姜黎身上的崩坏能反应也证实了她的推测。可谁知道，姜黎身体里的崩坏能是不多，但他能操控大气中的崩坏能。除了不能和律者一样在自己体外扯个器官装载崩坏能之外，他和律者之间并没有多大区别。 　　她设想中的布洛妮娅加一队泰坦，全部折损在了下面，而她当时也是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命令空中舰即刻撤离，来到长空市外部。 　　以这艘空中舰的战力，与那个休伯利安号开战的胜算太低，而且也没有足够的利益。一旦被那边看穿虚实，反过来咬住，那就太吃亏了。但可可利亚也没打算就此灰溜溜地离开。不能吃肉不代表连汤也不要。 　　她投放了一架抗辐射泰坦和数架侦察机，跟在丽娜和姜黎的附近收集数据。 　　泰坦由于太过接近战场而被化成了铁水，但侦察机们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有这些战斗数据，就能对泰坦的功率做出一定程度的改良，甚至就连崩坏能利用率都可以通过模仿姜黎这种形式提高几个乃至十几个百分点。 　　“‘暴走·泰坦’、‘狂战·泰坦’的开发难题，或许都可以用这个解决。而且，律者的能量波形也得到了。让特斯拉博士进行研究，说不定能够再现一部分威力。这么看来，虽然失去了捕获律者的机会，但我们的收获未必就会比天命少。” 　　“可可利亚长官，是否需要回收——” 　　“不必了，”可可利亚抬起右手，打断了副官的话，“启动爆破机关，就地销毁吧。贸然回收可能会被抓到踪迹。五分钟前出现的天命战机上，搭载的应该是那个德丽莎修女。要是被她追过来，那可就太麻烦了。” 　　“全员，现在开始执行返航任务。” 　　“是，长官！” 　　逆熵的飞空艇，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口口声声说布洛妮娅是亲爱的女儿，但可可利亚还是将她留在了那里。她唤醒布洛妮娅脑内的生物芯片，将行动权限交还给布洛妮娅，并下达最后一条指令——不许暴露脑内芯片的真实情报。她一定会被天命抓走，而天命那边的体检必然会发现这枚芯片，但只要说这是为了活动双腿就行。那枚生物芯片，确实也有连接腿部装甲的功用。 　　——这枚暗棋还有得用。可可利亚盘算着。 　　布洛妮娅将就此潜入天命，成为可可利亚的一把尖刀。 　　除非布洛妮娅选择死亡，不然她只能在可可利亚的掌心跳舞。 　　“我亲爱的女儿啊……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另一边，长空市内的休伯利安号上。姗姗来迟的德丽莎修女将能够垂直起降的战机停靠在被开了一个大洞的甲板上。 　　她接管了休伯利安号的最高指挥权，然后亲自参与对姬子少校的搜救行动。比起打倒律者，还是她的同事更加值得她上心。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成功地在战场边缘的土坑中发现了浑身浴血的姬子。 　　搜救途中天气剧变，半个长空市上方充斥着电闪雷鸣，这景象让她不得不放弃了护送姬子返回休伯利安号的打算。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律者出手了，而这个律者的能力和她在分部看到的完全不同，居然是掌控雷电。 　　一场崩坏只能诞生一位律者，这是崩坏能浓度决定的事情，不会出现差错。打倒姬子少校的那个生物果然不是律者，难道真的是审判级崩坏兽？ 　　脑子里转动着想法，德丽莎活像一只兔子，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展现出女武神强大的身体能力，急急忙忙地在废墟之间跳来跳去，赶往现场。 　　而此刻，在德丽莎心心念念的战场的边缘，姜黎终于悠悠醒转。 　　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抱在一起的琪亚娜和芽衣。 　　“——呦，晚上好啊两位。看来我没睡多久。” 　　熟稔地打着招呼，姜黎坐起身来，一点点地活动着到处是伤的身体。现在的他看起来仍旧满身狰狞，但实际上已经恢复得只剩下一些皮外伤了。体内的因子能近乎耗尽，快速自愈的效果基本上也到此为止了。 　　这一次打得实在是太过拼命，差一点就当真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所以消耗也是前所未有的大。以姜黎自己的体感，没有两三个小时以上的休息，他是无法再变身了，就连异形的左臂都显现不出来。不过，至少他还能用出次元帷幕，不至于被堵死在这里。 　　次元帷幕听起来似乎是消耗很大的能力，毕竟是在世界之间穿行，但对于姜黎来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需要消耗体力的能力而已，而且貌似不仅仅只是能够在一般意义上的“世界”之间穿行。根据对“世界”的定义的不同，或许一些不讲道理的事情也能做得到。 　　只不过，那种高阶用法势必要用到因子能，现在的他是没有任何条件去验证的。 　　知道自己在关键时刻能够跑的掉，姜黎就一点也不紧张了。最危险的丽娜现在因为誓言在保护他，琪亚娜毫发无伤，芽衣也恢复了原样，布洛妮娅现在还昏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他没下重手。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我对你的保护，可以到此为止了。” 　　丽娜的声音从姜黎的身后响起。时间短暂的祈祷也算起到了一些作用，现在她看到姜黎，心里已经不会翻涌杀意了。 　　“喔，谢谢你了，玛格达拉——话说这姓氏好长，我能用名字叫你吗？” 　　“随意吧，姜黎。你的名字倒是短的很，明明是在叫全名却像是在叫昵称。” 　　丽娜勾起嘴角，无所谓地晃了晃搭在建筑碎块边缘的包覆在裤袜和轻甲下的大长腿。她的身材比例与芽衣不相上下，一头好看的金发在夜色下仍旧不失惊艳。现在的她与战斗状态中的她完全不同，那股放松的氛围甚至感染了姜黎。 　　“这或许也是破坏者的特色？总感觉我的名字和丽娜你的根本不是一个体系的东西。” 　　“谁知道呢，在你之前的家伙全都没有足以支持沟通的智能，也不需要什么名字。你这样的例子不存在于教国的记录之中，就连神灵的启示也没有告诉我答案。” 　　望着天空，丽娜以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到这里，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你果然是破坏者呢。最后的那一击，虽然只有一秒，但那仍旧是和记述中相同的力量。” 　　在短时间内爆发出逼近恶魔的力量，就连神之子都会被逼迫地落入下风，只要有一点失误就可能受到重创甚至被杀。狂乱的力量洪流会毁灭包括使用者自身在内的世间一切，正可谓是只为破坏而生，因为破坏而死的“破坏者”。 　　“——那么，你要杀了我吗？现在可没有要保护我的誓言约束你了，要是在这里动手的话，你一定能彻底杀死我的。” 　　在现在这个距离上，身体能力没有脱离普通人类范畴的姜黎可没办法和仍旧能够使用神灵威光的圣女过招。丽娜要是有杀了他的想法，完全能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旗枪的枪头送入他的心脏。 　　可是，出乎姜黎意料的是，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而丽娜的身上，也没有显露任何杀意。 　　“……算了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需要整理一下心情。和人类的死敌坐下来谈话什么的，一周前的我肯定想都不敢想吧。” 　　“但是，能够谈话就意味着能够沟通。要是能够不付出任何生命就解决这件事，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吧？” 　　“噗……这还真像是圣女会说出来的话呢。”姜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事情哪里会有这么简单啊。他可没有忘记在他失去过去而醒来的第一天里遇到的人类士兵所说的话。 　　——人类能够接受的底线，就是他的死亡。 　　除非那些士兵已经忘记了他的长相，也没有在人类——或者说“教国”方面张贴通缉令，不然姜黎仍旧是人类的敌人。 　　姜黎要么彻底在外界定居，与神造宇宙诀别，要么就只有“改头换面”才能回去。 　　硬要说的话，他更喜欢前者。圣女这样的能够认真地考虑他的事情的家伙绝对是珍惜个体，哪怕他能够换一张脸回去，一旦使用力量还是会前功尽弃。 　　“姆。你也笑话我啊。我知道，我的想法有时候会太过天真，事情不可能都往美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若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话，能够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丽娜毫无风度地耸了耸肩，笑道： 　　“我啊，果然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幸福。为此，我才会走到今天这步。” 　　她那坦率的话语，让姜黎有些笑不出来。能够为了这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事情闷头努力的家伙，无疑是最为值得敬佩的。更不用说，还是这样的一位年轻女性。 　　丽娜今年19岁，从容貌上看起来比芽衣要成熟许多，但那只是因为她经历了太多。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残酷的战场上奔走两年还能活下来，肯定也会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那凌厉的战法，压倒姜黎的战斗能力，里面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努力和汗水。而即便是跨越战场，她也仍旧没有改变初心。 　　“那我就祝愿你实现你的愿望咯？哎呀，就是不知道要是被死敌祝福了，愿望是不是就不灵了。” 　　“哼，要是愿望真的不灵了，小心我杀你泄愤。我可是很记仇的哦？” 　　姜黎很没形象地耸了耸肩，抱紧了自己上半身仅剩的几块破布：“那还是算了吧。宽大的圣女大人都记仇了，这得是多大的罪孽啊。” 　　这次换做丽娜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你对圣女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还好吧，实际上也没什么认知。毫无疑问，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圣女。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我没有过去的记忆。” 　　姜黎看向夜色愈发深沉的天空，他感觉到了丽娜的沉默，知道这个话题不好接，只好笑了笑，开溜。 　　“——我去看看琪亚娜她们。待会儿估计我们就该走了，趁现在，总归要把该交代的交代了。” 　　（4k1） 　　PS：接下来要恢复一天一更4k了，笨淡需要存稿应对过年，避免断更。 第017章 在这崩坏的世界 　　在姜黎结束和圣女的闲聊时，琪亚娜和芽衣仍抱在一起。 　　她们两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不刻意去听的话完全听不清楚。 　　看着她们隔着横躺在地上的布洛妮娅抱在一起的场面，姜黎只觉得女生之间的关系是真的乱啊。纵使他能够理解兽性和本能，也完全搞不懂她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发展出了几边型的关系。 　　如果这其实是这里的正常情况的话，只能说，这个世界太乱。 　　“……呀，姜黎。你感觉怎么样了？” 　　听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琪亚娜自然地放开芽衣，在伸手将乱掉的鬓发梳理到耳后的同时转过身来。她和芽衣都侧坐在地上，两人因为各自的原因暂时都还没法和平时那样顺畅地行动。 　　姜黎在距离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还好吧。那个律者是个不错的敌人，就是挺嚣张的。连我都打不过的话，可没资格谈什么神啊。” 　　“啊哈哈……”琪亚娜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她的右手边就是律者最后那全力的一击轰出来的巨坑，对她而言，她虽然也对那个律者意见很大，但不至于会怀疑这份力量。 　　“那个……对不起，姜黎先生。谢谢你救了我。”芽衣咬住嘴唇，直视着姜黎的眼睛诚恳道歉。虽然那并不是她，但这双手重创姜黎的感觉，她现在仍能体会到。 　　“不客气。既然被拜托了，那总得做点什么嘛。” 　　姜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被他琪亚娜拜托了。那可是有记忆以来第一个见过他的变身姿态仍旧信赖他的人，对这份信赖做出回报也是当然的吧。 　　可芽衣想的，却是她做出的请求。她请求姜黎杀了她，但姜黎没有给出回应。她以为姜黎是拒绝了，没想到姜黎一直记在心里，而且想要以杀死她之外的方法解决问题。 　　虽然从结果上来说这件事还是没解决，只要她还活着，那个她就是不死的，但这份心意值得珍重。 　　果然，和琪亚娜说的一样，姜黎先生是一个好人呢。 　　不知道这女孩心里这么多戏的姜黎，在原地盘腿坐下。让视线和琪亚娜她们平齐后，姜黎开门见山地说道： 　　“总之，到这里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吧。我这个路过的差不多也该走了。” 　　“诶？你打算去哪里啊？” 　　“谁知道呢。除非去以前去过的地方，不然前方的目的地永远都是未知。”姜黎含糊地回答了琪亚娜。少女或许是以为他要在这颗星球上旅行，但他要去的却是其他的世界。 　　“听起来还挺帅气的嘛。要是目的地不冲突的话，让本小姐陪你一程也不是不行哦？” 　　“这就算了吧，我们的目的地肯定是不一样的。硬要说的话，我和那边的丽娜倒是可能会去同一个地方。” 　　毕竟，她看起来还是在盯着我嘛。对她而言，监视和评估是必要的吧，谁让我是这个立场呢。 　　“嗯……”琪亚娜看了一眼正在仰望夜空的圣女，与感觉到视线的丽娜对视后立刻转过脸来，“那么，就只好道别了呢。” 　　“嗯，下次有缘再见吧，琪亚娜。” 　　“哼哼，等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不就是律者嘛，本小姐很快也能胖揍她们的！” 　　看着琪亚娜赌气般挥舞着拳头，脸上露出阳光笑容的样子，姜黎不禁也跟着笑了。 　　这份活力和热情还真是如同太阳，实在是让人羡慕。 　　“然后，雷电同学，”收敛笑意，姜黎转而看向芽衣，“关于你的事情，我有一点私人的建议。” 　　姜黎经由和律者的战斗以及崩坏形态而得知了一些情报，而现在正是让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在你里面的那个，可能只是一个掌握着庞大力量的女孩罢了。纵使性格有些极端，但那或许纯粹只是从你身上引出的可能性。” 　　姜黎的话语听起来宛如天方夜谭，但芽衣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琪亚娜将姜黎的事情和她说了不少，所以她觉得自己没理由去怀疑“前辈”的话。 　　“那家伙口口声声吆喝着要毁灭人类，到头来不还是拿着琪亚娜当宝贝。既然存在突破口，那就有通过教育扭转观念的可能。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就是你。” 　　“我？”芽衣惊讶地张开小嘴，抬手指了指自己。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除了你，还有谁能感觉到那份力量，感觉到她的存在？因为你们共生，所以你才能和她沟通。有的选的话，没有人会想死吧。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努力一下试试呢？要是能够说服她的话，你就会获得足以保护心爱的人的力量，而且还会多出一个知根知底的朋友。” 　　“要是不能，再去寻死也不迟——” 　　没等姜黎话音落下，琪亚娜立刻炸毛。她挥舞双臂大声道： 　　“等等，姜黎！你怎么能和芽衣这么说！她要是伤害自己，我可饶不了你！” 　　姜黎满不在乎地摊手道：“嗯哼，你听到了吧，雷电同学？” 　　“……是的，姜黎先生。哪怕是现在，我仍旧很害怕，我对她的存在感到恐惧。但是，若是真的能够说服她，我会尽力去尝试。” 　　“那就好。” 　　见芽衣的表情变得凝重，把天聊死的姜黎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来，走回到丽娜的身边。 　　圣女小姐正仔细地打量着姜黎，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她的脸蛋。 　　良久，丽娜嘟囔道： 　　“你……还真的很像是一个人呢。” 　　姜黎叹了口气： 　　“说什么呢，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是人了吧？唉，不说这些了，我要开溜了。没了你的保护，又用不出来力量，要是还不走，可就要被抓走了。” 　　丽娜晃神了一下，点头道： 　　“看来是这样没错。有一个背负着巨大的十字架的女性正在接近。她似乎……是个修女？” 　　“听起来真不妙。是你的同行吧？” 　　“……谁知道呢。至少，我们肯定不是信仰着同样的神。”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丽娜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吧，不是同行。”姜黎蹦到丽娜坐着的建筑碎块上，极目远眺，夜色愈发变得深邃，但那道穿着漆黑修女服、背着巨大金色十字架的身影仍旧十分显眼。 　　她有着和琪亚娜同样的白色发丝，只不过那身材实在是太过娇小，看起来像是未成年。但她给予姜黎的压迫感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搞不好要比之前那个红发的女武神还要强。 　　在这片到处都是废墟，连死士和崩坏兽都已经死光了的世界里，人类一方的势力终于“姗姗来迟”。有迄今为止的记忆在，姜黎当然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猜测其他生物的动向，更不用说还是把一场灾难放置到现在才来处理的人类了。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座城市已经彻底崩坏了。现在想想，姜黎最开始还以为那些市民是被疏散了，但实际上他们大多是化为了灰烬，或者成为了死士而被幸存者引走了吧。 　　长空市仅剩的幸存者，就在他的身后。 　　若是这种灾难真的如同姜黎在得到新形态之后所知道的那样，会随着文明的发展而愈发剧烈，最终清扫地表文明，那这个世界的未来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 　　‘不……也不一定是这样。’ 　　至少，还有着琪亚娜这样的人在。心灵的光辉，意志的光辉，会让她们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放弃。哪怕挣扎的时候再怎么难看，只要能够活下来那就都是值得的。 　　姜黎向前跳下碎块，在丽娜疑惑的眼神中迎向愈发接近这边的白发小不点修女——德丽莎。 　　他的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像是要让德丽莎注意到这边似的对她伸出右手。 　　“人类已经只剩下这么弱的蝼蚁了吗？早知道就没必要准备诱饵了啊。” 　　“……这声音，你是那个假律者！你给我站着别动，诱饵是什么意思？” 　　软软嗲嗲的声音从德丽莎的口中发出，这让姜黎更加确认她应该是个小孩。只不过，姜黎另一面的直觉让他隐约间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源自某种“兽”的味道刺激着神经，说不定，那个修女根本不是人。 　　不过嘛，这些事情暂时和姜黎是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可没那个力量和条件去探寻这种事。 　　“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人类都是这么愚蠢的吗？” 　　他嗤笑一声，转过身去，向右后侧偏转脑袋盯着正在跨越最后一百米的德丽莎。被他那双赤红的竖瞳盯着，德丽莎不禁心里一紧，猛然加快脚步。 　　在姜黎的身前，空间肆意扭曲，次元帷幕缓缓升起。 　　他所暴露的力量是操控空间的力量，这一点在他的几次出手里都体现过，只要人类方不傻就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时候，次元帷幕拿来收尾就很应景了。 　　空间律者操控空间跑路了，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再见了，女武神。下一次，可要弄点能让我享受的对手来。” 　　他不再去看脸上浮现出怒容的小不点，潇洒地踏入次元帷幕之中，消失无踪。 　　纵使德丽莎已经加速到极限，甚至从她背着的十字架上飞出无数金色锁链，可她还是没能抓到故意卡好时间的姜黎。 　　无数的金色锁链将建筑碎块戳了个稀巴烂，将碎块另一边的琪亚娜三人，和她们身边那巨大的深坑暴露出来。 　　丽娜溜得比姜黎还早，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哪里。 　　琪亚娜和芽衣下意识地摆开了架势，可德丽莎却完全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德丽莎仔细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用背后十字架上射出的锁链四处试探，最终只能确认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假律者真的跑了。 　　“没有错，确实是……空间能力……” 　　她咬紧了嘴唇。这能力和14年前的第二律者如出一辙，实在是不能不让她多想。 　　见她一个人嘀咕起来，琪亚娜连忙背起布洛妮娅，打算和芽衣开溜。经过今天这一天，她实在是不敢随便信任那些强的和怪物一样的人了。 　　可没等琪亚娜迈出脚步，金色的锁链便接连插在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琪亚娜。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到你。果然，卡斯兰娜家的人都有着和崩坏斩不断的孽缘啊。”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小鬼？”琪亚娜毫不客气地伸手指向她。 　　“……小鬼？”德丽莎眉头一皱，啪地打了个响指。十字架上立刻射出无数锁链，把出言不逊的琪亚娜和试图阻拦锁链的芽衣全都吊了起来。 　　“说谁是小鬼呢，小丫头！就是你老爹齐格飞，也不敢对我这么放肆。” 　　“唔……你认识我老爸？他现在在哪儿？！” 　　德丽莎看着情绪激动的琪亚娜，忽然觉得很好笑。她跳起来，在十字架的边沿坐下，晃悠着两条小腿道： 　　“他啊，是我的老相识。至于他现在在哪里嘛，我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什么——他究竟在哪儿？！”琪亚娜愤怒地挣扎起来，然而锁链牢牢地吊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啧啧，还真是和你老爹一个德行，都是急性子。你啊，太弱了。连崩坏兽都打不过，还想去见你老爹？这一次也是，要不是那个奇怪的……人忽然失去了兴致，你和你的同伴都会被他杀死的！” 　　连姬子这个A级女武神都无法接近的存在，岂是琪亚娜这个没法和女武神同台竞技的小姑娘能搞定的？ 　　“……”琪亚娜欲言又止。姜黎最后那一套行为的意思她虽然没搞明白，但这时候她也不会多嘴。 　　“对了，说到你的同伴……看来现在的人格是人类啊。毕竟是有卡斯兰娜在身边，倒也不奇怪。不过，律者就是律者。我可能会粗暴一点，你别介意。” 　　德丽莎尽可能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 　　“你们两个，还有地上那个，都一块跟我回去吧。关于律者和那个怪人的事情，还有很多要问你们。之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的，相信我，你们会喜欢上未来的生活。” 　　德丽莎话音落下，巨大的阴影覆盖了地面。少女们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休伯利安号那巨大的钢铁之躯。 　　从十字架上跃下，德丽莎昂首挺胸，自豪地说道： 　　“——欢迎来到‘天命’，女孩们。” 　　（4k1） 第001章 欢迎来到贫民窟 　　琪亚娜她们三个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姜黎并不知情，也无从猜测。 　　不过，他在走之前也用自己的方式，把情况搅成了浑水。有那个女武神的证言，琪亚娜她们至少不会被当做和律者同流合污的“人奸”，而是被律者欺骗玩弄的可怜人。 　　‘希望你的未来能够如你所愿吧，琪亚娜。’ 　　如此想着，姜黎将这短短数日的记忆压下，深吸了一口气，迎向全新的世界。 　　现在的他身上还有着没有痊愈的伤，衣服也破破烂烂。上身只有焦黑的布条和因为包扎了伤口而沾染血迹的丽娜衣摆的布条，下身的裤子到处是裂口。而曾经是鞋的东西嘛，化成了一滩黑漆漆的东西黏在脚上。 　　先是丽娜的绝杀带来的高温，之后又是雷电的不间断洗礼，姜黎自身没有变成焦黑的炭渣就很赚了，还要他把衣服保住可一点也不现实。 　　原本外表如此狼狈的他，就算去威吓德丽莎也起不到什么效果，但琪亚娜她们身后的战场伤痕，以及雷电芽衣这个第三律者败北的事实，反倒能将他衬托起来。 　　——就算是和真律者战斗也能取胜，且代价只是衣服没了。 　　那个小不点女武神看起来挺像是会多想的类型，说不定就能把她给忽悠了。 　　“唔……” 　　抬起右手捂住因为自己最后回头的那个动作而开裂的脖颈上的焦痕，姜黎打起精神看向四周，扫视着面前的世界。 　　认真说起来，自他有记忆到现在一共也不过才三天而已。他所积累的记忆，根本就和没有一样。他在这三天里收获了最为绝望的记忆，同时也从那绝望之中得到了一束光芒。 　　纵使被拒绝、被敌对，被追杀到另一个世界去，他终究还是遇到了相信他的人。而且……来追杀他的圣女，也有着商量的余地，甚至还答应了保护他。或许丽娜没有发现，但从她答应了姜黎，决定向神灵和圣旗起誓的那一刻起，她和破坏者之间的关系就不再只是单纯的死敌了。 　　这要是被她的同胞看见，她可能会因此背负“背叛者”、“堕落魔女”等恶名也说不定。 　　再加上，姜黎在接连不断的战斗中顺从着身体本能逐步挖掘出来了力量，他感觉自己的未来说不定也有不少希望。活下来这件事虽然困难，但他确实正在一步一步接近这个目标。至于自己的出身，以及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或许某天也能腾出时间来探索一番。 　　绝望仍旧深不见底，但希望也绝非不存在。 　　如果说，在刚刚与琪亚娜她们遇到的时候，姜黎还觉得自己会同意用力量换取未来的话，经过与丽娜，与律者的战斗之后，他就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他需要力量，他想要变得更强。 　　未来不是别人施舍来的，而是靠自己打出来的。要是没有力量，纵使短期内他能够得到平稳的生活，但隐隐缠绕在他身上的宿命，必然会将之粉碎。而到那时，没有力量的他将什么也做不到。 　　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枷锁，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亲手去挣脱。 　　这份意志与能够实现它的力量，都是对姜黎而言的真正的宝物。 　　“好吧，希望能在这个世界里，踏出第一步啊。” 　　全新的世界，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世界。身为一个异乡人，自天外而来的降临者，姜黎相信只要自己能把握住机会，一定能够成功的。 　　此刻出现在姜黎眼前的，是和他抵达上个世界之时相近的光景。 　　在似乎是城市或乡镇的地方的一角，他被没有生命气息的空荡荡的街巷包围着。 　　只不过，不同于上个世界的石砖水泥，高楼大厦，这里只有石板铺成的道路，和一些看起来酷似茅草屋，但在墙壁上还是能看到砖瓦痕迹的破旧房子。这些房屋只有透气用的窗框，连个窗户纸都没有，门也是看起来就很脆弱的薄木门，就算是现在的姜黎一脚下去也能踹成好几块。 　　这里的建筑看起来要比琪亚娜她们所在的世界古老许多。至少从技术上看，两边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代差。 　　而在一些倒塌大半的房子的阴影里，姜黎能看到由破旧木板搭建起来的类似狗窝的小屋，以及比那种小屋还凄惨的明显经过精心折叠的两平米左右的纸盒子。在那些纸盒子里铺着杂草和破布，看起来倒是比空荡荡的房子更有几分生活的痕迹。 　　只不过，居然会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这个时代竟如此艰难吗？ 　　姜黎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之前和琪亚娜她们分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而这边看起来似乎天才蒙蒙亮。 　　果然，世界之间的“时间”是不同的。 　　不过，姜黎却完全不用担心万一以后他哪天发达了想要在世界间来往，却发现熟人都老死什么的——因为他有次元帷幕。这玩意啊，能够在“世界”之间开门。至于是什么时期的世界，什么地点的世界，全看开门人能提供什么样的坐标。前往崭新目的地的时候一切都会完全随机，但一旦抵达过一次，下次再想往来，就会精准许多。 　　确认时间之后，姜黎按下身心的疲惫，继续打量四周，同时迈出了脚步。昏暗的小路上充满了沙土，而石板铺成的大道在半途上就断绝了，看那痕迹像是被人把石板挖走了，徒留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 　　沿着原本存在的石板路残留的痕迹向前走，姜黎看到了与自己身后的一切完全不同的景象。 　　如果说他的身后破旧不堪，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话，那么他的身前，则是一个有着无比繁华的轮廓的都市景象。巨大厚实的墙体，高耸尖角的塔楼，整齐的砖石街道，以及插在街边的……路灯？虽然那同样是样式十分古旧的路灯，但毕竟是通了电的。类比从长空市那里得到的历史书中留下的情报来看，电被人类所使用的时代应该是公元19世纪，可若是这样的话，这些建筑未免有些落后于时代了。 　　……无法得出结论。仅凭姜黎现在所拥有的情报，对这个城市能做出的推测太少了。而仅凭一个城市的情报，也完全无法推测整个世界的状况。到头来，还是得跟当地人接触一下，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面对未知的世界，能够做到自保是很重要的。 　　即便确认了这个世界也有人类文明的存在，姜黎也没有能够顺利地被接受的把握。语言和文明的不通足以让他成为异类，而异类会被排斥是常理。 　　明明连律者都能打败，要是到最后因为语言不一样被普通村民当成魔鬼之类的玩意用草叉捅死，那也太遗憾了。 　　最后看了一眼状似繁华的都市，姜黎在起早贪黑的人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转身踏入了破败的街巷。 　　若是要用个词语来形容这个和都市相接却格格不入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贫民窟，或者乞丐窝了吧。这里的人随时都可能死掉，有可能因为纷争而东躲西藏，所以明明留有生活的痕迹却没有人也不奇怪。 　　姜黎冷静地分析着，深入这块充斥着酸臭和恶臭味道的街区，远远地绕开那些能够感觉到生命存在的街角和楼房，学着那些看起来状况最不妙的人的样子，寻了一处积累了不少灰尘和脏污的街角。这种时候，他对自己出于破坏者角度的思维方式就比较感激了。即便孤身一人，判断也不至于被情绪所左右，明明心里存在着抹不掉的绝望，明明渴求见到其他人、暗自拒绝着孤独，却能坚定地选择最有利的做法。 　　就算真的要和人接触，至少也要等到两三个小时之后，能够再度变身的时候再说。上个世界的经验让姜黎不得不留个心眼，万一这边也存在着独特的“兽”，或者住民战斗能力较高，一言不合就能打死他原本所知的普通人，那就必须要持有力量才能应对突发状况。 　　谨慎总不会是错的，况且姜黎的身体和精神也确实到极限了。 　　接连的战斗积攒着压力，不断被压榨力量的身体无声哀鸣。 　　哪怕现在天空在昏暗之中透出朦胧的白光，眼看着就要彻底天亮，他也必须为了自己而选择睡一觉。 　　清晨的温度还算可以，有点微冷但以姜黎的体质可以无视。他也不嫌脏，干脆地依靠着墙壁坐下，迅速睡着了。他睡得很轻，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因此实际上睡眠效果并不怎么好。 　　罩在泛着酸臭味道的布片里面的人一茬接一茬从附近经过，胆大的甚至还想靠近过来摸摸姜黎的裤子口袋。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生活在这里的住民，有着与这里十分搭配的身心。明明拥有着人的躯壳，但在姜黎看来，他们只是拥有一个因子的，最最低下的野兽罢了。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知性光芒，只有暗藏的凶残和大片的空虚与茫然。驱动他们四处行动的是生存的本能，除此之外那些行尸走肉里什么也没有。 　　在上午的早些时候，还有三个住民组成的小团体想要抢走姜黎的裤子，被姜黎一人赏了一拳，生死不知。有这三个例子倒在周围，之后总算没有人试图靠近了。 　　直到时间接近下午，终于睡得差不多了姜黎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那三个人还倒在地上，虽然活着但气息微弱，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说不定会死。 　　姜黎瞥了他们一眼，从他们的身上跨了过去。 　　他不可能去救这些人，同样也没有结束他们性命的必要。对于这些人而言，活着未必是幸福，死了也不一定就能得到解脱。他们的结局由他们自己的意志去决定，觉得自己活够了累了的人自然会死，而求生的家伙，就算再虚弱也早已习惯，迟早能爬起来。 　　姜黎行走在街巷上，以比起清晨的时候更加认真地态度打量四周。 　　接下来，他要为了能够在这里存活下去而行动。午饭什么的暂时还不急，真正迫切的是学会这里的语言。文字什么的不指望了，先让自己能够通过说的和他人沟通，之后才能有更大的行动余地。 　　不过嘛，要怎么去学语言，姜黎暂时还想不出来。 　　这次他没有避开路人，可路人却反过来避开了他。一个上午足以让他的恶名在这个存活困难的贫民窟传开，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的人，才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面对这样的人，姜黎也不打算拽住他们。比起这些体力还够四处溜达的大人，他更倾向于去找小孩。就算是被贫民窟荼毒的小孩也无所谓，相对容易控制不说，要“合作”的时候姜黎也会天然地占据优势。 　　无论是要用食物做交换，还是安全做交换，姜黎都不缺能够和他们交易的资本，而小孩一般也不敢太贪，毕竟对象是大人。假如真的遇到贪心到要为了食物杀死姜黎的，那姜黎也只好换一个交易对象了。 　　这个贫民窟地方可不小，不缺乞丐和流浪儿。 　　就比如现在出现在姜黎面前的小孩。 　　这是一个瘦弱得看不出准确年龄，但绝对不会超过十岁的小女孩。她有着一头脏的盘卷在一起的杂乱黑发，身上和其他人一样套着泛着酸臭味道的布块，勉强蔽体。姜黎能够知道她是个女孩，七分靠猜，三分靠对她的骨架的观察。 　　此刻，她就像是没有看见从对面走过来的姜黎一般，只是紧紧地抿着嘴，拖着地上同样有着黑发的另一个小女孩行走。她一只手拖着同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那颗石头上的血还没有干，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向下滴落。 　　这样一个明显刚刚才杀了人的人，就算是个小女孩，也没有人会不识相去招惹。 　　可姜黎不同，他反倒眼前一亮。 　　被拖着走的小女孩已经快要没有呼吸了，在这贫民窟里也不可能得到救治，哪怕被同伴拖回去，最终能不能活下来也是看运气。 　　可姜黎能够救她。哪怕是承受了致命伤，只要还没有脑死亡且没有停止心跳，姜黎都能通过自己现在这还算是半吊子的对细胞的操控能力让她活下来。 　　用一条命，换取信任和服从。 　　这将会是一场对双方都有足够利益的交易。 　　（4k1） 第002章 友好的转圈圈 　　“……” 　　拖着同伴行走的小女孩，停下了脚步。 　　站在路中间的姜黎让她感受到了危机，停下脚步只是顺从直觉的下意识的行动。被她拖着的是她的妹妹，姐妹两个因为抢夺食物而被追赶，在贫民窟里逃跑了一上午，最终妹妹体力不支倒下，而她则是拼上性命，杀了一个打算趁机把她妹妹绑回去吃了的流浪汉。 　　现在，无论是她还是她妹妹，都已经在体力和精神上濒临极限。现在的她可以说正处于最危险的状态下，就连贫民窟里的少数“贵人”家门前拴着的凶恶的看门狗都会选择避开。 　　可姜黎就像是完全没感觉到这种险恶的气氛似的。 　　这个上身缠绕着焦黑布片的男人，堂堂正正地站在路中间，以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边，明摆着是有所图谋。而他那双和女孩同样赤红的眼睛，是如同野兽一般的竖瞳，这让女孩下意识地全身紧绷起来。 　　女孩的直觉很准，姜黎确实盯上了她。能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仍旧不抛弃将死的同伴，在这贫民窟里就算是大人也做不到，可这个流浪儿却做到了。就算说她和地上那个小女孩是相依为命、亲如姐妹的关系也不为过。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这种感情里有着利用的余地，在交涉的时候，能够让姜黎处于有利地位。 　　只不过，现在语言不通。无论如何，姜黎都只有先交出好处，才能让事情顺利地进行下去。 　　“……让开。”小女孩攥紧了手中的石块，抬起脑袋以透着死气的赤瞳瞪视姜黎。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听起来宛如幼兽示威的低吼。在这贫民窟里生活的人，除了能够吃饱肚子的个别例子，剩下的都是为了活下去而行动，所以没有人会招惹真的打算杀人的家伙。 　　在小女孩的心里，这种示威已经足够，她不认为真的会用到手里的石块。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身材偏瘦，个子和其他大人差不多。他的上身缠着绷带，焦黑的衣服就像是刚从火堆里逃出来。而且，他的脚上没有鞋。所以，他应该也是吃不饱的人，是机警的、可以被吓退的人。 　　她的小脑袋里并没有以上这些分析，只有在一通观察后直接由直觉得出的结论。而这结论基本正确，现在的姜黎确实十分缺乏能量，看起来就像是被饿了一星期以上一般。连续经历数场高规格战斗之后，姜黎身体里储藏着的力量几乎快要用光了。现在他其实非常饿，但还没有到会因此而影响行动的程度。 　　最起码，变身大闹一场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姜黎向前迈出一步，小女孩立刻举起了石块。如果真的要打，她也绝对不会怕。在跨越生死的过程中获得的接近成人的体能与接近野兽的战斗方式，让她就连大人也能杀死。更何况，这种时候拼的就是气势，没胆量的人在动手之前就已经输了。 　　“嘿，有点意思。” 　　姜黎微微眯起眼睛，果断地再次迈出一步。小女孩的气势很不错，难怪她能够和妹妹两人一起在这贫民窟里生存下来。她拥有的不是色厉内荏的“强大”，而是让自己在这法外之地化身野兽的本能。 　　被父母遗弃，在这混乱之地成长、存活，对抗着绝望的每一天和没有希望的未来。她所面对的境遇在某种意义上和姜黎挺像的。 　　如果说一开始姜黎只是因为碰巧遇到了她们才会盯上她们，现在则是完全被这个红瞳的小女孩引起了兴趣。 　　见自己迈出一步后，小女孩像是被吓呆了一般没有动作，姜黎便再次迈出一步。他看穿了小女孩的伪装。那只是在交战之前利用年龄做出的示弱，是为了让对方大意地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方便自己发动突袭。 　　——啪！ 　　赤足踏动地面，小女孩压低身体，在姜黎迈出的左脚踏下的瞬间猛地前冲！ 　　仅靠一块石头就敢反打成人的她，当然有着文明社会里这个年纪的小不点所没有的凶性。就算是和狮子或老虎的幼崽关在一起，活下来的也只会是她！ 　　而现在也是一样，狭路相逢勇者胜。 　　她会一如往常的踹开这个大人打向自己的手，先用石块砸他的下.体，然后再猛砸他的脑门。 　　如此想着，她对着姜黎向前伸出的左手飞起一脚。看到向自己踹来的小脚丫，姜黎立刻抽回了引诱攻击的左手，以前臂挡住了踢击，然后反手捏住了近乎皮包骨头的脚腕，顺势毫无怜悯之心地将女孩抡起来，在离地近两米高的位置高速转圈圈。 　　前十圈，女孩还很有活力，使用另一条腿踹来，也被姜黎抓住；二十圈，女孩开始握不住石头；三十圈，她的脑子开始犯浑，石头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转了差不多四十圈，姜黎这才停下来，抱住身上充满了馊味和酸臭味的女孩，将她依靠着路旁的断墙放下，走向了路中间躺着的小不点。 　　“@＃￥%” 　　纵使现在非常想吐，天旋地转，见到姜黎这一举动的女孩仍旧试图站起来，可她没能办到。就算有点力气，本质上她仍旧营养不良，身体瘦弱，被一秒两三圈地抡着转，身体都快散架了。 　　她喊的东西姜黎听不懂，就算听懂了姜黎也不会当回事。他蹲在地上的小女孩身边，从脖颈将上身的破布往下拉，露出了女孩的左胸，然后将自己的左掌按了上去。冰凉的皮肤一点也没有小孩该有的质感，缺水缺食让她瘦骨嶙峋。她的心脏搏动微弱地手都贴在胸前了也几乎感觉不到，确乎是快要死了。 　　“我这可还是第一次这么干，可千万别失败啊。” 　　小声嘟囔着，姜黎的左手指缝间透出淡淡的红光。他将自己人形态能调动的全部因子能聚集到掌心，然后将这些因子能缓缓注入到小女孩的心脏里。女孩的心跳被细胞层面的物质操作强行维持，暂时从死亡的边缘脱离。到这里，姜黎算是无事完成了准备工作。 　　维持住她的心跳，其实就已经足够让她活下来了。纵使她现在发着高烧，感染了姜黎分辨不出来的疾病，至少这一刻是活着的——哪怕很虚弱。 　　但这达不到姜黎想要的那种能够让边上那个孩子老实听话的效果。这孩子本来也没断气，只是重新得到心跳而已，难道不能是她自己命大吗？ 　　所以姜黎需要让这个染病的孩子直接站起来。 　　为此，他要小小地冒个险——他要从自己的身体里提取【因子】，注入这个女孩的身体。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是他自己也无从猜测。但无论如何，这个女孩的生命都将彻底脱离死神的掌控。 　　说来惭愧，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但姜黎偏偏不知道自己的因子是什么“兽”的。或许是因为这因子最开始就在身体里，理所当然不会有因子卡这种东西给他看。要是能看到因子卡，说不定他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除了他自己的因子，提取至今为止获得过的因子塞给女孩当然也可以，只是那些因子的持有者可都没有人形，被注入那些因子的话，除非姜黎在因子彻底融入之前将之取回，否则女孩会立刻变成怪物吧。 　　相比之下，果然还是他自己的因子靠谱一点。 　　左手的食指局部化为漆黑的利爪，姜黎将左手掌心和女孩胸前的皮肤划破，滴了一滴血下去。随后，他便按住女孩的左胸，以女孩心脏中的因子能引导着血液里的因子觉醒。 　　——咚咚。 　　女孩的心跳突兀地变得沉重。 　　她那瘦弱的身体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好似膨胀了一圈。这种异状让依靠着墙的红瞳女孩发出尖叫，她蹒跚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冲向姜黎，然后使劲浑身解数发动被姜黎用一只右手就完全应付下来的猛攻。姜黎的防御如同不可逾越的铁壁，让她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自己的弱小让妹妹遭受了难以言喻的对待，这让女孩的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她现在除了杀死姜黎，什么也不知道了。 　　徒劳的攻击持续重复下去，就连女孩自己也不知道发动了多少次打击。拳头和脚掌肿胀起来，手臂和小腿一片青紫。她的四肢早已没有了知觉，攻击的频率也已经下降到连同龄人都威胁不到的地步。可就算这样，她仍旧不打算放弃，直到—— 　　她被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不点抱在怀里。 　　嗅到熟悉的气味，感受到这世上最珍贵的温暖，女孩终于安静下来，昏睡过去。 　　“睡会儿吧，姐姐。” 　　抚摸着姐姐的后背，黑眼睛的小姑娘眼里蓄满泪水。 　　一醒过来就看到姐姐变成了这样，换谁也忍不住啊。但她偏偏还不能报复，因为姐姐不是被打成这样的，而且她自己也被救了。 　　抱着姐姐，小不点转过身去，轻声道： 　　“大哥哥，跟我来吧。” 　　姜黎站起身来，甩了甩发麻的右臂，看着眼神闪躲着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女孩，尽自己可能地露出温和笑容。 　　“麻烦你带路了。” 　　移植因子的操作在不断接受干扰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成功了。成功之后没多久，小女孩就醒了。虽然还没有退烧，但也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不止如此，小女孩还习得了姜黎的语言。 　　在这个世界上，她成为了第一个能够和姜黎沟通的人。 　　移植因子的成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这让姜黎有点小开心。只不过，这样一来，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对他不利的心思，他也就只能对这个孩子负起责任来了。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因子完全适应她的身体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而营养充足的正常人只需要十几分钟。在这段适应期里，姜黎需要陪在这个女孩的身边，防止因子出现问题导致她暴毙。 　　如果他能呆这么久，他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责任。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在走之前封印融入她体内的因子，使其失活。这样一来，女孩虽然会失去得到因子而出现的好处，但也不必再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暴毙而担忧。 　　‘不过，若是连明日都没有的话，担忧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也没什么用啊。’ 　　如此想着，姜黎紧跟在女孩的后面，将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边的家伙吓退。 　　…… 　　经过六个巷口，在这个曲里拐弯的贫民窟的一角，女孩终于停了下来。她的面前是一间用木板胡乱地拼在一起而搭建出来的“狗窝”，勉强能够两个小女孩缩着身体进去。小房间里铺着杂草和破布，这一点倒是和其他流浪汉的“家”没什么两样。 　　将自己的姐姐放下，黑眼睛的小女孩看了一眼姜黎，有些犹豫地蹲下来，钻到屋子里。在这贫民窟里，不明真相的好意背后，永远都藏着更为深邃的恶意。没有索求的善是不存在的，就连基本的交易，也绝不会公平。 　　快要死掉的自己忽然一身轻松，行动能力恢复了七八成，就算女孩一直待在贫民窟里，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那个男人指不定付出了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懂了从未听说过的话语，应该也和他有关。既然他付出了这么多，那么他究竟是想要什么呢？ 　　想要自己，还是要姐姐？ 　　亦或者……他全都要？ 　　女孩不再想了。姐姐已经用自己肿起来的四肢证明了这个男人的武力，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姐妹俩都根本无法反抗。现在，她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姐姐，活着面对接下来的痛苦。 　　和姐姐不同，妹妹的身体较为虚弱，心灵也没有那么坚强。对妹妹而言，就算是要被抓去当妓女，也比现在贫民窟里这种生活好得多。只是因为姐姐不愿意，她才会跟着咬牙挣扎下来。 　　姐姐是她的所有，是她唯一愿意服从的人。 　　只不过…… 　　感受着自己前所未有的有力心跳，撅着屁股在木屋里翻找剩饭的女孩偷偷回头看向身后。 　　从那个男人身上传来的，是愈发开始接近姐姐的、令人心醉的安全感。从他的身上，女孩能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让女孩很恐慌。 　　就在她在这种恐慌之中心跳逐渐加快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她几乎要心跳骤停： 　　“——小妹妹。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是什么国家吗？” 　　又是那种明明从未听说过，却突然懂了的语言！ 　　女孩抱住脑袋，看了一眼面前的杂物堆，小心翼翼地从木屋里退了出去。 　　（4k2） 第003章 幼女姐妹与怪物哥哥 　　在一番费劲地交流之后，姜黎总算从躲躲闪闪的妹妹那里获得了一部分情报。 　　或许是因为他给了小孩子相当大的压迫感，也或许是因为小女孩的心灵尚且纯粹，她虽然不敢接近姜黎，声音微小且断断续续，但她的口中没有一句谎话。 　　因为姜黎在之前为了战胜律者而融合了“最终因子”，他的身体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变得有些偏向非人。只要他有那个意愿，他的五感便能够在一定时间内进行有限的提高。小女孩和他之间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说话的声音也小得以正常人的听力只是堪堪能够听到，但姜黎不仅能够将小女孩的声音清楚地如同耳语般接收，更是能够听清她的心跳。而女孩脸上的微表情，在他的视线下也清晰可见，一些平常会漏掉的小动作、暴露心思的小细节，全都落入他的眼中。 　　凭借这些，姜黎能够大致把握住小女孩的真实情绪，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以此，姜黎不断调整自己的态度和语气，耐着性子将能够问出来的情报全都拿到了手中。 　　不过嘛……对方毕竟是个小孩子。就算在贫民窟居住的时间再久，小孩关心的事情也不会变多。在她们那简简单单的世界里看不到复杂的东西，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也只是怎么吃饱和在哪里睡觉罢了。 　　结束询问之后，姜黎打发小女孩继续去给姐姐找吃的，自己坐在小木屋前面守着。在他问东问西的这几十分钟里，窥视这边的视线来来去去。本来女孩们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住址的，可今天却因为意外暴露了。不出意外，这里是不能住了。对小女孩的价值很有想法的人可不会放过这对姐妹，而数量较多的大人，可不是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娃娃能对抗的。 　　妹妹那边已经因为姜黎和姐姐而忙得注意不到这些了，但从她的话语里大致了解到现在的环境的姜黎却理解了现状。他在理解了的基础上，选择了待在原地消化情报。 　　别说十几个人贩子，就算几十个几百个，姜黎也不会放在眼里。要是真的不幸的来了，那就别回去了。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帝国”的国家的领土。至于具体是在哪里嘛，和姐姐一同在两三年前被父母抛弃的小女孩并不知道。对她而言最大的“世界”就是这如同迷宫一般充斥着凶恶的同族的贫民窟，至于外面那繁华而又纸醉金迷的世界，早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比妹妹要更加靠谱的姐姐也许知道更多，但姐姐那边还在枕着姜黎的大腿昏睡。 　　啊啊，对了，姐妹俩当然也是有名字的。她们的名字可能是她们自己取的，参照物是瞳色。大只的叫赤瞳，小只的叫黑瞳。 　　黑瞳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大多数时间都是依靠姐姐的照顾才活了下来。因此，这孩子知道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经由姐姐赤瞳的转述才知道的贫民窟里的事情。比如谁不能惹，哪里能翻找食物，什么时候守在边上的大人会换班等等。至于关于国家的事情，她所说的话语里带了很多自己也不确信的成分，比如帝国是个千年古国，世上除了帝国再无其他，南边有着一大片水之类的。 　　而她能够确信的，是一件父母还在身边的时候听说过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被称为“危险种”的一类特殊的动物。和宠物或所谓的猛兽不同，它们对人类而言极其危险，就连吓唬小孩的时候也会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危险种吃掉。 　　起初姜黎还以为危险种或许只是童话生物，但当黑瞳提到她想再和姐姐一起吃一次危险种的肉的时候，这种想法就转变了。童话生物的肉，可是没法在现实里吃到的。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在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特有的“兽”。 　　有兽群，姜黎就能变得更强。 　　……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逐渐染上橙红。 　　无聊地打量着天空的姜黎忽然感觉到了大腿上的重量发生变动，随后一只仍旧肿着的小拳头便带着呼啸的风声袭向了他的下.体—— 　　啪！ 　　攥住女孩的手腕，姜黎用眼神对着坐在女孩旁边的黑瞳示意。 　　“@＃￥%……” 　　小姑娘连忙站起来安抚姐姐，然后将姐姐带到木屋里面，姐妹两个用姜黎不是很懂的语言说起了悄悄话。 　　在赤瞳醒过来之前，姜黎为了打发无聊，同时也是节省时间，和照顾姐姐的黑瞳花了不少时间进行语言学习。母语对于小孩来说是跟在父母身边就能自然学会的东西，小孩会用但并不会教人，而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上个世界那样的课本，最终姜黎只好采取一个词一个词进行转换的方式，先把日常用语尽可能地学出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姜黎也没有忘记去注意黑瞳有没有说谎，结果就是学习时间只经过了半个小时他就累得有些头晕。扩张五感会让他接受平常几倍的信息量，若是扩张倍数达到一定程度那就不是疲劳能够解决的了，疼痛、呕吐乃至器官功能失衡都不奇怪。后者太不划算，与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不如直接变身。 　　作为结果，以姜黎现在的学习进度，只能大致听懂两个小孩之间在商讨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小只的比较珍视现在这个木板房，而大只的一边摸着妹妹的头一边从屋子的阴影里拿出了纸壳。 　　看样子，她们也住过贫民窟里随处可见的纸房子啊。 　　两个幼女挤在一个靠东拼西凑的纸壳子与钉子拼起来的纸箱子里，彼此拥抱着取暖。这种景象姜黎能轻易地想象出来，而他也确信，在这贫民窟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连一些大人也沦落到住纸箱子的地步，两个小孩子住纸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能够弄到木板钉出小屋，足可见她们有多么拼。 　　而就算钉出了小屋，她们也没有放弃那些纸壳，也不知道是足够聪明还是吃过亏了。在这贫民窟里，能够到手的物资基本都是用命去换的，或偷或抢，每次都得冒着被其他人发现追杀的危险，因此，无论是什么东西，能带着的都绝对不能放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不过，这一切也都到此为止了。打算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兽群的姜黎可没空继续停留在这个贫民窟，而黑瞳当然是要带在身边的。至于赤瞳嘛，原本姜黎还打算通过治疗黑瞳获取她的信任和帮助，以此控制两个小不点，可没想到黑瞳直接和自己语言相通，省下了这一步。严格来说，赤瞳对姜黎没有用。 　　但就算是姜黎也能明白，两个小不点肯定是没打算分开的，她们之间的感情才是维系生存的纽带。要是只把赤瞳留在这里，就和宣布死刑没什么两样。在这种情况下，带两个远比带一个要更好控制且省心，所以赤瞳也可以顺带捎上。 　　抛开这些算计不论，赤瞳在姜黎眼里其实是一个好苗子，那种他此前只在神造宇宙的那只奇美拉身上才见到过的兽性本能，以及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超群的体能与疯狂，都展现了充足的成为战士的潜力。只要得到足够的训练，赤瞳必然会成为强大的战士吧。十人敌……百人敌……甚至千人敌也不是梦想。若是还能得到一些特殊的能力，一人对军也是可能的。 　　而妹妹黑瞳那边，原本因为体弱多病而导致评估结果远低于姐姐，但现在她得到了姜黎的因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完全是未知数。 　　虽说对两姐妹的情况有所把握，但姜黎现在还没有培养她们的打算。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么可能会顾及别人的未来？在必要的限度内给两个孩子提供食物就是极限了。 　　“今天，晚上，跟着我，走。” 　　等两个孩子从木屋里探出头来，姜黎用蹩脚的语言向她们做出宣告。 　　这是对结论的宣告，姜黎不会管她们的意见。无论她们是怎么想的，姜黎都会把她们带走。 　　赤瞳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握紧拳头，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然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屋。仿佛是对自己的未来有所觉悟，她闭上眼睛深深吸气，随后决绝地爬出了小屋。 　　事到如今，多余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哪怕是被卖去做妓女也没关系，至少要和妹妹一起活下来。 　　赤瞳拉着妹妹，以沉重的表情对屋子里的一切物资道别。既然是要被带走，那么这里的这些“脏东西”是肯定不能拿的，擅自待在身上的话，少不了要挨一顿打。之前她们见到其他小孩被带走的时候，就有差点因此被打死的。 　　两个小不点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一切准备，然后站在了姜黎的面前。她们攥住自己的衣角，脸蛋再怎么紧绷也无法掩饰住心底的紧张。 　　姜黎看到她们这幅样子，忍不住露出微笑。虽然身上脏歪歪的，味道也极其难闻，但两个小孩确实挺机灵。希望和她们之间的这场“交易”，会为自己将来的生活开个好头吧。 　　如此想着，自己身上其实也缠着焦炭般的破布的姜黎毫不嫌弃地将脚上有伤的赤瞳抱了起来，牵着黑瞳的手开始向外走。 　　说是向“外”，其实姜黎也不太清楚贫民窟的外侧究竟有什么，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清晨所看到的城市的方向走。总之先进入城市，然后再想办法到城市外侧去。 　　既然存在着这种贫民窟，这座城市的发展状况肯定是没法和长空市比的，那么城市外侧的环境可能也会更加原始自然。只要到了城市外面，就能打点野味，给自己还有两个小不点垫垫肚子。 　　打定主意，姜黎带着两个幼女在贫民窟里七拐八绕，将监视的视线全部甩掉，之后才转而在赤瞳的指引下借助阴暗的小道穿行，回到了清晨时分的那个巷口。此时的世界已经彻底被夜色笼罩，城市各处的路灯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点缀着繁华的街道，而就隔了几座楼，油灯和火把的光芒也能清楚地看到。这种断层般的落差让姜黎很难理解，但不论怎么说，只要没有大范围的照明和监视，他就能带着两个女孩不被发现地离开这座城市。 　　具体的做法很简单。 　　姜黎虽然衣服破破烂烂，但身上其实还算干净。他先是自己走到大道上，抓了一个路人搭讪，问城门在哪个方向，说要找守卫，然后便在路人嫌弃而恐惧的目光下收获了答案。随后，他在因子的指引下抓到了试图逃跑的赤瞳和黑瞳，拎着两个小不点躲避着稀疏的行人穿过街道，一路走到城门附近，再故意当着两个小不点的面变身，带着两个小不点直接从城门上方跳过去，沿着官道轻盈地狂奔千米。 　　翻越城门的时候，姜黎特地看了一眼。下面那两个城门的守卫，手里居然拿着两把步枪。他对热武器懂得并不多，只是依靠身为破坏者的特殊性而强行得知了基础的知识和使用方法罢了，至于更加具体的东西，不握在手里那就没办法知道。 　　当他放下两个颤抖个不停的小不点之后，赤瞳将妹妹拉到身后不断后退，鼓起勇气道： 　　“要……要吃的话，就先吃我吧！妹妹的肉太少了，不好吃！” 　　而黑瞳也颤抖着声音，努力从姐姐身后探出小脑袋说道：“不……不，吃我吧，吃我吧！别吃姐姐！” 　　也不怪她们两个会这样，变身后的姜黎虽然有着人形，但那副狂乱狰狞的模样分明是怪物的姿态。姐妹两个现在估计是以为自己成了怪物的晚餐，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欲望，只想让自己珍视的另一人活下去。 　　“只要听我的话，我就不吃你们！你们身上除了骨头还有什么？真以为自己好吃吗？” 　　姜黎呲了呲牙，吓唬这两个小不点。 　　看着她们的眼睛开始湿润，姜黎连忙见好就收，哄了两句之后带着她们继续沿着官道前进，深入城市外面的树林里。 　　有森林，就代表有着生态系，有食物链。换句话说，有饭吃了。 　　姜黎带着两个女娃在森林里一路前行，沿路打死了两只长得像狼但额头上有角的奇怪玩意，以及好几只小臂大小的类似蜜蜂的具有强烈攻击性的虫子。 　　从这些家伙的尸体上，姜黎不出意外地收集到了因子。这些他所没见过的生物，就是这个世界的“危险种”。顺手把卡刷了，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的姜黎带着两个孩子和那种暂时称为“角狼”的危险种肚子上的肉块继续前行。因子卡除了提供因子，还能够为姜黎的变身提供一定的能量，也就是说，只要能得到因子卡，对于变身后的他来说就相当于“进食”了。这终究不是真正的进食，但可以暂时应付饥饿。两个小不点没有这么方便，而姜黎也已经打算用那些肉块做点烤肉帮她们对付一下。 　　按照从因子卡上获得的信息，角狼肚子上的软肉在这个世界似乎被认为是食材的一种。一人一大条软肉，应该足够了吧？ 　　对于不晓得这个年龄的小女孩食量的姜黎来说，这无疑是个难题。但不管怎么说，总得先让她们吃了再说。 　　沿路弄了一些树枝和落叶，三人找了一块空地暂时落脚。姜黎将因子能注入树枝，排干里面的水分，然后擦出高热而生火。 　　点起了火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两个小女孩无师自通地找来树枝将肉条串好，搭在同样用树枝拼起来的架子上，随后静静地等着烤肉完成。 　　在这期间里，姜黎一直没有解除变身，而两个幼女也一直心惊胆战。虽然她们心里对自己的末路有过各种各样的设想，比如饿死，被打死，被狗咬死，流浪街头被冻死，病死，哪天被人抓走然后打上奇怪的药死掉等等，这些都是她们在那些流浪儿的身上见过的，她们心底的某处也觉得自己迟早会迎来这一天。但她们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和怪物同席的一天。 　　这个……“人”，果然也是危险种吧？当初爸爸妈妈讲的睡前故事，终于兑现了吗？ 　　不乖的孩子，会被危险种吃掉。 　　说姜黎是危险种，其实也不算错。所谓的危险种，其实是会袭击人类、威胁到人类生命安全的生物的统称。对姜黎而言，前者要看情况，而后者基本是明摆着的了。 　　趁着两个孩子在被他半吓半哄之后开始吃肉，姜黎从卡盒里抽出了那张“崩坏支配”的卡片。 　　这张卡提供给他的，是在他所拥有的基础的三种形态之外的第四个形态，独属于那个世界的支配姿态。既然这张卡片现在还在他手上，那明显是可以用的。可姜黎在思考之后，决定将它暂时封存起来。若是使用了这张卡，那么他的身体就会自行开始散播崩坏能。崩坏能的辐射会导致什么结果，他可还没有忘记。 　　而若是强行抑制崩坏能的传播，那这个形态的战斗能力和均衡态也没有什么差别。 　　‘琪亚娜……’ 　　看到卡片上的卡斯兰娜的纹章，姜黎便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白发精灵的活泼样子。那姑娘是个同性恋这点确实很可惜，但作为朋友，她绝对也是不可多得的珍惜物种。哪怕现在人在其他世界，无法与她见面，但只要还有这张卡，姜黎便不会忘记她在最重要的时刻赠予自己的那份信任。 　　他的道路上或许不存在相伴的友人，但他的记忆里、他的力量里，将会铭刻这些珍贵的馈赠。 　　感觉到两个幼女看向这边的视线，姜黎把卡片插回卡盒。 　　“吃完了吗？吃完了还得赶路。” 　　“吃完了、吃完了！”怕自己动作慢激怒姜黎，姐妹两个连忙大口将剩下的肉块全部塞到嘴里，弄得脸上油哄哄的。 　　“……是吗，那就走吧。” 　　原本也没期待自己这幅姿态会被接受的姜黎，拍了拍手站起身。他熄灭火堆，背起赤瞳，带着黑瞳在森林里走了起来。饭后还是需要消化时间的，强行提速只会让两个女孩把饭吐出来。同时，这也是狩猎的好机会。危险种可是很喜欢人类的幼崽的，只不过有些能够察觉到姜黎的危险，有些办不到。办不到的那些，统统被宰掉，让姜黎得到了因子和危险种身上能用的素材。 　　这些素材他自己用不上，但是能够在人类世界换钱。在文明世界里，钱财可是很重要的。有必要的话，衣食住行都可以用钱财换来。就当是为了今后融入这个世界做演习，姜黎也要尽早接触这个世界的钱财交易才行。 　　或许是因为吃饱了而不可控制地放松下来，两个小不点在姜黎击杀不长眼的危险种的过程中，逐步习惯了他的存在，不再紧张地瑟瑟发抖，而是变得有余力观察四周，多少展露出一些符合年龄的好奇心。 　　这些怪物哪一个都要比贵人们家门前的看门狗凶狠得多，但在“怪物”哥哥的面前也就是一两拳的事情。这个事实让两个小姑娘在看到危险种的时候褪去了惊慌，甚至还能壮起胆子帮助姜黎拎着一些血淋淋的素材。 　　杀了六七只后，姜黎见两个孩子和自己差不多都已经不能再多拿了，便带着两个孩子跃上树木顶端，眺望远处的村庄。以姜黎变身后那远远凌驾于人类的视觉，完全能够将夜色视为白昼，把森林周围几公里内分布的村庄一览无余。 　　挑了最近的一个，他抱起两个幼女开始赶路。在这座村庄的灯火陆续开始熄灭的时候，解除变身的姜黎带着两个女孩踏入了村庄。 　　挨家挨户地敲门之后，姜黎总算在两个女孩的帮忙之下，将手里的全部素材卖给了村里人。村民们打算将这些素材提价倒卖给行脚商，但这和姜黎就没关系了。他用到手的钱给自己和两个女孩换了一身衣服和鞋，然后在一家好心的农户出借的空房子里住下。 　　其实，条件足够的话姜黎还想买点水给两个女孩洗个澡，她们这幅蓬头垢面的样子没少让姜黎遭到怀疑和白眼。要不是因为姜黎自己看起来也惨的不行，还带来了危险种身上才有的素材，村里人可能会把他们三个一起轰出去。 　　还没等姜黎去找村民交涉，两个幼女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 　　看到她们面对面蜷缩着身体熟睡的样子，姜黎只好也躺下睡觉。 　　这一天对于她们来说够累了，还是让她们两个好好休息吧。 　　（6k2） 第004章 姜黎到底是什么生命体 　　次日一早，在村民们陆续开始醒来的时候，两个小不点也醒了。 　　可能是还以为自己住在贫民窟的角落吧，她们对窗外射来的阳光很是不适应。 　　远比杂草堆要舒服的床，软软的被子，以及暖呼呼的血脉相连之人。昨夜是姐妹两个这些年来最舒服、最沉醉的一夜，在刚醒过来的时候，她们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不过，一看到姜黎，她们两个就全都清醒了过来。 　　姜黎三人和这家农户一起吃过早饭，之后便在好心的农户的指引下去村里的水井打水。两个小不点需要彻底洗洗身体，而姜黎则是借此机会与没法出去捕猎和种地的老人聊了起来。对于一解除变身，身上就会因为细胞重组而自动“清洁”一次的姜黎来说，洗漱只是出于习惯，不做也不是不行。 　　村里的老人们虽然很是警惕，但在姜黎的金钱攻势下，还是陪他聊了几句。姜黎那蹩脚的帝国通用语，让他被村里的老人认定为来自帝国的北方。那边有大量的危险种存在，其中甚至有极其危险的龙形危险种，而北方的异民族更是凶残至极，在野蛮这方面和危险种不相上下。 　　因为昨天是带着危险种身上剥取的肉块内脏等素材来到村里，所以姜黎的身份也就成了狩猎危险种的特殊猎人。北地因为危险种众多民风彪悍，会有这种族人并不奇怪。只不过，他还带着两个小孩，就很是招人警惕了——村民们嘴上没说，但姜黎知道大家在怀疑他是人贩子。 　　好在赤瞳和黑瞳很是机灵，洗的白白净净的两个幼女乖乖地跑过来，一左一右地坐在姜黎的身旁，一副十分亲近他的样子，让村民们的疑心减弱了不少。 　　这之后，村民们也逐渐聊开了。家长里短的事情，行脚商带来的传言，全都在这时拿出来说道一番。 　　姜黎无视了赤瞳紧张兮兮的眼神，轻轻地摸着倚着他坐着的黑瞳的脑袋，暗自提升五感，将村民们的每一句话都仔细听取。 　　帝国确实是拥有千年历史的国家，而且貌似还是世界上最为强盛的国家。西方的王国似乎很强，但只要开战最终一定会被帝国打成狗——至少在村民们所知的几次战争里，结果都是这样。此外，帝国的东方和南方临海，东方的海对面似乎还有国家，而北方也有异民族建立起来的野蛮国度。在村民们嘴里，这些国家听起来都不像是国家，而像是部落，和帝国一比都是蛮夷。那种自然而然的鄙夷态度，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之后，村民们见姜黎老是不出声，便善意的改变了话题，聊起了危险种这个和他的“生计”有关系的话题。朴实的村民们对危险种知道的并不多，就算是村里偶尔会遇到危险种的猎人们，也只能认得出一些威胁程度不是很大的一级危险种而已。至于更强的二级、三级，拥有特殊能力的特级，威胁程度极高的超级危险种，那都只是从行脚商那里听说过一点，只知道那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天灾般的生物罢了。 　　不过，这些特殊的生物对人类而言也有着很大的价值。它们的身体部位可以当做素材打造强大的武器防具不说，还能被做成美味的食物，有的危险种身上的肉吃了甚至还有特殊的强化效果。因此，狩猎危险种在这个时代仍旧是暴利的买卖。帝国北方的游猎部族，甚至存在着整个族群集体从事狩猎危险种的生意。 　　而在帝国靠近中央帝都的地区，寻常时候面对危险种，可都是要附近城塞里的军队派人过来，严重的时候甚至要出动百人乃至千人的队伍。狩猎危险种就如字面意思上一般是用命在刀尖上跳舞，弱小的家伙还能搏一搏，遇到强大的家伙，寻常的兵器起不了作用，能活着回来就很赚了。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并不觉得当时卖相狼狈的姜黎手里只有素材没有武器有什么不对。 　　聊到这里的时候，村里人还趁机推销起了武器。他们也是个不小的村庄，几百口人，村里有着铁匠，平常打打农具，偶尔也帮猎户打点兵器。姜黎不好拒绝，只得顺势买了把铁剑。 　　之后，除了这些杂谈，村里人还提到了诸如老皇帝在不久之间驾崩，帝国举国奔丧的事情。至于下一任皇帝是谁，相关的消息还没传到村里来。现在的帝国，由奥内斯特大臣为首的群臣把持，整体状态就和老皇帝还在的时候差不太多，只是税收又重了几分而已。 　　“要是税收再加下去，这日子啊，迟早是过不下去喽。” 　　村长老爷子的这句话，给上午的聊天做了收尾。 　　之后，村民们各自散开，姜黎抓住黑瞳帮自己翻译没有听懂的部分，赤瞳主动守在边上望风，没有乱走。 　　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之后，姜黎便在村里买了野外露宿用的大帐篷和三人份的睡袋。至于备用衣物、驱虫的草药和点火用的打火石等等，也在村民的盛情下买了一些。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得不叹服这混乱的技术状况。无论是那些衣物还是睡袋，都不是他们现在村里的状况能生产出来的，可偏偏他们又能拿出来卖。 　　姜黎还以为村里说不定会有摩托车或自行车等代步工具，但仔细问过之后，村民只知道有马。马匹并不便宜，村里人也不打算卖，姜黎也就没有强求。 　　带上全部包裹之后，姜黎三人总算是像模像样的旅行者了。 　　在村里人的盛情邀请下吃过午饭，三人和村里人道别，踏上北上的道路。 　　其实，就这么在村里暂住下来，然后渐渐融入其中，成为村里的一员，对姜黎来说也算是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但姜黎心底的某处在警示着他，现在还不能停下来。想要享受和平的生活，必须得有保护这份幸福的力量，而现在的他，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 　　要是他停下来，将来的某一天，被害的可绝不只是他自己。 　　至于选择去北方，完全是因为听说北边的危险种很强而已。北边的民族甚至能以猎杀危险种为生，这足以证明这个世界的人类方武力值还是很高的。而危险种那边都被村民称作天灾了，其破坏能力也可以大致估算。面对这些外在压迫，姜黎只有继续追寻力量。 　　“……” 　　按照村民们的指示朝着北边最近的村子走去的路上，两个孩子一直闷闷不乐的。虽然见面的时间很短，但村里人对她们两个很好，远比她们所知的大人要好。姜黎一开始之所以被怀疑是人贩子，也是因为这两个小孩面对这份善意表现出了惊惧和瑟缩。 　　现在离开了村子，重新回到了和“怪物”相处的状态下，她们会变得闷闷不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看着她们瘪着嘴的样子，姜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既然那么想要留在那里，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姐妹两个看了一眼姜黎，最终，还是赤瞳鼓起了勇气，站到妹妹前面，仰视着姜黎说道： 　　“因为……因为那里不会接纳我们。我们是女孩，村庄……不需要女孩。而且，要是反抗你的话，他们可能会——” 　　赤瞳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黑瞳捂住了她的嘴。姐姐这点是真的不好，想到什么说什么。要是激怒了姜黎，姐妹两个又要怎么办？ 　　“嘿，没想到你还能考虑这么多。看来你也不是只有本能而已嘛。” 　　姜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转过身去继续迈开脚步。两个小孩也战战兢兢地跟上。 　　“放松点吧。你们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要是你们真的想要留在村里，直说就好。” 　　吃透了这一上午的对话，姜黎已经将帝国通用语学了个七七八八。他找这两个小不点的目的就是习得语言，而这已经完成了。因此，他完全可以让黑瞳体内的因子失活，然后将她们姐妹两个随便扔在哪里。 　　“我们……我们还是想要跟着你。只要给我们一点肉吃就好，无论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会听话的！” 　　“嚯~为什么？”赤瞳的话让姜黎有些惊讶。一般来说，难道不是趁现在离得越远越好吗？ 　　“听村里的孩子说，女孩在村里是绝对吃不饱的。但是，跟着你的话，我和妹妹就都能吃上饱饭！” 　　而且，这个大哥哥果然是很厉害的人，而不是什么危险种。村里的老人都说了，怪物就是怪物，和人完全是两种样子。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赤瞳才能鼓起勇气来。 　　跟着姜黎的话，自己也能学到很厉害的本领，然后保护妹妹。以后，再也不要受人欺负了！ 　　赤瞳没有把这些想法都说出去，但她握紧的拳头和充满决心的眼神却让姜黎知道她绝对不只是想要吃饱而已。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一个人的路终究会很无聊，有两个听话的小孩陪着也算凑合。至少，有些自己不会的事情，就能交给她们了。比如洗衣服做饭什么的。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才能，厨师有做饭的才能，战士有拼杀的才能，而姜黎只有破坏的才能。让他去做这些细致的工作，只会莫名其妙地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虽然还没实际动手做过，但姜黎心中就是有如此明确的预感。 　　“好吧。那你们就跟着我吧。吃苦的时候可别抱怨。” 　　赤瞳和黑瞳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绝对不会的！” 　　这之后，她们的态度就逐渐恢复到了昨天夜晚在森林里时候的样子，两姐妹手牵着手，开始兴致勃勃地打量四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贫民窟之外的广阔世界，充斥着在她们的记忆里早已淡化或未曾出现的景色，而这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她们。 　　逐渐远离村庄之后，姜黎便直接变身，捞起两个小不点夹在胳肢窝里，朝着目标村落逐步加速。这里的位置虽然在帝都的北方，但帝都的位置几乎就在帝国的中心部，从这里出发，距离姜黎的目的地可有着不小的距离。要是三人就这么一直步行赶路，没有个一年时间是到不了北边的。 　　抵达村民们所指的村庄之后，姜黎进去问路顺便打水，然后继续带上两个小不点加速。就这样一连经过了三个村庄和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下午的时间终于过去，天空被夜色浸染，比起上个世界要大而圆润得多的月亮高悬于天。 　　三人在野外停下了脚步。姜黎在右脚积蓄因子能，然后跑动着在空地上划出一个圈，让两个小不点在这里面搭帐篷生火。这种行为其实就和野兽标记领地的做法差不多，明确向外界传达了“打不过我就自觉滚远点”的消息。除非真有感受到这因子能还觉得自己有胜算的家伙，或者有不能理解这种信息的人类出现，不然两个小不点是绝对安全的。 　　维持着变身的姜黎也没走多远，只是边往官道之外走便极目远眺，很快便锁定了今晚的主餐。虽然也从村民那里买了干粮，但两姐妹果然还是想吃肉，而姜黎也需要物色新的因子，自然没有拒绝捕猎的道理。他转换成速度态，来去如风的完成捕猎，姐妹两个才刚在火堆旁比划着把帐篷支起来，他就扛着得有几百斤重的猎物回来了。 　　这头危险种，看起来挺像是姜黎所知的熊。而事实上，它也确实力大还皮厚。要不是因为脑袋这个弱点太明显，被姜黎一脚踹爆了头，说不定它还真能和姜黎过两招。 　　将那把从村里买的铁剑递给姐妹两个，按照从因子卡上得知的信息告诉她们哪里的肉能吃，剩下的事情姜黎就不管了。 　　他在火堆旁解除变身坐下，开始梳理自身的情报。 　　既然打定主意想要变强，那就绝对不能对怎么才能变强一无所知。 　　他的力量来自于兽之因子，这一点是一切的基础。因此，对他而言最简单的变强方法，就是不断战斗以提高对体内因子的支配程度，以及获取新的因子。只要获取更多的因子，他就能解锁更多的力量。之所以说是“解锁”而不是获得，是因为“崩坏支配”卡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脑内的知识并不全面，还有很多秘密隐藏在迷雾之中。他所得到的或许真的是破坏者的力量，但他和历代前辈之间明显存在着不同。 　　而姜黎的力量——Trihexa的力量的体现，无疑就是现有的三个基础形态了：所有形态的基础，攻防敏等一切属性全部均衡，没有明显长处亦不存在短板的均衡态；因为想要更强大的力量而出现，强调力量和防御，以最强的攻守能力自傲，但因为骨甲过于沉重导致移动速度较慢的攻防态；因为想要更快的速度而出现，强调速度削弱上臂力量和防御，以超强的踢力、跑速和跳跃能力为傲的速度态。 　　这三种形态只要妥善利用，理论上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战况。而它们能够发挥的力量多少，当然与兽之因子有关联。无论获得什么因子，均衡态都能得到提升。而若是想要提升攻防态，那就需要寻找与之对应的兽了，比如这只正在被赤瞳用剑在身上划来划去的熊形危险种，以及老虎狮子犀牛大象等等，象征力量或防御力的兽。而速度态也有这种特征，上个世界那个长得像蛾子的崩坏兽的因子，就让姜黎的速度得到了一定提升。 　　今后，若是姜黎获得飞禽的因子，说不定会变得能够飞起来，而若是获得了水栖生物的因子，说不定会得到在水中自由行动的能力。若是获得了自然界中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生物的因子，那种特殊能力也能搞到手。 　　简而言之，他能获得的因子决定了他拥有的力量，而特定的形态只是某类力量的集中表现。 　　而这种集中表现的极点，便是由已经获得的因子衍生出来的能够最大化发挥其攻击能力的“破坏因子”了。破坏因子的数量取决于形态的数量，基本可以确定所有的形态都有对应的破坏因子。只不过，这需要一定数量的兽之因子作为基础才能在体内生成。 　　姜黎现在只有一张无论何种形态都能使用的最终破坏因子卡，就是因为他拥有的因子数实在太少了，只是勉强够解锁这个最初也是最终的破坏能力，用以拼命。要想将它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哪怕有几十上百个因子都不一定够。而若是因子足够多的话，使其重塑并发生能力延展也不是不可能。 　　而关于“因子能”这种脑子里完全没有相关知识的力量，姜黎毫无整理情报的头绪，只能自己继续摸索。 　　“肉，烤好了。” 　　黑瞳怯懦的声音将姜黎从思考之中拉出来。她手里举着用树枝插起的肉块，如同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地递向姜黎。 　　两个幼女看来是牢牢记着自己的立场，肉烤好了都不敢先吃，而是流着口水乖乖坐在一旁，等候姜黎发落。 　　“嗯，确实是能吃了，肉质还可以。你们也吃吧。”姜黎接过来咬了一口，两个幼女烤的肉除了焦了不少以外，姜黎没觉得有什么瑕疵。可能这和姜黎不挑食也有关系。 　　招呼两个幼女先开吃之后，姜黎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肉，仰望充满繁星的夜空。 　　恶魔的想法姜黎无从得知，但他知道，恶魔所制造的破坏者，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怪物】。 　　因为，所谓的Trihexa，可是通过吞噬兽群汲取“可能性”，藉此实现无上限进化的生命啊。 　　（5k3） 　　PS：昨天下午去看了白蛇：缘起。强烈推荐。以女主为首的角色cv，剧中插入歌，印象曲和片尾曲的水准都是可以吹的，打戏特效很足，人物的表情细节也很“活”。除了剧本有点瑕疵，别的都很棒。笨淡自己的观感是完全值得那个票价。 　　PS2：就是后面那个在啪啪戏开始之后不断从后面踢我椅子，不屈不挠地大声询问家长为什么那个姐姐脱衣服了的小朋友实在是有点干扰观影。 第005章 北地的少女 　　夜晚。 　　作为主力吃掉了近半可食用的肉的两个幼女，捧着略显鼓胀的肚子瘫坐在地上。仅仅只是吃了正常人饭量的姜黎坐在旁边，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两个状似饿死鬼的小不点。 　　“……我应该没和你们抢吧？吃这么快、这么撑，傻不傻啊。” 　　“就、就算是傻也无所谓，要是每天都能吃这么饱，我愿意当个傻蛋。”和姐姐肩靠着肩的黑瞳毫不犹豫地如此说着，赤瞳也傻乎乎地笑着，没有反驳妹妹的话。 　　姜黎不禁抬手撑住脑袋。他感觉有点头疼。他现在确信了，这两个家伙的确是纯粹的野生儿，明明拥有人形，但思维上明显偏向于兽。贫民窟的成长经历让她们更愿意将一切都托付给本能，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难得生而为人，却长成了这幅样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好在她们两个还小。只要用更多的外在刺激激发她们的好奇心，让她们开始主动探索这个世界，还是能掰回来的。 　　“要是以后你们还是吃这么快，这么撑，那就别想吃肉了。现在，都站起来，围着帐篷绕圈慢走去。” 　　“我们知道了。”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她们完全不明白姜黎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听话照做了。听话是一切的基础，这一点她们两个可没有忘。 　　只是听从命令，便能不用受欺负，不用拼上性命去偷抢东西，不用过上日常饿肚子偶尔能吃饭的日子，这是多么美妙啊。姐妹俩干脆连这份命令的意义都不去考虑，只是专心地执行。 　　她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然后手牵着手消失在姜黎的面前。 　　“呼……” 　　仰望着夜空，姜黎长出一口气。让一个只会毁掉什么东西的怪物去养两个人类小孩子，这未免也太过滑稽。但是，姜黎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不点坐在火堆旁，有说有笑地大口吃肉的样子，确实挺不错的。她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感，就和琪亚娜她们三个依偎着坐在一起时脸上露出的表情一样，是现在的姜黎还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份缺憾，他想要填补。他想要知道，为什么姐妹两个能够笑得这么开心，明明现在的待遇也只是比贫民窟的时候好上了一点点而已。还是说，人类就是一种如此简单便能够得到满足的生物吗？ 　　那么，姜黎的满足又在哪里？他什么时候，也能露出那样的笑颜呢？ 　　若是继续和她们一起生活下去的话，就能找到这份答案吗？ 　　“我是人……所以，我一定能找到的。” 　　如此低语着，姜黎将目光从圆月上收回。对这片陌生的星空，他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以后多做观察，很快便能通过星象辨明方向了。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准备睡觉吧，明天早上还得赶路呢。” 　　叫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面前经过的两个聊得高兴起来咯咯直笑的小不点，姜黎站起身来便打算进入帐篷。可在那之前，一只小手便攥住了他的衣角。 　　“那个……大哥哥，我想要……想要……对了，想要‘如厕’！” 　　皱着眉头苦哈哈地回忆了好久，赤瞳这才把从村民那里学来的说辞记了起来。原本她才不会顾忌这些，但村里的孩子和她说，像她那么用词的女孩是耻辱，是会挨打的。赤瞳不想挨打，所以她决定记住这些东西。 　　“黑瞳也要！” 　　被两个孩子急切的视线看得发毛，姜黎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我说干嘛？行李里有纸，拿上去吧。” 　　没错，这个时代是可以用纸的。姜黎原本还以为他们会使用竹片叶子片之类的，没想到村里居然能买到纸。 　　“可是，可是我们害怕……” 　　赤瞳说着，看向帐篷外围。火堆的光芒无法照亮的黑暗里，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时隐时现。野外的夜晚是狂乱而无序的，就算不是小孩子，是普通的大人，这种时候也会害怕吧。 　　“行吧。我和你们一起去，动作快点。” 　　姜黎忍住咋舌的念头，站起身来，跟着两个小姑娘到了附近的草丛旁。两个小不点很快便用杂草将自己隐蔽起来，窸窸窣窣地开始上厕所，而姜黎则是背过身去，闭目无言。 　　他的消化过程比较“暴力”，身体会自动使用微量的因子能，直接将摄入的物质分解成所需元素，而无用的杂质则是粉碎后随着呼吸和汗液排出。严格地讲，排泄和排遗过程对于兵器来说是不需要的，“破坏者”身上当然不可能存在这种缺陷。只不过，拥有人形的姜黎看来是比较特殊，会呼吸也会排汗，而大小号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那个，大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赤瞳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怎么在这种时候问这个？” 　　“因为，太安静了有点害怕。”赤瞳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真的是在害怕。会让她害怕的，除了这里的环境之外，恐怕还有姜黎不在视线范围内这件事吧。 　　毕竟姜黎是说过她们已经没用了的话的，要是忽然改变心意，将她们抛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我叫姜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姜黎直接把真名告诉了她们。对他而言并不奇怪的名字，要用帝国通用语说出来还真不容易，从发音方式上来说较为拗口。但正因此，反倒可以看出姜黎的帝国语水平。 　　“姜、黎，姜黎哥哥！”赤瞳复述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开心。 　　“姜黎……哥哥。”这个声音应该是黑瞳，比起赤瞳的声音听起来少了一些胆气和活力，咬字上则是多了几分执着。 　　很快，两个小姑娘便绕了个圈子离开了草丛，乖乖地跟着姜黎回到了帐篷里。三人一人一个睡袋，横着躺在帐篷里正好躺开。很快，幼女们便熟睡过去，而姜黎也在确认她们两个睡着之后迅速入眠。 　　次日一早，三人将帐篷收拾好，用昨晚没吃完的肉解决早餐，便带好东西继续上路了。 　　时间在他们的脚下流逝，很快，季节便从夏日过渡到了深秋。三人的队伍逐渐变成了三个人一辆马车，行礼里面也多出了不少用于做饭的工具。不得不说，用危险种换钱真的是暴利的工作，姜黎只不过是专心地猎杀了一个星期多一点，换来的钱财便在买下马车之后还有富余。不过嘛，像他这样每天都能猎到十几头危险种的怪胎可不多。 　　随着天气开始转冷，三人身上的衣服也在逐渐加厚。架着马车，他们逐渐靠近帝国的北部，路上能遇到的村落和城镇开始变少。由于气候的关系，居住在帝国北边的民族大多会结成随季节变更而游猎的村落，时常会跟随猎物的生活范围进行迁徙。基于此，固定在一个地方不移动的城镇几乎不会出现。 　　帝国版图很辽阔，对人口流动的管理自然不会多细致。一路上，姜黎和两个小不点几乎没有遇到过需要什么证明才能进入的城镇，偶尔有那种吆喝着出示关文的守卫，实际上也只是想要钱。能拿得出“关文”的不是雇佣了护卫的商队，就是送镖的。寻常老百姓根本得不到那种东西。 　　而到了北边之后，则是连收钱的都没有了——因为几乎遇不到人。 　　代替了人类而时常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则是富有北地特色的远比南部危险的危险种们。无论是数量上百的狼群、体长超过十米的铁甲牛还是两足站立、六米多高、浑身充满肌肉的双头羊，全都对姜黎他们进行了热烈欢迎，然后成为了姐妹两人的盘中餐。 　　在这接近三个月的时间里，赤瞳和黑瞳两人身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由于她们两个实在是不知为何酷爱吃肉，食量也算得上是比较夸张，因此她们的体型“膨胀”地也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吃得和这个年纪的贵族家的小朋友不相上下。不过，她们倒也没有因为食量的缘故胖成球，而是出落成了水灵灵的可爱小女孩。这不只是因为她们跟在姜黎身边，每天的运动量都有保障，更是因为她们的体质似乎就是吃不胖。 　　一日三餐无肉不欢，如果不是姜黎要求，她们的菜单里绝对不会出现素菜。就连姜黎都吃肉吃腻了，她们仍旧能津津有味地大口吃肉，实在是羡慕不来。于此同时，姐妹两人的厨艺也在飞速进步。马车上的做饭工具，就是买给她们用的。 　　而另一个变化，就是她们两人开始习武了。 　　在这一路上，两个小不点经常看着姜黎与危险种的战斗，羡慕地在边上比划着模仿。 　　“要是能够变得和姜黎哥哥一样强的话，以后就再也不愁吃不上肉啦！” 　　赤瞳当时的这番话，让姜黎哭笑不得。那之后，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教她们点什么，最后决定让她们学点格斗技。人活在世，尤其是这赋税愈发加重，山贼开始猖獗的乱世，手上不会点功夫实在是不好出门。就连上街买个菜，都得小心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人贩子。养着两个出落地水灵灵的小娃娃的姜黎，在这几个月里打死的人贩子得有十来个。 　　通过埋入黑瞳体内的因子，姜黎能得知她不过才七岁，而赤瞳比她大一点但也有限，就当是八岁吧。两个这么大点的孩子，学也只能学些基础，姜黎并不觉得她们能够立刻做出什么成绩来。 　　不过，看到她们那么刻苦，姜黎也不吝于多教她们一点。每天上午看她们打拳打得虎虎生风，姐妹两个还时不时对练，也算是不错的消遣。 　　她们的水平还远远没到能够进行实战的程度，只能说是有模有样。而人类若是想要搏杀危险种，徒手的成功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计。要是她们还想继续发展下去，迟早要开始学习使用武器。只不过嘛，这就不是现在的姜黎需要考虑的了。先用格斗技打好身体基础，再转学武器也完全不迟。要是到时候姜黎还在的话，给她们当当老师也不是不行。 　　“前面又能看到危险种了，好像是鸟型的，正在朝这边降下来！” 　　坐在前面驾驶马车的赤瞳，偏过头去朝着车厢里喊。她戴着一顶圆圆的小帽子，身上穿着带有皮毛的厚衣服，小脸红扑扑的。她拎着缰绳和鞭子，把马车驾驭地像模像样。 　　车厢里，姜黎停止了从窗户看风景打发时间的无聊行为，钻过门帘从赤瞳的旁边跳下了马车。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变化的可不只是赤瞳和黑瞳两个幼女，他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遍地都是危险种的帝国，对他来说简直是最适合发育的地方。 　　他仰头看去，好一只大鸟。完全展开羽翼之后，体长接近二十米。淡蓝色的皮毛反射着太阳的光辉闪闪发亮，锐利的银色鸟喙上闪烁着淡淡的白色光辉，积蓄着让它身边的风都随之扭曲的能量。 　　“能够使用特殊能量，可能是超级危险种。赤瞳，驾着马车离远一点！” 　　“好的，哥哥小心啊！”听话的小姑娘摸了摸在姜黎离去后便坐到自己身边的妹妹的脑袋，然后立刻调转马头，绕了一个圈子开往后方。 　　超级危险种和特级及以下的危险种，完全可以说是两种生物。它们之所以被称为天灾，要么是因为其体型过于庞大，一举一动搅动天地，要么是因为其能力极为特殊，有的甚至颇为魔幻。 　　在来到北地之前，姜黎还没有亲眼见过超级危险种。今天，刚好可以用这只大鸟来称量一下超级危险种的实力！ 　　就在姜黎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天上的大鸟便动了。和所有飞禽攻击地面生物的时候一样，它挥动羽翼卷起狂风，乘着将草皮吹上天空的暴风俯冲而下，将锋利的爪子化作尖刀，笔直地冲向姜黎。 　　姜黎攥起左拳，在拳头抬到胸前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在暗红色的光辉之中完成了变身。若是一级危险种之流，他只需要让左臂显化便能像当初打死那只奇美拉似的轻松获胜，但面对立于危险种的顶点的超级危险种，不变身已经不只是自大了，恐怕是活够了吧。 　　在大鸟落到最低点的时候，姜黎猛地跃起，黑金两色的躯体上炸裂暗红色的光焰，充斥全身的光焰在眨眼间汇聚到右脚。 　　“哈啊！” 　　一脚踹出，他如陨石般坠落，重重地轰击在大鸟的背上，爆出一片血花。骨折的声音清脆而好听，但大鸟那中气十足的咆哮声，明摆着是没有受到足以影响行动的伤害。它灵巧地一个空中翻滚将姜黎甩落，扭过头来就是一口冰雾吐息。蔚蓝色的吐息轻易地将大地整个撕开，扇形的破坏领域内所有的事物全被吹上半空，冻成一块块碎冰坠落下来。被化为冻土的大地向着周围飘散寒气，一点一点地向外蔓延，将周围的土地也化为一片冰原。 　　姜黎向着左侧猛地翻滚出去，站起身来转头一看，这吐息的直线距离接近百米，威胁不可谓不大。若是超级危险种起步就是这种力量的话，被称为天灾完全不夸张。 　　更不用说，眼前的这只大鸟还会飞。它若是心眼足够坏，只要在天上一直飞着，然后不断释放吐息，迟早能把地面上的人耗死。姜黎虽然也已经通过杀死猛禽型危险种获得了飞行的能力，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飞上天去就能比在地上得到多大优势。危险种的攻击距离远远超过了也掌握了一定远程攻击手段的姜黎，要是它铁了心拉开距离，那姜黎还真是拿它没有什么办法。 　　扇动羽翼掀起暴风，美丽的毛皮上沾染着鲜红的如同宝石般的血珠的大鸟咆哮两声之后，仗着自身被激起的凶性再一次冲向姜黎。危险种终究是危险种，而不是神造宇宙的兽群。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属于一点智能也没有的类型，和那些不被视为危险种的宠物没有什么区别。一旦被激起凶性，它们的第一反应还是使用自己最得意的武器将敌人撕成碎片。 　　既然这样，那姜黎自然没有和它客气的道理。它卷起的暴风已经足以将马车也掀上天，而赤瞳她们所在的马车离这边还是太过接近了，姜黎能清楚地看到正在向外跑路的马车被吹得摇晃不已。 　　下一击最好就决出胜负，不然危险种可能会因为伤势过重而选择逃跑，要是一路卷着暴风逃跑，伤到了赤瞳黑瞳怎么办？ 　　炽烈如火的红色随着姜黎的心意席卷全身，他立刻变化成了整体呈现红黑色相间的攻防态。 　　“来到这里的路上得到的攻击因子，就用你来试验一下力量好了！” 　　嗡—— 　　引擎声响起，腰间的卡盒里射出一张卡片，落入姜黎恰好伸到面前的右手之中。这张卡片的配色和现在的形态一样呈现红黑相间，卡片的正面勾勒着仿佛要从卡面里延伸出来一般鲜活的奇特纹样。 　　手臂一挥，卡片从左手手背的宝玉上刷过，化为暗红色的光点消散。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姜黎的整个身体如同一张弯弓，他将右臂高举，向后拉伸。耀眼的暗红色光辉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的右臂聚集而来，让周围的大气随之泛起漩涡。在他的右背处，汇聚起来的庞大因子能凝聚浓缩，形成了一只约有三米高的巨大的右掌。 　　【重殴痛击——Trihexa Finish！】 　　对着朝自己俯冲而来的超级危险种，姜黎将右掌迎头拍下，而他身后那只暗红色的第三只手，和他的右掌不分先后地拍击过去，将大鸟的脑袋狠狠地按入地面之下！ 　　强烈的震荡仿佛发生了小型地震一般，似乎整个地面都在冲击下跳了起来。 　　为了防止这一击还按不死它，姜黎毫不犹豫地驱动了右臂手肘内的桩锤！ 　　——咚！ 　　地面如同湖面般颤动，一圈圈裂纹传导着冲击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泥土的浪潮此起彼伏，崩碎开来的土块乱石化为足以砸死人的石雨从天而降。 　　这一下直接把超级危险种的鸟脑袋打成了肉酱，要是这样还能活着，那就算它厉害。 　　一路北上，姜黎现在总共拥有了五十多个因子，顺利地解锁了一张攻击因子卡。速度型的攻击因子暂时还遥遥无期，通过类似光学迷彩的能力达成的不可视化、飞行和水栖等特殊能力倒是得到了不少。 　　顺手提取兽之因子刷掉，姜黎拍了拍手，揪起危险种的翅膀便开始拖动它。这么大一只危险种，而且还极有可能是超级危险种，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嗒嗒嗒……！ 　　“唔？” 　　急促的脚步声传入姜黎的耳中，他一边招呼赤瞳和黑瞳过来，一边解除变身，转过头去。 　　飞快地自平原的另一边奔驰而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她身上披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袍，脚上是一双和她的袍子同样颜色的长靴。 　　她有着一头直达腰际的超长蓝发，长得会让人担心影响她的行动，头顶上绑着北方部族特有的图腾头巾。可无论是这看起来意外地柔顺的长发，还是她的身上各处，都沾染着泥土和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以她那远超姜黎所知的正常少女能够做到的跑速，以及她对自身各处肌肉本能般地驱使调动来看，她毫无疑问是这片北地上的猎杀者——在看到姜黎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已经完成了从奔驰到预备猎杀的全部切换。 　　可她终究没有那么冲动。她只是竖着眉头，一步一步地走到能够清楚地将姜黎和危险种一同收入眼底的位置，然后打量起脖颈往上空无一物的危险种尸体。 　　“啧，被抢先了么。埋伏了一个星期，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看来，无论是它还是我，都要比想象地更弱啊。” 　　她低语着，话语里听不出来多少遗憾。与其说她是因为错过了猎物感到痛惜，倒不如说是因为没能与之厮杀而感到无趣。 　　少女转过脸来，看向姜黎。看到姜黎那双鲜红的竖瞳，她缓缓咧开嘴巴。 　　“你比它强。它太弱了，所以死在了你手里。看来，用危险种热身也就到此为止了。既然抢了我的猎物，就换成你来和我决一胜负吧！” 　　（6k2） 第006章 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气撕裂，风声呼啸。 　　做出的决一胜负的宣言的少女，没等姜黎给出回应便急不可耐地踏地奔袭，如同一直终于发现了中意猎物的雌豹。她在身体跃动的瞬间点燃了本已落入低谷的情绪，扬起的脸颊上充斥着令人背后发寒的笑容，尚未架着马车来到姜黎身边的赤瞳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缰绳，手背上用力地泛起了青筋，而黑瞳更是早已紧紧地抱住姐姐，浑身颤抖不已。 　　两姐妹久违地感受到了生命不受掌控的恐惧和无助，若不是姜黎还在前面，她们恐怕早已经转身逃跑。 　　直面蓝发少女的姜黎当然也看到了那副笑容。他看到那副笑容之后，也像是感到很有意思一般勾起了嘴角。少女脸上的笑容，他再熟悉不过了。那分明是猎食者的笑容，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狩猎者准备享用鲜血时才会露出的表情。这种血腥而令人战栗的表情，他在兽群那里见过，在一些特级危险种身上见过，现在，在少女的身上又一次见到了。 　　这笑容其实也适合姜黎。这世上没有什么生物比他更有资格立于顶点，兽群是他的食粮，自己之外的所有生命都将化为他的力量。但姜黎笑不成这样，至少在现在，他并不觉得厮杀与鲜血是什么好东西。 　　在眨眼之间跨越十几米的距离，少女如同一只飞鸟般轻盈地落在姜黎的面前，随后侧开身体对姜黎的胸口凶猛地踹出右脚。按照常理来说，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踢力也就那么回事，即便从小便在厮杀之中成长，身体硬件上的限制也让她们没法和同样擅长战斗的成年人同台竞技。但是，在这个充满了危险种的世界里，姜黎脑中的这些“常识”并不正确。 　　穿着长靴的右脚撕裂大气，淡淡的白雾自鞋尖开始向着两侧分开。这一脚的速度快到以姜黎的眼力无法跟上的地步，迫使他扩张了自己的五感。他脚底挪动，朝着右后方微微侧身，然后竖起右臂撞在少女的小腿上，将她的踢击挡开。沉闷的轰击声在小臂与小腿之间爆发，冲击波席卷寒风，吹飞了赤瞳的帽子。 　　姜黎后退一步，顺势甩了甩变得麻木的右手。他本以为自己都获得了五十多个因子，纵使不变身，体能也已经能够逼近人类的极限。现在看来，倒是他不懂人类了。明明是从侧面挡开攻击，这一击可以说是完全落空，但姜黎的小臂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仅仅只是踢击带起的气流便足以称之为风刃。这体能，真的是人类？ 　　早就听闻北地的狩猎民族甚至能够围杀超级危险种，现在看来这传闻似乎并没有多少夸张的成分。仅仅是一个小女孩就能做到这一步，他们族内的大人又会有多强？更不用说，她真正厉害的地方绝非拳脚，而是使用各种武器的狩猎技巧。 　　游猎民族的猎物是徘徊在北地的危险种，而北地的危险种又以龙形危险种居多，无论是最弱的土龙、地龙还是较为强大的迅猛龙和角龙，乃至于鸟龙王等为人熟知的特级危险种，都在北地有着巢穴。所以，北地的城市建立在相对靠南的不会终年降雪的地方，而这之外的真正北境，名义上是帝国领土但并没有边军驻扎，只有一个个的游猎民族和强大的危险种们形成的天然防线。 　　“嘿。” 　　攻击没能建功，少女不仅不恼，脸上还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无论此前心中想的是什么，切换状态后的她脑子里只有厮杀。对于一个苦苦寻求强大猎物的狩猎者来说，只有蹂躏价值的弱小猎物很难让他们提起兴趣，唯有真正强大的猎物才能让他们在搏杀之中得到快感。 　　她迅速收回右脚，左手摸到背后拔出了短刀。身为狩猎者，怎么会没有锐利的爪牙。就算体能强大如她也不可能依靠拳脚搏杀体型远远超过人类的危险种，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她便无法爬上顶点。 　　在左臂如同鞭子般从身后甩出短刀的瞬间，少女的气势便改变了。前一秒还如同飞鸟般轻盈的她，这一刻沉重地如虎似豹。她挥动短刀，朝着姜黎的脖颈抹去。明明她的眼瞳、眉毛和长发都是蓝色，衣服和肌肤是一水的适合雪地的白，但姜黎却猛然发现，这个少女更加适合红色，她就像是从如血般的红色之中走出来的，她的每一动都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少女的战斗方式简单直接，每一击都必然是为了夺取生命，而不是为了创造伤口削弱敌人。她很明白人类和危险种之间的差距，知道人类只不过是一刀就能斩杀的脆弱生物。而人类的弱点她明显也十分有数，无论是哪一刀只要砍中都能夺去人类的生命，这可不是仅靠口耳相传就能做到的，她的手上必然有着人命。 　　在北地，游猎种族之间的关系通常是友好的，因为他们之间还需要通商往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敌人了。盘踞北方的异民族，传闻中用冰块和泥土建造了城池的恶魔们，时常会如同阵风似的卷来，烧杀掠夺之后退潮而去。能够不惊动危险种而入侵的小股士兵是没可能攻打边军驻守的城池的，他们只能将目光放到游猎民族的身上。 　　这种时候，猎人们为了自保，也就只能猎“人”了。 　　姜黎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类，就算是脑袋和心脏，对现在能够以人形支配更多因子能的他来说也不再是弱点。细胞操控的力量让他能够实现超速再生，除非整个上半身被瞬间轰飞，不然就算是人形下的他也不会被杀死。更不用说，他还可以解放令他的本能感到不适的“枷锁”。整个变身过程的最短耗时是千分之一秒，比人类用时千分之五秒的惊吓反射速度还要快。局部变身的用时更短，只要在攻击临身之前变身，想杀死他就几乎不可能了。 　　眼前的少女再怎么厉害，同样也是个充满了弱点的人类。不说变身，姜黎哪怕是只用左臂，打中哪里就会将哪里化为肉酱。 　　但姜黎没有变身，他只是闪躲着少女的力大势沉但不忘留力收刀的斩击，等待着击溃少女的时机。少女的杀意他确实感觉到了，而那份杀意之中的茫然也一样。这姑娘说不定根本就不在意那个猎物，只是纯粹寻了一个借口便挑起了战斗。她就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似的，在寻求杀死敌人的同时也在期待能够杀死自己的力量，一味进攻绝不防守。 　　短短五六秒的时间里，姜黎已经抓到了八次能够杀死她的机会。 　　但姜黎并不打算要她的命。他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以掌刀劈击她的手筋，打落了她的刀并将之踢飞到远处。 　　一个年幼的女孩，纵使在北地彪悍的民风影响下拥有了不俗的力量，比起大人来说仍旧是一个容易控制的对象。想要在这北地狩猎危险种，漫无目的到处乱跑是肯定不行的，运气不好的话三五个月都遇不到一只，万一误入巢穴还会让执意一起行动的赤瞳黑瞳遭遇危险。但若是有了解危险种的本地人，而且还是精通狩猎技巧的人带路的话，一切就会截然不同。 　　不仅能做向导，说不定还能给两个幼女当保镖，为此留她一命并不亏。若是她不愿意的话，再让她为了这份杀意付出代价也不迟。想要剥夺生命的家伙，就算反过来被杀了也没资格抱怨什么。 　　“哼！” 　　失去武器的少女轻哼一声，没有再去拔腰间的匕首，而是在本能的引导下选择了顺势贴身短打猛攻。 　　这个男人，和自己是同类。每一次交错，自己都能明确地感受到身上的某处要害传来了针扎般的幻痛，这无疑是被瞄准了的证明，是被攻击前的本能预感。但这个男人每次都没有下手。 　　——这么说，他是在小瞧自己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少女立马就不服气了。她是令一切强敌屈服的猎杀者，是征服者和蹂躏者。就算是族里的大人，除了她的父亲也没谁有资格和她比拼实力。而就算是她的父亲，只要等到年龄再大一点，就也不配当做对手了。不过，她早已经没有机会堂堂正正地超越父亲，这也算是有点遗憾。 　　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比自己强大一些，但他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小瞧自己。这实在是让少女心里非常窝火。 　　她横眉竖目，抿紧嘴巴，以拳头和双足化为倾盆暴雨，轰击而下。她所掌握的格斗技，是一代又一代人在生死搏杀的过程之中磨练出来的技艺，它引导出来的暴力强大到让少女能够击碎数米高的大石块，粉碎人体根本不在话下。 　　但不论这份技艺如何娴熟如何强大，打不中就没有任何用处。 　　就和面对短刀攻击的时候同样，姜黎一步又一步地后退。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开始反击了。他偏头让嫩白的拳头从左侧划过，随后矮身突袭，右拳深深陷入少女的腹部。姜黎的拳击并没有放水，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力量可能要比少女还小上一些。而少女的凶性在这个年龄也着实少见，明明腹部被打中，她硬是无视了疼痛继续强攻，迫使不想以伤换伤的姜黎连连后退。 　　好在姜黎很有耐心，只要抓到破绽就是一拳，少女的体力被他逐步消磨殆尽。 　　又是一拳直接轰击在少女的胸口，姜黎向后退开一步闪过少女的左勾拳，一记鞭腿嵌入她的侧腹，将她整个人带离地面，翻滚着摔倒在一旁。 　　“唔……！” 　　少女双手撑地，努力尝试着爬起来，但积累至今的疼痛和疲劳让她的身体背叛了她。 　　身穿黑色的皮革套装的姜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这才走到少女的身前，用他那双赤红的竖瞳俯视少女。 　　“果然，你很强啊。不只是能够将它的脑袋和背脊粉碎的暴力，让我完全没能打中的步法也不赖。” 　　抬起头来，少女以疲惫但满足的眼神看向姜黎。 　　“可是，你明明拥有那种力量，和我打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强者就该以绝对的姿态碾压对手，难道不是这样吗？” 　　“碾压对手？哈，”姜黎看着躺倒在脚边的蓝发女孩，轻轻嗤笑出声，“我说小姑娘，你搞错了一件事。就凭你，也想当我的对手？” 　　他蹲下身来，将左掌按在女孩的额头上，帮助疲惫的她仰起脸蛋，让两人强行对视。 　　“要不是你可能对我有用，在你胆敢对我露出杀意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杀了。” 　　“——！……有用，吗？”女孩有一瞬间咬紧了嘴唇，但她很快便平复了情绪，冷静地说道，“原来是因为这样，我才活下来的啊。也好，弱肉强食，强者理所当然能够支配弱者的一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复述着在姜黎用人类的三观听来莫名其妙，用破坏者的常识听来没有任何毛病的话语。她的眼神之中透出一抹怀念，随后全部转化为觉悟和坚定。看样子，无论姜黎打算对她做什么，她都会全盘接受了。 　　这种表现让姜黎的呼吸为之一滞。这个少女明明是人，对野兽的逻辑却奉若真理。若是她现在表现出符合这个年龄段少女的脆弱一面，再说点好话，姜黎也不是不能对她态度软一点。 　　既然她觉悟这么高，高得让姜黎气不打一处来，那姜黎也不能辜负了她。 　　“支配弱者的一切？你倒是很有觉悟嘛。好啊，那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属于我了！” 　　“……” 　　少女瞪圆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生命不再属于自己，这无疑是难以接受的耻辱，但她只能接受。因为她太弱了，所以这也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罢了”。 　　父亲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萦绕，少女心中升起的反抗念头很快便被她自己压制下去。 　　姜黎啧了一声，无趣地掐住她的脖子，拎着她站起来，然后让她自己站好。 　　“跟我过来。既然你是我的东西了，那么这猎物就算是我们一起猎的，分你一点也不是不行。” 　　“……我没有什么想从它身上拿的，只是因为它够强才盯上它。”少女闷声闷气地回应道。 　　“啊，是么。那就算了。你把它解体了，把素材拿出来吧。这点小事，应该能做到吧？” 　　这只危险种太大了，整只带回去，就算用马车拖也得拖好久。想要不惹人注意地运送，当然是只运素材最轻松了。 　　“能，”少女抿嘴道，“以前在族里，有过解体它的经验。” 　　（4k3） 　　PS：求推荐票！ 第007章 做好觉悟等着我吧 　　在蓝发少女麻利地将那个超级危险种解体的时候，姜黎、赤瞳和黑瞳三个人在旁边排排站，十分老实地看着她表演。姜黎虽然也曾从危险种的身上剥取过素材，但手段粗糙不说，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将整只危险种全部带走。而赤瞳和黑瞳两个，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姐妹两个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看着蓝发少女面无表情地一刀一刀剖开危险种的身体，手臂上和脸上溅满血迹。虽然对此感到害怕，但姐妹俩都没有后退。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种场面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可是，对于想要向姜黎学习谋生技巧的女孩们来说，这又是必须经历的事情。除非她们愿意在边境城市里当一个一星期的工钱都不够买肉吃的洗衣工或织布工，不然她们只能学习危险种的身上获得最大价值的方法。 　　这个蓝发少女的技艺，对于她们而言是非常宝贵的。 　　而且，若是有这个蓝发少女的体能和技艺，纵使是和特级危险种厮杀，也断然没有被杀的可能，这种程度的武力用于自保完全足够，甚至要担心一下她们会不会去欺负别人。 　　几分钟后，少女麻利地将一团发光的东西和几块说不出来是什么部位的血肉装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递向姜黎。 　　“……喏，这就是全部有价值的素材了。它的羽毛似乎也能卖，但我们从来没有试过。” 　　“那就不管了。要是一根一根拔羽毛，今天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姜黎接过布袋，转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赤瞳和帮姐姐捡回了帽子的黑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回头看看那个满身是血的蓝发姐姐。 　　“怎么了？跟过来啊。”登上马车前，姜黎见蓝发女孩仍在原地，便催了一声。 　　蓝发女孩这才将匕首收起来，跑过去拾起短刀，登上了马车。 　　就这样，多了一个人的马车掉头离去，将这头超级危险种的尸体留了下来。 　　回程仍旧是赤瞳驾车，而目的地则是往南一些的边城。原本姜黎也没打算深入北部太远，在多出一个成员的现在更是要重新制定计划。 　　车厢里沉默的氛围让小黑瞳感觉有些不适，她看了看姜黎和表情冰寒的女孩，啊哈哈地尴尬笑着，掀起帘子到外面找姐姐去了。 　　“……报上名来吧，小姑娘。我想我应该有资格知道这些。” 　　在黑瞳离去之后，姜黎便打破了沉默。之所以刚才黑瞳在的时候他不出声，完全是因为担心这个女孩又开始释放杀气，吓到黑瞳。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感受那种杀意，说不定会把小不点吓出心理阴影来。 　　在小不点已经完全融合了他的因子的现在，谁也不知道小不点陷入疯狂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艾斯德斯。”女孩眨了眨眼，转开了脸看向窗外。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和姜黎有过多的交流。 　　“好名字。你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在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一步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夸我又有什么用，想说打败了我的你更加厉害吗？” 　　“嗯？为什么要说那个。我比你厉害是很正常的吧，我和你之间的起.点根本就不一样。我是当真觉得你很厉害，比我见过的一些成年人还要强。” 　　女孩皱了皱眉：“哼，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才能吃而不被吃，所以我要变得比谁都更加强大。然后，一直狩猎下去。” 　　“如果你是这种想法，那为什么会盯上那个超级危险种？我杀了它，也打败了你，但在我看来，比起你还是它更强——” 　　姜黎的话还没说完，艾斯德斯就气愤地转过头来喊道： 　　“这不可能！我只是——” 　　只是对人战的经验不足才会输给你——这样的话语被少女咽回了肚子里。就算是事实，这也只是借口罢了。输了就是输了，什么理由都是扯淡，只有结果才是唯一。找借口这种行为可耻而又无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随后低声道： 　　“……总之，我跟踪了它一个星期，有充足的杀死它的自信。我比它强，有机会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是吗，我期待着，”察觉到少女的不服气，从中感觉到一丝“人性”的姜黎不由得勾起嘴角，觉得眼前的女孩顺眼了不少，“我叫姜黎，在今后不一定多久的一段时间里会是持有你的性命的人。” 　　艾斯德斯郑重地点了点头：“姜黎……我记住了。等着吧，我很快就会打败你，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撂狠话这种行为，姜黎本以为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但她还是这么做了，看起来颇有几分孩子气。没有谁会愿意让自己的生命被他人掌控，更不用说还是一个拥有力量但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了。 　　就算她再怎么使用他人教授给她的道理制作外壳，其内心终究还没有被打磨成外壳的形状。 　　“是吗，那你可要加油啊，”姜黎正视着眼前瞪着自己，表情冰寒的女孩，“在北境这种环境，我进化的速度根本无人能及，不说超过我，你能跟得上都值得夸赞。” 　　“大话谁都会说，你比我强所以我不会反驳，但我会用事实让你清醒。” 　　女孩明显是不信，她在心底发誓要让这个打败了自己的人好看，到时候一定要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吹牛。 　　之后，姜黎拉开帘子，招呼赤瞳黑瞳和艾斯德斯互相认识。以后，艾斯德斯的最大任务就是在姜黎顾不上的时候保护这两个小姑娘。照顾两个拖油瓶这种任务气得她身体发抖，但奈何她是败者，她不会容许自己拒绝，只好乖乖认下。 　　“说起来，你是什么部族出身的？能够培养你这样的人，想来是很厉害的游猎部族吧。” 　　姜黎的询问，让无趣地看着窗外的艾斯德斯回过头来。 　　她抿了抿嘴，眨巴了两下眼睛，微微低下脑袋：“不，你错了。我出身的部族叫做‘帕尔塔斯’，是一个狩猎危险种为生的部族，在这北地，这样的部族有很多。而像我的部族那样的弱小部族，也有很多。” 　　她垂在体侧的双手握成拳头，本来微微颤抖的声音反倒平静下来。 　　“虽然很可悲，但都是因为弱小才会被猎杀。我那天因为在外面打猎而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了。强者胜利，弱者灭亡。他们太弱了，所以死掉了。” 　　就像是在催眠自己一般，她重复强调着“弱肉强食”这一点。仿佛这能让她脸上的悲伤消退，仿佛这能让她身体的颤抖平息。 　　她的心底有着怒火和悲痛，但这份感情，正在被弱肉强食的“道理”消磨。一旦她完全接受了这样的道理，就算是对仇人，也提不起多少怒火了吧。她只会像狩猎寻常的猎物一般将之毁灭，在感叹一声无趣之后，头也不回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也就是说，只剩下你自己了么。我来猜猜看，是北方的异民族干的吧。”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其实这连猜都不用。就算是超级危险种，也不可能将一个擅长狩猎危险种的部族赶尽杀绝，真想跑总能跑掉。但异民族的军队就不同了，他们可以围杀，可以放火，可以下毒。为了隐蔽行踪，一个活口都不放过并不奇怪。” 　　说道这里，姜黎顿了顿，忽然问道： 　　“心里恨他们吗？想要报仇吗？” 　　“我——” 　　女孩刚一张嘴，看到她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姜黎立刻暴喝出声： 　　“别扯什么弱肉强食，说你自己的想法！” 　　“我……我……” 　　女孩颤抖着嘴唇，看向窗外。 　　“怎么，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不敢说出来吗？” 　　姜黎那看起来像是嘲笑一般的表情，让女孩登时怒了。 　　她低吼道：“我当然是恨他们了……恨不得让他们也灭族！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更强，父亲他们才会死掉，凭我的力量，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艾斯德斯的想法朴实而直接，就和每一个遭遇到这种情况的人一样。剥开“弱肉强食”的外壳，她的心底果然对这种事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就算在这半年里拼命猎杀危险种，我也不可能强大到能够为大家报仇的地步！我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这就是太过弱小的下场！所以，我绝对不要是弱者。我本打算在杀死那只被你杀掉的危险种之后，到城里去参军。这个狩猎场不能让我变得更强的话，那就只好换个狩猎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淡道： 　　“狩猎的对象是危险种还是人类都无所谓。除了继续厮杀下去，我别无所求。” 　　姜黎用右拳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盯着艾斯德斯：“哎呀是么。那你还是跟着我继续狩猎危险种吧。你才多大，就想着狩猎人类了？” 　　“……12岁。还有一年我就成年了。能不能狩猎人类只是强弱的问题，和年龄无关吧？” 　　“这可不好说呐。特别是精神面上，除了生而无垢的个别人，大多数人都只会随着鲜血的增多而扭曲吧。” 　　这个“个别人”，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赤瞳和黑瞳两姐妹。赤瞳是杀过人的，但她没有任何变化，每天没心没肺地只顾吃肉，而黑瞳对姐姐杀人的反应也很平淡，或许是在贫民窟里见惯了死人吧。 　　至于眼前这个艾斯德斯嘛，因为那种丛林法则般的观念，她已经开始扭曲了。 　　“那你呢？你看起来比我大多了，你狩猎人类吗？” 　　“我不会狩猎人类。我对人类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回想起琪亚娜和圣女丽娜，姜黎轻轻咋舌，修改了一下说辞。 　　“好吧，还是有点兴趣的，但我不想过多掺和。我只想过上平静的日子，其他一切根本不关我事。可偏偏是因此，我才有必要拥有力量，以便在需要的时候，能够不让别人左右我的意志。” 　　“哈，你这个大人身上充满了矛盾嘛，”女孩挑了挑眉，“说了半天，不还是强者能够支配一切？不然，你为什么要追寻力量？” 　　“这就是个人理解的不同了。我追求力量是为了不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家伙支配，而你看来是打算支配一切啊。” 　　女孩疑惑道：“支配一切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姜黎无所谓地一摊手，“只要不支配到我头上来，你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你这么一说，我就很想要支配你看看。”她咧开嘴巴，鲜红的舌尖舔过唇齿，脸上充满了属于猎食者的狂野笑容。 　　“可惜你做不到。随你怎么挑战，但是，只要你输了，我就会惩罚你。做好觉悟再来吧，艾斯德斯。” 　　“胜者得到一切，败者付出代价。很公平的条件，我同意了。做好觉悟等着我吧，姜黎！” 　　艾斯德斯信心满满地做出宣言，却没想到她所见到的姜黎的力量根本远不是他的全力。 　　如果只是以打败了自己的那个姜黎为目标的话，她的挑战肯定会以失败告终。 　　马车继续前行，边城的轮廓愈发变得清晰起来。 　　一来一去，在加上途中的发生的小意外，此刻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午饭还没吃过的赤瞳和黑瞳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而艾斯德斯看起来也有些饥饿。 　　交给守卫“过路费”之后，马车顺利地进入边城。让艾斯德斯帮忙看住赤瞳和黑瞳，又叮嘱两个小不点好好听话，姜黎这才拿着几个装有从危险种身上剥离的素材的袋子，按照守卫的指路去找商人。 　　换回来钱之后，他先是找好看管马车的地方，让人帮忙看着，这才带着两小一大三个女孩去饭馆吃饭。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的人食量普遍很大，姜黎原以为赤瞳和黑瞳就算是特例了，没想到艾斯德斯的饭量甚至超越了赤瞳。不过考虑到她的战斗能力，没有这种程度的能量摄取确实也无法支撑。 　　至于姜黎自己的饭量，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和琪亚娜那样的符合他原本认知的普通人差不多。 　　一顿饭吃过之后，姜黎便又去找商人，让商人做中介联系官家，在这城里买下了一套带院子的平房，四个人住完全足够不说，在主房的侧边还有一间仓库。 　　等到这一套手续全部办完，天都快要黑了。被两个小不点缠着聊了一下午的艾斯德斯，出乎意料的没有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姜黎预想中的不耐烦或者生气都没有出现。她对赤瞳和黑瞳的态度好的就像邻家的姐姐，看起来意外地像个普通人。 　　把马车放在院子里，确认门锁全都已经换成新的之后，姜黎对女孩们说道： 　　“走吧，出去吃个晚饭，回来收拾收拾就可以休息了。今后要在这城里住上不短的时间，尽快习惯吧。” 　　“嗯！”X2 　　“知道了。” 　　听完两热一冷的回答之后，姜黎满意地点了点头。 　　（4k3） 第008章 姜黎的武器 　　自从在北境的边城住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季节从秋到冬，随后又来到了春天。边城比起更往北的地方要更加适宜居住一些，起码艾斯德斯年幼时的那种一年四季只有雪的印象已经被完全打破，开始上升的温度让她感到新鲜，一连几个星期都完全见不到雪对她而言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情。 　　不过，这几个月对于艾斯德斯来说，不只是充满了新奇，还充满了无奈和耻辱。 　　无奈是因为赤瞳和黑瞳两个小不点已经完全缠上了她。姜黎除了基础的格斗技，还是没有教给她们别的东西，狩猎危险种的时候虽然会带上她们，但她们姐妹俩除了充当厨师之外，就只是艾斯德斯和姜黎两人间竞争的观众。 　　理所当然，展露真实姿态的姜黎根本没给艾斯德斯留下丝毫胜利的可能，哪怕她的狩猎技术放眼全北境都是一流水平，却也比不过姜黎一拳就能打碎危险种脑壳的暴力。 　　当场大呼可恶，然后挥刀冲向胆敢在和她的战斗之中放海的姜黎，结果被化为怪物的他随手按在地上的那一瞬间的心情，艾斯德斯可能很久都忘不掉了。这份强大透彻骨髓，甚至连她都看不到将之凌驾的可能性。但正是因此，才有超越的价值。正是因此，才有将之狠狠踩在脚下的必要。艾斯德斯不知道什么叫做屈服，她是天生的狩猎者，是为了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而诞生并接受教育的王者。受挫只会让她更加勇猛，而不会让她停下攀登更高峰的脚步。 　　姜黎的强大只会让她看到这条道路的浩瀚，让她的进取心变得更加强烈。 　　而她的表现也带动了赤瞳和黑瞳两个小不点。她们瞒着姜黎（自以为）开始和艾斯德斯学习种种狩猎技巧，成为了跟在她身后的乖宝宝。在年末的某天，姐妹两个合力完成了第一次的狩猎，虽然姐妹两个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她们终究还是迈出了那一步。而这之后，事情自然就“败露”了，姐妹两个的行动也就不再偷偷摸摸。 　　至于“耻辱”嘛……就要提到艾斯德斯和姜黎之间的那个“挑战之约”了。每个月的月初，艾斯德斯都会挑战姜黎，硬气的小姑娘放弃使用武器，单单凭借格斗技与姜黎交手。姜黎那比她还要像是野兽的直接、凶残的格斗技，让她颇为心动。赢是赢不了的，她自己也有数，但是能够汲取到变得更强的养料，那就完全不亏。 　　失败之后，无论要面对什么样的惩罚，只要不是损失肢体或者失去生命，那就都无所谓。 　　抱有这种心情的艾斯德斯，经受了数次惩罚。第一次，姜黎让她接替自己和两个小不点的工作，承包一星期的买菜劳动。第二次，姜黎让她去边城里的酒馆打工一星期，除非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否则绝对不许使用武力。而后面的几次，也是让她去各种场所体验人生。 　　这样的惩罚虽然算不得什么，但也让艾斯德斯·12岁的心里十分不解且憋屈。那些人明明弱的连最低级的危险种都打不过，却能对她颐气指使，这在她看来一点也不正常。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这一点就算是姜黎也无法否定，那么，这种现状又是因为什么呢？ 　　在又一次被“惩罚”之后，她气冲冲地去问姜黎，坐在摇椅上的姜黎也没为难她，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所谓的强大，在这世上本就不是只有一种。武力的强大是强大，但除此之外，权力的强大和金钱的强大也是一种‘强大’。镖局的老板在你看来很弱吧，肥头大耳，脑子还缺根筋。要不是副手是个人才，就他这样的根本混不开，但他仍旧是镖局的老大，因为他有权有钱。” 　　“你不是信奉弱肉强食吗？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所有的强。你应该对这些挺感兴趣的吧。” 　　“……哼，无聊。与其浪费这些时间，还不如和你对练。” 　　艾斯德斯撇了撇嘴离开了，但她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无视了这番话。有这样的经历后，她在边城里的生活变得圆滑了许多，不再三天两头闹出需要警卫出动的事情来。她开始正视人类社会的规则，逐渐融入其中。那张万年冰封一般的脸蛋上，偶尔也会绽放出浅浅的笑容。 　　这天，一行四人又乘着马车到北边去狩猎危险种。其实，以现在的两个小不点的体能，四人完全可以用跑的赶路，只不过，为了招摇一点吸引猎物，同时也是为了能够多装一点，马车是不能不用的。在狩猎危险种的时候，艾斯德斯仍旧使用她爱用的短刀，而赤瞳和黑瞳则是一人带着一把在她们的身高使来和长剑差不多的短剑。四人里面，只有姜黎没有武器。 　　将这统共十只蜥龙的小群落全歼后，艾斯德斯坐在其中一只的肚皮上，看着只显化了左臂的姜黎，问道： 　　“你没想过使用武器吗？你的拳脚是挺厉害，但若是使用武器的话，你会变得更加强大吧？还是说，你是属于那种会排斥外物的类型？” 　　“不，我不排斥武器。只不过，对付小型的敌人没有必要，而对付大型的敌人，使用寻常的武器去战斗对我而言就太过浪费时间了。要是有什么适合的武器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听完姜黎的话，艾斯德斯点了点头，开始思索。姜黎的话并非夸大，他战斗起来简直就和危险种没什么两样，小型的敌人几拳之内必死，而大型的敌人，一旦他的身上开始冒红光，或者他腰上的盒子里开始吐卡，那基本就宣告终结了。在这两种场合里，确实很难找到武器介入的余地。 　　更不用说，现在的姜黎已经积累到70多种因子了，速度态的破坏因子卡顺利到手，对因子能的使用也在战斗的过程中变得愈发熟练，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将脑内和身体记忆的种种技巧进行“再学习”，只要磨炼一段时间，就算得不到新的因子，他也毫无疑问会变得更强。 　　对于这样的他来说，武器的存在感会变得稀薄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这世间最强的武器，就是他这个破坏者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说不定还真有一种武器可以推荐给你。” 　　艾斯德斯抬起头来，她的嘴角挂着兴奋的笑容。她想到了一种令她的身体颤抖不已的可能性，更强的怪物可能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催生。 　　“在这北地，有着大大小小的狩猎民族，这一点你也知道。而不同的民族，拥有的是不同的狩猎方法，这和他们擅长应对的怪物有关。不过，在这之中也有着极强的一个部族，没有输给危险种和北方异民族，却因为不愿臣服被帝国派遣帝具使给讨伐了。” 　　帝具使。 　　这个名词，姜黎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它指的是使用“帝具”战斗的人。而帝具，在帝国影响力辐射得到的圈子里，堪称是被神化的一种“强大”的象征。 　　大约一千年前，帝国开国皇帝为了维持帝国长久的统治，开始研究长生之法。最终，长生之法没能研究出来，他只能另辟蹊径，选择留下能够保证帝国长久延续的武力。作为结果，他从世界各地召来最高级的工匠和炼金术士们，使用传说中超级危险的物种作为素材，加上奥利哈刚之类的稀有金属，以他作为开国皇帝所拥有的巨大财力和权力为辅助，开发出了四十八件现代无法复制的武器，并称之为“帝具”。 　　只要是能够使用帝具的人，那就必然是常人不可力敌的存在。帝具中性能较强的几件，甚至单凭其性能就可以对军乃至灭国。 　　姜黎并没有见过帝具，但他确信，帝具发挥出来的那些超常力量，一定和作为素材的超级危险种脱不开关系。本质上，这其实就是在以人类之身使用被传为神灵的超级危险种的力量，会强大到一人对军的地步也不奇怪。 　　由人类这种体型来使用寄宿了危险种力量的武器，在使用者争气的时候可要比面对一只超级危险种还更加难缠。使用冷兵器的围攻很难造成有效伤害不说，枪支之类的打现在的艾斯德斯都打不中的热武器也可以省省了。 　　整支游猎部族被一个帝具使给讨伐掉，算不得什么夸张的事情。 　　“而重点，就在于那个部族所供奉的一件武器。那件武器叫做盾斧，据说能够熟练使用它的战士有能力讨伐北地的任何危险种，哪怕那是超级危险种也一样。” 　　“不过，那种武器太笨重了，事实上就算是他们自己部族里面，直到灭亡为止也没有出现过能够熟练使用它进行战斗的人。而我也对那种武器没有兴趣。但你不一样，在你那一身蠢劲面前，沉重的盾斧什么的也只是轻盈的玩具吧？” 　　艾斯德斯笑了笑，提议道： 　　“去找工匠打造一套，用用看怎么样？” 　　“嗯……有点意思。但是，工匠会打造吗？说到底，要是没人见过那种武器，那就没办法再现了吧？” 　　姜黎有点感兴趣。不同于刀枪剑戟，盾斧这种武器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按照艾斯德斯的描述，它也不是单纯地左手盾牌右手斧子，而是某种更加特别的武器。 　　“哈啊，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好吧，那今天直接跑一躺吧。他们部族的遗址，离这里也不远了。” 　　艾斯德斯挠了挠头，翻身下来拔出匕首，开始将危险种挨个解体。赤瞳和黑瞳学着她的样子，在旁边有模有样地干了起来。几分钟后，三个满身是血的女孩便取出了所有素材，用布匹和地上的雪在身上擦拭一番后便上了马车。 　　艾斯德斯亲自驾车，用了快一个小时，将几人带到了那处根本看不出来原貌的遗址。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没有丝毫残留，地面也被积雪覆盖，看起来就和其他的荒地差不多。但是，在这边遗址的中心，有一片堆积起来的砖石。在艾斯德斯的催促下，姜黎掀开那些砖石，看到了下面埋藏的东西。 　　第一眼看上去，那是一面锈蚀地不堪大用的盾牌。但仔细一看，它又不只是盾牌。它的两侧均为刃面，配合贯穿它的轴心的钢铁，看起来又像是一把斧子。或许这就是盾斧之名的来源吧。 　　“嗯？” 　　拎起它来之后，姜黎发现，它的斧柄是可以拔出来的。这斧柄，原来是一把剑。左手持剑，右前臂套在盾的里侧，才是它的使用姿势。而将剑插回盾中，扣动机关，它会让盾面向外张开，扩张成一把巨斧，就算是体长超过十米的危险种，被迎面砍一下也绝对不会好受。 　　只不过，这套武器已经因为经久的腐蚀不堪使用，真的用它去劈斩实物，哪怕能将对方斩开，它也会散架吧。 　　“有意思，我会用用看的，艾斯德斯。” 　　姜黎低语着，当着满脸疑惑神色的艾斯德斯的面变身，然后让因子能在盾斧的内部游走。将它的排列整个强行记住之后，为了避免忘记，他趁热打铁，直接用自己的细胞做了一套出来。 　　这一套武器用去了他二分之一的细胞，让他整个人都缩水了，身高都矮了一半。 　　要是在战斗前先花时间造武器，造完他也就不剩多少战斗力了。而且，这武器太沉，只有两匹马的马车，多了一件这么沉的武器之后怕是要走不动了。 　　更难受的是，一解除变身，用自己的细胞制作的武器便会解体，回到自己的身上来。姜黎可没有随时再做一把的自信，这盾斧的结构也太复杂了。 　　没办法，姜黎只好向这件由他的身体构筑而成的武器中注入了因子。 　　他要尝试将这件武器固化，使它能够脱离自己而独立存在。这本来是他获得的知识中用来制造替死分身的方法，既然这武器用的也是自己的细胞，说不定就成了呢？ 　　随着因子的注入，这把表面上爬满了红色纹路的漆黑盾斧发出了轻鸣声。它上面的纹路脉动起来，呼应着姜黎的呼吸明暗闪烁。在因子彻底融入的一刻，结构发生了微妙改变的盾斧忽然化作光影四散，只在原处留下了一张卡，顺从重力的指引落在了地上。 　　（4k1） 第009章 虚假的奴隶商人 【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 【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 　　“……你够了，艾斯德斯！都已经快到边城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有玩够！” 　　略显稚嫩的少年音从身后的车厢里传出，坐在外面驾车的姐妹两个对视一眼，哎嘿嘿地笑着选择了当做没听到。 　　车厢里，蓝发的美少女正强.硬地将一个黑发赤瞳的男孩抱在怀里，揉.捏着他的脸蛋。男孩推着她的脸试图反抗，但在纯力量上完全比不过这个出身边境的女人，只能无可奈何地被她把脸蛋揉.捏成各种模样。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无论艾斯德斯怎么劝.诱，姜黎也绝对不会对盾斧感兴趣的。再好的武器，也不能抚平他现在心中翻涌的愤怒和羞.耻。 　　——由自身的细胞制造的武器·盾斧因为姜黎死马当活马医一般的做法，出乎意料地变成了一张他脑海中的知识里并未出现过的武器卡。这件武器被成功地固化并记录，今后再也不需要特地去感知实物然后尽力复原了。 　　可还没等姜黎高兴，解除变身的他便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艾斯德斯怎么忽然变高了？ 　　这个出身北地的蓝发小女孩，怎么竟是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扭头一看，赤瞳和黑瞳也长个了？ 　　她们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尤其是艾斯德斯那惊讶之中带着几丝潮红的表情，让姜黎感到一阵恶寒。他连忙低下头来看自己的身体。入眼的是从未在自己身上见过的小胳膊小腿，就连身上的黑色皮革套装也和体型一起缩水了，真是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生气！ 　　摸了摸脸蛋，居然变得肉乎乎的。 　　姜黎连忙回马车上拿了个碗装上一碗积雪，挤出点因子能将之融化，模糊地映出自己的样子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岁上下的小男孩，虽然是和平时一样的面无表情，但在这张脸上做出来，硬是多了几分虚张声势的味道，没有半点威严。 　　“我——” 　　只是说出一个字来，姜黎便顿住了。果然声音也变得陌生了起来，童音听起来是没什么，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简直太渗人了！ 　　姜黎差点拿不住碗。听着身后愈发靠近的粗重呼吸声，他猛地转过头去，然后迎面撞上了一块略带起伏的平板—— 　　“我抓住你了！呵呵，姜黎，姜黎！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也有变得可爱的时候！简直就像是龙形危险种的幼崽一样，比起杀掉更加具有饲养的价值呢！” 　　艾斯德斯一把将姜黎抱到了怀里。直觉告诉她，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平时的姜黎在人形下的力量就比她还要小一点，现在这个幼体化的姜黎根本无法和她同台竞技。无论她如何揉捏姜黎，以姜黎那和边城里这个年纪的男孩差不太多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她施为！ 　　“唔……你松开……松开我……” 　　刚抬起脸就被按回去的姜黎，只能模糊地发出一些听不清楚的声音。他是真没想到艾斯德斯胆子这么肥。现在的他还可以变身，哪怕变身后的力量也是缩水的，那也远远不是现在的她能反抗的，认真挣脱的话甚至可能会把她的胳膊也一起扯下来。正因这一点，姜黎反倒不敢变身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女孩弄残疾吧？ 　　“诶？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啊，”艾斯德斯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份发自心底的愉悦实在是让她欲罢不能，“如果现在挑战你的话，一定会是我赢吧，哪怕你的技艺还在，就这幅身体也用不出来。若是过去的我一定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的我很清楚，在和你的比试中用这种手段胜利根本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啊，我只会玩到爽为止，你大可尽情挣扎，但我也会认真对待！” 　　莫名的被激发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冲动的她甚至想要用鞋底尽情地蹂躏姜黎，但她毕竟还是个败者，没有那么做的资格，所以就只能用双手蹂躏姜黎的脸蛋来发泄个爽。 　　赤瞳和黑瞳姐妹俩没吭声，只是好奇地趁机从旁边摸上几把，然后便上了马车说起姐妹间的悄悄话。她们俩把艾斯德斯和姜黎的表现看做是和她们姐妹两个平常的玩闹差不多的东西，也就没去管姜黎的“悲鸣”。 　　等艾斯德斯强硬地将姜黎抱上马车之后，四人便开始返回。狩猎主力忽然变成了小孩，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深入了。 　　然后，艾斯德斯便揉捏了姜黎一路。中间虽然有过休息，但也一直将姜黎抱在怀里没有撒手。在艾斯德斯看来，这就像是在圈养幼年危险种一般，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体验。在部族里的时候，年幼的危险种是不让杀的，不然以后就没有危险种能杀了。而圈养的意义也不大，麻烦而且没有意义。危险种的食量可与三四个成人媲美，部族根本无法承担成规模的养殖。 　　而对艾斯德斯而言，猎物就得是野生的才好，没听说过自己养着玩的——直到她见到了今天的姜黎。无比强大的家伙的幼年期，让她产生了十分奇妙的感觉。哪怕这只是暂时的，也让她的心情十分舒畅。 　　直到在边城城门前排队等待入城为止，姜黎也没有出现恢复的迹象。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继续准备足以恢复的细胞，使其增生并分化。这个过程和恢复伤势不一样，需要的时间意外地长，今后一定要避免出现这种事情。 　　通过关卡的时候，排在前面的车队引起了姜黎和艾斯德斯的注意。 　　这个车队有着三辆马车和十几名骑着马的佣兵，氛围远比镖局和商队更为肃杀。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个车队的持有者，是一个奴隶商人。他自己使用的马车之外的两辆马车，全都用铁笼子取代了车厢。这空空如也的铁笼子，将会在边城里装上“货物”，然后转到别的地方卖掉。 　　对于北地边城这种边疆城市来说，奴隶贸易并不少见。大人跑到城外谋生结果死掉，留下的孩子纵使能依靠家产支撑一段时间，最终也会因为人心上的种种原因变成流浪儿，然后被奴隶商人拐走。此外，也有承受不住重税的家庭需要舍弃一个孩子来拯救全家人的性命，这在这个时代里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是，姜黎和艾斯德斯注意到的并非是这件事。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些佣兵。他们身上的装备充满划痕，看起来破旧而又过时，唯有他们身上的气势还能拉起一点威慑度来，让打算动手的山贼心里好好掂量掂量。和全副武装的城门守卫比起来，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杂兵。 　　可事实并非如此。姜黎通过提高五感观察他们，发现他们明显拥有和这边城的士兵比起来也不差多少的体格，而那些看起来十分破旧的装备，实际上都只是做旧的，只是看起来和真正用旧了的装备差不多而已，无论是锋利度还是防御性上，都和边城士兵的装备不相上下。 　　这简直就是雇了一队边军，一般的奴隶商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艾斯德斯没有这种观察力，可她有着长年与危险种厮杀磨炼出来的野性直觉。看她那近乎炸毛的姿态，不难知道她对那群佣兵有多么戒备。 　　“——哦呀？这可真是稀奇，居然还有让孩子驾车的吗？车里的……似乎也是孩子呢。哎呀呀？” 　　戴着眼镜的奴隶商人在踏上马车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黑瞳和赤瞳，以及撩起挡风布向外张望的姜黎和艾斯德斯。男人那瘦削的脸上，立时便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笑容。他主要打量了一下艾斯德斯，然后看了看赤瞳。至于黑瞳和姜黎，在他眼里似乎没有多少价值。 　　“哦哦？这不是赤瞳和黑瞳嘛。你们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姜黎没在一起吗？” 　　在这数个月里熟悉了这一家人的卫兵，听到奴隶商人的声音之后也看了过来。就像是奴隶商人说的那样，让孩子而不是车夫驾车的，除了偶尔能看到的游猎民族之外，整个边城也只有这一家了。 　　只不过这一次，卫兵没有看到以往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马车打招呼的那个男人，只看到了一个将脸藏在艾斯德斯身后的小男孩——姜黎担心自己那双独特的眼睛会暴露不该暴露的消息，这才躲了起来。 　　“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们就先回来了，”艾斯德斯笑了笑，“他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来。” 　　“这样啊，他真是个粗神经，你们要跟着他也不容易呢。进去吧。”士兵也不多做怀疑。只是看这家人每次回城卖出的战利品，也绝对不会有人小瞧他们。只不过，让小孩独自赶路回城，还是有点过分了吧？ 　　听着守卫和这家人熟稔的交谈，奴隶商人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没有多做停留，在守卫放行后便立刻指挥手下进了城，消失在街道彼端。 　　而艾斯德斯她们在进城后也没急着卖出战利品，而是先回家。现在的姜黎可不适合见人，他那双赤色的竖瞳在这边城里可是极为独特的标志，一眼就会被认出来的那种。要是在这种时候出来一个面相有着几分相似的同样有着黑发和那双眼睛的小男孩，可能会引起骚动。 　　艾斯德斯没那么多顾忌，但是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姜黎的指示下，还是乖乖照做了。 　　在家里修整一番，将战利品整理出来之后，姜黎的身体也终于准备好了细胞。随着他再度变身并解除，他立时便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嘱咐三个女孩好好看家之后，他便拎着大包小包去找直属城主的商人了。边城是帝国北地的边境城市，这里的守军面对着危险种和北方异民族的骚扰，练兵频繁，对于食物和装备的需求量自然不会低。而这些物资的来源，愈发不能期待帝都的配给，所以就只能从危险种的身上找了。无论是可食用的肉，还是能够提高武器品质的其他素材，军队都大大欢迎，因而姜黎也能得到不菲的收入。 　　而姜黎也是从军队那里才知道，食用危险种的肉可以有效改变体质，强化身体，让士兵变得更强壮，进而在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后变得能够发挥出在姜黎看来根本不属于人类的怪力。 　　赤瞳和黑瞳能够那么快便摆脱瘦弱，体能明显开始加强，恐怕和她们连续几个月都在狂吃危险种的肉分不开关系。而艾斯德斯年仅十二岁就如此凶残，和她出身游猎民族，打小便食用危险种且接受高强度训练绝对是分不开关系的。 　　不过，危险种的肉对姜黎来说就只是普通的肉。他跟着赤瞳黑瞳两个小厨娘也吃了不少，战斗的频率也不低，要是能变强他早就察觉到了。 　　“欢迎欢迎！快让我看看，你这次又带了什么来？哦豁，居然有蜥蜴宝玉！这些可是能打造好兵器的东西啊，别的也让我看看……” 　　热情的商人每次都让姜黎有点承受不住，这人的表现太夸张了，而且特别能聊。要是让艾斯德斯过来，她怕是聊不了几句就要忍不住动手了，两个幼女出门又不安全，所以卖东西的事情只能让姜黎自己来。 　　…… 　　另一边，奴隶商人指挥着手底下的兵在边城的一角支起了帐篷。他们的身份不适合住旅店。 　　“——大人。” 　　一个脱下了全部装备的士兵走到奴隶商人身旁，半跪下来。 　　“那一家人是在几个月前来到这里的，以狩猎危险种为生。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似乎都有着不俗的身手。刚才在街上，有人看到他们家的男主人带着战利品去了边军的驻地，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回来。” 　　奴隶商人笑了笑：“呵呵，原来如此。难怪能看到两块璞玉。” 　　士兵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大人。他们家似乎与边军有着合作，咱们要是贸然出手，可能会——” 　　“怕什么。合作终究只是合作，边军还能为了他们而出动不成？再说了，没有人会拒绝大臣的邀请，更不用说只是几个小孩子了，能去帝都吃香的喝辣的，她们会拒绝？” 　　“您说的是。”士兵连忙低下头去。 　　“好了，召集所有人。他们家在哪里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带路。她们家的男人要是识时务，就一起带走。不听话那就杀了。乡下人一旦长大就废了，不能用也不奇怪。” 　　“是！” 　　(4k2) 第010章 斩杀奴隶商人 　　“哎呦，还有这么多肉！有这些的话，又可以给边军熬肉汤了。唉，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想过组织队伍去大规模狩猎危险种，但是实际行使起来实在是——” 　　“停。” 　　原本还在耐心地应付商人的话语轰炸的姜黎忽然一抬手，打断了商人的滔滔不绝。 　　“不好意思，我妹妹的身体出了一点状况，我急着回去。要不东西先放这里，你继续清点，我之后再回来拿钱。” 　　“啊，好，好的。放我这里绝对安心，有军队做中间人，该是你的绝对不会少！” 　　商人愣了一下，这才连连保证着将姜黎送出门去。 　　一出门，姜黎便直接跑向附近的小巷，扩张五感确认前后无人、两侧房上也没有呼吸声之后，他立刻在赤红的光辉之中变身。他跃上房顶，身体各处的铠甲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贴身而轻，外形上更为流线。腿部膨胀粗大，肌肉变得更多更有力，身上原本黑金分明的颜色开始混杂，螺旋着扩散开来，将全身染成橙色。 　　流畅地切换成速度形态，姜黎在脚尖触及房梁的瞬间便再度跃起。他从卡盒里抽出一张卡，对着左手上的宝石一刷，整个人就彻底融入环境，无影无踪。 　　这张卡是他吸收了某个危险种的因子后得到的名为“不可视化”的卡片。原主人的能力类似光学迷彩，而在他使来就连热辐射等也能隔断，就算是和他拥有同样视觉的人来看，也是毫无破绽的不可视化。 　　不在体内的因子传来了感知，似乎有要觉醒的迹象。以往出现这种迹象的时候，都是在黑瞳与危险种的战斗之中。边城里又不需要战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重复累加的刺激已经濒临极限，这因子眼看着就要彻底觉醒了，甚至还和姜黎之间产生了共鸣。 　　不用想都知道，大概率是那个奴隶商人搞事了。他看赤瞳的眼神一点都不正常，果然是个混账萝莉控吧！而也只有姐姐被威胁到了，黑瞳那个软趴趴但又在心底里暗藏疯狂的女孩才会在边城里心生杀意。 　　风声呼啸。 　　凭借远超人类的跑速和跳跃力，姜黎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便从房顶上走直线跨越了曲里拐弯的街道，无声无息地跳上了自家的院墙。 　　而这时，奴隶商人和手下的十来个士兵才刚刚跨过被砸开的院门。 　　姜黎现在还维持着不可视化，包括与他之间存在隐性联系的黑瞳在内，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只要从天而降，就能一次性对他们全员实行空中刺杀，留下一地肉块。 　　姜黎想了想，没有那么做。一味的保护根本培养不出来任何强大的人。不经历艰险，人类是很难获得成长的，重复的训练再多，终究还是需要实战。说不定，人心的险恶、社会的腐朽以及对人战的实际情况等等，全都会在今天暴露在女孩们的面前。这对于两姐妹乃至于艾斯德斯来说，都会是一次不错的教学。 　　而下面那些人，只要还在院子里就都在姜黎的射程之中。谁要是真能威胁到小姑娘们的生命，姜黎就会直接取其性命。他静静地张开了“羽翼”。因子能在他的肩部附近汇聚，然后向着他的身后扩散，化为左右各一片的暗红色的棱形羽翼。他会有这种形状的翅膀，和见过了第三律者的雷翼分不开关系。当他知道自己能够凝聚羽翼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的羽翼。 　　这对羽翼，拥有着姜黎目前射程最远的攻击方式。它们不止能够通过挥动释放因子能斩击，还能够向外发射由因子能形成的弹丸。只不过，就算是射程最远的弹丸也只能在五十米之内保证发挥杀伤力，超过这个距离因子能就会散失。暂时而言，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远距离狙杀敌人是不可能的。 　　…… 　　守卫们一冲进门，守在院子里的艾斯德斯立刻就用短刀抹脖子杀了一个，抢过了对方手中的长剑，然后连连后退，守在赤瞳和黑瞳的身前。 　　仅靠短刀无法获取有利的攻击距离，这会让她在对人战之中处于不利，所以她才决定先抢武器再说。 　　从最开始，艾斯德斯就没想过要和这些人交流。上门问我们卖不卖人？这和问我们愿不愿意当奴隶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尤其指名红眼睛的和蓝头发的？ 　　艾斯德斯或许在小时候并不知道奴隶意味着什么，但她在部族毁灭后也曾踏入过人类的城市，那之后就知晓什么是奴隶了。以奴隶的标准而言，将自己的一切都输给了姜黎的她，实际上就是姜黎的奴隶，只不过无论是姜黎还是她都没有提过这件事罢了。 　　换句话说，在她的认知里，能让她变成“奴隶”的只有姜黎。这群佣兵只不过是在脆弱的肉体外面披上了一层钢铁而已，就以为能够比她还强了吗？ 　　简直狂妄！ 　　“你这混蛋——” 　　“停手！” 　　周围的佣兵刚想给同伴报仇，文质彬彬的奴隶商人便大声喝住了他们。他慢悠悠地走到最前排的佣兵们身后，以赞赏的目光细细打量着艾斯德斯，全然不在意艾斯德斯瞪向他的打量尸体般的冰冷目光。 　　艾斯德斯的身手让他更加满意了，不是哪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都能够凭借一把短刀便能偷袭并杀死一个由大臣派皇拳寺的师父秘密训练出来的佣兵的。 　　这些佣兵虽然对军阵方面的事情不怎么熟，但每个人在杀人这方面都是一把好手，在少数战里甚至比现役的军人还强。死了一个佣兵多少有些心疼，但若是能换到艾斯德斯这样的潜力股，大臣想要在军队里插入暗子以便在未来得到军方支持的想法就有可能实现了。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一点也不亏。 　　“你是我游历整个帝国北部见到的最好的苗子，好到了交给那群人培养成杀手简直就是浪费的地步。你是帝国北部最大的珍宝，大臣若是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奴隶商人开口了。他狞笑着撕裂了伪装，笑得像是一个终于发现了值得认真猎杀的猎物的狩猎者。这时艾斯德斯才恍然发现，原来他这个看似最弱的家伙，竟是比周围的佣兵还要强出一些。他那使用药物控制肌肉形状而塑造出来的文人般的体型下，隐藏着的是足以徒手撕裂钢铁的暴力。 　　大臣·奥内斯特，帝国曾经的二把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在经营巩固自己的势力的同时，也在将触手伸向更多的地方，而这之中就有皇拳寺。皇拳寺是帝国武力的标志之一，冠以“皇”字的大型武者培训基地。从这里培训出来的高段位武者，无一例外都有着能够徒手搏杀危险种的非人力量，位于顶点的罗刹级拳师甚至就连帝具使也能不放在眼里。 　　随着奥内斯特支持的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皇子登上皇位，皇拳寺也就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一直对他们示好的奥内斯特，开始为他提供、培养私人部队乃至私人处刑人。 　　这个伪装成奴隶商人的家伙，就是私人部队的其中一名拳师，被派到帝国北部搜寻能够被培养成为大臣的帝国所用的杀手的优质儿童，以及拥有成为将军的潜能的人。他带着手底下的兵在北地流转了数个月，将各个大城的贫民窟、红灯街和地下交易所全都找了个遍，倒也找到了几个素质还可以的孩子。 　　只不过，这些孩子比起艾斯德斯和赤瞳，都可以直接处分了。 　　艾斯德斯就不用说了，奴隶商人简直找不到更好的词形容她的才能。而赤瞳虽然站在她的身后，但隐隐保护着妹妹的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气和疯狂，亦是让他赞叹不已。 　　现在的赤瞳体感上就和回到了贫民窟的时候差不多。为了不让妹妹挨打，她只能拼尽自己的所有，不顾一切地保护妹妹。这个时候的她就和保护幼崽的雌兽一般，毫无疑问是疯狂的，疯狂地歇斯底里。 　　而黑瞳看起来也和过去体弱多病的时候差不多，被动的待在姐姐的身后，只能被拉着逃命，毫无作为。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她现在也陷入到了和赤瞳差不多的精神状态之中。她已经不想再见到姐姐趴在自己的身上代替自己挨打的样子了，她已经不想再梦到姐姐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打死了。朦胧之中，她握住了腰间短剑的剑柄，一丝丝红色的流光从她的指尖飘散。 　　在沉默之中，她与因子的同调达到了顶点。 　　“帝国是皇帝的帝国，但也是大臣的帝国。等到几年后皇帝在大臣的教育下成长起来，一切都会走上正轨。而现在，大臣就在为了未来做准备，寻找能够为他所用的人才。很显然，你们就是他要的人才。跟我来吧，无论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是帝国能够给你们的，全都可以！” 　　奴隶商人慷慨激昂地演说着。他对自己的口才没有多大信心，但大臣的名号和帝国这两个字的沉重，一定能够让小孩子懵掉吧。再加上包围了她们的精兵，她们已经没有选择。 　　而听到他的话语之后，艾斯德斯轻轻皱起了眉头。得知这个世界上有着各种“强大”之后，她也就没有再无视城里各处的传闻，在被罚去茶馆“打工”的时候，她也听人们提到过“大臣”的事情。在这个帝国，提到“大臣”就只意味着一个人——奥内斯特。他有着表面上仅次于、实质上等同于立于帝国顶点之人的权力，比艾斯德斯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要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他的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动摇整个国家的局势，简直强得没边。 　　由这样的人发出的招揽，一般情况下艾斯德斯是不会拒绝的。不只是因为很有意思，更是因为有大臣铺路的话，她想要参军去狩猎人类的想法很轻易就能实现，而不会因为自己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就不准入伍。 　　可现在，她犹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没到能够去狩猎人类——狩猎同胞的时候，而且她的命还在姜黎的手里，这种事情可没法自己独断地做出决定。 　　“多谢你们的好意了。但是现在我还没有为谁所用的想法，恕我拒绝！” 　　“是吗，”听到艾斯德斯的回答，奴隶商人的脸上失去了笑意，“真可惜，看来得让你们吃点苦头。”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佣兵们一齐举起手中的长矛或钢剑，向前踏了一步。肃杀的气氛顿时充斥小院，赤瞳和黑瞳的精神一下子变得更加不安定起来，姐妹两个同时拔出了短剑。 　　“——动手吧。” 　　一声令下，佣兵们齐齐扑向女孩们。只是活捉三个有点意思的小女孩而已，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没有任何难度的。只要不那么大意，想要从钢盔和胸甲间的缝隙划到他们的喉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艾斯德斯不可能再杀死一个士兵了。 　　更不用说，奴隶商人还打算亲自出手，制服艾斯德斯。这种桀骜不驯的小女孩，只有把她打服了才能让她乖乖听话，万一扫了大臣的兴，就算送回去也是个被处死的命。 　　“尽量后退，保护好自己！” 　　艾斯德斯只来得及这么喊一句，便立刻举起抢来的钢剑，开始应付面前三个佣兵同时对她打来的攻击。他们使用长矛进行横扫，明显是打算通过钝击让艾斯德斯失去反抗能力。活捉而非击杀，这里面下手轻重的不同，给了艾斯德斯反抗的余地。她一个翻身如同燕子般高高跃起闪过攻击，落在其中一个矛身将长矛踩在脚下，趁机自下而上飞起一脚，将面前佣兵的下巴踢起来，随后猛然挥动长剑，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仅仅只是一次交手，她便杀了一人。艾斯德斯是天生的狩猎者，无论敌人是强是弱，是否健康，一旦被认定为猎物，她都会迅速把握住敌人的弱点并将之杀死。 　　她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而且怜悯等感情也很薄弱。与姜黎和赤瞳黑瞳之间的生活虽然能挽回一点，可那一点还无法让她完全改变。 　　另一边，剩下所有的佣兵将背靠墙壁的赤瞳和黑瞳团团包围。 　　他们小步地靠近着，打算将两个幼女打昏带走。不过是七八岁的幼女罢了，难道还能做出艾斯德斯那般敏捷的动作，把握住他们的弱点将他们杀死？就算他们信了，赤瞳和黑瞳也不信。两个幼女几乎是在同时想到了姜黎，可姜黎现在并不在，她们又只能靠自己了。 　　庆幸着格斗技将她们的体质锻炼起来，感谢着艾斯德斯教给她们的狩猎技巧让她们即便面对人类也不是没有战斗的方法，然后姐妹两个感叹着自身的无力。 　　手里的短剑确实能够撕裂危险种的血肉，但还无法贯穿地龙之类的危险种的鳞片，更不用说击穿用危险种身上的素材打造的帝国制式铠甲。眼前的这些铁皮罐头，就是只有一个，她们俩也打不过。 　　——原本，赤瞳是这么想的。 　　“姐姐。” 　　黑瞳的呼唤声从身后响起。这声音确实是妹妹那让人想抱住她的惹人怜爱的声音，可现在听起来却是如此冰冷。 　　赤瞳从未想过妹妹会给她这么危险的感觉，危险到她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头看一眼。 　　然后，她就失去了回头的机会。 　　黑瞳绕开了她，甩动着黑色的及肩发丝冲向了士兵，只给赤瞳留下了飘散着淡淡红色的陌生背影。黑瞳握紧手中的短剑，像是在准备杀死危险种一般，用从艾斯德斯那里学来的手法架起了剑。 　　一看就知道这种短剑无法穿透铠甲，因此佣兵们完全没有把她的冲锋当回事，只是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在不打死她的同时打昏她。用手上的兵器是肯定不行的，幼女的身体太脆弱了。 　　可下一秒，佣兵们就不用烦恼这个问题了。 　　缠绕着淡淡红色光芒的短剑毫无阻碍地切开了钢铁，将铠甲和其主人的脖子一同划开，葬送了第一个佣兵。然后毫无停滞地吻向第二个，第三个…… 　　等佣兵们反应过来，及时退开并用蛮力打飞黑瞳手里的剑，他们已经死得就剩六个人了。 　　淡红色的光芒从黑瞳的身上退去。她大口地喘息着，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因子的觉醒榨光了她全部的体力，以幼女的身体释放因子能是十分不受控的危险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在榨干体力之后接着榨取生命力进行续航。而她之所以停下了近乎暴走的觉醒，是因为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那是十分熟悉而亲近的感觉，共同生活了数个月的大哥哥的感觉。 　　“——辛苦了。能做到这一步就连我也没想到。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明明听到了声音却没看到人，但黑瞳仍旧“感觉”到了那个人就在身边。强烈的安心感与疲惫一同涌来，她立刻陷入到昏睡之中。 　　赤红色的光弹无声无息地发射出去，左右羽翼一边三发，正好将六个佣兵一起爆头。 　　大气泛起波纹，显露出蹲下扶住黑瞳的姜黎的姿态。他将黑瞳交给焦心地站在一旁的赤瞳，安抚两句之后，看向了还在与艾斯德斯纠缠的两个佣兵和一个拳师。 　　他一抖羽翼，两个佣兵的脑袋登时爆出一团血雾，钢盔在因子能的面前和纸没什么区别，而人类的肉体就更不用说了。 　　“留他一命，艾斯德斯。我还有用。” 　　“……原来如此，你一直在边上吧？”环视一圈，立刻理解了现状的艾斯德斯差点被气得骂出声来，自己这不是白白担心两个小不点了，还差点为了去救她们打算以伤换伤！ 　　“姜黎，先说好。我能理解，但是我很生气！” 　　“我知道，之后我会道歉的。他是留给你的课题，想办法解决吧。连这种程度都不能克服的话，你可是无法变强的。” 　　“少来小瞧我了，我马上就解决他！” 　　皇拳寺的人都以夸耀肉体能力为荣，拳脚肩肘膝全是武器，传闻中他们甚至能用脚趾代替手指使用小刀等武器进行战斗，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随意操纵身体。 　　因此，他们极少着甲，身上到处都是能砍的地方。虽然这个拳师明显在格斗能力上强于艾斯德斯，但对于艾斯德斯来说，和他战斗的难度甚至比面对那些铁皮罐头还要低一些。大不了就一边放血一边耗，连危险种都能猎杀的她，可不会在这种地方缺乏耐心。 　　这一场战斗恐怕不只是要验证自己是否有变强，更是要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去猎人。 　　大致上猜到了这一点的艾斯德斯，大大地咧开嘴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她现在就要用这个拳师来证明，无论是人还是危险种，一旦变成了猎物，对她来说就是一样的。 　　（5k6） 第011章 情报与决断 　　赤瞳带着妹妹回到屋子里休息，院子里只剩下了一地尸体和正在鏖战的两人以及一名观众。 　　这名观众一边用视线给那名皇拳寺的高徒施加压力，一边在他能够看到的地方向一具具尸体内注入因子能，操控其细胞结构令其崩解，如尘土般散落一地。这难以理解的景象给了拳师很严重的压力，让他频频失误，被艾斯德斯在身上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艾斯德斯的胜利本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下子更是缩短了进程。 　　没过几分钟，他就被艾斯德斯放倒。蓝发的女孩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顺势切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彻底断绝了他再起的可能。 　　“……无聊。还以为能多坚持一会儿呢。” 　　艾斯德斯撇了撇嘴，捂着肩膀上被对方的反击撕裂的伤口朝着屋子走去。只付出了这点代价就解决了这个难缠的拳师，即便有姜黎的外在干扰，仍旧不能掩盖她的进步。她确信，自己就算是踏上了战场也一样能够凭借这份实力存活下来。 　　和少女交班，姜黎走到这位老兄的面前，蹲下身，也不解除变身的姿态，就这么用右手五指捏住他的头顶，帮他把脑袋抬了起来。 　　“……居，居然有帝具使……咳咳，大意了。你究竟是什么人，谁的人？难道是自己人吗？” 　　拳师打量着姜黎的躯体。出乎姜黎的预料，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惊恐和害怕，反倒是充满了释然和无奈。以他这支小队的力量，要打帝具使无疑是做梦，全军覆没也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姜黎听到他的话语后，心里倒是多了不少想法。既然看到这幅姿态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帝具使而不是怪物，看来说不定是有着能够改变使用者外形的帝具，而且还是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帝国的强大，凡是人类使用出来的超乎常理的力量，全都可以推脱给帝具。 　　按照这种说法，姜黎说不定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以一名“帝具使”的身份！ 　　即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身，只要拿出这个理由来就不会有任何质疑。多么方便的理由啊，帝国的始皇帝还真是干了一件好事！ 　　只是知道这个就已经很赚了，但姜黎留他一命并不是为了这个。 　　骨甲的脸没有表情而且复眼看不出眼神，真是帮了大忙。姜黎稳定了一下情绪，盯着拳师说道： 　　“你猜？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现在，是我问你答。或者你想再承受一些苦头然后才愿意聊天？” 　　“呵呵……看来是踢到铁板了。算我倒霉。你问问看，反正你也没打算让我活下去，我就看着答吧。” 　　拳师笑了笑，没有理会姜黎的威慑。他好歹也是从帝都走出来的、跟在那个大臣手底下混的人，什么肮脏血腥的刑罚和拷问没见过。 　　“你倒是豁达。好啊，那我也不客气了……” 　　姜黎笑笑，也不着恼，顺着他的话开始了提问。作为一个专职破坏的生命体，姜黎确实不怎么懂拷问，所以他才刻意维持着变身进行交谈。在现在的状态下，他有着可以从人类数倍到数十倍之间自由调节的五感，完全能够将拳师的心跳、血压、呼吸频率和微表情等等全部把握地一清二楚，除非是经受了相当高段位的间谍训练的人，不然根本没有欺骗姜黎的可能。 　　问答一直持续他失血过多休克为止，姜黎给了他最后一击，将他也崩解消散。 　　通过从天子脚下走出来的这个人，姜黎算是对现在的帝国状况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帝国的小皇帝现在连说话都还没学会，能够上位全都是因为那位大臣奥内斯特。而本就权倾朝野的大臣，现在更是直接成了皇帝的代言人。帝国武官之首的大将军布德虽然在尽可能地制衡他，但还是不断有文官因为违逆大臣而被打压乃至下放，导致整个文官队伍人心惶惶。等到小皇帝被大臣教育出来，登上皇座，文官队伍至少得有一半以上变成大臣的人，而恪守祖训的布德大将军也会因为无法像对付大臣那样对待小皇帝而彻底陷入劣势。 　　只要借小皇帝之口说出自己的意愿，大臣就能让整个帝国按照他的想法运转。 　　到时候，这个天下虽然是皇帝的天下，但也是大臣奥内斯特的天下。 　　至于最近各地一直在加重赋税，似乎也是因为各级官员的腐败情况日益加重。这不只是因为官员们打算敛财，更是因为不少擅长钻营的官员，看准了时机开始给大臣一脉送礼以换取好处。这种势头，在接下来的数年内恐怕会愈演愈烈。 　　此外，由于皇位交接，比西方王国靠东一点的与帝国接壤的西部异民族、（西）南部异民族和北方异民族似乎都开始出现异动，西、南两边甚至已经开战。 　　在这外忧出现之时，内患也出现了苗头。而这名拳师以及他的同行，就是为了应对内患而在帝国各地奔走的。 　　帝国建立至今已有千年，中央政权的腐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文官方面长点眼神，连皇帝都能蒙在鼓里，而地方的腐败也不用多谈。帝国各地其实都有抱着反帝国思想的人，只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武力和财力而只能默默承受。但是，随着老皇帝驾崩，大臣摆出一副彻底不给异己活路的姿态来，连一部分贵族都动了心。 　　这部分贵族，以及在帝国南部被发现了凑堆迹象的小股势力，就是拳师口中的“叛逆者”。他和他的同行在帝国各地搜集拥有杀手才能的孩子，就是为了在帝都培养、组织一支暗杀部队，打造一把能够处理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的尖刀。 　　除了暗杀部队的情报之外，都是哪怕在这边城也能从城主府打听到的消息，只不过以姜黎的身份去打听太容易引起怀疑。而姜黎为了得到暗杀部队的情报对不配合的拳师动了点手脚，所以拳师才会失血过多而休克。 　　姜黎不是不想让他多活一会儿，撬出更多的情报，但是想要对生命体动手脚，只是注入因子能是不行的，必须还得注入因子。然而，就算是为了情报，姜黎也不想给一个一看就是下层执行人员的家伙用自己的因子续命。 　　绝对不值，甚至可能会亏炸。 　　处理掉他的尸体，将院子里的血迹也清理了一下，姜黎拿起院门按回去，用因子能操控物质将被破坏的位置复原，这才解除变身，回到屋子里。 　　黑瞳已经醒来，用绷带将自己的肩膀包扎上的艾斯德斯正和赤瞳一起陪着她聊天。赤瞳虽然看起来呆呆的，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傻，她的野性直觉能帮助她跳过思考的过程直接得到答案，因此她毫不犹豫地认定黑瞳的力量是和姜黎一样的东西。而艾斯德斯听到之后，立刻就对这件事变得很感兴趣。 　　从她和姜黎提起盾斧的那件事就不难知道，她也是了解帝具使这种存在的。而她也确实是将姜黎当成了帝具使，只是一直没提过而已。毕竟帝具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人家能被帝具认可，或者支配了帝具也是人家强大之处的表现，难道还能说其实是输给了帝具所以实际上没输？那也太可笑了吧。 　　只不过，艾斯德斯并没听说过还有能够让别人也拥有自己力量的帝具。原本她对帝具了解也不多，所以现在她兴致很高。 　　姜黎一进黑瞳的房间，立刻就被一对惊慌两对疑惑的眼睛盯上了。 　　他愣了一下才想明白里面的道道，干脆走过来也陪着她们坐下。 　　“没错，这确实是我的力量。赤瞳，还记得当初我们相遇的时候吗？那个时候黑瞳快要死了，我为了救活她，将我的一部分分给了她。” 　　“哦~” 　　一提起这件事，黑瞳赤瞳姐妹俩顿时恍然大悟。 　　而黑瞳这才记起来自己多会了一门语言，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吧。 　　“那么，这果然是帝具吗？”艾斯德斯问道。她已经对帝具动了心，打算自己以后也弄一个玩玩，这样就能在同一水平线上，以彼此的全力战斗并彻底压倒姜黎了。 　　“帝具？那东西只是用超级危险种的一部分打造出来的玩具。不过嘛，你们把我当成帝具使就行。” 　　“……什么意思？”艾斯德斯皱起眉头。 　　“我的力量是天生的，我根本就没有帝具。但是，还是帝具使的身份比较好理解吧？我可不想被当成怪物啊。” 　　“——哼，呵呵，哈哈哈！” 　　艾斯德斯愣了一下，忽然大笑出声。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姜黎给她的压迫感与那个拳师和曾经死在她手中的北方异民族人完全不一样。因为姜黎和他们从本质上就不同。 　　姜黎无疑是危险的存在，是“危险种”。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姜黎，是终有一天要被我艾斯德斯踩在脚下的人，仅此而已。 　　无论是人还是危险种，一旦被认定为猎物，那对艾斯德斯来说就都是一样的。 　　她轻易地接受了姜黎的真实，并将之抛到脑后。 　　“……哎呀，真是无聊但又有趣的一天。我累了，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她长出一口气，起身离开，走向了自己的卧房。 　　房间里，两姐妹面面相觑：“艾斯德斯姐姐那是怎么了？大哥哥能变成怪物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哦？” 　　她们现在还小，暂时没搞明白姜黎和艾斯德斯说的东西。她们只知道姜黎对她们很好，跟着姜黎能够吃饱饱，睡暖暖，其他都无所谓。 　　“好吧，既然事情变成了这样，看来也是时候了。” 　　姜黎看着两姐妹，终于下定了决心。 　　“赤瞳，黑瞳。明天开始，我教你们怎么用剑。既然你们喜欢剑，就将它彻底掌握吧。” 　　姜黎还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但不管怎么说，珍惜当下都不会有错。就算不能给两个孩子找到能够依靠的人家，至少也要让她们得到能够活下来的力量。 　　不用太多，只要有现在的艾斯德斯的程度，就能在边城以北那充满危险种的地方独自一人活下来。 　　赤瞳还好说，而黑瞳已经开始觉醒，不能早点掌握“开关”的话，说不定下一次战斗里她就会因为被榨干生命力而死。 　　这些东西，姜黎都得抓紧开始教了。除此之外，可以的话姜黎还想让两个孩子识字，懂点文化。未来的局势必然是动荡的，拥有力量之人只要不是彻底离开这个国家，最终都会被卷进去。到那时候，至少得让这俩姑娘有点判断能力。 　　“好好休息。我去外面一趟，带点你们爱吃的肉回来。” 　　给黑瞳和陪她一起躺下的赤瞳掖好被子，姜黎起身出门。 　　他先是去商人那里把钱拿回来，然后独自一人去城外狩猎。艾斯德斯受了伤，两个孩子虽然没受伤但消耗也都不小，得给她们补补身体。 　　北地特级以下的危险种，基本都在艾斯德斯的指路下猎了一圈。凭借从它们那里得到的因子卡，姜黎没怎么犹豫就选出了今晚的菜单。 　　他没有用正经的途径通过城门，来回都用的不可视卡，全程维持变身，以最快的速度在北地冰原上绕了一圈，打了三四头不同种类的危险种，取了它们身上的素材和最好的肉，打包之后回了城。 　　走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傍晚，回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 　　姜黎风尘仆仆地赶回去，将素材放到仓库里，带着几大包肉进了厨房。 　　到这时，他才发现—— 　　自己不会做菜。 　　艾斯德斯最拿手的菜式也只是烧烤和乱炖，做饭能力只比姜黎高一线而已。全家四口人，吃饭还是得依靠两个小厨娘。 　　没办法，姜黎只好悄悄地走到黑瞳的屋里去，将和妹妹一起睡得正熟的赤瞳叫醒。 　　赤瞳迷糊地揉了揉眼睛，一听有肉，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口水，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手脚麻利地在不吵醒黑瞳的同时下了床，连和姜黎打招呼都顾不上就跑向了厨房。 　　看着她啪嗒啪嗒跑远的背影，姜黎感觉心情都愉快了不少。他给黑瞳掖好被赤瞳掀乱的被子，随后也悄悄走了出去。 　　（4k1） 第012章 一年，艾斯德斯离开 　　次日，赤瞳和黑瞳在清晨的热身后，开始跟着姜黎学习用剑杀戮的方法。 　　要说那是剑术也可以，但姜黎的——破坏者的剑法会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因为没见过姜黎使用武器而对他说要教幼女们剑术的事情抱有不小怀疑的艾斯德斯，在看到姜黎演练之后便开始堂堂正正地围观，混入到学习队伍之中。 　　她的战法毕竟是在和体型巨大的危险种的战斗之中练习出来的，要转化成对人用的形式无疑需要一定时间的训练和实战。而现在，姜黎所展示的剑法在她看来就是不错的教材，所以她便老实不客气地学了起来。 　　对“强大”有着上瘾般的追求心的艾斯德斯，几乎是在以常人几十倍的速度变强。赤瞳和黑瞳还在姜黎的帮助下纠正姿势的时候，她已经把姜黎演练出来的部分结合她自己对战斗的理解学了去。 　　看姜黎的样子也不像是打算继续演练，她便从姜黎那里接过指导赤瞳的任务，变成了助教，一边指导赤瞳，一边检查自己掌握了多少。 　　剑术的学习开展了一星期左右之后，姜黎拜托商人那边帮忙从城主府联系的老师也到位了。于是，四个人便一起跟着老师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基础常识，而在晚饭之后的聊天时间，姜黎就和三个女孩子聊关于现在的社会状况的话题，一点一点地帮助她们理解现状，试图让她们逐步建立起理性的思考模式，而不是凭借野性本能或者依靠姐姐。 　　在这种状况下，四人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一切活动资金都由姜黎提供，艾斯德斯逐渐也变得只在感觉身体快要生锈的时候才会去猎两头危险种，其余时间都在边城度过。 　　而在这边过着日常生活的时候，帝都——准确的说是暗杀小队计划的人忙了起来。 　　他们在帝都的近郊扎下帐篷，养着从帝国各地带回来的上百名孤儿，等待全员到齐开启计划。可没想到，有一支队伍迟迟未归。他们拜托其他小队周转的三四名孤儿都到了，可他们自己人却没了。 　　“负责北地的是第13小队吧，有谁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吗？” 　　在用来开会的巨大营帐里，一个光头眼镜男打量着面前被他召集起来的负责带队的拳师们。 　　光头眼镜男名为比尔，他是暗杀部队计划的负责人。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外套，脸上戴着只有一个镜片的单边眼镜，看起来斯文而又得体。 　　他面前的那些或瘦弱或雄壮的汉子，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皇拳寺出身的拳师，纵使是在帝都也能轻易地混口饭吃，无论是做保镖还是去军队当武术教练，他们的竞争力都很强。但在真正与朝廷有关的人面前，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哪怕面前的只是一个他们谁都能轻易杀死的文官也一样。 　　背靠朝廷，直属于大臣奥内斯特。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让比尔凌驾于他们之上。 　　“……是么，看来是没有啊。这就有意思了。北地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那样的一支队伍消失无踪？” 　　比尔摩挲着下巴，将身体向椅子背靠了靠。 　　以出发前的训练状况来看，他们应该不至于会手脚不干净到招惹军队的地步。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事情变成了那样，只要拿出奥内斯特的名号，露出衣服里衬的皇拳寺的纹章，就算是北地的边军也不可能敢动他们。北地的将军利瓦虽然拒绝了贿赂大臣，但他也不是看不清楚形势的愚蠢之人。 　　那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戈兹齐，你怎么看？” 　　比尔浅笑着，偏头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身体略显单薄，一头乱发一看就很疏于打理。他眯着眼睛，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人乍一看也很像是个文官，但从他敞开的衬衫后露出来的流线型肌肉和腰间的佩剑来看，他毫无疑问是一名武者。 　　原·罗刹四鬼之一，戈兹齐。 　　皇拳寺的罗刹级武者，立于皇拳寺武力值顶点的人物。正因为他拥有着非凡的武力，而且与帝国的情报部队有着不深不浅的瓜葛，比尔才能找到机会将他作为暗杀部队的指导者请过来。 　　“问我啊，这事不是很明显吗？第13小队全灭了啊。” 　　他咧嘴一笑，这笑容就像一头野兽张开嘴巴，露出上下颚之间的利齿示威一般带着杀气。他没有偏头去看比尔，只是放空视线，轻轻地用食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他们最后传来消息的位置，是北地边境的驻城吧？那边也不是没有我们的探子，可就算是他们也无人持有这件事的情报。这就很有意思了，就算是边军也无法让所有人都闭嘴。要么，13小队在探子跟进之前就离开了城市，然后在半路被截杀，要么就是，他们在城里踢到了铁板，在短时间内被全灭并处理了尸体。” 　　比尔轻轻皱眉：“前者不可能。暗杀部队的事情目前是重中之重，大臣一直在关注，还提供了多把臣具，足以说明他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让探子们盯紧。虽然不到时时刻刻盯着的地步，但也绝对不会连人出了城都没发现。” 　　“这么说，是后者了？” 　　戈兹齐笑着将手按到剑柄上，轻轻地摩挲起来。比尔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了这把让戈兹齐这个前罗刹四鬼的凶名远扬的魔剑。他的剑并不是普通的钢剑，而是由帝国赐予的刀剑型帝具——【一斩必杀·村雨】。正如其名，凡是拥有心脏的生物，只要以此剑斩出伤口便可宣告必杀。 　　因为戈兹齐是帝具使，所以计划中将会人手一把臣具的暗杀部队才会由他指导。 　　所谓臣具，是在帝具出现四百年后的当代皇帝的作品。那一代皇帝尝试制造帝具，但是却一直无法打造出性能匹敌帝具的武器，因此便将所有成果视为耻辱，讽刺这些武器为臣具。 　　性能上臣具不如帝具，但其威力同样不可小觑。没有帝具使在的话，恐怕镇不住场子。 　　五指一根一根地握上剑柄，戈兹齐缓缓说道：“我真希望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是个人而不是某个组织。如果是个人的话，对方就算比我弱，也得是接近罗刹四鬼的水平。不使用帝具的话，现在的我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睁大眼睛，眼底充满了嗅到厮杀味道的狂野和欣喜，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整个帐篷里鸦雀无声。但随后，他又重新眯起眼睛，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继续道： 　　“上报大臣吧。无论是哪一边，这都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事情。” 　　比尔见状，轻轻地笑出了声：“你说得对，我也是心急，差点就逾越了。” 　　他可没有权力处理这件事啊。 　　将这件事和戈兹齐的分析上报大臣之后，感兴趣的大臣立刻让比尔派出情报部队，赶往边城。 　　当时伪装成奴隶商队的小队在行动时为了隐蔽特意在没人的时候动手，现在却成了妨碍调查的因素。探子们千方百计地打听之后，总算知道他们似乎对一家从北方冰原回来定居的狩猎危险种维生的人很动心。这家人有一个大人和三个孩子，而且大人小孩都带着武器，似乎具有一定战斗能力。如此说来，他们家的孩子会被盯上也就很正常了。 　　但这么一来，就是十三号脑子有问题了吧？说好的只找孤儿，你盯上别人家的女儿也就算了，最后居然被反杀了，不是蠢又是什么？ 　　北地游猎民族出身的人，平常猎杀的对象可是需要派军队讨伐的危险种族群。他们之中厉害的人仅凭一人便能干掉几十个装备齐全的士兵，弱一点的配合起来也能做到这个效果。别看这家只有四个人，战斗能力可是很强的。他这十来个人的小队也敢盯上人家？ 　　这名探子不断腹诽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地从后方接近的蓝色身影。 　　艾斯德斯突然暴起，一刀割喉，然后潇洒地后跳避开了飞溅的鲜血。 　　“我盯上你好几天了。盯着我们看个没完，果然是没想干什么好事吧？” 　　艾斯德斯可没有处理尸体的习惯，她就这么将这具尸体遗弃在街角，施施然回家去了。 　　其他盯着那个倒霉蛋的探子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底一寒，将这件事上报回去。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就这么强，他们家的大人也弱不到哪里去，13小队一定就是折在他们手里了。 　　接到汇报的大臣当时正在享用午餐，他高兴地多吃了好几盘肉。折损一个小队外加一个探子，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损失。发现了那个拥有超常天赋的小女孩——艾斯德斯，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那个姜黎很明显是没法拉拢了，而且年龄大了，实力基本上就那样了，不堪大用。但小孩不一样，更不用说是有着将军之才的小孩。只要派探子盯着她，找机会引导她参军，再投其所好建立关系，就能让大臣获得一枚强力的打入军方的棋子。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也可以对北地边军那边开始渗透。利瓦将军似乎对我有意见，我可要借此机会，加深一下对他的了解才好呢，呵呵呵……” 　　随着大臣做出这个决定，姜黎他们家周围总算不会再明显地出现探子了，艾斯德斯一度对此表示十分扫兴。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似乎彻底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的姜黎与三名家庭成员享受着每一天的日常，在快乐和温馨之中任凭时间飞速流逝。 　　在姜黎的潜意识里，似乎并不认为自己会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他尽心尽力地教导着赤瞳和黑瞳破坏与生存的方式，顺带也教育着艾斯德斯，但也仅此而已。至于要不要在这帝国即将动乱之际做点什么之类的，完全没想过。 　　就算真的幸运地在这个世界生活到了那个时候，帝国的动乱也与渴求平静生活的他关系不大。无论谁赢都无所谓，只要自己的小日子还安宁就好。 　　就这样，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一年里，赤瞳和黑瞳的剑术打好了基础，和艾斯德斯三人都学会了识字，懂得了基础常识，姜黎和她们聊的东西，也在她们心底留下了印记。 　　艾斯德斯愈发习惯了四人一起的生活，但她也愈发不愿意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了。如此和平而温馨的日子让她感到不适，这样下去她的爪牙毫无疑问会变钝，她会变成一个弱者，而这是艾斯德斯不能容许的。 　　她需要更多更刺激的挑战，需要生死之间的游走。过去和危险种赌上性命的搏杀是她最为快乐的记忆之一，而且，北方异民族的事情她也还没忘。越是和姜黎他们生活在一起，她就越是无法淡化心中那份被比她强大的姜黎肯定过的恨意。哪怕她知道这只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切都该怪弱小的父亲和部族，但她心里还是扎着一根刺。 　　这天，艾斯德斯终于做出了决定。 　　结束对赤瞳的指导之后，她趁着四人都在，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决定去参军了。” 　　而姜黎的回答也很简短。 　　“是吗。那就去吧。” 　　赤瞳和黑瞳虽然十分不舍，但她们俩的泪水和恳求也无法挽留下定决心的艾斯德斯。她想要拔掉心中的刺，更想要打倒姜黎。就算是被当做妹妹看待的两姐妹也无法让她动摇。 　　而为了打倒姜黎，艾斯德斯必须获得足以被称为无敌、最强的力量。她的目标是成为帝国的将军，然后成为帝国的最强者，连那个大将军布德也要超越。立于帝国的顶点的话，打倒姜黎应该就不在话下了吧？ 　　看穿了她的心思的姜黎虽然为她的离去而感到不舍和悲伤，但也没有阻止她。 　　正常的人都是应该拥有目标的，就连姜黎也有着希望拥有和平的每一天的目标。他不希望自己的目标无法实现，所以他也不会去阻止别人实现自己的目标。 　　艾斯德斯离开了。 　　她没有选择在这边城参军，因为边城军队的人和姜黎很熟，也知道她的存在。她独自离开了边城，前往另一座在北地边境上的城市，然后参军。这一切都被盯着她的探子上报，渗透到北地边军中的大臣的人在暗地里行动起来。 　　她的参军过程一片畅通，没有人因为她只有十三岁就出言质疑，让卯足了劲打算总之先锤个军官展示一下力量的她很是失望。 　　而随着她被分配到部队里，她总算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喂，”她伸手按住前面给自己带路的“士官”的肩膀，冷声道，“这把戏也太无聊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吧，你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负责她的士官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行了个礼：“在下只是遵从奥内斯特大人的命令行事罢了，其余的在下也不知道，还请不要为难在下。” 　　“呵，是么，”艾斯德斯轻轻地笑了，笑得让面前的士官遍体生寒，“我明白了。一年前那些盯着我们不放的虫子，也是他派来的吧？那个伪装成奴隶商人的家伙死掉之后，果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继续迈开脚步，笔直地走向前方。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离我远点。再插手，就死。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力，属于我的东西，只能是我自己亲手夺来的。” 　　别人施舍来的“强大”什么的，未免太过可笑。 　　（4k5） 　　PS：小伙伴们除夕快乐！ 第013章 咬不动的大餐 　　艾斯德斯离去后，姜黎和两个幼女的生活依旧在继续。 　　姐姐赤瞳每天除了练剑，逐渐开始模仿艾斯德斯的习性，隔几天就到城北的冻土去狩猎一次，检验自己的战斗能力，而妹妹黑瞳则是在练剑之余，接受关于掌控因子能的指导。 　　识字课在艾斯德斯离去前就结束了，姐妹两个把空余出来的时间基本都用在了提升战斗能力上。艾斯德斯的离去给她们带来了紧迫感，本就没有奢望过一直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中的两姐妹，相互竞争、追赶着开始变强。 　　赤瞳的剑术愈发变得凌厉，每一击都力求斩杀目标，除了假动作，瞄准的都是关键要害之处。她确实很适合当个杀手，对她来说，以最快的速度斩杀敌人然后立刻撤退，是十分理想的战斗情况。 　　而黑瞳的剑则是愈发变得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堂堂正正地以绝对力量碾压敌人。或许是因为姜黎的因子的关系，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她，现在在体质上逐渐追平姐姐，而因子能的运用更是让她的攻击不可阻挡，哪怕是面对全副武装的敌人，也能将之连铠甲带人一起斩成两半。 　　只不过，看看人形时候的姜黎也就知道了，她能运用的因子能并不多。最开始进行训练的时候，她只能维持数秒，后面虽然有所增加，但增幅并不明显。 　　这一家三口人，在边城里也逐渐变得小有名气。一直维持着合作关系的商人偶尔会和他们聊起帝国其他地方的事情。比如帝国南部的战事变得焦灼，自称革命军的叛军趁机占据了数座城市掀起叛乱；西部的战争胜利结束；北边可能快要打起来了什么的。此外，帝国东边在近期出现了一个叫做“安宁道”的宗教，很快便吸引了数量庞大的信众，由于他们以多多行善就能幸福长寿为信条，朝廷也没法拿他们怎么办。 　　“听说安宁道的教主和圣女真的能够行使神迹，甚至有几个郡连太守都一起入了安宁道，可邪门了。” 　　商人是不信教的，他只相信钱和他的亲戚——边城的城主。 　　不过，现在帝国这么乱，能有这么一个宗教稳定民众情绪也挺好的。再说了，当地的父母官都被拉了进去，那个劳什子安宁道说不定还真能打造出一方净土。 　　可能是北地太过偏僻吧，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也没传出过安宁道的传教人出现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姜黎的缘故，赤瞳和黑瞳对商人说的这些天南海北的东西愈发感兴趣了，不过姜黎是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对什么东西这么感兴趣。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快，时间便来到了艾斯德斯离去后的第四年。 　　姐妹俩的年龄和当初的艾斯德斯差不多大了，而她们的武力也在刻苦训练的积累下变得和那个时候的艾斯德斯相仿。 　　赤瞳留起一头如瀑的漆黑长发，而黑瞳则是因为嫌麻烦将头发剪短到刚刚及肩。除了发型和瞳色之外，想要区分姐妹两个，最简单的就是看谁喜欢吃肉，谁喜欢吃甜食点心了。因为黑瞳发展出了新的嗜好，家里的食谱也变得丰富了不少。 　　最近半个月，姜黎和两姐妹一直在极北之地——靠近北方异民族地盘的地方进行实战训练。实战的对象以特级危险种和龙形危险种为主，要是撞了大运遇到了超级危险种，那姜黎也能下场活动活动。偶尔遇到想要围杀他们的异民族军，就顺手把他们给清理了。 　　因为有艾斯德斯的故事在，两个小姑娘搞不好要比艾斯德斯还恨北方异民族，下起杀手来是绝不手软。本来她们两个就因为出身贫民窟的过去而在杀人这方面很淡漠，在某次因为心软而差点被杀伤之后，更是变得能面无表情地对惨叫着求饶的敌人挥下长剑。 　　实战是最能改变人的，尤其是生物之间最为原始而血腥的战场。每场战斗结束之后，姜黎都会用上很长的时间陪两姐妹聊天，避免她们的心智被杀戮扭曲。至于姜黎自己，反倒不需要什么心理疏导。身为破坏者，毁灭生命对他而言是本能，他从未在这方面产生过什么芥蒂和不适。依靠他自己那不知为何偏向人类的三观拴着无形的锁链，他时时刻刻拘束着自己的行为，并同样以此要求着姐妹两个。 　　而在这一天，姜黎给两姐妹压阵，看着她们联手讨伐了数量上百的巨大蜈蚣形危险种集群后，一头凶暴的龙形危险种忽然出现了。 　　它从天而降，大嘴一张便吞下了十几头危险种的尸体，然后便作势欲飞。 　　“——那个，难道是泰兰德吗？！” 　　赤瞳睁大了眼睛盯着天上的巨龙，嘴角无意识地流出了口水。 　　她喜好吃肉，尤其是危险种的肉，因此，所有帝国有记载的危险种，全部都被她记在了脑子里。 　　天空上飞着的那头龙形危险种，正是超级危险种泰兰德，被用作帝国四十八帝具中的两把——【恶鬼缠身·操作铠甲】和【修罗化身·贵族战车】这两个铠甲型帝具的原材料的同族。 　　和姜黎在这边大地上遇到的第一头超级危险种，那个至今没人给取名的会吐光炮的大鸟不同，眼前这条飞龙可是实打实的拥有超强战绩的超级危险种。单单只看用它所打造的帝具的性能，就不难推测它的力量会有多强大。 　　“看样子，今天我能拿到新卡，而你们也能有新肉吃了。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在这数年里一共也只得到了五六张新的因子卡的姜黎，一见到这从未厮杀过的危险种，立刻就追了上去。泰兰德会飞，他也会，而且飞的比泰兰德还快。用羽翼洒下一片子.弹把泰兰德击坠并激怒后，对姜黎而言的久违的厮杀便开始了。 　　按照从背靠边城城主的商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泰兰德这种狂暴的龙形危险种，最危险也最值得夸耀的就是不断进化的天赋能力。无论是灼热的沙漠还是冰冷的冻土，面对何等恶劣的环境也能迅速进化并适应。而其生命力也强大到了哪怕泰兰德自身被杀死，其肌肉也仍旧保有本能和活性的地步。 　　这些消息不知道可靠的有多少，但将之全部认定为真并进行战斗，才能保证不犯大错。 　　在泰兰德落地后，姜黎也跟着它一同落地。橙色的身躯在眨眼间化为红黑色相间的模样，他一边转换形态，一边从腰间的卡盒中抽出了一张卡。 　　眼前的泰兰德种的危险种，身高在五米左右，全身有着深灰色的体毛，背上有着一对如同尖刀般锋利的翅膀。它的脑袋上长着一对和其他龙形危险种差不太多的角，而脸上则是有着左右两侧各三只的猩红眼瞳，为了咆哮而张开的大嘴里满是锯齿般的利牙。它才刚刚落地，翅膀和背上被姜黎打出来的血洞就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那些可是因子能子.弹打出来的伤口，由于伤口处的细胞里会渗入残留的因子能，恢复起来极其困难，而在它身上却和寻常的伤口没什么两样，其恢复能力在危险种之中无疑是数一数二的。 　　面对这样的敌人，就算是用上因子能，仅靠拳头和羽翼也很难杀死它，而若是用破坏因子，还可能被行动敏捷的它或飞或打滚躲开。继续拖下去的话，万一它打着打着就进化得比自己还强了可就麻烦了，所以绝对不能被拖成持久战。 　　这么想着，姜黎将一张卡从左手上刷过。 　　【charge axe】 　　淡红色的光幕朝着他的正前方弹出，正好将猛扑过来的泰兰德给顶翻。趁着泰兰德翻身的时间，姜黎将手伸入回到面前的光幕，取出了一面大盾。 　　所谓的武器，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而准备的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引擎声响，卡盒继续鸣动。 　　或许是因为姜黎搞出来了武器卡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一类全新的卡片和武器卡同时出现了，那就是武器专属的破坏因子卡。通过让武器内部的因子觉醒，发挥其最为强大的力量进行破坏。 　　既然一开局泰兰德就被姜黎抓住了一个大破绽，不给它来一下狠的简直对不起它。 　　将卡片插入盾牌的里侧，姜黎握住斧柄剑，朝着右后侧侧身，用力地将斧柄剑向里推动，并按下了剑柄上的机关。钢铁碰撞，火花迸溅，盾面朝着两侧扩张开来，盾身内藏的巨剑顺着斧柄剑插入的方向从另一端弹出。 　　赤色的光焰从姜黎的全身上下汇聚到盾斧之上—— 　　【武装支配，Hyper energy blast full power！】 　　“哈啊啊——！” 　　姜黎咆哮着扭动身躯，抡起总长接近五米的巨斧向前横劈，在翻过身来的泰兰德后背上留下一道巨大的豁口，然后将闪耀着赤红光辉的盾斧高举到头顶，笔直地砸下！ 　　毁灭性的暴力注入大地，整个地面都因为这一击而跳动了一下。斧刃前方直径十米的范围内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泰兰德全身都被赤红色的爆炎淹没。 　　唯一可惜的是泰兰德一翻过身来便立刻向前爬，横斩就差点没斩到，后面的劈击更是完全没能直接命中。盾斧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沉，尤其是姜黎自己打造的这把，只有力量最大的攻防态能够较为灵活地使用不说，在使用破坏因子卡的时候更是完全不能让身体乱动，不然这一击指不定会打到什么地方去。 　　而且，除了武器自身的攻击因子卡之外，盾斧背面还有着其余的四个插口，似乎插什么卡都可以。但只要姜黎插入第二张卡，盾斧就会沉重地难以进行劈砍。想要彻底发挥盾斧的威力，现在的姜黎明显还是差点火候。 　　数秒后，爆炎熄灭。泰兰德残破不堪的身躯出现在焦黑破碎的大地中央。它失去了羽翼和尾巴不说，全身上下还都在传出相当好闻的肉味，显然是已经熟了。 　　但还没等姜黎做点什么，它便咆哮一声，卯足了劲朝着前方冲锋逃窜。它一边逃，一边让身上各处裸露出来的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盾斧的必杀技居然没能打倒它！ 　　这一击的威力，可是要比现在的攻防态和速度态的破坏因子卡都还强上一点的啊！ 　　和它一比，姜黎最开始在北地杀掉的那头大鸟，简直太丢人了。该说泰兰德不愧是能被帝国的始皇帝看重并被选为帝具材料的超级危险种吗？ 　　拔出斧柄剑，姜黎架起盾斧便追了上去，开始和发现自己似乎很难跑掉的泰兰德近战。撕咬和爪击用盾面挡开，随后盾身侧面利刃的冲撞和剑刃的斩击便会招呼上去。这种形式的战斗让姜黎彻底化身堡垒，难以攻破不说杀伤力还十分可观，饶是泰兰德的力量足以匹敌攻防态，也没能让姜黎吃到什么大苦头。 　　意识到自己不占据优势之后，泰兰德且战且逃，一边寻找喘息时机一边开始孕育进化全新的能力，硬生生地拖着姜黎越过了北方异民族的国境，跑到了更远的极北山脉去，借助山脉里的暴风雪气候和地形开始拖延时间。 　　然后，在它又一次高高跃起闪躲到山壁后面之后，姜黎便无法清楚地看到它了——它居然进化出了光学迷彩的能力！ 　　而且，它背面的伤势竟是除了断尾和毛皮都恢复地差不多了，正面虽然伤痕累累，但肌肉也在以愈发加快的速度再生，只要之后再把尾巴和翅膀长出来，又是一条好龙。 　　只可惜，它身上还是会散发出热量，对于能够目视红外线和热能感知的姜黎来说，就和没隐身是一样的。 　　于是，姜黎干脆假装看不到它，把完成了冷却的破坏因子卡再一次插入盾背，又是一记必杀轰在了它的脸上。 　　这一次，姜黎干脆没有横劈，而是以自己的意志驱动武器，直接高举过头做出一副想要砍爆旁边岩壁的模样，随后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泰兰德当头劈下，顺畅地将它的大脑袋砍成了两半。 　　收起盾斧，姜黎将手按在泰兰德身上那还在兀自蠕动着的肌肉上，抽出了它的因子卡顺手刷掉。在被抽出因子卡之后，它那一身肌肉就不再蠕动了。 　　将泰兰德的尸体扛起来，姜黎原路返回，顺着黑瞳体内的因子所指引的方向，找到了在原地扎营的两姐妹。 　　这一去一回，时间就过去了整整一天。但一天的等待明显是值得的，赤瞳自不必说，就连最近不怎么跟着姐姐吃肉的黑瞳都开心地吃了好多。 　　泰兰德的肌肉在不断应对姜黎的过程中进化地愈发厚实起来，就算姐妹两个已经用处理具有类似肉质的特级危险种的方法进行了一番处理，其硬度仍旧匹敌岩石，恢复人形态的姜黎得费不小的力气才能嚼得动，真是不知道她们姐妹两个是怎么能吃得这么开心的。 　　吃过一顿美餐，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两个姑娘手牵着手背靠帐篷坐在一起，小声地交流起什么。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得出了结论，姐姐赤瞳作为代表看向了姜黎。 　　“……姜黎哥哥，我们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她抿着嘴看向姜黎。每当她露出那副表情，她都会变得十分倔强而执着。 　　“我和黑瞳，想要加入革命军。” 　　（4k5） 　　PS：过年好！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014章 冲动的源头 　　“加入革命军？” 　　复述着赤瞳的话语，姜黎皱起眉头。 　　这小姑娘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若是说加入帝国军也就算了，至少还是在模仿艾斯德斯，挺符合这几年来她的做派。而黑瞳一向都认为自己的生命只为帮助姐姐而存在，姜黎还没见过她们姐妹在大方向上有过分歧，因此黑瞳会同意也能理解。 　　但是革命军是个什么东西？美其名曰革命军，实际上只是一群根本没被帝国放在眼里的叛乱分子而已。 　　这几年来，边城的商人和姜黎家的关系好到有空闲的时候会来家里做客的地步，因此两个小姑娘应该也是知道的，打出了革命军旗号的反帝国军事武装有多么可笑。他们人数是不少，但完全没有像样的武装，根本都不用将军率军出动，随便哪个偏将带上手下的弟兄走一趟就能把他们给剿灭了。正是因此，帝国才一直无视这种胡闹，权当给下面的贫民释放压力，随他们去闹，就连正在南部与异民族开战的军队都懒得理会在附近闹腾的“革命军”。 　　哪怕再给这些革命军五年时间，让他们去发展，除非帝国的国策能够激起更大的民愤，否则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即便现在腐朽了，帝国仍旧是帝国，同时和三边的异民族开战也和玩一样，军队强大得输都没法输。西部的战争在一年前以帝国大获全胜为结局而告终，南部还在打，北部形势紧张但对面根本不敢开战。 　　帝国的江山稳如泰山，就算再怎么腐朽，也不是革命军搞得动的。再加上安宁道在缓慢扩张的同时，还开始接受各地民众的投靠和入教，发展趋势良好，革命军画的大饼就更是没那么吸引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赤瞳和黑瞳说要加入革命军，姜黎怎么也想不通。 　　“是的，加入革命军。” 　　赤瞳抓住放在身旁的剑，面朝火堆将剑刃拔出一截来。刃面上映出她的面容——一个紧紧地绷着脸蛋的幼女。 　　“毕竟是姜黎哥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是没办法的。你说过的嘛，你不喜欢人类。” 　　她没有去看姜黎，也没管把手搭在自己肩上的妹妹，只是继续说道： 　　“这几年里边城的变化，已经大到足以让我回想起过去的地步了。整个边城，都在逐渐变成那个贫民窟的样子。这里原本就已经因为终年低温偶尔降雪的环境导致难以生存了，帝国一开始一年一加税，现在半年一加税，而且还允许用小孩子抵。过去东巷是多么热闹，现在除了铁匠的布利特叔叔还有工作，其他店面都已经开不下去了。再怎么拼命做生意，挣到的钱都还不够给官府上税！” 　　“最近在街角浑浑噩噩地聚堆烤火的大人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把妻子孩子房子全都卖掉了，才仅仅换得一个不欠帝国的钱的结果。邻居家的弗朗尼妹妹侥幸没有被父母卖掉，但他们一家也吃不起饭了，刚认识的时候肉乎乎的女孩，现在瘦的像极了小时候的黑瞳！” 　　“她偷偷问我能不能给她点肉吃的时候，我只觉得美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说不定，我从未逃出过那个贫民窟，整个帝国，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贫民窟！” 　　赤瞳的这番倾诉，让姜黎惊讶地看向了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姜黎还是第一次听赤瞳在与肉无关的地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帝国的孩子普遍是早熟的，毕竟这里可是13、4岁就算成年的世界，14岁的孩子就已经可以独自闯世界（原作塔兹米初登场时的年龄），去其他地方碰运气或者和大人承担同样的工作了。 　　而赤瞳和黑瞳在姜黎不断借助商人给出的天南海北的消息灌输三观的教育下，思想也变化了许多，俨然已经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了。 　　姜黎欣慰道：“……你长大了，赤瞳，居然会主动思考妹妹和吃肉之外的事情了，我好高兴。” 　　“姆，别小看我，我不傻也不笨的！”赤瞳嘟起嘴巴回了一句，这才接着道，“连这边境都变成了这样，帝国已经腐朽地无可救药了。所以，我才想要加入革命军，打倒帝国。” 　　“……哎呀呀，行吧。既然你这么想，不如先从打倒边城的城主开始怎么样？城里会变成你说的样子，他的纵容和无视绝对难逃其咎。我没记错的话，城主是商人的亲哥哥吧。你下得去手吗？” 　　姜黎见没能转移话题，只得顺着说了下去。赤瞳的心性意外地成长得还可以，以她这个年纪来说值得夸奖。但是，她仍旧有着她的局限，还是太天真。 　　赤瞳眨了眨眼，和黑瞳对视了一下，说道：“对哦，姜黎哥哥还不知道吧。在咱们出发之前，商人大叔曾经来过家里一趟，就是结清最后那笔钱的那次，你出门打晚饭去了，是我和黑瞳接待的他。知道吗，姜黎哥哥，边城换城主了。商人大叔的哥哥因为没有贿赂大臣，被手下贿赂了大臣的文官顶掉。然后死掉了，商人大叔说城主府那边调查的结果是服毒自杀，通知他去领尸体。” 　　“商人大叔那天来，除了结钱还想要道别。他要南下去参与革命军，为他的哥哥报仇。” 　　“是吗，商人他……”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姜黎算是明白了。赤瞳打算加入革命军的想法，大概就是从这里催生的吧，因为商人这么做了，所以她也觉得终于发现了一条道路，觉得推翻帝国才有未来？ 　　其实，赤瞳说的那些除了最后城主的事情外姜黎也都知道，毕竟他也是实打实的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城市里的变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他就是如此冷漠的人，只要自己和身边人的小日子过得还好，其他人怎么样和他都关系不大。捕猎危险种是天然的能够少上税的职业，仅靠这一项作为营收的姜黎，每年根本交不了多少税钱，在这边城里除了官员们也就他们一家三口人过得还算愉快。可一旦出了家门，就在街拐角都能看到冻死的尸骨。 　　和赤瞳不同，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姜黎还真没有动手推翻帝国的想法。帝国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如同戏剧，没有代入感。 　　可现在，赤瞳的变化让他发现，他也是戏剧里的一员。 　　“对自己的民众如此残忍，让城市变得死气沉沉的帝国，比北方异民族害死的人还要多，简直可恶。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革命军才会诞生吧。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能吃饱饭，才要推翻现在的帝国，重建一个好国家。” 　　赤瞳将剑插回去，拄着剑柄站了起来，用她那双赤瞳认真地看着姜黎说道：“我觉得他们做得没错。既然有能力，就应该改变这个腐朽的国家。而我，也能为了他们而做点什么，比如杀光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官和贵族。” 　　这半个多月的实战是赤瞳重要的信心来源，姜黎一看就知道她已经膨胀了。 　　她之所以没有追随她的艾斯德斯姐姐的脚步一起去参加帝国军，恐怕就是因为帝国的做法让她觉得可恶。 　　小孩嘛，根本不会有从内部谋求改变之类的花花想法，只会想着从外面简单粗暴地将之推倒重来。事实上，比起参加革命军，她还不如加入帝国军，姐妹两个成为姐妹花将军什么的，到时候和艾斯德斯一起，什么恶官打不倒？三个颇有实力的将军一起反了，对帝国的动摇绝对不会小。 　　“姜黎哥哥让我体会到的幸福，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但正因此，我才想要让未来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未来也能和妹妹一起幸福下去。而现在的帝国，没有这样的未来。” 　　“赤瞳，”姜黎看了一眼她身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乖巧点头的黑瞳，轻声问道，“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很好。那么，你相信革命军能够带来这样的未来吗？” 　　革命军能够拥有今天的规模和武力，在帝国如此重税的情况下，全靠贫民自发资助什么的是完全不可能的。姜黎敢说，绝对有不少人是为了吃饱才加入革命军的，什么理想大义，在饱腹面前都是狗屁。要支撑这样的组织运转，背后没有出资人才怪。而什么样的人能当出资人呢？贵族，官员，既得利益者。说白了，还是朝廷里的人，可能是分到的蛋糕少了，所以才在这老皇帝死掉的混乱时期，打算聚集人手叛乱罢了，叛乱军之名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样的“革命军”，只是一群滑稽的小丑。可是，赤瞳和黑瞳，还有饱受苦难的民众们，是很难发现这一点的，他们根本就注意不到这点，或者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么多。 　　所以，大义的旗帜说不定意外地能聚集到不少人才，让他们发展得像模像样。 　　“我……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也只有他们在反抗帝国……” 　　赤瞳犹豫了一下，连“相信”的口型都做出来了，最后却把话咽了回去。 　　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不要轻易相信，这也是姜黎的教导。 　　革命军的大义吹得再好，也得看看他们做的什么样再说。 　　这迟疑有如一盆冷水，将赤瞳的热情冷却。远在帝国南部的革命军，离着她足有十万八千里，要从一个边境到另一个边境，这期间要花费的时间就接近一年。 　　革命军真的是值得她为之奋斗的地方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想要保护最爱的妹妹，想要和妹妹一起过上好日子，所以这样的帝国不能要。至于姜黎嘛，这个人就算帝国毁灭了估计也不会有事，没什么好担心的，比起他倒不如担心一下艾斯德斯姐姐。 　　而妹妹黑瞳那边，则是想要成为最爱的姐姐的力量，想要和姜黎还有姐姐一起过上好日子，若是能再遇到艾斯德斯姐姐，继续四个人一起生活也不赖。 　　谈话就在这里因为两个小姑娘的沉思而断掉了。姜黎没有试图去给她们讲什么大道理，也没打算用什么强硬的方式阻拦她们。 　　商人的一句话就让她们开始觉得自己能够为了国家而做点什么了，姜黎实在是没想到。这俩孩子恐怕真的以为换一群人当官就能让日子好起来，可实际上哪里有那么简单？革命军有建设方案吗，有政治纲领吗，有实施试点成果吗？ 　　不好意思，革命军现在除了一句推翻帝国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是嘛，姜黎也不是完全觉得这俩孩子的变化不好。她们开始为了未来而考虑了，这是进步。姜黎自己的未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姜黎至少能够守望她们两个的未来，顺便帮上一把。 　　帝国这个样子下去，确实不适合生存，而且必然会发生战乱。安宁道一旦势大，就算那个教主不愿意，宗教叛乱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革命军就不用说了。 　　或许，姜黎存在于此的意义，姜黎今后与这个世界缠绕关联的未来，就和这两个女孩有关也说不定。若是为了她们两个，姜黎可不会吝于出手。 　　“不早了，今天就休息吧。明天返回之前，我要考验一下你们至今为止锻炼的成果。若是合格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同意去南边看看。让你们看看帝国的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样，看看革命军到底都做了什么。” 　　至于那之后她们还会不会想要加入革命军，就得到时候再说了。 　　加入革命军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会与艾斯德斯为敌，这一点她们两个恐怕都还没有想到吧。艾斯德斯这姑娘才不会管什么大义，只有力量在她那里才是道理。赤瞳和黑瞳能有现在这样的自我，和那一年间的共同生活脱不开关系。艾斯德斯对她们就和亲姐姐一样，这要是为敌了，那简直令人胃疼。 　　而姜黎自己，也得想想未来该怎么办了。艾斯德斯参军，赤瞳和黑瞳可能要加入革命军，一转眼，他就可能又要变成孤身一人了。这个世界的变化还在推进，今后的战争和他不再毫无关联。 　　看来，他说不定也得结束现在这种令人上瘾的和平生活，去充满厮杀的世界里走上一遭了。 　　（4k1） 第015章 想要去做的事情 　　黎明前夜。 　　由于睡得很熟所以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不到便完成休息的姜黎，独自一人坐在帐篷外面，也不烤火，只是仰望着月亮思考人生。 　　赤瞳和黑瞳两个小丫头，原本是很害怕但又依靠他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孩子变得会粘着他了，他已经忘了。而两个孩子粘着他的时间也不长，艾斯德斯的出现帮他“分担”了六七成。而两个孩子愈发变得独立起来，大概是从“奴隶商人”事件后开始的。姐姐赤瞳模仿着艾斯德斯，妹妹黑瞳则是学习着姜黎，姐妹俩不再依靠他人，甚至就连互相依靠也逐渐变成了默契合作。 　　这成长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姜黎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是一转眼，当初的两个小不点就已经变成了各具特色的女孩了。不过，就算这样她们也仍旧是孩子，是拥有着可能性的孩子。 　　因此，她们才能如此毫不迷茫的决定要走那条道路，如同最开始面前便有路一般，只要理由能够说服自己，便会为此而付诸行动。 　　姜黎很羡慕这样的她们。他自己啊，纵使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多，却也没有丝毫长进。他只是用生存和照顾他人作为理由，下意识地回避着问题，让自己沉浸在美好的和平生活之中，享受着令人迷醉的快乐和安稳。 　　不是已经生存下来了吗？未来就在此处啊，赤瞳黑瞳和艾斯德斯，就是姜黎存在于此的证明。而且，还有帝具使这个身份，能够让姜黎被这个世界合理地接纳，这一切都无比美好。 　　可是，姜黎仍旧在逃避着关键的事情。 　　破坏者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普通的扫荡兵器，会需要和能够代行神明权能的“神之子”一样搭载能够跨世界旅行的机能吗？ 　　自己作为破坏者而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恶魔——Trihexa将自己这样一个和历代截然不同的个体制造出来，有着什么目的？ 　　为什么，自己诞生的世界，神造宇宙之中，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群，都攻击了过来？ 　　姜黎想不明白。 　　——圣女丽娜曾说姜黎是兽群的“将军”，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神和恶魔，都已经随着“桥梁”的倒塌而无法再显现于世。兽群内部除了恶魔和破坏者谁也不服，三天两头自己内耗，哪怕生长发育的周期比人类还短，却也暴不出兵来。而人类一方没有了神灵、神之子和天使军团的帮助，仅靠教国一国的兵力，想要将兽群阻拦在人类世界之外几乎不可能。要不是兽群自己打自己，教国早没了。 　　因为神和恶魔的意志被阻隔，现在的神造宇宙维持着某种意义上的和平。 　　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破坏者，本应是恶魔翻盘的一手，是足以彻底摧毁人类的绝杀，可这个绝杀被兽群自己拒绝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破坏者的诞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黎望着圆月，左腿放平，右腿蜷起，将右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他是兵器，这一点毫无疑问。他所知、所能的一切，都是为了破坏和毁灭。在这之中本该不允许他自己的意识存在，可他偏偏却又拥有着意识。 　　所以他才会迷茫。没有使命的他，被本该是同胞的存在拒绝，被长得像是同胞的存在追杀的他，该为了什么而生活下去呢？ 　　他在这个世界得到的答案，是作为人类生活下去。养着赤瞳和黑瞳，就这么作为一个普通的猎人度过百年。他以为一切都不会变，可没想到一切都在变。赤瞳和黑瞳也不会永远依靠着他，她们两个很快便找到了要做的事情，找到了她们存在的意义。 　　只是得过且过，什么都没找到的姜黎，打心底里对这种变化感到恐惧。 　　有些时候，一旦得到过某些东西，就再也不想失去了。与其要体会失去的痛苦，还不如从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事到如今，姜黎不得不承认，他所嗅到的孤单的味道让他下意识萌生了拒绝的想法。 　　在赤瞳说要加入革命军的时候，他甚至有过‘干脆自己出手去摧毁革命军算了’的念头，只不过被理智压下去了而已。 　　拒绝变化是不对的，不变则死。依靠转变形态应对各种战斗的姜黎，比谁都更加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终究也该变化了。或许，去主动接触更多的人，逐渐适应赤瞳和黑瞳不在的日子，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 　　就在姜黎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月色下，裹着大衣戴着棉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手脚和脸蛋的小豆虫，笨拙而小心翼翼地钻出了帐篷。 　　“……黑瞳，怎么了？睡不着吗？” 　　看着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地来到自己身边的女孩，姜黎也压低了声音。 　　“嗯，有点，”女孩可不敢像姜黎这般毫不在意地坐在雪地上，她将手里拿着的小木凳放在姜黎旁边，这才规矩地坐下，说道，“一直想着姐姐说的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革命军么。若是你们真的在用双眼见识过之后还是想去，我不会阻止。” 　　“不是这个啦……比起加入革命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姐姐虽然那么说，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哦。毕竟是那个呆呆的姐姐嘛，直觉不起作用的话，就只是可爱的姐姐。她一定既没有发现加入革命军之后会与身处帝国军的艾斯德斯姐姐为敌，又没有发现这会让我们家人之间分开啦。” 　　“她已经习惯三人一起了，肯定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起加入革命军，然后在那边也能一起行动来着。实际上，这怎么可能嘛。” 　　黑瞳无奈地笑着，低声说着要是被赤瞳听到一定非捏她脸蛋不可的话。 　　“先不说姜黎哥哥你恐怕不会加入革命军的事情，就算你也加入了，我们还是会被分开吧，革命军毕竟是军队，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加进来之后还抱团？” 　　按照常理考虑，事情就是这样。为了避免部队不安定，像是赤瞳黑瞳这般拥有非凡实力的孩子，以及姜黎这种“帝具使”，肯定是会尽力不放在一起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是还不行就派到边缘地区执行必死任务，利用完就抛弃。革命军又不是帝国军，要是部队因此被分化，革命事业就会直接功亏一篑。谁知道过来投效的帝具使会不会是帝国的暗子？ 　　“……你也变了呐，黑瞳。你比以前思考得更多了。”姜黎叹息一声。这孩子不仅变得水灵而可爱，更是变得聪慧了起来，而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还以为她是那个只会亦步亦趋地跟着赤瞳或自己的小女孩。 　　是黑瞳隐藏地太好，还是他太过不在意？ 　　“不变化是不行的啊，姜黎哥哥。要是不快点成长起来，我会被大家抛下的。我想要帮助姐姐，想要成为她的力量。所以，姐姐不擅长的事情，我一定要擅长才可以。” 　　“只不过，这种东西，也没有必要特意表现出来。只要在该用的时候能起作用，不就足够了吗？” 　　女孩调皮地对着姜黎眨了眨眼，一点也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从这点上来说，她无疑也变得像是五年前的艾斯德斯了。 　　“你说得对。不过，是吗……家人啊。” 　　原来，这种关系就是“家人”。这种让人上瘾的温暖，就是“家”么。 　　“那么，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小黑瞳？” 　　“我啊，其实怎样都无所谓，”黑瞳低下了头，让发丝遮住她的脸，“只要能够和你、和姐姐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国家的未来太过庞大，根本不是某个人能够动摇的，而我只想要守护自己的幸福。” 　　这话语，比起赤瞳来说要显得自私很多，但贵在真实。 　　谁都不是天生的圣人，谁也没有一定要为了别人而奋斗的责任。第一反应是为了自己，这一点错误也没有。像赤瞳那样打算要为了妹妹和其他人改变整个国家的人，才是真正稀有的人。 　　不过嘛，以赤瞳的年龄和迷糊来看，因为各种外部刺激而累加出了中二感的可能性更大，考虑到她受到了不少艾斯德斯的影响，她可能是觉得强大的人理应能够改变世界吧。 　　志向背后的那份沉重、那份牺牲和那份觉悟，现在的她恐怕还没有办法背负。 　　“说得好，黑瞳。这是对的，这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姜黎赞同着女孩，拍了拍她深深低下的小脑袋，换来了女孩抬起脸露出的“哎嘿嘿”的笑。 　　黑瞳的存在意义就是如此简单，她就是为了守护这份幸福而活着的。 　　那么，姜黎要做的事情，是否其实也就是如此简单呢？ 　　和自己有关的那些想不通的事情，恐怕在这个世界里怎么做也不可能想通，那不如干脆就不想了，不要再为了让自己忘记而刻意维持安稳了。 　　既然不想失去“家人”，那为何不守护她们呢？虽然破坏者说什么守护未免太过奇怪，但破坏者也有破坏者的做法。只要将威胁都破坏掉就好了吧？ 　　是时候，真正地融入这个世界了。 　　…… 　　次日，继续享用在极北冰原天然地储存着的泰兰德的肉之后，姜黎一行人踏上了返程。 　　让黑瞳在马车上睡了一上午之后，在下午，三人挑了一处周围没有危险种留下的痕迹的平地，开始了姜黎说过的考验。 　　考验的内容也没什么，就是让两姐妹合力，挑战打倒姜黎这个目标而已。 　　两姐妹要拼上全力，而姜黎则是不许变身，其他一切皆可。 　　严格来说，姐妹俩的战斗能力其实都比同龄时的艾斯德斯弱一点，但合力的话肯定是要超过的。而姜黎在这五年里也没有摸鱼，尽可能地变强了，却也没有强的超出常理，起码到现在为止不用因子能的话他还是没法肉身碎小山。像是啪的一拳在山壁上砸出一个大坑来之类的夸张事情，他做不到。 　　从马车上的备用剑里随手拿了一把，姜黎站到了两个女孩的对面。 　　三人互相行礼之后，拔出剑来。 　　赤瞳和黑瞳连对视都不需要，呼吸的频率便完成了重合。她们如同镜像一般同时踏步，同时冲刺，在左右两侧同时对姜黎挥下了剑刃，攻击着不同的要害。 　　姜黎抬剑挡下黑瞳的竖劈，然后借助黑瞳刺来的力道旋转身体，险险地让赤瞳的剑从衣服表面划过。 　　两个孩子的表现让他很满意。既然能够做到这一步的话，再认真一些也没有关系吧？ 　　十分钟后。 　　黑瞳因为使用因子能耗尽了体力躺在地上，而赤瞳则是被姜黎按着后背压在了地上。黑瞳的战果是斩碎了姜黎的剑，在他的衣服的侧腹部划开了一个豁口，而赤瞳的战果则是差点刺到姜黎的脖子，然后因为动作太大被姜黎抓住手腕一个过肩摔放倒。 　　两个孩子尽力战斗了，只不过还是没法打过战斗技术远在她们之上的姜黎。 　　“我们……失败了吗？” 　　赤瞳站起身来，连拍打身上的雪都忘记了，很是失落地盯着地面。 　　“不，你们成功了。以这个年纪来说，无可挑剔。剩下的都是需要更多的战斗和更多的练习才能解决的事情。” 　　姜黎走上前去，帮赤瞳拍掉身上的雪，然后将黑瞳打横抱起来。 　　“恭喜你们，成功地完成了基础学习。为了庆祝，我送你们一人一件礼物吧。你们想要什么？” 　　赤瞳想了想，说：“我想要吃霍利克鸟，好久没吃了。” 　　黑瞳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想要一把……能更好地发挥力量的剑。” 　　“诶？黑瞳不趁现在要难得一见的甜点之类的吗？” 　　“……唉。姐姐，我好羡慕你啊。” 　　“嗯？”赤瞳一脸疑惑。 　　“好，”没有加入两姐妹的交流，姜黎只是点了点头，“等回去之后，我就去给你们准备。” 　　“在我去准备的时候，你们收拾一下东西。答应你们去南方看看的事情，我可不会食言。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遇到艾斯德斯呢。” 　　“对哦，”赤瞳恍然道，“上次收到的信上，艾斯德斯姐姐说她去南方述职了，可能是要参加对异民族的战争来着。真好啊，好久没见到她了。” 　　（4k1） 第016章 帝都的盯梢 　　回到边城，交了比五年前翻了四倍的过路费，姜黎等人这才回了家。 　　不出意外，这几天将会是最后的住在这里的时间，以后无论去向如何，应该都不可能回来了。 　　姐妹俩挽着手回屋打包行李，姜黎则是去处理战利品，顺便把房子的房契卖给官府。说来可笑，卖出去的价格比买回来的时候低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能住了。 　　东西处理完之后，姜黎自己又去了一趟北地，打了两只特级危险种霍利克鸟回来。说是特级危险种，实际上这种鸟的体型算是小的，长得酷似鸵鸟，体格上和鸵鸟也差不多。只不过不同的是，凭借它那如同钢剑般锋利的喙和体毛，仅仅一只霍利克鸟便能够毁灭一个住了上百人的村庄。 　　住在北地的霍利克鸟比起其他地区的品种还多了一项驾驭冰刃的能力，它们的肉质也更好，无论是烧烤还是炖煮都非常鲜美。大约是在三年前，赤瞳独力打倒它之后，便爱上了这份美味，只不过它们在北地算是菜的，数量稀少，因此很难有机会吃。 　　等姜黎拎着它们回到家中，两个女孩已经将所有的行礼都打包好，放上了马车。赤瞳抚摸着马儿，喂它吃草，而黑瞳则是在检查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姜黎一回来，他们便立刻出发了。虽然住了五年，但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在北地野营度过的，因此两个女孩出乎意料地对这间房子不是那么留恋，在踏上马车之后只是看了最后一眼，便毫不犹豫地驾车离开了。 　　离开边城之后，姜黎先是扩张五感确定无人追踪，然后才整理了一下车厢里的东西，空出地方来开始制剑。 　　黑瞳提出的要求，若是换成城里的刀匠来，恐怕会很难办。无论是什么样的刀剑，作为中介物质去输出因子能都会造成不可逆的变质，钢铁会愈发薄而脆，然后轻易断掉。或许帝具能够抗住这种消耗，但就连拥有全天下的技术人才和资源的帝国皇帝都打不出来能够匹敌帝具的武器，寻常铁匠就更不用说了。 　　而姜黎当然也造不出来帝具，不过他也不需要去造帝具。比起那种兵器，明显还有更加适合黑瞳——适合因子能的武装。 　　时隔五年，姜黎再一次准备制造武器了。 　　只是一柄剑的话，对他并不会造成和当初的盾斧那般的消耗，至多就是会看起来瘦削一些。 　　这柄剑以黑瞳现在的爱剑为模板，以免让黑瞳花费多余时间去适应。然后便是追加机能了。运用因子能的能力，剑刃自身的独特性质，以及最为重要的——成长性。毕竟是使用因子驱动的武器，想让它具有契合主人意志而进化的力量，对于从泰兰德那里得到经验的姜黎来说不算太难。只要搭载这项机能，它最起码也能随着黑瞳的成长而逐渐变长，省掉女孩更换武器的工夫。 　　打造出来剑胚之后，姜黎便叫黑瞳进来，扎破指尖滴下一滴血去。通过这个流程将它内部的因子纳入到黑瞳体内的因子的支配之下，这柄剑就不会变成姜黎的卡了。 　　最后的工序，在黑瞳用好奇的视线围观的过程中结束了。一柄正体漆黑，刃尖带有淡淡赤色的剑成型了。姜黎比划了两下，看向黑瞳道： 　　“其名——碎月。” 　　因其挥斩之后留下的残影如同破碎的月轮一般，姜黎便以此赋铭。 　　“碎月嘛……这名字真好听。我会很珍惜地使用它的，谢谢姜黎哥哥。” 　　黑瞳接过剑来，很是开心。 　　在外面驾车的赤瞳听到妹妹的声音，不由得嘟起嘴巴感到疑惑。为什么，妹妹会对武器这么感兴趣呢？相比之下，明明还是好吃的更加吸引人才对吧？ 　　不过，赤瞳也没有因此而去询问。她知道，妹妹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姜黎哥哥都没吭声呢，她也应该赞同才是。 　　不一会儿，黑瞳便喜滋滋地出来，坐在外面陪着赤瞳一起，两个姐妹又聊起了家常。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一路上，无论是山贼还是危险种，在她们两个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姜黎待在车厢里无事可做，索性便看看风景，睡睡觉，偶尔加入姐妹俩之间的聊天。 　　一个月后，由于山贼群的袭击，马儿在混乱中被击毙，不得已，姜黎只好出手抓了两头蜥蜴型危险种代替马儿拉车。在他变身后释放出来的威压之下，连调.教都不需要，危险种便乖乖听话了。这之后，驾车的就变成了他，没法驾驭危险种坐骑的姐妹俩去了车厢里。 　　一看这车是危险种拉的，稍微有点脑子的山贼也不会上来作死，后面的路太平了不少。又是两个月，三人便一路向南，顺着官道来到了这个帝国的中心——帝都。 　　危险种拉的车不让进城，因此姜黎只好把马车留在帝都外面的森林里，用因子能在地上画了个圈圈起来压制拉车的危险种，随后带着姐妹两个进城补充物资。 　　繁华的帝都，帝国千年来不变的中心，宏伟的都城，在真正踏入其中之前，赤瞳和黑瞳都是心怀憧憬的。这座都市，想来一定拥有着整个帝国最美的风景、最强的力量、最文明的景象吧。毕竟，能够左右整个国家的官老爷和贵族们，可都住在这里呢。 　　看看那守卫城门的全副武装的精兵，一对一的话以赤瞳和黑瞳的武艺根本没有胜算，这就是布德大将军手下的近卫军。他们纪律森严，不乱收入城费，也不接受贿赂，并且还会厉声呵斥试图贿赂他们的商人。有如此精兵的帝国，哪里看得出来腐败的样子？ 　　踏入帝都，铺着石板的街道，匆忙往来的行人，道路中间驶过的马车，道路两旁的小贩……一切的一切，都远比边城要更加具有生机和活力，就算是五年前的边城，也远远无法与现在的帝都相提并论。 　　只是，还没等赤瞳和黑瞳脸上露出笑颜，她们便在街巷的阴影里看到了乞讨者。就算是帝都也无法杜绝这种现象。然后，没等她们买上多少东西，就有人试图偷钱被她们发现，经过一番战斗后将小偷移交给了闻讯赶来的帝都警备队。 　　不过，这仍旧瑕不掩瑜。帝都的风采无疑击破了女孩们心中帝国已经腐朽不堪的印象，让她们对帝国重新又拾起了一些希望。或许奥内斯特大臣并没有参与太多，只是下面的人在擅自胡搞八搞，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制裁了。 　　姐妹俩想要加入革命军的念头衰弱了不少，她们打算多逛逛帝都，领略一下未曾见识的帝国的风采。于是在一番采买之后，三人便在旅店里要了两个房间，决定暂住一晚。 　　在一层大堂吃着旅店提供的帝都特色的午餐，听着姐妹俩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音，姜黎不着痕迹地轻轻皱眉。 　　——他被盯梢了。 　　这可真是有意思，他怎么会被盯上呢？虽然盯梢的人一直在变，但自从与帝都警备队接触过之后，盯在他身上的视线就一直没有消失。 　　难道说，因为抓到了小偷的事情，他们被认定为可疑人物了吗？但这不太可能啊。按照这里的律法，俩姑娘都已经成年了，帝国民风本就尚武，以姐妹俩表现出的武力不至于会被盯上。更不用说，对方一直在盯着他，对姐妹俩似乎没有多少兴趣。 　　既然盯上了他，那大概是找他有事吧。这不去会会可不行。 　　打定主意，姜黎继续陪着姐妹俩吃饭，待酒足饭饱之后，姐妹俩在房间里睡午觉，而他则是在进入房间之后，确认盯梢他的人开始离去，便变身然后不可视化，跟在了那个人后面。 　　那人一路前行，在帝国的大街小巷里穿来穿去，每当他没入人群，等他出来之后就会换成全然不同的打扮，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其他人，只可惜他不能换脸换气味，没法甩脱姜黎的跟踪。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换了三四次，他终于在帝都的中央兼最高处——皇城侧面的一座公馆前停下了脚步。 　　一个坐在公馆门前台阶上的金发男人，对着他招了招手。 　　“怎么样了？” 　　“他们在旅馆住下了，房间周围已经让人盯上，无论是跳窗还是走前后门都不会漏过。属下经过仔细比对，确认那就是目标。” 　　“哈哈，是吗，”男人很满意地笑了，他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轻轻摩挲，碎发遮挡下的眼睛透露出几欲择人而噬的凶残，“真不知道是该说我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差，能够在这种时候回来述职。而那一家人居然会恰巧来到帝都。对了，那两个孩子的身手似乎很不错？” 　　“是的。那个小偷是前警备队员，但是据说他在那两个女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男人咧开嘴巴：“果然也是好苗子啊。只可惜，过去太久了，已经没法教育了。帝国少了两把尖刀，真是可惜。”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很遗憾，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看得出来无所谓的态度。 　　“那个男人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大臣说如果得到他说不定能用来控制艾斯德斯将军，我感觉挺不靠谱的啊。那个女人简直和危险种没什么两样，难以想象那种沉醉于杀戮之中的恶鬼会被亲情绊住。” 　　“他看起来和画像上没有多少差距，难以想象那是五年前留下的画像。” 　　“老化迟缓？嘿，要么是用了药，要么就是将肉体锻炼到了一定程度。他生于北地，毫无疑问是后者。足以匹敌罗刹四鬼……不，比现任的四鬼还要更强么。” 　　男人——戈兹齐站起身来，握住刻满了咒文的刀柄，将他除了自己的肉体外唯一信任的武器，世间最凶的妖刀拔了出来。 　　“他的捕获，就由我来做吧。能不能影响那个女人我不知道，但这毕竟是任务嘛。而且，我也很想与他一战。是他的话，说不定有资格和我全力搏杀。” 　　当着其实就在一旁的姜黎的面撂下这句话，戈兹齐空挥一下，将帝具村雨和自己心中的杀意一同收入鞘中，如同一个在这帝都里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一般，双手插兜溜达着离开了。 　　姜黎依旧缀在他的身后。 　　既然他说要抓姜黎，那姜黎当然是要解决他这个麻烦了，顺带还得问问他关于那个大臣的事情。只不过，不能在帝都里动手，姜黎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把握对付帝国最强的布德大将军和他手下护卫帝都的全体近卫军。而且，除了他们之外帝都里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战力，被围攻的话实在不妙。更不用说还有赤瞳和黑瞳在，她们两个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于是，姜黎索性就一直跟踪戈兹齐，准备找个机会将他暗杀，或者等到环境适合战斗的时候再强杀。 　　戈兹齐果然没有辜负姜黎的期待，一路溜达着离开了帝都，朝着帝都西部近郊的方向走去。那边除了森林就是一处悬崖，是危险种最为喜欢的环境，没有人会闲着没事靠近。 　　进入森林之后，戈兹齐越走越慢，逐渐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四周，朗声道：“这里应该就可以了吧？都跟我到这里来了，看来是没打算善了，不如出来一见？” 　　他的视线不在姜黎的身上，可他确实面朝着姜黎所在的方向。毫无疑问，姜黎暴露了。 　　“——有意思，你很不错。怎么发现我的？” 　　解除不可视化，维持着变身姿态的姜黎对戈兹齐打了个招呼。 　　“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说吗？你那是帝具的能力吧，真不错，简直和恶鬼缠身的隐身能力有一拼，声音、气息、身形全都消除的一干二净。但是啊，就算这样，在我这一层次的人面前还是不够隐蔽。” 　　戈兹齐微微睁大眼睛，一边解说着，一边迅速调整身体进入战斗状态。 　　跟踪他的居然是个帝具使，而且直到进入森林为之都没有暴露，足以体现对方的实力和帝具的性能。帝具，偌大的帝国也仅仅以最强盛时期的国力打造了四十八件的究极兵器，因其性能使然，若是帝具使之间心怀杀意互相搏杀的话，毫无例外，至少会有一方死掉。 　　如此令人心潮澎湃的搏杀，戈兹齐可没有错过的打算。纵使他已经修身养性多年，可他仍旧是前·罗刹四鬼。身为立于皇拳寺顶点之人，他不会拒绝战斗和杀戮。 　　况且，被跟踪到这里也是他的失误，差一点他就要把暗杀部队的成员情报暴露在外人面前了。这可是大罪，就算是以他的重要性，也得以死谢罪。为了不让自己去死，就只能杀了知情者。 　　“到了我这个地步，已经可以通过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判断周围有没有其他生物了。虽然数量一多这种感知就毫无用处，但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想藏起来也不可能。” 　　“厉害。下次我会做出改进的，”姜黎赞叹一声，然后微微压低身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看来是无需多言了啊。” 　　“当然。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既然被你跟到了这里，我们两个之中必定有一个会死。我不能死，所以只能拜托你去死了。” 　　戈兹齐拔出妖刀，淡然地释放杀意做出回应。 　　“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戈兹齐，它是帝具，一斩必杀·村雨。你我之间的相性真不好，它最讨厌的对手，就是你这种穿着型帝具的帝具使了。” 　　以话术给对方种下自己赢面比较大的印象，然后出其不意将之斩杀，这也是暗杀术的一环。 　　戈兹齐将脚尖对准对方的方向，调动全身做好了发起猛攻的准备。 　　（4k6） 第017章 斩杀魔人 　　“哦，是吗？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这样啊，其实你觉得自己能赢。很好，那你大可试试看。” 　　姜黎瞥了一眼戈兹齐，他的面部表情、心跳速度和全身的肌肉伸缩，在姜黎的面前根本没有秘密。这就好比双方玩竞技游戏，对面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窥屏。戈兹齐那信心满满的态度完全暴露了出来，也因此，除了他和他的帝具的名字之外，姜黎一个字都没有信。 　　不过，就算知道了帝具名也没啥用。一直窝在北地的姜黎，既不是帝国军方的相关人士，又不是真正的帝具使，对帝具这种东西，除了它们是使用超级危险种作为素材打造的48种武装之外一无所知。 　　一斩必杀·村雨？听起来像是只要砍到就会死。那么，不被砍到不就好了嘛。既然是能够使用超级危险种的力量的武装，想来还是能够对自己起效的。 　　帝具使最大的弱点其实就在于自身，在于挥舞这份超常能量的凡人身上。凭戈兹齐的力量能否让那刀刃触及姜黎，马上就能知道了。 　　姜黎伸出右手，对着戈兹齐勾了勾。 　　“——来啊。” 　　风声骤停。 　　戈兹齐目眦欲裂，一头杂乱的金毛忽然爆炸式生长，一根根头发丝化为触手，将自己的前胸后背缠绕起来。同时，他的脚和手一齐动了。右脚鞋尖在沉闷的“噗”声之中被银色的一闪贯穿，同时他的右臂也突兀地伸长，如同橡胶做的手臂一般打着旋朝姜黎挥下妖刀。 　　‘……这家伙，真的是人？’ 　　姜黎用肚子硬接了银色的一闪，将那闪光崩断之后，确认了它的真实——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指甲。是突然伸长并变尖，如钢剑一般锐利的脚指甲。只可惜，终究还是脚指甲，想要伤到姜黎并不现实。 　　打量着戈兹齐，姜黎手臂一甩，一柄细剑便从掌心之中射出，被他恰到好处地握住剑柄，和从天而降的妖刀之间擦出火花。戈兹齐的猛攻犹如狂风骤雨，他本人站在原地不同，如同甩弄鞭子一般驱使着自己的右臂，依靠惯性和对碰的反作用力逐步加大斩击的力度。戈兹齐的手臂伸长到了对于正常的人类而言不可能的二十米，手臂内部的骨头可能全部都不见了，让那手臂拥有了惊人的弹性。 　　妖刀的斩击化为了无缝的结界，如同一个倒扣下来的碗一般将姜黎扣在里面。而姜黎则是用自己刚造的剑将他所有的斩击悉数挡下。帝具村雨，即便是和用他自己的细胞造出来的剑对碰也没有留下任何豁口，确实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宝刀，足以划破均衡态的他的皮膜并在骨甲上留下划痕，但还没办法贯穿骨甲。也就是说，在那把刀面前，姜黎的弱点只有上臂、手指、脖子、腰胯和大腿。 　　只要注意防御攻向这五个地方的斩击，对于姜黎而言就完全足够。 　　不过，那也得是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戈兹齐很强，真的很强了。他的斩击速度和姜黎不相上下，刻苦磨炼的修行让姜黎找不到反击的机会，而伸缩自如的身体更是让他能够在斩击之余用发丝和指甲射击姜黎以寻找弱点。看他那副样子，细胞分裂再生的速度完全是危险种的级别，一般的伤势估计是没法致命，唯有粉碎心脏和头部才能致死。 　　这样的一个绝世的凶人，挥舞着一把绝世的妖刀。 　　这天底下，能够和他匹敌的武者恐怕不多。 　　“原来如此。这种操控身体的能力，你是皇拳寺的人。” 　　五年前那个奴隶商人在这方面上比他差得远，至多也就是能够让手臂朝着不可能的方向扭转而已，伸缩自如什么的分明已经越过了人类的领域。 　　“那么，适合你的战法就是这个了呢。” 　　如此说着，姜黎的身上突兀地燃起烈火，沐浴在赤红烈焰之中的黑金色怪物，再一次清楚地出现在戈兹齐的视线之中时，全身都被染成了橙色，原本金色的复眼亮起深红。 　　轻轻向前迈出一步，姜黎忽然消失在戈兹齐的视野之中。 　　凌驾于风，凌驾于理解的速度，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袭击了他的身体。 　　横向的斩击吻向剑士的腹部，然而比剑刃临身更快的，是戈兹齐那突然伸长的左手。用左手五指接下这一斩的同时，他立刻向后跳去。原本这是使用指甲、臂毛、胸毛和头发发动猛攻的好时机，但除了手中的剑以外对方对任何攻击都不做防御，明显是没用，戈兹齐才不会头铁地非要重复尝试不可。 　　将右手收回到正常的长度，他一边用伸长的左腿踹出踢击，一边以右腿猛踏地面向前倾斜身体，对着姜黎挥出了斩击。 　　“——唔？！” 　　人呢？！ 　　刚才还在面前的橙色身影，居然又不见了？ 　　就在四处张望着的戈兹齐的正上方，姜黎一脚踹下，将他击入地面，然后踩着他的身体挥剑斩向他的脑袋。 　　速度上的差距是绝对的，能够从完全静止的状态下，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便加速到百米一秒的全速的姜黎，甚至能够在戈兹齐的视网膜中留下上一刻的残影。 　　锵！ 　　清脆的钢铁交鸣声爆发，戈兹齐身上的毛发猛然爆发，挖穿了身下的地面，让自己下落然后猛地跃出，这才收回了右臂。 　　就差一点，他就要被姜黎斩下头颅了。在这么多年里，姜黎无疑是他遇到过的最为可怕的对手。哪怕是恶鬼缠身，也没听说过有将使用者的身体能力强化到这个地步。一般的帝具使，即便在帝具的帮助下强化了身体能力，仍旧处于常识范围内，可姜黎的这个，已经到了就算是帝国顶级武者的他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的地步了。 　　难道说，这世上还有比帝国的皇拳寺更能培养强大武者的地方？ 　　北方的艾斯德斯是特例，是天生的恶鬼，不能做数。况且，就算是那个艾斯德斯，在获得帝具之前，戈兹齐都还是有百分百的自信杀了她的。因此，帝国的皇拳寺无疑立于实质上的顶点。 　　他挥刀斩去，用正常的右臂，以自己人生最快的一闪抹向姜黎的脖颈。 　　邪道无法取胜，那便以正压制。 　　呼应着帝具使的意志，妖刀的刀芒划破了空气，划破了大气中飞溅下落的尘土，以惊艳而完美的弧线呼唤死亡。 　　只可惜，它唤来的是自己主人的死亡。 　　极速的一闪摩擦着爆发高温引燃大气，拖曳橙红的焰尾划过戈兹齐的脖颈。 　　速度态的防御最为轻盈，因此行动起来的负担也会小很多。以均衡态的骨甲都能发挥出和戈兹齐不相上下的斩速，卸去骨甲后的差距一目了然。 　　戈兹齐的脑袋轻飘飘地脱离了身体，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了一具无头的身体正缓缓向前倾倒。 　　战斗结束，姜黎恢复了均衡态，没有在这里贸然解除变身。戈兹齐说因为姜黎跟到了这里所以要跟他分生死，说不定这附近就隐藏着与帝国、与大臣有关的什么秘密。 　　手中的剑刃崩解成流体般的细胞顺着手掌回到体内，姜黎看着戈兹齐的尸身，轻轻叹息。 　　“……唉，习惯性就下了杀手，忘了留活口了。” 　　他身上明显有很多秘密可以挖，说不定他也会和那个奴隶商人似的，告诉自己一些呢。 　　强大得像个特级危险种一般的男人，在这帝国里绝对也是少数，十有八九担负着某种重要的职责。只可惜，他的帝具没能帮助他战胜姜黎。一斩必杀，必须要斩伤才能杀，这种能力足以威胁到绝大多数生命，可以说无愧于必杀之名，但只要斩不到，那就都只是空谈。 　　掰开男人的五指，姜黎拾起了这把妖刀，顺便捡回了刀鞘。握在手里的刀，在姜黎看来如同一条没有自我意识的鲜活生命，它释放着能够刺痛人类神经的生物电，拒绝着姜黎的接触，但姜黎只是往里塞了一点因子能，这把剑就直接臣服了。终究不是原型的超级危险种，一点骨气也没有。 　　帝具只是兵器不是兽，而且也不是兽的尸体，所以无法提取因子卡。但它臣服之后，姜黎倒是直接从它那里知道了它的能力。被这把妖刀斩到的话，就会从伤口染上咒毒并迅速致死，在人类所知的范围内没有解毒方法。从刀身上缠绕着的怨念里可以发现，在更久远的时候，就算是超级危险种也被它毒杀过。 　　确实是把不错的兵器，只不过姜黎对它不感兴趣。 　　注入自身的因子能会压制帝具材料的活性导致能力失效，不注入因子能、无法击破防御那就起不到丝毫效果，而且又不能提取因子研究这种毒液，那它还能有什么用？ 　　干脆送给赤瞳吧，妹妹黑瞳有了一把好刀，姐姐那边总不能不照顾。她自己呆呆的注意不到，只能让身边的人多上上心了。 　　数剑挥下，姜黎就地挖了一个土坑，把戈兹齐的尸身埋了起来。 　　让自身不可视化，他离开了这片森林。 　　而戈兹齐的尸体被发现，则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回到旅馆，姜黎在屋里稍事休息，然后便与过来敲门的两个女孩汇合，一起在帝都里的各个地方逛了起来。这帝都里竟是也有贫民窟，而且规模还不小，就连贫民窟里也分成了过得像人样的区域和不像人样的区域，存在着一条鲜明的鄙视链。富人和贵族蔑视贫民，贫民就将无法发泄的屈辱和愤怒发泄到更加贫穷虚弱的人身上，抢夺他们仅剩的财物，让他们在肮脏腥臭的角落里等死。 　　这里或许就是帝都里最为黑暗的地方了吧，太阳的光辉照不进来，天子的目光也看不到这里。黑市贸易在这里盛行，只要有实力有资源，无论是人命还是别的什么，随你换取。而黑市的法，就是整个贫民窟的王法。 　　两姐妹的表情十分复杂，但最终她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紧了紧身上用于隐藏衣物特征避免麻烦的斗篷，转身离开。 　　帝都之大，一个下午根本逛不出来。到了傍晚，兴致恢复了不少的女孩们和姜黎一起回到旅店，吃了一顿还算合乎口味的大餐，让姜黎的钱包缩水了不少之后，回屋去了。姜黎自己留在旅馆的大堂里，买了几杯酒混到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醉鬼堆里，旁敲侧击地问起了关于大臣和艾斯德斯的事情。 　　而这些醉鬼也没让姜黎失望，不愧是帝都的住民，还真有东西拿得出手。小皇帝现在已经七岁，到了能够学习各种知识的年纪，而大臣奥内斯特便在此时自荐成为皇帝的导师，由于小皇帝就是他养大的，这活根本没人敢和他抢，也不可能抢得过，就是布德也不行。 　　看这架势，今后的日子，不是贵族或大臣一脉的话就要愈发艰难了。一旦小皇帝被大臣教育出来，对他言听计从，且行事完全学着他，那今后的朝堂就更是大臣的一言堂了，布德敢怼大臣，难道敢怼小皇帝吗？ 　　一切都和五年前从奴隶商人那里得到情报之后的推测一样。帝国正在成为奥内斯特的东西，而护国大将军布德仍旧默不作声，据说是有祖训说武人不得干政，而布德的出身则是守护帝国千年的皇室武人支脉，因此尤为需要恪守这条规矩，不然凭借帝国的法令能够撤他职位乃至赐死。 　　而关于艾斯德斯，她是帝国的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凭借强大的实力而出名的最强将军，而在半年前获得了帝具之后，她的实力更是和布德大将军相提并论。 　　她参与了帝国西部的战争，并以和另一位将军合力取胜的功绩，领取了帝具。之后，她便被派往了帝国南部，据说在抵达战场的当天便仅凭自己一人的实力全歼十数万敌军，吓得南部异民族差点溃灭。 　　因为无论何时都是身先士卒，而且在杀戮的时候能够满身鲜血的露出享受的笑容，她被一部分人称为沉醉于杀戮的恶鬼，北地的恶魔，甚至被当做人形的危险种对待。无论友军还是敌军，都在她那单方面屠戮敌军的压倒性战斗能力下感到恐惧。不过，她对自己的部下和同僚似乎还不错，所以恶评大多来自于喜爱传言的平民和敌军。 　　这样的一个强大的将军，大臣想要摆脱现在这种对她缺乏控制的局面也是必然的。大臣的手很难伸到军队里去，而且一旦被发现，布德就有充足的理由斩了他，所以他不能失去艾斯德斯这枚耀眼的棋子，但艾斯德斯所求的一切又都能靠自己的实力获得，大臣对她而言没用，这就让大臣很难受了。不然，大臣也不会想到还有一个五年前在报告上出现过的男人可以利用。 　　夜晚，姜黎躺在床上琢磨起来。 　　这帝国，要是没了大臣，有没有可能变得好起来？纵使大臣一脉颇有实力，但短期内也很难冒出奥内斯特这么一个掌控了小皇帝的同时还能靠老皇帝赐予的官位与布德对等交流的大臣。一旦奥内斯特死去，朝堂就会无可奈何地落入布德手中，由官位最大、资历最老的护国之臣把持。 　　这样一来，帝国说不定能依靠自我调节重回正轨。 　　这说不定能够直接掐灭乱世出现的可能性，值得一试。 　　（4k4） 第018章 刺杀 　　次日一早，三人在宾馆里吃完饭，便带着采买好的物资一起离开了帝都。 　　通过城门的时候，守卫不知为何检查所有离开帝都的人的物品，姜黎三人也没有例外。他们或许是想找那把妖刀吧。然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妖刀村雨并没有被姜黎带在身上，而是被埋在了皇城附近的行道树下。 　　三人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回到了马车那里。一路上，姜黎扩张五感注意是否有人跟踪，而不知是运气不错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他没有发现类似跟踪者的家伙。 　　“……哎呀，有样东西忘了买。” 　　就在赤瞳和黑瞳进入车厢，等待姜黎驾车的时候，姜黎忽然挠着头说出这么一句话。 　　赤瞳摸了摸包裹，带点肉乎乎的感觉的脸蛋上满是疑惑。但还没等她问出声来，黑瞳便捂住了姐姐的嘴。 　　“那我们就在车上等着。姜黎哥哥，你可要快点回来啊。” 　　“很快很快，放心吧。注意保护好自己。” 　　姜黎对善解人意的黑瞳摆了摆手，然后顶着赤瞳疑惑的目光快步离开。 　　等姜黎离开，黑瞳这才松开了捂住姐姐嘴巴的手。 　　赤瞳立刻委屈地问道：“黑瞳，东西明明齐了啊？咱们可是对着清单点过的。” 　　“我知道，姐姐，”黑瞳摸了摸姐姐的头，无奈地勾起嘴角，“那只是个借口罢了。姜黎哥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而且还不想让我们被牵扯到吧。” 　　昨天中午姜黎离开旅馆的时候，住在隔壁房间的黑瞳就感觉到了。 　　正如姜黎能够感知到黑瞳的位置一般，经过刻苦努力的锻炼，对因子的使用更加熟练的黑瞳也能感知到姜黎的位置了。不过，姜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就他所知，仅凭一个因子就想做到这种事情是几乎不可能的，就和帝国人成为帝具使的几率差不多高。 　　而黑瞳在最开始发现自己忽然能感觉到姜黎大致所处方位的时候也非常惊讶，但她只当这是正常能力，只不过此前的自己太弱所以一直用不出来，也就没和姜黎说这件事。 　　真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办的话，昨天中午姜黎就应该办完了，但他现在特意等到出城之后再办，明显是因为姐妹俩的缘故。一想到这一点，黑瞳便只能接下这份善意，顺带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悔恨了。 　　她娴熟地用美食的话题让郁闷不已的赤瞳从这件事上转移开注意力，透过马车的车窗看向帝都的方向。 　　‘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姜黎哥哥。’ 　　…… 　　另一边，被女孩惦记着的姜黎正在不可视化后朝着皇城的方向全速飞行。 　　在森林里落下后，凭借用因子能做下的标记，姜黎很快便找到了埋下村雨的地方，将村雨挖了出来。把自己的细胞覆盖到剑鞘上，使这柄妖刀也不可视后，姜黎便堂而皇之地踏入了整个帝国戒备最森严的地方——皇城。 　　他的目标是大臣奥内斯特，而刺杀方法则是手中的妖刀。这可比什么方法都要更快，只要划伤目标就可以直接走人，连确认生死都不需要。 　　在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殿堂后，姜黎终于踏入了皇城的核心区域，寝宫地带。寝宫的外围是四四方方的巨大的庭院，从院门到宫门之间数十米的距离内没有任何遮盖物，任何杀手想要经过这里，都会被守卫发现然后赐死。只可惜守卫发现不了姜黎，因此姜黎便一边欣赏皇城里的花圃，一边溜达着穿过了这道“死亡防线”。 　　整个皇城里貌似就这一处寝宫区，最中央的挂着牌匾的主楼无疑是帝国主人的居所，而右侧那出了门直走就能抵达校场的三层公馆毫无疑问属于大将军布德，至于左侧的那一间莫名地富丽堂皇的宫殿，十有八九就是奥内斯特的了。 　　姜黎径直走到宫殿附近，感应了一下建筑内的热源和生物反应。 　　‘一层人数过百，二层57人，三层14人，阁楼四人么。’ 　　宫殿里最多的那些不怎么强的热源反应应该是下人，比如宫女厨子一类的，其次便是一些热源反应较为显眼的人，应该是护卫，比如阁楼里那四个。至于关键的奥内斯特，大概在第三层。能够和其他三个热源反应几乎重合到一起去，周围三三两两分布热源的，怎么看都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姜黎张开羽翼，直接飞上三层的外侧，越过栏杆无声地降落在廊道上。从热源反应上来看，奥内斯特似乎也是个练过的，他的气血甚至比一些护卫还强。 　　就在姜黎刚刚踏上廊道的地板之时，一道轻微的闪光突然从他的脚底闪烁。随后，响亮的咆哮声便从二层传出： 　　“——有刺客！有刺客！！” 　　紧接着那咆哮声出现的，是二楼传来的擂鼓声和“快去保护大臣”的催促声。这一下子，旁边的主宫殿和布德大将军的公馆也都能听到骚乱的动静了。 　　帝国毕竟是拥有帝具的国家，既然都知道恶鬼缠身拥有隐形的力量，又怎么可能不准备能够克制隐形能力的帝具呢？ 　　【无漏阵地·米得米得】——这就是让姜黎暴露的罪魁祸首。它的能力是在一定范围内形成阵地，使用者能够感知到进入阵地的任何生物，没有携带标记的生物进入时会示警。由于这个帝具就连蚊虫也会算作生物，示警的方式又是头部刺痛，因此对于帝具使的压力非常大，必须得服用神经类药物进行调整才能保证发挥效果。 　　而以它为原型开发的功能更强、使用更轻松的改良型则是用在小皇帝那里。这一点不能动摇，谁动谁死。 　　至于布德大将军，那可是帝国最强，无需担心。刺客要是找到他门上，有命去也没命回。 　　“啧。” 　　姜黎轻轻咋舌，将村雨丢给左手握着，身上橙色褪去，染上红黑二色。他用右手从卡盒里抽卡，然后在左手手背上刷过。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果断强攻，争取速战速决！ 　　他横向张开右臂，将尽可能多的因子能汇聚过去。天色不知为何变得阴暗起来，这或许是某种能力发动的征兆，这让姜黎的心里不由得焦急了几分。 　　周围的大气随之泛起漩涡，狂涌的暴风直接把试图靠近姜黎的三楼护卫吹飞到栏杆之外。在姜黎的右背处，汇聚起来的庞大因子能迅速凝聚，形成了一只从中指尖到掌根约有六七米的巨大手掌。 　　【重殴痛击——Trihexa finish！】 　　伴随着颂唱神文的声音，姜黎将右手大幅度地朝着面前横扫。在他的感知中，应该是刺杀目标的家伙正在好几个热源的包围下朝着房间的另一侧移动，看来那边大概是有个暗门。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会从姜黎的面前经过，在进暗门之前恐怕会先踏上黄泉路。 　　随着姜黎右臂的动作，他身后的巨大的第三只手也向前伸出，然后狂暴地挥动而出。可怖的力量摧枯拉朽地毁灭了这第三层的数根承重柱，顺便将姜黎和刺杀目标之间的障碍也全都扫清了。 　　在一滩血迹的另一端，一个大腹便便的白发老头正趴倒在地上，他的后背血肉模糊。即便有护卫替他挡枪甚至还在攻击临身前推了他一把，他仍旧被指尖伤到了后背。忠心耿耿的护卫的拼命发挥了作用，这一击伤得不太深，没能杀死他。 　　姜黎伸出右手，在指尖汇聚因子能，以食指做枪瞄准那个老头，发射了夺命的凶弹。在这个距离上，这是最快的攻击方式了。 　　凶弹射出，撞击神雷，在强烈的轰鸣声中引发爆炸，击穿了第三层的地板。 　　“——贼子休想！” 　　雷在前，人在后。与狂怒的咆吼声一同，一个身材壮硕而又十分高大的金发男人跃上楼来，站在了姜黎和大臣之间。 　　他浑身穿戴着铠甲，脸型如同刀刻的雕塑一般充满了沧桑和威严。而他双臂上的那对正在向外散发电弧的臂铠，想来就是这帝国之中最强之人所拥有的最强帝具——“雷神愤怒·亚德米勒”了。 　　“大将军布德？别来碍事。奥内斯特的死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吧，还是说你觉得他活着能让皇帝更舒服？” 　　“放肆！居然敢对陛下不用敬称，单此一件你便万死不辞！更不用说，刺杀帝国重臣，必须处以车裂之刑，株连九族！” 　　对布德口中的道理，姜黎还以嗤笑：“呵，帝国重臣？对那玩意在这五年里干的事情，难道你一点意见都没有？” 　　“再有意见，办事也得按帝国律法！安能容你这等贼子作乱，毁我帝国秩序！” 　　似乎是觉得没有必要再多说，完成了“宣判”的布德立刻便举起双臂，在胸前将拳头对碰在一起。一瞬间，臂铠型帝具上的两个核心宝玉泛起了赤红的光芒，一道淡蓝色的以臂铠为眼眸的猛兽面容虚影在布德身上闪过。 　　那张脸想来就是作为亚德米勒材料的危险种的面容了。能够让帝具显现能力到近乎呈现原型，布德对帝具能力的钻研和适应显然极为深入，在能力的发挥上说不定能够匹敌其原型。 　　水桶粗的雷霆从臂铠上射出，而姜黎则是在察觉到危险的刹那便立刻侧身，这才堪堪避开。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热量，姜黎确信刚才那一击足以杀伤处于攻防态的他。 　　驾驭雷霆，这能力无论是攻击范围还是攻速都远比村雨强，除了不能伤之即杀外完全压胜村雨。 　　“雷电啊，有意思。虽然能力上差了一些，但你的战斗经验完全可以弥补这差距。我就陪你玩玩好了。” 　　回想起五年前那个差点把自己电死的第三律者，姜黎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似乎还麻麻的。她的雷霆源自崩坏意志，背后有世界撑腰，在质量上根本不是亚德米勒能比的，但布德的战斗经验远远碾压律者，真打起来第三律者怕是打不过他。 　　当时的姜黎用崩坏形态成为了拟似律者才站到了这个层次的擂台上，而现在的姜黎已经不需要取巧了。对方是能够召来覆盖整个皇城上方的雷云给自己助战，让自己匹敌原型超级危险种的帝具使，而姜黎则是杀过超级危险种的狩猎者。 　　身上的颜色变换，化为黑金相间的均衡态，姜黎灵巧地闪避着雷霆，改换着位置试图攻击奥内斯特，而布德则是不断发射雷霆干扰，宁可打不中姜黎也绝对不让他靠近。布德可是看到姜黎那一扫了，那一击非得是他这个层次的人依靠帝具的能力才能硬抗，普通人被扫到当场就会爆碎成一地血渣，奥内斯特周围那摊血就是这么来的。 　　要是让他再靠近一点，就算自己能活下来，已经昏死过去的奥内斯特也活不成了。如果奥内斯特真的死了，帝国的脸面可就真的要丢光了，南边的叛军岂不是会跳得更欢。 　　布德手下的近卫军有一支百人精兵队就在校场驻扎，赶过来根本用不了几分钟，很快就能包围这里。到时候，配合队伍内为了守卫皇家而配备的帝具使，就能活捉这个贼子，拷问一番并收缴他的帝具再让他去死。 　　考虑到这一点，布德决定固守，拖延时间。他和姜黎之间的战斗根本没有奥内斯特那些废物护卫插手的余地，阁楼上的那四个皇拳寺的精英拳师也因为没有达到罗刹级的地步而无法踏足帝具使的战场。空旷的第三层里，姜黎灵巧地辗转腾挪，但无论他怎么折腾，布德都能予以反击，守得滴水不漏。 　　雷霆与赤色弹丸间的互射将第三层破坏得面目全非，仅仅数十秒的激战，便让第三层的外圈连落脚的地方都快要没有了。 　　姜黎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抚摸着身后这屋内的最后一根梁柱，看向布德： 　　“辛苦大将军拖延时间了。既然观众快到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休想！”布德立刻汇聚雷霆。 　　“嘿，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姜黎向侧面跃起，身体如同幻象般染上橙色。他的右手握上了左手拎着的长刀的刀柄，将这柄绝世妖刀拔出。 　　一眼就认出了那柄妖刀的布德瞪大了眼睛，抬起双臂将雷之枪瞄准姜黎。 　　就在这时，被姜黎的抚摸注入了因子能的梁柱轰然粉碎，头顶的阁楼失去支撑，如泰山般坠落。 　　犹豫了一下，布德放弃了攻击姜黎，一把将奥内斯特抛了出去，同时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和姜黎之间。 　　见他铁了心要阻拦自己，原本觉得帝国不能没有他的姜黎便动了杀心。 　　姜黎如一阵飓风般从布德的身旁刮过，妖刀的寒芒如情人的爱.抚般贴上身体。布德尽力闪避自保，但最终还是被划伤了左膝。 　　“永别了，大将军！” 　　在阁楼落下的最后一刻前展翼飞出，姜黎看了一眼下方。 　　奥内斯特已经被举盾的铁甲兵牢牢保护起来，架弓备弩的士兵在姜黎出现的瞬间便展开了攻击，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帝具使也开始射来莫名其妙的光线和球体。 　　更多的近卫军士兵正在涌来，要杀大臣稍微有点困难啊。 　　“——别小看我，贼子！” 　　轰！！ 　　雷霆冲天，凄烈的光柱粉碎了阁楼，腿甲上溅满鲜血的大将军浑身缠绕雷霆，漂浮在半空之中。仔细一看，他的左腿从大腿中部往下全部消失不见，伤口处焦糊一片。 　　为了不让妖刀的咒毒蔓延导致死亡，大将军果决地舍弃了肢体。 　　“佩服。不愧是帝国的大将军，”姜黎学着帝国武人的样子一拱手，转过身去，“告辞！” 　　展开双翼，姜黎流畅地空中转体闪过一道道雷霆，腰间的卡盒弹出不可视卡，卡片恰到好处地从朝向地面的左手手背下方刷过。 　　贼子消失不见，怒火无处发泄，布德只得先维持秩序，命人立刻护送濒死的大臣奥内斯特去接受救治。 　　（4k7） 更新时间延后 　　笨淡开始返回居住地了，定时的存稿到昨天就发完了。 　　今天的更新要回去才能写，更新时间大概在傍晚。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019章 帝国剧变 　　百名近卫军和随军的三名帝具使开始搬运有进气没出气的大臣，而布德则是飞在人堆上方。他失去了一条腿，要是落到地上反倒会影响战斗，万一被那个去向不明的贼子抓到空子，未免太过耻辱。 　　身为帝国的大将军，武官之首，他必须要保护好帝国的重臣，哪怕他很讨厌那个人。要不然，要他又有什么用？既然武官能够凭喜好决定要不要保护文官，是不是也同样能凭喜好决定要不要保护皇帝？ 　　至于这个重臣是不是该罚，是不是要判刑，那都是应当让皇帝、让帝国的律法去评判的事情。 　　只不过，布德心里也清楚这事很难公正。先帝走的太早了，原本有两人的幼帝辅佐，由于前大臣乔利告老还乡而只剩下了奥内斯特一人。这里面有没有奥内斯特的动作，不用证据也很明显。要不是他对皇室没有不臣之心，单单只是贪权这一条便是治罪的口实。现在的皇帝是他奥内斯特养大的，不会治他的罪，而不能干政的布德，也没法用这个理由治他的罪。除非得到奥内斯特将手伸向军队的证据，不然布德没有任何理由对付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给朝堂洗牌。 　　现在，布德还得压着一肚子火保护他去接受治疗，尽力救下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头。不然，才刚刚被奥内斯特折腾一番的朝堂，又会因为失去他这个在上面压着的人而重新站队，爆发权力纷争，让文官队伍彻底乱掉。 　　而一直维持着警戒的布德并没有发现，他所警戒着的贼子居然真的已经走了。 　　姜黎才没空陪他们接着耗。虽然没有亲手终结大臣的性命让他身为破坏者的本能有些不自在，但大臣的死已经是注定的事实，姜黎以超常的五感确定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这才收起了手上的卡，飞离了皇城。 　　起初大臣被姜黎那一击波及到的时候，背上本就已经撕开了一个宽度超过二十公分的口子，那个失血量可想而知。更不用说，那一击的实质是凝聚加强后的因子能，除非再生能力达到特级乃至超级危险种的水平，不然想要自力止血再生近乎不可能。之后大将军拖延的时间和最后将奥内斯特从楼上扔下去的一手更是加重了奥内斯特的伤势，奥内斯特的脊柱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断掉的。 　　当时姜黎当然也可以选择强行冲破近卫军的防御，亲手终结大臣的生命，但就和最开始面对布德的时候那样，有的选的时候，姜黎不怎么希望杀掉智慧生物。反正大臣的死已经注定了，让他最后多喘两口气也不是不行。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这样方便姜黎从容离开。要是他真的强杀大臣，布德恐怕会和他不死不休。现在的大臣毕竟还有着帝师、皇帝养父等大家都懂但是不能拿出来说的身份，他的死必然会招致皇帝愤怒，而布德身为小皇帝手下头号打手自然得和姜黎分个生死。从实力上看，布德和姜黎的力量差距并不大，如果布德不是被大臣拖累，且在建筑之内无法借助天力，绝不至于被姜黎逮到机会用村雨划上一刀。 　　要是这样的家伙找上门来拼命，输不至于，但受伤免不了。而战斗过程中包围过来的驻扎在帝都城内四个方向上的总数四十万的近卫军团和若干可能存在的帝具使，更是会让姜黎没有好果子吃。姜黎不想带着伤回去见赤瞳和黑瞳，这种结果能避免当然还是避免得好。 　　飞出帝都之后，姜黎降落在树林附近，悠闲地走进去和两姐妹打个招呼，然后便驾上马车离开了。 　　一星期后，三人在距离皇城有段距离的郡城里听说了一连串的传遍全帝国的大消息——大臣被刺客杀死，皇帝的性命也受到威胁，大将军办事不利被弹劾等等。 　　一个月后，三人听闻有一部分官员和贵族离开了帝都，各种版本的传言满天飞，但核心只有一个：要变天了。 　　布德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短短五年时间，还远远不够奥内斯特挟天子改换朝堂到令他所代表的元老派文官占据绝对优势的地步。只要小皇帝不上位，他的露骨动作便会被良知派里职位仅次于大臣的官员和武官里唯一有资格在这种事情上制衡大臣的大将军给驳回。 　　一旦小皇帝上位，皇命难违，无人能反，这朝堂才算是落入奥内斯特的掌中。 　　就在小皇帝还差一年便可上位的这个节骨眼上，奥内斯特被刺身亡。原本占据优势的元老派，立刻在良知派和有意无意进行干涉的布德的打击下现出原形，一些做事不干净留下证据的官员被法办。同时，元老派内部，奥内斯特凭自己的权势插.进去的人和原本应该得到那些位置的人之间也爆发了权力纷争，一时间文官一方大有分成三个派系的架势。 　　而小皇帝则是因为奥内斯特之死的刺激陷入自闭之中，布德原本打算让他立刻主持朝政，从大臣手中夺回权力的想法也泡了汤。 　　在无视皇帝存在的朝堂上，文官争斗愈演愈烈，要不是在DR.时尚的帮助下换上机械腿的布德一直在朝堂上维持秩序，恐怕这帮文官能够在朝堂上直接打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这种剧烈的争斗出现阶段性的结果，作为其表现，部分官员和与他们有所牵连的贵族选择回到各自的老家，退出帝都。但这绝对不代表他们真的就认输了。 　　奥内斯特死后的第二个月，各地接连爆发叛乱。 　　帝国南部，将军洛克格和娜杰塔声称遭遇帝国内部暗杀部队的袭击，在侥幸存活后率亲信部队南下加入革命军。帝国派出正好在南部讨伐异民族的艾斯德斯将军追杀叛逆，但两名将军最终还是成功逃脱。 　　同时，帝国东南部数个沿海城市也叛出帝国，组织起一支拥有数名将军和近二十万士兵的“勤王军”。他们的口号是打倒害死大臣，把持朝政的大将军布德，清君侧。按照他们的说法，无论是奥内斯特的死，还是朝堂上的混乱情况，全都是布德一手导演出来的。试问谁不知道布德大将军是帝国最强？能够在他驻守的寝宫庭院内杀死大臣还没有被抓被杀，贼人至少也得拥有和布德相近的实力，得是顶尖的帝具使。而这样的人，帝国里除了布德就只有远在南方边境的艾斯德斯。 　　而硬实力不够的话，贼人便只能是在布德的纵容下才得以杀了奥内斯特，让朝堂落入布德之手。那天的袭击，其实全部都是布德导演之下的苦肉计。 　　这个口号一出来，不少官员都被动摇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谁能相信世上还有姜黎那样的刺客——一个同时使用两种帝具的人？帝具对适配性的要求很大，而使用起来的消耗也不低，同时使用两种帝具，从常识上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 　　帝国天下第一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布德的帝国最强之名也不是吹出来的，而布德不也只能使用亚德米勒？所以，即便嘴上不说，认为布德在演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短短三个月之后，勤王军的规模便扩大到了拥有四十万士兵和十数个城市，割据一方。期间他们数次和帝都派出的近卫军团交战，虽然一次也没赢，但由于军队里有原边军的成员在，也没输得太惨。站稳了脚跟还师出有名的他们，比南部那些连点动静都没有革命军可要强多了。 　　革命军的口号仍旧是推翻腐朽的帝国，一切大贵族和皇室还有大臣一脉的人都是他们明面上的抹杀对象，因此他们和宣称要拥护皇室正统统治的勤王军走不到一块儿去。更不用说，勤王军实际是由在朝堂斗争中被驱逐的大臣一脉官员牵头组织起来的部队，和革命军这个由被大臣一脉排挤的落魄户组织起来的军队天生就有仇。 　　这两方之间也交战过数次，不过都是小股部队交战，各有胜负。 　　无论如何，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打入帝都，能有人帮忙分散近卫军团的力量，也是好事一桩。敌人的敌人虽然也是敌人，但同时也能是用来替死的“朋友”嘛。 　　除了内乱，外患也加剧了。在勤王军风头正盛的时候，西方王国忽然动了。他们消灭了西部异民族，大肆入侵帝国的领土，和边军打得不可开交。北方异民族也趁此机会和边军正式交战。 　　在这样的时期里，艾斯德斯以压倒性的胜利击败了南部异民族，留下军队驻守顺便搜查革命军，自己驾着帝国军驯养的特级危险种飞回帝都复命，而姜黎和赤瞳黑瞳两人这才刚刚在半年的旅行后抵达帝国南部。通过在路上和一些支持革命军的“有志之士”进行接触，三人成功地进入了太守已经投靠革命军的城市。 　　这些城市明面上属于帝国，实质上属于革命军，被革命军当做危急时刻的后方阵地。 　　在这座城市里，姜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通缉悬赏画像。他的通缉悬赏画像早就传遍了帝国各地，只不过画的是变身后的样子，看起来颇像是在通缉一头危险种。最开始这幅画像还是被很多人当真的，但随着勤王军打响旗号，他的画像便被当成了布德谋划的一部分，成为了嘲笑帝国大将军用的笑料。 　　不过，这可瞒不住知情的人，比如姜黎身边的姐妹俩。于是，姜黎便在旅行的路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赤瞳黑瞳说了。得知大臣已死的姐妹俩有点怅然若失，在她们看来奥内斯特是邪恶的大魔王，可没想到大魔王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了。 　　现在姐妹俩想要见识革命军的心思已经淡了不少，毕竟奥内斯特的命已经被革了。只要皇帝长大，帝国的样子应该就会回到过去的美好时光里。那么，革命军的存在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她们完全是抱着旅游的心思，才跟着姜黎一路向南。一路上，既有美好的城市，也有丑陋的城市。有的太守明显是良知派，哪怕一定的人情往来不能避免，他们也绝对不向大臣一脉低头，整个城市虽然建设的一般，可人们的生活状况并不差。但有的地方就很气人，当地太守居然将贫民当成猎物，骑马追逐狩猎，气得从姜黎那里拿到礼物的赤瞳当场就把他送葬了。 　　一斩必杀·村雨，这把刀对于本就擅长攻击要害、力求一击必杀的赤瞳来说只能算是个填头，但毕竟是把好刀，而且还是帝具，耐用。把它送给赤瞳的时候，姜黎也不忘买上黑瞳爱吃的甜点送给黑瞳。 　　现在，既然已经进入了革命军的治下，赤瞳和黑瞳便开始观察这里的情况了。 　　哪怕这里明面上仍旧属于帝国，姐妹俩还是期待这里的法令能够没有那么严苛，不求恢复到五年前的样子，至少也要和路上遇到过的那些好城市差不多。不然，这里是属于帝国还是属于革命军，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令姐妹俩失望的是，这里的赋税很重，非常重。大臣不在之后，文官们现在互相牵制，理论上只要地方官不腐败，税收完全是可以减轻的，就算不减也不至于加重。但这里不同，这些城市既需要向帝国上税，又需要给革命军提供战争资金。一切的钱财来源都是穷苦的人民，而革命军给他们的只有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的口号。 　　实际上，革命军和帝国之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在榨取人民钱财的时候，会补上一句“一切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吧。 　　革命确实是一件很艰苦的事情，只是空谈理想而没钱的话什么都办不成，但姐妹俩还是感到有些无法接受。在她们的想象中，革命军治下的生活应该比帝国更好。 　　可实际上，帝国吸血，革命军也吸血，而勤王军更是一群和土匪没什么两样的部队，割据沿海一带之后便不曾主动出击，就差自封为王了。 　　这帝国里，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片净土了吗？ 　　“不，”对赤瞳迷茫的询问，姜黎给出了回答，“净土当然是有的。” 　　“帝国的东部，安宁道。那里是什么样子，咱们还没有见过吧？” 　　（4k1） 　　PS：很抱歉！！晚点延误是真的烦，更新也晚了真的对不起（鞠躬）。 　　PS2：推书《我家厕所的小小修仙界》，作者：不是浪迹 　　简介：为什么这里的东西都这么小？ 　　天魔传人，才一厘米出头而已，轻轻地一巴掌就拍飞了。 　　九尾天狐？嗯，和我手指差不多大，还挺可爱的嘛。 　　自从我来到这里，四方大陆，天下万国，仙魔佛武，无不视我为拔天倒海之神，对我顶礼膜拜，甚至建立宗教。 　　但让我庆幸的只有一点，虽然离开了现代社会，但这里有很多美味的妖王和凶兽可以吃...... 　　（年后争取每天三更，已有一百四十万字完本老书《我，造物主》可看，新书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笨淡：朋友的新书，据说好评如潮，感兴趣的书友可移步一观 有件事昨天忘说了，关于更新时间 　　如题。 　　年后忙各种事所以没法上午码字了，更新时间变更为下午五点。 　　开学之后时间更紧，可能会恢复到之前一贯的夜里11点前后更新。 　　这方面因为笨淡没时间码存稿了所以不太好调控，麻烦各位读者老爷多担待了。 　　从体感上讲，寒假真心比开学忙，堪称年度最忙乱时期，不过下学期弄毕设也说不清楚哪边更轻松（ 第020章 布德的决意 　　“安宁道……没记错的话，那是个在帝国东部发展的宗教？” 　　赤瞳捧着手里的巨大餐盘，一边口齿清晰地说着，一边将满盘的烹调好的肉食往嘴里倒。 　　也就是一路上在帝国境内有不少被悬赏的危险种和好心出来拦路送钱的山贼，不然姜黎还真养不起她和黑瞳。 　　顺带一提，由于在帝都往南的一路上遇到不少没见过的危险种，姜黎的所持因子数久违地开始上升。虽说每得到一种新因子，实力提升的幅度都不是特别大，但总比依靠平时的锻炼和战斗带来的提升快些。在绝大多数战斗都已经被姐妹俩接管的现在，新因子对于姜黎来说就十分关键了。 　　“没错，姐姐。商人大叔曾经也和我们提过那里，还说当地的太守也信教。虽然他们以多多行善就能幸福长寿为信条，但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黑瞳慢条斯理地喝着某种饮料，优雅地吃着蛋糕。明明姐妹俩都没怎么学过礼仪，但和姐姐比起来她倒是像个贵族小姐。 　　“帝国本来是不容许宗教存在的，它既然能存在下来，和老皇帝不在了绝对有关。那么，给它撑腰的恐怕就是大臣了，而安宁道则是给大臣敛财的工具。” 　　太守也信教？黑瞳是不信的。什么教主和圣女都掌握着来自神灵的奇迹啊，无非就是帝具或者饲养了某种危险种吧。在她看来，还是官教勾结比较可信一些。 　　纵使大臣已经死了，她仍旧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将黑锅扣在大臣身上。凡是帝国内的坏事错事，基本都是从他上位才开始井喷式出现的。 　　一切都是奥内斯特的错！ 　　少女忿忿地嘟起嘴巴。虽然姜黎说帝国的腐败是几十上百年积累的结果，但她还是觉得这黑锅得让奥内斯特背着。 　　早就吃饱的姜黎慢悠悠地喝着茶：“嗯……之前确实是这样吧。大臣权倾朝野，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全朝廷都得听话，下面就更不用说了。安宁道这种宗教，没有他的许可是不可能拥有如今的规模的。” 　　如今帝国之内，朝廷势力范围第一大，勤王军第二，安宁道第三，第四才是革命军。而勤王军和安宁道的地盘加起来，正好分掉了整个东半边的帝国。 　　只不过，在这天下大乱之际，安宁道却没有和其他势力那般拉起军队来，一如往常地没什么动静。安宁道的教主，当真就一点争霸之心也没有吗？就算他没有，他下面的人也完全没有吗？ 　　对于这一点，姜黎也很好奇。 　　若是安宁道愿意和勤王军合力的话，大军压境之下只靠布德和他的近卫军根本没法守住帝都。 　　而这种形势，能够将安宁道发展到今天这步的那位“教主”，不可能看不明白。 　　还是说，安宁道其实早已经归顺了大臣，现在没动静是因为他们打算在关键时刻和勤王军一起发兵，突袭帝都？ 　　“总之，猜是得不到结果的，去那边看看就知道了。” 　　对于姜黎口中的正论，姐妹俩点头称是。目前帝国境内存在的几大势力，只有安宁道对于她们而言是完全未知的了，她们心里也对这个宗教很好奇。 　　于是，在吃完这顿如今就算一般的贵族也完全吃不起的午餐，将钱包榨到见底之后，三人收拾好东西，乘上换过几次车厢但看起来仍旧显得破旧的马车，朝着帝国东部出发了。 　　在他们出城的时候，有不少排队等着出城的人和在城门不远处的街道乞讨的人都投来了畏惧羡慕又仇恨的目光。姜黎不知道车厢里的赤瞳注意到没有，毕竟她正和妹妹聊得开心。不过，黑瞳那么机灵，一定是注意到了吧。 　　能够用危险种拉车，这本身就是力量和权势的象征，里面乘坐着的一般都是官员、贵族、富绅等和贫民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人。如今天下大乱，会有人恨上所有的富人并不奇怪。而山贼和强盗最喜欢的也是袭击这种车了，更不用说姜黎还没有雇佣护卫，就只有孤零零的一辆马车，看起来好劫得很。 　　离开实质上在革命军控制的地域之后，三人又开始了漫长的旅途，从帝国最南部往东北方向一路前行，期间他们遭遇过战场，见识过遍野饿殍，发过善心并因此招来许多无可奈何的死亡。姐妹两个无论身心都在这过程之中迅速地成长着，坚强地适应了乱世。 　　人世间已经和地狱没什么两样了，愈发频繁的战事让衰老的帝国愈发快速地步入死亡。人民在愈发加重的赋税和征兵下苦不堪言，流民、匪徒到处都是，官道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几具尸骨。 　　帝国一直在尽力平叛，帝都的四大近卫军团派出了两个，驻扎在各地的将军也都收到了命令。若不是在这种时期帝都的安全尤为重要，布德恨不得亲自率兵出征，废了这帮不知好歹的逆贼。可是，因为勤王军的出现和朝廷上文官势力及其背后大家族之间的意见不合，在小皇帝对布德产生了不信赖的情绪，仍旧拒绝上朝的情况下，帝国政府的控制力下降到了最低点。 　　边军被外敌牵制，境内各郡的将军也在有心人的支持下对上面的命令阳奉阴违，完全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不用说现在还没有君。备受期待的艾斯德斯在回帝都复命之后也立刻为了对抗击溃边军的几十万西方王国军而赶去了帝国西部。 　　到头来，只有真正属于大将军一系的将士在奋勇作战，可这点将士和两个近卫军团，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万人出头，根本不足以讨伐愈发壮大、占据地利且招募到了帝具使的勤王军。再加上还有来自革命军的小股部队骚扰以及暗杀，战局彻底变成了拉锯战。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布德忙得焦头烂额。年轻时他还碰过一些政治，但自从他当上大将军，先帝就再也没让他碰过政治，他现在虽然看得懂局势，但是完全不会处理。若是在这个时候能有个力压百官的大臣出现，倒还好点，但布德已经对好友乔利发出过两次邀请，希望他出山把持大局，都没有得到回信，恐怕就连好友也在怀疑布德究竟是不是真的对皇位有想法了。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布德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他才刚过中年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头生华发。以他那强健的体魄来说，这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奈何他现在心力交瘁。 　　看着桌面上一封又一封的战报，布德刀刻般的坚毅脸庞上溢出了压不住的苦涩和无奈。若是小皇帝肯登临大宝，他便能凭正统之势一扫叛军，重整秩序。可现在，他一个和如今这一批文官没有多少交情的大将军，根本没法统合朝政，除了叹息什么也做不到。明明帝国拥有力量，但这股力量正在愈发动摇，成为叛军的食粮。 　　在这样下去，别说勤王军了，革命军恐怕也要发展起来了。 　　“唉……” 　　布德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他所保护的是皇室，是皇帝，是帝国。正是因为一直恪守这一点，为了让子孙后代和自己不至于像前几代一般逆乱朝纲最终死于皇帝之手，他才一直小心谨慎地活在律法的框框里。 　　可现在，情势已经容不得他继续下去了。 　　“保护帝国……是大将军的责任。” 　　是先帝托付给他的重任。 　　为此，纵使背负骂名，纵使大将军一脉可能会因为他的作为而在不远的将来断绝，他也必须要站出来。 　　“我就再请你一次吧，老友啊……若是你真的不来，那我只能重整朝廷，以血明志。” 　　布德狠狠一拳将办公桌打成两截，站起身来披上血红的披风，大踏步地走出了公馆。 　　时间仍在流逝，下定决心的布德以其武力的威慑强行控制了朝堂。他命令手下近卫军团封锁帝都门户，让帝都警备队三班倒高强度巡逻，在帝都内部执行宵禁。若是有人妄图谋逆，勾连叛军，那便先斩后问，宁错杀不放过。 　　这虽然会激起部分叛逆的情绪，但对于一些家眷还在帝都的将军来说，这就是不服从就死全家的信号。因此，虽然有几个将军倒向了勤王军或革命军，但整体讨逆上帝国终于开始占据优势，打得勤王军节节败退。 　　一个月后，布德收到了传讯。老友乔利终于同意了他的请求，决定回到帝都来，统合朝廷。 　　前大臣乔利是有名的良知派官员，他的名声无论是在民间还是朝上都极好，只要他想，整个朝廷都得卖他一个面子。若不是奥内斯特恰到好处地出现，鼓动元老派和皇拳寺煽风点火，使老皇帝忌惮这位忠臣，大臣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他奥内斯特去坐。 　　发出回信之后没多久，白发苍苍的乔利便带上当年上朝要用到的东西和家里的部分护卫，坐上马车赶往帝都。 　　他所住的郡城距离帝都并不远，处于帝国军的势力范围之内，但距离帝国军和勤王军之间的前线也不远。为了对抗愈发猖獗的流匪，除了三十名全副武装的私兵之外，乔利的女儿斯比娅也为了照顾老父亲，自告奋勇地加入了队伍。 　　原本，乔利是打算不趟浑水的，毕竟革命军和勤王军两边都不是正统，帝国正统则是有布德在，奥内斯特还死了，怎么看未来都应该是光明的。但现在，这个帝国确实是需要人主持大局，老友布德请了他三次，就算他对布德心有疑虑，现在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一旦让勤王军和革命军彻底站稳脚跟掌握大势，这帝国怕是会彻底分裂，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就连这里也是遍地尸骨……我帝国自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沦落到这种境地。山匪横行，官员霸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这个世道做点什么呢。” 　　“别这么说，父亲大人，”和父亲一起坐在车厢里的斯比娅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象，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姑且还是能挤出笑容，“有您在，只要您回到帝都，就一定能够力挽狂澜。到时候，您主内，布德大将军主外，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敌手？” 　　“唉，我的女儿啊。我那位老友如今在想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了。传言可能有假，但到处都是这样的传言，实在是令人生疑啊。若是他当真看准了皇位，那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念在旧情上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被囚禁在帝都却是少不了的。” 　　“没关系的，父亲大人。若是变成那样的话，您就更需要我来照顾了。其他人照顾您起居，我可信不过啊。” 　　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少女对着老父亲露出了一个暖洋洋的笑容。 　　无论是击退匪徒还是照顾生活起居，这一切她都能做。生于贵族之家但并非手不能提的贵族小姐，成长得落落大方的她一直是乔利的骄傲。 　　“不过，父亲大人。您真的不考虑去安宁道吗？教主大人也已经邀请您三次了呀。” 　　“安宁道……不过一个宗教罢了。他们的信条值得肯定，但他们终究无法背负帝国的未来，不成气候。若是去哪里养老想必相当不错，可现在，我还是得为了帝国的子民努力一回。” 　　“是吗，养老啊……若是搬去杰洛克住，说不定会很不错呢。听说那边甚至比咱们乡里还要好，真想去见一见啊——” 　　少女借助听说来的消息，幻想着在安宁道的教廷杰洛克居住的未来。那里的富饶程度虽不比帝都，但人民安居乐业，鸟语花香，繁华得紧，远非如今人人自危，三天两头闹出人命来的帝都可比。 　　但没等她开始畅想今后未来，由危险种拉着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让她猛地前倾了一下身体。她连忙扶住自己的老父亲，握住座位下放着的步战戟。 　　“发、咳咳……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父亲。可能又是山贼，我去看看，您不要动！” 　　斯比娅竖起眉头，将头顶的红色帽子摘下，用手中兵器挑起马车帘子，然后灵巧地一跃而出。 　　“……果然又是山贼吗？帝国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威严！”掀开帘子的乔利，看到外面有一伙包着白色头巾的贼人将自己一行包围起来，便控制不住火气呵斥了起来。 　　“别担心，父亲。我会像之前一样，很快就赶走他们的！” 　　斯比娅架起兵器，招呼着护卫分出人手，跟着她一起冲向了山贼们。 　　（4k2）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021章 真假安宁道 　　一场护卫与山贼之间的战斗开始了。 　　出乎意料，这居然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护卫们实力不够装备来凑，而山贼那边颇有组织性，个人实力也没有差的，只不过手里只有一把弯刀，因此有些吃亏。 　　今年才15、6岁的斯比娅挥舞着战戟，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她的战斗能力只能说不输给同龄的男性，但真要比的话，比当年才12岁的艾斯德斯都有所不如，和眼前这些山贼比起来也只能说勉强能保证自己不受伤，打着打着就变成了防御战，完全不敢进攻。 　　如果不是护卫们颇有眼力见，用身上的铠甲给她当盾，她可能已经被砍倒在地了。 　　在又一次险险地闪过划落了自己一撮头发的飞刀之后，斯比娅这才明白，眼前这群一举一动均有章法的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山贼。他们要么是溃军落草为寇，要么就是军队假扮的贼人。 　　自家的护卫虽然也都是退伍军人，而且装备齐全，但毕竟好几年没真刀实枪地战斗过了，和眼前这些极有可能不久之前还在战场上打滚的家伙比起来，无论是凶性还是血性都要差上不少。 　　而且…… 　　‘贼人的数目，在增加？’ 　　斯比娅环视一圈，不禁向后撤开，抬手揉了揉眼睛。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敌人的数目根本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翻了一倍。不只是这边在战斗，后面的马车那边也已经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这群人绑着风格奇怪的白色头巾，手里拿着形状奇怪的弯刀，整体打扮不像是帝国正规军，倒像是某些民族的私兵。若是说在这附近的话……难道说，是安宁道？ 　　安宁道的信徒，据说就是这种样式的装扮。原本是因为安宁道的发源地气候炎热，但现在这种装扮已经成为了带有宗教意味的服饰了，不同职位的信徒似乎在装扮的上颜色还有区分。 　　难道说，安宁道不仅培养私兵，而且还放纵他们出去劫掠吗？！ 　　斯比娅咬紧嘴唇。 　　现在贼人的数目已经比最开始增加了一半，纵使护卫们装备齐全，战斗起来也已经非常吃力，而且在敌人有序的进退下，这边的阵型快要被撕裂了。万一被他们将战阵分割开，最后只会被包圆，没有活路。 　　她虽然是前帝国大臣的女儿，但比起习文更好武学和军略，不然护卫队也不会容许一个大小姐在这种场合带头冲锋而且还指挥他们。 　　“后撤，后撤合流，然后固守！” 　　看到又一名护卫被抓住机会绕到侧后的山贼砍杀，斯比娅连忙大声下令。 　　如果这些人数就是敌人的全员，只要围绕马车呈圆形固守，不给他们包围的机会，还是能够撑下来的。但若是敌人还能增加人数，那就不妙了……！ 　　“——哦呀？本来以为只是个花瓶，没想到还有点扎手。” 　　在斯比娅后撤第一步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摸上了她的脖颈。 　　“！” 　　斯比娅下意识地向后肘击，顺势舞动战戟。被她逼退的男人如同风中的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地退开，顺手将飞刀送入一名护卫的脖颈。 　　护卫和山贼的战损比原本是1：3，但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很快护卫便大片倒下，不多时，斯比娅便被山贼们包围了。 　　“我们是‘安宁道’，特来赐予汝等并不期望幸福未来的异端安眠。” 　　男人似乎是山贼们的首领。他看起来很不习惯地行了一个别扭的礼，然后指挥身后的山贼们去将马车附近的护卫解决掉。斯比娅想要阻拦，但被他一飞刀扎穿了左脚，跪倒在地。 　　人数的优势压过了装备的差距，不出两分钟，护卫们便全部倒下。 　　“你、你们……可恶的安宁道，果然是打算叛逆吗！” 　　乔利看着一地惨状，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呵呵，叛逆？人民的幸福，即是大臣的幸福。违抗大臣，便是违抗安宁。” 　　男人扭曲地笑了。眼前的老头是前大臣乔利，他是被上面通知了他们会经过这里，才特地带人提前过来堵路的。 　　没有必要让乔利死在这里，不如说，让他带着仇恨进入帝都，才能让战火烧得更加猛烈。 　　男人几步走上前去，挡开斯比娅忍痛挥来的战戟，然后狠狠地踹在她握着战戟的手上。女孩一松开武器，脖颈立刻被男人死死掐住。 　　“念在你已经年老的份上，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就放你一马。但是你的女儿还年轻，值得带回去好好教育。” 　　“什么？！放开斯比娅，有什么冲我来！” 　　乔利瞪圆眼睛，踉跄地走下马车，刚朝着男人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就被马车周围的山贼们毫不留情地踹倒在地。 　　“呵呵，斯比娅啊，真是一个好名字。” 　　男人没有去看老头，而是仔细地打量起正在拍打自己掐着她的脖颈的手臂的女孩。无论她怎么拍打，男人那戴着护甲的手臂都一点也不疼，倒是她的手快要破皮了。 　　真棒啊，这女孩，正是值得品尝的年纪。 　　“——是啊，真是一个好名字呢。” 　　忽然，凛冽的女声从左侧传来。 　　呜——！ 　　暴风吹过，男人的手臂忽然从上臂断掉。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踏着钢靴的脚便从暴风袭来的方向踢来，将他高高踹飞。 　　踹飞男子的，是一名和斯比娅同样有着长长金发的女性。她身穿钢制的轻甲，手里拎着一杆过长的……旗？她看起来比斯比娅大不了太多，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被她踹飞的男子撞翻了一片山贼，一群骑着马的白袍人从她出现的方向冲来，口里喊着带有奇怪口音的统一口号，挥舞着弯刀将山贼们彻底碾压。 　　“抱歉，让你们遭遇到这种事……我们是‘安宁道’。近期听说有人冒充成我们劫道，没想到还真的遇到了。你还好吧？” 　　她将旗枪竖在原地，蹲下身扶着斯比娅起身，顺便帮她拔掉了插在脚背上的飞刀。斯比娅被扶着站起来之后，恍然发现身上各处一点也不疼了。 　　“治愈伤痛的力量……难道说，您是安宁道的圣女？” 　　女性愣了一下，笑道：“是的。我们只是想要谋求和平和幸福，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偏偏总是无法实现……但我们相信，只要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够迎接这样的未来。” 　　说完，她拔起旗枪，转身走开统整队伍，清点俘虏。 　　那些山贼的服饰，确实具有一些安宁道的特点，但又不完全像。不过，只要大致有个模样，用来以假乱真便也足够了。要是他们真的杀光了护卫还掠走了前大臣的女儿，等乔利抵达帝都，第一件事绝对是把安宁道也纳入讨伐范围。 　　或许，这就是那些山贼的目的也说不定。等到把这些活口抓回去，让教主进行一番询问，事情的真相立刻便会明了起来。 　　安宁道的教主能够看穿人心，预知未来，可不是说说而已。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如果近的话，我们可以送一程。” 　　收拾好手尾之后，圣女走到扶起了老父亲的斯比娅身旁。 　　“咳咳……老朽和女儿要去帝都。” 　　乔利示意想要说点什么的女儿闭嘴，咳嗽两声匀过气来之后，才回答了圣女的问题。 　　他觉得，这很可能是一场表演。 　　安宁道可能是要在他这把老骨头上做文章，所以刚才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帝都……那我们送您到前面的郡城吧。您可以在那里修整一下，再作打算。” 　　圣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和老人说现在的帝都不太平之类的话。老人多是执拗的，逆着他们说只会取得坏效果。如果是平常的时期，分出一支队伍，或者她自己去护送两人也不是不行。但现在的帝都已经戒严，安宁道的人贸然出现，只会被当成叛逆抓起来——尤其是圣女这种在帝都的大人物那里留有画像的人。 　　安宁道的教主并不希望让教众参与战争。在大臣死后，教主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内部清洗，将教内被大臣安插的人手全部清理掉，那之后整个安宁道便从事实上与帝国决裂了。无论是帝都的征兵令还是增税令，全都当做没看见。 　　虽然安宁道拒绝了帝都的命令，但由于他们既没有做出战争宣言，也没有进行外部扩张，帝都才会先把他们往后放放，但若是主动出现，帝都也不介意抓几个人作为施压的筹码。 　　而在其他势力眼里，安宁道就是一块大肥肉。不止人口多，经济上也富足。之前大臣还在的时候，每年安宁道都要在前教主辅佐的牵头下给大臣提供巨额的“保护费”，但安宁道的人民仍旧过着相对体面的日子，即使有贫民也不至于无活可干、无处可去，而大臣死后，没有了外部压榨，安宁道势力范围内的人民就真的称得上是安居乐业了。 　　安宁道的势力范围内本就包含了几个纳税大城，大本营杰洛克城还拥有丰富的地下资源，这些加起来，安宁道所拥有的财力自然低不了。 　　帝都没空盯着他们，但勤王军、革命军可都死死地盯着他们呢。 　　无论是把他们拖入战争漩涡，还是把他们据为己有，都是好事一件。因此，最近针对安宁道而展开的行动越来越多了，教主也不得不承认数年前圣女决意要训练军队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谁也没规定宗教不许拥有私兵不是？大不了就说都是教主的私兵，反正安宁道的教主在帝国之内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大贵族”了。 　　“前面的郡城？那就有劳了，小姑娘。” 　　乔利想了想，暂且答应下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一路“护送”他到帝都去，那就很难弄出什么大新闻。 　　有了新的护送队伍之后，后面的路途就平坦多了。大部分山贼只是被代替已死的车夫给斯比娅和乔利驾车的圣女随意挥动两下旗枪便伤亡大半，作鸟兽散。 　　一路上，斯比娅为了避免尴尬气氛，干脆也坐在外面，和圣女聊了很多事情。为了引导话题，同时也是套点情报出来，她基本都在问些关于安宁道的问题，而圣女也是知无不言。现在的安宁道，没有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东西。 　　不出一个小时，队伍便抵达了郡城。 　　这座郡城距离帝都的距离并不远，已经可以算是在帝都近郊了，只要在驾着马车走大约一天的路，经过数个村庄，便能抵达帝都。 　　而将人送到这里，已经是安宁道的极限了，即便是眼前这座郡城，他们也不敢进，不然仍旧属于帝国体系下的太守就不得不下令逮捕他们了。 　　“再见了，丽娜姐姐。” 　　“嗯，多保重，斯比娅。” 　　圣女和这对年纪相差较大的父女打过招呼，然后便招呼部队准备离开。 　　城门口的士兵们警惕地盯着他们。安宁道的势力范围离这里并不远，这里的士兵们也都是听说过安宁道的，甚至还有一些人私底下很信奉安宁道。毕竟现在是乱世啊，一个值得依靠的信仰寄托是很吃香的。但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上面严令要注意的人，个人的想法在命令面前只能让道。 　　这个郡城毕竟在帝都附近，规模并不小，可如今，出入城的人流愈发稀少。大多数人都已经放弃了在这种时期四处乱逛，就算是行商也老老实实地选择在自己家乡做点小本生意，或者干脆换一份工作了。 　　正准备骑上一直让副官帮忙牵着的马的圣女，脑海中忽然“哔哩~”地划过一道电流。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是启示！ 　　就在身后，就在城门处，一个“旧识”正在驾车排队，准备通过城门。 　　圣女回头望了一眼，招呼部队先上官道，自己留在城门不远处。 　　她啊，可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好好和这位旧识聊聊。 　　…… 　　“姜黎哥哥，我们离安宁道还有多远？” 　　“应该很近了才对。一会儿出了城，去附近的村庄问问好了。” 　　黑瞳掀开帘子，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询问正在驾车的姜黎。 　　转眼又是小半年过去了，甚至都回到了帝都附近。由于传言不准等多方面问题，姜黎他们竟是走过了头，太过偏北，以至于现在需要往南调整方向。这座郡城他们是今天刚到，还没能在这里吃顿饭，便又得急匆匆地离开了。他们也没想到，帝都周边的势力圈居然如此排斥安宁道，他们只是随口问了两句，就被当成了安宁道的“奸细”，差点就要被告密了。 　　姜黎虽然打晕了那个人，但这座城市明显是不能待了，所以他们必须立刻出城，等出城之后再作打算。 　　架着马车通过了城门，他刚往外走出去没几百米，便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不知为何，这视线让他毛骨悚然，就像是久违地遇到了必须拼上性命的威胁一般。 　　‘超级危险种？’ 　　姜黎的第一念头就是这个。就算是布德也不至于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危机感，毕竟再怎么开发帝具能力，他那种帝具使自身仍旧是一般的人类，身体能力有着极限。面对这种敌人，胜算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现在感觉到的这个不同。 　　威胁程度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砰！ 　　火花炸裂。 　　在扩张开来的五感感知到风声的瞬间，姜黎的左臂便抬起了。于刹那间完成部分显化的狰狞左臂，死死地格挡住了一柄怎么看怎么眼熟的旗枪，让枪杆和骨甲之间摩擦着发出火花。 　　旗枪的主人并没有使用任何特殊能量，这一枪的力量完全是她的身体能力。 　　车厢的帘子立刻被掀开，黑瞳赤瞳两人刚想跃出，便被姜黎以右手阻拦。 　　他没有回头去看姐妹俩，只是以略带怀念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女人。 　　“——哟。五年不见，你就是这么打招呼的？还真是符合我们之间的关系啊。” 　　（4k6） 关于本卷和下一卷 　　各位读者老爷好，这里是笨淡。 　　这一卷到现在剧情终于走到中盘了，笨淡也松了口气。原本前传部分是没打算写这么长的，但因为种种原因，心态崩了的笨淡连撕两次大纲，又赶上过年爆肝连发存稿，所以前面有些地方看起来会比较迷，原本十五章内推进到中盘的想法也泡了汤。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份大纲笨淡是不会再改了。 　　这里开个单章主要是因为各方面的渠道收集到了一些倾向，所以想问一下读者老爷们的意见。 　　觉得这卷实在不行，想要断在前传结束的地方，等以后再写正篇的，请在这里间贴留言。 　　觉得写到结局姑且能看的，或者想要简写结局赶紧跳过这一卷的，请在这里间贴留言。 　　然后就是关于下一卷的事情了。 　　下一卷笨淡目前有几个选项，但暂时还没敲定。如果读者老爷们知道有什么“包含兽群”的世界，无论前中后期，都可以。请推荐在这里的间贴。 　　等这卷结束之后，本章会放到作品相关里或删除，以免影响阅读体验。 第022章 安宁道起兵 　　崭新的车队行走在了官道上。 　　前后各自被十几名骑马的士兵包围，拉车的还是两头危险种，这车队看起来颇为气派。 　　圣女的旗枪被竖着绑在了马车的侧面，旗子仔细地缠着以免被风吹开。她本人坐在了拉车的姜黎身旁，侧着身子和掀起帘子探出头来的赤瞳黑瞳聊着天。其实姜黎是想让她自己老实点去骑马的，奈何她就是在这里坐下了，还和姐妹俩聊得正欢，这叫姜黎怎么赶人啊。 　　圣女和破坏者，这对老对头五年不见，没想到是在同一个世界里“五年不见”。她居然就是安宁道那个和教主一样拥有神迹的圣女。 　　姜黎自认为自己的神经已经很敏感了，但还是一直没有猜到这件事。他没想到这位丽娜小姐居然这么锲而不舍，对他“放心不下”，跟一个世界也就算了，第二个世界还是跟了过来，而且不仅跟了过来，还在过来之后立刻就被贫困的现状吸引，放弃寻找姜黎，加入刚刚依靠教主的力量兴起的安宁道，做起了老本行。 　　按照她本人的说法，比起去费时间观察姜黎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世上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个世界的消息传播速度还是很快的。要是你真的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想法，一定会搞出很大的事情来，到时候我再去找你也不迟。” 　　反过来说，如果姜黎真的是打算老实过日子，那就江湖不见，等安宁道发展得差不多了，她便会自己悄悄地离开。 　　可没想到，这个世道太奇妙。帝国的动荡波及了所有拥有力量的人，姜黎这个主动踏入核心之处的家伙更是直接全国闻名。其他人觉得那副通缉画像是个玩笑，可丽娜不会。她本来就是追着姜黎过来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呢。” 　　用自己的情报满足了两姐妹——主要是黑瞳的小小好奇心之后，丽娜转过头来，施施然地看向正在沉默着扮演车夫的姜黎。 　　“没想到你居然会出手杀了那个大臣啊，他作恶多端到连你都招惹到了吗？虽然现在看起来更加动荡了，但长痛不如短痛，所有的隐患都被揭露，等平定下来之后一定会更加稳固。如果是五年前的我大概不会赞同，但现在的我认为你是对的，这确实是解决帝国愈加腐败的现状的办法。” 　　“没办法，我也只会杀人，谁让我是破坏者呢？我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结果他把帝国搞成这样子，日子根本过不下去。况且——”姜黎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姐妹俩，继续道，“对我来说，这个国家没有安宁的未来是不行的。住了五年，我也算是对这里有点感情了。” 　　“哼哼~原来如此。虽然拥有那种力量，但你仍旧是‘稍微有点不同’的人类。” 　　丽娜当然没有错过姜黎的小动作。她瞥了一眼姐妹俩，促狭地笑出了声。刚才两姐妹也和她说了不少姜黎的事情，听起来根本就是普通的兄妹一家三口而已。这个世界能够接纳他，这不是挺好的嘛。 　　“多谢夸奖。这里挺好的，若是没有战争就更好了。如果有人打算站出来平定局面，我说不定也会出一份力。你们安宁道怎么说？” 　　“诶？啊，这样啊，所以你过来了啊。” 　　丽娜愣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了所有事情。 　　“看来革命军和勤王军都不值得托付，而帝国则是在通缉你……嗯，就我而言，我也是想要平定现在的局面的，毕竟我是安宁道的圣女嘛，为人民的幸福而战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一切还得去问问教主。他也有这种意愿，但还没有下定决心。” 　　“为什么？” 　　过来之前所有的猜测都被否定，没想到安宁道没动静只是因为教主优柔寡断，这让姜黎皱起眉头。领导人是这种性格的话，在大事上可未必能够托付啊。 　　丽娜想了想，先哄赤瞳和黑瞳进车厢去，这才压低声音道：“这是只能在这里说的事情。教主他……是个在某方面有所缺陷的人。他的能力都是真的，能够看透人心，预知未来。不用力量遮蔽的话，就算对象是我也不会例外。” 　　“因此，他从小时候开始，眼中就一直充满了苦难。后来直到他长大了些，依靠自己的异能在贫民窟拥有了第一批追随者，才萌生了建立安宁道的念头。” 　　“眼中充满了苦难的他，就算自己的日子过得再好也完全感觉不到幸福。他曾说过，他想要拥有幸福，就只能让周围的人都幸福起来，而安宁道就是为此而出现的。” 　　听丽娜说到这里，姜黎就大概懂了。 　　人啊，总是在拥有之后就害怕失去。 　　“一旦安宁道和外部开战，现有的幸福就会失去。而且，安宁道一直未曾拥有过什么像样的武力，因为过于和平也不怎么吸引帝具使，所以现在根本就不具备多大的军事实力，对吗？” 　　“对，教主他就是这么想的。” 　　“可实际上，这些士兵我看着不差啊？” 　　这些身上穿着布甲，手持弯刀的骑兵，身手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只要给他们把武器装备弄全，立马就会变成一支精兵吧。 　　“像这样的士兵，全加起来也没有一万人。当初为了让安宁道能够继续壮大，教主和大臣达成了协议。为了不引人注目，这些士兵都是以私兵的名义分批训练的，只能弄这么多了。” 　　“嗯，然后你也因为一直没有发生过战斗而没有在教主面前展露过力量，所以他才会觉得安宁道胜算渺茫。那这事不就很简单了。” 　　姜黎看向前方，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 　　“在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士兵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只要能征召到愿意献身的人，拉起军队来不是难事。安宁道不缺民心，兵力数量绝对不会少。而帝具使这一层次的武力，有你和我，完全足够。” 　　姜黎说的话听起来很冷血，但却是事实。别的不说，就勤王军那些大军，八成以上的士兵都是直接挨家挨户抢走壮丁，塞到军队里当炮灰的。能够连续活过两三场战争，那就是精兵了。像帝都近卫军团那种能够接受长久训练的精兵，除了边军再就没有了。 　　而在高端武力上，丽娜能够给姜黎那么强的危机感，实力自然不会差了。她很明显没有懈怠祈祷，而在安宁道当五年圣女，这期间对于心志的打磨恐怕也少不了。能够承受更高的精神污染的话，能够自由调动的神灵凭依的力量自然也就更多。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和姜黎是一样的，只要条件合适，那便会飞速地成长起来。 　　“……嗯？” 　　五年？对呀，五年！ 　　“等等，”姜黎转头看向丽娜，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起来，“有点不对劲啊。五年过去了，正常的人类会一点变化都没有吗？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你分明和五年前一模一样。这什么情况，你不做人了？” 　　“说什么呢，我当然是人类啊。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丽娜皱起眉头，显然她自己也很疑惑，“从五年前和你战斗过之后，我就再也没成长过。人们都说这是神赐奇迹的证明，更加相信我是神的使者，但实际上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 　　听她这么一说，姜黎更好奇了。 　　“你没有回去问问吗？这种事情，你们教会一点记录都没有？” 　　丽娜摇了摇头：“没有哦。反正我还是我，无论是心灵还是力量都没有丝毫变化。而且，回去的时候，我肯定还是会回到我离开的那天，也不耽误事。” 　　“离开的那天？回到五年前？” 　　“嗯？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得到这份力量的时候，我就通过启示知道了用法，难道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我一个破坏者要是能收到启示才奇怪了！”姜黎轻轻咋舌，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果然不全，“也就是说，时间上也是能随意调整的吗？” 　　“应该是吧。毕竟是从世界外侧进去，要适应的不只是空间，时间也需要剪定。”听起来丽娜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也是，这种东西不试试看，当然不会明白。 　　看着忽然小声嘟囔起来，似乎在整理言辞打算给姜黎解释一番的丽娜，姜黎原本还算放松的精神彻底绷了起来。 　　她的外表确实和五年前一点变化也没有，对于人类来说，这种事情是很不正常的。要是她已经二十四、五，或者三十上下，抵达了生命体的全盛期，那以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标准来看，几年十几年外貌不变并不奇怪。可算算她的年龄，到现在她也才至多二十四、五，可她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这就说不通了。 　　虽然姜黎自己也是这样，明明过去了五年，还是二十出头的青少年样子，可他从本质上讲根本不是人，寿命有多长都不好说。 　　‘如果这真的是神迹，而这个世界又没有神，那不就只能是和神造宇宙那边的那一位神有关了么。’ 　　神灵威光应该只是普通的力量，至少被它创伤过、体会过其性质的姜黎并不认为它能够让人类停止生长。那么，就是“神灵凭依”了么？ 　　不同于神灵威光的另一份力量，它和它的源头，可能就是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关键。 　　丽娜·玛格达拉……你说不定，真的已经开始变成非人了。如果这一点暴露出来，教会那边会怎么对待你，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往坏处去想啊。 　　将这一点埋在心底，姜黎扯开话题，“解放”了因为发现自己说不清楚而陷入沮丧之中的丽娜。 　　没有用掉太长时间，一行人便顺利进入了安宁道的势力范围，然后姜黎一行四人便搭乘丽娜自己驯服的特级危险种，在天黑之前飞到了安宁道的本部，原本只是一个小乡村的“圣都”杰洛克城。 　　在大臣死后的这一年里，由于各地变得混乱起来，安宁道自然又是往周边扩张了不少。而随着战争开始变得频繁起来，生活状况远远优于其他地方的安宁道，将会更加吸引世人的目光。 　　既然已经备受瞩目，装鸵鸟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不想被他人毁灭这份幸福，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 　　将姐妹俩交给丽娜信任的人照顾，姜黎跟随丽娜一起去了杰洛克城内最大最豪华的城中城里，见到了这位有资格争夺天下的男人——安宁道的教主。 　　由于出身低贱，他自幼便没有名字，到现在也不再需要名字。提起教主，全帝国都只会想到他。 　　这样的一个传奇般的男人，现在就在姜黎的面前。 　　他的长相比较中性，看起来有一股令人心静的柔和美。他身披黑袍，一头银发如瀑般散在身后，一双眼睛有如幽谷清泉，对视久了会让人产生自己被吸进去一般的错觉。 　　姜黎进到房间里之后，也没说话，就是这么看着他。 　　他看了看丽娜，又看了看姜黎，然后便站起身来，绕开面前的办公桌，走到近一点的地方，仔细打量起两人来。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哑剧，但实际上三人之间正在进行单方面的交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其实我也有认真考虑过，毕竟现在安宁道其实已经吸引了所有势力的目光，勤王军和帝都都在虎视眈眈。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安宁道恐怕会被吞并毁灭。这样，若是您能够证明您的力量，我便立刻起兵。” 　　“看来你的力量是真的。不过，这确实有点意思啊。比起人来说，你更偏向兽。身体里留着危险种的血吧？” 　　“姜黎？！” 　　“……！等等，不要激动，玛格达拉，”惊讶地瞪大眼睛的教主双手虚按，安抚惊呼出声的圣女，他自己也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无奈地挤出笑脸看向姜黎，“如您所说。没想到居然会被看出来，我可真的被吓到了。” 　　“没办法，谁让我对这边比较熟呢，”姜黎摆了摆手，“我本以为你是帝具使，原来不是。这么看来，你确实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好，只要能够实现我的要求，不背叛我，我也会借给你我的力量。” 　　“……如此甚好。” 　　一件事了，教主带上最信赖的贴身护卫队，丽娜带上了跟了她五年的副官，姜黎带上姐妹俩，一行人秘密赶往城外，前往城东边的一座小山附近。 　　在那里，姜黎和圣女时隔五年切磋了一番。由于只是切磋，和五年前不一样，无论是谁也没有心怀杀意，这一战虽然把旁边的小山都给削去一半，但两人最终也只是平手。 　　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人类，和那些被传唱成神灵的超级危险种差不多了。此等战力居然拥有两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对胜利的未来有了信心。 　　事情就此敲定。 　　三个月后，安宁道举五十万大军，与宣称“安宁道实为盗匪，占山为王，残暴不仁”的勤王军正式开战。 　　安宁道军的士兵士气，在宗教信仰的凝聚下，远非勤王军的一般士兵可比，短短两个月便连下三城，震惊全国。 　　同时，帝都方面，布德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心中疑虑愈发加重的乔利。乔利一开始怀疑安宁道自导自演，后来听说帝都方面一直对安宁道有想法之后，又怀疑起了帝都。若是乔利被安宁道所杀，帝都便有大义对安宁道发兵。 　　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不敢去见那位变了太多的老友，便干脆修书一封，和女儿一起隐姓埋名，住在了郡城附近的乡村里。 　　于是，布德在数次劝谏小皇帝未果之后，只得狠下心来，血溅朝堂，自封护国公，彻底把持朝政。在安宁道与勤王军开战的同时，他也调集大军攻打勤王军。 　　次年年初，在巨大压力下连连败北的勤王军，忽然迎来了一记能够加强士气的强心药。 　　大臣的儿子席拉，在听闻父亲死去之后，连忙结束了在世界各地旅游的事情，和追随者一同赶回帝国，被勤王军拜为将军。 　　以“为父报仇”和“清君侧”作为大旗，勤王军抖擞精神，和两面敌人展开了拉锯战。 　　（4k8）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023章 勤王军覆灭 　　安宁道——宗教，在战乱时期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在这种宗教以一个十分强大的姿态加入战场的时候。 　　平民无论何时都是渴求安居乐业的，夸张一点说，只要是自己国家内部打，无论是谁当皇帝，只要还能吃上饭，老百姓就都不在乎。 　　而现在，一个拥有高度凝聚力，能够提供精神寄托和一口热饭的宗教出现在这乱世，高举“终结乱世，共享安宁”的大旗，对于平民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勤王军的高层姑且不论，底层的士兵可是十分动摇的。如果不是他们组织了由原边军成员成立的督战队，他们面对安宁道军的一侧甚至可能未战先溃。不过，就算有督战队，那也只是先战再溃罢了。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 　　姜黎和丽娜在战场上。 　　身为破坏者，姜黎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有数的。就算被丽娜说成是兽群的将军，实际上他也完全不是当将军的料。军略方面他只懂得一些粗浅的战术，硬要说的话在这方面还不如主动跟在丽娜身边开始学习的黑瞳。 　　领导兽群什么的，只要带头冲锋就完事了，难道还指望兽性大于理性的军队令行禁止？ 　　所以，和带领数十万军队仍能运筹帷幄的丽娜不同，姜黎只能做一把刀。 　　在军队进行正面战的时候，他会独自一人从天空飞到对方的中后方去，优先突袭指挥官和督战队，让对方失去战意的士兵逃过来，变成己方的俘虏。 　　一般情况下，在这种乱世里俘虏是最为不能接受的包袱，什么坑杀或者屠尽都是俘虏的下场。但安宁道不同，凭借多少积累了一些的家底和教众们的自愿捐献，还是能够有效地将俘虏利用起来的。 　　用他们来挖战壕啦，在城下进行劝降啦，或者依靠他们指出来城的一些难以被注意到的门户或一些城墙的薄弱处啦，直接在教主那和精神干涉没什么两样的天生领导力下进行说服然后打散并入军队等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兵贵神速，多付出一些也是值得的。 　　不过，自从年初勤王军举起了“大臣之子”这面旗帜之后，他们的军心稳定了不少。只要将大臣的黑锅都甩到布德身上，然后再嚷嚷清君侧，就连腰杆都挺得更直了呢。 　　而席拉的加入，也确实很有用。他和他的追随者们，全员无一例外都是帝具使。 　　只要每天晚上都给他换不一样的女人，他也不是不能陪勤王军这帮蠢货玩玩。等什么时候玩腻了，就把他们都杀了，彻底由自己来掌控军队——这就是那帮大臣一脉的官员所不知道的，席拉真正的想法。 　　自从席拉加入勤王军，勤王军原本只有一个苗头的腐败便开始扩张。他那肆无忌惮的行为，看在勤王军高层的眼里完全是胸有成竹的表现，因此很多人也开始以陪着席拉为由开始了铺张浪费、白日宣淫。 　　明明战争还在节节败退，看他们那样子简直像是已经胜利了似的。 　　又是三个月，在春季的末尾，勤王军终于不得不背水一战了。帝国的近卫军团已经放弃了攻打他们，部分回防部分支援西部对西方王国的战争，而原本就驻扎在地方的帝国将军们，也都开始正式进军的革命军进行交战。 　　现在，勤王军的敌人只剩下了安宁道。 　　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多少胜算——勤王军，只剩十万军队了。席拉那比他亲爹大臣还要恶心的种种政令和恶行，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勤王军的军心败了个差不多，而他手底下那帮管不住自己的心高气傲的帝具使，更是因为听到了勤王军高层抱怨他们屁事太多而直接血洗了政事厅。 　　这之后，勤王军就开始控制不住地解体了。那些被利益诱惑来的将军，并不认为席拉之流能够兑现承诺，转投革命军的南下，转投安宁道的北上，这就让勤王军的规模迅速缩水，直至今日，仅剩一城。 　　“啧，这下子本大爷也不得不上战场了。果然废物聚集起来还是废物，就连当玩具都当不好。” 　　望着在城墙四面铺开阵型的总计三十万敌军，这名浑身被晒成古铜色，在脸上留有X型白色晒痕，一头银发扎成马尾，早年间周游列国，理应拥有丰富的阅历和见识的身材强壮的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席拉，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玩完最后一场，就该换地方了。以咱们的力量，到哪里还不都一样？谁要跟这帮乡巴佬浪费时间啊。” 　　对于席拉的话语，正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敢怒不敢言。他们都是那群大臣一脉的官员和贵族的私兵，本质上还是忠于大臣的，对他这位大臣之子自然是不敢多言。 　　而席拉身后的那群被他从世界各地招揽来的追随者，都是因为从他这里获得了帝具而成为他的同伴的罪犯或精神扭曲者，更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意见。俗话说得好，人以群分。不是相当恶劣的变态精神病一类的人，也不可能和席拉这种玩意凑在一起。 　　要知道，席拉的乐趣可是奸.杀和虐杀。小时候在帝都，他还因为老皇帝尚在的关系而不得不收敛，但之后从大臣那里得到帝具，开始周游列国，他便彻底释放了自己全部的本性。将人当成猎物扒光了释放掉，然后追在后面，男人虐杀女人奸.杀，不过只是早就玩腻了的东西。现在他更喜欢换花样换口味，仗着“材料”足够多，整理各种虐杀拷问的方式，玩弄女性的时候也一定要同时有好几个漂亮的才能满足，长相一般的也都被他拿去当做“材料”了。 　　在这种扭曲的“乐趣”之中，仗着帝具游历各国招揽打手，然后成长至今的席拉，从里到外都已经烂透了，就是粪坑也远比他要清香干净。 　　“我说啊，老大。下面那个女的，好像是对方将领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挺漂亮的？” 　　“啊啊，安宁道的圣女啊。啧，真想把她压在身下，听听她会是什么样的声音。越是圣洁的女人，在被征服之后就会越淫荡，那一定是超绝的享受吧。但是不可能啊。那女人，简直和布德差不多强。要是对她出手的话，咱们里面只有我能活下来吧。” 　　听闻席拉此言，和他搭话的男人——纵横帝国南部诸岛的海盗，在烧杀掳掠上和席拉颇有共同语言的炎心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虽然也看出来了圣女很强，但没想到会得到席拉如此高的评价。因为席拉拥有的帝具是名为“次元方阵·香格里拉”的空间移动系帝具，这种评价，其实就是在说对她出手的话席拉一方会全灭。 　　跟在席拉身后的人，除了一个叫做多特雅的炼金术士只能打辅助之外，其余人全都是能一骑当千的强者，配合手中的帝具，孤身一人杀穿下面的敌军扬长而去根本不是问题。 　　但唯独那个圣女……一旦被她盯上，就当真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敌人还不只有圣女。 　　“那个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鸟人，也得注意一下。没看错的话，他可是杀了我父亲的仇人。虽然对报仇没什么兴趣，但姑且还是得做做样子吧？走之前，就去陪他玩玩好了。” 　　“呵呵，呵哈哈哈！” 　　在席拉的大笑声中，勤王军的最后一战开始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士气普遍不高，如果不是一群帝具使在督战，他们甚至可能会直接投降。 　　这一次的战术，和前几次一样。先让战俘劝降，之后再全军推进。姜黎这次直接飞向城墙，打算杀光指挥官之后下去开城门。 　　这种战术一般都需要数支敢死队执行，可姜黎一人就足以胜任。 　　其实他更想直接把城门连同整面城墙都一起击飞的，奈何教主和丽娜都希望尽可能保持城池原样。 　　他飞上城墙的时候，几个站姿颇为嚣张的人已经在城墙上等着他了。 　　“哟，这不是全帝国通缉的杀了帝国大臣的杀人犯嘛！安宁道果然有叛逆之心，居然包藏你这种犯人！” 　　“……” 　　席拉扯开嘴巴，对着姜黎狞笑着打了个招呼。 　　姜黎的“帝具”很符合他的审美观，功能还多，他恨不得把姜黎的帝具夺过来给自己用。但姜黎的力量也不弱，虽然没有圣女展现出的那么强，却也和恶鬼缠身那种着装系帝具匹敌。 　　更不用说，他可是还在杀了大臣的同时伤了布德，这份实力不可小觑。 　　然而，席拉一群人可都是心高气傲的犯罪者，不小觑一下别人，简直对不起他们手上的亡魂。 　　“……不说话么。那就算了。总之，身为大臣的儿子，我现在就要复仇了。动手！” 　　见对方如此无趣，席拉顿时便没了玩心。亏他本来还想演一波正义的复仇者，现在看来还是打一打算了。能打就打死，不能的话……香格里拉的秘技，可是能够将人放逐到世界尽头的，这一招没有杀不死的对象！ 　　“看招看招！”炎心第一个冲了上去。身为海盗的他本来就没有脑子这种东西，实力差距？那是什么？如果不是席拉拦着，早几天他就和队伍里实力最强的剑客以藏一样去找丽娜对决然后死掉了。 　　在他之后，戴着眼镜看起来颇像现代偶像的女性拿出了麦克风，一个小丑掏出了六个球抛动起来。 　　“……全员都是帝具使么。依次破坏。” 　　原本速度态的姜黎，一边宣告杀戮开幕一边化为攻防态。炎心使用帝具的力量斩出一道无形剑气，一路撕裂地砖和大气重重地轰在姜黎的胸口上，发出清脆的钢铁交鸣声。 　　“……！” 　　没等炎心为姜黎的变化瞪圆眼睛，姜黎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将脖颈握成了一滩肉泥。 　　“炎心！” 　　小丑惊叫着，立刻将六枚球体全部投了过来。 　　狂风，冰雪，烈火，雷电，爆炸和腐蚀毒液，六种花里胡哨的力量螺旋着朝姜黎轰击而来。 　　姜黎瞅了一眼那些攻击，好整以暇地从炎心的手上将帝具拿过来，然后将炎心的尸体扔了出去。六枚球体轰然撞击在炎心的尸体上，引发猛烈的爆炸，卷起漫天血雾。 　　“切，可恶……！” 　　接住弹回来的六枚球体，小丑打扮的男人刚想继续投掷，一道真空刃便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脖颈划过，让他的脑袋平移着偏离了身体。 　　“尚普？！那攻击，难道说……！” 　　席拉惊呼出声。在边上打算看戏的他看得很清楚，杀死小丑的攻击是真空刃，而这种攻击，明显是炎心的帝具的力量！ 　　那个杀了大臣的男人，居然能同时使用两件帝具吗……！ 　　可恶，不跑不行了，但是香格里拉的远距离移动需要时间启动，太近距离的移动在会飞的家伙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周围一圈全是战场！ 　　“科斯米娅，多特雅，上啊！老子有绝技，一起弄死他！” 　　“啧……你可要靠谱点啊！” 　　“敢自己跑了，绝对不放过你！” 　　在场仅剩的两个女人，一个握紧了手里的麦克风，时刻改变着位置避免被看不到的真空刃切到，另一个则是立刻躲到城墙后面去，拼命吹起了口哨。 　　正如之前提到过的，多特雅是个炼金术士，自身体内虽然强大到匹敌一些强化系的帝具使，可完全没有战斗技巧，而且肉体仅仅只是肉体。被风刃切上一下的话，她无疑会四分五裂。 　　还好，这几天她没少使用勤王军的“素材”，硬是改造出了不少有意思的玩具。 　　使用人类和部分危险种细胞组织改造出来的人造危险种，应该能拖一段时间了吧？ 　　然而，面对深吸一口气似乎准备唱歌的科斯米娅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一大堆人形危险种，姜黎只是将刚到手的帝具插在脚边，然后从卡盒里抽出了一张卡。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既然对方下定决心要抵抗到底，那当然是一个活口也不留了。就算是帝具使也一样是敌兵，更不用说，这还是一群在投降过来的所有将军口中都风评差到了极点的人渣。 　　【重殴痛击——Trihexa finish！】 　　横扫而过的第三只手直接将科斯米娅、一众人形危险种全部拍成了肉泥。以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对抗这足以粉碎超级危险种的肉体、改变小规模地形的力量。 　　而对于躲在远处的多特雅，姜黎只是在漫天血雾之中依靠自己的视力锁定了她，从食指射出弹丸一发爆头。 　　至于第三只手出现之时便用帝具消失到了另一侧城墙去的席拉，姜黎这才要去收拾。要是不跑就死定了，席拉倒是看得挺明白。 　　改换成速度态，姜黎直接飞上空中，展开羽翼便对着装扮和周围的士兵格格不入的席拉开始了扫射。 　　“可恶啊你这混蛋，大爷我就陪你玩玩！” 　　左闪右躲还是被弹丸擦掉了左臂的席拉，彻底激起了心中的凶性。他将帝具对准姜黎，用要害之外的地方硬吃了几发弹丸，发动了帝具的能力。 　　“我会死，你也活不成！——香格里拉，发动！吹飞到世界尽头去吧！” 　　紫光闪过，巨大的太极图案浮现在天空之中。 　　强烈的光辉在数秒后散去，那里已经没有了姜黎的身影。 　　扑通一声，席拉瘫倒在地上。身体各处都在不断流出血液，即便要害没有中弹，不立刻让DR.时尚或者同级别的人来主持手术的话，也是活不成的。 　　“至少换掉了一个，呵呵，也还算可以吧。” 　　“——哦，是吗？” 　　次元帷幕忽然张开，姜黎好整以暇地走了出来。 　　“居然是空间系的帝具，有点意思。可惜不是直接攻击系的，浪费了唯一能伤到我的机会。” 　　“……可恶啊！” 　　一扇羽翼轰爆惨叫个不停的席拉的脑袋，姜黎从他的手中拿走了帝具。 　　因为曾在崩坏态下进行过空间操作，姜黎对于“空间”这种概念本就具有一定了解。在知道自己对次元帷幕的用法并不完全清楚后，他早已萌生过试图利用次元帷幕进行空间移动的想法。大不了就是先到世界外面然后再进来嘛。 　　没想到，这次席拉的攻击，反倒直接验证了他的猜测。次元帷幕的用法，远比他知道的要多。 　　“——席拉一众已死，还不投降！” 　　伴随姜黎的怒吼声，勤王军最后的一座城池，沦陷了。 　　（4k8） 第024章 战争前夜 　　勤王军彻底被消灭之后，帝国境内的势力形势变得明朗起来。 　　帝国的摇摇欲坠在布德的铁血统治下被强行拉住，在名义上拥有三分之二的帝国版图，军力上得到帝都周边部分郡城的将军效忠。边军要么被国外势力拖住，要么就是正在观望形势，打算重新站队，没有参与国内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帝国方竟是组织出了包括后勤和杂务在内的八十万“大军”。 　　在勤王军进行最后挣扎的时间里，布德强行召回了正在西边和西方王国军打得火热的艾斯德斯，让她带着自己的部队配合帝国军围剿革命军。 　　仅有三十万人的革命军部队，在众多郡城均因为安宁道的存在而对投降革命军心生犹豫的情况下，根本没能得到多少有效的扩张，而军队那么大的体量，以革命军的组织形式，想要拆分躲藏何其困难。 　　在勤王军被灭两个月后，革命军因为“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帝具使小队被艾斯德斯玩腻了，全军覆没。 　　仅仅只是艾斯德斯一个人，就需要他们出动整支帝具使小队外加数万士兵去阻拦，而艾斯德斯还有她的军队。不少兵士都是依靠洗脑和大义画饼术强行征召而来的农夫和青壮年的革命军，在精锐程度上根本无法和长年跟着艾斯德斯四处征战的铁血之师相比。明明人数足有对方的两倍至多，但在艾斯德斯军的冲锋之下，革命军竟是如同脆弱的玻璃玩具一般，毫无抵抗便碎得到处都是。 　　“真是无趣。听说他们的帝具使小队在刺杀帝国将军的时候还是挺有用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等内战结束，倒不如回北地玩玩好了。” 　　背对着十数米高、长近百米的冰山，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艾斯德斯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军帽，任由一头冰蓝长发随风飘扬，走向军阵。明明这段时间接连经历了数场恶战，她看起来竟是一尘不染。 　　无论是刺杀、毒杀、陷阱亦或是大军冲锋，对她来说都只是展现力量便可粉碎的事情罢了。在如此残酷的战场上，身上干净地过分的她看起来格格不入。 　　“北地？” 　　跟在艾斯德斯身旁的副官疑惑出声。 　　“你应该知道的，我是北地出身。由我来说这种话听起来可能会很奇怪，但北地才是真正能检验我的力量的地方。而且，我还有一样东西一直寄存在那里，没能取回来呢。” 　　“这样啊。那自然是要去的。我等全军，将会一直跟随您。” 　　副官没有多问。他只是认真地点头，然后将这件事记在了从口袋中掏出的本子上。 　　身为将军，艾斯德斯力量强大不说，对待部下的时候在训练和违纪之外的场合里也十分宽厚。这种领导魅力让她征服了手下的所有军人，可以说艾斯德斯军全军上下都是艾斯德斯吹，那种狂热的追随和信奉，让他们能心甘情愿地为艾斯德斯献上一切。 　　“呵呵……说起来，自我离开北地参军，已经五年了啊。现在的我，已经是能够随心所欲支配一切的强者了。这么多年里一场败绩都没有过，简直让我怀疑小时候的经历其实是虚假的。” 　　“小时候？啊，您是说，‘那个人’吗？” 　　“嗯。为了获得足以击溃他的强大，我当上帝国将军获得权力，在一个又一个战场上磨炼力量，除了实在是没法对钱财感兴趣之外，他当初让我见识过的那些‘强大’，我已经全部凌驾了。” 　　艾斯德斯的脸上少有地露出怀念的神色。在失去父亲后的那段时期里，姜黎带给她的冲击是绝无仅有的。在她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她只在众多的战斗之中输过两次。一次是输给了父亲，另一次则是输给了姜黎。 　　父亲终究还是太过弱小，所以死在了北方异民族的偷袭里。 　　而姜黎呢？听说北地已经和异民族军交战了数年，异民族的王子与利瓦将军棋逢对手，交战数场各有胜负。在狩猎场化为战场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继续去狩猎危险种了吧。 　　那么，他还住在北地吗？ 　　赤瞳和黑瞳现在还好吗？ 　　艾斯德斯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好歹也是立于帝国顶点的数人之一，等战乱平息，想要找个人也不算太难。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超越他。” 　　“——诶？” 　　副官惊讶地停下脚步。他还是第一次，从艾斯德斯口中听到这种近乎示弱的话语，这让他不由得本能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事实就是如此。仔细想想，那个人的全力，我还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他也是追逐强大之人，这些年来不可能懈怠。遇到他可能就是我的命运吧。只有知晓真正的强大，才能知道自己究竟能变得有多强。” 　　艾斯德斯勾起嘴角，雪白的牙齿从唇间露出，明明这笑容如此美丽，但看到它的副官却被冷汗打湿了后背。那是久违的猎食者的笑容，是盯上了足以抵死一战的强大敌人的笑容。 　　自从三年前当上将军，艾斯德斯就再也没有这么笑过了。 　　任何敌人在她的面前都是弱者，甚至让她一度怀疑自己选择参军是不是错了。她在人类的战场上，蜕变成了一切的征服者与支配者，弱肉强食的思想自她开始传遍军队。 　　她既是顶点。 　　艾斯德斯军的士兵，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但副官知道，还有一个人，一个艾斯德斯偶尔会挂在口头上的“那个人”，是这位顶点本应完美无瑕的心灵上的刺。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有能力征服我，那就是他了。五年前留在他那里的东西，这一次我一定要取回来。” 　　“全军，原地修整一小时！” 　　“是！！” 　　…… 　　艾斯德斯军和帝国军合流，共同抵达与安宁道势力范围之间的拉普洱大平原，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双方合流，超过百万人的庞大部队，以及帝国军帝具使用帝具饲养并控制的众多体型如同高楼一般庞大的飞行危险种，已经蓄势待发。 　　一旦帝国的力量凝聚到一起，些许反贼根本翻不起浪，帝国军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如今，帝国内部已经只剩下安宁道一个不听帝都调配的武装势力了，他们依靠开粮仓赈灾等慈善手段，迅速扩张信仰，已经占据了帝国三分之一的版图，比曾经未起兵的安宁道和勤王军加起来的地盘还要大。 　　在这种时刻，一些地方将军仍旧没有选择参战，因为他们判断不清楚这两边谁会赢。而且，不少有一定资历的将军实际上是忠于“帝国”的，布德这种“篡权者”领导的帝国，实在是让他们心底不喜。 　　布德实际上能够掌控的势力范围，只有帝都周边的一个大圆，虽都为精华但无论是地域面积还是财力都不如安宁道。 　　为了将帝国扳回正道，吞噬安宁道宣誓主权是必要的。 　　和拥有大量步枪兵的帝都近卫军相比，安宁道的士兵更多在使用刀盾以及长枪等冷兵器作战。还好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比较强，只是被步枪打中几下铠甲是不会被击穿的，此外安宁道境内拥有不少牧场，战马的数量也比帝都近卫军要多。 　　事到如今，无论是教主还是布德都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和平结束什么的在梦里想想也就算了，现在就算教主想要向布德投降，安宁道的子民会接受吗？归顺安宁道的将军们会接受吗？ 　　这一战，连互相递交战书的过程都没有，就在双方的默契下准备开始了。 　　开战前夜。 　　姜黎收拾着自己本就没有多少的东西，准备面对明日的决战。 　　本就空荡的帐篷里，因为他把各种东西打包起来而显得更加空阔。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赤瞳和黑瞳了。 　　黑瞳跟在丽娜的身边，和丽娜一起学习军略，而赤瞳则是认为自己的定位和姜黎一样是把刀，所以跟在妹妹的身边充当护卫。 　　一旦加入军队，要做的事情简直多得烦人。不过，这毕竟是为了姐妹俩和自己的未来，为了得到一个和平的国家，少许麻烦事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就算事情再怎么多，至少在决战之前，姜黎还是想要见一见姐妹俩。 　　就算他对自己的实力再怎么自信，明天说不得就要面对布德和艾斯德斯了。一边的实力已经体会过了，而另一边仅靠传闻听起来也不可小觑，与他们战斗之后还要面对无尽的人潮，就是用命去堆也能把人堆死，这实在是让人对于生还不抱期望。 　　哪怕是姜黎也一样。这种战场，任谁也没有能够百分百生还的自信，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催眠自己，鼓励自己，然后拼尽一切，想尽办法活下来。 　　到了地方，让营帐前守着的士兵通报一声，姜黎便走了进去。 　　即便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可营帐里还在讨论明日的战术。由于这一场将会是双方倾尽全力的决战，无论是哪一边都要尽可能地投入兵力。这样的大场面之下，想要准确地传达命令就显得极为困难。 　　黑瞳在就这一点向圣女讨教，而赤瞳则是抱着村雨站在一旁。 　　见到姜黎进来，她们三人便停下了。 　　“你们聊。听说教主赶来了，我得去和他汇报。” 　　丽娜理解地笑笑，卷起桌上放着的地图和手记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姜黎看得出来，她的步伐有些颤抖。就算是她，也未曾指挥过如此规模的战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神造宇宙那边，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群，都已经很久没有在交战区一次性投入过十万以上的兵力了，更不要说什么百万。 　　这么多的人，一眼都望不到军阵的末尾，那种压迫力是难以想象的。 　　但姜黎并不会因此怀疑圣女的指挥能力。安宁道军迄今为止的战斗，都是她指挥的，她的才能、胆识和迅速学习并做出应对的机智，让她稳坐总帅的位置。她所展露出来的那份稳重、自信和强大的实力，让她在战场上大放光彩，甚至被拿去和艾斯德斯相比。 　　“……姜黎哥哥，你还没睡啊。” 　　黑瞳拍了拍脸颊，笑着走到姜黎面前。 　　她腰间的爱刀碎月，和赤瞳所持的村雨一同成为了敌军的噩梦。她们俩跟随在丽娜身边，而丽娜每次战斗都冲锋在前，所以她们也少不了要接受战场的磨炼。姜黎最初曾希望她们不要参战，但她们俩一个仍在追寻艾斯德斯，另一个则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最终都没有听姜黎的。 　　如今的她虽然笑着，但脸上的疲惫已经隐藏不住了。亲手剥夺众多生命，甚至连杀死的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去杀死下一个陌生人，直到全身都浸入血泊之中也不会停下……如此庞大的精神压力，可不是能够轻易跨过的坎。 　　这一点无论是对姐妹俩还是对丽娜来说都是一样的，她们三个都是第一次踏上人与人的战场。好在她们三个是在一起，互相分担压力，然后在丽娜的帮助下平复心绪，总算是撑了过来。 　　而姜黎嘛，就不要指望一件兵器能有什么心理压力了。对于生命的消逝，他的反应冷淡地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精神上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反应。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十分痛苦，只有和赤瞳黑瞳聊天才能让自己获得暂时的解脱。 　　现在的他已经适应了。明知生命是宝贵的，仍旧能毫不犹豫地将之毁灭。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嗯，我还没睡。你们不也还没睡嘛。明天就是决战了，一想到这一点，就实在静不下心来。” 　　“是呀，”黑瞳轻轻点头，“只要跨越明日，便能拥有未来，但若是失败了，便失去一切。这太沉重了，如果不是姐姐和丽娜姐姐在身边，我恐怕真的承受不住。” 　　女孩的声音明显地颤抖着，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她本是笑不出来的，只是不想让姜黎担心才会笑。 　　但是，她一个才14岁的小孩子，又怎么可能藏得住心绪？即便部队里不少士兵都和她一个年龄，那也不意味着她就理应能够承受住战争的压力。 　　“黑瞳……其实我也是的，”赤瞳走过来，抱住了肩膀开始颤抖的妹妹，“但是，有你在，为了你，我能克服。” 　　赤瞳久违地像个姐姐一样，轻轻地抚摸着黑瞳的小脑袋，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妹妹。 　　思考方式简单的她，反倒更加容易适应战场。一切胆敢威胁到妹妹的事物，她都会凭手中的妖刀将之送葬。 　　她并不奢求别人的保护，但她其实也需要。外表的强大，并不能掩盖内心的脆弱。从她的脸上消失的笑容便是最好的证据。 　　“……” 　　姜黎轻轻地吸了口气，抱住了姐妹俩。 　　她们两个的身体都在颤抖，无论有没有说出来，心中的压力和恐惧都是一样的。 　　因为她们是姐妹嘛。 　　“没关系的。” 　　姜黎轻轻地拍着她们的后背，低声道：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你们。在危急的时候，我一定会来救你们。把希望托付给我就好，我来开辟未来。” 　　（4k4） 　　PS：今天晚上也是还有一更。没有这种ps的时候，常态更新还是一更，笨淡可没有进化成二更兽啊。 第025章 夜晚的开解 　　安抚黑瞳赤瞳姐妹之后，姜黎便送她们回帐篷睡觉去了。 　　到这里都还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两姐妹躺下、睡着之后。 　　姜黎准备走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一只小手攥着。 　　“……黑瞳？” 　　转头看去，本以为睡着了的女孩正睁开眼睛看着姜黎。 　　“姜黎哥哥……你要走吗？最近，我一直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你会去到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女孩攥着姜黎衣袖的手愈发用力，姜黎只好顺着她的力道重新在床边坐下。 　　“是因为我的体内有从你那里得到的力量吗？这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被剜去了一块似的，好空洞，好疼啊……” 　　“——” 　　看着泫然欲泣的女孩，姜黎有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思考少见地混乱了几分，他不知道女孩竟然已经让因子觉醒到了能够共鸣他的地步，更不知道女孩居然和他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努力地勾勒起一个笑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会的。至少现在，我哪里都不会去。以后，我可还想要和你们一起生活下去呢。这片土地是能够接纳我的地方，我可不会抛弃一个如此珍贵的容身之地啊。” 　　“是……这样，吗？呐，姜黎哥哥。我们——我，姐姐和你，是家人吧？” 　　“嗯，是家人哦。虽然我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相依为命、共同生活，这不就是家人嘛。” 　　“是家人的话，就要在一起哦？永远，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黑瞳感受着姐姐打在她后颈上的呼吸，看着眼前这个改变了她和姐姐的男人，熟悉的温暖一如往常，逐渐涌上心头的安心感让她的手指失去力气，眼皮愈发沉重。 　　“如果这就是你的幸福，那它会实现的。晚安，黑瞳。” 　　姜黎轻轻地接住少女那从他的衣袖滑下的手，塞到被子里，然后仔细地掖好被子。 　　既然这世上仅有的两名能够使用因子的人产生了同样的感觉，那这份预感恐怕很快便会兑现。自己感受到的这份隔膜，这种说不上来的错位感，或许就是证明。 　　刚走出营帐，姜黎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丽娜。或许是因为刚才真的去见了亲临前线鼓舞士气的教主的缘故，现在她的身上并没有着甲，只是穿着和寻常村民没什么两样的粗布衣服，如同走下舞台收敛光华了一般，彻底从圣女变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村姑。 　　“晚上好，她们睡下了？”她小声地问道。 　　“嗯，都已经睡下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要帮助她们开解，同时还要帮助自己开解，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丽娜听到姐妹俩已经睡下，似乎松了口气。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脸上挂上了浅笑。 　　“我哪里有那么厉害啊。不好意思，可以陪我走走吗？” 　　姜黎点头答应。 　　于是，这对初见面的时候以命相搏的对手，在这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异国他乡，静静地并肩同行。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守夜的士兵都换了班。偌大的军营里静悄悄的，偶尔会响起的虫鸣声静静地点缀着夜。 　　走到不至于会吵到营帐里休息着的人们的地方之后，丽娜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仰头望向洁白的圆月，双手背在身后，十指交错。如澄澈流水般的月光悄然洒在她的肩头，为她披上了洁白的新衣。 　　看着她的侧脸，姜黎忽然明白为什么她即便是来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仍旧还是圣女了。那是一种源自心灵深处的圣洁气质，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只要她的心灵还是如此，只要她还是她，那么，她就是能够背负众人期望，为人民驱逐苦难、唤起希望的“圣女”。 　　姜黎好歹也是加入了安宁道的军队，认识了不少陌生面孔，对于圣女这个人的情报，想打听的话要多少有多少。还在本部杰洛克的时候，她平日里除了带领大家做祷告之外，还会在教堂里给孩童普及文字知识。虽说学习文字的目的是为了能够熟读安宁道的教义以传播信仰，但她终究是第一个愿意这么干的人。 　　而除此之外，无论是帮助联络各方给穷人提供工作机会，为了重伤之人使用自己的力量，亦或是为死去之人告解，她的一举一动总能带给这个混乱的时代救赎。 　　她并非高高在上不可触碰，而是在每一个人的身边播撒福音。 　　或许正是因此，人们反倒以信仰之名主动和她拉开了距离，除了小孩子，凡是信奉安宁道的人，见到她都会主动跪拜以祈求福泽，有的甚至还会亲吻大地。 　　“姜黎……我现在感觉，我可能有些理解你了。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对于没有记忆的你来说，无论是身处何处，都很寂寞吧？” 　　她忽然转过身来，一头金发如瀑般散开。 　　那双看向姜黎的眼睛里并没有怜悯，而是充满了理解。 　　这种不该被她投向自己的眼神，让姜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寂寞？完全没有。圣女丽娜，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破坏者没有心，终究只是兵器罢了。哪怕再怎么像人类，再怎么认为自己是人类，可是当我和真正的人类住在一起的时候，差别就很明显了。我到现在也没能理解她们的幸福。即便认知了珍贵之物，一旦要破坏也毫不迟疑。说不定，我只是在凭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本能反应和知识表现出一个人类应有的样子罢了。” 　　丽娜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含笑道：“只要能够一直表现人类应有的样子，你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过去一直和我强调自己是人类的，又是谁呢？” 　　“那只是我想多了而已。抹消生命的时候心里不会生出任何想法，除了想要活下去之外再无其他愿望。如此扭曲的生命，可不敢自称是人类啊。” 　　“唉……你啊，没想到你还会钻牛角尖，”丽娜叹了口气，“只要你认为你是，那你就是。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较迟钝、某些方面比较决绝而已，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她顿了顿，见姜黎没有回话，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通，还是得靠姜黎自己想通，只好重开了一个话题。 　　“当我获得启示之后，我本以为我会无所畏惧。神与我同在，对于一个信徒来说，这是何等荣光。可实际上，我还是会畏惧的啊。我曾怕我无法消灭你，让人类失去未来。我怕我的力量不足，无法带领安宁道的人们走向胜利。我怕我过于弱小，或许明天就会死在那位传闻中帝国最强的手上。” 　　“圣女也怕死吗？” 　　“圣女也是人。……若是与兽群为敌，那我视死如归。我只是……不希望人类之间自相残杀罢了。在家乡，我从未见过人类对同胞挥下屠刀。” 　　“是吗。那你大可放心。布德和我还有笔账要算。他肯定会来找我的。你只要举好你的旗就行了，战争很快便会结束。” 　　“这可不是什么能安心的事情。你也是安宁道的同胞，我不希望你出事。” 　　“哈，多谢了。比起担心我，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明天一定会有帝具使围攻你的。要是还和面对那个剑客的时候那样觉得能够沟通而手软，这次你一定会死的。” 　　姜黎摆了摆手，将丽娜独自一人留在月光之下，转身踏入黑暗之中。 　　圣女的意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姜黎是知道真正的她的人，是能够吐露脆弱和秘密的人。圣女是不能有瑕疵的，在信徒的面前无论何时她都必须自信而闪耀，旗帜所到之处即为安宁乐土。 　　可实际上，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性，是个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的人类。她会因为久离故土而感到寂寞，会对不确定的未来感到畏惧，会对自己的能力不足感到悔恨。 　　所以，她才会和姜黎说出一些心里话，在这战前的夜里释放一下压力吧。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姜黎躺下，轻轻咋舌。 　　“连这种时候都要开解人么，你这圣女……” 上架感言 　　如题。 　　要不是吃着吃着饭忽然想起来，和编辑确认了一下，笨淡可能就忘了这件事了。 　　这本书……怎么说呢，开局不利吧。从开书的第三天起，就一直不断有人喷，喷到今夜。书评区喷，私信喷，还有加qq喷的。 　　笨淡是有点搞不明白，他们怎么能喷的那么起劲的。果然网文app其实都是减压app么。 　　笨淡本来是没有禁言过的，开了这本书以后，一下子多了几十个名单，丰富了人生经验。 　　问候笨淡亲属的那些人啊，笨淡不多说什么了。既然不能好聚好散，权限也不只是好看而已。 　　如果是看过笨淡第一本书的读者老爷可能知道，笨淡心态其实不行，抗压能力比较差，挨喷多了崩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如果现在不是假期，笨淡没时间天天看评论区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总之，从下周一开始笨淡就补课去了，忙起来了心态恢复得快。 　　然后……就是关于这本书的事情了。明天上架，笨淡看看能不能维持一下二更……按照现在的工时来看，二更就是极限了。 　　工作的都已经恢复上班了，上学的离开学也不远了（或者已经开了）。这种时期，大家一定要好好保护身体，不要生病，每天都有个好心情。 　　祝愿各位读到这里的小伙伴，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 　　PS：现在是2019年02月15日00:01:05，谨以此纪念这本书即将跨入的新阶段。 第026章 这次就要生命之外的一切（求首订！） 　　次日，战争如约而至。 　　由于斩赤世界存在机枪这种东西，因此防御工事还是要仔细修建的。作为防守的一方，在帝国军出现在视野之内前，安宁道军便待在挖出来的战壕里确认武器装备，进行最后的休息或祷告。 　　由“御驾亲征”的布德为总帅的百万帝国军，于午后时分抵达战场。 　　按照大将军的部署排出队形的他们，手持热兵器或冷兵器，以方阵为单位碾压而来。从安宁道军的阵地望去，人与人根本连成一片，配合帝国的军服，看起来就像是黄色的海洋。 　　最先开始进攻的，是双方阵营中的帝具使。无论是刚刚获得帝具没多久的，还是久负盛名的，凡是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全都在这时朝着敌军解放了力量。 　　铺天盖地的火焰，看不见的利刃，直冲对方指挥官而去的狙击，通过目光施加压力便引发的爆炸，以及……布德亲自出手，从天际召来的雷雨。 　　在艾斯德斯不知为何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布德的雷雨便是帝国军一方威胁最大的攻击。单单只是他一人，其攻击的烈度便已经匹敌敌我双方所有帝具使的输出，每道雷霆落下，都必然会引起猛烈的爆炸，短短数十秒便让安宁道军损失了近千人。 　　所幸这种规模的攻击消耗极高，而且在第一轮轰击之后，双方的士兵便开始了接近战，需要布德集中精力指挥，不然只靠布德一人，便能够对安宁道军造成极大的打击。 　　战场上烈火燎燃，开始接近战之后，机枪声、人体撕裂声、钢铁碰撞声便一起响彻整片天空，让脚下的平原染成一片血红。双方帝具使在加入战场之后，都想要在对方的军阵之中开战，挥舞着非人之力交错来回的他们，让军阵各处都响起轰隆隆的地鸣声和猛烈的爆炸破碎声，被帝具使之间的厮杀卷入的士兵当场四分五裂，漫天的血雾腥臭刺鼻，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 　　站在战场的中心，姜黎随手将袭击自己的帝具使的脖子拧断，抛在一旁。这人花里胡哨地拿着两柄斧子，可惜根本跟不上速度态的姜黎，连挥动斧子的机会都没有便死掉了。 　　充满了血气的战场，让姜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雀跃起来。它们咆哮着，嘶吼着，加速着姜黎的心跳和血流，让他的情绪逐渐变得不安定。 　　可能是因为战场的声音让他感到烦躁，也可能是因为拥挤厮杀的人类太多让他感到不适，他的心中抑制不住地产生了破坏冲动。犹记得最初和丽娜战斗的时候，姜黎打到最后就陷入了远比现在强烈的冲动之中，不管不顾地解放力量。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了，就算是和超级危险种泰兰德战斗的时候，也能沉着冷静地将之狩猎。 　　但现在，在这片除了死亡再无他物的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中央，姜黎心底的破坏冲动缓缓开始上涌。 　　【charge axe】 　　从身前弹出的光幕击飞了发现子.弹不管用便握着手中钢枪冲上来的士兵们，转换成攻防态的姜黎甩了甩头，握住盾斧，顺手将卡插入盾牌里侧。 　　一旦造成极大伤亡，只要对面将军不傻就该知道这边需要紧急处理。即便不是姜黎而是一般的帝具使，在打倒几百几千人之前体力也不会轻易耗尽，而这种程度的伤亡已经足够让小范围的战线崩溃，导致敌军长驱直入了。 　　布德虽然迂腐但并不傻，只要不想输掉这场战争，他就一定会过来的。当然，来的人也可能是艾斯德斯。数年不见，姜黎也不知道现在的艾斯德斯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对帝国产生了感情，坚决站在帝国一方，那身为敌人，姜黎也只能亲手为她送葬。 　　体表颜色红黑相间的人形怪物，朝着右后侧侧身，用力地将斧柄剑向里推动。机关轻鸣，扩张开来的巨斧引起了一片惊叫。 　　“第二……第二件帝具？！” 　　“这家伙根本已经不是人了！” 　　“救命啊！！” 　　对敌方士兵的悲鸣声充耳不闻，姜黎全身爆发出绚烂而刺目的赤色光焰，随后令着带来死亡的洪流尽数汇聚到盾斧之上—— 　　【武装支配，Hyper energy blast full power！】 　　“哈啊啊——！” 　　他咆哮着扭动身躯，抡起凭借人类个体的力量根本无法搬动的巨斧向前横劈，将在逃跑和战斗之间犹豫的士兵切成一片肉泥，随后以肌肉盘结膨胀的双臂将巨斧高举在头顶，狠狠地挥下。 　　毁灭性的暴力注入大地，被直击的人体如同气球般爆裂，化作炽烈而滚烫的血色暴风将周围的士兵吹上天空。 　　整个地面在这一击之下顺着力道的方向四分五裂，斧刃前方的地面裂缝在眨眼间便被赤红的能量填满，爆炎如岩浆般喷涌而出，数个军阵被卷入火焰的洪流，士兵们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化为灰烬。 　　挥下一击，姜黎拖起巨斧，拔出斧柄剑，如同势不可挡的坦克一般冲入敌军，一路碾压粉碎着所有碍事的生命，留下长而笔直的血之印痕，冲入敌方前军中央。 　　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情况下，他再度将斧柄剑插回盾内，举起了早已完成充能的巨斧。 　　“喝啊啊——！” 　　血光直冲天际，几乎要刺穿布德召来的雷云。 　　在挤成一团的军阵中央爆发的冲击，远远超越了布德轰击排列有序的安宁道军之时带来的杀伤。直接杀伤的人数便已经过千，而因为冲击波被间接杀伤的士兵更是数不胜数。数个军阵因为这一击而陷入恐慌之中溃灭，甚至就连指挥这边战线的将军也因为被卷入爆炸之中而化为灰烬。 　　如此显眼的杀戮，立时便吸引了整个战场的目光。 　　在战场西部升起冰墙，无趣地屠戮着大片士兵的艾斯德斯，在看到冲天的赤色光焰之后，想也不想便踹飞了面前拦路的士兵，在脚下升起冰之利刃，踩在锋锐的冰之巨剑上横跨战场。 　　无论引发这种冲击的人是谁，至少都要比无趣的士兵和稍微认真一点就会死掉的一般的帝具使强得多。 　　“呵呵……呵呵呵！一定要，让我尽情享受啊！” 　　艾斯德斯狰狞地笑着，血肉横飞的战场让她回想起了过去与危险种厮杀的时候。吃与被吃，弱肉强食。她之所以追寻力量，就是为了变成最强者，将一切踩在脚下，享受厮杀与蹂躏，尽情地展现强大者的权柄。 　　诚然，世上的真理不是只有弱肉强食，而能够展现强大的地方也并非只有战场，但自小便在杀戮中长大的艾斯德斯，早已经对厮杀上瘾了。 　　“是谁，能够让我满足的敌人——” 　　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艾斯德斯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对自己之外的人类的战斗能力感到失望，在战前艾斯德斯并没有阅览敌军帝具使的情报，只是让在她出击以后要代替她指挥的副官好好记住。以艾斯德斯的性格，发现了自己不知道的强敌不仅不会觉得被坑，反倒会觉得欣喜。与其发现对面都是一群菜鸡而感到失望，倒不如心怀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强敌的期待感去狩猎。 　　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 　　即便已经过去了数年，她也不会看做那如同怪物般狰狞的人形。他是自己超越的目标，是自己希望踩在身下的强敌，更是在数年前赢走了自己一切的“债主”。 　　“姜黎……是姜黎吧！” 　　从冰墙上一跃而下，她欣喜地笑着，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然后将手中的细剑刺下。 　　即便是混入了已经忘记锻造方法因而用一点少一点的奥利哈刚打造的爱剑，在那面巨盾上也只能崩起.点点火花。若是面对帝国制式的武装，以她如今的体能和手中兵器的锋利程度，甚至能够将对方连人带兵器一起斩断。 　　单单只是能够从正面接下她一击的对手，就算是从帝具使里找也是少数。 　　可这个人，恐怕不只是能接下她一击！ 　　“你居然会加入安宁道！这么说，赤瞳和黑瞳也在了？” 　　看到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姜黎居然愣了一下。这身材，这力量……如果不是发色和语气相同，还真的没法把她和几年前那个平板看成是同一个人啊。 　　“……没错，艾斯德斯。那么，你要怎么做呢，要杀死我们吗？” 　　“当然不会。我会把你们活捉回去的。只要你们愿意降服在我手下，天底下就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们！” 　　姜黎看着艾斯德斯那理所当然的表情，轻轻地眯起眼睛。 　　如果说幼时的艾斯德斯仅仅只是手段粗暴的不良少女的话，现在的她便是睥睨一切的女王。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敌手了，她确信只要自己出手便能征服世间的一切。 　　“你确实成长了，艾斯德斯。你的强大，就是这份自信的源泉吧。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姜黎架着盾斧，轻笑道： 　　“你的命可还属于我呢。你现在若是投入安宁道，岂不美哉？” 　　“原来你还记得啊，那真是太好了，姜黎，”艾斯德斯笑道，“我本来也打算取回曾经输给你的东西了。现在的我已经战无不胜，就算是你，想要使用当初赢来的权利，也得先让我看看你有多强！” 　　“来吧，只要你能打倒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唉，五年前你就赢不了我，现在更不用说了吧？” 　　姜黎夸张地叹了口气，挥剑挡开艾斯德斯的斩击，以盾击轰击在她身前凭空凝聚出来的冰墙上，喊道： 　　“既然这样，就得加大筹码才行了！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了，这次，我就要生命之外的一切吧。” 　　“——如果你输了，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好！”艾斯德斯畅快地答应，“就和过去我说的一样，胜者本就应当支配败者的一切，来啊，姜黎！” 　　战场女王畅快地笑着，脚尖轻点地面向后跃去。她如同在指挥奏乐一般挥动了手中的西洋剑，大气中的水汽在她的意志下迅速凝结，一串串冰刺宛如斩击的延续，一路撕裂大地冲击到姜黎身前，然后被他挥击盾牌拍碎。 　　虽然放话说要再次打败艾斯德斯，但姜黎也不是看不出来现在的她究竟具有何种程度的力量。 　　别的不提，单单只是看她的身体能力，就已经和一般的帝具使完全不同，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踏入了危险种的范畴，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经不是单纯依靠锻炼能够触及的了。 　　而那份随心所欲将空气中的水汽大量凝结的帝具之力，更是没有任何凭依物便能使用。她或许已经和帝具合为一体，成为了一个人形的危险种。 　　难怪帝国将军里只有她和布德并称。和开发帝具深层能力的布德不同，她恐怕是将帝具整个支配了，这样一来，哪怕开发程度不高，也能发挥出接近上限程度的暴力，让她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对军灭城。 　　让自己的鞋跟之下自律生成冰冻领域，艾斯德斯如同一个滑冰舞者一般，灵巧而迅速地在姜黎的周围窜来窜去，以冰锥、地刺和从天而降的巨大冰球进行接连不断的轰击。 　　曾经跟在姜黎的身边，和他一同狩猎过危险种的艾斯德斯，对于姜黎三个形态的特点都十分了解。和攻防态硬拼力量什么的，就算是超级危险种也少有这么蠢的，她当然不会如此不智。狩猎的精髓便是碾压弱小，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既然这一姿态的速度不足，那就以最快的速度和来不及全部挡下的攻击打开局面！ 　　实际上，这样的战法也十分有效。姜黎被锁在了原地，只能依靠手中的盾斧承受攻击，一时之间竟是陷入到被动之中。依靠在冰上滑行并能自在掌控加速和静止时机的艾斯德斯，发挥出来的速度甚至接近姜黎的速度态，在一般士兵的眼里恐怕只能看到残影。 　　但是，一直防御下去也不是姜黎的风格。 　　将盾斧随手扔开，放任它化为赤红光点散去，姜黎的身体立刻染上橙色。轻踏地面，一瞬间加速到最大的他，如幻影般贴上了艾斯德斯的身体，对着她匆忙召出冰墙防御的腹部，打出了凝聚因子能的沉重冲击。 　　冰墙没能抵抗多久便化为冰尘爆散，猛烈的一拳即将没入艾斯德斯的腹部。 　　这一拳姜黎完全没有留手，若是面对普通的人类足以一拳打个对穿，但艾斯德斯的体质逼近危险种，这一拳要不了她的命。 　　艾斯德斯畅快地咧开嘴巴，腹部传来的幻痛让她兴奋地无法言语。她猛地向后仰倒，踢起左脚带出一片冰刃，将近在咫尺的危机逼退。 　　速度态的防御最为脆弱，无论是手中之剑还是冰刃都能够杀伤，若是姜黎硬要攻击，那么他会死在艾斯德斯之前。 　　“别告诉我你只有这种程度……要是你只是不过如此的话，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带上项圈，被我养在家里吧！” 　　粉舌舔过嘴唇，艾斯德斯瞪大了双眼。 　　越是战斗她的心情就愈发高昂，曾经以为不可逾越的强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果然，她才是最强的，她才是能够支配一切的女王！ 　　“哎呀，原来你好这一口？行，我会记得给你准备项圈的，艾斯德斯！” 　　停滞在空中的姜黎张开双翼洒下一片弹丸，将手摸向了卡盒。 　　要和艾斯德斯、布德这一层次的人战斗，果然不拼上全力不行啊。 　　（4k5） 　　PS：今天开始出成绩了……一直不停刷新网页还刷不出来，差点耽误码字otz 　　PS2：吃完晚饭还有一更，大概在十二点前后，习惯早睡的朋友别等了。 第027章 你能变得更强，作为主人，我很高兴 　　战场女王拦截了崩解帝国军士气的怪物，这一事实让一度崩溃的帝国军战线稳定了不少。 　　但是，在艾斯德斯满不在乎地跟随姜黎的诱导，将两人的战场移动到帝国军的阵地之内后，帝国军的战线又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艾斯德斯虽然对手下的士兵很好，但并不代表她对于所有己方士兵都很好。那些不认识的将军率领的随便是谁都好的士兵，在她眼里就和敌军没什么两样。即便通过相同配色的军服让她认出来那些都是帝国军的士兵，可她释放大范围攻击的时候仍旧没有丝毫手软。 　　巨大的冰柱一根根坠落，轰击大地激起混杂沙土的冰尘。整个战场的气温随着愈发大量的冰被制造出来而下降，敌我双方的士兵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降低了活力。 　　在只要还想活命就无人敢接近的战场中央，艾斯德斯挥动长剑，射出一道道月牙般的冰刃斩击姜黎。 　　她很享受姜黎在她的攻击逼迫下左右闪避的样子，曾经强大无比的人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过如此，这个事实让她感到满意和喜悦，同时也有些许的失望。 　　或许，这五年里姜黎没有丝毫的进步吧……这未免太过无趣。 　　连这座高峰也跨越了，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享受的事情呢？ 　　“哎呀，我也是被小看了呢。” 　　瞥见艾斯德斯那不满的表情，姜黎无奈地摇了摇头的同时，右脚猛地踩下，刹住身体。 　　在北地的那几年，严格来说从把能够拿到的因子都拿了个遍的一刻开始，剩下的时光就已经都算懈怠了。艾斯德斯这种如同受到上天眷顾一般，无时无刻都在以常人几十倍速度变强的家伙，在这几年里确实已经接近了以常人速度龟爬的姜黎。 　　但，终究只是接近而已。 　　身体被黑金两色浸染，姜黎取回了均衡的能力。艾斯德斯一直在警戒他抽卡，只要姜黎将手摸向卡盒她便会退到近百米之外使用冰锥进行远程牵制，绝对不会放任姜黎近身。姜黎的“终结技”的破坏力，她是知道的。哪怕高傲如她，也不认为自己在挡下姜黎的终结技之后，还能留存足以压制姜黎的战斗能力。 　　到头来，姜黎还是得换用其他的方式，才能尽快结束和艾斯德斯之间的战斗。 　　他右手一甩，一柄长剑从掌心吐出。将剑身按在左掌掌心上抹过，令暗红色的因子能光辉寄宿于上，姜黎掂了掂手里的剑，迎向艾斯德斯自上而下的斩击。 　　“……！” 　　明明发出斩击的是艾斯德斯，可她的爱剑却在撞击姜黎手中长剑的瞬间，如同一块奶油撞上了刀片一般被分成了两半。论起锋利程度，无论是艾斯德斯的西洋剑还是姜黎用自己的细胞随便捏的剑，都和剑系的帝具差不多。但姜黎向剑刃上附着的因子能，让这柄剑变成了能够轻易撕裂钢铁的魔剑。 　　艾斯德斯瞪大双眸，拼命向着左后侧偏移身体，让这柄散发着灼热高温的魔剑从面前划过。她猛地踩踏地面，向后划出数米才停下身体。 　　“就得这样才行。这样，才终于能够尽情战斗了！” 　　握住冰剑，艾斯德斯向前横斩，几十枚冰锥迅速凝结并射出。这种小动作其实除了造成一点麻烦以外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起手式。 　　在冰锥射出的同时，握紧冰剑的蓝发丽人紧随其后。她加速飞驰，以手中的冰剑堂堂正正地降下斩击。艾斯德斯是无人能及的狩猎者，她永远都会以最为高傲的态度碾压敌人，将之蹂躏。这种态度融入她的战斗方式，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尤为堂皇大气。 　　但正因如此，轨迹太明显了。误以为自己已经全面碾压了姜黎，冲上脑海的喜悦感让艾斯德斯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在速度上她能够依靠冰面滑行追平姜黎，体质上她甚至超越了部分危险种，可这并不代表她的身体能力已经能够和姜黎匹敌，而五感就更不用说了。人类的战士只是能够看清她的斩击就已经极为优秀，而姜黎的感知能力根本不是人类能比。 　　他随手斩开那些冰锥，漫天反光的冰尘没能让他的计划产生任何错漏。 　　右脚微微向后错了一步，在斩击当头劈下的瞬间，他朝着右后侧偏转身体，举起左手一把抓住艾斯德斯握剑的右腕，顺着她的力气将她向前拉扯，右手以剑柄锤击她的腹部。 　　——咔嚓，咚！ 　　“咳哈……！” 　　仓促之下造出的冰盾太过脆弱，强烈的痛楚让艾斯德斯吐出了肺部的空气。明明脸上露出的是吃痛的表情，但同时她居然在笑。不相容的表情扭曲了五官，高昂的意志让她从全身向外释放冰锥，逼退姜黎取回了自由。 　　“这一击，有够疼的。你这算是认真起来了吗，姜黎？” 　　“说什么呢，我一直都很认真。只不过，你的命毕竟是我的东西，而你剩余的一切马上也会是。我可不想对自己的所有物下太重的手啊。” 　　刚才将艾斯德斯拽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剑尖冲着前面的话，被剑刃贯穿并灌入狂暴的因子能的艾斯德斯现在已经死了。但将剑刃朝前的话，以艾斯德斯的狩猎本能和战斗意识，也不会完全没有防备。 　　以姜黎变身后的力量，就算是有冰盾的缓冲，一般的人类也会被打碎脏器。果然，艾斯德斯已经不做人了。比起仅仅只是危险种混血的教主，她身上的“兽”的反应更加强烈。 　　“你还这么有余裕，那真是太好了！” 　　姜黎那明显是在小瞧她的话语让她感到愤怒，但随后她便将全部愤怒转化为战意。 　　仍旧在刺痛着的腹部让她清醒了不少，她终于记了起来当初败给姜黎之时的感觉。 　　现在的她虽然是高傲的狩猎者，但同时也是一度败北的挑战者。 　　这是一场争夺胜利的挑战赛，胜利并非从最开始就在她的手中。 　　姜黎，比她更加强大！ 　　踩断高跟鞋的鞋跟，用在鞋底制造的冰面磨平痕迹。狂笑着释放杀意的她，以狩猎危险种的态度冲向了姜黎。 　　一层薄冰附着在她的右臂上，操控帝具能力比操控身体还顺畅且快速的艾斯德斯使用这种方式加速自己的斩击。她已经不满于自己之前的斩击速度了，想要杀伤姜黎的话，那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不只是斩击速度不够，自身的反应能力、移动速度全都不够！ 　　险险地让姜黎的斩击在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痕，艾斯德斯立刻用薄冰覆盖了左臂和双腿，并让薄冰朝着身体的其他部位延伸过去。她需要更快的移动速度，需要挥出更快的斩击，需要更加及时的防御！ 　　她以舞蹈般的动作旋转身体，每挥下一剑，身上的冰之铠甲便成型一处。当她和姜黎的斩击战已经凭借庞大的暴力粉碎大地、击溃军阵，一路打到了帝国军的后方之时，她的身上已经装备了完整的冰之铠甲。 　　速度和力量都跟上了姜黎的她，在被姜黎划破铠甲，于手臂和侧腹留下伤痕之时，也在姜黎的身上留下了数道斩痕。只不过，姜黎的生命力和她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原本姜黎的恢复力就足够强大，而在获得泰兰德的因子之后，这种程度的伤更是在呼吸之间就能完全治愈。 　　交手剑招已有数百，看起来姜黎的身上仍旧没有出现任何伤势。不过，他的体力倒是在激烈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 　　不远处已经看得到帝国军的总帅大帐，姜黎甚至能够从大气中感受到哔哩哔哩的酥麻感。 　　这是布德在积蓄电力的表现。姜黎与艾斯德斯战斗的时间里，他已经数次朝着安宁道军的后方投放雷霆轰炸，意图杀了亲临前线的教主，打击安宁道军的士气。然而，由于丽娜也在那边防备帝具使的偷袭，顺便就将他的雷霆挡了下来。 　　数次袭击安宁道军后方无果后，意识到安宁道圣女的难缠之处的布德将目光转移到了前方的战场。 　　姜黎和艾斯德斯之间，正要分出最后的胜负。 　　“这感觉真不错，姜黎……我算是多少理解了你的强大之处了吗？只要舍弃人类的躯体，就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如果研究一下恶鬼缠身、贵族战车和百兽王化，这冰之铠甲便能够完善成‘秘技’。” 　　“我该说恭喜吗？你能变得更强，作为你的主人，我很高兴。” 　　姜黎的话语，让艾斯德斯脸上的笑意沉寂下去。 　　“都到现在了，你还是觉得自己能赢吗？看看周围吧，这里的地面已经被我冻上，彻底成为了我的主场。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我的冰能够伤到你。你，无处可逃了。” 　　此刻的地面已经被艾斯德斯铺成了冰层，她的感知通过冰面而延伸，其操控力也能随时让冰层的任何一处刺出无数冰锥。均衡态和攻防态下，冰锥对姜黎的伤害都不算大，但这两种形态都不会飞，一直待在地面上只会被耗死。至于速度态，那种形态下的防御并不高，一旦被抓住就完蛋了。 　　基于此，艾斯德斯认为自己已经赢了。 　　“无处可逃？笑话，什么时候我需要逃了？我只是在等你完成铠甲而已。不然，我还真怕一不小心把你给杀了。” 　　——嗡！ 　　引擎声响。 　　艾斯德斯反射性地令姜黎脚下的冰层刺出无数冰锥，但姜黎只是反手将长剑刺入冰面并将之引爆，以融化了周围一带冰层的爆炎争取短暂的时间。 　　改换成速度态的他一飞冲天，反常地主动与艾斯德斯拉开了距离。从冰层上射出的无数冰锥被他当做踏板借力，很快他便飞出了地面被冰冻的区域，然后像是故意做给艾斯德斯看一般，将手里的卡刷掉。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赤红色的光之洪流在姜黎左手手背上的宝玉前炸开，勾勒出飞翼般的形状之后，化为双螺旋的洪流缠绕在姜黎的左臂上。 　　他和艾斯德斯之间的直线距离足有数百米，据艾斯德斯所知，在这种距离上他根本没有攻击别人的方式。但是，毕竟时间过去了五年，就如同自己得到了帝具一般，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使用出自己没有见过的力量呢？ 　　感受着大气中令人躁动不安的危险氛围，艾斯德斯在原地筑起一层层冰墙，将自己死死地保护起来。 　　【割裂碎击——Trihexa finish！】 　　将左臂当成一柄长剑，姜黎对着艾斯德斯挥下了手臂。 　　赤红色的月牙在脱离手臂后便迅速膨胀，化为了弦长超过50米的弧状斩击，自空中朝着地面斜斩而下。 　　呼应着如同山峰坠落般的沉重斩击，艾斯德斯身上被姜黎砍伤而后冰封起来的伤口上亮起刺目的红光——残留在伤口上的因子能，在此刻集体活性化！ 　　越是累加在敌人身上标记的能量，越是能够引出巨大的力量并造成伤害，这便是速度态下的破坏因子的特征。只要对方身上还残留着因子能的标记，那么这一击便会在能量耗尽或命中之前一直追踪目标。 　　所以，就算拉开如此远的距离，也没有任何问题。 　　在艾斯德斯匆忙地筑起第三道冰墙时，赤色的月牙便坠落在大地之上。哪怕她尽全力去支撑强化，三层冰墙仍旧没能抵抗多久便寸寸爆碎。 　　察觉到冰层不够厚而准备撤退的艾斯德斯，没能跑出几步便被追踪而至的月牙咬到，趴倒在地面上。 　　——轰！ 　　瞬间的寂静，猛烈的爆炸。 　　冲天而起的赤色能量柱击穿了上空的乌云，双方士兵的士气又一次被动摇。安宁道的士兵怒吼着更加拼命，而帝国军的士兵则是察觉到那是敌人的攻击而陷入不安之中。 　　这一击的诱导全部在姜黎的计算之下，他确信突破防御后剩下的力量并不会杀死艾斯德斯，至多只是会让她重伤而已。艾斯德斯不是能留手的敌人，不把她打到无法再战的程度，她绝对不会认输。 　　不过，若是艾斯德斯的求生欲望不够强，真的被这一击杀死了……那就很遗憾了。 　　另一边，成功放倒了艾斯德斯的姜黎也不怎么好过。 　　虽说他本就一直在提防布德，但布德果然不愧为帝国最强，对时机的把握独到而老辣，正好卡住姜黎释放终结技的瞬间以杀招轰击他，这就不是一般的难躲。 　　将艾斯德斯作为诱饵，布德把原本用来轰击安宁道后方的雷霆全部倾泻在了姜黎的身上，即便姜黎依靠自身的高速躲开了半数，剩下的半数仍然命中了他的身体。 　　橙色的身躯被轰成一片焦黑，姜黎打着旋坠落而下，摔在了艾斯德斯的不远处。 　　布德的这一击，姜黎本可以用尚未完全脱手的终结技抵挡，但他在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优先击倒艾斯德斯。要是因为抵挡攻击而落得被两人围攻的下场，那才真叫没了胜算。 　　而布德的雷霆嘛，以泰兰德因子提升的恢复能力和这五年来积攒的能量，就算全数命中，姜黎也是不可能被劈死的。 　　借着这个时机，正好可以利用一下泰兰德因子带来的进化性质，提高一下对雷霆攻击的抗性。 　　之后，只要再拿下布德，胜利的天平就会不可避免地倒向安宁道军。 　　这延续千年的帝国，将会随着最后一任大将军的倒下宣告终结。 　　（4k5） 第028章 击溃强敌，尘埃落定 　　“哼……虽然艾斯德斯将军败了，但终究还是贡献机会让我得以重创反贼。这一功绩，等胜利之后自当兑现。” 　　将左手伸向右肩，抓住象征大将军的斗篷撤掉，露出一身银色钢甲的布德，踏着沉重的步伐、浑身上下缠绕着水桶粗的巨大雷蛇，朝着姜黎和艾斯德斯倒下的方向走去。 　　艾斯德斯其人，对于帝国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归属感，完全是养不熟的野狼，因此布德其实对她一直不喜，就算是把她当成诱饵，也完全不觉得心里有什么负罪感。 　　如果不是艾斯德斯一直都没有表露出背叛帝国的苗头，这一战里他说不得就要将艾斯德斯和其他反贼一起杀掉了。 　　肃清帝国所有的隐患，让正统且传承千年的秩序继续端正下去，这就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至于背负骂名，危及子孙后代什么的……虽然令人心痛，但终究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因为他布德，在身为布德之前，还是帝国的大将军，是自封的护国公。 　　双臂之上，金色的臂铠散发着高温。猩红的宝玉绽放光芒，明暗不定的光芒与布德的呼吸节奏隐隐相合。 　　至今为止帝国内部混乱的现状，让布德的心底燃起了强烈的怒火，而这些怒火，全部在看到引起这一切的反贼的瞬间爆发了。 　　碰！ 　　双拳对撞。 　　凶猛的雷神再一次睁开双眸，仿佛有贯穿苍穹的咆哮声自悠久遥远之地响彻至此。 　　雷声滚滚，暗紫色的游龙隐隐透出乌云。 　　“——去死吧，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帝国有史以来最恶的反贼！由我，护国公布德，以雷神愤怒·亚德米勒将你断罪于此！” 　　呼应着布德的愤怒心情，被命名为“雷神愤怒”的帝具与持有者的精神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他们在此刻爆发了完全同等的怒火，精神波长的相符程度达到最佳。 　　不只是双臂，布德全身的铠甲都开始升温，褪去银色的伪装，染上苏醒的赤金。 　　雷神愤怒·亚德米勒，本就不只是双臂上的臂铠，而是一整套包裹全身的铠甲型元素操作类帝具，48件帝具之中，除了它之外，就只有魔神显现·恶魔之粹还是元素操作类帝具了。 　　这两件帝具的性能远远凌驾于其他的帝具，而操作起来的难度也十分大。 　　以亚德米勒为例，单单只是想要让它发挥出全部力量，就必须要让使用者的愤怒抵达顶点才行。唯有在这一刻，这件帝具才会完全醒来，而不是仅仅“睁开眼睛”。 　　苍蓝色的危险种虚影在布德的身后近乎凝实，狂野的咆哮声已经分不清楚是雷鸣还是布德的咆吼。 　　臂铠外侧用于增加打击力度的铁桩轰然击出，仅仅只是被撼动的狂风便撕裂了大地，布德的双拳如同驾驭雷电的“雷神”的巨口，缠绕着雷光向姜黎狠狠咬下！ 　　倒在地面上的姜黎，看起来像是被他之前的雷击击昏乃至电死了，但除非将姜黎分尸，否则布德是绝对不信他死了。更何况，留他一个全尸，也不能让布德的怒意发泄出去！ 　　轰隆……！ 　　噬咬命中了大地。 　　以布德为中心，方圆百米的地面下沉一米，化为一片爬满电弧的焦土。 　　“混账……果然没被那一击杀死么，反贼！” 　　“——呵，那不是当然的嘛。要是随便就被什么阿猫阿狗给打死，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抱着昏死过去的艾斯德斯，姜黎飞在半空之中俯视着双瞳已经开始染上和头发以及身上甲胄相同的金色的布德。 　　这家伙身上也开始出现“兽”的——危险种的感觉了。帝具这种武装，只要用的时间久了，最终都会让使用者不再做人。 　　使用没死透的泰兰德的肌肉制造的两件帝具自不用说，能力本身就表现为让使用者半兽化的“百兽王化”尤为体现了这一点。长时间使用帝具，甚至接连不断地出现帝具使用者之间的战斗的时代从未有过，哪怕是五百年前帝国内乱，导致丢失部分帝具的时期，也从未发生过如今天一般密集的帝具使之间的决战。 　　因此，除了对帝具能力开发程度极高的个别帝具使，没人知道帝具还有这种特性。 　　“果然，艾斯德斯所达到的层次，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啊。不只是帝具内，就连你的身体里，也已经出现了能够发电的器官么。” 　　这无疑是不做人的表现，某种意义上的“进化”。 　　能够凭借自身肉体发电的家伙，从常识上来说已经不算人类了。 　　“愚蠢！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只有将帝具的力量发挥到这一步，才不算辱没了先代陛下的恩赐！那些杂七杂八的所谓帝具使，只不过是能用而已，全是不堪大用、不求上进的废物！” 　　布德大喝着否认了姜黎的话，然后将双臂对准他，发射出粗大的雷光柱。姜黎果然还活着的事实让他心底的怒意被更多地引发出来，他所发射的雷电的速度和热量也远非之前可比。 　　他的雷电，愈发靠近真正大自然的雷霆了！ 　　无法闪避。 　　当姜黎看到雷霆从他的双臂上发射出来的瞬间，雷霆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姜黎只来得及举起没有用来抱住艾斯德斯的左臂，聚集闪耀的赤色光辉朝着面前击打而出。 　　聚为一束的雷霆被这一拳击散，但作为代价，姜黎本就还没完全治愈的拳头又化为了焦炭。 　　任由手臂吃痛地耷拉下去，姜黎笑道：“只有左拳……本以为会是整条左臂呢。已经适应到这种程度了么。” 　　在他说完话之后，左手的五指已经恢复了知觉，可以微微活动。在今天的战斗里，提高的不只是对于高低温、冰冻和雷电的抗性，还有再生的速度。 　　虽然这些提升的幅度都不大，但结合姜黎自身的防御能力所展现出来的效果是十分显著的。 　　“居然说……适应？明明有着如此力量，却甘愿堕为反贼，少给我放肆啊啊啊！” 　　踏碎地面，布德一跃而起，借助帝具的力量飞上天空。数道雷柱从乌云之中射向姜黎，仿佛预料到了他的闪避一般，在他的周围构筑出六角形的雷网。 　　“——终结于雷击吧！雷帝招来！” 　　双臂对撞，如同危险种的利齿般的铁桩从两边的臂铠之中击出，狠狠地撞在一起。 　　天上的乌云在布德的咆哮中整个化为了紫色，凄厉的雷电化为暴雨，朝着下方无差别地轰落。 　　“亚德米勒，收束它！呜噢噢噢——！” 　　将并在一起的双臂对准姜黎的方向，布德如同开闸泄洪一般地蒸发着自己的精神力，令充斥在方圆百米内的所有雷霆全部被牵引着射向包围了姜黎的雷网！ 　　这一击乃是亚德米勒的“秘技”，赌上了布德体内和天空乌云中积蓄至今的近乎全部带电残量的绝杀！ 　　姜黎只来得及将艾斯德斯扔到雷网之外，下意识地变成防御能力最强的攻防态并刷下卡片，整个雷网便轰然爆炸。星星点点的赤红没能在这片雷之海洋里掀起多少浪花便被压灭，战场上方的整片天空被撞击崩啸的雷海撕裂粉碎。代替乌云，紫电遮蔽了整片天空。 　　无序对撞的雷霆朝着下方的地面肆意迸溅，敌我双方都有士兵被雷击而死亡。 　　布德不愧是帝国的最强，这一击的力量甚至超越了作为帝具原型的超级危险种。若是给予艾斯德斯时间的话，说不定她某天也能成长到这一步。无论是帝具这种武器，还是这个世界里的这些能够模糊种族界限的人类，果然都很破格。 　　可布德所面对的敌人，偏偏是还要比他们更加破格的生命！ 　　“咳咳……” 　　变回人形的姜黎浑身破破烂烂焦黑一片，他抱着仍旧处于昏迷之中的艾斯德斯坐倒在烫屁股的焦土上。攻防态的防御和终结技在布德借助天势全力击出的“雷帝招来”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最终姜黎只得进行了“爆血”，才从那现在仍在发生连锁殉爆的雷狱之中脱离。 　　在空中顺手将艾斯德斯捞过来并降落到地上后，一秒时间到，他被动解除了变身。 　　以他现在所拥有的数量不到八十的因子，还是只能使用爆血一秒钟，不过，和五年前比起来，负担要小上很多。这一秒，他可以用来击杀布德，也可以用来保住即便被抛向下方也根本无法逃离雷网爆炸范围的艾斯德斯。 　　因为艾斯德斯还活着，所以姜黎选择了救人。 　　要是艾斯德斯真的死了，赤瞳会很伤心的。 　　“你居然活下来了。虽然帝具被解除，但这份毅力……你若不是反贼，当有大用。” 　　浮在天空中的布德，以他那匹敌鹰隼的视力发现了姜黎。 　　饶是身为敌人，打到现在，他也对姜黎生出了佩服之心。就算是换成他自己都活不下来的攻击，竟然还是没能杀死他。正是因为这样，布德才必须要打倒这个危害千年帝国的人。 　　他缓缓从空中落下，身上飘散着微弱的电弧。 　　“报上名来，反贼。你的名字值得我布德铭记。” 　　“我叫姜黎，是个本来不想掺和这一切的路人。” 　　将艾斯德斯放下，姜黎向前迈开脚步，和也在前行的布德拉近距离。 　　自左臂开始，他的全身燃起赤红烈焰，于烈火中显化黑金两色的怪物姿态。 　　通过猎杀危险种积攒了五年的能量可不是说笑的，哪怕今天的战斗烈度很大，也还远不至于将之消耗到无法进行变身的地步。快要耗尽的，是连续使用数种破坏因子而剧烈消耗的体力。 　　布德最后对碰了一下双拳，压榨全部的电力朝着姜黎发起冲锋。 　　以他现在仅剩的电力，下一拳就是最后一击了。 　　“呜噢噢噢——！” 　　帝国最后的支柱咆哮着，冲向了同样握紧闪耀着赤色光辉的拳头的强敌。 　　紫与赤猛烈冲撞，狂暴的能量粉碎了双方脚下的地面，将一层层泥土如同海浪般朝着外圈掀开。 　　在电力耗尽的瞬间，布德的右臂便被姜黎那纯粹的暴力寸寸粉碎，打入肩部，带动着整个右半身炸裂开来。 　　身上各处的焦黑痕迹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修复，姜黎扶住断了气的帝国大将军，帮他合上了那双圆睁的怒目。 　　在姜黎带着大将军的尸首在战场各处飞过之后，帝国军的士气彻底跨了。布德为人古板正直，力量又强大无比，一直是帝国军下层将士崇敬的对象。他的死亡，抽掉了帝国军的主心骨。虽然帝国军一方的将军们试图控制住局势，但兵败如山倒，就连督战队都四散逃跑了，他们又能控制住什么局面呢。 　　在巡回战场一圈后，将布德的尸身交给前来接管的士兵，姜黎便飞回了那片最后的战场。 　　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但疲劳也已经积累到顶点。 　　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刻休息，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去接一个人。 　　“——怎么，不装睡了么，我的艾斯德斯？” 　　轻轻地落在地面上，姜黎看向抱着双膝坐在原地的女人。女人身上各处的伤都已经被冰封，很明显她在姜黎回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过了应急处理。 　　艾斯德斯虽然因为爆炸的冲击而昏迷，但她毕竟只是昏迷而没有死掉，在姜黎爆血后接住她并向地面搬运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过大的加速度压迫伤口而疼醒了。 　　那之后，她一边装睡，一边目睹了姜黎和布德最后的对决。 　　“既然你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不会打扰到任何人，那自然没有装睡的理由了吧？” 　　没有否认姜黎的称呼，艾斯德斯抬手将发丝撩到耳后，对着姜黎露出了浅浅的、恬静的笑容。这笑颜，实在是很难想象会出现在如她这般的猎食者身上。 　　“……你乖的简直让我不适应。这是你这些年来学到的演技吗？” 　　“不，只是我承认了败北而已。败者就要有败者的样子。虽然我很想说，输了就只有死而已。但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东西了，只好在这里等你来了。” 　　艾斯德斯的态度意外地干脆。既不像小时候那般不服气，也没有打算继续死缠烂打。 　　她只是承认了自己败北的事实，面对了自己的“弱小”，然后接受了这一切并做好了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 　　“一直以来，我都是遵循着自己的欲望而活。就算是五年前被你抓回去的时候，也从未认为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动摇。” 　　“不过，能够动摇我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存在。我追寻着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蹂躏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同时，也期待着自己被追寻、被蹂躏的时刻到来。” 　　“若是连一个能打到爽为止的对手都没有的话，这世界未免也太无趣了。一味蹂躏弱小的存在，远不如像今天这样和你战斗有趣，若是真的没有对手的话，我或许会亲自培养能够杀死我的人，或者干脆自杀吧。” 　　艾斯德斯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姜黎的面前。 　　“不要松懈，姜黎。我会继续变强下去，时刻准备从你那里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那你就尽情努力吧。如果是点到为止的战斗说不定还有可能，但赌上性命的厮杀，你这辈子都别想赢我。” 　　说着，姜黎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她的身旁，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张开羽翼。 　　“回去了。赤瞳想你想得不得了，今天终于能见到你了。” 　　“是吗，那孩子这么想我啊。这么说，黑瞳还是和以前一样，比起我更喜欢粘着你咯？” 　　顺势怀抱住姜黎的脖子，艾斯德斯饶有兴致地问起了姐妹俩的事情。 　　“有吗？黑瞳难道不是粘着她最爱的姐姐吗？” 　　“……唉，你啊，”艾斯德斯叹了口气，“真难为黑瞳了，摊上你这么一个哥哥。” 　　“先说好，要是你敢无视我，我一定会用冰让你清醒清醒的。” 　　“你就非得这么暴力？多喊几声名字不行吗？” 　　“不行，我不习惯。” 　　“那就麻烦你习惯一下，别忘了你把一切都输给我了……” 　　散开的乌云露出了愈发接近地平线的夕阳，姜黎和艾斯德斯一边拌嘴，一边飞向传来山呼海啸般的胜利呼声的安宁道军营地。 　　（4k8） 第029章 factor driver 　　当日，安宁道军并没有在帝国军溃散之后便停下脚步。 　　在教主的鼓舞下，全军在留下一万人打扫战场后便朝帝都进军，并与夜色彻底降临之际攻占了帝都，抓获了小皇帝和一众被布德关押在大殿里的文官。 　　自此，延续千年的帝国的未来被彻底断绝。 　　教主连夜召集部队，选拔精英人员，从皇宫身处的帝具保管室里拿出所有帝具让他们挨个匹配，然后分出部队带着这些帝具使出发，去各地镇压那些可能会在帝国军打败的消息传开后打算占山为王的势力。 　　此外，教主还需要亲自去约谈帝国文官和投降过来的帝国上层如DR.时尚等重要人士，以自身看透人心的力量确认他们的真实态度等等。 　　麻烦事一大堆，看来教主在短时间内是没得休息了。 　　而另一边，姜黎顺利地带着艾斯德斯返回，让艾斯德斯和两姐妹得以见面。之后，艾斯德斯本应按照律法投入大牢，但教主不知道是预见了什么样的未来，完全没提这件事，只是让人过来嘱咐姜黎看好她。 　　安排好住处之后，姜黎见她们三人聊得火热，便悄悄离开回去休息了。 　　走之前，他特地看了几眼艾斯德斯胸前裸露出来的肌肤，被露出“我懂”表情的艾斯德斯和不知为何很不高兴的黑瞳赤瞳一通挤兑。 　　实际上，他才不是因为艾斯德斯胸大而去看的。他真正在意的，是艾斯德斯锁骨处的那个黑色的标记。据艾斯德斯所说，那是她获得了帝具后留下的印痕。 　　“这么说……这张卡的力量，果然是……” 　　拿着手里这张在女孩们脱离生疏，重新聊得火热之后出现的卡片，姜黎走向自己的卧房。和艾斯德斯的发色相同的冰蓝色卡片上，刻印着和她胸前的印痕同样的标记。 　　这张卡名为“危险种支配”，实在是很难不让姜黎联想起那张和琪亚娜有一定关联的“崩坏支配”。 　　躺在床上，姜黎看着这两张散发出淡淡白光的卡片，陷入沉思。 　　既然它们是同类的卡片，那么它们之间应该有着某种共同点才是。 　　首先假设一点，它们能够发挥的，都是确实存在于姜黎认识的人身上的力量。“危险种支配”内的冰元素操纵的力量源自艾斯德斯，这一点基本可以确认。这么一来，琪亚娜恐怕和芽衣一样，体内也有着律者的存在，而且那个律者的力量还是空间操作。 　　其次，它们获得的条件应该也有着共同点。琪亚娜是接受了姜黎的身份，而艾斯德斯……似乎是和姐妹俩团聚？不论如何，至少她们都是和姜黎关系不错，拥有一定力量并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人。 　　只要姜黎不断和不同世界的人接触，这种卡片大概便会不断出现。 　　将这份“友谊的证明”收起来，逐渐被疲惫和困意占据大脑的姜黎陷入沉睡之中。 　　姜黎久违地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睡梦之中，他看到了如万花筒般光怪陆离的景象，有和精灵契约并以此战斗的人类，有圆月之下金发红瞳的吸血鬼，有各种迷糊之中他也说不好是不是兽群的奇形怪状的生物，还有一片废墟的现代都市和除了怪物再无其他的荒凉大地…… 　　这些景象之间根本都是不相连的，除了都同时有着“人和非人”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共同点，但也因此，它们的真相很好猜。它们并非是姜黎的梦境，而是闯入到他的睡梦之中然后破碎的一个个不同的世界。 　　姜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了，从两年前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做这种梦。起初梦境模糊无比，但随着梦境重复出现，内容愈发清晰，而梦境出现的间隔也越来越短了。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梦境只隔了一夜就又出现了，而且无比真实清晰。无论是那些各有特点的住民，还是最终世界破碎的景象，都清晰地像是姜黎亲自参与了一般。 　　这意味着什么，能够感受到愈发强烈的隔膜和错位感的姜黎并非毫无猜测。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世界的破坏者什么的……别说他了，对破坏者了解得更多的丽娜也没有听说过。 　　所以，这一定只是个梦。 　　之后的几日里，重复着这样的梦境的姜黎彻底怠惰起来，正巧新国家内部发生的种种变动也和他无关，他摸鱼摸得相当舒服。他和教主的约定本来就只是到国家颠覆为止，之后他便不再是安宁道的人，亦不隶属于新国家的军队。不过，赤瞳和黑瞳貌似不是这样。打算待到新国家步入正轨再离开的丽娜，经常在工作之余过来“串门”。黑瞳似乎想要通过她的渠道和此前积累的军功成为新国家的将军，而丽娜在黑瞳说过这件事之后便一直很是上心。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之后，艾斯德斯终于忍不住了。和平的日子也不是不好，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半禁闭的生活，这让她的野性感到十分不适。于是，她便提出要当新国家的将军，带着在她那些听说她被抓了之后才投效新国家的旧部去清扫那些不自量力挑起战争的蠢货。 　　教主和她见了一面后便力压群臣的反对意见同意了她，把她的旧部原样交给她，期待她的奋斗。乐呵呵的艾斯德斯连和姜黎说一声都顾不上就出发了，这消息还是丽娜告诉姜黎的。 　　丽娜并没有在新国家政府内担任职务，而是代替教主经营成为了国教的安宁道。等她做完交接工作，她就可以卸下圣女的职务回家了。不过，她毕竟还是前总帅，还是有着一定影响力的。在她的牵线下，本以为会从千夫长坐起的黑瞳竟是直接被教主任命了一个将军的职位。 　　黑瞳考虑了一番，请求教主延期任命，给她一段时间，然后女孩便找上了摸鱼中的姜黎。 　　“姜黎哥哥。” 　　正躺在躺椅上摸鱼的姜黎睁开眼睛，扭头看过来。 　　“怎么了？” 　　“我其实……是能够和你一样，变成那副样子的吧？”女孩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才下定决心问出声。 　　姜黎坐起身，招呼女孩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捧起了她表情严肃的脸蛋，轻轻揉捏：“或许吧。这是怎么了，忽然问这种事？” 　　“我得到了当上将军的机会。经过那场战争，我的知识和力量确实能够胜任。但我认为，这还不够。” 　　“现在的我还没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这幅样子，是不配拥有哥哥给予的这第二条命的。” 　　黑瞳的语气固执而坚定，她的想法似乎无可动摇。 　　她将右手摸上姜黎捧着她的脸蛋的手，然后，那只手上忽然溢出淡淡红色，白皙的手背上开始长出骨甲和黑色的强化皮肤，不过只是一眨眼，那只手便变成了狰狞而异质的事物。 　　看到这只手的瞬间，姜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已经尽可能去努力了，但这似乎就是极限了。凭我自己，感觉再做下去可能会控制不住。哥哥，你能帮我把它全部引出来吗？” 　　“……是素质，太好了么。居然能够融合到这一步，”姜黎咬着嘴唇，用自身的因子能压制黑瞳手上的因子能，将那只手变回了白嫩的小手，“我的因子明明是人形的因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教给黑瞳从因子中获得力量的方法，其实是错误的吗？这让她不再是人类了！ 　　“——这是我所期盼的变化！” 　　黑瞳用力地握住姜黎的手，直视着改变了自己和姐姐的人生的男人的眼睛。 　　她温柔地笑了，如同一朵绽放在田野间的小花。 　　“我想要变成姜黎哥哥那样，自己还是不是人类什么的根本不重要。能够保护大家，能够不让身边的人受欺负，对我来说这就是英雄。” 　　“所以，虽然没有姐姐表现地那么明显，但我也一直在追逐力量。至少，想要把从哥哥那里得到的力量用好。” 　　“……明明不用这么逼迫自己也可以的。” 　　“那不行，”黑瞳抱住姜黎，仰起头来看着他，“毕竟这是从哥哥那里得到的最初的礼物，要是让它在我这里蒙尘，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见姜黎似乎还是难以接受，黑瞳不由得嘟起嘴巴，一双眼睛里闪动着水光，小心翼翼道： 　　“……不可以吗？” 　　姜黎看着这样的黑瞳，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他长叹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唉，好吧。既然都已经被开发到这份上，与其让它野蛮生长，倒不如将它掌控起来，免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让你变成这样子，我那时的天真和鲁莽要负很大责任。所以，我会帮你掌控它的。” 　　答应黑瞳并不是因为她的撒娇实在是令人难以抵抗，而是因为姜黎哪怕嘴上再不承认，心底仍旧觉得自己能待在这个世界里的时间不多了。在走之前实现黑瞳的一个愿望，抹消未来可能出现的隐患，这是很应该做的事情。 　　这之后，姜黎找到教主，和百忙之中的新帝进行了一番夜谈。 　　次日开始，新任香格里拉的使用者和DR.时尚便被调派到姜黎手下听令。姜黎让DR.时尚和香格里拉的使用者去帝国各地捕捉危险种，自己则是跑了一趟北地和东海，将恶鬼缠身和贵族战车的使用者征调回来，之后又从DR.时尚那里得知百兽王化的使用者被帝都警备队抓捕并关押在大牢里，只好跑去大牢提人。 　　姜黎打算参考帝具这种武器，制作能够帮助黑瞳驾驭力量的专用装备。 　　由于姜黎打算使用自己的部分血肉当它的素材，因此就有必要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因子数，让这个素材的质量好一点。不过，姜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DR.时尚等人，而是告诉他们那些危险种才是素材。 　　姜黎自身的血肉肯定是不能外露的，不然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经过一番实验后，由于失传技术太多，从零开始制作帝具的计划最终失败，但仿制帝具的计划却得到了成果。凭借“危险种支配”卡赋予的部分知识和灵感，姜黎领导团队成功打造出了百兽王化的仿制臣具，而另外两种帝具必须要求素材保持活性，只有使用泰兰德的血肉才能仿制。用这个成果将队伍解散之后，姜黎接过了处置危险种的任务，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杀死所有危险种，提出因子之后，姜黎发现自己的所持因子数在达到一百后便无法继续填充，溢出来的新种因子全部变成卡留在了卡盒里。要是强行填充，只会变成普通的能量被吸收。获得一百种因子让他得到了均衡态专属的破坏因子卡，可得到新终结技的喜悦在无法得到新因子的事实面前被压了下去。 　　姜黎打起精神，回到家里开始了装备的制作。 　　这一做，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终于完成了。” 　　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姜黎捧着手上的一块掌心大小的圆盘，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他感叹着的过程中，他的手背上“嗤”地裂开一道细长的血痕，然后迅速止血，自动开始再生。 　　这一个月里，姜黎的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莫名其妙出现伤痕了。据他自己试验后的结论，这是因为他的身体无法适应满因子的充溢状态，结果被过剩的力量“撑裂”。一百因子就是破坏者这种兵器能够驾驭的极限了，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也不算太破格，至少在姜黎所知的范围内，兽群里是存在拥有一百因子的能够统率一方的强大个体的。而破坏者之所以能够和神之子战斗，完全是因为一百因子下可以强行无时限开启“爆血”直至死亡。在这种状态下，破坏者甚至比神之子还要强一点，确实是足以颠覆战局的强大兵器。 　　它们的出现本就是战争的前奏，用完就扔也不奇怪。但对于姜黎来说，这就很令人头疼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什么能够应对的方法。而且，自从他进入这种状态，平常能够感受到的错位感就愈发强烈了，甚至于偶尔他周围的空间也会错乱，显现出其他世界的风景。 　　他的存在已经让这个世界开始扭曲了，而原因现在还不知道。 　　种种事情让姜黎有些焦虑，但无论如何，给黑瞳的这份礼物都是第一位的。而那些危险种身上的好吃的部位，也都被姜黎保存起来，以后可以给姐妹俩加餐。 　　“这件新鲜出炉的装备，可不能叫帝具啊。嗯……干脆叫‘因子驱动器’好了，不能驾驭因子的生命体是无法使用它的。” 　　当晚，在晚饭时间之后，姜黎把它递给了在餐桌旁等待姐姐吃完的黑瞳。 　　“这个是……？” 　　“是我答应给你的‘方法’。戴上它，然后变身吧，让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黑瞳缓缓睁大眼睛，然后站到房间里空阔的地方。 　　正在大口吃肉的赤瞳疑惑的视线和姜黎期待的视线让她有些紧张。 　　看着姜黎指了指腰部的动作，黑瞳比划了一下，干脆将圆盘直接按在了腰间。 　　【Factor Driver！】 　　由姜黎倾情奉献的声音从亮起红光的圆盘之中传出，一条赤红色的女士细皮带出现在黑瞳的腰间。这种款式的腰带是黑瞳最喜欢的。 　　黑瞳能够感觉到，它里面存在着活性化的姜黎的因子能，而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姜黎已经告诉过她了。回忆着让手部异化的那种感觉，黑瞳双手握拳，摆出使用格斗技的架势，提高心中的战意： 　　“——变身！” 　　完全是在模仿数年前姜黎的样子，黑瞳气势十足地喊出了这句台词。 　　而后，赤色的火焰自腰间的圆盘燃起，黑瞳的全身被笼罩在火焰之中。 　　瞳孔变成和姜黎如出一辙的竖瞳，黑瞳原本穿着的居家服变成了仿将军军服的皮衣、护手、短裙、白色过膝袜和小皮鞋，体表各处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能量膜。 　　让她维持人形是姜黎的底线，而且实际上仅凭一个因子也不可能完全兽化，黑瞳手掌的兽化其实是因子能过度引出导致因子接近失控的表现。 　　“哇哦~” 　　嘴里塞满了肉的赤瞳大嚼几下将肉全都咽下去，对妹妹的变化发出了惊叹。外表上看起来只是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而已，所以赤瞳并不是特别惊讶。 　　而姜黎则是在绕着黑瞳转了一圈，让她活动几下看看是什么感觉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效果应该是足够的，这件装备，成功地完成，了……” 　　话还没能说完，姜黎便感觉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他的前胸后背全部被血液浸透，身体各处开始出现伤口。 　　“哥哥……哥哥！”黑瞳一把扶住了他，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赤瞳也顾不上吃肉了，连忙跑去拿医药箱。 　　“姜黎哥哥！” 　　（5k） 　　PS：友情推书《过了青春期的我开始做恋爱梦》 　　简介：自认为青春期结束的风浦望，发现自己的身边大有问题！ 　　是不是最近大学里的事情变少了，导致自己身边满是恋爱酸臭的气息？ 　　（男主文...青春恋爱同人，路人女主、春物的同人。） 　　笨淡：友情推书，对青春日常感兴趣的大佬可以一观。 第030章 只是想要撂挑子不干了而已 　　“……又是这种梦境么。” 　　看着眼前空间破碎，整个世界在虚无洪流的冲刷下回归起源之海的景象，恢复过来意识的姜黎已经不会有丝毫动容。他甚至能饶有兴致地在世界破碎之前到处溜达，而不是只停留在原地任由事情发展。 　　他发现自己能够感受到这里的温度、触摸到这里的景物，大地和花草和真的事物没什么两样，那些哀嚎着死亡的生命、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液也都无比真实。 　　梦境真实到这种地步，已经和现实没什么两样了。要不是这里的人事物全都能“透过”他而存在，还真的难以区分真相。 　　终于，在又一个世界破碎之后，姜黎的意识也被染上一片漆黑…… 　　姜黎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不认识的天花板。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让姜黎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国家的技术水平和生产力还真是扭曲。 　　压在左臂上的重量，是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的黑发少女。无需感受因子间的共鸣，数年的共同生活也能让姜黎知道那是黑瞳。 　　“这里是病房啊。看来，我的身体真的快要到极限了。” 　　姜黎嘟囔着，轻轻地笑出了声。 　　这也太可笑了吧？帝国最强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他最后竟是因为获得了过多的因子而导致自己扛不住了。一旦变成这种状态，作为破坏者的本能所给出的解法，就只有发挥最大的价值，战斗至死而已。不这么做的话，就只能坐等身体在过剩的力量下受到愈发严重的伤势直至死亡。总之是死定了。 　　“——是吗？可是你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身上没有再突然出现伤口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好了呢。” 　　本以为无人能听到的自言自语得到了回应，房门被轻轻地拉开，将一头金发团起来用白帽盖住的丽娜，穿着护士服走进了病房。 　　她回身关上门，老式的木门因为附着在上面的淡淡白光而无法发出吱嘎的声音。 　　“听起来，你似乎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黑瞳可是很担心你，这三天里哪里都没去。” 　　小声地说着，丽娜走过来，在病床另一侧的凳子上坐下。 　　“没什么，硬要说的话，也只是兵器的末路罢了。不过……是吗，我昏迷了三天，而这三天里身上没有伤口么。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姜黎轻轻蹙眉，以之前的频率来看，一天至少会有两三次才对，“我身上用了什么特殊的药吗？还是说，你帮忙了？” 　　姜黎比较倾向于后者。能够压制因子能的力量，除了神灵威光之外不做他想。 　　“可能两者都有吧。DR.时尚想要带走你治疗，但是被黑瞳拒绝了。之后，教主来过，也用过旧帝国储备的药品，但止血后还是出现了新的伤口。然后赤瞳去找了我，我拗不过她们两个，只好对你用了治疗的术式。” 　　“我本来还担心你的力量会与我对抗，让你伤得更严重，还好顺利地治好了你身上的伤口。只不过，那之后你一直昏迷，到现在才醒来。” 　　丽娜担忧地看着姜黎。这个“战友”毕竟真的不是坏人，要是他死了，她也会不好受。 　　“你刚才说兵器的末路……可是，你的身体机能并没有衰退啊？今天早上这里的医生还给你做了检查，说你的体质强得像个怪物一样，他们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醒。” 　　“没有衰退……？不对，你等等。” 　　姜黎闭上眼睛，仔细地感知自己体内的因子，确认自己的现状。 　　身体虚弱无力但身上没有明显伤口，这是醒过来的时候就发觉的。至于其他的东西，得自己自检一番才行。 　　原本互相共鸣狂暴着的因子，不知为何都已经解除了近乎暴走般的无时限觉醒，让姜黎（人）体内的因子能浓度回到了正常的幅度。 　　“唔？” 　　因子的数量，超过了一百？！ 　　姜黎惊得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丽娜，又再检查了一下。体内填充的因子数，真的是101。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容量”居然翻了一倍。比起过去不知道极限的时候，现在居然出现了能够看到的空位——99个待填充位。 　　唤出卡盒，姜黎确认了一下，里面的因子卡只剩下了寥寥几张。那些消失的因子卡似乎都在不断出现伤势的过程中，被身体自动汲取，当做维持狂暴化的能量用掉了。 　　摸出一张因子卡，姜黎让左臂显化，将其刷下。 　　卡片上有点点光芒落入宝玉，但随后，那些光芒就被弹了回来。 　　“？” 　　再刷，仍旧无效。 　　他的身体在本能地拒绝这张因子卡。 　　这张不行，那就试试别的。 　　仅剩的几张全都刷过后，只有一张源于某种凶暴性极强的特级危险种的因子卡被填充了。看样子，能量含量低于一定水平线的因子，今后将无法再用于填充。容量扩大的同时，标准似乎也提高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黎把剩下的因子卡全都当做能量刷掉，扫去了虚弱无力的感觉。 　　本来还寻思着终有一天能够得到666种因子然后天下无敌，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但好消息是还有得活，这就很赚。 　　“看样子我好了。” 　　他起身下床，小小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丽娜。这里的药物是不可能让我突破限制的。是你的力量在我体内产生了某种作用吧。” 　　“是吗，能帮到你就好。我要回去工作了，记得好好照顾黑瞳，她这几天可没怎么休息。” 　　说完，丽娜便匆匆离开了。现在的她立于安宁道的顶点，下一任教主和圣女还都等着她去洗礼，忙得简直脚不沾地。 　　姜黎轻轻地将黑瞳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坐在边上陪着她。 　　这孩子，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为在意的人。姜黎是有些不在意周围的事情，但还不至于对谁在意自己都完全看不出来。 　　作为改变了女孩一生的人，姜黎对她是感到愧疚的。让一个原本是人的家伙不做人，而且还是未经本人同意，这样会让人有多难受，姜黎自认为十分清楚，所以在意识到自己让黑瞳遭受了同样的痛苦之后，他非常自责。 　　而因子驱动器，除了帮助黑瞳发挥力量外，最大的用处就是弥补这个过失。只要使用它，那么体内的因子就会被固化在当前状态下，无法再加深与素体间的融合，但引出力量的部分还是照常。在和素体一同成长的因子达到极限前能引出多少力量，就连姜黎也不知道。 　　他只是祝福着黑瞳和赤瞳，希望她们两个今后能在这个国家幸福地生活下去。 　　而他自己…… 　　身后明明是雪白的墙，却吹来了夹杂沙子的热风。他周围的空间已经开始和其他世界对接扭曲了，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因为物理法则崩溃而毁灭。 　　姜黎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但他知道自己不走不行。无论如何，必须让这个世界尽快自我修复。不能久住那就偶尔回来，而且现在一无所知不代表以后也是这样，人还能被事情难死吗？ 　　他的心态很乐观，但这只是因为他接受了事实，与其哭丧着脸不如露出笑容，省得周围的人担心。实际上，他的心底当然对这种事态怀有恨意。无论是差点死掉的事情，还是不得不离开朋友、离开家人的事情，都让他心里充满了负面情绪。可他并不知道这些感情要对谁宣泄。 　　对神吗？对恶魔吗？ 　　神灵做过的最大恶事就是在丽娜脑子里叨逼叨让她来搞自己，而丽娜早已经听不到这方面的启示了，事情算是揭过了。而恶魔则是姜黎的源头，是如今的他的创造者。这一身的力量和至今为止的邂逅，无论是苦难还是温暖，全都源自于祂。 　　也许，恶魔只是拿着一个天平而已，在得到什么的同时，必定也要失去什么。 　　因子是姜黎自己填充的，在世界间的旅行也是姜黎自己做出的决定，恶魔的意志没有干涉他。姜黎最多也就是因为这幅身体有缺陷而抱怨祂两句。因为祂把自己生成了破坏者所以就要恨上祂什么的，姜黎自问做不到。 　　硬要说的话，他只是想要撂挑子不干了而已。 　　总之，与其无能狂怒，不如积极一点面对生活。先想办法在未来即将抵达的世界过上平静日子，然后再考虑今后怎么对待这具身体的事情。 　　“……姜黎哥哥。” 　　就在姜黎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只软软的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你醒啦，黑瞳。睡得够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看着女孩迷迷糊糊地眨巴眼睛的样子，姜黎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掌心里的热度、心里感受到的这股“温暖”，或许就是数年前她们姐妹俩口中的“幸福”吧。 　　“不，”黑瞳摇了摇头，坐起身来，和姜黎互相握着的手愈发用力，“我梦到哥哥不见了，然后吓醒了。我不要再睡了。” 　　“这样啊……黑瞳，冷静听我说。” 　　姜黎眼眉低垂，等了几秒才继续说道：“我确实要离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黑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仍旧带着颤抖。 　　“因为我啊，其实是世界的破坏者来着。继续待下去的话，整个世界都会因我而毁灭。那之后，无论我是不是还活着，其他人是死定了。艾斯德斯，赤瞳，还有你，全部都会死。” 　　“所以啊，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等到世界治好自己后再过来，待到不得不离开为止。” 　　姜黎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而这几年来，黑瞳也没见过他说谎。所以，哪怕心底某处出现了认为这只是个想要弃她而去的借口的阴暗想法，黑瞳仍旧是相信姜黎的。 　　听到姜黎说“必须”，女孩知道这事没法商量，不由得紧紧地咬住嘴唇。良久，她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我保证，最长不会超过一星期。到时候，哪怕世界还没修复完，我也会回来先看看你再说。” 　　只不过，这个“一星期”是这里的时间就是了。对于能够调整进入世界后所处时间的姜黎来说，这算是他对女孩说的第一个谎言。 　　“那就足够了。姜黎哥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一会儿去和赤瞳说一声就走。丽娜就拜托你通知了。” 　　“请让我跟你一起！世界什么的……即便有香格里拉那种帝具，我也不怎么能理解。所以，至少让我送送你！” 　　“好啊，”姜黎摸了摸黑瞳的脑袋，“那这就走吧。” 　　之后，两人离开了病房。 　　黑瞳在这几天内已经上任了将军，手下的直属都是之前在安宁道军时就跟随她和圣女的部队，因此她才不用急着去报道，得以一直照顾姜黎。而赤瞳则是代替她处理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文书，还好姐妹俩小时候都识字了，不然赤瞳还真是帮不上她。 　　见到赤瞳后，姜黎用她那里的纸笔写了一封留给艾斯德斯的信，嘱咐这个女人不要因为自己不在就疯了，记得保护好姐妹俩，绝对不许顺从自己的喜好四处胡乱搞事。有什么意见，等姜黎回来再凭实力说话。 　　留下这封信后，他便当着姐妹俩的面张开了次元帷幕，挥了挥手，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而黑瞳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赤瞳，也是到这时才相信、理解了姜黎的话语。 　　…… 　　另一边，丽娜忽然停下手上的工作，心有所感似的看向姜黎所处的方向。 　　数年前，在异国的城市里和姜黎发生过冲突之后的丽娜，回到教国复命并进行了长时间的祈祷。为了抹去心底的动摇，她去了历代圣女的陵墓，想要借助这片飘散着淡淡神力气息的土地获得更多的关于神之子和破坏者的启示。 　　可最终，她除了一堆关于神之子的知识外，什么也没能得到。就像是“破坏者”被刻意忽视了一般，无论怎么尝试，在关于破坏者的知识上她都无法得到任何启示。 　　最终，平复心绪但没有得到答案的她决定再去见一见姜黎，这才前往了那摇摇欲坠的千年帝国。 　　而现在，她得出了属于自己的结论。 　　姜黎并非教国和她认知中的破坏者，只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有些特殊的“人”而已。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他不过是个帝具使罢了。 　　他已经在这里找到了归宿，不会再回去神造宇宙了。 　　这样一来，丽娜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不回去神造宇宙的话，对于那边来说，就和他已经死掉了没什么两样。 　　等过两天进行完加冕仪式，丽娜要做的事情也就结束了。 　　‘等回去之后，久违地去看看父母吧。’ 　　愉快地做出决定后，丽娜干劲十足地回到了工作之中。 　　（4k3） 　　PS：查到初试成绩了，不理想（悲），被家里念的差点没机会码字otz。 　　PS2：下一卷，精灵使的剑舞。 第001章 存在元素精灵的异世界 　　与赤瞳黑瞳道别之后，姜黎打起精神，依靠次元帷幕穿过了马赛克一般模糊的通道，抵达了又一个全新的世界。 　　离别固然令人伤心，但毕竟不是再也不见，而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所以也不是特别伤心。权当是自己一个人出门旅游了呗。 　　‘不过，那个世界看来真的是快要到极限了。’ 　　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姜黎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世界，几乎是在推着攘着把他往外送啊，穿越次元帷幕时身后传来的推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敢反抗的话说不定会尸骨无存。 　　他的存在，竟然让偌大的一个世界都如此紧张。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不被允许呢，还是因为他这个异质的存在产生了某种恶劣影响而不自知？最起码没有出现那个梦境的前三年是完全风平浪静的，足以证明世界接纳了他。那么，后面几年和前面几年又有明显的什么区别呢？ 　　‘难道说，是因为战斗得太多了，太不安分？’ 　　不好说啊。 　　一切都需要时间去验证。靠现在的情报去猜，那是猜不出来的。 　　而现在，就算是为了赤瞳和黑瞳，自己也得努力生活，可不能以一副潦倒不堪或者破破烂烂的样子回去见她们。 　　呼吸了一口清新中略带冰凉的空气放空大脑，调整好状态的姜黎打量起周围的景色来。 　　他目前的所在地，是一片非常宁静和平的森林。 　　没有人烟，亦没有边际，仿佛看不见尽头一般，一眼望去，印入眼底的全是青葱翠绿。人形态下，姜黎将五感扩张到极限也没能看到森林的尽头，同时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也没看到理应存在的野生动物。在森林这样的生态系统之中，食物链上的各类动物应该都会存在才能保证循环。昆虫之类的确实有，但诸如兔子老虎等类似的动物却完全不存在，这就很奇怪了。 　　在这宁静的森林之内，有一条河从远处徐徐的流动而来，自姜黎右侧500米外的地方经过，从林群的另一端消失。这片一望无尽的林海，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神秘而幽静。 　　为了从这里离开，寻找能够接触的生命体，姜黎直接变身，随意选中了一个方向后便开始狂奔。在布德一战之后，姜黎就没怎么变身过了。论赶路，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次元帷幕，而之后仿制帝具和制作驱动器的时候更是完全不敢变身，人形态下因子就如此暴走，变身使其觉醒岂不是直接无法控制？ 　　所以，现在还是他在经历那么多波折后，第一次认真感受如今自己的“真实”一面的状态。 　　也许是因为跨越限制让他上升到了全新的领域，现在的他的各方面能力都要比迎战艾斯德斯和布德的时候更强。 　　橙色的人形生物在身后拉开黯淡的残影，维持着卷起狂风的最高速在森林间疾驰。 　　飞到森林上方的话，在那除了云和太阳啥也没有的天空中，他这幅人形带翅膀怪物的姿态就太过异常了，万一被人类发现，十有八九会被通缉悬赏，被当做稀有研究材料或者威胁度极高的大敌对待。 　　而在林间，发现其他生物之后还能提前躲起来或就地解除变身，引发冲突的可能性会被降到最低。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随着一阵浮出水面般透过感传遍全身，姜黎面前的整个世界忽然欢快了起来。森林应该还是那个森林，但这片森林是货真价实的充满了生机的森林。各种动物的啼鸣声显得十分嘈杂，而鸟类和兽类生物也到处都是。 　　这才是正常的森林嘛——这个想法才刚生出来没多久，现实就告诉了姜黎他究竟有多天真。 　　这个世界，又是一个存在“兽群”的世界！ 　　咚！！ 　　沉重的轰鸣声在姜黎方才所在的地方炸响，顺从危机感知跃上天空的姜黎四处扫视，寻找着没有现出身形的袭击者。 　　在遇袭前，他感知到了微弱的能量流动。也就是说，袭击者是类似危险种或者帝具使一类的存在。而袭击他的理由倒是怎么都好了，反正他现在还没解除变身。 　　数秒后，沉不住气的袭击者出现了。四分五裂的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中高高隆起，原本毫无生命迹象的土块忽然活了过来，胡乱拼凑着变成了一个身高五六米的土巨人。 　　它张开闪烁着褐色光芒的手掌，朝着还在空中的姜黎拍了过去。 　　“使魔？不，是附体么。把自己变成这么大的靶子，是觉得自己很命硬吗？” 　　随意地侧身闪过它那迟缓的拍击，姜黎猛地一拳将它的手臂打了个粉碎。可碎裂的手臂还没四散多远，便在能量的波动下重聚到一起，牵引着手臂再度拍向了姜黎。 　　这看起来和再生很像，但实际上更像是用能量构筑的丝线将外壳连接在一起，和穿着巨大的盔甲差不多。 　　姜黎试着用羽翼发射弹丸击穿了它身上的各个部位，但无论是头部还是左胸，对它而言都不算是要害。在这幅盔甲下面的，似乎是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生命体。想要杀死它，似乎只能将它和盔甲一起毁掉。 　　土巨人的行动，在姜黎试探其弱点的过程中愈发敏捷，就像是一个迷糊蛋终于清醒过来一般。它的一举一动都让大地猛烈晃动，方圆千米内的野生动物全部都逃跑了。 　　大气因为巨人的攻击而不断颤抖，猛烈的拳击带起锋锐的风，将周围的树木砍得东倒西歪。 　　它的战斗能力，已经变得值得姜黎注意了，它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差，个人能力差点的帝具使都不一定打得过它，而面对装备不是很精良的军队时，它也能够得到近乎压倒性的战果。 　　猛烈的拳击在地面上留下了数十米长的裂纹，在大气中残留的余波便足以撕裂人体。褐色的能量波动让大地动摇不止，向外翻卷的土浪被塑形为锥状，对落到地面上来的姜黎穷追不舍。 　　若是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的话，它的因子应该勉强能够被姜黎填充。 　　“那么，就用你来试试新的力量好了。” 　　猛地踩住地面停下脚步，姜黎一边变回均衡态，一边从卡盒中抽出了尚未用过的破坏因子卡。这张卡是均衡态的专属，蕴含着由姜黎均衡态下的战斗风格影响衍生而成的破坏因子。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赤红的因子能从姜黎的双脚注入大地，在他身下的地面上勾勒出一个看起来像是在描绘某种拥有十个脑袋的生物的纹章。他双脚一错，屈膝蓄力，地面上的纹章尽数化为因子能，如退潮般涌到了他的右脚上。 　　在土巨人的又一拳落下的同时，姜黎猛地跃上空中。 　　【Trihexa critical finish！】 　　“哈啊——！” 　　一脚踹出，赤红的流星坠落，重重地撞击在石巨人的胸口。将全部的力量都踹出去之后，姜黎借助反作用力向后收腿，轻巧地落在地上。 　　在他的面前，土巨人向后滑行了几十米才停住，随后全身亮起赤红的光辉，轰然爆炸！ 　　“看来我的身体都看不下去我打架爱用踢技的习惯了。” 　　姜黎拍了拍手，走上前去。 　　踏灭地上的火星，他捡起了插在土坑里的因子卡。 　　“……精灵？” 　　又是不知道的物种。 　　说到底，姜黎能认得出来的物种本就有限，都是神造宇宙的原生种，比如奇美拉，龙，狮鹫，独角兽什么的。 　　而神造宇宙之外的世界的原生兽群，认得出来才奇怪呢。 　　可是，刚才那玩意说是生命都挺勉强的，居然真的也是兽，而不是某种傀儡啊。 　　为了解答疑惑，姜黎将卡刷掉，填充新的因子，吸收知识。 　　这种精灵，全称为元素精灵。它们生活在和人类不同的名为元素精灵界的空间里，依据各自的构成元素不同而有着不同的生态和能力。精灵的构成基础是六大元素，因此它们并不具备一般意义上的肉体，只不过元素浓度较高的强大个体能够构筑类似的实体而已。至于连实体都构筑不了的精灵嘛，一般就会选择做出刚才那种土巨人般的身体来活动。 　　姜黎打倒的是地属性的精灵，虽然不是能够构筑实体的精灵，但实际上那些土块也已经元素化，所以才能够频繁再生，从这点来看这精灵力量不弱。不过，只要将心脏和头部两处通常会放置核的地方同时粉碎，就算是可以依靠连接地面的双脚不断获得特殊能量——“神威”补充的地精灵，也会死掉。 　　姜黎豪放地用出终结技，算是大炮打蚊子了。 　　将知识全部消化掉，姜黎这才继续前进。既然这里的精灵和野生动物同时存在，也就是说这边并非一般情况下只有精灵能够存活的元素精灵界，而是与之接壤的人间界。刚才那种穿过水膜的感觉，可能就是通过了某种被固化的类似空间门一般的东西的证明。 　　那么，人类的世界应该就在这片森林之外。而这片森林的边界，姜黎已经能够看到了。 　　…… 　　森林的边界处，一座豪华无比的巨大别墅般的建筑内。 　　一些身穿着统一样式服装的妙龄少女正三三两两地在人工打理过的庭院中散步。这时正是本应十分和谐的休息时间，可这份和谐马上便被几个表情严肃不安、脚步十分慌乱的女生给打破了。她们和其他的女生不同，腰间挂着统一的佩剑，似乎身份不凡。进入建筑之后，她们一路小跑着穿过走廊，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脚步，砰砰敲门。 　　“学园长！” 　　“进来。什么事？” 　　“精灵森林里发生了缘由不明的战斗！好像有危险的地属性精灵引发了暴动，数个区块的精灵被驱逐！” 　　“……什么？” 　　被称为学园长的女性轻轻皱眉。森林里的精灵，都是她和老师们检查过的，并没有魔精灵和容易发狂的野精灵，都是适合与学生们配对的精灵才对。 　　是从元素精灵界那边过来的新精灵么。 　　她想了想，说道： 　　“去一楼的谈话室找丽娜老师，让她和你们一起去。” 　　“是！” 　　点头应是后，女生们立刻离开了学园长室，跑到了谈话室门前。 　　敲门后，她们连忙走了进去。 　　此时的谈话室内，并非只有丽娜老师。在这位两个月前来到学园的老师面前，还有两个几乎快成为常客的问题学生。 　　急着求援的女生们没有理会同学，快速地和老师说了情况。 　　“我知道了。那么克蕾尔同学，你的要求我会趁着这次机会探索一下森林，想办法帮你解决。我们走吧！” 　　因为容貌端丽性格大方还会照顾人而在女学生中颇有人气的这位新人老师，似乎拥有着仅次于学园长的战斗能力。所以，听到她这番话，女生们终于松了口气，立刻开始带路。 　　而留在谈话室内的两名女生中，有着一头红发的女生立刻站起来，追上了老师。见自己的同伴跑出去了，黑发的女生也连忙跟上。 　　“等等，克蕾尔！你该不会是连那种发狂的精灵都打算试试吧？” 　　红发的女生——克蕾尔，头也不回地喊道： 　　“当然了！本来都打算去尝试解除封印精灵了，相比之下，只是在发狂的精灵要安全多了！而且还有老师在，一定能够契约成功的！” 　　“这次对你来说也是个好机会哦，神子！你也差不多该契约一个新的精灵了，不然就算学园长想要保你，你这次说不定真的会被退学！” 　　和预想中如出一辙的回答，让黑发的女生——风早神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的这位同学什么都好，唯独固执地打算和强大的精灵契约这一点让人无奈。 　　没办法，这下子只能和她一起跑一趟了。不然，还不知道冲动之下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神子自己……她暂时还没有契约新精灵的打算。至今为止，她都是凭借和学园长之间的关系，以及她自身作为精灵使的实力而得以留在学校之中。不过，马上就要为精灵剑舞祭做准备了。要是在那之前不能得到能够被使役的精灵，就算和学园长的关系再好，她也只能被退学。 　　看向自己戴着露指皮手套的左手，神子轻轻地咬住了嘴唇。 　　（4k1） 第002章 怎么又遇见你了？ 　　森林之中。 　　好不容易跑到森林边缘的姜黎，此刻正在闪避着来自森林之外的集群攻击。 　　“她们还没回来吗？一队的神威快要用完了！” 　　“二队！二队快顶上啊！能用精灵魔装就别用魔术，降低消耗！” 　　如此喊叫着姜黎并不能听懂的语言，一群身穿着风格统一的白色服饰，腰间佩剑，手上闪动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年轻女性在森林外围包围了姜黎。 　　原本，她们是打算进入森林，直接攻击那个杀死了不少有益精灵的狂暴化的土精灵的，但她们派到森林深处去监视情况的精灵，看到了那只土精灵被姜黎踹爆的一幕。 　　姜黎变身后那狰狞的姿态，在某些人看来可能会被评价为狂野而帅气，但更多的时候，只会被认定为丑陋而扭曲，是能够把小孩子吓哭的人形怪物。 　　“到现在还没有攻击能够命中它，它明显是在戏弄我们！曾是高位精灵的魔精灵，只靠我们风王骑士团根本没法把它拦在这里！团长，果然还是撤退吧！” 　　部下的这番话，让将一头蓝发束成单马尾的干练女生——风王骑士团团长艾莉丝·法兰格尔托咬紧了嘴唇。背负着荣耀和责任的风王骑士团，面对何种敌人原本也不应退却。虽然团员无一例外都还是十几岁的学生，但同时她们也都是精灵使，放眼全世界也是毫无疑问的顶级战力。 　　这样的一支骑士团，居然出动了一半力量也无法奈何眼前这个魔精灵，这让身为团长的她十分自责。但她也只能承认，恐怕就是全团集合，也没有什么用处。说到底，还是她们身为精灵使的力量太弱了。若是她们所属的国家——奥地西亚帝国的精锐骑士团，或者立于帝国顶点的12个精灵使“十二骑将”出手的话，只需要五人小队甚至于单人出手，就能拿下这个魔精灵吧。 　　“不行。只要有老师过来，最差的情况下也能将它封印。可若是我们撤走了，放任它在精灵森林肆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精灵们都会不敢靠近。一旦事情变成那样，一年生和更小的后辈可就没法进行精灵契约了，我们学园乃至国家的未来都会被断送！” 　　没有精灵使，就没有话语权。精灵使能够持续诞生和得到培养的未来，是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要守护之物。 　　“赌上风王骑士团的荣耀，我们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魔精灵！” 　　“——是吗。” 　　似乎是对团长——少女艾莉丝那充满觉悟的话语有了反应，“魔精灵”终于开口了。即便精灵的因子里包含着语言相关的知识，可想要从精灵的语言里学会简化了数十倍的人类的语言，哪怕周围有着一群不断在出声的样本，也极为困难。 　　姜黎之所以一直只是闪避而没有主动攻击，除了拖时间学语言外，还想听听她们打算干什么。 　　既然明白了她们只是把这幅姿态当成了怪物而打算讨伐，那就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了。 　　——嗡！ 　　卡盒鸣动。 　　抽出破坏因子卡的同时，姜黎落到地上，身上的橙色转化成红黑相间，体格也变得更加狰狞而膨胀。 　　刷掉破坏因子卡，姜黎高举右臂，牵动着十几米长的巨大右掌，对着眼前透明的神威结界和结界另一头的精灵使们挥了过去。 　　能够驾驭精灵战斗的人类确实挺有意思，哪怕她们明显稚嫩地不行，也是接近帝具使层次的战力，只是在攻击姜黎的过程中几乎耗尽了神威的一队，就有能力无伤讨伐姜黎之前打倒的那只土精灵。 　　精灵会被人类驾驭什么的，那张因子卡所包含的知识里可没有。可能那个精灵没有被人类使唤过吧。还有，为什么一个男的都没看到？ 　　疑问很多，但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将她们所有人同时击飞，然后跑路。 　　其实杀了她们才是最优解，让她们活下来的话，她们非得回去上报不可。到时候只要姜黎一变身，日子就没法过了，而且姜黎（人）就是怪物的事情迟早也会暴露。而抹杀她们的话，只要赶紧走，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但毕竟动手的起因是误会，姜黎并不怎么生气，而且这帮女孩实在是太弱了，连激起他的杀心都做不到。 　　以后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了，那就离开这个世界咯。说不定正好拖够了时间，能够回到黑瞳她们那里去。 　　【重殴痛击——Trihexa finish！】 　　女孩们布置的结界在被第三只手触及之前便如玻璃般破碎，而以她们的战斗素养，能够对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做出反应的也只有团长和其副手两人。可她们两人又能做到什么呢？从未感受过的庞大到难以理解的神威威压，让她们体内的血液寸寸冻结。团长艾莉丝倒是勉强还能动动手指，可这终究还是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巨大的手朝着她们拍下。 　　“——冷酷的钢之女王，斩妖除魔的圣剑啊！” 　　就在艾莉丝已经接受了结局的刹那，她熟悉且崇拜的凛然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一缕晨光撕破黑暗般驱逐了她心底的绝望，而那声音的主人也在极速接近。 　　“在此化为钢之剑，赐与我神力！” 　　那是召唤名为“精灵魔装”的武器的咒文。精灵魔装是精灵的一种存在形式，是将精灵原本的姿态通过契约进行元素转换而固化为精灵使能够使用的武器的高难度操作。能够做到这一点，精灵使便能够将自身和精灵的力量合二为一，而这才算是真正的踏入了“精灵使”的领域。 　　光之粒子聚集在踏着一阵暴风从艾莉丝身旁冲过的金发女性手上，渐渐形成一把白银的钢剑。 　　磅礴而圣洁的神威能量从钢剑之上放射出去，在女性手臂的带动下化作分割空间的一闪，将从头上拍下的大手斩裂，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还好吗，艾莉丝同学？” 　　以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圣旗张开隔绝伤害的领域，丽娜回头看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学生。 　　这位女学生为人正经而恪守礼节，很讨丽娜的喜欢。 　　“我没事。感谢您的帮助，丽娜老师！” 　　艾莉丝连忙道谢，随后组织还在傻愣着的团员后撤，不要妨碍到老师的战斗。这位老师虽然是两个月前才来到学园的，但她的实力已经在和学园长的模拟战中得到了证明。 　　少女们出身的学园名为艾雷西亚精灵学园，那里的学园长“黄昏魔女”格蕾瓦丝·雪露麦斯，可是被称为大陆最强的精灵使。而丽娜老师能在模拟战中和她比斗十几分钟不落下风，其实力说不定要比现任十二骑将还强。 　　有她在，稳了！ 　　爆炸的烟尘很快便散去，撤到十几米外的女学生们紧张地注视着那边，准备瞻仰丽娜老师的英姿。 　　可她们并没有发现，丽娜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 　　“哦豁，这可就有意思了。” 　　姜黎打量着眼前手持白银钢剑的金发丽人，下意识地将右手摸向了腰间的卡盒。 　　他的眼睛应该没出问题，那个人不就是圣女丽娜么。半天之前还在病房里见过面，半天之后就在这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又见面了，而且还是以敌对的立场！ 　　现在站在姜黎面前的这个丽娜，和此前的她给姜黎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就像一把锋锐的剑，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姜黎感觉自己的骨甲被划开，皮膜被撕裂。明明姜黎在短时间内一下子获得了二十多个因子，应该已经打破了实力平衡，比她强了才对，可没想到，现在是她比较强，不考虑神灵凭依，她的力量比上个世界时近乎翻了一倍。 　　而这实力提升的源头，应该就是她手里握着的那把剑。得到精灵因子的姜黎能够感觉到，那玩意是精灵的团块。也就是说，丽娜变成了精灵使。 　　要和这样的她战斗，姜黎赢面着实不大，差不多三七开。她要是再进行神灵凭依，姜黎要想赢就只能爆血了。 　　“你要在这里讨伐我吗，丽娜。” 　　“啊哈哈……我不会和你战斗的。我只是过来救援学生而已，没想到遇见了你。” 　　丽娜尴尬地笑了笑，散去了手里的钢剑和圣旗，表示自己没有战意。 　　“看起来你比我要先到这个世界啊。你不是打算回家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见状，姜黎也不再戒备她。不过，姜黎没有解除变身。 　　“那个……这部分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先要解除误会才行。” 　　说完之后，她便对学生们招了招手，绞尽脑汁地想着解释的说辞。 　　可没想到，艾莉丝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的考虑全部木大。 　　“丽娜老师，您认识这个精灵吗？” 　　“……诶？” 　　你说什么？ 　　丽娜很明显地楞了一下，这才说道：“啊，嗯，就是这样。所以放心吧，他不是敌人。” 　　“但他已经堕为魔精灵了啊，即便不讨伐他，至少也得封印他才行吧？” 　　“魔精灵？不，怎么会。他本来就是那副样子。” 　　魔精灵指的是通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与之契约，精神构造诡异且大多拥有强大的力量，外表扭曲狂乱且会捕食人类的精灵。 　　姜黎那副有着人形轮廓但和与人类外表无异的高位精灵相比明显扭曲的姿态，被认作是堕为了魔精灵的证明。 　　于是…… 　　一分钟后，十几名少女排成整齐的队列，诚惶诚恐地在姜黎的面前跪下，祈求原谅。 　　“我等莽撞地冒犯了御身，还望御身宽大，允许我等献上神乐赔罪！” 　　精灵的序列，从下往上分别是没有形体，拥有兽类形态到拥有与人一样的身躯。在序列中处于上方的高位精灵是非常稀有且强大的精灵，是很多小国举国供奉的对象。奥地西亚帝国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没见过多少高位精灵，每只高位精灵都是需要尽可能拉拢的。而且就算拉拢不到，也不能留下坏印象。 　　至于靠武力强行驱使它们？先不提这种事情对于这个世界的信仰精灵王的人们来说有多么大逆不道，很可能会招来世界上其他精灵使的围攻，支撑并统治人间界与元素精灵界的五大精灵王可还在呢，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可是会引起精灵王的震怒，整个国家都会从地图上抹除的。 　　绝大多数精灵都是善的，不会为难人。即便是被如此冒犯，要么要求剑舞，要么要求仪式神乐或者好吃的贡品，事情也就揭过了，对于精灵使来说，这些都是熟练活。 　　姜黎不懂这些，也不知道神乐是什么玩意。不过，看她们那副郑重的样子，这里还是顺着她们的话去做比较好。要是因为胡乱行动违背了什么约定俗成的东西就不好了。 　　于是姜黎便点头同意，跟着丽娜她们一起离开森林走上修出的道路。路上遇到了几名急匆匆地跑来的女生，看服装似乎也是那个学园的学生。这些学生里一名红发的女生听说姜黎的事情之后，不顾周围女学生的阻拦，硬是跑到了姜黎的面前，匆匆行礼后对姜黎说道： 　　“请和我定下契约吧，高贵的高位精灵啊！” 　　“——克蕾尔·露裘，你这毫无礼仪和羞耻心的家伙！就算贪图力量，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胡来！还不快退下！” 　　艾莉丝瞪圆眼睛对她怒喝，右手摸上了腰间的剑柄。 　　这位高位精灵现在说不定还没平息怒火，你这么跑过来，不仅不会成功而且还可能让他改变接受歉意的心思，让所有人难做，为什么不明白！ 　　然而克蕾尔根本不理她，只是固执地看着姜黎，黑发的似乎是同伴的女孩过来拉她都没用。 　　在她惴惴不安的目光下，姜黎果断回绝了她。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没有和人类定下契约的打算。” 　　开玩笑，姜黎现在对精灵契约还一无所知呢，怎么可能答应！ 　　于是，在让这位少女垂头丧气眼含泪光后，队伍再度出发，回到了建在距离森林不算很远的学园之中。 　　学生们纷纷散去，之后丽娜还跟着姜黎，为姜黎介绍这所学园的大致情报。 　　没过多久，那十几名说要赔罪的女生便换了一身华丽而暴露的服饰来到姜黎的面前，头发上还带着湿气。她们很快便排成了某种队形，表演起了古老而富有美感的舞蹈。 　　姜黎虽然看不懂舞蹈，但心情随着她们的动作逐渐变得平和，体内的能量也得到了来自周围空间的源源不断的补充。 　　这就是所谓的仪式神乐，除了取悦精灵之外，还能发挥各种效果的特殊仪式。 　　能够让这种东西生效，看来在这个世界里，他确实是一个精灵。 　　（4k2） 第003章 破坏一切的力量与你同在 　　仪式神乐结束后，少女们对姜黎盈盈一礼，挪着小碎步离开了这间特地为了仪式而使用各种术式腾出来的大堂。 　　大堂里，只留下了均衡态姜黎、丽娜和那两名说什么也要跟过来观礼的女学生。 　　在仪式神乐开始前抵达的教师们和结束了演舞的少女们一同离开了。这些教师里，一名从周围人的态度上来看在这里有着最高地位的女性给姜黎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这名女性身材高挑，穿着红色的在胸前别着校徽的制服。有着一头银色长发，戴着单片眼镜的她，脸上自始至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外貌上看起来，这个人也就二十后半，但实际上，她只是依靠着某种力量在维持外貌而已，根据姜黎通过散发因子能得到的反馈，这家伙的细胞分裂程度表明她和教师里年龄最小的四个人的岁数加起来一样大。 　　说白了，这就是个驻颜有术的bba。 　　而且，还是个相当有两下子的bba。她给姜黎的危险感，不比之前拿剑的丽娜差上多少。 　　在进行仪式神乐的过程中，其他老师赶来后都只是在欣赏学生们的演舞，顺便看看有哪里可以让她们精进，完全没有去注意姜黎，而这位女性则是对姜黎和丽娜之外的一切都没有着眼。 　　她似乎在怀疑姜黎此时出现的目的，并且也在怀疑来的时间同样很短的丽娜。这所学园对于身后的帝国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军事培训基地，而且还是为国家争夺最大利益的比赛的选手培训基地，重要性自是不必多提，再怎么谨慎仔细也不为过。 　　可最后，她只是叮嘱丽娜记得照顾一下姜黎，然后便随意地离开了。一直盯着姜黎和丽娜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 　　她可能是以为姜黎和丽娜没有注意到，也可能是以为这种程度的警告就足够了。 　　“刚才那位是学园长格雷瓦丝，被称为黄昏魔女的大陆最强精灵使。果然会被她怀疑啊，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丽娜瞥了一眼正在后排座位上小声嘀咕的两个女学生，走到供奉精灵用的舞台前和姜黎说起了悄悄话。 　　“毕竟，我和你都是突然出现的，而且还互相认识，听起来就很可疑啊。” 　　姜黎点头道：“我想也是。那么，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这一次，你比我来得要早不少吧，丽娜老师。” 　　“~！麻烦你别称呼我为老师，听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抱着胳膊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我也没早来多久，在这里生活了快两个月了吧。本来是打算不要见到任何熟悉的人，好好冷静一下才随便选了个地方就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是吗，”听出来了她没有多说的意思，姜黎也就不问，转而对着观众席扬了扬下巴，“那么，那边那俩女孩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非要和我契约不可？” 　　“啊啊，她们啊，”丽娜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嗯，怎么说呢，这里面也有我的错。一个月前，克蕾尔同学——就是希望和你缔结精灵契约的那个女生，打算和学园附近的祠堂里供奉着的圣剑精灵契约。我因为得到了她被暴动的精灵袭击的启示而跟过去，结果不小心和那个圣剑精灵契约了。” 　　“这样啊。那跟我可没关系。精灵想要在这边生活就需要从人类那里得到神威，可我不需要。过几天等事态平息，我就找个理由离开，然后去城市里好了。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回去看看黑瞳她们。” 　　姜黎仰望着大堂那高耸的穹顶，低声说道： 　　“我已经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了，丽娜。而且，我的身体才刚刚遭遇过那种危机。对我来说，力量变得更强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每填充一枚因子，都意味着在向死亡的方向靠近。下一次，谁也不知道丽娜的力量还能不能把姜黎救回来。纵使今后还会得到因子，除非迫不得已，不然姜黎不打算再填充了。 　　“……” 　　姜黎的话语，没有从丽娜那里得到任何回应。圣女侧过脸，低头看向地面，缓慢而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姜黎所说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当初打算就此不再见面的也是她。所以，她才不知道要怎么和姜黎说，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从家乡逃开的。如果没有在这里遇见姜黎该有多好，至少还能让思考的时间多一点。 　　而姜黎虽然察觉到了丽娜的变化，但他仍旧没有问。该说的总会说，不会说的问也没用。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而那两个女孩则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强撑着自信而优雅的笑容走了过来。红发的女孩明显十分紧张，而黑发的那边，似乎是对姜黎不感兴趣，虽然脸冲着这边，但眼神一直没有放在姜黎的身上。 　　“高位精灵啊，再次请您奉吾为主，缔结盟约！”红发女孩对姜黎伸出了右手，白色的神威光芒自她的掌心亮起。看她那样子，似乎对于契约精灵这件事十分执着。 　　姜黎仔细地打量她，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我也没看错啊，你已经是精灵使了。别说我了，哪怕是神兽类的精灵，你也契约不了。强行达成契约只会让你失去作为精灵使的所有力量，而且还有可能断绝神威脉络，连神威也失去。现在学会放弃还不晚，小女孩。” 　　克蕾尔脸上还没露出的笑容，就这么被姜黎毫不留情的话语冻结了。 　　姜黎所说的是大实话，正常的人类，只能和一体精灵缔结这种基于自身纯洁性的隶属契约。缔结第二体精灵这件事违背了纯洁性，用正常的手段不可能实现。好心的精灵会拒绝做出这种蠢事的女孩，而坏心思的或者没有知性的精灵，则会让女孩自此失去纯洁性，使她们无法发挥力量。 　　更不用说，克蕾尔这女孩的契约精灵，力量上大约在神兽精灵和高位精灵之间，算是相当强的精灵了。她们之间的契约要是被第二契约干涉而失效，那反噬可不是说着玩的。 　　“唔，咕，”握紧被松开的右手，女孩轻轻地抽泣了一下，伸手将边上的同伴拽了过来，“那……那她呢？” 　　“诶？” 　　没有管懵掉的同伴，克蕾尔继续说道：“她没有契约精灵，她总可以了吧？” 　　“等等，克蕾尔！”突然被卷进来的女孩——风早神子，惊讶地看着克蕾尔。先不提她还什么准备都没做，实际上她现在也根本不想和任何精灵契约，毕竟她还有着约定。左手手背上的精灵刻印，即便再也无法让她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她也一直固执地等待着。 　　由于这份契约只有她自己在维持，所以她才不再是精灵使了。朋友和老师担心她，其他班的同学嘲笑她，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可她…… 　　姜黎瞥了一眼黑发的女孩：“她倒是可以，但我不想——” 　　“等等，姜黎，”丽娜忽然打断了姜黎的话语，“既然她可以的话，要不你就暂时和她契约一下吧。她马上就要因为没有契约精灵而退学了，我欠你一次，帮帮她吧。” 　　“我——” 　　“只会借用力量，不会让你战斗的！” 　　“啧。”话被堵死，姜黎不由得狠狠咋舌。不过也是，从上个世界就看出来了，丽娜托人办事，从来不会违背对方原则。要是契约精灵需要下场战斗的话，她根本不会开口求姜黎。 　　“住在学园里，条件要比城市里好得多，还不需要你为金钱苦恼。而且学生们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绝对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看，怎么样？” 　　“还行。不过，你会这么急切，除了帮助她之外，其实还有你自己的心思吧？” 　　从教师的立场出发，这确实是她会做的事。但是，姜黎的直觉让他认为丽娜瞒着的事情与他有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真要是去城里为生活找工作，除了破坏再无才能的他怕是也过不下去。能省下麻烦事的话，用精灵这个身份也挺好。再说，姜黎对丽娜瞒着的事情也很在意。 　　“好吧，我答应了。这小姑娘也一脸不情愿真是太好了。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你我就各取所需，然后各奔东西，没意见吧。” 　　“我……”神子看了看为自己能够避开退学危机感到开心的克蕾尔，看了看脸色复杂的丽娜老师，这才看向了狰狞地像个魔精灵的姜黎，“我同意。” 　　发展到这一步，再因为自己的任性拒绝好意就是不识好歹了。况且，格雷瓦丝会同意她入学，本就是因为和她之间有着交易。像现在这样连精灵使都不是的话，根本不可能完成交易，想要从老太婆那里知道自己的精灵在哪里更是做梦。 　　想到这里，神子便对着眼前的精灵伸出了右手。 　　“高傲的精灵啊，汝应奉吾为主，缔结盟约，则吾当为汝之剑鞘！” 　　过去曾发誓再也不会说出口的精灵契约誓词，终究还是因为现实因素而说出了口。 　　强烈的神威自她的右手放出，转眼间大堂内部便被暴风充斥。 　　“奉你为主……呵，”对誓词抱以嗤笑，姜黎握住了她的右手，“我准了，女孩。报上名来。” 　　漆黑的精灵刻印，在暗红色的神威的牵引下烙在女孩的手背上。 　　“我叫风早神子。你呢？” 　　“姜黎。” 　　从成立的契约中得到不少知识的姜黎，干脆地解除了变身。 　　没有理会克蕾尔和神子惊讶的表情，契约一成立他就松开了神子的手， 　　“于此，契约成立。从今往后，破坏一切的力量与你同在，你的命运与我相交。” 　　姜黎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想要驾驭我的力量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尽情努力去吧，风早神子。” 　　既然缔结了契约，那么姜黎就会履行最低限度的提供力量的义务。他的力量有多危险，他自认最为清楚。所以，该有的提醒不能少。 　　…… 　　艾雷西亚精灵学院，这里是培养精灵使的专门学院，拥有广大的精灵森林与实力匹敌帝国精灵骑士团的教师驻守。 　　因为目的与精灵有关，这里的所有建筑，构造上都优先考虑对精灵的舒适度。虽然道路七拐八绕根本不好记，但只是在这里走着，姜黎的心情都会感到很愉快。 　　“……为什么啊，精灵怎么会长得像是男、男性？” 　　与神子一起离开大堂的克蕾尔，极其明显地与神子之间拉开了距离，小声地嘟囔着。 　　而神子也有点尴尬，但表现上比克蕾尔强得多，对于契约告知的姜黎是男性这一事实很轻易地接受了。 　　能与精灵缔结契约的只有擅长侍奉精灵的“姬巫女”，所以这世上的一般常识就是精灵使=纯洁女性。为了保持身心的纯净，有能力成为精灵使的少女通常从小就处于隔绝男性的环境并接受各种作为精灵使所需的精英教育。因此，在精灵学院就读的女生，全都不习惯与异性接触，除了父亲和哥哥弟弟、管家，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再没见过任何男性。 　　结果，没想到精灵里居然有男性。 　　“难道说，和冰清玉洁的少女缔结契约，其实是，是为了，为了……！” 　　一个人“啊哇哇”地慌乱起来，克蕾尔的脸快要和发色一样红了。真不知道这女孩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居然拥有极高的纯洁性，看来这个纯洁只限于肉体而与心灵无关啊。 　　“你倒是不怎么担心呢，风早神子。” 　　“叫我神子就好。我和克蕾尔不同，对男性并非毫无了解。请原谅她吧，过几天她习惯了就不会这样了。” 　　女孩对姜黎友好地笑笑，替自己的同伴道歉。克蕾尔的表现，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精灵，都算得上是冒犯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放在心上。对我不用那么拘谨，普通相处就行。我没有其他精灵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相对的，别推给我麻烦事。” 　　“我知道。毕竟，我也不希望被别人推来麻烦事。今后还请你多多指教了，姜黎。” 　　“那可就全都看你了，神子。” 　　饶有深意的看了自己的契约者一眼，姜黎的身体化为暗红色的粒子飘散无踪。 　　“我……” 　　走廊对面，结束了今日课程的低年级女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刻便让走廊变得热闹。 　　“神子……？” 　　没有理会同伴的呼唤，神子站在原地，握紧了戴着皮手套的左手。 　　姜黎说得没错。 　　纵使缔结了契约，她心底的某处仍旧存在芥蒂。 　　这可是，要比克蕾尔的态度还不尊重姜黎啊。 　　（4k2） 第004章 对不起，请你借给我力量吧 　　——在精灵森林发现的高位精灵，已经与学园里的某位学生缔结了契约。 　　这样的传言已经传开了三四天，而被提到的学生的个人情报，在这种规模不大的学园里，自然也是彻底传开了。 　　艾雷西亚精灵学院共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开设三个班。除了风早神子这个出身低贱、学园长特招才得以入学的孩子之外，学院里所有的学生都是奥地西亚帝国内的名门贵族的千金。正如之前提到的，姬巫女以及习得剑舞而特化的精灵使，在这个世界里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一般情况下，姫巫女的力量大约在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会成长至高峰，之后就会不停衰退直至彻底失去力量。为了掌握这份庞大的力量，大陆各国都会让失去力量的精灵使引退，然后与血统纯正的贵族结婚，将力量交给下一世代的女儿继承。 　　通过这种形式，男人们的国家便在人类世界里站稳的脚跟，而很少出现由女性统治的国家。即便是精灵使开国的国家，通常从第二代开始便会由男性继位。 　　此外，这个世界里的国家还会建立精灵使协会，以国家的力量让精灵使去监视精灵使，以防止她们背叛或私自结婚生子。 　　这个世界的人虽然信仰精灵王，崇敬侍奉精灵王的精灵姬和一般的姬巫女，但对待失去了力量或本就没有力量的女性，该怎么恶劣还是怎么恶劣，十分符合这个时代的奴隶制度和封建制度。 　　不过，血统论和贵族论，在这个世界并非什么靠谱的道理，只是为了维持统治而由国家进行维持的“规矩”罢了。出身平民的女性也不乏拥有精灵使资质的人，只不过她们很少能有机会让资质转化为力量。就算转化成功，通常也难以得到什么好待遇。 　　清晨，神子醒来后，和克蕾尔一起吃过早餐，然后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前往教室。 　　虽然只要有合理的理由也可以翘课，但为了取得足够的学分，能上课的时候绝对不能缺席。更不用说，神子和克蕾尔已经因为追到精灵森林去结果翘课的事情被训了好久，要是再缺课，可能就要影响到学分了。 　　左右敞开的木制大门上，雕刻着抽象的精灵图纹。 　　这个班级名为乌鸦班，是收拢这一年级的优秀的问题人物的班级。这里的学生和其他班级相比不仅不差甚至可能还高一些，但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有着家世上、品行上或行为上的种种问题，无法与他人良好交往，结果被弄到这里来。 　　“哎呀？这里的墙砖，是不是碎了几块？” 　　在教室门前，神子停下脚步。她有观察并记忆周围环境的习惯，因此注意到了异常。墙上的裂纹虽然看起来和精灵图纹差不多，但那股杂乱的神威可不是供奉精灵的装饰能允许的。 　　“这种神威，是风属性和雷属性冲击的结果呢，附加术式的墙砖能被打碎成这样，看来是相当认真地下了杀手。真是的，这里可是学院内部诶！” 　　艾雷西亚精灵学院每个楼层的教室都隔了一段距离。因为教室若离得太近，很有可能会随时发生私斗。即便校规禁止私斗，而且走廊里时刻都有风王骑士团的成员进行巡逻，但私斗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家族之间有世仇关系的学生，仗着自身家族地位高而欺负其他人的学生，在这里都是存在的。即便知道打出真火很有可能会杀死彼此，有些学生还是会下手。因此，风王骑士团和教师的巡逻，以及能够在学园各处快速移动的特殊术式都是必要的。 　　抱怨两句后，没有再在门口停留，两人进入了教室。状似礼堂的阶梯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学生。这么大的教室里，算上学生和一些人自带的女仆，也根本连一半的地方都用不上。不过，从精灵建筑学上考虑，这种规模对于契约精灵们来说似乎刚刚好。 　　班导师在铃响前进入了教室，随便整顿了一下纪律便开始了授课。她讲述的都是精灵使们必须要知道的基础理论，以及一些引导契约精灵力量的祈祷方法等等。由于精灵使一般都是专精战斗的，这些纯粹的姬巫女才需要熟练掌握的东西，自然会被部分学生认为无用而放弃。 　　原本神子也处于放弃的行列里，但她现在正在好好听讲。刚契约了一个高位精灵，现在她在各种意义上都十分显眼，而且偏偏出身还比较低贱，从未接触过这些只对贵族开放的知识，要是被老师抓到不听讲的话，恐怕会吃很重的处分。 　　她绝对不能被处分，因为她需要参与两个月后的一场全大陆性的大赛——精灵剑舞祭。至于为什么要参加，就得去问那个黄昏魔女了。她只是说这与神子朝思暮想的那个精灵有关，而其他的事情，要等到神子重新变成精灵使的时候才会告诉她。 　　现在的神子根本不能发挥出丝毫姜黎的力量，学园长可能是知道这件事，所以一直都没有找过她。 　　‘别说是发挥力量了……那天之后，根本就没再见过他。’ 　　神子一边听着课，一边用眼神的余光打量手背上的精灵刻印。无论怎么注入神威都没反应，简直就像是这刻印其实是画上去的一般。契约另一端连接着元素精灵界，精灵刻印则是类似门的东西，能让精灵接受精灵使的召唤而出现在其身旁，为其所用。 　　不过，这门实际上也可以反过来，被精灵拿来观察精灵使。姜黎这几天，除了睡觉就一直在门对面看直播。他也是没想到，因为神子的心在潜意识地拒绝其他精灵，他顺从契约消失后，居然被关在了这边。而这边的环境意外地很不错，姜黎干脆就在这边自己修了个木屋，顺势住下了。实话说，这可要比住在只有自己一个男性的学院里强多了。他可不打算被当成珍稀动物。 　　他体内那枚精灵的因子，在这边觉醒得特别快，让他得到了部分属于精灵的性质，比如在元素精灵界不会饥饿。在这没有什么东西能吃的世界里，这种性质真是帮了大忙。 　　神子听课的时候，姜黎也在跟着听。如果以后能够得到这个世界的支配卡，这些知识在发挥力量的方面上可能会有大用。 　　一节理论课很快便结束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 　　克蕾尔离开座位，走到教室最后排靠墙的角落找神子。 　　“神子，走吧，该去野外训练场了。下一节课是实战训练。” 　　“我……我果然还是不去了吧，克蕾尔？”神子犹豫了一下，回绝了朋友的好意。自从入学，她还一节实技课都没上过。 　　“这样真的好吗？你已经得到了精灵，要是还不去上课的话，虽然学分上不会有事，但是那些人可是会更加变本加厉哦？” 　　克蕾尔轻轻地皱起眉头，劝说着自己的好朋友。 　　神子本就因为出身问题备受歧视，之前没有得到契约精灵的时候，也被侮辱为身体不纯洁。而现在得到契约精灵了，却又迟迟使用不出来，更是招来了不少嘲笑。 　　现在的她，几乎快要成为全学院的笑柄了。 　　“我没关系的，反正她们也就那样。你快去吧，克蕾尔。比起得到强大的精灵，还是让自己变得更强比较实际。那天他说的话你还记得吧？你的斯卡雷特其实很强的，所以，只要你也强大起来，你便会拥有不输给任何人的力量。” 　　“……谢谢你啦，神子。不过，我果然还是希望得到更强大的精灵。” 　　克蕾尔的回答让神子很是无奈，自己的这个朋友爱钻牛角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想凭几句话说动她果然是不可能的。 　　很快，克蕾尔便急急忙忙地赶去上课，教室里只剩下了神子自己。她也没有留在教室里的理由，要是被巡逻的骑士团或老师看到会很麻烦，所以她便离开了教室，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她的资质和实力，在三年前其实就已经展现地淋漓尽致，不然堂堂黄昏魔女也不会盯上她。 　　因此，无论是她还是黄昏魔女，都认为只要让她得到个和其他参赛者差不太多的精灵，这场大赛就稳了。最坏的情况下，给她个耐用点的军用精灵凑合一下也完全足够。 　　可是，有一点她们都没想到。那就是，神子下意识地拒绝，让契约根本无法完整地发挥效力。心病难医，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精灵，幻想着哪天醒来，能够看到她就在枕边。 　　纵使姜黎让她随便借，可她自己不愿意，那又怎么能借得到？ 　　——一切全都在她。姜黎这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荡，让她感觉羞愧难当。纵使态度高傲，纵使仅是暂时的契约，那个精灵给予她的仍旧是最高规格的信任，可她却近乎背叛。 　　无意识间，神子的耳边传来了剑戟碰撞、地面碎裂的声音。 　　抬头一看，她发现自己走到了野外训练场附近。 　　作为精灵使也是出类拔萃的少女们，熟练地驾驭着手中各式各样的精灵魔装，以不同的战斗风格发挥出压倒性的战斗能力的同时，动作还极尽优美。 　　这种战斗形式其实是供奉演舞的一种衍生，名为“剑舞”的仪式。这个世界上，不能取悦精灵的技艺是没有必要存在的。就连不能见人的暗杀者，其杀人的技法里也混入了剑舞的技巧。 　　经过若干年的发展，剑舞在具有表演性的同时，也具有非常高的实用性。它能够让精灵的心情一直保持良好的状态、发挥出完全的力量，引导体内的神威发挥出绝大的破坏力，此外还具有让没有契约的精灵愿意和自己交流等功效。 　　而之前献祭给姜黎的仪式神乐，是姬巫女才需要学习全套的，有别于剑舞的另一种献祭方式。在剑舞出现之前，精灵使在战斗之前非得用仪式神乐让精灵开心一下不可，而现在只需要献上剑舞就够了，姬巫女和精灵使也是由此而得以区分。 　　‘作为学生来说，还可以吧。’ 　　神子在心里默默地点评着训练场里的那些人。但随后，她便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转过脸去。 　　现在的自己，也没资格说她们啊。 　　还是赶快离开训练场吧，不然被老师逮到就不好办了。 　　“——哎呦！看看谁来了？这不是契约了高位精灵的大人物，我们的风早神子吗！” 　　转过身去的神子，正巧和面前的两名女学生对上了视线。 　　她们腰间佩剑，这是风王骑士团的标志。 　　‘该死，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她们！’ 　　神子轻咬嘴唇，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陪笑一边寻找离开的机会： 　　“学姐们贵安。” 　　“哼哼，贵安。礼仪倒是模仿了个差不多嘛，明明就是一个贱民。” 　　“贵安，风早神子同学。你终于来上实技课了。我还以为，你打算永远都不使用这份靠着厚脸皮求来的力量了呢。” 　　学姐们带刺的话语，如今已经无法让神子心里有任何触动。她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在这种时间被堵在训练场边上的话，恐怕今天又要被追着打而出丑了。 　　这种时候，真应该庆幸克蕾尔不在。不然，她也会被学姐们借机侮辱的。 　　“我，我资质不好，所以还无法召唤精灵魔装……” 　　“哦？学园长会让一个资质不好的人入学？你在侮辱学园长吗？”学姐A立刻抬高了声调。 　　“那可不行啊，风早神子同学。那个精灵，原本是我们风王骑士团打算契约的。你既然抢走了它，那可不能辱没这份力量。还是说，你打算让我们风王骑士团也蒙羞？”学姐B也笑里藏刀。 　　既然学园长保着，那想要让风早神子退学就很难实现。不过，学园长也仅仅只是让她上学，其余事情从未管过。因此，再怎么霸凌她，只要不错手弄死她那就都不会有事。更不用说，这女孩还很滑溜，即便用精灵魔装去攻击也很少受伤，实在是个好用的靶子。 　　仗着身为精灵使的力量去欺负她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团长不在，那个恶心人的叛徒的妹妹也不在，正是打发时间的好机会。 　　两个学姐各自吟诵咒文，在炫目的光芒过后.握住了各自的精灵魔装。 　　学姐A召来一阵暴风，将没来得及闪出范围的神子高高吹起，让她重重地落在了训练场里。 　　“感到自豪吧，风早神子。我们两个学姐牺牲宝贵的巡逻时间，来帮你补习实战课咯？” 　　“你可要好好学习，早日掌握战斗技术呀！” 　　在落地瞬间便灵巧受身的神子，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拳，但很快便又懊悔地看向了右手。 　　这次可没那么轻易被放过，而且学姐们玩够之后，老师恐怕也会针对她。暴殄天物这种事，无论何时都是碍眼的。 　　‘可是，我真的有资格使用这份力量吗？’ 　　背叛了他的信任的我？ 　　两位学姐，一位手持长弓，一位手持重锤，一远一近地朝着神子发动攻击。在这训练场里布设着和元素精灵界性质相近的结界，通过精灵发动的任何攻击都只会反馈在精神上，不用担心会杀死人，所以她们下手毫不留情。 　　大地在重锤的轰击下爆裂开来，半径二十米内的地面寸寸翻起，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这只是随意挥动精灵魔装做出的普通攻击，能够使用神威和精灵就意味着这种事情，姬巫女和精灵使早已跨越了人类的范畴。 　　即便是在狼狈地窜逃，神子的一举一动仍然开始带有剑舞的痕迹。 　　左手的伤痕开始抽痛，有某种感觉逐渐变得澄澈透明起来。神子的血液开始沸腾，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回想起三年前的那种感觉。 　　无法随心所欲行动的双脚令神子感到十分懊恼。判断对手行动的直觉也大不如从前。 　　但比这些更加令她感到痛苦的，是她回忆起来的那个精灵的音容笑貌。 　　是她的话，一定会狠狠训斥现在的神子吧。 　　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沉溺于过去未免太不像样子。这种软弱不堪的做法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神子的身上。 　　小时候被她教导的种种，缓缓从神子的脑海之中流过，切换她的意识。 　　‘我，是风早神子。’ 　　侧脸闪开无形的风之矢，任由暴风在脸上留下真实无比的精神痛觉，神子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危险。 　　“也是，最强的剑舞姬。” 　　为了夺回她，神子需要他的力量。不接纳他，不信任他的话，什么都无法开始，一切都只是虚妄。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借给我力量吧。我会如你所言，赌上我的全部去驾驭它！’ 　　——呵呵。 　　男人的轻笑声忽然从心底响起。 　　呵哈哈哈哈！ 　　‘好，这份觉悟很不错。这才像样！我可爱的契约者啊，尽情战斗吧！’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会听到他的声音，被逼到墙角的神子，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在那手背之上，暗红色的神威光柱冲天而起。 　　（5k） 第005章 破灭之剑 　　“——支配世间万物，星海的破坏者啊！” 　　将全身的神威一股脑地注入滚烫刺痛的精灵刻印之中，神子将精灵契约彻底激活，颂出了浮现在脑海之中的咒文。 　　她在召唤精灵魔装。虽然咒文的内容和过去完全不同，但这件事本身她早已熟练无比。 　　“请助我粉碎虚妄显现真实，赐我神力！” 　　颂出全部咒文之后，神子略带不安地看向自己的右手。令人呼吸困难的暗红色神威光辉，浓郁而摄人心神。它正在神子的手中聚集，勾勒出纯化的精灵的部分力量——精灵魔装。 　　这个过程中，神子的意愿完全是可以左右这柄武器最终的形态的，比如强制让它成为剑。她早已习惯用剑战斗，不过用别的武器战斗的技术也不是不会。 　　但是她没有。她想要知道，这个很可能一直在观察评价自己的奇特精灵，究竟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和性质。 　　精灵魔装作为精灵力量的体现，最能表现出精灵的强弱与否。包括精灵王在内的上位精灵，其力量纯化之后无一例外都会显现出剑的形态，“剑舞”这种供奉形式，也是因此而出现的。而显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剑，又能体现精灵本身的性质，例如元素精灵王的元素之剑，神子曾经的搭档暗之剑，最常出现在封印精灵之中的钢之剑以及龙公国供奉的龙之剑等等。 　　姜黎会是剑吗？他会是什么样的性质呢？ 　　答案很快便出来了。 　　温润如玉石般的钢铁触感，让神子下意识地将五指依次贴上，将之握于掌心之中。 　　这是一把对她而言略长的单手剑。漆黑的剑身仿佛扭曲了周围的光线一般散发着不详的压迫感，而那散发出淡淡红光的剑刃，只是投以视线便产生了全身粉碎爆散的幻痛。 　　剑鄂前方附着一个能够旋转的握把，在握把的侧面上有着一道凹槽。 　　这种设计神子从未见过，但作为精灵魔装的持有者，被开放了所有情报的她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一切。 　　“破灭之剑……破坏己身、摧毁一切的魔剑。这就是你不愿意与人契约，认为无人能够驾驭你的理由吗？” 　　神子低语着，抚摸着轻颤的剑身，缓缓露出笑颜。 　　“明明拥有如此凶残的力量，你却是个温柔的精灵呢。那我更要让你见识一下了。不要随便小瞧人类啊！” 　　将剑身从自己的左掌掌心抹过，神子咬牙忍住痛感，喊道： 　　“以我为主，在我之下——醒来吧，破灭之剑！” 　　在她喊出这句话的瞬间，本应无法伤及人体的精灵魔装闪过红光，在她的掌心上留下了一条血痕。吞食了她的鲜血，魔剑嗡鸣着释放海啸般的神威，神子脚下的大地寸寸炸裂塌陷，狂乱的暴风席卷整个训练场。 　　这威势和其他精灵魔装出现的时候根本就没得比，哪怕是风王骑士团的最强者，现任团长艾莉丝，显现精灵魔装的时候也没有爆发过这么强烈的神威。 　　这不只是因为艾莉丝契约的精灵不是高位精灵，更是因为艾莉丝自己也远不如神子强大。 　　精灵使的力量，是精灵和精灵使叠加的结果。神子和姜黎之间根本没有磨合，也没有互相了解，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很是基础。但即便是这样，也能让神子弥补不少空窗期带来的退步，甚至更进一步。 　　因为—— 　　她握住握把旋转一圈，一面圆盘便在握把的拉动下展开。圆盘上固定着数张小巧的卡片，而神子需要的那张已经随着心意出现在了她的手边。 　　神子抽出卡片，握把自动反转归位，她将卡片在握把侧面的凹槽上刷过，好奇地看着卡片化为神威光粉没入自己的体内。 　　【Muscle Building】 　　精灵语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神子的身体能力暂时得到了提升。三年间未曾战斗锻炼的空窗期，被这一张卡填平了差距。 　　考虑到精灵使本就能够通过神威强化肉体，现在的她，除了技艺和感知比三年前生疏不少之外，已经和过去被称为“最强的剑舞姬”之时没有多大区别。 　　挥了两下剑刃熟悉手感，然后将肆意爆发的神威压制下来，神子这才看向风沙平息的前方。 　　被她释放出来的神威隔绝在面前五米之外不得寸进的两位学姐，居然仍旧拿着精灵魔装等在原地。她们脸色很难看，但没有逃跑，即便作为被欺凌的一方，现在神子也不得不佩服她们的勇气和坚持。这就是所谓的“自己挑起的战斗，跪着也要打完”吧。 　　手持长弓的学姐射来的风之矢，被神子随手挥剑挡开，见状，手持重锤的学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学园长选中她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刚刚挥剑那一下，是无可挑剔的剑舞。能够使用十分强大的精灵魔装，并且也不是对于战斗一无所知，看来今天这一战凶多吉少。 　　“但是……！天赋再强大也需要努力去兑现，才刚获得精灵的你，又能做到什么！” 　　举起重锤，她咬紧牙关冲向神子，褐色的神威光芒聚集到她的双脚上。 　　“大地践踏！” 　　使用契约精灵赋予自己的精灵魔术，她每踏一步都会让周围的大地剧烈晃动，使人无法轻易站稳。 　　以此让许久没有战斗过而导致身体跟不上预判的神子体势崩溃，她如同一名挑战魔王的勇者，对着神子挥下了闪耀着炫目光芒的重锤。 　　她的攻击拥有不俗的破坏力，但由于动作太大所以很容易被闪开并导致自己被攻击，可现在神子的体势已经崩溃，这一击她就算能避开直击，也绝对无法避免受伤！ 　　就在她思考着怎么和队友配合进行追加攻击之时，一道炫目的闪电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随后，她的世界坠入黑暗。 　　“绝剑技·一式，紫电。” 　　亚音速的高速卷起狂乱的暴风，精灵魔装被粉碎不说，胸口也被长剑贯穿的学姐，晕倒在神子的怀里。 　　从零开始加速到人力不能及的极速，和手中的剑一起化为凄厉的闪电贯穿敌人，这便是神子所掌握的战斗技艺，最强的剑舞姬的剑技。 　　三年前，她以此技压群雄，虽说现在用起来不那么习惯，但这也不是一个连参与剑舞姬的资格都得不到的学姐能够看清的招数。而学姐的精灵魔装被粉碎，则是破灭之剑的力量。神子破坏己身，而它则是摧毁一切。只要神威足够，这世上就没有它砍不断的东西。 　　作为代价，神子需要承受相当程度的精神和体力消耗。若是锻炼不足的精灵使，恐怕仅仅只是挥动几下就会昏迷。 　　将学姐放下后，她闪躲着持弓学姐一边怒吼一边射来的弓箭，左手顺势抓住握把旋转一圈，抽出卡片便刷下。这一连串的动作全部都是战斗本能完成的，直到剑刃上亮起暗红色的不详光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这么看起来，反倒是我比较像是坏人。” 　　【Slash】 　　由于她的身份太过敏感，即便已经在黄昏魔女的帮助下改换了长相，可若是频繁用出那独一无二的剑技，还是会被认出来。而现在，神子因为某些缘由还不能暴露身份。这样一来，她能选择的战斗方式就只有发挥精灵魔装的力量了。 　　高举长剑，她看向和自己一样也在不断改换距离的学姐。学姐不愧是风王骑士团出身，在战斗素养上就和一般学生不同，哪怕距离已经拉开，仍旧不断改换位置给自己留出安全量。 　　但是，她的步伐并不快，而且意图过于明显。对于神子这种等级的战士而言，要预判她的动向并不困难！ 　　“哈啊！” 　　轻喝一声，她向前挥下了缠绕着浓郁神威的长剑。因为卡片的缘故而寄宿在剑身上的庞大神威，与她注入其中的神威混合在一起，化为漆黑的闪光如海啸般冲击而去，将面前的训练场射穿，在地面上留下数十米长的扇形斩痕。 　　地面翻卷，暴风卷起厚重的烟尘，垂向下放的剑尖所指的，正是地面上残留的巨大伤痕的起.点。 　　“额……这、这是什么啊？！单纯的斩击，就匹敌战术级的精灵魔术了吗？！” 　　比起其他人，神子自己最先被吓了一跳。 　　她只是知道这一击能释放远距离斩击，还以为是和自己过去爱用的魔剑技·宣死暗雷类似的远程攻击，没想到会是这种东西。或许点对点的破坏能力不如宣死暗雷，但论攻击范围和破坏能力，明显是它比较强。 　　一击便让训练场半毁，而且连训练场外面的坡道都被削去了一部分。 　　这种攻击，用在对人战上也太凶残了。 　　“不，这只是你对力量的掌控太差劲了而已。” 　　破灭之剑忽然脱手，散发出神威之光化为了姜黎的姿态。和其他的精灵一样，姜黎借用被精灵使用神威投影出来的纯化力量，还原出了自己的身体。反过来由本体构筑精灵魔装当然也是可行的，只不过很少有精灵使能负担得起纯化程度极高的精灵魔装，现在的神子也不行。 　　“如果你能够驾驭这份力量，卡片成形时填入的神威量都是可控的，那么斩击的威力应该能够随心所欲，而不是只能照着上限来。另外，那一击本来是会有一部分力量用于保护剑身的，可你没能留住那部分力量，任由它们被带了出去。如果不是你有往剑身里注入自己的神威，刚才剑就已经断掉了。” 　　“那……那学姐她？”理解了姜黎的意思后，神子的脸色有些发白。 　　刚才那一击可是把人打出训练场了。由精灵魔装释放的攻击不会伤害肉体，但被斩击波压在地面上和大地摩擦，足以让昏迷过去而无法使用神威保护娇嫩躯体的名门贵族大小姐碎成肉泥了。 　　“担心对自己恶语相向、刀剑相加的人吗？” 　　“唔，不过只是那种程度而已，我也不可能恨上她们，希望她们死掉吧！” 　　“是吗，”看来这孩子过去经历过更过分的事情啊，将这一点记在心里，姜黎摆手道，“安心吧，你那剑抖得让我随便就能偏转轨迹。她没被直击，但是灵魂上承受的打击仍旧不小，得睡个两三天才能醒过来。” 　　“呼……” 　　“你还真安心啊？连剑都握不稳，有什么可安心的？别忘了你刚才的誓言。我不会按照精灵的习惯要你奉上正视的契约，但我可是记住你的话了。” 　　明明有着那种奇特的剑术，每一剑都在动作华丽的同时不失凶险，可神子却因为缺乏锻炼而失去了基础。 　　这一点，哪怕姜黎不说她自己也感觉得出来。 　　“嗯，我会做到的。”神子郑重地点头，不知为何，她觉得姜黎似乎有意指点自己。看来，他还是个有着很强的责任心的精灵，无论事前什么想法，一旦决定要做，就要把事情坐好。 　　这样的性格，神子并不讨厌。 　　“我，唔~” 　　神子还想说些什么，可她眼前的视野忽然晃动起来。 　　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可不是说着玩玩的，更不用说刚才在凝聚精灵魔装和使用那张slash的过程中她浪费了不少神威。整整三年没有做为精灵使而活动，她体内尚且活性化的神威几乎被耗尽了。 　　神子就这样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接住她的姜黎怀里。 　　杂乱的声音开始接近，之前在训练场里结果被波及的学生和听到最后斩击引起的爆炸声而赶来的风王骑士团成员聚集过来，她们很快便发现了两名昏倒的学生，和一名昏倒的罪魁祸首及其精灵。 　　“……这是怎么回事？阁下又是什么人？” 　　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仪式用长枪，蓝发女孩艾莉丝·法兰格尔托脸色铁青。 　　身为风王骑士团团长，在看到这片惨状后，她不得不认为是姜黎袭击了风王骑士团的成员，还把神子打昏并劫持。 　　可是，一个男性怎么会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我记得你，”姜黎边说边变身，“这样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那天的高位精灵……！你袭击了你的主人？” 　　“怎么可能。” 　　“那么，是风早神子袭击了我的骑士，然后神威耗尽而昏迷了吗！” 　　艾莉丝立刻便推测出了“事实”。 　　这也不怪她先入为主，就算是名门贵族的大小姐，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在她这个出身骑士名门法兰格尔托侯爵家的团长面前，那两个学姐怎么敢表现出阴暗的一面。 　　既然自己人都是好同志，那只能是出身乌鸦班，身份低微而又忽然获得了高位精灵的暴发户心里不平衡，开始报复社会了呗。 　　姜黎眨了下眼，看了看她身后义愤填膺的风王骑士团成员，以及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学生们。在嗡嗡吵个不停的人群里，一个娇小的红发身影站了出来。 　　“——不可能！”她喊道，“神子才不是这样的人！倒是你们的人，一定是又来欺负她，结果被她打倒了吧！” 　　“放肆！” 　　“区区一个背叛者的妹妹，也敢侮辱我等骑士团吗！” 　　艾莉丝一抬手，制止了身后的叫喊。身为骑士，和别人逞口舌之快毫无意义。 　　“既然说出这种话来，你一定是做好了觉悟吧，克蕾尔·露裘。我们风王骑士团是背负荣耀的骑士团，怎么会欺负应该保护的学生！既然侮辱我们的荣耀，这件事看来是无法善了了！” 　　眼看着克蕾尔也召唤出自己的鞭子型精灵魔装，就要和艾莉丝打起来，一直没吭声的姜黎终于动了。 　　他一抬右手，自掌心释放出来的强烈神威便化为实质性的压迫力，将面前克蕾尔之外的全部学生都压得跪在地上。因子能在质量上强于神威，但并不具备神威的一些性质。借助精灵契约将自己的因子能转化为神威后，姜黎便能像现在这样，随手压制住比自己低上数个等级的对象。 　　“够了。真是无趣。追打神子逼得她拔剑结果被反杀的家伙也就算了，你一个骑士团长，居然对手下骑士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还敢说什么荣耀。” 　　“神子需要休息，我也对闹剧没兴趣。在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别来丢人。” 　　（4k7） 　　PS：明天开始调整作息，更新时间尽量提前到晚上11点前后。 第006章 参加精灵剑舞祭的理由 　　当天下午，训练场半毁的事实和嚣张无比的贱民与风王骑士团之间的冲突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学院。 　　老师们的看法姑且不论，学生这边因为某个人站了出来的缘故，几乎都一边倒地支持风王骑士团，甚至还有人想要替骑士团打抱不平。只不过，她们也就是想想，听说这件事的同时，她们也听说了姜黎的力量。 　　纯粹只是释放神威就能让手握精灵魔装的精灵使们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什么挑战的必要吗？ 　　而就在学园里的氛围愈发变得紧张的这个下午，克蕾尔之外的又一名学生，造访了神子在乌鸦班宿舍的房间。 　　“——贵安。请问，神子同学醒来了吗？” 　　优雅而不显得傲慢的声音，与一阵奇妙的花香一同传入了房间。 　　“哦呀？这不是克蕾儿·露裘嘛。” 　　一名拥有及腰的浅色金发的少女，在女仆的陪同下站在门口。 　　该说不愧是有精灵使资质的女孩么，她的长相果然也十分俏丽，甚至说得上是妩媚。她的眸子彷佛绿色的宝石，肌肤如初降的新雪般白皙，从制服袖口露出的双手上没有明显的茧痕，完全看不出来擅长何种战斗方式。 　　在这一点上，克蕾尔和她是一样的，而神子则是能在手掌上看到明显的常年用剑留下的老茧。 　　“琳丝蕾特·劳伦弗罗斯特……！你这家伙有何贵干？” 　　克蕾儿沉着声音，一双红瞳因为愤怒和耻辱而充满血丝，似乎随时都会咬人。 　　欺软怕硬和人云亦云，是不用特意学习也能做到的弱者的“特权”。神子硌牙，所以克蕾尔就变成了集火的对象。她会过来照顾神子，一方面是不认为姜黎这个男性精灵会照顾女生，另一方面则是被大小姐们的明嘲暗讽给气炸了，在这种节骨眼上又不能和人决斗，只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啊啦，你这小火猫真是没礼貌。我可是认定了神子同学没有错，才特地过来表明立场的哦。” 　　“……哼，什么嘛，早说啊。” 　　鼓了鼓脸颊，克蕾尔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你原来也有能看清事实的时候，我对你改观了。” 　　“哈啊？人家什么时候看不清事实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和你关系好的话，神子也不会被欺负得这么狠吧？你就一点反思的意思也没有吗，克蕾尔？” 　　——咣当！ 　　“我……！” 　　琳丝蕾特的话语让克蕾尔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甚至翻倒了座椅。 　　她那火红的发丝上燃起丝丝烈焰，紧攥的双拳几乎要让掌心流出血来。 　　克蕾尔张了张嘴，辩解的话语早就到了口中，可偏偏说不出去。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她低下头来，彻底泄了气，扶起椅子颓废地坐下。 　　琳丝蕾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克蕾尔的认同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这里或许应该安慰克蕾尔，可她并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一点就炸的女孩。从平日里的拌嘴留下的经验来看，这时候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下来比较好。 　　于是，琳丝蕾特绕开她，走到床边。见神子还没醒来，她对姜黎行了一礼，把手上拎着的果篮放在一旁，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以神子的消耗，就像是连续数日通宵了一般，只睡一两个小时根本不可能醒。哪怕刚才琳丝蕾特和克蕾尔在房间里吵架，她也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刚才那个女孩，是你的熟人？” 　　合上手中神子的课本，姜黎看向克蕾尔。 　　“才不是呢。那家伙，只是个频繁找我麻烦的讨厌鬼而已。” 　　“是么，”姜黎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继续道，“那么，你没有否认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会说神子被欺负成这样是因为和你关系好？是因为，你是所谓的‘背叛者的妹妹’吗？” 　　在姜黎话音落下的瞬间，克蕾尔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这种问题太过尖锐，一般情况下姜黎是不会问的。可是现在情况明显不一般。那群骑士团的女学生，曾称呼她为“背叛者的妹妹”。 　　“……” 　　“这几天里，除了神子和刚才那个女生之外，根本没有人和你搭话吧？不。应该说，是你在刻意回避会和其他人交流的情况。” 　　“而且，在神子来到这所学院之前，根本没人和你搭档，住同一间宿舍吧？结果，学期末的实技考试，你不得不凭借自身的实力一打二，我没说错吧。” 　　姜黎每说一句，克蕾尔的头都更低了。她干脆在椅子上抱腿而坐，把脸彻底藏了起来。 　　若是平时，以她的性格早该炸了。但是，她现在对神子、连带着对姜黎怀有愧疚之心，即便被戳到痛处也根本愤怒不起来。 　　“……这件事神子也知道，我会和你说实话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端正坐姿。 　　“无论是寻求力量也好，还是遭到今天这种待遇也好，理由都只有一个。四年前，我那身为火之精灵姬的姐姐突然从神殿夺走最强的炎精灵并消失无踪，导致火之精灵王在整个帝国的范围内降下持续了整整一年的大火。” 　　“姐姐她被称为灾祸的精灵姬，而我……”女孩抬手摸了摸眼睛，以坚定的声音说道，“我想要见到她，问出事情的真相。姐姐是不可能背叛的。” 　　“遭到那种对待的理由我懂了，那你为什么寻求力量？你的契约精灵可完全不弱啊。” 　　这种强度的精灵，抛开老师们的契约对象，在这学院里应该不超过五指之数。这还不能让她满足吗？ 　　“姐姐她……是几百年来帝国内最强的姬巫女，年仅十五岁便成为了侍奉火之精灵王的精灵姬。我比她弱，而且，也比她笨。她真心想要躲起来的话，就算找遍整个大陆我也不可能找得到她。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精灵剑舞祭’。” 　　那是对精灵王进行献祭的大陆规模的仪式，同时也是决定最强的精灵使的大会。 　　在这场大会中得到冠军的人能实现一个愿望，凡是能够成为精灵使的人，没有人会不为了得到这个至高无上的奖赏而努力。 　　克蕾儿的脸上写满了悲壮的决心。 　　以她现在的力量，想要获得优胜根本只是痴人说梦。 　　而任何对精灵进行献祭的重要活动，都规定了参赛精灵使的年龄必须在20岁以下，精灵剑舞祭这最大的仪式自然不可能例外。克蕾尔今年16岁，这届要是无法参赛的话，下一届就不一定能参加了。 　　“……比起强化自身这种一时半会儿没有苗头的事情，你还是考虑一下寻找队友的事情吧。” 　　对他人的私事不予置评，姜黎只是淡淡地说着正论。 　　“两个月后的精灵剑舞祭是五人团体赛，你不会不知道吧？” 　　上课的时候老师可是强调了好几遍，而课间教室里讨论的也都是这个。再怎么不和人交流，想不知道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 　　“唔……到时候，总、总会有办法的。” 　　女孩别开了脸。 　　见状，姜黎无所谓地打开书本，回到了知识的海洋里。 　　下午和晚上无事发生，姜黎在夜里散去了纯化的躯体，让意识回到了位于元素精灵界的本体之中休息。人间界再怎么建造对精灵舒适的建筑，也比不过元素精灵界的自然环境。对于身怀契约而愈发表现精灵性质的姜黎来说，还是自己建的小木屋待的舒服。 　　次日一早，宿舍的门便被敲响了。 　　神子睁开了眼睛。依靠休息恢复过来的她，比舍友克蕾尔醒来得还早。 　　以不似女孩子的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她快步走去打开了门。 　　“——以艾莉丝·法兰格尔托之名向你致歉，风早神子同学。” 　　蓝发的骑士姬面色严肃地对她行以大礼，惊得神子手忙脚乱，阻止不行，接受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最终，她只能清了清嗓子：“我原本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不是你的错，请抬起头来，艾莉丝同学。” 　　在艾莉丝抬起头来后，神子又看向了骑士姬的身后。金发的女老师手里拎着一个篮子，对着神子温柔地笑了笑。 　　“我带慰问品来了哦，神子同学。” 　　这笑容简直如同阳光般圣洁，又如同母亲的怀抱般温暖，让神子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学院里不少人都怀疑丽娜老师其实是负责侍奉精灵王的神仪院的圣国分部出身，不然这一身会让人联想到圣之精灵姬的气质实在是说不过去。 　　“连老师也一起来了，快请进来！” 　　回过神来的神子连忙向后让开身位，请这位古板端正的女同学和老师进入房间。 　　虽然克蕾尔是那种自理能力极其低下的类型，但神子由于曾经做过女仆，在家务方面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房间被她收拾地井井有条。 　　“请在这里坐一会儿，克蕾尔还没醒，我去叫她。” 　　招待两位访客在桌边坐下后，神子连忙叫醒了睡得香甜的克蕾尔。 　　一番不可见人的忙乱之后，四人终于在桌边坐好。 　　丽娜拿来的篮子里放的是她给神子两人准备的早饭。今天是休息日，大多数学生都会睡懒觉，而她和艾莉丝都惯于早起，恰巧在训练场遇到，便决定一起登门拜访。 　　“咦？一共有三份哦？老师您还没吃吗？” 　　“不，”对神子的疑问，丽娜摇了摇头，“多出来的那份是给他准备的。还不出来吗，姜黎？你在看着我吧？” 　　“——不愧是你，这份灵觉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讲道理。” 　　淡淡的火粉和声音一同出现。 　　既然被说破了，姜黎便只好穿过契约通路而现身。 　　从桌上取走了其中一份，他背靠着墙品尝起来。 　　“虽然是没吃过的食材，但这味道果然是你的手法，”几口将食物吃完，被熟悉的味道牵动心绪，姜黎不由得叹了口气，“以后要是有时间，你也回去看看吧。黑瞳和赤瞳会很想念你的。” 　　曾经在安宁道并肩作战的一年多时光，对于姐妹俩来说是一份十分珍贵的回忆。丽娜对于她们而言，即是老师又是姐姐，很是照顾她们。这份感情，那两个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似是也被勾起了回忆，丽娜笑道：“我会的，我也很喜欢她们。” 　　两个熟人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他人介入的余地，仨学生面面相觑，尴尬地要命。 　　察觉到这一点，姜黎和丽娜便让她们慢聊，去到了房间之外。 　　两人一左一右背靠着墙，丽娜收敛笑容问道： 　　“训练场留下的那道痕迹，是你的力量造成的吗？” 　　“是，也不是。我是神子的契约精灵——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昨天召唤了精灵魔装，那是她胡乱挥剑留下的杰作。” 　　“没想到，居然连精灵魔装也……”丽娜惊讶地看了姜黎一眼，“破坏者，果然充满了神秘。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多谢担心，我没事。元素精灵界简直舒服得让人迷醉，待在那里哪怕什么也不做都会很愉快，邪门地像是中了精神干涉。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我现在都处于绝佳状态。虽然根本问题还是没法解决，但能维持现状我也很满意了。” 　　“是吗，那就好。” 　　丽娜松了口气，对姜黎摆了摆手。 　　“那我回去了，替我和那些孩子说一声。” 　　“哦，回见。” 　　送别丽娜，姜黎转身进屋。 　　无论是他还是丽娜都没有注意到，在两人背对背的一刻，丽娜右手上的精灵刻印，闪烁起淡淡的白光。 　　回去后，听说丽娜老师已经离去，艾莉丝也不愿继续叨扰，再度致歉后便离开了。 　　“——爽诶！” 　　关上门的一刻，克蕾尔欢呼着扑到了床上。 　　“早就看那些人不爽了，没想到这一次全都查了出来！骑士团长那家伙，很有一套嘛！” 　　包括接受了精灵魔术治疗仍旧昏迷不醒的两人在内，骑士团共查出十几名有过欺负同学的行为的渎职骑士，全都被艾莉丝上报骑士团总会，予以退团处理。 　　这种结果，对于经常被骑士团员辱骂欺负的克蕾尔来说，自然是极好的。 　　“是啊，不过同时，我也因为下手没有分寸，被勒令直到班导师批准为止，不许参与实技训练了。” 　　坐在桌边，神子叹了口气。 　　她堂堂的剑舞姬，居然也有被禁止奉上剑舞的一天。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破灭之剑的力量她现在确实还驾驭不了。更何况，那柄剑极为特殊，要是把它当成和其他的精灵魔装差不多的东西，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起来啊。姜黎，请问你是不是利用精灵契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脸蛋飘红，女孩以躲闪的眼神看向姜黎。 　　“虽然是要向你奉上纯净身心的精灵使，可是，我、我们也……” 　　她说不下去了。 　　男性的高位精灵，人形的精灵，这实在是让她的羞耻心有些承受不住。 　　“你在想什么呢？” 　　姜黎弹了她脑门一下，叹了口气。 　　“我对你们这些孩子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该看的一点也没看。或许历史上确实有精灵与人类结合的记录，但不要把那些套在我身上。” 　　“时间再短也是契约，今天再让你适应一天。明天开始，我会训练你掌握力量。” 　　“诶？” 　　“和克蕾尔一样，你也打算参加精灵剑舞祭吧？而你现在能依靠的精灵只有我。那么，将我的力量彻底掌握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谢谢你，姜黎。” 　　虽然说话极其别扭，但果然还是要帮我嘛。 　　“呵……” 　　轻笑一声，姜黎化为光粉消散无踪。 　　（4k5） 　　PS：调整失败otz 　　PS2：推书《全职业杀手》，作者：老虎大叔 　　简介：本书又名《全职业白嫖王！》 　　另一个世界的头号玩家穿越者，来到一个人人都是超能力者的崭新地球。 　　获得了【劫持】别人【技能】的头号玩家赵斯各种白嫖！ 　　切格瓦拉丶赵斯：你，技能牛逼，但下一秒，就归我了。 　　笨淡：虎叔出品，从前几作来看，质量上应该还是有保证的。 第007章 破灭之剑的能力 　　次日，完成修缮的训练场。 　　这处地理位置上相对比较接近学院边上的精灵森林的训练场，是这所学院里的大小姐们极其喜欢的地方。对于她们来说，剑舞和仪式神乐同样是淑女的爱好，有条件的话当然要每日精进，而且将自己的能力展示给别人看也是非常正确的事情。 　　但今天，这处训练场却异常空旷。 　　本该和谐友好地占据各个角落的大小姐们全都不在，反倒是几名教师出现在附近，架设起了精灵魔术构筑的结界。 　　而在结界的中央，神子和姜黎正相对而立。架设结界是神子的班导师提出的要求，神子对力量的驾驭能力堪忧，不做点防御措施的话，训练场可能又要半毁了，在其他地方训练的学生也会被卷进去。大小姐们的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因此这些老师才会特地抽出时间来。 　　然而，教师们没想到的是，在周围训练的大小姐们一听说是神子这个煞星要进行特训，直接呼朋唤友地离开了。 　　风王骑士团的公开致歉，在一部分大小姐那里变成了神子在学院内极具能量的阴谋论，而被从团内踢掉的学生传出的谣言，更是让这个论点在部分小圈子内成为了“真相”。 　　为了不惹上麻烦，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总之这些大小姐是不太敢接近神子了。 　　“那个……姜黎？说要训练，具体是做什么呢？” 　　刚好完成一千次空挥的神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向仿佛恰好时间一般出现的精灵。 　　“很简单。我的力量只能在实战中掌握。接下来会持续进行模拟战，直到你耗尽神威为止。” 　　“诶？！” 　　没给神子更多的反应时间，姜黎迅速变身为攻防态，抽卡刷掉，从出现在面前的光幕里拿出了盾斧。 　　“摆好架势，神子。” 　　从盾斧里抽出斧柄剑，姜黎以杀意向神子倾泻压力。在这种压力的冲刷下，神子没有丝毫迟疑地丢掉了手中的木刀，具现出精灵魔装。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明明已经将精灵魔装握在手里了，姜黎却仍旧站在面前。 　　“紧绷神经，调整呼吸，不要有一瞬间的松懈。” 　　姜黎平稳的语调让气氛更显压抑。盾斧上燃起赤色的神威光焰，充斥着大气的浓郁神威几乎要化为实体，让神子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 　　“将自己的所有都投入到剑舞之中，想象你自己就是力量本身。” 　　不是将精灵魔装当成一件武器，而是将它当做自己的一部分，作为肢体的延伸去自然地使用。只有这样，才能在心灵和感情不交互的情况下，让自身的神威波长与精灵的相合，以最小的消耗发挥出精灵魔装最大的力量。 　　这种方法，除了少部分特殊的亚人和古老的高位精灵之外，没有任何生灵知道。在这片大陆上，正统的精灵使们都是在神仪院的指导下，通过和精灵之间互相迁就磨合、彼此熟悉的方法，依靠两者间的默契逐渐接近相合状态的。 　　而姜黎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之前无聊的时候偶然发现可以通过分离因子的方法，像制造武器那样搞出一部分无序的力量进行纯化，变成精灵魔装。虽然他使用不了自己的精灵魔装，但只要握上它，与这类武器相关的知识就自动浮现在了脑海里。 　　精灵魔装这种兵器的原型，其实是【精灵兵器】——由并非精灵王的未知存在所制造的一类特殊的强大精灵。这类精灵的力量范围处于神话级到传说级，普遍强于一般的高位精灵。 　　它们在具有强大战斗力的同时，还能够凭借自身的意志化为兵器的姿态，由缔结精灵誓约的其他精灵持有并战斗。在这种情况下，专注于提升攻击力的它们便能通过誓约主动和驾驭者统合神威，发挥出数倍的战斗能力。 　　精灵使和精灵之间的契约，其实就是这种精灵誓约劣化后的产物，不需要发誓互不背叛，想要毁约也颇为容易。 　　“呼……” 　　神子努力做着深呼吸，想象手中的长剑是手臂的延伸。这种想象对她来说并不难，以她的剑术造诣，剑刃早就已经是肢体的一部分了，虽然三年的空窗期让这种感觉变得迟钝，但刚才为止所做的空挥弥补了不少。 　　姜黎指向自己的是货真价实的杀意，这种杀意甚至要比黄昏魔女那个老太婆还要强，三年前所经历的那些濒死的体验，一个接一个地浮上脑海。 　　神子的血液逐渐变得滚烫，眼神愈发锐利，呼吸则是变得平稳自然起来。 　　她本就是战士，越是绝境越能体现她的强大。 　　挽了一个剑花，她压低身体，平举剑刃飞身而出。如同雷鸣般的响声从她曾在的地方炸裂，人剑合一的她化为一道紫电，如流星般迅捷而沉重地轰击在了姜黎举起的大盾上。 　　使用绝剑技一式紫电之时的神子，甚至能爆发出凌驾于姜黎速度态的高速，若是再快一些的话甚至能跨越常人不可触及的一线，抵达音速的领域。这如同电闪的一般的突刺，纵使是此刻正在通过设置在结界各处的精灵观察这边的教师们也很难在剑刃临身之时反应过来。 　　不过，姜黎毕竟是精灵，能挡下这一击没什么好奇怪的。 　　“唔……！” 　　剑刃被弹开的瞬间，神子看到了盾牌边沿的利刃。由于姜黎恰到好处地顺着剑刃的方向偏移盾牌，她的长剑被荡开，现在正面根本毫无防御。 　　要是被那盾牌来上一下，绝对会遭受重创，甚至可能当场昏迷。 　　左手朝着握把打出一拳，神子看也不看地摸出了一张卡刷掉。 　　【Guard】 　　和姜黎右臂上的盾牌完全相同的大盾自剑尖射出，挡下了姜黎挥动右臂打出的盾击。 　　“看来你有好好熟悉武器的性能，值得夸奖。”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身为精灵使，不了解精灵魔装的能力可是失格的！” 　　额头浮现出冷汗，神子十分庆幸昨天的时间大多被她用来研究精灵魔装了。如果是其他精灵使的精灵魔装，完全可以当成普通的武器去使用，无非就是根据属性的不同，能够延伸出不同的攻击招数而已，本质上还是冷兵器战斗的那一套。 　　可这把剑不同。 　　契约了精灵却没有得到精灵魔术的理由，或许就在这柄奇特的剑上。藉由卡片展现出的多种能力，完全可以看做是需要借助精灵魔装这个媒介才能发挥效用的特殊魔术。 　　为此，必须要对它能做到的事情进行诸多尝试，才能保证自己不会糟蹋了这件强大的魔装！ 　　【Sensory Ability】 　　继续刷卡，神子强化了自己的感知能力，再度以一式紫电发起强攻。 　　比起身体上的迟钝，感知上的迟钝无疑是最不能接受的。不能预判敌人的攻击，不能察觉是否有第三者等待偷袭，不能注意到敌人的一些小动作……这些“不能”，会让自己暴露在死亡之中。 　　曾接受过众多训练的神子，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这一次，她敏锐地把握住了盾牌移动的轨迹，没有再被姜黎格挡逼出破绽。 　　加速循环的血液让肌肤升温，剑刃的挥舞逐渐在大气中留下残影，身体动作开始摒弃思考的过程，完全交由无意识的肌肉本能。 　　神子的动作如同舞蹈般华丽，却又处处暗藏杀机。她的人很美，而她的剑，也很美。 　　如果是过去的姜黎，大概不会有心思去注意这种东西，但现在的他时刻保持着精灵因子的觉醒，根本无法无视这凄美的剑舞。 　　剑舞确实是至高的奉纳，作为被攻击的一方，姜黎仍旧感觉身心雀跃不已。 　　漆黑的刀芒如同月牙，它撕裂大气，粉碎尘土，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绕过姜黎的盾牌侵入他的怀中，将猩红的刃送向他的脖颈。这把精灵魔装里蕴含着的是神子和姜黎双方的力量，当然能够击穿姜黎的骨甲，所以绝对不能硬抗。他几乎是极限地做出后仰动作，让缠绕着庞大神威的剑刃贴着自己的面甲划过，同时甩动左臂，以斧柄剑斩击神子空门大开的胸腹。 　　做出攻击动作的瞬间，往往是破绽最大的时刻。既然剑已经刺出，想要回防就会显得无比困难。神子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她果断放弃了防御，维持着刺出长剑的动作，左手轻柔地按上姜黎的右臂，带动全身朝着盾面的方向翻滚而起。白色的制服裙摆上下翻飞，少女双腿的动作如同踩踏空气的舞步，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私密部位。 　　以剑柄敲击盾面获得动能，她宛如飞燕般二度跃起，旋转身体带动剑刃朝着姜黎削下。剑刃化作致命的风暴，转眼间便要将姜黎吞入其中。左臂已经挥出剑刃，右臂则是被盾牌限制了活动范围，姜黎似乎已经无法面对这一招，就连后退撤离也因为盾牌的重量而变得无法实现。 　　可姜黎也不需要躲。神子的每一剑都称得上华丽，但并非每一剑都拥有足以威胁姜黎的杀机。只有那些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的绝剑技，才是真正需要重视的杀招，而她现在这些剑舞，对于姜黎而言到处都是破绽。 　　右手按动卡扣，整条右臂从盾牌后面抽出，凭借非人的动态视力与身体能力，姜黎把手伸入风暴的间隙，一把捏住剑身，顺着神子旋转的方向将她连剑带人扔了出去。 　　‘……稍微擦掉了一些骨甲。只是用神威强化身体，她的身体能力就已经能追上攻防态的我了吗？’ 　　因为防御厚重，攻防态是姜黎三形态之中敏捷性最差的。但即便是最差，也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哪怕是帝具使，除了身体强化型和放弃做人的，再没人能在体能体质上触及人类极限，但精灵使几乎人人都可以逼近乃至超越极限。 　　只要契约足够强大的精灵，她们的战斗能力便会飞跃式增强。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讨伐高位精灵，在战争中单枪匹马毁灭一个国家，这都是历史上的精灵使留下的伟业。 　　或许，神子也会是足以在历史上留名的那种精灵使。她的战斗素养和成长速度都太高了，控制神威和精灵魔装对她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她简直就像是为了成为精灵使而存在一般。 　　不过，现在的她还差得远，差到若是姜黎不选择用剑盾给她当靶子，而是转用斧形态的话，三招之内就能打昏她的程度。 　　对精灵使而言，三年的空窗期是极大的致命伤。那么长的拒绝与任何精灵沟通的时间，让她变得无法发挥契约精灵原本的力量。现在的破灭之剑，比起初次制作的时候，内部蕴含的神威要少上一半左右，因此她才得以正常地进行驾驭，而不是挥剑会被剑身上蕴含的神威干扰轨道，攻击的时候会连释放多少神威进行剑刃强化和追加打击都把握不住。 　　那种样子只能欺负一下实力差距极大的对手，在足以被称为战斗的场合里根本只是在找死。 　　神子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将精灵魔装的力量抑制在自己能够控制的程度。 　　她落在地上，轻咬嘴唇。 　　如果能够完全使用绝剑技的话，应该能够更加占据优势地战斗，而不是一次次被逼退才对。如果是三年前的话，神子甚至有自信直接斩裂那面盾牌。 　　可现在的她已经跟不上那样的战斗了，打到现在，她的呼吸已经开始乱掉。 　　在她的面前，姜黎忽然将斧柄剑插回了拔出来的地方，然后猛地举起了咔嚓变形的巨大盾牌——不，那已经不是盾牌，而是一柄巨斧了！纵使是面对体型在十米以上的大型精灵，这把斧子也能顺畅地从头到脚将之分成两半，用来对人简直过于奢侈。 　　而且，那柄巨斧上正在汇聚浓郁到勾勒出实体轮廓的庞大神威，明显是释放强烈攻击的前奏！ 　　“虽然还没有尝试过，但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自暴自弃地喊叫出声，神子连忙握住握把转开扇面，一口气抽出了数张卡片，依次从卡槽上划过。 　　【Muscle Building】 　　消耗体力换取身体能力的全方位强化。之前在战斗中没用，是因为神子担心自己会在得到战果之前耗尽体力倒下。 　　【Freeze】 　　剑身闪过一道蓝光，冰冻属性被附加在剑刃之上。 　　【Slash】 　　强烈的神威波动让剑身震颤不已，神子以自身的神威与之混合，尽力驾驭住它，不让剑刃脱手。 　　【Destroy】 　　颤抖着左手将最后一张卡划下之后，汇聚着庞大神威的破灭之剑忽然安定了下来，神子周围一片死寂。全部的神威都被埋藏到剑刃深处，此刻的精灵魔装沉重得需要神子用双臂才能握住。 　　和其他卡不同，这张卡除了是最后一击之外，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能够找到的说明。不过现在，随着体内的神威迅速蒸发，神子隐约捕捉到了它的用法。 　　【武装支配，Hyper energy blast full power！】 　　姜黎高举盾斧，对着神子当头砸下。携带着高温的斧刃令大气为之扭曲，斧刃还未砸下，庞大的神威便已经令地面向下塌陷，让神子体会到了皮肤被风刃撕裂的剧痛。 　　这绝非普通的精灵使能够挡下的攻击，就算是三年前的神子也得使出最强的剑技才能分庭抗礼。 　　现在的她无法发挥出那一招的力量，不过，她倒是有挡下这一击的把握。 　　“破坏己身……” 　　神子将破灭之剑高高地抛上天空，任由它炸开，化为一团神威凝聚而成的光球。 　　“摧毁一切！” 　　得到破灭之剑时被契约铭刻在脑海之中的语句，现在她感觉多少能够理解一点了。 　　高举右手牵引从光球射落的神威光剑，她对着面前挥来的巨斧狠狠地劈出了斩击—— 　　“绝剑技三型·影月圆舞！” 　　大幅挥动横斩而出的光剑，深深地切入了表面爬上冰霜的盾斧的侧面，将巨斧狠狠地劈落到地面之上。 　　地面轰然爆炸，大地仿佛跳动了起来，整个学院一带都有明显震感，寄宿在学院各处设施里的精灵们纷纷陷入慌乱之中，契约精灵们也都向主人传达了不安的意识。 　　暗红色的神威光柱冲天而起，撕碎云层卷来暴风。 　　强烈的冲击波撞击着教师们布置的结界，在足以抵挡魔神级精灵攻击的结界表面留下一道道裂纹。 　　数秒后，神威散去，狂风停歇。 　　解除了变身的姜黎走到趴倒在地面上的神子旁边，将她抱了起来。 　　“你可真是胆大，明明就是个半吊子，还敢一口气叠加四次攻击。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浑身疼。”女孩的声音十分虚弱。 　　“这是当然的啦，你这个莽货。” 　　姜黎没好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四肢的肌肉都因为负荷过重断裂了，不疼才怪。” 　　如果不是使用卡片强化过体能，神子现在已经是一个血人了。 　　破灭之剑的负担不如盾斧，可神子也不是攻防态的姜黎。她做了姜黎都不敢做的事情，而且还做到了，实在是莽出一片天的典范。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的神威恢复一些，记得自己用卡治疗。” 　　“你是说【Recover】吗？” 　　“对。那张卡虽然只能对你自身起效，但付出多少神威就能恢复多重的伤，神威足够的话，只要不是当场死亡就都能救回来。” 　　抱着神子走了一段，姜黎想了想，这才说道： 　　“刚才也是我不好，本来想给你加大一点压迫力度，逼你逃跑，没想到你直接硬打。” 　　“抱歉了。” 　　神子眨了眨眼，笑了：“……没事的，怪我自己鲁莽嘛。拜此所赐，也算是知道了全部卡片的用法了，距离掌握住这份力量又近了一步。” 　　“在精灵剑舞祭开始之前，我一定会驾驭住这份力量给你看。对了，姜黎，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拒绝和人类契约，和丽娜老师似乎也仅仅只是朋友，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也能成为你的朋友什么的。”神子一边打量着姜黎的表情，一边轻声说着。 　　“好啊。虽然我不是你想象的孤独之星，拒绝和人类契约也不是因为我善良，不过，我也没讨厌人类到会拒绝和契约者成为朋友的地步。” 　　“你的努力我看到了。今后，请多指教。” 　　（5k5） 第008章 夜色下的暗精灵 　　和自己的精灵进行实战训练，听起来虽然十分匪夷所思，但带来的效果是斐然的。仅仅只是通过那一战，在生死之间徘徊过的神子便彻底掌握了手中精灵魔装的种种运用机制，并且用重伤作为代价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只要她的体质足够强，神威也恢复到全盛期，那她甚至能够仅凭这把剑和帝国骑士的标准剑技，打倒三年前的自己。 　　不过嘛，想要加强体质可没那么容易，神威的恢复也需要老实地消耗时间，暂时来说，她还是处于复建状态。 　　而对复建极其有益的运动，也像是嗅到了这个时机一般开始了—— 　　为了选出能够代表学院、代表帝国参加精灵剑舞祭的队伍，学院召开了团体对抗赛。精灵使们组成满员五人的小队，以学分和战绩作为排位依据，争夺第一名。 　　理由不明但要参与剑舞祭的神子，以及无论如何都想要再见到姐姐的克蕾尔自然是抱团组成了队伍。由于她们认识的人不多，她们只能和其他学生一样，在学院为了实时更新排名而准备的公示栏上张贴了寻找队友的告示。然而，因为此前的“神子事件”，神子和克蕾尔的名声可谓是烂到家了，学生们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和她们组队呢？ 　　到头来，也只有那个曾经来看望过神子的金发大小姐琳丝蕾特，因为看望了神子而也被孤立，略带不情愿地加入了这支队伍。她和克蕾尔虽然一见面就互呛，有时候因为嘲讽过了头还会动手，但终归都还是有教养的好女孩，组队之后都克制了很多。而且由于她们两个经常互怼，对彼此的攻击模式十分了解，说不定意外地能够配合起来。 　　即便人数不够，打算争夺名额那也只能参与比赛。而三人的第一战，就在报名参与对抗赛后的第一天到来。 　　那一战丢人得让姜黎没眼去看，这里也只说结果吧。克蕾尔的斯卡雷特，琳丝蕾特的魔冰精灵芬里尔，在兽形精灵里都相当高位，对面无人的精灵没有一个能够和她们比。然而，对面的队长隶属于风王骑士团，其余四人也十分听指挥，这一点比起打到一半就因为争夺“猎物”而自顾自地争吵起来的克蕾尔和琳丝蕾特要强到不知道哪里去。如果不是神子眼见要输，连忙使用绝剑技和slash卡力挽狂澜，强行靠暴力终结比赛，那这一战之后，因为人数不足而被特地标记出来的三人小队就会直接被淘汰。 　　规则原本是没有这么严的，人数不够的小队也可以正常参赛，只要在精灵剑舞祭正式开赛之前凑齐队伍就好。但是，团体对抗赛毕竟是人类组织的活动，这里面除了规矩还有人的私心，现代的精灵使都是贵族出身，有不少教师直接就是学生的长辈亲戚，会因此而站队，觉得神子有问题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即便不敢明着忤逆帝国皇帝都不敢硬怼的学院长格雷瓦丝，却也不至于没胆量给神子下绊子。 　　除非她们尽快凑齐五人队伍，或者找一个身份有点分量的人入队，不然她们只要输掉一场，就会被等候已久的教师们淘汰掉。 　　不过实话说，学院里目前除了还在外面完成戍边骑士团委托的任务的序列第一小队外，根本没有哪个队伍能集合五人之力干过弱化了的“最强剑舞姬”。只要按部就班地复建下去，神子一个人就能吊锤所有不服。裁判老师批评她没有团队精神，不懂什么叫合作，可是，这也得有能够合作的队友才行。现在的克蕾尔和琳丝蕾特明显是不行，真的让神子去迁就她们的话，一场也别想赢。 　　她们三人组成的队伍，三个人完全是三种意见，克蕾尔和琳丝蕾特互相对着干，而神子则是习惯了单干，完全不管那两个人。这样下去，这支队伍迟早要完。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姜黎，在心底和感觉精神压力超大的契约者沟通道：“神子，你去想办法说服她们，成为队长，指挥这支队伍。团体战和个人战终究是不同的，整体表现差的话，赢了也是输了。” 　　虽然真正的战争不适用这条，但剑舞祭是奉纳演舞。五个人的队伍四个人跳得稀烂，观众会怎么想？当然是这支队伍不行了。 　　“可是，我怎么能说服她们？”神子有些怯懦。无论是一点就炸的克蕾尔还是大小姐性子的琳丝蕾特，都是她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表现地强硬一点，拿出你进行剑舞时的气势来。要是这都做不到，这一届剑舞祭你还是放弃吧。” 　　说完之后，不给神子继续交流的机会，姜黎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神子这个女孩，明明给姜黎一种如剑刃般锋锐的感觉，却又莫名地有些优柔寡断。不断掉退路的话，她绝对还会继续犹豫，而不是立刻去做。 　　由于她的剑舞里不可避免地带有个人风格，现在学院里已经有传言说她是三年前剑舞祭的优胜者，最强的剑舞祭“莲·阿修贝尔”的狂热模仿者。真相是怎样暂且不提，起码那剑舞的质量无人质疑。 　　在战绩众所周知的情况下，只要她敢张口去说，克蕾尔和琳丝蕾特绝对不会反对的。她们两个互相不服，但对神子这个纯朴的女同学都有着一定好感，而神子还比她们俩都强，让神子来发号施令自然更容易被接受。 　　和姜黎谈过之后，神子还是没有直接采取行动。虽然嘴上说着有不得不参与剑舞祭的理由，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感到迟疑了。 　　三年前，她以“莲·阿修贝尔”的身份成为了剑舞祭的优胜者。但她在许愿之后，因为某种理由而失去了当时的记忆。她不知道自己许下了什么愿望，更不知道自己的搭档，被自己视为亲人的精灵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格雷瓦丝和她说有那个精灵的消息，她根本不会来到这所学院。 　　魔女不会说实话，也不会说谎话。正是因此，神子才会迟疑。她不认为格雷瓦丝真的知道那个精灵在哪里，而潜意识里，她也觉得剑舞祭的愿望根本没有表面上说得那么好。 　　因此，她在要不要继续为了参与剑舞祭而努力的事情上犹豫起来。 　　犹豫一夜没有得到答案的她，在次日清晨被格雷瓦丝派精灵传唤。 　　“又是为了什么事找我，格雷瓦丝？”神子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对面前这个其实是教授了自己绝剑技的恩师的人，她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呵，三年不见，你的口气狂妄了不少嘛。当年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哪里去了？” 　　办公桌后的格雷瓦丝声音冰冷，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着神子。刚入学的神子一度让她失望非常，甚至都产生了放弃她、放弃这场剑舞祭的念头，但她没想到，因为一个奇怪的精灵，她居然开始变得像模像样了起来。感觉或许有门的格雷瓦丝，决定助推一把。 　　“当然是认清了你阴险恶毒的本性然后改变了。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啊，格雷瓦丝。” 　　“和我比起来，你倒是变得挺大，软弱不堪到让我认不出来的地步。和那种实力的小队打，居然手忙脚乱到需要借助精灵魔术的力量。要是三年前的你，仅凭剑技就能在一分钟之内扫荡她们了。照这样子，将会严重影响到精灵剑舞祭的出场权。” 　　“……”神子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格雷瓦丝。 　　能不能出场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根本不稀罕那点名誉。 　　对她来说真正重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而已。 　　“呵，是吗，原来是这样啊。也对，果然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毕竟现在你长大了，会反抗了啊。” 　　格雷瓦丝笑了笑。她当然知道神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这孩子没有过去那么好忽悠了，不给点实在的东西，恐怕说不动她。 　　仅仅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还远远不足以激发她的动力。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你最需要的那条消息。” 　　“这次剑舞祭，那个莲·阿修贝尔也会参加——当然，是带着和她一起称霸上届剑舞祭的暗精灵呢。” 　　“……！” 　　“懂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叫你过来。除了你，没有人能战胜‘最强的剑舞姬’。” 　　“我……我知道了。”神子咬紧了嘴唇。仿冒者什么的怎样都好，但精灵魔装是没法凑巧重样的，只有可能是真的召唤了那个精灵。 　　只是这条消息，就有让曾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彷徨了三年之久的神子参与剑舞祭的价值。 　　“然后，就是这次叫你来的正事了。” 　　“我要介绍一个女生给你认识。” 　　…… 　　就这样，得到了一名新同伴，并成功获得了队长位置的神子，开始为了获得剑舞祭的优胜而忙碌起来，一时间竟是顾不上和姜黎交流。 　　闲来无事的姜黎，偶尔也会通过契约来到学院里，依靠不可视化的力量四处逛逛。 　　驻扎在学院里的隶属奥地西亚帝国的精灵调查协会，一直试图研究姜黎这个“异种精灵”的性质和力量，她们觉得姜黎可能是在魔化过程中因为某种原因强行中止进程而产生的奇特精灵，对姜黎这个样本很是上心。只可惜，姜黎对她们完全不感兴趣，一次也没配合过，而信仰精灵、善待精灵的她们也不敢用强，只能每当姜黎出现都找机会围上去软磨硬泡，逼得姜黎频繁使用不可视化的力量。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饭后，为了保证良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迎接每日都有一场的比斗，精灵使们都在准备入浴睡觉了。而在白天维持着活泼状态的精灵们，现在也都安定下来，让整个学院陷入沉寂之中。 　　——咚咚。 　　忽然，行走在庭园里的姜黎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不安定，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发热。 　　维持着不可视化的状态，姜黎让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因子能，一股股黑雾从他的身体里飘散出来。 　　‘狂精灵？’ 　　这是一种不具备实体，能够潜入其他精灵体内令其失控狂暴，被其操纵的特殊精灵。就算是高位精灵，不反抗的话也会中招。 　　遗憾的是姜黎毕竟不是真的精灵，不仅不会中招，还顺手把狂精灵给宰了。 　　能够操纵狂精灵，要么是魔女，要么就是高位精灵。魔女这种能够契约精神结构异常的魔精灵而且还不会被杀死的异常生物，整个奥地西亚帝国也只有黄昏魔女格雷瓦丝而已。 　　这么说，就只能是高位精灵了。 　　……打算袭击这所学院吗？ 　　如此判断着，姜黎飞上天空，扫视四周。 　　在月色苍苍的黑夜中，黑色羽翼的天使缓缓从天而降，静静地降落在学院的塔尖上。 　　那是一个穿着漆黑晚礼服的黑长直少女。缠绕在她身上的与整个夜色共鸣搏动的庞大神威，是她被黑暗拱卫的证明。 　　夜之天使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将手里一团漆黑的狂精灵，朝着学院洒下。 　　她一边播撒听话的手足，一边飞到乌鸦班宿舍的房顶上，缓缓蹲下身，抚摸着砖瓦露出楚楚可怜的笑容。 　　“——神子，我一直好想见你一面。” 　　“哦？那你直接进去不就好了？需要我帮你一把吗，这位不干好事的小姐？”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在这声音出现在背后之前毫无察觉的少女令自己融入夜色，闪烁着出现在房顶的另一端。 　　“原来是你。神子现在的工具。既然你不是真心想要和她契约，那就别来碍事。” 　　“呵，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情。好歹也是契约在身，既然你看起来像是要对她不利，我可不能袖手旁观。你说是吧，高位暗精灵，蕾斯提亚？” 　　三年前的神子是冠军，她和她的搭档直接留名史册，想要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反倒是件困难的事情。 　　少女——蕾斯提亚以漆黑的眼眸瞪视姜黎。 　　“看来，你需要一点小小的教训。” 　　“嚯~做得到就来啊。即便是在黑夜这种主场，难道你就以为你赢得了我？那你大可试试。安心吧，我不会杀了你的，毕竟神子还需要你。” 　　姜黎的挑衅让少女心中彻底生出了怒火。她本来就看姜黎这个接近神子的家伙不爽了。神子的精灵只能是她，哪怕就现状而言这只是无理取闹，但她心里仍旧有着这样的坚持。 　　蕾斯提亚展开黑翼飞上天空，姜黎也张开羽翼紧随其后。 　　漆黑的羽毛如密集的雨点般朝着姜黎轰炸而去，夹杂在羽毛间隙中的夜色雷霆——三年前让无数精灵使闻风丧胆的精灵魔术【宣死暗雷】更是锁定了姜黎的要害。 　　在学院上空战斗的话，就不会吵到下面的人了。拥有整个夜色提供暗元素支配的暗精灵近乎是无敌的，她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只要把这个可笑的工具人教训一顿，让他知道一下自己的地位就足够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姜黎也觉得她很可笑。诚然，作为强大的精灵她无疑称得上是传说级，在夜色加成下甚至逼近魔神级，但她的力量更多还是依靠精灵使发挥，她自身的战斗经验比较一般。除了挥洒暴力之外，再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以极速和预判让羽毛与雷霆落空，飞到她上空的姜黎放弃了羽翼，转化成均衡态。 　　他要以目前最强的一击攻击这只精灵，争取将之重创。只看神威量的话是他比较弱，不用全力还真没办法重创处于夜色主场之中的暗精灵。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Trihexa critical finish！】 　　一个空翻，姜黎踢出右脚，化为拖曳赤红光尾的流星，狠狠地轰击在蕾斯提亚的腹部上，将之击坠在学院后面的空地。恐怖的神威洪流透出她的身体，在她身下的大地上勾勒出七头十角的巨大生物的图案。 　　“咳哈——！” 　　蕾斯提亚咳出一口鲜血。纵使已经使用了大量神威进行防御，可由于反应慢了一些，这一击的力量还是贯穿了她的身体。 　　四肢确实已经无力化，现在就连操控元素让自己进行依靠黑暗的短距离闪现都做不到了。 　　“没想到，你竟然要比看起来更强。擅长战斗的高位精灵，难道说，你是精灵战争的亲历者？” 　　‘精灵战争？’ 　　姜黎心里感到疑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时候，就任由她随便想象去吧。 　　“看来，偶尔听从一次盟友的话语是完全正确的。姬巫女的直觉，果然准确无比。” 　　蕾斯提亚露出染血的笑容，一边笑一边轻咳着，看起来无比凄美。 　　“今夜的败北我会记在心里的。精灵剑舞祭上，我期待和你再会。” 　　撂下这句话，蕾斯提亚的身体便彻底崩解为暗元素，消失无踪。 　　那具身体，是她在被盟友认真规劝后，利用仪式神乐分出来的一半纯化的力量，借用被抹除意识的狂精灵制成的代行体。 　　这部分神威算是完全损失掉了，但只要借助地脉和祭殿就能恢复。相比之下，还是获得的情报更加重要。 　　“有意思。看来，这段契约持续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会更长一点。” 　　姜黎活动了一下被暗元素腐蚀后高速再生的脚腕，也化为红色的光点消散无踪。 　　（5k2） 第009章 剑精灵的心事 　　暗精灵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虽然不知道她原本打算干什么，但随着她放弃了那具分身，校园里所有的狂精灵都解除了契约而回到了元素精灵界，无法再对学院里的精灵们造成干涉。 　　就结果而言，除了那天夜里正好出来散步的姜黎，没有人或精灵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到了白天，精灵使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青春靓丽的女孩们拿起充满了铁血意味的兵器相互搏杀，有时候甚至会在战斗场地里布设简易的祭殿，换上华丽而暴露的衣袍跳上一场仪式神乐，给己方精灵使施加全方位增益能力的祝福。 　　这种形式的战斗，实在是太像一场祭典，华丽的攻防动作与庄严的舞蹈，在林间起舞纷飞的女孩们，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养眼——如果没有那些敌意和恶意就更好了。 　　之前也提到过，学院里禁止私斗却又禁不住，而现在开始举行团体对抗赛，更是没有私斗这说，完全正大光明了。有仇的人比自己排名高，那当然是要拼尽全力将她们扯下来。 　　杀意、诅咒、愤懑和憎恨，让精灵性一直维持在一个高水平上的姜黎实在是无法欣赏她们的演舞。精灵们需要的是少女的纯洁无瑕，因此能够成为姬巫女的少女体内拥有的神威都是无色的，而其他人体内的神威要么是太过稀少或根本没有，要么就是被负面感情染上了太多颜色，以至于除了能勾起魔精灵和狂精灵的食欲之外根本毫无用处。 　　贵族出身的少女自小就有专人来教育培养，保证她们心灵的纯洁无瑕，神仪院开发的专用冥想术让她们的神威不会轻易因为感情的波动而染色。所以，即便现在她们展现出了诸多情绪，也不至于会影响到和精灵之间的契约。只是，这种术式也是有极限的，一旦她们在精神上遭受极大打击，比如一夜之间信仰崩溃什么的，她们的神威便会堕化，以至于无法再使唤精灵。 　　而拥有精灵的精灵使的神威颜色一般与契约精灵有关，比如五大元素系——圣火风地水，就有着各自的鲜明颜色，三年前神子的神威应该是和蕾斯提亚同样的夜色，和姜黎契约后神子的神威则是和因子能近似的血红色。 　　而现在，在姜黎那覆盖了整个学院的感知范围里，锋锐到刺痛他的神经的银色正隐隐约约地将意识指向了他。 　　银色，这是会让人联想到钢铁的颜色，独属于剑精灵的神威色调。 　　在这学院里，能够拥有这种浓度和锋锐度的神威的剑精灵，姜黎只知道一个。 　　——丽娜所契约的封印精灵，最强的剑精灵。 　　不过，这意识的源头应该不是丽娜，不然姜黎的危机感早就报警了。 　　他暂且无视了那股视线，将眼前的比赛看到了最后。 　　神子她们将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和这场比赛的其中一方战斗，姜黎是为了得到情报才会过来人间界的。 　　总结整场比赛，将与神子战斗的那队的五个人虽然都能够使用精灵魔装，但她们明显比起剑舞更擅长仪式神乐，与其说是精灵使不如说是姬巫女，想要以那种破绽百出的武技参加精灵剑舞祭一定是搞错了什么。这样的对手，用来给神子她们检测团队默契的培养成果倒是刚刚好。 　　神子的队伍在这几天里也算是有点起色了，总人数追加到了四个。不过，第四人——一个有着靓丽的黑色长发的女孩，似乎有着“失落的精灵姬”的称号，其名声在坏的意义上和克蕾尔不相上下不说，由来上貌似也有不少牵连。幸好她很听神子的话而且作为姬巫女的实力也是顶级的，为队伍分担了很大压力，让神子降低了半夜找姜黎倒苦水的频率。 　　既然队伍已经逐步走上正轨，那她们的战斗，不用每场都看应该也行了。 　　至于作为精灵魔装下场加入战斗？没有这个必要。姜黎本来也不是真的精灵，就算让自己的意识依附在精灵魔装上，也不会对武器的性能造成任何影响。作为额外的战力单独行动，才是最适合他的战法。 　　姜黎以一如往常的步调离开了森林，在感觉不到剑精灵视线的瞬间刷下了不可视卡，然后飞向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那个剑精灵不是第一次这么盯着姜黎了。 　　大概是从“神子事件”结束之后开始，姜黎白天处于校园之中的时候，偶尔就会感觉到她的注视。精灵的视力可以借助低位精灵和地脉达成飞跃，因此在姜黎掌握感知神威锁定其他生物位置的技巧之前都不知道这股视线到底源自何处。 　　直到今天，姜黎终于彻底锁定了她的位置。 　　丽娜隐而不说的事情，姜黎心底其实也有了几分猜测，能够让她如此惴惴不安的事情可不多。但不管怎么说，在确认之前，猜测就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不好和她本人确认的话，和她的契约精灵确认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式。 　　怀着这样的目的，姜黎飞到了那个剑精灵所处位置的上方。 　　银发的剑精灵独自坐在学院办公区的外阳台上，抱着双腿呆呆地俯视下方。她是呈现出幼女体型的高位精灵，拥有着不辱最强剑精灵之名的强大力量。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大气中的神威便自动让她身体周围的钢铁里的精灵臣服，改变了形状和柔软度，让她能够坐的更舒服。如果说蕾斯提亚是暗夜的支配者，那她就是世间所有钢的王。 　　无需交手姜黎也能知道，她有着和夜里的蕾斯提亚不相上下的力量。 　　和如此强大的一个精灵契约，丽娜现在得强大到什么地步啊，除了这所学院那个“大陆最强”的学院长之外，这个世界里恐怕只有一些传说中的人物才有能力与她决死一战了吧。比如精灵王，比如在学院里被作为传说故事而传唱的千年前将整个大陆拖入毁灭深渊的“魔王战争”的主角——魔王和圣女。 　　很巧，这个世界也有圣女的存在，而且按照这个世界的思路去套用的话，姜黎毫无疑问被安排了魔王的角色，只不过他本人打算罢工。 　　轻轻地落在了外阳台的另一端，姜黎解除了不可视化的能力。与此同时，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一般的剑精灵立刻转过头来，软乎乎的脸蛋绷起，深紫色的双眼释放出仿佛能够刺伤皮肤的锐利视线。 　　“哟，来而不往非礼也。老是被你盯着看，可我还没见过你呢，所以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剑精灵眨了眨眼，身上的气势褪去。她扭过头去，继续看着校舍下方发呆，整个人散发出不想理会姜黎的气氛。 　　“可我还是来了。” 　　姜黎也不在意，解除了变身走到距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随意地坐下。 　　“或许是偶然，或许是必然，但不管怎么说，我和她又遇见了。对我和她而言，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 　　剑精灵没有吭声。她不止是用态度表达了拒绝的意愿，周围的神威也变得尖锐起来。钢属性的神威由她操纵，锋锐程度甚至能媲美一般的精灵魔装。姜黎脚边的地砖被划下了一道横线，将他与剑精灵之间隔开。 　　“这么做，真的好吗？连我都对她的态度感到有些在意了，你作为她的契约精灵，恐怕已经十分担心了吧。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你，真的要拒绝和我沟通吗？” 　　提到自己的主人的问题，剑精灵终于无法再无视姜黎了。 　　她扭过脸来，看了姜黎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 　　“别想欺骗我，我知道你不是精灵。你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破坏者，是能伪装成精灵的坏蛋。” 　　“顺便还是你主人的战友。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骗你？” 　　姜黎摊了摊手。看来，之前和丽娜聊的几次，都被她给听去了。通过精灵契约观察人间界果然是精灵们都会做的事情嘛。 　　“来，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叫姜黎，你呢？” 　　剑精灵鼓起脸颊，瞪了姜黎一会儿，才不是很情愿地说道：“Terminus Est。” 　　她说出来的是精灵语，以人类的发声器官无法再现的语言。或许她是想为难一下姜黎这个外乡人，但姜黎现在也算半个本地人，大陆各国的人类语可能还存在理解障碍，但他不可能听不懂精灵语。 　　——提露密努斯·艾斯特。这就是眼前的剑精灵的名字。 　　“很好。那艾斯特，我就直接问了。你对丽娜隐瞒着的事情知道多少？她有和你说过吗？” 　　艾斯特摇了摇头：“没有。主人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这一切一定都和你有关。自从你出现，她就很少笑了。” 　　剑精灵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但她语气里的焦急让人知道她对丽娜有多关心。 　　因为自己的主人失去了笑颜，她才会注意到姜黎，才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观察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让丽娜重新笑出来。 　　但观察的结果让她很失望，她没能得到任何答案。姜黎的日子过得和普通的高位精灵比起来也没什么区别，这让她一度很沮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和我无关的话，她应该不至于会想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散心。” 　　姜黎叹了口气。 　　和他有关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和“破坏者”有关。 　　难道说，丽娜实诚地汇报了所有发展，结果让人类高层气得跳脚，逼她必须要杀死姜黎？这不可能，她不是这么死板的人，灵活如她，应该会直接说破坏者已经死掉了才是。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会和他有关呢？ 　　总不能是她有什么事情想要请求姜黎，但又不好开口吧。 　　想不通，情报还是太少了。姜黎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暂且放下，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和她契约？身为精灵，你应该知道她不是精灵使吧？” 　　哪怕是现在，丽娜的体内仍旧没有丝毫神威。她和艾斯特之间的契约，恐怕是依靠她自有的神灵威光维持的。这样的契约必然不完全，而且消耗也很大，换做是一般的精灵使根本维持不住。 　　“我知道，她一握住我，我就知道她根本没有神威。但是，她和我过去认识的某个人很像，那时的我刚刚脱离封印，意识还不清醒，只是下意识地不想伤害她，所以就和她缔结了契约，听命于她。” 　　精灵女孩咬紧嘴唇，抱住自己双腿的手臂更用力了一点。 　　“——可这件事，其实是错误的啊。” 　　“错误？” 　　姜黎的疑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剑精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深度自闭让她的身体无法继续维持实体，崩解为纯粹的神威返回了元素精灵界。 　　“我，不可以再成为任何人的剑。” 　　唯有这一句话，姜黎和正巧来到外阳台的另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中午好啊，丽娜。” 　　对着推开门走过来的金发女孩，姜黎挥了挥手做出问候。 　　丽娜的办公室离这里并不远，这也是剑精灵会呆在这里的原因。 　　之前姜黎改变话题，也有因为发现丽娜在察觉到自己出现后便靠近了过来的原因。 　　“午安，姜黎。你说，艾斯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是你的话，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这一次，换成了是她走过来在姜黎旁边坐下。 　　“那当然是不能了。我又不会读心。比起我来，难道不是你这个主人应该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吗？精灵契约偶尔能够让精灵使和精灵共享梦境，而这梦境通常都是精灵印象深刻的事情。以她对你的拒绝程度，你早就该能看到梦境了。” 　　“遗憾的是还没有，”丽娜摇了摇头，“而且，她也说不上是在拒绝我。只要不是为了战斗，她还是很乐意和我相处的。最后一次让她显现成精灵魔装的姿态，还是在森林里遇见你的时候。那之后，她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我一起战斗了。难道说，她是在担心这样做对我负担太大吗？你也知道，我没有神威，作为精灵使战斗的时候，力量会有很大一部分损耗在转化的过程里。” 　　“但这种程度的消耗，对于我来说只是会在吃饭的时候多添一碗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呀。” 　　丽娜百思不得其解。她不认为艾斯特会感觉不出来这种事情。担心消耗实在是没必要。 　　没有艾斯特帮助的话，她是没法光明正大地讨伐精灵森林周边地区偶尔会被发现的魔精灵的，而魔精灵以精灵和人类为食，不能放任不管。这让她十分困扰。 　　“这方面就得靠你自己去调查了。刚才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她说你和她认识的人很像。说不定那就是她前任的主人呢。从这方面下手或许能找到突破口，但终归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努力。” 　　“嗯，我会想办法去调查的，谢谢你了。” 　　“不用，只要你告诉我究竟是有什么和我有关的事情瞒着我就好了。” 　　姜黎话锋一转，令丽娜道谢的笑容僵死在了脸上。 　　“……果然是和我有关。亏我还想过会不会其实不是。” 　　“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但是，我也等不了太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你究竟在顾忌什么？” 　　“我……”丽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了头，沉默以对。 　　“唉，行吧。别难为自己，我回去了。” 　　姜黎摆了摆手，化作神威光点飘散而去。 　　（4k5） 第010章 主人的命运，由我来改变 　　和姜黎道别之后，丽娜也离开了外阳台。阳台下方对着校舍的庭园，马上就要到中午的午饭时间了，不少大小姐会选择在这片庭园里与自己的契约精灵一同进行野餐，如果待在阳台上的话，她现在这幅脆弱的样子会被那些学生看到的。 　　她会来到这里只是一个偶然，救下了被奇怪的剑袭击的女孩子也是偶然，而和精灵契约就更是偶然了。一连串事情的发展让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接受了学院长的邀请在这里成为老师，她的时间才终于安定下来。 　　“如果……如果当时没有让姜黎和风早同学契约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么煎熬了吧。” 　　趴在办公桌上，丽娜将脸深深地埋到臂弯里。 　　“那是为了神子”什么的，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理由。平时的她确实也会为了帮助神子而去请求姜黎，但绝对不会那么急切。而当时姜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更是让她感到羞愧。 　　实际上，希望留下姜黎的，确实是她。那一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希望姜黎留下来，明明即便他留下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毕竟—— 　　‘如果非要有谁死去才能结束这一切的话，那我希望死去的人只有我自己。’ 　　唯有这一点，是为了守护他人而拔起圣旗的丽娜最后的坚持。 　　“还有一个月……吗。最后的一个月，能作为教师度过，也不错。真没想到，我也有会成为教师的一天。” 　　伴随着这轻声的呢喃，她右手手背上的精灵刻印散发出淡淡的白光，这份光芒如同在做出最后的挣扎一般闪烁了几下之后，便和坏掉的灯泡同样，彻底失去了光芒。 　　从这一天起，丽娜彻底和艾斯特之间失去了联系。 　　…… 　　一星期后，夜晚。 　　躺在元素精灵界的自家床（大小姐们友情提供）上的姜黎，静静地听着契约另一边传来的神子的声音。原本只是少女在结成小队后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进行的倒苦水活动，现在倒是愈发变得像是睡前闲聊了。 　　每天的睡觉时分，神子都会和姜黎聊这天发生的事情，比如和哪支队伍战斗了，结果怎么样，又被哪个老师刁难了，幸好菲雅娜公主口才好之类的。 　　顺带一提，队伍里的第四人，那个“失落的精灵姬”，菲雅娜·雷·奥地西亚，其实是奥地西亚帝国的二公主，因为放弃了皇位继承权和火之精灵姬的资格，被期待落空的帝国子民冠以“失落”之名，虽然贵族们见到她还是要以礼相待，但背地里基本上是把她当做胆小鬼、废物的。 　　有这样的一个顶级大小姐在，学院里的老师就不敢太过难为神子的队伍，让神子轻松了不少，因此神子也很感激菲雅娜。而菲雅娜也不知为何对神子很了解，还说破了她一直隐藏的身份。 　　“……我可是被吓了一大跳。还好她答应我不会说出去。” 　　姜黎带着笑意的声音顺着契约在神子脑海中响起：“其实就算她说出去也不会怎么样的，毕竟三年前你使用假发和精灵魔术改变了长相，和现在黑发蓝瞳的样子完全不同吧？再说了，你现在也比三年前弱了不知道多少，不会有人相信你们是同一个人的。” 　　“唔……就算是事实，这也很伤人啊，姜黎！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自尊吗？” 　　“比起让别人照顾你的自尊，倒不如赶紧把失去的力量练回来怎么样？下次的休息日，记得空出时间来，我要和你进行针对性训练。” 　　“训练？精灵魔装的话，我现在已经能够熟练使用了哦？” 　　只听声音，姜黎就能想象出来神子那副带着疑惑和自信的表情。她的才能确实是一等一的，仅仅进行了一次实战，精灵魔装的用法便被她掌握了七八成，而之后的几次团体对抗赛，则是让她把握住了搭配组合的规律，基本算是完全掌握住了。 　　“我也没和你说魔装的事情。我说的是剑术。你是不是忘了，你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操控精灵魔装的技术，而是绝剑技？” 　　操控精灵魔装的技术，是个精灵使都有掌握的一天。拥有的精灵魔装越强大，这样的精灵使越强大，相反，契约精灵不强的话，这样的精灵使就永远不可能有多强。 　　而神子不同。掌握绝剑技的她，只要能得到剑形态的精灵魔装，迟早都会是最强的剑舞姬。 　　不是姜黎吹，绝剑技算是他所见过的最强的剑技了。纵使是在脑海之中的留存的知识里，最强的武技也只不过是能与这种技艺打平而已。将武器的性能发挥到极限，借助神威能量使得攻击形式与范围多样化，这让这种武技可以适应几乎所有的战场——绝剑技的内容，从部位破坏、集团歼灭、反制特定属性，到武器破坏、反击技及剑杀等等，包容范围之广让见识神子演示全套剑舞的姜黎吃了一惊。 　　而相对的，这套剑技需要使用者将剑技本身和神威操控都锻炼到极致，同时还得承受巨大的负担。以神子现在的体质，使用其中负担较小的一两招就是极限了，强行使用奥义的话，可能会导致全身肌肉和神威经络断裂，变成废人。 　　而三年前的她，可是能够自在使用这套剑技的，足可看出现在的她有多弱。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而且……其实今天我还使用过它，结果伤到了右臂，现在被包扎地像个重伤患。” 　　“嗯？”姜黎疑惑地想了想，“哦，原来是那个时候。你管那一剑叫绝剑技吗？虽然喊出了招名，但我更觉得你那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这一个星期，神子她们的小队保护菲雅娜王女去执行一项帝国下派的任务，其间遭遇了一个使用被封印的狂王精灵驾驭其他精灵的自称魔王继承人的男性精神病患者。 　　这家伙拥有不俗的杀人技巧，操控精灵的时候也像模像样，一只一只精灵往外丢都不重样的，还真是和传说中能够操控七十二只魔神级精灵的魔王所罗门有几分相像。 　　但遗憾的是，他终究不是真的精灵使。不知为何盯上了神子的他，执意要把神子绑架回去当老婆，然后数次与神子小队交战，让几位战斗经验不足的大小姐频频遭遇险境，神子则是在四处救火的过程中不断受伤。 　　姜黎当然没有在元素精灵界做观众，而是本人亲自去了战场。如果这个精神病快要得手，姜黎就亲自出手杀了他。如果没有，这一战会是一场不错的磨炼。任何训练和模拟战，都不如实战留下的印象深刻。实战没有侥幸，没有重来，也不容许大小姐们使性子互相吵架，有的只是积累至今的一切和急中生智的运气。 　　“啊，你果然在看啊！” 　　“那不是当然的吗？契约者都召唤精灵魔装了，我不得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的意识果然不在精灵魔装里吗？我说怎么没有回应。” 　　“我的魔装是自律型的，全看使用者的技艺如何，不会出现精灵不配合结果毫无威力的情况。你都用它和我战斗过了，怎么现在还问这种笨问题。” 　　“……我错了。”神子双手合十。 　　“神子。你觉得，那个自称魔王继承人的家伙，说的是真的吗？你也是魔王继承人的候补什么的。” 　　“那种话，当然是假的了。”神子的回答毫无迟疑。 　　“人家可是女孩子哦，怎么可能是魔王的继承人啊。硬要说的话，还不如说是圣女的继承人呢。” 　　千年前让整个大陆陷入战争深渊的魔王所罗门，其人是世上目前唯一一个男性的精灵使，能够同时驾驭数量多到无法理解的七十二柱魔神级精灵，仅凭一人的力量便建立国家，摧毁政权，几乎将整个世界都纳入掌中。 　　而在此时，如同约定俗成一般，有能力对抗他的人也出现了。那是如今被视为精灵使楷模的一位强大女性，持有精灵魔装“歼魔圣剑”的圣女——阿蕾西亚·依朵丽丝。 　　仅凭一人一剑，原本是个牧羊女的女孩，逐步成长为强大的精灵使，甚至于到最后，独自一人与魔王进行决战，和魔王一同消失在历史的迷雾之中，生死不知。 　　也是因此，这段历史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部分地区视为纯粹的神话传说，被认定为是“无力的男性为了守护自己的尊严而进行的最后的反抗”。 　　姜黎这个外乡人也不知道这段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但这不妨碍他对这段魔王与圣女对抗的故事感兴趣。 　　‘圣剑啊……能够制成帮助圣女与七十二魔神级精灵战斗的剑形精灵魔装，其源头想来应该是系谱上仅次于精灵王的精灵了吧。’ 　　人类的灵魂承受不了精灵王的一丝一毫，因此即便不谈冒犯的事情，与精灵王的契约仍旧是事实上的不可能事件，在说出誓词的瞬间灵魂便会被顺着契约而来的庞大神威烧毁。 　　而仅次于精灵王的那些被冠以最强之名的精灵，比如被灾祸的精灵姬带走的最强炎精灵，则是人类能够契约的顶点。也只有这样的精灵，才有可能与精灵使配合着爆发出那种程度的力量。 　　就算是全盛期的神子与姜黎之间配合，顶多也就是在被七十二只魔神级精灵包围的情况下逃跑，想要杀穿它们再宰了魔王是不可能的。若是只有姜黎自己的话，倒是能够做到。 　　不是作为精灵，而是作为破坏者的话，姜黎还有着爆血的底牌。十秒钟的爆血形态，就算是手握法则的精灵王也不是不能过两招。 　　结束了和神子之间的夜谈，督促她早点睡觉，姜黎便也入睡了。 　　作为精灵其实是没有睡眠的需求的，但为了保持和精灵使之间的精神同调，维持契约的效力，作息习惯上的同步是必须的。 　　元素精灵界的夜晚，天空中有着一大一小两道月轮，昭示着这里是不同于人类世界的异界。而包括那两轮月亮在内的世界本身，似乎都是精灵王的杰作——至少这个世界的常识是这样的。 　　在这样的深夜里，一个有着柔顺的银色发丝的少女爬过山坡，跨越湖泊，来到了除了一座用十分粗糙的手法搭建起来的小木屋之外一无所有的地方。 　　她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山崖上对着数百米之外的那座林间小屋伸出了右手。 　　下一刻，夜空被雪白的神威光辉照亮—— 　　闪耀的光辉在成型的瞬间便得到了解放，纯白的闪光掠过断崖，碾过荒地，粉碎森林，以海啸般的气势将那座小屋吞没殆尽！ 　　轰隆隆隆！ 　　十几米粗的神威光柱冲天而起，整个森林被照亮成了一片白色。压倒性的冲击波让攻击落点周围的大地层层掀起，化为一阵阵土浪咆哮着撞倒淹没周围的树木，将寄宿在林间的无辜的小精灵们吞没消灭。 　　然而，造成了如此破坏的剑精灵却没有感到丝毫高兴。 　　这一击对她来说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她所拥有的力量，与七十二只魔神级精灵鏖战，并最终将之全数压倒的那份暴力，可不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她的名字是护界神·提露密努斯·艾斯特，最强之钢，立于剑精灵顶点的精灵兵器，太古时代就连精灵王也对其拥有的力量感到忌惮的强大存在。 　　而她的精灵魔装，名为“歼魔圣剑”。她的上一任主人，叫做阿蕾西亚。 　　精神陷入自闭，导致契约闭锁的剑精灵，忽然察觉到丽娜主动切断了和她之间的契约。这是圣女的温柔，她不想强迫艾斯特做不愿意的事情，既然艾斯特认为自己不应该成为任何人的剑，那丽娜就会给她自由。在给她自由之后，不是以精灵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去和精灵成为朋友。 　　但是在艾斯特看来，那就是丽娜决定放弃生命的信号。 　　在契约闭锁其间，如姜黎所言，精灵与精灵使共享了梦境。可是，这种共享梦境，并不是共享同一个梦境，而是互换了梦境。究其原因，则是这种现象的原理是从高位向低位的流出。但由于契约不完全，艾斯特和丽娜表现出来的力量其实差不多强，结果她们之间相互流出了梦境。 　　那之后，契约就被切断了。彻底回归元素精灵界的艾斯特，并没有继续自闭，而是取回了全盛的力量，朝着某个方位星夜兼程，并最终对着那里降下了打击。 　　“丽娜……你的‘魔王’，就由我来打倒。”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让我的主人死在我的面前。” 　　橙色的流星飞上天空，剑精灵再一次对着那个方向抬起了手。闪光般的斩击二度爆发，流星只来得及偏转身体，半边羽翼在闪光之下蒸发。 　　力量的差距是绝对的，姜黎只是要闪避攻击都得拼命集中精神，在这个距离上，他压根没有攻击艾斯特的手段。 　　“艾斯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迅速再生了羽翼，姜黎一边接近剑精灵，一边大声质问。 　　“我是主人的剑，所以，我要为她扫清所有敌人。” 　　“……这是丽娜的意思吗？”姜黎握紧了拳头。他不认为丽娜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可艾斯特现在的做法又很难得到解释。 　　“你没有必要知道！” 　　剑精灵咬住嘴唇，再度对着姜黎抬起了手。 　　跨越千年的时光，取回本已经彻底封印的力量，违背誓言再一次斩击他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姜黎彻底毁灭。 　　‘丽娜……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哪怕，那并非是你所期望的事情。’ 　　最强的剑精灵，同时亦是最强的精灵兵器。论起战斗能力，蕾斯提亚等习惯了化为精灵魔装被使役的精灵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她要在这无人能够打扰的元素精灵界，将破坏者彻底歼灭。 　　（4k6） 第011章 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闪光爆发。 　　不知道多少次的剑闪，在元素精灵界一角的天空之上残留厚重的神威，银白色的剑光盖过了两轮月牙的光辉，将这片夜空映照地宛如白昼。 　　在这片天空之下，姜黎根本无处可躲。 　　艾斯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击毁了他的小屋的那一击，对艾斯特来说只是挥了挥手的程度而已，连认真起来都不算。她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匹敌军队”的传说级和“独自毁灭国家”的魔神级。 　　现在的她，纵使在姜黎看来也毫无疑问在挥舞着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短短十数秒的时间里，半径十几公里内的地形便被她彻底重塑，曾经存在的精灵森林的痕迹被全部抹除，在这片完全沙化的战场上，没有留下丝毫生命存在过的迹象。 　　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高位精灵，现在的她，无疑展现出了“神话级”的力量。这是在精灵的系统树之内，仅次于精灵王的等级。比如多拉古尼亚龙公国的开国国王的契约精灵——“龙王”巴哈姆特，就是实打实的神话级，最强的龙精灵。 　　随着艾斯特的情绪在战斗之中愈发变得急躁起来，她的攻击力道和频率都开始不断提高。很快，她的每一次挥斩，其威力都已经匹敌姜黎的终结技，而看她的样子，这似乎还远远不是她的极限。无论是精神状况还是神威状况，都充裕到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看不出消耗的程度。 　　对姜黎而言，只要被其中的哪怕一击打中，都有可能会就此解除变身，然后被下一击杀死。而面对这种状况，他除了最后的那一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应对方法。现在的艾斯特，其全力说不定能匹敌神造宇宙的“神之子”。 　　很快，姜黎便被艾斯特用数道剑闪逼入绝境。随后，极限的闪光在银发的剑精灵手中爆发—— 　　“‘愤怒之雷’！” 　　填满姜黎全部视野的剑光，如同一名愤怒的雷神自天际降下的绝命一击般，朝着姜黎当头劈下。 　　四周都是剑光的残留，无论往哪边闪躲，都会被接受神威引导的精灵魔术捕捉到。如今已经是字面意义上的无路可走。情急之下，姜黎连忙摸出了危险种支配的卡片，制造巨大的冰球将自己冰封起来。 　　就在他将自己乃至周围残存的剑光都一并彻底冰封起来之后，接连不断地爆炸声从剑光坠落的地方响起，赌上姜黎全力的冰球被剑闪轰至地面，整个大地都跳动了起来，环状的泥土升起十几米高，如同海啸般咆哮着淹没了周围一带的精灵森林，剧烈的地震让剑精灵自身所处的断崖粉碎崩溃，周围一带的地壳裂开，近百米深的裂缝不断吞没厚重的土浪。 　　土浪尚未落下，剧烈的寒气便将它们全部冰封在了大气之中。 　　艾斯特加持了精灵魔术的剑闪，与之前的打招呼程度的攻击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轻易地撕裂了姜黎制造出来的巨大冰球。在剑闪临身的前一刻，不计消耗地向外扩散.冰力的姜黎忽然发现，周围一带的神威流动全部停止了。原本即将在姜黎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拦腰切开的剑闪，也减慢到了能够被看清轨迹的程度。他趁机拼命向着剑闪的攻击范围之外躲闪，可在速度上还是输了剑闪一筹，让剑光的末端从右手腕处擦过，随后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极限冻结的状态便结束了。 　　危险种的力量果然强大，竟然能做到这种近乎停止粒子运动一般的夸张事情，而消耗也是极大的，姜黎体内的因子能近乎见底。 　　“呼……呼……” 　　他喘息着，以左手握紧右前臂，纯靠按压止血。雪白的骨头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用不了几十秒他的右手就会长回来，不过，艾斯特不可能给他这么久的时间。 　　实际上，刚才那一击已经近乎绝杀。真正想要从那一击之下存活的话，理应用出底牌才对。但若是用出那个的话……除非有外力介入，不然以姜黎现在的状态，敌人或者自己，必然会有一边死掉。 　　自从一百因子之后，他的状态就一直维持在临界线上。要是用了那个，能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停下来都不知道。所以他才不希望再被卷入战斗。 　　‘看来，我也变得迟钝了。居然会因为她是丽娜的契约精灵，就下意识地没有优先选择杀戮，而是决定去赌一次，可笑地自保……’ 　　姜黎费力地爬起身来，钻石般闪耀的冰尘从天空各处飘落，映出了那个美丽而肃杀的剑精灵的样子。 　　她的手臂整个化为神威的团块，随时都会斩出下一击“愤怒之雷”。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赢了，也可能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她缓缓地踱着步子，缩短与姜黎之间的距离，这就如同死神拖着它的镰刀，呲啦地摩擦着地面缓缓靠近。 　　剑精灵看着眼前正在高速再生的“敌人”，缓缓举起右臂。 　　以自己这些天对他的观察，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精灵罢了，就和其他高位精灵没什么区别。有丽娜的关系在，他们原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只可惜，也是因为丽娜的关系，现在她必须要杀了他。 　　究其缘由—— 　　在契约闭锁的那段时间里，因为梦境的互相流出，艾斯特知道了丽娜所隐藏的真相。 　　…… 　　在为下一任安宁道教主和圣女洗礼之后，丽娜便与赤瞳和黑瞳道别，在姜黎离去一星期后的时间点返回了神造宇宙。 　　次元帷幕的另一端，是教国内的一间特殊的只属于她的大圣堂。这圣堂原本就是属于历代真圣女的殿堂，200年前无人能够拔出的圣旗就插在这里的正中央。 　　回到这里之后，丽娜进行了惯例的祈祷，让自己心灵澄澈之后，向前来接风的主教汇报了“破坏者已死”的结果，然后申请假期回村探亲。 　　久违地见到父母让她十分开心，对于父母来说，她只是时隔一个月的正常探亲，但对于她来说，她已经数年没有见过父母了。时间上巨大的偏差感，让她头一次对于自身的人类性产生了怀疑。如果她对应地产生了衰老或成长等变化还好，但她在这些年里分毫未变，就连父母都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时间的流逝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也许，能够做到神灵凭依的她正在被这份人类本不能拥有的威力侵蚀，开始变成别的什么生物。 　　但是，只要这份力量能够用来保护人民，那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值得的。 　　丽娜做出这个觉悟的第二天清晨，教国的骑士团便将她的村子重重包围，以重兵将她带回了教国圣都。 　　旧圣女——丽娜的前任圣女，现在的一名普通修女，忽然获得了天启。她弹劾圣女，直言圣女已经不是人类，而且丽娜并没有杀死人类的仇敌，危险的破坏者。 　　而不知为何，教国的上层议会——主教隐修会竟是完全没有进行审议，直接听信了旧圣女的弹劾，派遣骑士团将丽娜抓了回来，简直就像是确信她没有杀死破坏者一般。 　　之后，丽娜便被带到了以隐修会的诸位主教为首的众多神父和修女的面前，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宗教审判。审判过程没什么好说的，无论丽娜如何申辩，她的话语都会被以“你已经不再诚实”为由驳回。而旧圣女则是被教会扶了起来，顶替了丽娜的圣女之位。 　　背负了诸多罪名的丽娜，被献祭自身一半寿命接受“降灵”的旧圣女束缚，在体内种入了术式。按照旧圣女传达的天启，如果丽娜不能在限定的时间之内杀死破坏者，取回破坏者消灭之后仍旧会留存的“证明”，那么这个术式便会引动她体内的神灵威光，燃起圣火将她焚尽。 　　与旧圣女相对，在这数日之内，丽娜没有得到过任何启示。 　　在丽娜看来，这一切是说了谎话的她应当承受的责罚。在旧圣女解除降灵的瞬间，她便离开了神造宇宙，随便选了一个世界钻进去，打算暂时从生死相关的问题上逃开。 　　让她杀死姜黎，那是不可能的。只要一想到姜黎和赤瞳、黑瞳，她就无法将姜黎视作敌人。而让她接受自己的结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需要时间去整理心情。 　　在安宁道与帝国军决战之前，丽娜曾经和姜黎有过一次夜谈。那时候她就说过了，她也是人，也会害怕死亡。她不怕为了人民而死在奋战之中，但她害怕死在同胞的手中，害怕毫无意义地死去。 　　不过，如果她的死能换来实质上无辜的姜黎的生的话，这将会拯救不止一个人，对于丽娜而言，这就足够了。 　　可丽娜能接受，不代表艾斯特也能接受。单靠梦境无法知道丽娜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艾斯特，纯粹只是认为不杀死魔王那圣女就会死。 　　她的第一任主人，那个让她不再只是精灵兵器，而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乃至于拥有了人之心的女孩，是圣女。 　　而她的第二任主人，愿意和她交朋友，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呵护的女孩，也是圣女。 　　第一任主人，可以说是被她害死的，但更多是被魔王害死的。如果魔王不出现，主人不需要战斗的话，也就不会死了。而第二任主人，则是魔王不死那就没剩几天能活。 　　将同样拥有着金发和开朗性格的两个女孩重合在一起，现在的艾斯特，对“魔王”已然恨之入骨。 　　…… 　　作为太古时期在精灵之间爆发的战争之中讨伐了众多精灵，连精灵王都得避其锋芒的精灵兵器，艾斯特自身的战斗能力简直无法估量。她已经不打算再成为任何人的剑，因此，她才会亲自出手讨伐仇敌。 　　“去死吧，‘魔王’！” 　　冷酷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般清脆，剑精灵挥下了绝杀的一闪。 　　如姜黎所想，艾斯特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之所以走到近前，完全只是为了保证下一击能够让姜黎躲无可躲。以她的剑闪的攻击速度，哪怕姜黎立刻像刚才那样令周围的神威被冻结到极限，也来不及闪躲减速之后速度仍旧极快的斩击。这一次，被斩下的可就不会只是右手了。 　　姜黎的全身，都会在剑光之下粉碎殆尽。 　　“是吗……这就是结论么。” 　　——嗡！ 　　引擎声响。 　　从腰间的卡盒中高高弹出的卡片，从姜黎伸到胸前的左手手背上划过。 　　既然艾斯特的杀意已决，那他也只能拿出同样的杀意回敬。 　　无论理由为何，除非真的是他做了错事，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引颈受戮！ 　　【——最终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埋藏在姜黎体内的数量过百的因子爆发出血红的光芒，最终破坏因子的驱动让它们共鸣着进入了走上毁灭道路的失控状态。狂乱无序的绝对暴力灌入四肢百骸，强化皮肤之下的细胞在百分之一秒内重复着破坏和再生，从那间隙提取力量。血红的因子能与滚烫的蒸汽一同升腾，剧烈的疼痛感与几乎要吹飞意识的破坏欲望，让姜黎面甲上的锯齿状嘴巴裂开，仰天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 　　“——嗷啊啊啊！” 　　单纯的咆哮声化作了摧毁一切的冲击波，已到面前的剑闪竟是被这充满痛苦和杀意的咆哮声震碎，艾斯特也首次做出了防御，以她那庞大的神威在面前化为隔绝伤害的墙壁。 　　【Are you ready？】 　　颂出神文的低沉男声，不知为何竟是让姜黎从中听出了一丝感情。 　　那就像是在提醒他最后思考一次那般，似乎在劝告，告诉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可姜黎哪里还能回头？想要活下去，他就只能往前走。 　　“爆·血！” 　　【爆血！Trihexa，Blood full Burst！】 　　在这一瞬间，姜黎踏入了神之子的领域。全部能力增幅数十倍，现在的他甚至能够窥见神灵的界限。 　　理想情况下，这份力量应当是持续时间越短越好，只在需要决胜的瞬间使用，就和其他的攻击因子卡一样。使用的时间每多一秒，所要承受的负担都会呈现指数级提升。用满十秒，若是能够当即解除能力，那他无非只是陷入濒死状态，只要没人补刀，靠他自己也能活得下来。 　　可若是超越了十秒——那就会像历代的破坏者一样，逐步丢失理智和自控能力换取力量战斗到死，最终唯有毁灭而已。 　　武器的存在，在这一刻完全是多余。姜黎的拳脚，就是此刻最强大的武器。他的每一击都可称为必杀，简直就是破坏的化身。 　　而与他的提升相对应，在最初的几个刹那被打蒙了的艾斯特，也很快便进入了同样的领域。精灵使都能使用神威提升自己的身体能力，本就是神威凝聚成实体的精灵更是没有做不到的理由。只不过，想要跟上现在的姜黎，神威的消耗量也不是闹着玩的，艾斯特也维持不了多久。 　　现实的十秒钟，换算成他们的体感时间足有数分钟长。 　　被他们的踏地动作震上天空的尘土粒子，在他们的眼中宛如静止在了空中一样。 　　拳脚与神威之刃交错，元素精灵界的这一角，彻底被打得崩塌陷落，几乎要脱离这片天圆地方的奇妙世界。 　　剧烈流动的力量、进入彼此身体的神威，在这一刻完全升华。姜黎和艾斯特那强烈的感情与破坏对方躯体的神威一同流入了对方的脑海，艾斯特所见到的梦境也被姜黎得知。 　　可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即便知道丽娜会为自己而牺牲，姜黎也只会去道谢，然后照顾丽娜到最后一刻，绝不会用自己的死换取丽娜的生。他就是如此自私的生物。 　　随着现实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姜黎的意识逐渐被狂暴的感情吹飞，力量大幅消耗，打法也愈发像是不要命的野兽。而艾斯特的神威也急剧消耗，近乎枯竭。 　　这样下去，当时间走入第十秒的瞬间，他们之间便会决出胜负。 　　在这元素精灵界，能够插手他们之间的战斗的家伙，只有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这场战斗的精灵王。 　　可在人间界，还有能够插手这场战斗的人。 　　无论是姜黎还是艾斯特，在这一刻都忘记了一个最为关键的人。一个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战斗理由，却对他们之间的厮杀毫不知情的人。 　　在高空之上，马赛克状的次元帷幕缓缓张开。手持圣旗的金发少女面如寒霜。穿过次元帷幕的她，手中的圣旗一直维持着防御立场，足以粉碎城池的冲击波没能在那上面激起一丝涟漪，她带着四名呆在防御力场内部的少女，从空中飞落下来。 　　“双方都给我住手——！以丽娜·玛格达拉之名，神之力啊，束缚他们！” 　　水蓝色的光之洪流自丽娜挥下的圣旗之中激射而出，化为厚重的光带将已经接近极限的双方阻隔开来。 　　神灵凭依的力量被丽娜驱动到极限，人类不能承受的力量让她的五官向外流淌鲜血。 　　艾斯特在被她的力量束缚之后没有反抗，而剩下的，就只是如何制止姜黎了。 　　从未经受过如此长时间的精神污染的他的意识，还能被呼唤回来吗？ 　　丽娜不知道。 　　但在她身后的隶属于同一支小队的四位女孩们，就是为此而被带来的。 　　（5k1） 第012章 在灵魂的深处 　　“丽、丽娜老师……这究竟是……” 　　似乎是因为在深夜里被叫起来的缘故，几名少女的脑子还不是很灵光。她们只知道丽娜老师把她们叫起来说有急事，然后一眨眼之后自己等人就出现在一片沙漠的上空，在老师所施展的奇特“精灵魔术”的帮助下安全落地。 　　她们打量着周围，凭借体内活性化的神威，神子之外的三名作为姬巫女也出类拔萃的少女们本能般地试图连接周围自然中存在的精灵，借用它们的视野获得更多的情报。 　　但是，无论她们如何扩散体内的神威，都无法与任何精灵取得连接——这里明明是一切皆由精灵构筑而成的元素精灵界，但周围却没有任何元素精灵。很快她们便以自身卓越的素质注意到了，她们脚下的这片巨大的沙漠，便是原本填满了这处空间的土精灵、水精灵的尸体，而大气之中飘散着的滚烫的不详之风，亦是风精灵和暗精灵的尸体。 　　她们误以为的白天，其实是残留在大气中的杀死了精灵们的浓郁神威。 　　这一带的环境，已经因为某种她们无法想象的灾难彻底扭曲，变得如同坟场一般。 　　“唔……！” 　　身为前任精灵姬候补的菲雅娜第一个捂住了嘴巴。世界各处充斥着的怨念几乎要让灵觉敏锐的她吐出来。 　　而随后，拥有成为精灵姬的潜能的克蕾尔与曾经主持过向水之精灵王献祭的仪式的琳丝蕾特，也因为各自的灵觉而开始干呕。 　　唯有神子，似乎对这种氛围早已习惯。她皱起眉头，第一时间唤出了自己的精灵魔装。 　　“姜——” 　　曾经维持过一段时间的习惯和常识，让她开口呼唤契约精灵的名字，但她刚张口便放弃了。姜黎这个契约精灵比较奇怪，他的意识能够不融入精灵魔装之中，不通过契约进行呼唤通常是没用的。而且，就算不呼唤，右手手背上滚烫的精灵刻印也让女孩知道了自己的契约精灵的现状。 　　她看向面前远处那个正在一圈圈厚重的水蓝色神威之中奋力挣扎、咆哮不断的暗红色人形怪物，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剑。 　　“那个……难道说，是姜黎吗？！丽娜老师，请回答我！” 　　用圣旗支撑身体维持着“神之力”的解放，在超负荷的神灵凭依之下眼角、嘴角和鼻孔耳孔都在向外流出鲜血的丽娜，费力地张开嘴巴回应道：“是他。他现在……很危险，请让他安定下来。拜托你了，风早同学！” 　　“我——”神子一边张嘴一边回过头去，可在她看到丽娜的脸的瞬间，脑海里的话语全都吹飞了。要限制现在的姜黎的行动，竟是要让这位实力强大的老师付出如此严重的代价。无论肚子里有什么疑问，现在也绝对不是能够问出口的时机。 　　女孩用力地甩过头去，架起破灭之剑，大声喝道：“大家，拜托了！” 　　“喔……喔！都交给本小姐吧！”克蕾尔用力地拍了拍脸扫去睡意。 　　“一切都听你的哦，神子同学！”琳丝蕾特握住她的精灵魔装——冰之魔弓，勾起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不……收起精灵魔装吧！要让这种等级的精灵平息下来，可没有那么简单！与精灵的沟通让神子来做，我们必须要准备仪式神乐才行。克蕾尔，琳丝蕾特，协助我！” 　　这是来自专业人士菲雅娜的判断。她好歹也是只差一步就能侍奉精灵王的精灵姬候补，论能力在全大陆的姬巫女之中也能排的上号。面前的这只精灵现在陷入了什么样的状态，要如何才能应对，在短短的十几秒之内，她已经得出了答案。 　　想要建立祭殿、沐浴更衣什么的是来不及了，不过还好女孩子们都是爱干净的，在上床睡觉之前都洗过澡，算是满足了大部分条件，足以进行仪式神乐。 　　将发髻解开，外衣脱下，三名女孩穿着白色的里衬单衣，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领口，以菲雅娜为核心开始起舞。 　　而在仪式神乐方面的知识仅限于“认得出来、知道功效”的程度的神子，果断爆发出最大的神威，人剑合一化作鲜红的闪电，穿过丽娜卡住时机打开的通道，轰击在了姜黎的身上。 　　全身上下都被水蓝色的、仿佛具有意识一般的能量体黏住的姜黎，完全不能自由行动。为了避免他的咆哮声杀死神子，丽娜干脆把他的嘴巴也给封住了。他的全身因为因子能与神灵威光之间的冲突爆发出火光，骨甲早已蒸发殆尽，只有皮膜还在持续进行飞速的破坏与再生。 　　神子的一剑确实轰击在了他的胸口，但结果却是剑尖崩碎，理性愈发开始蒸发的姜黎毫发无损。 　　这一刻的他，倒是和丽娜所熟悉的“破坏者”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咆哮怒吼，战斗至死，毁灭能够毁灭的一切的毫无理性的怪物。 　　如果只有丽娜在这里的话，恐怕除了想尽办法杀死他之外，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可是现在，他的身上还缠绕着精灵契约，说不定这就是突破口！ 　　扔掉手中仅剩的剑柄，神子咬紧嘴唇，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被狂精灵附体一般变得狂暴起来的家伙。 　　他只是个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人形精灵而已，缔结的也只是临时的契约，和她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但是，他对少女确实是有尽到义务的，精灵应该做到的事情，他一样都没有落下，而且他还愿意和少女谈心，像一个树洞般将少女的抱怨全盘接收，和少女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哪怕不从精灵的角度考虑，他也是神子重要的朋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一定会拯救你，姜黎。” 　　女孩将自己体内剩下的全部神威都释放到体表，然后奋力跃起，抱住姜黎。她身上的神威立刻开始剧烈蒸发，狂乱无序的杀戮意志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 　　还好，幼时在某个名为“教导院”的地方接收的教育，让她习得了控制情绪，抹杀个人意志的方法。只要执行任务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而女孩现在的任务，就是拯救她的精灵，她的朋友。 　　她将脸蛋凑向姜黎那张狰狞的脸，找准嘴巴的位置便亲吻下去。 　　与普通的精灵契约的时候，只要颂出誓词，献出神威，以自身神威慑服精灵便可。 　　但和人形的精灵——高位精灵缔结契约时，必须进行一项动作—— 　　双方必须以吻誓约。 　　当初姜黎和神子进行的契约，只是在双方认可下借取力量的临时契约，并非正式的精灵契约。临时契约随时可以由任何一方解除，并且没有任何代价，而正式的契约要严肃且严格得多，无论是解除的条件还是代价都不简单。 　　而且，这也意味着，当找到蕾斯提亚的时候，神子恐怕没有办法简简单单地欢迎她回来了。 　　但是—— 　　这样就好。 　　那种事情到时候再说。 　　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快醒来，快点回到我身边来，姜黎——！’ 　　仪式神乐的效力洒落在姜黎和神子的身上，原本已经要舔舐到神子肌肤的火焰被壮大的神威隔开，而姜黎的挣扎力度也开始减弱。在两者嘴巴触碰到的瞬间，神子的意识坠落到黑暗之中。 　　藉由完全打开的精灵通道，精灵使与精灵的灵魂交缠到一起。原本，以破坏者的灵魂，吞噬区区一个人类的灵魂根本不要太简单，在灵魂接触的瞬间神子便会死亡。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神子的灵魂，其规模竟是比姜黎还要庞大几分。交融的灵魂无法互相吞噬，只得将两人的意识拉到更深处。 　　“……！” 　　在荒凉的大地上，神子忽然惊醒。 　　她以最为简练迅速的动作翻身而起，手中握住了破灭之剑。 　　厚重的灰尘遮蔽了天空，昏暗的光线从灰尘的缝隙间勉强照下，给了这片天地些许黯淡的光明。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脚下的平原一望无际，神子确信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 　　而且……除了自己的手中，这里没有精灵。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感受不到任何精灵或神威的存在。 　　对于精灵使来说，这种环境简直不友好到了极点，如同鱼离开了水一般不适。 　　不过，神子现在根本顾不上这种不适感，也没空去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的面前——在那片血色的平原之上，盘踞着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头浑身赤红的怪物。它拥有着七个头十只角，体型轻易地超过了百米。它的皮肤如同沸腾的水面一般不断泛起泡沫，朝着外部扩张膨胀。如今那巨大的姿态，似乎仍旧不是它的极限。 　　“七头的……龙？” 　　朝着怪物的方向疾驰而去的神子，逐渐看到了它的全貌。它整体上呈现出传统的西方龙的姿态，七个脑袋上的鳞片勾勒出冠冕般的形状，身后有一条长而粗壮的尾巴。 　　而在它的脖颈处，分出七个脖子的地方，一个只露出上半身、下半身融入怪物体内的黑发男子耷拉着脑袋，仿佛陷入到沉睡之中。 　　——那正是姜黎！ 　　神子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精灵魔装，看着破灭之剑，不禁莞尔一笑。 　　“与精灵自身的状态意识无关，全部交由精灵使发挥的魔装，么。居然现在还是不受影响，真是厉害。” 　　用精灵自己的一部分去对付他，这说出去任何一个有常识的精灵使都不会相信的。 　　“刚才应该是在元素精灵界吧，而那惨状，应该是你做的吧，姜黎？也难怪，毕竟体内有着这样的东西在。” 　　那奇怪的七头龙，带给神子的压迫力一下子就激起了过去记忆的残片。三年前赢得剑舞祭的冠军，神子在大祭殿之中见过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尊贵而重要的存在。具体的事情想不起来了，但那股压迫力，她的身体还记得。 　　眼前的这个怪物，难道说是和祂们一个层次的存在吗？ 　　精灵王那种等级的生命，可不是精灵使能够挑战的。哪怕抛开其他一切因素，只看实力，两者之间的差距也是绝对的。 　　但即便是这样，神子也要去打倒那条七头龙。 　　【Illusion】 　　卡片刷下，又一把破灭之剑出现在神子的左手之中。她将这把剑插在地上，再次刷卡。 　　【Slash】 　　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剑，神子点燃全身的神威，化为赤色的流星冲向怪物。 　　正因为两者之间的差距是绝对的，她才要在最开始便赌上自己的全力。而她现在要使用的，便是以她现在的体质本来还不能使用的，被封印的绝剑技之奥义。 　　豪放的冲锋引起了巨龙的注意，祂仅仅只是转身甩尾，整片大地便被恐怖的冲击波粉碎。 　　而神子早已全力跃起，来到了巨龙的上方。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声咆哮： 　　“唔喔喔喔——！” 　　双手之中高举的破灭之剑摆出上段剑技的架势，神威的光辉凝聚在剑刃之上，极限地凝为一线。 　　“——烈华螺旋剑舞·十八连斩！” 　　这是绝剑技的表奥义，究极的歼灭精灵专用剑舞。 　　其主要歼灭的对象并非一般的精灵，而是军用精灵等大型精灵。 　　作为二刀流的破坏性剑技，三年前的神子曾经仅凭自身的才能便用一把剑模仿出了同样的效果，可现在的她纵使使用两把剑，也不一定能够完全合格。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曾预想过的自己能完整使用出来的最强的力量了！ 　　粉碎、刺击、直斩、横劈、扫斩……闪耀的剑锋纵横来去，交织成十八道璀璨的波动。slash卡片附加的力量，让每一剑都能顺利地深入怪物的身体，甚至让神威之刃触及怪物身下的地面。 　　十八斩完全爆发，剧烈的负担让神子全身出现不同程度的撕裂伤，她身上的衣服被血液浸透。 　　而怪物的脑袋则是全部被斩落，姜黎和包着他的一块球形的怪物血肉也已经被挖了下来，接下来只要把他彻底救出来，一切应该就都结束了。 　　就在神子脑中冒出这些想法的瞬间，一条巨大的龙尾自天际而来，拖拉着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摔在地上。这一击并没有刻意瞄准任何对象，甚至于落点和神子之间还隔着怪物巨大的尸体。可仅仅只是余波，便让神子的体内被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无法形容的冲击波碾成一团肉酱。 　　超越人类的精灵使？ 　　在超越人智的绝对力量面前，也只不过是蝼蚁之流的存在罢了。 　　落在地上的被斩落的血肉崩解成肉眼不可见的细胞，而怪物自身则是以包裹着姜黎的肉球为核心在一秒之内完成了重生，并继续进行着膨胀。数秒前被斩击弄得四分五裂的样子，宛如幻觉一般。 　　在大气各处飘散飞舞的怪物的细胞，随风落到了神子的身上。它们开始增殖，生成膜一样的结构，将神子逐渐包裹起来。神子那比起破坏者还要庞大几分的灵魂，对于正在构建躯体的怪物来说无疑是一顿美餐。现在只有本能存在的它，当然不会忘记将这顿好吃的拿到手。 　　而神子虽然已经死了，可实际上还活着。即便处于剧痛之中，她仍旧强迫自己保持意识清醒。在这片灵魂深处的世界里，肉体被杀死不会迎来死亡，只有精神的死亡才是终结。 　　但她也仅仅只是维持着不死，什么也做不到。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使而已。 　　随着红色的薄膜从双足一路向上蔓延到她的脖颈处，她的意识再也坚持不住了。 　　朦胧之中，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一个和蕾斯提亚十分相似的声音。 　　在被黑暗笼罩的意识边陲，神子被那温柔的话语声拥抱着。 　　没错……就像小时候，蕾斯提亚以双手拥抱自己的时候似的。 　　——还来得及哟，神子。 　　‘……真的吗？’ 　　在朦胧的意识中，神子像是在努力寻求依靠一般柔弱地问道。 　　——当然咯。我们的力量远不止这种程度，可不能让外乡人给小看了。 　　包覆着神子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怒气，那就像是看到女儿被人欺负了的母亲一般。 　　——放轻松，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来让它知道，这里究竟是谁的世界。 　　顺从着温暖的声音，神子的意识彻底远去。 　　轰隆隆隆……！ 　　邪异的瘴气自神子的全身爆发，包裹全身的薄膜如同气球般啪地爆裂，身体各处的必死伤势在呼吸之间完成再生。 　　原本红色的神威此刻尽数被夜色浸染，纯粹而绝对的暗之力支配了这片空间的一半，让天空爬上夜幕。 　　“啊啊……这就是久违的，使用身体活动的感觉吗。” 　　“神子”活动着身体，以古老的语气艰涩地自语。 　　不是在灵魂交互而形成的世界的话，她根本无法自如行动。 　　她的手中握住精灵魔装，对着怪物试探性地挥出一闪。怪物的身体被暗色的斩痕刷过，啪地爆炸粉碎，但下一瞬又完成了再生。 　　“真是麻烦啊，单纯只是使用我的力量，居然无法打倒么。自异乡而来的怪物，简直丑陋地令人作呕。” 　　她叹了口气，举起了手中在她的力量影响下扭曲异化，愈发变得狰狞的魔装。 　　全部卡片在她的意识下自动弹出，加持在魔装之上。 　　“该结束了，你这除了生命力之外一无所有的怪物！” 　　她一把捏碎手中的魔装，从碎片之中显现而出的漆黑而深邃的光之剑贯通天地。 　　不得不承认，这个外乡人的力量就算是她也不能轻视。 　　她手中这把混合了暗之力与外乡人的力量的巨大魔剑，或许就连精灵王都能一击斩杀。 　　“神子”面无表情地挥下斩击，将整个世界轰击地支离破碎。 　　（5k3） 第013章 不过只是死一次而已 　　——碍事的神灵威光，可恶的精灵王……庆幸吧，你能多喘息一会儿了，我的人偶…… 　　“……！哈……哈……” 　　姜黎惊醒过来。 　　他的后背被冷汗浸湿，浑身上下爬满了瓷器龟裂般的纹路，丝丝鲜血从纹路之中渗透出来。涌入肺部的空气和火辣辣的痛感，总算让他有了几分自己还活着的实感，而直到方才为止的碎片般的经历，也逐渐被他认知。 　　爆血之后，随着力量的上限愈发提升，他的理性被一浪高过一浪的破坏欲望粉碎殆尽，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 　　在黑暗的意识尽头，他看到了那巨大的身影。隔着能够连通一切的“门”，祂的触手自星之彼方缠绕过来。 　　理所当然，姜黎在祂的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而且以他当时那浑浑噩噩的意识，根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他的身体本就为了容纳那份力量而生，接纳祂的过程是那么地自然。 　　然而，那触手才刚刚冒出头来，“门”便被某种莫可名状的暴力摧毁了。 　　只有同等或以上的力量才能摧毁的“门”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著给一刀斩了，这个事实就连祂也没能预料到。长久的虚弱期让祂和祂的死对头都失却了全能，以至于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翻车了。 　　“……换句话说，我捡了一条命，么。” 　　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姜黎回忆起了雷电芽衣的样子。 　　现在的他，多少能够理解那个女孩当时的心情了。知道自己的体内潜藏着关不上的“门”，只要使用力量的话，迟早会让这具身体成为“那一位”的终端，姜黎和那时的芽衣同样平静不下来，而且第一想法就是必须尽快把自己给杀了。 　　芽衣那时，第三律者就是个彩笔，那时候的姜黎都能将之打倒，帮助芽衣夺回意识，而且芽衣和律者之间也不是没有沟通的可能性，可选的道路有很多。 　　但姜黎现在不同。正如在他醒来之前响彻脑海的那句话一般，他只是个牵线木偶，而线的另一端是根本没可能与之对抗的存在。祂只是送来了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因子能，便让姜黎的躯体爆发出了匹敌精灵王的力量。如果不是需要先让容器适应一下力量以免被撑爆，祂大可直接将自己的意识送过来。若是事情变成那样，这个世界也不过是玻璃杯般脆弱的事物罢了，更不用说世界内部的土著了。 　　对抗祂什么的根本连想象的必要都没有，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姜黎的死，才是让祂与物质世界断开连接的唯一手段。 　　“……啧。” 　　越想越是恐慌，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个死掉的样子无比真实地出现在姜黎的脑海里。反应过来这只是自己吓自己之后，姜黎急忙用力地甩了甩头。 　　他坐起身来，发现一个熟悉的女孩正趴在他的腿上。 　　“神子？……是这样啊。是你救了我啊。谢谢你。” 　　感受精灵契约的状态之后，姜黎一下子便理解了方才的一切。正因为是能够使用他的力量的神子，才有可能摧毁那扇“门”。因为有完整的精灵契约，神子才能到灵魂的深处干涉他。 　　理解了女孩那沉重的信赖和付出，姜黎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在他的右手之中，深紫色的支配卡闪闪发光。 　　他抬起头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拄着圣旗一步一步地挪动的丽娜。圣女小姐脸上鲜血淋漓，七窍流血的大惨状让她的意识极度模糊。高浓度的力量会逐步改变肉体的性质，这一点无论是对于姜黎还是丽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丽娜的底子毕竟只是普通人类，适应性远不如专门被制作出来的姜黎，一次性过度引出神之子的力量，让她的肉体濒临崩溃。 　　没有她的话，凭神子的力量根本连接近姜黎都做不到。即便要让自己落得一个濒死的下场，她还是要为了立场上的敌人而伸出援手吗？ 　　这么一来，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一报还一报。而且，有些事情也得主动去验证一下。 　　姜黎的心里有了定计。 　　他扶起神子，将神子交给凑过来的女孩的队友们，随后捏紧手中的卡片，踉跄着走向了丽娜的方向。 　　…… 　　“丽娜……！” 　　银发的剑精灵小跑着冲向自己的主人，扶住了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她的小手一摸上丽娜的身体，温热粘稠的手感立刻让她变了脸色。 　　——丽娜的身体各处都在向外渗血，只是因为她身上穿着黑色的学院导师制服而看不出来。 　　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容器差点被“撑爆”的结果。 　　“艾、艾斯特……” 　　丽娜拄着圣旗，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向眼前露出了焦急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剑精灵。 　　“我对你来说，究竟是谁？” 　　“——诶？” 　　丽娜无力地笑了笑：“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是和他一样的‘外来者’，是丽娜·玛格达拉，不是阿蕾西亚哦？” 　　艾斯特摇了摇头：“等、等等，丽娜，我没有——” 　　“你确实是这么想的吧？我也看到了哦，你的过去，她的故事。我和她，真的很相似呢。无论是出身、外貌还是经历，某种意义上都是重合的。” 　　丽娜虽然不是牧羊女，却也是乡村出身。对于自己的外貌上，她最自豪的也是自己那和母亲如出一辙的金发。而她们两人，也都是因为某个偶然拥有了奇特的力量而被称为“圣女”的…… 　　两位圣女与艾斯特的相遇，也是一模一样的“拔出了封印之剑”。 　　种种相似，会让艾斯特将丽娜与阿蕾西亚重合在一起也是无可厚非的。哪怕那并非是曾经一度失去之物，可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经历与过去完全相似的事情，你会不带入进去，不试图做出改变吗？ 　　很明显，艾斯特选择了改变。这一次，她发誓绝对不会让丽娜走上与阿蕾西亚相同的道路—— 　　护界神·提露密努斯·艾斯特，太古时代被不知名的存在制造的精灵兵器，与五大精灵王处于完全不同体系之中的存在。 　　在千年之前，与第一任主人契约的时候，她是如此说的： 　　“我是您的剑，我会把自己完全奉献给缔结契约者——也就是您。” 　　对自己的性质一无所知的女孩，只知道自己是世间最强的圣剑，无敌的剑精灵。她不需要任何感情，只需要服从身为契约者的少女。 　　于是，她化为契约者的剑，为女孩斩杀一切阻拦在前面的邪恶精灵，破除任何精灵魔术和诅咒，守护自己的主人。 　　她不知道也不理解阿蕾西亚为何而战，自己也没有任何战斗的理由。身为精灵兵器的她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因为阿蕾西亚明明满脸疲惫仍旧要坚持战斗，她连疑惑和探求心也不会生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剑精灵逐渐拥有了人之心，并且在她理解何为人之心前，亲眼目睹了悲惨的结局。 　　——所谓的精灵使，哪怕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教育，仍旧拥有比精灵更加了解其存在的能力。 　　早在第一次挥剑战斗之时，阿蕾西亚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可心地善良的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不论自己多辛苦、难过，少女总是不忘用笑脸鼓励人们。 　　有时，也会出现忌妒她，甚至是憎恨她的人，以及只为了浮夸的名誉而接近她的人。 　　即使如此，少女还是提起剑继续战斗下去——义无反顾地走向只要持续战斗那便注定会抵达的结局。 　　在拼尽全力打倒了魔王之后，年仅十六岁的少女的身体逐渐变化成美丽的精灵矿石结晶。 　　明明自己即将死亡，她却笑着安抚手足无措的剑精灵。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了。” 　　不过年仅十六岁的少女，露出看透人生一般的解脱神情。 　　而剑精灵也在这时理解了自己的性质——自己身为魔剑的事实。 　　她的力量——歼魔圣剑有着破除一切诅咒和魔术的能力。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被圣剑破除的力量其实一直蓄藏在圣剑之中。 　　当诅咒突破蓄藏的极限时，就会开始反噬圣剑契约者的身躯。 　　以约定死亡作为代价，让使用者以生命换取强大力量的她，毋庸置疑是一把魔剑。 　　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发誓不再成为任何人的剑，不再让丽娜用她进行战斗。作为替代，丽娜想要讨伐的通缉精灵，全都被她偷偷地解决了。 　　而这次也一样。不杀姜黎丽娜就会死，所以她动手了。 　　“艾斯特，我不是你的阿蕾西亚。她有她的道路，而我，也有我的选择。”丽娜严肃的声音，让脸上挂上泪痕的剑精灵抬起头来。 　　“我很感激你为了我而考虑这么多，为我做这么多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你为此杀害无辜的人。你的双手，不能沾染那样的鲜血。” 　　丽娜伸手抚摸着艾斯特的脑袋，眼角划过泪水。 　　“即便杀死了他，我活了下来，那难道真的就是对的吗？我会因此而幸福吗？” 　　“不会的啊！用无辜者的命换来的命，只会让我永远承受煎熬和拷问。我自己都会无法原谅我自己的！” 　　“可是……可是丽娜，我不想失去你啊！我不要你死！”艾斯特握紧了拳头，泪眼朦胧。 　　她的心智只是孩子的程度，不想失去最爱的事物有错吗？更何况还是即将失去第二次！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艾斯特……”丽娜嘴唇颤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结局，但她无法强迫艾斯特也做到一样的事情。 　　“——那么，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不是吗？” 　　两人沉默下来的瞬间，第三者的声音加入了对话。身上各处爬满渗血裂纹的姜黎，在一大一小两只的身前停下了脚步。 　　他垂着左手，费力地让手掌部分变化，然后将右手里握着的卡片刷过。 　　“变身。” 　　【Trihexa，神威支配！】 　　鲜红的光辉吞没他的身躯，身体各处爬满裂纹，向外流淌岩浆般滚烫鲜血的异形姿态显现出来。流线型的身躯意外地充满了美感，哪怕浑身浴血，也如同艺术品一般精美地让人惊叹。 　　这个世界的精灵，其本质乃是神威的团块。至于显现出来的实体，除了一个劲地往审美观的极致提升之外，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因此，这张支配卡具有着特殊的兼容能力，它甚至能够叠加其他支配卡而表现出不同的性质，让姜黎“成为不同的精灵”。 　　凡是能够通过神威表现出来的力量，姜黎几乎都能进行再现。比如大部分姬巫女都会的精灵魔术——治愈魔术。 　　他对着丽娜一抬手，不可能的事情便发生了。 　　性质上近乎神灵威光的力量，自他的掌心散发开来，淡淡光点飘落在丽娜身上，将她身体各处的创伤治愈修复。这一幕，简直和丽娜使用治疗神术的样子如出一辙。 　　只要使用无属性的基础神威，如今体内的状况已经完全变得连自己都搞不懂的姜黎，也能做到这种事情了。 　　“姜黎……？” 　　“诀别的时刻到来了，丽娜。” 　　“诶？你在说什——” 　　噗嗤——！ 　　没等丽娜理解这一切，姜黎便干脆利落地以右手五指刺入自己的左手手背，狠狠地将手背上的宝玉挖了出来。 　　丽娜需要得到的是，即便破坏者消灭仍旧能继续存在的证明，而这样的事物，在姜黎的身上只有一件。那就是用于变身的宝玉“纳赫玛（Nahema）”，又被称为“恶魔之眼”的东西。 　　失去它姜黎就会死，用它来作为杀死破坏者的证明，完全足够。 　　不过，普通的粉碎左臂，只会让它和左臂一同再生，只有姜黎死亡或者姜黎主动舍弃它，才会让它被剥离出来。 　　“……拿着它，然后回家去吧，丽娜。” 　　“不……不！你在做什么啊，姜黎！”丽娜慌张地试图将宝玉按回去，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姜黎的身体仍旧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崩溃。 　　“别搞错了，这只是一个尝试，我是为了我自己才会这么做的。” 　　姜黎挥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能成功的话，你所认识的破坏者，将会完全死亡。而姜黎则会解脱。” 　　“或许是因为我的心灵太过狭隘，我完全不能理解你在想什么。请记住，只有活下去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东西，不要这么简单就决定就牺牲自己的生命啊。”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打过来，轻松又愉快。力量不足而输掉的话，无论是谁也不会有怨言的吧。” 　　“姜，黎……”丽娜捧着染血的宝玉，呆呆地看着怪物的姿态碎裂风化，徒留残破不堪的人身的姜黎。 　　“别露出那副表情，那和你完全不搭，”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姜黎皱起眉头，“情况好的话，以后某天，旧帝都再见就是了。若是情况不好，那无非就是孽缘继续罢了。” 　　“不过只是死一次而已，对于精灵来说根本什么也不是。” 　　这是传说级以上的精灵的能力之一，只要还能与元素精灵界取得联系，那它们纵使身躯被毁灭，也能依靠元素精灵界无尽的神威重生。 　　死一次，看看能不能切断与“门”的另一端的联系，对姜黎来说十分值得。 　　如果不能的话，今后他的行动方针就必须改变了。视情况而言，他可能必须回神造宇宙一趟。 　　自己体内埋着不知道何时就会爆炸，并且会牵连周围所有人的炸弹的话，没有谁能坐得住。 　　“听好了，赶紧给我走。我可不想去给你上坟。” 　　“我……我欠你一条命，姜黎。只要不伤天害理，以后我什么都会为你做的。”丽娜擦了擦眼泪。 　　“少扯淡……我才不需要。对了，帮我和神子说一声，让她保护好精灵刻印，不然我就真死了……” 　　嗤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姜黎崩碎到一半的脸颊也彻底化为飞灰消灭。 　　睡梦之中的神子，像是做了噩梦一般皱起眉头，不自觉地握紧了右手。在她的手背上，精灵刻印彻底失去了光辉和莫可名状的神秘感，变得和自己用笔画上去的图案没什么两样。 　　围在神子周围的女孩们看到这一幕，脑袋彻底被庞大的信息量搞蒙了。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们来说都和噩梦一样。 　　而丽娜，则是攥紧了手中的宝玉，缓缓跪倒在地上，为姜黎献上祈祷。 　　最开始，姜黎是敌人，而后来，姜黎是无害的拥有力量的人，是战友。现在，则是因为自己而要死去一次的朋友。 　　丽娜已经出离伤心了，她现在生平第一次，对教会做出的决定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对她做的一切都可以理解为惩罚，但这份惩罚害死了无辜之人，让她失望又生气。 　　“这样做，最后到底是谁获得了幸福呢？神明啊，请你告诉我……” 　　毫无回应的启示，让丽娜的心逐渐变冷。 　　（5k） 　　PS:推书:《为了萝莉，我或许可以天下无敌》，作者:亲妹煮酒 　　简介：带着游戏最后抽奖的物品穿越到游戏世界，开局0级大号，萌新一脸懵，没有外挂，不懂冒险，自己除了菜还有什么？ 　　一本能净化魑魅魍魉的毛概书籍。 　　新手用的黑拖把，随机传送卷轴和巨人化药水，以及... 　　“伊凡伊凡，我们去冒险吧。” 　　当他看到游戏中被定义为宠物的可爱小萝莉出现在面前时，心里便有了想法。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品行端正的涩会主义好青年穿越到游戏世界后从萌新开始带着身边的萝莉们一点点成长的故事。 　　笨淡:亲妹煮酒，刺猬猫数一数二的码字机，拥有榜单作品，实力有保障，擅长描写萌妹子。感兴趣的书友建议移步一观。 第014章 泉水中的姜黎 　　丽娜离去了。 　　姜黎的死让她心灰意冷。教会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破坏者这个威胁被排除，手中那块染血的宝玉，沉重地让丽娜抬不起头。 　　这件事的正确与否，丽娜已经不愿去评判了。如果真的去评判的话，她恐怕真的会被打上人类叛徒的标签。虽说真的要动手的话，以她如今的身体适应性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她想走，教国拦不住，但她还需要教国的骑士，需要率领他们从兽群口中保护人民。 　　她只是信仰被动摇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在丽娜离去的时候，艾斯特哭着恳求，想要跟着她一起离开。艾斯特想要从教国的那群人手中保护丽娜，想要成为她的力量。艾斯特的请求，让丽娜感觉心情十分复杂。这份感情虽然有着替代的成分，但依然是货真价实之物。而且，以艾斯特的生命位格，完全可以毫无防护地跟着丽娜离开。 　　虽说一旦离开这个世界，断开与元素精灵界之间的连接，艾斯特便会失去等同于复活的“福利”，但只要能够和丽娜待在一起，艾斯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艾斯特，你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错在哪里了吗？” 　　“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动手，更不该伤害……伤害无辜的人。”艾斯特咬住了嘴唇。单方面的好意，有时会比恶意更加深邃。看到丽娜的泪水之时，艾斯特学到了这一点。 　　这次学习的代价虽然不是主人的死，但仍旧沉重无比，让精神年龄和外貌年龄差不多的剑精灵手足无措。间接害死了主人的朋友的她，就算被丽娜痛骂呵斥也是完全应该的。 　　但丽娜没有那么做，因为这只是无济于事的发泄罢了。可没有这份发泄，艾斯特心中的愧疚更深刻了。 　　“知道就好。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和他道歉。” 　　“我一定会的，丽娜。” 　　以此立下精灵誓约后，她们缔结了完整的精灵契约，艾斯特寄宿在遍布丽娜上半身的巨大精灵刻印之中，彻底与元素精灵界断开了联系。 　　那一天之后，艾雷西亚精灵学院失去了一名老师，学院长格雷瓦丝将之解释为转派到其他地方工作，安抚了女学生们，至于事实，她虽然不清楚，但在看到神子的右手之后，心中也有所猜测。 　　而事情的真相，只有在醒来后和丽娜单独谈过的神子清楚。艾斯特的道歉，神子没有代替姜黎接受，因为她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而丽娜的道歉，则是被她回绝了。既然是姜黎的决定，那她只会支持。这说明，丽娜对他来说就是值得这么做的人，应该认同并珍惜这个结果才是。 　　虽然这么做很不好，但神子还是编了一些细节将事情糊弄过去，没让三位队友知道真相。异世界人，圣女破坏者什么的，太过颠覆三观了，如果不是因为神子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变化，而且姜黎本就是足够奇怪的存在，她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这一切。 　　最终，在三名队友的理解里，姜黎是为了阻止暴走的圣剑精灵而失去了身体，现在需要大量的神威才能复原。抛开缘由不看，从事实角度上，这种解释没毛病。只要精灵刻印还在，就证明契约还在延续，那契约对象自然还是活着的。而若是等待自然恢复，没个一年半载姜黎的身体是构造不出来的。推测出这一点之后，三名队友一天一人，轮班对神子使用仪式神乐，向她的精灵契约之中引入地脉的神威。 　　队友们的帮助让神子十分感动，就算是为了三位好朋友，她也一定要获得精灵剑舞祭的冠军，让背负恶名的她们能够扬眉吐气。 　　失去精灵对于精灵使来说是十分严重的打击，但对于现在的风早神子来说，只是伪装起来有点麻烦而已。自从那一天之后，目睹了奇怪东西的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奇怪的改变。她自身的神威性质变得与三年前十分接近，原本无色的神威开始染上黑暗的瘴气。那是在姜黎的灵魂深处，自己濒临死亡之时，操控了自己身体的力量。 　　‘蕾斯提亚……’ 　　神子并不知道那个声音究竟是谁，但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和蕾斯提亚十分相像的声音。也许，那位许久不见的暗精灵知道这背后的秘密。 　　自己的体内有着别的什么存在，就和姜黎一样。或许这是他们之间相性极佳的原因也说不定。 　　身体被操控的全过程，都清晰地留在神子的记忆里，挥舞那份切割世界的暴力毁灭一切的畅快感，至今仍旧如同上瘾一般蚕食着神子的心灵，让她在战斗之中无意识地渴求那份强大的力量。每当这时，她右手手背上的精灵刻印就会撕裂般地疼痛起来，让她恢复清醒。 　　那不是人类能够染指的力量。 　　若是向那份力量屈服的话，神子的躯体将会再也不属于她，周围人的安全也无法保证。 　　为了发泄心中对于力量的渴求，神子开始坚持锻炼身体，磨炼剑术，努力让自己的剑技水平恢复到三年前的程度。 　　而这段时日里的团体对抗赛，神子也没有缺席。除了三个好朋友和格雷瓦丝，没有人知道她失去了精灵。以自己那变质的神威编织出徒有其表的破灭之剑，神子一改往常使用卡片释放各种精灵魔术辅助战斗的风格，开始以“与莲·阿修贝尔如出一辙”的剑舞追逐压倒性的胜利。 　　她的剑舞愈发接近三年前的水平，这让暗地里观察着这边的暗精灵十分开心。而她那变质的神威，则是让暗精灵失去了笑容。 　　“这不可能……为什么她现在就已经接近‘觉醒’？！没有纹章的引导，没有外力的逼迫……难道说，是经历了濒死的战斗吗？” 　　神子是她宝贝的契约者，是她爱着的人，一想到神子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了什么伤害，蕾斯提亚就感觉十分心痛。她不明白，神子身边的那个工具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神子遇到这种事？ 　　“……总之，必须赶紧去告诉‘莲’才行。计划，可能要修正了。” 　　…… 　　元素精灵界。 　　深邃的黑暗之中，姜黎模模糊糊地拥有了“意识”。 　　失去了身体的他，本该死透的他，因为死前维持着的“神威支配”的姿态而成功地并入了这个世界的法则，作为一个精灵而沉入元素之海，等待着凝聚形体而再生的一天。 　　作为元素之海的一部分而存在的他，本不会拥有作为“个体”的意识，但因为神子的朋友们的努力和某些残留的影响，他恢复得要比预想的快得多。 　　而他的灵魂在和肉体一同作为容器被力量冲刷之后，早已悄然发生异变。 　　——IA,IA。 　　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Ygnaiih……Ygnaiih…… 　　神啊，您是圣洁的！您今在昔在永在！ 　　截然不同的两股呼声，在姜黎的意识之中回响。 　　一边是莫可名状，充满了亵渎和不可理解的含义，但又莫名让姜黎觉得熟悉的语言；而另一边，则是会让姜黎想起丽娜的赞颂声，它赞颂着处于破坏者对立面的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姜黎毫无头绪。他只觉得好吵，自己的脑子快要被吵爆了。每当亵渎的颂声响起，他就感觉仿佛有一扇门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诱惑着自己推开它，而在他即将顺从诱惑去做的时候，赞美神的诗篇又会让他头痛不已，清醒几分。 　　两股声音之间的拉锯战看不到终结，自姜黎模糊地恢复意识以来，就一直持续不断。 　　在体感上近乎永恒的折磨之中，姜黎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大致把握住了状况。恐怕那些让姜黎感到熟悉，而且会不自觉听从的声音，就是“恶魔”的声音了。无形的触手试图拥抱姜黎，但世界的隔绝和肉体的毁灭让这些触手只能漫无目的地摸索，无法锁定姜黎。它们呼唤着姜黎，试图让姜黎自己去拥抱触手。 　　而那些赞美神的声音，大概是源自浸入姜黎灵魂之中的小部分神灵威光。那些支配卡上的光辉，以及差点因为百因子的极限状态而死亡时由丽娜注入体内的光辉，全都在姜黎的灵魂深处残留着。这其实是很荒唐的事情，对于破坏者来说理应是剧毒的力量，不仅是姜黎重要的力量的一部分，还拯救了他。 　　不过，姜黎本来就和历代都不同，如今这点早已有所体现的小异常，已经完全不能让他动摇了。 　　逐渐让自我“醒来”之后，姜黎在撕裂脑袋的剧痛之中逐渐适应习惯，甚至变得有精力研究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借助自己现在仍旧维持着支配形态的便利，开始从支配卡中体悟这份力量的真髓。 　　所谓的精灵王，其实是最初的精灵。 　　——首先诞生的，是“光”与“暗”的精灵。 　　“光”精灵照亮了世界，“暗”精灵为世界披上夜幕。 　　接着，“火”与“风”，“水”与“土”的精灵诞生到了那个世界里。 　　精灵们创造出自己属下的精灵，建立起了世界。 　　“元素界”——和谐与均衡的完美乐园。 　　现在所谓的五大精灵王的说法，一定是有问题的。因为，按照支配卡的说法，最初的诞生的精灵——“精灵王”，是光与暗的双子，圣属性和暗属性的两名精灵王。也就是说，这世上总共是有六大精灵王的。 　　精灵王是能够管辖构成世界的各种元素，立于元素精灵界的顶点，君临于所有的精灵的顶点的存在，手握世界诞生之时的法则的“神”。 　　而它们进行一切活动的基础，就是神威。只要能够精密地操控神威，并且拥有足够庞大的神威量，那任何一个精灵都能做到近似精灵王的事情。不过，没有哪个精灵能够和精灵王那么重要。一旦精灵王死亡，它所对应的元素便会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灭，失去平衡的世界最终会因此而毁灭。 　　神威这种力量的可塑性，也让姜黎十分惊叹。只要控制能力足够强，甚至能够在神威内部混入因子能，制造出“破坏精灵”这种无法自然诞生的新种族。 　　就这样，在他闲来无事不断尝试掌握这份力量的过程中，不知流逝多少的时间，总算有了走向尽头的趋向。 　　一直在耳边萦绕不断的声音开始断绝，凝聚肉体带来的异质感让姜黎的意识被元素之海排斥，朝着物质界上浮。 　　重新获得了肉体的他，还会是“破坏者”吗？ 　　他忐忑而又心怀期待地，将手伸向了逐渐亮起了契约刻印—— 　　…… 　　艾雷西亚精灵学院。 　　经过漫长的团体对抗战，学院里的排位基本稳定下来。神子她们的小队——“Elements”（因为每个人的精灵都不同系而得名）在经过奋战之后成为了第三名。之后只要再找到最后一名队友凑齐五人，她们便可以参加精灵剑舞祭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学院最强的精灵使终于完成了从帝国骑士团那里接受的任务，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学院。 　　她是三年前精灵剑舞祭的参赛者，曾与那位最强的剑舞姬交手过的精灵使——薇尔赛莉亚·伊娃。虽然她最终不敌当时的神子，但能够进入精灵剑舞祭赛场的她仍旧有着不俗的实力。 　　而这份实力在三年后的今天，变得更加强大了。 　　回到学院的她，在当天便向学院排名第一的队伍——执行过帝国下派的种种任务的风王骑士团最强小队发起挑战，以压倒性的火力将五人全歼，抢走对方的第一名宝座，然后闯入风王骑士团总部，强迫她们中追随过她这位前团长的人脱离原队，加入她的小队。 　　这一荒唐的行为理所当然地受到了艾莉丝的反对，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姐姐，艾莉丝也无法接受这种完全无视秩序的做法。 　　作为结果——艾莉丝被薇尔赛莉亚使用精灵魔术攻击，在全力反抗之后被打成重伤，接受抢救。而追随艾莉丝的低年级生则是被追随过薇尔赛莉亚的高年级生攻击，风王骑士团在事实上进行了内战，彻底崩溃。 　　“没有力量的理想只是放屁。看看你带出来的这些废物，将风王骑士团交给你是我最大的错误，艾莉丝·法兰格尔托。愚蠢如你，根本不配当一名骑士。” 　　对于这件事，学院里的大小姐只敢在私下讨论。艾莉丝倒下后的风王骑士团彻底成为了薇尔赛莉亚的私兵，一旦被听到说薇尔赛莉亚的坏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而学院老师在格雷瓦丝的示意下没有做出任何干涉，更是让新风王骑士团气焰滔天。 　　数日后，靠绝对暴力强行让局势稳定下来的薇尔赛莉亚，在调查过能够代表学院参赛的队伍后，向神子的小队下了战书。 　　“莲·阿修贝尔只有一个就够了，卑劣的模仿者。” 　　“放弃那剑技，退出剑舞祭。这对你来说，足够体面了。” 　　若是不放弃的话，那神子和她的队友们的结局，就会和这几天里因为轮战规则遭遇到薇尔赛莉亚小队的排名前十的队伍一样，被下手毫不留情的她打成重伤，昏迷不醒。 　　她就如同一个暴君，将力量当做权柄乃至真理，用她的理论让整个学院都变得混乱起来。 　　对暴君的怜悯，神子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我拒绝！” 　　（4k5） 　　PS:交易推书《某碧蓝指挥官的哲学三问》，作者：西洋剑豪杰落命 　　简介：古龙翱翔于天空。 　　怪兽屹立于大地。 　　各种机甲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可爱的女孩子们在海面上驰骋。 　　等下……这个画风好像不太对？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看着这一幕，身为港区指挥官的夏莫陷入了沉思。 　　…… 　　咳咳，说正经的，这就是一本以《碧蓝航线》为主体，加入了各种元素的综漫故事。 　　笨淡：大佬前辈的新作，有爱可移步一观。 第015章 弱者没有说话的资格 　　别的精灵使或许会害怕薇尔赛莉亚，但风早神子绝对不在此列。 　　这不只是因为她不处于贵族的体系，对于薇尔赛莉亚能够调动多大的能量不感兴趣，更是因为薇尔赛莉亚三年前败给了她，被当时急于求胜的她一招秒杀。 　　哪怕现在在实力上明显是薇尔赛莉亚更强一些，但神子心底仍旧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发憷，对这个所谓的“最强”听之任之。 　　更何况，薇尔赛莉亚还将学院里的低年级生们所爱戴的艾莉丝给打成重伤。虽然曾经有过不少摩擦，但艾莉丝这个古板正直的骑士还是很可靠的，十分值得敬重。可如今，她却被一个除了暴力啥也没有的家伙斥责为“不配成为骑士”。 　　就算薇尔赛莉亚不过来找麻烦，神子早晚也会沉不住气而决定去讨个公道。 　　拒绝了薇尔赛莉亚的“怜悯”之后，神子一行人前往病房去探望风王骑士团的前成员们——包括艾莉丝在内的所有低年级生，都被打成重伤并开除了。 　　学院的医疗中心已经不足以负担这种治疗任务，部分教室以及学生宿舍都被临时征用，布置成了病房。 　　艾莉丝作为伤得最重的学生之一，在医疗中心里接受治疗。恢复了意识的她因为薇尔赛莉亚带来的精神打击而闷闷不乐，这让其他原骑士团员十分担心。 　　在神子一行人造访病房的时候，艾莉丝正面容呆滞地躺在病床上，侧着脸看着枕边的一枚利用神威封入了记忆影像的精灵矿石。 　　映照在精灵矿石里面的人，是艾莉丝年幼时心目中的理想骑士——薇尔赛莉亚。 　　薇尔赛莉亚·伊娃·法兰格尔托。 　　这个少女的知名度在世界范围内不咋地，但在奥地西亚帝国以及周边地区十分有名。 　　作为曾经登上过精灵剑舞祭的舞台的精灵使，她的能力无疑要比其他人优秀得多。而且，由于三年前的演舞形式是个人战，能够代表当时的奥地西亚帝国跻身决赛的薇尔赛莉亚，完全能够称得上是帝国年轻一代的最强者。 　　实际上，薇尔赛莉亚并非艾莉丝的亲姐姐。她是法兰格尔托公爵领地内的某个下级贵族出身的女孩。幼时，因为作为精灵使的天赋被发现，领主法兰格尔托家的家主亲自与她会面，并将她收为养女，她这才成为了艾莉丝的姐姐。 　　那之后，得到了贵族身份带来的资源和人脉，薇尔赛莉亚的天赋迅速转化为实力，在参与精灵剑舞祭之前，她就因为强大的实力而获得了帝国十二骑将的候补身份。 　　那时候的她，几乎是全帝国的新生代精灵使的偶像。像艾莉丝这个年龄的帝国贵族女孩，没有一个不崇拜她的。 　　但自从三年前莲·阿修贝尔横空出世，气势正盛的薇尔赛莉亚惨遭败北。之后，她因为管理学院的手段愈发严厉，甚至开始使用暴力镇压反抗的声音，导致上级贵族出身的高年级生出面弹劾而被罢免，从此消失无踪，就连身为妹妹的艾莉丝都已经有数个月没能见到自己的这位姐姐。 　　然后，时隔许久的第一次见面，艾莉丝就被自己的姐姐将身心全部打成了重伤。 　　——你根本不配当一名骑士。 　　薇尔赛莉亚的话，又在艾莉丝的脑海中苏醒。 　　被自己在同一领域内最为崇拜的人完全否定，这种打击是十分深刻的。 　　而且，现状就和姐姐说的一样。正义，也需要力量来维持，只靠口号是没法打击邪恶的。信任自己的团员全都和自己一样身受重伤，至今连离开病床都做不到，甚至有的孩子还没能醒来。 　　别说维护秩序，就连保护自己的同伴都做不到。 　　“这样的我，确实没资格当一名骑士呢。” 　　“——有没有资格当骑士我不知道，但你现在的样子很丢脸哦，艾莉丝。” 　　意料之外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艾莉丝迟疑了一下，才转动眼珠看过去。 　　“……风早神子，还有Elements。你们来干什么？” 　　如果是平常的艾莉丝，早就要拔剑勒令说她丢脸的神子道歉了。但现在就连她自己，也认为神子说得对。 　　“我们来看望你，顺便告诉你这周末的团体对抗赛的内容。你的姐姐向我下了战书，而我接下了。” 　　“什么？！”艾莉丝差点惊得坐起上半身来，剧烈的动作扯动胸前的伤口，她痛呼一声躺倒回去。 　　“你们不明白姐姐有多强吗？！” 　　“明白啊，清楚明白，”神子看着脸色惨白，甚至流露出惊恐情绪的艾莉丝，尽力让自己板住脸，不要露出怜悯的表情，“正因如此，才要打倒她。用我从契约精灵那里学到的话来说，她的路已经走窄了。所谓的力量，并不是这么用的。” 　　“神子说得对。而且，不只是她，我们甚至连那位莲·阿修贝尔也想要打倒，怎么能够在这里退缩？”克蕾尔甩动发丝，高傲地扬起下巴。 　　“想要在精灵剑舞祭取胜，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女孩顿了顿，脸色微红道，“而且还得给你报仇，至少得让她向你道歉才行啊，骑士团长！” 　　“克蕾尔……”艾莉丝咬住嘴唇。 　　为什么，这些乌鸦班的女孩反倒有挑战姐姐的勇气呢？ 　　明明她根本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女孩撇过脸去，不再言语。一时间，病房里安静下来。 　　但这份寂静，没能持续多久。 　　“——她们说得对啊，团长！” 　　隔帘被拉开，艾莉丝本人所属的小队里的同伴们看向了她。 　　“为了骑士的誓言，应该打倒前团长，纠正她的错误！” 　　“而且，我们希望团长能参加精灵剑舞祭……代表已经不可能赶得上比赛的我们！” 　　艾莉丝有公爵家特别准备的珍贵精灵矿石，疗伤的速度远在其他团员之上。其他人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下床，而她再有几天就能完全康复。 　　属于风王骑士团的数支队伍都已经被薇尔赛莉亚重创，只有艾莉丝一个人还有参赛的可能。 　　“我……可是，我自己是不可能登上剑舞祭的舞台的！” 　　“那么，加入我们怎么样呢？”知道其他人开不了这个口，菲雅娜只好自己出马劝诱。艾莉丝的力量在学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之前那些高年级生那么听话，原因之一就是打不过她。 　　“我们四个都背负着不同的愿望，事到如今也不差你一个。而且，你果然也想亲自纠正她的错误吧？正因为是偶像，才更加想要这么做，对吧？”菲雅娜对艾莉丝眨了眨眼。 　　正因为是身为“失落的精灵姬”，崇拜克蕾尔的姐姐却又因为那个人的离去而失去所有的她说出了这番话，才显得格外有说服力。就连原本有一肚子理由的艾莉丝，面对她也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知道了。那么，我申请加入——” 　　“——太可笑了。” 　　与冰冷而高傲的声音一同，精灵魔术的光辉闪耀，病房的外墙在土元素的冲刷下融化解体。 　　身后跟随着四个脸上带着高傲笑容的高年级生，身穿轻铠甲和唯有学园最强学生才被允许穿戴的白色披风的薇尔赛莉亚踏入病房。 　　她瞥了一眼克蕾尔等人，着重打量了一下神子，这才施施然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我本以为这足够让你反省，看来我下手还是轻了。” 　　“不能理解这份愚蠢的话，这辈子你也不会再有长进了，艾莉丝。” 　　薇尔赛莉亚旁若无人地扫视一番，嗤笑道：“加入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组成的队伍，只会让法兰格尔托之名蒙羞。你是以为自己犯的错还不够多吗？” 　　“姐姐，我——” 　　“闭嘴，你这蠢货，”以如同看待仇人般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妹妹，薇尔赛莉亚呵斥道，“没有力量就不配得到正视，弱者从最开始就没有说话的资格。原本念在你是妹妹的份上才允许你开口，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然后就是你了，卑劣的模仿者。你拒绝了我的好意，那么，应该已经对结局有所觉悟了吧？我本来打算让你享受一下最后的好日子，没想到你居然敢来蒙骗我的妹妹。” 　　“——决斗提前了，今天我就要让你滚出学院。” 　　“你……！这可是擅改规则！评议会不会允许的！”病床上的一名团员惊呼出声。评议会是学院里权力仅次于学院长的高层组织，守护神仪院定下的选拔规则是他们的义务。 　　薇尔赛莉亚看都不看那边，只是轻声嗤笑：“呵……鼠目寸光。评议会不敢违逆我。我很强大，比你们所有人都强大。所以，我就是规则。” 　　话音落下的瞬间，薇尔赛莉亚消失了。她自脚底爆发出强烈的神威，以在空气中留下残影的速度冲到神子的面前，一把握住她匆忙之中以自身神威仿制出来的精灵魔装，在吱嘎的刺耳摩擦声中一个转身，将神子扔向病房之外，自己也紧随其后冲出病房。 　　直到这时，病房里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四个高年级生连忙追了上去，elements的姑娘们也连忙追上。 　　艾莉丝踉跄着强行翻身下床，眺望外面爆发出来的各色神威光辉。她呼唤自己的契约精灵，却因为伤势过重而连将精灵召唤出来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凝聚精灵魔装了。结果，她只能在病房里为神子加油，希望她们能够打败自己的姐姐。 　　“保护弱者才是骑士。蔑视弱者、侮辱他们的你，已经不是法兰格尔托了，薇尔赛莉亚姐姐……” 　　病房之外，神子努力控制住在空中旋转的身体，压低体势踩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沟痕。她还没停稳身体，薇尔赛莉亚便冲到了面前。面色冰寒的少女并没有使用精灵魔装的意思，她完全没有把神人放在眼里。她拔出腰间的佩剑，将神威覆盖在剑刃上，仅仅以此与神子仿制出来的精灵魔装碰撞。 　　以神子的眼力不难看得出来，眼前之人并不擅长剑术，只是在依靠身体能力战斗罢了。三年前薇尔赛莉亚使用的也是枪术，看来那枪技可能是法兰格尔托家族的家传武技。 　　两人边打边退，与病房拉开距离。在她们两人的周围，elements和高年级生四人组也纷纷召唤出了精灵魔装，向彼此发动攻击。 　　不过短短十数秒后，病房外面的庭园便被摧毁地面目全非。 　　单看作为精灵使的实力，克蕾尔她们已经能够匹敌高年级生。但是，在战斗经验上她们还是有所不如，而且人数也少一个，很快便被压制，陷入不利状态之中。 　　神子挂心着克蕾尔她们，几次三番想要甩开薇尔赛莉亚，令她大为恼火。 　　“——面对我还敢担心别人？倒是用那模仿来的剑舞啊，你这哗众取宠的家伙！” 　　薇尔赛莉亚怒喝一声，没有握剑的左手释放出土元素的光辉。不仅没有咏唱，就连术式名都不需要颂唱，她便释放出了精灵魔术。以她的年纪，这份熟练背后的苦功难以想象。足以粉碎校舍的暴力被她精密地压缩在掌心，神子一时不察被她徒手握住了剑刃，仿制的破灭之剑便在清脆的破碎声中被徒手捏碎了。 　　“……？”不只是神子愣住了，薇尔赛莉亚也愣在原地。 　　她握紧拳头，低声道：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不只是哗众取宠，而且还是个骗子。只能召唤出这种徒有其表的精灵魔装，也配模仿她的剑舞？！” 　　不可原谅。 　　这难以言喻的侮辱，让薇尔赛莉亚浑身发抖。 　　难怪她仅凭普通的钢剑，只是附着神威就能与之对抗。薇尔赛莉亚原本只想挡下一剑用于拉近距离，然后转入肉搏战，她还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又变强了。这种程度的“精灵魔装”只是空壳，根本没有承载多少精灵的力量，若是与足够强大的精灵魔装碰撞，那立马就会粉碎。 　　这样的家伙能在学院里传开名声，恐怕全靠模仿那个人的剑舞。这已经不是模仿者了，只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小丑！ 　　这一瞬间，薇尔赛莉亚动了杀心。 　　侮辱最强剑舞姬的剑舞，等于侮辱这一世代的所有精灵使，断然没有让她继续活下去的道理。 　　听说她还是学院长找来的？看来黄昏魔女已经迎来自己的黄昏了！ 　　“直接去死吧，你这小丑！” 　　握紧寄宿了精灵魔术的左拳，薇尔赛莉亚打向神子的胸口。这一拳足以让神子的身体四分五裂，是真正的杀招。这附近既没有结界也不是元素精灵界，要是被打中了那就死定了。 　　眼睁睁地看着拳头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神子下意识地握紧右拳，交叠双臂挡在身前。 　　‘快点醒来啊，姜黎……！’ 　　或许是神子的祈祷传达给了世界，沉寂已久的精灵刻印终于放出了光芒。 　　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随意地以朝向后方的左掌挡下了敌人的攻击。 　　他就那么毫不在意地背对着敌人，伸出右手对神子挥了挥。 　　“——哟，好久不见啊，我的契约者。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后面！注意后面！解释待会儿再说！” 　　“好吧，”姜黎一边头也不回地随手应付着薇尔赛莉亚的拳打脚踢，一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那我这就解决她，然后咱们慢慢说。” 　　再一次挡开薇尔赛莉亚附着了神威和精灵魔术的攻击，姜黎蛮不耐烦地压低了重心，以左脚为轴心向左后侧旋转身体，一记转身踢嵌入对方的腹部，以脚尖勾起她的身体，将她化作炮弹击飞向四个高年级生的方向，让那站位恰好近似直线的四人与她们的头头倒成一团。 　　（4k6） 第016章 一剑 　　踢出的脚尖顺从惯性和重力的驱使下落，在地面上划过。 　　借助这个动作，姜黎将身体转回到面朝神子的位置，站直身体并如同刚刚干完扫除一般拍了拍手。 　　现在的他是人类的形态，只不过无论衣服还是肉体，全部都是由神威凝聚而成的实体，而非真正的肉体。说白了，姜黎现在仍旧处于“神威支配”的姿态之中，而且他没有办法解除这个姿态了。 　　毕竟他可是主动舍弃了纳赫玛，放弃了因子的控制台。 　　破坏者的力量，源于制造了它们的恶魔。使用因子的力量是兽群的本能，但能够自在组合搭配因子，以自己的意志随意填充、舍弃或觉醒因子的，就只有兽群之皇——恶魔而已。 　　为了将自己与恶魔之间的关联断绝而舍弃了恶魔之力的姜黎，其实已经不能再算是破坏者了，但至今为止他所掌握的力量和性质并没有消失，所以他算是不完整的破坏者。 　　现在的身体是神威做的，而姜黎可以自由地操控神威，所以，只要凭借自己记忆下来的细胞变化过程进行修正，那就能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形态。只不过，他已经无法让因子觉醒，也就无法发挥出对应形态的力量。这样一来，还不如干脆就使用人类的外貌好了，多省事啊。 　　“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那个人类为什么对你下杀手？” 　　“因为你没醒过来，她误以为我根本不会召唤精灵魔装，觉得我侮辱了最强的剑舞姬……” 　　神子的表情有些窘迫。她虽然不是什么正统出身，但在精灵使这方面接受的教育并没有缺失，对于精灵使界的“常识”还是很了解的。 　　神子本人可能会无感，但换做是克雷尔她们，若是知道一个靠模仿大家都崇拜的偶像的剑舞而出名的家伙，竟然连精灵魔装都只是徒有其表，根本没有配得上那份名气的实力，也会气炸。 　　只不过，克蕾尔她们最多也只会教训一下，而不会像是薇尔赛莉亚这样下杀手。她的杀性太重，带有几分近乎疯狂的感觉，实在是不太正常。这样的品性，已经与她十二骑将候补的身份不相符了。 　　姜黎侧过身去看了一眼爬起身来的薇尔赛莉亚等人，对神子摆了摆手： 　　“无所谓。既然这样，那你就用实力去让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那种程度的对手，总算有点意思了。虽然对于姜黎来说没什么威胁，但对于神子来说，她还是相当有分量的。不俗的格斗技，老练的精灵魔术，以及持续进行猛攻不见疲软的那份强韧的体力与庞大的神威，再加上直到现在还未使用过的精灵魔装。她的战斗能力，说不定比学院里的一些老师还要强。 　　一对一单挑的话，现在的神子恐怕没有多大胜算。 　　“原来如此……那就是你的精灵吗？难怪凭你无法制御，靠那点实力真亏你有胆量与高位精灵契约，看来黄昏魔女还真是在你身上下了大本钱！只可惜，所托非人。一个发挥不出精灵的力量的精灵使，就是与魔神级精灵契约，也仍旧是弱者一个！” 　　薇尔赛莉亚拍了拍身上的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痕，以锐利而冰冷的眼神打量姜黎。 　　“你可能是因为打倒了学院里的那些娇嫩的大小姐而对精灵使有了误解，觉得自己很强。” 　　“这也是年长者的责任，就让我来教给你吧——这才是精灵使……！” 　　狂风在她的脚边卷起，无色的风在神威的爆发下染上绚丽的深红色。 　　“来吧，城塞精灵·寂静要塞，展现我的力量！粉碎敌人吧，‘无畏战舰’！” 　　深红色光辉在召唤咒文的驱动下淹没了薇尔赛莉亚的身躯，随后化为粗大的光柱，将站在她身后的四个女学生高高吹飞抛起。神威光辉很快散去，一座巨大的空中要塞浮在空中。层层交叠的复合式装甲将薇尔赛莉亚的身体牢牢保护起来，除了脸庞之外她身上没有一处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 　　如此巨大的精灵魔装，无论是召唤时的消耗还是之后维持的消耗，都称得上是恐怖，换做是其他的精灵使，就算是神子，也支撑不了一分钟。而且，能显现这种魔装的精灵也绝对弱不了，就算不是高位精灵，也是力量上与之不相上下的封印精灵、军用精灵一类的存在。 　　——嗡！ 　　从那些复合式装甲之下伸出的一个个黑黢黢的炮口，全部亮起了血色光芒，开始收束炮击。姜黎瞟了一眼，数十个炮口正迅速积蓄着足以抽干神子的庞大神威。这样的一轮齐射能够轻易全灭不含精灵使的军队，三四轮齐射就能抹去一座小镇，神威量足够的话，使用这件精灵魔装完全有能力做到灭国。 　　但是，这有两个前提。 　　第一是神威量足够。或许是因为天赋的缘故，神子的神威量在同龄人之中都算是佼佼者，但也支撑不了一轮完整的齐射。薇尔赛莉亚的神威量就算比她多，也不可能有她的两倍那么多——正常情况下，精灵使之间的神威量差距不会那么大，毕竟大家都是人类。 　　第二则是敌人里不能有精灵使。若是敌人里有精灵使，凭借诸多能力，总有不被齐射杀伤的方法。只要撑过一轮齐射，接下来就能对耗尽神威的敌人为所欲为。 　　看薇尔赛莉亚那由过剩的自信凝固而成的冰冷表情，姜黎觉得她不会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她是自信能够长时间驾驭这件精灵魔装咯？ 　　她其实不是人？还是说，使用了一些不正常的手段？ 　　算了，不管哪种都好。有这种实力的话，才配拿去给神子做磨刀石。三年前的神子，砍这玩意大概也用不了五剑。完全体的绝剑技与蕾斯提亚那家伙的配合，已经能够威胁到现在的姜黎，可不是这个炮台型靶子能比的。 　　“在炮火下湮灭吧！” 　　薇尔赛莉亚宛如帝王般地睥睨地面，轻轻一挥手，全炮门便同时发出怒吼。 　　在空中要塞的正下方，四个重整态势、顽强不屈的高年级女生也拿出了各自的精灵魔装，趁机对着克雷尔她们发射精灵魔术。 　　轰鸣的炮击声宛若雷鸣，刺激着神子她们的鼓膜，让她们产生了天摇地动般的错觉。 　　如此猛烈的炮击还全都锁定了同一个目标，就算是死掉一次之前的姜黎，也只有以爆血之后的防御力才能凭身体硬接。正常情况下，这里必须要尽力闪躲，或者想办法击落炮弹才行。 　　击落所有的炮弹显然不现实，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躲。 　　神子反射性地召唤出精灵魔装，准备利用“一式·紫电”带来的极速穿越轰炸区，但姜黎伸手拦住了她。 　　“好一个年长者的责任。那么，身为精灵，我来帮你这个精灵使回忆一点东西吧。” 　　“——为什么精灵使要尽可能去契约强大的精灵？” 　　他一招手，神子手中的破灭之剑便不受控制地挣脱了神子的手，飞入他的掌中。 　　神威支配，顾名思义，这一形态下的姜黎能够支配所有神威，虽然这份支配力有一定倾向性，但那是对比自己更强的神威而言。比自己弱的话，任何属性的神威都只能臣服。 　　而使用自己的精灵魔装这种对精灵来说类似于“捏着头发把自己提起来”的事情，也因为强制支配力而实现了。可以的话姜黎果然还是想使用盾斧，一斧子下去绝对能把天上那家伙给分成两半，只可惜当时他把盾斧制成武器卡的理由就是他记不住盾斧那过于复杂的结构，因此现在他也无法使用神威能量再现盾斧。 　　姜黎正反看了看握把，随手转了一下，看了看卡片后又忍住刷卡的想法，将之转了回去。要是刷卡的话，指不定会引起什么样的现象。现在即便不刷卡他的力量也够用了，犯不着为此而“冒险”。 　　压下多余的念头，姜黎以双手握住剑柄，大幅朝着右后侧扭转身体。神子见状，只得连连后退，避免自己被卷入姜黎的反击里。 　　漫天炮火坠落，混杂在其中的精灵魔术为之点缀上奇幻的色彩。 　　这一套攻击下来，只要瞄准地再偏一点就能将附近的病房全部吹飞，杀死里面毫无战斗能力的病人们。能够毫不迟疑地做出这种事，薇尔赛莉亚无疑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从行事作风上来看，她崇敬的人说不定其实是魔王所罗门。 　　嘭——！！ 　　漆黑的、好似瘴气一般的神威翻涌着咆哮爆发，如同影子又仿佛手足的一束束神威从四面八方而来，争先恐后地缠绕到姜黎手中的长剑之上。如同一名棒球手一般，他举着手中这把套上神威外壳而变得巨大无比的漆黑魔剑，狠狠地朝着面前的世界挥出了自下而上的斜斩。 　　漆黑的光之奔流袭击了庭院，吞噬了天空，浓郁的暗属性神威就连光芒都不容许逃逸，整个世界在数秒内陷入一片漆黑。 　　数十发炮击与混入其中的精灵魔术全部在这一击下蒸发，空中要塞那即便承受军用级精灵魔术的攻击也不会留下丝毫伤痕的巨体消失无踪。如海浪一般磅礴的神威冲击使得注意到漆黑天空的所有精灵使都惊讶地无法言语，没有伤及任何建筑物的精妙控制力更是让有幸目睹这一幕的神子等人叹为观止。 　　“收尾就交给你了。” 　　将长剑丢还给神子，姜黎化为暗紫色的光点散去。 　　薇尔赛莉亚一行五人的精灵魔装被完全摧毁，肉体上也受了点小伤，但因为避开了直击所以不会死。 　　说到底，她们也就是这种程度，城塞精灵看起来强大，但也只是在传说级精灵里垫底的程度，和本为传说级但支配神威后战斗能力接近魔神级的姜黎之间有着几乎无法跨越的实力差距。哪怕化作精灵魔装，与持有者的力量合二为一，也只是人昏甲碎而已。 　　比起她们，姜黎更在意自己刚才使用出来的神威。 　　常态下，他的力量是因子能，呈现暗红色。而现在他维持着无法解除的神威支配形态，力量自然也就转变成了神威。这份神威有两个来源，外界支配和体内支取。 　　外界姑且不论，而姜黎体内的神威，是浓郁而纯粹的暗元素神威。考虑到这份力量源自于神子这个精灵使，姜黎不由得想起了蕾斯提亚那个曾经与神子搭档过的暗精灵。身为人类的精灵使的神威理应是无属性的，因为神威源自肉体，而人类的实质肉体是不可能表现出单一的元素性质的，除非她变成了精灵使，受到了契约精灵的影响。 　　蕾斯提亚的精灵刻印还在神子的左手上，只是蕾斯提亚不再回应神子而已。因为这个原因而导致姜黎的神威染上暗属性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样一来，支配其他属性神威的力量就没法解释了，姜黎并不认为蕾斯提亚能让神子做到这种事。 　　要知道，自由支配其他属性的神威，可是精灵王的领域。 　　‘看来……神子和如今已经不被人类供奉的暗之精灵王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啊。’ 　　通过契约回到元素精灵界，姜黎打量了一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 　　“和谐均衡的完美乐园么，倒还真是有几分感觉。只可惜，我需要重新建房子了。” 　　之前的沙地已经失去了与精灵契约联系的地脉，因此姜黎现在是在一处全新的精灵森林里。他打了个响指，脚下大地之中的土元素便被支配，精灵们在强制支配下迅速为他建起了一间小屋。 　　另一边，人间界。 　　薇尔赛莉亚醒来之后，差点发狂地打算摧毁周边的一切，好在学院长及时出现，强迫她冷静下来。 　　“我不会输……只不过是依靠精灵本身的力量而战斗，要是输给这种家伙，我根本没脸去参加精灵剑舞祭！” 　　撂下这样的一句话，她匆匆离开，准备周末的团体对抗赛。疼痛不已的心脏提醒着她自己的力量究竟来自何方，说到底，使用咒装刻印这种人工仿制的精灵刻印强行提升作为精灵使的各方面能力的她甚至违反了帝国的法律，根本没资格蔑视“吃软饭”的神子。 　　为了两周后的精灵剑舞祭，为了见到莲·阿修贝尔，她必须比谁都更强。 　　“即便寿命更加缩短也无所谓……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以话语强调决意，踏入歧途的少女主动朝着更加狂乱的深渊坠落而下。 第017章 死或者离开，你选一个吧 　　“……什么？周末要和她打团体对抗赛？” 　　原本躺在自己刚刚削出来的木板床上的姜黎，下意识坐了起来。 　　这人这么输不起的吗？ 　　明明已经输成了那个样，难道还不服气？ 　　那种要塞精灵确实让她能够欺负大部分精灵使，想要与她为敌最低也得拥有力量等级接近高位精灵的精灵，或者拥有具有特殊能力的精灵，不然别说破防或与之战斗了，就是逃命也困难。 　　但是，它与姜黎之间的相性就不是一般的差了。原本姜黎的力量在破坏、毁灭的场合中就极其优秀，现在这个形态所使用的暗属性神威更是在“侵蚀”和“腐朽”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两者相加之下，除非是“流动”着的防御或者基础力量极为高级的防壁，不然对姜黎而言基本等于不存在。 　　薇尔赛莉亚的精灵魔装体型那么大，如果还失去了匹敌城池的防御能力，那根本就只是一个巨大的靶子而已。形势已经这么明显了，她还觉得自己能赢吗？ 　　姜黎想了想，通过契约对神子说道：“嗯，不也挺好吗？” 　　“这是一个锻炼你和你的团队的好机会。被我一个人抢去了风头，克蕾尔她们也会不服气的吧？而且，我听说艾莉丝似乎还有心结要了结？” 　　“话是这么说，但是，薇尔赛莉亚那家伙比起三年前要强了好几倍，我的实力却在倒退。就算加上克蕾尔她们，胜负大概也是五五之数。像你那样‘唰’地一下子就把她的精灵魔装消灭地一干二净什么的，实在是太夸张啦。” 　　神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发出了“呜努努”的咕哝声。 　　就算不特意去看，姜黎也能想象得到她嘟着嘴巴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样子来。 　　正常情况下，契约精灵能做到的事情，精灵使不仅能做到，还因为双方力量合二为一而能够做得更好，但神子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姜黎不是真正的精灵，所以才觉得自己无法做到那样的事情。而且，也因为姜黎不是真正的精灵，她才会在潜意识里觉得姜黎的胜利不是她的胜利，而对这一场战斗心有芥蒂。 　　通过契约，双方其实是能够隐约感受到彼此的心情的，神子提到周末还有战斗的时候那份不安和期待可做不了假。 　　然而，姜黎现在的形态和力量，其实是从她身上得来的。 　　她的身上埋藏着巨大的秘密，她自己应该察觉到了，毕竟都已经利用那份力量仿制了精灵魔装。只不过，其中的真相暂时还无从得知。 　　“身为我的契约者，要是输给那种一招都撑不住的家伙，我的脸上也挂不住。这样吧，你明天腾出时间来，我给你做下特训。” 　　“精灵魔装上搭载的新力量，会在你手中表现出什么样的效果，我很期待。” 　　“……诶？” 　　次日。 　　向学院长递交申请后，神子独自一人通过名为“石之圆环”的学院领地内的通往元素精灵界的“大门”进入了元素精灵界，在那边寻了一处空地，召唤出破灭之剑。 　　因为上次特训的动静太大，她被禁止使用训练场，连带着整支小队的训练都只能在这边进行。不过，在这边精灵们的状态也会好很多，说起来还有点小赚。 　　在她握住长剑后，姜黎也通过契约来到了她的面前，在面前平举着的右手上托着由六大元素分别凝聚出来的神威光球。 　　“……姜黎？” 　　“你没有看错哦，神子。这就是我昨晚说过的新力量——支配神威的力量。凡是比你弱小的神威，全都能纳为己用。” 　　“这，这也太……” 　　神子张了张嘴，由于她没怎么学过文化课，现在词汇量太差而说不出话。 　　“昨晚我已经更新过组成精灵魔装的那部分神威了，你现在应该也能使用这份力量。我没记错的话，绝剑技的四型·炎斩能够吸收并利用敌人的神威进行攻击。有那一招作为底子，你要掌握它并不困难。” 　　说着，姜黎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凝聚暗元素制成的漆黑长剑。 　　“不好意思啊，我只会所谓的‘实战教学’。正好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剑技恢复了多少！” 　　…… 　　“……！” 　　薇尔赛莉亚惊醒了。 　　昨晚在精灵森林里进行实战训练直至深夜，之后她草草布置了一下结界，就那么在森林里倚着树木睡了过去。 　　败北的耻辱让她的脑海里充斥着指向不明的怒火，直到现在她的心里仍旧不舒服。 　　“那眼神……和她一模一样。那就是所谓的‘强者的眼神’吗？可恶！” 　　她忿忿地锤了一下地面，白嫩的拳头在泥土上砸出一个小坑。 　　昨天的姜黎，与三年前那个最强少女面对手下败将时流露的眼神产生了重合，这才是让薇尔赛莉亚发狂般地寻求再战的真正理由。 　　少女那对漆黑的眼眸和姜黎那对鲜红的竖瞳之中，没有敌意、没有怜悯、没有轻蔑——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他们的眼中，完全没有薇尔赛莉亚的存在。 　　会出手打倒她并非因为她是对手，仅仅只是因为她站在面前而已，就和踢开脚尖前面的石子一样随意。 　　就是因为无法原谅这种事情，薇尔赛莉亚才会不顾一切地寻求力量，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也一样。她想要让他们认同自己的存在，想要和他们对等交谈。 　　弱者是没有资格说话的，根本连被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需要力量。 　　过去的薇尔赛莉亚自诩为最强的骑士，在法兰格尔托领内也被视为骑士精神的体现。但是，自从三年前得到这颗“心脏”开始，她的肉体和精神就全部被侵蚀扭曲。执念愈发放大，理性逐渐削减，一旦开始战斗便会自动用生命力换取神威，因而其神威量才会远远超越精灵使的极限。 　　每次使用精灵魔装都是货真价实的“氪命”行为，所以她的力量才会那么强大。纵使放眼全大陆，在20岁以下的精灵使之中，这份力量也足以排入前五。 　　——沙沙。 　　就在薇尔赛莉亚捶地发泄着的时候，她身后的草丛忽然微微摇动起来。 　　“……你就是魔女提到过的协力人？” 　　第一时间站起转身警戒，她俯视着面前这个将全身隐藏在兜帽长袍之中的矮个子。 　　“bingo~居然能够察觉到我，真厉害。” 　　矮个子以楚楚可怜的声音说出了完全没有夸奖之意的恭维话语。 　　这人使用了某种精灵魔术，让薇尔赛莉亚完全无法看到她的面孔。毕竟是做违法买卖的，要是被人记住了脸，除非有着不俗的经验和实力，不然想在外面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来干什么？我应该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是吗？可是，你需要力量吧？我只会出现在寻求力量的人面前，从来都是如此哦。” 　　矮个子的话语让薇尔赛莉亚沉默了。三年前神子开幕一击让她谢幕，现在姜黎也是一击让她昏死。这样子根本连.战斗都谈不上，她在他们面前只是杂兵而已。所以，她必须得到更强的力量。 　　“说吧，又要对我做什么？” 　　“果然爽快。你已经在心脏里植入了咒装刻印，再在身体的其他地方植入的话，恐怕做到一半你就会死。所以这次，我会刻下一个精灵魔术，提高一下咒装刻印的效果。副作用是一旦做出战斗行为心脏就会剧烈疼痛，不过这点小事，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吧？” 　　薇尔赛莉亚沉默着点头。 　　看到这一幕，矮个子呵呵地发出了如同摇响银铃般的笑声。 　　她向前迈出一步，从袍子下伸出葱白的小手点向薇尔赛莉亚的左胸，暗紫色的神威光辉顷刻间将薇尔赛莉亚的全身笼罩。 　　‘尽情战斗吧，燃尽生命吧。只要让她继续战斗下去，很快她便会回到我的身边……’ 　　…… 　　“什么？！” 　　团体对抗赛当天，虽然还没完全治愈，但也已经能够战斗的艾莉丝带来了一条令elements众人十分惊讶的消息。 　　自那天以来，薇尔赛莉亚一直没有出现在学院之中，学院长因为私斗的事情而传唤她都找不到人。 　　而她的四个用实力作为标准随便选出的队友似乎也被抛弃，老师又因为她们攻击病房而不愿意治疗她们，让她们至今仍在宿舍里昏迷不醒。 　　由于这几天里一直在元素精灵界进行新战术的特训，elements的姑娘们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一看，今天的对抗赛或许会以elements的不战而胜告终。战胜第一的队伍后，现排名第三的elements将会成为第一，作为代表帝国的三支队伍之首在一星期后参加精灵剑舞祭。 　　“唉，这也太无聊了吧？” 　　“薇尔赛莉亚大人怎么可能把胜利拱手让人？一定是灾祸精灵姬的妹妹用了什么阴招！” 　　“这样的胜利绝对不能承认！我要向学院老师抗议！” 　　围在“石之圆环”外侧观众席上的大小姐们叽叽喳喳，对着下方站在“门”上的五人投以恶毒的话语。人云亦云是个很厉害的东西，只要人们开始随大流，错的也是对的，坚持正确的少数人才是错的。因此，在现在的学院里，薇尔赛莉亚的理论才是正确，一般意义上的常识反倒成了受排斥的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裁判老师也架不住身份颇为不俗的大小姐们的群情激愤，只得让所有人在这里再等一会儿，同时派人到学院附近寻找薇尔赛莉亚。 　　就这样，足足半小时后，随着一道影子从地面划过，深红色的空中要塞终于姗姗来迟。 　　连面部也完全遮盖，整个人都被伸出了手脚、如同巨大的机械巨人一般的精灵魔装深深吞没的薇尔赛莉亚，沉默着穿过“门”进入赛场。神子和克雷尔她们对视一眼，也做好战斗的准备进行了转移。 　　握紧手中的破灭之剑，神子让精神绷紧起来。薇尔赛莉亚的神威给她一种冰冷而黏腻的感觉，和几天前的她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之前的薇尔赛莉亚是战士，那今天的她就是毒蛇。 　　能够细腻自如地操控那十米高的精灵魔装的话，与她战斗的难度可不止提升一点半点。 　　‘希望新战术能够起效……’ 　　“克蕾尔，指挥拜托你了。” 　　“哼哼，包在我身上。寂静要塞的力量，我已经研究透了！” 　　克蕾尔拍了拍胸脯。 　　无论是作为精灵使的理论知识，还是熟知各人特点并将之活用，克蕾尔都比神子强出太多。真要说的话，还是她做队长比较靠谱，可惜她脾气太爆而且和琳丝蕾特很不对付，能够成为团结队伍的核心的人只能是神子。 　　“……她来了！大家快散开！” 　　在队伍里的狙击手琳丝蕾特的提醒下，剧烈的炮火掀开了战斗的序幕。 　　凡是在学院周边的精灵使，都能使用特殊的精灵魔术借助“门”的力量投影战斗场景看直播，众多的人关注着这场战斗，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 　　无人的学院里，姜黎独自一人行走在空荡的石板路上。 　　这场战斗他并不打算参加。在薇尔赛莉亚的精灵魔装上，有着只有精灵才能发现的、某人给他下的战书。 　　因为构筑躯体前精神上积攒了大量的负担，姜黎现在巴不得打一场发泄一下，这约斗的时机来得实在是太巧了。 　　他停下脚步，抬头朝着坐在树枝上眺望“石之圆环”中央的巨大投影光屏的少女打了个招呼。 　　“哟。现在可是白天，居然敢向我邀战，你可真是好胆量啊。” 　　听到姜黎的声音，树枝上的女孩立刻崩解为一团黑雾，飘落到地面上凝聚出穿着一身暗紫色晚礼服的女孩形象。 　　“呵呵呵。贵安，得寸进尺的道具。没想到，你居然缔结了正式的契约，对我的神子出手了。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认真消灭你。更何况，你还让神子遭遇过濒死的战斗，完全没有起到身为契约精灵的作用！” 　　“神子的精灵果然只能是我。我等不及精灵剑舞祭，现在就要排除你了！” 　　“哎呀呀，还真是吓人啊，”姜黎上半身微微后仰，右臂微曲，以食指指向暗精灵的后方，“那么，那个使用精灵魔术藏在你身后的家伙，就是你的王牌了吗？” 　　“她——” 　　“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姜黎打断了蕾斯提亚的话语，偏过头去，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她是参加这次剑舞祭的‘莲·阿修贝尔’，对吧？” 　　“……真亏你能猜到呢。” 　　“没什么，你这家伙的占有欲太变态了，即便不出现在真货面前也会时刻跟踪，那会和假货待在一起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早有传闻最强剑舞姬与其契约精灵已经预定要称霸本次剑舞祭，看来你们所图甚大啊。” 　　“你这家伙……！” 　　姜黎那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的语气让蕾斯提亚咬紧嘴唇，全身上下涌动起神威的光辉。 　　“——够了，退下吧，暗精灵。你自己说的不是他的对手，难道想要丢人现眼吗？” 　　依靠火元素的精灵魔术让自己隐去身形的女人，终于在泛起波纹的大气中出现，堂堂正正地看向了姜黎。 　　她有着一头暗红的长发，脸上戴着隔绝神威感知的面具。 　　她的声音干练而且无比自信，不必刻意拿捏腔调也充满了威严感，这是只有久居高位才能培养出的气质。 　　蕾斯提亚恼怒地剜了她一眼，但终究没敢反驳，只好鼓着腮帮子站在一旁。 　　“下战书的是我。你可能会成为阻碍，而阻碍就该尽早排除。死，或者从风早神子身边离开，你选一个吧。” 　　“哼哼……哈哈哈！说的真可怕啊，你的口气比那边的暗精灵大多了。” 　　姜黎哈哈笑了两声，脸色严肃下来，沉声道。 　　“我和她还有着契约，靠着一两句话就想让我滚蛋也太会做梦了。既然觉得能够杀死我，那就来杀个试试啊，莲·阿修贝尔！” 第018章 而神威，都是我的力量 　　“你这家伙——！红莲，不要再拦我！” 　　对姜黎的挑衅，比起戴着面具的伪·阿修贝尔，反倒是蕾斯提亚最先忍不住了。身为暗精灵的她本应是如同夜色一般宁静而不易泛起波澜的性格，但在事情与神子扯上关系的时候，她就如同处于沸腾边缘一般，极其容易失去冷静。 　　随着她抬起小手，漆黑的极光便从那纤细嫩白的手掌之中爆发出来。那是她曾在与姜黎交手之时使用过的精灵魔术，亦是三年前神子仗之称霸精灵剑舞祭的力量，速度最快的突袭魔术，如同雷光般将死亡带到敌人身边的“宣死暗雷”。 　　这一招对于蕾斯提亚来说好用而且消耗不大，作为先手来说再为正常不过。之前与姜黎战斗的时候他就没敢硬接，更不用说现在的他还不是那副颇有威胁感的怪物姿态，仓促之下更是应该只能闪避才对。无论他打算往哪边闪，只要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这场战斗的节奏就会落入“红莲”的掌控之中。 　　红莲的实力可是很强的，想要冒名顶替最强的剑舞祭，仅靠相同的精灵魔装可远远不够。 　　“哼……” 　　姜黎轻哼一声，对着射来的雷光不闪不避地抬起了左手。水桶粗细的雷光之柱轰击在他的掌心，强烈的破坏力和高热下一刻就会将他的手臂粉碎蒸发，连带着将整个上本身劈得四分五裂——本该是这样的。但是，那就算是以高位精灵为对手也足以一击致死的宣死暗雷，竟是在姜黎的手中温顺地盘旋起来，化为一个不时向外崩散电弧的漆黑光球。 　　“暗魔……雷闪！” 　　漆黑暴虐的神威以姜黎为中心爆发开来，化为无数细小的光线汇聚到他托着的光球之中。如同爆破一般，膨胀充实的光球轰然炸裂，化为直径接近半米的光柱轰击出去。神威的咆哮掀起两三米高的尘土风暴，被粉碎的石板路化为碎石弹丸，朝着“红莲”和蕾斯提亚笼罩而下。 　　直线数十米的范围内，大地被刨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大气中遗留的瘴气般的神威让花草树木全部走向终结，枯萎死亡。而在直线的尽头则是盛大地爆炸开来。 　　那是暗属性精灵魔术中最强等级的招式，在姜黎自身的神威与被他支配的宣死暗雷的力量的叠加下，变得比一般情况下更为恐怖。只要稍微碰触到那一击，不要说人类的血肉之躯了，就算是接近高位的精灵也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正面承受了这超乎预料的一击的蕾斯提亚，全身痉挛地冒着黑烟倒在红莲的怀里。 　　纵使她是传说级乃至魔神级的精灵，吃下这一击也让她受到重伤，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明明没有现出真身，仍旧能使用这么强的力量……而且，那股神威，那个精灵魔术，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不停地咳出鲜血，蕾斯提亚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姜黎。 　　那天她感受到的神威，明明是从未感受过的、不属于任何元素系的特殊神威，可刚才她感受到的，却是在纯度上和她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的暗属性神威！她，蕾斯提亚·阿修道尔，可是最强的暗精灵，在如今的暗属性一系中立于顶点的最高位精灵！可她怎么觉得，姜黎比她在暗属性一系还要高位一点？ 　　这不可能啊，毕竟—— 　　“可恶，难道是因为神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又一次因为鲁莽大意而中招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救你了，暗精灵。” 　　红莲的声音十分平静，同伴的倒下完全没能让她动摇分毫。不，看她的态度，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将蕾斯提亚当成过同伴。 　　“我就知道，你能在夜里放倒这家伙，那白天更是轻松。那一次战斗里，你基本没有受伤吧？哪怕有突袭的成分在，那时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无疑需要接近魔神级才能一击便让她无力化。仅凭暗精灵的力量，是不可能打赢你的。” 　　淡淡地说着自己的分析，红莲从面具下静静地打量姜黎，身上那大概是某个国家的军服的服饰袖口里，滑出一小块鲜红的精灵矿石落在她的右掌之中。 　　“——精灵王之血？你还真是大手笔啊。” 　　姜黎下意识地绷紧神经。 　　那是精灵矿石中最珍贵的一种，只有在元素精灵界中精灵王们居住的“圣域”才能采掘到。它的性质比普通的精灵矿石强大数倍，可以将高位精灵的一部分力量乃至其本身封印起来。 　　在人间界，这是国宝级别的秘宝，并非拥有金钱及权力就能够买到。通常情况下，只有国家里直属于神仪院的姬巫女或者统治者的直系亲族才有能力弄到手。 　　“没错。道具终究只是道具，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有使用它的价值。” 　　红莲大方地点了点头，然后捏碎了那块矿石。她看起来没有丝毫觉得可惜的样子，仿佛那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一般。蕴藏在矿石之中的力量解放，庞大的神威卷动大气，周围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扭曲起来。 　　眨眼间，周围变成了一片树林，空气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元素精灵界……原来如此。在这边就不会有人妨碍了。” 　　“趁现在祈祷吧，精灵。我会在这里彻底杀死你。” 　　红莲的口吻十分认真，就像是在叙述事实一样。她身上虽然没有散发出多么恐怖的压迫感，从她的体格和那双白嫩的手上也看不出多少锻炼过的痕迹，与其说是精灵使不如说是个普通人，但姜黎的神经就是莫名地刺痛起来。 　　自己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伪装，就像是一头老虎在试图伪装成猫一般。她的力量，恐怕会非常强。 　　“我不打算手下留情，别怪我。” 　　“我也一样。死在我手里的话，你也不会有怨言吧？”姜黎轻轻地甩动左腕，漆黑的电弧在指尖游走。 　　“那是自然。我早有死亡的觉悟。不过，我不会死。” 　　少女凛然而庄严地点头，火红的发丝上燃起烈焰。 　　“——在没有精灵使的精灵中，能打倒我的只有精灵王而已。” 　　说出这等狂言之后，她立刻将掌心对准了姜黎，轻启唇瓣低声咏唱。 　　一颗小小的火球在虚空中显现，随后一口气膨胀增幅。 　　那是炎属性最常见的精灵魔术，克蕾尔也经常用，其威力一般般，若是人类形态的话可能还需要慎重一点，对于现在的姜黎来说，那点火球在触及他之前就会因为触及他体表的神威而湮灭。 　　‘不……不对！’ 　　在那火球脱手之后，姜黎立刻修正了判断。那火球里蕴含着的神威量虽然就那样，但其周围的大气明显发生了扭曲，构成它的神威在“质”上完全不同，十分纯粹！ 　　单单只是这个火球，威力就已经媲美蕾斯提亚的宣死暗雷！ 　　“过来，‘贯穿真实之剑’！” 　　姜黎张开右掌五指，躺在红莲身旁的暗精灵立刻在一阵惊呼之中化为流淌着暗色光芒的魔剑，旋转着飞入姜黎的手中，被他注入庞大的神威挥出，缠绕着雷光将火球粉碎。 　　精灵的本质是有意识的神威团块，支配神威和支配精灵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蕾斯提亚比姜黎弱，而且还是他主要掌握的暗属性，在姜黎的命令之下根本一点反抗的可能性都不存在。甚至于，构成她的神威对姜黎的服从程度高得简直就像是蕾斯提亚在全力配合一般。 　　抬手便是一发宣死暗雷，姜黎打断了红莲对下一个精灵魔术的咏唱，在她翻滚着闪避四处扩散的雷电火花之时宛如一阵疾风般冲向了她，毫不怜惜地将自身那远远凌驾于人类的暴力倾泻而下。 　　“唔，明明是精灵，却会使剑？有点意思。” 　　以最小的动作侧过脸颊让漆黑的剑刃从身前擦过，红莲在进入战斗之后无论是身上的氛围还是动作的熟练程度都完全变了个样。她的体表燃起赤红的神威，整个人的身体能力提升到能够跟上姜黎的动作的程度。闪避着剑刃的她不仅没有后退，还在极近的距离下舍弃咏唱，从掌心解放赤炎凝聚的巨大龙头，试图将姜黎一口吞下。失败之后，她立刻将那火焰缠绕在拳头上格挡剑刃，咏唱下一个魔术。 　　她给姜黎的感觉十分奇怪。若要说她是精灵使，那她的战法未免和姬巫女太像了，那分明是为了释放精灵魔术而存在的闪避步法与高速咏唱的能力，一般的精灵使绝对没有那个时间和资质去掌握。同时，她对剑技似乎也十分熟悉，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这又是一般情况下不能离开祭殿的姬巫女做不到而精灵使做得到的事情了。 　　此外，她的神威的质量十分纯粹，这并不是与一般的精灵进行契约的精灵使能拥有的神威。只有姬巫女——而且是相当高位的姬巫女，侍奉着神话级精灵乃至精灵王的少女，才有可能拥有这种程度的神威。 　　单单只是凭借她施展的这些精灵魔术，就足以压制住神子的小队。而她明显还游刃有余。 　　有这种程度的实力，确实能够顶替最强的剑舞姬。 　　但是，这种实力仍旧在人类的范畴之中，和她吹嘘的除了精灵王谁也不怂的程度还差得远。 　　“——得手了！‘冻焰莲华’！” 　　持续着近身缠斗，以老练无比的格斗技与具有辅助和攻击等效果的多种精灵魔术进行攻防的红莲，忽然让缠绕全身的烈火化为一片冰蓝。在触碰到这烈焰的瞬间，贯穿真实之剑直接被冻成了冰块。 　　姜黎的右手倒是来得及脱手，可因为注意力为此分散，左臂被她轻柔地抚摸了。 　　与落在地上的魔剑一样，姜黎的左臂也被包裹在冰块之中。 　　他后跳几步，右手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焦灰。 　　“冻结之火？这可逆反了元素精灵界的法则。能够使用不在精灵王管辖范围之内的力量，有意思。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没必要知道。既然你已经被抓到，那被彻底冻结只是时间的问题。结束了，有什么遗言就趁现在讲吧。” 　　“……哎呀呀，刚夸你两句，立马就膨胀了？知道吗，就算是冻结之火这种逆反法则的力量，本质上仍旧是神威。” 　　姜黎像是面对难管教还不好学的学生一般，声音里充满了耐心和关怀。 　　“而神威，都是我的力量。” 　　咔嚓。 　　左臂上的冰块浮现出裂纹，随后如同时间倒流一般，冰块变回了苍蓝的火焰，被姜黎一个甩手打在地面上，寂静无声地燃起一串冰棱，朝着红莲突刺而去！ 　　诚然，现在的姜黎失去了宝玉，没法变成用的最顺手的三形态，战斗起来没那么习惯，可另一方面，他现在一直维持着这个世界的专属支配形态，某种意义上立于不败之地。想要凭借纯粹的神威战胜他，那除非量级达到神话级的水平，不然根本没戏。而且只要控制速度跟得上，任何精灵魔术都能被他原样还回去。 　　红莲的精灵魔术虽然有些特殊，却也无法穿透由神威构筑的类似骨甲与皮膜的体外防御。在稍微承受到一点伤害之后，姜黎便将这份力量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由于支配卡的源头性质，除了暗属性和无属性的攻击，他都只能操控，没办法加倍返还。身为精灵使，神子本就拥有无色神威，而暗属性是怎么回事，姜黎暂时还只能做出无证据的猜测。 　　“怎么可能……居然连‘冻焰莲华’也能反弹吗……！” 　　面具之下，红莲深深皱起眉头。 　　那可是连光阴亦能为之冻结的，绝对零度的业火。她本以为只要拿出这张王牌，以有心算无心之后必然是自己的胜利。凭借这一招，她甚至有单独击杀魔神级精灵的战绩，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提前预定精灵剑舞祭的冠军。 　　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姜黎完全不给她震惊的时间。 　　拎起魔剑斩出第二发冻焰，姜黎灵巧地跃起，如同飞鹰一般从上空劈斩而下，与地面上蔓延的冻焰一同夹击红莲。要杀就要彻底一点，除非实力差距过大，不然战斗之中哪里来的浪费一说？ 　　只是稍微吝啬一点，命可能就没了。 　　“……退下吧！”红莲周围的大气忽然爆燃起来，瞬间提升到数千度的高温就是攻防态也吃不消，空气四处还充斥着无法操控的上位神威，逼得姜黎不得不向后退避，“我要为了我小瞧你的事情道歉。拥有这种力量，就算是契约了传说级精灵的精灵使亦没有战胜你的可能。但是，我不一样。你的那份力量绝对有着极限，不然不会松手丢开被我的火焰沾染的魔剑，现在亦不会向后退开。” 　　少女抬手扶了一下被滚烫的热风融化了边沿的面具，向前迈步，踩碎地面上冻焰留下的冰块，留下一个个焦糊的脚印。 　　“那么，我只要打破那份极限就好。” 　　“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原本打算隐藏的全力——‘灭神之焱’。” 　　见面至今，她的声音里终于是带上了一些紧张的意味。 　　一旦这张底牌暴露出来，那就必须要杀死目击者才可以。否则，什么目的也别想达成了。 　　因为—— 　　“最强的炎精灵？这么说，你就是灾祸的精灵姬？” 　　要是这个身份暴露出来，侍奉五大精灵王的神仪院就会第一个站出来追杀她，参加精灵剑舞祭什么的想都别想。 第019章 不可以活下去的怪物 　　炽热的火焰龙卷将周围几十米内所有的树木花草燃尽，留下一地焦土。缠绕着“红莲”的高温在急剧汇集的元素中拥有了形体，显现出十几米高的巨大人形姿态。 　　那是赤色的火焰团块，跃动着的魔神之影。 　　在火元素一系里拥有仅次于火之精灵王的力量的最强炎精灵，在魔神级之中也是靠近顶点的强大精灵——灭神之焱。 　　“露比亚·艾尔斯坦因。克蕾尔朝思暮想的姐姐大人。你到底在神子的身上图谋着什么？” 　　奥地西亚帝国是火之精灵王的供奉国，火之精灵姬也是从帝国内选出来的。而拥有灭神之焱，或者说偷走了它的精灵姬，自然只有害得克蕾尔受了不少苦的那一位而已。 　　这样就能解释了，那种满是姬巫女风格的战法，以及她那近乎狂妄的自信的来源。她确实有着够格那么放话的力量。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精灵。我早已经舍弃了那个名字。” 　　在漫天喷窜的红莲烈火中，少女将手掌按在火焰魔神的身上。神威的光芒在她无声的咏唱中亮起，巨大的魔神之躯浓缩成一柄鲜红的魔剑，落在少女的掌心里。 　　她空挥了一下手中的魔剑，迸射出的火焰在眨眼间把脚边的焦土烧成琉璃。如此的高温早应该将持有者化为灰烬，但精灵对元素的束缚能力似乎连热传导的现象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控制，因而精灵使才会成为人类中最高等级的战力。 　　“炎属性最强的精灵魔装‘莱瓦丁’，将要葬送你的性命。” 　　超出常理的高热与足以匹敌绝剑技的精妙剑舞，自四面八方化为风暴，将举起贯穿真实之剑的姜黎完全包围。 　　仅仅只是格挡了两三次斩击，漆黑魔剑的剑身便出现了融化的迹象。姜黎终归不是精灵使，而且蕾斯提亚在化为精灵魔装之前本就已经身受重伤，普通的对手倒是能打，但面对最强炎精灵化作的魔装与数百年来最强的火之精灵姬的组合就有些不够看了。 　　先不提蕾斯提亚这个不知为何有些水的最强暗精灵，最强剑精灵和最强炎精灵都给了姜黎不低的压迫感。前者仅靠自己的力量就让姜黎纵使爆血也没能取胜，而后者则是在化为了精灵魔装之后，数次险些将他重创。 　　“有意思，虽说我压制了它的力量，但你能支撑这么久确实值得称赞。说实话，连我亦无法完全驾驭这东西，要是放任它释放力量的话，第一个被烧尽的就是我自己。” 　　如此说着，少女斩落手中的鲜红魔剑，射出一道如海啸般厚重的炽炎。 　　她的每一剑都只是随意挥舞，剑刃自带的能力却让这斩击有着凌驾于宣死暗雷的威力与攻击范围。 　　就算没被直接击中，其辐射热能也足以把人的血肉之躯瞬间蒸发。姜黎体表的神威防壁被无序扩散的热量激烈消耗，只要还在与露比亚刀剑相向，积累起来的热浪迟早会将他吞噬。 　　姜黎将神威注入手中的魔剑，一个翻身如同燕子般跃到露比亚的头顶，将缠绕着漆黑雷电的剑刃劈下。露比亚如同没有反应过来一般被劈成两半，随后那“尸体”如海市蜃楼般消散，狂暴的炎咆哮从背后袭向姜黎。 　　好在意识到手感不对的姜黎想也不想地朝着侧面翻滚出去，这才没有被击中。 　　灼热的空气让呼吸都成了自残行为，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自燃，周围一带俨然已经化为了焦热.地狱。这不只是火精灵的领域，更是火之精灵姬的支配场。身为侍奉过火之精灵王的精灵姬，这里对于露比亚来说就如同受她掌控的世界一般，就连利用大气中到处都是的火元素制造分身欺骗姜黎的感知能力的事情也能做到。 　　但是，这种技法也就只能生效一次。姜黎无法支配魔神级的灭神之焱的力量，但是却能够把握它的神威的特质。 　　回身斩出一道月牙般的漆黑剑光将露比亚逼退，姜黎掂了掂手里断掉了剑尖的魔剑，将它狠狠地抛向远处。若是继续用它打下去的话，蕾斯提亚毫无疑问会死。而将它留在这里，也有被余波淹没而死的可能性。她毕竟和神子关系匪浅，能留一命还是留着好。 　　至于眼前的露比亚……虽然她是克蕾尔的姐姐，但她的力量太强，照现在这样继续打下去绝对是她赢，根本轮不到姜黎去想要不要手下留情的问题。 　　‘啧，如果支配卡还在的话……！’ 　　后跳着闪过魔焰，姜黎抬手凝聚漆黑光球，以“暗魔雷闪”的轰击还以颜色。 　　这种想法有些丧气，但面对这股火焰，姜黎确实是十分怀念过去拥有的力量。三种基础形态的力量暂且不提，无论是琪亚娜的操控空间还是艾斯德斯的冰冻力量，都能扭转现在的劣势，让姜黎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甚至有可能反过来压制露比亚。只不过，若是能够切断与恶魔之间的联系，它们还是不在为好。 　　“唔……！” 　　上半身大幅度后仰闪过火焰的横斩，姜黎顺势后空翻拉开距离。虽然听说过司掌至高仪式的五大精灵姬在精灵王的恩泽下已经超越了人类的领域，但露比亚拥有的神威量还是太过夸张，明明操控着比薇尔赛莉亚的城塞精灵消耗还大的魔神级精灵，竟是能够追着姜黎狂砍数分钟，仍旧不露疲态。 　　和劣势十分明显的薇尔赛莉亚不同，露比亚是真真正正的灭国级选手。手握精灵魔装的她虽然因为制御问题而导致要比灭神之焱自身单独存在之时要弱上一些，但无论是那匹敌绝剑技的剑舞还是夸张的攻击范围和威力，都让她几乎没有敌手。 　　姜黎要修正对她的评价了。这位灾祸的精灵姬，无疑是仅次于剑精灵艾斯特的强大对手！ 　　“言语不敌实力，这是我在成为精灵姬之时领悟到的真理。——结束了，魔精灵。‘魔王’再诞的仪式上，没有你的位置。” 　　轻转剑柄，连连释放火焰逼迫姜黎后退的露比亚忽然高举魔剑“莱瓦丁”。霎时，以鲜红色的剑刃为中心，螺旋着升起一道漫天窜燃的烈焰漩涡。 　　这是露比亚倾尽全部力量和心神使出的必杀剑技。 　　“魔装展开——‘无限炼狱’！” 　　闪耀的剑光以逼近反应极限的速度侵袭姜黎，与之相伴的还有烧穿了姜黎体表神威防御的火焰洪流。撕裂大地的剑光将落点周围事先凝聚起来的火元素全部引爆，足有数千度高温的火球冉冉升起，毁灭性的冲击波朝着四周扩散开来，翻卷泥土挤压大气。 　　劈出这一剑之后露比亚终于显露疲态，她拄着魔剑大口喘息，身体不停颤抖，周围萦绕着的火焰也都熄灭掉了。 　　姜黎无疑是个难缠的对手，丢失武器之后仍能凭借精灵魔术与她缠斗。对露比亚而言，战斗时间越长她就越有被自己的火焰烧死的危险，所以她不得不冒险一次，以烧伤右手为代价，在姜黎露出破绽之时解放了灭神之焱的全力。这一击连同为魔神级的精灵也能烧却，姜黎断然没有从中存活下来的可能。 　　灭杀了他，计划就能照常继续。这种等级的精灵只要精灵契约还在那就有复活的可能，但只要他还没活过来，废掉精灵契约的办法有的是。 　　虽然神子没了契约精灵事情会变得比较难办，但她们参加精灵剑舞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大不了到时候让蕾斯提亚潜伏回去当二五仔。这碍事的暗精灵，也就这点用处了。 　　“还得回收她么……真是够了。” 　　在露比亚如此说着站直身体的瞬间，她背后的空间忽然如同水面般泛起波纹，熊熊烈火从中暴射而出。 　　及时架起魔剑隔开火焰，露比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冷汗从她的后背划过。如果刚才收起了精灵魔装，那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调动起大气中的火元素，将感知能力增幅到极限，可在她的感知范围之内，除了暗精灵和她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活物，就连大地中的土精灵也都在战斗中被杀死了。 　　即便这样，露比亚仍旧没有丝毫放松。如果大意了就会死，她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 　　维持感知能力果然是有效的，这一次，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来自世界的拉扯力似乎要将她抛出元素精灵界，但她挥动手中的魔剑，以更为狂暴的力量粉碎了这粗暴的“邀请”。 　　持有空间能力的精灵是存在的，战前她所使用的精灵王之血里就封印着空间的力量。但是，据露比亚所知，她没有招惹过拥有这种力量的精灵，而能够与空间精灵契约的精灵使也不存在，因为它们根本不去人间界，只有在精灵王居住的圣域里才有可能遇到它们。 　　警戒时间没有维持多久，在又一次空间波动中，袭击者主动现身了。 　　“什么……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饶是露比亚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得多了，现在也再不能维持冷静。 　　以空间能力袭击了她的，居然是本该死在剑下的那个魔精灵！虽然他身前一片焦黑，但那只是皮外伤，自己的全力一击完全没能奏效！ 　　他的力量从原本的血色神威转化为暗属性，现在又变成了空间属性。精灵的能力源于构成了身体的神威，除非换掉身体，不然是不可能改换系别的。露比亚敢发誓，这东西绝对不是精灵！ 　　而站在露比亚面前的姜黎，脸色也十分复杂。 　　开战之前他那期待战斗的躁动和挑衅，以及战斗之中的狂热，现在全都看不见了。若说发泄压力，之前的战斗完全足够，现在他也该冷静下来了。可他并非是冷静下来，而是……十分纠结痛苦，并且有些愤怒？ 　　捏着手里的卡片，姜黎紧紧地攥着拳头，强迫自己不带感情地接受着自卡片而来的知识。 　　支配卡是他自己的力量，不属于他之外的任何存在，也不受宝玉管辖。只要触碰到卡片，他就能借用其中的部分力量，就像刚才转移火焰对付露比亚那样。而若是想要使用全力，那也能够变身。 　　问题就在于变身。它毕竟是融入因子能而制成的卡片，能够变身就意味着破坏者的工作体系仍旧在生效。 　　事实证明，和姜黎曾经在帝国居住时的总结不同，破坏者的“无限进化”是个陷阱，实际上恶魔让它们只能容纳一百因子，其进化终究有着极限。但是，姜黎的运气不错，一次是借助丽娜的力量突破界限而存活，另一次是借助神子的力量脱离恶魔的控制而存活。 　　第一次，他获得了又一百因子的疑似“进化区间”，但因为不知道贸然填充因子之后会不会没等填充几个就又逼近极限而死，除非必要姜黎完全没有填充过因子。 　　而第二次，恶魔为了将他的身体用作容器而以自己的力量做了改造。虽然中途这改造就被打断，但是作为结果，姜黎现在在各方面上都朝着恶魔接近了一大步。因子的持有上限扩充到333不说，到达极限后的自损机制也被剔除。 　　进化的极限仍旧存在，但想要抵达极限也不容易。 　　接受改造之后姜黎立刻就舍弃了肉体，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情报。而现在，他被迫知道了。追求生存是生物本能，因此在他判断出无法完全从火海中逃脱的瞬间，他的身体便自动以构成躯体的部分神威凝聚出了支配卡并行使了力量。 　　对破坏者来说，追求更高层次的进化是本能。姜黎舍弃宝玉的行为被需要它主导进化的身体判定为“受伤”，而有受伤就有自愈，宝玉迟早会长回来。若是使用支配卡变身的话，这个进程会成倍加快。 　　总而言之，死掉一次的努力，全部木大。想要脱离恶魔的控制，难道是根本不可能的吗？ 　　也不一定。姜黎不知道的是，能够自主凝聚掺有神灵威光的支配卡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超脱了恶魔的控制。构成现在的姜黎的力量成分中，神灵威光和因子能几乎要达到三七开了。 　　要是神灵威光再多一点，他说不定都能靠这份力量切断与恶魔的联系。本应是剧毒的力量居然悄悄地在体内积蓄了这么多，这一点姜黎怎么可能想得到。 　　“我是……破坏者。是不可以活下去的怪物。开始第二回合吧，露比亚。用你的力量杀了我，或许也是不错的结局。” 　　引颈受戮不是姜黎的风格，除非无路可走否则他果然还是想要活下去。 　　但现在，他稍微有些绝望了。都已经死了一次了，还是不能放过他吗？强如创造了神造宇宙的一半的恶魔，究竟在他的身上寻求着什么？ 　　占据他这种对于恶魔来说只是个玩具的家伙的身体，又能有什么用呢？ 　　姜黎搞不懂，也不想弄懂。亵渎和圣洁的声音隐隐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让他本就杂乱的心绪更是一团乱麻。 　　现在他只想心无旁骛地打一场。 　　将太过危险的崩坏支配收起，他拿出了一张冰蓝色的支配卡。 　　随着力量的注入，卡片释放光辉，在大气中勾勒出和卡面上的纹章相同的图案。 　　【危险种】 　　熟悉的神文诵读声从卡片中传出，冰蓝的力量流溢到大气之中。 　　“白冰碎刺！” 　　随着姜黎挥动手臂，数十根冰矛迅速凝结，朝着露比亚暴射而出。 　　“这一次是冰吗！自称怪物的怪物，这一点也不好笑。魔王的提前觉醒，果然和你有关！” 　　挥剑卷起烈焰，露比亚紧绷神经，迎接第二轮厮杀。 第020章 解放！追根溯源！ 　　元素精灵界里发生的激战，不只是姜黎这一场。 　　此刻，“新生elements”小队正在迎战薇尔赛莉亚。在艾莉丝加入之后，这支精灵属性完全不重复、每个精灵使的能力方向也不重复的小队终于齐人，将可能阻止参赛的最后一个漏洞也补全了。 　　而且，由于艾莉丝作为风王骑士团的团长积累过一定的战斗经验，虽然不如神子但在队伍里也算得上个老手，队伍里除了菲雅娜又都是熟悉的人，配合起来意外地没有太大难度。 　　面对强大的城塞精灵，五人小队配合着发起进攻。她们心底其实对于能不能胜利也没底，但是战前查找情报做足了功课，为了帮助神子掌握新力量的特训也做过了，这里只需要付出全部战斗到最后就好，真要是赢不了，至少不会后悔。 　　炮火震天，数量提升到近百座的炮台朝着下方的大地不间断地倾泻炮火，将生命能量全部转化为神威的结果，便是薇尔赛莉亚的火力近乎翻倍。契约精灵在她无止境的榨取下濒临死亡，而薇尔赛莉亚的战斗却才刚刚开始。 　　暗精灵施加的精灵魔术让咒装刻印的效力成倍提升，虽然这中间的损耗其实更大，但无论是暗精灵还是薇尔赛莉亚都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压倒性的力量让五人小队疲于防御和闪避，原定的战斗计划几乎无法进行，过剩的火力将周围一带彻底毁灭。茂密的森林被整块挖去，如同巨大的勺子留下的坑洞痕迹不断向外冒出白烟。 　　如此规模的轰炸之下，就算是身体能力远超普通人的精灵使也逃不掉，断然没有生存的可能。但如果不打算逃的话，反倒生存得下来。 　　手持魔装“冰之魔弓”，口是心非的别扭大小姐琳丝蕾特以远超城塞大炮装填的速度射出弓箭，将一发发炮击击落，艾莉丝卷起狂风干扰炮弹的轨迹，克蕾尔以火焰点燃天幕，神子斩出一道道暗色波动，菲雅娜以仪式神乐帮队友恢复神威。分工明确的五人小队，不仅在炮火的轰炸下生存下来，看起来还颇有余裕。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五个人就能做到。自己缺少的部分，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补足就好。 　　数轮轰炸后，薇尔赛莉亚终于发现远距离攻击无效的事情，决定转入近战。城塞精灵虽然会飞，但实际上却是土精灵，在大地上的速度比在空中的时候还快，而且还有专属于地面形态的近战攻击能力。 　　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巨人一般的要塞降落后，猪突猛进地撞向五人小队。在这一刻，战前讨论出来的计划终于得以实施。 　　近战能力强大的神子和艾莉丝交替着向前突进，克蕾尔和菲雅娜使用精灵魔术、琳丝蕾特使用魔弓进行远程支援，五人如同狩猎一般跟随着薇尔赛莉亚的动作改变站位，不断朝着巨大的要塞发动攻击。 　　地面掀起，树木如同纸张一般脆弱，被切断、被火烧、被冰冻，任何地形障碍都无法阻碍这群精灵使发挥出强大的战斗能力，将原本优美的环境毁灭地面目全非。 　　但无论她们如何努力，单纯的精灵魔术都无法击穿薇尔赛莉亚的防御。纵使交互利用冰与火，使用温差战法，在数倍神威消耗的强化下，那巨大的要塞上竟是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相对的，薇尔赛莉亚的身体则是承受着愈发强烈的痛楚，生命力被急剧抽取的虚弱感和疼痛感，让她的情绪愈发变得暴躁狂乱。 　　察觉到薇尔赛莉亚的攻击破绽变大之后，五位少女交换眼神，决定开始“斩杀”。 　　【Muscle Building】 　　刷下卡片强化身体能力后，神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她是接下来的战斗的核心，为了保证战术的实现，她的体能必须要跟上。从原地跃起避开钢铁巨人的锤击，她鹞子翻身落在巨人的手臂上，顺势跑到肩膀上，再度跃起。巨人的右手朝着飞向空中的她拍去，然而一道风刃将巨人的手击偏。那是艾莉丝的精灵魔术支援。 　　‘就是现在！’ 　　神子瞪大眼睛，夜色的神威光辉从她的全身亮起，手中的破灭之剑呼应着她注入的神威，让剑尖与风刃交错，将风之元素截留下来。 　　柔和的风缠绕神子的身体，她的速度在这一刻继续加快，城塞精灵近距离下的炮击都无法将她捕捉。 　　随后是琳丝蕾特。少女的魔弓一刻不停地释放着支援射击，冰冻的能力虽然无法穿透要塞的防御，却能让它的动作变得迟缓，需要它花费数秒的时间才能挣脱。神子一边以手中的长剑施展流水般的剑舞在要塞的身体各处留下伤痕，一边顺势从被冰冻的地方斩过，让剑身上附着冰蓝色的神威。 　　坚韧的冰拥抱神子的长剑，她的攻击染上冰蓝的色彩，每一击都拥有与琳丝蕾特的射击相同的效果。 　　之后是菲雅娜，身为前精灵姬候补的她所施展的精灵魔术拥有着小队里最大的攻击范围，被攻击笼罩的神子顺势将差点造成友军伤害的神威支配，化为己用。 　　圣洁的力量让她感到有些不适，但这份不适或许只是因为她差点被攻击到，因此神子也没有在意。 　　逐渐叠加的冰冻攻击让如同钢铁巨人般的巨大精灵魔装的全部关节都被冻结，薇尔赛莉亚终于动弹不得。这时，一直专注于指挥和诱导工作的克蕾尔终于送出了自己的力量，红莲之火缠绕于身，与神子一同起舞。 　　战斗到现在，薇尔赛莉亚的魔装仍旧没有被破防，只是关节被冻住，也不可能被怎么样，神子等人在她的眼里只是在拼命挣扎的可怜人，意识不到实力差距的蠢货。 　　她敢断言，现在的她甚至在三年前的莲·阿修贝尔之上。除了眼前的视野愈发模糊之外，她没有任何不适感，强大的力量充盈身体各处的感觉，让她的心情十分高昂。 　　在她的面前，神子停下了脚步。 　　女孩旋转手里那柄奇怪的精灵魔装的把手，拿出一张卡片在凹槽上刷过。 　　【Destroy】 　　“结束这一切吧，薇尔赛莉亚。” 　　她脸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三年前与自己战斗过的对手，那高洁的骑士之姿也曾留存在她的记忆里，可如今的薇尔赛莉亚，已经完全扭曲了。几天前的战斗，几乎让神子无法想象她们两个居然是同一个人。 　　是神子的错吗？是那一战，改变了这个少女吗？ 　　神子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阻止少女，不能让她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堕落下去。 　　火风冰圣暗，身上缠绕着五色的神威光辉，神子举起手中嗡鸣不已的长剑，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多余的想法全部抛弃。 　　一如三年前的那一天，她对眼前的敌人施展压倒性的剑舞。 　　化为紫电贯穿装甲，挥斩月轮粉碎防御，如同烈华般螺旋，不留间隙地将敌人的全身上下全部撕裂—— 　　随后，在全身各处遍布裂纹的敌人身前止住脚步，她举起手中爬满裂纹的破灭之剑。 　　“风早……神子！是吗，原来是你。看来，纵使我已经拼命追求力量，却还是不够啊。即便赌上性命，仍旧不能触及你吗？” 　　汇聚精灵最后的力量在胸前凝聚炮击，嘴角流淌鲜血的薇尔赛莉亚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少女。纵使发色不同，脸型也有所变化，但刚才那剑舞，那种威慑力和压迫感，毫无疑问就是她——最强的剑舞姬。 　　“不，你的力量足够强了，薇尔赛莉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拥有着接近三年前的她的力量。你与这样的我们鏖战了一场。” 　　高举的长剑破碎，五色的光柱被神子紧紧握住。暴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用坚定的目光凝视着薇尔赛莉亚。 　　“可是，你走错了道路。力量并非胡作非为的护身符，孤身一人的强大也不是真正的强大。精灵使本就是人与精灵合二为一的存在，从来都没有过孤独战斗的时候。用强弱划下线来将自己孤立，从最开始就是错误的。” 　　“三年前你输给了我，今天你输给了我们。” 　　“结束吧，薇尔赛莉亚。你的错误，就到此为止了。” 　　绝剑技一式·紫电。 　　平举手中的五色的神威之剑，神子与这柄汇聚伙伴们的力量打造的无敌之刃一同化为电光，一如三年前的那一天一般势不可挡地贯穿了薇尔赛莉亚的攻击、防御，最终没入她的心脏。 　　神威支配的能力自动发动，咒装刻印的力量被崩解掠夺，暗精灵施加的精灵魔术也消弭无踪。依靠精灵魔术维持的强制提升咒装刻印的效力以及加倍汲取生命力压制咒装刻印的诅咒、维持精灵使理智的力量也被破除。 　　神子支配不了任何精灵和自然界中存在的神威，但有主的力量她都能抢。 　　在暗精灵的计划里，无论薇尔赛莉亚是赢是输，只要她开始了战斗，那她的生命力就会被抽空，必定死在神子的面前。哪怕她输得太快侥幸留下了点生命，咒装刻印中被精灵魔术压制的诅咒也会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一口气喷涌出来，将她化为精灵矿石。 　　现在的神子比小时候天真太多，虽然这样也很可爱，但蕾斯提亚实在是看不下去。要是薇尔赛莉亚死掉的话，神子应该就能回忆起一点过去的样子来了吧？这样一来，觉醒的进程应该也会更快才是。 　　然而，姜黎的能力让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薇尔赛莉亚输得比暗精灵设想的还要快，而她寄予厚望的咒装刻印的诅咒，因为本质上也是神威，直接被破灭之剑给夺了去，没能发挥任何效用。 　　接住薇尔赛莉亚的身体，神子将昏过去的女孩放在地上。 　　只要还能控制住精灵魔装，那无论使用出什么样的必杀，在元素精灵界都是杀不死人的。剑舞的本质是奉纳，要是在精灵王的御前染血，这奉纳还能做得下去吗？ 　　所以，比起薇尔赛莉亚，神子更加担心自己的契约精灵。 　　刚才刺出最后一剑的那一瞬间，她忽然从契约的另一端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怒、悲伤和绝望。 　　而最后，这一切都化为了战意，就如同伤兽的咆哮一般。 　　这让神子感到十分不安。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立刻赶到姜黎的身旁。对于这个十分照顾自己的人，她是将他当成朋友和老师一样去喜欢的。 　　而且……而且正式的契约也做过了，要说女孩的心里一点希望对方哪天能够负责的想法都没有，那也不现实不是？ 　　只不过，女孩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现在只是单纯地担心着姜黎，连忙跑去找菲雅娜，期待这位专业的精灵姬能够给她提供帮助。 　　…… 　　另一边，真正非人级别的战场上，冰蓝与赤红的力量数度交错。纵使双方都有着不弱的剑技，其中一方还是华丽优美的剑舞，但此时他们什么也发挥不出来，只能让战斗变成单纯的暴力之间的冲突。 　　思维开关完全切换回破坏者思路的姜黎，熟练地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制作了一柄长剑，在剑身上包裹冰冻的力量与四处迸射的火焰对消，然后以压倒性的暴力袭击露比亚。 　　最强的精灵姬？匹敌三年前最强剑舞姬的世界顶级剑舞？炎属性最强的精灵魔装？ 　　种种属性叠加造就的近乎立于人类最强之位的存在，在破坏者的面前还是不够看。 　　剑风将衣袖撕碎，剑刃将肢体撕裂。 　　不过数十剑之后，在灼热的蒸汽之中，露比亚身上已经破破烂烂，被留下了好几道剑伤。 　　通过超强的感知能力在识别肌肉动作后进行攻击预读，通过散布冰霜抵消对方体表的炎属性神威使其体能下降。 　　一旦体能不再跟得上姜黎，露比亚在姜黎的眼里就和过去那些手下败将没什么两样。 　　“呵呵……哈哈哈。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横竖都是迟早的事，拒绝它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简直不能再蠢。那么，还不让我主动将它拿回来！” 　　姜黎一脚踹在露比亚横在身前的鲜红魔剑上将她击退，随后崩解手中的长剑，任由它变回身体的一部分。 　　“感到荣幸吧。我亲自动手，把你彻底毁灭。” 　　姜黎右手指向露比亚，左手之中的冰蓝色卡片不知何时消失，变成了一张金色的卡片。 　　【崩坏】 　　将被唤醒的卡片插向自己的胸口，姜黎的全身爆发出赤红的烈焰。 　　熟悉的力量在灵魂深处脉动，脑海之中那两股吵人的声音都被吹飞远去。 　　“——支配……解放！” 　　撕碎人类的躯壳，解放真正的姿态。 　　这是独属于姜黎的变身，是他身为怪物的证明。 　　【解放！追根溯源！崩坏支配！】 　　双手交叉在身前，姜黎静静地闭上眼睛，任由烈焰般膨胀的因子能将他彻底吞噬。 　　误以为神威支配的力量是在重塑之时留存于身体之中什么的，实在是太天真了。那其实正是他从未脱离轨迹的最好证明。 　　当烈焰散去，狰狞的怪物再一次出现在世界上。 　　全身被银白色渲染，身体各处爬满了与呼吸一同闪烁的樱色纹路，复眼与头顶的犄角也染成樱色。 　　Trihexa，崩坏支配。 　　除了左手手背上没有了宝玉，只是普通的肌肤之外，一切都和第一次变成这副姿态的感受一模一样。 　　这份支配力并不是源自恶魔的力量，而是姜黎自己的力量。 　　他这时候才发现—— 　　原来，他就是Trihexa。 　　“唔……！这难道，就是暗精灵说过的真身吗？果真是魔精灵一般的异形！在完成大业之前，不能让你这样的怪物肆虐！” 　　露比亚咬破嘴唇，以疼痛感刺激自己的神经，逼迫自己榨取更多的神威。 　　她必须要战斗，因为她背负了真相。无论是眼前这个怪物，还是威胁了世界的“怪物”，她都决定要与之对抗。 　　“魔装展开！” 　　再一次解放难以制御的灭神之焱的全力，她举剑奔袭，冲向白银的怪物。 　　“……” 　　垂下双臂，姜黎看了露比亚一眼。樱色的复眼闪烁，他突兀地抬起了左臂，朝着她的方向推了一下。 　　——嘭！！ 　　猛烈的冲击波轰炸在露比亚的正面全身，足以将整面厚重城墙化为粉末的一击轻易地将她击飞，如果不是魔装已经展开，这一击能直接杀死她。双脚用力地踩入地面，她仍足足向后滑行了数十米，这才停了下来。 　　口中溢出鲜血，肋骨大概断了几根。完全不同于神威的力量让她的防御没能完全生效，她甚至不知道这攻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姜黎并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 　　强烈的崩坏能爆发开来，扭曲空间的能量自动在他的身后聚集，勾勒出金色的巨大纹章。那是带有飞翼的剑与其剑鞘，卡斯兰娜的纹章，支配卡上的图案。 　　纹章仅仅显现了一秒，便整个爆散开来，化为一道道光束汇聚到姜黎的右腿上。 　　见到这一幕，露比亚感受到了强烈的死亡预感。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精灵魔装解放，令其变回巨大的魔神姿态，同时完全放弃控制，令其展现人类无法驾驭的魔神级全力—— 　　姜黎朝着左后侧侧过身去，将重心完全压在左腿上，右腿提膝倾身，同时双臂在胸前交叉。漆黑虚无的空洞在他的身前张开，他猛地像拉弓一般打开双臂，带动右腿重重地踢出去。 　　这一发携带着姜黎毫不保留的杀意的踢击，带有完整的崩坏支配的性质，能让一定范围内的空间压缩、崩坏并爆发，完全化为虚无。 　　一般的防御没有任何意义，只要能打中，不需要爆血的力量，这一击也能够杀伤神之子。 　　而这一击，重重地落在了以跪伏在地抱住露比亚的姿势出现的炎魔神身上。堂堂的魔神级精灵，火之精灵王座下最强精灵，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被姜黎一脚踢爆，如同一个气球一样，除了爆炸的巨响外，徒留大片散落的火花。 　　在火花散落之后，那里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来。 　　本该倒在周围的暗精灵也不知所踪。 　　“用我攻击的瞬间掩盖了传送魔术的空间波动么。不愧是活了那么久的暗精灵，算是有两下子。” 　　很快便想通了事情的关节，姜黎赞赏地点了点头。 　　空间波动之间对消的话，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锁定露比亚现在的位置。无论那是不是歪打正着，蕾斯提亚都成功地救了全队。 　　“……回去吧。” 　　背后张开漆黑的孔洞，他后仰着没入其中，从面目全非的战场上消失。 第021章 必须要跨越的最初的难题 　　两场对于参与的人十分重要的战斗结束之后，其影响仍旧残留。 　　薇尔赛莉亚身上的咒装刻印以及诅咒都消失了，因此没有被发现她其实违反了帝国法令的事实，但她的力量却也因为失去了咒装刻印的增幅开始了不可避免的衰退，纵使力量仍旧强大，却也只是比起三年前强不出太多的程度罢了。 　　此外，她失去了城塞精灵。在那场战斗之中，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找到并与之契约的城塞精灵被加强过的咒装刻印生生榨光神威，而薇尔赛莉亚又恰好因为失去咒装刻印而无力维持契约，结果城塞精灵当场死透，无法复活。 　　面对不再是精灵使的少女，学校里那些贵族大小姐们立刻硬气了起来，开始弹劾她的种种行为，甚至希望能够剥夺她的全部名誉，让她就此退役嫁人。到最后，还是学院长格雷瓦丝和战胜了薇尔赛莉亚的elements站出来，才将学院里的“正义的呼声”给压下去。 　　这群大小姐别的能力没有，拉帮结派、人云亦云和见风使舵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这得亏她们还是纯洁的精灵使，要是她们的心里再多弄点花花肠子，帝国的政治场上可能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最终，由于薇尔赛莉亚确实做出了袭击病人的事情，学院长还是决定将她移交给帝国骑士团进行处罚。 　　向妹妹艾莉丝道歉并道别后，薇尔赛莉亚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被心中的悔恨和屈辱所支配，在一时冲动下倒向不能触碰的诱惑，因此而接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elements为薇尔赛莉亚举办了送别会，六人冰释前嫌，小队五人的关系也迈入了新阶段。 　　而另一边，露比亚与蕾斯提亚不知所踪，姜黎则是呆在自己位于元素精灵界的小木屋中没有动弹，就连神子希望他参加送别会的邀请，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并不是不愿意去，就算真的不愿意去，至少也会给神子一个面子。他之所以拒绝神子，是因为当时的他根本找不到能够安全出现在人间界的方法。 　　——他解除不了变身了。 　　在元素精灵界倒还好说，周围一切都由神威构筑，崩坏能想要传播也不容易。可若是维持着崩坏支配的姿态去人间界的话，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散播崩坏。会不会引起精灵王的注意姜黎不知道，但埋下足以毁灭世界的灾祸之种应该问题不大。 　　他承认自己破坏者的身份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觉得毁灭世界也可以。 　　因此，当时急于寻找解除变身——或者说逆转解放的方法，让自己变回人身的姜黎，拒绝了神子听起来颇有几分担心之意的邀请。 　　以往解除变身只需要一个念头，但现在这种方法完全行不通。无论姜黎怎么冥想，怎么驱动因子能和崩坏能，他都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解除变身的迹象。在尝试了几十分钟仍旧无果之后，他掏出危险种支配卡进行支配解放，发现自己成功地进行了超变身。 　　那为什么就是不能解除变身了呢？ 　　在姜黎解放了神威支配之后，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解放！追根溯源！神威支配！】 　　当浓郁的暗紫色光辉散去，本以为自己会变成某种特殊的怪物姿态的姜黎，惊讶地打量着自己那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的双手。 　　“……这可真是绝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这就是自己死掉一次醒来之后的那副躯体的姜黎，服气地嘟囔出声。 　　精灵是拥有意志的神威团块，而越是高位（拥有大量神威）的精灵就越会偏向人形。按照这个世界的概念来解释的话，世界是精灵王们创造的，而人类本就是模仿以精灵王为首的高位精灵被制作出来的物种。 　　神威量判定大致在传说级的姜黎毫无疑问符合高位精灵的标准，因此作为精灵的姜黎理所当然会表现出人形。而这，就是他的神威支配的姿态。 　　至于无法解除变身的理由，也已经搞清楚了。 　　现在的他的身体是由神威构成的，从本质上看是一团能量，并没有原版的躯体。没有那具躯体，当然也就无法通过驱动因子还原细胞而解除变身。要是有纳赫玛的话，说不定还能用它里面的恶魔之力进行能量态与物质态的转换，但现在的姜黎也没有它。 　　倒在床上，姜黎放松身体，深吸一口气将疲劳与压力全部吐出。 　　在他做出了选择之后，脑内的两股声音便再也没有出现了。难道说，这意味着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他不想去多想。这种事情，自己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有答案，到头来无非是庸人自扰。他现在，只想尽可能地挣扎，“抢救”自己，努力到最后一刻。如果到最后也无力回天的话，他也会和芽衣一样选择让自己死掉作为最后的反抗，但是在那之前，为了那些还在等待自己的人，为了期盼自己回去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挣扎下去。 　　在他主动进行支配解放后，身体自动为了未来的进化开始了调整和自愈。重塑整具肉体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两三个月的样子。这里面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再造宝玉的。破坏者的本能追求着进化，再加上之前爆血的时候被恶魔注入了大量力量，新生的宝玉绝对不会和过去一样了。 　　而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姜黎来说至关重要。不需要任何证据他也能确信，在宝玉完成再生的瞬间，他的身体便会重新与恶魔取得联系。被恶魔之力改造过的容器恐怕会在能够联系上祂的第一时间自动爆血，打开与祂之间的门，将祂自天外接引过来。 　　这是必须要度过的第一关。不能跨越这一关的话，无论之后想做什么都是做梦。 　　为此，姜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设想——他要在主观上将这件事认定为“威胁生命、阻碍进化”，一边对自己施加暗示，一边以自己的血肉为原材料，结合自己脑内的知识设法制造能够制御爆血机能的起动装置。 　　他现在只是没了宝玉，能够变身就能摸到卡盒抽出卡，最终破坏因子卡当然也在手上。将这张卡与自身的血肉相融合，说不定真的能制作出将它的力量在体外进行控制的类似“阀门”的装置。 　　一旦这个装置成型，最坏的情况下就算自己失控，强制爆血，也能在危险关头“烧断保险丝”而终止、封印这个力量。 　　有它在的话，姜黎也就有了拒绝见到那扇门的能力。 　　之所以能肯定这一点，是因为恶魔那句至今仍旧残留在脑海之中的话——“庆幸吧，你能多喘息一会儿了”。 　　如果恶魔的力量足够强，在祂确实需要姜黎的身体的时候，根本不会去管姜黎的意志或者其他杂七杂八的人的意志，直接以祂那无上的伟力强制完成一切就行了。可这次祂居然吃瘪了，忿忿地嫌弃神灵威光和精灵王“碍事”。 　　这说明什么？说明祂想做却没能做到。 　　姜黎曾梦见的那场神造宇宙200年前发生的大战，神与恶魔最后在地上显现的“灭绝之战”，最终神与恶魔两败俱伤，并没有哪一方获得真正胜利。而那场战斗留下的伤，或许时至今日仍旧没好。正是因此，恶魔才失去了全能之力，让姜黎逃过一劫。 　　这一点，并非不可以利用。 　　恶魔之力的改造让姜黎在基础上愈发接近它，对于因子能的使用方法和操作精密度等也都更进一步地解除了限制。姜黎所拥有的细胞层面上的掌控力，让他能够通过注入自己的力量对细胞进行任意排序组合。若是注入的因子能足够多的话，从原子层面上操控非细胞物质也是可能的。 　　而现在的他只要将少量的因子能注入物质之中，便能通过直接接触对其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分解与再构筑的操作——无论那是否是生命体。比起过去只能对无机物进行操作（钢条手搓长剑），想要改动生命体必须植入因子的时候（救活黑瞳），简直是跳级式跨越。 　　只是这种程度，和拥有全能的“奇迹”的恶魔当然没法比，但现在的恶魔或许已经失去了那份力量。那么，只要提升力量不断进化，姜黎也不是不可能与祂一战，乃至于击败祂。 　　能做祂的容器，正是姜黎拥有成为祂的能力的证明。 　　为了做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跨越最初的难题。 　　要用对方赐予的力量摆脱对方的控制，实在是太会想好事了。可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姜黎别无选择。 　　…… 　　数日后，团体对抗赛顺力收关，原本积分只达到第二名，但因为临时插队的第一名薇尔赛莉亚小队失去参赛资格，导致elements成为了序列第一，将要以首席身份代表奥地西亚帝国在一星期后参与精灵剑舞祭。 　　得知这个结果的女孩们欢呼着举办了庆功宴，契约精灵们自然也被好好地犒劳了一番。 　　在克蕾尔和神子的房间中央，围绕着一块足有半个桌面大的多层蛋糕摆放开的数种餐点便是今天的主角。 　　神子原本都做好了要用仪式神乐邀请姜黎的觉悟，没想到这次姜黎倒是十分简单就同意了。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几天前那些强烈的负面感情似乎没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到女孩子们的宴席上碍事，他自顾自地取了餐点，和其他显现出姿态的精灵们坐到一块儿去了。克蕾尔的小火猫斯卡雷特顺从地趴在他的膝盖上，琳丝蕾特的魔冰精灵巨狼芬里尔盘坐在他的身后充当靠垫，艾莉丝的魔风精灵鹰隼斯摩夫停在他的肩头，就连一向不会在这种时候接受召唤的圣精灵，菲雅娜的人形骑士格奥吉乌斯也在姜黎的面前正襟危坐。原本以光与暗那水火不容的关系，主要执掌暗属性的姜黎和圣骑士精灵见面没打起来就不错了，菲雅娜也因此犹豫过要不要召唤精灵，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姜黎就如同精灵的统率者一般，即便是敌对的圣精灵也臣服在他的面前。原本还可能会闹腾起来的精灵们，全都乖得不像话。 　　一场庆功宴让平常需要注意仪态和食量的少女们尽情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吃了个爽，精灵们也都得到了心灵手巧的琳丝蕾特亲手制作的点心作为供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到最后，只有姜黎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而走神了一般，独自一人坐在被收拾的差不多了的房间一角。 　　捧着一个小碟子，神子悄悄地走到姜黎的面前，不太雅观地盘腿坐下。身为穿着裙子的女生，这种坐姿无论是不是精灵使都是不太好的，只不过自小活得就和个男孩子没什么两样的神子根本不在乎这种事，她的两任契约精灵也不是会因此而拒绝给她提供力量的类型，她也就懒得改了。 　　在她的面前，姜黎的眼神仍旧没有聚焦，不过人倒是开口了：“找我有事吗，神子？” 　　“……我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明明很用心地隐藏自己了，”神子一愣，展露笑颜，将手中的碟子向前一递，“要尝尝吗？我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她们太兴奋了，材料买多了不少，我就顺便用了点。” 　　姜黎眨了眨眼，低头看向神子递来的小碟。他是不明白为什么以这个世界现有的技术水平就能做出这样的巧克力蛋糕，但一想到帝国那边也有类似的食物，便决定不去纠结。 　　接过碟子，他拿起碟子边缘放着的叉子，划开一小块蛋糕插起来填入口中。巧克力的淡淡苦涩，奶油的浓郁香甜，蛋糕的松软口感……许久未曾吃过的甜点让姜黎心中五味杂陈。 　　仔细想想，第一次吃甜点，还是和黑瞳一起的。姜黎并不挑食，不过肉类和甜点这两样能够勾起他的回忆的食物，在他这里得分确实很高。哪怕神子做的明显过甜，他也不怎么在意。 　　“……很好吃。多谢款待。” 　　“是吗？太好了！”神子略带忐忑不安的表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她噌地站起身，从靠墙放置的推车上取下一个托盘，用放在推车下面几层的茶壶茶叶泡了一壶茶。 　　看得出来她的技术并不娴熟，可那哼着曲调的可爱模样让人不愿意打断她的动作。 　　“这似乎是我出身的地方附近的茶种，从帝国东方边境的岛国运来的茶，口感和红茶完全不同，你喝喝看。” 　　姜黎接过茶杯，绿色格调的茶汤闻起来有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只是闻着精神上似乎就轻松了不少。 　　他浅尝一口，从未喝过的饮品味道让他眼前一亮，口中留存的甜腻被茶香洗去，十分清爽。 　　“——心情好点了吗？” 　　神子的话让姜黎一愣，少顷，他失笑道：“嗯，谢谢。心情安定了不少，这样我就能不骄不躁地去面对了。” 　　“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吗？我毕竟是你的契约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神子，”姜黎看着急切地前倾身体的少女，抬手虚按示意她冷静，“这是必须由我自己去面对的事情。” 　　为了避免打击到少女，姜黎立刻改变话题。 　　“比起这些，倒不如说剑舞祭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正式比赛的时候，有必要的话我也打算下场。” 　　“诶？这是为什么？” 　　姜黎想了想，觉得这事早晚得说，便开口道：“来，做个深呼吸。好，现在冷静点听我说。” 　　“——几天前，我见到了暗精灵蕾斯提亚和露比亚·艾尔斯坦因。” 第022章 启程之日 　　“——什么？！你见到了蕾斯提亚/姐姐大人？！” 　　双声道的惊呼声让姜黎皱起眉头，其他三个女孩也十分惊讶，但她们至少还能将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的两位同伴前倾的身体拉回来。 　　即便已经听到过了一次这个消息，在姜黎再次确认之后，神子仍旧难掩震惊情绪。 　　“说是几天前，具体是什么时候？” 　　“就是你们和薇尔赛莉亚进行对抗赛的那天，她们在薇尔赛莉亚的魔装上刻印了精灵语的挑战书，邀请我去陪她们玩玩。” 　　听着姜黎轻松不已的话语，女孩们一边苦恼于自己明明也懂精灵语为什么没注意到，一边紧张地盯着他看。 　　克蕾尔作为代表继续问道：“那、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她们的身份的？” 　　“蕾斯提亚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对我是神子的契约精灵这件事一直很有意见。而你的姐姐嘛……她契约了炎属性最强的精灵，灭神之焱。” 　　“怎么会……蕾斯提亚她……”神子失落地低下了头，她一边为蕾斯提亚其实一直就在身边感到开心，一边却又因为蕾斯提亚一直不愿意与她相见而十分难受。 　　“灭神之焱，姐姐从祭殿里带走的封印精灵，被火之精灵王亲手惩罚的最强炎精灵……看来确实是姐姐无疑了，”克蕾尔念叨着那个和她们全家的悲惨遭遇绑定在一起的精灵的真名，动情联想之下声音都有些哽咽，但她随后便用力甩了甩头，继续问道，“真亏你能从驾驭了最强炎精灵的姐姐手下活下来呢。这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活下来？不，你说反了呢。如果不是担心杀了她们会让你们伤心，最后也不会让她们跑掉。好歹是最强的炎精灵，算是有点意思的对手吧。” 　　姜黎摊了摊手。在使用神威的时候，他相当于是在以精灵的身份面对精灵使，作为精灵的强度没有灭神之焱高，又没有精灵使辅助，呈现劣势纯属正常。但当他理解事实，开始使用作为破坏者的力量，将战斗意识也切换回去，战斗没多久就结束了。 　　“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吧？那可是我的姐姐和最强炎精灵的组合诶！除了学院长和最强的剑舞姬，在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对手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知道你崇敬你姐姐，但我姑且还是要指出一个事实。” 　　姜黎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慢条斯理道：“她又不是精灵王，有什么打不过的？” 　　“这……” 　　一时间，五个女孩都哑口无言。除了神子，没有人知道姜黎的真实身份，更没人见过他的全力，因此她们现在只能将信将疑。 　　至于继续质疑姜黎，那就算是克蕾尔也不会这么做。一般情况下，要是惹人形的高位精灵生气的话，就得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起码会有一两座城镇被夷为平地的灾难才行。除非真的有必要，不然人类是不会选择和精灵对着干的。能够和这样的精灵对等交流而不是被直接无视，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 　　“那么，知道这件事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上报吗？还是隐瞒下来？” 　　把这句话抛出去，姜黎端起杯子喝了口绿茶，静静地看着彼此对视后陷入沉默之中的女孩们。 　　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理解到自己是trihexa之后，他的“战斗活性”甚至比以往都还要更活跃，以超常的感知能力作为基础，在实战中他能够根据敌人的行动实时把握敌我能力，得出高效的破坏方案。 　　若是打定主意要当一台无情的破坏机器，除了没有爆血连挑战都不可能的精灵王、艾斯特等之外，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不存在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体了。 　　虽然代价很大，但仅仅只是完全体的破坏者就有着能够威胁到被视为“神灵”的精灵王的机能，打破限制的姜黎明显能够变得更强。 　　他现在不只是想要变强，更想要将自己的力量彻底掌控起来。为了迎战自己的命运，这种程度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 　　“……如果上报的话，假莲·阿修贝尔的——那位大人的参赛资格立刻就会被解除，并且会被神仪院通缉吧。” 　　最终还是菲雅娜主动打破了沉默。身为皇族和露比亚的直属后辈，她的心情不比克蕾尔轻松多少。 　　“那样一来，姐姐一定会再度销声匿迹，在得到其他身份后才会继续活动吧。” 　　克蕾尔想了想，觉得自己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样的未来。当初的姐姐就没有被抓到，现在的她恐怕更是积累了不少底子，更没那么容易被抓了。 　　“——那不如、不如我们，不要上报这件事怎么样？” 　　神子搓了搓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克蕾尔想要见到姐姐吧？能够不用依靠精灵王的愿望就见到她的话，肯定还是这样比较好吧？” 　　这可是难得的确认了行踪的机会，只要去参加精灵剑舞祭，那就一定能见到她。 　　而对神子来说也差不多，只要参赛，一定能见到蕾斯提亚。一想到这件事，她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比赛。蕾斯提亚为什么会和露比亚在一起行动之类的事情她完全不关心，她只想再次拥抱蕾斯提亚，就像过去那样。 　　对她而言蕾斯提亚不只是契约精灵，更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重要的家人。从这点上来说，她现在和克蕾尔的心情是一样的。 　　克蕾尔看了看神子，转头看向了其他三位同伴。 　　艾莉丝、琳丝蕾特和菲雅娜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们都会选择支持。同为有过负面遭遇的人，她们最能理解彼此。 　　“……那么，就决定不上报了。抓住这次机会，神子要抓住她的契约精灵，而我则是要抓住姐姐，质问她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我们还要得到精灵剑舞祭的冠军！” 　　“哦！！” 　　少女们欢呼起来，叽叽喳喳地互相加油打气。 　　姜黎见状，悄默声地拿起桌上的托盘，带着巧克力蛋糕和绿茶的套装回自己的小木屋去了。 　　为什么她们能欢呼起来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继续待在那里也没事可做。 　　…… 　　之后的数日里，为了备战精灵剑舞祭，少女们空前地忙碌了起来，神子也累得没有坚持每天晚上联络姜黎，而是倒头就睡。 　　白天她们要练习应对各种状况的战术配合、各自磨炼战斗能力，晚上则是要查资料熟悉其他国家可能会成为代表的精灵使及其精灵等等。 　　在少女们如同考试前最后的突击复习般紧张度日之后，被全世界关注的重要活动——精灵剑舞祭的开幕之日终于到来了。 　　少女们在清晨起了个大早，随后便开始清点已经整理了数遍的行李，在行动最迅速的艾莉丝的催促下紧赶慢赶地前往了学院内“石之圆环”的所在地。各国的代表选手们要先利用这唯一能够让人类通过的“大门”传送到元素精灵界，然后再搭乘负责主办精灵剑舞祭的“神仪院”准备的飞船前往“舞台”。 　　因为薇尔赛莉亚的缘故，排名前十的队伍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好在法兰格尔特家为了弥补薇尔赛莉亚的过失提供了几块珍贵的精灵矿石，帮其中一支队伍恢复伤势，而学院的高年级生也自发组织起了一支强力队伍，总算凑齐了代表队。 　　高年级生的队伍完全无视了走到石之圆环的传送范围之内的elements，那支恢复过来的小队倒是主动过来与神子等人攀谈，但她们也完全不去看克蕾尔和菲雅娜。 　　灾祸的精灵姬之妹与失落的精灵姬，至今仍旧是帝国人排挤歧视的对象。 　　没等这种尴尬的寒暄持续多久，负责开启“门”的老师便宣布时间已到，让三支小队在全体学生的面前化为神威之光，被传送到元素精灵界去。 　　精灵剑舞祭的举办地点乃是五大精灵王的圣域，平时只会对精灵姬开放的圣地，唯有在这最大型仪式持续的期间会对精灵姬之外的人类开放。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举办地点是哪位精灵王的圣域。根据圣域的不同，需要准备的应对策略也完全不一样，神子她们为此可没少熬夜背书。不过，在姜黎看来，无论在哪里都一样。他对“实现一个愿望”的奖励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能得到因子的战斗如非必要也不是很想打。若是精灵王能够实现姜黎的愿望，让恶魔这就死透的话，那只要赛制允许，姜黎绝对开赛当天就打穿剑舞祭。 　　比赛期间，他要做的事情暂时只有履行精灵契约，让神子得到成长而已。只要神子自身的实力能够恢复到三年前，配合他的精灵魔装，冠军其实也就稳了。 　　他的精力主要还是得放在爆血制御装置上。若是不能完成装置的话，他没有未来，这个世界也会完蛋。 　　至于要如何制作这个装置，他现在还仅仅只是有一个大致的结构设想而已，具体能不能实现还得看后续实验结果如何。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姜黎绝对不会发现原来他的分析能力和情报处理能力还能够用在这种地方。 　　人类的视觉无法处理世界间的景象，因此少女们只是觉得白光一闪，便出现在了空气中充溢着神威的湖边草地上。 　　忽明忽灭的微小光球大量飘浮在水草茂盛的湖畔，勾勒出一股梦幻的氛围。这是元素精灵界独有的景象。 　　一艘拥有像鲸鱼一般流线型的船舱的飞空艇，正缓缓从天空中朝着湖泊降落下来。 　　神子眯着眼睛打量飞空艇，说道：“那是‘神仪院’的贝伐尔级飞行船。看来，这一次的舞台是风之精灵王的圣域‘拉格纳·伊斯’了。” 　　既然是乘坐冠有风之精灵王圣名的最新型飞行船，想来是不可能以其他精灵王的圣域为目的地的。 　　“浮游岛拉格纳·伊斯，根据记录的话，七十四年前精灵剑舞祭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历史上有名的剑舞姬和历代精灵剑舞祭的优胜者都在浮岛中心的圣城城墙上留有画像。” 　　说到这里，神子挠了挠脸。虽然她自己因为不感兴趣而没有去看过，但她的画像也在那里，并且被复刻出来分发给世界各地的神仪院分管机构。学院里也留着一副画像，那是连她自己在看过之后都会心动的美少女形象，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画得那么栩栩如生的。 　　在姬巫女的引导下登上飞船，几人进入了分配给她们的船舱。放下行李之后，克蕾尔、琳丝蕾特和菲雅娜立刻躺倒在巨大而舒适的沙发上，慵懒地打起滚来，看得艾莉丝直摇头。神子坐在舱门附近，整理自己行李中带着的过去爱用的短剑。这种武器在面对精灵使的时候通常很难起到作用，但过去的她却是能够使用“凡人的兵器”杀死精灵使的强大杀手。 　　严格说来，现在的她不只是比三年前弱，就是和四年前还在将她作为孤儿收容教育的“教导院”生活的时候相比也有所不如。 　　一想到自己又一次踏上了这个舞台，她竟是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说起来啊，既然莲·阿修贝尔是姐姐假扮的，那真的剑舞姬在哪里呢？她该不会不打算参加这次剑舞祭吧。要是没有她，这次的比赛恐怕没什么看头。” 　　玩闹够了，抱着斯卡雷特的克蕾尔坐直身体。她问出了一个对于崇拜最强剑舞姬的精灵使来说十分重要的问题。这场剑舞祭的参赛者，很多都是为了能够与那个人见面、交手才会拼命努力的。克雷尔她们虽然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但不能否认的是，她们确实也想要挑战最强剑舞姬，并认为只有赢了她才能得到冠军。 　　要是真货不在的话，这场剑舞祭恐怕真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剑舞了。 　　“毕竟是那位最强的剑舞姬，发现自己的名字被冒用，肯定会想要亲手打败冒牌货来正名吧。说不定她也换了一个身份报名，就是打算给你姐姐一个惊喜呢。” 　　艾莉丝做出了很符合她的风格的断言。 　　“嗯，嗯！说不定就是这样呢！”被吓了一跳的神子也连忙附和。 　　虽然具体内容有些不同，但她确实打算去找露比亚的麻烦，至少要把蕾斯提亚夺回来。还没和蕾斯提亚见过面的她，只当蕾斯提亚是被控制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她说不定现在就在船上呢！”因为三年前见过面的缘故而知晓神子真实身份的菲雅娜对神子眨了眨眼。 　　只有露比亚因为代表宗教国家耶鲁法斯国出战而需要单独乘船，其余国家的精灵使现在全在同一艘飞空艇上。 　　“可惜就算见了面恐怕也没法认出来。呜，越来越期待了，精灵剑舞祭……！” 　　少女们对视一眼，看向明明一脸紧张却非要强行解释成期待的克蕾尔，笑出了声。 　　趁着现在的欢快氛围，琳丝蕾特翻找起自己的行李，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套装：“我要泡红茶了，虽然还有点早，但各位要不要一起来享受午茶时光呢？” 　　听闻此言，神子之外的女孩们全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凑到桌旁，神子在快速擦拭完最后一柄短剑后也走了过去。对于大小姐们来说，优雅地享受午茶似乎是例行公事。 　　可遗憾的是，这一次她们享受不成了。 　　明明姜黎已经提醒过了她们会在剑舞祭上遇到试图抹杀姜黎的露比亚，但潜意识里她们似乎仍旧只是把露比亚当成“对手”而不是敌人。神子也以为露比亚只是因为蕾斯提亚没有解除和自己之间的精灵契约才会想对自己做点什么。 　　这次，姜黎不打算提醒她们了。人不吃点亏是不会成长的。 　　在充满了风元素的四千米高空中，一艘型号老旧的小型战斗艇，不知何时出现在精灵剑舞祭代表选手们乘坐的飞行船的正下方。 　　比赛开幕之前，剑舞蓄势待发。 第023章 天才生物学家姜黎 　　“嗯，看来行李基本是白带了。” 　　通过精灵契约观察神子那边景象的姜黎，毫无紧张感地随口点评。 　　在他利用神威扩张开的感知范围里，一艘小型的战斗艇已经从正下方接近了精灵使们乘坐的飞空艇，而且正在一边解除用于隐蔽的结界一边高速上升。 　　虽然刮去了不少，但船身侧面的图案依稀能够辨别出是教国的旗帜。与那个宗教国家有牵连的人，在精灵剑舞祭的参赛者中只有“莲·阿修贝尔”，也就是露比亚。 　　因此，这艘飞空艇的设置特别聪明。 　　知道神子在等于姜黎那个怪物也在的露比亚，并没有让活人参与这次袭击，而是派了一艘依靠精灵进行无人驾驶的装满了炸药的飞空艇。按照那个炸药量，炸穿神仪院的飞空艇绰绰有余，要是精灵使和姬巫女们的反应不够快，也有被炸死的可能性。 　　不过嘛，能来到这里的精灵使，每一个都是20岁以下的至强者，是将要担负起各自国家未来的栋梁，而船上的姬巫女更是神仪院本部的门面，常年在元素精灵界侍奉五大精灵王的精英中的精英。 　　除非是战争规模的袭击，不然根本不可能让她们受伤。 　　姜黎淡定地看着飞空艇被炸穿，一众穿着样式各有特色的少女稀里哗啦的像是在下饺子一般朝着下方的精灵森林坠落。 　　无论背后有着什么样的事情，表面上看这只是类似打招呼一样的东西，历史上也有很多国家为了赢得胜利而在开赛前动用各种手段试图除去有威胁的对手，而精灵王对此没有表示，因此神仪院也没有制止的权力。之后，这些台面下的战斗，也就成为了精灵剑舞祭的一部分。 　　严格来说，从踏入元素精灵界的一刻开始，精灵剑舞祭就开始了。 　　坠落在森林里的少女们分散地到处都是，原本住在森林里的一些暴脾气的精灵袭击了她们，其中不知为何还混入了一些实力不俗的封印精灵。 　　看来，这也是露比亚的计划的一环。只要全程没有人出现，就不会有泄露情报的可能。她确实是在防着姜黎。 　　至于她的目的嘛，从那种颇有层次感的袭击来看，恐怕是想要试探出神子现在的实力程度吧。 　　‘不说也没关系。你的目的，我大概了解了。’ 　　见神子她们在一番艰难地战斗后完成汇合，最终成功闯出了森林，姜黎这才划去眼前由精灵魔术构筑的荧幕，专心捣鼓起自己面前的小木桌上的一团血肉来。 　　而露比亚想做的事情，姜黎确实已经总结了个差不多。之前战斗的时候，她曾经说过魔王的提前觉醒与姜黎有关。在这个世界里，提到魔王就只有历史上唯一的男性精灵使所罗门而已。之前曾有个自称魔王继承人的男疯子袭击神子她们，现在想来或许也是露比亚她们的计划的一环。 　　神子体内确实有着一般的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力量，并且现在正在被姜黎使用着。从姜黎的体感上看，这份力量与不知为何在人类的一般常识中不存在的“暗之精灵王”脱不开关系。结合露比亚的话，这份力量与魔王也脱不开关系。 　　如果魔王使用的力量是暗之精灵王的力量，这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能控制七十二柱魔神级精灵了。以精灵王的权柄，这点小事要是做不到才奇怪。 　　看露比亚的态度，似乎是想要将这个进程掌握在自己手中，毕竟她连“最强暗精灵”、可能知道与暗之精灵王有关的秘辛的蕾斯提亚都弄到了手里，打乱了她们的计划的姜黎自然显得非常碍事。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姜黎应该想办法阻止她们，保护好神子。不过现在他倒是觉得觉醒一下也挺好。除非她们是在谋划着让暗之精灵王降临之类的事情，不然神威支配的力量也不是假的，暗属性力量来者不拒啊。 　　“……唉。这边才真是麻烦了。只要一接触，细胞结构就会立刻散掉，这该不会是失控了吧？” 　　小木桌上的血肉嗤嗤地冒着高温蒸汽，在一秒内蒸发殆尽，桌面上只留下了之前被.插在那团血肉上的卡片。 　　爆血的卡是真的邪门，其他卡片都能被姜黎自身的血肉包裹封存，唯独这张卡会让姜黎的血肉融解。而那融解的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和他在使用爆血的力量的时候差不多。原本使用爆血的时候，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让细胞重复破坏与再生的过程并从中获得力量，而现在这团离体的血肉就是被破坏了，不含因子的肉块几乎没有再生能力，直接就“蒸发”掉了。 　　姜黎又做了几次实验，发现血肉蒸发的速度相当快，卡片内的因子都没有觉醒，就已经能够在一秒内将等同于一具躯体的神威模拟血肉蒸发干净。而这期间引出的力量也是十分庞大的，短促闪光后的爆炸差点让毫无准备的姜黎受了重伤。 　　爆血这份力量果然十分奇特。姜黎所知的百因子的完成型破坏者的恢复力上限，是不如在得到因子之后还得到了能够被动强化分类内因子效果的支配卡的他的。而就算是他的恢复力，也跟不上未觉醒的爆血卡破坏血肉的速度。假设爆血后恢复能力也能增幅数十倍，可觉醒因子后的细胞破坏速度却是未觉醒时的百倍——差距根本没有缩小，而且还变大了。正常来说，使用这份力量的结果就是在动手之前自己就先死了才对。 　　能够抹去这之间的矛盾，让爆血卡发挥力量的条件，姜黎只能想到一个。 　　‘……所以，这份力量才需要开启与祂之间的门吗？’ 　　是恶魔的力量的话，填平这份差距根本轻而易举。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破坏者的意识会被冲刷成什么样那就无所谓了。恐怕这就是爆血后会越来越疯狂，最终战斗到死的理由之一。 　　而“门”的真身，应该就是宝玉纳赫玛了，“恶魔之眼”这个别名也不是白叫的。 　　“嗯，看来用血肉做制御机关的想法是正确的，不过这里面可能得混入一些别的东西做隔离。” 　　至于解除卡片的失控状态就不用想了，那明显是恶魔的手笔，为了在真正的肉体完成再生的瞬间启动而预热。姜黎要是能解除它的失控，也就不会怕被恶魔控制了。 　　活动了一下完成再生的身体，姜黎控制周围的精灵重建自己被炸飞的小木屋，然后跑到远处的森林里继续实验。 　　…… 　　混乱持续了半日，神仪院紧急加派的飞空艇好歹是将大部分参赛人员和姬巫女回收，并在傍晚之前抵达了被某种伟力托举起来的巨大浮空岛——“风之圣域”拉格纳·伊斯。 　　原定的计划全部乱套，下午要举行的祭祀仪式因为精灵使们一个都没到而泡汤，为此神仪院很是忙乱了一番，拜托精灵姬们向精灵王请罪，献上仪式神乐祈求精灵王不要发怒。 　　盘外招是可以搞，但影响到了正规流程就很恶心了。如果被查出来是哪个国家做的，神仪院绝对不介意取消她们的参赛资格。 　　神子她们终于抵达了浮空岛，下船之后乘坐神仪院提供的马车前往举办开赛仪式的城楼。 　　城楼外围一代在神仪院的主持下建设成了人类城市的样子，不过由于用于居住的建筑只有精灵剑舞祭期间才会启用，大部分建筑都是在这几个月内加班加点才打扫出来的。 　　寂静的圣域之岛，沿着铺设着石板的道路往四周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受邀参加开赛仪式的，只有侍奉五大精灵王的精灵姬、参加精灵剑舞祭的精灵使代表选手们，以及立于各国顶端的王公贵族们而已。除此之外的人类，在主要赛事开始之前都不得进入这里。 　　理论上剑舞祭期间最适合掀起战争，但在这种时候开战的话，精灵王的怒火会直接让其消灭，所以王公贵族们才会放心地出门旅游。 　　以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破灭之剑的剑身，看起来颇为狼狈的神子与队友们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同时防备着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的袭击。 　　在森林里，她们不仅被封印精灵攻击，甚至还遭遇了人为调试制造的军用级破坏精灵的袭击，那就和被军队攻击了没什么两样。那种等级的精灵甚至能够歼灭实力不足的参赛者小队，好在神子和队友们配合默契且实力过硬，总算是将之讨伐。 　　破灭之剑这把魔装，越是使用越是顺手，几乎快要让神子觉得它比贯穿真实之剑还好用了。 　　袭击者似乎还是没敢光明正大地挑衅神仪院，马车安全地抵达了城楼。城楼伫立在小山丘上，据传说它是有数千年历史的遗迹，使用各种精灵魔术缔造的城楼拥有着华美无比又不失庄严外观，那是以单纯的技术无法实现的建筑形式，能让人一窥精灵所拥有的神秘。 　　它的周遭围绕着郁郁苍苍的森林，不远处还有个大型湖泊。 　　进入城楼后，一行人在神仪院于此培养的见习姬巫女的引导下抵达被分配的房间，然后开始放置行李，真正地放松下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琳丝蕾特第一个发问。她因为自己爱用的茶具套装葬身火海而十分不开心，现在就连脑子也不怎么愿意动了。 　　“总而言之得先去净身才行，这里可是精灵王的御前。哪怕不用像姬巫女们那么严格，至少也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脏兮兮的。” 　　行事作风十分方正的艾莉丝给出了标准的回答，少女们也纷纷表示认同。 　　“在那之后，应该就是晚上的开幕仪式的舞会了。大家都要参加吗？” 　　克蕾尔一边将自己的晚礼服取出来，一边说道：“当然。说不定姐姐也会去，所以我要去。” 　　这话让原本打算不去的神子精神一震。自从踏上这座浮空岛开始，左手手背上的精灵刻印就一直在释放惊人的热度，甚至一度让她误以为自己的手被烫伤了。这是契约对象就在附近契约却仍旧断绝的证明，是被精灵主动拒绝的表现。神子确信蕾斯提亚就在这里，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见到她。 　　或许，参加舞会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算见不到她，能见到莲阿修贝尔也行。这一次，一定要将蕾斯提亚夺回来。为此，神子愿意赌上所有。 　　至于姜黎曾提过一句的暗精灵不待见他，与露比亚联手打算杀了他之类的，神子已经记不得了。记忆的美化效果是恐怖的，过去的蕾斯提亚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精灵，因此现在的她一定也不会。 　　一切都是露比亚的错误，蕾斯提亚是无辜的。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神子找负责照顾她们起居的姬巫女借了一套晚礼服。 　　五个女孩一起净身玩水，然后换上色调鲜明的艳丽礼服，展现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妖艳气质。在精灵使自身的清纯氛围衬托下，这种纯洁的邪欲实在是太过诱人，简直让人想要在禁止的边界线上左右摇摆。 　　神子的脸色不大好看。一想到自己三年前在开幕仪式的舞会上被各种不认识的贵族用恶心的视线打量，被王子皇子什么的求婚，她的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 　　这些身份显赫的猪头除了运气好到能作为贵族出生和会跪舔之外根本一点长处都没有。 　　精灵王赐予的加护是精灵使争取的，战争的胜利是精灵使打出来的，军用精灵的改造研发、精灵矿石的开采、战术战略用精灵魔术的开发等等，全都是精灵使的成果。 　　神子至今仍没想明白为什么人类政权会由男人把持。只要精灵使们想的话，推翻现有政权应该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男性组成的人类军队根本无法操控神威之力，人数再多在精灵使的面前也没有意义。格雷瓦丝那家伙就是因为在将全大陆卷入的兰巴尔战争之中单枪匹马灭了好几个国家，才会被称为大陆最强。 　　而这种程度的事情，如果没有三年的空窗期，现在的神子应该也能做到。 　　‘对了，让姜黎过来吧。他最近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而十分焦躁，趁这个机会让他接受供奉放松一下应该挺不错的。’ 　　而且，有他在的话，王公贵族们就算再头铁，也不至于会有胆量招惹人形的高位精灵吧？这一类高位精灵的尊贵程度可是仅次于精灵王的。 　　不久之后，重复着实验与失败的过程，一点一点修正方案的姜黎，忽然感受到了契约另一端的呼唤。 第024章 邀你共舞 　　傍晚时分，精灵剑舞祭的开赛仪式在作为代表选手驿馆的城楼揭开序幕。城楼的大厅上早已聚集许多宾客，在各处谈笑风生。 　　场内流转着神仪院的姬巫女们演奏的不绝于耳的优雅音乐，镶缀着大量精灵矿石的水晶吊灯装饰着天穹。单单只是这个大厅，就足以买下小半个奥地西亚帝国。 　　大厅外环的餐桌上并排放置着极尽奢华的山珍海味以及各式水果，由于圣域内的食物大多是用于供奉精灵王或高位精灵的特供用品，即便人类能够食用的比那些要低上一个等级，那也因为培养环境的不同而要比人间界的顶级食物美味得多。 　　受邀参与开赛典礼的是代表各国的精灵使，还有身分显赫的王公贵族们。 　　王公贵族们早早就态度恭敬地候在这里，而精灵使们则是因为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出席而稀稀拉拉地出现。 　　风早神子手里端着一个餐盘，站在餐桌边上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 　　在抵达大厅的瞬间，克蕾尔她们就各自散开了。菲雅娜不想见到皇室那帮因为她成为了“失落的精灵姬”而极近侮辱之能事的“亲人”，艾莉丝和琳丝蕾特因为见到了父母而要去问候，克蕾尔则是在大厅的一角坐下，板着一张脸散发出强烈的“生人勿近”气势，等待莲·阿修贝尔出现。 　　有几个年轻的贵族公子哥打算上去搭讪揩油，他们都知道精灵使只是一群好逗弄的雏儿，可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机会玩到这样的货色，现在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去试试。而且若是玷污了别国的精灵使，让其不能参与剑舞祭，那可是大功一件。然而，克蕾尔的气势强烈得让她那一头红发几乎要真的燃烧起来一般，强烈的神威包裹着她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类的公子们连靠近都做不到，在数米外就被压迫得动弹不得。 　　被同伴丢下变成孤身一人的神子，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在身后披散开来，略显幼齿化的面孔楚楚可怜，设计大胆的暗紫色露肩晚礼服让她如同一朵黑色的睡莲。在吊灯下她就如水晶般闪耀，想要搭讪她的公子哥比三年前还多。 　　那群公子哥有多恶心，三年前她就已经见识到了，而今年她大概是没有机会见识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姜黎，你不吃点什么吗？虽然不是最高等，但这些也是供奉级的食物，应该不会让你觉得难吃才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的身旁。黑发赤瞳的青年身穿着得体的黑色燕尾服，衬得整个人充斥着一种邪异的帅气感。有如野兽一般的竖瞳宛如深渊般不可直视，就算是普通人只要看到那双眼睛也能明白他并不是人类。 　　戴着白手套肃立在神子身旁的姜黎就像是她的侍者，不过无论是神子还是姜黎都没有这么认为。与旁人所设想的情景不同，他们之间的氛围和友人差不多。 　　“唔，这应该是帝国式的菜……皇家红酒炖肉。它旁边的那个是龙公国的烤龙排。毕竟是神仪院提供的菜式，那龙排用的应该是龙喉咙上的肉。姜黎你大概不知道吧，龙身上最好吃的肉就是喉咙的肉了，如果不是以前打倒龙魔兽的时候吃过一次，我也不会发现这一点的……” 　　似乎是为了缓解紧张，神子不停地吧嗒着小嘴，一样一样地向姜黎推荐餐桌上的菜品。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旁边认真听着的姜黎其实早就了解了那些她以为姜黎不知道的事情。龙型危险种姜黎吃了得几百头了，喉咙肉好吃的理由是因为喷吐龙息和咬合猎物要用到那里，所以那里柔软而不失韧性。 　　一般的猪鸭牛羊的肉，也在危险种的肉吃腻的时候尝过。因此比起那些肉菜，反倒是没怎么吃过的素菜十分新奇。 　　顺带一提，姜黎身上的衣服是神子从神仪院那里借来的正装。在听到神子的邀请的时候，姜黎的实验仍旧处于初期的重复失败试错的阶段，状态比较烦躁。原本他是打算拒绝神子的，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心里浮现出来的措辞都十分粗暴，发觉自己的状态不对，这才改变了主意。 　　适当的放松也是必要的，除非精神上本就十分理性、逻辑化，不然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连续实验连续失败、无论如何挣扎都像是在扮演小丑一般滑稽可笑而毫无作用的心理压力。就算心里十分清楚焦躁急迫毫无意义，但正是因此，才会愈发浮躁，最终会注意不到应该注意到的事情，会错过应该把握住的机会。这样一来，本来能成功的事情也只会失败。 　　所以姜黎答应了神子的邀请，过来这边稍做放松。整个大厅都被精灵建筑学改装成了祭殿般的环境，只是站在这里，姜黎就感到十分舒适，甚至有了几分困倦的感觉。原本如同沸水一般的心湖也逐渐平稳下来，如同明镜般平稳无波。这是姬巫女们演奏的音乐的力量，是仪式神乐的一种运用方式。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随便吃点就行。倒是你，还在长身体吧？在不吃撑的前提下多吃点吧。” 　　“……姆。”神子嘟起嘴巴，低头瞥了一眼，随后略带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将它当成姜黎狠狠撕咬。 　　我才16岁，确实会长身体没错啦！不就是小了一点、平了一点嘛！至于这么委婉地暗示吗？ 　　略显豪爽地往嘴里填了几口菜，神子围绕餐桌转着圈，做出一副选择餐点的样子打量四周。 　　“她会来吗？她该不会不打算参加舞会吧？” 　　“应该是不会参加了吧。我不觉得现在她会有勇气面对我。她比较功于心计，行事小心谨慎。想要谋略计划，需要顾虑的事情就不会少，会尽可能避免遭受预定外的损失是很正常的。” 　　姜黎用餐夹夹了一些叫不上名的蔬菜，似乎很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实际上，他早已经展开了感知。现在的他虽然维持着人形，但本质上仍旧是神威支配的变身状态。变身后的他的感知能力根本不是精灵使或者一般的高位精灵能比，就算是蕾斯提亚也只有在夜里才有可能和姜黎比。 　　而姜黎根本没有看到露比亚。 　　想要对神子动手脚就只能面对姜黎，露比亚只有交涉和强攻两条路可走。姜黎现在还不知道她的选择是什么，但无论她选择哪一边，敢对这边不利的话就只会被粉碎而已。 　　“这样啊……”神子沉思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仍旧在厅门附近焦急地等待着的克蕾尔。 　　露比亚不会出现的话，蕾斯提亚就更是不可能见得到了。 　　“唉，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如果她真的不来，那我们还是好好享受晚会吧。” 　　“哼嗯？你打算干什么？”姜黎挑了挑眉。 　　这难道不就是吃个晚饭？ 　　“干什么……那当然是跳舞啊？开幕仪式里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舞会呀！” 　　如果只有自己的话神子绝对不会参加，要从王公贵族里选舞伴那还不如不跳。 　　“哦，那你去吧。”姜黎兴趣缺缺地随口回应。 　　跳舞是什么？能破坏吗？ 　　“诶？？等、等等……”神子惊呼一声，随手把餐盘放下，小声地胡乱咕哝起来。 　　咳、咳咳——她清了好几次喉咙，脸色微微泛红。 　　“难得有这个机会，要……要不要和我跳支舞呢？！” 　　“……哈？”姜黎愣了一下。 　　“不、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和你说清楚，我不会跳舞而且也没跳过。要是这样也行，那我没问题。” 　　姜黎可没有那种只要跳支舞就能降下火雨的特殊力量。对破坏者来说跳舞是不需要的技能，他的身上当然没有搭载。 　　“那不是更好——咳咳！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嘛。虽然我也只会基本的舞步，但这种东西可要比战斗简单多了，很快就能学会的！” 　　神子的脸上挂上了开心的笑容。从认识之后一直都是姜黎在教她，难得能让她教他一回，她一下子就期待了起来。女孩伸出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小手，想要握住姜黎的手，却被姜黎闪开。 　　在女孩疑惑的眼神中，姜黎身上的气质忽然一变，优雅地对她行了一礼，彬彬有礼道： 　　“风早神子小姐，有荣幸邀你共舞一曲吗？” 　　这只是在感知四周的时候顺便从那群公子哥身上看到的东西。不是所有的精灵使都和克蕾尔那么暴脾气，而且这场晚会本身也有联谊会的用途。顶尖的精灵使，年轻而高贵的贵族，多么门当户对啊。 　　姜黎并不是忽然抽风想要秉持优雅，只是单纯地顺应了现在的环境而已。就算是他也明白，让女性牵着去跳舞实在是有违礼节。不在乎名声也不意味着要在不必要的时候损失名声，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做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哦，嗯。” 　　得到神子的回应后，姜黎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贫寒出身的她并没有其他精灵使们那么好的条件，虽然肤质在神威的滋养下大差不差，但手掌上留下的常年用剑的老茧可是其他绝大多数年轻的精灵使没有的东西。 　　下意识地握了握姜黎的手，神子这才反应过来，小声说道：“我的手……不会很奇怪吧？” 　　“完全不奇怪。这才是战士该有的手，是值得欣赏的手。她们的手有她们的美感，而你的手也有着你的美感。无需为此感到自卑，神子。对我而言，这样才好。” 　　那些完全没有磨损痕迹的手，怎么看都太过娇嫩脆弱，好像一碰就会坏。而且事实上也是这样，没有老茧的话，每次使用精灵魔装都得用神威保护，否则很容易就会把手磨破。凡是去军队里历练过的精灵使，都不会保有那般娇嫩的手。 　　姜黎欣赏战士，同时也懂得欣赏美。若是这两者能够结合，对他而言就再好不过了。 　　牵着神子的手，姜黎与她一同走向大厅的中央。那里已经有人在跟随着姬巫女们奏响的音乐起舞，而他们两人也很快加入其中。 　　直到真正跳了起来，身体机械地重复着舞步的神子才终于回过神来。她居然真的邀请了姜黎跳舞，而且似乎还是他的第一次共舞！ 　　我我我我都做了什么啊？！ 　　脸上泛起红霞的少女思维差点宕机，原本说好的教授姜黎舞步什么的全都无法兑现。还好周围有很多现成的教材，以姜黎现在的身体能力，完全即时复刻他们的动作一点也不难。 　　姜黎并不懂音乐，不过现在由姬巫女们奏出的音乐其实是华尔兹的旋律。 　　这种舞蹈本就是由一方引领另一方的舞，最简单的情况下被引导的人只需要前进和后退就能让舞蹈一直进行下去。 　　姜黎的左手握着神子的右手，他的右手则是搂在神子的腰间。女孩的身体在感受到掌心的热度之时明显颤抖了一下，但随后便泰然地接受了。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靠在一起，伴随着如风般轻盈地音乐翩翩起舞。 　　纵使舞蹈的过程本身并没有任何逾越之处，但近在咫尺的吐息、让白嫩的肌肤染上樱红的热量以及身体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的重量，全部都在凸显着眼前之人的存在。 　　神子这是才终于理解到，自己究竟是做了多么大胆的决定。三年前她几乎是忍着呕吐的欲望参加完了舞会必要的流程，而今年她则是像发烧了一般晕晕乎乎。现在的跳舞，和她理解之中的完全不同。只是短短三年，就让舞蹈变成了这个样子吗？ 　　心跳好快，现在脸蛋一定红得不行。这份热度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你真的不会跳舞吗？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回过神来的女孩，嘟起嘴巴。 　　被引导的感觉是很轻松愉快啦，但这样不就没法教姜黎了吗？他该不会摆了自己一道吧？ 　　“是吗？看来我学得挺快。周围的教材太多了，而且看起来也很简单，没必要特意麻烦你。” 　　“……唉。”神子眨了眨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人说话为什么就这么直呢？含蓄一点不好吗？ 　　不过，这才是自己熟悉的姜黎，那个并非出于本意而与自己契约，之后却一直尽职尽责地履行契约，帮助自己、守望自己，与自己一同走到这里来的精灵啊。 　　神子嘴角含笑，搂着姜黎腰部的手用力了一点，将两人间的距离再度缩短。 　　“刚才走神了，陪我再跳一曲吧？” 　　“我的荣幸。” 第025章 你是真正的“神子” 　　舞会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意识到露比亚真的不会出现之后，少女们便以需要准备比赛为由提前退场。 　　克雷尔她们都回房间去了，姜黎也因为有事要做离开，神子则是因为静不下心来，一个人在迷宫般的城楼里散步。舞会上的行为太过冲动，对羞耻心的刺激也很强烈，现在吹吹冰凉的夜风，她简直想要回去掐死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当时会一时兴起去邀请姜黎，这个理由她现在正在找。或许是为了不给那些公子哥搭讪的借口，或许是为了和自己的契约精灵联络感情，或许是因为舞会不跳舞会显得很奇怪……至于到底哪个理由靠谱，神子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需要让过热的脑袋冷却下来，不然今夜可能会睡不好。 　　顺从月光的指引，少女放空心灵，在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游荡。这么做其实很有可能会迷路，但长廊的很多路段都会路过露天的庭院，只要通过庭院跳到建筑上面，再不济至少也能找到城楼的正门在哪里。 　　长廊的每一处都充满着神圣的灵性，精灵王的赐福和长久以来历代精灵姬在此净身修行所产生的“场”，对于每一位精灵使来说都是极其舒适的场所。仅仅只是呆在这里，身体里流通着神威的地方就会得到滋养。飞舞在空中的弱小精灵们随着神子的靠近四散飞离，这让试图与它们沟通的神子有些失落。 　　穿过七拐八绕的长廊，不知不觉之间，神子竟是绕回到了城楼正门前的大厅里。 　　大厅做了挑高设计，天花板装饰着玉石质感的拱门，而门后的深处是铺着绒毯的石柱长廊。照亮大厅各处的并非是灯火或精灵矿石，而是飘浮在空中的小小光精灵们。没有形体因而只拥有最低级的本能的它们比其他属性的弱小精灵更加躲着神子，这让神子十分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精灵使。 　　这大厅和城楼本身一样，也是数千年前——对于人类而言的神话时代的遗迹，但是经过数千年的光阴和修缮改建，几乎已经看不到遗迹的原始面貌。唯一还能铭刻这里所积累的时间的，大概就是石柱上的雕刻了。 　　石柱长廊的墙壁上，描绘着栩栩如生的彩绘。和长廊本身不同，这些图画的历史顶多只有数百年，其描绘的对象是流芳后世的精灵姬，以及历代精灵剑舞祭的优胜者们。 　　理所当然，三年前的胜者莲·阿修贝尔也在其中。 　　她有着乌黑亮丽的黑色长发和珍珠般白皙的脸庞，身穿衣摆很长的异国风情裙装，左手拿着骇人的暗之魔剑摆出上段架式。 　　少女手中的那柄魔剑，就是暗精灵蕾斯提亚的精灵魔装“贯穿真实之剑”。 　　以客观的角度来说，画家以纤细笔触描绘的少女，真的非常美丽，甚至要比真人还美丽。现在的神子仅仅只是在格雷瓦丝的指导下用精灵魔术模糊了一下脸型，就完全无法与画中的少女相比了。坦白讲，她自己都被画里的女孩迷住了。 　　“——啊啦，难道说看着自己的样子入迷了吗，神子？” 　　突然间，从神子的背后传来说话声。熟悉而温暖的神威悄然膨胀，令人眷恋的吐息轻轻吹拂神子的脖颈，激起一片樱红。 　　神子以最快的速度转身，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但她只看到数根黑色的羽毛从她的指缝间穿过。 　　一名身穿夜色礼服，有着比画中的她还要美丽的黑发的精灵少女，正在大厅的中央亭亭玉立。她有着柔和的黄昏色眼眸，对神子露出了淘气的微笑。 　　看到那微笑的瞬间，左手手背上的精灵刻印放出恐怖的热度，似是觉醒般向外扩散暗属性的神威，将神子的手套腐蚀殆尽。 　　“唔……！” 　　女孩握住自己的手腕，疼得皱紧了眉头。但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去看自己的手，而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生怕自己一旦眨眼或移开视线，那美丽而虚幻的人就又会消失无踪。 　　神子一直在寻找——一直想见到的少女，就在眼前。 　　“蕾斯，提亚……” 　　“呀，好久不见，我最爱的神子。” 　　暗精灵微笑着融入阴影，从神子的身后出现，搂着她的脖子扭转身体，到神子的正面抱住她。滑腻肌肤间的摩擦让神子打了个寒颤，映入眼帘的暗精灵的笑颜是如此真实，这次绝对不会是她的妄想了。 　　在这精灵剑舞祭的赛场，她们真的再会了。 　　熟悉的体温，比如今的自己矮上一点的身高，温柔而甜美的嗓音，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但正因如此，神子反倒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从重逢的激动中冷静下来。 　　三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了，纵使精灵与人类不同，但再微小的改变在熟悉的人面前也会放大。 　　她是蕾斯提亚，但不是神子的蕾斯提亚。 　　“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边呢，蕾斯提亚？”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可以任性哦，神子。只有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你的契约精灵，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蕾斯提亚踮起脚尖，轻轻地抚摸神子的头顶。 　　这如同姐姐安抚妹妹般的轻柔动作，让神子攥紧了拳头。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灾祸的精灵姬’露比亚·艾尔斯坦因，她控制了你吗？” 　　“你知道莲的真名了呀，”蕾斯提亚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忧伤的表情，“他果然告诉你了。你知道吗，他其实并不是精灵，而是——” 　　“别想转移话题！”神子语气粗暴地打断了蕾斯提亚的话，“回答我，蕾斯提亚！如果是她搞鬼，我绝对会打倒那个冒牌货，解放你，哪怕要赌上我的性命！” 　　“不，并非如此，神子。我和她是合作关系，是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在一起行动的盟友！只有完成这件事，我才能真正地回到你的身边。” 　　“目的？什么目的？” 　　神子皱起眉头。 　　过去的蕾斯提亚，绝对不会用这种近乎狂热的语气。与自然共生的精灵拥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它们会因为某种事情陷入狂热，实在是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这么多？ 　　还是说，在她被那个“愿望”吞没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扭曲了？ 　　‘说到底，我在三年前的那个时候——’ 　　到底对精灵王许了什么愿望？ 　　许愿前后的记忆不知为何十分暧昧，神子唯一记得的，就是因为这个愿望而失去了蕾斯提亚的事实。 　　“这是秘密。想要知道的话，就在剑舞祭中再会吧。” 　　闻言神子扭曲了表情，她咬牙道：“……可我不想和你战斗，蕾斯提亚。你是我想要保护的对象，和我的生命同等重要——我不能没有你！” 　　“……！？” 　　蕾斯提亚瞪大了眼睛。 　　那双黄昏色的眼眸，第一次浮现出动摇的神色。 　　“——你的这一点真的都没变呢。啊啊，我果然很喜欢你。” 　　她轻轻耸肩，接着向前迈步，然后在神子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我很高兴，神子。” 　　唇舌相交，蕾斯提亚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悲伤。 　　“居然要让我亲手加速这个进程，莲真的很过分呢。” 　　“……唔？！” 　　神子的身体被蕾斯提亚紧紧抱住，无法挣脱。就算是精灵使也无法与人型的高位精灵比较力量。 　　唇与唇之间升温，女孩只觉得头脑发麻，意识一片空白。 　　唇瓣分离的瞬间，神子双手紧压胸口，痛苦地倒在石板地上缩起身体。心脏传来烧焦般的灼热感，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似的。剧烈的疼痛也同时在她全身上下流窜。 　　禁忌的咒诅从口中流入，转眼间便流转全身，让她的神威失控。本就带有暗色瘴气的神威更加浓郁，近乎实质化的瘴气让大厅内接触到它的光精灵全都熄灭了。 　　“这是……什么意思，蕾斯提亚？” 　　“不用担心，神子。你是魔王的继承者，是与魔王继承相同力量的人类。那份力量已经开始觉醒，我只是让这个进程加快罢了。” 　　“咕啊……唔……！” 　　剧烈的疼痛让呼吸都显得困难无比，神子根本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只能尽力抬起头来，看向那熟悉而陌生的夜之精灵。 　　“舍弃那个怪物，作为魔王而觉醒吧，神子。你是真正的‘神子’，与被称为神明的存在联系在一起的高贵之人。我期待着你真正觉醒的时刻到来。” 　　说完，蕾斯提亚露出遗憾的表情让阴影爬上身体。 　　“啊啊，对了。你还记得缪亚·亚兰诗多这个名字吗？为了最喜欢的姐姐，她随时都有可能大闹一场——或许，就是现在也说不定。” 　　撂下这句话，蕾斯提亚彻底消失无踪。 　　“什么……？” 　　那是与神子的过去有关的女孩，同样作为孤儿在教导院接受训练并长大，拥有着仅次于神子的杀人技巧的怪物少女，能够用凡铁杀死精灵使的强大杀手。此外，因为天生的异能，她能够仅凭自己的力量就操控通常需要精灵使的团队才能驾驭的军用精灵，即便面对军队也能独自歼灭。 　　坦白来说，这次剑舞祭的参赛队伍里，能够不被她单独歼灭的不会超过五支。只要手里的军用精灵足够强，那就算是薇尔赛莉亚，一对一也无法战胜她。 　　克雷尔她们要是被她盯上的话，除了死掉之外没有第二种结果。 　　“不行，我得赶过去……！要保护她们才行！” 　　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神子踉踉跄跄地踏入石制回廊，赶往居住区。 　　…… 　　另一边，在通往居住区的湖泊前，两道人影于月光照耀下相对而立。 　　一边是黑发红瞳、略微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什么的青年，一边是有着暗灰色秀发、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娇小少女。 　　姜黎依靠自己卓越的感知能力观察着神子那边的事情。不得不说蕾斯提亚还是胆大。在这种时候出现，就是赌一手神子不会和她战斗。没有精灵魔装神子就无法应对咒诅，更不用说那咒诅似乎还不是一般的货色，将神子体内更深层的事物牵引出来，导致她的神威几乎快要全部变质成与高位暗精灵相近的瘴气。 　　越是如此变化，神子的力量就越是接近姜黎从她那里得到的事物。因为没有察觉到类似暗之精灵王之类的强大意志，姜黎判断事情暂时还算可控，就没有乱加干涉。 　　而她们的所作所为嘛……毕竟有琪亚娜在，姜黎不是不能理解这种事情。 　　至于他面前这个女孩，自然就是缪亚了。 　　她打算穿过湖泊和外围的森林去袭击克雷尔她们，将她们杀个精光。她对神子的控制欲让她不会拒绝这种任务，而露比亚也需要这种能够让魔王觉醒的关键事件，因此就放任她基于冲动为所欲为了。 　　只可惜，她们都没想到姜黎没真走，而是利用暗属性神威融入了阴影。 　　今天不搞事，下次就真得赛场见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直到第一场比赛结束也不会见到。露比亚姑且不论，她手下说不定就有会忍不住搞事的家伙在。 　　结果，还真叫姜黎逮到了一个。 　　他抛了抛手里的团块，将之向外一扔，激起了半径两三米的爆炸，然后随手捏住飞回来的爆血卡。 　　地上的坑洞和缪亚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袍，都是这种爆炸造成的。 　　姜黎根本没有怎么费力战斗，他只是制造失败品的爆血制御机关，然后扔出去，就把缪亚炸得怀疑人生。她一共解放了三头军用精灵，两头战术级一头战略级，最强的那头战略级的全力一击甚至能匹敌艾斯特和姜黎战斗时释放的斩击，湖泊的面积都被它的攻击扩大了。而这样的三头军用精灵，全部被姜黎手搓的“炸弹”炸死。能够将他自己都炸成重伤的威力，炸死军用精灵根本绰绰有余。 　　如果不是因为消耗的神威能量太大，必须现制现用，而且唯一的原材料终有一天要被制成不会爆炸的成品，它说不定会被并入到姜黎今后的战术之中。 　　“此刻起你从精灵剑舞祭中除名。走吧小姑娘，你会是什么下场，就全看你的姐姐了。” 　　随手拨开女孩刺来的短剑，在她的腹部补了一脚将她击昏，姜黎把她拎起来扛在肩上，消失在影子之中。 第026章 初赛开赛 　　“缪亚？！还有……姜黎？” 　　被城楼里值守的姬巫女发现并送回到房间来的神子，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和她小心翼翼抬眼去看的那个倚着墙壁的男人。女孩灰头土脸，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黑袍，袍下精灵使专用的教国特制黑底金边军服也到处都是破洞，露出了下面沾染灰尘的肌肤。 　　和她打的时候姜黎留了手，将力量抑制在了“剑舞”的范畴之内，因此这些伤害才会按照法则转化成对精灵使精神的打击，没有危及肉体。事实上，如果不是她最开始说“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不想杀了你”，姜黎恐怕会直接把她抹杀。 　　就连蕾斯提亚他都没杀，这缪亚还是妹妹，那就更不可能下杀手了。一切的决断，都让神子自己做吧。 　　“不用担心克蕾尔她们，我说这边有你的家事，所以她们已经去睡了。” 　　“是吗……谢谢你，姜黎。”神子扶着墙站稳，低头对姜黎道谢。如果不是姜黎的话，就她这走到一半便再也爬不起来的身体，根本没法拦住缪亚、拯救克雷尔她们。 　　蕾斯提亚以嘴对嘴的方式注入的诅咒，并非露比亚的计划中准备使用的特制咒装刻印——薇尔赛莉亚身上的咒装刻印，就是为了让神子觉醒而制造的实验品。这位暗精灵确实在以自己的方式爱着神子，为了让神子早日显露真正的自我，蕾斯提亚给她灌入的是暗之精灵王“莲·阿修道尔”的诅咒。一般情况下，接触到它的人类都会被强烈的暗元素腐蚀融化，但对神子来说，它更多会起到促进剂的作用。 　　神子体内的神威在它的刺激下像是起了对抗情绪一般剧烈地活性化，她无法控制失控的神威，并因此而被影响到了行动能力，导致她最终倒下。 　　实际上，就算是现在，神子也像是患了高烧一般意识模糊不清。她用力地甩头，试图整理语言与缪亚交流。但她的动作只是让自己的意识更加模糊。头重脚轻的她浑身无力地朝着前方倒下，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嚯，神威开始变化了啊。不过看这样子，放着不管的话肉体会先撑不住。” 　　不知何时，姜黎走到了神子面前。他抬手抚摸神子的额头，暗紫色的神威光芒在他的掌心中亮起。神子体内沸腾不已的异质神威，随着他抽离手掌的动作忽地平息下来。就算是姜黎也无法支配精灵王的力量，但暂时让它平息下来还是能做到的。 　　“那个暗精灵果然不正常了。她是相信你一定能超越人类，还是在赌我不会让你死？” 　　姜黎皱着眉头。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激进了。一旦没赌中，神子必死无疑。这可不像是爱着她的人会做的事情，除非不这么做的话神子的下场会更坏，不然姜黎实在想不出来这么做的理由。 　　“我，我不知道，姜黎。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她了。她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蕾斯提亚了。” 　　神子的表情十分落寞，那就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过去三年里支撑着有如行尸走肉般的她活下来的信念，就是有朝一日一定能与蕾斯提亚相会。可现在，见面还不如不见。 　　“我本来也不认识她，就不多说什么了。如果你还想像过去一样的话，那就抓住这次精灵剑舞祭的机会，将没能搞清楚的事情都弄个明白。只要你想，我就会借你力量。” 　　神子双手扶在姜黎的胸口，抬起头来，用她含泪的双眸看向姜黎。 　　“……嗯。谢谢。” 　　“好啦，看看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就哭出来可怎么办，”姜黎捏了捏她的脸颊，从双足开始化为暗色光尘，“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陪你的妹妹聊会儿吧。我封住了她的神威，除非她回去人间界不然无法解除。无论要怎么处理她都随你。” 　　留下这句话，姜黎便离开了。 　　他对于缪亚身上能套出多少情报并不抱希望，如果他是露比亚，就不会让这种不听话的家伙知道重要的情报。 　　真正重要的消息，其实是在神子的身上。 　　她似乎是这个世界的“神之子”，而在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为神的，就只有精灵王而已。在神子体内沸腾不已的那份超越极限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甚至足以威胁到精灵王。她和那位被从历史中抹除的暗之精灵王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嘛。 　　当夜，神子与缪亚促膝长谈。无比喜爱神子的缪亚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露比亚所在的教国代表队“炼狱使徒”并不是一支存有共同理念的队伍，而是在露比亚的力量威慑下建立起来的各怀鬼胎、藉由利害关系拼凑成的散沙同盟，她们参与精灵剑舞祭的目的则是让神子“觉醒”——这一点和蕾斯提亚说的一样。 　　‘那么，我果然是魔王的继承者……是继承了记载中不存在的暗之精灵王的力量的人类吗？’ 　　暗之精灵王不被允许存在，魔王则是因为给世界带来了灾祸而成为禁忌，继承了他们的力量的神子，也一定会成为禁忌吧。虽然都说力量没有好坏，只是使用的人不同，但因为力量性质而被贴标签，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按照神子从丽娜那里听到的往事，姜黎就是被贴标签的典型。 　　‘毁灭一切的破坏者，和颠覆人间界的魔王么。呵呵，我们还挺配的嘛。’ 　　抚摸着右手手背上的精灵刻印露出自嘲笑容的神子，被认为自己被无视了的缪亚扑倒。 　　“缪亚，以后和我一起在帝国生活吧？就像过去那样。” 　　“和姐姐一起啊……听起来真不错呢。但是，在那之前，先让我看看姐姐长大了没有！要是比缪亚还大，可是要承受咯吱咯吱之刑的！” 　　“哎呀，等等，缪亚！” 　　两位美丽的少女在床上笑闹纠缠了一会儿，便因为深夜带来的困倦而睡着了。 　　次日一早，哪里都没有了缪亚的身影。 　　正因为喜欢姐姐，她才要离开。她的存在是污点，她天生拥有的会令精灵无止境狂暴的力量对精灵使来说是毒药，她的生命时刻被盯着。所以……只要有那句话就足够了，她终究还是不能呆在神子的身边，不能给她带去危险。 　　队伍里少了一人，但露比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当她知道缪亚执意要去袭击神子的队友之时，就已经明白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就算炼狱使徒全队齐上，也不可能奈何那个一击就杀死了灭神之焱的怪物。他根本不是如同神威含量表现出来的传说级或魔神级，那份战斗能力是实实在在的神话级——精灵王之外的最强。这样的家伙就算不借助精灵使这个媒介，也不会止步于挥舞蛮力的程度。 　　所以，计划的修正果然很有必要。他并不是能够进行交涉的对象，露比亚也没有能够和他对等交涉的材料，因此若是想要达成最终的目的，果然还是只能从神子身上下手。 　　若是神子想要如此行动的话，以他对神子的纵容程度，绝对不会冷眼旁观。 　　“毁灭大陆的魔王与异世界的怪物。这样的组合，一定能成就大业……！” 　　一切都是为了，解放这个世界！ 　　不同的思绪被夜色平等地接受，开幕之夜平静地结束。 　　次日一早，少女们便在圣域的大祭殿里集合了。有资格参加精灵剑舞祭的队伍总共24支，因为昨日的意外而有两支队伍被淘汰，因此现在只有22支队伍能够为精灵王献上献舞。她们将通过神仪院布设的“门”前往特殊的战场。 　　祭殿大厅之外人声鼎沸，那些人全都是来自大陆各国的观众。他们包括有权有势的王公贵族、隶属于各国精灵使培育机构的姬巫女们，以及在选拔中落败，但实力不俗因而收到邀请的精灵使们。 　　精灵剑舞祭的比赛另外设有场地，观众们则是聚集在大祭殿里通过精灵魔术的“直播”看到整个比赛的过程。这也是精灵王的仁慈，献祭之仪应当与民同乐。 　　在众多的队伍中，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袍之内的“炼狱使徒”最为显眼。明明昨夜失去了实力颇为不俗的缪亚，可她们的队伍却仍旧凑齐了五人。代替了缪亚的那个黑袍下面散发着熟悉的暗之波动，那毫无疑问是蕾斯提亚。不过，表面上她还是被超凡的精灵魔术伪装成了缪亚，这一定是前精灵姬露比亚的手笔了。 　　人齐后，精灵使们聚集在祭殿大厅中央的祭坛上，侍奉精灵王的五位精灵姬这才终于与祭坛中央燃起的篝火一同出现。 　　等到五位精灵姬在祭坛的四周站定之后，精灵姬们开始发表关于竞演曲目“群岚乱舞”的详细说明。 　　剑舞献祭的舞台是位于浮空岛北部的占地宽广的辽阔森林区域。那是个能够利用少量神威的危险动物——魔兽和强大的野生精灵四处横行的无人区。神仪院动员所有姬巫女对比赛场地设下封绝结界，确保参赛者使用一般的方式绝对无法脱离，外部也无法以指定之外的方式随意入侵。 　　各国代表将以队伍为单位被传送到互相不接近的随机地区，用七天的时间进行这场剑舞献祭。 　　比较重要的禁止事项和其他演舞相同，只有一项——不得杀害精灵使，不能因为死亡让献祭给精灵王的仪式留下污点。 　　此外，各国的代表选手都会拿到一颗被称为“魔石”的特殊的精灵矿石，比赛的胜负就是靠争夺它来决定的。 　　魔石必须一直随身携带，携带方式可由个人自行决定。魔石上面施加了特别的魔术，一旦离身，必须在一分钟之内再度夺回，否则就会触发术式，被强行传送回大祭殿，宣告淘汰。 　　赛事进行七天之后，将会选出持有“魔石”最多的四组队伍，在精灵王的圣驾之前举行决赛。即便队伍里有在七天的赛事之中退场的选手，也可以以五人满编的队伍参加最后的赛事。 　　宣布规则后，精灵使们便在传入大厅的欢呼声中被祭坛亮起的光芒笼罩，消失无踪。 　　精灵剑舞祭，于此正式开赛。 　　一瞬间的视野转换，眼前的世界转眼间成为了辽阔而阴森的森林。 　　人声从耳边迅速远去，阴冷的风让人不自觉地打起寒颤。 　　这里似乎是浮空岛北部一处相对偏远的区域，因此并没有得到多少精灵王的庇护——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祭殿，得不到多少重视。精灵王的力量也有着极限，不可能照顾到全世界。 　　因此，这里的气温相当低。 　　如果到了夜晚，没有御寒用的营地的话，就算是精灵使也可能会被冻死。 　　不过，初赛是以小队为单位传送入场，这就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生存。即便个人的生存能力并不强，五个人以及各自的精灵组合起来的话，还不至于连扎营和搭设御寒结界都做不到。 　　但是，在那之前—— 　　最重要的其实是水源。不净身就无法让力量达到最佳状态，每场战斗之后都必须要洗去身上的污秽。因此对于精灵使们来说，湖泊和河流才是必需品，类似食物之类的东西反倒很容易搞定。 　　神子一行人就在顶着寒风四处寻找水源。 　　自比赛开始，她们已经在森林之中徘徊了快一小时了。以精灵使的脚力，她们快要看得见森林的尽头，但寻找水源的事情仍旧遥遥无期。女孩们被冻得瑟瑟发抖，只能依靠克蕾尔的火焰稍作取暖。可一旦找到水源，她们就能拜托菲雅娜这个差点成为正式精灵姬的强大姬巫女布设结界，打造一个强力又舒适的据点。 　　琳丝蕾特的魔冰精灵芬里尔在前面开路，其余人都没有召唤精灵，为了应对战斗而保存神威。 　　虽说刚刚被传送过来的时候绝对不会和其他队伍待在一起，但所谓的安全距离最短只有一公里，以精灵使的力量彼此之间互相察觉并不困难。为此，必须要时刻做好面对战斗的准备。 　　经历了几场埋伏和试探，得到了几枚魔石的elements小队终于在夕阳开始西沉的时候找到了合适扎营的地点。四名队友姑且不论，已经开始觉醒的神子的力量毫无疑问是破格的。那漆黑的瘴气般的神威就连精灵魔术的攻击都能吸收，配合她手中支配神威的破灭之剑，她接连借用敌人自身和其同伴的力量将敌人击倒，在打倒对方的同时击溃其士气。如果不是剑舞祭队伍的参赛者素质普遍过硬，在elements的配合下早该出现完整退场的队伍了。 　　也是因此，从下午的某个时间点开始，周围窥视这边的视线开始减少，直到找到合适的据点之时也没再被袭击过。elements的实力和资料中相比似乎还要更强一些，这让精灵使们感到兴奋和棘手。 　　不过，她们还有一件十分在意的事情。按照情报，队长风早神子的精灵应该是人形的高位精灵，而且拥有能够和自身的精灵魔装同时出现的特殊能力。它若是加入战斗，就相当于对方的队伍里有六名精灵使。 　　正是因为这一点，很多队伍都认为拥有击败薇尔赛莉亚的战绩的elements或许有能力打入决赛。 　　而备受关注的姜黎，在晚饭时分终于出现在了神子等人的面前。 第027章 一石三鸟的计划 　　“……这样真的可以吗？” 　　精灵剑舞祭比赛第二日，elements的临时营地里。 　　克蕾尔一边从包里掏出自带的食物罐头，一边略显不开心地轻轻跺着脚。明明是在准备早饭，平常的她都会十分开心地哼着小调，但今天的她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 　　从魔冰精灵芬里尔腹部的异空间里取出厨具，正在用从营地旁的小河里捞出来的鱼熬汤的琳丝蕾特也有些走神，好几次都差点打翻汤锅。 　　在旁边打下手的菲雅娜差点切到手，出去侦查后返回的艾莉丝也有些情绪不振。 　　女孩子们低落的情绪也感染到了神子，她坐在菲雅娜用于布设结界的大石块上，无意识地摇摆着双腿。 　　少顷，她打起精神： 　　“可以吧？至少这绝对是符合规则的。” 　　克蕾尔虽然只说了半句话，但神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昨夜，姜黎在晚饭时分忽然出现。在正准备享用晚饭的少女们招待了他之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明天开始，我要以elements的名义行动了。稍微有点事情要做，所以要去打几场。你们不介意吧？” 　　少女们当然是不可能介意的。他是神子的契约精灵，是给了神子来到这里的资格的精灵，当然能够使用elements的名号。 　　但是，当少女们回过神来，想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们的心里就有些别扭了。 　　“我知道。契约精灵的力量就是精灵使的力量，因此精灵的胜利会被判定为精灵使的胜利，这是常识。但是，他不一样吧？不仅能够纯化出精灵魔装，同时还能凝聚身体自由行动。这简直就像是我们队伍里多出了第六个成员……” 　　克蕾尔的语速越来越快，她就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说法一般说起了车轱辘话。 　　听不下去的琳丝蕾特抬起头来，恰好和艾莉丝对上眼神。艾莉丝对她摇了摇头，以手中的长枪轻轻敲地，说道： 　　“如果他真的打赢了那位灾祸的精灵姬，那他的实力根本就比我们全队加起来还要强出太多。所以，我们心底才会隐约觉得这是不是对别的队伍不公平，会觉得无法厚着脸皮分享他赢来的胜利。” 　　所谓的精灵魔装，即是藉由契约关系提取出强大精灵的部分力量，与精灵使叠加并借助契约使这份力量超越契约双方。使用姜黎的精灵魔装的神子，本应得到了1+1的力量，却根本无法触及他这个1。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神子获得的是原本人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契约的魔神级乃至神话级精灵的力量。 　　这样的精灵地位仅次于精灵王，除了极少数特例之外，本不可能出现在人间界。就算双方自愿，血肉之躯的人类想要与之契约，至少也得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基于姜黎那种特殊的存在形式，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少女们猜测他是以某种赐福的形式将力量分给了神子，而不是真的缔结了精灵契约。因此，少女们其实一直把姜黎视为一个独立存在的精灵，无法逾越地将他的力量视为神子的力量。 　　少女们想要获得精灵剑舞祭的优胜，但她们绝不希望这胜利不是自己赢来的。 　　如果让姜黎把胜利送给她们，那就算赢了剑舞祭，她们难道真的能挺胸抬头说自己是冠军吗？ 　　……做不到吧。 　　姜黎的力量若是真的凌驾于炎属性最强的精灵，那个曾在数千年前与精灵王为敌、最终被精灵王亲手封印在祭殿内的精灵兵器“灭神之焱”，那在这元素精灵界，能够以本体显现的他，根本不是区区人类可以应付的对手。想要以人类之身与他战斗的话，必须得是魔王，或者打倒了魔王的那位圣女才行。 　　不过只是精灵剑舞祭这种游戏，无论面对哪一支队伍，他都必然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只要他愿意，精灵剑舞祭的胜利根本唾手可得。 　　但这样的胜利里，没有克蕾尔她们付出的努力。这只是抱上了大腿，然后一路划水被带着上分到顶了而已。 　　精灵使大多是出身高贵的大小姐，她们接受的教育让她们的自尊无法接受这样的胜利。况且，精灵剑舞祭是对精灵王献上的演舞，不是只要胜利就好的战争，这样的胜利虽然符合规则，但应该不会被精灵王承认吧，没有与优胜相匹配的剑舞，怎么能算是优胜呢？ 　　艾莉丝的话语得到了少女们的共鸣，就连原本出身教导院、当过数年见不得光的暗杀者的神子也能理解她们的意思。 　　神子无意识地用右手食指勾起胸前的一缕头发，缠在指头上把玩着。 　　她看了看聚集到她周围的同伴们，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姜黎他是不可能直接‘帮’我们得到胜利的。他是个很体贴的精灵，我们想得到的事情他一定早就想到了。” 　　一直以来，姜黎从未主动出手帮她赢下过任何正规比赛的胜利。姜黎从来都只是帮她特训，借她力量，然后让她自己去战斗。与其说他是契约精灵，不如说他是个老师，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望着神子，期待着她的成长。 　　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的才对。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与自己身上的魔王之力有关的事情在发生，才让他在这场比赛之中决定出手吧。 　　就算自己没有发现，其实他也一直在哪里保护着自己。基于契约后近两个月来的经历，神子对这一点十分确定。虽然和传统的精灵使与精灵的相处模式并不相同，但神子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不过，大家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可不能太放松，免得被人说成是只是依靠强大的精灵才得以参与精灵剑舞祭的垃圾队伍。为了我们的名誉和未来，一定要努力夺得魔石，确保晋级的资格！” 　　“嗯，神子说的没错！”克蕾尔喜笑颜开。 　　“就是这样。”艾莉丝认真点头。 　　“不愧是‘那~个’神子，果然很有自信呢，呜呼呼~”知道神子的最强剑舞姬身份的菲雅娜调侃着笑了。 　　“咳咳，既然这样，大家快点来吃早饭了。今天的鱼汤，本小姐可是很有自信的哦？” 　　琳丝蕾特不知何时将鱼汤做好，招呼众人汇聚到桌旁。 　　少女们有说有笑地享用早餐，为了得到胜利而准备拼上全力。 　　而这一切，都和姜黎的预想相同。借助契约确认事态发展后，他不再分心，加快了在林中穿梭的脚步。 　　他说有点事情要做，这是真的。 　　同时还想要利用这件事达成别的一些目的，也是真的。 　　在与缪亚小姑娘玩耍之后，用玩闹的心思胡乱捏造制御机关的姜黎反倒意外地发现了自己至今为止一直不能成功的原因。简单来说，想要制造爆血制御机关的话，需要的不只是他的血肉，而且还得是含有他的因子的血肉才行。在姜黎的随性捏造下偶然混入因子的两枚爆弹，都是被缪亚的军用精灵攻击了才爆炸的。事后姜黎进行重复试验，证实了因子间的力量传导更加安定有效，最长能让“爆弹”稳定存在近一分钟。当然，最后爆炸的时候，威力也比等量不含因子的更大。 　　想要获得合格的血肉，依靠现在正在自然恢复的肉体肯定不行。现在恢复到能够被姜黎操控的程度的因子只有寥寥几个，根本不足以安定承载爆血卡的力量。 　　想要获得合适的材料，最快的方法就是重复进行变身。只要变身就会加速肉体重塑，因子也会更快地被唤醒。同时这也意味着距离姜黎被失控的爆血之力吞没的时刻愈发接近。没有真正的血肉就无法制造制御机关，但有了真正的血肉姜黎离“门”也就不远了。 　　换句话说，这是在与死亡赛跑。若是别的人可能会对此感到无法接受，但姜黎可是睁开眼之后就被追杀，偶尔与死亡共舞，甚至不久前才刚死了一次的男人。 　　事到如今，不过是和死亡赛跑，已经无法让他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了。 　　只是需要变身的话，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随便搞搞就行了。但此外，之前提到过的“隔离材料”，姜黎也找到了。那就是高纯度的各种属性的神威能量，以及高质量的精灵矿石。前者可以从精灵剑舞祭的参赛小队身上获得，而后者则是在这圣域里到处挖挖就行。以姜黎的力量动员土精灵的话，说不定能搞到精灵王之血。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姿态是“神威支配”他才能发现这件事也说不定，只要拥有承受得住的精灵矿石并收集两种以上属性的神威能量，便能让它们在精灵矿石这个封闭环境内借助其中任意一种神威自动循环再生出全部神威。基于此，姜黎可以制作出类似保险丝的机关。一旦供给出来的神威能量耗尽，传导细胞桥就会断裂，将爆血卡和姜黎之间分隔开。之后神威能量又能再生，那便可以重复利用。 　　而之所以要收集多种神威，则是为了让这根“保险丝”更加坚韧，尽可能撑得久一点，不要太早被烧断。这就是姜黎的小小野心了，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要将爆血的力量利用起来。有张底牌总是能让人放心一些，即便这张底牌十分危险也一样。 　　如果蕾斯提亚所谓的“觉醒”其实是借用神子的身体唤醒暗之精灵王，那神子的人格不一定能留下来。为了保护神子，或许要与精灵王级别的力量为敌也说不定。当然，若只是魔王的程度的话，那就不足为虑了。 　　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件了，而在姜黎做这件事的同时，他会从神子身边离开，这就给了露比亚她们行动的机会。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行动的话，她们就没有机会行动了，倒也算是个还行的结局。 　　此外，神子她们也会因为姜黎的行动而激起斗志，进行更多的战斗并获得成长。最坏的情况下姜黎也会设法保下神子，并让她得到足够晋级的魔石。能够打败薇尔赛莉亚的她们并不弱，而且神子的剑舞技术和感知能力实际上还远不如三年前，其余四位少女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场剑舞祭，说不定正是她们的“蜕变之仪”。 　　姜黎目前拥有的高纯度神威只有他自己的暗属性，其余属性都需要从外部获得。而要说高纯度，最高的肯定是五大精灵姬拥有的神威，次一些的话，参赛队伍的优胜候补们的神威也可以。 　　一般的队伍，那就只有魔石还算有点价值了。 　　这次比赛的夺冠有力候补，主要是露比亚的“炼狱使徒”，龙公国的“龙皇骑士团”，神圣路基亚王国的“圣灵骑士团”，罗素贝尔公国的“烈破师团”以及库那帝国的“四神”这几支队伍。 　　不过，像是神子的elements这样的黑马也不一定就没有，待在弱队里但本人实力很强的情况也可能存在，具体的还是需要姜黎自己去看。 　　把这些队伍全都打上一遍当然是不可能的，万一遇上脾气烈的输了之后自己丢了魔石，能够成为神子她们的对手的队伍就不存在了，这场比赛就彻底成了笑话。但找里面的单独几个队员的麻烦，倒也不是做不到。反正只是为了神威能量而已，悄悄放倒拿完就走才是硬道理，大张旗鼓地打架然后被转播什么的，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 　　至于姜黎现在穿越森林疾驰接近的目标，则是一个并未与队员一同行动的少女。 　　这个少女之前与一支队伍发生了激战，独自一人攻克了敌方小队的据点，并令其中的三人退场。向四周扩散开来的狂乱神威极其显眼，不只是姜黎，周围的精灵使们恐怕也注意到了这边。 　　不过和姜黎不同，注意到这股神威的精灵使们，几乎都在进行侦查之后选择了远离这边。 　　她毕竟是单独一人以整支队伍为敌的强大精灵使，而且，她的精灵还是一头拥有钢铁般尖牙和漆黑鳞片的巨大魔龙。 　　拥有这种精灵的精灵使，在本次的参赛者中只有一人——“龙皇骑士团”团长，蕾奥拉·兰卡斯特。 　　她蓄着丰盈柔亮的齐肩黑发，紧紧地抿着嘴，看起来颇为铁血。 　　少女头上戴着镶饰飞龙徽章的贝雷帽，散发威仪的黑色军服和她非常相衬。 　　只不过，那副美丽的面容之下，隐藏着并非人类的部分。 　　姜黎可以肯定，她有着兽的因子。比起人类，她更加偏向于精灵。 　　她的神威纯度，就算与正统属性系的五大精灵姬相比，亦是毫不逊色。 第028章 龙血的姬巫女 　　姜黎刚刚接近，少女身下那头巨大的黑龙便将脑袋转了过来。 　　这周围存在的精灵只有姜黎和那头龙，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现在是黑夜，否则姜黎没可能在高位精灵面前隐藏自己的气息。 　　那头漆黑的魔龙是龙精灵尼德霍格，即便在以战斗能力夸耀的龙精灵之中也拥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乃是龙公国境内人类能够与之契约的最强龙精灵。一直以来它都接受着多拉古尼亚龙公国的供奉，只不过能够和它契约的精灵使少之又少，有的时候十几年也不一定能有一人。 　　或者说，能够和它契约的，一般都不是纯粹的人。 　　多拉古尼亚龙公国，只看这名字也知道，这个国家与龙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个国家就和其他的部分小国一样，是由精灵使开国的，而龙公国的开国精灵使得到了最强的龙精灵“龙王”巴哈姆特的垂青，并以此建国。此后，在龙王的影响下，龙公国的国境内的魔兽更容易变异成龙魔兽，而龙精灵也更容易出现。 　　一代一代侍奉龙王的姬巫女，也在龙王的影响下改变了体质。专门侍奉飞龙的姬巫女里，会以非常罕见的几率出现一种拥有着“龙血”体质的姬巫女。传言说，当拥有这种特异体质的姬巫女体内的龙血觉醒时，将会完全与龙同化。 　　而实际上，龙血觉醒时，持有这种特异体质的姬巫女的身心都会向龙靠拢，最终拥有堪比龙的身体能力和本能，使战斗力大幅上升。可惜，龙的本能往往会压过人的理智，导致她们会像狂化了一样，变得嗜血好战。 　　只有拥有“龙血”的姬巫女，才能与上位的飞龙缔结契约，这就好比强强联手。作为结果，拥有“龙血”的姬巫女，往往都要比同龄人强出几个档次，甚至有资格问鼎人类最强。 　　而尼德霍格的契约者蕾奥拉，就曾在精灵剑舞祭开赛前被评价为冠军候补。按照资料，她的个人战斗力在全参赛者中也能够排入前五，只有包括露比亚在内的几人有可能胜过她。 　　“——与精灵使分头行动，人形的高位精灵。原来如此，你是elements的队长风早神子的契约精灵吧。” 　　骑在龙背上的少女傲然地俯视姜黎，可能是因为刚刚才经历一场激战，她原本的黑色瞳孔，现在染上了一层像是被火焰熏烧过的红光。这是龙血开始觉醒的证明，不过她的理性似乎还能坚持得住。 　　“怎么，你是被派来猎杀的吗？” 　　“说是猎杀也太凶残了，我只是打算和有能力的精灵使们切磋一下而已。” 　　姜黎摊了摊手，一块无色透明的冰凉矿石从他左手的袖口中滑入掌心。对方是人，但也是兽。这满溢到无法无视的战斗冲动，就连狂精灵都无法相比。 　　听到姜黎这与承认无异的话语，蕾奥拉眼前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洋溢起喜悦的光彩。 　　她是龙，而龙是不会避战的。姜黎的出现，对她而言只是多了一个猎物而已。 　　“虚伪的咬文嚼字！铲除他，尼德霍格！” 　　“吼嗷嗷嗷——！” 　　接受少女的指令，龙精灵吼出令人丧胆的凄厉咆哮。它张开嘴巴，毫无前兆地对准姜黎喷射出灼热的黑色闪光。那是拥有上千度高温，甚至能够匹敌炎属性高位精灵全力一击的龙炎咆哮。凝聚浓郁神威的火焰波动挤压大气、粉碎沿途接触到的一切，随后重重地轰击在姜黎的身上。 　　这一击的威力匹敌战术级精灵魔术，足以一击杀死军用精灵，用于广域破坏则能够使维持阵型的军队全灭。从精灵的力量上来说，尼德霍格要比薇尔赛莉亚的城塞精灵更加强大。虽然消耗上肯定也会更大，但对于龙血之女来说，这种程度的消耗就和其他精灵使战斗时的消耗没什么两样——堪比龙类的身体能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咆哮停息后，在蕾奥拉愈发激动的眼神注视下，似乎能够燃尽一切的黑焰噗地一声熄灭了。地表被凿出钵状的大洞，四周延烧的火焰高墙仿佛要将天空都一并燃尽。可是，站在坑洞中央的那个男性精灵，身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沾染。 　　左手里举着昨晚挖到的精灵矿石，姜黎仔细地将这块封印了被他支配后的龙炎而染上黑色的矿石在掌心里盘了盘，遗憾地摇了摇头。 　　“看样子，精灵的神威完全不合格啊。火焰的威力很不错，但神威的纯度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 　　就结论而言，把目标放在精灵使身上果然是没错的。就连尼德霍格这种高位精灵，其神威的纯度亦是还无法与修行过的冰清玉洁的姬巫女相比较。真正拥有着符合姜黎要求的纯度的神威的精灵，恐怕至少也得是蕾斯提亚那种人形的高位精灵（传说级）或更强的魔神级乃至神话级精灵。而这种等级的精灵，别说是在赛场内，就算是在整个风之圣域内，也凑不出一只手的数来。 　　但姬巫女就不一样了，越是高位的姬巫女其神威的纯度越高，五大精灵姬的神威纯度甚至比最高位精灵还接近精灵王。蕾奥拉这种强大的精灵使纵使无法与精灵姬比较神威纯度，差距却也不大，至少够用了。 　　姜黎的意思没能被少女理解，但他那股遗憾的神色彻底刺激了少女。龙血已经开始觉醒，她哪里承受得住这种挑衅？ 　　“漆黑邪龙之圣灵呀，吾在此命汝，听从吾命灭却吾敌！” 　　“于此成为吾之力，扫荡一切吧！” 　　再也按捺不住战意的蕾奥拉，双眼彻底染成一片血红。 　　她从龙背上一跃而起，于半空中咏唱咒文，握住由身体如流水般崩解凝缩的尼德霍格化成的长度与她的身高相仿的巨型大剑，朝着姜黎狠狠劈下。 　　既然精灵魔术没用那就进行物理攻击，总有一招能起效——她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尼德霍格的力量拥有着龙杀效果，精灵魔装的名号也因此称为“弑龙圣剑”。不过，比起它的特殊属性，更加令人瞩目的则是它本身那充满压迫力的形态。剑刃泛着蓝色的巨大双手剑，只是单纯地挥舞便会卷起锋锐的剑气，其沉重的剑身在剑舞中会给对手造成极大的负担，无论是格挡和闪避都无法从负伤的结局中逃离。 　　与此相配合，蕾奥拉的斩击轨迹也带有明显的直线风格，从正面堂堂正正而来，完全没有丝毫遮掩目的的意思。 　　纵使面前的猎物是人形的高位精灵，她也只会选择从正面以绝大的暴力压倒对手，因为这才是龙的战斗风格。 　　姜黎后跳一步让剑气的末尾从面前擦过，同时将左手中的精灵矿石抛了出去。这只是一块用来做测试的小矿石，本来也就是一次性的东西。 　　被剑身轰击碾压的矿石轰然爆碎，漆黑的魔焰狂啸着卷向它的创造者。 　　“——太天真了！以为利用了我的攻击就能打倒我吗？不能超越上一刻的自己，可是没有资格自称龙皇骑士的！” 　　蕾奥拉横扫大剑，剑柄上的龙头装饰忽然张开嘴巴，极度压缩的鲜红爆炎吞噬剑身，跟随着她迅疾猛烈的挥舞释放出高温的斩击，将漆黑的火焰龙卷一分为二。全身闪耀着磅礴的神威光辉，整个人几乎都要化为一头人形暴龙的蕾奥拉从火焰的间隙中一跃而出。 　　她明明拥有着娇小可爱的身材和楚楚可怜的长相，但那嗜血的扭曲笑容和猩红的双眸将那份美感彻底污染。 　　赤红的双眼跟随着她的动作在大气中留下淡淡的光尾，充溢身体每一处的神威让她的身体能力甚至快要匹敌露比亚。 　　不过，这些所有面对其他精灵使都算是压倒性优势的表现，在姜黎的面前——全是破绽。 　　侧过身去，姜黎一把握住蕾奥拉劈下大剑的手腕，顺势以手肘轰击在她的胸前。大剑卷起的剑气还不至于能够穿透姜黎体表的神威防御，而蕾奥拉那经过龙血提升的身体能力，虽说已经足够让他认真一些，但还不到露比亚那种要全力厮杀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少女那直来直去的斩击就显得太过没有技术含量了。 　　手肘的打击令冲击波从女孩的背后透出，少女一双红瞳惊讶地瞪大，随后笑意更甚。大剑没法做到迅速回防，一旦被侵入到极近距离，难免会陷入被动之中，但对她来说不是这样。无视了火烧般的疼痛感，蕾奥拉干脆地松开大剑，握紧拳头打向姜黎的太阳穴。她身为龙皇骑士团的团长，是以绝对的实力坐上的这个位子，无论是剑术、精灵魔术还是格斗术，她都立于同时代龙皇骑士的顶点。 　　一时间，凭着精妙的格斗术与龙血沸腾下继续提升的体能，她竟是与姜黎过了两招。 　　但是，抛弃了精灵魔装的她，威胁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况且也已经感受过她的神威了，是时候结束了。姜黎一个过肩摔将她扔出去，随后掏出一张冰蓝色的卡片。 　　【危险种】 　　“支配解放。” 　　姜黎唤醒卡片并将之插向自己的胸口，随后整个人被脚下升起的冰山吞没。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并冲向姜黎的蕾奥拉，被与冰山一同出现的数根冰矛逼退。 　　【解放！追根溯源！危险种支配！】 　　冰山上闪过蓝色的光芒，然后轰然炸裂，冰蓝色的人形怪物与蔓延着在大地上留下厚实冰面的剧烈寒气一同出现。 　　“不好意思，游戏结束了！” 　　挥手释放冰蓝色的冻气洪流将一旁地面上的弑龙圣剑冻结，姜黎主动冲向了蕾奥拉。失去了精灵魔装的精灵使只能依靠精灵魔术战斗，而龙属性的精灵魔术大多都是肉体强化系，少数攻击魔术通常也需要精灵魔装的辅助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再怎么提升身体能力，女孩的力量想要与和超级危险种没什么两样、力量接近自身的攻防态的姜黎相比也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姜黎的全身都在向外散发寒气，神威并非炎属性的少女一接近他身上就开始结霜，没过几招双手已经被坚冰束缚。 　　朝着女孩的双腿打出两道寒流，姜黎直接将女孩的四肢与其上流淌的神威全都冻了起来，让她被冰封在原地，动弹不得。再如何沸腾的龙血，面对这甚至能够“冻结时间”的极寒也只能冷却下来。 　　恢复冷静的女孩愣了一下，这才叹了口气，昂起脖子道：“是我输了。真是强大的力量。没想到，她的精灵居然是如此强大的人形冰精灵，这可是珍贵的情报。” 　　或许是因为情绪也一同冷却，她现在的样子莫名有些文静，和刚才那个狂暴的小母龙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拿走我的魔石吧，这样就不会泄露情报了。既然能打倒我，你们一定能赢到最后的。” 　　她的话语十分坦然，明明失去魔石就意味着退出这次精灵剑舞祭，但她却毫不留恋。 　　“不，我拿你的魔石干什么？我别有所求，麻烦配合一下。” 　　姜黎摇了摇头，用神威支配卡变回人形，感受了一下肉体恢复的进度，这才走到摆成大字型的女孩面前，将手掌贴上她的左胸。 　　“——呀啊！！变态，你，你干什么？！” 　　“嗯？那还用说。我要从你的心脏里提取神威。对人类而言，心脏内的神威是全身上下最为纯粹的吧？” 　　蕾奥拉看了看姜黎的男性外表，对他的说辞一点也不想相信。可无论她怎么试图挣扎，四肢上的坚冰都一动不动。而很快，一股强烈的脱力感从心脏席卷全身，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神、神威在流失……” 　　她看了一眼触摸自己胸脯的手掌，那上面汇聚着的漆黑神威，正是她所拥有的龙之力。 　　将蕾奥拉体内剩余的神威抽去一大半，姜黎这才停了下来。再抽下去她会失去战斗力，万一被幸运儿捡了人头未免太过可惜。 　　把这份神威注入为此准备的精灵矿石中，姜黎掏出支配卡，准备放蕾奥拉下来。可是，仔细打量她之后，姜黎发现她四肢上的坚冰里侧都存在着裂纹。那是龙血还在时她挣扎留下的痕迹。 　　“……龙血似乎也挺有意思。抱歉，我还想从你身上取点血。” 　　蕾奥拉眼看着姜黎将手伸向自己的衣领，一张小脸羞得通红，连忙大喊道： 　　“这不可能！龙血只是被如此称呼而已，并非真正的血液！” 　　“是吗，真可惜。要是这样的话，想要搞明白就只能拿到卡了啊。” 　　又不可能为了这个就杀人，姜黎只好干脆放弃，唤醒支配卡剥离了蕾奥拉四肢上的坚冰。 第029章 听说姬巫女不穿内衣 　　穿过树林，姜黎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忽然停下脚步，让手掌附着浓郁的神威，并指成刀刺入地下，挖出一块内部略带浑浊的精灵矿石。这块矿石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用，顶多也就是拿去试探一下神威的成色，但对于人间界的住民们来说，这就是一块足以买下一个有几千人居住的小镇的珍品。 　　实际上，大多数精灵矿石也都是这种品质，里面含有或多或少的杂质。而姜黎需要的那种完全透明的精灵矿石，品质上已经十分接近，或者说就是“精灵王之血”。虽说那只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猩红宝石，但它甚至能够将魔神级的精灵完整地封印进去，其效力大得难以想象。 　　如果不是姜黎能够让全圣域内的土精灵都听从他的命令，他是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小时内就弄到如此珍贵的东西的。 　　“——我说，这玩意送你的话，你能不要再跟着我了吗？” 　　姜黎抛了抛手里的矿石，无奈地转身抬头。在身后的天空中，漆黑的巨龙和它的主人正紧紧地盯着姜黎。 　　“那是精灵矿石？我不能收。你可真是奇怪，哪有精灵会送给主人之外的家伙礼物的？” 　　用龙属性魔术“龙瞳”强化视力，蕾奥拉微微眯着化为竖瞳的眼睛，确保姜黎无法从她的视线之中消失。 　　自从她和尼德霍格从冰冻之中解放出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我才没打算送礼，只是想要把你打发走而已。一直跟着我是打算找机会复仇吗？你赢不了的。” 　　姜黎那“难道你不懂吗”的无奈语气，让女孩一下子涨红了脸。平时的她对这种话只会冷静以对，甚至大方承认，但或许是因为现在处于元素精灵界，她不怎么能控制住愈发活跃的特殊体质。 　　“……呼。我才不是为了复仇，看不清实力差距的人是没资格率领他人的，”女孩做了几次深呼吸，眼底红光闪烁，“只是你的目的让我很感兴趣而已。既然你要收集高纯度的神威，那你一定会去寻找强大的队伍吧？” 　　“也就是说，只要跟着你，我就能邂逅值得一战的对手，让我的血液更加沸腾，让沉睡在我体内的‘龙’得到满足！” 　　说着说着，女孩的双瞳便化为一片血红，龙血再度觉醒，让她的声音高亢起来。 　　无论是那好战冲动的样子还是无意藏匿的亢奋情绪，都像是切换了人格一般。明明刚被解冻的时候，这姑娘还带着哭腔安慰自己“这只是侍奉精灵而已”，看起来弱气而又文静，让人特别想要欺负，但当龙血觉醒，她便只有人的外壳还与之前一样了。 　　“我只是渴望与强者一战，一定不会干扰你的行动，还望成全。” 　　克制着想要用暴力达成目的的冲动，蕾奥拉对着姜黎低头请求。 　　姜黎没有拒绝她的理由，但也没有答应她的必要。他想了想，问道：“那你的队伍呢？不管其他人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蕾奥拉傲然一笑：“怎么可能。我等龙皇骑士团乃是在祖国接受严苛训练的培育而出的精锐精灵骑士团，是真正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再怎么渴望战斗，我也不会忘记为国家争取荣耀。” 　　随着蕾奥拉的话语声，四道龙属性的神威从远方的天空高速接近过来。 　　四条飞龙与乘坐在龙背上的精灵使维持着简易的战阵，迅速汇聚到蕾奥拉的身旁。 　　“请让我看看，你所认可的强者的队伍，究竟能否抵挡我等的龙牙！” 　　“……行吧。” 　　见她的队友们真的一言不发，连现在发生了什么都不问，完全是令行禁止的模样，姜黎也就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如果她们最后还是碍事了，那就夺去魔石让她们出局好了。 　　除非入夜，不然以现在的姜黎的速度和特殊能力，还真无法甩脱飞龙的监视。 　　将手里的矿石收起来，姜黎扩张感知，认准最近的一个便开始赶路。一路上，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龙皇骑士团这支队伍。她们的作风倒没有让身上的军服受辱，纪律性确实不错，而且那股拧成一团的铁血之风也要强于大多数参赛队伍。说她们是有力的冠军争夺者，真的不夸张。只可惜，炼狱使徒有露比亚。她们就算一起上，也不过是莱瓦丁多挥几下的事情。 　　而且，她们还不一定能打赢神子的队伍。现在的神子在剑技和战斗直觉上仍旧追不上三年前，但她得到的新力量和逐渐觉醒的力量让她在战斗能力上比三年前还要强出一些，全力以赴且没有外部干扰的话，应该能打平露比亚。 　　和她们相比，蕾奥拉就要弱上不少了，尤其是龙血带来的理智降低，这让她几乎无法站上那一层次的舞台。 　　姜黎瞄准的第二支队伍是穿着整齐白色军装的神圣路基亚王国的代表队。她们和帝国一样能够选出三支队伍，而三支队伍都是从圣灵骑士团中选出来的。她们的核心队的队长名为鲁米纳莉丝·圣·雷谢特，三年前剑舞祭惜败于神子之手的亚军，操纵着最高位的圣属性精灵魔装，是圣国的利刃。 　　如果她在的话，那强烈的圣属性隔着老远都会让暗属性的姜黎感到不适，但现在姜黎无法感知她的位置，露比亚那深邃炽热的火焰也一样销声匿迹。如她们那般经验丰富的话，想来是建立了某种祭殿遮断了神威。不然，姜黎早就已经去找她们了。 　　‘那是影精灵吧。居然带着追踪专精的精灵，这小队的配置完全足够去打一场战争了。’ 　　虽然她们叫做圣灵骑士团，但并非所有精灵使契约的都是圣属性精灵。如此单一的属性，能够发挥的力量也比较有限，从实用性上来说非常不好。与她们不同，龙皇骑士团就可以全是龙精灵，虽然都是龙属性，但也有火龙和光龙等区别。 　　这支小队里有一名影精灵使，两名冰精灵使，以及两名圣精灵使。后两种属性都有更优解，姜黎就是冲着影精灵这股稀有的神威来的。 　　他的身上涌动起瘴气般的神威，整个人忽然遁入暗影消失无踪。 　　随后，正在据点外执行任务的这位擅长侦查反侦察以及追踪等特务的影精灵使，便被姜黎从影子里钻了出来，一击放倒。至于她的影精灵？在暗精灵面前，属于下位分支的影精灵根本抢不到主动权。 　　数秒之后，漆黑的龙咆哮从天而降，将这支小队建设在据点上的结界轰击地支离破碎。 　　又过了十几分钟，神威的波动平息下来，战斗以蕾奥拉一方的胜利结束了。毫无预兆的突袭与本就强劲的实力相叠加，让这支圣国小队失去了两个精灵使才勉强逃走。至于那名影精灵使，最终被姜黎留在原地。他真的只是来取一下神威而已，不打算同时让人退场。 　　结束这一战，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战场。半路上因为偶遇而发生的战斗，龙皇骑士团一场不落全都吃下了，她们的坚韧性也十分像龙，无论何时都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能力，战斗素养实在是不错。 　　仅仅今天一天，她们便收获了十块魔石。总共23支队伍115块魔石，获得魔石数量前四的队伍能够晋级，而她们距离获得魔石总数的四分之一也不远了。 　　神子那边与隶属于罗素贝尔公国的“烈破师团”发生了战斗，得到了四块魔石，战绩亦是不菲。接下来还有五天时间，想要晋级应该不难。 　　夜晚，在蕾奥拉的指挥下，少女们毫不在意地将敌人撤退后留下的据点利用起来，建立了临时的据点，稍作休息。 　　姜黎通过契约确认神子那边一切正常，便在据点外自己挖了个火堆，也驻留下来。一切正常反倒不正常，露比亚的耐心比他想得要更好，他本以为露比亚今天就会有所行动，但他猜错了。 　　夜色加深，戴着贝雷帽的女孩踏着沙沙的脚步声走到姜黎的身旁，发现他正在摆弄着一个小小的神威团块。 　　没等她犹豫要不要回去，姜黎便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 　　“那个……” 　　“还在对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吗？那只是必要的行为……不过，是呢，我就向你道歉吧。” 　　收起手里未成形的制御装置，姜黎看向蕾奥拉。月色之下，龙血冷静下来的女孩虽然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但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有些瑟缩。 　　看来即便是精灵的身份，也无法让女孩接受这种事情，毕竟是有些过线的身体接触，情有可原。 　　“唔，那个，一定要是心脏不可吗？精灵使需要保证身心纯洁才行，虽然知道你是精灵，但男性的外表果然还是让心底有些不能接受啊。” 　　如果是动物的外表就没关系，但人类异性的外表就有些刺激了。更不用说姜黎除了能成功偷袭的场合，全都是将对方四肢冻住再取神威，这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就算给遭受这种对待的女孩留下什么后遗症也不奇怪。 　　“人身上能够提取高纯度神威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心脏，另一处是大脑。通过大脑提取神威太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让人变成白痴，所以我选了心脏。” 　　“不过，这倒是没考虑到你们的感受。” 　　轻甩了一下右手，姜黎回忆了一下今天的几次提取神威的过程。无一例外，那些女孩子都给了他十分柔软的触感，显然是脂肪充足。换成他自己，只有精灵魔装都不一定能留下痕迹的骨甲，或者利刃无法刺穿的皮膜。 　　这就是性别的区别吗……真是深奥啊。 　　“不，不只是感受的问题，身心纯洁也受到影响了，这很严重！我是因为有龙血才得以无视这种影响，但若是其他精灵使，甚至可能会暂时失去沟通精灵的能力呀！” 　　“这么严重？这是为什么？身上没有留下什么伤痕或者污渍，怎么会影响纯洁性？” 　　对精灵使而言的“纯洁”更多的指的是纯净，所以精灵使们在战斗之后必须尽快入浴，以保证自己能随时使用精灵之力。 　　“这、这是……” 　　蕾奥拉脸颊一红，支吾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去，两只小手紧攥着裙摆，小声说道：“您既然是人形的高位精灵，想来是受供奉之身，应该知道才对。身为精灵使的姬巫女，为了弥补知识不足的缺陷，提升自己和精灵交感的能力，有时会故意不……不穿内衣。” 　　“……啥？” 　　姜黎愣住了。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没等他捋清楚这里面的逻辑，蕾奥拉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身为侍奉飞龙的多拉古尼亚姬巫女，我等一直没有穿内衣的习惯。所以……” 　　她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姜黎倒是懂了她的意思。那两层薄薄的黑色军服之下，是再无任何衣物遮挡的纯粹肉体。这要是被触摸了，而且还是被异性触摸了，哪怕心里知道那是精灵，强烈的抗拒心也会让精灵使主观认为自己不再纯洁，导致能力受到影响。 　　“哈啊……” 　　姜黎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肘支撑在膝盖上，以双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居然让年轻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来，精灵这种生物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话虽这么说，姜黎却也不能停止提取神威，至多就是先把精灵使打昏再下手罢了。毕竟这件事可还关乎自己的性命，乃至于整个世界的存亡。 　　“抱歉了，蕾奥拉。” 　　“不，没有需要你道歉的地方，”蕾奥拉摇了摇头，“你是精灵，这只是侍奉精灵的行为罢了，其中没有任何错误。” 　　这是这个世界根深蒂固的观念，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女孩那严肃的表情，简直像是在阐述某种原则。 　　但是，她那羞红的脸蛋，展现了她的真实想法。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果然还是希望你能不要这么做呢。那种变、变态的行为，作为精灵来说是否有些不妥？我等姬巫女的纯洁，可不是想要这么献上的啊！” 　　能让正常状态下的她如此强调，如果是白天觉醒了龙血的她，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打上来了。 　　“……我尽量吧。” 　　最终，姜黎只能做了一个并不靠谱的保证，结束了这个夜晚。 第030章 神子觉醒 　　次日清晨，龙皇骑士团的女孩们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已经整装待发。 　　于是，加上姜黎一行六人离开临时据点，匆匆地开始了今日的狩猎。 　　现在的姜黎表情十分轻松，一点也不再因为昨晚蕾奥拉的请求而感到为难。一想到昨晚感到为难而陷入纠结的自己，他就十分想笑。 　　不知为何固执地选择从正面“进攻”的他，简直思维僵化得不行。到最后，还是转而考虑“有几个角度能够刺穿心脏”，将思维切换成破坏者模式，他才恍然发现原来有这么多可行的答案。 　　既然正面不行，那就从背面上嘛，背面也不行那就开发出斜着来的方法，从侧腹、肩胛骨等地方下手。 　　不得不承认，破坏者的思维模块要比他自己的思维模块聪明多了。或者说，经验丰富多了。姜黎自己不知变通的地方，往往都能从另一边得到答案。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得好好向另一个思维模块学习。正常的破坏者，其实是只有那个思维模块的，不会有独立的“人格”。无论是从破坏角度出发迅速得到方案，还是接触到绝大多数工具时都能得知使用方法，全是那个思维模块的功效。 　　“下一个目标在西北方，跟上来！” 　　一步踏出，姜黎轻盈地跃上粗大的树枝，在树林的高处跳跃着行进。只为破坏而生的思维甚至仅凭感知出来的地形便迅速在脑内规划好了抵达最佳袭击位置的最短路线，这可比埋头直走要聪明多了。 　　五大元素系之外的神威，再狩猎个两三次基本就都收集齐了。五大元素系的风和土已经收集到了，圣和火已经有了目标但两边都藏了起来，水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算上这些，主流的神威谱系便彻底制成。以如此全面而高纯度的神威制作的“保险丝”，效果相当值得期待。果然，只要认真去做，去努力，未来还是能抓住的嘛。 　　…… 　　另一边，elements的清晨过得就不怎么愉快了。和龙皇骑士团一样打算在清晨搞突然袭击的队伍并不在少数，而elements则是被袭击的一方。 　　剑舞祭强队之一的“四神”袭击了elements的据点，五只强力的神兽精灵在精灵使的指挥下完美配合，一次进攻便将elements的阵型打得支离破碎。之后，双方开始手持精灵魔装的近身战，神子以外的女孩子们更是在对方强烈的体术进攻下陷入到十分危急的地步。 　　而在菲雅娜的仪式演舞施展开后，“四神”一方也拿出了对应的王牌。“四神”的队长是仪式魔术的精修者，甚至能凭借自身所学的魔术扭转仪式神乐的效果。拜此所赐，精神刚刚振奋起来的elements立刻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原本增益我方的术式被掠夺，本就强大的敌人得到了来自前精灵姬候补的大幅增益，更是直接压住了天平，让elements陷入一边倒的劣势之中。 　　其实单论个人实力，elements一方是占据上风的，但论起团体战来，恐怕只有军队出身的少数几支小队才有资格和“四神”过过招。 　　在“四神”赋予的庞大压力下，神子感觉到有某种暌违已久的东西在身体里流淌起来。 　　她在琳丝蕾特的掩护下冲入敌阵，大幅度地舞动身体，挥斩出暴风肆虐般的剑气—— 　　绝剑技三型·影月圆舞！ 　　剑身留下的残象如同月轮之影般扩张爆散，将死之寒辉轰击在围攻过来的敌人身上。 　　随着神人交替以单脚作为轴心旋转身体，她跳出了一支绚烂的死亡之舞，一秒钟命中四五下的斩击在眨眼之间粉碎了“四神”的精灵魔装，将负责正面进攻的四人吹飞出去。随后，她脚步不停，化为一道凄厉的紫电，将最后一人的心脏贯穿。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敌方还是我方一时间都失去了言语。这一幕已经不是可以用模仿来解释的了，那分明就是与三年前如出一辙的疾风骤雨般惊心动魄的剑舞。 　　即便神子将触及脚踝的头发剪成中长发，将发色和脸型用化妆的办法掩盖起来，但身体的动作迟早会让她暴露出来。 　　“……看来，我的身体还记得呢。” 　　剧烈地喘息几口，神子拄着剑缓缓坐下。虽然从和姜黎契约开始她便做起了复建特训，但体能上还是和三年前无法相比，而绝剑技本就是会给身体造成巨大负担的剑技，就算是三年前她也会感到疲惫，现在的她更是会直接累倒。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剑舞确实在一点一点回归。“四神”这种等级的队伍，若是三年前的她，确实只用数秒钟就能打倒。再精妙的配合也跟不上她的速度，再复杂的战术她也有更加全面的剑技予以破除。 　　这就是最强的剑舞姬，力压一个时代的精灵使。 　　“——居然说什么记得，你是模仿得魔怔了吗？本来没打算被打中的，没想到就连我都没能反应过来。” 　　“……！” 　　倒作一团的五人里，使用神兽火之精灵“朱雀”作战的女性忽然以人体不可能做到的动作站了起来。她从平躺的姿势以脚跟为轴心笔直地竖了起来，简直就像是用丝线操控的木偶一般。 　　见状，神子连忙蹦了起来，伸手示意队友后退。除了艾莉丝，没有人能和她一起承担近战的职责。而面对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就算是艾莉丝神子也不想她靠近。 　　这家伙，和其他的参赛者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在她脚边的影子里蠢蠢欲动的那股瘴气，神子没来由地感觉到了熟悉和恐惧。她下意识地想起了格雷瓦丝，那家伙的“伯爵”上有和那团影子相同的味道！ 　　“魔精灵使！你是‘炼狱使徒’的魔女，雪拉·卡恩！” 　　“回答正确~直觉挺灵敏的嘛，魔王的后继者。” 　　女孩的轮廓如同海市蜃楼般扭曲变形，其说话的方式和声音，也变得与那位“四神”的队员完全不同。 　　幻影散去后，出现了一位舞娘打扮、服饰极为妖艳煽情的小麦色美少女。 　　她是耶鲁法斯教国的第一公主，享有“黄昏魔女”的继承者美誉的魔精灵使，“炼狱使徒”的副将。话虽如此，这并不代表她的实力强于被姜黎拿下而在开赛前便退场的缪亚，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是教国派来监视露比亚的人而已。 　　只是她的话，纵使现在十分疲劳，神子亦是能够直接将之拿下。更不用说，神子除了剑技还有精灵魔装的力量，要打倒她并不困难。 　　“哎呦，看你这表情，难道是打算打倒我？” 　　雪拉嗤嗤嘲笑，接着举起手，在空中发出清亮的弹指声。 　　刹那间，从周围的森林的阴影中浮现出一支扭曲狂乱的异形大军。那是数百只以上的魔精灵兵团，魔精灵们纷纷像饿急了的野兽般，嘶吼着磨牙擦爪，流出口水。 　　昏死过去的“四神”的精灵使们被它们按住舔舐，要不是雪拉命令它们不许吃人，现在女孩们已经死了。 　　“虽然那个女人说让我将你引导到古祭殿里，但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如她所愿。” 　　魔女舔舐了一下嘴唇，挥手示意魔精灵们发起进攻。 　　“魔王的后继者，是属于我国教主大人的东西。更何况，我也不能放任那个女人拿到功劳。” 　　“所以，你就在这里倒下吧，风早神子！” 　　面对如此庞大的军势，少女们不由得脸色惨白。不提刚刚才恶战一场，就算现在处于全盛期，如此数量的魔精灵也不是她们能够应对的，被这么包围起来的话，就连逃跑都困难。 　　“神子……不管怎么样，她们是想对神子出手吧？那至少得让神子跑掉！” 　　克蕾尔紧咬唇瓣，大声呼喊。 　　“没错！居然聚集如此多的会杀伤肉体的魔精灵，这已经超出了剑舞祭的范畴，是真正的敌对行为，要是让她抓到神子，后果不堪设想！” 　　艾莉丝握紧手中的长枪，脸上留下一滴冷汗。魔精灵最爱吃人，对象是精灵使的话，甚至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被数量多到看不到尽头的魔精灵视为猎物，是个精灵使都会头皮发麻。 　　“实在不行的话，舍弃魔石也可以……！性命最为重要，要是死在这里，就算是精灵王的奇迹也救不回来！” 　　菲雅娜颤抖着手，掏了几次才掏出精灵矿石，开始准备仪式神乐。她是知道神子的真实身份的，身为喜爱且崇拜着最强剑舞姬的少女，她最不希望神子出事。 　　而琳丝蕾特则是根本顾不得说话，使用魔弓阻拦魔精灵们前进的脚步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 　　“大家……” 　　队友们的表现，让神子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剑。 　　她从未有过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强烈地渴求着力量。甚至于头一次，她对自己三年的空窗期产生了后悔心。姜黎曾和她说，并不理解她为什么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失去力量只会让她更加无法找到蕾斯提亚，她当时还很不服气，现在她懂了。 　　没有力量是无法让别人坐下听她说话的，甚至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她才十分感谢姜黎。 　　现在的她虽然在剑技上无法与三年前相比，但力量上尤有胜之。 　　神子高举手中的破灭之剑，绷紧小脸转动把手。现在不是保留体力和神威的时候了。 　　一连摸出数张卡，她看也不看地将之从凹槽上划过，浓郁的暗紫色神威光辉自她的身上爆发开来，冲天而起。 　　肉体再生，身体能力强化，感知能力强化，斩击强化，终结技。五种力量同时叠加在她的身上，让她手中的剑嗡鸣不已，沉重地几乎要举不起来。 　　在特训时，神子曾经一次性叠四张卡导致四肢肌肉断裂，因此她特地先用了肉体再生，打算赌上一把。实际上随着她觉醒魔王之力，身体的承受能力远非过去能比，叠五张卡本会带来远超再生卡的恢复能力的严重负担，她却靠自己承受住了。接下来挥出的一剑就连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至少她明白，这一剑必将开辟前路，让敌人灰飞烟灭。 　　“各位，借给我力量吧！” 　　“哦！！”X4 　　随着女孩们应声释放精灵魔术，火红，冰蓝，风绿，圣白以及暗黑，五色的光辉汇聚在破灭之剑上，剑身从剑尖开始层层破碎，化为一柄收束神威与元素的五色光剑。叠加五张卡的它远比击倒薇尔赛莉亚的那一剑要强，由于控制困难，神子的右手被溢出的神威划破，让光剑沾染绯红气雾。 　　光剑高速旋转着掀起暴风，单单只是暴风的余威便将冲锋在最前面的魔精灵撕成碎片。这难以理解的威力，让雪拉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这是最强剑舞姬也未曾拥有的力量，是足以压倒这届剑舞祭所有参赛者的最强之剑。能够举起这柄剑的神子，无疑已经开始脱离人类的范畴。她的双眸化为一片暗紫色，属于人类的神威进一步变质。 　　“我不属于你们的教主大人，教国的公主。你的野心，就用这一剑粉碎吧！” 　　“魔剑技奥义·五重奏！” 　　神子挥下了沉重的斩击。这一击慢到就连不通武艺的普通人都能随意躲闪，但却也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躲避防御。 　　它撕裂了大气，粉碎了神威，卷动了世界。 　　神子所汇聚的光之剑，并非是“剑”，而是被她束缚成剑的样子的原始神威。姜黎交托给她的自她那里得到的力量，其实是货真价实的精灵王之力，只不过需要与之相对应的支配法则的力量才能展现真实的姿态。在已经开始觉醒的神子手中，它竟是直接支配了周围一带的“元素精灵界”。 　　那神威的风暴中闪耀着的五色光辉周围开始聚集更多的光点，散布在大气中的元素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 　　最初的精灵诞生于世，随后，神威的波动引导了乐园的降诞。 　　最原始的神威的一击，乃是由精灵王赐予的究极的救赎。 　　虽然神子特地将剑刃对准了魔精灵群和雪拉，但实际上这一剑根本不需要瞄准任何人，它所斩裂的对象，也绝不仅是什么“敌人”。 　　大地刨挖崩飞，草木在光辉之中化为粉尘，魔精灵军团如同阳光下的冰块当场消融。数百只魔精灵组成肉盾守护雪拉，但这块盾牌只撑了一秒不到就粉碎殆尽，最终雪拉还是如同一块破布般被高高抛飞。 　　四神的精灵使们被艾莉丝使用精灵魔术提前吹上天空，免于遭受神威风暴的直击。 　　“神子……那，那究竟是什么啊？！” 　　“好厉害，不，这已经不是厉害的程度了吧！” 　　“太、太夸张了……” 　　“不愧是最强的剑舞姬？” 　　抬起手臂护住脸颊的女孩们，望着面前长达百米的幽深沟壑目瞪口呆。 　　她们刚想详细问问神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便发现神子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上的精灵刻印都像是快要坏掉的电灯泡般明暗不定。 　　克蕾尔当即跪坐下来，将神子的脑袋放到膝盖上，伸手抚摸她的额头：“好烫！而且出了好多汗！” 　　“难道是刚才那一招的副作用？” 　　艾莉丝连忙从背包里翻找治疗用的精灵矿石。她好歹也是帝国武力派最大贵族的女儿，自然知道世上有许多付出代价换取巨大威力的禁招存在。 　　“更像是神威衰竭。毕竟刚才使用了那么强大的一招，仅凭人类的神威怎么可能完全负担得了？” 　　菲雅娜也连忙释放精灵魔术，帮助神子稳住呼吸。凭她身为精灵姬候补的经验，对现在的状况多少能分辨出来。 　　“——不。你们都错了。” 　　忽然，一道平静、威严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女们的动作，在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僵住。 　　“这是觉醒的前兆。仅凭自己的力量就做到了这一步，果然是因为那个怪物的原因。那不是普通人能够掌握的力量，但魔王可以。” 　　身穿漆黑的军服，戴着面具的红发女性在十几米外悠然地停下了脚步。 　　她正是露比亚。 　　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和她的计划基本一致。 　　雪拉那狂妄而可笑的想法从未隐藏过，因此利用起来也极为容易。只要让她以为自己能有机可乘，她的行动就会变得非常好猜测。露比亚告诉她的古祭殿位置上确实有一座祭殿，但那是露比亚以自己身为前精灵姬的庞大经验伪造出来的假货，真货就在雪拉被诱导着选择的战场附近。 　　只要雪拉在混入“四神”之后，能够把神子一行人引到这里，之后的剑舞祭的行程中她就没用了。 　　要说有什么事情她没算到，那就是神子竟然不需要仪式和濒死刺激，就毫无征兆地自行觉醒了。 　　“暗之精灵姬还没备好，不过，临时用一下这家伙应该也行吧。” 　　露比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半截身体埋在土里的雪拉旁边，用脚尖踢了踢她。 　　周围本该存在的转播精灵也被神子的绝招吹飞，现在正是无人能知晓发生了什么的最佳行动时刻。 　　虽然雪拉的身份比较敏感，但他们教国不是正好想要魔王吗？ 　　就满足这个愿望好了。 第031章 亡魂充电宝 　　另一边稍早一点，姜黎和龙皇骑士团的少女们顺利地完成了又一次狩猎。 　　这次的敌人在战术上对精灵魔术的结合十分巧妙，在占据据点地利的情况下全员成功撤离，没有一个人出局。而龙皇骑士团虽然拥有强大的实力，却也险些在对方的反击下失去同伴。 　　不得不说，就算是籍籍无名的小队，只要能参加剑舞祭那就没有弱者。 　　在姜黎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蕾奥拉等人骑着飞龙，在天上开起了反省会。 　　半路上，姜黎忽然遁入阴影之中。注意到这一点的蕾奥拉连忙打了一个手势： 　　“散开！” 　　一声令下，五人小队立刻如同花瓣绽放般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虽然拉开了距离但隐隐之间维持着能够互相支援的阵型。与此同时，数道精灵魔术的射击从左右两侧抛射而来，手握精灵魔装的近战精灵使也踏着树干跃上半空，袭击没来得及提升高度的龙骑士们。 　　昨天一天的猛烈进攻，在今天终于得到了“回报”。迫于龙皇骑士团的压力，几支失去了队员的小队之间竟是暂时结盟，联合在了一起。十几名精灵使占据各自擅长的位置，对五名龙骑士发起了迅猛的突袭。如果不是蕾奥拉已经熟悉了姜黎一到精灵使之间交战的时候就会忽然消失的行为，她根本就察觉不到这精准而隐秘的埋伏。 　　暗骂自己还是不够警觉，蕾奥拉从飞龙背上跃下，漆黑的巨龙化为一抹幽冥汇聚到她的手中，凝聚出巨大的弑龙圣剑。随着女孩的挥舞恐怖的烈焰顿时席卷整片林地。跟随着队长，其余四人也纷纷让搭档化为精灵魔装，离开毫无障碍物的空中。在被围攻的时候，除非对自己的防御有绝对的自信，不然还是行动灵活且体型较小的魔装姿态更为合适。 　　身穿整齐军服的五人，如同原本就是她们在袭击对方一般冲向了十几名精灵使，互相勾连的庞大的龙之神威散发出压倒性的魄力，敌方的近战精灵使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举起武器，被杀气腾腾的龙骑士一击放倒。 　　足足损失了四个人，她们才反应过来，重整态势，在森林里开始了焦灼的拉锯战。 　　精灵使之间的战斗，姜黎向来是不参与的。他对魔石不感兴趣，而且也没有帮助蕾奥拉获胜的理由。 　　身上缠绕着暗紫色的神威光芒，他从阴影之中现身，坐在了附近一颗大树的树枝上，欣赏着下方的剑舞。在他眼里这些人破绽都很大，但毕竟她们也不是专业的战士，大多只是科班出身的精灵使，战斗经验都来自水平相近的同学，这能有多大提升？倒是龙皇骑士团挺有两下子的，这么打下去的话应该会赢吧。 　　就在姜黎评估着她们的实力的时候，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气息忽然自远方加速疾驰而来。 　　那熟悉的瘴气般的神威，毫无疑问是和姜黎与神子现在拥有的力量相同的东西。 　　姜黎转头看去，发现了一名手持漆黑长剑，身披无光重甲，浑身上下缠绕在暗之神威构筑成的迷雾之中的黑骑士。那头盔和神威或许能遮盖别人的探知，但对于姜黎来说并无用处。 　　在那铠甲里面的，是一团非人的神威生命体。 　　它——或者说他，看起来像是一具被漆黑浓雾包裹住的黑色骷髅，那双空洞的眼窝中似乎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在黑暗的深处绽放出诡谲不祥的红光。 　　“被精灵魔术束缚成实体的亡魂么。这是暗属性的手笔，十有八九又是那个暗精灵小姐做的好事。” 　　想来，那玩意大概是神子的“前辈”——历代的魔王后继者之一，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吧。那股力量分明和神子体内愈发觉醒的东西一模一样，如果那东西和神子大战一场的话，共鸣之下神子的觉醒必然会加速。 　　这准备，还真是周到体贴啊。 　　激战在瞬间爆发，黑骑士一剑一个地放倒了数名精灵使，以碾压的态势粉碎了她们的阵型。虽说是从背后突袭，但他那沉重到足以展开精灵魔装的斩击纵使是正面攻防也只会得到一样的结果。明明他所使用的剑不过只是由精灵魔术拼装出来的东西，但他拼装的精度和神子仿制的破灭之剑完全不同，唯有上位的精灵魔装才能与之碰撞而不坏。 　　“怪物……！” 　　“这家伙是什么人？” 　　“可恶，快点撤开，援护射击！” 　　没有去管乱成一团的精灵使们，黑骑士自顾自地从铠甲上射出一道道暗紫色的锁链，缠绕到倒地不醒的精灵使们身上。昏迷不醒的少女们一触及那些锁链，身体便大幅抽搐起来。数秒后，锁链收回融入黑骑士的铠甲，下一刻，从那甲胄的缝隙间猛然喷出大量的黑色雾气。 　　骇人的状况让彼此间暂时停战的精灵使们不禁寒毛倒竖。 　　黑骑士身上散发的那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一口气膨胀增幅，令得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该不会，他吸收了那些人的神威能量？所有人注意，不要被那些黑色的锁链缠上了！” 　　握紧手中的弑龙圣剑，蕾奥拉一边粉碎朝自己射来的锁链，一边高声提醒同伴。那些来袭击她们的精灵使已经接二连三的倒下了，黑骑士身上的力量则是不断膨胀，很快便已经达到了仅凭斩击便足以匹敌军用级精灵魔术的地步。虽说神威能量的散失也极快，只要拖时间未必不能打倒它，但是再让它继续提升下去的话，在拖延时间之前所有人就都会被.干掉。 　　来不及仔细思索战术，因为呼喊声而被黑骑士盯上的蕾奥拉只来得及架起巨剑，便连人带剑被怒涛般的横扫掀飞。双瞳立刻染上红色，蕾奥拉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她抡起大剑欺身而上，与黑骑士展开了近乎势均力敌的剑舞。 　　只可惜，这份势均力敌维持的时间并不长。那些黑色的锁链并不会影响黑骑士自身的行动，自顾自地吸收着精灵使们的神威，只要被触及身体，少女们当即就会昏迷，然后成为驱动黑骑士的电池。 　　交手数十剑之后，蕾奥拉直接被愈发升级的蛮力崩飞。四下望去，现在还站着的精灵使，竟是只剩下她们龙皇骑士团了。 　　“这怪物……不行，不能继续交战下去。所有人，准备撤退！” 　　“是！” 　　黑骑士身上的神威已经强大到匹敌传说级精灵的地步，每一剑的威力都逼近尼德霍格的咆哮，单单只是剑风就足以将任何靠近的人类吹飞。要不是蕾奥拉拥有龙血，根本无法与它拼剑。 　　“OOOAAAA！” 　　然而，黑骑士却突然从口中爆发出激昂的咆哮。 　　它大幅度后仰身体，从腹部的铠甲出射出无数的锁链，将森林的上空缠绕遮蔽。随后，握紧漆黑剑刃的黑骑士干脆地无视了面前的蕾奥拉，朝着某棵大树挥动剑刃，释放出漆黑的雷闪。 　　大树轰然蒸发，草地化为坑洞，蕾奥拉等人趁机后撤，重整队形。 　　“——还挺性急的嘛，觉得自己的力量已经攒够了，所以就朝我下手了？这东西后面是蕾斯提亚在远程操控吧？伪装成一副毫无理智的样子，是打算让我大意吗？” 　　挥手驱散烟雾，姜黎缓缓从坑洞之中踏出。只是暗属性的精灵魔术的话，无论来多少都是没有用的。看样子，蕾斯提亚根本没有学习能力啊。 　　“这玩意的性能不错，但在暗属性方面，还远远不可能威胁到我。” 　　姜黎摇了摇食指，无数的幽冥锁链轰然从他的身上射出，将黑骑士的全身射穿，钩到他的面前，悬挂在半空之中。 　　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姜黎支配了它体内全部的神威，然后像它之前做的一样肆无忌惮地吸取神威，随后将化为空壳的铠甲高高抛上天空，抬手射出一道雷闪，轰然引爆。 　　盛大的夜色光柱冲天而起，将林地上方的锁链一并引燃，卷起一朵弧状扩散的烟尘云。 　　感受着契约另一端传来的灼热触感，姜黎一边嫌弃地拍掉手上尚未散去的神威，一边让表情绷起来。 　　“开始了吗。” 　　在烈火之中，他转头瞥了一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的少女们，随意地挥手道：“就是这样，狩猎结束了。你们的实力还算不错，要是能进入决赛的话，记得做好觉悟再来。” 　　说完，他便掏出金色的崩坏卡将之唤醒，张开空间孔洞将自己吞没进去。 　　神子已经开始朝着非人的方向转化，她身上的精灵契约也已经在魔王之力的影响下化为了单方面的东西，即便姜黎能通过它大致感知到神子的位置，却也无法借助精灵契约去到她的身边。再加上那个力量不俗还得到了一堆电池的黑骑士的阻拦，封锁空间的锁链与超越蕾斯提亚的战斗力和只要拥有神威便不会停止活动的特殊性质，搞不好真的能在那边完事之前让姜黎无法回去。 　　只可惜，这只是在不知道姜黎的能力下的合理方案。 　　什么反弹攻击的能力，完全是错误的估算。黑骑士的能力里，只有那些封锁空间的锁链还算有点意思。 　　…… 　　“可、可恶……！我和姐姐大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就这么大吗！” 　　“居然连攻击都看不清……那一位真的只是精灵姬吗？” 　　狼狈地瘫倒在地上，克蕾尔和艾莉丝全靠毅力咬紧牙关抬起头，看向那道身上缠绕烈焰的赤红身影。琳丝蕾特和菲雅娜倒在她们两人身旁，由于受到了超乎想象的重击而昏死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她们甚至不知道露比亚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利用火属性神威构筑的海市蜃楼般的幻影，露比亚轻易地徒手击倒了她们四人，团灭了elements。这一招就算是面对姜黎也差点生效，面对精灵使就更不用说了。 　　粗暴地扛起神子和呼吸微弱的雪拉，露比亚将她们搬到了附近的古祭殿里。这里面经过露比亚的精心布置，已经化为了汇聚周围一带地脉能量的专属祭祀场，拥有了向精灵王献祭的资格。 　　在被露比亚扔到刻满魔术方阵的地上的瞬间，神子模糊地恢复了意志。 　　神威往全身上下窜流的感觉让她被疼醒，脑袋里回荡着的锥子搅拌一般的刺痛感，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痛苦地大叫出声。疼痛的感觉随着时间拖长愈发强烈，与蕾斯提亚的声音极其相似的低语声逐渐从远方传来。 　　‘放轻松，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那是在面对姜黎灵魂中的那个怪物时也曾听到过的声音。 　　熟悉的，如同母亲怀抱般温暖的声音。 　　‘舍弃与“他”的契约，再一次和她订立契约，取回全部的力量。’ 　　‘汝乃神子。以人之身行使支配世界之力的神之子。’ 　　于此觉醒吧，跨越漫长的岁月，再一次—— 　　‘……不，我不要。’ 　　神子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一角放出微弱的光芒。 　　‘我绝对不要舍弃他的契约。他是我的搭档，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师，是我重要的精灵！’ 　　‘那蕾斯提亚呢？’ 　　不知为何，那声音显得有些惊讶。 　　‘她也一样。非要我做选择的话，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全都要！’ 　　‘舍弃一个很快便会忘记的精灵，换取能够实现一切的力量，不合算吗？’ 　　‘当然不！那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怎样都好，但我再也不想失去什么了！’ 　　‘那更需要力量了。只有拥有力量才能保护珍重的一切。再说，你已经选择了她，选择了承载我的意志的容器。她亦是引导者，是觉醒的钥匙。如今觉醒已经开始，没法再回头了。’ 　　正如这声音所言，无形的幽冥将神子的意志寸寸吞没，而这一切都是神子自己做出的选择。 　　到最后，神子只来得及问出一句话。 　　‘你究竟，是谁？’ 　　‘莲·阿修道尔。汝等称为‘暗之精灵王’的世之一柱。’ 　　蓦地，神子发现丰盈柔软的羽毛正搔弄着自己的脸颊。 　　生有黑翼的暗精灵将她温柔地拥在怀里，对她露出安详的微笑。并非蕾斯提亚的存在，正是字面意义上的世界中心，散发出压倒性的存在感。 　　感受着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暖，神子合上双眼，彻底坠入黑暗之中。 第032章 真正的神威支配 　　“OOO……OAAAA！” 　　恶鬼般的咆哮声，响彻整座古祭殿。 　　从曾经为人的生物身上，深邃的黑暗迸发出来，被那黑光照射到的祭殿的墙壁和天穹瞬间腐蚀粉碎，化为乌有。若不是地面上预先刻画了术式，就连汇聚地脉的地下部分以及露比亚和昏迷中的雪拉也会消失殆尽。 　　娇小的身影缓缓飘浮到空中，然后扳正身体，与紧握心脏般的威压感一同落下。“她”活动了一下身体，似是感到不悦地皱起眉头，猛地张开右手。漆黑的瘴气从掌心放射，就连光线都被那扭曲的神威团块吞噬，让观望着这一幕的露比亚无法再看到任何东西。 　　她只听到了一阵破风声，随后眼前的世界忽然重现。 　　自遥远的彼方破空而来的，乃是一把如同暗元素之结晶的魔剑。它连光都不予反射，剑身亦是由无垢的暗元素制成的“无法自然存在之物”。世界的法则因它的出现而发出悲鸣，它只是被魔王握在手上，无法容纳的神威便让空间都为之扭曲。 　　这哪里是魔王的觉醒。 　　其声势，堪比四年前在奥地西亚帝国昙花一现的精灵王驾临。 　　“真不错……不愧是魔王的力量。” 　　看着身体被神威寸寸缠绕，体表开始浮现鳞片状防壁的“神子”，露比亚抬手抹去脸上被实质化的威压粉碎的面具留下的残渣，睁大红玉般的眼瞳，满足地露出了笑容。 　　“我要的就是这份力量——足以击毙‘精灵王’的‘魔王’之力！” 　　一把捏住雪拉的脖子，露比亚向这个在法阵的影响下身体各处控制不住地吸入自魔王身上散发出来的瘴气的女人体内注入神威。呼应着魔王的脉动，雪拉的体表开始浮现奇异的纹路。 　　“哼，好歹是魔精灵使，素质还挺不错。来吧，‘暗之精灵姬’，完成你的使命！” 　　在露比亚的呼唤下，雪拉睁开了无神的双眼，原本应该至少提前一天准备的转化过程，如今硬是在魔王的力量下加速完成，这直接抹除了这具身体内的人格，让它成为了任凭露比亚操控的魔王控制器。 　　“我是……为觉醒的‘魔王’献上祝福的暗之精灵姬。” 　　曾是雪拉的东西，在露比亚的命令下开口了。 　　她站稳身体，自顾自地向前一步，跳起了呼唤黑暗的神乐之舞。 　　“支配世界、毁灭世界的力量再度觉醒，呼唤希望、赐予绝望的魔王于此诞生。精灵王啊，痛哭流涕吧，背叛者啊，断绝呼吸吧。王啊，制裁法理，揭露真实吧！” 　　“唔，嘎啊，噢噢噢噢——！！” 　　随着暗之精灵姬的轻吟浅唱，魔王身上的神威受到引导，牵连着它做出了反应。 　　高举魔剑，“她”的全身被鳞片状的黑暗神威吞没，化为了被黑暗掩盖的狰狞人形。顺从身体的本能，她开始破坏距离自己最近的活体目标。露比亚由于手握控制器而被豁免，因此魔王最先选中的，便是倒在古祭殿外百米处的克蕾尔等人。 　　曾经是贯穿真实之剑的魔剑释放出一人高的粗大雷柱，在魔王的挥动下，雷柱平等地朝着面前的一切泼洒毁灭。大地烧尽，砖石蒸发，草木成灰，数千度的高温让大气急剧膨胀卷起暴风，周围存在着的微精灵在这一击之下全部死亡，化为遮蔽日光的神威残渣。 　　爆炸声与轰鸣声接连响起，漆黑的雷光撕裂空间，朝着正在救治队友的克蕾尔和艾莉丝落下。 　　两个女孩甚至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忽然间大地一阵摇晃，然后灭顶之灾便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在愈发睁大双眼的两个女孩面前，在雷光的落点之下，空间忽然旋转扭曲，张开了一道圆形的孔洞—— 　　轰！！ 　　“嗯~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啊。破开借助地脉之力布设的结界花了一点时间，还好我没有迟到。这可是魔王降诞的宴会，怎么能少了我呢？你说对吧，露比亚？” 　　将雷光碾压成球体束缚在掌心，姜黎好整以暇地用另一只手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 　　他看了看克蕾尔她们，对她们笑了笑，然后才看向因为过于沉重的神威而散发出庞大引力的古祭殿方向，将手中的雷球化为炮击：“这份见面礼未免也太低级了，还给你。下次记得来点够格的！” 　　双倍返还的炮击连其神威都已然变质，难以被称之为雷光的能量块将沿途的一切分解为纯粹的神威并吸收，眨眼间便跨越百米的距离轰击到古祭殿，无声无息地将半径数十米内的一切化为乌有，在地上挖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手插入裤兜，姜黎仰起头来，在空中找到一道拖曳着幽冥之火的邪异流星。它扛着两个少女，重重地落在姜黎身前十几米外，溅起数米高的尘土。 　　“嚯……这就是魔王啊。还挺像样的嘛，千年前让整个大陆走向崩溃，近乎毁灭所有人类国家的那份力量，多少能窥见一点了。” 　　它拥有着凌驾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命体的天然威势，从位格上来说它便处于世界的顶点。现在已经能够断言，那就是以人类之身行使“暗”之力的结果，所谓的魔王指的就是使用被从历史中抹除的“暗之精灵王”力量的人类。但是，人类怎么可能使用得了这种力量，作为容纳力量的代价，理性被黑暗侵蚀殆尽，只剩憎恨和破坏冲动摆布这副躯壳。 　　虽然它拥有着非同寻常的力量，但要说这能击毙精灵王，那是想多了。它给姜黎的压迫感并没有艾斯特那么强烈，想来应该也不可能比得上精灵王。不过，除此之外的一切，它都无疑凌驾于上。露比亚所拥有的“灭神之焱”——足以毁灭世间万物的元素精灵界最强之火，若是胆敢与它为敌，也只会被它身上的幽冥之火轻易燃尽。 　　“既然能够明悟，那为何还不退去，自异世界而来的怪物。这是我们的事情，是拯救世界的伟业，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横加干涉！” 　　“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那么——”露比亚刚想接着说下去，却立刻被姜黎打断。 　　“但是！你们牵扯到了神子，牵扯到了我的契约者。我好歹也是有形与无形——一切存在与不存在之物的破坏者，也是要面子的啊。” 　　说着，姜黎伸出右手，以食指指向那团漆黑的人形生物。 　　“不好意思了，想要拯救世界的人，我要把神子带走。若是碍事的话，我可能会一不小心，顺手把世界给破坏掉啊！” 　　“少说大话……！休想带走风早神子，没有她身上寄宿的力量，就不能杀死精灵王，这个世界就无法得救！呵，若是你能毁灭世界那更好，那正是我要做的事情——不毁灭旧世界就无法前往新世界！魔王啊，杀了那个怪物，踏上霸道吧！” 　　“喔，呜噢噢噢噢！” 　　得到命令的魔王，自应是双瞳之处闪烁猩红光辉，随后奋力跃起。它只是驱动神子身体的力量，是任由暗之精灵姬指挥的傀儡。它大幅度抡起手臂，居高临下地对姜黎挥下分割世界的斩击，漆黑的一闪释放出无穷无尽的暗之力，连空间都为之错位。如此庞大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人与精灵的限度，踏入了精灵王的领域。这样的一击，根本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挡，创世的力量亦是灭世的能量，那早已脱离能够被理解的范畴。 　　但是，面对这足以将自己消灭地连一个原子都不剩的攻击，姜黎只是站在原地，嘴角勾起嗤笑。那一剑的速度不比露比亚施展剑技时快多少，就算是现在失去了速度态的他也能躲开，可他根本不躲，甚至于左手都没有从裤兜里抽出来。 　　他右手一甩，一张暗紫色的卡片便落入掌心，被他举起来挡在剑路上。材质不明的卡片与不能自然存在的魔剑轰然撞击在一起，四溅的紫火点燃大地，恐怖的冲击波将没能来得及撤远的克蕾尔等人远远吹飞。 　　“——嚯，这柄剑，这神威，这不是蕾斯提亚吗？你的意志也不见了？这不是你参与的事情吗，你被坑了？还是说，自愿放弃了自我？” 　　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那柄歪曲了现有物质概念的魔剑，姜黎用力向前一推卡片逼开魔剑，随后抬腿侧踢，让缠绕着与魔王同样深邃而漆黑的神威的右脚轰击在及时回防的魔剑之上，令魔王倒退着划回露比亚的身边，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拖痕。 　　“其实，自从我推测神子的力量源于暗之精灵王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份力量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性质。若是精灵王之力，支配神威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体现自身象征的法则，令其他神威转化成自己的神威，创造原本不存在的物质，以法则之力随心所欲涂抹世界，这才有资格被称为神灵吧。即便最后一条做不到，前面的也应该没问题才对。” 　　打量着手中没有因为刚才的碰撞留下任何痕迹的卡片，姜黎自顾自地叙说起来。 　　“我本以为这意味着神子得到的力量只有那种程度，后来才知道，她的体内潜藏着并非她的意志。严格来说，那个意志其实救了我一次，不然也不会被我发现。” 　　“之后，我得到了结论。这是那个意志的力量，这份力量不全都属于神子。若是想要让它变完整，要么等到神子彻底获得这份力量，要么就得设法从其他地方入手。” 　　说到这里，姜黎看了一眼魔王手中的魔剑。 　　“前者不可能，完全觉醒意味着人格丧失，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而后者，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本想着总之先让神子觉醒一次体会一下力量，只是作为‘魔王的继承者’而觉醒的话，再强也不过是当初所罗门的水平，打败再唤醒她就好了。可是，蕾斯提亚在不久前送上了一份大礼。” 　　“大礼……”露比亚先是一皱眉头，然后难以置信地低语道，“难道是，尼斯潘特·罗亚？” 　　“哦，它叫那个名字啊。它是历代魔王继承者之一吧？那份力量我不会认错。所以，我吸收了它的神威，夺取了那份力量。” 　　姜黎从裤兜中抽出左手，夜色的瘴气在他的掌心中沸腾，泛起一阵阵气泡。 　　他将卡片用力地按在左手上，如他所想，支配卡顺利地将那团瘴气吸收了。 　　“——看，果然是这样。补全残缺的法则，这才是完整的【支配】。” 　　露比亚感到愈发强烈的不安，她大声质问：“你究竟在说什么？！” 　　姜黎没有理会她的质问，低声说道： 　　“神子现在表现出来的，是拯救世界的力量，你这么说过吧。” 　　“依靠这种程度的力量就想拯救世界，简直可笑到让我笑不出来的地步了。你实在是天真得可爱。” 　　“到此为止了。精灵王的力量，神子的未来，全都由我来‘支配’。” 　　举起卡片，姜黎将刻印着暗紫色单片羽翼的一面朝向外侧，向卡片内注入神威，将沉眠的力量唤醒。 　　【神威】 　　反手将卡片插向胸口，绚烂的紫芒从那一点爆发开来。 　　“支配解放！” 　　【解放！追根溯源！神威支配！】 　　转眼之间，世界染上夜色。 　　浓郁的暗影在姜黎原本站立的地方凝聚为紫色的团块，随后轰然爆散。 　　全身呈现出暗紫色水晶般的质感，体表包覆着光滑的骨甲与漆黑柔软的皮膜，头顶的犄角由紫色向尖端的黑色渐变，一双复眼亮着似乎要将人卷入其中的幽深紫光。 　　狰狞的人形生物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舒适而烦闷地叹了口气。 　　“……罢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毕竟我又不是人。” 　　怪物挑衅地对露比亚勾了勾手，嗤笑道： 　　“就给你个机会吧。至少让你体面地进攻一回。” 第033章 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 　　“你太狂妄了……现在的魔王虽然失去了七十二只魔神级精灵，但素体毕竟是女性，力量比千年前更强。这片大地之上，根本没有能够阻止她的生物！” 　　露比亚看着体表缠绕着幽冥之火，比魔王更像魔王的姜黎，心中的不安感更加浓郁。虽然已经卸任，但她毕竟是精灵姬，姜黎身上那股强烈的违和感和亵渎感，甚至要比连精灵王都厌恶的邪精灵更加刺激灵觉，让她恨不能立刻让姜黎灰飞烟灭。只可惜，现在她空有一身力量，死过一次的“灭神之焱”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被她操控。仅凭精灵魔术，她根本无法触及那个怪物。 　　她并不明白那怪物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不祥的姿态，也不懂他说的支配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眼前这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或许已经篡夺了魔王的力量。这是令人胆寒的事实，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怪物，已经不是异质能够解释的了。 　　无论精灵还是人类，看到它的时候都会发自内心地产生拒绝情绪。畏惧那种能力，憎恶这种力量，然后理解到—— 　　那不是应该存在的东西。 　　“全力排除它，魔王！” 　　“呜噢噢噢噢！！” 　　露比亚毫不犹豫地动用了上位姬巫女才能独力驾驭的仪式魔术，通过暗之精灵姬对魔王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刺激。这是专为魔王而准备的术式，能够让它爆发出最大限度的力量，作为代价，直到它的破坏欲望降温，它都不会再接受任何的指令，用那无穷无尽的神威毁灭周围的一切。 　　接受指令的魔王，咆哮着平举起手中的魔剑。 　　“……嚯。” 　　被那魔剑的剑尖对准心脏的瞬间，姜黎的神经猛然绷紧。 　　现在的他已然立于暗属性的顶点，在暗之王位空缺的现在，他便是暗之精灵王。世间的一切元素与神威都可以转化为暗之力为他所用，在力量所及的范围内，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手足的延伸。如果这里不是风之精灵王的圣域，排斥其他王的王威，区区一个继承了部分力量的魔王，根本连站在他的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他却从那剑锋上嗅到了血的味道。那柄魔剑本应是王的一部分，现在却在其他人的手中，渴求着并非异质的王的鲜血。 　　露比亚说的是对的，神子并不仅仅是魔王。她是女性之躯，是最适合容纳精灵之力的素体。更巧的是，暗之精灵王莲·阿修道尔也是女性。在神子的身上，那份暗之力不再是有缺陷的魔王之力，而是真正的精灵王之力。如果不是因为“魔王”没有理智，这场战斗恐怕会非常艰难，就算击沉脚下的圣域也未必能够分出胜负。 　　——紫电爆发。 　　粗暴地灌注全部神威，魔王的身躯都近乎解体，与魔剑一同贯穿空间，撞向姜黎的胸口。 　　好快。这一击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声音。大气之中留下丝丝电弧，高热之下蒸腾的水汽生成淡淡的音爆云。泥土被暴风掀上半空，翻转着的尘土被电弧击穿，绽放璀璨的火花。 　　绝剑技一式·紫电。 　　狂暴化的“魔王”本能地汲取了神子的肌肉记忆，将她所拥有的一切武技吸收。 　　这一招在魔王的手中，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化为真正的雷霆。身体的负担完全不存在，用于爆发的神威量更是远非人类可比。即便是以姜黎的反应速度，在这一刻竟是也慢了一拍。就算明知道她攻击了，也是在出手之后才反应过来。 　　在剑刃临身之前，剑尖卷起的暴风与电弧便已经贴上了姜黎的骨甲。 　　足底神威爆炸，姜黎强行让自己朝着右侧平移一段。即便反应跟不上也无所谓，这一剑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 　　要应对这种攻击，只需提前进行预判，就能做出闪避……然后反击！ 　　“呵，事到如今，这一剑我已经看腻了！” 　　以超绝的动态视力和破坏者的思维模块进行计算，姜黎抓住时机对着自己放在所站的地方猛然击出汇聚了神威的右拳。在他的拳头完全挥出的瞬间，恰好从那里经过的魔王用侧脸接住了这寄宿着漆黑烈焰的拳击。 　　骨甲与鳞片状的神威防御猛烈撞击，环状的冲击波从截面爆发，将魔王身上完全掩盖身形的神威瘴气吹飞大半，露出了被漆黑鳞片包裹的神子的模样。 　　一般人可能会因为自己人被控制了而无法下手，但姜黎完全不是会顾虑这种事情的类型。倒不如说，为了尽快让自己人获得解脱，不让她继续被控制着做出不想做的事情，使其失去行动能力是必须的，视情况而言姜黎甚至可能会痛下杀手。当然，能救还是要救的，毕竟命只有一条。 　　魔王虽强，载体仍是人类。如果不是有自动生成的神威防壁，刚才那一拳足够将它变成肉酱。 　　强行跺地止住后仰的趋势，它扭动身体挥出了魔剑。锋锐无匹的剑刃在大气中留下月轮般的波动，被挤压排斥的大气化作利刃的延伸，与真正的剑刃一同形成包围网，从四面八方将姜黎封锁在内。 　　这是神子不久之前打败了“四神”全员的剑舞，和三年前一般无二的影月圆舞。在魔王的手中使来，这一招美感全无，暴力与压迫程度提升数倍，并非月轮而是如同月亮本身坠落一般沉重无匹。 　　失去了速度的斩击，不再如同紫电那般难以应对。如同舞会那晚那般，姜黎迎合着女孩的剑舞，将重心托付在右腿上朝着左侧后方旋转身体，完美地让开斩落的剑刃，利用惯性对魔王踹出了回旋踢。 　　魔王放声咆哮，不顾人体极限强行抽回手臂，以魔剑挡下了这一击，倒滑出十数米。脸上徒留狰狞的表情，双眼染上漆黑、脸上爬满异样纹路的少女，全身上下都在因为之前的动作而溢出鲜血，而那些足以让人类死亡的伤势，尽数在呼吸间完成了再生。近乎无穷的神威，足以让她无视肉体上的伤势。 　　一步将距离缩短为零，魔王再一次对姜黎发动猛攻。 　　若是清醒的神子，绝对不会在面对姜黎的时候还让每一次攻击都不留余力导致无法周转，甚至于在影月圆舞没有命中的瞬间，她应该就会选择在极近距离下再次使用紫电突刺——在过去的特训中，神子就曾这么做过。 　　眼前的魔王虽然在威力上将神子远远甩开，但那种程度的暴力根本不可能触及姜黎，远不如神子那轻盈美丽而又杀机鲜明的剑舞。 　　连绵不断的斩击化作风暴，魔王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猛攻，在姜黎的骨甲和皮膜上留下剑刃抽离的瞬间便完成再生的斩痕。她的恢复能力都那么强了，姜黎的恢复能力就更不用说了。若是继续这样战斗下去，直到元素精灵界内的神威耗尽，否则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 　　若是能够使用触及法则的权能，那想来应该能终结战斗吧，但纯靠蛮力根本无法拯救任何人，而且还会顺便将这座圣域击沉，杀害岛上的所有人。 　　姜黎的目的是让神子获得更强的力量，即便现在因为和他之间的契约导致神子提前适应了暗之力，觉醒的程度超出预料，事态仍旧是可控的。无非就是要让导致神子疯狂的原因暂时消失而已。 　　恶魔太强没法治，你一个早已被从历史中抹除的“第一任”暗之精灵王，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 　　看到现在的神子，姜黎就想起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爆血。两件事重合在一起，这里要是不能解决这件事，姜黎自己第一个接受不了。 　　以左手的臂铠骨甲格开横斩，姜黎在绚烂的火花中让右拳嵌入魔王的腹部，将她击飞出数十米，沿路的全部树木被她根根撞断，魔王如同流星般重重地坠入一座祭坛。 　　封印破坏，被解放出来的封印精灵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漆黑的一闪便将它撕裂吸收，化为了修补伤势的力量。 　　肉体的伤势都被修补了，可魔王站起身来的动作却显得有些踉跄。随着神威的消耗和疲惫的积累，它的疯狂和战意开始消退，但充斥在躯壳之内的憎恨感情与破坏欲望还是让它锁定了姜黎。 　　“——结束了。既然都这样了你还是不出来，那你就不用出来了！” 　　身体周围缠绕着近乎实质化的结晶状神威团块，姜黎的身体缓缓浮起，在脚尖离地后迅速飞上高空。暗紫色的能量流螺旋着缠绕他的身体，在他的身前勾勒出单片羽翼的巨大纹章。 　　“沉睡吧，永远地！——喝啊！” 　　踢出右脚，姜黎的身体穿过纹章，炽烈的幽冥之火汇聚在脚底，整片天空都被浓郁的神威能量浸染，化为黑夜。 　　背对闪耀着邪异紫色的巨大月轮，支配了神威的破坏者裹挟着无尽的神威化为连接天地的光之锥，对准地面上举剑咆哮的魔王坠落而下。 　　纵使面对足以颠覆世界的攻击，魔王仍旧不会动摇。为了击溃威胁，它赌上全部的神威、榨取周围的一切，化作贯穿天穹的紫电。 　　光锥与雷柱照亮月夜，恐怖的力量就连声波都一并扭曲，在半空之中无声对撞的绝杀就像是一场滑稽的默剧。恐怖的冲击波坠落地面，势不可挡地扫平了下方的一切事物，平原和盆地的地形因此而被平等的改写成寸草不生、精灵不存的死之沙地。 　　踢击与剑尖死死地抵在一起的现象仅仅维持了短短数秒。随着姜黎进一步加大力度，魔王那狰狞的佩剑再也支撑不住，如同玻璃制品般轰然爆碎，让姜黎的踢击穿过四散的暗元素光尘轰击在魔王的胸前。 　　光锥轰然落地，大地在顷刻间陷落，剧烈的爆炸升起了以倒扣碗状向外扩散的能量洪流，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 　　在无垠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身受枷锁绑缚、在遭到封印的意识深处沉睡的暗精灵少女，在剧烈的疼痛中蓦然转醒过来。 　　以存在于久远过去的真实姿态觉醒为精灵魔装，然后被粗暴地打个粉碎。是个精灵就承受不住这种事情。 　　但现在蕾斯提亚对这等大事都完全不在乎。她真正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得以再度苏醒，并因此而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惊、惶恐和喜悦。 　　怎么回事，难道是发生奇迹了吗？ 　　发生了足以逆转三年前的“绝望”的奇迹？ 　　被遭到“愿望”污染的莲·阿修道尔吞噬的她必将让神子走向觉醒，然后以作为精灵的“自我”交换作为暗之圣剑的绝大力量。 　　可现在她居然醒了。 　　这一代的魔王死了？觉醒到一半失败了？还是说……王忽然回心转意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为了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她活动起僵硬的身体，张开漆黑的羽翼，自精灵契约呼唤大门，前往充满光明的彼方。 　　…… 　　脑中不再听见那个萦绕不去的低语声。 　　令脑海沸腾的无尽恨意、绝望和杀意也已经如退潮般消散。 　　缓缓睁开眼睛，神子发现自己仰躺着倒在地面上。 　　自己应该已经被暗之精灵王的声音吞噬，堕入黑暗，觉醒成将为世界带来毁灭的“魔王”。可如今，自己却还好好的，就连自我都取了回来。 　　这一切—— 　　“一定是因为有你在吧？谢谢你救了我，姜黎。” 　　不需要特意去看，神子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知道他就在身边。那是和意识深处一般无二的，匹敌那个和蕾斯提亚十分相似的精灵王的庞大存在感。这股感觉正环绕着自己，简直就像是自己正被姜黎抱着一般。 　　在这种温暖中，神子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已，强烈的疲惫感一波波冲击着脑海，让她根本不打算站起来。刚才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这具身体明显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背对着躺倒在地的神子，姜黎的体表崩解为神威粉尘，显露出人形的模样。他的手中握着一团淡淡的白光，而那白光很快也随风散去。 　　简单来说，那是莲·阿修道尔的神魂碎片，蕴含了她的意志，封存于魔王体内，代代转生继承之物。所谓的魔王觉醒，其实就是让那块碎片操控身体，当同步率达到顶点，暗之精灵王便能借身还魂，再度屹立于大地之上。 　　以刚才神子的表现，她早该出来了。就算不出来，也不应该对姜黎使用精灵王的力量对神魂施加的攻击毫无反应。以她操控神子的身体在灵魂交融之所击溃恶魔的力量团块的表现来看，她的战斗能力不下于神造宇宙的“神之子”，对法则的运用更是本能，没有爆血之力的姜黎在她面前胜算不大。 　　‘难道说……让这个‘自己’被杀，才是你的打算？’ 　　实在是想不通这一点，姜黎只好放弃毫无根据的猜测。 　　他转而看向了侧面，抬手放出漆黑的锁链。数秒之后，无数锁链缠绕着两个少女缩了回来。 　　双眼无神，眼看是变成了活死人的是暗之精灵姬雪拉，魔王被彻底终结，她也就不再具备存在意义，只是个单纯的植物人了。 　　而另一人则是明明没有战斗体内的神威能量却衰弱了一大截，大致上也就只比宣告剑舞祭开赛的那五个精灵姬强一点的露比亚。 　　事已至此，她也明白抵抗毫无意义。能够徒手将无比接近精灵王的“魔王”灭杀的怪物，并不是现在手无寸铁的她能够对抗的。 　　“来吧，到了坦白一切的时间了，自称要拯救世界的前精灵姬。为什么非要利用神子不可，你又是怎么萌生这种奇怪念头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 第034章 实现愿望的奇迹之力 　　风之圣域的一角，被选为精灵剑舞祭赛场的丛林之中。 　　无数由神仪院操控的精灵正在朝那边赶去，探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小时前，那里爆发了冲天而起的漆黑光柱，夜色的结界将大片丛林覆盖，无数微精灵被浓郁的暗属性神威腐蚀而死，化为神威残渣遮蔽天空。 　　自初次精灵剑舞祭举办以来已有数百年，这等异象的爆发，在神仪院的记录之中还是第一次。在精灵王的御前，这等异常现象除非是剑舞的一部分，否则近乎亵渎。但，拥有这等力量的存在，怎么可能是精灵使？不要说人类了，就是在高位精灵里面，也很少有拥有这等力量的家伙。 　　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各个系别里王座之下最强的精灵。而不被承认的暗之王座下的那个精灵不过只是传说级精灵而已，并没有这种程度的力量。难道是“魔王”降临？在参赛的精灵使之中，混入了继承魔王之力的异端吗？ 　　神仪院一方面让精灵姬们向精灵王献上祈祷，一方面让负责剑舞祭事宜的人去安抚观众们。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它都不能被世人知道。暗之一系是被历史排除的系别，它们引发灾厄，颠覆正统，不应继续存在下去。如果它们真的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那就只能通知一下神圣路基亚王国，让他们的圣精灵使在比赛之中除掉它们了。 　　这届剑舞祭的有力夺冠候补，上一届剑舞祭的亚军，正是他们圣国的“圣灵骑士团”队队长——鲁米纳莉丝·圣·雷谢特。有她的力量在，配合圣国的“圣法机关”秘传的对暗精灵用魔装道具“神圣武装”，无论对方是暗精灵还是魔王，应该都能讨伐才是。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被圣国索取的些许利益，神仪院还不放在心上。 　　赛场之中。 　　在远离残破不堪、化为沙漠的战场的一角，姜黎一行人聚集在了一起。 　　克蕾尔她们和神子坐在一起，手里各自紧握着精灵魔装，警惕地看向对面。在少女们的面前是站着的姜黎，再往前则是坐在一块随手削出的石块上的露比亚和平躺在她脚边的雪拉。 　　看着自己的姐姐，克蕾尔的神情十分复杂。 　　她以为自己的姐姐够强了，但现在她才知道，她所知的姐姐，早在四年之前就消失了。那个体弱多病、连剑都握不好，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作为精灵姬的才能的姐姐，现在居然能够施展出无比凌厉的剑舞，被那个怪物一般强大的暗精灵姜黎形容为剑技方面与神子不相上下。 　　不说别的，单单只是刚刚以附着神威的白玉般的小手徒手撕裂大地、削出石凳，就已经是很多精灵使都做不到的事情，让克蕾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纵使对上自己亦没有丝毫温度，这更是让克蕾尔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自己等人之前差点死于魔王之手，而魔王是姐姐操控的。如此说来，难道姐姐她……连妹妹的命都不在乎了吗？ 　　现场沉默了半晌，露比亚抬头仰望明明处于正午却因为神威残渣的覆盖而昏暗的天空，轻启唇瓣喃语道： 　　“我余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这次没能让‘魔王’成功觉醒，那么便再无办法能杀死‘精灵王’们。” 　　说着，她看了一眼姜黎，红玉般的双瞳微微眯起。 　　“不，如果你出手的话，要杀死精灵王绝非难事。暗之精灵王的力量，已经被你抢到手了吧？” 　　“差不多吧。但是，有这份力量也不代表我真的要与精灵王为敌。它们是字面意义上的世界支柱，哪怕只是彻底杀死一柱，这世界都会失去均衡而完蛋。你不是声称要拯救世界吗，我可不觉得这是救世的行为。” 　　“可这就是救世，异世而来的怪物，”露比亚那澄澈的眼眸里蕴含着坚定的意志，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坚信不疑，“只有杀死他们，从零再创这个世界，才能拯救世界。” 　　“——什么？！” 　　少女们惊呼出声。这话语中的意味，让她们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 　　毁灭世界，再创世界。这里面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能活命的保证，她们也不认为露比亚能够掌控这个过程。如果露比亚实现了她的计划，全大陆的数千万人都有可能因此而死，数不尽的精灵们更是会因为元素紊乱而自我消灭。 　　“你疯了吗？” 　　神子站起身体，大声质问。一想到她居然是要在这种事情上利用自己，神子就气得肩膀颤抖。 　　露比亚瞥了神子一眼，完全无视了她那慑人的气势，嗤笑道：“疯了？呵呵，可能吧。这是贪婪地向力量伸出手的精灵王与人类理应付出的代价，你这种小女孩是不会懂的。” 　　“你……！” 　　眼看她们要吵起来，姜黎立刻伸手示意，让神子坐下。 　　“说说看，代价又是怎么回事？” 　　精灵王的力量里存在着缺陷。通过完整地支配，姜黎确实已经得到了暗之精灵王的力量，但那份力量并不能创造世界。说到底，那也只是所谓的“神明一般强大的力量”罢了，而且还被限定在充满神威的环境里，并非能够虚空造物的奇迹之力，也不可能像许愿机一样实现什么愿望。因此，姜黎现在对精灵剑舞祭的冠军奖励都已经开始怀疑。 　　这场比赛，恐怕并没有那么单纯。 　　“呵，你倒是挺关心的嘛，”露比亚笑了笑，“也罢，克蕾尔应该也是为了知道这个，才会来到这里吧？” 　　“姐姐……” 　　“因为我的缘故，父母被打入大牢，领地财产被没收，这四年里你是如何度过的，我多少能够想象到。对不起，克蕾尔。道歉是没有用的吧，我知道的。若这一切是必要的，再来一次我也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不要原谅我，克蕾尔。” 　　看向妹妹的眼神动摇了一瞬间，随后露比亚的表情如寒冰般冻结。 　　“来说说四年前的故事吧。四年前，一切的契机，发生在我当上精灵姬的半年后。” 　　四年前，年仅15岁的露比亚因为上一任精灵姬年满25岁而继任。成为了精灵姬的她，怀抱着一腔热血，决心好好侍奉精灵王，为人民谋求福祉。 　　但是—— 　　因为当年收成不好，供奉的粮食不够，帝国边境的一座小城被精灵王降下三天三夜的火雨，彻底从地图上抹除。 　　举凡人类世界的大小事宜，悉数都得借助精灵的力量。所以元素精灵界的支配者——精灵王的裁示是绝对的，不容人们对其多加置喙猜疑。 　　可是，露比亚不这么想。只有狂精灵才会因为这点小事大怒，尊贵如精灵王，除非人类犯了大忌，否则根本不可能剥夺性命，更不用说是整座城镇的性命了。 　　然而在那之后，精灵王的裁罚又接连降临在大陆各地，数十上百座城镇因为一些连人类的国王都不会生气的小事灰飞烟灭，无数人死于非命。无论露比亚如何献上演舞，精灵王也完全不听她的祈祷。 　　可露比亚除了更加拼命地献上舞蹈，再也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精灵姬而已，又能做得到什么呢？ 　　那之后，绝望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让她下定决心背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精灵王向我索求一项供物，作为平息圣怒的代价。” 　　精灵向人类索取献祭物或供物乃是司空见惯的事。例如，姬巫女们都学习演舞代替供品献祭；而精灵使则把自己的神威供应给契约精灵当作供品。 　　“它要艾尔斯坦因家的真实之炎。” 　　真实之炎，那是在艾尔斯坦因家的神威中传承的悖离了现存法则的火焰。露比亚的冻焰莲华是如此，而克蕾尔的身上恐怕也寄宿着类似的力量。 　　身为精灵姬的露比亚在立场上就像是精灵王的奴隶，她是不可能成为供物的。 　　也就是说—— 　　“对，它要的是克蕾尔的命。” 　　发现姜黎看向克蕾尔，露比亚认同了他的猜测。 　　“怎、怎么会……” 　　克蕾尔惊愕地睁大眼睛。 　　“精灵王……竟然想要我的命？” 　　以人命作为供物，这可是魔精灵的特权。历史上胆敢提出这种要求的精灵，不是被人类英雄打倒，就是被听到了祈祷的精灵王出手制裁。可如今，精灵王自己提出了要求，又有谁能来制裁呢？ 　　“这不可能——你们是想这么说吧？但这些都是真的。” 　　露比亚瞥了一眼女孩们，端正的五官因为控制不住的愤怒而扭曲。 　　“神仪院的长老们同样对圣意感到不解，但他们只会说精灵王是不可违逆的，让我早点把事情办妥。” 　　只是这种程度就能平息精灵王的盛怒，挽救一座城镇，实在是太划算了。 　　露比亚深吸一口气，沉重的怒火让她体内的神威如同磷火般溢出体表，飘散而下。 　　“终于，我灰心了。我对神仪院、对精灵王、还有无力反抗的自己感到绝望。于是，我闯入了真祭殿。” 　　那是位于人间界和元素精灵界外侧的、精灵王们的圣体所在的独立空间。无论人或精灵，一切生物都不被允许踏足的地方。凡是未经允许进入那里的生物，就算能活着回来很快也会死于非命。 　　露比亚知道这一点，但当时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在那里……” 　　她回忆着过去，身体和声音轻微颤抖起来。 　　她的情绪里并未带有怒意，那恐怕单纯只是因为恐惧而做出的反应。她那红宝石般的眼眸里，有的只是不加掩饰的害怕之情。 　　如此强烈的恐惧之下，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简直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姑娘。 　　实在难以想像她是那个能够驾驭“灭神之焱”和姜黎过招的少女。 　　看到她铁青的脸色，少女们不禁惊愕地愣住了。 　　反倒是姜黎，若有所思地举起右手，打断了沉默。 　　“让我猜猜看。你在那里，莫非是看到了这个？” 　　露比亚等人惊讶地循着声音看过去。 　　“……！” 　　随后，露比亚和神子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在姜黎的右手上，突然喷涌出一股黑暗。 　　那并非是他所支配的属于暗之精灵王的那份让人感到安详的夜色神威。 　　而是宛如不该属于此世的异物般的不详团块。它看起来如同一滩沸腾着的粘稠黑水，被姜黎以力量束缚在掌心的上方，翻滚着发出滋滋的烧灼声，腐蚀着他的力量、吹过的风和周围的空间。 　　仅仅只是存在于那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要因它而扭曲破碎。而神子和露比亚之外的少女们更是当场瘫倒，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最为疯狂而深邃的恶意以它为核心辐射开来，姜黎周围的微精灵全部膨胀成合成兽一般的兽形狂精灵，流着口水对他发起攻击，然后在触及他的身体之前便被幽冥之火焚尽。 　　“就是那个……不属于此世的‘黑暗’，追求‘奇迹’的精灵王招致的祸端！” 　　露比亚指着姜黎手中的那团黑泥般的事物，站起身体握住一柄以精灵魔术炼成的鲜红长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就是实现各种‘愿望’的奇迹之力的根源，吞噬污染了精灵王，使它们发狂的罪魁祸首！” 　　“居然触碰了那个，就算有精灵王之力保护，你也支撑不了多久！……不对，你从哪里得到那个的？！还是说，那就是你的世界的东西？回答我！” 　　视姜黎的回答，露比亚可能会与他拼命。明明灭神之焱还没活过来，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连当时的姜黎都无法触及，可她还是摆出了自己的态度。 　　“呵。” 　　姜黎轻笑一声，猛地握紧拳头。鲜红炽烈的因子能从他的掌心爆发，瞬息之间便将“黑暗”破坏殆尽，化为点点火花爆散，被他摊开手掌随意挥去。 　　经过数次变身，他的肉体已经恢复过半，基于因子的因子能已经能如此顺畅地使用出来。 　　让精灵王失控癫狂的“黑暗”，对他来说和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两样，只要愿意就能破坏掉。 　　“这种程度的玩具，我出身的地方怕是看不上。” 　　这“黑暗”里确实蕴含着能够改写真实的力量，说是奇迹之源倒也不算夸大。但这种副作用巨大的“奇迹”，在神造宇宙的恶魔和神面前，连伪劣品都算不上。 　　“暗之精灵王的力量里有着这玩意。不过，它太脏了，我不需要。” 　　“……就连暗之精灵王亦被污染了吗，所有的精灵王，全都已经被那‘黑暗’得手。啊啊，这样啊。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得到暗之精灵王力量的魔王才会无一例外陷入疯狂之中，为世界带去毁灭。撑不过‘黑暗’的侵蚀的话，终有一天精灵王们也会变成那样的吧。” 　　身体失去力气，露比亚瘫坐回去，手中的剑也失去维系而碎成光尘。 　　神子也痛苦地按住额头，跪倒在地。 　　“我想起来了，三年前……蕾斯提亚就是被那个吞噬，才会从我的身边消失的！” 　　“那我就能理解为什么她和你口中的暗精灵不怎么像了，被这东西淋个透彻，还能活着都值得夸奖。只是性情大变而已，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仍旧爱着神子。体会过那团黑暗对精灵的精神的强大干涉力后，姜黎不得不称赞一下蕾斯提亚。 　　“——不。那只是因为量少而已。” 　　露比亚摇了摇头，撸起了自己的军服袖口。她那雪白纤细的手臂从袖口之中露出，实在难以想象那样的手臂如何能挥动长剑。在她前臂的后半段直到手肘，缠着一圈圈染血的绷带。 　　随着露比亚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绷带在滋滋响声中被烧穿，一滴滴漆黑的物质从她的肌肤之中蔓延出来。 　　“四年前，在真祭殿里，见到黑暗之海的我因为失神而错手沾染，被它的一滴所污染。即便日夜不停地设法祛除，时刻以施加咒术的绷带抑制，仍旧无法让它离开我的身体。我能够与人类原本无法契约的‘灭神之焱’缔结契约，也是因为拥有它所赋予的‘奇迹’之力。作为代价，我剩余的寿命不多了。” 　　露比亚从口袋里掏出新的绷带熟练地给自己包扎，神情只有坦然。 　　“原以为能在命尽之前讨伐精灵王，现在看来是彻底失败了。” 　　“只要祛除黑暗，就能拯救精灵王了吧？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不可呢？”神子疑惑的问道。 　　“祛除黑暗何其困难，我动用了所有手段，连一滴都无法除去！吞噬精灵王的可是黑暗的海洋！而且，这黑暗其实是通往不属于已知世界的‘门’。我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天使’的大军。那些长着翅膀的异形，每一只都有着魔神级的力量。而那数量，无穷无尽……” 　　露比亚的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她仰望虚空，低声道： 　　“因为被寄宿所以我知道，这黑暗已经在人间界和元素精灵界的各地打开了‘门’。除非重塑世界，粉碎连接，否则我们的世界迟早会被吞没。” 　　“在精灵王崩溃回原始元素的瞬间许下愿望，用最初也是最后的奇迹之力创造世界，重演创世纪，这就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方法。”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利用魔王，利用神子的呢？你就这么确信魔王能够杀死精灵王吗？”姜黎有些好奇。 　　“不。只靠魔王未免有些不足，毕竟，除了三年前被风早神子和暗精灵‘解放’的水之精灵王，王座上的精灵王可是还有四个。我只是确信，魔王与圣女的力量，能够打倒剩余四体精灵王罢了。” 　　“圣女？” 　　“对。你一定有感到过疑惑吧。为何一介精灵姬能够舞出匹敌最强剑舞姬的剑舞？黑暗的奇迹每次使用都是在损耗寿命实现愿望，要是我敢如此许愿，当年我就已经死了。” 　　“千年前，一个普通的牧羊女，居然能够仅凭一把剑就和使唤七十二魔神级精灵的魔王战斗，不觉得奇怪吗？” 　　“就如同魔王继承了暗之精灵王的力量，圣女亦是继承了五大精灵王的力量。圣女即是呼应魔王转生而觉醒的对应存在，是五大精灵王为了避免暗之精灵王借用人类的身躯复活而预先布下的棋子。” 　　如此说着，露比亚似是嘲讽般的笑了。 　　“而我这个想要用毁灭世界的方法拯救世界的疯子，就是圣女的继承者。当魔王的力量达到最大时，五大精灵王布置的系统赋予圣女的力量亦会达到顶点。两个匹敌精灵王的存在，面对四个无法离开王座的癫狂的精灵王，胜算便不再是零。这便是我的计划。” 　　“只不过，没想到抵达顶点的魔王的力量，仍旧不及精灵王。而如今，魔王沉寂，我的圣女之力也消退了。” 　　虽然露比亚还有作为当代最强精灵姬的力量，但这份力量远不如圣女之力。与精灵王战斗的筹码，已经完全没有了。 第035章 结盟 　　“数千年前的精灵战争，五大精灵王与暗之精灵王分成两大阵营，将整个元素精灵界卷入战火。之后，获得了胜利的五大精灵王，为了让自己获得暗之精灵王那般的远比单个精灵王强大的力量，不约而同地向着‘奇迹’之力伸出了手。” 　　“这，是精灵王的贪欲之罪，召来了最初的黑暗。” 　　“而那之后，人类发现了精灵们的存在，与精灵们建立共生关系，逐步发展起了如今的以精灵为主的文明。千年前，暗之精灵王在人间转世的宿体——魔王掀起了将整个大陆拖入毁灭深渊的战争。战争结束后，百废待兴的人间界，习惯性地向精灵祈求。他们，向精灵王祈求了能够抹除战争伤痛的‘奇迹’。” 　　“精灵王当然同意了这祈求，于是，精灵剑舞祭开赛了。人类被分得了奇迹，而那异界的黑暗也以此侵入人间界，在人间界扩张了数百年。” 　　“这一切，都源于精灵王和人类的贪欲。无论是精灵王自身还是人间界，都已经被黑暗深深扎根，难以拔除。所以我才说，毁灭世界是精灵王和人类应当付出的代价。” 　　露比亚长出了一口气。将埋藏心底的秘密一口气全都说出来，对于背负了这个无人会相信的沉重真相的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魔王和圣女失去力量，仅靠异世的怪物也不可能同时以四体精灵王为对手。或许，被黑暗吞没就是唯一的结局吧。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我会战斗到生命结束的一刻为止。支撑着我行动的是这躯体里仅剩的愤怒，除非精灵王毙命，这怒火绝对不会停息。” 　　像是要催眠自己一般，露比亚以沉重的语气留下了这番话，然后便一甩袖口，抛出一块魔石。看样子，她是打算就这么退场了。 　　然而，神子却接住了这块魔石，转而扔了回去。 　　“——不。没有结束，还不会结束！” 　　双眼里燃烧着沉静的怒火，神子缓缓站起身来。魔王暴走的后遗症让她浑身肌肉酸痛，神威也近乎见底，但她忍着剧烈的头痛，轻咬舌尖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那些黑暗，便是从她那里夺走了蕾斯提亚，影响了精灵王，间接害死数十万人的罪魁祸首。 　　无论是为了自己生不如死的过去三年，还是为了死去的那些人，她都不能容许自己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 　　“你又能做到什么，风早神子？没有魔王之力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使，甚至连我都打不过。就算这样，你还想要说什么大话吗？” 　　“这可不是大话。我啊，好歹也是‘最强的剑舞姬’。这个称号，我可没打算一直让你拿着啊！” 　　手里显现出破灭之剑，神子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无视了身后一阵惊讶的喧闹声，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在离开战场前捡到的卡片。 　　“而且……按照你说的，只要有魔王之力，圣女之力就会对应显现吧？” 　　“是这样没错。”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神子对了两次才将手里的卡片对准凹槽，用力地划下去。 　　【Change】 　　女孩沉声说道：“魔王的力量，已经是我的——我们的东西了。” 　　大气波动，漆黑的神威光柱从神子的身体各处喷涌而出，幽冥之火从她的脚底爆燃而起，将她的全身包裹进去。一秒后，火花炸散，发丝和眼瞳染上暗紫色的少女凛然地立在那里。 　　她的四肢和躯干上包覆着紫水晶般澄澈透明的轻盈铠甲，夜色的裙甲跟随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宁静的暗之力在她的全身流淌，肉眼可见的浓郁神威浮现在她的体表。 　　那是比起魔王更为沉静而危险的存在，那双灵动的眼眸明示了神子仍然拥有理智。她在以自己的意志支配人类不可能触及的力量。 　　“这——” 　　这怎么可能？！ 　　没等露比亚惊呼出声，神子的左手忽然绽放光华。 　　暗之神威在大气中勾勒出的图样，正是象征最强剑舞姬的暗精灵刻印。 　　三年前失去的这份相通感，让神子感觉到灵魂深处愈发脉动的的怀念气息。 　　“回来吧，蕾斯提亚！” 　　握住那团光华，神子用力一抽，贯穿真实之剑便落入她的手中。 　　‘神子……’ 　　脑海之中，她的声音终于响起。 　　漆黑剑身上反射出冷冽的寒光，美得让人不禁屏息赞叹。 　　‘我好开心，神子。可是，这是不对的。不要强行让我显现了，如果你我之间还有着情谊，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不想再变成另一个我了。在那黑暗之中充斥着的无尽疯狂，会让我和你成为毁灭世界的罪人！’ 　　如姜黎所言，莲·阿修道尔也被黑暗污染，承载了她的意志，作为让魔王觉醒的推进器而存在的蕾斯提亚，自然不可能从黑暗之中逃开。三年前的侵蚀，更是彻底压制了暗精灵的人格。 　　但是，现在的蕾斯提亚，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她。 　　“那不会发生的，蕾斯提亚。我有可靠的伙伴——足以毁灭那黑暗的伙伴在。看，你不就像现在这样，已经从疯狂之中解放出来了吗？” 　　“什么——诶？” 　　暗之魔剑惊讶地闪动神威光辉，蕾斯提亚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见状，姜黎走过去轻轻地弹了一下魔剑的剑身。 　　“哟。还记得我吗，暗精灵？” 　　“异界的怪物，我王所忌惮的破坏之化身……！你怎么还没从神子身边离开！！” 　　“看来疯掉之后的所作所为还记得很清楚嘛。我还是那句话，想让我离开，就用尽全力试试驱逐我咯。” 　　“你……！” 　　“咳咳，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而且，你要好好向姜黎道谢哦，蕾斯提亚。是他将黑暗毁灭，让我得以与你重见的。” 　　姜黎毁灭的，是暗之精灵王力量之中的黑暗。换言之，暗之精灵王的力量已经被净化了，而蕾斯提亚·阿修道尔——暗之精灵王以自己作为模板制造的化身，作为这份力量的一部分，也已经得到了净化。 　　至于神子得到的这张卡片，也是在体内残留的魔王之力纯化之时，从自己的胸前弹出来的。 　　通过它和破灭之剑的转化，神子便能以人类之身暂时使用这份超越界限的力量。这份力量的负担极大，就算是状态完好的她也无法连续使用超过十分钟。 　　若是直接使用这份力量，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但其内蕴含着的暗之精灵王的意志随时都有可能会吞噬她的人格。 　　精灵是神威的团块，纵使凝聚起来的主体早已消逝，因其过于强大，其力量的每个角落至今仍旧存有其意志。更不用说，姜黎现在还无法确定莲阿修道尔究竟死没死。她留存在“魔王”——神子体内的似乎只是神魂的残块，本体可能和之前死去的姜黎一样在元素之海里。若非如此，暗之元素应当暴动起来，为王之死献上哀悼，并开始向着失衡的方向加速才对。 　　——任何一柱精灵王的死，最终都会导致元素失衡，世界毁灭。 　　从这一点考虑，五大精灵王谋求奇迹之力，未尝不是为了在彻底杀死暗之精灵王之前解决这一隐患。 　　“怎么样，露比亚。圣女之力也回来了吧？” 　　“嗯，如你所言。为了与你对抗，这份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或许比千年前的圣女还要更强也说不定。有这份力量在，一定能够击毙精灵王。” 　　露比亚尽力保持着冷静，但她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激动的心情。 　　希望刚刚破灭，便以更为闪耀的姿态归来，这一波大起大落，纵使她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也有点承受不住。 　　“我们联手吧，露比亚。独自一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大家一起来说不定就能做到了。” 　　“风早神子……” 　　“是呀姐姐，我也想成为姐姐的一份力量！”克蕾尔也站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但她愿意成为背负沉重之物的姐姐的力量。 　　“我也是呀，前辈。”曾是露比亚直系后辈兼朋友，因露比亚事件大受打击而成为“失落的精灵姬”的菲雅娜也终于抖擞精神。知道自己崇敬的前辈果然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丽人，她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艾莉丝和琳丝蕾特也对视一眼：“若是为了这等大事，我们也义不容辞，愿意献上微薄之力。” 　　“你们……” 　　露比亚愣住了。 　　四年间，通过和教国虚与委蛇，以灭神之焱加以威慑，最终她也不过只是凑到了一支“异类”组成的不堪大用的离心队伍而已。可现在，她竟是见到了真心愿意帮助她的人。 　　“谢谢你们。” 　　露比亚低头道谢。还没等她抬起头来，无数漆黑的锁链便将她绑了起来。 　　“既然已经是同伴了，我要麻烦你个事，露比亚。把你的火之神威分我一点。” 　　完全没有听取回复的想法，姜黎将掌心贴上动弹不得的露比亚的后心，毫不客气地抽取起至纯的火之神威。 　　…… 　　这一天下午，露比亚在炼狱使徒里唯一听话的手下，也是她之外炼狱使徒仅剩的成员赶到，七人合力打造一个据点，开始休息。 　　炼狱使徒早以其顶级的战斗能力得到了足以保证晋级的魔石，而elements虽然没那么稳，但今天毕竟才是第三天，后面还有足足四天，怎么也不可能被淘汰。 　　当天下午，她们敲定了大致的决战方针。圣女和魔王以及其余队友迎战四体精灵王，而姜黎则是被拜托试试看能不能毁灭黑暗张开的门。若是能够让黑暗无法得到补充，说不定精灵王们靠自己的力量能够挣脱疯狂。若是能够得到精灵王的帮助，或许能找到毁灭世界之外的救世方法。 　　之后，露比亚她们便为了争取准备时间而留下魔石，被传送出了赛场。 　　比赛第四天，姜黎开始和神子她们行动，按照从其他队那里看到的战斗方式结合克蕾尔她们查到的资料，帮助elements提升自己。迎回了蕾斯提亚的神子干脆开始使用双剑，而且由于最强剑舞姬的身份暴露，她也不再掩饰，光明正大地使用绝剑技。绝剑技里的所有单手能用的剑招，亦有着双剑的版本，而其奥义烈华螺旋剑舞直接就是双剑剑技。若非如神子一般在剑之一道上才华绝代，用一把剑是绝对不可能再现出烈华螺旋剑舞的效果的。 　　随着与实力可圈可点的参赛队伍之间进行碰撞，克蕾尔她们迅速地获得成长，而神子亦是在蕾斯提亚和姜黎的督促下逐步找回了最强剑舞姬的感觉。 　　就这样，剑舞祭初赛很快便迎来了结束。 　　第八日的清晨，存活到最后的队伍全都被传送回了大祭殿，并由精灵姬们宣读胜利者名单。 　　炼狱使徒，圣灵骑士团，龙皇骑士团，最后是elements，前四名队伍将晋级决赛。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大小姐们虽然十分开心，但也没有过于兴奋。她们的目的已经不在于晋级决赛了，这不过是必然的过程而已。她们的目的是觐见精灵王，直面威胁到世界的危机。 　　距离决赛开赛还有两天的时间，因此女孩们先拿出第一天开了一场庆功宴，好好地休息一番，然后在第二天里为了决赛而尽可能地做起了准备。 　　她们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终究还是停留在规则内的思维上，全都想着要以自己的力量去做到。纵使神子提议在圣域的地下大空洞里提前布设增益术式，结果也只是被女孩们以“比赛要光明正大胜利”为由驳回了。 　　然而，露比亚却赞同了神子，并表示自己已经办妥了。布设术式可不是为了区区的比赛，在圣域布置的术式，可以通过地下大动脉直接影响到真祭殿，身处那里仍旧能够得到增幅，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事情。 　　克蕾尔她们心心念念的决赛，对于露比亚和神子这两个完全不感兴趣的家伙来说，只是见到精灵王的必要手段而已。有需要的话，她们并不介意使出作为圣女和魔王的全力，扫清一切碍事的人。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其信念和愿望都不可能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对于这意味着要践踏他人愿望的事情，神子和露比亚的观念出奇地一致。抱歉归抱歉，但胜利绝不可能拱手让人。 第036章 圣国的王牌 　　短暂的休整时间很快度过，宣读决赛内容的夜晚到来。 　　在神仪院的大祭殿里，五位精灵姬将会进行对决赛内容的托宣。 　　这同时也是十分庄严的仪式，因此除了四支参赛队伍的成员之外，被允许到场的人类就只有各国最顶级的贵族。 　　在开始时间之前，神子等人便已经在大祭殿里聚集。 　　巨大的石门之前，燃起了旺盛的篝火，门内传来数十位隶属于神仪院的姬巫女庄严的弥唱声。 　　按照官方的说法，现在五位精灵姬正在位于大祭殿最深处的宣托之间里，聆听着来自五大精灵王的谕示。 　　原本神子她们应该也像其他人那般怀着紧张期待不安的心情，畅想着聆听精灵王的玉音是何等荣幸，但现在她们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心中只有对决赛项目的强烈担心和怀疑。 　　按照蕾斯提亚和露比亚的说法，如今在真祭殿中，应该只有四位精灵王才对。三年前的剑舞祭，神子在获胜后将水之精灵王的意识从被侵蚀的躯体之中解放出来，那份意识现在应当在元素精灵界或人间界的某个地方徘徊。 　　四位疯掉的精灵王，是不可能传达五大精灵王的敕令的。是预先设置的系统吗？还是说，异界的黑暗，已经将精灵王掌控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是后者的话，后果简直无法想象，至今为止建立的全部计划也都会失去意义。 　　没让神子她们等待多久，龙皇骑士团和圣灵骑士团的成员也都来到了现场。至于炼狱使徒，则是没有出场的意愿。 　　缪亚连初赛都没能参加，黑骑士罗亚被姜黎炸掉，雪拉成了植物人，蕾斯提亚因为一度化为魔剑又被击碎，消耗甚大，每天至少有一半时间都在沉睡。 　　糊弄姬巫女还行，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精灵姬面前凑出五个黑袍人的她们，最终决定通过神子这边得知谕示的内容。 　　身为展示过一定力量的契约精灵，姜黎得以站在神子的身边，和她一同聆听谕示。 　　见神子在圣灵骑士团出现后就一直偷瞄那边，姜黎小声问道： 　　“神子，你很在意圣灵骑士团吗？我没记错的话，她们的队长似乎在三年前和你角逐过冠军？” 　　“是啊。她——鲁米纳莉丝是个强力的圣精灵使，当初曾经被她逼入苦战呢。” 　　耀眼的金发绑成辫子，今年已经19岁的少女骑士正披着得体的白色外袍，威风凛凛地肃立在原地。她们和龙皇骑士团叠加出来的铁血氛围，让观众们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打量着少女骑士的侧脸，神子的表情有些苦涩。 　　“圣属性的精灵对于暗精灵拥有强力的抵抗力，再加上她契约的是相当上位的圣精灵，当时我使用贯穿真实之剑做出的攻击，全都被她尽数弹开。如果不是我的剑技更胜一筹，当时赢的就是她了。那之后，她似乎发誓要对莲·阿休贝尔一雪三年前的耻辱，但是在之前的预赛里，她却只是稳妥地压制较弱的小队，完全没有什么大动作。或许，她是打算养精蓄锐，在决赛时光明正大地重演一对一的决斗，完美雪耻吧。” 　　听说她是个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倾向的人，看来名不虚传。 　　若是正常地打入决赛，神子这时心底的压力估计不会小，她的实力至多也就是恢复到三年前的水平，但鲁米纳莉丝可没道理原地踏步。一对一决斗的话，神子的赢面并不大。 　　可现在，神子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人类。鲁米纳莉丝的实力再强，神子不想输那也输不掉。只要神子使用那份力量，哪怕只是使用精灵魔术，也能轻易地将昔日势均力敌的强敌和她的队伍一起炸飞。 　　鲁米纳莉丝已经19岁了，这场剑舞祭将会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场。除非明年紧接着又举行一次，不然她的年龄就会超过20岁，直到“退役”也不会再有参与大型献祭仪式的机会。 　　她心底有多么期待和最强剑舞姬的再战，神子完全能够体会到。 　　可是…… 　　“——！” 　　轻咬着嘴唇陷入纠结的女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在纠结中陷入死循环的思绪一下子被吹飞。 　　“她想战，那就陪她战喽。你可是我的契约者，最强的剑舞姬，将全部胜利握在手中的人。能够打败她一次，就能打败她第二次。现在的你比三年前更强，若是你对此还有怀疑，那就让我给你这份信心。” 　　“姜黎……” 　　“大小姐们还打算风光的以不作弊的力量赢下决战呢，努力一把有什么不好？再说了，要是面对那种程度的敌人都很吃力，就算有精灵王的力量，这点战斗素养也远不足以踏上和他们对等的舞台。” 　　“嗯！我知道了。我会漂亮地赢下全部战斗，和大家一起夺得胜利的！” 　　神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沉重神色被上涌的战意拭去。 　　露比亚诉说的真相，给她带去了不小的压力。身为“魔王”，作为全部战术的核心，她一直为此而惴惴不安，每一步行动都要考虑太多。在这种时候，想得太多反倒会碍手碍脚，甚至导致失败，为此，姜黎才会借机引导她转变情绪。 　　这种事情原本大概是蕾斯提亚的任务，奈何夜晚是对暗精灵来说最适合恢复的时间，她为了赶上决赛，抓紧时间睡眠去了。 　　就在此时，大厅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之后又变得鸦雀无声。 　　身穿白色仪式服装的姬巫女们，自祭坛内侧的石门后出现了。 　　她们是直接侍奉精灵王们的五位精灵姬。和普通的姬巫女不同，精灵姬们脸上覆盖着一层面纱，使观众无法看见其容貌。私下里似乎并不是这样，但正式场合里，面纱也是她们的服装的一部分。 　　只见五人里正中央的精灵姬，步伐轻快地向前走出。 　　风的精灵在祭殿之中舞动，紧张的氛围传播开来。 　　“——现在将要传达精灵王的谕示。” 　　借助风精灵的力量，精灵姬凛然的声音响遍整间大厅。 　　“决胜战的舞台是古老的废都——梅吉德亚。” 　　…… 　　仪式结束，众人回到寄宿的房间，与露比亚汇合。 　　“废都·梅吉德亚，么。呵呵，居然选中那种地方作为决赛的舞台。少了一个精灵王，导致剑舞祭的系统出现了问题吗？” 　　露比亚嘲讽地笑出了声，随口向众人解释了几句缘由。 　　依照往例，精灵剑舞祭的舞台应该都是选在元素精灵界的圣地。哪怕是初赛的赛场，也是风之圣域内的一片适宜献祭的受祝福之所。 　　但废都梅吉德亚，与其说是圣地，倒不如说是遗忘之地。在如今五大精灵王的体系的世界里，那是一个不被允许提起的地方。 　　它本是在太古时代的时候，由元素精灵界的精灵们所建造的都市，曾一度繁华无比。但是，在数千年前的精灵战争之中，那里成为了最终的决战场所。决战之后，梅吉德亚化为废墟，无数死亡的精灵的怨念污染了那里的土地，任何精灵都不敢也不愿意靠近那里，之后，梅吉德亚被精灵王宣告废弃，在历史中除名。 　　“所幸演舞形式是‘炽焰之战’，时间只有三天，只要及时清洁，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在充满怨灵的战争遗迹里，精灵使如果待得太久，可是会永久地丧失掉足以契约精灵的纯洁性。在那种地方献上的献祭效果也很差，甚至连普通的献祭都不如，更不用说和庄严的剑舞祭相比了。 　　只是从这点也足以看出来，精灵王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炽焰之战的规则基本上与“群岚乱舞”相同，在限定的场地内进行淘汰赛。不同之处是，不只是队伍之间，队伍成员之间也会被分散传送到不同场所。 　　少女们讨论战术，神子被来到圣域近距离观赏决战的格雷瓦丝叫走，露比亚和她的小跟班继续去浮空岛的地下布置术式，几人很快抓紧最后的时间忙碌了起来，而姜黎则是通过契约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走到小屋附近的树林之中，他感受着自己愈发具有实感的呼吸和心跳，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样事物。 　　那是通体血色的一个腰带扣样式的小薄板，如同红宝石一般澄澈透明，内部宛如流淌着血液一般反射着月光。 　　而它，就是姜黎尽他所能打造出来的“爆血制御装置”。 　　“……还差圣与水的神威，它就彻底完成了。” 　　而姜黎的肉体，距离完全复生大概也就只有一两次变身了。 　　神子她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姜黎现在也并不轻松。或许就是在决赛之内，亦或者是在面对精灵王的时候，他必然会在肉体复归的同时彻底失控。若是计算失败，制御装置毫无用处，他没能醒过来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精灵王也好，异界黑暗也罢，就连两边的世界也一样。一切的一切都会被彻底破坏，成为再度降诞的恶魔的食粮。 　　若是让露比亚知道了这件事，估计她会立刻和姜黎翻脸，并要求姜黎为了世界而牺牲。不过，姜黎唯独在想要活下去这件事上，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向死亡妥协。纵使之前死掉了一次，那也是因为他有着活过来的自信。 　　若是没有的话……姜黎实在很难想象自己坦然面对死亡的样子。 　　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作为破坏者而诞生却莫名其妙地与历代的战斗兵器都截然不同、拥有着“人类”的外表和意识的理由，以及或许存在与遥远彼方的只属于“姜黎”的未来……还没有知晓这一切，还没有见证任何事情，就这么死掉的话，姜黎无法接受。 　　所以，无论会有多么难看，无论会有多么痛苦，他都已经决定了要挣扎下去。 　　更何况，就算是他这么一个“异界的怪物”，也有着在等待他回去的“家人”。 　　黑瞳，赤瞳，还有嘴上死不承认的艾斯德斯。在姜黎至今为止的记忆里占据最大比重的，就是有她们身影的那漫长却又短暂的五年。 　　“我的创造者……我不恨你。但是，如果这就是唯一的路，那我一定会把你破坏。” 　　握紧手里的制御装置，姜黎仰望圆月，面无表情。 　　…… 　　决赛之日到来。 　　离开暂住的城楼，带着在指定重量之内的行李，elements的少女们与有能力来到这里观战的家属亲朋道别，在姬巫女的带领下离开大祭殿，前往城楼外侧森林之中的某座圣堂。四支队伍将分别在四座圣堂里完成传送，前往那座废都。 　　一路上，大小姐们欢快地聊着天，简直就像是这次只是出门郊游一般。 　　“夺得胜利——elements！” 　　她们将手叠在一起，呼喊队名然后高高抛起手掌，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各自的魔术方阵，在绚烂的光辉中化为粒子消失无踪。 　　女孩们并不知道，抛开虚有其表的炼狱使徒，真正只剩三支的参赛队伍里，其余的两支都已经盯上了她们。龙皇骑士团就不用多言了，见识过姜黎的力量后，蕾奥拉的龙血一直期待着再战。她本人也对神子究竟有多么强大深感好奇。 　　而圣灵骑士团，则是不怎么情愿地盯上了这支原本籍籍无名的队伍。 　　另一座圣堂里，神子一直惦记着的鲁米纳莉丝脱下了白色外袍，将之随手扔在地上。 　　“全体队员听令！接下来我们即将执行‘圣法机关’所下达的一项紧急任务。初赛中探知到的暗属性神威，被怀疑可能是最高位暗精灵或‘魔王’，我们要确认其具体身份，并予以排除。” 　　队员们跟着她一同除去外袍，显露出一袭以红色为基调、饰有白色.图纹的制服。 　　鲁米纳莉丝以她那双刚毅有神的宝蓝色眼睛打量着队员们，编梳整齐的金黄色发丝披在脑后。 　　有着“圣骑士”之名的她是本国的精灵使们崇拜的对象，不过有资格当她的队友的亦是精锐，不会因为私情影响到执行任务之时的效率。 　　她和手下四人组成的这支精锐部队早已经过众多任务的磨炼，在祖国甚至享有“钢铁雄狮”的美誉。 　　不过，因为这一次的任务，其中一名队员临时被换掉了，这让鲁米纳莉丝的心情十分不悦。 　　“为了让各位顺利完成任务，现在要分配给你们一样东西。” 　　她说着，用手中的钢剑在地面上描绘出魔术方阵。 　　耀眼的光芒从中迸射而出，寒光慑人的锐利枪尖随之显现在众人眼前。那是四把在枪柄上铭刻着圣典语句的长枪。 　　——神圣武装“朗基努斯之影”。 　　它们是出自最高位魔装道具冶炼师之手的产物，传说级“魔装道具”的复制品。 　　因为是用炼魔银打造的实体武器，所以使用时无法像精灵魔装那样挥洒自如。但在具有一定实力的精灵使手中，它们的威力和精灵魔装不相上下。 　　仅是如此的话，使用它们还不如使用精灵魔装。 　　作为神圣武装，它们拥有着特殊的力量——在面对暗属性的精灵时，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效用。此外，铭刻在枪身内部的侦查魔术还能自动侦测出暗精灵的所在地。 　　以此，它们成为了效果更在精灵魔装之上的对暗精灵用拘束、歼灭武装。 　　祖国是如何得知那股神威与最高位暗精灵或魔王有关的，骑士们并不知道。 　　她们只是因为必须完全服从圣法机关下达的命令，才会在精灵剑舞祭的赛场上优先于夺得胜利而执行任务。 　　无论是最强的暗精灵还是传闻中和怪物没什么两样的“魔王”，都不是普通的精灵使能够应付的对手，但她们既然连神圣武装都得到了，自然是有完成任务的信心。 　　根据圣法机关给出的情报，最高位暗精灵名为蕾斯提亚，是人形女性的高位精灵，力量大致在传说级上下。借助决赛的规则，只要趁着暗精灵落单的时候出手，凭借神圣武装，她们的胜算非常大。 　　至于疑似“魔王”的讨伐对象，则是来自于那个晋级决赛的黑马队伍elements的队长风早神子。祖国着重要求杀死她，并表示这也是神仪院同意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杀害精灵使而招致精灵王的愤怒。 　　被替换进来的那名队员，便是圣法机关为此而赐予的王牌。 　　只有她不需要神圣武装，因为她自身拥有着更在那之上的特殊“力量”。 　　“——枢机卿，您真的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鲁米纳莉丝的询问，让穿着与骑士们格格不入的白底金边的圣服的金发少女脸上露出了笑容。 　　“当然，‘圣骑士’。为了彻底讨伐魔王，消除威胁世界的隐患，我义不容辞。” 　　她抬手摸了摸遮住左眼的眼带，低声道： 　　“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大人的愿望。” 　　鲁米纳莉丝皱了皱眉。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和圣法机关这帮神神叨叨的高层打交道。 　　在她看来，魔王什么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为此要杀害精灵使实在是荒唐可笑。 　　只有那个三年前自己明明具备有压倒性的优势，却仍旧败在其手下的对手，才是她真正想要与之战斗的对象。 　　——“最强剑舞姬”莲·阿休贝尔。 　　‘我岂能允许自己再败一次！’ 　　战意燎燃，鲁米纳莉丝摆脱多余情绪，一把握住了面前的“圣枪”。 　　“全员，出击！” 　　“是！” 　　队员们整齐划一地予以干脆利落的回答，握住圣枪踏上了传送法阵。 　　在她们都离去后，被称为枢机卿的女孩毫不在意自己隐隐被针对的事情，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踏上最后一个法阵消失无踪。 第037章 与我无关 　　感受到周围的世界安定下来，传送魔术特有的的晕眩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神子睁开眼睛。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暗天空。 　　“废都啊……这决赛的赛场还真是配得上这个称呼呢。” 　　调动起神威预热身体，神子打量着四周离开原地。 　　映入她的眼帘的，是一处无比辽阔的巨大都市遗迹。用巨石砌成的像是祭殿一样的高耸建筑物随处可见。 　　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堆积起来的碎块弄得连一条完整的道路都没有。 　　大量的碎石砂砾，随着吹过的风骨碌碌的滚动，阴森的声音在空旷的世界里回荡。 　　石板铺成的地面风化龟裂，在看得到土面的地方，甚至有草木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别说是献祭剑舞了，只是待在这里就能感觉到身体沾染污秽……时间长了可能连召唤精灵都做不到。我姑且不受影响，但对其他人来说，整整三天时间，这要怎么度过啊？” 　　踏过一碰就碎的石板路，神子习惯性地握住破灭之剑，打量着乌云笼罩下荒凉腐朽的世界。 　　战场遗迹特有的令人浑身生寒的不自在的氛围时时刻刻刺激着肌肤。空气里毫无生机，充斥着腐朽和毁灭的气息。 　　除了神子之外，这里找不到任何其他生命的迹象。就连原本应该充斥在世界上，无所不在的精灵们的气息也感觉不到。 　　由于使用精灵矿石的原石制成，数千年前的建筑物至今仍保存得完好如初。看着断壁残垣，不难想象当初的战争究竟有多么惨烈。 　　自从战争结束，被精灵王宣布废弃的一刻开始，这座废都的时间就陷入了近乎永恒的停滞。而今天，一群精灵使为了自己的目的闯入了这静止的世界，将这潭死水搅乱。 　　这座废都如今据说已经被精灵王亲自出手设下的封绝结界封闭，除非利用魔石，否则没有任何手段能让人类出入。同时，在这座结界里，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会失去方向感，且任何通讯类的能力，无论是依靠魔术还是依靠双子精灵，都无法生效。 　　完全随机的大逃杀，完全不可预知的战斗。 　　这种模式对于人类观众来说或许会显得精彩刺激，但对于喜好纯洁美丽事物的精灵以及精灵王们来说，应该会是非常丑陋不堪的场景，根本和神乐献祭八竿子打不着。 　　可这里偏偏是精灵剑舞祭的决赛场地。 　　一想到精灵王已经疯了，甚至开始索要活人生祭，神子觉得现在的情形也不是不能理解。 　　“……嗯？” 　　就在神子疑惑于接下来应该选定哪个方向前进的时候，左手手背上的精灵刻印忽然发烫起来。 　　暗紫色的神威在手背上方勾勒出魔方阵，漆黑的天使飘然现身。积蓄大量的睡眠之后，蕾斯提亚总算恢复到能够成为神子的力量的程度了。 　　“不用担心，神子。这里的地图，露比亚已经事先准备过了哦。顺带一提，在你被格雷瓦丝拉走的时候，你的朋友们都拿到了标注集合地点的地图，你的份在我这里保管。” 　　轻轻地扇动着羽翼，蕾斯提亚打量着四周。 　　“而且，我也曾来过这个地方。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果然都讨厌这里。” 　　如此说着，少女外貌的暗精灵用黄昏色的眼眸打量着四周。 　　“——看，神子。这废都现今的住民，腐烂不堪的亡灵们被你吸引来了哦。” 　　随着蕾斯提亚的话音落下，忽然有无数的黑影如喷泉般从地面之下浮现，站立起来。黑影的轮廓虽然朦胧无法辨识，但能隐约看出近似人类的外型。 　　数量约有几十的它们对神子投以强烈的敌意，让神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亡灵……？‘死之精灵’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啊！” 　　神子打量着周围地面上仍在蠢蠢欲动的暗影，架起破灭之剑，绷紧了神经。 　　这个数量的“精灵”，每一只还都不是很弱，处理起来恐怕得废上一番力气。 　　“不，你想错了，它们可不是正常的精灵，神子。它们是很久以前被歼灭的精灵留下的，被称为‘废精灵’的具有攻击性的神威残渣。” 　　暗色的神威膨胀，姜黎借助契约跃迁到神子身边。 　　战场都定的这么偏了，难保精灵王或者其他类似露比亚的人会不会在这场比赛里搞什么幺蛾子。姜黎觉得这里还是全程参与比较保险。 　　蕾斯提亚白了姜黎一眼道： 　　“别抢我的台词。与其说是残渣，倒不如说与人类编的鬼故事里的怨灵比较像。如果精灵遭到歼灭时怀有过于强烈的怨念，便会丧失灵性，丧失灵性到一定程度的话便会化作废精灵在世间徘徊，而这个废都，基本可以看作废精灵的乐土。” 　　“原来如此……也难怪，这里是古战场嘛。” 　　神子了然地点了点头，随手刷下slash卡，挥出一道漆黑的斩击波动，将猛扑过来的十数只废精灵化为灰烬。她现在的神威与普通的暗属性神威有所不同，更偏向于世界创造之初的暗之力。这大概是肉体彻底魔王化的后遗症吧，毕竟所谓的魔王实际上就是暗之精灵王的意志容器一类的东西，会被改造地更加适合发挥精灵王之力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姜黎被解除了不少限制，改造地更适合发挥恶魔之力那样。 　　同为被选作容器的存在，他们之间的精灵契约或许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grrrrrr……” 　　或许是被神子的神威刺激到了，更多的废精灵从地面之下蜂拥而出，其数量甚至比雪拉召来的魔精灵大军还要多，一眼望过去在这空旷的废墟之中亦是望不到头。作为决战的战场，这座废都在当时想必是化作了绞肉机一般的地狱，死在这里的精灵根本数不胜数，要是打着把它们都杀光的盘算，就算是累死神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里果然该突围吧？ 　　“你们这些家伙，挡着淑女的道路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不过，若是指望你们这群违逆世界的伦理，只凭着憎恨和怨念苟延残喘的污秽低贱的存在能长眼神，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依靠多年的默契理解到神子的想法，蕾斯提亚巧笑嫣然地对着前方伸出葱白的食指，漆黑的雷光呼应着神威的波动在她的指尖汇聚。 　　“漆黑雷闪啊，连同魂魄一起烧尽吧——‘暗魔雷闪’！” 　　她毫不留情地施展出高阶的广范围歼灭魔术。 　　激射而出的黑色雷闪，在眨眼间便把面前一涌而上的数十只废精灵消灭，开出一条道路。神子借机朝前冲锋，向外突围。 　　刚才的那一招精灵魔术展现出的压倒性的实力，丝毫不损她身为最高阶精灵的美名。比起剑舞祭开赛前与露比亚一同袭击姜黎的时候，现在的她似乎拥有着更强大的力量。 　　她一边跟随神子一同突围，一边转头望向后方追上来的亡灵海。 　　“呵，不久之前的我，和这群东西也差不了多少呢。”她忽然自嘲地笑了。 　　“怎么说？”姜黎随手打出一发神威团块将道路再度扫清，一边以神威牵引久违地收集掉落的因子卡，一边瞥了一眼在神子另一边的如幻象般缥缈的暗精灵。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前经受了重创，现在的暗精灵给他一种如玻璃制品般精美但脆弱的感觉。 　　“从三年前被黑暗侵蚀开始，我就一直在堕落衰弱。往昔构成暗精灵蕾斯提亚的本质，几乎都已消弭丧失了。而化为魔王的佩剑与魔王一同面对你的那一战，更是耗尽了我全部的力量。若是神子没有用暗之力强行唤回我的本质，我已经彻底死去，再也不复存在了吧。” 　　“这么说，现在的你才是接近全盛期的真正的最强暗精灵？” 　　“当然。我好歹也是挂着最强之名，才不会输给其它元素系的最强。之前败给你的耻辱，等我完全取回实力，一定要打回来。”提起之前毫无反抗之力的数次败北，蕾斯提亚的声音里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姜黎挑了挑眉：“你确定？我可是把你主子的力量全都抢过来了。相信我，只要你还是暗精灵，就一点胜算都没有。” 　　“……＃” 　　他那颇为关切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拱火，蕾斯提亚被气得身体周围神威火花乱颤。当着第一号忠臣的面炫耀抢了她主子的力量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忍住在这里内讧的冲动，转而改变话题。 　　“你这怪物，看起来完全没有对这里的环境感到不适嘛。明明取得了精灵的力量，却没有获得对应的性质吗？” 　　“不，对应的性质自然也得到了。神乐献祭会让我感到愉快，这些废精灵身上的污秽则是让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在逛垃圾场。但是，这废都本身我并不讨厌。不如说，我对这种环境感觉还挺适应的。这简直就像是我本就该处于这种地方——或者说，终究会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变成这种样子似的。” 　　说到这里，姜黎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无论是神子还是蕾斯提亚都笑不出来。 　　这里是战争的遗址，是破坏与毁灭留下的杰作。只要使用破坏者的力量，无论是哪里最终都会变得和这里没什么两样。而姜黎，本就是为了做到这件事才被制造出来的吧。 　　神子从丽娜那里听说过姜黎身份的大致消息，因此她明白姜黎现在在说什么。而蕾斯提亚只是单纯的明白以姜黎现在所拥有的力量，就是真的想把全世界都变成这样也没有问题。在精灵王疯掉的现在，能阻止他的生命体根本不存在。 　　“——才不是这样呢。” 　　神子停下赶路的脚步，认真地看向姜黎。 　　“你绝对不属于这里，姜黎。你应该待的地方，是身为契约者的我的身边啊！从两个月前与你契约开始，我的生活愈发拥有色彩。朋友变多了，目标明确了，每当掌握新的力量时，我都能体会到和三年前相似的成就感。” 　　“我喜欢这样的每一天。” 　　“你破坏了我被退学的结局，破坏了我无法参与剑舞祭的结局，破坏了我堕为魔王不再是我的结局……你用这些破坏，帮助我创造了我的现在。” 　　“而这，也是你的现在。” 　　“你的身边，绝不会是荒凉的废都。无论何时，至少还会有我陪着你。这精灵契约，就是你我不会分离的证明。” 　　女孩亮出右手的手背，暗红色的精灵刻印散发着淡淡光芒。 　　一旦与高位精灵签订正式契约，只有死亡才能将契约双方分离。蕾斯提亚被黑暗侵蚀最终都能回到神子身边，足可见其束缚力。 　　“……遗憾的是我只会破坏，神子。你的现在是你过去的努力换来的，与我无关。” 　　神子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姜黎朝着包围过来的废精灵释放攻击，趁机与她拉开了距离。 　　蕾斯提亚缓缓走到气得握紧拳头的神子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真让我嫉妒呀。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我也好想听你对我这么说一通话啊。而且，那个精灵刻印……你居然和他订立了真契约。” 　　暗精灵捧起神子的脸蛋，轻声问道： 　　“你该不会是亲过他了吧，我的神子？” 　　神子脸色微红，她轻咬嘴唇，犹豫了一小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蕾斯提亚应该能理解的吧？这只是契约所必要的仪式而已，是精灵使理应对精灵献上的供奉，所以——” 　　“好啦，我都懂，就别这么找借口了。唉，实力不如人也就算了，连契约者都要被抢走了吗。我还真是丢人啊。” 　　蕾斯提亚做出啜泣的动作，抹了几下不存在的眼泪，弄得神子手忙脚乱。 　　“我、我会从教导院的杀手蜕变为普通的人类，全都是蕾斯提亚的功劳！所以，那个……！” 　　“噗，哈哈！”蕾斯提亚笑出声来，抱住神子，“这才是我的神子嘛。” 　　“虽然不知道你了解他多少，但刚才明显是触碰到他不愿被提及的事情了哦。那家伙，明明是个超出常理的怪物，却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自卑起来了，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瞥了一眼快要把追过来的废精灵全都杀光的姜黎，蕾斯提亚继续说道： 　　“但看不下去也没有办法。这种事情只能交给时间来处理，要是靠几句话就能说通的话，他自己早就想通了吧。” 　　神子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蕾斯提亚笑道：“很好。该走了，别让露比亚她们等太久。我可不想被那个女人说教。” 　　（4k2） 第038章 寄宿“奇迹”之人 　　“好慢。明明你们是力量最强的组合，为什么现在才到？” 　　见到神子的第一时间，克蕾尔便不耐烦地甩动起了她那鞭子型的精灵魔装。 　　她可是很担心神子的，担心她又一次被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淹没，化为毁灭世界的魔王。纵使有露比亚和姜黎的双重保证，可她还是忍不住会多想。直到现在见到神子，她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在她的身边，艾莉丝、菲奥娜和露比亚以及默不作声的小跟班都在，现在神子一到，人就齐了……嗯？ 　　“抱歉抱歉，路上遇到了太多废精灵，耽误了一些时间。琳丝蕾特呢？她还没到吗？” 　　神子抚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破灭之剑的剑柄，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琳丝蕾特在战斗能力上和克蕾尔不相上下，算是相当优秀的精灵使，但她毕竟只是学院派的精灵使，比起龙皇骑士团和圣灵骑士团的战士，不可避免地要差上一线。 　　如果那两支队伍也有着某种集合的手段，一对多的情况下极难脱身，就此被淘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她也是有带着地图的。就算她看不懂地图，芬里尔也能看懂。既然她现在还没到，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克蕾尔脸色有些难看。废都不仅占地宽广，而且构造相当复杂，似乎越是想往中心走就越容易迷路。若是被传送到边缘区域，就算手里有地图，想要汇合一时半会儿也是做不到的。 　　“她的事就先别管了。莉莉，在这里留下监视精灵。若是那个劳伦弗罗斯特家的女儿到来了，就让她在这里等我们汇合。” 　　“是，红莲大人。” 　　跟随着露比亚的小跟班十分严肃地应下命令，然后立刻消失在阴影之中。她的步法与神子相同，而且神子和她之间互相也认识。她们同样是教导院出身的杀手，只不过神子排位第一她第七。四年前露比亚毁灭了教导院，因缘巧合之下将莉莉收为手下，给了她活下去的理由，而神子则是趁机和蕾斯提亚一起远走高飞，之后幸运又不幸地遇到了格雷瓦丝。 　　有这么一个手段干脆利落，面对队长之外的参赛精灵使全都能在一对一乃至一对多中取得优势的优秀探子，露比亚的行动自然十分轻松。 　　“接下来，该执行原定计划了。菲雅娜跟我去准备仪式神乐，其余人尽可能多地去临时契约野精灵当做眼线。务必在今天之内把握到其他两支队伍的人员位置，明天就做个了断。” 　　三天的比赛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对露比亚而言根本没必要。就算现在灭神之焱仍旧没有复活，她也能空手杀穿全场。觉醒到极限的圣女之力结合最强精灵姬的力量，哪怕只是以精灵魔术炼成一柄普通的长剑，现在的废都里也不存在神子之外的能当她对手的精灵使。 　　更不用说，如今这里除了她还有神子，战力简直多到溢出，那还磨蹭什么呢？ 　　在露比亚的催促下，克蕾尔等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麻利地开始净身，在建筑里由精灵矿石的原石铺成的地砖表面勾勒魔术方阵。 　　比起使用这种毫无浪漫色彩的方式，女孩们果然还是想要在废都的废墟上警惕地游荡，与对手在偶然之间遭遇，随后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听起来就十分像故事主角般的流程，才是她们所期待的东西。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将蕾奥拉和鲁米纳莉丝打倒，抱得冠军归，简直太赞了。 　　可惜，现实和梦想之间总是存在差距。 　　理性的计划，以及精准的执行能力，才是取得胜利的最佳搭配。 　　蕾斯提亚对这种事情感到无聊，飞到外面散心去了，姜黎也因为身份是精灵被从计划中摘除，乐得清闲，在建筑顶端研究起自己的制御装置来。 　　到今天，制御装置已经基本完成。还差圣属性和水属性的神威，它便将本世界的所有主流属性都收集齐了。这不会有什么成就奖励，但更加牢固的循环就意味着它的功能更加可靠，是好事。 　　变身之后，想要使用这份禁忌之力的话，只要将它扣在腰带上就好。它本就是使用身体组织制成的装置，其表面的细胞与姜黎的体表间随时可以形成连接或分离。而姜黎把它做成腰带扣的样子，只是因为做成这种样式的话，插拔起来很方便省事而已。 　　就在姜黎小心调试制御装置的时候，一阵微弱的爆炸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抬头看去，在距离这里数百米之外的地方，蕾斯提亚右侧的羽翼被数不尽的光之弓矢射穿了。 　　两个释放出强烈神威的少女对她前后夹击，其中一个拥有着异常纯粹的圣属性。这两个少女身穿同样款式的制服，赫然是圣灵骑士团的精灵使。而那个拥有着强烈圣属性的女孩，手持着一把璀璨的圣剑，压低身体闪过漆黑雷闪，施展出一记迅猛的突刺，在暗精灵闪避剑刃的瞬间灵巧地变招，斩断了她左侧的羽翼。 　　看那样子，其契约精灵虽然并非最高位，但在位阶上与蕾斯提亚相比也没有差上太多，属性间的克制让蕾斯提亚的防御无效化，再加上她本人的剑技，直接将暗精灵逼入绝路。 　　暗精灵的反击打在精灵使咏唱的防御魔术“圣盾”上，连一丝涟漪都击不起来，而圣剑的攻击哪怕只是擦过，都会对她造成极其有效的伤害。即便只是擦过衣角，都会蒸发相当程度的神威，让她的肌肤被烧灼地惨不忍睹。 　　或许是因为疏忽大意，或许是因为那女孩的实力确实如此之强，蕾斯提亚看起来马上就要被她杀死了。 　　“这可不行啊。” 　　姜黎轻轻咋舌，掏出支配卡注入力量，将之唤醒。 　　【崩坏】 　　在左手边生成凹陷的孔洞，他握起拳头甩臂锤出。跨越数百米的距离，他的拳背重重地轰击在精灵使的背上，将她打趴在地。蕾斯提亚趁机向后大大跃开，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暗精灵的两只羽翼从根部向下滴落血液，她的裙摆被圣光烧得到处是破洞，身上各处也都有着焦痕，看起来极为狼狈。 　　“辛苦你了，最高位暗精灵。” 　　她耳边的空间泛起淡淡的波纹，讨厌的家伙的声音从中传出。 　　“咕呜……少来讽刺我，你这混蛋。我可不会说谢谢。” 　　蕾斯提亚一边转身逃跑，一边对姜黎的嘲讽怒怼回去。 　　“那就不谢咯，我也不在乎。说起来，你周围还有精灵使在靠近，而且还是笔直地朝着你过去了。” 　　“你怎么发现的？她们怎么发现我的？……不对，等等。这么说，难道是神圣武装吗？！参加精灵剑舞祭，怎么还会带这种东西？该死的圣法机关，又下达了什么命令吗？” 　　在这个世界里，探测精灵和精灵使所在地的最好办法就是追踪神威的踪迹，不过废都的地脉紊乱不堪，就连导引精灵都无法引路，追踪神威的踪迹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姜黎凭借的是纯粹的超越普通人数十倍的视力，而圣灵骑士团则是借助会自动定位最近的暗精灵的神圣武装的力量。 　　依靠对一系元素的定位只能指出大概方向，但这也比两眼一抹黑强多了。 　　“谁知道呢，我没兴趣。你做好变化精灵魔装的准备，我这就把神子她们送过去。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就让圣灵骑士团在这里退场吧。” 　　说完，姜黎没等暗精灵回复就关闭了孔洞。他在掌心聚集浓郁的神威，尽数注入到支配卡之中。巨大的孔洞在楼下张开，全部生命反应都被一起扔到了蕾斯提亚的身边。 　　只是为了解决圣灵骑士团的话，并没有将露比亚她们也一起扔过去的必要。但是，姜黎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神威，其源头从高空中以强烈的视线锁定了自己。那是沉静而沸腾、疯狂而理智、无限而有限的奇特感觉，涌动不已的神威如同岩浆一般，根本不是人类能够驾驭的东西，但那特殊的无色感亦不是拥有属性的精灵的特征。 　　换句话说，这个生命体可能是前所未见的半人半精灵。 　　物质生命和能量生命之间是不可能结合的，人类与精灵之间不存在混血，兽形精灵与人间界的动物之间也无法留下子嗣。就算是人类精灵学家的疯狂研究，也只是搞出了破坏力巨大的军用精灵而已，将人类与精灵掺杂在一起，就是精灵王也做不到。 　　那么，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随着那股矛盾但又和谐的感觉愈发靠近，姜黎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原因了。 　　不可能的事情变得可能了，换句话说，就是发生了“奇迹”。 　　巧的是，这个世界上刚好存在着“奇迹”之力，那是疯狂而又污秽不堪的、令世界堕入深渊的黑暗奇迹。这奇迹对于精灵使们太刺激了，所以姜黎就干脆把她们全都送走，自己留下来会会这个可能是因为“奇迹”而诞生的奇特存在。 　　巨大的阴影覆盖了姜黎所在的楼顶，一只飞在空中的大型精灵正将楼房大小的脑袋垂下来。其体长与神仪院的飞空舰不相上下，外观有如一只长有翅膀的长蛇。 　　那是圣国的强攻型军用精灵——“卡琉克昂”。它虽然拥有着巨大的体型，但其速度比体型更加令人惊讶。从能让姜黎察觉到神威的远距离飞到楼顶上方只用了短短数秒钟，这要比姜黎的速度态还快，而且它的脑袋很快便要撞击楼顶、轰击在姜黎的身上了。 　　毫无疑问，它是直冲着姜黎来的。 　　和蕾斯提亚相同，身上充斥着暗属性神威的姜黎也是暗精灵，只要有神圣武装就能锁定。再加上龙皇骑士团全员的契约精灵姜黎都已经见过了，那只精灵的主人只能是圣灵骑士团的成员。 　　往巨蛇的头顶扫了一眼，姜黎看到了三个人影。两个身穿与袭击了暗精灵的精灵使相同制服的精灵使，以及一个身披白底金边的长袍，左眼绑着眼罩的金发小女孩。 　　带给姜黎那种奇特感觉的神威就源自这个女孩的身上，而这头巨蛇，也是被她以某种精灵契约之外的方式操控着。 　　——暗魔雷闪。 　　姜黎抬起右手，漆黑的雷光卷起狂风，以他的右掌为分界线，半边天空在瞬息之间被浓郁的暗元素染成深夜，随后熊熊燎燃的粗大闪电贯穿了另一边的天空，将整条巨蛇从头贯穿到尾巴，令其化为细碎的神威残渣。 　　以精灵王拥有的法则掌控力驾驭精灵魔术的话，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本只是战术级的精灵魔术，一下子上升到了最高的歼灭级精灵魔术的程度。 　　似乎对这一击早有预料，巨蛇头顶的三人提前高高跳起，避开了被雷闪直击灰飞烟灭的下场，乘着风精灵赋予的涡流轻飘飘地落到了楼顶上。两名精灵使虽然绷紧了表情，手握同一款式的并非精灵魔装的武器严阵以待，但她们那颤抖不已的身体暴露出了她们看到刚才那一击、感受那神威之后的恐惧心情。是个人都能明白，这不是一个两个精灵使能够挑战的对象。 　　只有那个金发的小女孩，脸上仍旧挂着不变的微笑。 　　她向前一步，对着姜黎行了一个古老但简洁的礼节，轻启双唇： 　　“贵安，来自我等所不知道的异界的先生。我名为米蕾妮雅?桑克图斯，是圣法机关的一名枢机卿。” 　　她的声音如同莺啼般清脆，听起来十分活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所为何事？” 　　姜黎打量着她，很快便注意到那条拥有封印神威的效果的眼罩。在那眼罩之下，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正在沸腾着寻求解放，这让女孩的脸蛋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 　　“目的只有一个——杀死你这个篡夺了精灵王之力的异端，回收暗之力。注定与世界为敌的怪物和已经与世界为敌的暗之力，你们还真是般配。但是，对于我等而言，你太碍眼了！” 　　“所以，虽然这很令人同情，但得请你死在这里了。嘻嘻，嘻嘻嘻！”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扭曲，最终变得无比狂热。 　　如同一个殉教者一般，她双手合十，任由左眼的眼罩在可怖的高热中燃尽。 　　（4k1） 第039章 黑暗彼端的“天使” 　　圣法机关。 　　姜黎并不熟悉这个组织，只知道它是圣国实质上的最高决议机关。有传言说圣国女王早已被他们架空，圣国境内的神仪院也早就被他们渗透，他们的成员拥有高度的信仰与忠诚，极度的排外性让圣国境内的一切都变得隐秘而诡谲。 　　圣之精灵王的信仰与诸多遗迹都在圣法机关的控制之下，就连神仪院在这方面都因为精灵王的御命而无法与他们相比。因此，也有种说法是圣国是世间唯一真正受到精灵王垂青的国家。 　　但不管怎么说，圣法机关也只是人类组成的机关，精灵是不屑于、也不能过度干涉人间界的种种事情的，否则以精灵们那近乎无限的生命，人类恐怕只有被圈养的份。平等地爱着世间一切的精灵王，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眼前的这个自称是枢机卿的家伙，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她左眼上的眼罩被高热蒸发的瞬间，仿佛某种屏障被破开，姜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家伙的本质。“她”并非这个世界现存已知的任何生命，其存在构成也如同一锅乱炖般无法理清。 　　非人亦非精灵，且从头到脚透出着令姜黎莫名感到有些熟悉的“生体兵器”的气息。 　　无法共存的种族性质，为了特定目的而存在的改造痕迹，乱七八糟有如随机补丁般的强化残留，让她的内部如同破布娃娃一般惨不忍睹。 　　就算这样，她仍能维持着基本的形态、普通人类程度的理性，发挥出行使力量的机能，全都是因为她的体内存在着足以扭曲法则的“黏着剂”。 　　“呜、咕……啊啊啊啊！” 　　伴随着压抑着痛苦的悲鸣声，自米蕾妮雅?桑克图斯左眼处，滚烫粘稠的“黑暗”喷涌而出，顺着她的身体流下，在地面上扩散开来。 　　米蕾妮雅痛苦地缩起身子，刨抓著自己的左眼。 　　满溢而出的黑暗玷污了纯白圣衣，逐渐吞噬了她的身体。 　　看到那股浓郁黑暗的瞬间，姜黎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那是就连精灵王也能够侵蚀、使之陷入疯狂的浓烈黑暗，仅仅只是巴掌大小的薄薄一滩便将暗之精灵王的力量完全污染，堪称是汇聚无数恶意、足以将世界引至毁灭深渊的灾厄之力。 　　而现在，这玩意正从女孩的瞳孔里不断涌出，宛如喷泉。要是被这么大量的黑暗当头泼下，就算用因子能覆盖全身，也会有至少数十秒的时间为了对抗浓郁的恶意而动弹不得，若是对抗失败的话，就算是破坏者也毫无疑问会疯掉。 　　在她身后的两个精灵使忽然如同人偶一般失去了反应，毫不反抗地被黑泥泼了个正着，高挑的身材融化缩水，化为两个和米蕾妮娅一模一样的人形，融入地面上的黑泥之中。 　　“——！” 　　就在姜黎以为女孩是献祭了同伴召唤出这些黑暗，打算先拉开距离观望一下的时候，在地面上扩散地离他最近的一滩黑泥忽然化为鞭刃，弹射爆发着斩向他的脑袋。这是屏蔽了感知的突袭，甚至就连因果的先后亦被灌注恶意的“奇迹”之力颠倒，鞭刃并非是先弹射再斩出，而是已经斩落，才蛮横无理地补全弹射的“因”。 　　世上不存在能躲开已经产生了结果的攻击的生命体，哪怕是最高位精灵也一样做不到。而这一点，对于姜黎来说也是一样的。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在发觉自己被斩击了的瞬间尽力侧开身体、举臂格挡，让原本必定会划破心脏的攻击落在了左臂上。 　　虽然外表是人形，但姜黎的体表覆盖着厚重的神威，就算是正面吃下战略级军用魔术的一击也能毫发无损，可在那黑泥的面前，他的手臂就如同奶油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切断了。四溅开来的鲜血化为神威残渣蒸发，落在地上的断臂被黑泥如饥似渴地淹没，滋滋地融解成一团浓烟。 　　“居然躲开了我的攻击……明明已经放下身段偷袭了，若是得不到相应的成果，我之后可是会被弹劾的诶！” 　　白底金边的圣衣被粘稠的黑泥浸染，化为黑底红边的滴血长袍。米蕾妮娅不满地看着捂住伤口向后跳开的姜黎，伸手接住了一团从眼眶里流出的黑暗，在指缝间肆意地把玩起来。 　　她竟是能将异界黑暗自如操控，难怪明知道姜黎得到了精灵王之力，仍旧没有丝毫畏惧之心。 　　只靠她掌心里的那一滩，就足以让精灵王在数秒内动弹不得，被后续更多的黑暗淹没。之后，让精灵王彻底发疯失控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了。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偷盗了失去躯体的暗之精灵王的力量才有资格被他们知道的姜黎，不会比精灵王更难控制。 　　“不过，这样子似乎也挺不错。接下来是右臂，然后是两条腿。用更多的折磨取悦那位大人，让你更早崩溃也能尽快取出暗之力，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嘛！” 　　嘻嘻地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米蕾妮娅一挥手，数道斩击再度袭向姜黎。但是这一次，吞噬光辉的幽冥之火冲天而起，将黑泥之刃腐蚀消灭。精灵王的力量并不输给异界黑暗，无非就是早已耗尽能够作为奇迹而展现的部分罢了。 　　松开按压伤口的左手，姜黎微微偏头，疑惑地俯视着自得起来的女孩。 　　根本没必要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姜黎是明白的，这家伙再怎么奇怪，终究也只是兽啊。 　　“不过只是斩掉了我一只手臂而已，你就这么开心？你从未真正与精灵王交过手吧，枢机卿。” 　　哗啦——！ 　　暗色的神威如潮水般从断臂处冲刷而下，露出了下面全新的手臂与衣袖。 　　神威支配，这是姜黎得到的能力，亦是精灵王原本就拥有的力量。能够支配神威，就意味着能够自在地支配肢体。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得看情况，但至少肢体重构这种程度根本没有难度。对于一般的精灵来说，哪怕是最高位精灵，大脑和心脏一样是要害，但在精灵王身上，除非肢体重构没赶上，来不及再生就死掉了，否则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要害。 　　抬起左手，姜黎伸出食指指向米蕾妮娅。漆黑的雷电再一次分割大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地面上流淌着的黑暗被高浓度的神威对消蒸发，强烈的暴风几乎要将米蕾妮娅从摇摇欲坠的房顶上吹下去。 　　眼看着姜黎即将释放恐怖的精灵魔术，米蕾妮娅扭曲了表情，舔了一口嘴角流淌落下的黑暗，令湛紫色的双眸释放出赤红的光辉。 　　“区区一个窃贼……我这就让你见识一下正牌精灵王的力量！” 　　以黑暗之力驱动奇迹，女孩在短短的瞬息时间，便从被黑暗支配的事物里提取出了破坏力最大的精灵魔术，将之填充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身体的支配权在瞬间被填充的力量所取代，她不受控制地伸出右手，将掌心接住的黑泥作为燃料全部吸收。 　　“愤怒之日已至，予愚者救赎，予圣者制裁——‘灾祸焰狱’！” 　　威严的声音震撼空间，莫名伟大的意志点燃了周围大气里暗之力外的一切神威，将之化作永恒不灭的圣火照亮世界。 　　米蕾妮娅的掌心中喷出了漩涡状的红莲之火，与姜黎的暗魔雷闪撞击在一起。红与黑将世界分割为两极，强烈的神威对冲迸发出寄宿核热的冲击波，两人脚下的古建筑在眨眼之间化为滚烫的矿石热流，将附近的街道全部淹没熔化。 　　攻击对消，但火焰不会自然熄灭。连苍天都能烧毁的灼热劫火，亦是象征精灵王本身的不灭圣火，持续压迫着空间令其发出不堪的悲鸣声。 　　这是五大精灵王中司掌火焰的一柱，火之精灵王所持有的精灵魔术，召来灭世火海的制裁之炎。在五大精灵王中，这一招的攻击力立于顶点。 　　火之精灵王四年前疯得甚至索要活祭，不难看出它被侵蚀地有多么严重。能够操控黑暗的米蕾妮娅，甚至能够直接像这样挪用它的力量。她口中所谓的回收暗之力，或许就是要将姜黎泡在黑泥里，然后把他当作转换器提取暗之力。 　　“唔咕！额啊啊啊啊！” 　　释放出这一击后，米蕾妮娅痛苦地哀嚎起来。她的身体各处被黑暗流淌过的地方开始渗出鲜血，本就破烂不堪的身体内侧浮现出更多的裂纹。作为容器，她虽然能够倒出异界黑暗，却无法接纳精灵王的全部力量。 　　“这就是明明能力不够却非要强行实现的下场。你没有容纳精灵王之力的能力，枢机卿。纵使能够依靠黑暗将那份力量抢到手，可只要你胆敢使用，就会朝着死亡迈出一大步。还有三发，亦或是四发？你的死亡已经近在咫尺了。” 　　“呵，可笑。对于我——我们来说，根本不存在死亡。”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从她脚边的黑泥里，此前沉入其中的另外两个“米蕾妮娅”浮现出来。 　　“失算了。原以为你最多也只是偷到‘魔王’所罗门程度的力量，没想到你已经超越了那个男人。近乎全部的暗之力，这已经相当于代替了精灵王。” 　　她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异界黑暗之所以能够侵蚀精灵王，还是因为精灵王自身的贪欲让它们有机可乘，若是精灵王从最开始就拒绝它们，异界黑暗根本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靠我的力量还有所不足。想要依靠他得到精灵王的力量，跟从零开始控制一个精灵王差不多困难。与其把事情搞成这样，还不如彻底杀了他，按照表面上的计划去捕获魔王。”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别人沟通，米蕾妮娅低语几句，随后下定决心般地大声喊道： 　　“动手，‘我们’！” 　　地面上的黑暗，忽然如同具有了生命一般跃起，化为一张大嘴将三个米蕾妮娅吞掉。 　　随后，三团茧状的黑暗浮到半空之中。 　　“空间被……！” 　　在那三团黑暗之中，异样的“门”螺旋着张开。在那扇门对面的，是更为疯狂的气息。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数不尽的猩红眼眸、扭曲成各种几何形状的莫可名状的“生物”，正通过狭小的门如饥似渴地窥视这边的世界。 　　想也不想，姜黎毫不犹豫地让幽冥之火将自己吞没，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变身。化为怪物的他调动自己的全力，汇聚全身的神威，对着面前的黑暗之门释放了甚至就连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可怖雷闪。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杀死同格的精灵王，就算是打算毁灭世界，只要限定在局部范围内，也绝对不是妄言。 　　可就是这样的一击，落在三扇“门”上时，却只是激起了一道道六边形的鳞片状涟漪。那是模仿了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隔离障壁而制造出来的结界防御，是奇迹之力的体现之一。除非能够从外部击毁整个世界，否则根本不可能击破这个防御。 　　“嘿，有够硬的嘛！” 　　就在姜黎准备积蓄第二发雷闪试探这种防御可能存在的弱点时，吞噬了最初的米蕾妮雅的茧状黑暗的中心忽然鼓出了一道切痕—— 　　下一瞬间，某种力量从内侧将它撕开。 　　啪的一声，黑暗之茧爆裂开来，宛如鲜血般喷出的黑泥将土黄色的大地烧灼，染成一片漆黑。 　　闪耀著光芒的两只手臂，从破裂的茧中摸索着伸了出来。 　　“……真是恶心。” 　　姜黎厌恶地低语道。 　　那是不应存于此世之异物，让现在支配神威的他感到想吐的恶心的异物。 　　它奋力挥动手臂撕裂粘在身上的黑暗，在异世界展露自己的全貌。身高约有人类的三倍，一对闪耀著光芒的黄金翅膀拼接在背后，让它看起来颇有一种人形天使的感觉。 　　雕像般的白玉肌肤和与人类形状相似的躯体，以及如同抽象画般拼接起来的五官。从那眼神里能感知到狂躁与杀意，这让它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魔像怪物一般。 　　但是，它并不是那些低级的魔像怪物。它给姜黎的感觉，和露比亚描述过的某种东西十分相像。 　　黑暗彼端的“天使”——“长着翅膀的异形”。 　　每一只都有着超越魔神级乃至逼近神话级的力量，而这样的怪物根本数都数不尽。 　　将黑暗的住民召唤到这边来的手段，看样子就是米蕾妮娅的王牌了。 　　（4k1） 第040章 篡改法则，不该出现之人 　　在最初的米蕾妮娅化作的“门”召唤出“天使”后，另外两个使用精灵魔术伪装成圣灵骑士的“米蕾妮娅”亦是召唤出了天使。 　　那是两个以粘稠的黑暗勾勒出翅膀的形象，身体则是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巨大单螺旋柱子的异形生物。 　　第一只天使多少还算有着人形，这两只东西已经只是单纯的几何体了。 　　米蕾妮娅提取火之精灵王的力量释放的攻击在周围残留着熊熊的圣火，自然情况下绝对不会熄灭的高温火焰，随着天使的经过纷纷化为黑泥倾泻在地上，污染周围的大地，让大气中的力量流动变得晦涩难明起来。 　　拥有人形的天使缓缓地踏住地面，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和身体同样材质的巨大长剑。单单只是剑身就接近两米，对于天使来说或许只是一把单手剑，但对于人类来说，那是一柄近似门板的大剑。 　　“天使……吗。呵，原来是这种东西。那些精灵兵器，原本不是为了精灵战争，而是为了消灭你们才被制造的么。” 　　依靠从暗之精灵王那里抢来的“位置”，破坏者在第一时间掌握了能够掌握的情报。 　　精灵兵器——对于人类而言，这是在精灵战争中到前线作战的强大精灵的总称。它们在战争结束后一般都变成了封印精灵，少数高位精灵选择与人类缔结契约或在不知名的地方陷入沉睡。而实际上，它们是由暂时不知真身的存在为了对抗“天使”而逐一制造的生体兵器，是只为了发挥最高战斗性能而存在的特殊精灵。 　　单论战斗性能，在拥有的神威量级相同的情况下，就算是精灵王也未必能打得过它们。这一点的最好例子，就是最强的剑精灵，钢属性的精灵兵器“护界神·艾斯特”。当初在精灵战争之中，她仅靠自身的存在就让双方联军都忌惮不已，单体战斗能力甚至匹敌精灵王，这足以说明精灵兵器的性能究竟可以有多强。 　　不过，为什么要特地制造精灵兵器才能与天使战斗，姜黎暂时还不知道。精灵王们要是知道这一点的话，就不会在精灵战争结束几千年后，还被异界黑暗给控制住了。 　　——风声炸响。 　　与巨体并不相符的极速，让手持巨剑的天使突兀地撞击到姜黎的面前。大气被它蛮横地排开，连声音都被它远远地甩到身后。那根本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快，就算是姜黎的速度态也追不上。可是，在这个世界里，这不过只是精灵战争时期的一般水准而已，能够与天使敌对的精灵兵器全都拥有这个水准的身体能力，正常的精灵中魔神级及以上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方才为了击毁“门”而变身的姜黎，恰好也够资格踏上这种程度的战场。 　　暗紫色的人形之兽侧头闪开剑刃，任由向外排挤大气的剑压撞击自己的皮膜和骨甲，反手一拳轰向“天使”的躯干中央。在敌人进攻的瞬间对其进行打击，瞄准的还是空门大开的身体中线中心，这一拳没有打空的可能。压缩着庞大暗之力的拳头寄宿着不下于暗魔雷闪的力量，将广域攻击压缩成对点打击的这一拳，单单只是从旁擦过就足以令魔神级精灵死亡，正中身体的话就算是神话级也未必能够活下来。 　　白玉般的躯体很快便会化为碎石吧，剩下两个几何体的命运也是一样。 　　天使似乎也预见到了这一点，它的羽翼忽然散发出虹色光芒，无数细小的像是文字的金色.图案在体表浮现出来。 　　——嘭！ 　　裹挟着幽冥之火的拳头狠狠地轰击在金色.图案上，在雷鸣般的撞击声中突然熄火，只剩纯粹的蛮力穿透防壁，将天使翻倒着击飞出去，在地面上撞出一个大坑。 　　姜黎甩了甩在反作用力下有些发麻的右手，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这玩意的身体真硬，一边重新在掌心具现朵朵火焰。他对神威的掌控力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就算是莲·阿修道尔亲至，估计也不过如此。 　　可是刚才…… 　　抬头看向诡异地飘浮起来的天使，姜黎握紧拳头。 　　‘在接触的瞬间，神威直接被删除了。那东西，莫非能在战斗之中灵活地使用奇迹之力吗。’ 　　露比亚曾说过，她在真祭殿的黑暗中见到的天使大军，每一只都有着魔神级的力量，但真正见到天使之后，姜黎觉得她说的不全对。若是单论身体能力和破坏能力，它确实是魔神级，但论起特殊性能，一般的精灵就算是神话级，也只有被它虐杀的份。 　　神威不能起效的话，本质上是神威团块的精灵没有任何手段能对它们造成伤害，而依靠精灵作战的精灵使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普通人，要是能造出足以威胁到硬吃现在的姜黎一拳屁事没有的它们的武器，那说不定还有的打。 　　若是它能够令暗属性完全失效，那无论是精灵魔术还是精灵魔装，触碰到它的瞬间都会消失。更不用说它刚才还抹消了姜黎的神威，就算是精灵王，想要和它战斗怕是也得费点力气。 　　‘就算是奇迹之力，也并非无所不能。只要行使这份力量的是一般层次的生物，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创造出完全没有原型的东西！’ 　　只不过是个“天使”，又不是真正能创世的大能，真有奇迹也不太可能用出花来。话句话说，这份抹消神威的能力，一定有着某种运作机理。作为掌控法则的精灵王，只要找出机理来，就能以法则之力反制。 　　好歹也是在太古创造了世界的存在，即便创世之后失去奇迹，那也不可能被一个使用奇迹的连知性都没有的战斗并器难倒。 　　“@＃！” 　　“天使”的头上浮现出光轮，无法理解的声波从它的全身共振发出，高热的蒸汽从羽翼上散失出来，它的肩膀鼓起肉瘤并迅速破裂，从中啪地钻出一只带有粘液的手臂。 　　四臂四剑，天使再一次冲向姜黎。另外两只几何体一般的天使头顶亦是亮起光环，双翼向外扩散虹色光晕—— 　　‘要来了！’ 　　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姜黎想也不想地跃起，方才还被踩在脚下的地面忽然化作黑泥的沼泽。要是还站在原地的话，现在恐怕已经陷入其中，为了对抗侵蚀而动弹不得了。 　　‘这一次是对地形的改写……错不了，那是在藉由奇迹之力篡改法则。那么，那种抹除元素力量的障壁，肯定也是和这个差不多的机理！’ 　　以左臂从侧门迎向大剑，弹开斩击，姜黎以精灵魔术在脚下炼制出一次性的踏板立足，利用退势回转身体，一记鞭腿踹向天使，轰击在它挡在身前的三把剑上。这家伙不仅会用奇迹之力，战斗意识也不差。发现姜黎的蛮力太强后，它的行动里便出现了防御。那屏障或许一次只能应对一类力量或一种属性，不然它大可将姜黎的拳力也抹除，没必要防御才对。 　　短短十数秒的时间里，双方交换了数十次攻击。除了攻击附带的神威被抹除，姜黎体内的神威也开始随着接触逐渐蒸发。无论是格挡大剑还是殴打天使的躯体，都会让他体内的神威在那瞬间少去一截。不过，精灵王的神威来自世界，只要还在这边，消耗再大也毫无意义。 　　天使那大理石般的躯干终于在姜黎连续数次对同一点的打击下凹陷破碎。如同套娃一般，天使那看起来像是小了一号的表层的里层身体暴露出来。虽然相像，但那是远比外层要脆弱的组织，灌入体内的暴力令其寸寸粉碎，化为光点消散无踪。 　　若是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就算不去解析障壁运用的法则也—— 　　“＃￥！” 　　再次震动羽翼，天使周围卷起狂风。大气中无处不在的精灵和神威被吸附到它的体表，令它的躯体迅速补全。它更改了神威的构造，令其成为了自己被破坏的零部件。 　　除非一次性将它打碎，不然它就能一直使用奇迹之力复原。 　　“有够作弊的，但是我已经看破了关窍。现在就破坏你！” 　　概念障壁的作用原理已经解析完毕了。不只是暗属性，那东西是专门针对神威的概念防壁，一切基于神威的直接干涉统统都会无效。而姜黎只要以掌控法则的力量与之互相干扰，就能令防壁出现逻辑错误而失效。 　　——啪。 　　一把捏住天使挥下的大剑，姜黎以神威强化自身的身体能力，蛮横地将大剑从天使的手中夺来。幽冥之火爬上冰凉刺骨的苍白剑身，如同自地狱而来的骨剑般的巨剑，被姜黎甩动着劈出裂山斩击。金色.图案只坚持了一瞬间便被击溃，天使那挡在身前的三把剑与它自身被一同斩为两半，其残躯被幽冥之火吞噬，于落地前化为灰烬飘散。 　　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姜黎对着地面挥下斩击，驱散涌动沸腾的黑泥，这才终于落到了焦黑干枯化为死地的大地上。 　　‘还有两只。不过，它们是和刚才那只不同种类的吗？真是那样的话，篡改法则的方式可能会不一样，但总之先砍一剑看看！’ 　　在脚底引爆神威，姜黎化为霹雳紫电，贯穿翻飞的尘土轰击在螺旋柱子般的天使身上。巨剑摩擦着它体表的金色.图案，姜黎的神威再一次被无效化。这些长得不一样的天使在机能上似乎也不一样，相当于在使用完全不同的语言解释法则，没法用相同的攻略法克制。 　　但是，只要是同一类的天使，那攻略法就应该通用。万一与天使之间爆发全面战争，到时候只要姜黎通过敕令将攻略法以神威的形式打入所有精灵的身体，就能全民皆兵了。 　　弹开姜黎斩击的螺旋柱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泛起波纹，如同幻影般遁入虚空，出现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另一只螺旋柱也一同消失，头顶的光圈闪个不停。 　　这种模样的天使似乎并未搭载多强的战斗机能，除了改变地形和从顶端射出不明物质组成的炮击外再无任何战斗手段。但是，它们一直在汇聚强大的力量，甚至能在螺旋柱中央看到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 　　没多久，一边靠着空间转移逃跑一边不断旋转的天使，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螺旋逐渐融化，消失于虚空之中。而被强光包覆的两道人影，则是出现在它们消失的位置。 　　那空间的扭曲竟然是打开了门，它们的机能是和米蕾妮娅相似的召唤！ 　　“……唔！” 　　看清那两道人影的瞬间，姜黎的复眼一下子光芒大盛。 　　那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身影，其中一个甚至是和他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丽娜，还有艾斯特……” 　　拥有神之子的力量、被托付消灭破坏者的责任的圣女，以及力量匹敌精灵王的最强剑精灵。 　　拼上全力战斗的话，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都能发挥出与现在的姜黎不分上下的力量。论起战斗能力，精灵王要比神造宇宙的“神之子”弱上一点，以性命为代价进行神灵凭依的话，丽娜甚至能够压制现在的姜黎。而艾斯特早在数千年前就让精灵王忌惮，如今那圣剑的光辉也不曾黯淡分毫，她那恐怖的力量，姜黎也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她们应当已经在神造宇宙了，完成了使命的圣女不会为了寻找死在她面前的破坏者而再度动身，圣剑精灵则是约定跟随她、保护她，完全与过去的一切诀别。 　　她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姜黎刚想到这一点，面前的两道人影不约而同地动了。 　　圣剑精灵熟悉的挥斩粉碎天地，举起一杆奇特长枪的丽娜借着神威波动的掩盖消失无踪。 　　来不及调整混乱的思绪，姜黎直接切换了开关，抹去一切多余念头，反手劈出一道雷闪弹开剑精灵的斩击。仅仅一次过招，方圆数百米化为废土，粉碎大地的冲击波几乎要触及到远处那组隐隐闪耀的圣与暗的光辉。 　　和刚才那半试探的战斗不同，知根知底的对手之间只有实打实的厮杀。同为精灵王级别的战力，无论是姜黎还是艾斯特都没有留手的余地。 　　虽然现在的姜黎没有了爆血，但他得到了与艾斯特对等的力量。真放开了打，别说作为赛场存在的这座废都，就是打沉整座浮空岛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艾斯特一边像是在指挥乐团演奏般挥动右手，让一道道割裂苍穹的斩击将姜黎淹没，同时抬起左手，操控大气中的神威，令整座废都内的全部钢铁听从她的号令，扭曲形状化为钢剑，寄宿着她的神威如暴雨般射向姜黎！ 　　对于钢属性的剑精灵而言，存在钢铁的地方无疑算得上是主场，附着其神威的钢铁会暂时成为类似其精灵魔装的武器，对敌人毫不留情地施加打击。 　　现在正是正午，对使用暗之力的姜黎而言毫无场地优势。但他好歹也在使用精灵王之力，环境影响的那点加成在整个世界的偏爱面前根本聊胜于无。更何况，他还是破坏者！ 　　张开右手，浓郁的暗之力自掌心喷薄而出，炼成一柄长剑。姜黎猛力挥动长剑，主动撞入剑雨之中。超越声音、逼近雷霆的高速与毫无多余动作的精准斩击，让姜黎就像是一个剑圣般猛烈而霸道。但同时，他的剑却又华丽而唯美，宛如一场盛大的舞蹈。 　　那是剑舞，是看了神子的剑之后，姜黎仅靠自己的战斗本能总结出来的剑舞。糅合了绝剑技的剑，将神威这种特殊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姜黎完美地发挥出手中长剑的全部力量，将暗之神威的色彩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让长剑化为手臂的延伸，在转瞬之间便将全部的剑雨和艾斯特的斩击挡在剑围之外。他卷起暴风，勾勒月弧，释放重压，没让一丝一毫钢之神威进入周身三米之内。这就如同一个芭蕾舞者穿梭于雨夜之中，全靠自己的舞技让身体弹开了全部雨滴般不可思议。 　　绝剑技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强剑技，姜黎于此证明了这一点。只要神威充足，任何招数在它的面前都只有被击溃的份。精灵王的神威无穷无尽，因此哪怕姜黎只是模仿了一部分绝剑技，曾经将他逼上绝路的剑精灵也不再是会让他感到绝望的对手了。 　　旋转身体，姜黎如同陀螺一般挥洒剑光，绝剑技三式·影月圆舞被他信手拈来，包围他的最后一批钢剑与斩击在同一时间碎裂，化作神威的残渣蒸发殆尽。 　　下一刻，姜黎猛然跃出。 　　来而不往非礼也，况且现在正是最适合进攻的时机，无论如何都没道理错过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但是，就在跃出第一步的瞬间，姜黎毫不停顿的向后跳开，连贯地像是他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一般。 　　一杆长枪，刺穿了他上一瞬间留下的残影。 　　七窍流血的丽娜，握着原本留在米蕾妮娅伪装成的圣灵骑士手中的神圣武装，一直依靠神灵凭依的力量潜伏在剑雨之中，与艾斯特的契约让两者的神威完全相融、不分彼此，就算是姜黎也找不出她。而现在，她终于露出了獠牙，在理论上精神最为放松的一刻跳了出来。 　　姜黎毫不迟疑地对着她挥下斩击，而她没有硬接，转而以神灵威光的炮击拉开距离。神圣武装只是普通的钢铁，就算能承载力量，也扛不住强大力量流通造成的损耗。一旦与姜黎枪剑相交，下一刻它就会粉碎。 　　丽娜没有这么做，因为神圣武装是对暗属性的最终兵器。在精灵使手中，它就连神话级精灵也能讨伐，而在丽娜手中，它能把精灵王扯下王座。只靠神威当然不可能，但丽娜还有神灵威光。 　　她以在战场磨练出来的直觉弹开了姜黎的剑，而后刺出的枪又被姜黎以剑柄敲开。 　　明明一击也没有命中，她却完全没有改变战术的意思。以生命为代价，她究竟是想要做到什么？ 　　就在姜黎感到疑惑的时候，丽娜忽然轻启双唇。 　　“歼灭幽冥的圣枪——朗基努斯之枪，谨以汝之圣名，讨伐世界之敌！” 　　她一改强攻的态势，猛然将枪刃压向长剑，在激烈的火花中令断裂崩飞的枪刃划伤了姜黎的手背。 　　仅仅只是造成一道浅浅的划伤，她却像是完成了讨伐任务一般毫不恋战，大大地向后跳开，回到了艾斯特的身旁。 　　（5k5） 第041章 最凶最恶的破坏者，复活了 　　“你不是她，但又确实是她。” 　　看着手背上的浅浅划伤愈合，姜黎打量着面前虚弱地喘息着的丽娜，以及在她身后一步开外面无表情地肃立着的艾斯特。 　　“这种扭曲，是时间的错乱吧。” 　　两个女孩没有回应，这让姜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方才与丽娜的交手中，姜黎明确地感觉到了“错位”的不适感。眼前之人并非真正地存在于现在，而是凭依与媒介上显现。这，应该就是那种螺旋柱型天使的能力了。 　　“居然能够通过权能窜改世界法则，将过去的时间坐标直接裁下，具现在这个时代。称你们为‘天使’，看来也不仅仅是因为那双翅膀。” 　　眼前的艾斯特和丽娜，就是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与姜黎交手的她们本人。 　　这两只天使在近战型争取时间的时候，读取了这个世界的时间轴，将最有可能杀死姜黎的存在原原本本地具现出来，代替了基本没有直接战斗力的它们自己。 　　就连掌控法则的精灵王都做不到这种事情，这正可谓是“奇迹”。难怪精灵王会渴求黑暗的力量，最终被侵蚀而疯狂。 　　然而，这份奇迹也有着极限。被具现的存在，只是那个坐标上的她们。当时的她们没有考虑、没有做过的事情，被具现的她们也不会。所以她们只知道战斗，和狂战士也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赝品，就算一起上也——唔？！” 　　咚咚。 　　心脏紧缩。 　　强烈的金色光辉，从姜黎的骨甲与皮膜之下透出，如同裂纹般爬满他的全身。 　　身体如同被抽去力气般虚浮，但同时却又如同充满力量般鼓胀。 　　视野摇晃，血液如同岩浆般滚烫，让姜黎的意识逐渐远去。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难道说，是拘束仪式？压缩神威，原来还有这种效果吗！” 　　神圣武装是对暗精灵的究极讨伐·捕获武装，在特化方向上，任何精灵魔装都无法与它相比。其原因在与它能对暗精灵造成绝大的伤害，能够自动锁定最近的暗精灵的位置、无视一切隐蔽和伪装效果，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断绝暗精灵与本体的连接，令其神威固化，让精灵像人类一样拥有肉体，并滞留在当前的世界，数日内都无法恢复正常。 　　对姜黎来说，神圣武装的前两点优势都和没有一样，精灵王和普通的精灵根本不是一个领域内的生命体，再强的圣光也只会被黑暗笼罩。但最后一点优势，偏偏是致命的。它能让精灵的神威固化成肉体，体现在姜黎的身上，便是强行帮他塑造人类的躯体——加速了他肉体的再生，将最后一点进度充满！ 　　遍布全身的金色纹路蓦然开裂，暗紫色的骨甲与皮膜爆碎，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姜黎。猩红的因子能之茧吞噬了他的全身，细胞之间熟悉的摩擦膨胀、破坏与再生的痛感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天使们读取了历史，认为这就是杀死姜黎的最优解。只要让他爆血，他就会自顾自地战斗到死，虽然就在边上的天使们也会死，但死掉一两个个体根本无伤大雅。 　　所以，它们推了姜黎最后一把。 　　身体飘浮离地，姜黎的胸前鼓出一个红色的光球。光球之中，爆血卡正猛烈地冲撞着将它包裹在内的制御装置，然而闪耀着虹色光芒的神威环牢牢地隔着姜黎的肉体组织制作的结晶膜将其拘束在内。冲撞未果的爆血卡，似是发泄般的狠狠冲撞在姜黎的身体上，顺着他的身体滑下，扣在腰间那染血的腰带上。 　　【爆血！Trihexa，Blood full Burst！HA.HA.HA！】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大笑声从姜黎的左臂传出，笼罩他全身的茧轰然破碎，化为烈火。下一瞬间，漆黑的光线撕裂火焰，崭新的宝玉出现在他的左手背上。神威的力量被洗脱，恶魔的力量占据主导。 　　伤势在瞬间修复，肌肉膨胀，骨骼增殖，漆黑的皮膜与骨甲，金色的复眼与遍布全身的纹路，以及滚烫的蒸汽和将全身染红的浓郁因子能。 　　漆黑的恶魔在狂笑，渴求力量之人终于又一次将手伸向了深渊之门。这一次，祂不会让任何外力干涉祂的计划。至于姜黎？破坏者不过是全盛时期的祂随手捏制的玩具罢了，无论祂想做什么都只能听之任之，事到如今他又能做得到什么？ 　　“——” 　　似是见到了发誓要杀死的仇敌一般，艾斯特忽然瞪大了眼睛。 　　她是从与破坏者决战的时间坐标被呼唤来的存在，其脑中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必须杀死破坏者。姜黎的这幅姿态，正好触发了她仅剩的应激系统。 　　于是，剑精灵动了。她如风般迅疾，如火般狂热，如大地般厚重，又拥有着世间最为锐利的力量。 　　仅仅一瞬，来到姜黎面前的她挥出了数百道斩击。无数斩痕的重叠封锁了空间，任何人都不可能从那之中找到逃脱的缝隙。怪物似乎也找不到，它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然而，无数的剑痕竟是直接穿透了它的身体，将大地轰击地千疮百孔，巨大的石块刨挖翻飞，周围一带甚至短暂地化作了真空环境。 　　即便这样，怪物的身上就连一丝伤痕也没有留下。 　　而艾斯特，也没有斩中的手感。 　　以剑精灵无法察觉的速度，怪物连续偏移身体，用最小的移动幅度闪过了所有的斩击。 　　几十倍的提升可不是说笑的，更不用说，自那之后又经历了不少战斗的姜黎亦是没有原地踏步。再微弱的提升被放大数十倍，也会变得极为恐怖。 　　抿紧嘴巴，剑精灵在掌心压缩神威，化为光剑。只是个复制品的她可以不计代价地蒸发神威提高自己的身体能力，追上爆血后的姜黎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时她就成功了。 　　可这次，她没能成功。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恐怖的力道从正面穿透她的身体。 　　连发生了什么都没能意识到，离开地面的身体便在千分之一秒内被数股重击同时命中。剑精灵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剧痛中被强大的力量引爆全身，灰飞烟灭。 　　啪嗒。 　　猩红的怪物轻盈地踏上地面，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它所站立的位置与之前分毫不差。看它那连姿势都没改过的一动不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方才令剑精灵浮空后，加速到极限穿越空间，以数道残影从不同角度用critical finish踢中剑精灵的家伙不是它一般。 　　而到现在，距离它化为这幅姿态，才刚过了三秒钟。 　　身体的原主人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自己爆发出匪夷所思的力量。 　　——原来这才是这幅姿态的正确战斗方式啊。 　　在意识的深处，逐渐变得清晰的感叹声如同一枚落入湖心的石子，掀起淡淡的波纹。这里是他的墓地，是恶魔留给他的最后的怜悯，允许他在这里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结。似他这般奇特的玩具，只是一个偶然，今后或许不会再有了。 　　‘学到了，真是多谢。但我可不是来上课的，我差不多也该开始难看地挣扎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强行喊出的声音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准备只是徒劳无功，害怕自己的一切终究又是小丑般滑稽可笑的表演。 　　可他没有选择，亦没有退路。 　　赌上自己的所有，他将手伸向了在黑暗的尽头闪烁的红色光点。 　　“——切断它啊！” 　　现实之中。 　　七窍流血的丽娜沉默着将右手平举，大气浮现淡淡的白光，神灵威光在她的掌心之中凝聚，化为只有圣女才能使用的旗枪。 　　水蓝色的神之子的力量与乳白色的神灵威光在她的身上和谐交融，为了应对最强状态下的敌人，她也将自己提升到了最强的状态。如此鲁莽的行为让她的死亡成为了注定事项，但她不过只是一个为了战斗而具现的影子，才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架起旗枪，她踏碎地面向前冲锋，如同一辆重型坦克般横冲直撞，将所有胆敢挡在前方的敌人碾压粉碎。单单只是冲锋便卷起飓风，随着那旗枪挥动，粉碎山岩的巨力压迫大气带起刨挖大地的冲击波，旗枪尚未落下，大地便已经凹出一个深坑。 　　面对能够与自己踏入对等领域的强敌，怪物抬起了头。 　　神与神之子那仇敌的气息，让它本已沉寂的战意猛然提起。 　　一跃消失在空间之中，破坏者与圣女交互冲撞，穿梭来回，转眼间便将近半个废都打成粉碎。一路打到废都中央的地脉核心处，然后又转而打回原地，仅仅只用了五秒钟。 　　天灾一般的破坏，让本就化为废墟的废都又一次遭受了堪比战争的洗礼。据说是精灵王所布下的阻隔结界被他们的冲突打成粉碎，废都下方的地脉被质与量都远远凌驾于神威的力量搅得乱七八糟。 　　神仪院所契约的转播实况的精灵在冲突开始的瞬间便被杀死，整场战斗竟是完全没有被位于大祭殿中的观众们注意到。而神仪院的人虽然注意到了，但那和精灵王发怒没什么两样的景象，让他们根本束手无策。无力的人类在这种时候除了向精灵王献上祈祷，祈求获得更多更强的力量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战斗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破坏者与圣女站在完全沙化的街区中央。 　　理论上的爆血上限还有两秒钟，而神灵凭依也因为肉体濒临极限而快要维持不住。若是要决出胜负，现在就是最后的时机。 　　在这瞬间。 　　啪—— 　　自怪物的腰间，忽然传出了清脆的机关扣动声。一股弱小到足以忽略不计的因子能，流窜到制御装置上，激发了弹出功能。腰带扣样式的制御装置啪地脱离了破坏者的躯体，连带着血色的雾气一同从怪物的身上抽离。 　　因为这超出理解的一幕，无论是破坏者还是圣女都愣住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制御装置落在地上，弹起来滚动两圈，任由最后的两秒就此流逝。 　　十秒到了，“门”没能打开。 　　似是感到愤怒，又像是觉得无趣，怪物左手背上的“恶魔之眼”失去了光彩。 　　祂或许也察觉到了吧，就算是提前阻止了姜黎那算不上是反抗的反抗，一旦时间抵达十秒，制御装置自身亦会发挥作用，断开连接。除非祂有办法让通道建立期间被本能支配的破坏者主动毁掉制御装置，否则祂暂时是无法得到这具躯体了。 　　这是来自玩具的小小反抗，是祂未曾考虑到的并非外侧而是内侧的干扰。 　　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作为重回舞台前的小小消遣，倒也够格了。 　　既然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时间，奖赏他一点喘息的时机，未尝不可。 　　磅礴的力量一下子从全身抽离，刚恢复意识的姜黎一个踉跄半跪下来，中途解除的变身让他颇为难看地吃了一嘴风沙。 　　呸呸地吐掉口中的沙子，姜黎轻轻地抚摸自己血流不止的左手背，然后拾起了掉在面前的制御装置。 　　现在的躯体虽然是人型，但和最近一段时日不同，显得颇为虚弱而无力，甚至让姜黎有些不适应。但这才是对的，因为这终于是“姜黎”的躯体了，而不是神威支配赋予的高位精灵的人形姿态。 　　人类程度的力量就只有这样，可正是这样，姜黎心底才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他看向面前满脸血痕的丽娜，抽.动嘴角勾勒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抱歉啦，丽娜。当初的尝试失败了，看来我们之间的孽缘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最凶最恶的破坏者，复活了。” 　　他如此说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坚定地、用力地低语道： 　　“变身。” 　　左手背上，恶魔之眼的轮廓浮现出来，鲜红的光辉自宝玉之中放射开来。随后，光辉化作烈焰卷起暴风，将他略显单薄的身体吞没。 　　黑色与金色交互点缀的人形怪物，撕开人类的外皮狰狞地立在那里。 　　眼神相对，不需要任何交流，命定的死敌间再度开始交手。 　　如同风暴般突刺而来的旗枪之上，寄宿着圣女最后的生命。仅仅只是均衡态的姜黎，是没可能面对跟爆血死战的现在的她的——如果，那真的是她的话。 　　因子能在脚底爆发，姜黎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硬生生从原地向左侧偏移数米。这是一式紫电的技巧，从零加速到极限的能量喷射技艺。 　　一枪刺空的圣女，再一次袭向姜黎。然而，和之前差不多，因为跟不上，姜黎甚至没有刻意转身，只靠感应能力和直觉便将甚至凌驾于反应能力之上的突刺一一躲过。 　　轻甩一下左腕，他看向从自己的背后冲到面前，转过身来面对他的圣女。 　　左手的感觉比以往要沉重，不过这可能只是宝玉带给他的心理上的错觉。 　　“动作太单一了，想要不知道你将会攻击哪里都不行。因为当时的她只是站桩展现了神灵威光和神灵凭依，所以其它的东西就都没学到吗？” 　　他像是在教育神子似的点评着面前的圣女，握紧双拳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就算速度仍旧很快，但也不是抓不到破绽。 　　圣女端起旗枪，再一次掀起风暴，她笔直地冲向前方，一往无前地像是绝不会对自己的行动怀有迷惘一般。 　　姜黎金色的复眼亮起光芒，他不闪不避地迎向圣女，让旗枪从自己的身侧擦过，凝聚因子能的一拳狠狠地命中圣女的心口。 　　——嗡！ 　　久违的引擎声响起，一张卡片高高地弹出卡盒。姜黎以左手手背擦过卡片，随后就那么继续挥出了一记直拳。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Trihexa critical finish！】 　　沉重的一拳埋入了因为心口受到直击而弯曲身体的圣女的胸膛，鲜红的因子能将她如炮弹般击飞。在地面上留下近百米长的沟痕，远远飞出的圣女躺倒在地，身体在剧烈的爆炸中化为灰烬。 　　姜黎拍了拍手，站直身体。 　　“能够和我打的只有真正的圣女。只是赝品的话，哪怕拥有相同的力量，也还远远不够格。” 　　如此说着，他向前迈出脚步。 　　作为破坏者的力量，确实已经全部恢复了。在体内脉动着的因子能前所未有的活跃，对自己体内的感知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只要自己想的话，无论是改换状态还是制造武器，全都能随心所欲的完成。 　　如同解开了束缚，如同击碎了枷锁，源自心底的解放感让姜黎暂时都不想解除变身。 　　在丽娜被消灭的地方，一杆白银的圣剑孤零零地插入沙尘。 　　那是与艾斯特外形相似的圣剑，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同系列的产品那样的东西。 　　握住剑柄，姜黎将它拔了起来，随意地弹了弹剑身。 　　这是打算将他用黑暗控制，夺取暗之精灵王的圣国枢机卿——米蕾妮雅所化的精灵魔装。非人亦非精灵的她，同时亦是人又是精灵。而且，还是极为特殊的精灵兵器。正是因此，她才能具有门的效用，拥有驾驭黑暗的力量。 　　“有意思。要是剩下的精灵王都被解放，你们的计划是不是就白费了？” 　　既然都打上门来了，这种顺手为之的报复，不去做才奇怪吧。 　　打定主意，姜黎随手将完全失去生机的长剑扔开，看向了神子所在的方向。 　　那边，似乎陷入了一场苦战。 　　（5k2） 　　PS：推书，作者的话不能用了，书名等见图。 【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 【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 第042章 决赛落幕 　　在艾斯特和丽娜出现在姜黎的面前的时候，神子和鲁米纳莉丝的剑舞正如火如荼。 　　没有使用魔王之力的神子仅凭手中的双剑迎战鲁米纳莉丝，光与暗的冲突仿佛三年前巅峰对决的再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莲·阿修贝尔！回答我啊，风早神子！” 　　“你的问题很奇怪，鲁米纳莉丝。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以右手中的破灭之剑弹开寄宿着刺目光辉的圣剑，神子甩动左腕劈出一道宣死暗雷，被鲁米纳莉丝省略咏唱的圣盾魔术弹开，肆虐的暗雷将两人附近的草木土石尽数粉碎。昔年的冠亚军，如今仍旧站立在这一世代的顶点，她们之间的冲突，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 　　露比亚倒是有这个能力，但是神子不希望她插手，她也懒得出力不讨好。 　　“这太可惜了……！我必须要杀了风早神子才行，这是圣法机关的命令。杀死最为敬重的强敌令人于心不忍，但我也没有办法。一决胜负吧！” 　　“圣法机关？圣国的高层为什么要我的命？” 　　“因为你是魔王！” 　　旋转身体劈出圣剑，鲁米纳莉丝如同陀螺一般逼近神子，对着她挥出了光刃般的离体斩击——圣属性精灵魔术·制裁之牙。这是专门用于破坏精灵魔装的战术级魔术，因为能够在瞬间断绝精灵魔装与精灵使之间的神威联系使其失去效用而被冠以制裁之名。 　　蕾斯提亚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魔术，在脑内提醒神子，但神子毫不在乎地以破灭之剑迎上。鲜红的魔刃轻易地切开了魔术，在鲁米纳莉丝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削去了圣剑的剑尖。 　　随着姜黎的力量回归，这把魔剑也如同得以饮血一般变得更加猩红而魔性。剑刃上随着神子注入神威而脉动起来的鲜红神威，还不会被这种程度的魔术绊住脚步。 　　“既然是这个理由，那我也无法反驳。但我会打倒你，鲁米纳莉丝。你在迟疑，在愤怒，你还没有做好夺去生命的准备，”曾是教导院最强暗杀者的神子，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因此她看得出来，鲁米纳莉丝虽然是军人，但手上并未沾染人命，“杀害他人的罪孽，会让你的剑永远失去光辉。我不会让你背负这样的重担！” 　　“可这是为了世界的战斗——为了大陆，为了精灵王，我义不容辞！” 　　对骑士而言，正义和荣耀总是最大的原动力。 　　鲁米纳莉丝的战意高涨，圣精灵回应着她的意志，让被削去的剑尖再生。 　　“魔装展开——” 　　高举圣剑，她汇聚起庞大的圣光，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隐约能从光柱中看到巨大的剑盾骑士的虚影。 　　魔装展开是发挥出精灵魔装最大力量的技巧，能够掌握这种具有一定难度的技巧的精灵使，无一不是立于顶点的实力者。 　　从这点上来说，神子作为精灵使的实力并不如鲁米纳莉丝，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掌握魔装展开。她引以为豪的是自己习得的绝剑技。 　　“来吧，鲁米纳莉丝。我就在这里，为你的精灵剑舞祭画下句点。” 　　架起双剑，神子的体表亮起淡淡的暗色神威。作为三年前的延续，她选择以绝剑技的秘奥义结束这场战斗。那是借用一部分仪式神乐的原理，将自身与敌方的神威波动共鸣后以剑舞吸收敌人攻来的全部神威，在膨胀到极限的神威爆发之前与自己的神威一同返还过去的绝杀。由于是在接触的瞬间完成，这一招理论上无法闪避或防御，是绝剑技最难最危险，同时亦是最强的奥义。 　　其名为—— 　　“终型·天闪绝冲！” 　　极夜的光辉覆盖苍穹，圣光与日光被暗之海啸平等地吞没。 　　“……太漂亮了。那比三年前更加美丽而惊心动魄的剑舞让我看得失神了。原来你才是最强的剑舞姬，而不是什么全靠模仿她出名的讨厌鬼。” 　　从神子身后森林的残骸里，握着巨剑的蕾奥拉走了出来，四名队友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和她的小队看到了这边两组战斗爆发的冲天而起的神威光辉，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反正都是决赛了，大乱斗一场然后决出最终的胜者，对于作为龙之精灵使的她们来说再好不过。 　　可在看到鲁米纳莉丝与神子的剑舞后，她们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周围没有其他队友，这无疑是一对一的决斗。从旁扰乱一对一的剑舞是违反礼仪的行径，更不用说这是再现三年前那激动人心的一幕的历史性的决战，作为崇拜最强剑舞姬的精灵使，她们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不解风情。 　　一双眼睛变得鲜红，蕾奥拉咧开嘴巴，举起了手中的巨剑。 　　“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了赢得胜利而参与剑舞祭的。而这，也就意味着要打倒你。来吧，最强的剑舞姬，满足我的龙血，与我共舞一曲，为精灵王献上至高的剑舞吧！” 　　那把破灭之剑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奇怪的精灵的精灵魔装，若是和他打，蕾奥拉并不觉得自己能赢。可若是与他的精灵使战斗的话，未必就没有胜算。 　　剑柄上的龙头挂饰喷吐几缕漆黑的火苗，龙精灵的战意在龙血的脉动下与蕾奥拉共鸣，一同达到顶点。 　　察觉到这股神威，克蕾尔她们也赶了过来，与龙皇骑士团对峙起来。 　　就在这战斗一触即发的时机，协助鲁米纳莉丝围攻蕾斯提亚的圣灵骑士无视双方所有人，堂堂正正地从林间走了过来，一脚踹在昏倒在地的鲁米纳莉丝的肚子上。骑士的外表融化，露出了米蕾妮娅的模样。 　　“你可真是个废物，‘圣骑士’。三年前赢不了，现在依旧赢不了，差距那么大居然还说要雪耻。打倒你的时候，魔王根本没有使用真正的力量——就连那柄精灵魔装的力量都没用过。” 　　“还好我早就知道你不行，让‘我们’替换了这支队伍。不然，圣法机关的任务就彻底无法达成了，那位大人也会因此而不悦。这是多严重的罪过，同为信仰圣王之人，你不会不明白吧。” 　　“你是什么人？那身衣服，难道是她的队友吗？” 　　感受到窜上背脊的恶寒，神子连忙摆出迎战架势，高声喝问。 　　“我？你没有必要知道。要是让你们知道了，我就不得不杀死所有人了，好麻烦的。” 　　米蕾妮娅撇了撇嘴，摘掉了左眼的眼罩。 　　“准备受死吧，魔王。只要你还是人类，就不可能违抗天的意志。” 　　粘稠的黑暗形成了隔绝内外的壁障，黑泥之茧张开了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 　　战斗的局势完全一边倒。 　　起初是elements的四人面对天使，然后在一瞬间便被击溃。发现那是天使的露比亚连忙出手助战，和神子一起使出全力，这才争取到了让克蕾尔三人撤退的时间。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灭神之焱暂时还没能复活，露比亚没有精灵魔装，能做到的事情有限，而神子虽然有精灵魔装，但是天使体表那能够无效化一切神威效果的防御壁障让她的一切攻击都毫无意义。 　　若是此时有已经觉醒太古记忆的精灵兵器在，那以神子她们的豪华阵容完全能讨伐天使，但可惜的是并没有。除了露比亚知道那是天使之外，包括被卷入战斗的龙皇骑士团在内的所有精灵及精灵使，全都不知道更多的情报。 　　为了保护队友，同时亦是打算讨伐这个不该出现在精灵剑舞祭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物，蕾奥拉鼎力相助，将龙血带来的战斗狂热尽情倾泻在天使身上。可无论她如何攻击，天使身上的防壁都纹丝不动。 　　每次与天使手中的巨剑碰撞都会损失大量的神威，这样下去能够与它拼消耗的就会只剩下圣女和魔王。仅靠圣女和魔王是无法压制它的，任由它横冲直撞的话，其他人一定会出现减员。天使的攻击可不是压制唤醒概率的精灵魔装，被斩到的话伤害理所当然会呈现在肉体上，召来死亡。 　　意识到这一点，神子将贯穿真实之剑插在地上，转动把手摸出了卡片【Destroy】。 　　或许姜黎的力量能够起作用，她打算在这上面赌一把。这是一场豪赌，筹码沉重到令她一时之间无法下定决心。 　　若是赌赢还好，一旦没赌赢，暂时失去精灵魔装的她也会失去驾驭魔王之力的能力，变成一个普通的精灵使，只靠露比亚她们是无法挡下天使的。笼罩天空的黑暗构成的屏障让魔石的传送功能失效，挡不住天使的下场就是死。 　　“……可恶！” 　　神子一咬牙，将卡片扣到了凹槽上。 　　在这瞬间，破灭之剑上忽然亮起了鲜红的光芒。 　　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中，化为天幕的黑暗屏障应声而碎，手持一柄一人半高的巨斧的红黑色相间的人形怪物从天而降。 　　它以左手抽出卡盒弹出的卡片，往右手握着的巨斧斧刃内侧插入，随后.握住斧柄，用力向内推动，巨大的斧头向两侧扩张为两面斧刃，斧柄也随之伸长。 　　【武装支配，Hyper energy blast full power！】 　　赤红的光焰一瞬间点燃整把巨斧，怪物如流星般坠落，以巨斧将防御屏障和天使一同劈成光滑的两半。 　　落地后，它顺势朝着面向神子等人的方向起身，拔出斧柄剑，举着剑盾无视身后剧烈的爆炸朝神子等人走去。 　　比起薇尔赛莉亚的城塞精灵，眼前这个举着剑盾的怪物更像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塞。深入骨髓的压迫力几乎要让克蕾尔等人忘记呼吸，蕾奥拉虽然战意高涨，但与战意同样高涨的源自龙血的本能恐惧让她动弹不得。 　　在所有人里，只有露比亚和神子还能动，而她们两个的脸上也毫无紧张感。 　　“这可真是好大的排场。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吗？” 　　露比亚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打量着姜黎此刻的姿态。凭借对力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她一眼就认出了姜黎。那狰狞可怖的外形在任何人类的眼里都会被归入怪物的分类，但在见识过各种各样精灵的精灵姬眼中，倒是意外地能品出这幅姿态的帅气来。 　　“这次可真的是吓死我了。我都忘了你还没出手的事情了！” 　　神子嘟起嘴巴小声地抱怨。 　　姜黎一般不会插手她的战斗，让她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早已习惯了单机。时间一久，她都忘了姜黎随时都有可能出手。不过也正是这样，神子才不得不格外重视自身的战斗能力，将绝剑技和破灭之剑的力量好好地掌握了起来。在方才与鲁米纳莉丝的一战里，她已经完全超越了三年前最强的剑舞姬。 　　松开双手任由盾斧化作红色光点散去，姜黎解除变身，伸出手指戳了戳神子鼓起的脸颊。 　　“忘了就对了。不要将希望放在自己之外的力量上。无论何时，最能帮助自己的，都只有自己而已。” 　　直到这一刻，因压迫感而定身的精灵使们才终于获得了解脱。 　　…… 　　无论是elements还是龙皇骑士团，因为与天使的战斗都已经累得无力再战，于是双方约定明日为这场剑舞祭献上最后的剑舞，各自离去。 　　见识到神子的力量的蕾奥拉自知与冠军无缘，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她们会不战而降。骑士的志气，龙的血脉，身为精灵使的自尊，不容许她们做出这种侮辱剑舞的事情来。 　　而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届剑舞祭，已经在事实上结束了。 　　夜里，姜黎并未在神子小队的据点停留，而是回到了自己住过一段时间的小屋里。 　　从小屋里搬出石凳，他坐在屋前，令左臂显现真实之貌，然后将右手伸向了腰间的卡盒。至今为止积累的所有因子卡，现在他要一次性刷掉。 　　在新帝国成立后杀死危险种积攒的因子卡，在这边直接或间接杀死若干精灵得到的因子卡，总共加起来有五十多张，但实际上，符合填充要求的也就不到一半，其余的新因子因为原主人力量不强，只能当做供给变身的能量储存起来。 　　达到填充上限后可能会自毁的担忧不再，现在的姜黎为了自己的目标而追求力量。 　　他要打倒恶魔，夺回属于自己的未来。 　　陪神子一起去真祭殿面对精灵王之后，他就要为此而踏上旅途。 　　（4k2） 第043章 最后的晚宴 　　在从耗尽力量的米蕾妮娅留下的圣剑型精灵魔装上取得圣属性神威之后，为了让精灵契约安定生效而维持神威支配解放的姜黎拎着完全石化的圣剑残骸坐在殁日圣堂的废墟上，望着下方进行的本届剑舞祭最后一场剑舞。那个奇怪的兽所拥有的神威，其纯度甚至逼近精灵王。她恐怕是使用了某位精灵王的一部分神威作为原料，辅以异界黑暗制造的人工生命体。 　　这里是废都的中心，坐落在这里的本是供奉五大精灵王的最大圣堂，但是在昨天姜黎与天使具现的丽娜的战斗之中，这座使用精灵矿石精矿与诸多精灵魔术加护建成的古老圣堂，硬生生被余波摧垮了三分之一，其下方的地脉也被搅得乱七八糟。 　　不过，正是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圣堂的残骸之下，这场万众瞩目的剑舞才更是有着一股与决战相符的沉重感。 　　具体的流程无须赘述。在双方的团队默契相近，队员个人实力相当的情况下，队长的实力和负责指挥的人的局势判断与反应能力，足以左右整场战斗的胜负。 　　在正午时分琳丝蕾特归队，确认无人脱队的情况下，elements的士气较为高涨，而龙皇骑士团则是一如既往，不因为明知会败北而有所动摇。 　　经历一番恶战，通过对负责指挥的克蕾尔进行佯攻，龙骑士们以减员一人的代价集中火力击倒了菲雅娜和神子外的唯一前卫艾莉丝。失去了仪式神乐的帮助，龙骑士们的整体实力开始占据优势，但elements一方的配合程度和攻击欲望也随之提升。 　　用上魔王之力之外的全力的神子在借用克蕾尔的神威之后舞出了掀起烈火的绝剑技，荡开弑龙圣剑后以简洁干脆的一式紫电终结了完全觉醒龙血的蕾奥拉。琳丝蕾特与克蕾尔亦是配合着击倒了两名龙骑士。最后一名龙骑士面对elements三人的围攻，坚持数秒之后终究败北。 　　这是一场展现出了双方团队协作与个人实力的高级剑舞，堪称无可挑剔。 　　剑舞落幕后，坐在一旁的姜黎与身旁的另一名观众一起为双方送上掌声。 　　这位观众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她身上穿着绣有奇妙图纹的姬巫女装束，蓄有一头如止水般净澈的淡蓝色秀发，浏海剪齐在额前。一双拥有不同层次的色调、宛如荡漾湖水般的碧绿眼眸里，充斥着因为欣赏到了高位剑舞的欣喜。 　　她是在琳丝蕾特归来时和她一同出现的女孩，看起来像是一个走失了的神仪院姬巫女，但在这片到处都有可能遇到废精灵，且被大型结界封闭成剑舞祭赛场的废都里，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而且事实上，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有一个人和两个精灵立刻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伊莎莉亚·汐娃。从你的角度来看，这场剑舞怎么样？作为供奉给你们精灵王的演舞，算是相当不错了吧。” 　　水之精灵王——伊莎莉亚·汐娃。人间界通常将她的容貌描绘成一位怀抱着巨大水瓶的年轻女性，但她的真身其实是比艾斯特看起来更为年幼的女孩。 　　“如你所言，自异界而来的破坏者……夺取了她的力量的新任‘暗之精灵王’。” 　　女孩轻轻颔首，以她那双蕴含着莫名的深邃和威严的眼瞳看向姜黎。 　　直到姜黎和丽娜的战斗毁灭废都的地表部分，顺带也将地下迷宫的结界和封印击碎为止，她都一直以失去了记忆和力量的状态在废都的地下徘徊。而在地下迷宫重见天日后，碰巧遇到被传送到废都地下的琳丝蕾特的女孩便被心地善良的大小姐给保护了回来。然后，在元素之海里见过所有精灵王真容的姜黎、恢复了三年前记忆的神子以及参与过精灵战争的蕾斯提亚立刻就认出了她。 　　对于拥有精灵王力量的姜黎而言，要解开这位“同行”身上被不明存在施加的封印并没有多少难度。 　　之后，这位三年前被神子解放的水之精灵王便与姜黎一起见证了最后的剑舞。 　　“这场剑舞，真是久违的令我心情舒畅的供奉。即便现在记忆不完全，力量也几乎都留在真身上，但作为精灵而存在的实感确实体会到了。” 　　“所以，我也下定决心了。” 　　“哦？终于打算拜托神子她们去解放精灵王了吗？作为精灵剑舞祭的冠军，她们有资格见到精灵王的真身，而‘许愿’的机制则是能够创造出足以行动的空隙，这样一来至少能有一个精灵王会被解放。我说的对吧。” 　　“……”伊莎莉亚没有吭声，但她脸上那走投无路之下无可奈何的苦笑，明显是承认了。 　　“安心吧，我没打算碍事。再说，她们本来也打算这么做。放着不管的话，无论是让精灵王们毁灭这个世界，还是被异界的黑暗与天使淹没，都不是她们愿意见到的事情。为了解决这件事，魔王与圣女的继承者可是联手了。” 　　“她所埋下的暗子与我等设立的对抗机制……是吗，是这样啊。那么，胜算应该很大才对。” 　　瞥了一眼隐藏在神仪院的转播精灵注意不到的地方的露比亚与她的小跟班，伊莎莉亚点了点头。 　　“此外，我还要拜托你。你若是能出手，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说不定还能一次性解放剩下所有精灵王。能与暗抗衡的只有圣，而发狂的圣不再纯粹，恐怕也已经无法抗衡。无论单独面对哪一柱，应该都会是你的胜利。” 　　“谁知道呢，”想到奇特的米蕾妮娅们，姜黎摇了摇头，圣之精灵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还不好说，“总之，我的契约者是这一代的魔王。她既然作出决定，我也会借给她我的力量。不过，我的目标是那片黑暗以及打开的门。不能治本的话，无论怎么治标都是徒劳。真身被敌人掌握在手中，就算解放灵魂又能怎么样？” 　　绝大多数能力全都残留在肉体上，这种情况下肉体才是“精灵王”，灵魂的用处是有，但在有另一股意志控制肉体的情况下极为有限。 　　“可是，就算我们五大精灵王联手，也没能挣脱那黑暗——” 　　“——那又如何？” 　　伊莎莉亚急切的话语，被姜黎以强硬的声音打断。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他站起身来，放松地伸了一个懒腰，从怀里掏出一块红玉状的事物。 　　“将你们淹没的异界黑暗以及联通两界的门，我都会彻彻底底地破坏掉。” 　　“所以，作为拯救你们的交换，把你的神威给我一点。” 　　…… 　　精灵剑舞祭，在神子等人唤醒两队成员后结束了。神仪院一方主动启用了召唤术式，以魔石为媒介将所有尚未回归的参赛者召唤回去。 　　伊莎莉亚离开了废都，自行前往神子等人所在的大祭殿。风之圣域里有供奉她的祭殿，她还不至于会迷路。 　　身上没有魔石，因而不受召唤术式干涉的姜黎，正好也懒得参与那些繁琐费时的仪式，干脆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去。 　　最后的圣和水属性神威也得到了，小小的制御装置内集齐了所有主要属性的高纯度神威，构筑了一个伪“世界”的完整元素循环。这下子，就算姜黎设计的弹射机关出了问题，爆血的持续也必定会在第十秒断掉。除非是真正的奇迹之力，否则想要干涉自成元素之海的小“世界”几乎不可能。换句话说，今后的一段时间内，恶魔将很难利用爆血的机制诱使姜黎触摸到连通祂的深渊之“门”了。 　　这是借助了支配之力而得以实行的计划，是连恶魔都没预料到的豪赌。它的成功，让姜黎庆幸而又喜悦。这下子，哪怕用足十秒，他也不必担心会失控，爆血的力量暂时完全成为了属于他的东西。精神久违地放松下来，仗着精灵只要神威充足就不会有困倦这种感觉的特性而持续爆肝数日的姜黎一下子被强烈的困意冲上头脑。没有对抗困意的理由，他往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木床上一躺，沉沉睡去。 　　夜晚，在神子通过契约传达的呼唤下，姜黎缓缓醒来。他揉了揉眼睛，在掌心注入神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迅速清醒过来。 　　“怎么样了，神子？” 　　“唠叨地差点让我睡过去的闭幕仪式刚刚结束了，接下来就要举行庆祝晚宴了。”女孩打了一个呵欠，听着那声音，不难想象她毫不顾及形象的挠头的样子。 　　“哦，那你记得吃好点，补充好体力。”姜黎随口回了一句。 　　参加一次开赛的晚宴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了，那种衣冠楚楚、装模做样的场合，仅仅只是待着不动都让他浑身难受，那些所谓的贵族的打量珍兽的眼神，以及对在场的精灵使少女品头论足的言论，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姜黎原先还好奇过这边的上流社会是不是能够和帝国那边有什么区别，结果两边也差不太多。说到底，大家都是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况有变，姜黎。和露比亚说的不同，不是两天后再举行奖赏之仪，而是今夜，就在晚宴之后。” 　　“……这是精灵王的意思？” 　　“嗯。”神子的声音有些紧张。 　　疯掉的精灵王是不可能有什么敕令的，现在与精灵剑舞祭有关的一切，实际上都是预设好的系统自律运作的结果。按照伊莎莉亚的说法，数百年前开始举办的精灵剑舞祭，实际上是为了对抗黑暗带来的侵蚀而构筑的系统。通过剑舞演舞与分散异世界的奇迹之力，精灵王们能够对抗源源不断地涌入真祭殿的黑暗，维持意识正常。因此，每当精灵王们觉得自己扛不住侵蚀的时候，不定期的剑舞祭就会举办，而人类许愿的分出奇迹之力的过程，才是剑舞祭整个流程中最为重要的部分。 　　既然要求提前奖赏仪式的时间，要么是侵蚀加速到精灵王们快要扛不住的程度，要么是操控发狂的精灵王的某种意志发现了什么端倪，决定早点与神子等人见面，除去潜藏的隐患。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神子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意味着她们失去了做足准备的时间。 　　“露比亚呢？” 　　“不久前，她与归队的莉莉和缪亚在地下区域与教国的暗杀部队‘蛇’发生了激战，现在正在和克蕾尔坐在一桌。奖赏之仪的时候，她要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设置干涉认知的术式。”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elements的女孩们再加上露比亚，要前往真祭殿的至少也是六人，为此，妨碍精灵姬和通往真祭殿的回廊的守护精灵的认知的术式是必要的。为此而需要的术式并非人类能够刻画，纵使那是能力最强的精灵姬也不行。 　　向精灵契约构筑的通道注入神威，姜黎迈入其中，出现在神子的身边。 　　此刻的神子正穿着一套全新的黑色晚礼服，同样穿着华丽晚礼服的elements的女孩们分坐在她周边的桌旁，与前来祝贺的其他参赛精灵使寒暄。克蕾尔和露比亚面对面地围着神子面前的桌子坐着，但两人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让周围的气氛有些压抑。 　　elements小队是本次精灵剑舞祭的冠军队伍，会被神仪院要求全员参与这场名义上是为了她们而举办的晚宴也无可奈何。晚宴的最后精灵姬们会举行大型的献祭仪式。同时，elements会被领进大祭殿的最深处，在那里沐浴净身，换上神仪院准备的仪式服。然后，一行人便会在精灵姬的带领下前往真祭殿，在精灵王的面前许下愿望。 　　这期间，备受全场瞩目的女孩们根本走不开，想要为了解放精灵王的战斗而做准备根本不可能。硬要说的话，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心理准备了，比如和熟悉的人、重要的人聊聊天什么的。 　　既然露比亚敢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打算和妹妹说点什么。她对自己妹妹的亏欠可不是一点半点，想要说的话、想要弥补的遗憾，大概也多到其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其他女孩也去和自己的亲戚、朋友、前后辈聊天，而神子并没有那么多熟人，能陪现在的她聊天的除了蕾斯提亚外就只有姜黎了。 　　“你很紧张吗，神子？”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吧。哪怕有魔王的力量，有圣女的继承者作为同伴，可那毕竟是精灵王。奇迹之力真身的异界黑暗，隐藏在黑暗之中窥视这边的天使……实话说，只是想想就很心惊胆战了。” 　　神子不好意思地讪笑。纵使获得了非人的力量，可在她的意识里，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强点的精灵使而已，一下子就要面对长久以来认知中的神，还要背负拯救世界的重担，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姜黎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放心。到时候，水与暗的精灵王会借给你力量，而且黑暗与天使是我这个破坏者的敌人。你只需要和露比亚一起抓紧许愿后的缓冲时间把精灵王解放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好。” 　　同时，蕾斯提亚的声音在神子的心底响起：“而且我也在哦，神子。只要我们都在，一定能成功的。” 　　“……嗯！” 　　神子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享用补充体力的晚宴。 　　（4k5） 第044章 刺杀精灵王 　　“……大家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在晚宴中冠军需要参加的部分结束，姬巫女过来传唤elements进入大祭殿深处净身之后，神子看向了聚集在自己周围的队友。 　　克蕾尔，琳丝蕾特，艾莉丝，菲雅娜。 　　大家本来都是因为各自有着不同的愿望才会聚集到一起，没想到在经历诸多挑战之后成为了一支默契十足的队伍，而且真的靠着她们作为精灵使的力量一起走到了最后。 　　克蕾尔见到了姐姐，知道了四年前的真相；艾莉丝赢得了冠军，为风王骑士团争得了荣耀；菲雅娜取回了作为精灵姬的力量，而且还重新与自己的契约精灵建立了联系，让过去对她百般羞辱的皇亲国戚颜面扫地；神子不仅找回了蕾斯提亚，还揭开了与自己有关的重大秘密。 　　整支队伍里，只剩下琳丝蕾特的愿望没能实现了。她的愿望是解救自己最大的妹妹，在自家的领地里作为姬巫女首领侍奉水之精灵王的女孩。四年前，她因为不明原因与祭殿一同被永劫坚冰冰封，被领民认为是招致了精灵王的愤怒。为了自己的妹妹，琳丝蕾特才想要许愿请求精灵王放人。 　　可水之精灵王，她已经见过了。她的妹妹被冰封，是因为与水之精灵王之间的交感能力太强，导致黑暗顺藤摸瓜将其侵蚀，逼得精灵王不得不出手。不然人间界此时已经是黑暗的领地了。要解封也可以，不过靠现在只有神话级程度的力量的伊莎莉亚做不到。能做到这件事的是神子，她拥有暗之精灵王和破坏者的双重力量，无论是要暴力破封还是以精灵王级别的力量解封，都不是问题。而破封之后溢出来的黑暗，靠她拥有的力量也能应付得来。 　　如此一来，小队五人的愿望其实都已经实现了，克蕾尔她们根本没有非得跟着神子一起去面对精灵王的理由。那可是精灵王，世界的支柱，万物的起.点，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杀死任何不敬之人。这差距太过巨大，所以神子不希望朋友们去冒险。 　　可她的朋友们却是这么回答的。 　　“——我们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姐姐她只靠自己一个人就想拯救大陆的未来，这让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克蕾尔看着身披黑袍背靠墙壁的露比亚，脸上只剩下坚定的觉悟。 　　“这是伊莎莉亚大人的请托，身为受她庇佑的一族之人，我不可能拒绝。而且，这也是为了人间界，为了我们小队。既然你要去，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去呢？”琳丝蕾特轻咬嘴唇，以手指触摸自己的精灵刻印。 　　“从加入队伍之前，我就一直在接受照顾，如今正是我该回报的时候了。而且，这也是为了世界的战斗。身为骑士，我义不容辞。”话语虽然严肃，但艾莉丝的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看来她真的打心底里接受了这一切。 　　“露比亚前辈要去，你要去，那我当然也要献上一份薄力。或许我真的做不到什么，但我会尽己所能，”菲雅娜对神子笑了笑，“让我们一起去解放精灵王，拯救大陆吧。” 　　“……好。” 　　繁杂的感情最终凝聚为一声短短的回应，神子转过身去，带领队伍全员走向大祭殿的深处。 　　露比亚和姜黎跟在队伍的后面，无论是精灵姬还是一般的姬巫女都注意不到他们，哪怕是从面前经过也一样。这是姜黎布设的术式的效果，只有神话级或精灵王才能看破。 　　早就做好了只靠自己完成一切的觉悟的露比亚，这次仍然只是让仅剩的两名队友在外面待机。若是事成，她便使用转移魔术与队友汇合，迅速脱离。若是不成，过了约定的时间，队友们便会自行离开，解散并各自谋生。露比亚计算好了一切可能性，有必要的话就连自己的死也能成为计划的一环。 　　净身耗费的时间不算太长，很快elements的少女们便换好了衣服——由神仪院仔细清洁检查过的剑舞祭中穿过的战斗服。穿着战斗服面见精灵王是剑舞祭的传统，无论它看起来正式与否，在这种场合里就是最正式的。 　　一行七人随着五位精灵姬的引领，来到大祭殿最深处的一扇周围空无一物的巨大门扉前。 　　那是连接着异空间“无限走道”的门扉。在那异空间的尽头，就是不属于人间界与元素精灵界的真祭殿了。 　　这段路上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只是抿着嘴赶路。 　　“这扇门后方是与一般空间切离的特殊场所，请沿着这扇门后面的通道前进，不过中间千万不能踏进岔路或回头，否则将会被永远困在‘无限走道’中无法脱身，即便是精灵王大人也无法相助。” 　　对精灵姬的话点了点头后，众人便迈步踏进了门扉之内。 　　无法掌握远近感的道路不断延伸，明明没有任何能够成为光源的事物存在，但这里却微妙的维持着刚刚好的亮度。 　　这条走道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在这里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 　　于是，神子和露比亚开始确认计划。 　　魔王与圣女是这次行动的主力人员，就算说是一切重担都压在她们两人身上也不为过。 　　“……水之精灵王被我解放，由圣王坐镇的中央玉座是空位，因此还需要解放的精灵王只有三柱。” 　　“三柱么。我只有把握解放一柱。”露比亚皱起眉头。灭神之焱还是没能复活过来，姜黎对它造成的伤害有些过于深刻。它时刻都想要夺走露比亚的命，露比亚一直是靠着黑暗的奇迹之力压制它。它没动静的这段时间里，露比亚其实过得挺轻松的，相对的战斗能力也下降了。 　　“那剩下两柱就交给我了。”神子毫不在意地说道。看起来，她对于解决两柱的事情胸有成竹，果然不愧是三年前干过一次。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解决完精灵王之后，才是最关键的地方。一旦精灵王被解放，玉座之中就会喷出大量的黑暗，甚至来不及拔出精灵魔装。万幸的是，发狂的精灵王不会发动攻击，祂们全身被守护灵魂的神威笼罩，动弹不得。” 　　三年前的神子就是被这件事坑了一手，暗之精灵王也是因此而通过蕾斯提亚被黑暗侵蚀。 　　“水之精灵王是否能够唤醒其他精灵王仅存的理智，将会是一切的关键。不过，我们这边毕竟也拥有着精灵王的力量，就算唤醒失败，也不至于无法全身而退。” 　　姜黎的存在在这时是最令人安心的事情。最危险的事情，都被他给揽下了。 　　“……真的没问题吗，姜黎？那黑暗应该是某种能量才对，而且还是门。我们就算被黑暗另一端的无数天使围攻也不是不可能。” 　　“没问题，交给我吧。” 　　姜黎只是简短地如此回答。他看起来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少女们顿时也安心了不少。 　　精灵王的力量，以及回到体内的破坏者的力量。拥有这两者的话，就是想要破坏这个世界也并非难事。所以，除非神子她们所设想的最坏结果真的发生，否则解放精灵王还真没什么难度。 　　真正麻烦的，是破坏向真祭殿源源不断地运送黑暗的门。 　　在此之前，姜黎虽然成功将本质上只是能量的黑暗强行“破坏”而抹除，但他并没能破坏将天使召唤过来的黑暗之门。那扇门的防御机制太过强大，仿照世界间存在的隔离障壁制成的结界根本无法用现有的方式破坏，正可谓是奇迹的具现。 　　既然召唤天使的门都是这样了，能够让五大精灵王束手无策，落得如今这种下场的门只会更加无解，说不定就不是仿照品，而是连接两个世界的真货了。如此牢不可破的侵略之门，只要继续存在一天，精灵王们的真身就不可能得到解放，世界的权柄仍旧掌握在黑暗、天使军团以及能够操控它们的家伙手中。 　　这种状况，不得不说是令人绝望。 　　但是，就算是这种绝望的近乎不可能的局面，也不能让姜黎动摇分毫。 　　他是破坏者，破坏一切之人。 　　‘那份不可能，就由我来粉碎。’ 　　握紧萦绕着淡淡红光的左拳，姜黎在谒见之门的前方停下了脚步。 　　作为冠军代表的神子，在与众人对视之后，用力地推开了大门。 　　大门后方，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规格不像是给人类使用的巨大的阶梯。阶梯顶端的王座被耀眼的神威光芒充斥，让众人无法直接目视。 　　那些神威光芒还亮着，就证明精灵王的灵魂无碍。若是它们熄灭了任意一个，这个世界也就完蛋了。 　　各自召唤出精灵魔装，根本没打算走程序的一行人深吸一口气，沿着阶梯疾驰而上。姜黎一跃而起，跨越数十米的直线距离抢先上了阶梯的中段祭坛。浓郁的暗影将真祭殿的半边染上夜色，暗紫色的人形之兽轻触地面，继续向上跃进。暗之精灵王的精灵魔术展开，身上早已经刻印术式的女孩们立刻得到了增益，各自以神威强化体能追了上来。 　　“——以精灵剑舞祭冠军之名，我在此许愿，杀死精灵王！” 　　精灵王之死并非是符合常理的愿望，由此而引出的奇迹之力无法毁灭身为执行者的精灵王。 　　这个愿望很快就会被视为无效，并且中断实行奇迹。这之间精灵王和奇迹系统彼此修正的时间，便是最为重要的行动时机。发狂的精灵王和异界黑暗之间会彼此束缚，这短短的数秒就是决胜负的地方！ 　　充满光芒的王座下方流淌着鲜血般粘稠的异界黑暗，阶梯的上面几阶根本没有人类能够落脚的地方。巨大的冰之魔狼芬里尔被琳丝蕾特召唤出来，喷吐暴风雪铺出一条冰路。与暴风雪一同出现的还有水之精灵王，她开始全力呼唤自己的同胞，这让向外流淌的黑暗忽然如同冻住一般静止在原地。 　　借此机会，神子与露比亚纵身一跃，跳上了王座所在的平台。露比亚手握着灌注她所拥有的真实之焰的魔术炼制长剑，对着被笼罩在异界黑暗中的火之王座中央狠狠刺下。神子越过空无一物的中央圣座，一把将破灭之剑掷向最边上的地之精灵王的王座，同时旋转身体，以贯穿真实之剑刺穿了风之精灵王。 　　只要刺穿其真身，精灵王的灵魂便能得到解脱。三柱精灵王的解放，就和预想的一样顺利。 　　但是，没有一个人为此而欢呼。这不只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真正麻烦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更是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狂乱而暴怒的意志。仅剩的三个猎物一下子全都被夺走，这彻底激怒了异界黑暗。 　　自王座下方满溢而出的黑暗立时便令芬里尔感到不受控，琳丝蕾特等人连忙护着它和伊莎莉亚后撤。真祭殿之中的黑暗，果然和别处不是一个浓度，并非精灵兵器，亦不是传说级以上的精灵，那即便只是稍微靠近一点都会不可避免地开始疯狂。 　　更不用说，那黑暗也不只是溢出来而已。随着淹没平台的黑暗开始流向阶梯，一个个黑暗之茧从黑泥之海中鼓起。这片黑暗，竟是在大量召唤天使！ 　　远比米蕾尼娅快得多，黑暗之茧几乎是在出现的同时便破裂，露出了里面形态各异的天使。 　　借用真祭殿对精灵王之力的加成，姜黎很快便分析出没见过的几种天使的防壁法则，释放一道道雷闪将它们挨个击破。 　　神子和露比亚取回各自的武器迎战着天使且战且退，直到退下平台，天使由姜黎接手。 　　到这里，女孩们的任务就结束了。她们设想过无数情况，与精灵沟通，得到的结论就是没有精灵兵器无法与天使战斗。而且既然敌人是这个数量，就算有也是白搭。 　　站在平台的边缘，背对着这边独自一人迎向足以淹没整个真祭殿的黑暗之海与天使部队的姜黎，就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4k） 第045章 破坏乐园之门 　　“趁现在，大家快点撤退，离开真祭殿！既然所有精灵王的意识都已经被解放，我也可以启动当初最后的布置了——我要以水之精灵王之名封印真祭殿！” 　　水蓝色的发丝在暴风雪之中若隐若现，为魔冰精灵芬里尔提供神威和能力增益的伊莎莉亚大声呼唤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少女们。 　　对少女们而言，想要与天使战斗却没有杀伤对方的手段，想要撤离却又担心姜黎，而且害怕天使们会从这里直接入侵元素精灵界。这时候，伊莎莉亚的话语让她们下意识地服从，一边释放着阻碍天使们前进的精灵魔术援护射击，一边向后撤去。 　　神子和露比亚对视一眼，也放弃了上前与天使交战的打算。她们确实有能力与天使过招，但同样没有杀伤能力，这对于能一击杀死数只天使的姜黎来说无疑是在碍事。 　　“姜黎，你也快点过来！” 　　神子的呼唤声，传达到了正在与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的天使交战的姜黎耳旁。 　　自王座的下方，来自异界的黑暗正汩汩泉涌，如同沸腾的湖水一般鼓泡，从黑泥的泡沫中弹射出一个个天使。最开始只是十几的数量，如今已有数百。解析了天使的法则之后，要杀死它们确实并不困难，但杀死它们的时候必须要使用对应的法则。一旦它们的种类和数量多了起来，这件事就会变得相当繁琐，能杀死a的攻击对b毫无作用，转而攻击b的时候a又会向前冲锋。 　　而且比起天使，异界的黑暗所带来的威胁更大。姜黎确实能够凭借因子能将异界黑暗强行破坏抹除，但面对那足以淹没整个真祭殿的黑暗浪潮，破坏的速度根本比不过侵蚀的速度，要是被那个淹没的话，姜黎也会和其他精灵王一样陷入无止境的疯狂之中。除了要阻拦天使的脚步，他还必须闪避黑暗的触手，必要时分心攻击将之击退。 　　天使的军势浩浩荡荡，黑泥的海啸遮天蔽日。两者合一宛如天灾，哪怕是精灵王，在这等攻势面前看起来也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力不从心。 　　可姜黎，并不是精灵王。 　　虽然对自己到底是为了破坏什么而生的暂时还不明确，但姜黎并不认为眼前这些东西自己破坏不了。他所拥有的力量，毫无疑问是足以破坏世界的力量，不然他也不会被黑瞳她们所在的世界驱逐出来，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做到那种事情罢了。 　　反正要打倒眼前这些家伙也没到需要破坏世界的程度，不明白也问题不大。 　　“——照伊莎莉亚说的做，你们快点走！” 　　“那你呢？” 　　“我对破坏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更何况我可是能够在世界间来往的，要从真祭殿的封印脱离出去并不难。” 　　“……我相信你！” 　　没有婆婆妈妈地多问，神子虽然心怀忧虑，但仍旧坚定点头，转身与队友们一同冲下阶梯。 　　姜黎抬手释放几道雷闪蒸发了想要追击女孩们的黑暗触手，拍了拍手看向面前数量可能已经过千的天使和数量巨大到拦不住地朝着平台下方溢出的黑泥之海。在姜黎的努力下，大部分黑暗都被束缚在放置王座的平台上，堆积起来的黑泥甚至触及到了真祭殿的天幕，发出了烧灼般的滋滋响声，但随着黑暗的体积继续扩张，抵达临界点的黑暗必将一爆而开，将整个真祭殿彻底淹没。只要连接两个世界的门还开着，这是必然的结局。 　　想要打破目前的局面，就只有毁掉那扇不可能击破的“门”。 　　崩坏的力量虽然能操控空间，但却无法撼动守护这扇门的法则；危险种的力量甚至能够达成近乎暂停时间的效果，但面对这扇门却也只能拖延片刻；暗之精灵王的力量分润了这个世界的部分法则，可谓强大无比，但一旦被这专克神威的黑暗触碰，只会成为对方的食粮；因子能虽然能够破坏黑暗，但水滴无法浇灭火海。 　　以现有的力量，当真是无法将它毁掉的吗？ 　　——不。 　　还有一招。 　　面对汲取复制王座上精灵王真身的力量、汇聚万千光辉的天使军团，以及分裂无数触手、占据各个角落的黑暗之海，姜黎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他朝面前伸出右手，然后向上虚托。 　　下一刻，足以令姜黎神魂俱灭无数次的光之洪流与能够在瞬间将他完全侵蚀控制的黑暗触手以填满整片空间的密度炸裂，拥挤着涌向他。 　　在真祭殿内，他避无可避。 　　神子等人的神威已经感知不到，真祭殿向外的神威流动也已经彻底封锁，精灵王们合力布置的封印让真祭殿成为了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孤岛。 　　被关在这里的姜黎，眼看着就要被攻击淹没，可他却悠闲地摆了摆手。 　　“再见~” 　　次元帷幕在他的身前张开，他向前迈了一步，消失无踪。随后，恐怖的攻击覆盖了真祭殿的每一个角落，将王座平台之外的一切粉碎殆尽。 　　另一边，在完全由黑暗构筑而成的世界里，次元帷幕悄然张开，姜黎迈步而出。 　　感受到黑泥触及身体的烫伤感的第一时间，他毫不犹豫地将爆血制御装置扣在了自己腰带的左侧。刹那间，姜黎的复眼与皮膜，如同涂上燃料的气球爆炸一般染成了一片血红。 　　【爆血！Trihexa，Blood full Burst！】 　　全身的血液都在失控窜流，心脏为了提供压力被驱动到了极限。神经发热到几乎要自燃，肌肉也已经透过骨甲冒出蒸汽。 　　包裹全身的猩红因子能，在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触及身体前便将之粉碎。 　　如同泥沼般粘稠的黑暗，其一点一滴流过的样子姜黎看得一清二楚。只要抬起手臂，他甚至能将落在自己面前的液滴拍到一边去。 　　这就是爆血，令破坏者踏入与常人所见的世界完全不同领域的力量。 　　面对源源不断、毫无死角、甚至就连攻击者自身也会卷入的自杀式攻击，就算爆血也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在这边，面对同样无穷无尽的黑暗侵蚀，通过爆血获得数十倍的因子能来对抗侵蚀就很有必要了。 　　因为在这边虽然不能治标，但却可以治本。 　　爆血之后，一般定义中的十秒的时间，在姜黎的体感中大约是十六分半。不过，因为恶魔不打算做无用功而切断了力量供应，现在的姜黎完全是在靠自己的力量维持爆血，随着因子能的消耗，再生的速度会逐渐跟不上，爆血的持续时间会因此缩短。 　　若是持续呆在这片除了黑泥和融入黑泥的天使外什么也没有的世界里，最多五秒种因子能就会耗尽，做出行动的话时间还会更短。但这时间对于姜黎来说等同于八分钟，要完成他的目标十分充足。 　　甚至突破物理极限的暗红身影，以天使和黑暗都无法触及的极速冲向了在感知中极为乍眼的巨大而扭曲的漩涡。那道将周围的黑暗源源不断地吸入的漩涡，正是将黑暗送往真祭殿的大门。 　　在姜黎的视角里，外界的时间近乎静止，但黑暗被吸入那道漩涡的过程只是慢的像是卡顿了，整体看起来还算流畅。若是处于正常的时间感中，黑暗被卷入到真祭殿内的速度可想而知。如此恐怖的入侵，精灵王们顶不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依靠破坏者那有别于人类的感知能力，姜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如同星云般运转的黑暗漩涡，然后.握紧了拳头。在这片黑暗构成的世界里行动，就和在深海里行动是差不多的，对于现在的姜黎来说，每动一下都要对抗阻碍全身各处的液滴，想要自如行动都不容易，用需要大幅动作的终结技根本只是自找麻烦。 　　好在爆血状态下，姜黎体内的全部因子都进入过载状态，破坏因子也一样时刻保持填充，等待爆裂调用，所以他可以选择最合适的方式破坏眼前这道“门”。 　　他举起右拳猛然挥出，血色的能量光膜从手臂上向外侧扩张，化为覆盖在手臂外侧的巨大手臂，重重地轰击在漩涡上，击散大片黑暗。这是攻防态的攻击因子，重殴痛击的力量。 　　‘很好，有手感……！’ 　　思路要灵活，动作要迅速，这是破坏的要诀之一。 　　既然从本地不能破坏，那就从对面下手。天使想要跨越世界，进入的通道必然是打开的，不可能覆盖无法击破的防御。基于此，姜黎果断尝试，并得到了答案。 　　——可行！ 　　就在姜黎心中涌出这一念头的瞬间，被碎山平城的一拳轰击地吐出来大量黑暗的漩涡，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就连精灵王亦无法对抗诱惑，向其借助奇迹之力的黑暗，怎么可能触及不了只要.以精灵王.程度的力量不计后果燃烧神威就能踏入的领域？ 　　由黑暗构筑的世界本身似乎是死物，但这漩涡毫无疑问拥有着独自的意识。它高速螺旋起来，掀起撼动整个黑暗世界的海啸，朝着姜黎当头打落。 　　姜黎握紧左拳朝头顶打去，由因子能汇聚而成的巨大左臂随之出现，击散了海啸的浪头后消散。 　　他看向面前的漩涡，一对复眼里亮起鲜红的光芒。几步冲到漩涡近前，他握紧双拳，对着漩涡挥出机关枪般密集的连打！ 　　爆血下姜黎的全身包覆着大量因子能，他的每一击在威力上都超过了通常状态下的终结技。若是在这种状态下使用终结技，说是能够劈山裂海也毫不夸张。只不过，因子能的消耗是等比例放大的，因此终结技的使用次数并非无穷。 　　使用两次已经让他的因子能吃紧，若是再来一次，剩余的因子能肯定不足以维持爆血。 　　所以，必须要尽可能利用好剩余的时间，在关键的时候解放最终的一击。 　　拳风将黑暗的液滴粉碎，拳击将黑暗的洪流击溃。在姜黎轰出数百拳之后，被无数黑暗吸附缠绕的巨大漩涡的真实姿态总算显现出来。 　　那是一道细小的裂缝，由无数黑暗蕴含的奇迹之力强行撕开的裂缝。这道裂缝的功用类似次元夹缝，是完全天然的、在奇迹般的偶然中诞生的特异点，而恰好连通了元素精灵界，更是只能说命运如此。 　　“——结束了！！” 　　在它暴露出来的瞬间，姜黎便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最后一次终结技。 　　猩红的巨臂轰击在裂缝之上，整片空间仿佛都因此而震颤。束缚在裂缝上的最后的黑暗触手根根断开，世界本能地堵死了自己身上的漏洞。 　　次元帷幕早已待机，解除爆血的瞬间姜黎便被吞入其中，与所有黑暗全都沸腾暴动起来的世界说再见。 　　…… 　　真祭殿内。 　　姜黎消失后，失去了攻击目标的天使们陷入休眠，翻涌不已的黑暗也化为死水。 　　在黑暗的海洋上，镶嵌着五个王座的平台静静地漂浮着。 　　某一刻，一道身披纯白圣衣的身影蓦然出现。由五大精灵王设下的封印也绝非完美，最起码，对于设下封印的本人来说是这样的。 　　祂踏着脚下的神威形成的阶梯，一步一步跨越黑暗构筑的湖泊，来到了湖心的平台上。 　　“我的盟友们啊，真是可惜。”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筹措数千年的计划居然被一个外乡人彻底搅乱。” 　　像是在叙旧一般，祂柔声低语着，坐在了五个王座中唯一空着的位置——中央圣座上。 　　加上祂，此刻的御座终于填满。君临世界的空虚的诸王，时隔数千年再次重聚。 　　“真暗之门被关闭了啊，明明只是个盗贼，意外地能干嘛。但是，他并不明白，所谓的奇迹和偶然，其实并不存在。” 　　倚着靠背，祂缓缓闭上眼睛。 　　“如今并非约定之刻，我便在此小睡一会儿罢。” 　　“当乐园之门再度开启，我和她在七千年前的悲愿就能实现。” 　　在那之前，就称赞你一下吧，来自异世界的破坏者。 　　（4k） 第046章 一个麻烦的家伙 　　风之圣域外侧。 　　一艘划去了所有标志的老型号军用飞空艇悬浮在空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在一小片固定的区域周围徘徊往来，随风飘荡。用最低功率维持着巡航模式的飞空艇散发不出多少神威波动，只有在几十米远的距离内飞过的精灵才注意到这艘庞然大物，受到了惊吓四散开来。 　　“呐，姐姐，我说姐姐！” 　　缪亚小姑娘无聊地拍打着栏杆，无趣地着飞空艇周围一望无际的云海。和她一起身处甲板上的姐姐神子则是背靠着栏杆沉默不语，蕾斯提亚坐在一旁从船舱内拖出来的躺椅上，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 　　“暗精灵，你倒是也叫叫姐姐啊。再继续呆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已经多等了他好~久了吧！缪亚快要无聊死了！” 　　蕾斯提亚瞥了女孩一眼，摇了摇头：“没用的。一旦变成这样，就算是我也劝不动她。除非等到她心满意足，不然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切，反正那家伙一定是被封印在真祭殿里了吧。只会说大话的家伙，怎么可能对那种连五大精灵王的真身都能一起封印住的术式有办法嘛！” 　　“哼嗯，谁知道呢。” 　　蕾斯提亚看着握紧手里的破灭之剑，一言不发的神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本是只有她能享受的待遇，现在被另一个家伙分掉了一部分。他当真在神子的心中如此重要么。 　　自异世界而来的怪物，能够伪装成精灵，甚至夺走精灵王的力量的强大威胁。在蕾斯提亚看来，这家伙的威胁性和异界黑暗相比也不遑多让。要是其他精灵王的力量他也能夺走，那这个世界的生灭根本只在他一念之间。 　　但是，他却是神子的契约精灵。帮助神子，引导神子，在关键的时刻保护她，让她将魔王之力安全地据为己有。真比较起来，他甚至要比身负引导魔王觉醒的重任的蕾斯提亚更称职。而且，他还能消灭异界黑暗，是唤醒精灵王、以另一种方式保护世界的作战计划的关键。 　　蕾斯提亚曾经恨过他，嫉妒过他，而现在却又有些担心他。他要是死了，神子恐怕会非常伤心吧。 　　“啧，倒是快点回来啊。你不是很能耐吗？” 　　连自己都听不大清的低语声随风消逝，就在蕾斯提亚打算闭目养神的时候，船舱的舱门忽然打开。身上仍旧穿着军服的露比亚走了出来，身后跟着elements的女孩们与伊莎莉亚。露比亚的小跟班莉莉正在操控飞空艇，除了她之外，现在处于甲板上的就是所有成员了。 　　“——还是没有回来么。” 　　环视了一圈，露比亚语气平静地点出了事实。 　　“因为你一直不进来，我就出来了。风早神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作为魔王，你的意见能够左右世界的未来。” 　　在话语里施加了精灵姬所掌握的言灵技法，露比亚那带有神威的声音总算传入了神子的心中，让她抬起了头。 　　“我……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要驱逐异界的黑暗，想要保护有大家在的世界。” 　　和露比亚不同，神子小时候是没有主见的暗杀者，之后也是被格雷瓦丝驱使或为了蕾斯提亚而行动，大部分时间都在随波逐流，看似坚定不移，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主见。因此，她在这种时候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只能大致上表述一下自己的想法。 　　构思方案与计划的事情通常都是别人的，她只是负责执行而已。在心态低落的时候，这种倾向极其明显。 　　“是吗。” 　　露比亚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像是早知道神子会如此回答一般。 　　“神子……” 　　克蕾尔她们的神情十分欣喜。这就是她们认识的神子，温柔而善良的女孩。 　　“看来意见是统一了啊。那么伊莎莉亚大人，身为精灵王的你，有什么能赠予我等的话语吗？” 　　转头对水之精灵王发问的露比亚话语里完全没有丝毫对精灵王的敬意。 　　而伊莎莉亚对她的不敬也不怎么在乎，她想了想，说道： 　　“我希望你们能优先找到其他的精灵王。或许就像我一样，他们也会在失去记忆和力量的情况下出现在人间界或元素精灵界的某处。若是不能找到他们，令他们恢复的话，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无论是再度被黑暗侵蚀，还是被人类中的个别狂徒利用，都不是你们或我想要看到的事情。” 　　“好，那就将这个列为最优先事项。能够得到精灵王的帮助，那么抵御黑暗入侵应该也会更容易。而且，说不定精灵王们知道更好的拯救世界的方法。世界仍旧在被侵蚀，而且精灵王的真身亦没有得到解放。留给我们的时间，说不定已经没有太多了。” 　　露比亚沉重的声音，令得甲板上的氛围都严肃了起来。 　　“未必会如此。那一位不是还没回来吗？视情况而言，事态说不定会很轻松。” 　　“听起来，你似乎对他的力量很有信心？”露比亚感到十分疑惑，“是因为他有暗之精灵王的力量吗？” 　　伊莎莉亚摇头道：“不。是因为他自身。我等的力量虽强，但他的力量在这种时候无疑更为合适……唔？” 　　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右侧。 　　有如马赛克般无法辨别，但却又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存在于那里的类似帷幕般的东西忽然浮现，随后一道身影向前倾倒而出。 　　“——！” 　　呼吸声变得沉重，感受到右手手背上的温度的瞬间，神子的身上涌起强烈的神威。以露比亚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她如紫电一般闪烁而至，将那道身影接到怀里。 　　“姜黎？！” 　　“咳咳……是神子啊。” 　　嘴角流出血沫，浑身各处浮现出浅浅的裂纹状伤痕的姜黎无力地倒在神子的怀中。 　　‘真是被摆了一道。没想到，靠自己的力量使用它，消耗居然会这么大……’ 　　没有了恶魔提供的“远程支援”，爆血的负担完完全全落在了姜黎的身上。在因子能耗尽的瞬间，爆血提前抵达持续时限而触发制御机制被解除。由于消耗得太过彻底，在获得一百因子后原本能够在爆血之后维持的变身也解除了。还好那时姜黎已经处于次元帷幕之内，不然异界黑暗的侵蚀他绝对扛不住。 　　体表各处，以及身体内部各个细胞之间的连携都出现了未能完成修复的伤势以及微弱的不协调感，这就像是习惯了爆血后的高速运转，错把正常运转认定为系统卡顿了一般似的。这本来是能迅速完成自我调节的小事，但现在的姜黎的身体并没有修复这一点的余力。 　　不过，毕竟是闯入到了完全由异界黑暗构成的世界中，硬顶着精灵王都不可能扛住的侵蚀关闭了纯靠蛮力就能联通异世界的真暗之门，这点程度的代价已经很小了。 　　“我来治疗他。” 　　伊莎莉亚几步走上前去蹲下，将右手食指点在姜黎的眉心。 　　见状，elements的女孩们放下了抬起的脚。缪亚无趣地撇了撇嘴，看了眼伊莎莉亚，没敢吭声。蕾斯提亚轻轻咋舌，扭过脸去闭上眼睛。 　　“看来具体的情况得之后再问了，”见姜黎在水之光辉的效用下缓缓沉睡，露比亚抬手在面前一划，传讯的精灵魔术随之发动，“莉莉，起航。” 　　没有返回大祭殿继续走程序的意思，一行人就这么完全不打招呼地准备离开元素精灵界。 　　现在还是深夜，但黎明亦已不远。 　　…… 　　次日清晨，人间界的某处，“炼狱使徒”秘密备用据点。 　　一行人在清晨醒来，各自解决早餐后，在飞空艇内的会议室集合。在水之精灵王的治愈魔术下完全痊愈的姜黎，向众人讲述了战斗的结果。 　　真祭殿如今已经成为了被黑暗占据的空间，且有大量天使潜伏，但这些黑暗只是无根之木，再也没有扩增的可能。 　　控制精灵王的最大的侵蚀之门，已经被关闭了。 　　这是最好不过的消息，好到就连一直紧绷着个脸的露比亚都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精灵王的抵抗一直在持续，只要黑暗失去了源头，说不定终有一天他们就能以自己的王威自行解脱，重整秩序。近在咫尺的灭世危机，暂时算是解除了。 　　四年来一直压在露比亚肩头的沉重压力，总算舒缓了几分。 　　“那么，你又要怎么办呢？虽说黑暗的侵蚀已经十分严重了，但这里毕竟有我，还有一个精灵王。想要将之祛除并治愈你，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意我就心领了，姜黎。” 　　瞥了一眼因为坐在自己对面而一直盯着桌面的克蕾尔，露比亚闭上眼睛，在一秒后以一如往常的冷冽声音做出回答。 　　“对我而言，这份力量即便是在未来也仍旧是必须的。想要发挥出作为圣女的力量，没有足够强大的契约精灵是不行的。更何况，有它在我能随时掌握黑暗的扩张状况，比没有要强得多。” 　　哪怕作为代价要继续日夜承受黑暗侵蚀身体的痛苦，那也一样。 　　反正都已经承受了四年，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接下来，我等炼狱使徒的目标将转变为搜寻精灵王的下落，以及处理在各地存在的黑暗侵蚀。有‘灭神之焱’这个精灵兵器在，这是可以达成的任务。” 　　为了对抗天使与黑暗而生的精灵兵器，让露比亚不用在这件事上寻求任何人的帮助。所以，她一如过去那样，直截了当地表示要靠自己完成一切。 　　不连累别人，也不让别人拖累自己。 　　留下单方面的宣告，她站起身，走向会议室的门。 　　“啊……姐姐……” 　　克蕾尔连忙抬起头，怅然若失地伸出右手，随后又像是被电到了一般缩了回来。 　　露比亚的脚步在克蕾尔出声的瞬间微微加重，但她宛如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笔直前行，不做停息。 　　看着露比亚的背影，克蕾尔嘴唇微张，最终只是低下头，陷入沉默。 　　神子和菲雅娜对视一眼，走过去从两边牵起了克蕾尔的手。 　　“我们去追吧。” 　　“我有想要和她说的事，可不能只让圣女出风头。就算没有精灵兵器，我也能‘破坏’黑暗给她看。不过只是在过去赢了一次而已，别小瞧魔王了。” 　　“我也有事要找前辈呢，她过去可不是这么冷冰冰的人，我好伤心啊~” 　　同伴的笑容和鼓励给了克蕾尔勇气，女孩重重地点头，站起身来。 　　三人急匆匆地离去之后，剩下的人也没了留在会议室里的理由，三三两两地离去了。 　　最后，只剩下姜黎和蕾斯提亚坐在原位。 　　蕾斯提亚瞥了一眼姜黎，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甲，随口说道： 　　“你交代的这么仔细，简直就和说遗言没什么两样。怎么，是打算离开了吗？” 　　“没错哦，你很清楚嘛。尽管高兴吧，蕾斯提亚。我不在之后，神子又是你一个人的了。” 　　“——” 　　姜黎的回答似乎超出了蕾斯提亚的预料。她的手下意识握紧，指甲划破了掌心。鲜明的痛感让她确认，刚才自己没有听错。 　　“等等。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要是离开，神子的心情要怎么办？暗之精灵王的位置又要怎么办？” 　　能在世界间旅行的存在口中的离开，大概率是会前往其他世界。 　　现在的神子明显已经不能失去姜黎了，而这个世界也不能没有暗之精灵王。莲·阿修道尔此前一直以转生部分力量的形式延续，维持暗元素的管辖，但如今她的力量已经被姜黎夺走，若是姜黎不在，这就和暗之精灵王死透了没什么两样。 　　只要死去哪怕一柱精灵王，这个世界就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溃，哪怕是五大精灵王也无法遏止。 　　知道了这些，还能说出要离开的话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短暂地离开一段时间而已，这并非永别。” 　　姜黎摆了摆手，示意暗精灵冷静下来。 　　“神子又不是患上了什么依赖症，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连续好几天都不见面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她对我多少有些依赖，但总不至于连几天的分别都不能接受吧？” 　　说完，姜黎将手伸入兜里，掏出了一块精灵矿石。 　　“这是昨晚和伊莎莉亚一起准备的东西，里面封印了作为精灵的我的一部分。有它在，契约就能继续延续下去，暗之精灵王的管辖效用也一样。不过嘛，说到底，你家的王当真死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蕾斯提亚皱起眉头。 　　她轻轻地抬手捂住脉动加速的心脏，位于这具身体更深处的“什么”，似乎对他的话语起了某种反应。不过，蕾斯提亚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只觉得莫名地心悸。 　　“呵，别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将她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有数的姜黎站起身来，走向会议室的门。 　　从暗精灵身边经过时，他将精灵矿石放到她面前，低声道： 　　“道别，就拜托你代为传达了。虽然不一定会有，但我可不想看到她们露出伤心寂寞的表情。人类的这种感情，我实在是不擅长应付。” 　　推开会议室的门，他一步踏出，迈入恰到好处地张开的次元帷幕之中，头也不回地摆着手消失了。 　　“啧。直到最后，都是一个麻烦的家伙啊，你这混蛋……” 　　蕾斯提亚低语着拿起精灵矿石，消失在阴影之中。 　　（4k5） 第001章 毁灭之后的世界 　　时节正是秋季。 　　略带几分凉意的风从破碎的街道上吹过，卷起地面上的石子，摩擦着充满裂痕的柏油马路发出尖锐的响声。 　　这里曾是城市的中心，但如今，空无一人。 　　目之所至，这里只有倒塌的大楼，破碎的玻璃，横七竖八的砖石，如同墓碑般斜斜的插入地面的电线杆，以及走街串巷的微冷而寂寥的风。 　　从次元帷幕中踏出的瞬间，映入姜黎眼帘的就是这样的末日景象。 　　“嘶……有点冷啊。” 　　对于身上还穿着在新帝国时由黑瞳买给他的短袖夏服的姜黎来说，这里的气温实在是不怎么友好。之前在神子她们那边的人间界时，时节好歹是夏季，这身衣服正合适，可在这里，这身衣服只能当里衬，不找点外套什么的话，虽说破坏者不可能生病，但这种微凉的感觉却会一直让他不自在。 　　精灵契约的存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那种等级的术式果然是不可能跨世界成立的。一下子断开了连接，姜黎还真有点不习惯，就好像是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手一般，感觉哪里有点空落落的。 　　——真的，又是一个人了啊。 　　这就是前往新的世界所意味着的事情，是只要踏上旅途就绝对无法避免的事情。 　　在拥有过温暖之后，孤独便不再无害。人类之间的温暖，对姜黎来说毫无疑问是会上瘾的毒药。身为破坏者却拥有感情的他，今后恐怕也会重复着邂逅与离别，一次又一次地体会现在的这份空虚感——直到他“习惯”，并对此再也无感。亦或者，在那之前，他就获得了足以打倒恶魔的力量，彻底回到家人与朋友的身边，再也不用被不得不面对的压力逼迫着分开。 　　但在那之后，寿命这个天堑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所谓的感情，真是可怕的东西。它能轻易地左右思考，排挤理性，对于兵器来说无疑是不必要的东西。 　　但作为一个“人”，没有才显得奇怪吧？ 　　在原地蹦了蹦，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姜黎动用人形下微弱的因子能临时扩张五感，一边探查周围，一边随意选定了一个方向，进入这座已经死亡的城市。 　　这里是石砖与水泥的世界，而且存在着玻璃与钢筋混凝土，拥有着新帝国与精灵学院的建筑都不具备的建筑风格。 　　而这样的建筑风格，在数年前姜黎曾见过一次。那是在他刚刚拥有作为自己的记忆的时候，被圣女逼迫着逃命的时候去到的地方。 　　‘这里受损的程度比长空市要严重，变成这副模样的时间恐怕不短了，大概在几年前这里应该就已经是废墟了。’ 　　这个世界的主宰生物曾经是人类，但现在不确定。 　　大气中到处都扩散着某种微弱的能量。它们并非是基于某种激发反应而残留在这里的东西，而是如同太阳的能量辐射一般，自然而均等地滞留在空气中的有生命反应的特殊能量。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姜黎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说不定会存在着“兽”。 　　他本就是为了得到因子才从神子那里离开的，要是这里没有兽的话，那未免也太扫兴了。 　　踏入街道，姜黎左右扫视着写有文字的看板和告示牌。可能是由于建筑风格相似的原因，这里的文字与他在长空市习得的文字比较相近，但在个别字符上有着微妙的不同，感觉就像是把象形字和某种图案混杂在一起使用了似的。 　　不过，除了文字上的不同外，别的东西倒是差不多。 　　踏入一家玻璃门窗尽碎的成衣店，姜黎扫视了一下倒了一地的货架，扒拉着适合自己体格的衣服。 　　最终，走回街道上的他换上了白色的皮革大衣和黑色的皮裤。这套衣服的衣领和左侧裤兜外都挂着银色的锁链作为装饰，看起来颇有几分不良的氛围。那家店的整体风格比较微妙，这套衣服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其他的服饰更加“花里胡哨”。谁让那是一家售卖cos服的店面呢。 　　姜黎对这家店的特殊性一无所知，还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还正常时人类的审美。 　　不过，这身衣服倒是意外地和有着黑色短发、鲜红竖瞳的长相的姜黎挺配的。 　　换上一身隔绝凉风的衣服后，感觉舒服多了的姜黎随手在路边扶起一辆表面破损了不少但还能开的摩托，就像曾在长空市时一样废了点力气打火启动，然后拍了拍灰跨上车座。 　　拧动把手，他在轮胎摩擦地面的吱嘎声中调转车头，朝着街道的另一端疾驰而去。 　　就在刚才，大气中的微弱能量忽然脉动了起来。它们中的一部分朝着某个方向开始了缓慢的移动，正常而言，这种自然扩散的能量不应该出现其中单独的某一部分以同一目标为中心进行不同向移动的现象才对。换句话说，这是人为干涉的结果。 　　在那边，应该存在着某种生命体或装置，以此可以接触到文明，找到兽或人类！ 　　疾驰而去的摩托追逐着城市中不自然的风，在跨越数个十字路口之后，感觉额头有点刺痛的姜黎停止了继续扩张五感。这里就是能量汇聚之地，现在汇聚的能量已经大到了足以与兽形精灵相媲美的程度，愈发凝聚的能量激起龙卷风，将周围的砖石碎块全部卷到天上。 　　随后，咆哮声突兀炸裂。 　　“GYAAAA！！” 　　龙卷被绿色的一闪分割，一只高约五米左右的巨大生物啪地弹跳而起，裹挟着沉重的质量如同炮弹一般砸向姜黎！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没有熄火的摩托笔直地朝着前方冲出，正巧从怪物的下方经过。拉住车头，姜黎横过车身，停住摩托，下车朝前走了几步，打量起转过身来的巨大怪物。 　　它有着暗灰色的皮肤和墨绿色的节肢，与扁平状脑袋连接的上半身，主要被一张竖着的椭圆状的大嘴占据，嘴中是一圈圈套环般的锋利牙齿。而它的下半身则是平摊在地上，与上半身呈90度。怪物上半身的节肢末端有着扁平的刀刃状骨骼，刚才它就是用那东西切开了暴风。 　　‘看起来，这玩意像是一只……大个的螳螂？’ 　　念头刚出，大螳螂便再度一跃而起，啪地落在姜黎的前方，震碎地面并崩起一片碎石，朝着眼前的小动物挥下了利刃。 　　左臂显现出狰狞的真容，姜黎一把捏住那能够轻易划开钢铁的利刃。 　　“变身。” 　　宝玉绽放光芒，鲜红如烈火般的能量洪流冲刷全身。 　　被黑色浸染的狰狞四肢，金色勾勒的腹部和背部；黑色的脖颈、头部骨骼与金色的复眼和犄角。正可谓是人形之兽的怪物代替了本应被一击杀死的弱小猎物，出现在怪物的面前。 　　——咔嚓！ 　　左手用力，姜黎本想抓着刀片将怪物甩出去，却没想到他才刚一用力，骨刀就如同玻璃般发出了一声脆响，随后应声而碎。 　　跨越一百因子的上限，抵达了此前的旧型号们从未踏足过的领域的姜黎，拥有着超越了此前所有破坏者的力量。这怪物看起来是挺大，但威胁性似乎也就是普通崩坏兽的程度，对于现在的姜黎来说，只是一不注意就有可能杀死的小动物。 　　对于一直都没时间仔细看看自己这幅新生的身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的姜黎来说，这一事实让他愣了一下。 　　而眼前的怪物面对这进攻的好时机，不知为何却完全没有行动。 　　它尖啸着甩了甩前端断掉的节肢，然后转过身体开始爬行。那速度并不像是在逃跑，比它刚才发起进攻时慢得多。这简直就像是战斗已经结束了，所以它开始搜寻下一个猎物了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姜黎想不通，但总不能放过眼前的新“兽”。既然它袭击了自己，那就算被自己变成卡，应该也没有怨言才对。 　　几步突进上前，他对着怪物的尾端挥出撕裂大气的拳击。猛烈的冲击当场将怪物的尾端挤压爆裂，一层层骨骼与皮肉朝内压缩，转瞬间便和上半身的最下端贴在了一起，让暗红色的血肉喷溅地到处都是。 　　从尸体中提取出因子卡，姜黎随手将之刷掉。 　　卡片上的种类名是“约翰四骑士”，这名字与其说是兽倒不如说更像是人类的职业。明明只有一体却是四骑士这点也很奇怪。 　　这张卡化为能量被储存后，姜黎顺带着吸收起里面的知识来。太弱了给不了新因子也没关系，能给点情报也算有用了。 　　这种怪物是由这个世界的各处自然存在着的“神罚”能量随机汇聚而成的生命体。由于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生物，它们没有进食排泄等生物本能，不过倒是会感到疲惫并定时休眠。 　　‘自然诞生的专为杀死人类而存在的生命体，约翰四骑士……真是充满了恶意的生物兵器。’ 　　只为了抹除一种物种而存在，除了杀戮机能外并不具备其他功能，甚至不会将人类之外的生物视作应激对象。这不是生物兵器，又是什么呢？ 　　而孕育它的，居然是这个世界本身。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将疑问压在心底，姜黎解除变身跨上机车，感知着大气中微弱能量的流动继续深入城区。按照得到的知识来看，通过感知这股能量的扭曲点，就能找到人类，这是约翰四骑士定位人类的手段。 　　在主干道上跑了近二十分钟，途中又遇到了数次约翰四骑士的袭击后，姜黎终于在一处地下通道的入口前停下了摩托。 　　即便是以未变身的他自己的感知，在这个距离上也已经完全能够发现处于地下的几十个人类。 　　姜黎一边踏入洞口般的漆黑入口，一边掏出神威支配的卡片。 　　【神威】 　　淡红色的能量从掌心注入卡片令其觉醒，支配姿态的部分能力立刻加持到姜黎的身上。 　　难得在神子那里得到了这份相当全面而便利的新能力，若不好好使用的话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不发出脚步声地走下阶梯，拐角的另一端便是冗长的地下通道。而在这条冗长而笔直的道路两旁，有着背靠着墙壁、身穿统一样式的白衣窝在地上，脸上的表情麻木而无神的人类们。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姜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看起来精神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样倒也好，省了姜黎不少功夫。 　　使用精灵魔术让人类不会主动注意到自己后，姜黎随手从附近抓了一个人过来，到拐角的另一端进行询问。精灵魔术的力量并非这些虚弱不堪的人类能够抵挡的事物，姜黎很轻易地掌控了眼前之人的心灵。 　　——大约是在八年前，世界崩溃了。 　　未知的病毒袭击了整个世界，成人几乎全部死光，只有13岁以下的孩子不被病毒感染，侥幸活了下来。等待着这些孩子们的并非灾后重建，而是从地底忽然出现的强大的类人种族——吸血鬼的统治。人类从此化为了只为提供血液而存在的家畜，世界由此被吸血鬼支配。 　　不过，人类向来都不是什么孱弱的种族，有被支配者，当然也有反抗者。从病毒和吸血鬼的夹击中存活下来的人类，在这片土地——国度“日本”之上建立起了根据地，勉强维持着与崩溃前的世界无二的秩序。 　　这个根据地的统治组织叫做“日本帝鬼军”，据说是以人类复兴为目标，迟早要将吸血鬼驱逐出去的先进团体。 　　然而，眼前的人类对帝鬼军的憎恨更大于敬佩和感激。这些缩在地下通道中瑟瑟发抖的人类，都是因为能够居住在人类都市中的同胞数量已满而被放弃般的留在“外界”的可怜人。他们为了在约翰四骑士的袭击下活命，自愿成为了受吸血鬼饲养的家畜，组成了被吸血鬼圈养在这里的集落。 　　就算手有寸铁，跑到外面去仍旧意味着死亡。以人类的身体能力，想要战胜约翰四骑士绝无可能，比它们还强大的吸血鬼就更不用说了。到头来，世界虽大，却只有这里接纳了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吸血鬼虽然态度恶劣，手段粗暴，但无疑是活命的唯一途径。只要在它们需要的时候提供血液，就能获得安全和食物，不用担心明天的生活。 　　在这末日之中，这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4k1） 第002章 以诱饵钓到破坏者的吸血鬼 　　询问完这个人所知道的全部情报后，姜黎洗掉了他记忆中对自己的认知，将他放了回去。 　　拥有与约翰四骑士和吸血鬼对抗的能力的日本帝鬼军，以及明面上君临地表世界的吸血鬼，正在这片日本的国土上割据，并时刻准备着互相攻击。 　　互相敌对的种族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能解除，除非其中一方被另一方完全击溃。视人类为家畜的吸血鬼或许现在还没有将日本帝鬼军这种小孩子的任性一般的反抗组织放在眼里，但帝鬼军绝对是一逮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吸血鬼。 　　暂时会无限持续下去的这场战争，对姜黎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环境了。只要闯入战场，进行猎杀，他就有得到足够数量的因子的可能。虽然不知道下一次提升填充因子的质量要求会是什么时候，但因子这种东西总不可能嫌多。 　　而姜黎的猎杀对象，自然是吸血鬼了——不是兽的人类又不可能让他获得因子。 　　不过，他倒也没有加入人类一方的打算。他在自己之外的生命体眼里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就他变身后的那副人形之兽的狰狞可怖的姿态，说不定会被当成约翰四骑士的变种之类的东西。人类对于自己族群中的特殊个体的排斥心理都相当严重，更不用说是异种族了。若是以人类作为同伴，什么时候被背叛都不奇怪。 　　一旦踏入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战场，最坏的情况下姜黎可能会被双方同时当做敌人排除。不过这种到处都是敌人的情况反倒是他最为熟悉的局面。到时候，就根据力量上的差距见机行事好了。 　　最后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缩在角落里等待时间流逝的人类们，姜黎踏上了通往地面的阶梯。那些人类身上穿着统一的白色“家畜”服，无论何时只要看到彼此都会清楚地记起自己是家畜的事实。长此以往，心灵上受到的折磨有多严重根本不必多言，就算真的承受不住而彻底放弃作为人的尊严也不奇怪。 　　不过，这些人或许是因为刚被吸血鬼抓到没多久的缘故，看起来还算好一点，没有放下对吸血鬼的憎恨，也没有接受家畜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妥协。人类的感情是很奇妙的东西，只要胸中的感情还在，这份无法计算亦无法衡量的能量便会成为比什么都更强大的支柱。只要有一个契机，他们说不定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去争取自由。 　　但能不能撑到契机到来的时刻，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姜黎是不可能对这里的吸血鬼下杀手的，因为他没时间从能够自世界本身无限诞生的约翰四骑士手中保护这些人类，也没手段为他们筹措食物。至少目前，吸血鬼确实是他们活命的保障。 　　白天是吸血鬼惯于睡眠的时间，因此姜黎才没有遇到支配这个群落的个体。吸血鬼这种独特的“兽”似乎有着会被阳光造成伤害的特性，所以一直都居住在地下世界。现在虽然开发出了能够在日光下行动的技术，但绝大多数个体仍保有过去的习性。 　　跨上摩托，姜黎沿着从人类的记忆中套来的路线图驶上大道。这片区域的名字是秋叶原，在八年前似乎是繁华一时的电器街兼亚文化商圈。这具体是什么意思姜黎不太懂，但总之这附近曾经是有一个人类都市的，但这个都市在不久前被约翰四骑士和吸血鬼的夹击攻破，所以才会有人类被抓成家畜。 　　而距离这里最近的人类都市，则是一座叫“新宿”的前线城市。按照得到的情报，那里似乎筑有极为显眼的高墙，只要靠近到一定距离就能看到。 　　因为秋叶原陷落，若是吸血鬼与人类之间再次爆发冲突的话，地点很有可能就是新宿。因此姜黎将那里选为了目的地。 　　新·人类都市之外的地区，残留着铭刻人类繁华文明的遗迹，如今已经满是战火残留的疮痍。单靠约翰四骑士还无法造成这种规模的破坏，这里绝对曾被人类和吸血鬼当成过战场。 　　姜黎驾驶着机车，以最高时速在坑坑洼洼、有时还有巨大建筑残骸拦路的柏油路面上前进。虽然没有考过驾驶证，但以他的身体能力要驾驭这种代步机械不算难事，破破烂烂的摩托断断续续地发出咆哮般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废墟中肆无忌惮地穿行。 　　为了避免察觉不到约翰四骑士、吸血鬼或人类的接近，在加速到顶后姜黎便一直维持着五感的扩张。以人类之身做这种事其实稍微有些勉强，时间长了会感到阵阵眩晕，但这副样子可是连约翰四骑士都认定为人类，无论与哪一方发生接触，至少在开局时都会占据一定优势。 　　不过，姜黎没想到，他所警惕的第一次接触，竟是来的如此之快。 　　“——呀啊啊！！” 　　清脆响亮的尖叫声化为了第二道撕破寂静的声音。这道充满了恐惧心的悲鸣声的源头，距离姜黎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公里。 　　他将双眼的五感扩张幅度略微加强，看到了前方街道侧边卷起的滚滚烟尘。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从烟尘之中出现，一边急促地喘息、尖叫着，一边慌慌张张地朝着大道逃跑。在她的身后，一只怪物挥舞巨大的螯爪击碎了碍事的大楼侧墙，驱动着八只尖锐的足击打着地面向前猛冲。 　　‘约翰四骑士么。不过，为什么这里会有独自一人的小女孩？’ 　　以姜黎目前的行驶速度，最多半分钟后就会与女孩面对面遭遇。 　　看那只怪物的速度，半分钟时间还真不够它抓到女孩，外表酷似螃蟹的它明显是那种皮糙肉厚但行动不便的类型，无论是栏杆、楼房还是车辆都无法阻拦它，可它就是追不上目测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既然是在这种地方遭遇，姜黎倒也不介意顺手宰了约翰四骑士。不过，问题并不在那只怪物身上。 　　这小女孩的出现，让他感到十分可疑。 　　独自一人，身上没有明显伤痕或血迹，衣服沾染了灰尘但是没有破损，且追赶她的那只怪物身上也没有血的味道。 　　这场面实在是说不通。 　　如果说她是和家人或同伴在一起，但大家四散逃开的话，在姜黎用与约翰四骑士相同的方式进行的感知中不应该只有她一个目标。如果说其他人都死了，那怪物身上没有血腥味就很矛盾。总不能所有人都是被砖石落体等间接伤害杀死的吧？ 　　更有可能的是，最开始就只有这个小女孩自己。 　　独自一人出现在怪物横行的危险废墟，然后被怪物追杀的小女孩？新宿距离这里的距离可不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徒步一两天能到的，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幸运地没有遭遇危机而活了下来？以约翰四骑士的感知范围来看，这不可能。 　　这可疑的场面里，绝对有着外力的介入。 　　是人类，还是吸血鬼？ 　　不论是哪一方，这恶心的事情都令人作呕。小女孩被怪物捕猎是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吗？ 　　要是他们被姜黎逮到，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 　　不得不承认，幼体且是雌性的生物最容易博得同情心激起保护欲。对于潜意识里紧抱自己的人类身份不撒手的姜黎来说，这一招起效了。 　　松开车把手，姜黎从摩托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炸裂能量，化为黑金色的怪物。随后，怪物的身体以黑金色只是错觉般的速度染上橙色，张开棱形的双翼化为闪光—— 　　轰！！ 　　半分钟的时间被缩短为数秒，飞行着跨越数百米距离的姜黎远比机车要快，随手一挥就像是赶蚊子一般将怪物那庞大的躯体掀飞，令其翻滚着向内凹陷，带着螺旋放射的血花撞入十几米开外的建筑残骸内，被砖石碎块掩埋。 　　哪怕速度态的拳力在三形态中最低，在飞行极速的加持下造成的破坏亦是不可小觑，当场就让怪物暴毙了。 　　“呀啊啊！” 　　卷起的暴风将小女孩吹倒，她尖叫着蜷缩身体，抱着脑袋倒在了地上。不愧是生活在末日的小孩，在保护自己这方面明显颇有心得，她的外套摩擦撕裂，但身体并没有受伤。 　　大大地张开羽翼，击飞了怪物的姜黎并没有降落，而是选择飞到更高的位置去。变身后的感知远强于人类形态下能扩张的感知极限，因此姜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潜伏在周边的几个生物反应。 　　说是周边，实际上距离小女孩也有着数公里的距离，远在人形下的感知范围之外。怪物被击飞的巨大震动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让这五个生物反应迅速朝着这边靠近过来。 　　“这速度，是吸血鬼吗。不愧是将人类视为家畜，能干出这种事并不奇怪。是想要欣赏杀戮吗，还是说，引诱人类去拯救同胞，然后进行狩猎？” 　　无论是哪一边实际上都无所谓，姜黎并不关心。 　　重要的只有一件事。这帮“兽”需要执行死刑。 　　羽翼张开，鲜红的因子能窜流而至，化为一枚枚弹丸朝着下方扫射而去。地面上赶路到一半的五名白袍人，在其中一个像是领头人的家伙的大声提醒下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或闪避或格挡地从弹雨之下活了下来。 　　看来，对这些尖耳朵的人型生物来说，单纯的因子能弹丸杀伤力还是略显不足，而且距离超过五十米后弹丸的威力会衰减也是令人头疼的缺陷。 　　只要再靠近一些射击，就他们刚才那狼狈的样子必然会团灭。不过，听说他们的恢复能力极强，甚至被称为不死身，姜黎还是对他们的身体能力有点好奇的。于是，姜黎轻振羽翼，如流星般坠落而下，在接近地面的位置陡然悬停，缓缓踏上地面。 　　“——什么，人……？！” 　　喊出口的话语在半途变了腔调，吸血鬼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头身高接近两米的人型怪物。 　　约翰四骑士？不。它们之中从未听说过有体型如此小巧的个体，没个三五米高的块头都不好意思诞生。 　　人类？虽然听说他们之中有着所谓的吸血鬼讨伐部队，但那些强一点的家畜至少也有着人样。不过，人类那卑鄙下作而丑陋的习性，令他们常常会表现出难以理解的贪欲和狂妄，这怪物说不定就是他们又做了什么新研究而诞生的产物。 　　“新种的怪物吗……全员警戒！” 　　“恶心的家畜，又造出了什么东西来？！” 　　“啧！” 　　“杀了它还是抓回去？” 　　“要立刻向上面汇报吗？” 　　手里握着看起来像是制式长剑一样的兵器，五只吸血鬼七嘴八舌地吆喝起来，虽然有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惕，但话语里完全是一副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的态度。这种完全没打算掩饰的傲慢，足以看出他们平常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将羽翼收起，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腕后，姜黎朝着面前的吸血鬼们走了过去。从人类的记忆中获得的情报里当然不会没有语言，所以这些吸血鬼的话姜黎全都能听懂，交流也是可能的。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交流的必要。 　　这几只吸血鬼，在仔细观察后，他觉得和约翰四骑士也没多大差距。 　　一般情况下，姜黎并不会选择以速度态打近战，轻薄的骨甲只覆盖了手脚、前胸后背和头部，手臂和腿都只有皮膜而已，这样的姿态一旦被打中，承受到的伤害可不是开玩笑的。自从第一次转化出速度态时被丽娜狠狠地锤了一旗枪，姜黎就只有在远程战和追逐战以及赶路的时候使用过速度态。 　　不过，自那之后又得到了不少知识的姜黎对速度态的战斗方式有了不少新的想法，重新得到肉身后的第一次爆血中破坏者的本能也展示给了他不同的战斗角度，这让他被丽娜留下的心理阴影消退了不少。 　　“新种怪物的汇报肯定不能少，谁知道人类究竟在暗地里计划着什么。不过，我们这边毕竟有整支小队，能将怪物的样本捕获回去的话，得到的评价想必会更高。大家也想喝点更高质量的血吧？” 　　银灰色短发的男性吸血鬼，看来就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了。听到他的话语后，其他四人纷纷点头。 　　“上！” 　　队长一挥手，四名吸血鬼立刻手握长剑压低身体开始冲锋。 　　与傲慢的态度相对应的，是他们那确实凌驾于人类的身体能力。这几只吸血鬼的能力大致相仿，每一只的身体能力都有成年人类的数倍，跑速大致在百米四、五秒的样子，斩击力道大概也不会低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速度，在速度态的面前，实在是太慢了。 　　“哈啊啊——！！” 　　吸血鬼们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认真对待这场战斗，就算是与人类为敌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么谨慎过。家畜都是废物，但家畜搞出来的东西可未必。要知道，八年前世界之所以会毁灭，就是因为这帮家畜胡搞八搞！ 　　四只吸血鬼从四个方向上围攻而至，四把长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攻向了姜黎的四处不同的要害。 　　就在他们的长剑即将触及姜黎身体的瞬间，橙色的怪物如幻影般消失，四只吸血鬼的身上几乎同时炸裂鲜红的能量火花，在大气肉眼可见的震荡波纹中，他们朝着来时的方向高高飞起，于半空中突兀地发生自燃，迅速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只留下四件白袍。 　　而这时，姜黎已经出现在了疑似队长的吸血鬼面前，他以附着因子能的手掌为刀削去其四肢，踩着其胸口令其仰躺在地。这只吸血鬼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和火辣疼痛，回过神来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可，恶……这次又造出什么怪物来了，那帮家畜……！” 　　同伴们只剩下了衣袍，自己的四肢也都化为灰烬。能让吸血鬼的再生无法生效，却又不是资料中提到的鬼或鬼咒。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拍了拍手，姜黎掏出神威支配卡用因子能使之觉醒，在疼痛的辅助下施展精灵魔术，很快便将这只吸血鬼完全掌控。 　　吸血鬼的大致能力，他已经在方才的交战中了解了。 　　在被围攻的瞬间，姜黎给了四只吸血鬼一只一拳，惊讶地发现他们体内的伤在以缓慢的速度复原，按照正常时间计算，大概只需要几十秒钟他们就能修复肋骨全断脏器破碎的伤势。于是，姜黎又在拳头上附着因子能，再打了一轮，确认开始了不可逆的破坏之后才冲向仅剩的一个活口。 　　速度态的速度快到他们甚至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根本做不出任何应对。 　　以空着的左手接住从后方飞来的四张因子卡，姜黎瞥了一眼，将它们抛起来用手背挨个擦过吸收。果不其然，这四枚因子也太弱了，只能当做能量和情报源。但要论起情报来，因子里携带的可要比活口少太多了。 　　“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吧，这样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 　　发动精灵魔术，姜黎对脚下踩着的吸血鬼开始了拷问。吸血鬼似乎并不能再生断肢，不抓紧时间的话，这个活口说不定会大失血而死。 　　（5k1） 第003章 不介意陪我玩玩吧 　　综合得到的因子与拷问得来的情报，姜黎对吸血鬼这种生物算是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所谓的吸血鬼，分为曾经是人类的吸血鬼和原生的吸血鬼两种。 　　不过，真正从最开始诞生的时候就是吸血鬼的，据说只有吸血鬼中最初也是最强的存在，“第一始祖”。其他的原生吸血鬼，似乎都是吸血鬼之间交配而诞生的。除此之外，吸血鬼的种群扩张就只能依靠将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的方式，但被允许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传承了始祖的血”的吸血鬼，也就是所谓的“贵族”。 　　在吸血鬼中的阶级排序，是按照血脉来决定的。 　　最为尊贵，同时亦最为强大的吸血鬼是第一至第六的上位始祖们，以“上位始祖会”的会议形式保持联络，支配着全体吸血鬼与现存的世界。除了唯一的“第一始祖”外，第X始祖的位置不一定只有一体。且第一之外的所有上位始祖都是直接获得了第一始祖的血而成为吸血鬼的存在。 　　这之下是吸血鬼贵族，经由上位始祖之手成为吸血鬼的存在。他们被成为第X位始祖，从第七开始排序。他们的战斗能力低于上位始祖，但远远强于非贵族的吸血鬼，力量差距似乎大到能将战斗变成单方面玩弄的程度。顺带一提，对贵族和上位始祖来说，作为始祖的位阶排序每差一位，战斗能力的差距似乎也都大到足以决定胜负的程度。 　　再往下是从普通吸血鬼中以战斗能力为标准选拔出来的都市护卫队。袭击了姜黎的这五人就是其中的一支小队，平日里以守护都市为名在外巡逻作战，擅长狩猎人类献给贵族以换取利益。 　　至于最普通的吸血鬼，干的事情其实和人类一方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种植粮食，搞搞基建什么的。 　　这种金字塔形的社会结构与繁衍方式，决定了吸血鬼的数量实际上相当的少，在整个日本全域之内的数量也不超过一万。但就是这些吸血鬼，轻易地支配了日本的全域，无论是偶尔会出现凌驾于一般吸血鬼的个体的约翰四骑士还是所谓的日本帝鬼军，都不被吸血鬼放在眼里。 　　而支配了日本的吸血鬼始祖，则是一名似乎不该出现在这极东小国的特殊人物——上位始祖·第三始祖，克鲁鲁·采佩什。她以女王之姿君临位于日本境内的吸血鬼第三都市“桑古奈姆”。其他的上位始祖似乎都在欧洲、亚洲东北部等地区。 　　吸血鬼的上位始祖，哪怕是第六位阶似乎都有着仅凭单体便能以现代的一国为敌的战斗能力，而这还是不考虑作为吸血鬼的恢复能力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负伤是只有与更上位的同族战斗才会发生的事情。 　　身为第三始祖，采佩什女王十分接近吸血鬼金字塔的顶点，待在日本这种靠贵族就能压制的 岛之国实属屈才。她为什么会青睐这里，被姜黎抓到的吸血鬼并不清楚。 　　除此之外的重要情报，大概就是他们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将小女孩当成诱饵设下陷阱的理由了。今天似乎是吸血鬼一方的部分派系对人类都市新宿展开进攻的日子，日本帝鬼军本部所在的都市涉谷离新宿并不远，可能会派遣兵力前往，而他们则是被派来这里拦截并捕获人类的侦察部队的，没想到却遇到了姜黎，被其人类的外表欺骗，大大咧咧地打算逮住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落得一个无人生还的下场。 　　“这些情报暂时就差不多了吧……嗯？” 　　整理线索中的姜黎，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波动。这股波动的源头，是地上那个体内的血液从四肢的伤口流尽的吸血鬼。姜黎本以为他已经死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唔……呜呜，咕啊啊！” 　　咕噜着喉咙，吸血鬼发出野兽一般的威吓声，大幅度地扭动着脑袋，对着空气胡乱撕咬。他的脖颈和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淤血般的暗色花纹，双瞳变.成.一片漆黑，鲜.红的血泪从眼眶流出。 　　维持着速度态的姜黎打量了一下拼尽全力挪动身体想要咬自己一口的吸血鬼，一脚下去，像是击碎西瓜一般踢爆了他的脑袋。就算展示出了不错的力量波动，没有四肢不能动态那就毫无意义。 　　‘变成这样后力量几乎翻倍……是某种底牌吗？’ 　　如此想着，姜黎一招手，因子卡从彻底死去的吸血鬼留下的灰烬中飞了出来。 　　“鬼？” 　　这张卡上的种类一栏里，并不是吸血鬼，而是“鬼”。 　　刷.下.卡片，能量.储.蓄又多了一点，显然，就算力量翻倍，都市护卫队程度的吸血鬼还是不够填充标准，能够合格的大概最低也得是贵族才行。 　　根据因子提供的情报记录，“鬼”指的是吸血鬼极度缺血而失控后的变种生物。这种生物可以依托肉体而存在，也可以脱离肉体以其他形式存在。论起力量，鬼通常要比原型的吸血鬼更强，且它们不需要吸血维生，亦没有日光等弱点。它们喜欢人类的负面欲望，能够以此作为食粮而变强，这点与实力强弱只与血脉纯度和存在时间挂钩的吸血鬼截然不同。 　　从姜黎的角度来看，鬼可能是吸血鬼在生命系统树上的进化方向。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这种进化都因为失控而是失败的。如果能出现变成鬼还不会失控的个体，它恐怕会极其强大。 　　拍了拍手，姜黎转身离开这处由他搬来建筑碎块搭建起来的遮光凉棚。被砍掉四肢、失去了抵御紫外线的手段的吸血鬼根本扛不住日光，如果不是姜黎及时发现他开始自燃，这只吸血鬼早就被晒死了。 　　凉棚之外，之前那个被当做诱饵的小女孩正浑身发抖地躲在一座塌了半截的危楼后面，抱着脑袋蜷缩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在追杀她的怪物死掉后，她其实是打算逃跑的，新出现的怪物与吸血鬼之间的战斗正是让她脱离吸血鬼掌控的好时机。但是她不敢跑，因为她本来就是被用家人的生死威胁才会出来做诱饵的。于是，她便目睹了吸血鬼在眨眼间团灭的景象。之后她想也不想地扭头逃跑，却发现有一只约翰四骑士在附近游荡，只能跑了回来。 　　现在她正祈祷着姜黎能像是最开始的那样更对约翰四骑士感兴趣而不会先杀她，让她能活下来。 　　姜黎看了看几百米外的怪物，又看了看小女孩，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如果女孩自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那姜黎也不会再多管什么。遇到了那就搭把手，不在眼前那也没有特意去救的理由。既然她还躲在附近，那就顺路把她捎到新宿去好了。 　　进攻那里的吸血鬼，将会成为姜黎的第一批食粮，那座城市至少是不会在今天陷落了。 　　如同一阵风飘过，手里捏着神威支配卡的姜黎来到女孩的身旁，释放魔术令其入睡，随后将她抱起，张开羽翼冲上天空。之前那辆摩托在失去姜黎的驾驶后径直撞上了道路上的大块建筑垃圾而爆炸，没法再用。不过就算能用姜黎也不会用了，谁知道新宿能在吸血鬼的进攻下坚持多久，这种时候明显还是自己飞过去比较快。 　　追加术式保证小女孩不会在高速飞行下窒息或受伤后，姜黎以全速飞向新宿。他现在的速度态的跑速为百米0.8秒，而最高飞行速度则是800千米/时。若是使用精灵魔术进行辅助，这两个速度还能更快。 　　距离新宿的两小时摩托路程，他只用了15分钟。 　　悬停在千米高空之上，姜黎张开遍布鲜.红纹路的棱形羽翼，俯视着下方的都市。人类的都市确实十分显眼，从四个方向上筑起的四道十米高墙，将文明的世界与末日的废墟完全分割开来。 　　然而在今天，一直守护着人类的高墙被打破了。能够散发出无形的能量场让约翰四骑士下意识拒绝接近的城墙，没法阻拦吸血鬼的进军。身披白袍长着尖耳朵的人形生物将南北两面的城墙轰出一个大洞，攻入了这座都市。 　　总共不到两百人的吸血鬼，硬是打出了千人以上的集团军队进攻的感觉，阻拦他们的人类部队虽然节节败退，但依靠着数量优势，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等等……为什么用的是冷兵器？” 　　弓箭射直升机？ 　　长剑砍装甲车？ 　　虽然失去那些载具的吸血鬼也使用冷兵器进行战斗，但人类一方为什么没有枪炮导弹等武具，姜黎实在是没想通。 　　冷兵器能杀伤吸血鬼，靠的应该就是那只情报鬼口中的“鬼咒”的力量。这种力量难道是不能附在热兵器上面吗？ 　　要是能的话，多搞点机关枪组成火力网，就都市防卫队那种程度的吸血鬼，只要有两百米左右的缓冲距离或争取到十秒左右的攻击时间，根本来多少死多少。 　　现在反倒是吸血鬼在用机炮和导弹攻击人类，将手持冷兵器的人类打得四处逃窜。人类一方偶尔也会出现能够以手中兵器格挡弹丸的佼佼者，但立刻便会招致吸血鬼地面部队的围攻。 　　大致扫视了一圈，感应出血气最为浓厚的点的位置后，姜黎便刷下不可视卡，直坠地面。在将小女孩放到避难区，施加魔术令其醒来后，他便维持着不可视化的状态径直赶往先前感应到的位置。吸血鬼的力量源自血液，血气越是浓厚，其血脉便越是接近始祖。换句话说，在那个位置上的吸血鬼，必然是全军的最强者。 　　…… 　　遍地尸体。 　　翻倒的运输车，坑坑洼洼的柏油马路，歪斜倒塌的建筑以及碎裂的砖石块。 　　虽然是前线，但这里的战火已经熄灭，吸血鬼一方获得了胜利。披着白袍的一个个人型生物正撕咬着尚未断气的人类士兵的脖颈，尽情享受从活人身上吸取新鲜血液的快感。 　　若是在吸血鬼的都市里，这种行为因为有可能会导致能够长久供应血液的家畜死亡而被严令禁止。可战场上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在职能相当于军队的“都市防卫队”将这里夺下后，负责指挥这场战斗的贵族也来到了前线。抓住这个机会，人类一方的顶尖战力也打算排除指挥官来减轻其他战线的压力，守住新宿。 　　——轰！！ 　　漆黑的斩击撕裂大地，以鬼咒引出的鬼之力化为了刀刃的延伸，将十数米长的地面瞬间切开，只一击便讨伐了数名吸血鬼。 　　挥出这一击的身穿军服的黑发男人，将手中的长刀——对人类而言唯一能够杀伤吸血鬼的鬼咒武装指向了眼前的吸血鬼。 　　“糟了啊，没能干掉头目。” 　　男人以一副轻松悠然的语气开口，感叹着自己的失手。 　　然而，被他视为目标的两个吸血鬼看了他一眼后，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啊哈~真是厉害。不愧是在吸血鬼讨伐部队中被誉为精英中的精英的月鬼组，看来人类一方也派出主力来了。” 　　服饰风格如同欧式的古老贵族，但同样披着白袍的银发吸血鬼扭着身体走了过来。明明看起来是男性，但他的动作却莫名的妖艳而危险。那双红色的眼瞳是吸食过人血的证明，仅仅只是被那双眼睛盯上，都会激起人类心灵深处的恐惧。 　　“主力……那就由我来处理吧。” 　　穿着和银发人款式相近的服饰的金发蓝瞳的少年，果然也是吸血鬼。他按住腰间的佩剑，以阴沉的眼神看向了军服男人。战斗并非他所喜欢的事情，但他别无选择。 　　“哦~你也很厉害，不愧是第三始祖克鲁鲁·采佩什身前的红人，吸血鬼的骄傲学了个十成十。” 　　银发的吸血鬼微微眯起眼睛，仿佛永远都带着那一成不变的笑意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他挥了挥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说道： 　　“很可惜，这里不是个人秀的舞台。只靠你一个人，是迎接不了他们的哦。——那么，大家准备好了吗？” 　　随着他的呼唤，十几名都市护卫队的精英出现在身后。 　　一众吸血鬼趾高气昂地按着腰间佩剑的剑柄，蔑视着举刀对着这边的军服男和他身后.握着各种武器的军人。 　　不过只是爪牙锋利了一点的家畜而已，真以为能战胜吸血鬼吗？ 　　“将下等的人类全部杀光。” 　　银发吸血鬼的话语，立时将氛围变得肃杀。 　　见状，军服男也令自己的武器上泛起漆黑的波纹，对身后的几十人大声道： 　　“虽说守住这里就是我们的胜利，但我们要做的不只如此。我们是月鬼组，是斩杀吸血鬼的刀！” 　　“——把吸血鬼，全部杀光。” 　　一场厮杀就此开始，并很快转为鲜血四溢的混战。 　　人类一方的数量是吸血鬼的三倍多，但吸血鬼的个体战力远比人类一方强大。哪怕使用鬼咒武器能够提高身体能力，可吸血鬼还是普遍比人类更快更有力。不过，至少在砍中要害就会死这点上，鬼咒武装让人类与吸血鬼的条件对等了。 　　包括军服男在内的所有人类，很快便与十几名吸血鬼战作一团，而银发吸血鬼则是与金发少年和几名部下在后方观战。 　　“除了那几个猪突猛进的怪物外，剩下的都好无趣。要是第十三位始祖能过来的话，倒是有好戏看……” 　　左手掐腰，右手肘倚着断裂的电线杆，银发吸血鬼打量着战场轻声叹息。 　　人类就是人类，以为能有点好玩的，实际上也打发不了多少时间。 　　“你们几个，去整合部队，该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 　　没等吸血鬼的话说完，一只五指锋锐得仅仅只是触碰便撕碎了他的肩部制服的手从身后按在了他的左肩上。 　　他脚下是电线杆，身后是空气。不说根本无处立足，就说身为【第七位始祖】的他居然直到这声音出现才发觉背后有人这点，就未免太过惊悚。能够做到这件事，起码也得是上位始祖程度的实力者！ 　　怎么回事？！ 　　心底惊疑不定，但他脸上仍旧淡定自若，甚至还带着笑意。 　　“啊哈~这又是哪一位？” 　　“不过只是个路过的破坏者罢了。既然你觉得无聊，那应该不介意陪我玩玩吧，吸血鬼？” 　　张开羽翼悬浮在其身后的，正是解除了不可视化的姜黎。 　　这个能力乃是能够让声音、光反射、热能感知、红外紫外等诸多因素全都无效化进而达成的不可视。就算是姜黎自己那多功能到过分的感知能力都找不出丝毫破绽，靠呼吸、心跳、热量进行感知的吸血鬼会发现不了他一点也不奇怪。 　　用力捏碎了吸血鬼的肩膀，姜黎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令其化为炮弹轰向前方战场的中央，然后紧随其后飞着跟了上去，与之并行着落地，单脚踩在试图起身的吸血鬼的后背上，让他无法起身。 　　“——哟，人类和吸血鬼，你们好啊。” 　　“如此盛大的活动，我也想参与一下。人类就算了，你们来陪我玩玩吧，吸血鬼。” 　　这就是评估完双方实力后，姜黎得出的结论。 　　以最高调的姿态登场，将吸血鬼的高傲踩在脚下。 　　这样一来，这些有资格成为他的因子的猎物便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而将他视为目标，省掉他自己去找的工夫。 　　（5k1） 第004章 贵族只有这种程度？ 　　都市护卫队的贵族直属精英与人类的吸血鬼讨伐部队的顶尖梯队“月鬼组”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厮杀。 　　吸血鬼的力量本就超越人类，单单只是纯靠臂力挥剑的斩击都能卷起袭击方圆数米的暴风，但人类一方依靠饱经磨炼的战斗技巧和多次与吸血鬼战斗并存活的经验，硬是以五人小队为单位坚持战斗而不落下风。 　　不过，吸血鬼一方很明显并没有认真厮杀，而是带有几分玩心。除了与银发吸血鬼提到的几个“怪物”战斗的成员真的在拼命外，其余人根本是砍两刀就得停下来嘲讽几句，纯粹是看笑话的心态。 　　然而，这种轻松娱乐的心态也就到此为止了。 　　——轰！！ 　　白色与橙色的流星并行坠落，在战场的中央——战斗烈度最强的位置掀起了十数米高的尘土与足以刮伤皮肤的暴风，逼得人类与吸血鬼双双向后撤开。 　　在暴风散去后，踩着狼狈不堪的吸血鬼贵族的怪物的狰狞身姿，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咳咳……疼疼疼。” 　　被姜黎踩在脚下的贵族的声音，打破了笼罩战场的寂静。 　　银发的吸血鬼，“第七位始祖”费里德·巴特利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血迹，打量了一眼周围。人类一方趁现在重整了队伍，原本快要被吸血鬼完全包围的绝境不复存在，而吸血鬼一方则是因为他现在的处境而出离愤怒，全员都认真了起来。 　　事态会变成这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毕竟是他被打倒了，将血脉与荣誉视为全部的吸血鬼当然会感到愤怒，并愿意为此舍弃骨子里的傲慢。 　　然而，现在认真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唉……这下子，稍微有点麻烦了啊。’ 　　费里德在心底叹了口气。 　　单凭自己现在的处境，不难推测这家伙的层次大概是和自己一样的第七位阶。一对一的话，舍弃所有玩心应该能将之讨伐，但在这期间，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凡是跑得慢的家伙都会被卷入而死掉。 　　位阶间的实力差距近乎绝对，作为存活了八百年以上的吸血鬼，费里德自认为比谁都更要清楚这一点。那些持有与他同样的一级武装的都市护卫队精英，或许面对人类能保持接近下位贵族的优势，但面对踩着自己的这家伙，数量再多也不具备任何意义。 　　而且……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人类竟是在暗地里制造出了连他都不知道的怪物出来吗？ 　　“这位……破坏者先生？”嘴角勾起与平常一致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费里德即便是趴在地上，仍旧保持着那副妖艳的氛围，就连狼狈的样子也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太贪心可不好哦。我们还有其他客人，一人一个玩伴就是极限了。既然你已经挑上我了，不如就让我来做你的玩伴吧？” 　　“哈哈，是吗。好啊，我对贵族可是很感兴趣呢。让我见识一下吸血鬼的力量吧，贵族。” 　　姜黎感觉得到，脚下这家伙的呼吸十分匀称。刚才那一脚的伤势，在他调整姿势落地后的下一瞬间就已经修复完毕。虽说这与攻击中不含因子能有关，但这种程度的反应与恢复能力，毫无疑问是贵族了。就是不知道是第几位，战斗能力又如何。 　　之前从吸血鬼的记忆里“拷问”到的情报中，自然也包括了吸血鬼第三都市“桑古奈姆”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对贵族的战斗能力没有一个大致的把握，对女王的能力更是无从判断，姜黎说不定就放下新宿不管，直接去抄人老家了。 　　对方好歹也是这个世界明面上的顶尖战斗力之一，而且身为女王，手底下没几个强大的打手也不可能。要是闭着眼睛莽进去，最坏的情况下说不定得靠爆血才能走得了。不能在结束后立刻吸收因子补充能量的话，爆血一次后至少一天时间不能变身，而且身上说不定还会残留恢复能力跟不上而留下的伤势。在这种野外到处是怪物，人类城市和吸血鬼城市排查严密的地方，没有足够的战斗能力太不安全。 　　那玩意毕竟是“最终破坏因子”，不到绝境还是少用。 　　姜黎抬起脚，一脚踹在试图站起身的费里德的屁股上。毫不留情的一击贯穿了吸血鬼的全身，透体而出的力量甚至化为了震荡大气的空爆。银发的吸血鬼一路掀起泥土，滑行出十数米才强行控制着身体站直，并向右后方大幅回旋转身，在退到手下身旁的时候他总算是面向着姜黎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的他，脸上带着不变的面具般的笑容。这一击的伤害，果然也立刻就恢复了。 　　费里德拍了拍身上的灰，将右手按上了挂在左侧腰间的剑柄。 　　“真是的~衣服都弄脏了。这可是我很喜欢的一件呢。不过，也没办法啊。” 　　他轻声抱怨着，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而那银白的剑刃，在下一刻染成血红。 　　“——剑哟，吸食吾血。” 　　以这句话为开关，吸血鬼的一级武装“活”了过来。自剑柄的末端伸出数根长满尖刺的枝条，绑住其手臂并刺入肌肤。那剑刃上的红色，正是血液的颜色。 　　姜黎是知道这一能力的。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武装被称为一级武装，吸血后能够变得更为锋锐坚硬，且能大幅增幅持有者的身体能力。贵族和都市防卫队精锐都持有这种武装，而一般吸血鬼只能使用没有吸血能力的二级武装。 　　一级武装甚至能抹平一般吸血鬼与空手的最下位贵族之间的实力差距。因此，持有武装的贵族的力量，很是值得见识一下。 　　“你们退下吧，我要亲自出手了。” 　　对部下下令，并在面前竖起剑身行礼后，费里德轻抖剑身张开双臂，压低重心，如同炮弹一般轰然自原地起跳而出。远超人类的纯粹暴力掀起狂风，几乎是在踏碎地面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便冲到了姜黎的面前，嬉笑着像是甩动鞭子般大幅度地挥出了斩击。 　　吸血鬼的体能本就超出想象，在经过武装增幅后更是变得可怖。朴实无华的挥斩牵动大气，刀刃还未至，狂暴的风压便先一步袭向姜黎的身体，让他那皮膜覆盖的躯体感到轻微的刺痛。这一剑的力道，竟是已经接近速度态的踢力了。 　　将视觉捕捉到的信息全部处理，姜黎精准地向着侧后方迈出一步，卡住剑刃落下的瞬间抬脚踢向费里德。这一击，若是拔剑之前的他，能看清但反应不过来，可现在的费里德，竟是笑得眯起了眼睛，不慌不忙地以剑柄抵住了姜黎的足底，令得骨甲与钢铁间迸裂出耀眼的火花与扭曲了光路的冲击波。 　　“有两下子嘛。” 　　“那可不是，我好歹也是第七位始祖，太丢人的话，回去可是要受刑的。” 　　费里德轻眨左眼，嬉笑着在近距离下反手扬剑。逼退姜黎后，他果断上前一步，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行动速度，现在的他都几乎快要追上速度态的姜黎。虽然还是姜黎快一点，但费里德那密集的斩击构筑出的大网补足了最后的差距。 　　在单靠风压都能粉碎地面，切割附近的建筑废墟的一级武装面前，速度态的骨甲与皮膜就和纸没什么两样。能够逼得姜黎花费时间进行闪躲，费里德就能一点点地拉平差距，并逐渐将战斗的节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自从成为吸血鬼，这八百年来虽然还是心术玩得多，但战斗方面的苦练他也未曾偷懒。不过，就算是真的认真起来了，迄今为止的数十剑还是连一道伤痕都没能留在眼前的怪物身上，这让费里德感到十分不妙。 　　费里德哪里知道，这种主要依靠身体能力施展的朴素的剑术，对见识过绝剑技的姜黎来说简直不要太好躲。要不是费里德的战斗经验确实足够多，临机应变的能力很强，他早就被抓住破绽一顿毒打了。 　　而现在，就算没有破绽，姜黎也打算动手了。 　　“毫无华丽可言……这种单纯只是在挥舞棍棒般的招式，太过侮辱剑这种兵器了。” 　　如同舞蹈般旋转身体错开横斩，他顺势后退几步，压低身体，些许鲜红的电弧在他的足底绽放。 　　一式紫电化用，瞬突！ 　　啪的一声轻响后，费里德眼前的橙色怪物忽然化作一抹残影，其体型突兀地在视野中放大——这是接近到了极限的证明。 　　“这种程度就是第七位始祖，我明白了。” 　　与踢击相比未免有些软弱的勾拳嵌入腹部，将身体打得微微浮空。 　　“看来，上位始祖之下的家伙，全都不值一提。” 　　赤红的因子能寄宿在右腿之上，姜黎侧身提膝，如同弹簧般踹出炮击般的踢击。凶猛的能量在费里德的全身炸裂，四散的鲜红碎片宛如盛放的鲜花。随后，吸血鬼的身体被难以理解的暴力裹挟，在瞬间突破音速，击穿百米之外的无人大楼，将整栋大楼撞得四分五裂，然后摩擦着地面滑出数十米，才终于在长长血痕的尽头停下。 　　吸血鬼有一级武装，可姜黎也有因子能。有没有使用因子能，打出的威力可是截然不同。 　　而最明显也是最危险的的一点差别，如今便体现出来了。 　　“噗哇！咳咳……怎么，回事……伤势，没有恢复？” 　　费里德费力地以手臂撑起身体，抑制不住地咳出鲜血和肉块。正中胸腹中央的一脚将肋骨全部踹断，脏器受到波及也变得乱七八糟。以那怪物的力量，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可这种程度的伤势，对吸血鬼来说并不严重。拔剑前费里德两次被踹都受了差不多的伤，没用几秒就彻底自愈。 　　但这次不同。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完全没有动静。 　　身体就像是认定现在这幅残缺的样子很正常一般，一点反馈都没有。 　　“是鬼咒？……不，刚才确实有感受到某种能量，但那不是鬼咒也不是血。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人类的欲望，又一次弄出了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人类？不，无论是人类和吸血鬼，在我眼里都一样。” 　　如一阵风般飘然而至，姜黎无声地立在费里德的身前。 　　他将右手伸向腰间，随后引擎轰鸣般的声音响起，一张卡片被从类似卡盒般的装置里抽出。 　　费里德轻轻咋舌。这种科技造物的痕迹，既然以他的位阶都不知道，那只能是人类所为了吧？ 　　“包括我自身在内，世间的一切在这份力量的面前，都只是平等的破坏对象罢了。” 　　如此平淡的语气，如此不明所以的动作，让费里德感到一阵恶寒。 　　——会死。 　　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今天死定了！ 　　“——喝！” 　　一道身披暗红色外套的身影，仿佛听到了费里德心中的祈求声一般从建筑废墟的阴影中暴射而出，瞄准姜黎的后脖颈挥下手中鲜红的长剑——那赫然也是一把一级武装！ 　　这是时机绝佳的偷袭，刚抽出卡片的姜黎注意力还在费里德的身上，来不及回防。而且以现在的距离，无论是回防还是闪避，都不可避免地要负伤。 　　理解到这一点，费里德的心中生出了希望。只要再拖几秒，让他将体内残存的特殊能量顺着伤口排出去，那他就能恢复战斗能力，无论是要打还是要跑都有余地。 　　但这份希望，马上就被打成粉碎，化为了浓浓的惊愕。 　　橙色的怪物没有回头。即便听到了风声，也察觉到了吸血鬼借助阴影和配合完成的绝佳偷袭，他仍没有丝毫动容。 　　橙色旋转，他以就连吸血鬼都会误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的速度转换为黑红相间的攻防态。肌肉隆起，骨甲增生，他一下子变成了铁塔般的小巨人。 　　呲啦——！ 　　寄宿着众多期盼、萦绕着猩红光芒的斩击，只在怪物背后的骨甲上摩擦出了无数的火花。 　　随后，怪物头也不回地向后击出左肘。 　　从那副厚重的躯体中爆发的，是方才为止的姿态无法相提并论的怪力。 　　命中了偷袭者右肩的肘击，自右肩开始将其上半身轰击的寸寸塌陷，令其如同陀螺一般旋转着倒飞出去，砸塌了动手前藏身的那处废墟。 　　“真可惜，就差一点。” 　　姜黎口中的这句感叹，没有被任何人相信。 　　（4k1） 第005章 难道用得着我动真格吗？ 　　风声轻鸣。 　　在身后的偷袭者出现的同时，一紫一金的两道身影亦是出现在了姜黎的正前方。金发的女性吸血鬼挥动手中的长鞭卷起费里德的脚腕，一把将他拽出，同时紫发的女性吸血鬼则是紧张地举着剑守在同伴的身前。 　　身为吸血鬼的贵族，在整个地表世界都立在寻常生物难以想象的高度的存在，她现在居然手抖得连剑都快要握不稳当。若是平常，这种笑话谁也不会相信，可是只要让他们看到眼前这个厚重而强力的怪物，任谁都能理解。 　　站在它的面前，也就意味着要从生命的本能上体会被死亡的镰刀贴上后颈的冰冷感觉。 　　“能够与它对抗的恐怕只有费里德大人和克劳利大人……以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力有未逮……！” 　　“我也同意哦，琪丝，”收起鞭子，金发的女性扶起咳血不止的费里德，然后拔除了腰间的剑，“但是我们也得上才行啊，因为我们是贵族。” 　　所谓的贵族，不仅仅意味着血统、实力和权力，更意味着责任。在面对足以威胁到吸血鬼种族的强敌是，他们必须第一个站出来，这也是自始祖处获得鲜血的代价。 　　“咳，噗哈……呼，”用力地咳出最后一口包裹着侵入体内的因子能的血，费里德拄着剑站直身体，“真是不错的觉悟，冯。现在也还来得及，不考虑一下从克劳利那里离开，加入到我的麾下吗？” 　　“恕我拒绝，费里德大人。” 　　“啊哈~真是冷淡啊。但这份冷淡也不错。你说呢，克劳利？” 　　“我说你就别逗她们了，哪怕是玩笑也很难回应啊，费里德。” 　　右半边身体染成血红，鲜红的雾气和破碎的布块时不时被复原的肌肉和皮肤挤出。方才偷袭了姜黎的吸血鬼，踏着还算踏实的脚步走到了同伴的身边。 　　“比起这些，那究竟是什么啊？人类尽会造些恶心的怪物，它恐怕也是吧。现在怎么办？” 　　“原本是打算撤退的，不过若是第十三位始祖的你还有两名第十七位始祖的小姐与我联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打打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之后，有没有久违地想要狩猎一场呢？” 　　“狩猎？你是认真的？刚才那一下里面可是有着类似鬼咒的东西，要不是我看到你那样子而有所防备，现在我已经死了诶！” 　　克劳利以完好的左手指了指自己还没长好的右半边身体，一如往常的慵懒声音中蕴含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时隔数百年的濒死体验，对他这个“老家伙”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一点。 　　“如果你们没过来，现在我也已经死了。那怪物不只是力量强大，速度也很不得了。不过，看样子它似乎是有着不同的‘模式’呢。刚才与我交战的时候是通体橙色的轻盈姿态，现在则是这种重甲骑士的样子。” 　　“擅长速度和擅长力量两种？那么现在岂不是可以跑？” 　　“不行吧，你觉得它会放任我们走掉吗？” 　　费里德耸了耸肩，那一如往常的妖艳动作，此刻竟是也带上了几分沉重。 　　“……说的也是。不去狩猎，那就被狩猎。还真是久违了啊。” 　　摸了摸自己染血后颜色更加鲜艳的额前红发，克劳利·尤斯福德的脸上也失去了余裕。 　　别人还有可能弄错费里德的意思，但他和费里德之间相处的时间足有数百年，是从变成吸血鬼开始的老交情，因此他能明白，费里德是真正地对那只怪物动了杀心。 　　遇到这种情况，其实最该做的是将怪物弄回来研究一下人类搞出了什么东西，但看费里德的判断，似乎能干掉它就很不错了，那怪物正是如此程度的强敌。 　　不过，哪怕那怪物是比费里德还强出不少的生物，只要没达到上位始祖的程度，那在克劳利加入之后便足以将之狩猎。 　　虽然明面上说是第十三位，但实际上克劳利的力量并不只是如此。他只是为了费里德的计划而维持着虚假的位阶罢了。 　　现在看来，这一战似乎是不能和以往一样放水玩了啊。 　　“——遗言说完了吗？我给你们留下的时间，应该足够长了。” 　　金色的复眼打量着面前各自散开、踩住某种奇妙站位的四只吸血鬼，姜黎仍悠然地站在原地。 　　那个红毛和之前感应到的新宿之外的血气源相符。看来，这就是全部能钓到的上位吸血鬼了。 　　远处，人类和吸血鬼的队伍分列在战场两侧，一边隐隐维持着对峙态势，一边都关注着这边的战斗。人类一方抓住这宝贵的时机恢复体力重整队形，而吸血鬼一方则是完全没有去管人类那群家畜的意思，一个个恨不得冲上来用命换姜黎去死。逼得贵族不得不出战，证明他们都市防卫队力有不逮，不能作为尖刀而无往不利。数百年来，他们何曾承受过这等屈辱？长久时光积攒的傲慢被打破，自美梦中醒来的吸血鬼们当然会恼羞成怒。 　　然而事实是真上来反倒是碍事，贵族的战斗不是低位阶能插手的，所以他们只能在队长的命令下站在远处。 　　本该是人类与吸血鬼的主力进行决战的战场，如今完全变成了以姜黎为中心的舞台。 　　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将目光放在了这头强力而蛮横的怪物身上。以费里德一人的力量就足以扫清人类方被称为“月鬼组”的部队，可费里德在它面前似乎也只有挨打的份。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现在，该继续了，‘玩伴’。” 　　“……一起上，克劳利！” 　　“哦！” 　　眯起狭长而鲜红的眼瞳，费里德将剑竖在胸前，随后奔向姜黎的右侧，而克劳利做出了和他相同的礼节后，奔向姜黎的左侧。两名第十七位始祖的女性自觉实力不足，但还是握剑跃出，分别袭击姜黎的正前方和正后方。 　　一行四人，正好从四个方向上将姜黎包围。 　　似乎和费里德的推测相同，这幅重甲的形态不只是看起来行动困难，实际上也是如此，怪物完全没能对四人在半秒内便近身的突袭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柄配得上贵族武力的一级武装斩向自己的身体。 　　——铛！ 　　四道响亮的钢铁撞击声近乎重合在一起，传出了宛如撞钟一般的沉重回声。 　　用上全力的斩击换回了同等的反作用力，砍在黑色骨甲上的四柄剑刃齐刷刷地被高高弹起，几乎要从手中脱离。 　　“居然这么硬……！” 　　“明明都已经‘吸血’了！” 　　两名女性脸色十分难看。这怪物的存在简直太过不合理，能够用身体抵抗一级武装的斩击什么的未免太过荒唐，就算是上位始祖也做不到！ 　　而费里德和克劳利两人虽然已有觉悟，脸色亦是不怎么好看。 　　“还以为肩膀那里是破绽呢，没想到完全没有死角，这下子真的难办了哦，费里德。” 　　“我想也是，居然连脖子都划不开，要是因为贪心而咬上去吸血的话，绝对会把牙崩掉的呢！” 　　“——真是充满乐趣的谈话呢，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在听？” 　　左脚踩实，姜黎猛地回旋身体，带动缠绕着赤色能量的右腿释放360°的踢击。甚至连大气都撕裂的踢腿，还未临身便已经剖开了两位女性的腹部，而位阶更靠上的克劳利和费里德则是以双手将长剑挡在身前，在清脆的粉碎声中化为炮弹倒飞出去。 　　“冯！琪丝！” 　　眼见自己的手下一路洒落着内脏倒飞出去，骨折的双臂耷拉在体侧的克劳利立时惊呼出声。谁能想到这怪物居然在四位贵族的联手围攻之下仍旧不动分毫，而且还能轻松做出反击？他简直就是个人形的不破要塞！ 　　攻防态自出现时便是以优秀的力量和攻防性能作为核心，拥有三形态中最强的拳力和腿力，以及获得百因子后变得能够抵挡等同于自身攻击因子造成的冲击的大面积生物铠甲。 　　虽然有着对穿刺和切割防御性能不足，骨甲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以及移动速度受限等弱点，但这一形态足以应对绝大多数战斗场合，而且是被强大敌人攻击时的重要保命手段。 　　仅仅只是挥动一级武装的斩击就想杀伤攻防态，实在是想太多了！ 　　“先是两个。不用觉得不安，很快你们也会去陪她们的，我说到做到。” 　　耐心地目送两个女吸血鬼因为自愈进程被因子能阻断而断气，化为灰烬，姜黎将右手中的破坏因子卡塞回卡盒，伸手接住两张因子卡，顺手刷掉。 　　因子填充，吸血鬼的部分特性流入姜黎的身体，头顶高悬的太阳一下子变得颇具威胁性。在不妙预感产生的瞬间，姜黎立刻停止了因子的觉醒，令这两枚新因子中的部分特性休眠。 　　只有这点同类因子，那还不足以修复因子中自带的缺陷特性，只能令其不表现出来。而吸血鬼因子中的其他能力，诸如肉体能力增幅、吸血、再生等，只能说聊胜于无，提供不了什么发展能力。而当姜黎发现吸血鬼的再生能力及其有限，虽然能接上断肢但却无法断肢重生时，更是有些失望。 　　吸血鬼的能力，全部都来自于第一始祖的血。除非姜黎去搞点那家伙的血来，不然单凭吸血鬼的因子，这份能力没有进化的可能。还好吸血鬼的系谱之上还有着能够挣脱血之束缚的“鬼”存在，再加上还有不知道能不能获得的支配卡，这些因子的潜能，也算是值得期待。 　　“你这混蛋……！” 　　因为愤怒而瞪大眼睛，克劳利这位一贯以优雅慵懒而泰然自若的形象示人的贵族终于“睡醒”，自手中长剑上扩散开来的淡淡的血腥气氛映衬得他如同恶鬼。 　　“啧，不要被挑衅了啊，克劳利！” 　　费里德心里大呼不妙，连忙试图按住自己的同胞，但却慢了一步。他没想到，那两个只是因为派系站队而被分到克劳利手下的小跟班，居然能让他如此动摇。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难道还残留着人类的劣性吗？！ 　　“哈啊啊——！！” 　　淡黄色的土面在轰鸣声中爆碎，气流因为急速的摩擦而卷起一阵白雾。 　　这位第十三位始祖，竟是展现出了与费里德不相上下的身体能力！ 　　在姜黎的面前狠狠踏下双足，他在尖锐的摩擦声与崩碎四散的土块中旋转身体，对姜黎肩甲与脖颈间的缝隙挥下了寄宿全身力量的劈斩！ 　　若是斩击皮膜，纵使那皮膜比速度态时厚实不少，却也决计无法像骨甲那般无伤。身为吸血鬼的高端战力，克劳利还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穿。 　　大气在吸血鬼的含怒出手下波动不已，姜黎身后十几米外的大楼被这一剑带起的风压斩成两截。 　　碎石缓缓从两人身边落下，在怪物与怪物的体感之间，正常的时间流速被无限拉长。 　　咔嚓一声，一只包裹着黑色骨甲的鲜红左爪死死地攥住了落在脖颈边缘的剑刃。火花在五指间溅射，但剑刃却无论如何也不得寸进。 　　哪怕是高速行驶的重装甲车都能在不使用武装增幅体能的情况下轻松地以单手将之按停压扁，可现在克劳利双手都用上了，姜黎的左手却纹丝不动，连一丝颤抖都不曾有。 　　“这是什么怪力啊！之前那些还不是全力吗？！” 　　“当然啦，”姜黎说着，让左手缠绕上鲜艳的红光，“对付几只绑一块儿也明显比自己弱得多的兽，难道用得着我动真格吗？” 　　“你的真实位阶应该和那边的银发差不多，是第七或第八位吧。你或许是为了在战斗中令敌人大意才虚报位阶，但就算我真的大意了，你这么弱也赢不了啊！” 　　嘣！ 　　加力将吸血鬼一族引以为豪的一级武装搓成铁粉，姜黎迎着克劳利难以置信的目光，握紧注入因子能的右拳，侧身打出一记勾拳，重重地嵌入他的腹部。 　　克劳利打着旋高高飞起，鲜红的光弧从他的体表各处闪过。纵使已经令血液沸腾，将防御加强到极限，这一击仍旧透入体内，伤及了他的脏器。他的躯体化为炮弹，从十几米外的费里德身旁擦过，坠入地面，掀起数米高的尘土。 　　“——结束了。既然你这么想念她们，就先送你一程。” 　　嗡！ 　　卡片抽出、刷过，手背上金色宝玉的内部点点红光流转。 　　纵使背负着沉重的生物铠甲，区区二十米不到的跳远也难不住能够使用“瞬突”技巧的姜黎。如同一座小山拔地而起，全身缠绕着猩红气流的彗星突击而至。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在姜黎的右背处，巨大的暗红色“第三只手”凝聚显现。两只右手一同扬起，随后狠狠挥下！ 　　【重殴痛击——Trihexa finish！】 　　在千钧一发之际，费里德狼狈地逃出了覆盖范围，但主要攻击目标克劳利整个人被毫无悬念地拍入地面之下。 　　强烈的震荡仿佛发生了小型地震一般，似乎整个地面都在冲击下跳了起来。 　　第一波冲击刚刚爆发，姜黎立刻驱动了右臂手肘内的桩锤！ 　　——咚！ 　　第二次冲击轰然降临，地面如同湖面般颤动，一圈圈裂纹传导着冲击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泥土的浪潮此起彼伏，崩碎开来的土块乱石化为泥土的海啸呈环状朝四面八方释放碾压一切的冲击。 　　半径数十米的范围内，全部被双重冲击波搅合地乱七八糟。 　　而在冲击中心的克劳利，只剩下了一张半个卡面埋在泥土里的因子卡。 　　（4k5） 第006章 吸血鬼只是食粮而已 　　“唔……！这怪物的力量，居然连贵族都无力对抗吗……！” 　　军服男望着前方那个深坑中的人形的怪物，挥剑卷起漆黑的鬼咒波动，将周围被他为了身后的部下而强行挡下的土石洪流驱散。 　　身为统率月鬼组之人，他——一濑红莲持有着最高级的“黑鬼”武装。凭借这份力量，他能够单独与贵族作战，位阶较低的贵族甚至可能会被他抓住机会而斩杀。 　　可就是这样的他，在实力接近“位阶级”的吸血鬼面前仍旧是无力的。明明还有相处多年的队友跟在身边，在被都市防卫队的精锐们包围起来的时候，他仍旧不可避免地陷入到劣势之中。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个体力量差距，就是大到了这个地步。 　　然而，在现在的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凌驾于吸血鬼之上的恐怖怪物。 　　那被红黑色浸染的不详身姿，转眼间杀死三名贵族的强大力量，全都说明了这怪物究竟有多么危险。人类在它的面前，恐怕要比在吸血鬼面前更加无力。连一级武装都无法破坏的防御，一濑红莲还是第一次见到。 　　“红莲大人，我们怎么办？” 　　紧跟在红莲身旁的一名看起来像是辅佐官的女子，担忧地看着红莲紧绷的侧脸。 　　“没办法。要是以那东西为目标，只是一瞬队伍就会全灭吧。最坏的情况下，不得不考虑放弃新宿。” 　　“怎么会……”一向对红莲的一切都深信不疑的女子，听闻此言立刻变了脸色，她抿了抿嘴，这才接着说道，“可是，帝鬼军的、柊家的主力部队马上就要到了。本来我们的任务也只是争取时间而已……” 　　“啊，对呀！我差点忘了，啧！” 　　红莲一拍脑袋，狠狠咋舌。 　　“这下子可就麻烦了。伟大的柊暮人中将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怪物的，他最喜欢让手下的人‘做实验’了。那家伙，可是能一脸平静地说出‘活捉贵族’这种鬼话的男人啊。” 　　“没办法，到时候只能尽可能让大家表现出疲惫不堪的样子来，这样他应该会为了避免被废物碍事而不对我们多做指示。只能这样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是，红莲大人。” 　　女性微微行礼，随后立刻转向后方，传达红莲的命令。 　　周围再无他人的红莲静静地拄着刀，凝视着那头立于坑洞中央的怪物。他紧紧地皱起眉头，随后忽然展颜一笑。 　　“是吗，有计划外的事情发生了啊。如果这世上的怪物不只是鬼与吸血鬼的话，计划的实行就更有必要了。怪物的对手只能是怪物，这可是无数人用生命印证的真理啊。” 　　如此低语着，红莲笑得愈发开心了。这般近乎癫狂的表现，与方才为止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 　　伸手接住从脚边飞起的因子卡，姜黎慢条斯理地将它刷下，同时侧过脸去打量被第二发冲击的余波波及到的费里德。 　　这位优雅的银发吸血鬼终究是无法再将那份优雅保持下去，浑身上下被泥土沾染不说，失去克劳利带来的惊愕也击碎了他脸上一直维持着的那张假笑的面具。 　　因为获得的血脉源自相同的“父亲”，所以克劳利和费里德之间的力量差距并不大。若是两人之间战斗，大概会是活得更久的费里德会赢，但那绝非是因为费里德更强，而是因为他的经验更丰富。吸血鬼所能拥有的力量，其上限在成为吸血鬼的一刻其实就已经定型了。这份由血脉带来的力量，不会因为后天的影响而变强或变弱，只会随着年龄增长、吸血次数变多而逐渐开发出来，直至全部引出为止。 　　在这种纯粹依靠战斗能力决定生死的场合里，克劳利都那么简单地死掉了，换成是他费里德，结局也不会改变。绝对的力量差可以抹除任何阻碍，这一点一直是吸血鬼们的信条，可当这一条应用在自己身上之时，这滋味并不好受。 　　“怎么了，刚才那份杀意哪里去了？” 　　朝着费里德的方向踏出脚步，姜黎缓缓开口。 　　“既然瞄准了别人的性命，那就算反过来被杀也该毫无怨言。事到如今，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费里德向后倒退，摇了摇头：“……不，怎么会呢。不过，我的判断确实失误了。他们的死，都是我的责任。” 　　“那么，你要以死谢罪吗？” 　　“不，”费里德握紧手里的剑，令剑吸收更多的血液，散发出朦胧的红光，“为了赎罪，我必须要活下去。至少要让女王知道你的存在，让能够处理掉你的人来抹杀你。” 　　“哦？” 　　“你……从他们的尸体中获得了某种东西吧。仔细想想，从最开始你就对人类兴致缺缺，直接找上了吸血鬼，或许就是为了得到那种东西。你是可能会威胁到族群的狩猎者，是不可放任的仇敌！” 　　对吸血鬼而言，姜黎毫无疑问是猎食者，是无法和平共处的敌人。费里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因此而感到战栗。如果它真的是人类的造物，那说不定吸血鬼会反过来被圈养，像是保护动物一般被关在专门修建的动物园里！ 　　在这种威胁的面前，计划被打乱什么的不过只是小事。 　　有它的出现，“计划”只会得到加速。 　　正是因为要对付怪物，才更加需要怪物的力量。这，还是人类用鬼咒控制鬼从而得到了讨伐吸血鬼的力量所带来的启示。 　　“仇敌？哈哈哈，没错。不过，不论你想要怎么做，首先都得从我手中活下去才行。” 　　刚才攻防态的攻击因子和过去一样只出现了手掌，让姜黎有些意外。之前在爆血中使用这份力量的时候，分明连手臂也一同出现了，姜黎还以为是攻击因子自行进化了。现在想想，那说不定只是因为爆血是让体内的全部因子觉醒并压榨力量，所以让攻击因子得到了更多的加成，引出了内部的潜能。如果以后获得了更多的因子，攻击因子迟早会进化成那样，甚至更加超越。 　　虽然还想做点尝试，但也不急于一时。为了给费里德更大的压力，姜黎果断转化为速度态。 　　对姜黎而言，他的说法其实是很有诱惑力的。如果能让他引来更多有实力的吸血鬼的话，那绝对是赚到了。但是，只要在这里团灭吸血鬼，也能获得同样的结果。四名贵族以及都市防卫队一个精锐中队的死，总不会无法引起上位始祖的注意吧？ 　　更何况，姜黎本就打算去“桑古奈姆”一趟。要是被他毁掉一个都市，就算上位始祖们再怎么骄傲，也绝对坐不住了。至少就姜黎所知，在吸血鬼来到地上这八年中，他们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不过，究竟要不要把事情搞这么大，姜黎还在考虑。和危险种不同，吸血鬼的因子能力都是相同的，不会因为打倒了更强更特殊的个体而从因子中得到某种不同的发展方向。所以，最省事的做法其实是将贵族作为目标，尽可能多地获得因子。至于下一步的要求会不会提高，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死缠烂打的家伙可不会受欢迎哦？” 　　“我可不需要猎物的欢迎。” 　　沉默降临。 　　费里德一声不吭地向剑刃注入血液，将一级武装的加成提升到最大。如果是这种高速但防御薄弱的姿态，他未必没有胜算，但对方可以随意切换形态，除非能抓住某种破绽，不然被打到就会死。 　　人类在面对吸血鬼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感到棘手呢？ 　　“啊哈，我真是的。总会在这种时候思想跑偏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轻笑一声，费里德的表情变得冷冽。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的爆炸声如同死神的尖啸，费里德脚下连连改换方向，避免被爆发速度极高的那个怪物追上。作为一名活了数百年以上的吸血鬼，他并非什么惜命的存在，不如说，他早已经无聊地想要死一死了。可是，那不能是现在。至少在打倒自己的“父亲”之前，他绝对不能死。为此，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费里德的目的地，是都市防卫队所在的位置。作为被追赶的猎物，想要从猎食者口中活下来的话，只能用别的猎物喂饱它了。 　　“这是最后的命令了。全员，为了我而死吧。” 　　听到这个命令的瞬间，并非贵族的吸血鬼们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他们爆发出了杂乱的声音。 　　“费、费里德大人？！” 　　“是、是！” 　　“唔喔喔喔——！！” 　　“不，难道说要我们面对那个怪物吗？” 　　“别开玩笑了！” 　　在这一刻，标榜高贵血脉的吸血鬼和他们口中的家畜也没什么两样。有毫不犹豫准备献身的，自然也有打算临阵脱逃的。后者立刻就被费里德发现，然后被他一把拽住衣领，如同炮弹一般扔出，砸向姜黎。 　　可怜的投掷物被姜黎随手拨开，鲜红的因子能在接触的瞬间注入体内，随后轰然爆裂，化为一团鲜红的焰火。这种无法对抗侵入体内的因子能的生物，只需要随手一摸就会被从细胞层面分解，已经连敌人都算不上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不愧是高贵的吸血鬼，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多谢夸奖！” 　　面不改色地无视了姜黎的嘲讽，费里德从金发蓝眼的呆愣少年身旁掠过，顺手将他抱了起来。 　　“米迦可是女王大人面前的红人，要是让你死在这里，我就算能活着回去，恐怕也得以死谢罪。你可要好好感谢那位女王，让我不得不带上你这个累赘。” 　　“费里德，你……” 　　少年还想说点什么，但费里德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一言不发地加速赶路。 　　在费里德的身后，都市防卫队剩余的成员自知已无活路，心怀死志结成了队形，硬是依靠配合将姜黎阻拦下来。作为全员拥有一级武装的精锐，他们就是贵族之下的最强，配合作战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挑战一下贵族——就连人类都靠小队讨伐过贵族呢。 　　“不错的意志。但是，无论你们怎么想、为了什么而战，都和我没关系。就算你们一起上，也不可能伤到我。” 　　“吸血鬼这种生物，只是我的食粮而已！” 　　脚尖点地，姜黎化为一抹橙色的幻影。比第七位始祖还快的速度，在并非贵族的吸血鬼眼里什么也看不到。这份差距甚至比手无寸铁的人类与普通吸血鬼之间的还要大。 　　抬手一抹握住一把因子卡，姜黎将它们整摞刷掉，体内的能量储备顿时又多了一点。 　　费里德此时尚未跑到新宿之外，用飞的绝对放不走他，但姜黎懒得追了。过几天在桑古奈姆再会的时候，好好补偿一下就行了。 　　而且，现在似乎也不适合飞起来。 　　无数瞄准了后背的感觉，让姜黎好奇地回过头去。不知何时，黑压压、绿油油的人类军队，已经在他身后的远处排排列队。 　　队列后方，一群手持弓和步枪形状的武器的人类锁定了姜黎。那是鬼咒武器中的远程型，就算是贵族也能进行狙击，数量够多的话总有那么一两发能击中他，而威力也足以令他负伤。 　　队伍前方的那些形态各异的中近距离武器看起来也挺不错，武器和人体内充溢着的力量，与鬼的因子中蕴含着的力量相同。人类正是凭借鬼咒这种特殊的咒术驾驭了鬼之力，才得到了对抗吸血鬼的力量。 　　不过，就算能借用鬼之力，人类仍旧是无力的。 　　这些兵力或许能够威胁到贵族，但也是全军对一体的场合。之前围攻姜黎的四人组，就是足以团灭眼前这支军队的战力。换句话说，只要姜黎拿出攻防态，就算坐在那里让他们砍上一天，也不过只是给骨甲抛光罢了。他们的攻击不足以击穿姜黎的防御，而数量的叠加在姜黎那得自并超越了泰兰德的高速再生能力面前也毫无意义。 　　难怪吸血鬼不把人类放在眼里。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人类根本不值一提，一旦吸血鬼的上层认真地想要奴役全人类，那人类就真的会完蛋。 　　“——那就是所谓的拥有压倒了贵族的战斗能力的怪物么，似乎确实有点意思。” 　　有着干练的黑色短发的男性军人，堂堂正正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一濑红莲跟在他的身旁，身上沾满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在那里好好地看着吧，分家的废物，一濑中佐。我柊家会告诉你，就算是不明所以的怪物，对我们而言也一样。” 　　对男人的轻蔑，红莲只是摊了摊手。 　　男人似乎习惯了他的这种态度，毫不在意地转头对着军队大声道： 　　“给我上，活捉那只怪物。反抗人类，反抗日本帝鬼军，反抗我柊家的任何存在，下场都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男人忽然瞪大了眼睛。 　　“哎呀，是这样吗？那你们柊家真是擅长做梦。” 　　不知何时，姜黎来到了他的身边，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刀拿在手里把玩。而对这一切，直到姜黎出声为止，他都毫无察觉，那些军人也一样。柊家是帝鬼军乃至日本的最高统治者，身为柊家大力培养的下任领袖，这个男人——柊暮人可是有着现帝鬼军最强的单体战力，就算是与费里德也能过上两招。按理说，他不可能对敌人的逼近毫无察觉。 　　但不可视化甚至连速度态的高速行动都能强行隐蔽，实在是太过不讲道理。 　　“我对人类没有兴趣。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但若是你们动手动脚，我也只好费点时间杀虫了。” 　　弹了弹不安分地放出金色电弧的长刀，姜黎将它插回了柊暮人腰间的鞘里。柊暮人的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可他一动也不敢动。 　　脱离鬼咒武装的人类就只是普通人，人类的武力值全在武器上。 　　“你们还是好好努力搞吸血鬼吧，再见了，人类。” 　　撂下这句话，姜黎再度不可视化消失，让柊暮人的拔刀斩砍了个空。 　　“……啊啊啊！！” 　　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柊暮人，最终只得无能狂怒。 　　（4k7） 第007章 吸血鬼与鬼 　　新宿之战以人类和吸血鬼的双方败北而结束了。 　　在失去秋叶原后，一直谋划着在这一战中投入主力精锐捕获上级吸血鬼的人类毫无收获，而吸血鬼一方不仅没能打下新宿，还死得就剩下两只。 　　当他们狼狈地逃回到桑古奈姆的大门之前时，负责守卫的都市防卫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一次同胞出行后如此狼狈地返回而不是大胜而归，还是在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吸血鬼们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品尝过败北的滋味了。 　　“哎呀呀……” 　　将因为老是乱动而被自己随手弄昏的米迦交给都市防卫队的队员，费里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大踏步地踏下阶梯，走向自己位于这座地下都市之中的宅邸。 　　“这下子，必须得召开上位始祖会才行了。如此重大的失误，说不定会让我承受日光处刑呢。虽然对疼痛感实在是谈不上喜欢，但如果能有活着的实感，或许也不错？” 　　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容，费里德的心态逐渐恢复平静，完全看不出来是刚死了“兄弟”的样子。 　　吸血鬼这种生物，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限制，但总体来说无疑是标准的长寿种。哪怕是最普通的吸血鬼，也能一直活到被sha死为止，而上位的吸血鬼甚至极少有死亡一说，会让全身燃烧不断的日光处刑以及将脑袋割下来埋在地下深处的幽闭处刑，就是最接近死亡的事情了。 　　对于这种寿命无限的种族而言，会与普通的短命种之间存在些许区别也是必然的——哪怕它们是由短命种转化而来。举例而言，人类所拥有的“感情”，对吸血鬼来说就是不必要的东西。除了还是人类时心中怀抱着的最为强烈的执念，其余的一切感情都会在初次饮下人血、成为完整的吸血鬼之后开始急速衰减，直至归零。 　　因此，吸血鬼们通常都认为欲望和感情是丑陋之物，并为自己心中的虚无和理性感到自傲，逍遥自在并且毫无成果地、只是长久地活着而已。 　　若是出现了能够对杀戮和吸血之外的事情持续地乐在其中的情绪，那这只吸血鬼一定是极为特殊且棘手的存在。 　　费里德和克劳利，正是两只这样的吸血鬼。克劳利一直保留着还是人类时的练剑习惯，其剑术精妙到让他甚至能与末席的上位始祖短暂交手而不至于见面就被秒杀的程度；费里德则是作为被吸血鬼畏惧并厌恶的阴谋家而在背地里十分出名。 　　在身为强大的吸血鬼的同时，他们亦是被警惕着的异类。 　　“……虽然很遗憾，但还是恭喜你从这个没救了的世界里先走一步，我的友人，克劳利。” 　　换上崭新而纯白的制服，扎好头发，费里德眯起红瞳露出一如往常的笑脸，踏着悠然的步伐走向女王的宫殿。 　　…… 　　另一边，离开了新宿的姜黎回到了千代田区的秋叶原遗址附近。 　　在离开前，他顺手从被吸血鬼吸干的人类士兵的遗体上取走了一把鬼咒兵器。除了吸血鬼，鬼这种存在似乎也有着了解的必要。 　　真正和吸血鬼交手，得到寄宿更多情报的贵族的因子卡后，姜黎对于吸血鬼这种“兽”的存在性产生了些许怀疑。 　　无论是经由恶魔之手诞生的兽，还是崩坏兽、危险种、元素精灵这些由世界或自然进化孕育的兽，其因子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情报的统一。无论强弱，无论经历的时间长短，同类的兽所拥有的基础情报都是相同的。 　　可是，吸血鬼却并非如此。血统薄弱的吸血鬼，其因子中记录的情报也相对稀少，而血统浓郁的吸血鬼，虽然记录的情报与前者大差不差，但情报本身的“质量”却更为浓厚，若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字号不同。吸血鬼之间的力量代差，似乎就是由这种“质量”间的差距决定的。 　　对于姜黎而言，只要得到因子就能汲取一切，所以不在乎这种东西其实也没关系。但是，作为破坏者的本能让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件事：这种情报上的“质量”差绝非自然演化的产物。凡是存在于系统树之上的自然生命，同种间的情报必然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吸血鬼这个不得了的种族，其实是某人制造出来的东西？” 　　坐在一块横插在道路中央的建筑残块上，姜黎摸出因子卡，轻轻地摩挲着。 　　“这上面的记录没问题的话，吸血鬼的存在时间可是很长的啊。在比那更之前的时间创造出这样的兽并令其扩张，而且看上了人类作为饲料和传染对象的便利性，这份能力至少也是和失去创世奇迹之后的精灵王相当的吧。” 　　第一始祖，因子记录中称为“真祖”的个体，其存在时间无从推测，但从“代差”来看，第二始祖存在了数千年，第三始祖则是在公元前九世纪左右，第四第五第六则是都在公元后。 　　“……真不妙。这些家伙搞不好会很强。在元素精灵界之外的地方，空有权柄没有国土，可没法发挥作为‘王’的力量啊。” 　　精灵王的力量，是姜黎目前所支配的力量中堪称最强的一种。毕竟，那可是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能与爆血后的姜黎战斗的力量。虽然从结果上看还是爆血姜黎更强，但能达到这一步，精灵王已经可以说是十分接近、乃至于匹敌“神之子”了。 　　而吸血鬼这一种群背后的存在，大概就是那一层次的生命。 　　破坏者被创造的目的之一，最初被指定的破坏对象，神之子。能力接近那种存在的话，和其战斗就成了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在姜黎的记忆中，破坏者与神之子的战斗，无一例外都是同归于尽，二者间的实力如同照镜子一般，对等着处于相反的极端。纵使姜黎现在已经超越了破坏者的极限，变得更加接近于恶魔，却也并非强到了与破坏者或神之子战斗的话，一定能够活下来的地步。 　　除非他能获得更多的因子，进化到更高的层次，否则与那种等级的家伙战斗，每一次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不过，姜黎的最终目的可是挑战恶魔。要是这种程度都无从应对，还是趁早乖乖放弃，老实一点自杀算了。 　　收起因子卡，姜黎转而拿起了被放在一旁的长刀型的鬼咒武器。 　　这种武器的设计，着实让姜黎大开眼界。它就像是精灵魔装，但又与精灵魔装在做法上完全不同。 　　精灵魔装是精灵自身的一部分所化，发挥着精灵的力量，与契约者共同作战，而鬼咒武器则是将鬼封印到作为载体的武器之中，与鬼契约之人主动从中抽出力量战斗。 　　精灵之间因为神威储量不同而有着分级，鬼之间也有。从最强的黑鬼，到最弱最普遍存在的饿鬼，其危险程度与能够发挥的力量成正比。若是人类的精神能量无法控制住鬼，那就会被鬼侵蚀，夺去肉体。 　　这把刀里面的鬼，正因为契约者死亡导致封印松动而在蠢蠢欲动，姜黎的手才刚摸上刀柄，一股股鬼咒之力和强烈的邪念便试图进入他的身体。 　　然而—— 　　“——闭嘴吧，废物。” 　　鲜红电弧一闪，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大气。 　　不过只是普通人类程度的精神能量就能压制的鬼而已，就算不是饿鬼也强不了太多，做事前麻烦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不需要变身，只是维持着人类的姿态，姜黎握着刀柄的手一用力，整把刀便爬满了裂纹，哗啦一声化为碎片洒落一地。 　　接住从碎片中弹出的因子卡，姜黎随手刷掉，与之前得到的鬼之因子对比。 　　“……这里面也有着情报差。这种模式，和吸血鬼好相似。” 　　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是完全一致。除了记录下来的基础情报之间有着微妙的不同外，根本没有不一样的地方。最开始，姜黎便是因此而认为鬼是吸血鬼的进化方向，但现在看来，鬼更像是平行着在每个阶段都比吸血鬼更强的更完美的“吸血鬼”。 　　最坏的情况下无需肉体也能生存，除了会被鬼咒制约和弱精神压制外不存在任何弱点，只要获得欲望就能产出力量。越是低级的鬼，个体意志越是模糊薄弱，而高等级的鬼“自我”亦十分强大，更容易从欲望中获得力量。 　　鬼的食粮是人的心，而吸血鬼的食粮是人的体。若是这两者真的是同一“人”所制造，那还真是将人类仔仔细细地利用起来了，实在厉害。 　　吸血鬼在满足某些条件后能够转化成鬼，这是姜黎亲眼所见的事情。会不会，吸血鬼其实是为了获得鬼而被创造的呢？ 　　这和“鬼咒之力是唯一能够sha死吸血鬼的力量”又有什么关系呢？ 　　‘……啧，怎么样都好吧。’ 　　姜黎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这个世界的兽身上明显还藏着很深的秘密，但这对于只是打算狩猎一番获得因子的姜黎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除非他的行动打乱了幕后之人的计划，不然他走他的阳关道，人家走人家的独木桥，两不相干罢了。 　　闲着没事乱挖别人不想暴露出来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总之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 　　从建筑残块上跃下，姜黎开始四处寻找还算完好的建筑物。 　　如果不是这里远比长空市残破的多，姜黎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世界去。 　　顺路宰了几个约翰四骑士充能，姜黎在傍晚时分寻到一处建筑，还算舒服的用睡眠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次日一早，姜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醒了过来。在这废墟之中理所当然并不存在什么食物，因此姜黎只能饭也不吃就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他借助神威支配卡暂时性的令精灵因子高度活性化之后，顺利地消去了饥饿感。 　　这样做确实很方便，但一旦这样做的次数多了，很容易就会彻底忘记吃饭，这会让姜黎一点一点失去“人类”性。所以姜黎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做法。 　　作为人类的时候，就该好好当个人类才对。这或许是身为破坏者的他仅剩的任性了。 　　离开千代田区，从数千米的高空飞行着穿越人类的防线，姜黎顺利的来到了人类势力的辐射范围之外，开始朝着吸血鬼的大本营前进。 　　吸血鬼第三都市，桑古奈姆，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是末日后第三个建造在地上的都市而得名，还是单纯的因为支配者是第三始祖而得名的城市。作为一座吸血鬼城市，它的主体部分理所当然地建造在地下，地上部分只有一座用于内外来往的门楼。 　　以不可视卡的力量无视了守在门楼内外的都市防卫队，姜黎堂堂正正地走下冗长的螺旋台阶，踏入了这座以岩石作为天穹的“没有天空的城市”。 　　无论何时，属于这座城市的都只有夜晚，对于将日光作为刑法写入法律的吸血鬼来说，讨厌太阳是十分普遍的事情。 　　顶端尖锐如剑的塔楼随处可见，一排排哥特式建筑，以及如同城堡套娃的层层叠叠的回廊迷宫，构成了这座都市的主体。 　　驻守都市的贵族拥有各自的城堡，其余包括都市防卫队在内都只能住风格简约的小洋楼。而那些看起来像是集体宿舍般的房子，则是建在这座都市内的研究设施，以及家畜的圈养场所。 　　对于吸血鬼而言的家畜，在这世界上只有人类而已。他们不食用任何对人类而言的食物，因为没有心跳所以也不具备呼吸排泄等生理需求。 　　他们唯一需要的，只有人血。新鲜的人血，会让他们的本能产生难以抑制的冲动，若是定期吸血到还好说，长时间不吸血的话，甚至可能会因渴血而丧失理智。 　　令吸血鬼的因子醒来，姜黎堂堂正正地在城市的一角散步。从对面路过的结伴而行的两个吸血鬼，聊着天与姜黎擦肩而过，就像是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吸血鬼一般。 　　天生的红瞳，颜色十分大众的白色大衣，以及腰间的佩剑。 　　无论怎么看，姜黎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吸血鬼。 　　（4k1） 第008章 第三都市的女王 　　吸血鬼第三都市，桑古奈姆。 　　在这座遮天蔽日的地下都市中，君临着一位打着呵欠的女王。 　　她坐在与娇小的身材相比明显过大的王座上，将白嫩的右手支在扶手上撑着脸颊，左手则是握着一枚色泽鲜艳的苹果，一双红瞳像是在打量宝石似的打量着它。 　　这位有着樱色长发和一对可爱的尖耳朵的娇小女孩，正是第三始祖克鲁鲁·采佩西。几千年的时光没能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作为活着的已死之物的吸血鬼，其所拥有的一切都在初次饮下人血之时定格。单从外表上看，这位强大到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动摇国家的女王，也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罢了。 　　但是，这位“小姑娘”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君临于吸血鬼和现存世界顶端的王。那副楚楚可怜的外表之下，是成为了吸血鬼后舍弃了绝大多数情感的冰冷且不会跳动的心脏。 　　对人类而言，她便是最强的“捕食者”。 　　捕食人类且不会死亡，令人恐惧的绝对天敌。 　　在八年前，因为毁灭了世界的灾祸爆发，这位女王率领着手下以绝对的强势降临极东的小国，一边打扫垃圾一边尽可能地收拢人类，建立起了这座第三都市。 　　食物们正因为不明的原因逐步走向灭亡，就算是对于不死的吸血鬼们来说，这也是一等一的大事。因此，它们才慌慌张张地从地下离开，将食物们保护起来——这是人类一方的看法。也只有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才会值得女王亲自出手吧。 　　可仅仅只是如此的话，想要解释上位始祖之一的克鲁鲁为什么会愿意待在日本这样的小国里，还是略显不足。这位女王心中的真正想法，年龄上限不过才一百岁的人类，是怎么也不可能理解的吧。 　　而且，人类们大概也想不到，这位被他们当做最大最恶的敌人所戒备、警惕的女王，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无聊地坐在宫殿深处的王座上发呆。 　　身为女王，身为最强者，需要她处理的事情本应如山一样多，但奈何她所统御的是吸血鬼，是和她相同的不老不死的存在。再无能的手下经过时间的磨砺也会变得有能，更不要说那还是数百上千年的时光。时至今日，需要她去做的事情基本不存在，每天除了吸血，在王座上发呆，模仿人类的睡眠行为进行午睡（吸血鬼没有这种机能），醒来后听取秘书官的报告之外，也就没什么好做的了。 　　在这第三都市里，她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象征和崇拜的对象而存在，战时亦会成为吸血鬼一方最大的王牌。 　　不过，今日有些特别。 　　攻打新宿的吸血鬼部队，居然死得仅剩两人。三名贵族与十几名都市防卫队精锐彻底消亡。这八年来，吸血鬼在世界范围内与人类和约翰四骑士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息，这点程度的伤亡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若是造成这种伤亡的并非敌军，而是仅仅一个的“敌人”，事态就很严重了。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比吸血鬼更强大的生物存在。 　　妄图打破这一点的愚者，无论是谁都会被不由分说地消灭，或者作为难得一见的宠物圈养起来。 　　而在这之前，关于这种怪物的出现，不得不向上位始祖会做出报告才行。身为上位始祖会的一员兼事发地的地头蛇，克鲁鲁当然得在场。 　　而她现在，只是一边打量着这种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难得一见的水果，一边等待着待会儿需要做报告的当事人到来。 　　坦白地讲，虽然身为吸血鬼度过的时光已有数千年，但克鲁鲁仍旧讨厌黑暗。她所喜欢的是一望无际的澄澈天空，以及那会对如今的她造成极大伤害的太阳。不过，这份喜欢之中更多的是怀念之情，因为她并非是自己喜欢这些，只是因为某人喜欢这些才会逐渐变得喜欢上罢了。 　　作为抛却感情的吸血鬼，这是很少见的事情。所谓的执念，不外如是。 　　哒，哒，哒。 　　贵族制服搭配的靴子踩踏在地砖上的声音从王座之间外侧的走廊彼端传来，克鲁鲁放下苹果，轻轻叹了口气。上位始祖里虽然有很多对她而言的小鬼，但从事实角度讲，就算是实力不如自己的家伙，在心计上也是不得不防的怪物。每次开会，都是相当耗费心神的事情。 　　而且，这次作报告的，偏偏是那个棘手的第七位始祖费里德。那个混蛋的手里握着对克鲁鲁十分不利的证据，要是他打算破釜沉舟，最坏的情况下克鲁鲁说不定会成为全族的敌人。 　　吱嘎——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 　　王座之间的光源切断，由吸血鬼的科技支持的ar远程影像会议召开。 　　银发的吸血鬼泰然自若地张开双臂，对着一众上位始祖侃侃而谈。或许是因为他是仅次于上位始祖的第七位，他的态度中并没有多少畏惧。 　　“……简单来说，这或许是人类秘藏的对吸血鬼用生物兵器，典型的欲望失控后染指禁忌的研究而制造的危险品。” 　　“人类最擅长的人体实验，又一次造出了恐怖的怪物呢。恕我直言，它的力量并非贵族所能对抗，我等四人与之交战的结论只有一个，它的力量或许已经触摸到了各位尊敬的上位始祖的层次。” 　　“关于这一点，只要看看我所提交的影像，就能一目了然。” 　　说到这里，费里德顿了顿，打了个响指。随后，王座之间的大门打开，手持着一块触屏式电子设备的金发少年走了进来。他正是和费里德同为幸存者的米迦。 　　在看到米迦的瞬间，原本一脸无聊表情的克鲁鲁登时睁大了眼睛。 　　米迦紧绷着身体走到能够被影像会议看到的位置，面无表情地操作几下设备。随后，从费里德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与姜黎交战的影像便被播放出来。 　　这段充满希望的影像，让上位始祖会的末席成员坐不住了。 　　“喂，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看起来不是很有意思嘛！” 　　“那玩意搞不好比我还强吧？若是那种东西被投入运用……” 　　“真的假的啊……人类那丑陋膨胀的欲望，还真是永远都看不腻。” 　　见这段影像起到了效果，费里德拍了拍手吸引注意，大大地张开双臂：“没错！它有着明确的意识和理性，以及消灭吸血鬼的目的，并非疯狂无序的怪物。人类的欲望，又一次召来了破灭。就算我们一次又一次去阻止，可人类还是会在暗地里搞出一个又一个的新危机！” 　　“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哼……说的倒也没错，”第六始祖中的一员不太情愿地承认了费里德的话语，然后恭敬道，“克鲁鲁大人，您对此有何打算？” 　　闻言，克鲁鲁总算停下了打量自己的手指甲的举动，抬眼道：“基本对策不会变。既然人类寻求破灭，那就赐予便是。我会亲自出马，带着大部队歼灭日本帝鬼军，终止他们的实验——就如同八年前歼灭‘百夜教’一样。” 　　女王的宣言里并没有可以置喙的地方，会议一度陷入沉默。 　　数秒后，始祖中的一员忽然问道：“费里德·巴特利，你被允许参与会议的理由已经上报了，你身后的那个孩子又是谁？未经允许踏入这里，就算是贵族亦不能轻饶。” 　　此话一出，克鲁鲁看向了费里德。其他始祖还以为她也是这么想的，但只有费里德知道，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说出不该说的话，刺骨的杀气无法通过影像传达，但.他可是切实感受到了。 　　“啊啊，他啊。我的报告中，有提到两名生还者吧？他就是另一人。” 　　“是么。” 　　似乎是认可了这个回答，这位始祖不再出声。没有其他议题的会议，到此为止。 　　会议结束、房间亮起的瞬间，克鲁鲁从王座上一跃而起，对着费里德的方向扬起右臂：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与带有怒意的质问一同解放的，是身为第三始祖的庞大暴力的一角。只是单纯地挥动手臂，就卷起了撕裂大地的暴风。一直线斩出的风之刃将王座之间的地板贯穿，化为一道十几米长几十厘米宽的深不见底的裂隙。 　　若是被这份力量直接轰击在身上，就算是第七位始祖的费里德，说不得也会被消灭地连一个细胞都不剩而死去。 　　但是，这随手一挥并没有瞄准费里德，看他脸上的笑意，他恐怕早已知道会是如此。 　　“为什么把米迦尔带过来？是打算陷害我吗？！” 　　唇角露出吸血鬼特有的尖牙，克鲁鲁释放出的骇人压迫感让一旁的米迦动弹不得。 　　费里德摊开双手，轻笑道：“好吓人呀。但是，您无法sha了我吧？” 　　下位的贵族依靠身高差，叉着腰俯视面前上位的贵族，得意洋洋地说道：“若是我死了，我所掌握的情报可能会被送到上位始祖会手中呢。不过，这里面也有着对我不利的情报，要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暴露了，我也会受到刑罚。” 　　“如此看来，我们还是共犯呢。” 　　“所以，一定要加油消灭那个怪物，让计划继续进行下去哦，克鲁鲁·采佩西。” 　　瞥了一眼气得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的第三始祖大人，费里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走向王座之间的大门。 　　可他还没走几步，在这个时段本应禁止所有人靠近的王座之间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嗯？” 　　费里德停下脚步，好奇地望了过去。 　　克鲁鲁也瞪视过去，像是打算抓住这个倒霉蛋发泄一般。 　　“——贵安，各位吸血鬼。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呢。这座宫殿还真是大，要找到王座之间意外地费时间。不过，这里的设计我很中意，你们似乎有着和精灵相似的品味呢。” 　　踏入房间的，是一个语调中毫无急迫或紧张之意的男人。 　　黑发红瞳，穿着得体的白色大衣和黑色长裤，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整个人看起来得体而优雅，一副贵族做派。 　　但.他穿着的并非贵族的制服，而且克鲁鲁也不记得有长成这样的贵族。 　　“你是何处所属，又有何目的？不快点报上的话，心情不好的女王说不定会亲自处刑你哦~” 　　不过，就算上报了，大概也是死路一条吧。 　　费里德幸灾乐祸地拱火。无论这家伙是死是活，都是胆敢在这种时候说出那种无礼之言的他自己错了。 　　别说王座之间，就是女王的宫殿本身，亦禁止一般的吸血鬼踏入。进入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被处以死刑了。 　　不过，习惯性地拱火之后，费里德在心底却萌生了疑惑之意。 　　就算不谈这个吸血鬼的目的，也还有别的值得注意的事情。这家伙的声音，似乎在那里听到过—— 　　“……！” 　　“什么啊，看来不用我提醒了。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费里德。不然，我还得费点力气让你想起来。” 　　拔出腰间在拷问都市里的吸血鬼获取情报之后顺来的一级武装，姜黎忽然动了。 　　一式·紫电！ 　　被因子能而非血液填充，染成一片血红并超.负荷运转的剑刃，将姜黎那和幼年的艾斯德斯差不多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地强化到了匹敌贵族的水平。而后爆发的绝剑技，更是直接让姜黎在费里德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前逼近到他的面前。 　　斩击如闪光般爆发，华丽的剑舞如同樱花般散落，在短短的0.1秒内将费里德分割。随着收剑入鞘的清脆撞击声响起，这位贵族的身体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应声而动，化为了洒落一地的尸块。 　　鲜红的因子能浮现在每一块肉的表面，眼看着就要将费里德彻底燃尽—— 　　呜！ 　　大气哀鸣，一道娇小的粉发身影忽然出现，一脚踏到血泊尸块上，驱散了因子能。 　　“他暂时还不能死。” 　　嫌弃地瞥了一眼脚下那颗仍旧挂着笑脸的死人头，克鲁鲁将之一脚踢开，随后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人类研究出来的怪物？虽然感觉像是吸血鬼，但这里面有着微妙的差别。” 　　“笑话。人类要是能研究出我来，哪轮得到吸血鬼统治世界。” 　　姜黎嗤笑一声，解下腰间超负荷运作后彻底碎掉的剑扔到一旁。从都市中的吸血鬼以及被圈养的人类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八年前世界之所以会灭亡，正是因为人类触碰了禁忌的研究。即便做出这种事来，也没得到什么像样的成果，实在是滑稽可笑。 　　“……不否认自己的身份么。罢了，无论你与人类是否有关，下场都只有死。” 　　“还真是说了好可怕的话呢~” 　　姜黎眯起眼睛，夸张地后仰身体。 　　“不过，至今为止这么和我说话的家伙，基本上都死了哦。” 　　“有意思，你是明知道我是谁，还有着如此狂妄的自信吗？” 　　克鲁鲁狰狞地笑了。她现在本来就在气头上，这种孱弱可笑的挑衅让她更加火大。 　　感情薄弱的吸血鬼的怒火虽然只是生前习惯的模仿与延续，但这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差别。 　　眼前这头怪物死定了，女王的力量会在瞬间将之大卸八块。 　　费里德的脑袋叹了口气，似乎是感到有些可惜。 　　“狂妄？或许吧。” 　　举起左手，姜黎凝视着克鲁鲁。 　　“为了确认今后的行动能不能变得更省事，和你的战斗是必要的。” 　　视结果而定，姜黎的行动方针可能会做出改变。 　　“与我共舞一场吧，女王大人。” 　　鲜红的火焰蹿升，姜黎的半边面容被.轮廓狰狞的阴影掩盖，唯有红瞳放出着刺眼的光芒。 　　和女王不同，在另一种层面上十分慑人的强大压迫力，以及如同被食物链顶点的存在盯上的冰凉感，让米迦和费里德两个被卷进来的倒霉蛋全都绷紧了神经。 　　“变身。” 　　立于世界顶点的怪物间的厮杀，在刹那间爆发。 　　（4k7） 　　PS：修改敏感词的耗时是码字的一倍……我服了 第009章 强大与强大 　　厮杀的爆发只在眨眼之间。 　　体型较小的粉发女王，以脚上的长筒靴轻轻点地后，如同融入风中一般唰地飘到姜黎的面前。她的动作里不带有任何暴力的色彩，简直就像是普通的蹦蹦跳跳一般，可那速度却连暴风都超越，与声音并驾齐驱，完全超越了生物的反射神经。 　　她的红瞳中不含丝毫感情，战斗之前的怒意与杀气在这一刻完全内敛。尚未落地的女王只是板着一张冰冷的小脸，如同在斥责臣下一般对姜黎挥出了巴掌。这看起来似乎就像是小女孩的无理取闹，任谁去想，大概也很难想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能够一巴掌扇死一个成年人。 　　克鲁鲁不是普通的小女孩，而姜黎也不是成年人。 　　鲜红的气焰被纤细的手掌挤压而至的大气避散，露出了姜黎橙色的身躯。克鲁鲁的极速突进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因此他果断在先手选择以速度态进行对应。与费里德和克劳利的战斗让姜黎知道，通常情况下的速度态的速度，也只是比使用了一级武装的第七位始祖快上一点而已，按照吸血鬼的位阶实力差理论，这速度应该会被第六始祖按着锤，更不用说面对第三始祖了，这已经不是越级打boss，而是刚出新手村就想挑战四大天王。 　　但是，那也只是在“通常情况下”而已。 　　‘虽说消耗会很大就是了……！’ 　　全身缠绕雾气般朦胧的红色光晕，赤红双瞳熊熊燎燃，姜黎尽力偏转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女王的巴掌，随后侧跳着闪开了女王撼动了大气的滞空踢击。 　　二连击卷起的暴风姗姗来迟，王座之间的天花板被划开一道绵延至墙壁的大口子，姜黎身后的厚重石门整块化为沙尘。只是凭借纯粹的身体能力，克鲁鲁便能做到近乎拆迁程度的输出。要知道，吸血鬼的地下建筑与人类在地上建立的不同，是为了承受地下环境和长久时光而特制的高耐久建筑，就算是坦克主炮的一击也只能在砖石上留下裂纹而无法轰碎。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克鲁鲁都远远凌驾于费里德之上。毫无疑问，只要她想的话一击就能杀死第七位始祖的费里德。 　　“嚯……你居然躲开了呐。躲开了我的攻击。” 　　竖起眉头，微微张开的樱唇中露出尖锐的牙齿，克鲁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怪物。 　　“费里德，你个混蛋虚报了它的实力啊。能有这种程度的力量，至少匹敌第四始祖。你怎么可能在它的手里活下来？” 　　“这……它在与克劳利战斗的时候说过没有动真格，我还以为只是在说大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但是，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是无法与您战斗的吧。刚才的攻击，您没有认真起来吧？” 　　费里德那和躯体分离的脑袋上露出了困扰的表情，但那表情随后又转化为谄媚的笑颜。 　　姜黎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女王刚才的攻击换成是他的话至少也会丢掉一部分零件，可姜黎却险险地躲开了。不过，应付女王的随手一击都如此费劲，等到女王玩心耗尽，那就只剩死路一条。 　　“啧。对付这种怪物可不需要我认真。倒不如说，难得能够活动一下身体，真希望它能撑久一点，排解一下无聊。” 　　瞪了费里德一眼，克鲁鲁转头看向了姜黎。 　　纵使是在暗地里干了不少事的她也确实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东西。既然是由人类的外表变化而来，它确实是人体试验的产物没错。而且，它也是与至今为止的计划完全无关的“例外”。人类的欲望深不见底，而且常常会招致破灭。如此凶恶的东西，他们难道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得了吗？造出它来的结果，只会是反过来被支配，或者付出巨大的伤亡再消灭它而已吧。 　　从一个普通人被改造成这种怪物，要么心有怨气，要么会在力量膨胀后被欲望冲昏头脑，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让它和人类之间和谐相处。 　　要不要将它捕获，转化成吸血鬼试试看？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的话，说不定会制造出从未有过的异类同族来…… 　　分心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克鲁鲁继续只凭肉体向姜黎发起攻击。 　　手足的挥动卷起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利刃，每一击都对王座之间造成巨大的破坏。不过短短数秒后，王座之间便被拆了个精光，巨大的响动惊动了在宫殿外侧驻扎的都市防卫队，一众手持一级武装的吸血鬼迅速赶来。 　　在都市内驻扎的都市防卫队与时常需要前往都市之外的不同，为了守护都市内的安全，每一支中队都有贵族带队。而守护女王的防卫队就更不用说了，甚至有数支全员都是贵族的小队。 　　这些在两位数位阶中较为靠后的贵族并没有多强战斗能力，真到了需要女王出手的时候根本没他们什么事，但至少作为女王的仪仗队是合格的。 　　“克鲁鲁大人！啊——” 　　第一支闯入回廊的小队，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拼命闪躲着克鲁鲁的攻击的怪物，以及被拆的破破烂烂的王座之间。就连他们面前的回廊都已经在四处爬满裂纹，随时倒塌都不奇怪。 　　在他们注意到姜黎的同时，姜黎也注意到了他们。在克鲁鲁逐渐提速的攻击下，姜黎的因子能正急速消耗。他如今再造的身体，是被恶魔作为容器而调整并解锁过的躯体，一些本就拥有但无法使用的能力现在也变得能使用出来了，比如将只是部位覆盖的因子能覆盖到全身。这本是只有在使用攻击因子时才会出现的现象，效力为全能力上升到两倍。凭借这一能力，速度态的姜黎跟上了克鲁鲁的速度，但却对克鲁鲁的暴力毫无办法。别说反击了，面对那种半aoe攻击，就算近身都很危险。 　　若是转化成攻防态倒是不用因子能的强化也能抵挡她的攻击，但却完全跟不上她的速度，只会成为一个活靶子而已。 　　均衡态倒是相当平衡，能够与她一战，但那必须是在因子能全覆盖的情况下。那样做消耗就太大了，撑不了十几分钟就会连变身都维持不了，搞不好还不如爆血划算。 　　正在姜黎思索破局方法的时候，破局方法自己就来了。 　　张开羽翼，姜黎向后跃起顺势飞出，带起一圈白雾裹挟着高热落到这支全员贵族的小队身后。橙色的闪光画出耀眼的五芒星，五位贵族当场死亡，化为灰烬。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姜黎没有立刻拿卡，只是再度跃起，朝着外侧道路飞去。 　　“混蛋……想跑吗？你的对手可是我克鲁鲁·采佩西，难道你以为自己能跑的掉吗？！” 　　女王猛然压低身体，一双猩红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红色残影。下一刻，地面崩碎，女王化作炮弹爆射而出。 　　一飞一跑的两人相互追赶，宫殿那平时宽敞地有些烦人的走道此时却显得异常狭窄。一路上所有闻声赶来的护卫队全都被姜黎顺手解决，而女王并未提醒他们离开，只是借机拉近了与姜黎之间的距离。她确实是个冷血的王，若有必要的话连部下的死也可以利用。 　　作为结果，在姜黎踹开面前的墙壁，飞到宫殿之外时，女王终于追了上来，一跃而起摸到了姜黎的翅膀。 　　“给我下来吧，你这狂徒！” 　　她猛地捏住手感冰凉的棱形羽翼，旋转身体将姜黎掷向地面。有如使用质量兵器轰击大地一般，整座第三都市都因为这一击而晃动了一下，半径百米的土地轰然塌陷，疾走的冲击波摧毁了建在宫殿附近的贵族公馆。 　　因为部下出现了伤亡，女王在这一击里毫不留情。由于吸血鬼之间的位阶差距，就算是第四始祖，被来上这么一下也只有濒死的份。 　　但是，那个怪物未必。费里德在上位始祖会上展示的战斗片段的影像里，清楚地表明了它有着两种不同的姿态。 　　说不定，它会活下来。 　　克鲁鲁在心底的某处期待着这一点，轻巧地落在地面上。她拍了拍裙摆沾染的灰尘，朝着面前坑洞的中央走去。从她脑后的发丝里，一只独眼、双翼、长尾，身材椭圆的迷之生物悄悄地探出头来，打量了一眼烟尘的另一段后迅速地缩了回去。 　　“——居然还在身上带着宠物战斗，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使用一级武装，我也真是被狠狠地小瞧了呐。” 　　利用烟尘的掩护收起一把因子卡，姜黎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将全部卡片刷掉。 　　贵族和一般吸血鬼混杂的这些卡片，提供给了姜黎十个新因子，以及二十多份能量。 　　女王的一击确实够劲，要是没有变成攻防态的话，刚才就被她摔死了。不过，因为刚切换形态的时候无法在任何地方覆盖因子能，女王那一摔穿透了姜黎的防御，让他受了点伤。虽说这点伤很快就自愈了，但也足以看出女王的实力之强。 　　“哦，变成这副样子了啊。居然真的活下来了，你超乎预料的耐揍嘛。” 　　挥去烟尘的克鲁鲁，看到姜黎的这幅样子后惊讶地鼓了鼓掌。 　　身为第三始祖，克鲁鲁拥有着凌驾于自己之外的整座第三都市的战斗能力。姜黎既然能和她战斗到这个份上，这座都市要是没克鲁鲁守着，估计就被他毁了。毕竟，这都市里仅次于克鲁鲁的战士可是费里德。 　　吸血鬼这畸形的能力金字塔，克鲁鲁自己也很是嘲笑。哪有只能靠王守护的都市啊，都市防卫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那可是这幅样子的卖点啊。不过，我不打算用它和你战斗。” 　　皮膜化为黑色，骨甲在变薄的同时染上金色。 　　由攻防态转为均衡态，姜黎轻轻甩手，摆出了格斗的起手式。 　　速度态无法接近，攻防态又追不上的敌人，就轮到均衡态出场了。基础的形态，全能的形态，它虽然没有突出的方面，但却集结了所有的优势，没有明显的短板。 　　周围不断有吸血鬼聚集过来，里面不乏贵族程度的血气源。继续与克鲁鲁战斗的话，单凭余波都能sha死不少。这可是个收割因子的好机会，没有放过的理由。 　　而克鲁鲁这位女王也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因为不断获得因子而提升的能力，在与她的战斗中能迅速适应并化为姜黎的力量。 　　“没见过的形态……看起来没有之前那副样子强啊。你这家伙，是想死吗？” 　　“哪边更强你就亲身去体会好了。至于想不想死，你看不出来么？” 　　“……你在惹怒我这方面倒是挺擅长的，看来你是想死啊！” 　　呲了呲尖牙，克鲁鲁如同猎豹一般疾驰而出。 　　而姜黎也毫不畏惧地令全身覆盖因子能，踏步迎上。 　　以克鲁鲁的身体能力，说是会行走的天灾毫不过分，而姜黎的三个形态，纵使能力翻倍也做不到如她那般夸张的事情，什么一挥手臂就能卷起在地面上留下百米长裂痕的风刃，单靠指甲就能将钢铁如豆腐般随意蹂躏，实在是太过凶险强大。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姜黎不能与她战斗。 　　吸血鬼的身体能力虽强，但那是依靠血液，而并非身体的强度极高。对姜黎而言，克鲁鲁的身体强度也就是纸的程度，那份恢复能力在因子能覆盖全身的情况下迟早也能打空。 　　攻高血皮薄这点，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一样的。 　　与姜黎的猜想不同，克鲁鲁的格斗技能出乎意料地强。或许是因为这位女王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因此她自然就将这具躯体当成了最强的武器。可要是论起将躯体当成武器，还是破坏者更胜一筹。 　　依靠超感知观测克鲁鲁的肌肉变动，姜黎精准地预测着她的动作，将大部分攻击都挡开或规避，同时对那副娇小的肉体施加打击。非直击的伤害还不至于会对均衡态造成威胁，姜黎终于得到了进攻的机会。 　　纯粹拳击和踢击的伤害足以重创贵族，但却完全不能令女王动摇。她只是疑惑于自己的攻击极少能够起效，同时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迟钝。上位始祖的恢复能力同样远在贵族之上，而且血气的防御也更强，一时半会儿她还察觉不到自己体内发生的变化。 　　但这份变化积累起来，确乎是足以致命的。 　　行动能力的下降给了姜黎愈发充裕的行动空间，自愈能力衰退的程度也变得十分危险。 　　同时，克鲁鲁后方聚集起来的那些贵族，也处于不到百米的近距离内。 　　条件，集齐了。 　　——嗡！ 　　引擎嗡鸣，从腰间卡盒中弹出的卡片引起了克鲁鲁的注意。姜黎没有放过女王走神的瞬间，以左臂挥开她的直拳，挥出右拳狠狠地轰击在她的肩头将她击飞，然后.握住卡片刷掉。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鲜红的因子能注入脚下的大地，七头十角的巨大生物的纹章栩栩如生，慑人的压迫力让贵族以下的吸血鬼全都不由分说地跪倒在地。映红了地下都市的穹顶的鲜红纹章螺旋着压缩为精纯的能量，寄宿在姜黎的右脚之上。随后，他一跃而起，锁定了站起身来的女王解放全力！ 　　【Trihexa critical finish！】 　　缠绕着赤红光辉的流星坠落，女王只来得及在身前交叉双臂。 　　娇小的女王倒飞出数十米，鲜红的能量纹路爬满全身，随后—— 　　轰！！ 　　炽烈的光柱击穿天穹，爆炸的火焰将不幸处于附近的围观群众全部吞噬殆尽！ 　　（4k5） 第010章 冻结一切的力量 　　噼啪…… 　　废墟燃烧，遍地余烬。 　　强大力量的象征，女王君临的国度，在世界各地的吸血鬼都市中战力亦是数一数二，属于绝不可能被攻破的“理想乡”的吸血鬼第三都市，在今天迎来了毁灭性的破坏。 　　浩瀚得会让人联想到大海的鲜红能量自一点放射开来，以女王宫殿为中心的整个贵族区不复存在。 　　这并非夸大，而是字面意思。 　　被鲜红的能量洪流扫过的一切事物，全都彻彻底底地、不留一丝痕迹地从世界上消失了。 　　大气、血肉、泥土、砖石……令吸血鬼们自豪的一切，象征第三都市不朽权威的王之象征，均如同被勺子挖掉的奶油一般整整齐齐地消失无踪，仅仅只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坑洞。 　　这便是“破坏”。 　　并非针对任一特定的目标，而是对现存的一切平等地发挥效用，即便是世界本身亦能粉碎殆尽。 　　坑洞之中，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摊开右手，接收着自四面八方的土壤中飞射而来的因子卡。这一把卡片少说也有几十张，而且不少都是能够填充的因子。看来，刚才那一下几乎要把女王之外的顶级战力sha光了。 　　不过，吸血鬼的贵族也并非都是只会白给的傲慢蠢货。在姜黎的感知里，就在坑洞周边的范围内，仍旧有十数个贵族级的血气源存在着。 　　此外，第三都市内最大的血气源，亦正在坑洞的正中央脉动着。 　　“第三始祖，真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啊。这份恢复能力，就算是我也比不上。不，与其说是再生，倒不如说是停滞时间的诅咒吗。” 　　停滞时间，拒绝任何改变。所以断掉的肢体随便一接立刻就能用，所以再重的伤势转瞬之间就能“恢复”。归根结底，那只是否认了受伤这一过程的对自己的时间流的干涉，令其“从最开始就不存在”罢了。也是因此，这份能力才不能将断肢长出来。 　　“怪物？呵，你这个差点把我sha死的混蛋在说什么呢。” 　　嗤笑着从泥土之中堂堂正正地站起身来的，是披散着一头樱色发丝的赤luo着的女孩。身上的衣物也好，发丝间藏着的“宠物”也罢，全都已经被方才的光辉蒸发。就连她自己的躯体，也是依靠着诅咒般的恢复能力才强行撑了下来。 　　如果不是第三始祖，只要再低哪怕一个位阶，刚才她就已经死了。 　　“啊啊，真是麻烦。时隔数千年，我居然产生了自己仿佛还活着一般的感觉。这颗心脏似乎都要跳动起来了！” 　　明明因为损耗了大量血液而十分虚弱，但此刻的女王却远比之前还要危险。 　　她睁大眼睛瞪视着姜黎，咧开嘴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明明因为服装尽毁而失去了防紫外线能力，导致被天穹漏下的点点阳光点燃了身体，可她却浑然不觉。 　　与个人的意愿无关，吸血鬼无一例外都是好战且嗜血的，这两件事对于它们而言是本能。而在渴血的时候，这一本能会抑制不住地不断放大，直至连理智都吞噬为止。 　　“sha掉你太可惜了。我要让你喝下我的血，成为我的东西！” 　　“——克鲁鲁大人！” 　　就在她压低身体，摆出如同野兽般的扑食姿势时，几道身影忽然从坑洞的边缘一跃而下，来到了她的身旁。 　　为首的一名女性吸血鬼，恭敬地在克鲁鲁的身前半跪下来，举起了被红布包裹着的长条状事物。 　　“……啧。” 　　看到这东西之时，克鲁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扫兴的表情，方才为止的热血也逐渐冷却下来。 　　“无趣。看样子，久违的运动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名吸血鬼是克鲁鲁的秘书官，而那红布之下的事物，自然是克鲁鲁拥有的专属武器，平时嫌麻烦而不带在身旁的一级武装。拿起这个的话，她的身体能力会得到爆发式的提升，单单只是挥动剑刃就足以分割城区，行走之间便能令一座城市化为焦土。 　　那是身为第三始祖的完整力量，足以毁灭国家、颠覆世界的天灾之力的一角。 　　拿起这东西的话，哪怕眼前这家伙变成那个耐揍的样子，最多也只不过是多挥几剑的事情。 　　克鲁鲁慢条斯理地换上其他人拿来的衣服，这才掀开红布，将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的长剑握到手中。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投降吧，我可不希望一不小心错手sha了你。” 　　“这话我原样还给你，第三始祖。” 　　掏出一张冰蓝色的卡片，姜黎的声音里毫无惧意。 　　吸血鬼的弱点，他已经把握到了。 　　“……是吗。” 　　轻轻颔首，恢复冰冷高傲模样的女王大人，缓缓拔出了西洋剑，随后低语道： 　　“——剑哟，啜饮吾血。” 　　刹那之间，血色芳华璀璨绽放。因为天穹破了个洞而洒下些许阳光的地下世界，整个被血气染成了红色。空间产生了怪异的膨胀感，大气压抑着发出尖锐的悲鸣声。 　　平举手中西洋剑的女王，正是如今世界的主宰。 　　然而，这强大无比的王，对姜黎而言并非无法动摇的存在。单单只是以爆血之外的能力，能攻克她的方法就有十几种，而姜黎现在所选择的，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 　　【危险种】 　　向手中的支配卡中注入因子能，低温的寒气与低沉的神文诵读声一同散发开来，在姜黎四周的地面上铺满寒霜。 　　反手将卡片刷掉，姜黎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沉声道： 　　“变身。” 　　自脚下升起的冰山迅速将黑金色的怪物吞没。与冰山一同出现的无数冰矛射向克鲁鲁，被她随手拨开。她倒要看看，这家伙最后还能有什么像样的挣扎。能力的花样再多，在真正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不过是小丑程度的消遣罢了。 　　【——因子融合。Trihexa，危险种支配！】 　　冰山上闪过蓝色的光芒，然后轰然炸裂，冰蓝色的人形怪物与蔓延着在大地上留下厚实冰面的剧烈寒气一同出现。纯白的手足，爬满全身的淡蓝色纹路，以及细看之下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 　　‘又是近战型的？没有了铠甲，只靠那身肌肉又能做到什么？’ 　　克鲁鲁轻轻皱起眉头，看起来对这幅姿态颇为不满。 　　如果这就是最后的挣扎，那还不如别挣扎。黔驴技穷，狗尾续貂，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 　　“——你在疑惑我能做到什么，对吗？” 　　怪物开口了，从嘴部的口器飘洒出来的寒气，在前方的大气中冻结出一片片冰花。 　　“不用急，我这就告诉你。吸血鬼这种兽的所有特点我都已经把握住了，要破坏你们根本轻而易举。为了证明这件事，就先从打倒你这个女王开始吧。” 　　“真敢说啊……那就让我看看，你要怎么才能打倒现在的我吧！” 　　露出嘴角的尖牙，克鲁鲁高举长剑，对着面前狠狠地劈斩下去。超出理解的怪力将空气挤压地近乎凝固，数十米高的月牙状血色剑气将地面撕裂开数米宽的裂缝，整个地下都市都因为这一剑而剧烈摇动。 　　这一剑，足以将姜黎整个人完全斩碎，就连一个细胞都不会剩下来，克鲁鲁有着这样的自信。 　　可是，姜黎也有着强大的自信——就算他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剑也根本碰不到他。 　　“尽管睁大眼睛看清楚吧，傲慢的吸血鬼。这就是我所拥有的力量，将要打倒你的力量——冻结一切的力量！” 　　姜黎大大地张开双臂，如同在拥抱整个世界一般做出了宣告。 　　“——摩诃钵特摩！” 　　冰蓝色的光球汇聚在姜黎的胸前，随后轰然炸开。 　　这一刻，世界静止了。 　　由因子能转化成的冰冻能量在千分之一秒内急剧扩张，与此前扩散开来的寒气一同划过整个第三都市。只要姜黎愿意且能量足够，这范围还可以更大。但就实际需求而言，哪怕是覆盖整个第三都市，他都觉得有些浪费。 　　剔透的冰蓝成为了世间唯一的颜色，无论是血气的鲜红、建筑的灰白还是地面的深黑，全都被冰蓝所浸染。现在的世界，只允许这一种颜色存在，其他的所有都只不过是为了拱卫它而存在的不值一提的事物。 　　冰冻能量覆盖范围内的一切事物都被不可思议的“冻结时空”之力封锁，除了姜黎以外，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在这片空间内都无法自由行动，而且连自己被冻结了都不知道。 　　在脚下制造出冰面，姜黎一边滑向克鲁鲁，一边似是自语地说道： 　　“吸血鬼的力量来源于血液，战斗的方式是依靠血液侵蚀肉体，进而发挥出强大的身体能力和恢复能力。单纯，而又强大，乍一看确实很棘手。” 　　“但是，无论是要针对血液，还是要针对全靠身体能力的单一战法，对我而言都不是问题。” 　　最简单的则是前者。若是针对神威一类的特殊能量，,必定要付出巨大的消耗还不一定能冻住对方多久，甚至有可能被“适应”。但若是针对血液和流淌其中的诅咒，那就没有多大难度了。针对吸血鬼的这种伪时停，现在的姜黎甚至能维持一分钟以上。 　　有这么长的时间，要sha死克鲁鲁几次都不是问题。就连打倒而不sha死她的这种高技术要求的事情，也有充足的余地去做。 　　滑行到克鲁鲁的面前，姜黎停了下来。他一记上勾拳轰击在克鲁鲁的腹部将她击起，然后数拳连击打碎她的四肢骨骼，将因子能渗透进去。 　　金色的宝玉表面弹出冰蓝色的光影，支配形态在细胞的高速运作下如同幻影般解除。 　　冰蓝色的世界开始褪色，冻结的力量侵袭姜黎自己的躯体，但他毫无迟滞地转化为速度态，从腰间的卡盒中抽出了攻击因子。对于体内有泰兰德的因子的姜黎而言，这种程度的冻结环境眨眼间就能进化并适应。 　　而此刻，克鲁鲁的身体仍旧悬浮在空中，脸上的表情都和被冻结之前一模一样。 　　这冰蓝的世界还能维持一秒，而一秒就足以决出胜负。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赤红色的光之洪流在姜黎左手手背上的宝玉前炸开，勾勒出飞翼般的形状之后，化为双螺旋的洪流缠绕在姜黎的左臂上。 　　【割裂碎击——Trihexa finish！】 　　姜黎约束着光之洪流，令其化为手臂的延伸，随后将整条左臂当成一柄长剑，对着面前的克鲁鲁挥出了一记斜斩。 　　克鲁鲁翻滚着向后飞出数米，其身体停滞在半空之中。自斩痕处逸散的血花与侵入体内的因子能、飞散的衣服碎片和皮肉碎屑，全部都停滞在大气中，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击的威力并不算大，姜黎刻意压制了攻击因子的输出。速度态的攻击因子有着“敌人体内残留的因子能越多，便会引出越大的力量造成伤害”的特性，以克鲁鲁刚刚才吃了一发攻击因子的残留量，这一击正常打的话足以将她蒸发地连一个原子都不剩，顺带着还能造成二次伤害，再将周围破坏一遍。 　　但是，姜黎不打算sha了她。 　　女王的存在，是有着相应的价值的。只要能够控制住女王，就能得到所有贵族的情报，并且能够在她的配合下进行高效率的狩猎。这可要比自己想法子弄情报，四处踩点确认要快得多。 　　认识地头蛇好办事，这一点对于社会性的生物环境来说是常识。 　　至于sha了她把事情搞得更大，等着世界各地的吸血鬼聚集过来？ 　　没那个必要。先不说本就过不上好日子的人类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遭殃，就说实际价值也并不大。单单只是这一战，姜黎就已经令自己的因子数突破了150，只需要再sha不到50个贵族，在这日本去做就绰绰有余，何必大张旗鼓地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若是200因子之后，贵族的因子仍旧有用，到时候再利用克鲁鲁召集其他吸血鬼便是。手握一个活的上位始祖，可要远比一个死的有用得多。 　　冰蓝褪去。 　　“——唔啊啊！” 　　只是眼前一花，克鲁鲁便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袭击了身体。伤口没有恢复，血液不断流失，一阵阵的剧痛甚至比之前被踢中的时候还要更加剧烈。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被攻击？那家伙在哪里？ 　　恢复行动的血气斩击一直线地撕裂大地，轰隆隆的地鸣声不绝于耳。而在这噪音的干扰下，克鲁鲁仍旧清楚地听到了那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出现在克鲁鲁血染的视界中的，是一道从未见过的紫色的身影。但克鲁鲁知道，这家伙还是姜黎。 　　“你这家伙，为什么不sha了我。刚才那一瞬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是能够做到的吧？” 　　“不是说吸血鬼都是你的食粮吗？上位始祖这么高级的食粮，能吃到的机会可不多啊。” 　　姜黎俯视着躺倒在血泊中的女王，那因为痛楚而皱着眉头，同时却又不忘压着声音中的颤抖表现出自身高傲的模样，作为敌人来说倒也算是值得尊敬。 　　这种时候，顺应她的要求给她一个痛快才是常理，但姜黎没这么做。 　　“比起吃了你，我更希望用你来获得更多。大可以尽情地憎恨我，第三始祖。作为胜利者，你的一切，我收下了。” 　　数不尽的幽冥锁链从女王的影子之中窜出，一层层地绑缚住她的身体。此刻的克鲁鲁甚至要比外表年龄相同的人类都更为虚弱，根本无法抵抗姜黎以神威支配的变身姿态施展而出的最高位精灵魔术。 　　这一术式的内容，乃是单方面的奴役契约。 　　融入灵魂之中的是永久服从的印记，除非灵魂消亡，否则无法解除。 　　第三始祖以及她所拥有的一切，在这一刻正式成为了姜黎的所有物。 　　（4k6） 第011章 终结的炽天使 　　这一天，震惊了整个吸血鬼第三都市的事情发生了。 　　人类染指禁忌实验所制造的怪物，潜入到都市之中试图暗杀女王。虽然在女王的面前这种程度的怪物不足挂齿，但其他的吸血鬼就没这么好命，近卫队以及住在宫殿附近的贵族死伤惨重。 　　还好吸血鬼的组织制度比较特别，和女王一同来到日本的贵族不一定全都隶属于她的派系，因此不少贵族为了避免被卷入派系冲突之中，都没有住在划分出来的贵族区，而是在地上的日本地区内自己建立起了据点。若不是这样的话，日本地区的贵族恐怕就死得差不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女王亲自出手，入侵者自然是有去无回。亲自处刑了入侵者的女王召集了处于都市内的所有吸血鬼，告知他们袭击事件的始末，并严厉斥责了欲望膨胀得永无止境的人类。 　　原本就在上位始祖会上提到过的出动大部队消灭日本帝鬼军的事情，在都市中央的坑洞惨状的衬托下，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执行。以吸血鬼那因为长寿而变得惫懒的性子，要动员主力部队出动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但此刻或许是因为死亡的危机刺激到了神经，吸血鬼们的动作空前迅速，预计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完成全部工序。 　　…… 　　宫殿旧址，巨大坑洞前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 　　克鲁鲁看着吸血鬼们或是兴奋或是愤怒地离去的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脑后，打算揉捏一下那个永不离身的“宠物”，却摸了个空。 　　‘对了，它被消灭了啊……’ 　　在自己被那汇聚了庞大能量的踢击命中之后，与身上的衣物一同蒸发了。 　　宠物名为阿鲁卡努，是帮助克鲁鲁消磨漫长时光的有力因素之一。不过，它作为宠物其实是不合格的，真正让克鲁鲁心甘情愿地把它留在身边的，是来自上辈的血之咒缚。 　　身为第三始祖，克鲁鲁的上辈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失踪千年之久的第一始祖，被吸血鬼们恭敬而惧怕地称之为“真祖”的存在。阿鲁卡努是真祖留下的唯一的痕迹，克鲁鲁一直寄希望于用它找到真祖，不过并未成功。 　　顺势用手理了理头发，克鲁鲁的动作自然地像是她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一般。她另一只手掐着腰，微微侧身看向了站在她后方随侍着的人，眯起猩红的眼瞳。 　　“——这么做就可以了吗，我的‘主人’？” 　　要是让其他的吸血鬼听到女王口中冒出这两个字，估计整个吸血鬼的世界都会震动吧。 　　而能够让克鲁鲁如此称呼的人，在这世界上当然只有一个。 　　“你觉得可以那就行。我无意插手你的正常政务，那与我的目的无关。” 　　恢复人形的姜黎摊了摊手，无视了女王话语中快要溢出来的不满情绪。任谁被打倒在地，还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迫签下终身卖身契，都不可能对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什么好脸色吧？ 　　但女王也就只能摆摆脸色了。纵使现在的她已经依靠饮血恢复了全部实力，只要契约还在，姜黎仅靠念头都能肆意摆弄她，她对姜黎而言就和牵线人偶没什么两样。 　　“哼，是么。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隶属于哪里？” 　　“目的是出于个人需要而狩猎贵族。至于隶属，之前没有，现在嘛……克鲁鲁大人的近卫队？” 　　姜黎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只要用金线纹上点纹章，看起来就和贵族的制服没什么两样，而他那天生的红瞳更是很容易就被看做是吸血鬼的特征。 　　尖耳朵，红瞳，锐牙。有这三个外貌特征的，百分之百是吸血鬼。 　　“胡扯。老虎怎么可能会对耗子感兴趣。” 　　克鲁鲁对姜黎的话一个字都不打算信。虽然从心跳、呼吸和微表情上看这句话不像是谎言，但她只当这是怪物的演技。 　　“跟我来，以后你要作为吸血鬼而生活的话，一些手续上的准备必不可少。” 　　她跳下演讲台，带着身后将全部力量收敛到人类的外表之下的怪物前行。 　　它究竟是什么生物，克鲁鲁并不清楚，但它绝对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危险，而又有趣。 　　数千年的时光，早已让女王对现存的生活产生了厌倦。吸血鬼那不可动摇的秩序与规则，千年如一日的一成不变的生活，就算是来到这日本，也不过只是换了一个地方重现过去的一切罢了。 　　然而，姜黎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一直以来都只有女王将别人变成自己的所有物的份，没想到今天居然反了过来。 　　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由于作为第三都市核心的宫殿一代被完全破坏，负责处理这部分事务的吸血鬼也都已经变成卡了，克鲁鲁为姜黎准备身份的过程十分顺利。 　　“拿着，这是你的一级武装。虽然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对吸血鬼来说，这是力量与身份的证明，除非是上位始祖，不然都得随身携带。” 　　接过克鲁鲁从武具库里扒拉出来的一把长剑，姜黎拔出来打量了一下。 　　吸血鬼用的一级武装，能够在吸血之后大幅提升使用者的身体能力，并且提高自身的坚硬和锋利程度，作为武器来说着实不错。但是，和克鲁鲁说的一样，这东西对姜黎没用。这并不是因为它的提升幅度不大，而是因为它的作用机理是放大吸血鬼血脉中的诅咒，藉此以血液的消耗换取力量。换句话说，没有始祖的血的姜黎是无法正常使用它的。 　　若是像之前对付费里德那样驱使，用一次就会坏一把。 　　“说起来，真亏费里德那家伙都那样了还能活下来啊。他真的只是第七位始祖吗？” 　　将长剑挂在腰间，姜黎一边跟随克鲁鲁离开这里，一边随口感叹出声。 　　当时在王座之间，费里德整个人被大卸八块，身体的零件散落地到处都是。之后整个宫殿都被消灭，姜黎还以为他死了，可在战斗结束后，他清楚地看到了提着金发少年的衣领在坑边俯视这边的费里德。 　　克鲁鲁撇了撇嘴：“那家伙虽然只是个小鬼，但确实称得上是老奸巨猾。游走在生死的境界线上，以自己掌握的资源和情报撩拨各个派系，却又恰到好处地不会真的把人惹火，亦或者有着就算惹火了对方也能全身而退的手段。这几百年来，这家伙一直乐此不疲地干着这种事。” 　　拉的仇恨如此之多，被人攻击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少。不过只是被大卸八块什么的，费里德早就习惯了。 　　“在那种时候还记得带着米迦尔一起逃出来，他简直快要比我还上心了。” 　　“——啊哈~你能这么说，我真的感到无比开心啊，女王陛下。” 　　正面的石板路上，银发的吸血鬼带着金发的少年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 　　“这可是罕见的高评价，我费里德·巴特利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费里德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礼，然后转而看向了姜黎。 　　“贵安，破坏者大人。这身行头意外地适合你呢。果然，你正是立于顶端的狩猎者。” 　　该说不愧是在发现克鲁鲁败北的第一时间对姜黎举手投降的家伙么，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这种无用的废话就免了吧，我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瞥了一眼这个对脸面毫不在乎的吸血鬼，姜黎转而看向他的身旁，“又是这小子么。你还真是愿意带着他到处跑。” 　　“这话可不对，与其说是我带着他跑，倒不如说是我控制着他，结果被他带着跑了。女王啊，你圈养的小动物，差不多到极限了哦？” 　　唇角勾勒出弧线，费里德松开了按住金发少年肩膀的手。 　　下一刻，金发少年有如猛兽出笼，如风一般地扑向了克鲁鲁。 　　“渴血了吗？” 　　看到这一幕，克鲁鲁只是露出了然的眼神，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看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等着被对方扑倒似的。 　　然而，就在少年即将扑到克鲁鲁身上的前一刻，一只手忽然从侧面伸出，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上。 　　“在吸血鬼的都市里渴血，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笑话。被圈养在这里的人类少说也有几十万，这么多的血还能不够喝？” 　　微弱的因子能自姜黎的掌心放出，侵蚀对方的全身，令其动弹不得。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一直被费里德带在身边不说，之前在王座之间也有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贵族，甚至就连吸血鬼的部分都很暧昧，难道是半人半吸血鬼？” 　　“明察！”费里德抚掌而笑道，“正是如此。小米迦曾经是人类，后来被转化成了吸血鬼。但是那个转化的过程时至今日也还没有完成，所以他才会像现在这样是个半吊子。” 　　“没完成？他还没有喝过人血？……原来如此，一直靠着克鲁鲁的血活下来么。能让女王当血包，这面子可真够大。” 　　“能给他这么好的待遇，想来他对你们而言应该很重要吧。这份价值，和他体内非人也非吸血鬼的部分有关？” 　　“……！” 　　此言一出，克鲁鲁和费里德的表情都僵了一下。哪怕那只是微秒级的变化，对于特意扩张五感去观察的姜黎来说也足够了。 　　“嘿，有点意思。” 　　声音里透出些许冷意，姜黎手上闪过红光，瞪大眼睛嘶吼不断的米迦立刻昏迷过去。 　　他站起身来，看向两个明显知情的吸血鬼。 　　从那个非人的部分里，姜黎感受到了十分熟悉的东西。即便再怎么微弱，即便性质上衰变了不少，只要身为破坏者，仍旧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它来。 　　——神灵威光。 　　“克鲁鲁。说说看，他是用来干什么的？” 　　姜黎没兴趣陪费里德在口舌上浪费心思，直接询问只能说实话的克鲁鲁。如果不是怕克鲁鲁变成光杆司令，费里德等贵族的命早就没了。 　　“他……”克鲁鲁的脸上露出了抗拒的表情，但她的身体忠实地执行了命令，“百夜米迦尔，是为了‘终结的炽天使’计划而存在的实验体。” 　　终结的炽天使。人类所触碰的禁忌，八年前导致人类社会崩毁的大灾难的原因。 　　据克鲁鲁所说，它是一种超越人类所掌握的“鬼咒”的大规模破坏性武器。若是成功，那就能得到一瞬间就可能让世界终结的究极兵器。无论是世界毁灭前还是现在，人类都在坚持不懈地研究它并进行人体试验，打算将它作为可控的兵器掌握起来。 　　而吸血鬼这边则是将这个计划视为禁忌，因为它存在着让人类自毁而导致吸血鬼失去食物的可能性，同时亦有可能连吸血鬼也毁灭，所以一直没有停止消灭这个计划的行动。 　　百夜米迦尔本来应该会被克鲁鲁亲手sha死，但他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被克鲁鲁亲手转化成了吸血鬼。自百年前开始，察觉到同胞已经达到一定数量的吸血鬼就不再增员，百夜米迦尔算是百年来的第一人。 　　“他体内的非人部分，就是能够召来禁忌力量的炽天使因子。” 　　“炽天使……” 　　没听说过的名词。看来之后有必要查一下了。 　　不过，既然和神灵威光扯上了关系，将它视为神灵系谱下的存在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姜黎对着地上的米迦伸出手去。只要触碰到他的身体，引动体内的因子能，就能将他分解为无。虽然和这家伙无冤无仇，但是它体内的东西对姜黎而言毫无疑问是死敌，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没有克鲁鲁所说的那种力量，但趁威胁还没出现就将之掐灭可是胜利的法则。 　　“等等，不要sha了他，姜黎！” 　　“……为什么？” 　　“我需要‘终结的炽天使’。” 　　说到这里，女王瞪了费里德一眼。 　　费里德知趣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克鲁鲁才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米迦，神色复杂地说： 　　“反正也不可能瞒得住你，我就直说了吧。我需要用那份力量找回我的哥哥，然后……打倒真祖。” 　　（4k） 第012章 禁忌与神罚 　　从克鲁鲁的口中说出的，是一旦被第三者听到，就会当即令她与全部吸血鬼为敌的话语。 　　对于吸血鬼来说，真祖就是神，是力量的源泉，是崇拜不已但又恨之入骨的对象。 　　至少，那些还遵循着数千年前真祖定下的古老戒律，享受着作为吸血鬼而活的时光的普通吸血鬼，是绝对不会放任对真祖有异心的家伙存在的。 　　因此，姜黎并没有让克鲁鲁在那种难保会有其他人经过的地方继续说下去。 　　他扛起米迦，和克鲁鲁一起去了被临时征用成女王寝宫的一座带院子的小别墅里。确认周围没有任何血气和生命的反应后，姜黎这才示意克鲁鲁继续说下去。 　　“你的哥哥……是指和你同样的第三始祖吗？” 　　吸血鬼之间存在着独特的亲缘关系，被同一上辈转化的吸血鬼之间通常被认为是兄弟姐妹，而上辈则是“父母”。 　　克鲁鲁一边从衣袖中掏出一根试管，以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向内滴血，一边似是在怀念着什么一般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他——亚瑟拉·采佩西是我的亲哥哥，他也接受了真祖的血，所以我相信现在他仍旧存在于世。” 　　说到这里，克鲁鲁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言辞。 　　“在几千年前，我的哥哥和真祖一同销声匿迹。那之后，无论我们如何寻找，哪里都没有真祖的存在，就好像祂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而我的哥哥，也一样。” 　　“后来，吸血鬼们逐步放弃了寻找真祖，决定在悠久的时光中等待真祖的回归。但是我没有放弃。哪怕是现在，我也想要立刻见到哥哥。对我来说，只有他是无论时光如何流逝也无法放下的执念。” 　　最后几个字里，克鲁鲁的声音中带上了鲜明而近乎偏执的感情.色彩。对于一个经历了数千年时光的吸血鬼而言，感情和欲望早就与人性一同流失殆尽了，直至今日仍旧能存在的感情，其重量是现在的姜黎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的。 　　“这和你选择在日本这个小国家建立不符身份的都市有关系吧？” 　　“嗯，”克鲁鲁点了点头，“之前战斗的时候，你有见到过待在我身上的那只宠物吧。它是我在这数千年的彷徨中所得到的唯一与真祖有关的东西。同样以人血为食，而且有着和吸血鬼差不多悠长的寿命，在世界上并不存在第二只的特殊生物。” 　　将接满了血的血管封起来，克鲁鲁抽出第二支，面无表情地继续放血：“这种与吸血鬼近似的特性，就算是上位始祖也无法赋予给人类之外的生物。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果然只有真祖了吧？” 　　“而且，那玩意也确实能够察觉到真祖的血的味道。在过去的千年里，我们偶尔也会感觉到真祖醒来的‘脉动’，那是只要继承了祂的血，就必然能够理解的感觉。不过，那几次脉动都晦涩不明，无法判断来源。但是，靠着那只生物，我逐步确定了方向，最终锁定了这个小国。” 　　“不过，那东西已经在之前的战斗里死掉了吧。我应该道歉吗？” 　　姜黎的话语换来了克鲁鲁的轻声嗤笑：“你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吧。” 　　姜黎摊了摊手。 　　克鲁鲁也不在意，她封住血管后用手指在伤口上一抹使其愈合，坐到姜黎对面的沙发上，继续说道： 　　“除了那只生物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我注意到这个国家。” 　　“人类之中，有一个叫‘百夜教’的咒术组织。在世界崩坏以前，它是日本最大的咒术组织，亦在其他国家和地区有着分部。他们聚集了众多有才能的咒术师，将世界各国的咒术融合使用，创造出了包括鬼咒在内的诸多咒术，发展速度远比人类的其他咒术组织快得多。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成员都是人类。” 　　“人类的欲望，是足以毁灭世界的东西。或许曾是人类的我能理解，但现在的我只觉得恶心。” 　　“他们将自己的同胞作为实验材料，探索所谓的咒术之极致，最终甚至跨越了不可逾越的界限，触碰到了‘禁忌’。” 　　“禁忌？” 　　“对，禁忌，”克鲁鲁眯起红瞳，轻声重复这个词语，“那是在真祖留下的戒律中提到的‘禁忌’。若是触碰，便会招致神罚，终结世界的炽天使将会降临人世，扫清世间一切生物。” 　　“……” 　　克鲁鲁的话语让姜黎的表情逐渐严肃。 　　这个世界似乎有“神”。在已经体会过那份“劣化神灵威光”力量的现在，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难怪会被称为究极的兵器，这东西听起来就和神之子差不多。’ 　　不过只是清洗地表这种事情，对神之子而言根本没有难度，那可是只有爆血后的破坏者才能对等厮杀的家伙，单论战斗能力还要在精灵王之上。 　　“正常情况下，如若仅仅只是凭借人类自己，想要触碰到最大的‘禁忌’——‘死者苏生’是不可能的。没有死过一次的体验，绝对不可能导出通往那个禁忌的理论。” 　　而对吸血鬼来说，这就很简单了。说到底，吸血鬼这种存在本身就是这一禁忌的体现。所有曾是人类的吸血鬼，在转化的过程中都会先死一次。作为吸血鬼而苏醒之后，心跳呼吸等等也都不存在，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活死人”。 　　“所以，你怀疑百夜教的幕后有吸血鬼的存在？” 　　克鲁鲁点了点头。 　　“八年前，百夜教在圣诞之日触碰了最大禁忌，召来了对等的神罚。而那结果，就是当今的世界。” 　　13岁以上的人类灭亡，约翰四骑士为了捕猎人类而游走于大地之上。 　　“原本，就算是13岁以下的人类也不该继续存在的，当时我等都做好了与炽天使战斗的准备。可是，当我等赶到这里，并没有发现炽天使的存在。” 　　“它若是被打倒，神罚应该也会停止，而不是蔓延到整个世界。所以，它可能是被我们之外的家伙‘捕获’了。”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可能是上位始祖。而那炽天使若是拥有与神罚相符的力量的话，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之生擒的存在，也就只有力量水准暂时还无从推测的真祖了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为什么需要这个计划了。你打算触碰其他禁忌，捕获更多的炽天使，依靠它们的——神罚的力量打败真祖。先不谈最终目的，控制炽天使什么的，真的能办到吗？” 　　人类打算将它作为兵器控制，而吸血鬼也是这么想的。 　　炽天使难道不是应该像神之子那样不服从于神以外的任何存在么，为什么听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工具？ 　　这也太掉价了吧？ 　　“能。之前也提到过，为了掌握这份力量，百夜教进行了很多人体实验。最终，他们成功地完成了能够让炽天使的意识降临到人类体内的特殊物质——炽天使因子。” 　　“炽天使会以灵魂的形式占据拥有这个因子的人类的身体而出现，而控制的关键就在这里。” 　　说到这里，克鲁鲁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暗。 　　她轻轻甩头，摇晃着一头粉色的长发，起身走到了被放在一旁地上的米迦边上。 　　“姜黎，你知道‘鬼’的存在吗？” 　　“多少知道点，那是吸血鬼极度缺血而失控后变成的东西吧。” 　　“基本正确。” 　　克鲁鲁俯下身，扶起米迦的脸指给姜黎看。那脸蛋上爬满了淤血般的花纹，之前姜黎曾在初次获得鬼的因子之时见过和这差不多的东西。 　　“这纹路就是极度缺血的证明，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会变成鬼了吧。而一旦变成鬼，肉身便会腐朽消灭。之所以称它们为鬼，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它们的存在形式贴近于人类口中的‘鬼魂’。” 　　话说到这里，姜黎也就懂了。 　　结合人类的鬼咒武装来看，这是让人类的身体里同时存在鬼和炽天使，然后用鬼去控制炽天使，藉此获得那份力量的意思吧。 　　鬼在力量上不如炽天使，但在存在形式上明显占优。 　　“只要还身为吸血鬼，那就绝对不可能与真祖抗衡，所以我只能借助炽天使的力量。” 　　如此说着，克鲁鲁打开一瓶血给米迦灌了下去，看着他脸上的纹路消失，这才坐回到沙发上。 　　“我的故事到此为止。那么，不谈谈你的事情吗？” 　　克鲁鲁颇有女王范地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着姜黎：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是什么生物？” 　　“明明就像这样待在我的面前，我却仍旧无法判断你的种族。若说是吸血鬼，你虽然没有心跳和呼吸，但血液明显是有温度的。可若说是人类，心不跳是不可能的。而且，无论是哪一边，都不可能变成好几种怪物般的姿态，切换自如。” 　　克鲁鲁眯起狭长的红瞳。 　　“——你，该不会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原本存在的生物吧？” 　　“哎呀，暴露啦？”姜黎笑了笑，大方地点头承认，“不过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毕竟本来也没可能瞒得住。” 　　破坏者那依靠细胞操作实现的体型切换，以及借助因子的力量成立的多彩的战斗方式，根本不是正常的生物能够再现的。夸张一点说的话，单单只是破坏者的存在本身，其实就是“奇迹”的一种了。 　　“这么说，你现在的这幅人样其实只是伪装，那副怪物的模样才是真身么。” 　　“不——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我知道你不会信的，所以无所谓了。” 　　姜黎反射性地开口否认，随后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其实到现在，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边才是真身了。 　　“嚯……也罢，”见姜黎那副样子，克鲁鲁也不纠缠，继续问道，“你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狩猎吸血鬼，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不会否认。” 　　姜黎摊了摊手。他的脑子也就是普通成年人类的水平，想和活了数千年、玩了数千年窝里斗的吸血鬼玩心眼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干脆什么也不多说。 　　就算有契约在，也不代表能时时刻刻监视克鲁鲁的心思，在这家伙面前还是得利用情报优势保持一些神秘感，才能确保她不会立刻就开始在背地里搞事。她好歹也是吸血鬼的女王，不可能一直放任自己的身上存在这样的契约。 　　“啧，来这手么。算了，继续问下去也毫无意义。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摆正坐姿，认真地与姜黎对视。强烈的决心与压迫感从那双红瞳之中传来。 　　“‘终结的炽天使’计划马上就要开始，我希望你不要阻碍我。” 　　“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sha死贵族就好。其他一切怎样都行。” 　　炽天使什么的，姜黎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那东西真的和神之子差不多，那就无法被归入兽的范畴，就算与其战斗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现阶段，他的着眼点仍旧是贵族。 　　“……这样吗。” 　　克鲁鲁心底的疑惑更甚，但她立刻压下这个念头，做出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对于姜黎，她是一个字都不打算信的。 　　这家伙狂暴，迅捷，擅于战斗，拥有多副面貌，现在这幅人样说不定和怪物的样子同样有着好几种备选项可以换。 　　而且，他还堂堂正正地承认了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生物，反倒更加可疑。说不定，他是真祖那一类的存在，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做过什么像样的行动所以不显于世。 　　看来世界崩坏之后，各种各样的存在都被惊动了啊。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好事。只要不是因为力量源于血脉而注定无法靠自己战胜上辈的吸血鬼，任何种族都有打倒真祖的可能。有必要的话，这家伙也要利用起来。但他太过危险，果然还是先进行控制炽天使的计划吧。 　　“我这里有份贵族的名单，还有做过对应标注的地图，给你了。他们中的大部分是与我对立的其他上位始祖的派阀成员，剩余的则是我这一系中比较弱小的家伙。不过，对你来说，他们的身份根本无所谓吧？” 　　“没错。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接过文件袋的那一刻，姜黎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克鲁鲁完全无法从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读出来。 　　（4k1） 第013章 两处的备战 　　新宿之战后的半个月，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忙碌了起来。 　　双方的部队全都后撤防守，相互之间少有摩擦，一时间看起来像是得到了短暂的和平，但这只是风雨欲来的前兆。无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都清楚，不久之后一场大战将会爆发。 　　帝鬼军都市·涩谷。 　　在城区的西北部，有一座由全副武装的帝鬼军士兵把守的军事设施。这里是帝鬼军的研究所兼兵营。在这里进行着一切与提升军事实力有关的研究，当然，主要研究的是鬼咒和鬼相关的东西。 　　刻意连续数日不提供血液，令吸血鬼狂暴化观察鬼化进程的实验；封印鬼的术式与鬼咒武装能够提取出来的力量间的平衡实验；新兴鬼咒的研发实验……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以人类自身为实验体的实验。 　　地下最深层。 　　明亮的白炽灯将由纯白的特种瓷砖铺设而成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空旷的地下空间之中，一群身披白大褂的人正对着各自面前的仪器部件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他们操作的这台巨大的装置以一台插满了导管和电缆的座椅为中心，搭载着数层鬼咒控制环。而最核心的座椅的位置上，一个身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正昏睡着。 　　“幕人大人，准备完成了。” 　　地下一层的主控室中，双手背负在身后，身穿军服的短发男柊暮人正透过面前的防爆玻璃俯视着下方的巨大装置。他的脸上一如往常地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听到研究员的汇报后，他微不可察地点头道：“开始。” 　　得到命令，他身后的研究员们立刻开始用面前的电脑启动实验，而下方完成了装置调试的研究员们也迅速地撤离了。 　　随着灯光关闭，巨大的装置上亮起淡红色的鬼咒光辉。一圈圈鬼咒控制环开始释放能量，电弧状的能量洪流很快便汇聚到肉眼可见的地步。如此巨大的能量，竟是在通过那些控制环的收束，注入到躺在座椅上的小姑娘的身体里。 　　随着能量的注入，点点黑色的雾气从女孩的身上逸散出来。 　　见状，柊暮人立刻下令：“加大负荷。” 　　“再、再加大的话，实验体可能会死……”侍奉在他身旁的研究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柊暮人微微侧过脸去，瞥了他一眼：“去做。” 　　“是、是！” 　　研究员连忙跑开了。 　　柊暮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下面浓度增大的黑雾，直到它们在控制环的限制下收束成实体，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成功了。这份禁忌的力量，我柊家得手了。” 　　只要有这份力量在，无论是吸血鬼还是那个不知道属于何方势力的怪物，都再也构不成威胁。 　　这个世界，是人类的世界，是帝鬼军的世界，是柊家的世界。 　　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其他人类势力，不服从那下场就只有死。 　　在这毁灭的世界中有能力争夺霸权的，只有早有准备的柊家。 　　依靠鬼咒研发出了鬼咒武装并量产而使13岁以上的人也能从神罚中幸存，依靠研究鬼推进“终结的炽天使”计划并将这份禁忌之力握于掌中。 　　柊家始终走在世界的前列，理所当然该是全人类的领导者——柊暮人对此深信不疑。 　　同一时刻，涉谷月鬼组驻地。 　　一濑红莲站在屋顶上，撑着护栏俯瞰下方的庭院。 　　庭院之中，一个黑发的少年正认真地握着手中日本刀样式的鬼咒武器，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空挥练习。 　　少年名为百夜优一郎，是百夜教在世界毁灭前建立的百夜孤儿院所收养的一名孤儿。幼时他在第三都市里被吸血鬼当做家畜圈养，后来和同伴们一起出逃，只有他自己逃了出来，因此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了sha死吸血鬼给家人复仇而活。 　　当时，救助了从第三都市逃出来的优一郎的就是一濑红莲，这几年里也是红莲充当他的监护人。所以，就算红莲现在盯着自己看，少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唔……” 　　挥下的刀偏离了既定的轨迹，眼前的视野在瞬间模糊了一下。 　　优一郎甩了甩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日本刀嘟囔道： 　　“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太累了吗？” 　　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从上次新宿之战回来之后，他偶尔就会感到有些晕眩。军医说他身体十分健康，同伴们也调侃说大概是他那急躁的性子让他产生了错觉，所以他也不是很在意。但是，在挥刀的时候出现这种现象的话，对他来说就不是能够忽视的事情了。 　　为了sha死吸血鬼，他不容许自己在训练上有任何差错。 　　‘哼嗯，关于这个，我倒是有点头绪呢。’ 　　就在优一郎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中性的声音忽然在他的心底响起。 　　他握紧手中的刀，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是与他契约的鬼在呼唤他。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出现在了一望无际的空白世界。在这片世界之中，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面前的那个奇妙的少年。他身上穿着风格复古的简装，一头散发随意地披在脑后，赤着的双足.交叠着踩在竖直插入地面的日本刀的刀柄上。 　　“阿朱罗丸，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有着红瞳与尖耳朵的奇妙少年并非生灵，而是鬼。他是与优一郎契约的黑鬼，拥有强大力量和潜能的最上级鬼。 　　“算是吧。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即便不考虑与鬼契约的因素，你的体内也早就存在着非人的部分了。现在，那一部分开始活跃了，而你只是受到了影响。” 　　优一郎挠了挠头：“它不会影响我sha死吸血鬼吧？” 　　“那倒不会，只是——” 　　“哦，那就行了，谢谢啦！” 　　没等阿朱罗丸说完，优一郎的意识便从这片空间中离开了。 　　对于自己所执着的事情之外的东西，这个少年向来是毫不关心的。 　　阿朱罗丸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仰望天空。 　　本应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中，渐渐飘起云层，充斥金色的光辉。那光辉是如此耀眼，简直像是要照亮受诅咒的世界一般，让阿朱罗丸发自本能地感到害怕。 　　一旦那云层移开，某种非人亦非鬼的存在将会占据这具身体。而那一天，似乎不远了。 　　…… 　　另一边，吸血鬼一方。 　　从克鲁鲁那里得到名单之后，姜黎休息了一夜恢复与克鲁鲁一战带来的疲劳，在第二天启程开始猎杀。 　　由于前任秘书官已经死于姜黎的袭击之中，现任秘书官又被派去协调吸血鬼的部队，克鲁鲁本人可谓一身轻松。再加上她对姜黎这个从未见过的新生物充满了好奇心（自称），于是她干脆就跟着姜黎一同溜出了第三都市，前往地上。 　　名单中的那些吸血鬼贵族，无一例外都是选择了在地上建立自己的据点的成员。隶属于女王之外的上位始祖派系的贵族自然是不愿意住在女王身边的，以免被穿小鞋，而女王一系的则是因为弱小结果没资格住在都市之中。 　　面对这些比费里德菜得多的低位阶贵族，自然不可能发生需要全力一战的情况。硬要说的话，就连像样的战斗都没有，大部分时候姜黎都能依靠不可视卡潜入然后背后刺杀一击毙命。偶尔有生命力强一点的，也不过只是再补一拳罢了。 　　“就是这样我才搞不懂啊，你究竟能从这种事情里获得什么呢？” 　　无趣地坐在一块砖石上，克鲁鲁摇摆着腿，轻轻地踢着脚边的石子。姜黎所做的一切克鲁鲁都看在眼里，包括他刷卡的样子。但是，她和费里德得出的结论不同。她并不认为姜黎是在“进食”，正常的进食不会有那种淡淡的焦躁和急迫感。 　　sha死贵族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这一点他应该没有说谎。 　　想到这里，克鲁鲁再回想姜黎的话，不由得觉得有些话的意思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姜黎刻意做出来的演技—— 　　“……啧。” 　　克鲁鲁甩了甩头。果然是和上位始祖会的那群混蛋勾心斗角久了，总会试图往下深挖。 　　仔细想想，自己都已经被施加了奇怪的咒术，完全无法违抗他了，他有什么欺骗自己的必要吗？ 　　诚然，想做的话克鲁鲁也有办法瞒着姜黎行动，可一旦事情败露，姜黎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克鲁鲁自杀。这个代价对于心中还有执念的克鲁鲁来说绝不算小，所以她不打算轻举妄动。哪怕有好几次可以偷袭没变身的姜黎的机会，她都强忍住了。 　　推掉那些可以处理的文件跟着姜黎行动，也是为了避免让他以为自己在搞小动作。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随着空间泛起波纹，解除不可视化的姜黎在克鲁鲁的面前显露身形。 　　“刚才那就是最后一个了。我们回去吧。” 　　克鲁鲁提供的名单上只有不到十个贵族，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全都处理完了。 　　“哦，”克鲁鲁答应一声，站起身来，“下午你打算干什么？先说好，直到战争开始为止都不能再帮你猎杀贵族了，不然我会很难办。” 　　若是在非战时死掉太多贵族的话，又会召开上位始祖会。到那时，克鲁鲁的能力就会遭到质疑，与她敌对的上位始祖可能会借机赶来，将事情搅成一团糟。 　　姜黎想了想，说道： 　　“我打算学习。” 　　回到第三都市后，姜黎让女王大人亲自当导游，来到了资料馆。 　　吸血鬼一方的科技水平似乎要比人类高出不少，纸质的资料全都封存在地下，没有带到新都市来，新都市里有的全部都是电子资料。 　　“……居然真的要读书，而且还是神话。这些旧资料大部分都只是人类的杜撰，有用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你想找什么？” 　　“我需要与炽天使和神有关的资料。无论是炽天使还是神，我都对它们毫无了解。要是人类已经有了控制它们，并将之当成兵器使用的方法，下次在战场上说不定会遇到。” 　　“这种资料这里可没有，这里只有传说故事。炽天使的实战数据目前还没有任何记录，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神也一样。” 　　“传说故事就好，既然会被冠上那种名字，总归会有相似点吧？” 　　“你的直觉倒是敏锐，”克鲁鲁抬手在荧幕上快速划过，很快便打开了一个文档，“这是‘默示录’。毁灭世界的炽天使，就是这里面提到的东西。它是当初真祖定下禁忌之后，吸血鬼向下传达戒律之时不慎被人类听去的结果。” 　　“谢了，克鲁鲁。” 　　接过平板终端，姜黎一页页的看了起来。 　　看着他专注地阅读资料的样子，克鲁鲁轻轻皱起了眉头。 　　不会有错的，这是“欲望”。和单纯的执念不同，这家伙对未知的事物有着明确的好奇心，以及对应的行动力。 　　吸血鬼没有这种东西，而克鲁鲁原本以为姜黎也不会有。毕竟，他可是比吸血鬼更加像怪物的怪物啊。 　　但现在看来，他怎么和个人类似的？ 　　如果昨天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花费那么大力气打败了自己而不杀，说要夺走一切，结果就只是打算利用自己杀几个贵族？ 　　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克鲁鲁想不明白。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而且偏偏还将自己强硬地绑在了他的贼船上。对于过足了无聊时日的克鲁鲁来说，会对他产生好奇心也是难免的。 　　如若是平常，这件事会止于好奇。除非与执念息息相关，不然吸血鬼不会产生动力。但现在克鲁鲁想要解除自己身上的咒术，还想要反过来将姜黎变成仆人。为此，了解自己的敌人是必要的。 　　“对了，克鲁鲁。你要怎么完成终结的炽天使？抓个鬼塞到米迦的身体里去吗？鬼是不能凭依吸血鬼的，要做的话得尽快。” 　　姜黎的话语打断了克鲁鲁的思考。 　　她笑了笑：“你对这件事也感兴趣了吗？不过，你猜错了。我的炽天使暂时还在帝鬼军之中，由那边的协力者负责完成。至于米迦……他另有用处。” 　　“这样吗。” 　　姜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其实他对这个计划根本没兴趣。只不过，若是克鲁鲁这边也有炽天使，就能与人类一方可能存在的炽天使对抗。两个天使打得火热，就不会找他这个破坏者的麻烦了吧？ 　　（4k1） 第014章 名古屋之战 　　在遵循女王的命令开始备战之后，第三都市里出现了很多从地上据点返回的贵族。 　　看到这些卡，姜黎虽然有点手痒，但也没有对他们打主意。吸血鬼的数量本就不多，金字塔形的结构也决定了贵族和上位始祖的数量更少。姜黎到来之后获得的那些因子，已经占了日本贵族的近七成，而这也是克鲁鲁不得不用自己身为第三始祖的身份命令那些贵族回来参战的原因。 　　这些在地上建立据点的贵族中，不属于克鲁鲁派系的家伙全都上了姜黎的名单。在这场战争里，无论他们实力几何，人类一方到底能不能打，至少这些贵族是死定了。排除异己之后，能够仗着后台和贵族的身份与克鲁鲁唱反调的家伙也就不存在，日本的吸血鬼将会彻底成为克鲁鲁的私人力量，而非有其他上位始祖插手的分封地带。 　　如此一来，克鲁鲁在日本的行动会变得轻松一些，能给姜黎提供的帮助也会变多。 　　姜黎之所以没把克鲁鲁变成卡，就是看中了她的地位。以她的地位与实力，若是将第三都市打造成只忠于她的王国，那么整个日本几乎都可以说成是她的领土。而属于克鲁鲁的东西，也就等同于是姜黎的东西。姜黎将会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大后方，不只是现在的行动能够获得帮助，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回到这里紧急避难，获得支援。 　　至于黑瞳她们那边，姜黎不希望她们担心自己，自然不可能在破破烂烂的时候回到那里去。他回去的时候，一定是风光的，成功的，幸福的。这样，才算是给出了一份能让自己满意的回答。 　　与克鲁鲁沟通之后，克鲁鲁当然不可能对姜黎的打算有什么异议。不止如此，她还高兴地笑出了声。她早就看这些平日里听调不听宣，就当自己不存在的家伙不顺眼了。这些家伙充当着其他上位始祖的眼线，让因为执意要来日本而备受怀疑的克鲁鲁根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乖乖的当吉祥物。 　　计划就此敲定之后，克鲁鲁对姜黎的戒备态度都轻了许多。虽然她依旧对自己身上的契约很有意见，但姜黎平常根本不提这事，也根本一次都没有用契约的力量强制她行动过，对她足够尊重，她自然也得拿出点态度来才行。 　　这种变化，被费里德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不知道那天女王败北之后为什么会将那个怪物接纳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融洽了许多，但他们之间一定是达成了某种交易不会有错。对于没有人心的吸血鬼来说，也只有利益的交换才能带来暂时的友情了。 　　‘这种变化，对我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 　　摇着手中盛在红酒杯中的处女血，费里德陷入沉思之中。那张严肃而冰冷的脸庞褪去了妖艳和阴柔的伪装，充满了压迫感。 　　他是上位始祖之下的最强者，由脱离了上位始祖会的一位第二始祖初拥，之后并未加入任何一个上位始祖的派系。这样的他本可以和诸位上位始祖一同在完全落入吸血鬼掌中的欧洲地区纵情享受，可他却执意跟着克鲁鲁来到了这极东之地。 　　这里面，没有属于他的“执着”是不可能的。 　　良久之后，费里德仰起色调惨白的脖颈，将血液一饮而尽，随后找出纸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自己的属下。 　　半个月后，战争的准备完成了。 　　吸血鬼一方派出由都市防卫队第一大队和十数名贵族组成的军队，乘着运输机前往名古屋。由于贵族们被要求下场参战，这次的兵力远超新宿之战，甚至能够在半小时之内在没有姜黎干扰的情况下将新宿化为一座死城，足可见吸血鬼们消灭人类的决心。 　　不止如此，由于这一战打着彻底消灭日本地区人类势力的旗号，克鲁鲁本人也随军出动。 　　名古屋一带是吸血鬼一方的据点，原本属于克劳利，在克劳利死后按照顺位被第十五位始祖继承。除了那位贵族之外，还有六名顺位更低的贵族及其下属在那里建立根据地。 　　克鲁鲁的作战计划是让大部队在那里汇合，然后从名古屋向东京进军，无视新宿和涉谷两个人类城市，直接毁灭日本帝鬼军的总部。 　　总数五百的吸血鬼部队在深夜出发，浩浩荡荡地离开第三都市，随后在黎明之前抵达了名古屋。 　　然而，在那里等待吸血鬼们的并非同伴的汇合，而是人类的埋伏。 　　运输机在空中遭遇鬼咒武器的狙击，压缩了鬼咒之力的箭矢不只是能将舱壁打个对穿，更是顺带sha死了被波及的吸血鬼。 　　“区区人类！名古屋陷落了吗？！” 　　“居然敢抢先动手，果然是掌握了禁忌的力量之后，信心膨胀了吗！” 　　“这时机也太巧了，简直就像是知道我们会在这一天来到这里一样！” 　　克鲁鲁和众位贵族所乘坐的运输机中，一众贵族望着周围被击坠的运输机，顿时就坐不住了。来的时候还觉得为了区区人类就敢驱使他们的克鲁鲁真的是不知道斤两，没想到这人类还真有点东西。 　　他们将手摸上腰间的剑柄不是因为同胞被sha而感到激愤，吸血鬼没有这种感情。他们只是觉得吸血鬼一族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什么时候，家畜也敢反咬主人了？ 　　不过只是会动的血包而已，别太狂妄了！ 　　“克鲁鲁大人，请允许我等出战！” 　　“嗯，准了。” 　　女王的一句轻飘飘的许可解开了猛兽的枷锁，十几位贵族从打开的舱门鱼跃而下，拔出一级武装化作血色的陨石落入人群之中。虽然人类一方的近战士兵早已严阵以待，但在动了真格的贵族面前没能起到多大作用。 　　普通的士兵纵使配合再好，往往也得三四支小队心怀死志才能面对一个贵族，还不一定能赢。此刻出现的贵族都快有四支小队的数量了，更不用说还有都市防卫队的精锐们，纵使人类一方有四百多士兵，也根本看不到活路。 　　“哎呀呀，狡猾的人类这次又打算做什么呢？” 　　费里德扒着舱门扭着腰，张望着下方的局势。若是他愿意，四百名士兵也就是几剑的事情，因此他毫不慌张。 　　“不管怎么说，这次毫无疑问暴露了对方的底牌，没想到我们之中竟然会出现叛徒！这样一来，人类在最近十几年里这种异样的变强速度就说得通了。无论是鬼咒、鬼咒武器还是禁忌实验，他们都走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能凭借那副孱弱的肉体威胁到贵族。要说这里面没有吸血鬼提供资料，我可不相信。” 　　“那么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费里德？” 　　女王瞥了他一眼。 　　“完全没有，克鲁鲁大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又怎么可能知道谁是叛徒呢？不过，若是能抓到对方的指挥官的话，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还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去吧。” 　　克鲁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知道自己没有出卖同族的理由，所以嫌疑最大的只能是费里德，因为他是唯一一位掌握着和上位始祖相同的技术资料的贵族。能以自己的手腕弄来这些资料的费里德，想要花点力气将它们交给人类同时撇清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有什么背叛同族的理由吗？ 　　克鲁鲁想不出来。 　　不过，若是激化眼前这场战争的理由，她倒是能够想到。人类与吸血鬼的战争激化，死伤数量必然会放大，寄宿炽天使因子的人类若是也在战场上，很容易就会让内心感情朝着负面方向剧烈变动，然后被炽天使占据身体。 　　如此说来，费里德果然也看上了“终结的炽天使”实验么。吸血鬼和世界各地的人类组织全都密切关注的这场实验，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 　　“接下来怎么做，姜黎？” 　　女王转头看向身边，坐在费里德正对面位置上的这名近卫队员正是姜黎。令体内吸血鬼因子稍稍觉醒的他耳朵变尖，唇边隐约露出尖牙，看起来简直就和吸血鬼没什么两样。 　　“这种事只要看你的心情不就好了吗，反正也没有需要你我出手的地方。” 　　克鲁鲁只需要一击就能令下面那些士兵团灭，而姜黎也有着这样的能力。克鲁鲁因为身份缘故不能轻易出手，而姜黎则是对虐sha人类士兵没有丝毫兴趣。 　　“……说的也是。那就和我一起在这里静观吧。这里，说不定会成为天使降临的试验场。” 　　克鲁鲁翘起二郎腿，抬起小手撑住脸颊开始发呆，而姜黎则是掏出设备继续恶补资料。虽然克鲁鲁说默示录之外的神话篇章全都是假的，但姜黎总觉得未必会是如此。别的不说，就单单只看包含有默示录的这本圣经，里面就有不少看了之后既视感颇为强烈的内容。无论是神与恶魔的敌对，还是天使等生物，都与神造宇宙发生过的事情有着一定的相似度。 　　或许，其它的神话也有可能在某天被姜黎遇到“原型”也说不定。 　　这样的资料，就很有记忆的必要了。 　　…… 　　在名古屋地区展开的战争仍在继续。 　　吸血鬼一方的老大仗着兵力强横开小差，但人类一方的指挥官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帝鬼军在总指挥一濑红莲的带领下，不断重整队形，虽然节节败退，好歹是勉强维持住了均势。 　　不过，这种均势在贵族下场的瞬间彻底崩溃。 　　普通的士兵是无法对抗这种数量的贵族的，若是全员都是精锐那说不定还能反打一套。只可惜，这次的士兵里只有一百人是精锐，剩下的都只是普通士兵。单从现状来看，就连撤退都困难。 　　“红莲大人！” 　　“我知道！传令全军，用四号战术撤退，若是遇到贵族一定要与周围的部队合围，增加生存概率！狙击班只要处理贵族就好，一般吸血鬼就别管了！” 　　“是！” 　　传令兵大声回应后，连忙四散开来。 　　鬼咒武装虽然给了人类sha伤吸血鬼的办法，但也让人类的部分技术退步了。比如现在的帝鬼军，传令居然靠跑，看时间全靠老式怀表。由于鬼咒的力量会干扰电子设备使其无法正常运转，对讲机之类的东西自然就没法用了。 　　“红莲！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该不会真的要让我们就这么撤退吧！” 　　百夜优一郎挥刀砍死了一只吸血鬼，刚想往红莲的身边跑就被另一只吸血鬼缠住，不得已之下只能大声质问。 　　“是贵族，小鬼。而且是十几只。你也见识过了，那种规格的怪物和一般的货色天差地别，要是不撤退的话，所有人都会死！” 　　红莲一边说着，一边一剑将包围过来的四只吸血鬼同时斩sha。 　　这等威力只有持有黑鬼级的武装才能做到，而士兵们大多配备的是明王级的武器，只比量产型强一点。如果所有人都能持有黑鬼武器那当然好，但一般人根本没有能够与这种等级的鬼对抗的精神力，连契约都无法进行就会被鬼吞噬，徒增伤亡。 　　“贵族……！” 　　紧了紧手里的刀，优一郎绷紧了表情。 　　这场名古屋之战，跟随红莲的他自然是全程参加了。仅仅只是第十七位贵族，就在一瞬间斩sha了七名同伴，这让优一郎一下子回想起儿时逃离第三都市之时的景象，顿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地独自一人冲上去一通乱砍，如果不是队友的支援十分给力，他差点就也被sha了。 　　“优！” 　　队友的呼唤让优一郎回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身后乱战的场景，下定决心跟着红莲一起跑起来。然而，没等他们跑出几步，一道银白色的幻影唰地出现在面前，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你就是指挥官吧？可不能让你们逃跑哦~今天可是女王大人亲自督战，要是不能把指挥官抓回去，我说不定会被处刑呢~” 　　伫立在那里的，是一个阴柔而又妖艳的吸血鬼。 　　而那，也是优一郎绝对无法忘怀的仇人之貌。四年前，就是他为了品尝人类希望破灭之时的表情，策划一场逃sha游戏，sha害了优一郎所有的家人。 　　“——你这混蛋！！” 　　优一郎咆哮着，又一次脱离了队伍，挥舞着长刀莽了上去。 　　迎接他的，是吸血鬼不屑的嗤笑。 　　PS：草了，工序数据出错，今天明天都得加班重做，今天只能先一章了，欠的一更会尽快到位的。 第015章 半成品盐之王 　　百夜优一郎怔怔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恨之入骨的仇人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举起，握刀的手臂被打折，刀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而在他的面前，十几名贵族如同大人欺负小朋友一般轻易地将他的队友与红莲的队友打倒在地，掐着脖子控制起来。 　　在费里德的命令下，贵族们放弃了在军队中割草，和他一同赶到人类的后方切后排，捕获指挥官。贵族的力量远远强于人类，而且还是持有鬼咒武装的人类，在数量近乎相等的情况下，等待人类的结局自然只有一个。 　　——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放倒在地。 　　只要吸血鬼愿意，人类一方就算得到了鬼咒武器，又能怎么样呢？ 　　“为什么……明明已经获得了力量，明明刻苦锻炼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打不倒吸血鬼？！” 　　“啊哈~还不明白吗？人类只是无力的家畜哦，只有那份欲望还算有点看头。小优这份和过去同样的天真，真是甜美得让我想要永久保存起来。不过，这么做的话，米迦一定会不高兴，还是算了。” 　　费里德眯起眼睛，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米迦……你说米迦？” 　　“高兴吧，小优，他可是一直想要见你想得不得了。看啊，他来了。” 　　优一郎呆呆地顺着费里德转头的方向看去。 　　披着都市防卫队制式斗篷的金发少年，虽然比起过去高大硬朗了许多，但那毫无疑问正是自己儿时好友的模样。 　　“——小优！” 　　“米迦……” 　　在那瞬间，费里德真的很想杀死优一郎，看看米迦脸上绝望的表情取乐。但是，优一郎可是重要的棋子，比米迦还重要。所以，他撇了撇嘴，将优一郎扔向米迦，转身走到红莲身旁。 　　“这次你们似乎准备地不错嘛，人类。” 　　费里德似笑非笑地看着浑身是血仰倒在地的狼狈青年，在动弹不得的他的身边蹲下。 　　“是啊，我还以为这就足够充分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吸血鬼的决心。居然连贵族都入队了，这是真的想要覆灭人类啊。” 　　这个数量的贵族会出现在正面战场上什么的，在帝鬼军的记录中一次都没有。一次进攻里能出现一个带队的贵族都足以表示傲慢而强大的吸血鬼对这一战的重视。单单只是十几名贵族的力量，就已经足以覆灭涉谷和东京之外的任何一座人类都市了。 　　“当然，这可是克鲁鲁大人的命令。在人类又一次染指禁忌并得到成果之前，必须消灭帝鬼军。” 　　“哼，原来如此……” 　　红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插在身旁的佩刀释放出阵阵黑雾，包裹住他的身体。 　　一个呼吸之后，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最后缓缓勾起了嘴角。 　　见状，费里德轻轻地笑了。其他的贵族都在拷问抓到的人类，没空注意这边。这真不错，不用考虑处理目击者的事情了。 　　“准备地怎么样了？” 　　“你以为你在问谁？当然是完成了。只要刺激再大一点，就能开始了。” 　　睁开眼睛露出不屑笑容的这个“红莲”，才是费里德真正要找的人。 　　谁也猜不到，这位人类指挥官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非人的领域，形成了与契约之鬼混杂的另一个人格。而这个人格，早已与吸血鬼暗通款曲。 　　“刺激？也就是说，暂时还不可控？” 　　“你觉得我有条件实现可控吗？可控的是另一个，已经在路上了。要是拖的时间够长，说不定你都能见到。” 　　“可怕~要是被两只那样的东西同时盯上，女王和破坏者先生之外的家伙都会死吧。那可不能再拖了，我这就动手咯？” 　　费里德站起身来，四处张望了一圈。人类的士兵已经彻底被吸血鬼包围起来，歼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在这种时候令那东西觉醒，之后优势还在不在吸血鬼一方就不知道了。 　　不过嘛，反正这场战争只是玩戏，除了棋子们之外根本没有人看重。真正重要的，始终都只有“计划”而已。 　　欲望的连锁唤起的种种，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已经深陷其中。 　　事到如今，除了让事态更加有趣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值得去做。 　　“——好了诸位。在不杀死他们的前提下，尽情享用鲜血吧。这是应得的战利品，女王也不会多说什么。” 　　说完，费里德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废墟。 　　米迦抱着优一郎躲在那里，打算带着亲爱的小优离开战场。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优一郎视同伴为家人，并且因为过去的创伤，会为了家人不顾一切。 　　只可惜，如今的他面对同伴们被尽情吸血的场面，只剩下哀嚎的力气。手臂断折的他甚至没办法挣脱米迦的束缚，没法向前跑出一步。 　　——纵使获得了力量，他仍旧没法拯救任何人，只能背对着他们做一个胆小鬼。 　　可他不想。 　　如果这次也是这样的话，他宁可和同伴们一起死。 　　“放开我！放开我啊米迦！为什么连你也要阻碍我！” 　　“不能让你回到人类身边啊，小优！” 　　“……呜啊啊啊——！！” 　　…… 　　——轰隆！！ 　　宛如雷鸣一般的低沉声音，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与强烈的暴风一同席卷而来。 　　停靠在地面上的运输机，狠狠地摇晃了一下。 　　小憩中的女王不满地睁开了猩红的双眸，抬手揉了揉眼睛，而坐在一旁的姜黎则是关闭了手中的设备。 　　“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啊。这股力量不属于鬼或吸血鬼，难道是炽天使吗？” 　　克鲁鲁点头道：“没错。啧，这究竟是哪一边的觉醒了？只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看来只是半成品。” 　　“似乎是这样呢，”姜黎指了指身后的玻璃，透过窗户能看到一根冲天而起的黑色光柱，它撼动着大地，展现出强大的存在感，“这东西已经不是一般的贵族能抵挡的了。不过，距离能毁灭世界还差得远。” 　　最起码，在姜黎看来，那玩意也就是个位数贵族的水准，说不定还干不过克劳利。 　　原以为炽天使会有多强，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根本不足为惧——比异界黑暗中诞生的“天使”弱太多了。 　　按照克鲁鲁提供的资料，终结的炽天使一共有七体，被统称为“灭世七号角”。 　　依据不同天使的能量波长，能够轻易区分它们是第几号角。而根据号角序列的不同，炽天使们有着各自对应的能力。不过和吸血鬼不同，号角序列与力量的强度并无关联。理论上任意一个号角都可以灭世，但这与战斗能力无关。 　　克鲁鲁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像是怀表一般的机械装置。这种“古旧”的东西，在吸血鬼这边几乎绝迹了。 　　“是第二号角。这么说来，那家伙是盐之王么。” 　　盐之王。 　　其能力正如名称所示，是能不由分说地将一切罪恶与不净通通化为盐之桩的制裁之力。只不过现在显现的只是一个连本能都不完全的半成品，根本没用出来这份力量。 　　“要去试试它的成色么，克鲁鲁？” 　　“当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剩下的部分我来接手也没问题，没有必要把它继续留给人类了。” 　　“这样啊，”姜黎站起身，同时变身成均衡态，“那我就去把贵族收割了吧。” 　　“别全sha了，给我.留下几个，还得攻打东京呢。既然实验已经初步成功，消息是藏不住的，那些家伙绝对坐不住。到时候，有的是始祖给你杀。” 　　“知道了。” 　　姜黎摆了摆手，从卡盒中抽出金色的崩坏支配，比他稍高一些的孔洞张开，瞬间将他和克鲁鲁吞没。 　　等克鲁鲁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背后伸出一道像是翅膀一样的黑色树杈的黑发少年已经在眼前了。 　　女王大人张了张嘴，轻轻咋舌。 　　“……空间移动？简直就是神话一般的力量啊。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有什么关系吧。” 　　“谁知道呢，我可没见过你口中的神，就算是炽天使也是第一次见。” 　　姜黎随口一答，朝着面前挥出拳头。孔洞又一次张开，一个即将被少年斩杀的贵族顿时便被姜黎的拳击击穿了脑袋，先一步死掉。 　　幸好没用跑的过来。那么做怎么着也得用个几十秒，这群贵族怕是要被炽天使杀光了。它的斩击的威力已经不比克劳利差多少，没有贵族能挡得住，被打中那就是死。 　　孔洞再次张开将姜黎吞没，他出现在不远处的一座废墟之内。 　　现在还不是已经被女王讨伐的“怪物”该出现的时候，他用空间操纵的力量打打黑枪也就足够了。 　　失去了目标的炽天使，瞪着一双充满血液而红的透彻的眼睛四处打量。 　　“罪人，污秽，罪人，污秽……毁灭毁灭毁灭，全都……毁灭！” 　　只有基础本能的它根本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判断，放眼望去全是该惩罚的存在，那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他高高地举起手中属于优一郎的鬼咒武装，然后朝着前方挥下。沉重的斩击之中附带了漆黑的号角之力，释放出数米高的斩击波动，撕裂百米之长的大地，将人类和吸血鬼无差别地吞噬毁灭。 　　仅仅只是这一击，便将吸血鬼和人类各sha死了数十。 　　这样下去，总数不到千人的双方部队根本不够它杀的。意识到情况的危急，费里德和人格不知何时回归的红莲连忙大声命令彼此的部队撤退，同时自己也朝着后方退开。 　　“啊哈，真不妙。但是，我好失望。它连我都伤不到，想伤到那个人根本不可能。这个计划看来不可行，果然只能用方案二了吗？” 　　失望地低语之后，费里德将手按上腰间的剑柄。 　　这里只有他能阻止那东西，身为贵族至少得尽下义务。 　　“……嗯？克鲁鲁？” 　　闯入视野的粉发少女，让费里德放松了身体，紧绷了神经。 　　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和红莲的对话该不会被听到了吧？ 　　这里那么多吸血鬼，总不可能谁也没注意到她吧？为什么没有一个出声的？ 　　纷乱的思绪在费里德的脑中徘徊，对不妙未来的预想更加坚定了他使用方案二的决心——哪怕这会让他付出死亡的代价。 　　在克鲁鲁的面前，只是个半成品的炽天使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宛如吸血鬼欺负普通人类。不过只是三拳两脚，克鲁鲁便击散了这具容器上的号角之力，令那翅膀崩碎地四分五裂。 　　“小优——！！” 　　金发的少年自远处跑来。他终于恢复了身上的伤势，连忙赶往昔日的好友身边。 　　由于他紧抱着优一郎，炽天使觉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他一肘子，粉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之后，炽天使立刻盯上了比米迦更强的贵族们，急着清楚罪孽离开而没有补刀。 　　若不是这样，优一郎已经亲手sha死了家人。 　　“是米迦么。这家伙就交给你了。” 　　“谢谢你，谢谢你阻止了他，克鲁鲁！……可恶的人类们！” 　　哭着道谢的米迦手忙脚乱地接过了昏迷不醒的优一郎的身体，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借着后撤的机会重整队伍的帝鬼军。 　　克鲁鲁小手一挥，击碎了远处的一座大楼，吸引了众多目光。 　　“所有人听着。人类的罪证，触犯禁忌的实验的证据已经由我确保。剿灭人类已经刻不容缓！若是被他们完成了禁忌实验，将终结的炽天使化为兵器，世界这次想必会彻底灭亡！” 　　女王的宣告，令人类和吸血鬼双方都陷入到惊愕之中。 　　人类不敢相信那怪物是同胞制造出来的，而吸血鬼则是不敢相信人类居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八年前毁灭一次世界难道还不够吗？ 　　“杀光人类！呜喔喔喔喔！！” 　　眼见士兵们变得不知所措，红莲连忙喊道：“别被吸血鬼骗了！全军撤退！” 　　大部队消失无踪后，克鲁鲁转过头来，打量着优一郎和米迦。这两人以及其它的百夜孤儿院的孤儿本来是她特地留下来的，没想到被费里德在四年前杀的只剩下两个，而且濒死的米迦还被克鲁鲁亲自变成了吸血鬼。 　　原本打算将尚未降世的全部炽天使都握在手里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现在至少得保下一个来。 　　“嗯？” 　　在视线从两人身上划过之时，克鲁鲁忽然看到了插在地上的那把刀，优一郎的阿朱罗丸。 　　不知为何，当这把刀映入眼帘，克鲁鲁那早已冰凉的心脏忽然搏动了一下。 　　（4k2） 　　PS：推书《沃兹今天给谁庆祝》作者：南雀21 　　简介：“庆祝吧，他就是解读过去和未来，记录正确历史的预言者——假面骑士沃兹，现在，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 　　“那么，让我看看，今天庆祝什么？”沃兹翻着书，看着上面的东西，一边大声地“庆祝” 　　“庆祝吧！她就是，闻名未来，统帅所有骑士的王者，其名为亚瑟，现在，她拔出了石中剑，正式加冕为王！” 　　“庆祝吧！他就是，通晓过去未来，真正黑手党的首领，其名为泽田纲吉，现在，正是他继承初代彭哥列力量的瞬间！” 　　....... 　　庆祝，必须庆祝，看沃兹给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魔禁篇【一】已结束，目前为少女歌剧篇） 　　笨淡：南雀大佬的新作，沃兹作为主角的故事。这位大佬的脑洞和剧情构思都很强，感兴趣的读者还请前去一观。 第016章 于幕后推动世界的存在 　　围绕名古屋据点的第一次冲突是人类的胜利，而第二次冲突由于吸血鬼的本队赶到，变成了吸血鬼一方的压倒性胜利。人类一方损失了半数军士，同时亦失去了强大的兵器——终结的炽天使。 　　人类一方制造出这种只是名字就极为不详的怪物的事实让士兵们感到疑惑和恐慌，而接到汇报的上层——柊暮人也感到了强烈的愤怒情绪。 　　他设想中的计划被打乱了。居然还有除了他之外的掌握这份力量的家伙存在。 　　“百夜优一郎……这么说，果然是红莲那家伙搞的鬼么。居然连我也骗过去了，不愧是有两个人格的疯子。” 　　“暮人大人，要传唤一濑中佐吗？” 　　“没必要，”柊暮人摇了摇头，缓缓勾起嘴角，“就算传唤他也没有用，木已成舟。而且，就算是现在，我等的胜利仍旧不会动摇。敌人是吸血鬼也好，神罚也罢，人类仍旧会前进。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扫清一切，将所有敌人都踩在脚下！” 　　他睁大双眼，缓缓拔出腰间的剑，转身面向森严列队的帝鬼军精锐。 　　“全军，进军！目标名古屋，杀光吸血鬼！” 　　“是！！” 　　…… 　　名古屋·吸血鬼军临时驻地。 　　追杀帝鬼军未果的吸血鬼们，在幸存的贵族的命令下返回战地，就地休息。 　　和人类一方不同，吸血鬼们无论位阶，全都知道终结的炽天使这个禁忌的存在，毕竟这可是真祖留下的戒律之中提到的事情，就连米迦这个百年来唯一一只新增吸血鬼都能熟背戒律，足可见吸血鬼们对戒律的重视。 　　此时，三三两两结伴休息的吸血鬼们就在闲极无聊地讨论这件事情，在日常口嗨人类的同时，他们的态度里也罕见地带上了凝重和担忧。人类无论来多少都不足为虑，但终结的炽天使不同。那可是一度毁灭世界的“神罚”，虽然八年前的灭世因为不明理由而并不彻底，但若是再来那么一次，世界说不定真的会毁灭。 　　吸血鬼们虽然是不老不死的生物，但这并不代表它们就不怕死了。不畏惧死亡的生物是不存在的，想要活下去是生物的本能。 　　它们度过了成百上千的岁月，在无尽的时光中只是徒劳地活着，没有感情和欲望而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却因为死不了而别无选择。即便是这样，它们仍旧要活下去。 　　“活下去，呢。世界毁灭的危机可真是不得了，就连什么事都敢不当回事的吸血鬼也瞪起眼睛来了。” 　　双手插兜背靠断壁，姜黎打量着吸血鬼的集群。 　　不论其他，至少在想要活下去这件事上，他是理解吸血鬼们的。毕竟，他一直在为此而难看地挣扎。 　　“哼，不过只是暂时脑热罢了。吸血鬼的傲慢，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不会消散的东西。他们很快就会想起来还有我在，有上位始祖在。所谓的神罚也不过只是炽天使这种生物，而只要是生物，就没有什么能凌驾于吸血鬼之上，纵使是能毁灭世界的存在，也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何时，克鲁鲁走到了姜黎的身边。女王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都要活泼，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那么，你这位上位始祖又是怎么想的呢？” 　　“——愚蠢。这份傲慢早晚会招致毁灭，只不过很多吸血鬼，包括上位始祖在内，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吸血鬼的强大许久没有被动摇，但这和绝对不会被动摇是两码事。” 　　克鲁鲁偏过头来，用那双红瞳直勾勾地盯着姜黎的眼睛：“吸血鬼的力量，在成为吸血鬼的一刻起就决定了。纵使度过了数千年的岁月，我也不曾比成为吸血鬼的那天强上哪怕一分。” 　　“只有停滞，不能前进的生物，迟早是会被淘汰的。” 　　“如今，人类得到了鬼的力量，染指了禁忌。缔造了一切的真祖不知道在想什么，脱离上位始祖会的原第二始祖据说已经不是吸血鬼了。而且，还有你这么一个未知的怪物存在着。” 　　“这个世界，就算是对于吸血鬼而言，也是一样的不友好啊。” 　　“哈哈，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姜黎笑了笑，抬起头高举左手，将掌心对准闪耀的太阳，“不过，我可不会手软。贵族以上都是有价值的猎物，视情况而言就算是上位始祖我一样会杀。要是因此而让吸血鬼失去了存活下来的资格，我可不管。” 　　“但是，你不会杀我吧？” 　　克鲁鲁也跟着抬起头，仰望这片澄澈的天空。 　　即便时光流转，太阳仍是一成不变地耀眼，弄得她不得不抬起右手遮挡在眼前。 　　在那遥远的彼方，一切都和过去一样，只可惜地上早已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陪伴在身边的家人也一个不剩。父母在当初就死在面前，哥哥后来被真祖带走。无论何时，都只有她被留了下来。 　　轻轻地眯起眼睛，克鲁鲁不知为何感觉有点悲伤。 　　吸血鬼没有感情。她现在感觉到的，只是单纯的错觉吧。 　　将手重新插回兜里，姜黎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要是你对我没用了，说不定我会让你献出最后的价值。” 　　“你这家伙，当我是储备粮吗？能让我体会到和人类一样的待遇的胆大妄为的混蛋，在这世上也只有你了。” 　　克鲁鲁不满地哼了一声，抱着胳膊瞪视姜黎。 　　“所以当时我才说，尽情恨我也没关系。你的心灵是你仅剩的自由，纵使是我的术式，也无法控制原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吸血鬼是已死却又未死的诡异生物，其存在本身正可谓是一种诅咒。 　　“那是胜者的权力，败了的是我，要恨也是恨我自己太弱。真要说的话，我倒是挺中意你的。作为可以沟通合作的第三方，对我而言你比吸血鬼和人类更可靠。只要你能让我和哥哥再见一面，就是死在你的手里也无所谓。” 　　“亚瑟拉·采佩西么。你现在知道多少关于他的消息？这世界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想要单独找一个人出来，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这数千年我也不是白活的。他和真祖一样，都在这日本。而且，还有一个人类知道他的情报。那个人类很有胆识，而且有着十分恐怖的才能。终结的炽天使计划，人类的鬼咒武器，都和她脱不开关系。” 　　克鲁鲁眼眉低垂，似是感叹地说道：“如今的世界，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那个女人，是我见过的人类欲望最为恐怖的具现。” 　　“嘿，人类啊。第三始祖大人居然没能从人类的口中问出情报，而是被威胁着与之合作了吗？” 　　“少来挤兑我。虽然被你俘虏了，但我也不是区区人类能够威胁的。只不过，当时距离世界毁灭只剩二十天，就算不答应她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剩二十天？你们预先知道了世界毁灭的日子——不，是特地决定了在那一天毁灭世界吗？” 　　克鲁鲁话语中的意思似乎就是如此。这话语里透出的疯狂，可不是一点半点。 　　“没错。不过，这‘你们’里面可没有我和我的部下。谋划了这一切的是百夜教，柊家还有柊真昼那个女人。明知道世界会毁灭，仍旧为了力量而不惜一切。丑陋的人类，果真是没有下限的。” 　　眼角微微有些上吊的大眼睛轻轻闭上，克鲁鲁缓缓握紧拳头。 　　或许是因为吸血鬼的记忆力太好，直到现在，她仍旧能记起那一刻贯穿灵魂的恐惧感。和人类比起来，吸血鬼根本算不得“怪物”。 　　“力量？恐怕不只是这样吧。” 　　姜黎摇了摇头，站直身体，朝着右侧走了几步，转头看向断壁的后方。 　　米迦正在拼命地和被铁链锁住四肢固定在墙角的黑发少年说着什么，但那个少年只是一个劲的嚷嚷着“放了我”“我要杀光吸血鬼”之类的蠢话。 　　要是真的放了他，就他现在这被缴械的状态，随便一个吸血鬼都能在他变成天使之前吸光他的血。更不用说，被克鲁鲁打了药才取回意识的他，暂时是无法唤醒炽天使的力量了。 　　可无论怎么说，他体内确实正寄宿着天使。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吸血鬼也不行。说到底，就算是丽娜那个圣女，也没做到一直让完整的神之子呆在身体里。异界黑暗的天使投影出的丽娜曾经使出过完整的神灵凭依，代价就是数分钟之后必定会死。 　　而百夜优一郎做了跟那个差不多的事情，现在活蹦乱跳。 　　百夜优一郎这个生命体，不过只是有着人类外形的怪物罢了。 　　某种意义上，他的存在形式就和姜黎差不多。 　　所以姜黎才能明白，他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终结的炽天使计划，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将神罚的力量固化做成兵器，并加以操纵？ 　　这样子确实能获得不得了的力量，或许百夜教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是，其他参与者可未必。 　　这个计划，不仅仅是为了引来天罚，让炽天使神降而已。 　　将世界扭曲成这副模样，付出大量的同类的生命，当然是为了更加疯狂的目的。 　　能把炽天使拉下来的话，更进一步的事情当然是可能的。 　　人类的傲慢一点也不比吸血鬼差劲，这种事情简直就和修建巴别塔差不多了。 　　回想着记忆在自己脑中的神话故事，姜黎轻轻地吸了口气。 　　人类的疯狂，就算是他这个破坏者也有些遭不住了。 　　“人类是打算接近神灵。不过，并不是由人类到天上去，而是将神灵从天上拉下来。我服了，就算是我，也不曾听说过这么疯狂的事情。” 　　单单只是降下的惩罚都足以毁灭世界，要是这样的存在真的被拉了下来，这一次地表上的一切真的会被彻底清除吧。还是说，人类已经连控制神灵的方法都准备好了？ 　　傲慢和疯狂不等于愚蠢。敢于做出计划的家伙，不至于会连这种东西都考虑不到。毫无收获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人类能控制炽天使是依靠的鬼，而再强的鬼，终究也只是脱胎于吸血鬼的生命体。下位的兽升了一阶仍旧只是下位，连破坏者都触及不到的家伙，是没资格放言说能触及神的。 　　所以，这里面绝对不只是有人类的影子。人类说不定对后续会发生什么根本毫不知情。 　　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意志，瞒着人类推动了计划。 　　“……是这样吗。如果这样考虑的话，就说得通了。” 　　“你在说什么？” 　　克鲁鲁皱紧眉头。她能感觉得到，姜黎像是一下子就想通了什么似的。这个神秘莫测的怪物，自称“破坏者”的存在，难道如此简单就触及了真相？他难道比自己还多知道了什么吗？ 　　姜黎回过头来看向克鲁鲁，轻声道： 　　“是真祖啊，克鲁鲁。” 　　如果以为吸血鬼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所以不会搞出大新闻，那就大错特错了。 　　“事件的背后果然是吸血鬼。吸血鬼在利用人类的欲望，用膨胀的欲望加速计划的推进。” 　　“如你所言，真祖就在日本的话，那他现在一定呆在百夜教或柊家里。他需要人类的势力执行计划，同时自己恐怕也做好了把持最后一步的准备。” 　　“而且，按照你所言，无论人类还是吸血鬼，全世界的目光都在这个计划上的话，那个原第二始祖恐怕也在日本，在事件的中心，”说到这里，姜黎眉头微微一挑，“不妙的预感变强了，看来我是猜中了。” 　　“那家伙，八成在和真祖不同的另一个势力里吧。一山不容二虎，他堂堂第二始祖，也不可能混入人类的势力里打白工。” 　　“但是，日本的百夜教已经被我讨灭了！” 　　“那只是你以为的，克鲁鲁，”姜黎叹了口气，这位女王大人实在是天真地可爱，“一个连世界末日都能算计到并成功引导的组织，怎么可能说灭就灭。狡兔还有三窟，他们就被吸血鬼逮住了所有的据点？就算内部出了叛徒，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吧。更不用说，事件的背后还有上位始祖。” 　　再不济，八年时间用来东山再起也足够了。 　　“……可恶。如果是那两个人，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第一始祖，以及千年前经常跟随在他身边的原第二始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唯有那两个家伙，我一点也搞不懂。” 　　克鲁鲁懊恼地跺了跺脚。 　　（4k2） 第017章 为了家人 　　“小优，人类只是在利用你啊！昨天的事情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被变成那样的怪物，你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次日，金发的吸血鬼仍旧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的家人。 　　可他的劝说效果并不好。从过去开始优一郎就是一个死脑筋，这一特征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演愈烈。 　　“所以呢？放开我啊米迦！你要是还认为我是家人那就放开我！无论你说什么，现在我都没法相信。我只知道，我是被吸血鬼抓了！要么sha了我，要么放了我！” 　　“小优！人类将你洗脑了，不然你怎么会如此偏激？锁住你是为了保护你，一旦放开你就意味着你没有所属，其他吸血鬼会sha了你的！” 　　“他们打不过我！” 　　“他们里面有贵族！” 　　优一郎不说话了。 　　被贵族暴揍的事情他还记得。同伴们被贵族按倒在地，肆意拷打侮辱和吸血的事情，他也还记得。即便是现在，只要回想起那一幕，他的心中就有漆黑的感情翻涌不断。 　　“小优……” 　　“少废话，米迦。你才是，被吸血鬼洗脑了。不仅如此，还被变成了吸血鬼。” 　　优一郎露出悲痛的表情看着米迦，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拯救你的，一定要把你变回人类！”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小鬼。” 　　突然，娇嫩的女声插入了对话。 　　优一郎扭头看去，站在那里的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孩。这样美丽的姿容，人类是不可能有的吧。樱色柔顺的长发，略微有些上吊的眼角，透出威严但不失可爱的大眼睛。即便是在血脉越浓厚容貌越会变得漂亮的吸血鬼中，也是引人注目的美丽。 　　“哪儿来的小孩子——不，是吸血鬼吗！” 　　话才刚出口，优一郎就感受到近乎窒息的压迫感，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虽然意识到了，但却不能理解。 　　仅仅只是目视，就能体会到那份处于不同次元的力量差距。 　　肌肤在震颤，每一根肌肉和骨骼都在发出悲鸣。 　　和面对贵族的时候不同，面对她简直就像是在面对某种只能仰望的存在，根本连.战意都提不起来——不，是连对抗的想法都不会有。 　　“克鲁鲁……！” 　　米迦下意识地背对着小优，挡在了小优和女王之间。 　　手里拎着那柄绿刃妖刀的女王，简直就像是要来处刑小优一般。虽然知道她应该不会这么做，但是米迦并不确信。他不相信任何吸血鬼，包括他自己。 　　“啊，是我的刀！把阿朱罗丸还给我，你这家伙！” 　　“小优，她可是第三始祖，用这种态度的话——” 　　“无妨，米迦，”克鲁鲁抬手示意，让担心自己家人的米迦冷静下来，然后将手中的妖刀插到地上，“让我把它还给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是想拷问我吗？不可能！我才不会出卖同伴，出卖家人！” 　　锁链一阵响动，就像是在衬托优一郎的决意一般。 　　然而他的决心，只换来了女王的一声嗤笑。 　　“拷问你？说得好像你知道什么情报一样。你对人类的了解还没我多，别以为自己有什么用了，小鬼。” 　　“听好了，我只问你一遍。你认识柊真昼那个女人吗？” 　　优一郎皱起眉头：“柊真昼？那是谁？柊家的哪个大人物吗？” 　　“是么，她没有和你接触。但这不可能，这与契约不符。而且，你的身上确实有亚瑟拉的气息，你一定见过他才对。” 　　“亚瑟拉？” 　　复述着这个名字的优一郎，忽然感觉心脏颤动了一下。不属于他的感情在灵魂之中.共鸣，传达到他的心湖之中。 　　‘阿朱罗丸？’ 　　契约之鬼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没事，优。只不过，那个名字很奇怪。总感觉，像是很熟悉，又很陌生。’ 　　‘什么啊？是你记得的名字吗？’ 　　‘不，我没有任何印象。鬼的记忆力和吸血鬼差不多，仔细回忆的话任何事情都能想起来。但归根结底，鬼几乎是没有过去的记忆的。’ 　　“不知道么……啧。” 　　克鲁鲁轻轻咋舌。 　　她本以为寻找哥哥的关键点会在优一郎身上，那个怪物一般的女人不会失手，但似乎并不是这样？ 　　调查妖刀的结果，这只是一柄附加了鬼咒的武器而已，并没有哥哥的气息。 　　失去肉体的鬼是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所以对克鲁鲁而言，即便是黑鬼武装，也只是和量产武装一样的铁块罢了。 　　“算了。迟早会找到的，等灭了帝鬼军之后慢慢来也不迟。我已经等了几千年，也不差这一会儿。” 　　她甩了甩头，重新看向优一郎。 　　“你明白自己的状况吗，小鬼？作为百夜教的实验体，你本来就不是人类。而现在，你的身体里有炽天使，有鬼。有一点米迦说的没错，人类对你做了太多实验。经过昨天的觉醒，为了维持作为人类的意识，你的身体已经开始向鬼转化。这样下去，要么彻底变成天使，要么彻底变成鬼。没有你自身存在的余地。” 　　“……我知道，阿朱罗丸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获得了力量吧？获得了能够保护家人的力量。” 　　出乎克鲁鲁的预料，优一郎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惧意。 　　他并非没能理解克鲁鲁的意思，而是在理解的基础上，仍旧毫不在意。他是认真的认为只要能够保护好家人，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嚯。你是想说，就算牺牲自己也没关系吗？” 　　“没错。” 　　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笔直的视线寄宿着火热的觉悟，那份意志的深处近乎疯狂。 　　百夜优一郎，简直就是一个殉道者。 　　“是么。那么，如果我说我能够让你完成这件事，你愿意为我所用吗？” 　　“——哈？” 　　“就算你们得到了鬼咒，吸血鬼与人类之间的力量差距仍旧如同天与地。若是我真的想要毁灭人类，只要亲自动手，今天之内就能结束一切。” 　　第三始祖的力量，确乎就是这么强大。使用一级武装的克鲁鲁，其斩击凌厉强大到能够粉碎城池，全力战斗的余波足以在几十秒内让一座现代大都市化为焦土。 　　毁灭日本帝鬼军不过只是她本人去东京一趟就能解决的事情，动用军队是因为需要照顾吸血鬼的骄傲。区区人类，若是让上位始祖亲自出手，下面的吸血鬼颜面何在？ 　　“帝鬼军的毁灭是必然的。若是想要保护家人的话，那就臣服于我。” 　　“不。我有炽天使的力量吧？米迦说了，那是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有这份力量的话，就算是你——” 　　“别做梦了。你以为是谁把你抓回来的？” 　　“……” 　　优沉默了。 　　得到鬼咒武装，sha死了吸血鬼之后，他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结果，却发现根本打不过贵族。 　　体内出现炽天使之后，他以为自己能毁灭世界。结果，却被第三始祖用事实打醒了。 　　无论获得了什么力量，他始终都是无力的。 　　他，当真就拯救不了任何人吗？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绝对不会向吸血鬼妥协。吸血鬼杀害了他的家人，是不可饶恕的仇敌—— 　　“将米迦变成吸血鬼的人是我。我要是没这么做，那天他就死掉了。” 　　“——？！” 　　“留你一命的是我。当初从百夜孤儿院将你们带回桑古奈姆的，也是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因为我需要终结的炽天使。所以，你有资格和我交易。用你的天使之力，换取你的家人们的安全。” 　　优一郎沉默了。他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不只是人类在算计他，吸血鬼也早就在算计他了吗？ 　　在优做出回复之前，米迦的反应忽然剧烈了起来。 　　“克鲁鲁……你也要利用小优吗？！” 　　他冲向克鲁鲁，然后被克鲁鲁随手拎起来摔在地上。 　　一个没吸过人血，至今都不完全的吸血鬼，能够发挥出都市防卫队精英程度的力量都是因为拥有克鲁鲁的血。他本来是能够成为十五位以上的贵族的，奈何他自己放弃了。 　　“这是双赢，米迦。他若是不服从我，那我什么都不会对他做。用不了多久，优的人格就会消亡，那具身体会被鬼和炽天使分掉。你要是觉得这是利用的话，那你也太愚蠢了。我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样。” 　　“……可恶！” 　　米迦垂头丧气地爬起来，低着头攥紧拳头。 　　他反驳不了克鲁鲁。 　　锁链晃动，优一郎挥动手脚让克鲁鲁看过去，认真地问道： 　　“如果……假设我服从你的话，我能对吸血鬼复仇吗？” 　　“哦？” 　　“费里德·巴特利。我一定要sha死他。” 　　深沉的憎恨伴随着话语从胸腔之中吐出，优一郎的眼瞳似乎要燃烧起来似的。 　　那是绝对不能原谅的对象的名字，是对他而言的必杀对象。 　　优一郎想要sha死吸血鬼的主要原因，并非是想要对过去被吸血鬼作为血包饲养蹂躏的生活复仇，而是想要sha死费里德为家人复仇。 　　若是能sha死费里德、保护家人的话，被第三始祖利用那就利用吧。 　　“那家伙啊。好啊，我同意了。” 　　克鲁鲁开心地笑了。 　　只要能得到终结的炽天使，那费里德的威胁也就不再具有意义。 　　哪怕他把事情捅到上位始祖会那里，让比克鲁鲁更强的上位始祖赶来也没关系。有炽天使的力量的话，总有办法应对的。 　　而且，还有姜黎那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在。 　　能够让自己毫无察觉地就被打败的那份力量，应该能够与第二始祖一战吧？ 　　除了真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敌人了。 　　“……那么，我就为你所用吧，第三始祖。” 　　下定决心说出这番话之后，优一郎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反正话都撂下了，肯定是没法回头了。 　　“这算是背叛了他们吧……不过大家一定能够理解的。” 　　似是自我安慰一般，但却带着莫名的自信说出这番话之后，优的脸上挂起笑容。 　　“米迦，我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呢。” 　　“嗯……嗯，小优！” 　　米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拔出腰间的剑斩开了束缚优一郎的锁链。 　　有克鲁鲁的命令，没有吸血鬼敢袭击优一郎。 　　两位分别多年的家人，终于再次拥抱了彼此。 　　看到这一幕，感到无趣的克鲁鲁转过身去打算离开，但她还没抬起脚便瞪大了眼睛。 　　——咚咚。 　　血脉在共鸣。强烈的渴血冲动从身后传来。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克鲁鲁回过身去，米迦如同野兽般失控的样子映入眼帘。他将优一郎压在身下，互相掐着彼此的脖子。 　　“血，血，血啊啊！” 　　“米迦？！这是怎么了，喂，吸血鬼，这是怎么了？！” 　　“看了还不明白吗？他缺血了。米迦是吸血鬼，没有血是会死的。至今为止他一直是依靠我的血才勉强活下来，也因此一直是不完全的吸血鬼。吸血的冲动一直在他的体内累加，迟早会让他彻底疯掉，无差别地袭击一切能够吸血的对象。” 　　克鲁鲁冰冷的声音让优一郎如坠冰窟。 　　“或许这一次他还能取回理智，但下一次渴血之后会不会疯掉，谁也没法保证。” 　　“这样啊——” 　　优一郎忽然笑了。他掐着米迦脖子的手一用力，将米迦的脸拉到了自己的脖子旁。 　　他们是家人。如果吸了他的血就能解除米迦的痛苦，那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在……干什么啊，小优！”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就像是在拼命忍耐着什么一般。 　　“让你吸血咯。” 　　“你在说什么呢，快放开我！要是吸了血我就再也不能回头，会彻底变成不老不死的吸血鬼！” 　　“那就变咯。虽然很不情愿，但这总比死掉强！而且，吸我的血就能冷静下来的话，比袭击其他人要好多了。我不希望你和那些吸血鬼一样啊，米迦！” 　　“小优……” 　　“听话，快一点。那家伙还在看呢，这个样子很难为情的好吧！” 　　“克、克鲁鲁？” 　　“无聊。我走了。下午开始训练优掌握炽天使的力量，你们不许迟到。” 　　克鲁鲁没有再管这两个家伙，对米迦的呼唤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4k1） 第018章 你就和个合成兽没什么两样 　　当日下午。 　　吸血鬼们仍旧没有进军，而是在原地休息。对于天性傲慢惫懒的不死生物来说，时间的概念本来就很模糊，面对的敌人还是被当做家畜的人类，在“一时的脑热”褪去之后自然不会有多少急切感。 　　明明这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类搞个大新闻再次毁灭世界的危机，可他们却悠闲地讨论起来了这次捕获的人类究竟是要带回都市献给克鲁鲁还是会由各个贵族大人分掉的事情。在这种时候都不忘捕猎人类换取功勋的老本行，这些都市防卫队的家伙还真是敬业。 　　对于他们来说，战胜是必然的事情。就算是输，也绝对不会输给人类，而是会输给人类之外的别的什么。 　　而不知为何，人类一方也迟迟没有出现在名古屋。 　　不过，人类总是贪婪，卑劣，不择手段，失去炽天使之后躲起来搞别的小动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么一想，吸血鬼们也就不在意了。反正他们也喘息不了多久了，就当是在最后给他们一点怜悯好了。 　　在这种放松的氛围之中，两个少年结伴离开了驻地。他们按照指示离开市政厅，一路向外之后，在一处破碎的商业区停下了脚步。这里或许曾相当繁华，但现在已经只剩下了几座千疮百孔的大厦。 　　而这最后的残留物，也在他们赶到之时消失不见了。 　　血色的斩击扫平了一切，让视野变得辽阔起来。单单只是这一扫，就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抵挡的。哪怕是逃，也只有黑鬼持有者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来了吗。时间正好。” 　　克鲁鲁甩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将之收入鞘中。上次用剑战斗还是千年前的事情，她几乎都快要忘记该怎么挥剑了。今后肯定要面对实力与她等同甚至比她更强的敌人，所以她打算将自己的战斗技术捡起来。 　　至于她的陪练自不用说，当然是姜黎了。 　　纯粹较量武艺，天生便拥有强大力量的女王从来都没有刻意磨炼技术的必要，格斗技因为用的多还算好，剑术上她只能被姜黎按着摩擦。结果，感知到米迦和优一郎接近的憋了一肚子火的女王，干脆就趁机发泄一通，想让姜黎出个丑。 　　只可惜，姜黎一点事都没有。 　　依靠自身的超感知在克鲁鲁出手的同时把握住斩击的轨迹，他及时转化成速度态站到安全区，并就地解除了变身。 　　剧烈的爆炸从身后传来高温和暴风，姜黎双手插兜，任由大衣的下摆猎猎作响，朝着克鲁鲁他们走去。 　　“刚才好危险啊~是想要趁机sha了我吗，克鲁鲁？” 　　“哼，那只不过是热身而已吧。要是那种程度就能sha了你的话，我就不会败给你了。” 　　姜黎对克鲁鲁的瞪视回以无奈的摊手，惹得她呲出尖牙狠狠跺脚。没等克鲁鲁再说什么，他见好就收，转头看向从街道另一头走来的米迦和优一郎。 　　金发的少年双眼从天蓝色变成一片猩红。彻底转化成吸血鬼后，他也开始拥有了那些特征。不过，似乎是因为被同伴的搞事才能给折腾得不轻，他的脸色不怎么好。 　　被吸血的优一郎身上则是没什么变化。鬼的契约者在体质上和吸血鬼差不太多，脖子上被咬出来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失去的血液也早已补完。看他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吸了米迦的血呢。 　　“额，米迦。这位是……？” 　　“是姜黎先生。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米迦轻轻皱眉。这个从桑古奈姆袭击事件后忽然出现在克鲁鲁身边的家伙，身上总有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不知为何，米迦一直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心底总有一股厌恶感。 　　“嗯~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啊！你也这么想吧，米迦？” 　　“喂，小优？！”米迦变了脸色，他一把捂住优的嘴，连忙看向姜黎，按着优的肩膀一起低头道歉，“对不起，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有点口无遮拦，我会督促他改正的，请原谅他！” 　　再怎么说，姜黎也是够资格给克鲁鲁当陪练的人。在米迦的推测中，他至少也得是第四位阶的始祖。这种等级的吸血鬼，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没事。不是好人……这评价从你嘴里说出来，倒也不能算错。” 　　姜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对方体内寄宿着立场上与自己敌对的生命，会对自己产生厌恶感是很正常的。 　　而且，姜黎本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他是个只为自己活命而行动的自私鬼，狩猎其他生命的时候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有必要的话什么东西都可以破坏。 　　“诶？什么意思？” 　　“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和克鲁鲁是负责训练你的人就好。米迦你离远点，要是他控制不住力量而暴走，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家人。” 　　待米迦乖乖地退开，姜黎和克鲁鲁一起走到优一郎的面前。 　　既然说要掌握炽天使的力量，那首先得把力量引出来才行。而为了掌控炽天使的力量，鬼咒的力量也是必须的。 　　克鲁鲁这里只有引出炽天使力量的药物，引出鬼咒力量的事情在交流后被姜黎主动接手。上午之所以没有和姜黎一起行动，就是因为姜黎去准备这件事了。 　　将一管注射剂交给优一郎之后，克鲁鲁打量着两手空空的姜黎，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说不用去联系人类那边的协力者也能掌握鬼的力量，到底是打算怎么做？用他们开发的鬼咒促进剂是最简单的方法了吧？” 　　“但剂量并不确定，而且有死亡的可能性。所以之前我也说了，我有别的方法。为此牺牲了几个吸血鬼，你不会在意吧？” 　　“当然。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姜黎没有回答克鲁鲁。他瞥了一眼脸上露出好奇表情的女王，确认道： 　　“你说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亚瑟拉的气息，对吧？” 　　“是啊。但他说没有印象。” 　　“既然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接触过，就只能去问他的灵魂了。” 　　说完，姜黎忽然伸出右手。 　　他的五指按在优一郎的胸前，如同按在水面上一般不受任何阻碍地陷入进去。 　　“——！” 　　…… 　　一片空白的世界之中。 　　有着一头黑发的少年，今天也背着手踩在刀柄上仰望着天空。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闲下来就会这么做，但他就是想要仰望天空，仿佛从过去开始就深爱着苍穹一般。 　　在他的面前，一个身披白色大衣的青年忽然出现。 　　“——你是谁？” 　　少年从天空移开视线，好奇地看了过去。这里是优一郎的内心世界，被允许进入这里的，除了那边地上放着的喇叭、他这个鬼以及优一郎自己之外，应该再无他人才是。 　　“这是明知故问吧，阿朱罗丸。能够拥有契约者的记忆和视野的你，不是刚刚才见过我嘛。” 　　姜黎一边回答一边随意地打量四周。作为内心世界，这里未免太过空旷。不过，倒是和除了复仇之外再无其他的优一郎挺相称的。 　　“吸血鬼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这可是鬼的领域。” 　　从刀柄上跃下，阿朱罗丸拔起长刀。 　　不说实话的侵略者，无论何时都不会讨人喜欢。 　　“我是吸血鬼又不妨碍我是鬼。” 　　将好几个吸血鬼放血成鬼再获得因子后，鬼的性质终于增强到足以表现出来。姜黎可没说假话，同时表现双方性质的他，现在确实就是如此。 　　“少胡扯了，你这性质恶劣的怪物。闯入鬼的内心还满口胡话。” 　　阿朱罗丸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违反常识的事情。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漆黑的鬼咒之力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开来。 　　“滚出去，或者被我砍个稀巴烂，你选一个吧！” 　　“唉，”姜黎叹了口气，“没法沟通的孩子，我可不怎么喜欢啊。” 　　“啊是么！” 　　轻甩长刀，阿朱罗丸化为漆黑的一闪冲向姜黎。作为最高等级的黑鬼，在内心世界中能够自由发挥战斗能力的情况下，其速度轻松地达到了十五位以上贵族的水准。 　　但是，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对姜黎来说未免太过脆弱。作为鬼侵入这个世界的他，就算不刻意改变外貌也能动用铭刻在灵魂上的全力。 　　铛！ 　　有如钢铁碰撞般的清脆响声，在长刀和一根手指间响起。 　　姜黎伸出左手的食指挡住斩击，然后和拇指一起捏住了刀刃。 　　“真遗憾，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什么——” 　　没等阿朱罗丸反应过来，姜黎的右手便插入了他的胸口。 　　鬼之力的特殊性质是能够侵入对方的身体和灵魂。无论是想要占据身体，还是通过灵魂对记忆进行操作，都不是难事。不过以姜黎现在能表现出来的鬼之力，读取记忆就是极限了。 　　他毕竟不是真的鬼。 　　“来让我看看吧，你和优的记忆。” 　　…… 　　现实之中。 　　内心世界的经历，在外界不过数秒而已。 　　从克鲁鲁的视角看来，姜黎只是愣了一下，就把手从优一郎的胸口拔了出来。 　　“唔哦？！” 　　优一郎大幅度地向后跳开，双手胡乱地抚摸自己的胸口。 　　“你刚刚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和你的鬼打了个招呼而已。” 　　姜黎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看向了克鲁鲁。 　　“你不问吗？” 　　克鲁鲁撇了撇嘴：“没什么可问的吧。你就和个合成兽没什么两样，无论变成什么生物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比起那些，你知道了什么？” 　　“首先，关于炽天使。他体内的炽天使被好好地封印着，变成了一个喇叭留在身体里。比起投药，更简单的方法是让他自己去吹喇叭。不过，那样会招致完全觉醒。要是没有打得过的把握就别这么做。” 　　克鲁鲁轻轻颔首：“喔。然后呢？” 　　“然后，就是关于亚瑟拉的事情了。” 　　“——！”克鲁鲁睁大了眼睛。 　　“按照你的说法，亚瑟拉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第三始祖。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么强的家伙。如果真的有出现过那样的家伙，浸入体验了他的记忆的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姜黎瞥了一眼优一郎腰间的刀，继续说道：“所以，可能性的范围就缩小了。要么，是他身上携带着亚瑟拉用过的东西。要么，就是亚瑟拉变成了鬼。” 　　至于那个鬼是谁，就算姜黎不说，克鲁鲁也知道。 　　亚瑟拉，阿朱罗丸。去掉为了本土化而加上的后缀，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是差不多的。克鲁鲁本就怀疑过这一点，但是那柄鬼咒武器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么说来，阿朱罗丸是为了将优变回人，将他的身体鬼化而转移到身上了吗？ 　　见克鲁鲁若有所思，姜黎适时地补充道： 　　“鬼的记忆我也翻看过了，空空如也。鬼似乎是没有过去的记忆的。” 　　“没关系，我知道，”克鲁鲁摇了摇头，缓缓勾起嘴角，“是吗，是这样啊……柊真昼还是遵守了和我的契约。哥哥，我找到你了。” 　　“？” 　　优一郎一脸懵逼。这俩人到底在说什么？ 　　“——好了。既然找到亚瑟拉了，你死在我手里也无所谓了对吧？” 　　克鲁鲁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狠狠咋舌：“啧，是啊。你是为了这个才这么做的吗？亏我还打算感谢你！” 　　“不需要。我又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现在，你的心灵也倒向我了吧。为了未来，我要的是不会背叛的盟友，这一点很重要。” 　　所以，只是能够自由支配肉体还不够。克鲁鲁做了几千年的女王，想在背地里坑姜黎的话，就算身体不听话也不碍事，只要有赌上性命的觉悟，总能坑个狠的。但若是折服了她的心灵，让她心甘情愿为姜黎做事，就不需要有这种担忧了。 　　“盟友……你究竟是打算干什么？难道和人类一样，盯上了世界的霸权吗？” 　　“只要你想的话，外表根本就是能随意改变的吧？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打算替换我成为吸血鬼的王呢。” 　　“我对王座没兴趣，”姜黎让视线越过克鲁鲁看向远方，低声说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没时间和精力统治世界。” 　　“只要能获得资源和力量就够了，盯上你让你臣服，是因为你最有可能帮我实现这件事。” 　　说完，姜黎转身离开。 　　“阿朱罗丸的力量我已经引出来了，要不要让他觉醒随你。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克鲁鲁。” 　　（4k2） 第019章 降下神罚的天使 　　“呐，米迦。” 　　“怎么了，小优？” 　　好友的呼唤让米迦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 　　他们现在正坐在从名古屋市政厅的车库里找到的运输车上。米迦担忧地看向自从昨天结束训练之后就一直沉着脸思索着什么的优一郎。自己的好友本是一个相当吵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 　　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与帝鬼军遭遇并战斗，若是怀有心事而无法集中精力的话，身负重任的优一郎是会死在战场上的。 　　优一郎轻轻地抚摸手中的刀鞘，转头对着好友露出了一个笑容。 　　“米迦，我只是在想……人类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出于人类自身的意志呢？” 　　“诶？”米迦下意识地疑惑出声。他不明白小优在说什么。 　　优一郎看了看周围。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这辆运输车上除了他和米迦之外，再就只有一个吸血鬼司机而已。只要声音够小的话，是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到的。 　　于是，他示意米迦附耳过来，又指了指手中的刀。 　　“克鲁鲁和我说，这里面的鬼——阿朱罗丸，是她的哥哥，原第三始祖。” 　　“诶？！” 　　“当然，阿朱罗丸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他曾和我说过他似乎有个meimei，而且想要夺取我的身体也是因为隐约记得自己一定要见一个人。自从见到克鲁鲁之后，就连夺走我的身体的动力都下降了，害得我差点没能完成鬼化，被炽天使完全侵占。” 　　优一郎屈指弹了一下刀柄，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不是因为姜黎深挖他灵魂中的欲望，提前引出了大量的鬼之力，富余到由优一郎来操控都足以控制炽天使之力，他早就落得一个不得不被克鲁鲁亲手sha死的境地了。 　　鬼的侵占欲望本是无止境的，即便得到了人的身体也绝对不会罢休才对，但阿朱罗丸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劲了，就好像失去了欲望一般。现在，阿朱罗丸正在为了调整状态而陷入沉睡，若是实战之中出了问题，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鬼也不是不死的。鬼咒武装被破坏的话，阿朱罗丸也会死。 　　“总之，他大概确实是原第三始祖变成的鬼。我听说吸血鬼在极度缺血的情况下会变成鬼，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实在是很难想象他有什么理由变成鬼，而且还失去肉体，被人类抓来作为黑鬼封印，还做成了鬼咒武装。” 　　“这里面，或许真的有着其他人的引导或操控吧。我不认为凭借柊家的力量能对第三始祖怎么样，不然克鲁鲁也不可能在这里安心地建立都市了。” 　　“……如果他真的是克鲁鲁的哥哥的话，那你说的应该没错，小优。人类的力量连威胁贵族都不容易，想要对上位始祖怎么样根本只是痴心妄想。” 　　米迦攥紧了拳头。 　　果然，想要利用小优的不只是人类。人类和吸血鬼——整个世界都在对他们施加恶意。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已经身不由己，被多方交错的计划拖入其中，随波逐流。 　　想要在这样的世界里保护小优，果然只能躲到偏远的地方去了。可他们是不可能逃得了的，因为他们正是事件的中心。 　　“这一切的黑幕，究竟是谁？” 　　“哈哈，我也想问啊，米迦。但不管是谁，我们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 　　优一郎爽朗的笑声驱散了米迦心头的阴云。米迦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玩伴，他的开朗就和过去一样，时刻引导着自己。 　　“——保护家人，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哪怕要杀人，要杀吸血鬼，要难看地挣扎，也绝对要活下去。” 　　“啊啊，没错。彼此都要加油啊，小优。” 　　运输车外，一辆机车在稍稍远离车队的道路上疾驰着。吸血鬼车队的首领正搭乘在这辆机车上。 　　“这就是你昨天下午让他们从桑古奈姆空运过来的机车？有跑车不开开摩托，你这人也是够奇怪的。” 　　“考虑到体型问题和速度问题，比起跑车还是机车更适合我。比如现在——”姜黎一拧车把，整辆机车猛地跃起，跨过了横倒在前方将道路挡死的一条巨大碎石，“若是开着跑车的话，刚才要么撞过去，要么就只能绕路了吧？” 　　“哼……这可不是你让他们挪用打造一级武装专用的材料为你制造机车的理由吧。这辆‘驾驭强袭者’，可是用掉了几十把剑的材料。” 　　克鲁鲁一边小声地抱怨着，一边挪了挪身体，向后靠了靠。因为她说要是被人看到女王抱着别人的样子会很难办，所以她现在是坐在姜黎前面的状态。实话说，这样子就变成了像是姜黎在抱着她，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反倒能够接受。 　　“这一百年来，仓库里的剑只拿出来过一把而已。剑的库存少说还有上百把，就算现在开始大量增加同伴也发不完。我用掉的这点原材料，根本就不妨事吧？” 　　“不是这个问题。说到底，你要这种玩具有用吗？用普通的钢铁打造就足够了吧？” 　　“那不一样。‘原型’的性能是很重要的。” 　　原型的性能越好，做成卡片之后的产物才能有一个好的基础。这辆机车陪伴姜黎的时间估计是短不了的。 　　“？” 　　克鲁鲁不是很懂姜黎的意思，见他没有解释的打算，干脆也就不再问。反正，这些资源本来也都是他的东西，这是契约。 　　“算了。无论是造玩具还是学习科技都是你的自由。比起这些，我倒是有些担心优。” 　　“他怎么了？” 　　“他和亚瑟拉……在灵魂的波长上未免太相合了。拜此所赐，盐之王的力量很快就控制住了，但是就因为这样才有问题。”克鲁鲁看向车队，锐利的视线跨越阻碍锁定了优和米迦。 　　“亚瑟拉会变成鬼，恐怕是真祖的手笔。那个人，会不会连现在发生的事情都算计到了。以炽天使的力量，真的能够触及他吗？” 　　姜黎听出来了，克鲁鲁这是动摇了。 　　与兄长的重逢让她心中最后的执念被实现，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所求，亦没有了动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察觉到了终结的炽天使背后的真祖的影子，会因此而犹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和真祖死磕到底的理由。只要能和家人一起度过悠久的时光，那就足够了。 　　“谁知道呢。我反正是不觉得那东西能有多大威胁。爆发全力都不能与你抗衡，那面对第二始祖就会被秒杀。面对更强的真祖，它们那号称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根本就发挥不出来吧。” 　　话是这么说，但炽天使的力量也不算弱。在暴走下头铁地与拔剑克鲁鲁硬碰硬，坚持了足足半分钟才输掉，这已经很猛了。至少常态下姜黎暂时还做不到和克鲁鲁硬碰硬。 　　“是啊。若是能知道真祖的目的，那也就能安心了。祂究竟想从我们兄妹——想从哥哥身上谋求什么呢？” 　　数千年前的相遇，现在想来一切都是策划好的剧本。 　　或许现在发生的一切，也都没有脱离真祖的掌心。 　　这让克鲁鲁不由得担忧了起来。哪怕是第三始祖，在这种事态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个无力的小姑娘罢了。 　　“不管是什么，祂迟早会亲自来要的。躲是躲不开的，大不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咯。” 　　姜黎腾出右手拍了拍克鲁鲁的脑袋，拧动车把加快了速度。 　　距离名古屋的机场还有几公里，以姜黎的眼力已经能够看到停靠在只剩荒地的机场上的人类的运输机和一大群帝鬼军士兵。 　　铁与血的气息，随风飘来。 　　…… 　　“那……那是什么？” 　　接近机场之后，吸血鬼的车队之中传出了疑问声。 　　不怪他们会感到疑惑，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奇怪。 　　简而言之，人类在使用奇怪的装备屠杀人类。 　　一个能放出无数触手般的钉枪的巨大集装箱，像是活物一般地将一个个月鬼组士兵刺穿，吸取血液，而帝鬼军和月鬼组的首领只是冷漠地按着刀看着，就像是在执行一场处刑。 　　人类要培养士兵可不容易，能够使用的战力本来就不多了，还在这里自相残杀。别说是吸血鬼了，就算是换成同为人类的优一郎也理解不了这里面的想法。 　　他一把拉开车尾的门跳下车，朝着集装箱的方向跑过去。米迦晚了一步，但也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 　　“筱娅！君月！与一！三叶！” 　　优一郎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呼喊着“家人”的名字，拔出阿朱罗丸向前挥出一道漆黑的鬼斩。浓郁的鬼咒之力勾勒出怪物般的虚影，在眨眼之间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将袭击同伴们的钉枪化为灰烬。 　　以这一击为信号，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战争突兀地开始了。 　　即便处刑同胞也无动于衷的帝鬼军精锐与都市防卫队冲向彼此，狂热de投入到绞肉机一般的战斗之中。但是，帝鬼军的精锐士兵也只有区区两三百人，人数还不到吸血鬼的一半。纵使贵族们不出手，这场战斗也必定是人类惨败的局面。即便如此，人类士兵们仍旧像是失了智一样地厮杀，让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双手撑着车身一跃而起，克鲁鲁在空中翻转身体，如同燕子一般轻巧地落在地上。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景象，一双大眼睛缓缓眯起。 　　“这是要再度触犯禁忌。看来，那个箱子里装着的，就是人类的炽天使了。” 　　鬼的命，人类的命，以及吸血鬼的命。死亡的意义乃是献祭，众多的血液将会叩开通往天国的大门。 　　这片荒地般的机场，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仪式场。 　　宛如变了个人一般的一濑红莲正发挥着匹敌贵族的战斗能力，挥舞着手中猩红的妖刀穿越战场。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凡是活物全都被他一击斩杀。 　　“Ooooo——！” 　　吸足了血液的钉枪染成红色，悠远空洞的低吟声震撼大气。 　　下一刻，集装箱轰然爆炸。 　　剧烈的暴风卷动高温，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的运输机都掀翻，引起了一连串的殉爆。 　　自生命体系之上俯视而下的压迫感，冲击着在场所有生命的灵魂。 　　柊暮人抬起右臂挡着风，瞪大眼睛笑着看向被烟尘和火焰席卷的地方。 　　“终于来了，向触犯禁忌的人类降下神罚的天使。” 　　他压下心底的喜悦，回头对手下大喊：“控制它的力量！人类在今日就要反攻，开辟属于人类的未来！” 　　“是！！” 　　巨大的紫色光球升上天空，一波又一波的力量脉动让封印在武器中的鬼都不安定了起来。吸血鬼们也感受到的血之牵引，捂着心脏动弹不得。 　　仅仅只是存在于此，这份庞大的压迫感就足以吸引全部目光，让生命体会到如同死神在前方招手般的恐惧感。 　　“那是什么？！” 　　“等等，我看到了——那是……天使！” 　　以吸血鬼的眼力，已经足以确认其存在。 　　紫色的光辉散去，如同太阳般的金色光辉向着地面播撒而下。如同球体般将身体包裹起来的四片羽翼张开，那副圣洁的姿态正可谓是天使。 　　然而，那所谓的天使，只是一个有着棕色长发、身穿病号服的小女孩罢了。 　　她的全身爬满了鬼咒的纹路，黑色的眼球与金色的瞳孔正是天使之力充斥全身的证明。与金色的光辉一同洒落下来的，正是劣化的神灵威光。能够使用这份力量的话，对姜黎而言它也确实算得上是“天使”。 　　和姜黎一同仰望着天使的克鲁鲁从怀中掏出了状似怀表的器械。 　　“那是第五号角……看起来人类已经完全掌握了它的力量——等等，还有一个反应，是第六号角！人类居然掌握了两只天使吗？！” 　　她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被暴风掀翻殉爆，倒成一片的运输机。 　　在火与烟的残骸之中，第二个光球缓缓升起。 　　吹奏喇叭而传来的不合时宜的音乐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柊暮人张开双臂，仰望天上的两个光球。 　　“很好！就该这样！为了我柊家而战吧，天使！” 　　（4k1） 第020章 丑陋的人类 　　“哟，暮人。你看起来挺开心的嘛。” 　　不知何时，收刀入鞘的一濑红莲来到了暮人的身旁。他扭曲着嘴角，抬头仰望两只天使。 　　“当然开心了。没想到你背着我藏了一手，更没想到的是你的这个人格居然将它献了出来。这是对人类而言的巨大贡献。等我们扫清吸血鬼，就用它们清理上面那些腐朽的垃圾。你想要创造的未来，我想要创造的未来，都能用这份力量实现！” 　　“哼哼，这么说来，我特意回老家一趟把它取来，也不算是白跑了。” 　　第六号角，寄宿在一个少年身上的留着血泪的天使，是被封印在这名古屋的一只早就降临到世界上的炽天使。 　　它的能力很单纯，那就是通过吹奏喇叭，从异空间将约翰四骑士召唤过来。充斥在世界上的无穷无尽的约翰四骑士，全都出自它的手笔。 　　换句话说，这只天使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至少八年的时间，而人类一直任由它存在，不考虑打倒它，而是试图将它的力量控制起来。约翰四骑士要是能作为军队使用，世界的霸权唾手可得。 　　至于另一只散播了毁灭世界的诅咒的天使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炽天使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威胁上位始祖，而此刻的人类手中居然控制了两只。如果吸血鬼这边带队的始祖不是克鲁鲁，这些吸血鬼真的会团灭。 　　帝鬼军精锐们虽然不知道暮人大人是怎么控制那种怪物的，但听暮人大人的意思，那东西是己方的兵器，立时就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呼声。有那么强大的兵器在，连他们都能对抗一时的吸血鬼直接就变得不足为惧。 　　“——丑陋的人类，灭亡的时刻到了。” 　　第五号角的少女轻启唇角，以冰冷而无感情的声音平静地做出宣告。 　　她向着前方伸出右手，劣化神灵威光的能量洪流迅速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号角。 　　那是炽天使的力量的源泉与象征，是它们被神灵赐予的灭世的权柄。 　　她将脸向前凑去，缓缓吹响了号角。 　　“呜——” 　　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并非是从那号角之中响起，而是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之中.共鸣着发出。 　　世界因为神罚的到来而哀鸣，连原本不可视也无法捉摸的空间都在嗡鸣声中震颤不已。 　　在号角声停息的瞬间，巨大的结界张开，天空变成了一片暗红，唯有天使头顶的区域散发出淡淡的白光，普照世界。 　　大地在不可言喻的伟力下变动，无数尖刺从地面升起，人类与吸血鬼——罪人所汇聚的场所生出裂痕，朝着下方塌陷。仅仅只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方圆数百米的这片区域就变成了处罚罪人的刑场。 　　趁着地形变动，柊暮人的手下们开始了工作。无数在地面上设置好的钉枪自发运转，缠绕着鬼咒增幅的咒缚的拘束缆朝着天使发射过去，将不知为何毫不动弹的第五号角与只顾吹奏的第六号角束缚起来。 　　咒缚向着炽天使的身体导入鬼咒，人造的类似鬼的压制机制硬是将炽天使的意志压制下去，只在那副躯体里保留完整的力量。 　　“让她继续。由第五位天使吹响号角召唤而来，‘毁灭的恶魔·亚巴顿’就要降临了。” 　　柊暮人一挥手，鬼咒力量的引导模式立刻发生改变。并非是在体内植入鬼而是直接依靠外部注入鬼咒进行控制的这种机制，能够让炽天使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 　　庞大的天使之力向上汇聚，第五号角似是承受不住那份重压一般弯曲身体。随后，如同气球被戳爆一般，她的背后被过剩的力量撕开了一道裂口。如同违反了重力的瀑布一般，漆黑的天使之力尽情地朝着天空宣泄而出，勾勒出一个竖着的十几米长的椭圆光球。 　　不，与其说是光球，倒不如说是光茧。 　　从那之中传出了强烈的生之脉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质之物即将从中诞生。 　　“欢呼吧，人类成功地控制了终结的炽天使。神罚的力量，已经全部由我柊家接手了！” 　　在柊暮人的庆贺声中，漆黑的光茧轰然破碎，蜷缩在其中的巨大异形缓缓张开了包裹身体的肉翼。 　　毁灭的恶魔·亚巴顿。 　　那是一只如同合成兽一般的怪物。它的主体是蝗虫，背后长着的是蝙蝠的肉翼，节肢一般的身体与蝎子类似，只有嘴巴和扁平的额头的脸部与马相似，而两只长长的角则是类似牛。如此扭曲的样子，还真不负恶魔之名，单单只是看着，就已经让人控制不住源自心底的恐惧，生理性的拒绝更是让呕吐的欲望十分强烈。 　　它舒张了一下身体，那如同蜜蜂一般肿胀的腹部像是掉了块肉似的，向着地面落下一块血团。血团在空中爆散为无数血滴，落在下方圈起罪人的坑洞之中，像是皮球般弹动几下，随后立刻得到形体。那是有翼的蝎子般的异形，长得就和约翰四骑士差不多。 　　默示录有云：“第五位天使吹号，我就看见一个星从天落到地上。有无底坑的钥匙赐给他。他开了无底坑，便有烟从坑里往上冒，好像大火炉的烟。日头和天空，都因这烟昏暗了。有蝗虫从烟中出来飞到地上。有能力赐给它们，好像地上蝎子的能力一样。有无底坑的使者作它们的王。按着希伯来话，名叫亚巴顿。” 　　第五号角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基本都与默示录相符。 　　谱写默示录的真祖，果然与炽天使计划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他虽然将这一计划定为禁忌，但绝对是打算将之完成的。将一切写入戒律这个看似是警告的行为，实际上是将做法堂堂正正地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亚巴顿的孩子们活动着身体，不分吸血鬼和人类，对周围所有的活物发动了袭击。它们的个体能力甚至还要在吸血鬼之上，一次扑杀就足以将人类咬死，咀嚼着吞入腹中。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无论是帝鬼军的士兵还是吸血鬼都感到一阵恶寒，纷纷拿起武器开始反击。 　　炽天使从来都不是帝鬼军士兵的同伴。它只是柊家的武器而已。至于在前线辛苦奋战的士兵，对于柊家而言只是无所谓的消耗品。为了得到人类最终的胜利，为了开辟属于柊家的未来，这些士兵应当为自己的死感到荣幸。 　　如此扭曲的思想，帝鬼军的上层深信不疑。他们拥簇在柊暮人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士兵们被怪物捕食，心中一丁点的罪恶感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混蛋！那不是在攻击人类吗？！既然是你们控制的，为什么还会伤害同伴？！” 　　优挥动长刀斩杀四周的怪物，一直线地冲向柊暮人。 　　“回答我啊，柊家的！人类的性命，究竟被你当成什么了？！” 　　“愚蠢的小鬼。事到如今，看到这幅景象还不明白吗？” 　　柊暮人拔出腰间的“雷鸣鬼”，挥动长刀斩出一道金色的闪电，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轰炸在优一郎的前方，将他高高地炸上空中。 　　“会死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们太弱罢了，既然弱小，那就只有作为祭品被淘汰的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要是他们都有你这种程度的实力，sha死那种怪物根本轻而易举！” 　　换而言之，弱者死了活该。 　　这，就是帝鬼军上层集体的认知。他们躲在天使的正下方，远远地观望着怪物们杀戮同胞，嘴里说着这般无耻的话，还一脸的冠冕堂皇。 　　“——” 　　优一郎只感觉，自己脑海中的弦断了。 　　不把同伴、不把“家人”当回事的家伙，只为了自己的野心就能随意牺牲在前线拼死拼活的士兵的混蛋，没有资格活下去！ 　　他的眼睛瞬间染成一片漆黑，双瞳化为璀璨的暗金。炽烈的火柱从他的身上冲天而起，化作撕裂暗红色天空的十字楔。 　　天使悬浮在半空之中，无情地俯视着罪人。 　　“那是什么？” 　　柊暮人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是未知的终结的炽天使反应！还在加强……是第二号角·盐之王！” 　　部下的汇报，让暮人摇头失笑：“偏偏是在这种时候……看来，是神罚啊。看到人类掌握了炽天使的力量，掌握了不会被神灵动摇的力量，终于着急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触犯禁忌的罪人，全部都化为盐之桩！” 　　伴随着天使的宣告，天使之力在他的面前化作盐的海啸，如同倾盆大雨般朝着柊暮人等人当头罩下。 　　面对能将万物平等地化为盐之桩的神罚，柊暮人脸上毫无惧色。他仰头看向背后伸出两道树枝般的黑色翅膀的炽天使，高声喊道：“纵使敌人是神灵，人类也仍然会前进！我等已经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击溃它！活捉百夜优一郎！” 　　呼应着他的命令，亚巴顿张开嘴巴，喷吐出漆黑的烈焰。 　　烈焰与盐柱在头顶叫错，席卷周围的高温足以将普通人化作焦炭，但对持有鬼咒武装的帝鬼军上层来说，这并非不能忍受的温度。他们仰视着有如神话再临般的天使与恶魔的厮杀，眼底只有被柊暮人鼓动的狂热。 　　人类已经连神的力量都纳入手中，这一事实与自小就不断重复的洗脑，让他们几乎要将首领柊暮人当做神灵去崇拜。 　　“第六号角呢？让它也动手！” 　　“暮人大人，第六号角正在交战中！敌人是——是新宿出现的未知生物！” 　　“……什么？” 　　…… 　　稍早些时候。 　　在坑洞的边缘，姜黎和克鲁鲁仰望着天上的两个光球。 　　“不妙啊。优对天使之力的掌握程度只能说是勉强。即便有亚瑟拉帮忙，也不可能同时以两个天使为敌。而且，和盐之王不同，亚巴顿能张开扭曲力量的结界，无论是吸血鬼还是持有鬼咒武装的人类，在这里都无法治愈伤口。就算是我，想要打倒那个恶魔也得做好觉悟才行。” 　　在天使之力面前，吸血鬼和人类的身体都是一样的脆弱，不能治愈伤口的话，被打中就会死。克鲁鲁的力量比亚巴顿更强，但也没强到能秒杀的地步，而亚巴顿一旦打中她就能sha死她。 　　从这个角度上说，她的想法是没问题的，要用天使对付天使。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唉，还是得变成这样吗？” 　　姜黎拍了拍手，活动了一下身体。 　　“优一郎已经往第五号角那边去了，那第六号角就交给我吧。” 　　“你？你有办法打赢它吗？”克鲁鲁疑惑地睁大眼睛。 　　基础三形态的姜黎基本是被拔剑克鲁鲁压着打的，这一点早就在平日里的对练之中暴露出来了。如果不是灵魂中被刻入了契约，克鲁鲁说不定真的会趁机反杀一波试试。而姜黎的那些支配形态的能力，也被她理解为了类似鬼咒的东西。若是那些力量以及恢复能力在这结界里不能起效的话，姜黎可能会被炽天使瞬杀。 　　“呵，那玩意不过只是个劣等的仿制品而已，我这就去随便会会。你就别乱跑了，记得保护好自己。若是吸血鬼之中有和人类一起搞事的叛徒在，说不定会趁着现在的混乱袭击你。要是你被干掉了，我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这不可能。我可是第三始祖！” 　　看着克鲁鲁那抱着胳膊、尽力挺起飞机场的样子，姜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掏出崩坏支配，在脚下打开孔洞。 　　“吸血鬼的傲慢可是会要命的，你不会不懂吧？” 　　“……我当然知道了，在小瞧我吗你这家伙？” 　　望着逐渐闭合的孔洞，克鲁鲁轻轻咋舌。 　　‘这家伙只会这种别扭的说话方式吗？’ 　　你到底是在关心人还是关心自己的计划，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不过，克鲁鲁也知道自己大概是不用担心他了。他已经用事实告诉了自己，这结界影响不了他。 　　而且，他似乎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既然称呼炽天使为“劣等的仿制品”，那么他是见过真正的天使咯？ 　　这家伙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比真祖瞒着的东西少吧。 　　（4k） 　　PS：这章补之前请假欠下的更新。请假条我销了。 第021章 引导未来的钥匙 　　穿过孔洞的姜黎听到了一阵悠然欢快的喇叭声。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空中那个如同管弦乐演奏者一般的刺猬头少年。他宛如一个恶鬼，自双眸向下流出血泪，在脸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长出尖锐指甲的食指死死地攥着手中两米多长的金色喇叭，像是打算索命一般一个劲地往里灌注恶意。 　　在这种距离上，就算现在还没有变身，姜黎的感知也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他——或者说它，使用的力量确实是神灵威光的劣化版。这种质量上的劣化，感觉就像是掺入了许多杂质，又像是被别的东西稀释了不少似的。 　　即便在质上有所下降，但它仍未脱离“神之力”的领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行使“奇迹”，并在面对其他种类的力量时拥有近乎压倒性的优势都是理所当然的。从这种意义上说，能够控制天使的鬼咒之力就很奇怪了。鬼这种生物也就那么回事，并非能够与破坏者或神之子在系统树上同台竞技的特殊生命体，其力量在性质上也远不足以和神灵之力相比，但以它为媒介行使的“鬼咒”，却硬生生地上了好几个台阶。 　　如果姜黎的力量也被稀释到这种天使之力的程度，用鬼咒说不定也能控制他。不过，这前提是鬼咒不会被他破坏掉就是了。 　　“真是可怜。其他的先不谈，这幅被人类闭锁心灵、无视意愿，当成普通兵器使唤的样子实在是让我看不下去。” 　　左手的手背释放出金色的光辉，姜黎握紧拳头举到胸前，眼神一凝： 　　“感受我的存在，好好清醒一下吧，炽天使！——变身！” 　　赤红的因子能如烈火一般爆发，在瞬间吞没姜黎的全身。身体各处的细胞在因子能的驱使下改变排列，宛如齿轮彼此咬合，和谐而迅速地展现出真正的姿态——有着黑色皮膜和金色骨甲的人形怪物。 　　似乎是听到了姜黎那挑衅一般的声音，炽天使停下了吹奏喇叭的动作，转动眼珠看了过来。 　　“——” 　　大气凝固了。 　　那双本应毫无感情的色彩的天使之眸，如同涨潮一般涌上了足以冻结灵魂的憎恶与愤怒。仅仅只是被这目光凝视，姜黎周围的地面便被完全冰结，散发出阵阵寒气。绑在天使身上各处的拘束缆通通化为冰雕，在天使振翼后碎成光尘。 　　他大大地张开四片洁白的羽翼，背后散发出金色的光辉。 　　“不可饶恕……存在本身便触犯了禁忌，比人类更加污秽之物，违逆神灵的亵渎者！你便是注定要被讨伐的神灵之敌！” 　　“嗯，果然是这个反应啊。太过理所当然了反倒让我没什么感想。就算我注定会被神灵讨伐，那也是我和祂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劣等的仿制品说三道四。” 　　姜黎漠然地点了点头，身体忽然染上橙色。 　　“——坠落吧，赝作。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触碰天空。” 　　将因子能注入恶魔之眼，姜黎引导着能量依附左臂化为光之剑，在0.1秒内对着天使释放了数道斩击。猩红的光弧突兀地在天使眼中放大，划着曲线轻柔地擦过他的身体。在感受到疼痛之前，天使那引以为豪的四片羽翼便被拐弯的斩击切成两段。将地上的污秽完全隔绝，使其无法触犯神之威严的天使之力，在亵渎的侵袭面前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就算是同格的神灵威光也无法做到完全防御，劣化的力量就更不用说了，那点防壁基本就和没有一样。反过来说，正因为这是与神灵威光沾边的力量，太过劣质所以无法突破因子能的防御。 　　号称能够毁灭世界，能够张开特殊结界，就连克鲁鲁也得冒着一换一的危险做好觉悟才能与之战斗的对手，实际上根本连伤害姜黎的能力都没有。 　　察觉到这一点，姜黎脸上的表情更是多了几分嫌弃之意。 　　“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愿意就此退去，我还能当做无事发生。” 　　“——不可能。神的光辉终将照耀一切，全部的罪孽都会迎来平等的净化，大地将会在神的慈爱下得到救赎！” 　　摔在地上跌了一个踉跄，丝毫不妨碍这只天使以充满了狂热感的声音赞颂神灵。它实在是太敬业了。 　　“那是神的职能吧，和你一个炽天使有什么关系？” 　　“神将净化大地的权能赐予我等，我等以此赋予罪人平等的终结！” 　　语气愈发趋近咆哮，坠落于地的天使看起来和恶魔也没什么两样。从羽翼断面飘洒出来的是代替了血液的天使之力，浑身沐浴着这份力量，它抡起手中的喇叭，就像是握着一柄大剑般向前横扫。明明只是在挥动一根长了一点的喇叭，但那景象却带给人宛如高塔倒塌一般的错觉。被撕裂的大气化作无数凌厉的风刃四处凌虐，但眨眼间就连风本身也被喇叭携带的伟力压溃。仅仅只是百分之一秒，黄金的喇叭便跨越了数米的距离，朝着姜黎的肩头垂直落下。 　　黄金的喇叭在抵达之前便粉碎了地面，那势头有如陨石坠落，若是轰击在地面上，足以将这机场一带完全抹除，留下一个半径上百米的巨型坑洞。这等威力正可谓是神罚，而将这样的破坏力施加在一个人形生物的身上，完全能够在触及对方之前便将其连一个原子都不剩地抹除掉。 　　铛！ 　　——然而，这喇叭落在如同海市蜃楼般化为了黑金相间的人形怪物的肩头上，却只响起了打铁一般的声音，在那金色的骨甲表面激起了点点因子能的涟漪。 　　支撑这神罚一击的最重要的成分便是天使之力，可这份赝作在因子能面前根本毫无意义。剩下的属于天使的怪力，对人类和一般的吸血鬼而言固然可怕，但也就只是十几位往后的贵族的程度，连因子能全覆盖的均衡态的防都破不了。 　　这一击要是换成丽娜来打，就是用攻防态也别妄想站桩还无伤。 　　连人类圣女的力量都比你纯正，你这天使当的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金色的双眸亮起光辉，姜黎轻振肩膀弹开喇叭，腰间的卡盒呼应着他的意志嗡鸣着将卡片高高弹出。他与身体向后仰去的天使交错视线，以右脚为重心朝着右后方旋转身体。左拳拳背恰到好处地与下落的卡片擦过，姜黎体内的因子能在这瞬间完全觉醒。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鲜红的因子能从接替重心的左脚注入脚下的大地，七头十角的巨大生物替代了姜黎的影子。它如同活物一般舒张着身体，伴随着姜黎旋转身体的动作对着炽天使张开嘴巴无声地咆哮。 　　【Trihexa critical finish！】 　　鲜红的纹章在姜黎转回正面的瞬间螺旋着压缩为精纯的能量，寄宿在姜黎的右脚之上。伴随着回旋身体的惯性，他的右足宛如利刃般划过天使的身体。赤红的因子能如同雷霆一般放射开来，与神灵威光互不相容的力量灌入宿体的深处，淹没了神圣的灵魂。 　　“——” 　　炽天使张开嘴巴，似乎想要发出惨叫声，但此时的它已经连这份机能都表现不出来，与宿主之间的连接早已到了被切断的边缘。 　　他倒飞出数十米的距离，撞入帝鬼军上层的队伍之中，轰塌了一辆装满仪器的运输车。到这时，还想战斗的炽天使再也没有动弹的力气，那灵魂被从身体各处逸散出来的因子能粉碎殆尽。 　　“我给过你机会了。” 　　姜黎轻轻摇头。 　　他与炽天使在相性上着实差到了极点，天使起了然后被他开必杀秒了很正常，没什么好说的。 　　所谓的炽天使只有这种程度，实在是很难想象它们要怎么才能威胁到真祖。就算凑齐全部的七体，对于远比第二始祖强的真祖来说估计也只是费点时间就能处理的小麻烦。 　　克鲁鲁的计划，估计是没戏了。 　　羽翼消散，天使从那副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消失。充满神圣氛围的躯体平静地躺倒，飘散在周围的天使之力忽然卷动狂风。光芒汇聚，在他的胸前凝聚出一把十字形的短匕，宛如他所背负着的十字架一般。 　　黑色的短匕悬浮在变回普通人类的宿体胸前，颤动了一会儿之后如同子弹般爆射而出，悬停在姜黎的面前，像是认准了他做持有者一般。 　　“……这算什么，炽天使的遗骸？” 　　姜黎皱起眉头。在他所知的范围内并没有这种东西。那十字形的短匕无论是在神之子的记述中，还是这个世界的默示录里，都完全没有出现过。这是真真正正完全由神灵威光构筑而成的东西，但它本身只是一柄能够自动悬浮的匕首，并没有任何特异功能，锋利度也只是普通钢铁的水平。 　　“那是钥匙啊，破坏者大人。” 　　轻甩染血的佩剑，费里德踏着舞蹈般优雅的步伐来到姜黎的身旁。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世界无疑发生了激变。降下灾厄的第六号角消灭，威胁全世界的约翰四骑士也会因此而全部消灭。与此同时，引导未来的钥匙落入了战胜命运的强者手中。” 　　“战胜命运？”姜黎轻轻嗤笑。 　　他所知的命运，可不是这么孱弱的赝作。那是真正的无可违逆，不可阻挡，就连生出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可笑的庞大存在。但即便是如此，为了“活下去”这个简单的一己私欲，姜黎仍旧选择了挣扎到底。哪怕到最后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徒劳，用命运给予的力量反抗命运只是在做梦，那也要比引颈就戮强得多。 　　至少，他不会因为自己连拼命的勇气都没有而后悔。 　　“哎呀，您就连命运也不放在眼里吗？”费里德轻轻眯起眼睛。 　　“我只是因为你觉得那玩意也配叫命运而感到可笑罢了。” 　　不过，钥匙么。 　　费里德这个一看就藏着一肚子秘密的家伙，果然比克鲁鲁这个被逼无奈的“老实人”知道更多的东西。 　　姜黎想了想，握住飘在面前的匕首，向里面注入了一点因子能。 　　匕首轻轻地颤动起来，一扇破碎的大门的虚影在姜黎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 　　‘坐标的残片……凑齐七把的话，就能拼出完整的术式，召唤出那扇门了吗？’ 　　原来如此，这功能确实是钥匙。 　　可是，它所能打开的门又是通向哪里的呢？ 　　考虑到这钥匙的构成材料是纯粹的神灵威光，姜黎实在是不得不往坏处去想。 　　‘十有八九，是神造宇宙吧。’ 　　除了那里，姜黎并不认为还有别的地方能有什么存在拥有这等纯度的神灵威光。包括现在所在的这个附属小世界在内的世界们，全都是在神造宇宙诞生时的奇迹余波中汲取可能性，于虚空海中凝聚出来的。因为有“创世奇迹”上的依附关系，它们才会是附属小世界。而引发了这等奇迹的神灵威光与因子能，自然也就具有了最高的位格和唯一性。 　　如果姜黎的猜测中了，那这把钥匙能引导的未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按照这帮炽天使的表现，它的作用大概无非也就是召唤天使或者召唤恶魔两种。前者大概会唤来神之子，后者则是破坏者。考虑到被召唤者的性质，这门大概和次元帷幕一样能无视时空顺序，从过去或未来拉人。 　　无论被拉过来的是哪一边，都能赋予这个世界平等的灭亡。除了实力暂时不明的真祖，姜黎并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生物能与那一层次的存在战斗。 　　‘如果，这就是终结的炽天使计划的最终目的的话……’ 　　创立这一计划的家伙，当真差点就要触及到对于姜黎而言的真正的神了。 　　把那样的家伙拉下来，难道是为了寻死吗？单单只是“被迫降临大地”这件事本身，对于神灵来说就已经算是必须降下神罚的侮辱了。 　　而即便是次一级的神之子，这个世界的文明也承受不住。本质上和破坏者一样只是兵器的神之子，可不是什么能够沟通的对象，无论怎么向它们献上祈祷，能够得到的结果也只有“净化”而已。 　　（4k） 第022章 世界的颜色改变了 　　俄罗斯，圣瓦西里大教堂。 　　这是一座位于莫斯科的历史悠久的教堂，地处克里姆林宫墙外，在红场与莫斯科河之间。直到世界崩坏之前为止，它都号称世界八大奇景之一，被人类视为俄罗斯横跨欧洲及亚洲独特位置的象征。 　　而在世界崩坏，吸血鬼堂堂正正地离开地下，接手世界之后，这里便成为了上位始祖的行宫。这座教堂虽不巨大，却在一个地基上集合了九间礼堂，作为上位始祖的行宫而言，无论是面积、花样还是足以与吸血鬼度过的长久时间相称的历史，都无可挑剔。 　　第二始祖乌尔德·基尔斯，今天也在主教堂之中静静地坐着。 　　这位度过了数千年的时光，几乎可以说是与“人类史”拥有着同等程度厚重的历史的吸血鬼始祖，是一个有着干练短发的黑皮肤男性。他不苟言笑，看起来成熟稳重，有着十足的上位者威严。作为管辖着俄罗斯以及周边地区的大块领土的始祖，他正可谓是手握足以动摇世界的权柄的存在。理所当然的，他体内流淌的血脉让他也拥有着与这份权力相称的力量。 　　立于世界顶点，或许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吧。 　　与自身积累的历史相对应，这位第二始祖不出意外的是个古板的家伙。他比起现代的娱乐更喜欢中世纪的歌剧，比起新潮的电子设备更喜欢普通的纸笔。他恪守真祖留下的戒律，并以自己“仅剩的第二始祖”的身份与地位，强势地监察着整个吸血鬼集群。因为这一点，克鲁鲁在上位始祖会之中，最为忌惮的也正是他。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老古板。与绝大多数同族不同，乌尔德意外地是个有些欣赏人类的吸血鬼。自从八年前来到地上，见识过现代城市后，他兴致盎然地学习了人类的城市规划，在俄罗斯创造了人类和吸血鬼“和谐共生”的环境。在上位始祖会中，他的都市没少被戏称为“模范都市”，那些打心底里瞧不起人类的同胞们可是一点都没打算效仿这个模范。 　　乌尔德看穿了这一点，但却没有做任何表示。身为最初的吸血鬼之一，他比谁都要更加清楚吸血鬼的傲慢所在，甚至可以说他亲眼见证了吸血鬼“获得”这份根植于心底的傲慢。而且，他也不否认贪婪卑鄙而愚蠢无力的人类确实只配做家畜，欣赏他们的自己或许才真是出了问题。 　　“……嗯？” 　　将手里的戏剧剧本翻到下一页，周围原本透着几分放松氛围的乌尔德忽然轻轻皱眉。 　　他抬起头，看向日本的方向。 　　度过悠久岁月并非毫无意义，至少他对世界的认知就和其他个体截然不同。 　　“世界的颜色，又稍微改变了点么。从八年前那天算起，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隐隐的不安感，让乌尔德心里少见地浮现出焦躁的情绪。 　　有不知名的人物正在世界的某处做着足以动摇整个世界的事情，这对喜好守候“不变的秩序”的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情连续发生了五次，每次都比上一次更令乌尔德焦躁难耐。 　　也许，下一次就会让世界彻底终结。 　　也许，下一次就会发生让事态脱离他的掌控的事情。 　　那些擅自以世界为棋盘的家伙，究竟背着他做了什么？ 　　考虑到这里面有比自己还强的存在搞事的可能性，乌尔德知道，自己坐视不理的时间也该到头了。 　　再继续权当不知道任由时间流逝，那就真的一点行动的机会都没有了。 　　终于下定了决心，乌尔德从椅子上站起来。与此同时，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了。 　　无需回头，他早在数分钟前便从气息上知道自己的秘书官在接近。 　　“有什么事？” 　　“乌尔德大人，刚才接到都市防卫队汇报，莫斯科周围的约翰四骑士自行消灭，这一现象可能已经蔓延到了俄罗斯全土——” 　　“不，”乌尔德眯起眼睛，轻声打断了秘书官的话语，“没有那么简单。全世界的约翰四骑士恐怕都已经消灭了吧。有一只终结的炽天使被打倒了。” 　　能够做到这件事，而且不打算将炽天使当成兵器用的，绝对不可能是短视的家畜。而吸血鬼因为戒律的关系，严禁解除禁忌实验。换句话说，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已经脱离了集群的吸血鬼，也就是真祖或另一个第二始祖“里格·斯塔福特”。 　　他们两个都拥有着足以动摇世界的力量，要打倒炽天使根本不是难事。可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会触碰禁忌。 　　改变世界的颜色，最终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呢？ 　　乌尔德想不通。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在。 　　对于这种未知，身为吸血鬼他并不感兴趣。但他无法容忍触犯禁忌的事情。只要打破了秩序，哪怕是真祖，他也要亲手惩罚。 　　“传我命令，通知他们召开上位始祖会。然后，命人去准备舰队。近期可能要去极东的小国一趟。” 　　那个远离欧洲的小国，过去曾数次听真祖提起过，千年前第三始祖也执意要将那里作为自己的领土。若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明摆着只能是在那里了。 　　有必要的话，干脆将那座小岛沉了吧。 　　…… 　　同一时刻，日本名古屋。 　　被姜黎轰杀的第六号角，在生命的最后撞毁了帝鬼军的一辆装满仪器的运输车。 　　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幕，很快便招致了巨大的混乱。 　　帝鬼军控制终结的炽天使，主要依靠的是鬼咒的力量。为此，他们需要大量的实时演算以调整鬼咒的输出功率，更是需要大量的仪器生成并运送鬼咒之力。而现在，承担这些任务的运输车毁掉了。 　　结果自然只有一个。 　　第五号角抖了抖翅膀，束缚全身的拘束缆便啪地崩碎断裂。 　　恢复了神智的她，第一时间与正在相互攻伐的盐之王停战，并与其一同默契地转过脑袋，看向了几十米外地面上的一个狰狞的异形。 　　“违逆神灵的亵渎者……汝当承受毒灾苦痛，不得求死！” 　　“被神灵摔在地上仍不悔改的亵渎者，于此化为盐之桩，清算汝身的罪孽吧！” 　　两只炽天使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夺取了身体并统一战线，顺畅地让优一郎和阿朱罗丸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对仇敌的讨伐优先于此外的一切，神灵赐予此身的权柄只为神之荣光存在。 　　体格颇为巨大的恶魔亚巴顿张开嘴巴，后仰脑袋后喷吐出漆黑的毒炎，而人类体型的盐之王则是张开右手以天使之力凝聚出一柄数米长的盐之枪，朝着姜黎投掷出去。 　　螺旋状的漆黑毒炎如同坑洞中的淤泥一般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粘稠感，仅仅只是划过大气，它便连风都点燃，使其化作高温的毒气，将姜黎身前的那些正在与小怪交战的人类与吸血鬼一视同仁的化为一滩滩暗黄色的浓水。不过，这毒气还算不得杀招。真正可怕的攻击，来自于不知为何少了半边羽翼的盐之王所掷出的那柄盐之枪。 　　从根部到尖端都灌满了天使之力的盐之枪，只需一根就称得上是可以一掷便摧毁一座小镇的“神罚”。一旦击下，方圆百米的土地会完全消失，化为盐堆。这就好像神话时代的天神在随意地切削大地、调整形状。 　　来自于两名炽天使的联手攻击，将两种不同的权柄和谐地叠加在一起，爆发出了远在单个权柄之上的力量，毒炎与令罪孽化盐之诅咒的结合，毫无疑问能够将世上的任何罪人都彻彻底底地净化掉。 　　迟了数秒钟才夺回身体的阿朱罗丸和优，只来得及投以惊讶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被瞄准的那个人形怪物已经算是死了。地面上的生物，没有谁能反抗炽天使的审判。 　　姜黎一把掐住费里德的脖子，抬手就将他狠狠地抛了出去。这家伙知道很多东西，不能让他带着秘密去死。 　　然后，面对近在咫尺的毒炎与被毒炎缠绕在中央的盐之枪，他略带不耐烦地抬起右手，一把按住了枪头—— 　　把它狠狠捏碎！ 　　四散的盐花与纷乱的黑色火星迸溅地到处都是，如同倾盆大雨一般蹂躏着大地，然而全身都暴露在那雨中的黑金两色的怪物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只是活动了一下手掌，以略带惊讶的语气感叹道： 　　“居然能让我感受到些许温度，权柄的叠加还是有点用的嘛。” 　　再多一种权柄，说不定就能伤到他了。 　　即便劣化到这种程度，底子毕竟还是神灵威光，叠加纯化之后那份伟力就能多少表现出一点来，变得值得姜黎正视。 　　不过，也仅仅只是正视。炽天使这种可以一招秒的敌人，也就只是那种程度而已。 　　“呜哇，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难道是米迦所说的人类用人体试验制造的怪物吗？” 　　‘谁知道。’ 　　优一郎张开仅剩的半边树枝状的羽翼悬浮在空中，睁大眼睛看向姜黎。刚才那一击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承受不住，但却完全没能对那家伙起效。炽天使的本能在催促他不顾一切地继续攻击，可他并不认为那怪物是最优先的攻击对象。 　　比起那个怪物，打倒恶魔亚巴顿，解救被当成宿体的君月的妹妹，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驱动优一郎的源动力是“家人”。 　　为了这个，他可以无视乃至牺牲其他一切。 　　“阿朱罗丸，给我更多的力量！” 　　‘唔？！你在开玩笑吗？比现在更多地索求力量的话，我就没法压制天使的意识了！这家伙正在因为那个怪物的缘故激烈暴动着啊！’ 　　“没关系，你可以的。你可是第三始祖，而且还是我的搭档，肯定要比那个天使更强！” 　　‘就是你嘴里的我说的做不到啊！’ 　　“你行的！”优一郎露出了一贯的乐天笑容，大喊道，“要上了，阿朱罗丸！” 　　‘咕，你这蛮横的家伙……！那我就稍微再加油一下，赶快给我结束！’ 　　对话只在一瞬间。 　　心脏的脉动变得更加剧烈，每一根肌肉都在不堪重负地悲鸣着。 　　鬼咒之力与天使之力在优一郎的躯体中激烈地冲突，维持着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让他可以自由地驾驭这份力量。 　　他握紧长刀，咆哮着冲向亚巴顿，背刺了这位以为他是友军的恶魔。 　　“Gyaaaa——！” 　　胸腹被剖开一个大洞，恶魔不由得大声惨叫。有天使之力加以修复，这等惨痛的伤势还不至于致死。 　　第五号角转过头去，以无感情的双眸紧盯着优一郎：“低等生物的诅咒……就是那肮脏的东西在妨碍你执行使命吗？” 　　“使命什么的我根本不懂也没兴趣！倒是你这混蛋，快给我从君月妹妹的身体里出去！” 　　高举长刀，优一郎为了打倒眼前的天使，继续压榨着力量。 　　柊暮人此刻是懵逼的。 　　不过只是一个转头的时间，战况忽然就彻底脱离了掌控。 　　从受到第六号角进入交战状态的报告到炽天使全部脱离掌控、自己周围的帝鬼军上层部队被余波波及死伤过半，仅仅只过了数分钟。 　　对人类而言的大好局势，忽然就变得一片黑暗。 　　失去了控制炽天使这个强大兵器的装置，人类暂时没有任何方法对付吸血鬼的贵族。而帝鬼军的士兵又被作为祭品和弱者淘汰了七成以上，还活着的远没有场面上的吸血鬼数量多。 　　吸血鬼的攻伐，天使所召唤的怪物的袭击，炽天使之间战斗的余波，以及炽天使腾出手来后的神罚…… 　　转眼之间，人类就变得举目皆敌。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可憎的怪物。 　　“啊啊啊啊啊！！” 　　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刀，柊暮人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狂奔着冲向那个人性的怪物。 　　怒火点燃了他的理智，他现在只想亲手将这头曾在新宿折辱了他的怪物大卸八块。 　　“轰鸣吧，雷鸣鬼——！” 　　一道闪电对着姜黎当头劈下，被他依靠直觉侧身躲开。随后，高举长刀的柊暮人便突袭而至，以上段位的架势双手举刀劈击而下，似要把姜黎分成两半。 　　姜黎微微侧头，金色的复眼与覆盖骨甲的面部读不出来任何东西。他一挥左臂以拳背拍击在刀面上将劈击荡开，随后猛地挥出右拳。 　　噗嗤—— 　　足以粉碎山川的怪力正面轰击在人类的胸膛上，哪怕这是个拥有鬼咒之力的强化人，结果仍然只有一个。 　　一拳穿心。 　　（4k2） 第023章 百夜之齐藤 　　虽然很残酷，但这里有必要强调一个事实。 　　人类是无力的。 　　这并非是在说“人类”全族没有力量，而是指人类的个体不像其他种族那般拥有强大的战斗能力，就算尽力提升了自己，人类的个体在与其他种族的强大个体单挑的时候通常还是没有胜算。 　　使用鬼咒武器，契约了最上级的黑鬼，拥有能够与位阶二十以上的吸血鬼贵族战斗的力量，即便在全体人类之中柊暮人也无疑是出类拔萃的。但是，他的力量也仅止于此，只是胆敢与费里德单挑的话瞬间就会没命的程度。 　　明明是这样，他却任凭愤怒的驱使对姜黎刀剑相向。 　　或许他是对自己那比部分贵族还快的速度很有自信，或许他是认为以自己的武艺就算不敌也能保命……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误判让结局收束了。从他对姜黎发动攻击的瞬间起，他的死亡就已经注定。 　　对姜黎而言就和赶蚊子没什么两样的动作，对他而言足以致命。心脏被击穿，微弱的因子能流遍全身，换成是吸血鬼或炽天使也活不下来的伤势，他一个人类更是无能为力。 　　“——暮人大人！！” 　　从几十米外传来了死者的副官的尖叫声。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女性军官，一边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试图拔刀。然而，在她拔出刀之前，一只狰狞的手爪便按在了刀柄上，将微微出鞘的佩刀按了回去。 　　“你这怪物……！” 　　若是目光拥有攻击力，她早已将姜黎瞪死千百次了吧。 　　如此刻骨的憎恨和愤怒，已经不仅仅是出自忠诚心。从那份强烈的感情之中，姜黎还察觉到了强烈的丧失感和近乎自暴自弃的冲动。 　　“——原来如此，你爱着那个男人啊。没关系，我这就让你们团聚。” 　　“……咳哈！” 　　那是在感觉到疼痛之前便连痛觉神经都sha死的一拳。 　　腹部被开出一个血洞的副官无力地向前倾倒，怪物无言地侧开了身体。 　　弥留之际，她脑海里繁杂的思绪忽然清空。她望着前方似乎触手可及的柊暮人的身体，眼里只剩柔情。 　　那怪物的动作她根本看不清，莽过去会是什么下场她一个身经百战的武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但她还是任由冲动驾驭了自己的身体。 　　和幕人大人死在一起就是她的目的。没有了那个人，她也没有了活着的理由。 　　姜黎轻轻甩去手甲上沾染的血迹，有点默然。 　　他不明白这女人在死前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觉得自己能感同身受，但他理解这种做法。换成是他处于这种立场也会不顾一切吧，就算要用自己的所有去和恶魔做交易，那时候的他大概也不会犹豫。 　　人类那炽热而深邃的感情，充满了谜团和可能性，让他感到好奇和恐惧。 　　姜黎看向前方，帝鬼军的高层们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说是高层，实际上他们只是一些中级军官，真正的上级只来了柊暮人与其副官，其余人还得负责涉谷本部的运转，无暇分身。一时之间，他们面面相觑，竟是找不到一个能指挥的人。 　　“我是中佐一濑红莲，按照战时条例，我以现场最高等级的身份接过指挥权。所有人撤退，快撤！ 　　一濑红莲适时地站了出来。看他那严肃的表现，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人格的切换，又变成了那个好好军官。 　　现在的形式，只要不是柊家那帮子傲慢程度和吸血鬼有的一拼的家伙就不会看不明白。 　　人类一方失去了炽天使，失去了最高指挥，还做出了放任怪物杀害同胞的事情，士气已经低得不能再低。这种时候，面对一个搞不好比炽天使还强的怪物，除了逃命还能怎么办？全军一起上也只是送死而已。 　　幸好帝鬼军在与吸血鬼的作战中早已经习惯了有序撤退，这时候即便心里慌乱，却也能将阵型弄得像模像样，让吸血鬼逮不到狠咬一口的机会。 　　至于他们最为警惕的姜黎，则是根本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在这里团灭人类根本易如反掌，但没有这么做的意义。 　　姜黎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在结果上站边了吸血鬼，这并不代表他对人类有什么负面的看法。而且人类是不能提供因子的，不在姜黎的狩猎范围内。除非人类主动过来招惹他，不然他也不想和人类有过多的交集。 　　呜——轰隆！！ 　　突兀的爆鸣声让姜黎抬起头，大片大片的盐粉正从空中洒落下来。 　　优一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的鬼咒纹路与背后的单边羽翼随着他的降落逐渐从身上剥离。无论是他还是阿朱罗丸，似乎都已经到了极限。 　　炽天使之间的战斗，以恶魔亚巴顿被盐之王做成了大块的盐之桩告终。这种结果没有超出姜黎的预料，基础上双方同为炽天使，而优一郎还有额外的提供欲望便能获得更多力量的鬼之力加成，会输才比较奇怪。 　　姜黎凝聚因子能的弹丸，瞄准正在向着地面坠落的天使宿体打出了数发攻击。 　　他能感觉到，寄宿在那个女孩体内的炽天使正试图脱离。这次败北对它而言也是与宿主分离的机会，原本就是被人类使用药剂+刻意触犯禁忌的方法强行固定在女孩体内的它，现在只想寻找一具更合适的身体再卷土重来。 　　可惜的是，它没有机会了。因子能的弹丸准确地击穿了它的数处要害，在它脱离女孩的身体之前将它sha死。天使之力崩碎着从女孩的身体里逸散出来，如之前第六号角逝去时一般凝聚出了一把短匕。 　　七把钥匙之中，已经有两把落入了姜黎的手中。 　　其实他还能再拿到盐之王的那把，只不过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他又没打算打开那扇门，sha死第五号角也不过只是为了永绝后患而已。 　　看着手里的两根钥匙，姜黎忽然想到，或许以后的某天，克鲁鲁会为了打倒真祖而将手伸向那扇门也说不定。 　　到那个时候，他又该怎么做呢？ 　　…… 　　另一边，克鲁鲁并不知道姜黎现在在想什么。她只是随手刨挖出一米见方的土块当成椅子坐下，无趣地打量着吸血鬼追杀帝鬼军的场面。 　　终结的炽天使实验，虽然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人类毫无疑问已经掌握了召唤并控制炽天使的方法，而优一郎更是已经能够以自己的意志驾驭炽天使的力量。可是，这份力量看起来好弱。被姜黎几下子就锤翻的程度，连与第二始祖战斗都不可能，就算七体聚在也是不可能威胁到真祖的。意识到这一点，克鲁鲁当即就放弃了收集炽天使找真祖麻烦的报复计划。 　　反正哥哥已经找回来了，她打算从这件事当中撤手。 　　可是，她已经深入太多了，无论是对同胞的背叛还是对炽天使计划的干涉，都已经到了其他棋手无法无视她的地步。 　　“——！” 　　轻微的风声传入克鲁鲁的耳中，那是由远及近的细小的割裂音。 　　来不及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顺从本能的判断猛地向侧面跃出，踏在地面上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就在同一瞬间，不可视的攻击撕碎了以方才那块土椅子为中心的方圆十米内的一切。能够让第三始祖都差点没能发觉，袭击者的实力可想而知。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跃到空中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克鲁鲁才没有离开地面。 　　她庆幸着自己听从了姜黎的建议，将一级武装佩在了身上，不然现在根本连自保都办不到。 　　“胆敢袭击我，却没胆量出来吗？！” 　　“——哎呀呀，你还真是一如过去那般的心急呢，克鲁鲁·采佩西。” 　　宛如走神了所以有些眼花一般，只是在克鲁鲁因为听到声音而转移注意力的瞬间，一道笔直挺拔的身影便如同幻影般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前。 　　那是一个整整齐齐地穿着合身西装的体面人，无论是谁来看都挑不出毛病的“成功人士”打扮的年轻男子。 　　他有着一头三七分的黑色短发，双手背在身后，穿着黑亮皮鞋的双足如同军姿一般是六十度的外八字。 　　下意识地，克鲁鲁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个自然而然地恪守秩序的人。不过，他并非人类，也不是吸血鬼。他的身上没有血液的味道，这对于那两者来说是不可能的。 　　就连姜黎的体内也有血液，眼前的这个人型生物，连是不是生物都还有待商榷。 　　不过，那张脸……克鲁鲁脑中的某处似乎还有着印象。结合那份夸张的实力，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她绷紧了小脸，握着长剑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 　　“你是总是跟随在真祖身边的那个男人……原第二始祖，里格·斯塔福特！”如果克鲁鲁还是活人，现在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心跳也会失去掌控吧，但现在的她还能强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露出笑容，“和一千年前比起来，你变得未免也太大了吧。” 　　“嗯哼，从我不当第二始祖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么。我把头发染成了黑色，名字也如你所知，在这几百年里一直使用‘齐藤’这个名字，在这日本这个名字很不错吧。” 　　原第二始祖以一副轻松的语气点出了自己的身份。 　　“齐藤”这个名字，克鲁鲁当然知道了。不仅知道，还一直都十分警惕。究其原因，齐藤正是“百夜教”的创始人，“百夜孤儿院”的创办者和管理者，终结的炽天使计划的主要策划人与管理者，人类一方最深邃的黑幕。 　　八年前剿灭百夜教行动之时，克鲁鲁虽然为了自己利用炽天使的计划很是放水，但也曾打算使用全力sha死齐藤，奈何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这个人，只得作罢。 　　万万没想到，齐藤竟然是原第二始祖，而且已经舍弃了吸血鬼的身份，使用百夜教的咒术将自己改造成了不知名的生命形式。这种生命形式，八年前克鲁鲁可是见得多了，看起来拥有着人类的姿态，但实际上只是一团缠绕着锁链的黑雾，某种意义上生命力比吸血鬼还强，就算是在她看来也相当难缠。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舍弃吸血鬼的身份，意味着齐藤脱离了血脉的限制。他完全可以以第二始祖的实力作为全新的起点，变得更加强大，甚至于某日说不定能追赶上真祖。 　　“……你这家伙，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究竟有什么企图？” 　　“企图？不，我从来不做麻烦的事情，”齐藤略带困扰地一笑，看起来就像是对自己被误解感到无奈一般，“我只是因为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哥哥而过来祝贺一声而已。” 　　“亚瑟拉·采佩西，我们之中真祖唯一中意的家伙，除了他之外的吸血鬼都被真祖抛弃了呢。如果他没有变成鬼，真想问一下真祖这些年来都过得怎么样啊。” 　　“你这家伙……” 　　克鲁鲁霎时怒目圆睁。 　　齐藤的话语就和威胁没什么两样，纵使他比自己更强，克鲁鲁也绝不可能在自己唯一的执念被触及时还默不作声。 　　“呵呵，请放心，我不会做让彼此不愉快的事情。日本是我的游乐场，也是你的领土。因此你我之间有合作的余地。” 　　“什么意思？” 　　“就在五分钟前，我接到了来自俄罗斯的加急传讯。那边正在准备组织一支大型舰队，以乌尔德·基尔斯为中心，大批的贵族将会来到这日本。” 　　“……？！” 　　齐藤那轻飘飘的话语，其分量沉重地与宣告破灭无异。假如开战，现在的桑古奈姆根本连船队中的“大批贵族”都无法对抗。日本地区的贵族，只剩下不足十个了。 　　而乌尔德·基尔斯组织出这种阵容，总不可能是来旅游的。 　　“世界的变动有些太快了，纵使是他也该坐不住了。坦白来讲，今天的这场战斗才是让他注意到这里的主因。” 　　齐藤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轻微的责备之意。 　　而克鲁鲁这时也明白过来，带来灾厄的天使的死亡，这对于世界来说究竟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口中的合作，是怎么一回事？” 　　（4k） 第024章 交易很动心，但是我拒绝 　　“合作当然是互利互惠了。我需要打倒炽天使之后的战利品，相对应的，我会借给你百夜教的军势——当然，这里面包括我本人。我不出手的话，没有人能挡住乌尔德吧？” 　　齐藤浅笑着看向克鲁鲁，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需求。现在的场合是克鲁鲁处于劣势，即便克鲁鲁猜出来了那两把钥匙的价值，也没有坐地起价的余裕。相比起价值虽大但不知底细的钥匙，还是第二始祖的力量更能帮她解决正在逼近的巨大灾厄。 　　克鲁鲁攥紧拳头，猩红的眼瞳中透出危险的杀气：“……也就是说，sha死炽天使才是计划的真正目的么。无论是人类还是我，打算将炽天使当做兵器控制起来的家伙全都被利用了！” 　　终结的炽天使计划是柊家和百夜教完善的，换句话说，外人能知道多少情报，完全取决于这两个黑幕放出了多少。真正的核心，只有可能掌握在齐藤和柊家背后的黑幕手里。而按照姜黎的分析，那个黑幕极有可能是真祖。 　　先后抛弃了吸血鬼而离去的他们，正以不为人知的手段将整个世界作为棋盘博弈。就连sha死拥有神罚之力的天使这种夸张的事情，也不过只是计划中的一道工序而已。 　　到这时，克鲁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惊愕愤怒和惶恐的情绪席卷她的心灵，数千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情绪激动地像个人类。 　　迄今为止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在按照别人的计划进行。她以为自己藏得足够好，以为自己付出诸多努力并得到回报，可这一切，全都只是牵线木偶的拙劣表演！ 　　“呵呵，别这么生气嘛。你终究还是找到了亚瑟拉，并没有吃亏。不过，这究竟在不在真祖的算计之中，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要恨，就去恨那个缔造了一切的家伙吧。” 　　齐藤看着身体颤抖个不停且杀气四溢的克鲁鲁，无奈地笑了笑，就像是在容忍她的调皮。克鲁鲁的挑衅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吸血鬼的位阶实力差是绝对的，纵使是过去的齐藤，也能轻松地在一招之内sha死克鲁鲁。 　　一个成人，又怎么会在意婴儿的挑衅呢？ 　　他瞥了一眼远方追击人类未果，正在收拢队伍的吸血鬼们，收敛表情道：“那么，给我回答吧，克鲁鲁。我们彼此都很忙，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克鲁鲁张了张嘴，小巧的尖牙咬住了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差点就要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身为女王度过数千年的时光，无论何时都拥有最终拍板的权力，就算是更上位的始祖也不过只是上位始祖会中的同僚，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任何生灵的意志都只有屈服在她之下的份，她做事从不需要顾忌任何人。所以，即便sha死炽天使的战利品并非是她亲手所得，她也有决定其归属的权力——本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并非如此。不仅那些战利品轮不到她置喙，就连她自己也已经不再和过去那般能够自己决定一切了。 　　说到底，她的一切，可不仅仅属于她自己。 　　“这个回答我可给不了你，”女王浅笑着摇了摇头，整个人忽然放松了下来，不需要决策，也就不必背负太大的压力，“现在的我并非能够决定未来的人。”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齐藤皱起眉头。难道说在这千年里，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在了这日本——他的眼皮底下？向来说一不二，拥有着在上位始祖中仅次于乌尔德的绝大权力、一言一行皆有可能影响整个世界的女王，居然说她无法做出决定？ 　　“你是在开玩笑吗？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笑得出来的事情。” 　　“我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克鲁鲁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身旁的空地，“瞧，他来了。” 　　就在克鲁鲁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所指的空地上方，空间在剧烈的扭曲后张开一人高的圆形孔洞，黑金相间的怪物无声地从中浮现出来。 　　“哦？这不是之前报告中提到的那个无所属的怪物吗？听说它之前袭击了桑古奈姆，然后被女王处刑了。没想到，是被女王圈养起来——不对，是‘把’女王圈养起来了啊。” 　　齐藤眯起狭长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只新颖的怪物。哪怕他度过了作为生命体难以想象的悠久时光，建立起百夜教之后也以各种各样的生命体做了无数实验，也未曾想过能造出这种怪物来。 　　和吸血鬼这种生物一样，它的存在可不是如今的技术能做到的人体改造，这头怪物的背后究竟是谁？真祖吗？ 　　而且，它居然能让女王心甘情愿地臣服，其力量绝对超越了第三始祖，而且说不定还有着某些超越常理的特殊能力，让她没有办法反抗。 　　如此特殊的怪物，说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不影响计划进行的话，把它给抓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也不错，一定能获得不少新技术吧。 　　“——说圈养也太失礼了，我可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克鲁鲁可是很聪明的，不能做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碰。” 　　怪物说话了。这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发展，让齐藤的脸上挂上了营业性质的假笑。 　　若是无法沟通的话，控制女王的意义就没有了。它或它背后的存在，一定是想要通过女王得到某种利益。 　　既然有需求，那就能够交换利益。换而言之，是客户。 　　齐藤虽然拥有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强大力量，但他并不打算遇事不决就暴力破局。这种野蛮而毫不优雅的做法，只能当做最终的手段。哪怕是第二始祖，仅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有很多。因此，方便好用的“朋友”是必须的。只要利益不冲突，齐藤也不介意自己吃点小亏，认识一个新“朋友”。 　　于是，他将自己的交易内容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这很合理吧？无论你是否知道你所拥有的那两把钥匙的价值，你都无法拒绝我所提供的帮助。能够打倒克鲁鲁并不代表你有多强。我一向讨厌自夸，但我喜欢说实话。在现在的世界上，能够打倒我或他的家伙，除了我们彼此和真祖之外不存在。” 　　以这个世界的理论来看，这是相当诚恳的说法。 　　克鲁鲁就已经能sha死炽天使，换成是第二始祖更是一招秒的事情。那么，除了位阶更高的真祖之外，他们当然不存在其他的敌人。 　　至于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的神？那得等召唤出来之后再说了。 　　“听起来是很合理。这毕竟是雇佣第二始祖，不是这种钥匙的话恐怕付不起这个代价。” 　　姜黎了然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交易的公平性。先不论目的，至少现在齐藤确实没打算坑人。哪怕可以强抢，他也仍旧耐着性子谈交易，作为前吸血鬼来说实在是个罕见的“好人”。 　　“——可是我拒绝。” 　　人归人，事归事。 　　交易再怎么公平甚至小赚，没必要做的交易就是不会做。 　　吸血鬼的大军确实是很厉害，可姜黎同样也很厉害，而且比他们更厉害。 　　破坏者本就是拥有仅凭一体便可清洗地表的性能的怪物，超越了普通破坏者的姜黎更是如此。虽然那份力量在他这里不能无限制地使用，但他也不是一次性的道具，而且性能比起普通版本的更强——谁让他拥有的因子更多呢。 　　通常情况下，考虑到齐藤至少拥有着与乌尔德同等力量的事实，与他合作也未尝不可。使用爆血会耗尽体内的能量存储，没有补充的话短时间内连变身都做不到，要是这时候敌人当场复刻，那姜黎必死无疑。要是恶了齐藤的话，这就极有可能是现实情境了。 　　但敌人毕竟是吸血鬼，是兽，是移动的因子卡。在这种战斗里，姜黎完全可以“以战养战”。一波爆血之后，只要能争取到哪怕一瞬的时间刷卡变身，就能再来一波。 　　连续爆血的副作用大概会非常恐怖，对身体的磨损说不定会严重到再怎么自愈也会至少一星期无法下床的地步，但姜黎还有克鲁鲁这个保镖，而且真要是非得战斗不可，只要再爆血就又能暂时站起来一会儿。就算是那个现在还不知道正躲在哪里的真祖趁机偷家，姜黎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姜黎也不是只有自己。克鲁鲁也是他的力量，能够帮他分担一部分压力，到时候说不定都不需要爆血就能解决问题。 　　钥匙可能会唤来神之子或破坏者，无论是哪一边都太过危险，除非再得到几十个因子，否则一旦发生战斗姜黎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而且，这会让神灵方或恶魔方注意到这边的世界，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旦坐标被定位，几乎可以预想到与被召唤者同时代的家伙们源源不断地开门过来的场景。 　　因此，这钥匙还是拿在自己手里谁也不给比较好，尤其是在对方明显知道其真正用法的时候。可以的话，姜黎甚至想要将之破坏掉，奈何这玩意受到世界本身的保护，除非能击碎世界障壁，否则无法破坏。 　　另一个拒绝齐藤的理由是姜黎盯上了这批吸血鬼。既然说有大批贵族，那不就等于大批的因子卡送上门来了吗？ 　　这可是字面意思上的大赚一笔的好机会，没必要让百夜教分走一部分。 　　“……哦？” 　　齐藤的营业笑容染上一丝阴影。他都这么给脸了，可这个怪物居然不打算要。 　　敬酒不吃，这是打算吃罚酒？ 　　干脆就在这里把他们都sha了，直接把钥匙抢走？ 　　反正无论乌尔德的舰队有多少贵族，齐藤都有自信能让他们找不到百夜教的驻地。从齐藤的角度上讲，如果不是为了和平地得到钥匙，他根本没有和乌尔德战斗的必要。 　　“真是麻烦，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才行。” 　　果然还是稍微展示下力量吧。留着它和克鲁鲁一命，至少还能将他们算计到计划里利用起来。若是死了，那就毫无价值了。 　　如此想着，齐藤忽然动了。他从静止直接加速到极限，起步的瞬间便逼近音速，轻微的踏地爆破音与他那放大到极致的身影几乎同时抵达姜黎的面前。 　　举起看似普通的右手，齐藤将手掌朝着姜黎的胸膛按下。这一掌若是对准克鲁鲁，下一瞬女王便会濒死。就算这个怪物能够打倒女王，却也未必能扛住这一掌。但这，在第二始祖之间的战斗中只能勉强算是打个招呼罢了。 　　狂乱疾走的风刃撕裂大地，淡淡的白雾追随着齐藤的背影。 　　仅仅只是跑动就能破坏周围的环境，这种恐怖的身体能力就算是对吸血鬼而言亦是宛如神话。 　　克鲁鲁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就算是以她的动态视力，也仅仅只是能够看到齐藤的残影。第三始祖的力量在这世界上已经足以夸耀，可第二始祖就是更强，强到克鲁鲁根本连.战意都升不起来的地步。面对这种敌人，除非完全不能妥协，否则她绝对不会选择冲突。 　　她不明白，姜黎究竟是怎么想的？ 　　面对这种速度，他根本来不及用出那些特殊的形态和能力吧？ 　　克鲁鲁是知道的，那些拥有“魔法”般的力量的姿态，需要卡片的支持才能变换。以齐藤的速度，姜黎没有这个机会。 　　可克鲁鲁不知道的是，姜黎的进化速度究竟有多快。 　　连续几次掠夺因子，现在的他比面对克鲁鲁的时候又变强了。这点幅度确实不大，但也有着能够做到的事情。 　　皮膜染红骨甲变黑，身高忽地拔高一块，一切的变化在千分之一秒内结束，钢铁骑士般的怪物只来得及在胸前交叉双臂，齐藤的手掌便按上了他的身体。 　　——轰！！ 　　冲击爆发。 　　怪物身后的地面寸寸塌陷，弧状的冲击波扩散着在姜黎身后掀起尘土的幕布，看起来就如同一对土黄色的羽翼一般。 　　臂甲咔嚓地浮现出裂纹，但终究没有碎裂，裂纹的存在也如同错觉一般，刚出现就修复了。仅仅只是打招呼的一击，就损坏了攻防态的骨甲，第二始祖果然极强，但并非不能挑战的对手。 　　姜黎刚想解除防御态势进行还击，脸色微变的齐藤就主动后跳着拉开了距离。 　　“你果然是很有趣的存在呢。但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惧怕与我厮杀，看来是有着某种底牌。我可不打算在这里赌上性命，就当是你赢了吧。” 　　留下这句话，齐藤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过身悠然地离开了。 　　（4k2） 第025章 炽天使的复仇 　　战争暂时结束了，以人类一方的惨败告终。 　　获得胜利的吸血鬼本打算继续进攻东京，将帝鬼军的实质领导者柊家连根拔起，但由于在面对炽天使的袭击时损失惨重，最终女王没有同意继续进攻，而是带着仅剩的200名吸血鬼返回了桑古奈姆。 　　与吸血鬼们一同返回的，还有一支人类的小队——帝鬼军月鬼组·筱娅队，优一郎所属的队伍。看清了柊家面目的他，不再对人类一方抱有幻想。他想保护的是家人，不是所有人。只要能够让大家活下来，就是投靠吸血鬼也没有关系。况且，鉴于他的优异表现，克鲁鲁已经以女王之名同意他自行挑选时间地点对自己的仇人复仇，他觉得自己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桑古奈姆，女王行宫。 　　在都市防卫队与贵族们组成的“大军”远征期间，留守都市的新任秘书官辛勤地差人加班加点将女王的新居所修建出来。在行宫前的大道上，克鲁鲁以一番演讲激励了一下聚集起来的吸血鬼们，阐述了阶段性胜利的成果，并表示下一战就是灭亡人类之时。吸血鬼们不疑有他，兴奋地表示必将冲锋陷阵，为女王献上性命。 　　之后，解散了队伍的女王疲惫地返回了行宫。 　　一进入给自己准备的卧室，她便如同一团软泥般啪地摊开在大床上，再也不打算动弹了。 　　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对精神和肉体上的疲劳感也能生效，因此吸血鬼不需要睡眠，也不会疲惫，但她现在明确地感受到了心累，只觉得到现在大脑仍旧在颤抖。 　　趴在床上的克鲁鲁费了点力气将脸扭向右面，一双鲜红的眼眸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居然敢和齐藤交手，而且吃了他一击也没事……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姜黎？” 　　这种表现，实在是超出了克鲁鲁的预料。她自认为对姜黎的实力已经足够了解，可她明显还了解得不够多。姜黎若是在和她战斗的时候就有这般的防御能力，那除非她最开始手里就有剑，不然在王座之间的时候根本是没法伤到他的。 　　这算是怎么回事？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强了这么多？还是说，他在和自己战斗的时候放水了？ 　　后者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当时战斗的时候克鲁鲁曾一度将姜黎逼入绝境，她并不认为那也是演技的一部分。 　　所以，当时在姜黎硬接齐藤一掌的时候，克鲁鲁心底感到的恐惧不只是对齐藤的，也有对姜黎的。 　　这家伙，究竟还能再异常到什么地步？ 　　“我可不是没事，臂甲确实被他打裂了。要是他换成拳头使用全力，不只是臂甲，手臂大概都得送给他。” 　　伴随着声音，房门前的空间泛起波纹，解除了不可视化的姜黎倚着墙壁出现在那里。他和克鲁鲁之间有着契约，能够模糊地感应到彼此的位置，因此不可视化的效果对克鲁鲁来说等于没有。 　　姜黎回忆了一下齐藤那一掌的感觉，手臂不禁产生了麻痹般的幻痛。齐藤不愧是原第二始祖，那份速度完全凌驾于速度态，就算因子能全覆盖也没法将差距拉近到能够有来有回地战斗的程度。而力量上，随意的一掌就能击裂攻防态的臂甲，虽说那里面也有着姜黎刚刚切换形态来不及调动因子能的因素在，但也足以看出其力量的恐怖——单纯的肉体力量，就已经比得上攻击因子造成的冲击力了。 　　吸血鬼的傲慢也不是没有道理，作为真祖之下仅有两名的第二始祖之一，齐藤拥有着足以动摇世界的力量。若是发挥出全力，他仅凭自己就能在短时间内轻易地歼灭一国。 　　“……话是这么说，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你该不会是没有恐惧这种感情吧？” 　　姜黎摊了摊手：“怎么会。不知晓畏惧那就意味着没有危机感官，在战斗中很容易莽死。我也是会畏惧的，可吸血鬼不会成为对象。我早就说过了吧，吸血鬼是无力的。如果我和齐藤真的在那里打起来，死的只有可能是他，所以他跑了。这份经验和直觉着实不错，不愧是活了几千年的怪物。” 　　实际上，哪怕是因子数比姜黎还少的历代破坏者们，也不可能会有谁把吸血鬼放在眼里。破坏者的主要机能可是爆血，这才是它能承担与神之子相杀的重任的原因，像姜黎现在这样的战斗方法，其实算得上是一种一直在放水的“邪道”。 　　但这也没办法，谁让姜黎对氪命战斗没兴趣呢，他可不想做张口闭眼男和一次性兵器，而且也不想对爆血这份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形成依赖。现在暂时看起来像是将之掌控起来了，但谁也不知道今后恶魔会不会又从哪里通过它搞事，还是老实点当成底牌压着吧。 　　“你是说，你有办法打倒第二始祖？？” 　　克鲁鲁惊得撑起了上半身，坐起来打量着姜黎。 　　这种说法，跟拐弯抹角地说“我其实是世界最强来着”没有什么区别。 　　克鲁鲁又不是没有和姜黎交过手，这叫她怎么能够相信？ 　　“当然有，所以我才不怕激怒他，当面拒绝和他合作，”姜黎无视克鲁鲁激动的质疑，平淡地回以肯定的回答，之后继续说道，“而且，他掌握着百夜教，而你则是在八年前剿灭过百夜教。换成我是齐藤，就会在战争中找机会搞掉你。要是被卷入两个都对你有杀意的第二始祖之间的战斗，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无论合作与否，都绝不能把他当成同伴，而且还得提防他坐收渔翁之利。” 　　“只要我们还身处于日本，别有目的的齐藤就绝不可能是我们的盟友。” 　　“……这是当然的，”克鲁鲁点了点头，再度趴倒下去，“那家伙根本就不可信，费里德那副样子里多少就有他的影子。” 　　说完，女王扭转身体，仰躺过来，毫无起伏的机场看起来更加平坦了几分。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看向姜黎，脸上充满了平静。 　　“只要我对你还有价值，那我就不会死。所以，哪怕敌人是乌尔德他们，我也可以将性命托付给你。你真正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样都无所谓，我只要知道你能赢就足够了。”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还是说，你打算在这里和我一起休息？” 　　姜黎瞥了一眼嘴角缓缓勾起，唇边隐约露出尖锐牙齿的克鲁鲁，遗憾地摇了摇头：“虽然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但我对幼女体型不感兴趣。吸血鬼也有需求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吧，告辞。” 　　开门出门关门一气呵成，姜黎顺着走廊径直离开。 　　屋里，克鲁鲁被他气得够呛。她只是习惯性地挑衅一句，刚说完其实就后悔了。若是姜黎真的有这种意思，哪怕契约在身克鲁鲁也打算反抗到底，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那被赞美了千年的充满魅力的身体，居然只换来了一句毫不作伪的“不感兴趣”。这混蛋，该不会是审美有问题吧？ 　　…… 　　不知道克鲁鲁在想什么的姜黎，脚步不停地离开女王行宫，然后朝着新建的贵族区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见费里德。 　　这个吸血鬼甚至知道克鲁鲁都没数的秘密，在事态愈发变得混乱、各方幕后势力都渐渐浮出水面的现在，任何情报都有可能起到关键的作用，因此就算会导致费里德死亡，姜黎也要从他那里把情报搞出来。 　　只要与从北边远道而来的第二始祖的舰队一战，因子数的缺口应该就能补齐了。又一次获得整百因子，会有什么变化还未可知，但至少有一点能够明确，那就是姜黎的力量会变得很强。持续不断的进化可不是说笑的，环境合适的话他进化的速度无与伦比。只要得到这份力量，那这世上无论是谁搞事，姜黎都有绝对的自信将之按死。 　　而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没有人阻止自己发育，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一路上与擦肩而过的都市防卫队巡逻小队点头示意，姜黎很快便来到了贵族区。新建成的这片区域，目前只提供给了跟随女王出征名古屋归来的贵族们使用。如非必要，寻常的吸血鬼不会靠近贵族的住宅，贵族们的住宅彼此之间也隔着较远的“安全距离”，因此贵族区周围总是寂静地像是无人居住。 　　但今天不同。 　　姜黎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这么心急。“为了家人”的欲望固然成就了他，但也变成了他最大的缺陷。 　　——咚咣！！ 　　大地剧烈震颤，一阵狂野的暴风裹挟着冲击波诞生，撕裂大地粉碎砖石，将大量的粉尘与黑色的像是石油一般的东西卷上天空。紧接着充斥大气的，便是半日前才刚刚感受了个够的天使之力。 　　优一郎也真是够拼的，哪怕他自身本就是非人的生命体，对天使之力也有着连其他炽天使宿体都无法相比的适应性，但使用天使之力对他而言仍旧意味着氪命，巨大的负担会透支身体的潜能，像现在这样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全力激发天使之力战斗的话，寿命也会减少不少。 　　不过，毕竟是优一郎。若是为了自己那唯一的“欲望”，他才不会在意这点事情。 　　姜黎拦下闻声赶来的都市防卫队，以自己女王辅佐官的身份命令他们建立隔离圈，表示费里德卿其实正在和被捕获炽天使做实验，比他弱的贵族贸然靠近可能会死。于是，不疑有他的都市防卫队便立刻四处通知贵族，让差点就打算亲自出面看看情况的贵族们老老实实地回家歇着去了。 　　他们可是克鲁鲁仅剩的高端兵力，可不能让他们在这种没什么正面作用的地方死掉。 　　穿过隔离圈，姜黎听着不断响起的战斗声，缓缓接近费里德的宅邸。 　　刚刚建好没多久的欧式豪宅，如今又变成了一片废墟。不，说是废墟都有些勉强，这里简直就是神罚的现场，一如圣经中的所多玛城。看起来宅邸应该是先在激烈的冲突中被斩击和射击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成碎片，然后才被盐之王的力量化为盐之桩，变成了用盐堆起来的岌岌可危的城堡。 　　既然连这种攻击都试了出来，优一郎一定是又一次达到了最大同步值。完全发挥出炽天使的力量的话，最糟糕的情况下甚至能够与第三始祖一换一，费里德纵使计谋再多，突然被筱娅队整支小队突袭住宅，还被炽天使袭击，只有第七位阶的力量根本无力回天。 　　等姜黎赶到现场，双腿变为盐堆消散的费里德正咬牙切齿地试图往外逃命。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本应一直被鬼咒压制的天使首次占了上风，开始讨伐“罪人”，袭击优一郎的人类同伴们，这让费里德抓到了空隙。 　　而这空隙，被深邃无比的绝望堵死了。 　　“哟，费里德。” 　　“破坏者……你是特意等在这里的吗？这是你主导的？” 　　费里德的声音里有着几分恨意。完全被毁灭的肢体无法复原，他的双腿已经化为盐了，就算今天能活下来，他也只能爬过接下来的近乎永恒的时光，这对吸血鬼来说还不如死了呢。而就算这样费里德仍旧打算活下去，却遇到了守门boss般的姜黎。状态完好都无法战胜的敌人，现在遭遇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哪里还不知道，今天自己死定了。虽说为此而存在的后手当然也有，但那种后手他实际上是巴不得白白浪费的。 　　“我也只是刚来。至于主导……你我的力量差够明显了，我要杀你何须这么麻烦？” 　　说着，姜黎走到费里德的身边，在蹲下的同时完成变身，以攻防态的姿态一把按住了他，令他无法挣扎。 　　“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我自然也不能错过。” 　　姜黎举起右手，狠狠地捅入费里德的后背。鬼之力发动，属于费里德的知识被姜黎从他的灵魂之中直接提取出来。至于他那上千年的繁琐记忆，姜黎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看了一眼费里德八年前的记忆。 　　少顷，姜黎抽出手来，斩下费里德的双臂并以因子能彻底破坏，然后解除变身，施施然地朝外走去。 　　“你果然知道很多，帮大忙了。再见了，费里德。” 　　在姜黎的身后，取回了神智的优一郎正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起跑来。 　　（4k2） 第026章 你是在说自己是神吗？ 　　费里德死了。 　　心怀复仇怒火的优一郎和米迦合力结束了他的生命，然后将吸血鬼化为灰烬死去后留下的衣袍上交给了克鲁鲁。女王大人也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但惊愕之后便迅速反应过来，召来秘书官控制舆论。 　　费里德之前曾经以自己掌握的秘密威胁过克鲁鲁，那时克鲁鲁不敢动他是因为怂上位始祖会，毕竟她不是最强的始祖，桑古奈姆也不是兵力最强的都市。可现在不同，无论费里德死后秘密会不会传到上位始祖会那里去，乌尔德都会来，这威胁也就算不上威胁了，不如让他去死，还能解气。 　　而且，在解气之余，还能光明正大地得到新收获。克鲁鲁可是听都市防卫队的人报告了姜黎过去的事情，不用想也明白他肯定不会白跑一趟。 　　“所以，你从他那里知道什么了？” 　　王座之间，克鲁鲁懒洋洋地撑着脸颊，翘着二郎腿看向姜黎。 　　“知道的东西可还真不少，而且也印证了不少想法。如果说齐藤和真祖是黑幕的话，费里德无疑就是持有剧本的人。他知道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 　　“……嚯？”克鲁鲁危险地眯起眼睛，坐姿端正起来。 　　她有料想过费里德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事情，却没想到姜黎的评价这么高。 　　“他果然是齐藤的棋子吗？” 　　费里德是喝下齐藤的血成为吸血鬼的，因此被利用也合情合理。 　　“不，”姜黎摇头道，“恰恰相反。他被齐藤抛弃了。他这么多年来不断努力，甚至接近最大真相的主要目的，就是杀了齐藤，顺便还有被他称为神的真祖。” 　　而这，也是费里德会来到日本的原因。 　　无论是齐藤还是真祖，都早就被他确认了存在于日本的痕迹。而终结的炽天使计划的真正目的，也被他纯靠个人的推理以及与各方面势力的交易整理出来。所以，他那天才会和姜黎说恭喜得到钥匙。 　　在他看来，想要挑战“神”——真祖的话，用钥匙打开门将存在于异界的神召唤过来是唯一的方法。 　　能对付神的只有神，这是对于“凡人”而言的真理。 　　为此，他调查了百夜教和柊家在近代以来发展迅速的缘由，察觉到柊家和百夜教的背后都有吸血鬼的控制。之后，费里德便在暗地里与两家中的人员接触，试探着进行虚假的合作以套取情报，参与计划，让两方中的个别人把他当成“自己人”。 　　八年前的世界灭亡实验，费里德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从结论上说，故意触犯禁忌召来天使，向全世界播撒灾厄的罪人，正是统治日本千年之久的柊家。他们不满足于日本当前的国际地位，不满足于人类当前所拥有的武力，不满足于吸血鬼这种怪物堂堂正正地住在家附近的地下他们却只能装不知道的现状，于是向炽天使伸出了手。被控制的上层当然别有目的，但下层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要摧毁现有秩序，以柊家获得的力量，统治全世界还不是轻轻松松。 　　无论上下，柊家的参与者没有一个无辜的。 　　这群王八蛋已经不是人了，就为了这种狗屎一样的妄想，硬生生害得同族濒临灭绝，幸存者沦为被异种族圈养的家畜。兽都干不出来这种破事，人倒是和疯了一样标榜着染血的“正义”干得热火朝天。 　　而让他们的妄想成真，将世界变成今天这样的，就是柊家背后的黑幕——最初的吸血鬼，被称为“旧神”，“真祖”的生命体。柊家能在没有任何经验的前提下从零开始一次性完成整个计划，全都是因为有祂提供的资料。 　　只要炽天使能下来，死多少人类对祂来说都无所谓。 　　无论是人类还是炽天使，都只是为了将神拉下来而存在的消耗品而已。 　　静静地听完这些解说，克鲁鲁陷入沉默之中。 　　事态一下子就变得严重起来了，杀死炽天使居然意味着神灵可能会出现，这让她怎么能想象得出来。自从在数千年前被变成吸血鬼之后，她就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神的，如果非要找一个神出来，那就只有可能是真祖。可在千年前颁布的戒律告诉她炽天使是存在的，今天她又被告知神灵也是存在的。 　　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不过，只是几秒之后，她就缓过来了。连她这种不老不死的生物都存在，就算世上有神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要离开日本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克鲁鲁低着头，红瞳盯着地板。以她的力量和身份，她从未像现在这样，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跑，这让她感到有些羞耻。但她并不打算撤回前言。敌人很强，强到一旦动手只会被单方面屠杀的地步。那么，明明有的选却不逃而是战斗，就只能说是蠢了。 　　“我不会离开。克鲁鲁，你该不会以为离开日本就能安全了吧？不带钥匙离开的话，召唤会成功。如果我对他们的实力的估计没出错，这颗行星的地表是保不住的。要躲的话，只能离开地球了。而若是带着钥匙离开，真祖一定会追过来。你有他的血，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他锁定位置，根本逃不掉。” 　　“……” 　　“想要过上安全的日子，那就把碍事的东西全都破坏掉。到头来，事情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证据，”克鲁鲁用力地抬起头来，一双红瞳死死地盯着姜黎，大声道，“召唤成功的话，行星地表会保不住的证据呢？！我不信费里德能知道这种事情。所以……你果然也与这个计划有关吗？” 　　克鲁鲁握紧了拳头。她终于将自己心中最大的怀疑吐露出来。 　　莫名其妙地出现，自称以狩猎贵族为目的，实际上连其存在本身都不含一丝真实的真正【怪物】。哪怕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克鲁鲁自认为把握住了他的性格，多少建立起了信赖关系，但实际上她在潜意识里从未真正信任过姜黎。 　　想想看，一个能够随意变换成任何模样的家伙，某天突然出现，将你一通胖揍然后控制起来。纵使之后一起像是朋友一般地度过了些许时日，难道你就能彻底信任这个不知道哪里是真实的家伙了吗？ 　　不可能吧。外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话语和性格难道就不能是演出来的吗？ 　　在克鲁鲁的眼里，姜黎才是最可疑而危险的存在。她现在还怀疑姜黎就连实力也是演出来的，为了那不为人知的真正目的。 　　或许他也有着规模足以匹敌终结的炽天使计划的阴谋，并且正在实施的路上。 　　克鲁鲁已经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就算要死，也要搞清楚真相再去死。 　　她那赌上性命的坚定情绪，通过契约传达给了姜黎。 　　主动启用契约窥视克鲁鲁的思想之后，姜黎才理解为什么她会忽然这么激动。 　　原来……从她的角度看，自己是这么值得怀疑的危险分子啊。 　　其他破坏者手里只是用来支持爆血运转的基础能力——细胞操作，在姜黎这里就变成了主要战斗能力。能够随意转换形态和外貌的他，现在被怀疑没有真的“脸”也是没办法的。 　　可能是因为第一印象不同的缘故，姜黎还真是第一次在这方面被怀疑。愕然之余他也明白，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所以他也不着恼，轻轻跺了跺地板。随着红色电弧闪过，一把石椅隆起，他向后坐下正好坐在上面。这也是被笼统地称为“细胞操作”，实际上操作范围是原子层面的一切物质的能力的运用。 　　坐在克鲁鲁的对面，他直视着克鲁鲁的眼睛，趁着克鲁鲁惊讶于他表现出的能力的时间整理语言。 　　“硬要说的话，我和这个计划是有关系的。而且是和你一样的被卷入的立场。” 　　如此说着，姜黎从大衣里侧的衣兜里拿出那两把漆黑的短匕。 　　“这东西上面流淌着的力量，和我拥有的力量彼此相克。如果用它进行召唤，要么唤来我的死敌，要么唤来我的同族。我会来到这里只是一个偶然，不过既然这世上还存在这种东西，说不定也是必然。” 　　克鲁鲁嗤笑一声：“你这话，是在说自己是神吗？” 　　“那只是我们对神的理解不同罢了。我所知道的神，是真正完成了创世伟业，创造了整个宇宙的存在。全盛期的神灵所拥有的力量可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力量’。祂掌握着宇宙真理，全知全能，能够凭自己喜好扭曲现存法则。行星对祂来说不过只是个玻璃珠，而行星上的我们，连蝼蚁都不如。” 　　不过，创世纪之后的神灵虽然还是能不将行星放在眼里，但并没有全盛期的强度。神和恶魔成对存在，他们彼此之间相生相克，因为彼此间的力量纠缠而无法单独行使全能。原本全能的力量出现了裂痕，也是神和恶魔看彼此不顺眼并大打出手的原因之一。 　　姜黎所描述的神灵，是神与恶魔只存在任意一方时的情况。可他没必要连这种事情都解释给克鲁鲁听。 　　“至于我嘛……按照这个世界的神话来看，算是神的代理人……类似天使的那种存在？” 　　听到这句话，克鲁鲁忽然想起姜黎曾说炽天使是“劣等的仿制品”。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说得通了。 　　“以这种钥匙的能力，最多也就只能召唤‘我们’，而不可能召唤真神。‘我们’的力量我当然清楚了，那群没脑子的家伙打起来就不会停下，没人阻拦的话扫清地表可不是说说而已。” 　　神之子是莫得感情的净化机器，破坏者长时间爆血会刹车失灵而且六亲不认。它们在战斗状态下的破坏能力最低也与精灵王相当，而精灵王只是下了个律令然后放着不管，就让大陆上占地面积最大的帝国全土陷入火海数日不灭。 　　前者在战斗中没有时间限制，而后者说不定打到一半就会因爆血而死。但不管是哪一边，扫清地表还是绰绰有余。从这个角度上说，神灵在“创造”方面就是比恶魔厉害，但恶魔也能将“破坏”用出花来，填补不足。 　　“那你果然隐藏了力量？” 　　“对吸血鬼没必要使用全力。我说的这句话在最开始的时候费里德不就报告给你了吗？” 　　“啧，”克鲁鲁极其没形象地咋舌，转过头去，“弄出一副险象环生的样子来戏耍我，真是辛苦你了啊，神明大人！” 　　姜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当时确实被逼入绝境了，没想到被定性为演技。 　　“……我不能随便使用那种程度的力量的，当时可真是有点危险。而且，想想契约，你难道有什么被戏耍的价值吗？我不喜欢低效率的行为。” 　　有两人之间的契约在，姜黎根本没有欺骗克鲁鲁的必要。最坏的情况下强制她去执行就是了，反正她也没法反抗，只要姜黎不愿意，她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行动的自由。 　　克鲁鲁沉思了一会儿，直到室内的氛围冰冷到连气温似乎都真的降低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除了哥哥之外，我不会彻底信任任何人。你今天的说辞，我暂时就当是真的吧。” 　　“这就足够了。” 　　姜黎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他坐过的石椅在他起身之后崩解，重新化为地板的一部分。无论怎么去看地板，都看不出来那里曾经鼓出一块石椅来。 　　在姜黎离去之后，当天深夜，上位始祖会紧急召开。 　　费里德的后手在他死掉之后生效，与克鲁鲁有关的消息顺利地送到了正准备出发的乌尔德手中。 　　“克鲁鲁·采佩西，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都是诬陷。费里德是原第二始祖的那个男人的‘孩子’，手里会有这种资料不足为奇。他之所以栽赃我，恐怕是为了让我被除掉，顺带着利用赶来杀死我的上位始祖除掉他的‘父亲’吧。” 　　乌尔德挑了挑眉。这明显是在说他。他无视了克鲁鲁带刺的态度，抓住话语里的重点。 　　“除掉里格·斯塔福特？他现在在日本？那我更得去了。” 　　处理叛徒是他当仁不让的责任，更不用说那个叛徒只有他或真祖才能处理。 　　“在那里等着吧，女王。我们很快就到。” 　　乌尔德的话语，给会议划下了休止符。 　　（4k1） 第027章 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基尔斯大人。” 　　这一天，第二名观众造访了歌剧院。 　　他跳脱但不失优雅地推开大门，踏着轻微摇晃身体的碎步，似是在舞蹈一般地走到了第一名观众的身后，恭敬地抚胸行礼。 　　“您又在看歌剧吗？看家畜们唱歌究竟哪里有趣了？” 　　这是一名声音清脆的少年，看起来约为十三四岁的样子。他穿着黑色的皮风衣，头上戴着一顶成人规格的礼帽。红白两色的发色是他身上最为显眼的特征，从中间分开左白右红，有着不同颜色的长发各自在脑后扎成一根麻花辫，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理。 　　而他搭话的对象则是这里——莫斯科的统治者，第二始祖乌尔德·基尔斯。 　　“这与你无关，雷斯特·卡？” 　　乌尔德没有转头，只是盯着下方舞台上那些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表情但仍旧精准地表演着的人类们。他知道自己的兴趣在其他同族眼里是什么样，所以也懒得多谈。 　　“你统治的区域是德国，没事就赶紧回你的岗位去。” 　　“我在德国才真是没事做啊，虽然不及基尔斯大人，但我的统治无疑是完美的，”雷斯特咧开嘴巴，高傲地露出尖牙，“和某个在日本可劲丢人的女人不一样呢。” 　　“要是换我过去的话，无论是人类制造的怪物，还是妄图触碰禁忌实验的组织，统统都会杀个精光，哪里会让他们搞出事情来呀。” 　　乌尔德瞥了雷斯特一眼：“……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对克鲁鲁·采佩西有意见。但是，这只是偏见。她和你同为第三始祖，她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而她做不到的，你也未必能做到。” 　　“那可不一定啊，基尔斯大人。就算位阶相同，论实力一定是我比较强！” 　　雷斯特大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主张，基尔斯则是不再看他。 　　比较强？这怎么可能。同一位阶的实力上限是一样的，以第三始祖经历的时间来看，雷斯特和克鲁鲁早就都已经抵达了上限，除非有刻意练习过战斗的技术，仅凭天赋两人只能五五开。 　　雷斯特的领地距离俄罗斯比较近，所以乌尔德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在吸血鬼之中，他性格的残虐也排的上号，依靠自身作为第三始祖的强大性能玩弄为敌者，以部下募集的凌虐方法将敌人戏耍致死，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换而言之，只靠基础性能就近乎无敌的他，根本没有学习战斗技术的理由和必要。用剑的能力马马虎虎，格斗全靠本能。对乌尔德而言，哪怕只是使用第三始祖程度的力量，要杀他仍旧也只是一招的事情。 　　不过，雷斯特的实力强弱和他又无关，反正这世上能和第三始祖战斗的生命体几乎不存在，就算他不锻炼也不会有事。 　　“废话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事？” 　　察觉到乌尔德有些不耐烦，雷斯特端正起态度来，应声道： 　　“是，基尔斯大人。昨天的上位始祖会上，您决定前往日本，而我希望与您同行。” 　　“理由。” 　　“那位里格·斯塔福特大人现在就在日本的话，能做他的对手的只有您。那么，势必还需要其他的战力应对克鲁鲁。若是您的舰队里再无其他的上位始祖，万一克鲁鲁真的叛变，事态可能会有些麻烦。” 　　雷斯特的话说的比较圆滑，但乌尔德知道他的意思。 　　纵使带上再多的贵族，继承真祖之血，有资格冠以“始祖”之名的他们终究不是直接获得真祖之血的上位始祖。在难以逾越的实力差距面前，数量根本毫无意义。哪怕只是第六始祖，也不可能在区区贵族的围攻之中倒下。 　　如果克鲁鲁真的叛变了，乌尔德带去的舰队毫无疑问会全灭，而他本人也会陷入到危机之中。 　　“好。那就带上你。若是你刻意挑衅克鲁鲁，把她给逼反了，我会亲自处罚你。” 　　“岂敢。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雷斯特抚胸行礼，忍不住勾起嘴角。 　　与克鲁鲁相同，他也曾亲手剿灭在欧洲肆虐的百夜教，捣毁他们的禁忌实验。八年前，人类对禁忌的研究还很可笑，就是不知道是哪里误打误撞地成功了，结果毁灭了世界。而现在，日本那边已经发展到将炽天使兵器化的地步，这里面跨越的大阶段可不止一个两个。仅凭那帮家畜怎么可能发展地这么快？这里面要说没有吸血鬼的插手，他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克鲁鲁一定是叛变了。 　　‘终于，终于能够与你一较高下了，克鲁鲁·采佩西！我要亲手处刑你，欣赏你悲鸣的样子！’ 　　…… 　　紧急召开上位始祖会后的第三天，由第二始祖乌尔德召集的舰队从俄罗斯起航。五百名都市防卫队，五十名贵族，以及包括他自身在内的五名上位始祖，浩浩荡荡地前往日本。 　　雷斯特的发言对他而言并非可以无视的内容。考虑到克鲁鲁有叛变的可能，雷斯特作为战力是必要的，但除此之外，还需要足以镇压桑古奈姆的战力，因此才组织了550人的部队，让一名第五始祖带队。至于那两名第六始祖，是负责在他与里格（齐藤）战斗时处理齐藤的手下的清洁工。 　　如此数量的吸血鬼，都足以在异地开荒建立新的大型都市了，前往区区一个日本完全是大材小用，但敌人毕竟是原第二始祖与现第三始祖及其都市，准备充足绝非坏事。 　　在自从世界灭亡后便变得如血液般猩红的海洋上航行半个月后，这支不知疲倦和海灾为何物，一路以最大航速奔袭的舰队抵达了日本。 　　“已经看得到轮廓了，那是大阪湾港口吧，基尔斯大人。” 　　甲板上，雷斯特如同执事一般侍奉在乌尔德的身后，与他一同眺望充溢剧毒的猩红之海。 　　这海洋就算对吸血鬼来说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若是掉到海里去，没有始祖级别的恢复能力，很快就会被海水生生融解，死个透彻。不过，越是接近日本岛，海水的颜色就愈发澄澈。这座岛屿一定有着什么秘密，甚至连波及全海域的诅咒都有办法隔绝。 　　等这波搞完克鲁鲁，雷斯特想要将这里要来做自己的领地，在这里度两天假。既然到处都充斥着秘密的话，这里一定也不缺乏空有野心却没有力量的家畜，一定能让他玩个开心。 　　“没错。看得到吸血鬼和旗帜。女王已经在列队迎接了。” 　　眼力比起乌尔德要差不少的雷斯特，在现在这个距离上还看不到人影，他只得撇了撇嘴道：“切，礼数倒是挺周到的嘛，那个女人。” 　　乌尔德没理会他这几乎是日常的碎碎念，只是左右打量着平静的海面。海面虽然平静，但他的心里却烦躁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正潜伏在某处的猎食者盯上了一般。可是，世界上应该并不存在能够狩猎吸血鬼的生物，这种只在曾是人类的时候才体会过的原始危机感，难道只是错觉吗？ 　　乌尔德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无声地盯着海面，一言不发的姿态让四周的氛围都压抑起来。站在一旁的雷斯特脸上失去了笑容，他困惑地看了看乌尔德，也跟着打量起海面来。 　　海面上什么都没有，直到前段时间为止都还在世界各处肆虐的约翰四骑士也都消灭了，现在的毒海里干净地连微生物都不存在。 　　“基尔斯大人，您究竟在——” 　　“闭嘴，雷斯特·卡。” 　　乌尔德强硬地打断了第三始祖的话语，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海面。 　　有如在连续放映的影片中忽然插入一帧般，那个黑金色的人型生物忽然出现了。它站立在海面上，明明是夏末，它足底的海水却冻结成了冰块。 　　这很不正常，恐怕是它所为。 　　‘有别于咒术的，奇妙的能力么。’ 　　在乌尔德注意到它的瞬间，它也用那金色的复眼看了过来。乌尔德清楚地感受到了它的视线，两个非人的怪物就这么隔着接近十海里的距离对视。 　　“……那就是之前第七位始祖汇报过的，人类所制造的怪物吗。简直胡扯，人类怎么可能制造出那种东西？” 　　“基尔斯大人？您看到了什么吗？” 　　雷斯特一脸懵逼的听着乌尔德的低语，使劲朝着他所看的方向看过去，但却看不清什么。两人之间的身体能力差距极大，在五感上雷斯特根本无法与乌尔德相比。 　　“你看不到啊。那怪物，单论感知能力已经在第三始祖之上了。” 　　乌尔德竖起眉头。 　　这怪物的存在，让他心底的烦躁感愈发膨胀。 　　它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让他产生不好的想法。 　　克鲁鲁或许没能讨伐它。而现在从距离上克鲁鲁应该已经发现它了，却没有攻击它。 　　换句话说…… 　　“采佩西真的叛变了。雷斯特·卡，去通知所有吸血鬼。战争要开始了。” 　　“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这话之后雷斯特的脸上仍旧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悦笑容。厮杀与鲜血，这是任何一个吸血鬼都无法拒绝的东西，他这种性格残虐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没有虐杀的日子他是过不下去的。 　　他跑到后方对副官传达后，径直从甲板上一跃而起，跳到了隔壁的舰船上传达命令。 　　“不得了，居然在我刚解除不可视化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了我。那就是第二始祖乌尔德吧，真是有两下子。” 　　姜黎把玩着手里的支配卡，饶有兴致地嘟囔出声。 　　“他注意到你了？那他为什么没有攻击过来？” 　　克鲁鲁的声音通过契约传来。这一次经由姜黎许可，两人之间得以通过心灵念话实时交流。 　　“是在估测我的能力吧，他意外的是个谨慎的家伙，而且确实很强。不过，和齐藤比起来谁更强就不好说了。” 　　毕竟两边的全力都还没有见过。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 　　“按照原定计划待机。至于后面怎么做，就看第二始祖到底有多强了。” 　　这场战争的开幕仪式里，并没有克鲁鲁插手的余地。第二始祖这个敌人对同为吸血鬼的存在而言根本无法战胜，他的对手只有姜黎能做。 　　【危险种】 　　向手中的支配卡中注入因子能令其觉醒，姜黎松开手，让卡片在因子能的牵引下自动飞到宝玉上消散。 　　“变身。” 　　自脚下升起的冰山迅速将黑金色的怪物吞没。与冰山一同出现的还有冻结了半径数百米海域的冰层与几十根十几米长的冰矛。 　　“——！” 　　在乌尔德的瞪视下，冰矛激射而出。他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长剑，自甲板上一跃而起。拦截全部的冰矛并非难事，但身后的舰队上还有其他上位始祖，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将冰矛当做踏板，会会那个怪物。 　　【——因子融合。Trihexa，危险种支配！】 　　冰山上闪过蓝色的光芒，然后轰然炸裂，冰蓝色的人形怪物从中出现。那就是汇报中的转换外形的能力，但这无疑是报告中没有出现的姿态。这份冰冻的能力简直就像魔法，乌尔德此时只有不祥的预感。 　　这份能力和这个怪物，都是他从未听说也没见过的不应存在之物。成为吸血鬼后得到的第六感让乌尔德确信，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在冰矛之上助跑，十海里的距离只是数次跳跃便彻底跨越。冰蓝色的怪物抬起头来，视线与他正面相交。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乌尔德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挥动长剑将从身后刺来的冰枪斩成两半。 　　攻击为什么会来自后方？ 　　这个疑问刚刚浮现，解答就被以最残酷的方式给出了。 　　一个个扭曲的孔洞在冰矛的前方打开将之吞没，随后远处的舰队发出激烈的爆炸声，舰艇们或是被截断或是被穿刺，全都被从正下方袭来的来不及躲避的袭击大破。 　　船上的吸血鬼们如同下饺子一般落入海里，惨叫声响亮的似是在乌尔德耳边叫喊。 　　只有始祖们和部分佼佼者躲过一劫，站在漂浮在海面上的残骸上慌乱地看向这边。 　　“——你就这么想死吗？！” 　　乌尔德咆哮着踹向身旁的碎冰，扭转身体化作炮弹。 　　他现在就要将这个怪物大卸八块！ 　　“错了。想死的是你们，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怪物如报告所言展现了知性，这挑衅让乌尔德更加怒火中烧。 　　可就连这份怒火，也很快就被袭来的冰寒冻结。 　　“——摩柯钵特摩！” 　　（4k2） 　　PS：五一我是不放假的，稳定807，所以没法加更。 第028章 只余灰烬 　　——嗡。 　　冰蓝色的光辉自怪物的身上爆发，扫向整个世界，将自身之外的色彩全部覆盖。 　　这一刻，世界化为了只属于一人的舞台。 　　高举鲜红长剑的乌尔德悬停在姜黎的前方，高速移动摩擦大气生出的白雾缠绕着他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他被朦胧的薄冰包裹起来一般。瞪圆的猩红双眸，张大的嘴巴露出的尖牙，一切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哦，他本来就是活的来着。 　　远处的舰队和身后的港口都被纳入到了领域之中。摩珂钵特摩是足以被称为必杀的招式，姜黎不打算给别人破解的机会。所以，凡是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的生命体，全都被冻结了。 　　在这冰结的世界里，姜黎是唯一能够行动的存在。因此，无论敌人有多少，不能动的话在他的面前都和已经死了没什么两样。 　　姜黎举起右手，冰蓝色的光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为一把冰剑落入他的掌心。 　　轻抖手腕，他直接朝着乌尔德的脑袋挥斩而下。 　　始祖只是各方面的力量与其他的吸血鬼存在差距，弱点都是一样的。只要以姜黎的力量破坏大脑，再强的吸血鬼一样会死。而乌尔德，也不例外—— 　　噗嗤——！ 　　剑刃撕裂肉体的声音，在这边冻结的世界里低沉而厚重地回响。 　　“……这就是，让采佩西屈服的力量吗！” 　　脑袋被削去一半的吸血鬼，瞪大仅剩的左眼看向姜黎。在剑刃落下的最后一刻，他居然偏动了脑袋，从必死的斩击之下逃开！ 　　冰蓝的世界里，第二种颜色蛮横地出现了。全身燃起鲜红的焰火，乌尔德宛如一个火人，一边抬起右手按住自己被砍离身体的脑袋，一边用左手并掌成刀挥向姜黎。 　　“唔！” 　　嘭！ 　　这空手的一击有着足以匹敌克鲁鲁的空手格斗的威力，挤压着大气爆发出冲击波，轰在姜黎架在身前的冰剑上，将他逼退出十几米。 　　“别小瞧上位始祖了。第二位和第三位之间的力量有着绝对性的差距，能对她起效果的小把戏，对我根本没用！” 　　被按回到正确位置的脑袋迅速完成了修复，和身体的其他部位一同被卷入到火焰之中。身上的衣服被烧成灰烬，乌尔德的全身上下释放出数百度的高温。 　　第二始祖伸手抓住悬停在身旁的长剑，将剑刃笔直地竖在自己的面前。 　　“剑啊，饮吾之血！” 　　同样被染上蓝色的剑刃，嗡鸣着鲜活起来。赤色的鲜血从剑柄灌入到剑刃之中，绝大的力量顿时自剑刃反哺到乌尔德体内。 　　看着这好似取回了全盛力量，散发出近乎疯狂的压迫感，像是即将开始大杀特杀的吸血鬼，姜黎的心里就和做不出表情的脸上相同，毫无紧张感。 　　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是挺有魄力的，但唬不住他姜黎。 　　破坏者的战斗本能和历代的战斗经验，都在体内的破坏者的思维模块之中储存着，这些经验所积累的时间，可不比他第二始祖经历的时间短。虽然因为姜黎自身存在独立人格所以现在他暂时只能靠本能模糊地调用思维模块，但毕竟是拥有着一个储存着如此厚重的战斗经验的分析库，他要是看不出来乌尔德现在是什么样子才比较奇怪。 　　“嚯~我就夸奖你一下吧，乌尔德·基尔斯。作为一个吸血鬼，你有这个资格。” 　　姜黎拍了拍剑柄代替鼓掌，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乌尔德很不舒服。 　　“将自己身上的不死诅咒的效力发挥到最大，你成功的在我的世界里动了起来。为了做到这一点，你还剩多少力量？” 　　那缠身的火焰，并非是什么特殊能量，单纯只是乌尔德身上真的着火了而已。他仗着自己作为上位始祖的强大恢复力，调动体内的血气无时无刻地进行着自残与高速再生的循环。细胞一旦被冻结，立刻就会被他自行粉碎并再生出新的来，靠着这样的行为他才在这冻结时空的能力之中得以行动。 　　这么做，先不谈到底有多疼以及精神上的负面影响，单单只说血气上的消耗，就已经大到了连低位的上位始祖都负担不起的程度。血是吸血鬼的生命和力量之源，现在的乌尔德正可谓是在燃烧生命。 　　这样一来，他必然会比正常情况下虚弱。挣脱束缚的瞬间使出的攻击居然只有克鲁鲁的水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哪怕现在握住了一级武装得到强化，他也不可能比第三始祖的层次更强。 　　“——剩下的力量足够杀死你，这就够了！” 　　结束吸血鬼的礼仪，乌尔德垂下剑刃弯曲膝盖，嘭地踏碎冰面跃向姜黎。他周围的冰层碎作冰渣，庞大的力量将海水卷上空中，星星点点的水花悬停在半空之中，映着他身上的火光闪烁一片火红。 　　这怪物的状况，乌尔德认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 　　居然如此强大的机能绝非等闲的咒术能够实现，第三始祖被打败也只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克鲁鲁会被打败，恐怕也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机能。怪物自身的战斗能力应该不高，不然不需要一开场就使用这个能力，简直就像是在回避与他正面冲突一般。这种可能性也有可能只是怪物刻意表演出来的样子，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应该没必要点出乌尔德的虚弱状态，试图从心理上取得优势。 　　换而言之，这怪物的战斗能力确实不强！ 　　那么，在乌尔德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现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了。再加上，这么强大的能力消耗必然也不低，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一旦不需要自残，乌尔德至少也能发挥出第二始祖的基础身体能力，将这怪物撕成碎片！ 　　‘结束了！’ 　　心中种种念头滚动，乌尔德毫不犹豫地对着眼前的怪物挥下了剑刃。 　　匹敌持剑第三始祖层次的速度绝非危险种支配形态能够跟得上的，这一剑理应能够杀死姜黎。 　　只可惜，战场在姜黎的世界之内。 　　就算他自身的反应跟不上，依靠世界之内无处不在的冰冻能量的反馈，也足以让他把握现状，预测攻击。 　　造出冰盾拍击在剑刃的侧面将其荡开，姜黎挥动手臂造出冰剑，刺穿相隔一米半的乌尔德的腹部，将他钉在了数米外的地上。吸血鬼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在身体落地之前便挤碎了入体的冰刃，他刚倒地便立刻靠脚跟发力呈九十度站了起来。 　　但这短短的站立时间，就是姜黎所需要的。 　　刚刚那瞬间的交手，只是靠着乌尔德不知道姜黎能操控冰冻到什么程度而占了便宜，下次交战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逼退他，甚至可能会被他活用身体能力压制。 　　若是换成均衡态，姜黎倒是能锤死现在的乌尔德，可若是失去了冰封世界，乌尔德也不会只有这点力量。 　　这种情况看似进退两难，实际上已经被解决了。 　　姜黎虽然没想到乌尔德会以这种形式动起来，但他却做了克服力量不足的准备。无论敌人是什么情况，开战后的第一件事都是尽可能多的获得力量。 　　密密麻麻的因子卡自彼方的海域飞驰而来，化作无数的光点汇聚到姜黎左手背上的宝玉之中。 　　姜黎无言地瞥了一眼远方的残骸，若是他能做出表情的话，现在一定是一副嫌弃脸吧。 　　“……罢了，这些也足够了。” 　　能填充的因子居然只有寥寥几个，看来大多数贵族都还活着。突袭的时机是完美的，可这些跟随在乌尔德手下的贵族都出乎意料的有点东西，明明是在上位始祖汇聚的欧洲生活着，不需要对武力有任何追求，可他们的战斗素养竟然比日本这边的贵族还高。换做桑古奈姆的那群贵族，刚才那波突袭得死伤大半。 　　没有因子的提升，姜黎想要在基础面板上与乌尔德抗衡就不可能了，但就像他说的那样，有这么多因子卡，也足够了。近五百张的因子卡，就算基本都只能用作能量，也绝非起不到作用。 　　左掌掌心托起蓝色的光球，姜黎轻轻握拳，冰蓝世界的冻结感瞬间膨胀数倍。被庞大的能量强化的摩珂钵特摩，让世界的冰封程度迅速加深。虽然维持时间是与姜黎自身的基础面板挂钩而不能延长，但冰封程度的加深也就意味着乌尔德会被进一步削弱。 　　吸血鬼身上的火焰燃烧地更加猛烈了，被火焰包裹的乌尔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火柴人，身上的毛发全都烧尽，表皮也焦黑一片，浑身上下只有那双闭不上的猩红眼睛尤为瞩目，就像恐怖片里的角色一样十分骇人。 　　“还能动吗，你可真是不得了。” 　　“我说过了……别小瞧上位始祖！” 　　紧紧地握着染血的长剑，乌尔德咬紧牙关冲向姜黎。身体的虚弱感前所未有，单单只是为了忍住疼痛不尖叫出声就已经占用了他大量的精力。 　　嘴唇的再生帮了大忙，这让他不必担心纯靠意志力无法压住惨叫的欲望。 　　他是第二始祖，是立于吸血鬼顶点的存在，绝不能在敌人的面前表现出丢脸的一面。他必须是高傲的，有尊严的，高贵的存在。 　　哪怕现在这幅惨状实在是说不上高贵，至少他的态度和决心一定能守住尊严。 　　斩击交错，钢铁与硬如钢铁的坚冰之间互相碰撞。 　　乌尔德的力量又一次大幅下降，已经只有第四始祖程度的水准了。单纯只看基础面板，姜黎已经与他相差不大，甚至尤有胜之。更不用说，姜黎还有着整个世界的支援，乌尔德在他面前犹如赤身裸体，无论想做什么都会被精准预测。 　　支配形态下并没有通常三形态那样的因子能全覆盖的特殊能力，也没有攻击因子，但相对的，无需进行任何刷卡操作就可以自由地行使支配源头的全部能力，就像是化身成了对方一般。 　　口部的骨质口器打开，姜黎向外呼出寒气。绝对零度的冻气在瞬间将乌尔德的头部冻结，使他的行动出现破绽。随后，姜黎与他那无视了头部异状自主行动的躯体交错而过，在擦肩之时斩下了他的左臂并冻结粉碎。 　　上位始祖的身体，和其他的吸血鬼在性能上截然不同。每一块躯体都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能够靠不知道是本能还是灵魂的指挥行动。费里德那个距离上位始祖一步之遥的家伙，都能让自己被砍掉的左右腿自行汇聚拼接后走到上半身旁边，乌尔德肯定能做到更夸张的事情。 　　所以，每次攻击姜黎都不仅仅是斩伤他，更是从他身上直接挖掉血肉并粉碎。吸血鬼的恢复不含肢体重生，一旦彻底毁灭那就真的是没了。 　　“若是现在，我还能接受你的投降，第二始祖。你也该明白了吧，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造出十几根冰锥射得乌尔德疲于防卫步步后退，姜黎没有追击，随意地抬手擦了一下冰剑。斩去左臂、挖掉右侧腹和左大腿的一小块肉，这伤势的积累已经让乌尔德的行动能力大不如前，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力量。 　　纵使现在就解除摩珂钵特摩，大量失血的乌尔德也已经不具备威胁姜黎的能力了。 　　“没有胜算……又能如何！我怎么可能会向你屈服。你这怪物倒是挺贪心，梦话到梦里去说吧！” 　　乌尔德深吸一口气，架起手里的剑表露出战斗的意志。 　　吸血鬼的秩序不容侵犯，这一点铭刻在所有吸血鬼的血液之中。 　　那份傲慢，那份力量，从来都不是为了从属于谁而存在的。吸血鬼才是唯一的统治者，是真正高贵的世界主宰！ 　　而乌尔德，则是领导世界主宰的存在，在真祖不出、齐藤潜伏的现在，就算说是吸血鬼之王也不为过。 　　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意志——除了他自己。 　　“唔噢噢噢！” 　　乌尔德放声咆哮着，开始了最后的冲锋。实力差距显而易见，自己的末路无比清晰，可他仍旧没有停下脚步。 　　战斗至死，对吸血鬼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乌尔德平举长剑，刺出了灌注全身力量的一击—— 　　冰蓝褪去。 　　冻结的海面之上，人形的怪物静静地立着。在他的身前，一缕灰烬随风飘散。 　　（4k1） 第029章 战法巴萨卡化警告 　　“有一件事你的确猜对了，乌尔德·基尔斯。” 　　张开食中二指夹住飞来的因子卡，姜黎凝视着有如血珠般猩红的卡面，轻声道： 　　“我的身体能力和你这般的上位始祖比起来确实有差距，那对于只能凭借身体战斗的吸血鬼来说是唯一的突破口。” 　　除此之外，能力单一的吸血鬼再无战胜姜黎的可能。 　　“只不过，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残酷。你那唯一的优势，还是不够强。” 　　乌尔德最后以命换命的一击，仅仅只是划伤了姜黎的左胸。 　　赌上了荣耀、尊严和性命，但结局却只是这样。这点程度的伤势，在怪物的身上连一秒钟都存留不了。 　　第二始祖远比现在的姜黎更强，他一击就能杀死克鲁鲁，更不用说暂时还无法从正面接下克鲁鲁一剑的姜黎了。 　　但他最终还是被姜黎杀死了，一如当初眨眼之间就被姜黎打成重伤的克鲁鲁。 　　姜黎并不会因此而小瞧乌尔德，作为对手他身上挑不出什么毛病。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仍旧是骄傲的吸血鬼。 　　蓝色的外表随着细胞的变动而如同幻影般褪色，露出黑金相间的狰狞身躯，些许光辉在宝玉的上方汇聚，化为支配卡落入翻过来的掌心里。 　　就算能在水下自由行动，自身的恢复能力也不弱于上位始祖，姜黎也不打算去脚下的“红海”里走一遭。为此，支配卡的冰冻力量是必须的。不过，支配形态暂时是维持不住了，高负荷运转的摩珂钵特摩让支配形态进入到了冷却之中。 　　“你的力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乌尔德。” 　　将这张迄今为止得到的最强的因子卡刷掉，姜黎摸出崩坏支配卡，后退一步没入到孔洞之中。 　　与其他的因子相比，乌尔德的因子有着堪称压倒性的力量。虽然填充因子卡无法获得与因子持有者等同的力量，但获得因子的提升与吸血鬼之力的大幅提升对姜黎而言仍旧是程度不低的进化。 　　仅仅只是获得这一枚因子，今天这一战的目标就完成了一半。 　　而现在，姜黎要去完成另一半。 　　稍早一些，十海里外，舰队残骸。 　　几十名始祖与数名都市防卫队的普通吸血鬼分散着踩在数块浮在海面上的残骸上，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朝着单独踩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最前方的雷斯特·卡张望。 　　他们刚接到上位始祖大人的战争准备命令，舰队立马就集体大破，死伤惨重。欧洲的吸血鬼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在欧洲那边开战的时候因为己方的上位始祖有时会活动身体，就算是都市防卫队也只会偶尔出现少量死伤。 　　今天的牺牲者数，就算是过去千年的总数也比不了。 　　这是何等的耻辱！ 　　现在充斥在吸血鬼们心中的，只有熊熊的怒火与一点点疑惑和恐惧。 　　那种奇怪的攻击让他们不由得朝着幻想故事联想而去，西方的出身使他们对这种幻想有着天然的亲和性。在他们看来，姜黎的攻击不可能是科技所为——现在世界最尖端的科技都掌握在吸血鬼的手中。 　　人类触犯了禁忌，引来了终结的炽天使。打算惩罚人类而赶往目的地的吸血鬼们，遭遇了类似魔法的突然袭击。 　　这简直就像是敌人正是那不知道会有着什么样的力量的天使一般。 　　“雷斯特·卡大人，我们现在究竟该如何是好？” 　　两位第六始祖中的一人，忍不住询问出声。其他的贵族都不敢问，他只能硬着头皮当出头鸟。 　　雷斯特回头瞥了他一眼，那双无感情的红眸简直就像是在看已死之人。 　　但他终究没有出手，只是收回视线，冷声道：“闭嘴等着。基尔斯大人已经出手了，没有我等出场的余地。” 　　实话说，雷斯特现在也十分按捺不住自己沸腾的血液，恨不得冲上去大杀特杀一番。但是，他深知自己与乌尔德之间的差距。那位大人既然动了，就代表这是他判断需要自己出手才能对付的敌人。那么，就算再不甘心，雷斯特也只能承认自己的无力，老老实实地等着乌尔德凯旋。 　　是的，他从来没想过乌尔德会输。 　　这怎么可能嘛，那可是第二始祖，仅次于真祖的吸血鬼，在真祖不出的现在，他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世界最强战力，只是全速跑动就能摧毁城市的可怕天灾。 　　——轰！！ 　　就在雷斯特睁大眼睛，瞪着乌尔德离去的方向试图看看战况如何的时候，十数米高的海啸伴随着激烈的爆鸣声从彼方突兀地翻卷而起。它夹杂着大量坚硬的碎冰，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响声，从数海里外朝着吸血鬼们席卷而来。 　　绝不算短的距离，仅仅半分钟便被跨越。作为海洋中数一数二的灾厄，海啸的波速足有数百公里每小时，和民航飞机的航速差不多。与此等高速对应的，是足以冲垮一切的暴力。再加上“红海”之中寄宿的针对一切生命的诅咒，这一波海啸足以杀死所有吸血鬼——如果这里没有上位始祖在的话。 　　“剑哟。吞噬我血，斩裂一切。” 　　雷斯特眯起猩红的双眸，用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掌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足以被视为天灾的可不止第二始祖，仅次于这一等级的第三始祖亦有着媲美天灾的力量。 　　刃与鞘之间爆发出宛如女妖哭嚎的尖锐摩擦声，饱尝始祖之血的利刃勾勒出粉碎万物的冲击。血色的月牙宛如怪兽般膨胀身体、张开巨口，狂暴地将海啸连同海面一起撕咬粉碎，在刹那间贯通百米之遥，挤压着海水朝左右两侧掀起海墙。 　　这就是为什么吸血鬼们的舰队能以最大航速不眠不休不改航线，蛮横地跨越俄罗斯到日本的海域的原因。 　　无论是海啸还是涡流，台风还是飓风，在他们那不讲道理的蛮力之下，统统都只会被斩为两半。 　　吸血鬼的面前不存在阻碍，任何妄图拦路的事物都只有被粉碎而已。 　　然而，这份骄傲也就只能维持到今天了。 　　啪！ 　　一柄长剑，垂直地插在了他的脚边。 　　海水的冲刷没能洗去长剑上沾染的所有味道，亦没能磨去剑柄上独有的花纹。 　　“这——” 　　看到那柄剑，雷斯特不禁倒退了一步。 　　长剑上沾染着的陪伴了数千年的主人的味道，以及剑柄那数秒前还曾看到过的纹路。 　　不会有错，但不该如此。 　　为什么？ 　　为什么！ 　　“……！” 　　雷斯特猛地抬起头来，惊恐而愤怒地扫视周围，简直就像是一只不知所措的幼兽。 　　开启吸血的剑是很难脱手的，对于力量强大无比的上位始祖来说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空气中嗅不到乌尔德本人的味道，单单只有一把剑竖在自己的面前，宛如一面孤零零的墓碑。 　　这一事实的意义，雷斯特无法理解——或者说，他在下意识地拒绝着理解。 　　这会动摇固有观念，甚至会摧垮身为吸血鬼的骄傲。乌尔德的死，就意味着这种事。 　　然而，他又不得不理解。 　　在乌尔德死后，在场位阶最高的吸血鬼就是他了。 　　他肩负着领导同胞的责任，而且肩负着为乌尔德报仇的重任。 　　“可恶……” 　　咬紧嘴唇，雷斯特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感谢吸血鬼这感情淡漠的灵魂。再强的冲击也不能长久持续，理性永远会占据思考的主流。 　　‘总之，先想办法赶到岸上去。在海面上，无论要做什么都对我们压倒性不利，只要胆敢对船骸采用自杀式袭击，就算是人类也能轻易地让贵族全灭。’ 　　一旦在这个距离上被泡到海里去，以这些十位以下的贵族的恢复能力，纵使十天半个月之内死不了，却也没有办法脱离海水，只会逐渐沉底，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要赶往岸边就绕不开基尔斯大人口中的怪物。那个可能打倒了他的家伙——’ 　　自己能打倒它吗？ 　　心底萌生愁虑的雷斯特，忽然感到有一只锋利的手爪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刺骨的寒气仿佛自幽冥而来，大气中荡开的一圈圈扭曲波纹更是让他作为生物的本能感到了无比的危险。 　　“吸血鬼的诸位，午安。” 　　怪物的口中发出了沉稳的声音，这种自上而下的俯视感，让雷斯特感到强烈的不适。吸血鬼什么时候被如此对待过？ 　　可他根本不敢乱动。 　　如果他没有闻错，眼前的剑刃上的味道，与身旁怪物身上的血的味道是相同的。 　　它便是与基尔斯大人战斗的怪物！ 　　贸然行动极有可能会死，但也绝非毫无胜算。它给雷斯特的压迫感并没有乌尔德那么强，真打起来大概也不轻松，但那至多只是类似同级之间战斗程度的压力。 　　它一定是受了不轻的伤，哪怕体表已经恢复，损耗的力量却回不来。 　　留给雷斯特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要动就要雷厉风行，一击必杀！ 　　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不过只是十数秒，附近一带的海面便全都被冻结。挤在残骸上的吸血鬼们，终于得到了宽敞的活动空间，但他们的脸上全无喜色。 　　只看雷斯特大人那僵硬的身体也不难发现，这绝非是什么好事。于此展开的冰之舞台，恐怕是血与钢铁的竞技场。 　　“乌尔德·基尔斯已经死于我手。我怕他太寂寞，所以来送你们去陪他。身为追随上位始祖的侍从，你们不会拒绝吧？” 　　一片死寂。 　　怪物口中的话语，让吸血鬼的思维全部宕机。 　　对并非上位始祖的他们来说，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低序列的吸血鬼心灵彻底崩溃。心灵的死对于肉身已死的吸血鬼来说意味着彻底的死亡，那几个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却在此时化为飞灰的都市防卫队员，就是最好的证明。 　　怪物似乎被这一幕吸引，雷斯特通过脚下的冰面看到它转头。 　　就是现在！ 　　“——你休想！” 　　转身、挥剑。 　　全力的爆发堪称今生罕有，这一剑的光华甚至凌驾于日光，让正午时分的世界被血色笼罩。 　　然而，怪物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击，被扭曲的空间吞没消失。 　　雷斯特想也不想，扭动身体朝着左侧劈出第二剑。 　　他没必要知道怪物消失的原因，只需要靠直觉把握住他出现的位置就够了。 　　这一剑的时机堪称完美，刚刚从孔洞中出现的怪物连后撤一步回去都来不及。 　　可手里捏着卡片的怪物，似乎也没打算撤。 　　【charge axe】 　　从身前弹出的鲜红光幕后发先至，重重地轰击在挥到一半的剑刃上。预料之外的沉重力道大大地改变了斩击的轨迹，让这一剑也彻底落空。 　　将手伸入返回面前的光幕，姜黎拿出了那面大盾。 　　他握住斧柄剑，并未拔出而是向内推动。 　　【axe mode】 　　盾牌正中心酷似宝玉的结构中传出了音效。那里面存储着当初固化武装时注入的因子，盾斧与姜黎之间的特殊联动全都通过它实现。 　　姜黎并未将斧柄剑推到底，而是推动一半。既是盾牌又是斧刃的盾面朝着两侧微微张开，盾斧化作了一柄长度足有一米半的狰狞巨斧。如此沉重且巨大的武器，两头的重量还严重不均，挥动起来的惯性已经大到了会妨碍使用的地步。但对于身高两米多，腕力匹敌上位始祖的姜黎而言，正可谓是与他相称的武器。 　　过去的姜黎只有在攻防态下才能自如使用的武装，现在只有速度态还拿不起来了。 　　而这次，维持着均衡态的他很明显不打算变身成攻防态。 　　以要塞般的攻防能力碾压敌人固然不错，但低下的移动能力会让抓蚊子变得困难。而且那几个上位始祖还不是普通的蚊子。 　　因此，姜黎的脑中自然地萌生了一个想法——将盾斧与均衡态结合起来，并且将盾面的防御机能舍弃。 　　维持着不弱的机动性，同时拥有着较广的攻击范围与杀伤能力，且只要反应速度跟得上，防御力也不算太差。 　　这种搭配，与攻防态和盾斧的强强联合之间各有千秋。 　　——嘭！！ 　　冰层炸裂。 　　拎起巨斧的怪物如同炮弹般自原地跃出，对着雷斯特猛地抡出了劈击。 　　第三始祖只来得及举剑格挡，便如同皮球一般被高高击飞，疾驰一公里后坠入海中，掀起数米高的浪花。 　　怪物缓缓站直身体，转过身来，金色的复眼从每一只吸血鬼的身上扫过。 　　在那视线之下，始祖们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宛如被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锁定的小动物。 　　PS：今晚b限被夸哥唱哭了，我就是除了meaqua贴贴啥也不会说的zz财布 第030章 粉碎觉悟的力量 　　一场屠杀正在酝酿。 　　在这数千平方米的冰原上，吸血鬼与怪物之间的惨烈战斗即将爆发。 　　黑金色的怪物站在那里，两米出头的身高在吸血鬼们眼中竟是有如一座小山。它拖着一柄巨大而沉重的双刃斧，足下那连一级武装都需要用点力气才能伤到的冰面，那斧子仅仅只是在表面微微划过便将之向两侧挤压开来。肉眼无法识别的波动缠绕着它，在吸血鬼们的眼中它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脉动着，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它们全部的注意力。 　　不盯着的话会死。 　　而盯着，至少能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这柄无双的凶器，就算是再骄傲的吸血鬼也不会认为它无法与一级武装相比。这柄就算是贵族也只能靠双手握持才能拿起的重型武器，那怪物仅靠单手便举起，并能轻松如常地挥动。这看似是正常无比的景象，但正因此才是真正的异常。 　　不明所以的凶器，难以理解的怪物。 　　当这两者组合起来，迎接吸血鬼们的便是无法跨越的绝望。 　　将目光从所有猎物身上扫过之后，怪物拖曳着斧子迈开脚步。 　　战场是它在“红海”上制造的斗技场，无论是在这里战斗还是落入海中，对于上位始祖之外的家伙都等于死。而上位始祖或许能有办法逃离，可他们却不敢逃。在场的最强者兼领队是第三始祖雷斯特，他被怪物一斧子劈飞，但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到他挡住了那一击。换句话说，他肯定会回来支援。若是在那之前逃跑的话，毫无疑问会被定性为叛徒。雷斯特残虐无端的性格在欧洲可是出了名的，若是不死性极高的吸血鬼落入他的手中，在乌尔德死去、克鲁鲁背叛的现在，没有人能阻止雷斯特用出种种一度被禁止的连吸血鬼都想象不到的血腥刑罚。 　　战斗可能会死，逃跑求死不得。 　　那么，要怎么选就不用说了。 　　铿锵的拔剑声接连响起，吸血鬼们不约而同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时隔多年，“悲愤”这种属于人类的情绪缓缓在它们心底滋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动，缠绕在怪物周围的氛围也随之改变。它蓦地停下脚步，弯曲膝盖。 　　那明目张胆的动作，丝毫没有掩饰接下来的动向的意思。 　　“——呜噢噢噢噢！！” 　　吸血鬼默契地咆哮出声。怒吼壮胆这一招从来都不是人类的专利，曾是人类的他们也残留着这样的本能。 　　共鸣着的咆哮声震撼天地，化为了开战的号角。 　　怪物猛地跃起，深渊般的因子能自双足之下喷薄而出，狂放的能力火花在大气中留下电弧般的痕迹，它的巨体在雷鸣般的巨响中从向前冲锋的吸血鬼们的视野里消失无踪。 　　盯着它就能看清它的动作？ 　　这只是一时情急之下的误判罢了。 　　若是还有正常的思考能力，任何一个吸血鬼都该知道，能放言说亲手杀死了乌尔德的家伙，根本不是它们能够对抗的。哪怕雷斯特和其他上位始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承受了巨大消耗的它已经没有那种程度的力量，一击拍飞雷斯特总该能说明一些问题。 　　在场最高位的始祖也只是第五位。换而言之—— 　　能跟上怪物的动作的家伙，一个也没有！ 　　轰隆！！ 　　怪物的落地宛如炮弹轰炸，四散迸飞的冰屑划伤了四周的贵族。吸血鬼们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试图让怪物的身体重新进入到它们的视野之中。 　　于是，它们便看到了。 　　怪物高举巨斧砸下，沉重的质量与无可匹敌的怪力相结合，诞生的便是凌驾一切的杀伤力。 　　势大力沉的一击完美诠释了“一力破万法”，因为此前的高速移动而凝聚高热的巨斧在大气中拖曳着淡淡的白痕，漆黑的一斩似慢实快，眨眼间便充斥了被锁定的吸血鬼的全部视野。 　　“——” 　　斧刃唰地从血肉与钢铁之中挥过。将一级武装举在身前的吸血鬼连一刹那的挣扎都没能做到便被连人带剑分成了两半，当场崩散成一抔飞灰，死个透彻。 　　第一滴血加大了周围贵族们心中的恐惧，而对于怪物来说，这只是简单的热身。以最高的效率杀死所有的吸血鬼是它的目的，此刻的战斗方式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贵族们因为同胞离奇的死亡而愣住，可巨人般的怪物不会仁慈地一起发呆。它毫不留情地挥起斧子，一记自下而上的旋身斜劈将附近的数名贵族瞬间腰斩。恐怖的力量所带来的威胁从不只是直接攻击，被沛然巨力压缩至极限的大气亦会化作无匹的凶刃。排位较为靠前的贵族们双手按在剑身上硬接了气刃的一击，仰倒在地后被暴风席卷，翻滚着飞出十数米。而靠后的家伙毫无悬念地被压垮了防守，身体如同垃圾一样被撕得四分五裂，随后被与气刃一同扩散的因子能断绝了生机。 　　肉体被撕碎，阵型被击溃，冰面被震碎。 　　仅仅一击，怪物便让整个战场七零八落。 　　在充斥着死亡鲜血与悲鸣的混乱至极的战场上，三道身影挺身而出。 　　他们猛地一头撞进风暴之中，偏头闪过飞散的碎肉，矮身与翻滚到上方的同胞擦肩而过。手中的利刃早已吸血觉醒，现在正迫不及待地打算畅饮敌人的鲜血。 　　一名第五始祖和两名第六始祖，他们是接受了雷斯特的进言的乌尔德准备的保险丝。没曾想，他们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发挥最后的作用。按照原本的设想，这次出行应该根本没有他们出手的余地才对。可现实却是他们不仅要出手，还要拼命！ 　　踏碎冰面，三名上位始祖化为三发锁定怪物的导弹，呈三角之势将它包围在正中央。鲜红的长剑撕碎暴风，三道猩红的剑气宛如闪电般轰向怪物，为始祖们开辟前路。 　　这一击能不能伤到怪物这种事，他们根本不敢想，也没时间去想。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上自己的全力，赌上自己的全部血液。被一击武装抽血到近乎鬼化，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获得与上一位阶战斗的能力，虽然这么做的话挥不了几剑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并极度渴血，但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任何一分力量都有可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身为上位始祖，他们责无旁贷。 　　“哈啊啊——！！” 　　毫无形象地放声咆哮着，此刻的上位始祖表现得和他们最瞧不起的野蛮而无礼的家畜没什么两样。可偏偏是在这拼命的瞬间，他们的样子反倒要比平常人模狗样、拿腔捏调的中世纪贵族做派更加鲜活真实。 　　原本他们也不是什么贵族。 　　能被转化成吸血鬼的人类，无论缘由，大多都背负着悲惨的过去。 　　现在的这幅挣扎的样子，他们生前做过无数次。 　　现在与过去的不同，只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罢了。 　　而这份力量，如今正要绽放光华——！ 　　强化后的身体能力让他们甚至能踩踏空气，在那瞬间自无力处借力，进行不可思议的二段加速，刺出的长剑后发先至地追上了开路的剑气，与之一同轰击在被耀眼的红光淹没的怪物身上！ 　　炽烈的血气之柱冲天而起，随之而来的暴风卷起上千度的高温，半径百米内的冰面在瞬间融化，茫茫的白雾遮蔽了视野，就算是以吸血鬼的视力一时间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哦哦……！” 　　看到这一幕的贵族们不禁激动地喊叫出声。 　　三名始祖赌命爆发的合力一击已经足以媲美雷斯特的斩击。吸血鬼们还记得怪物闪躲雷斯特斩击的一幕，这一击对它绝对是有效的，而它现在避无可避！ 　　迎着吸血鬼们充满希冀的目光，深邃的暗红光芒猛然爆发，将血气之柱片片粉碎。 　　“哼！” 　　姜黎终于出声了。 　　他吐气开声，让至高的力量在全身游走扩散。 　　上位始祖们的觉悟确实能触及到他，只可惜他不愿意。 　　敌人的觉悟再强也不关他事，他要做的只有以更强的力量与意志将这份觉悟粉碎而已！ 　　在千分之一秒内转化为攻防态的他，凭借浸染着仿佛连光都能吞噬的漆黑之色的骨甲强行接下三发剑气，然后在剑刃临身的瞬间让因子能覆盖全身。 　　这一瞬间，他的全部能力翻倍。 　　这是飞跃性的提升，其幅度大到接下了匹敌持剑第三始祖斩击的合击，也只是在身上留下了三处小小的贯穿伤的程度。 　　穿透骨甲刺入皮膜和肌肉的剑刃，只剩下了最为朴素的锋锐，附加于上的血气和力道早已被抵消殆尽。比这更严重的伤姜黎都承受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事到如今，这点恢复起来连一秒都用不了的伤口已经和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姜黎猛地抻开身体，狂放的动作掀起暴风，缠绕在体表的因子能顺势爆发，化作无形的巨锤碾过三名始祖的全身，将一级武装崩地寸寸碎裂。 　　在空中翻滚的钢铁残片反射着光芒，映照出了上位始祖们无能为力的样子。 　　第五始祖咬紧牙关，即便脸上已经爬起鬼化的纹路也仍旧没有打算放弃。 　　两位第六始祖一位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放弃了行动，另一位则是顺着被攻击的力道驱动身体，试图与姜黎拉开距离。 　　即便赌上所有的一击也没有起效，有两位始祖仍没有放弃。 　　可无论他们是放弃还是不放弃，此刻都已经不具备意义。 　　浑身缠绕着赤红光芒的红黑色怪物，比方才的黑金姿态更加高大壮硕。它张开口器，轻轻吐息。灼热的气体化为白雾，过剩的淡红色粒子被呼吸带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被积蓄到了极限。 　　他抡起巨斧，并非是劈斩而是拍击，旋转身体以斧子的盾面从身前一扫而过，将三名始祖合成了一滩肉酱。庞大的力量与超越了那副巨体的正常水平的速度于冰原之上唤起龙卷，狂暴的自然之灾将散布在附近的所有吸血鬼全都抓离地面，吸了过来。 　　将斧柄继续向内推进，姜黎顺手从卡盒中抽出了攻击因子卡。 　　时过境迁，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刚获得盾斧时的新人。盾斧内侧的五个插口，他早就想都填满试试了。不过，这次没有这个必要，敌人并非是不那么做就无法应对的家伙，而且姜黎也不想掉到红海里去。 　　所以……就填两张好了。 　　一张盾斧的攻击因子，一张攻防态的攻击因子。 　　插入卡片后，姜黎按动剑柄上的机关，手中的斧子在钢铁碰撞声中膨胀展开，转眼间便扩张至极限，化为一柄总长接近五米的超级巨斧。鲜红的光芒在每一个角落流转，脉动着因子能的盾斧有如姜黎的手足一般。 　　有如流星般疾驰的血气正从侧面袭来，姜黎大跨步地绕到龙卷风的另一侧，然后向后跃出十几米。 　　一切都与计划相符。这一击，给所有吸血鬼送葬。 　　【Hyper energy blast full power！】 　　巨斧的横劈释放出鲜红的冲击波，将暴风突兀地拦腰斩开，随后，高举过头的巨斧撕裂大气，笔直地砸穿冰面！ 　　因子能的毁灭洪流与纯粹的暴力冲击顿时席卷了前方的世界，冰原从斧刃的落点分割，前方的冰层瞬间爆碎，鲜红的火柱吞没了可见的一切。 　　下饺子般坠落的吸血鬼，剧烈沸腾蒸发不断的海面，以及挥出了全力斩击的赤色流星。 　　出自盾斧的因子能属性解放斩平等地赋予了这一切毁灭。雷斯特的身体能力再强，吸血鬼在因子能的面前脆弱如纸这点他也克服不了。 　　尽力挥出的斩击只为他争取了数秒生机，随后源源不断的火焰便将他焚烧殆尽。 　　松开盾斧任由其化作点点星光散去，姜黎一把握住从四面八方飞到面前的因子卡，即便此刻仍是看不到表情的怪物姿态，也不难看出他此时有些激动。 　　“这下就足够了……200因子！” 　　合上手里的一把卡片，他立刻将之拍在了宝玉上。 　　（4k） 第031章 破坏者的进化 　　和抵达一百因子的“满值”之时不同，此刻的姜黎所感受到的，只有浸透全身的解放感——就和初次使用力量变身的时候一样。 　　宛如束缚身体的枷锁崩碎消散，前所未有的舒爽感几乎要让姜黎呻.吟出声。 　　这一刻，他毫无疑问打破了某种桎梏。 　　自神造宇宙存在以来，他是第一个拥有了200因子的破坏者。破坏者所拥有的进化能力，被设下了一百因子的限制而无法展现的可能性，全都在姜黎的身上觉醒。 　　身体自动变回均衡态，淡淡的红光如同一层薄膜般将姜黎的全身包裹起来，令他微微浮空。 　　厚重的因子能仅仅只是流动起来便以姜黎为中心生成了飓风，作为战场而千疮百孔的冰原被飓风彻底粉碎，搅动着海面形成了将海水抽上天空的水龙卷。 　　这一幕极其壮观，纵使是远在大阪湾港口的吸血鬼们也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克鲁鲁大声呵斥惊呼出声的下级吸血鬼维持秩序，然后绷着小脸凝视那仿佛连通天地般巨大的飓风。要是被那玩意卷到岸上来，整个港口都会被摧毁，贵族以下的吸血鬼根本活不下来。 　　而如此规模的天灾，似乎是那个家伙搞出来的。 　　在与乌尔德接触的瞬间令其血气消灭，同时还顺手摧毁了舰队扫光杂兵，之后面对贵族与上位始祖组成的部队，一击拍飞与自己同为第三始祖的雷斯特。从雷斯特被拍飞到其赶回不过短短两三秒，包括雷斯特在内的所有吸血鬼的血气就都感觉不到了。 　　如此可怖的战力，完全不是第二始祖的级别……说不定和真祖差不多强。仔细想来，当初自己根本输得不冤，感觉能赢也只是因为他在玩吧。 　　而他现在，心情似乎很愉快？ 　　猎杀贵族，对他来说是收益如此大的事情吗？ 　　克鲁鲁有点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她很快就将这件不重要的事情扔到脑后。重要的是，自己的盟友又一次展现了自己的强大力量。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情愿，但和他之间的这份契约似乎并不是坏事。没有这份契约，说不定那天自己就死了，找回哥哥什么的都不可能实现了，而且也得不到这么一个特殊的盟友。 　　在这种世界里，想要得到一个可靠的盟友太难了。数千年来，克鲁鲁还是第一次得到一个不用考虑会不会被背叛的友方。 　　既然都帮自己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怀疑他的必要吗？他真要搞事情的话，怀疑也没用，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克鲁鲁望着逐渐开始消散的飓风，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 　　另一边，飓风在维持了近一分钟后终于消散，露出了处于风眼之中的姜黎。 　　此刻的他，仍旧是那副黑色皮膜、金色骨甲的姿态，但与过去相比，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充满攻击性。 　　他的肩部骨甲向外扩张，呈现出锐利的角状构造，若是进行肩撞，单纯的冲击力就能匹敌坦克的炮击。 　　前胸后背的骨甲结构更加贴合身体运动的模式，内部构造也在吸收记录受伤经验的基础上进行了强化。 　　肘部和膝盖处有骨甲异化而成的伸缩自在的刺角，攻击时能够伴随着因子能一同刺出，以高能切割的方式造成杀伤。 　　为了实现全身各处功能的高效运转，这具身体还进化出了一套类似血管的全新组织，确保无论何时都能实现因子能的高速运输，而运输终点则是全身各处。 　　破坏者是战争用的兵器，进化后的姜黎作为兵器的性能更加突出了。 　　他摸出支配卡，在脚下造出足够站立的冰面，随后以冰面作为镜子打量自己现在的模样。 　　原本颜色偏亮的金色偏向于暗金色，黑色的部分更加深邃浓郁。 　　双眸的轮廓比以前更为尖锐，在漆黑的头部骨甲的包裹下显得杀气四溢。 　　体表伴随着呼吸缓缓脉动的暗红色光晕仍旧存在，那是变身后过剩的因子能溢出后又被控制住造成的自然现象，能够充当不会自动再生的防壁使用。 　　轻轻握拳张开，皮膜的感触和以往相比也有些不同。手部的皮膜和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膜比起来多生长了一层组织。而这层组织的功效，是帮助姜黎更好地发挥出“细胞操控”能力。 　　“这么做吗……？” 　　姜黎朝着前方伸出右手，因子能随着他的心意瞬间汇聚到掌心。大气的流动被干扰，无色的气流顿时汇聚在姜黎的指尖。肉眼不可视的物质扭曲了大气，微弱的旋风以姜黎为中心旋起。 　　他看向海面，指尖上的“气流”顿时激射而出，几乎是在他产生攻击念头的瞬间，面前的海域便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掀起十数米的海浪与厚重的白雾，气泡咕嘟之声不绝于耳。 　　要说姜黎做了什么，他只是将手掌接触到的大气电离成等离子态，然后射到了海面上，将海水也电离成等离子态，结果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这一套操作的消耗绝不算小，两次电离几乎等同于两次使用攻击因子。而效果，暂时还不好说。若是能靠远程操控把敌人直接电离成等离子态，这一招简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必杀”。 　　有均衡态的模样打底，攻防态和速度态变成了什么样子，基本能想象出来，所以姜黎也就没在这里挨个形态换着玩。他掏出崩坏支配，解除变身后踏入了面前张开的孔洞之中。 　　今天这一波战斗，他算是心满意足。因子数突破了200大关不说，还有五枚富余。从200开始，能够提供可填充因子的猎物的最低战斗能力变成了第六始祖上下的程度。贵族们的因子变成了单纯的能量电池，对姜黎来说用处不大了。 　　越是向上进化，对新因子的需求就越是苛刻。但正因此，指向未来的潜力与可能性才是无穷的。 　　脱离了破坏者背负的既定轨迹的姜黎，正向着未知的未来迈开脚步。 　　穿过孔洞，姜黎出现在了距离“仪仗队”有着一定距离的克鲁鲁身边。灵魂上被刻下了烙印的克鲁鲁，对于姜黎来说相当于一个显眼无比的坐标。姜黎让她呆在岸上，除了打算避免她被对面的上位始祖杀死之外，还打算让她防备齐藤。只要百夜教或齐藤出现，那她就能作为跳板，让姜黎准确而迅速地抵达战场中央。 　　不过，齐藤最终也没有出现。 　　姜黎不相信他没有来大阪湾，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这无疑是退步的信号。这边展露实力之后，他想要行动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 　　不过，姜黎不认为齐藤会就此放弃对钥匙的追求。那天他对钥匙表露出的欲望，绝不是几百年的执念能够形容的。他，还有那个真祖，说不定从千年以前就已经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将炽天使和神明拉下来，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姜黎实在是想不明白。 　　总不能是为了寻死吧？ 　　“哼，回来了啊。居然把他们全都解决了，就算是有所猜测我也确实被惊到了。说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已经没有什么想做的了，一切都听你的。” 　　克鲁鲁的语气一如既往地高傲，但姜黎没有漏看她那压不下去的嘴角。 　　再加上最后那一句话，克鲁鲁的态度变得还真是厉害。之前她可不会在这种大方向上完全服从，怎么着也得讨要一点话语权才行。 　　“现在除了安定军心外也没什么可做的，如何把事情往有利于我们的地方说给他们听，就得看你发挥了。第二始祖被我杀了，血气强度和你差不多的小不点也死了。现在你叛徒的身份算是坐实了，但你也是尚且存活的吸血鬼中位阶最高的。其他吸血鬼只要脑子还在就不敢管这边，只有可能趁现在重新分配他们自己圈子里的蛋糕。” 　　比如重组一个“上位始祖会”，或者干脆废弃这种形势，各自独立当大王。至今为止的上位始祖会全靠乌尔德及其忠实支持者雷斯特才以实力和权力维持下来，而现在“最强者”是复数存在的第四始祖，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若是分崩离析那一点也不奇怪。 　　吸血鬼看似什么也不缺，无欲无求，但实际上正因为能折腾的地方有限，他们折腾起来甚至会比人类更疯狂。 　　序列靠后的这些一两千岁的上位始祖们，实际上都不怎么喜欢真祖定下的戒律。这次最大的维护者不在了，他们说不定会改换戒律，让吸血鬼变得更加富有攻击性。 　　动荡不安的时代到来了，其他地区的人类估计会过得更加辛苦。 　　但是，无论外面怎么搞事，日本这边估计是没人敢碰了。 　　“啧，内乱和战争么。鲜血和杀戮可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要真是疯了，他们可能会打破同类相食的禁忌。不过，现在我可管不着了，最多只能在最后给他们搞出来的烂摊子收个尾。” 　　吸血鬼减少一些数量也好，换换血才能给这个种族洗去死气沉沉的现状，带来前进的希望。 　　吸血鬼的时间，数千年来都没有流动过。而从未停滞的人类则是一直在进化。这样下去，吸血鬼迟早会被人类给灭了。为了避免这一点，克鲁鲁也只能期待战争能带来改变了。 　　女王轻声叹气后，走向了吸血鬼的方队。 　　她大声宣告第二始祖不会来了，然后带队返回了桑古奈姆。 　　在桑古奈姆，吸血鬼们正对乌尔德翘首以盼，没想到根本没等来人，顿时哗然一片。克鲁鲁立刻让秘书官安排演讲，并在少有地聚集了全体吸血鬼的场合中展现了女王的威严。 　　在她的叙述中，欧洲那边的上位始祖们才是背叛者，他们依靠禁忌的技术暗算了第二始祖，并杀害了另一位第三始祖，并将她踢出了上位始祖会。日本距离欧洲绝对不算近，而且桑古奈姆兵少是乌尔德给固执地打算前往日本的克鲁鲁定下的守则，因此背叛者们不怕女王的王威。 　　这一番演讲顿时激起了吸血鬼们的愤怒。位阶尊卑是刻入血脉中的秩序，就算是上位始祖也不能以个人的意愿无视这一条。 　　“打去欧洲吧！” 　　“清理背叛者！” 　　“女王便是现在的吸血鬼之王，理应让所有同胞知晓这一点！” 　　克鲁鲁双手虚按，令吵吵嚷嚷的会场安静下来。 　　她环视一圈，朗声道： 　　“各位的意愿我听到了。既然这是众意，我也不打算无视。等到攻入东京、毁灭日本帝鬼军之后，我等便前往欧洲，端正秩序！” 　　““——端正秩序！”” 　　吸血鬼们很简单就被克鲁鲁煽动，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着。 　　其实直接打去欧洲也是可行的，条件齐备。但是，克鲁鲁没有忘记姜黎和她说过的话。真祖他们试图通过炽天使呼唤的神，是能够毁灭地表，清洗文明的可怕存在。若是在这种时候前往欧洲，那就等同于放弃阻止真祖他们的计划。 　　这和干坐着等死无异，克鲁鲁不喜欢这种事。 　　就算要死，也要在努力到最后一刻之后，了无遗憾的死掉。 　　所以，她才打算带上全军f2a，轰轰烈烈地打上一场。 　　…… 　　当夜。 　　在女王宫殿的偏殿里，一间给辅佐官准备的卧房中，姜黎正沉沉地睡着。 　　大脑虽然睡着，但身体还醒着，所以现在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比醒着的时候要更危险。 　　他并非因为疲惫而入睡，只是单纯地保有着这样的习惯。对他而言入睡就和切断意识的电源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大脑得到放松。 　　可这次，大脑没能得到放松，久违地加班了。 　　姜黎做梦了。 　　睡梦之中，他看到了如万花筒般光怪陆离的景象。 　　有穿着奇怪服装与扭曲得没眼看的怪物战斗的少女们，有众多非人的种族汇聚一堂的血腥战场，还有放眼望去尽是沙化遗迹的荒凉大地…… 　　这些景象之间都是不相连的，姜黎也是第一次见。但这种事情，对姜黎来说并不陌生。 　　他又一次梦到了不同的世界及其破碎的景象。 　　这个世界，开始对他产生排斥了。 　　（4k1） 第032章 进攻东京 　　三日后。 　　克鲁鲁在全桑古奈姆的吸血鬼们群情激愤的情况下趁热打铁，将全体吸血鬼编入军队之中，组建起了一支拥有数千名吸血鬼的主力军团。 　　虽说连都市防卫队都没资格加入的吸血鬼，其战斗能力甚至可能都比不过持有鬼咒武装的帝鬼军士兵，但克鲁鲁还是给他们下发了二级武装，确保人手一把。这样最起码一对一能打个有来有回，而且这次人多，互相有个照应，总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今日，这支重组后的军团便由女王亲自带队，从桑古奈姆出动，袭击东京。 　　吸血鬼一方从未考虑过防卫战之外的全军出动的场合，因此整个桑古奈姆的陆空运输工具全加起来，也无法一趟就把全军运送到位。秘书官担忧着这一点而向克鲁鲁进言，却只得到了女王“执行我的命令”的回复。 　　无可奈何之下，几千只摸不着头脑的吸血鬼，乌泱泱地聚集在通往地上的门前广场上。 　　在部队简单地整队，维持了一下秩序之后，克鲁鲁带着她的辅佐官出现了。 　　站在高台上的女王环视了一下军队，大声道： 　　“吸血鬼们，拔出剑来。战场就在前方，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吸血鬼们面面相觑。 　　最终，将领之一的一名贵族，鼓起勇气出列问道： 　　“女王大人，您这话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拔出你的剑吧，可别死在人类的手里。” 　　克鲁鲁看向这人。她是克鲁鲁之前被姜黎杀死的那个秘书官的“姐妹”，同为被克鲁鲁亲自赐予血液而成为贵族的存在。 　　实话说，克鲁鲁对她们俩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起码不像其他贵族那样，死了之后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过，也就只是有点波澜了。 　　吸血鬼之间不存在感情，只有利益。毕竟吸血鬼可是舍弃了欲望和感情这些家畜身上的劣根性，以死亡为仪式进化而来的新种族啊。 　　……本该如此的。 　　现在，看着那人的脸，不知为何克鲁鲁忽然觉得，如果她死了自己说不定会有点伤心。又少了一个陪伴自己数百年的熟人，会感到寂寞、会伤心也是没有办法的。 　　‘……诶？’ 　　克鲁鲁眨了眨眼。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累了产生错觉了吗？ 　　“都动作麻利点。马上门就开了，要是死在人类的手里，那份耻辱就算是在死后也绝对无法释怀吧！” 　　听到女王这么说，吸血鬼们只好拔出剑来，整齐划一地将剑竖在面前，以各自的习惯令剑吸血，随后将剑刃垂下，等待进军。 　　他们现在倒是挺好奇了，难道人类已经打到这桑古奈姆来了吗？ 　　谁也想不到，克鲁鲁口中的快要打开的门，并非是他们面前的通往地上的大门。 　　那个似乎并不是贵族，只是走了狗屎运才在女王身边的人大换血的时候成了辅佐官的奇怪的吸血鬼，忽然抬手指向了大门。 　　伴随着他的动作，某种莫名的力量扭曲了空间，光的通路七歪八扭，世界的景象宛如融化的冰淇淋一般乱成一团。 　　直视之后就算是吸血鬼也感到极度不适甚至想吐的光景，只持续了一瞬间。世界很快安定下来，展现出了令吸血鬼们惊呼不已的景象。 　　在大门的前方，一个有着模糊轮廓的巨大孔洞宛如野兽的巨口一般张开着，而孔洞之中则如同湖面的倒影一般，显示着有些模糊的城市废墟和公路的模样。 　　那正是通往东京的最后一段道路，以吸血鬼们的身体能力，只需要数分钟的行军就能直接开始攻城。 　　克鲁鲁拔出长剑，将剑鞘随手扔掉，然后将鲜红的利刃高高举起。 　　“全军，突击！” 　　“噢噢噢噢！！” 　　无法理解那就不理解了。反正一定是某种科技手段吧。 　　以吸血鬼们那混杂了咒术等技术的魔幻科技，就算真的弄出来了某种传送手段也不奇怪。至于第二始祖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用，那当然是因为技术不成熟所以没法将目的地定的太远。 　　全靠脑补把这些“内情”梳理清楚的吸血鬼们，维持着略显松散的阵型穿过了孔洞，踏上了有些硌脚的残破公路。 　　论起军队纪律，吸血鬼们被人类爆出十几条街。平时不参军的普通吸血鬼就算了，都市防卫队居然也是那副样子。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和几百上千年前一样，只能做到基础的令行禁止，其他的一概不行，连稍息立正都做不整齐。 　　如果不是他们的个人武力比较可以，就他们这队伍还打什么仗？ 　　吸血鬼们列队行进，克鲁鲁这边保持着一段距离吊在大部队的后方。和数千人的大部队格格不入的人类吸血鬼混编小队，正跟在克鲁鲁的身旁。 　　即便知道这次吸血鬼全军出击的目的是攻打日本人类的核心——东京，他们仍旧选择了参战。 　　具体一点说，打算参战的主要是百夜优一郎。 　　他听说克鲁鲁这次是认真的打算毁灭日本的人类组织，就发了疯似的打算离开桑古奈姆，还差点因此而天使化大闹一场。被克鲁鲁放倒之后，他终于说出了原委。原来，他是打算去救一濑红莲。 　　见识过炽天使的力量之后，优一郎很确信无论手里有没有炽天使，人类都无法与吸血鬼对抗。炽天使的力量，也就欺负一下贵族，在上位始祖的面前恐怕什么也不是。最起码，女王和她那个疑似上位始祖的辅佐官就完全不把炽天使当回事。 　　既然人类已经注定毁灭，那他至少要保下自己的家人。 　　这是优一郎最大的欲望和执念。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保护家人。 　　从这一点上来说，优一郎的扭曲程度很高。只要拿出“为了家人”这个理由，无论是什么事他都会坚定的笑着去做，而且十分冲动，顾头不顾尾。 　　就好比这次无端冲塔。都市防卫队和一名带队的贵族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包围了筱娅队的驻地，差点就把他的“家人”们杀光了。 　　还好克鲁鲁后来及时赶到现场，这才没让柊筱娅她们被先斩后奏。 　　这些人类在绝大多数吸血鬼的眼中都很碍事，有正当理由杀死这些人类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作为结果，筱娅队也得参与这场战争，彻底坐实人类叛徒的身份。不然，他们今后是别想再拥有一定自由地生活下去了。 　　吸血鬼们的跑速并不差，能够以整支军队为单位进行七八十公里每小时的行军。拥有鬼咒武装的筱娅队勉强也能跟得上。 　　不过只是短短的半分钟之后，新东京市那高耸的城墙就出现在了队伍的前方。而在城墙之下，破损的柏油马路上，一支军队正列阵等待着吸血鬼们的到来。 　　军队的为首之人，对于姜黎来说也算是个熟面孔了。每次与人类军队遭遇的时候都有他，想记不住也难。 　　“——是红莲！” 　　优一郎情不自禁地喊叫出声。 　　那男人就是他想要拯救的家人。 　　他下意识地握住阿朱罗丸就打算冲出阵列，但数发从身旁擦过的鬼咒炮击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停下来。 　　活着出现在吸血鬼阵营里的他已经是人类的叛徒了，无论他怎么想，这都是事实。 　　一濑红莲紧绷着脸，今天这个场合，就算是早已习惯了与吸血鬼拼杀的战场味道的他也实在是没有心情朝对面大喊垃圾话。 　　数千的吸血鬼，哪怕其中有滥竽充数之辈，单纯人数就已经远远超过这边只有区区几百人的月鬼组。 　　因为柊暮人的死背负了重大责任的红莲，这次是真的拖家带口，将一濑家及其下属势力通通带上了战场，守在东京外面日夜提防吸血鬼的袭击。 　　这一次，柊家也用出了百试不爽的人质战术，只要红莲敢不听话，就会杀他几个家人让他清醒一下。 　　可红莲没想到，吸血鬼的攻势如此之大。 　　不知道女王还认不认当初的合作契约……不认的话，帝鬼军月鬼组今天就可以除名了。 　　“克鲁鲁！那是红莲啊，是我的家人！求你了，不要杀了他！”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小鬼？难道你能说服他不要螳臂当车，放我们过去吗？” 　　“这……” 　　激动地冲到克鲁鲁面前的优一郎没词了。 　　人类军人放任吸血鬼去袭击人类的城市？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该怎么办？ 　　眼看着优一郎急得直跳脚，恨不得开炽天使模式直接去把红莲打昏绑回来，他的队长柊筱娅在沉思之后，谨慎地站了出来。 　　“女王大人，我有一个办法。柊家对分家之人，向来是使用各种阴招控制的，比如人质，所以他心里一定也有怨念。只要我们能保证人质安全，说不定能够劝降他们。东京是柊家的东京，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保护的人类在。他们应当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吧。” 　　克鲁鲁打量了她一眼：“小女娃，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柊家人吧？” 　　柊筱娅笑了笑：“我宁可自己不是。” 　　听闻此言，克鲁鲁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姜黎。 　　“那么，怎么办？要碾过去吗，还是劝降看看？只留下一濑红莲一人的性命，其余人全部杀死，说不定要比劝降省事多了。” 　　姜黎想了想，说道： 　　“那不如就用用他们。吸血鬼还是少死一点才比较符合我们的利益。” 　　他当场卷起鲜红的烈焰，变身为均衡态之后抽出崩坏支配卡，在身前张开孔洞消失无踪。 　　十几秒后，在对峙中的吸血鬼军与人类军的中间空地上，孔洞打开，高贵危险的怪物拎着一个人类走了出来。 　　“那是……属于吸血鬼一方的不明怪物吗？” 　　一濑红莲下意识地将手握上腰间的刀柄。就是这个怪物杀死了柊暮人，害得他摊上了现在的麻烦事。这怪物能杀炽天使，明显比贵族还强，这让红莲十分头大。原本还能逃走几个，现在怕是真要全军覆没了。 　　不过，他拎着的那是谁？ 　　“——等等，那不是柊天利元帅吗？！” 　　红莲的惊呼声，让对峙双方全都注意到了这件事。 　　察觉到视线的聚集，姜黎掐着手中之人的脖子，任由他挥动四肢抓挠踢打自己的骨甲，将他高高举起。 　　对姜黎来说，单兵毁灭东京从来都不是难事，桑古奈姆可都差点被他毁了。而从东京里抓个人出来，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管你柊家是个什么东西，开空间门进去，捞人再出来，根本如入无人之境。柊天利的样貌姜黎曾在拥有优一郎的记忆的亚瑟拉那里看到过，现在正好用来抓人。 　　掐住柊天利脖子的五指缩紧，丝丝因子能注入这老头的全身。他看起来是人类，实际上手感根本不对。一摸上去，姜黎就发现他体内全是咒术改造的痕迹，而且这种能量流动的感觉与齐藤身上的十分相似。 　　柊家的家主，其实是百夜教的卧底吗？ 　　不管如何，至少普通的方法是杀不了本质上已经不是人的柊天利，但这样更好。 　　——轰！！ 　　炽烈的火焰忽然从柊天利的全身爆燃而起，体格颇为壮硕的老头在一秒之内化为熊熊火焰，燃尽无踪，只余下点点残烟。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登时让双方军队都鸦雀无声，可姜黎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双手，在空中张开一个巨大的孔洞。孔洞的另一边，正从高空中对准着柊家的建筑群。 　　对这群毁灭了世界还觉得自己做得对，成天梦想着统治人类做人类之王的疯子，姜黎根本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想法。 　　他将手伸向卡盒，伴随着引擎声抽出卡片刷掉。 　　【——破坏因子融合。因子爆裂。】 　　鲜红的因子能注入脚下的大地，七头十角的巨大生物的纹章泛起金色，宛如活物一般张大嘴巴，无声咆哮。 　　随着姜黎压低身体，纹章的形体迅速崩溃，螺旋着压缩为精纯的能量，寄宿在他的右脚之上。 　　依靠单纯的压迫力就让双方军队集体跪倒，只有寥寥几人还能站着，恐怖的人形怪物高高跃起，以会让牛顿气得掀开棺材板的角度斜向上踢出右足，穿过空中的孔洞，从另一端笔直地朝着柊家的建筑群坠落而下，宛如陨石天降！ 　　【Trihexa critical finish！】 　　（4k1） 第033章 正确答案只有一个 　　那是即便从远在城墙之外的破碎公路上也能目视到的极光之柱。 　　宛如愤怒的神明自天外降下的裁决一般，暗红色的粗大光柱冲天而起。以这个距离上仍旧肉眼可见的程度上估测，这道光柱的直径至少数十米，高度毫无疑问超过了两百米，甚至比都市中现存的任何建筑都要更高。 　　暗金色陨石坠落的瞬间，毁灭性的震荡冲击在瞬间击碎了半个城区的玻璃，令落点中心的半径千米范围内所有建筑上爬上了深浅不一的裂纹。随后，被收束到一点的因子能挣脱了束缚，深邃的能量波动冲天而起。 　　光的咆哮呼唤暴风，东京中央的空间发出了吱嘎不断的悲鸣声。强烈的冲击刨挖大地，剧烈的高温甚至让混凝土直接蒸发。在这等高温面前，有机物和无机物的待遇没什么两样，最终都化为了不分彼此的蒸汽。 　　姜黎选定的落点在逮到了柊天利的那座建筑物的正上方。而这座建筑其实并非是柊家的居所，而是帝鬼军的军政中枢。柊家在数百年前崛起，之后便一直未曾从掌管日本的王座上离开。如此悠久的时间下，孕育着庞大野心和欲望的柊家自然是将手越伸越长。单纯只是在政治上统一国家让他们感到腻味，于是他们便通过研究咒术确立武力的至高地位，颠覆传统的军队模式，在一般民众不可知的领域里将表面上的军队架空，成立了以柊家为首的军团，在暗地里统领全军。 　　换句话说，从数百年前开始，柊家就成为了军政的核心，柊家家族的建筑群与帝鬼军的本部不分彼此，建造在同一片区域，同为禁地。 　　可惜从今天开始，这处盘踞在东京数百年纹丝不动的禁地，整整齐齐地化为了历史的尘埃。 　　高温与冲击的放射将半径五百米内的地区全部化为焦土，更远的地区也被扫荡地一片狼藉。 　　柊家和帝鬼军中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以及肩负重要秘密责任的鬼咒研究者们，全都被这一击变成了蒸汽。 　　光柱很快散去。在短暂的寂静后，混沌彻底袭击了东京。 　　尖叫，咆哮，哀嚎。失去了脑袋的帝鬼军一时间完全瘫痪，幸存者中位阶最高的那批人甚至不知道现在最应该干的是什么。一直以来盘踞在头顶的柊家如同不可撼动的山岳，凡是加入帝鬼军的人都需要不间断地接受效忠柊家的洗脑教育与咒术控制，以至于现在柊家忽然消灭，他们的大脑甚至出现了拒绝反应，部分军人因为巨大的打击当场昏迷。 　　内心里还残留着对柊家的怨念的军官顿时陷入狂喜之中，可他们很快便被周围的柊家死忠杀害。觉得柊家倒了自由终于到来的人，柊家倒了但仍旧支持柊家，相信“柊家精神”永续不灭的狂热分子，两者之间的矛盾升级，厮杀迅速爆发。 　　当姜黎确认完自己的战果，用崩坏支配卡开门返回东京外部时，这一侧的城墙已经在人类之间的战争下变得千疮百孔，喊杀声和鬼咒轰击声响亮得在这里都能听到。 　　对于自己刚才那一击的威力，姜黎心里并不意外。他只是将一般集中于足部进行精准打击的能量，无序地尽情释放开来罢了。而且由于没有特定的目标，也不赶时间，他那一击额外积蓄并释放了大量的因子能，威力上自然和对人战中的必杀技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正常情况下的必杀技威力也有那一击的一半，换成是现在的他打当初与克鲁鲁的那一场，就算克鲁鲁手里有剑，一旦被踢中也会当场去世。 　　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帝鬼军月鬼组，姜黎拍了拍手，然后指向一濑红莲。 　　“百夜那家伙日思夜想的一濑红莲，我应该没有认错人。” 　　红莲紧了紧手里的长刀，吞下一口唾沫，尽力压制声音中的颤抖，站出来大声回应道：“没错，就是我。” 　　姜黎穿过孔洞之后，天上的孔洞可没有关闭，一直开启到柊家爆炸为止。因此，一濑红莲十分清楚眼前的怪物究竟有多么不讲道理，简直和上位始祖一样胡扯。 　　面对这样的家伙，人类无论想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更不用说，月鬼组的士气在它出现的瞬间已经崩了。在看到那一幕之后，还能提起战斗的勇气的人类只有很少几个，但这也不能怪那些办不到的人，毕竟这怪物的存在本身几乎快要与绝望等同，想要逃避和放弃也是没办法的。 　　而红莲虽然还能提起勇气，却也打算老实一点听话。这样做说不定还能让大家多活一会儿。 　　红莲的身上可是背负着月鬼组所有人的性命，他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根本无足轻重，就算是那怪物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家畜一样哼唧打滚，只要能让部下们活下来，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如果姜黎真的是上位始祖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戏弄对方一番之后再赐予其虚假的希望，亲手将之转化为最为深邃的绝望，欣赏人类心灵崩溃的表情，这可是不少高位吸血鬼的爱好。 　　“刚才我的表演，还算可以吧？杀了柊家的家主，顺便把柊家的根基从这个世界上抹除。这样一来，在现存体制下结构和理念都畸形无比的帝鬼军，也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这下子，可以说是将日本人类的军政系统彻底破坏掉了。除非有人能和柊家差不多服众，将所有人类统一起来，否则人类自己就会先分裂然后自相残杀。更不用说柊家还是咒术研究的官方主力，鬼咒武器的开发制造等秘密都被柊家牢牢攥在手中，整个建筑群没了估计也蒸发了不少咒术资料。本来力量就不怎么强的人类，彻底失去了与吸血鬼对抗的可能性。 　　“……那可真是惊心动魄的演出，实在是无可挑剔。” 　　一濑红莲愣了一下，强笑着说出了干巴巴的夸奖之词。 　　把那种东西叫做表演，这怪物的精神性和吸血鬼差不多疯。疯狂的同时不失智商，自身的武力也匹敌军队，这种敌人是最恶心的。 　　不过，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它敢这么毁了柊家，之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柊家能够统治日本数百年而不动摇，靠的可不是什么政治纲领或人才辈出，只是单纯的拳头大而已，敢搞事的和不效忠的全都被杀了。 　　而给了柊家这么大拳头的黑幕，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因为它需要柊家掌握最高的权力和资源，柊家就成为了日本之王。那黑幕无疑也是怪物，而且还极有可能是全部吸血鬼的始祖，血之始源。 　　在怪物之间打架之时，人类的活路也就出现了。被任意一边的怪物控制着苟活，未尝不是一种延续的方法。打小起红莲就因为柊家分家的出身深刻地理解了“苟活”，今后要苟活的话，那除了换了个骑在头上的主子之外，和至今为止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变。 　　“看来你很不愿意和我聊天，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或者扔下武器投降。” 　　“我只给你十秒钟时间思考，”姜黎说完后，默数了十个数，这才继续道，“时间到。来，给我答复吧。” 　　出乎姜黎的预料，一濑红莲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表情就再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周围的人脸上的变化剧烈地都快可以开染缸了，而他却十足地气定神闲，像是心意已决。 　　在姜黎询问出声后，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向前踏出一步，然后松开了握着长刀的手，半跪下来。 　　他的右膝盖和长刀的刀尖同时触碰到冰凉的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根本就没得选吧，正确答案只有一个。” 　　“帝鬼军月鬼组，投降。” 　　红莲一字一顿地说着，深深地低下了头。 　　“什么？！” 　　“一濑中佐，你在干什么啊？！” 　　“怎么可以向吸血鬼投降？难道你也背叛了吗？！” 　　月鬼组顿时一片哗然。比起被怪物杀死，成为怪物的打手去伤害同族无疑更让人忍受不了。就算训练方式和要求标准不同，月鬼组也是正儿八经的军队。而军人，怎么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去杀死同族的无辜百姓？ 　　那还不如死了呢！ 　　“——都闭嘴！” 　　队伍之中，一名脸色快要变得和发色同样惨白的男子大声呵斥身后的军人们。随着他的视线扫过，整个月鬼组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究其原因，在与男人的身份。他叫柊深夜，是柊家为了生出优秀的后代而从小就施以调教训练的养子。 　　就算是养子那也是柊家人，只靠柊家之名，他就能轻易地压服红莲的月鬼组。不用特意去做什么，柊家之名本身就是最大的威慑力。即便现在柊家已逝，但时间尚短，余威犹存。 　　大致上猜出了红莲想做什么的深夜很快便安抚好了月鬼组士兵们的情绪。 　　姜黎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完全不为所动，维持着低头半跪姿势的红莲。 　　“呵，明智的判断。看来我可以省点力气了。” 　　姜黎将手指向城墙，接着说道：“那么，作为投降的证明，你们就去攻打东京吧。作为先头部队，你们的人数和力量勉强还算合适。” 　　“是。” 　　红莲低声回应，然后沉重地站起身来。 　　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有一定操作的余地，接下来，就看他作为军团长要怎么发挥了。说是攻打东京，可最需要被攻克的关卡已经被那怪物给解决了。现在的东京，以月鬼组的精锐程度，只要穿越城墙剩下就可以自由发挥。 　　要不能作假地与人类战斗，同时还不能将目标放在对于人类来说最为重要的地方。必须攻击防御厚实但重要性较次的地方，才能合理地在战场上消磨时间。 　　据他所知，被柊家收押的人质一般都关在东京西部的军营里。那边有全套的行刑设施外加种种拷问，同时存在肉体和内心，最终将目标折腾地彻底崩溃。 　　红莲早好几年就看那东西不爽了，一直想找个机会把它给毁掉，而现在，正是能这么做的好时机。 　　被柊家看管起来的人质，在这种暴乱下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前去救援实在是刻不容缓。而军营这个目标不大不小，作为靶子也正好合适。 　　他跑到队伍前，简述了一下这次的任务，然后便带着多少有些怨言但更多还是信任他的月鬼组赶赴东京城墙之下。 　　吸血鬼军在月鬼组离去后也再度开始赶路。 　　优一郎觉得红莲现在算是自己人了，笑得十分开心。他一边招呼着同伴们跟上，一边拔出了阿朱罗丸，在体表卷起漆黑的天使之力。 　　既然月鬼组也算是自己人了，那么他回到月鬼组那边帮助红莲战斗，也就无所谓了吧？ 　　他不仅这么想了，而且也这么干了。 　　一步迈出，漆黑的力量螺旋在背后生出树枝状的羽翼。优一郎就像是一个正打算找父母炫耀自己得到的新玩具的孩子一般，兴冲冲地飞向了红莲。 　　克鲁鲁叹了口气，没有阻拦他。姜黎瞥了他一眼，也就放他去了。 　　反正只要能造成更大的混乱，细节上的不同都可以忽视。无论红莲怎么操作，月鬼组帮助吸血鬼打人类都是不争的事实。从今往后，他们都不再会被人类信任，人类内部的分裂将变得十分严重。从这个角度上说，人类打破禁忌制造而出的兵器——终结的炽天使的存在，会成倍加剧不信赖与恐惧心。 　　优一郎的存在，会让日本的人类之间距离联手越来越远。 　　“——？！” 　　可姜黎万万没想到，这一瞥，瞥出了问题。 　　他看到一抹白色的闪光撞入了优一郎的体内，随后优一郎背后的羽翼迅速石化粉碎，他本人也重重地落到地上。 　　随后，一把和其他炽天使相同的钥匙从优一郎的胸口弹了出来，被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接住。 　　“这下子，最后一把钥匙也现世了。” 　　肉眼无法看见的人，以拥有肉体的存在无法倾听的声音低语着。 　　祂站在那里，仿佛世界的中心。 　　（4k1） 第034章 生命的终结近在咫尺 　　明明祂就站在那里，但周围的人全都无视了祂，硬是从祂的旁边跑过，擦着祂的衣袍跑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优一郎。 　　祂饶有兴致地侧身让路，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浅笑看着那些呼唤优一郎名字的人类。在这个过程中，克鲁鲁也朝着优一郎的方向走了过去，但她也完全没能发现面前站着的这位大人物。 　　此刻的世界之中，竟是只有姜黎能看到祂的存在。 　　蓦地，祂注意到了姜黎的视线，转过头来。 　　祂打量了一下姜黎，沉静如水的眼眸中露出些许疑惑。 　　“嗯？哎呀，这是……没见过的孩子呢。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吧？” 　　祂开口了，以那莫名地充满着慈爱的语气。 　　祂的声音就和祂的面容一般，有着非男非女的中性感。硬要形容的话，这种存在毫无疑问就是圣经中所记述的“天使”。额头两侧和脖颈处妆点着如同羽翼般的装饰，背后亦是有着两对巨大的白色羽翼。唯美的面容纵使吸血鬼亦无法与之相比。 　　但是，姜黎知道祂绝对不是天使。要说为什么，那对尖耳朵和红宝石般的眼眸在这个世界可是最好认的象征。而那自然而然地干涉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波动，更是远比乌尔德还要强大。 　　祂是吸血鬼，同时亦是鬼。 　　鬼的本质是灵魂，物质化的视觉感官通常是无法看到能量体的，而姜黎变身后的感官能力是常人的数百倍，只要他想甚至能看到红外线、紫外线和电磁波，更不用说他还有鬼的因子，获得了鬼的能力。 　　再怎么说，鬼也不可能看不见鬼。 　　“居然看得到我，真是令人好奇的生命构造。但是很可惜，我现在很忙，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要做。我是很想尽可能用和颜悦色的交涉与你达成共识，但看你的样子，这似乎不可能了。” 　　祂自顾自地说着，像是看透了姜黎的性格一般无奈摇头。 　　“你的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且那是无论如何都会回到我身边的东西。现在不愿意将它交给我也没关系，你就把它当做门票继续留在身上好了。” 　　“相逢是缘，记住我的名字、我的存在，铭刻于灵魂之中吧。我是四镰童子——是最初的吸血鬼。” 　　撂下这句话，祂宛如融入水中的纸片一般消融在空气之中。 　　自始至终，姜黎就只是默默地看着祂自言自语。 　　打断没有必要，对话的意义也不大。 　　那只是一个意识投影，是就算死掉也毫无影响的终端。当其获得钥匙并将之以奇特的咒术收纳之时，这具身体的死活就已经无所谓了。 　　姜黎懒得浪费能量破坏这种一次性玩具。 　　真要下手，那就将本体砸个稀巴烂。 　　不过，这家伙不愧是最初的吸血鬼，被称为真祖的至高存在。在这个世界里，祂十有八九就是最强个体了，乌尔德和祂完全没法相比，力量的差距大到一旦动手那连战斗都算不上的程度。 　　即便姜黎现在已经进化到了200因子，却也几乎不可能只靠这份力量在和祂的战斗中取胜。祂的力量已经接近精灵王了，难怪祂敢弄出一套把天使与神拉下来的方法。 　　但祂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变得更强？ 　　还是当真打算把神制成兵器？ 　　搞不懂。 　　“喂，等等！” 　　克鲁鲁的惊呼声让姜黎转过头去，身材娇小的女王大人正跪坐在优一郎的身旁慌乱地寻找着什么。 　　“找不到……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见状，姜黎走上前去，问道：“什么不见了？” 　　克鲁鲁抬起头来。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看起来像是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一般，只可惜吸血鬼没有泪水。 　　“是亚瑟拉……阿朱罗丸不见了！” 　　姜黎听闻此言，立刻以脚尖轻触优一郎的腿部。 　　“契约断了。是刚才那一瞬间吗？” 　　“刚才？”克鲁鲁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姜黎。 　　“是真祖，祂来过了，目的是优一郎拥有的炽天使的钥匙。居然还顺路又一次带走了你的哥哥，祂还真是喜欢你哥哥呢。” 　　“真祖？该死！也只有祂才会这么做了，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克鲁鲁对姜黎的话毫不怀疑。无论是姜黎还是真祖对她而言都是彻头彻尾的怪物，行动起来想要不被她发现并不困难。更重要的是，姜黎没有骗她的理由。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在找这个理由。” 　　姜黎摊了摊手，目光看向东京的中央，那片由他亲手制造的废墟的方向。 　　‘祂带走了钥匙和武器，是没把握在开门之后控制住对方么。还是说，祂在寻求战斗？’ 　　追逐鲜血与厮杀是吸血鬼的本能，而这本能的来源就是祂四镰童子。 　　抛开这一点不谈，特意带走阿朱罗丸又是为什么？考虑到根据克鲁鲁的说法，阿朱罗丸是被祂带走之后才变成鬼的，那么这一过程恐怕有四镰童子的插手——毕竟祂都把自己变成鬼了。变成鬼，做成鬼咒武器再带走，从姜黎的角度这只能被理解为准备兵器。 　　而准备兵器除非是有收藏的恶趣味，剩下就只能是为了动刀兵了。 　　至于事实为何，去看看不就好了。 　　真祖对吸血鬼的号令能力，从祂的威名即便是不在期间也未曾褪色就可见一斑。若是祂亲口对克鲁鲁下达裁决，全体吸血鬼都会想办法弄死克鲁鲁的，届时除了姜黎她将会一无所有。 　　“走吧，克鲁鲁，去东京。无论是要夺回你哥哥，还是要打垮日本的反抗心，这一趟都必须要跑。” 　　…… 　　另一边，东京市内。 　　火热的厮杀与市民的恐慌和这边本应最受瞩目和尊敬，亦是最为繁华而庄严的地区毫无关联。 　　这里是方才的恐怖袭击的落点，整个柊家的主力核心在刚才的一击中灰飞烟灭，附近被冲击波袭击的地方也死伤惨重。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打算逃命而逃到这片一点遮蔽物都没有的沙地来吧？ 　　只要有人存在，在这里就会显得异常显眼。就比如此刻这个悠闲地打量着四周的西装男子。他西装革履，双手插兜，看着面前的惨状，脸上的表情只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 　　“本想说带着百夜教进攻东京，打败帝鬼军顺便见一见那个人。现在看来，前者是没办法办到了。不过后者，应该多少能有点办法吧？” 　　他轻声自语，脚步不停，朝着废墟的身处迈进。 　　恐怖袭击引起的高温此刻还并未完全散尽，走在路上甚至会觉得烫脚，皮革做的鞋子的鞋底稍稍有点融化。 　　男人很快便走到了曾是柊家主家的地方。无数的百夜教士兵都想要踏破这块地标性建筑，让柊家家主出来承担他们的怒火。无论是他们还是齐藤，都没想到在那之前柊家会先没了。 　　亲手攻破柊家，赐予他们与自身的所作所为相匹配的刑罚——士兵们期待着这样的处刑。而这已经随着柊家的毁灭无法实现了。 　　不过，能够占据东京并重新回到正面的舞台上来，也足够让他们满足了。 　　“光是走到这一步，就花费了千年的时光。” 　　齐藤踢着细碎的沙子，眼前仿佛出现了这里未曾被毁灭之时的幻象。 　　“猜测你的目的，创建百夜教，追上柊的脚步。” 　　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地像是在和友人闲聊一般。 　　“始祖啊，棋走到这一步，还在你的算盘之内吗？还是说，我正在赶超你的路上？” 　　他看着眼前的空间泛起波纹，看着鬼的身体逐渐显现，自然地勾起嘴角，似是孩子在向家长炫耀玩具一般抬起了自己的右掌。在那掌心之上，两枚漆黑的短匕静静地悬浮着。 　　“看，已经有两根在我手里了哟。” 　　纯白的最初吸血鬼显现出来，白色的长袍，和爱慈祥的笑容，除了身上多了一堆翅膀之外，他和数千年前相比根本没什么变化。这也是很正常的嘛，祂可是真祖，比其他一切吸血鬼都更古老更强大。 　　“真了不起啊——你是希望我这样夸奖你吗？” 　　“如果这真的是夸奖的话，”齐藤耸了耸肩，“我能拿到两根也是你设计的命运吗？或者……我做出了会脱离你的掌控的事情？” 　　“如何呢，我也不知道。要是以为我能算到天下一切，那认知的错误可就太严重了。” 　　“我想也是。” 　　齐藤看着眼前的四镰童子，忽然勾起了嘴角。 　　“没想到，你也不做吸血鬼了啊。这炽天使一般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近些年来培养了新的爱好吗？” 　　“这可不是爱好。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 　　听闻此言，齐藤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想说，你本来就是鬼吗？吸血鬼和鬼之间真正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真正搞懂过。事到如今，你应该不会介意告诉我吧？” 　　“这里面也没什么。鬼这种东西，本不存在于世。而我，也不是鬼。” 　　四镰童子像是看着脑子不好使的学生一般，认真地解释起来。 　　“说到底，你们认知中的鬼和吸血鬼，只是我仿照自己的存在而制造出来的东西罢了。” 　　无论是吸血鬼之力，鬼之力还是类似天使的力量，都是四镰童子最初便拥有的东西。 　　而真祖之外的吸血鬼，其本质乃是鬼+一具肉体。 　　“脆弱的灵魂无法承受解放力量的负担，只有在我的血液的帮助下才能安定地引出力量。失去血液便会变成没有记忆和理性的‘鬼’，就是这么一回事。” 　　起初，在名字还是席卡·马杜的时候，在那数千年前的古老时光，祂只是想要得到同伴。 　　可是，在分给了两名人类力量之后，祂失望地发现，人类无法变成祂的同伴，只能变成似是而非的东西。祂一度很失望，但并未因此而放弃。人类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自己碰到的两个素质不好？ 　　后来，祂带着两人在世界各地旅行，辗转邂逅了众多人类。 　　如今被称为上位始祖的存在，就是在那时陆陆续续拥有了力量。 　　然而，纵使是造出了这些足以毁灭地表文明的“孩子们”，祂还是没能得到同伴。 　　在那时便已经度过了悠久时光的祂终于彻底失望，决心选择另一条路。 　　于是，祂从这些人之中选出资质最好的两个孩子，对他们的灵魂进行修正。在完成设置之后，他带走了表现更好的哥哥，前往极东之地。 　　在这相对孤立的极东之地，他花费千年时间执行计划，只为了那最后的目标。 　　“普通的鬼没有用处，但若是能够夺回理性，纵使还无法取回记忆，那至少也能发挥作为鬼的力量。” 　　而鬼的力量，换句话说也就是鬼咒之力。它能压制炽天使，使天使之力变得可控。 　　“和我相似的另一种存在，只在规则的驱使下行动的炽天使们，其力量会被鬼之力压制，因此，击杀也就成为了可能。” 　　杀死它们，汇聚七把钥匙。这个计划早在千年前便已经定下。 　　“全部七把钥匙降世之时，神门就会打开。神会亲自出手给无能的炽天使收拾烂摊子，毁灭这个亵渎的世界。” 　　如此说着，四镰童子也摊开了右掌。三柄短匕悄然浮现，在他的掌心里做着自律的旋转运动。 　　“322。原来如此，七把钥匙已经都现界了啊。” 　　“没错。那个人是个挺有意思的家伙，自天外而来的异乡人。” 　　“这么说，他也是有能力竞争控制神灵的资格的人咯？” 　　“……哎呀，你这是在说什么？” 　　四镰童子勾起嘴角，摆出一副困扰的表情。 　　“控制神灵？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吗？” 　　“……” 　　齐藤的表情变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搞不好神可是比我还要强。能不能控制是明摆着的事情，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收起短匕，四镰童子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世界。 　　“召唤神灵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结束我的生命。如何自杀都死不掉的这份痛苦，你们多少也能理解一点才对。” 　　“自从在这颗行星上诞生已经万年，真是经历了各种事情啊。跟你们接触，曾以为能得到同伴，最终却还是只能独自在大地上彷徨。” 　　“……怎么会是这样。” 　　齐藤似乎想说什么，但被四镰童子打断。 　　“不过，今天就要在此别过了。仪式之时马上就到，钥匙间的共鸣将会开启神门。等我得到你的钥匙，就能以数量的优势把剩下的部分强行召唤过来。” 　　这一刻，四镰童子脸上的笑容，无疑是发自真心的。 　　“生命的终结，近在咫尺了。” 　　（4k2） 第035章 为仪式划下句点 　　齐藤漫长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战斗，就这么在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开始了。 　　真祖仅靠目视便以庞大的鬼咒之力将他击飞出数百米远，沿途的十数座大楼被他撞穿，最终落在十字路口中央的他卷起了毁灭街道的冲击波。幸好东京的市民早就已经逃难去了，不然这一趟得杀死上千人。 　　真祖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并不值得奇怪，祂本来就有凌驾于所有孩子的力量，一击杀死第二始祖对祂来说只是正常发挥。事实上，如果齐藤没有将自己改造成并非吸血鬼的奇特不死生物，他早就被真祖的目视杀死了。胸腹被挖穿，双腿灰飞烟灭，现在的齐藤惨的简直没眼看。 　　可他只是闷哼一声，便像个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浓郁的黑雾与风格奇特的锁链从他的伤口之处冒出，缠绕着融化并重塑形体，复原了他失去的躯体与破损的衣服。这幅躯体是他的杰作，不仅打破了作为吸血鬼的无法成长的枷锁，而且本体还变成了那黑雾与锁链，能杀死吸血鬼的方法对他一点效果也没有。躯体的损失不过只是玩笑，就算受伤也没有可以流的血，只要本体没事那就能无限再生。 　　他捂着胸腹正在复原的伤洞，看向了远方那个张开羽翼漂浮着的浅笑存在。 　　数百年的研究让齐藤知道，鬼是负面感情的团块，是以人类的感情为食的寄生灵魂，此外还能吞噬灵魂取而代之。被封印的鬼没什么好怕的，再强的鬼一旦只是被封在鬼咒武器里，那就毫无威胁。而当人类触碰了它，被它得到了身体，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恐怖，作为鬼的力量将会被解放。 　　这里的前提是得到身体，所以知道真祖变成了鬼的齐藤才敢过来见真祖。只要周围没有人，真祖就杀不了他。可万万没想到，真祖竟然维持着灵体的样子解放了力量。 　　这种力量当然没有得到肉体之后强大，但也足以让齐藤完全无法还手。他才刚刚站起身，第二波轰炸便悄然而至，浓厚而不可视的鬼咒之力几乎要扭曲空间，齐藤尽力闪躲，还是被挖去了一半身体。 　　别说靠近真祖了，就算是想要从攻击中活下来，都得竭尽全力。 　　如此艰难的战斗，从获得力量以来还是第一次。齐藤头一次体会到了弱小的滋味。 　　“偏偏是你……这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父亲啊，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无论在什么方面都能强的不像样。” 　　所以，齐藤才会不甘心。 　　被称为上位始祖的家伙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着执念。而越是排位靠前的家伙，心中的执念越是强烈。 　　对于齐藤而言，他从数千年前奋斗至今，连时间都遗忘地只是闷头努力，其目的只有一个——抢在真祖前面完成祂想要做的事情，让祂正视自己。 　　对，齐藤干了这么多事情，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可实际上，他只是想要得到真祖的认同而已，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在最初的时光之中，他也曾是被真祖选中的人。他曾以此向乌尔德炫耀，曾拍着胸脯对“弟弟妹妹”们说他要成为能引领同胞们前进的存在。真祖在他的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出现，给了他比太阳更耀眼的光。所以，齐藤才希望能帮上真祖的忙，希望能成为祂的力量，能被祂认同夸奖。 　　可这一切，都在亚瑟拉与克鲁鲁互相帮助着面对真祖的测验之时改变了。 　　兄妹之间的默契与几乎同等的高素质，让真祖惊讶地笑了出来。 　　那一刻，齐藤就知道了。有的人，真的仅仅只是出生便得到了别人想要的一切。 　　从那之后，真祖便更多地关注他们两个，对其他的孩子们不再上心。甚至到最后，还拐带上了其中之一，光明正大地击倒所有试图拦路的孩子，从容地抛弃了所有人。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强烈的不甘让齐藤的心中涌现出烈火般的执念。这火焰熊熊燃烧，时至今日仍旧是齐藤的动力源。 　　依靠这份执念，他收集情报推理出真祖的计划，然后像是赌气竞速一般，开始自己执行这个计划。不明白他打算干什么的乌尔德阻止他，于是他便也抛弃了吸血鬼。他独自旅行，邂逅费里德并发现他有资质于是将之转化为吸血鬼，之后又因为察觉到费里德的资质不够而抛弃了他。这种种做法，就和真祖一模一样。他曾说过自己憎恨这样的真祖，可他也活成了这幅模样。 　　“用鬼咒混合旧有的躯体与召唤术，让自己变成了炼金不死生物么。你从过去开始就喜欢这种小聪明，这个坏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神出鬼没这词用来形容现在的真祖无疑最为贴切，本质里有着鬼的部分的祂的行动正可谓是鬼没。前半个字的话音还在数百米外微弱得很，后半个字的声音就已经在面前了。 　　别说看清祂的移动了，等到齐藤理解到祂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柄泛着墨绿色的鬼咒之火的镰刀已经划过了他的躯体，将他的本体一刀两断，并以缠绕在刀刃上的鬼火燃尽。 　　死亡的到来是如此突兀，齐藤的体感时间在这一刻近乎静止。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数千年前到现在，其实根本没有丝毫成长。他还是过去的那个里格·斯塔福特，曾在心底暗自发誓永远追随真祖的失去了一切的小年轻。 　　“真是……怀念啊。” 　　能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过去常说的话，齐藤觉得自己已经不亏了。 　　可是，他却不能就此停下来。 　　他必须要破坏父亲的计划才行，恩情早已还清，现在的他是个憎恶带给他血之诅咒令他无法死去的真祖，并无比希望真祖死亡的复仇鬼。 　　就算祂再怎么强，这边好歹也是在这世界上只比祂弱的存在，一定能抓到破绽的。 　　而且，自己也不是独自一人。还有一个日思夜想打算杀死祂的合作人，正等着自己的消息呢。 　　“这盘棋的结局，我很期待哦，父亲……” 　　宛如被点燃的纸片一般，齐藤的躯体灰飞烟灭，纷纷扬扬的灰尘飘落在了悬浮在空中的两柄短匕之上。 　　“恭喜你先走一步，我的孩子。对你们而言，死亡才是最终的救赎。” 　　收起两把短匕，四镰童子转头看向了东京北部。 　　在被百夜教攻入的那边，实际上有一处已经八年没有人踏入过的柊家禁地。那里曾是禁忌实验的试验场，是八年前召来最初的“终结的炽天使”并导致所有13岁以上的无防护成年人死于病毒的现场。 　　“接下来，该前往应许之地了。在一切开始的地方迎来结束，算是很有仪式感的谢幕吧？呵呵……” 　　将齐藤手中的两把短匕收起，四镰童子向前弯曲羽翼，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随后周围泛起淡淡的波纹，缓缓溶解于大气之中，消失无踪。 　　…… 　　此刻的东京，已然成为了四方势力混战的战场。分裂成两派的帝鬼军，攻入东京的百夜教，吸血鬼与投降的月鬼组。 　　明明种族之敌就在附近，人类却一股脑地卯足了劲儿内战，除非被打到面前来，否则根本就不去管吸血鬼。 　　吸血鬼的主力军与月鬼组一同扫荡前方帝鬼军的敌人，将这帮在内战中消耗了大量力量的家伙轻松击溃，占领了这处军营。 　　不仅指挥战役而且还亲自在前线冲锋厮杀的红莲总算得到了休息的机会，但上天就像是希望他更加倒霉一般，完全不给他休息的时间。他才刚刚坐下，一道只有他才能够看到的倩影便悬浮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空中。 　　“……真昼。” 　　红莲轻声呼唤她的名字。这个有着曾被赞为“女神”的美丽容颜、及腰的披散长发和丰满的胸部的身穿日本女高中生水手服的红瞳女人，正是曾给克鲁鲁留下深刻印象的柊真昼。她因为一些缘由，在八年前的那一天吞噬了红莲原本契约的鬼，自己来当红莲的鬼。因为她的存在，红莲甚至分裂出了被鬼严重侵蚀的第二个人格。 　　红莲爱她，但也恨她。而现在，则是巴不得她不要再出现。 　　可她还是出现了，就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 　　“红莲，你还记得八年前的‘那个’仪式场吗？” 　　真昼的第一句话，就让红莲眉头紧锁。 　　能被如此形容的仪式场只有一个，红莲比谁都更加清楚那个场所的意义。自从那天炽天使真的降临并大杀特杀之后，那附近就彻底被柊家划为了禁区。那里是红莲与自己的小队迎战转生成吸血鬼始祖的真昼的地方，是小队成员被真昼挨个杀死的地方，同时也是红莲下定决心背负毁灭世界只为复活少数人的罪孽，亲手触犯禁忌引来神罚的地方。 　　“什么意思？” 　　“真祖出现在那里了哦。刚才那一下可足够剧烈，全世界的吸血鬼应该都感知到了吧？不愧是血之源头，排场还真是大的不可思议。” 　　真昼勾起嘴角，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但她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也不轻松。 　　红莲噌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第一始祖现在就在东京？！” 　　“没错哦。而且，祂现在应该正在准备给八年前开始并持续至今的这场仪式划下句点吧。” 　　真昼的话语，让红莲的后背直飙冷汗。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这种地方耍坏心眼，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在关键的时候抛出一点点信息，其余的坚决不说，而当她说出来的时候，基本上红莲就已经不得不行动了。 　　“难道是终结的炽天使计划？那不是百夜教和柊家的东西吗？划下句点又是什么意思？真祖要干什么？” 　　“哎呀呀，还真是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呢。不过，这么强势的红莲我也很喜欢所以没关系。” 　　真昼飘到红莲的身后，缓缓以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无论是百夜教还是柊家，都只是祂的计划的一部分罢了。哪里也没有规定，两枚对立的棋子不能出自同一个棋手吧？至于祂要干什么嘛……大概是让八年前没完成的事情彻底完成。” 　　“……！” 　　八年前没完成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毁灭世界。 　　八年前没做到是因为各方面的缘由，比如人类一方准备十分充分，比如炽天使没闹腾几下便被需要研究素材的的真祖打断了腿等等。 　　而这一次，很难想象真祖的准备会有缺失。 　　这一次，世界一定会彻底毁灭吧。 　　“不行，我要阻止他。帮助我，真昼之夜！” 　　“既然是红莲的请求，那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的。不过，敌人是真祖未免也太夸张了，只有我们两个是不可能赢的。” 　　“没事，那个第三始祖和怪物应该也会去的，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很好战的怪物，说不定会对真祖很感兴趣。” 　　红莲一边应付着真昼，一边收刀入鞘，转身看向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站着的樱发小女孩。 　　那怪物就在小女孩的身后，掌心里托着两根自动浮空悬转的短匕。 　　从刚刚真昼出现的时候开始，短匕上就缓缓开始释放乳白色的光芒。这一现象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怪物正和女王一起认真地打量这两柄短匕。 　　在红莲看过去的瞬间，这两根匕首忽然突破了姜黎的掌控。它们爆发出轰炸般剧烈的神灵威光将姜黎远远弹开，紧接着噌地消失在大气之中。 　　这是单方面的定向空间转移，这两把匕首一定是到了真祖的手边。祂说过那是无论如何都会回到祂身边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形式。 　　同等级但完全相反的力量与攻击无异，因此维持着变身姿态的姜黎才会被弹开。真祖曾说这东西能当门票用，可这门票居然把游客推到了门外面。 　　“你没事吧？” 　　克鲁鲁几步跑到姜黎身边。 　　“没事。比起那些，我们剩下的时间看来是不多了。祂既然真的成功从我这里把钥匙召唤走了，那下一步估计就是汇聚七把钥匙，将神灵从天上拉下来了。” 　　“嗯，一起阻止祂吧，姜黎。” 　　在克鲁鲁点头之后，红莲卡着这个时机走了过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由我来带各位去找真祖如何？” 　　（4k1） 第036章 触犯禁忌，互相算计 　　此刻，一行三人正穿行在被卷入战火而破碎的东京街道上。 　　搬出了柊真昼之名的红莲很容易地取得了克鲁鲁的信任。克鲁鲁将指挥权移交给秘书官后，便与姜黎两人一起跟着红莲离开了。其他人在上位始祖级别的战斗里都是累赘，唯一一个能在五六位左右的战斗里插手的优一郎还已经失去了那份力量。 　　完全激发鬼咒力量的一濑红莲有着等同于都市防卫队精英的身体素质，而姜黎和克鲁鲁则是两个远在他之上的怪物。三人完全无视了在各处爆发的不明所以的混战，将空中落下的瓦砾当做跳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垫脚石，化作残影从军阵之中穿行而过。 　　帝鬼军的将士大多只是普通的军士，并非月鬼组这般的吸血鬼讨伐部队，持有明王级鬼的都极少，绝大多数人都在使用夜叉级的量产兵器。理所当然，他们在力量上得到的增幅程度并不高，甚至比不过没资格进入都市防卫队的普通吸血鬼。而与他们战斗的百夜教教徒，都在使用借用了鬼咒与咒术的特殊能力，虽然自身体质并不强，但靠着花里胡哨的能力补强，倒也与帝鬼军打了个不相上下。 　　这样的两批人，根本连察觉姜黎等人的存在都做不到。他们只能感受到三人离去后袭来的暴风，并互相猜测是不是对方在哪里使用了爆炸物。 　　“原来柊真昼那个女人，一直都呆在你的身边么。” 　　灵巧地旋转身体从两发鬼咒弓箭的中间擦过，克鲁鲁轻甩衣袖，脚尖点地后再次跃起。以第三始祖的体能，吊在红莲身后跟着简直不要太容易，就像是成年人跟在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身后一般。要不是因为不想触碰一濑红莲，她巴不得拎着那家伙的领子带他跑，只让他指路。 　　这不想触碰并非是因为洁癖，而是因为克鲁鲁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柊真昼那个女人，当初都敢为了红莲算计柊家、百夜教和他克鲁鲁，现在变成最强一级的黑鬼，吸收众多欲求而成长，谁知道有没有能够杀死上位始祖的手段。反正克鲁鲁是不敢去赌，那女人的心太脏了。 　　“这女人的疯狂还真是一如既往，现在她算是实现愿望，永远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了。” 　　一濑红莲这个人类，已经有一半以上是鬼了。 　　一旦灵魂被完全转化，肉体的死亡只能算是挣脱了枷锁，鬼之灵魂还会继续存在下去。 　　“爱人吗……呵，事到如今，谁又说得清呢。” 　　红莲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苦涩，他轻轻地低语，随手挥出一道漆黑的斩击波劈开前路。 　　他不想在这种得不到答案的事情上多想，于是便闭紧嘴巴闷头赶路。 　　克鲁鲁也只是自顾自地感叹一句，没打算深入聊下去。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暌违近千年的真祖，克鲁鲁不由得感到了紧张，所以才有些多话。 　　在三人之中唯一不觉得紧张的，或许就只有姜黎了。 　　变身成均衡态的他不近不远地跟在克鲁鲁的身后，最大限度地唤起自身的感知能力，探查着目的地方向上的事物。 　　纵使知道真祖已经凑齐了七把钥匙，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召唤“神”，他的心里也没有丝毫波动。所谓的“神”只有可能是神之子或破坏者，无论是哪一边都是姜黎陌生却又熟悉的“老朋友”。若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或是还只有199因子的时候，姜黎可能都得掂量一下，爆血后他的确比两边都要更强，但也强的有限。 　　可他现在已然超越200，踏入了更高的层次，那就没什么道理好讲。因为破坏者自身的结构问题，整百因子时因子间会发生共鸣，这会带来进化，引起甚至可以说是改换了所处阶段的变化。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是很难败北的。但一对二就不好说了，毕竟他的爆血有时限。没有爆血的话，想和那种层次的怪物交手还是力有不逮，活下来大概没问题但赢大概是不可能的。不过，在真正交手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和这些比起来，他自身即将召来的毁灭才真是不得不应对的事情。近期他就得考虑一下离开的事情，不然这个世界可能会因他的存在而毁灭。 　　与之前几次对比，说不定世界是因为他将兽的概念转化为大量的因子才会产生扭曲进而排斥他，这一点可以留给以后做参考。 　　“能看到浓郁的鬼咒瘴气了。看来祂就在那里。” 　　“……真祖，还有亚瑟拉。”克鲁鲁眺望着姜黎所看的方向，十分焦急。如果是夺回亚瑟拉之前，她大概不会这么焦急，但失而复得紧接着得而复失，这刺激是扛不住的。 　　“你哥哥究竟对真祖有什么用，你有头绪吗？” 　　“没有，吧……” 　　克鲁鲁不是很肯定地皱起眉头，她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说，当初的那次实验就是源头，那么不只是哥哥，我对他来说应该也有某种程度的用处才对。” 　　姜黎瞥了一眼克鲁鲁：“你最好没有说中，我可不想花力气把你夺回来。” 　　十几公里的路对于三人来说并不算远，哪怕是最弱的红莲在跑完全程之后也没有累得喘不动气。 　　三人赶到之时，只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平台。 　　由砖石铺成的高台被四周的警戒线封锁，纹丝未动的警戒线上铺满了灰尘，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人来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真祖又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人”。灵魂如何飘动，对于被穿过的物体来说也只是和被光照到差不多，除非刻意干涉否则留不下什么痕迹。 　　空旷的灰白平台上，砖石各处都爬满裂纹，有点砖块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在这平台的正中央，一把日本刀正笔直地插入地砖之间特地留出的像是锁孔一样的位置，萦绕在各处的咒力汇聚在刀尖之下。 　　整片平台就是一个巨大的咒术法阵，在八年前这里启动过一次，而今天，这里将启动第二次，召来最后的存在。 　　从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 　　引导了这一切的真祖，还真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家伙。 　　而要说现在祂在哪里嘛…… 　　平台上根本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再说了只要还会向外进行能量辐射，就算是稍微有点掩体也不至于让姜黎发现不了。但现在，除了平台上的一把刀和一具棺材之外，姜黎再看不到别的东西。那棺材不知是何材质，完全隔绝了能量的内外交互，让姜黎无法感知它的内容物。 　　但姜黎已经知道它里面有什么了。 　　棺材其实就是个大点的盒子，而有盒子，就有需要被盛放的东西。 　　“这是复活之仪，八年前触犯了禁忌，引来最初的神罚的咒术仪式。” 　　克鲁鲁打量了一圈，最终也看向了那具棺材。除了刀，这里就数它最显眼。 　　要被复活的存在，究竟是谁？那会是真祖面对“神”的王牌吗？还是说只是祂为了触发禁忌而随便找了一具尸体放在这里？ 　　“既然刀已经插进去了，那么仪式应该已经完成——不，是一边积蓄力量一边运转吗？这就是，‘神’的排场？” 　　身为曾经亲手做过这件事的罪人，红莲很清楚现在已经进展到了哪一步。只要有鬼的血，人的血和始祖的血，仪式就会发动。在陷入战乱的东京之中，前两者都不会缺少，而最后一样东西真祖自己就能提供。 　　可以说，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仪式已经完成了，根本谈不上阻碍。众人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想办法面对神与真祖，并活下来。 　　红莲心生退意，已经打算逃跑了。这周围没有更多的咒术布置，完全看不出来是要控制召唤物的样子，再不走难道等死吗？ 　　可他一看旁边，两位大佬都没有动，他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他怕自己一转过身，就被“自己人”顺手杀了。现在的他是投降之身，没有自由。 　　“开始了。” 　　盯着棺材的姜黎忽然开口。克鲁鲁和红莲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棺材板忽然被推开，一只手从中高高地伸了出来。 　　这只洁白如玉的手的主人从棺材中坐起，脸上带着不受时光影响的和蔼笑容。祂飘到半空之中，背后张开四片巨大的羽翼，两对小翅膀也环住了额头和脖颈。一瞬间，近乎实质化的压力袭击了这片空间，祂的影响力所覆盖的领域之内，仿佛重力翻倍了一般令人难以承受。而祂自己，则是惬意地活动着身体，以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披着白袍的全身。 　　“——久违了。拥有躯体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么，时间久到我完全忘记了。” 　　“……！” 　　“呀，这不是克鲁鲁嘛。好久不见，你和亚瑟拉一样很健康，我好开心。” 　　“少废话。快把哥哥还给我！” 　　对于自己的“父亲”，克鲁鲁的心中只有憎恨。她从未感谢过真祖，无论是获得力量这件事，还是得到了长久生命的这件事，都未曾让克鲁鲁感到喜悦。她唯一一次感谢真祖，还是因为祂将堕为奴隶的亚瑟拉和她分别买了回来，让兄妹俩相见，也是为了报答这件事，她才为真祖效力，听话地饮下了祂的血。 　　而那之后，她便与亚瑟拉分离了数千年。当初那一点点感谢，早已经被数千倍的仇恨覆盖。 　　“别着急。我会让你们团聚的。” 　　真祖摆了摆手，轻轻地降落到地上，拔起了面前的阿朱罗丸。 　　“用仪式重塑身体虽然能保证发挥最大限度的力量，但同时也让我无法使用‘自己’了。” 　　只有灵魂体的状态下，被鬼咒束缚的鬼才能使用作为自己本体的鬼咒武器。获得了实体的真祖，已经不再是四镰童子了。 　　“所以才需要阿朱罗丸，让他帮我一把。空手是无法尽情战斗的，而且若是不能以完整的状态死去，我迟早也会复活。”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呵，没什么。不重要的事情罢了。比起那些，祂来了哦，和被人类擅自称为旧神的我不同的，真正的神。” 　　真祖扭头看向东方的天空，脸上的表情逐渐被喜悦填满。 　　在东方的天空之中，七柄漆黑的短匕忽然伴随着空间的扭曲浮现出来。它们早已经被真祖以术式打入空间之中，发挥作为坐标的作用连通世界与世界，固定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 　　“呵呵，哈哈哈，来吧，快来吧。拥有凌驾于我的力量的真神，自星海之彼方降临，彻底地杀死我吧！” 　　七把钥匙散发出圣洁的光芒，纹路复杂的魔方阵以钥匙为基点勾勒而出。 　　真祖渴望地仰着脖子，过于兴奋的脸上泛起红晕。 　　马上自己就能解脱了，谁在这种时候不会感到兴奋呢。 　　但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总会有人碍事。 　　七把钥匙中的一把，其光芒忽然染上了黑色。一小节灰化的锁链，在光芒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什么——是里格吗？！” 　　“是我，父亲。但也不只是我！还等什么，柊真昼！” 　　在齐藤的呼唤下，红莲忽然双手握住刀柄，将漆黑的长刀高举过头。若是能看到鬼，便能看到穿着水手服的娇媚女孩从身后完全控制了他的身体。 　　“这就来了，最后一次合作。——击碎它，真昼之夜！” 　　明明是红莲的声音，但那自然而然地高傲口吻任谁都能听出来并不属于他。 　　漆黑的鬼咒之力勾勒出月牙般的冲击波动，迅猛的斩击只是一瞬便轰击在了钥匙之上。 　　真祖并没有出手阻拦。祂可能是因为惊讶而没来得及出手，也有可能是觉得这两人什么也做不到。那钥匙本质上是纯粹的能量体，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就算是祂也没有办法击碎，一个失败品和一个鬼又能做到什么？ 　　是啊，两个研究员能做到什么呢。赌上所有的仇恨，一个为了报复分给了自己诅咒然后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父亲，一个为了报复控制柊家数百年，害得她和妹妹从作为道具而出生之时开始就注定一生悲惨的“旧神”。 　　他们虽然不清楚真祖的计划的全貌，但已知的部分全都研究了个透彻。钥匙的存在，以及其功用，还有能量的转移。在勾勒神门，连接通路之时，钥匙内部的能量会急剧消耗，鬼咒之力无法伤害的铁壁般的防御也会解除。更不用说，齐藤还用自己那为此而专门改造的躯体加以侵蚀束缚。 　　真祖算计了他，他又何尝不是算计了真祖？ 　　咔嚓—— 　　在清脆的崩解声中，七分之一的钥匙化为粉尘，完满的“7”堕为了缺憾的“6”。 　　在这瞬间，神门构筑而成。 　　（4k2） 第037章 一秒之内所发生的事 　　“是门……！可恶，你失败了吗？真昼！” 　　取回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之后，红莲紧张地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仅剩的六把钥匙失去了光芒。 　　仿佛是对击碎钥匙的亵渎与不敬感到震怒一般，六把钥匙染上了刺目的鲜红。 　　于天空之上拉开的魔方阵，像是接触不良一般闪烁不止。随后，马赛克状的模糊幕墙从中涌出，替代了一切。 　　好一个神门。 　　这玩意，居然有类似次元帷幕的结构。 　　次元帷幕能连通彼岸世界，并从时间轴上任意决定落点。而这神门吸收了这一点，能够从任意时刻上对合适的目标进行召唤。 　　如同钉子一般将神门钉死在空间上的六把钥匙之上，震荡大气的因子能正共鸣着令世界发出哀嚎。 　　因姜黎的存在而开始的世界破坏的进程，因为其同族的到来而开始加速。 　　盯着那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走出一道身影来的神门，姜黎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会到来的同族，究竟是什么时代的存在？ 　　通过恶魔的行为不难得知，“现在”已经被姜黎包揽。这样一来，能被召唤的就只能来自过去或未来。 　　要是未来仍旧存在破坏者，姜黎的命运会是什么样根本不用多说。 　　要是那家伙是个前辈，那姜黎心里还能轻松一点。 　　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神门，仿佛那就是世界的中央。 　　真祖甚至没工夫去惩罚彻底死透的齐藤和忘记跑路的红莲与柊真昼，只是感受着愈发强烈的力量波动，饥渴地瞪着眼睛等待神的降临。 　　或许，祂的意志成功地传达到了。 　　在数秒后，随着钥匙间共鸣的力量如心跳般脉动，一个高度三米左右的漆黑团块从神门的另一边缓缓探出身体。 　　它似乎正在沉睡。 　　大气的改换搔动了它的神经，兽群之王张开了璀璨的金眸。 　　在看到那双眸子的瞬间，克鲁鲁和红莲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身旁的姜黎。它们实在是太过相像，这充满了压迫力和杀意，仅凭视线就能够带来浸透灵魂的寒意的眼眸，只要看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姜黎？” 　　“啊啊，中奖了。那是我的同类，或者说同族？”姜黎拍了拍克鲁鲁微微颤抖的肩膀，“不也挺好吗，真祖期待死亡的话，叫它来绝对是最合适的。比起神之子的‘净化’，无疑还是破坏者的‘破坏’更有效率。” 　　神灵威光更加偏向创造，其力量性质比较驳杂，用于战斗时除了能攻击还能治疗。而因子能就不一样了，只要动手，包括自己在内大家一起灰飞烟灭，除了破坏再无其他。 　　虽然两种力量是对等的，但对第三者进行杀伤竞速的话，因子能的优势更大一些。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祖足够给力，这场战斗姜黎就只需要做个观众了。打死真祖之后，破坏者也会因为爆血死亡，这简直环保。 　　‘话说回来，那就是正常的破坏者么。还真是配得上与神之子对等的地位。’ 　　同为能够操控因子的存在，姜黎一眼就看出了破坏者的本质。 　　有着漆黑肉体的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巨大的合成兽。它与现存的任何兽都对不上号，有着自成一系的独特身体，但那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看得出来“原型”。因子的存在被直接体现在它的躯体上，百种兽群的力量与姿态融汇一炉，锻造而出的便是破坏者。它那躯体看起来异样地割裂着，同时又不可思议地有着和谐统一的美感。 　　只看那副自然情况下不可能存在的肉体，它也足以被归入神魔一类的范畴之中。 　　从这一点上来说，它要比平常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姜黎霸气得多，那掩盖不住的存在感无论何时都会自然地成为唯一指定的目光焦点。 　　“这……这孱弱的怪物，区区一头野兽，就是……神？” 　　笑容和兴奋从真祖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失望和愤怒。 　　在祂看来，齐藤和柊真昼在最后一刻还是成功了，让祂的神门召唤出了如此不明所以的东西。 　　外表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不凡，但那力量撑死也就是贵族的水平，想和祂直系孩子的上位始祖们战斗都不可能，更不用说和祂战斗了。 　　“呵呵……呵呵呵。这一次，我也无法死亡么。不如毁灭这个世界算了。让地核爆炸的话，或许就能死了吧？” 　　只有一次的神降以这种扫兴的结果告终，这让真祖滑向了更加危险的深渊。就连上位始祖的命在祂眼里都不算命，其他生物的命就更不用说了。祂现在只想考虑怎么弄死自己，地球上的其他住民的意见并不重要。 　　“GYAAAA！” 　　“吵死了，你这野兽！” 　　察觉到轻蔑之意的破坏者对真祖发出了示威的咆哮，陷入烦躁之中的真祖想也不想地抬手打出了一发鬼咒冲击波。这一击虽是随手为之，但仍旧蕴含着足以杀死第二始祖的庞大力量。这就是血之阶梯绝对的实力差距，也是真祖不承认上位始祖是祂的同胞的原因所在。差距过大且无法成长的存在，怎么会是同族呢？ 　　轰——！！ 　　炽烈的幽绿色火焰在半空之中爆发，和攻击本身比起来太过渺小的怪物在瞬息之间被吞没，看起来就连反应过来都没能做到，凄惨地灰飞烟灭。 　　这也是当然的，至多匹敌贵族的弱者，怎么可能在真祖的攻击下存活？ 　　红莲这么想着转过头去，想要提议撤离。可他惊讶地发现，包括真昼在内的其他三人，全都一言不发地看着被幽绿火焰焚烧的天空，能够看到表情的真昼与克鲁鲁，面色沉重地像是察觉到了无法逃避的绝望正在迫近一般。 　　“——睁大眼睛看好。要来了。” 　　感应到因子能骤然缩聚的姜黎，一边将因子能运往头部，一边出声提醒其他观众。 　　这一场战斗或许只有他能窥及全貌，但其他人能看个开头和结尾也是好的嘛。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赤红色的光之洪流自火焰中央的一点爆发，眨眼间便从地面上扫过。 　　大地在这一扫之下分崩离析，数百米纵深十几米宽度，长数公里的巨大裂纹盘踞于大地之上，仿佛给岛屿本身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冲天而起的赤红火焰几乎要化为几十米高的人工幕墙，过剩的因子能如同电弧般击穿大气，扫射粉碎着附近的一切。 　　数千度的高温让呼吸变得困难，大气模糊地捉摸不清实际景象。明明已经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红莲仍旧有一种自己要被烤焦的错觉，每一次呼吸肺部都会传来被灼伤般的剧痛，要不是有鬼带来的自愈能力，现在他早就已经死了。 　　原本，若是只有他自己的话刚才也会被卷入余波之中死掉。还好姜黎就在边上，张开空间孔洞将克鲁鲁和他一起带走了。被那恐怖的一击吞没的只有还活着的话现在大概正处于火海中央的真祖。 　　发出这种攻击的家伙是怪物，而被这一击打中说不定还活着的真祖也是十足的怪物。 　　红莲感到欲哭无泪，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真的还不可以回去吗？ 　　这一刻，观众之中只有姜黎才能发现，怪物之间的交战，已经在非人的领域中爆发了。 　　靠着因子能灌入大脑的预热，姜黎不漏帧地看到了战端爆发的瞬间。 　　浑身被自己的血液和因子能染成一团赤红的怪物，正扑杀着左支右绌的真祖。原本优雅至极甚至还带点天使般的神圣色彩的真祖，此刻的样子尽显狼狈本色。左侧的两只羽翼被烧成了灰烬，身上的长袍也只剩下右半身的一部分，关键的左手正在超速再生之中。 　　祂脸上那因久违的疼痛而狰狞的表情里，掺杂着让五官扭曲起来的狂热和喜悦。 　　以右手高举阿朱罗丸，祂狂笑着正面迎击扑杀而下的破坏者。 　　“我收回前言，你果然也是神。拥有与天灾无异的力量，这种存在怎么能不是神呢？” 　　哪怕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高速战的领域里根本无法原原本本地传入对方的耳朵之中，真祖也欢快地咆哮出声。 　　“来杀了我啊，神！让我得到充满荣耀、畅快和激昂的死亡！” 　　真祖所求之物不只是死，而且还是战死。 　　畅快淋漓地将数千年来的无趣和枯燥发泄干净，然后心满意足地死掉，这就是真祖对自己的末路的完美构图。 　　祂对着怪物劈下阿朱罗丸，漆黑的一闪将所在直线上的一切建筑物和设施全都平等地切成两半甚至化为粉末，被斩击跨越的一处战场的敌我双方同时被真祖的一击化为了大地上的尘埃。 　　破坏者的速度出乎预料地块，但对于驾驭鬼之力的存在来说，只要不顾一切地提高鬼咒力量，汲取更多的鬼之力，那就能让体能上升地极其恐怖。以真祖为例，祂依靠自己和阿朱罗丸强化后的体能就追上了爆血中的破坏者，向这头视野范围内没有目标就会一动不动甚至逐渐休眠的全靠本能的怪物打了一个招呼。 　　具体来说，就是又砍了一刀。毫不留情的横斩轻易地将怪物的躯体分成两半，但还没等真祖做出任何反应，怪物的躯体便如同倒带一般在一帧内拼到了一起，抬起爪子便向祂拍了下去。 　　瞳孔与体毛——全身上下都染成红色，缠绕着可怕的高温与常态下数十倍的因子能的怪物，其力量也膨胀了数十倍之多。只靠爪击就能击碎山河，使出全力战斗的话甚至能媲美星球的地壳变动，足以让大陆板块发生偏移。 　　一瞬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姜黎认真地观察着这位不知道是前辈还是后辈的破坏者。 　　它所使用的力量，是姜黎身上也被寄生的“暴力”。 　　在元素精灵界那种通常的物理法则并不完全起效的地方战斗，根本都不知道这份力量对现实的破坏有多么惨重。要是将姜黎和被“天使”投影的丽娜的那一战搬到这边来，现实时间的一秒内就能击沉日本岛，五秒内撼动欧亚大陆大陆架，十秒后生态圈遭到轻微破坏，火山地震在周围一带接连爆发。 　　虽然驾驭着这份力量，但这位同胞的脑子并不在线上。从它的行为里，姜黎感觉不到丝毫的知性，有的只是从恶魔之眼的共鸣中传来的无穷无尽的杀意和破坏欲。 　　这的确是丽娜曾说过的标准的破坏者的模样，无论怎么看都是人类和世界的敌人。 　　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视觉追上这场战斗，姜黎做好了随时爆血的准备。要是战圈朝着这边移动，不及时爆血的话可能会被卷入战斗，到时候克鲁鲁和红莲死定了。不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破坏者的身后，一味向前进攻的它几乎不可能回头，所以暂时还算安全。 　　身体被破坏者的拍击当场打爆的真祖以时间倒流般的景象复原，祂欣喜地大吼着朝怪物挥出了长刀。 　　利刃与锐爪间接连爆发激烈的冲突，不只是脚下的东京市，日本全岛都在因为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厮杀而轻微摇晃。 　　斩击交错爆发的冲击波粉碎建筑，钢铁与肉体摩擦而过卷起的暴风吹飞了这位于东京北部的市区街块，连带着边缘围墙和正在厮杀的百夜教与帝鬼军，将这一切全部撕扯着送上高空。 　　这一战之后，东京估计是只能成为历史了。 　　乍一看旗鼓相当的怪物之间，实际上实力的差距相当明显。每隔两三招真祖就会被打爆一次，然后不依不饶地迅速再生，趁机给破坏者一刀。 　　起初它的攻击还能打中，后来干脆就被破坏者预读了斩击轨迹，通通格挡开来。 　　战斗时间越长，真祖的攻击命中率越是低下。 　　当破坏者的思维模块将祂的模型完全建立起来，除非祂能超越上一秒的自己，不然就只有败北一途。 　　但是，真祖本人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仍旧十分不满。 　　“还不够……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够！你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吧？！必须有才行！若是没有的话，我就把它逼出来！” 　　祂忽然张开了空着的左手，幽绿色的鬼咒之力极速在掌心汇聚。 　　“醒来吧，然后回到我的身体里，克鲁鲁·采佩西！” 　　为了迎接死亡，真祖高声呼唤力量。 　　（4k1） 第038章 鬼神支配 　　真祖的死亡，是需要条件的。 　　灵肉完整，诅咒俱在，以及连那诅咒也能一并抹除的力量。 　　只有击穿了连祂都已经忘记是因何而加身的不死诅咒，并将完整的祂彻底干净地抹除掉，才能让祂迎来期待已久的死亡。 　　而现在，确认了破坏者的力量有做到这一点的可能性的祂，正打算取回自己的最后一部分。 　　在久远的过去，真祖尝试自杀、追寻死亡之时，祂最先想到的做法就是削弱自己。如果失去了这一身力量，那么祂是不是就能够死掉了呢？ 　　萌生这个想法之后，真祖立刻动手尝试。 　　祂邂逅了奴隶男孩“优”，因为他拥有着埋藏着深渊般欲求的灵魂，有着就算是上位始祖们也无法相比的承受能力，而将自身的类似炽天使的力量封印在其体内。 　　之后，亚瑟拉和克鲁鲁的出现，让祂感到无比欣喜。这两人虽然也只能止步于上位始祖这种低劣的山寨品的阶段，但他们对真祖的力量的适应性非同小可。哥哥亚瑟拉与鬼之力的相性极佳，妹妹克鲁鲁则是与吸血鬼的力量相性极佳。 　　于是，真祖将自己的这两份力量分别封印在了他们体内。最终，还是哥哥亚瑟拉的素质更好一些，表现出了鬼之力的性质，真祖才会对他尤为偏爱。 　　当将自己的三份力量都分出去之后，真祖的肉体能力已经和那个时代的普通人类无异。祂以为能够杀死自己，于是欢快地下了手，而结果自不必说。就算力量都分出去，还有依附于祂的肉体和灵魂之上的不死诅咒。哪怕祂主动舍弃肉体，寄希望于纯粹的灵魂能迅速消逝，结果也只是祂就这么继续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下去。 　　而这也是祂策划终结的炽天使计划的原因。 　　如今，计划已然走到了终幕。 　　过去的“优”，如今的百夜优一郎，因为天使之力的缘故无论几度转世，灵魂和肉体仍旧不变，就连记忆也只是深埋在灵魂之中而没有消逝。真祖在拿到盐之王的钥匙时，顺便从他那里拿走了阿朱罗丸和天使之力。 　　阿朱罗丸到手之后，鬼之力也回来了。凭着这两份力量，真祖还是被破坏者压着打，所以祂才觉得这次自己说不定能死透。 　　而现在，就是取回最后的力量，重新成为完整存在之时。 　　——暴风席卷。 　　在克鲁鲁的眼中，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仅仅只是眼前一花，东京的北部便化为了一地沙土。大地晃动不已，尚且完整的建筑物东倒西歪，好像脚下的整座岛屿都快要沉没了似的。 　　以身前的姜黎为分界线，更往前的地方宛如沙漠，后方则是末日般的城市废墟光景。 　　她完全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她没忘记这里理应会发生什么。 　　所以她领悟了。 　　这是战斗残留的伤痕。 　　就像是普通人类眼中的始祖层次的厮杀一般，想要看清楚根本不可能，世界在转瞬间便会分崩离析。 　　这种程度的力量足以杀死她数百次，挥舞着它的姜黎的同族与真祖都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而现在，之所以暴风与毁灭没有继续延伸，是因为两个罪魁祸首停止了碰撞。 　　它们彼此警惕着，相隔百米而立。这点距离对它们来说也就是一小步的事情，都没有脱离彼此的攻击范围，但象征性地拉开距离也已经足够休整。 　　真祖那空着的左手之中，幽绿色的鬼咒之力急剧压缩，墨色的光辉甚至盖过了地表的日光光辉，只有百米外那怪物身上的赤红能量能够与之争锋。 　　祂并未偏移死死地盯着怪物的视线，只是靠感知便将掌心对准了克鲁鲁。 　　“——诶？” 　　仅仅只是如此，克鲁鲁的肉体便开始了崩溃，鲜红的能量光源源不断地向着真祖的掌心射去。 　　被封印的力量挣脱了枷锁，山寨品那点可笑的容量怎么可能容纳如此庞大的力量？ 　　对真祖而言，克鲁鲁自身并不重要。不过，她好歹也是祂的“女儿”，不利用地仔细一点，岂不是浪费了数千年前分给她血液的付出？ 　　所以，真祖不只是索要属于自己的力量，更是开始拘束克鲁鲁的灵魂，试图将之制成鬼咒武装。吸血鬼的灵魂其实就是鬼，只不过一直被肉体和源自真祖的血抑制力量，以免灵魂被自身的力量冲刷至崩溃。如今的克鲁鲁，在灵魂的质量上远远超越过去，所以就算失去了肉体和血液也不会崩溃，直接显现了裸露出来的肌肤部分全部爬满妖艳的黑色花纹的鬼之姿态。 　　一下子更换了一个视角的女王大人，感受着充斥全身的鬼咒，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体会着愈发迟钝的思考，享受着愈发轻盈的躯体，只感觉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而这逾越的想法，下一刻便被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灼烧。 　　“……！” 　　姜黎与克鲁鲁签订的契约，是不允许她有这种傲慢想法的单方面强制性契约。无论何时，它都会在姜黎的存在被无视之时发挥作用。 　　这难以言喻的疼痛，总算是帮助克鲁鲁找回了几分意识。 　　“看来，我是到此为止了啊。喂，姜黎。快点杀了我，趁现在。你能做到的吧，只需要一个念头。我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这样下去我很快便会连自己是谁都彻底忘掉，变成忠于真祖的走狗。与其到了那时再让你考虑到底下不下手，倒不如现在就说明白，赶紧杀了我吧，我不想为祂战斗。” 　　克鲁鲁看着回过头来的姜黎，觉得他迟迟不动手或许是在犹豫，不由得咧开嘴角笑了笑： 　　“失去记忆的话，克鲁鲁这个人格就死了。我的身体就是我的，哪怕是另一个人格也不能让。” 　　克鲁鲁的笑容很好看，这或许是她笑得最为放松的一次。话语中寄宿着的坚定意志，让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掷地有声。 　　——下一刻，随着黑色花纹释放淡淡红光，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啊啊，忘记了。 　　似乎曾经有过家人。 　　似乎曾经有过哥哥。 　　儿时好像曾在山坡上跑跳玩耍，好像曾和一个男孩一起仰头看过天空。 　　啊啊，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是谁。 　　忘记了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 　　忘记了自己现在为什么身处于此。 　　但是，没关系。 　　至少还有一件事，正以灼热的痛楚张牙舞爪地不断将自己刻印在记忆之中。 　　还有“姜黎”这个存在，鲜明地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明明已经记不得ta的性别外貌，不知道ta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女孩隐约觉得，ta可以信任。 　　在提起这个名字之时，不知为何胸中的感情是如此强烈。或许是因为抑制感情的血液不在，现在的女孩彻底夺回了曾是人类之时所拥有的感情和欲求。 　　鲜红的能量已经流尽，剩下的只有曾经克鲁鲁的这只黑鬼。 　　真祖释放的吸力毫不留情地拉扯着她，让她控制不住地被拖拽着向前移动。 　　姜黎令自己体内的鬼之因子全部觉醒，甚至还增幅了因子的力量，但也只是减慢了女孩向前滑动的速度而已。 　　在真祖对灵魂的操控能力面前，主业是操控实体物质的姜黎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最终，他也只能看着克鲁鲁被一点点地拖向真祖的掌心，身体逐渐化为光点，幻化出一柄血色利刃的模样。 　　“克鲁鲁……” 　　她已经开始鬼咒武装化，而且明显是有着增幅吸血鬼之力的特殊能力的鬼咒武装。虽说就算被真祖得到手，强化后的真祖依然无法触及破坏者，但现在的事情根本不在于战斗力。 　　真祖不重要，重要的是克鲁鲁。 　　她是姜黎的盟友，姜黎在这个世界打算扶植的话事人。他是她刚刚完全认可没多久的盟友，彼此之间不再有猜忌和怀疑，因为强制契约而开始的关系刚刚要朝着朋友转化。 　　而这一切，就这么突兀地结束了。 　　“世界的未来，就拜托你了。请不要让这个残破的世界被彻底破坏。即便再怎么令人憎恶，再怎么没有像样的好事，这里仍旧是我的家乡。” 　　克鲁鲁恭敬地对姜黎说完后，在空中漂浮着鞠了一躬。 　　她终究是将与姜黎有关的事情也忘了个差不多，所以才会如此恭敬。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拜托姜黎去做什么。哪怕是夺回亚瑟拉的时候，她都还强势地说要靠自己，和姜黎说帮我找到亚瑟拉我就永远服从云云的时候全都是近乎开玩笑的语气。 　　自信，骄傲，云淡风轻，不轻易为外物所动，这才是克鲁鲁·采佩西。 　　现在的这个以畏缩的表情看着姜黎，身体不断被转化成愈发凝实的鬼咒兵器的女孩，只是用着她的身体的别人罢了。 　　克鲁鲁的人格确乎是没了。 　　“……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就和我当初说的一样，我真的不想花力气把你夺回来，夺都夺不回来就更恶心了。但是，事情变成这样也没办法，行吧。” 　　面对数千年前就设下的机关，他一个破坏者又能有什么办法？ 　　姜黎叹了口气。 　　既然这是最后的拜托，那还是做一下比较好。 　　他拿着爆血制御装置，将之扣向自己的腰带。 　　事已至此，干脆就将两边一起打爆好了。无论是同族还是真祖，统统都破坏个透彻。 　　失去克鲁鲁，这个世界也没有其他脑子正常、有资格合作的上位始祖，人类又与他天然敌对，那这里对姜黎来说就没有用了。 　　就算一时兴起打沉了日本岛，那也只是意外对吧？ 　　在姜黎的脑中正打转着这些危险念头的时候，淡淡的白光忽然从地上的那摊灰烬之中亮起。 　　仿佛预感到什么一般，姜黎看向自己腰间的卡盒。 　　——嗡！ 　　在这失去了来源对象的一刻，漆黑的支配卡姗姗来迟。 　　“呵，居然是支配卡。因为托付给了我遗言，所以算是彻底信任我了吗？” 　　接住卡片，姜黎看也不看，直接将之往左手背上刷掉。 　　就算没什么力量也没关系，反正姜黎也不指望支配卡能介入神之子破坏者一级的战斗之中。 　　他只是想看看，这份相当于是最后赠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因子填充。】 　　久违的神文声从宝玉中传出。新的支配卡对姜黎来说也算是有点久违了。 　　“变身。” 　　【——因子融合。】 　　宛如自幽谷而来的冥火一般，漆黑的火焰自脚底升腾而起，将姜黎的全身吞没。 　　【Trihexa，鬼神支配！】 　　眨眼之间，火焰便已经自行熄灭。 　　从火焰中出现的，是意外地具有更多人形特征的怪物。 　　轮廓略微有点墨绿色的漆黑身躯，与皮膜近乎不分彼此的全身骨甲。 　　宛如鬼火一般的淡淡的墨绿色能量包裹全身，特殊的能量场将内外两侧完全隔离开来。 　　金色的双眸看向克鲁鲁的位置，姜黎忽然动了。 　　他举起右手将掌心对准克鲁鲁的方向，然后猛地向后一拉。 　　灵魂“克鲁鲁”的变化过程已经结束，新生的鬼咒武装上脉动着阿朱罗丸都无法匹敌的强大力量。而这样的一柄高级武装，在被人持有的前一瞬间，忽然刺破了大气。 　　——铛！ 　　由克鲁鲁的灵魂形成的武装，这柄血色的利刃静静地扎在姜黎身前的地上。 　　手指本已经摸到握柄边缘的真祖，顿时便瞪视了过来。 　　就差一点，祂就能以克鲁鲁和亚瑟拉双持的姿态继续与破坏者鏖战至死。 　　这怎么可能？ 　　居然有人能够在祂即将得手的瞬间，以更为强大的灵魂支配力把克鲁鲁抢走了？ 　　“……是你，那个异界的怪物！” 　　“白痴，都已经和它打了那么久，还不知道我是什么存在吗？” 　　“它？” 　　真祖看了看远处解除爆血静静地观望这边的破坏者，又看了看姜黎，脸色顿时变了。 　　“你、你这家伙，莫非也是……？” 　　或许这就是喜上加喜吧，真祖感觉现在的自己真是嗨到不行。 　　同样规格的存在出现了两个，这一次自己绝对不可能再死不掉了！ 　　（4k） 第039章 如梦醒般的新生 　　“属于你的东西，就还给你了。” 　　姜黎瞥了一眼力量再度增幅的真祖，伸手拔起了插在面前的这把鲜血之刃。 　　“而属于我的东西，你也配碰？” 　　这柄剑是克鲁鲁的灵魂在鬼咒之力作用下的具现，和其他的鬼咒武装相似但不同的东西。构造这柄利刃的并非是金属，而是有些难以明确解释的灵魂之力。 　　不过不管怎么说，把它当成克鲁鲁的灵魂没有任何问题。 　　刻印在灵魂之中的契约仍旧存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契约的共鸣让鲜血之刃嗡鸣不已。 　　为了方便使用，真祖在锻造这柄利刃之时，将里面的意志完全格式化。姜黎当时不只是没有救到克鲁鲁，也没能救到克鲁鲁的记忆被清空后残留的那个白纸般的人格。 　　现在的这柄剑，就只是一把好用的武器而已。 　　“属于你？罢了，无所谓，不过只是一把剑，你想要那就给你了。来啊，异乡人。你因为那个孩子而憎恨我吧？那就来杀了我啊！” 　　真祖的声音里充满了迫不及待和癫狂。 　　祂仿佛已经嗅到了死亡的香甜气味，感受到了能够结束长久以来的疲惫和绝望的温馨和宁静。 　　当所求之物近在眼前，其余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激怒对方对祂来说是好事一桩，对方打祂打得越用力越狠祂就越有可能死亡，那岂不是正好？ 　　“……呵。” 　　姜黎瞥了一眼真祖，然后完全无视了祂那灼热的视线，只是自顾自地认真打量起手里的剑。 　　正因为看不到表情，这一声嗤笑才更是犹如一盆冷水，把真祖泼了个透心凉。 　　祂不在乎自己被视为小丑，不在乎别人无法理解死不了的这份绝望。但祂不能明白的是，眼前这怪物既然是拥有与祂同等乃至更强力量的“神”，那就算不能赞同，也不该无法理解祂。 　　这一声嗤笑，究竟是什么意思？ 　　“和疯子没什么好聊的。我确实有过想要杀死你的想法，但这样爽归爽，最终顺了你的心意这点很不好办。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说着，姜黎抬手擦剑，将这柄长剑刺入眼前的地面。墨绿色的光辉从他的身体各处宛如星点般爆散开来，随后汇聚到他的拳头上。 　　“——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未来，还是交给她去裁定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姜黎的拳头也如同一柄重锤一般轰击在了剑柄上。汹涌的鬼神之力在刹那间全数灌注到这柄剑刃之中，剑身上的鲜红色因为力量的不均等甚至被全部染成了墨绿，然而就算这样剑身还是承受不住，与墨绿一同扩散开来的裂纹在一个眨眼的时间之后令整柄长剑分崩离析。 　　碎片在地面上弹跳，平滑的刃面反射着鬼神支配形态的姜黎的面容。这幅姿态意外地看不出来擅长什么，而且类似动物的那种“兽”的特征也非常少。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兽大多拥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外表的缘故，这一姿态也是现有支配形态之中除了神威支配外最像人的。 　　可就是这样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反倒蕴藏着足以压倒一切的可能性。 　　姜黎觉得，自己似乎不得不撤回小觑支配形态的前言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真祖有什么威胁，大概现在就能直接把真祖吊起来锤。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的话，要与神之子这一等级的家伙交手应该是没问题，不过想赢够呛。至今为止的真祖与破坏者间的战斗，完全就只是破坏者单方面的屠杀，如果不是祂的不死性比较硬，第一波交手时祂就已经死透了。 　　不过嘛，这也是因为现在的姜黎心中正有着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等这份想要杀死真祖的欲求熄灭之后，这个形态能剩下多少力量还未可知。 　　鬼神支配，顾名思义，这份力量的本质是“鬼神”。这个世界有鬼也有神，但唯独“鬼神”是个没听说过的词。可是，符合这一定义的家伙是存在的——介乎鬼与神之间，凌驾于鬼，足以称之为“鬼之神”的存在。 　　真祖。 　　祂便是鬼之神，倒映之神，在地上徘徊彷徨的神之倒影。 　　一般的方法当然无法杀死祂了，祂的不灭是灵魂的不灭，过于强大的灵魂反倒成为了诅咒般的东西，让祂无法脱身。 　　不过，只要知道了这一点，杀死祂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就比如现在，只要用这张支配卡搭配姜黎的基础三形态令攻击直接触及灵魂，在因子能破坏一切的性质面前，祂的灵魂和路边的石子是平等的。而纯粹使用这个形态，只要像祂所猜测的那样，以更强的力量将之压倒，同样能杀死祂。祂自己杀不死自己，单纯只是因为祂能用出多大力量，祂自己的灵魂也能自动调动等量的能量进行防御，哪怕肉体数度被毁，灵魂仍能毫发无伤。 　　同样是鬼神，真祖与姜黎也是不一样的。 　　真祖已经没有了未来。祂现在只剩下了燃尽的执念，没有任何称得上是欲求或感情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恰好是鬼神的食粮。为什么鬼这种存在会以人类的欲求为食？因为这是真祖从自己的身上分出去的力量的性质啊。 　　姜黎不只有欲求，而且还很强烈。他想要活下去，想要战胜操控自己命运的恶魔，想要拥有安定悠闲的生活……人类所具备的欲求，在姜黎的身上都能找到。以他自身的欲求作为燃料驱动鬼神之力的话，只要他的欲求没有断绝，这份力量不仅不会耗尽，还会愈发庞大。 　　鬼神之力是混合型的力量，吸血鬼和鬼的力量都能自如使出。还有一部分类似天使的力量，似乎是用来强化肉体的。 　　和短暂的生前相比，克鲁鲁的人生，99%以上都是成为吸血鬼后度过的时间，她所拥有的未来和潜能，也全都压在这上面。比如，因为血之连锁而缠绕全身的真祖之血，以及被封入体内的吸血鬼之力。虽然这份力量直到被收回为止也没有解封，但留下的影响可是实打实的，克鲁鲁的灵魂因此而异化成了接近真祖的灵魂。 　　所以，克鲁鲁或许是现存吸血鬼中在这方面最为接近真祖的，也是因此姜黎才会想要赌一把。 　　赌一把，将她作为鬼神重塑。 　　鬼的灵魂构造姜黎已经摸清了，并非是擦除记忆而是在鬼化之时将无法凸显欲求的记忆封印在灵魂深处这点也暴露了。 　　剩下的，就只有迎回那个女王而已。 　　所有的碎片都落到了地上，各自分化成血红的光粉失去形体，然后众多的光粉凝聚成一个一人高的光之茧。 　　力量脉动的感觉很沉静，能够察觉到生命的存在。 　　吸血鬼堕落为鬼，最终作为鬼神而苏醒。这是一次新生，却又仿佛只是梦醒。 　　光茧破开，樱发的女王从中跌落而出。失去了肉体的她，如今只靠灵魂存在。作为鬼神，她可以自由决定对不能看到灵魂的家伙来说她是可视的还是不可视的。而她所展现的外表的样子，则是忠实地投影出了她最熟悉的姿态。 　　“哟。” 　　“姜黎……？” 　　穿着那套不知多少年没变过样式的衣服，克鲁鲁虚弱地摊在姜黎的怀里。 　　“嗯。那么你知道亚瑟拉是谁吗？” 　　“哥哥？” 　　“这就够了。哪怕这之外的都记不得也没事了。” 　　“……你在说什么啊？” 　　“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 　　克鲁鲁看起来一脸懵逼。 　　看样子，真祖存在的那部分记忆都没能保留下来。 　　“克鲁鲁她……你这怪物，居然能覆写灵魂！” 　　“这种程度，有什么好惊讶的。” 　　姜黎夸张地摇了摇头，不再去管真祖，解除支配形态朝着破坏者的方向走去。哪怕姜黎一直在用因子能波动忽悠着它，到现在它也快要忍耐不住了。对它而言只有厮杀才是能做的事情。 　　真祖那边，姜黎通过契约将前因后果的记忆片段发给了克鲁鲁，剩下的就交给她处理了。他们之间几千年的恩怨，总该有个收尾。 　　而姜黎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期间解决破坏者。若是以为放着它不管它就会乖乖地一动不动那就出大错了，只要感知范围内还有人类的存在，那它就会主动出击。姜黎能够依靠同族的能量让它晕头转向一小会儿已经尽力了，再想阻止它就只能杀死它。 　　同族之间，怪物之间，那双仿佛内里流淌着岩浆般璀璨的竖瞳短暂对视。 　　而后，两道血色的光柱击穿大气，搅动风云。 　　…… 　　“啊啊，真是可惜。大好的力量，居然不冲着我来，这简直让人火大。看来，你是执意要阻拦我了是么，克鲁鲁？” 　　拎着阿朱罗丸，真祖叹了口气。 　　它能看清怪物间的交手，不代表它有办法参与进去。只是一句话的时间，那两头怪物就已经一路向北消失不见了。 　　“何止是要阻拦，我们之间的账，是时候清算了吧！” 　　“不过只是稍稍多获得了一点力量，你难道以为能触及我吗？你变狂妄了，克鲁鲁！” 　　“那可不好说啊。我现在心中激荡的怒火和杀意，你可承受不住，‘父亲’！” 　　语言的交流无法达成共识。彼此无法相互理解的“同族”间爆发了厮杀。 　　真祖挥舞长刀阿朱罗丸，依靠自身的剑技逼得克鲁鲁节节后退。她手中拿着的剑正是那柄鲜红之刃，并非是名匠所打造，而是她自身的灵魂之刃。这柄剑的力量与她作为鬼神的实时力量挂钩，而她作为鬼神，在力量特性上与姜黎完全一致。原本是吸血鬼的时候，克鲁鲁的感情和欲求确实不明显，但在姜黎的契约的存在下，偶尔也会显现出来。 　　而现在，克鲁鲁变成了鬼神，压制感情的东西不存在了，她的力量几乎称得上是井喷式提升，甚至在短短半分钟内就让她拥有了足以匹敌真祖的战斗能力。 　　可是，战斗的结果并不全看战斗能力。 　　“怎么了，不敢与阿朱罗丸碰撞吗？害怕自己不知道哪次下手重了，哥哥就会突然被斩断？”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把他的存在扔掉吗？” 　　一刀划过克鲁鲁的手臂，真祖抬脚踹在她的腹部，将她击飞。 　　“家人不过是谎言。” 　　家人是不应该拥有的，这样的才是正确经验。在祂久远的记忆、非常非常久远的记忆中，在那个久远的过去祂还曾是积极向上好青年的时候，也拥有过家人和所爱的人。 　　祂曾拥有过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而拥有重要的人则意味着也会有失去他们的一天。幸福的到来总是伴随着失去它的恐惧，幸福越多，恐惧也越多。而恐惧越是庞大，便也意味着那一份幸福也会变得越大。 　　因此，如果对人生感到了疲乏或者厌倦，便不应该再贪婪地去追求幸福。 　　真祖更是在这一基础上还承受了长久的寂寞和折磨，连感情都已经近乎磨灭。 　　“除了他们能够比我先死这一点让人羡慕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真祖使役阿朱罗丸挥出的斩击，克鲁鲁举剑格挡，到小腿左右的位置硬是被敲入地面之下，逼得她不得不解放力量跳出来。 　　克鲁鲁越是小心谨慎，真祖的动作便越发大开大合。既然逮到了弱点，不用才是傻子。 　　就算在那个怪物的帮助下获得了全新的身体，只要里面还是克鲁鲁，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克鲁鲁只是第三始祖，孱弱的起点让她那强烈的感情光是用在填补差距上就已经几乎损耗殆尽。 　　若是能够拉平与真祖之间的差距就已经得夸赞她一声，超越真祖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毕竟她的素体只是真祖的女儿。 　　无论怎么想，真祖都不觉得克鲁鲁能把自己怎么样。能够杀伤自己的只有神，自己注定死在神的手中，这是真祖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念头。 　　可是—— 　　克鲁鲁的力量，在愤怒的燃烧下愈发强大。真祖那称得上是卑鄙的战斗方法让她担忧着亚瑟拉，同时心底也生出了想要夺回亚瑟拉的欲求。鬼神之躯吞噬这欲求，反哺给她更加强大的力量。 　　数千年的执念可是很恐怖的，尤其是在刚刚才得到过短暂满足立马又失去的现在。 　　“哈啊！” 　　利用散布在身体周围的鬼咒之力防护罩硬顶着真祖的斩击冲到祂的面前，克鲁鲁一剑当头劈下，将祂握剑的右手斩飞，随后一脚将祂踹出数百米。 　　“咳哈！……这，这不可能！” 　　（4k2） 第040章 把亚瑟拉，还给我！ 　　东京市的外围城壁，号称连贵族的斩击都无法彻底破坏的重加厚城墙上，留下了一个贯穿南北的人形孔洞。 　　被克鲁鲁一脚踹飞的真祖，此刻正在东京外部的破旧公路上翻滚。 　　这一发灌注了被夺走唯一家人的仇恨以及数千年来毫不放弃的执念的鬼神踢，其破坏力已经远远无法用单纯的数据衡量，就算是爆血破坏者被这一脚踹到了，也得有个两三秒动弹不得。 　　而真祖就更不用说了。祂直到身体与地面和大气亲切摩擦地都着火了，才终于取回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被斩下的手臂早已完成再生，祂的不死和那些得到祂的血的缺陷品截然不同，就算数次被破坏者的因子能粉碎躯体，现在祂的身体仍旧是完整无缺的——对鬼神而言，不能伤及灵魂的攻击全都没用。 　　克鲁鲁真正伤到了祂的只有踢击，而这踢击的伤势，久违地让真祖体会到了难以治愈的疼痛感。 　　祂飘浮起来，怔怔地望着正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樱发女孩。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能够可以！” 　　“你的身上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性。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真正变成了我想要的样子！变成了我的同类！回答我啊，克鲁鲁·采佩西！” 　　要是在数千年前真祖寻觅同胞的时候，她就能变成今天这样，那真祖还用搞出这么一堆麻烦事情吗？ 　　想要活下去也罢，想要寻死也能随意。 　　那才是真正愉快的世界，即便是祂也能开心地活下去的世界。 　　克鲁鲁的存在，就像是在斥责真祖的愚蠢和眼瞎，嘲讽祂至今为止做出的一切努力。 　　这让祂怎么能够接受？ 　　“我没有什么可回答的。你的同类？这种东西，谁爱当谁当，我才不管呢！我只是在使用他借给我的力量罢了，我只是打算将数千年来的恩怨在此彻底清算罢了！剥夺我最珍贵的事物，让我独自一人徘徊数千年的这份愤怒、痛苦和绝望，现在全都化为我的力量，成为杀死你的利刃！” 　　克鲁鲁的声音平静地有如一潭湖水，但那湖面之下早已经沸腾地有如岩浆。 　　她的怒火在鬼神之躯上忠实地体现出来，将全身包裹在内的能量层散发出可怖的压力，她周围的地面被压得下陷十数米，而她自身则是仗着灵魂特性踏空而行，对脚下空空如也的事情一无所知。 　　右手中拎着自己的灵魂制成的鬼咒武装，左手中拎着重要的哥哥，她现在已经夺回了贵重之物，真祖再没有办法让她投鼠忌器。 　　力量的差距早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地挖掘着自成为吸血鬼后阔别数千年的感情和欲求，任由前所未有的杀戮冲动支配自己。 　　这种极为鲁莽的行为，在这一刻恰好契合了鬼神这一存在的本质。就算对方有陷阱或阴谋，看不到上限的鬼神也能毫不客气地以力破巧！ 　　“准备好去死了吗，‘父亲’！” 　　“……呵呵，哈哈哈！”看着克鲁鲁面寒如冰的样子，真祖忽然畅快地放声大笑起来。 　　“早就准备好了，不如说期待已久了！没错，我现在所求之物只有这一个而已，而你也想杀我想得不得了吧！那就无需多言。来啊，克鲁鲁，我最爱的‘女儿’！” 　　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现在除了死去之外，真祖已经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祂为了能死掉努力了千年，现在眼看着就能实现，祂只需要感到高兴就足够了。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不重要了。 　　大大地张开羽翼，真祖面带浅笑迎接着克鲁鲁的突进。愚蠢的女儿这数千年的时间绝对是荒废了，在用剑战斗这方面简直丢人得难以想象。 　　鬼神化的她确实有了能够杀死真祖的力量，但这份力量能不能打开通往这一结局的道路，还要看克鲁鲁的发挥。 　　挥舞一把剑还算像模像样的克鲁鲁，挥舞两把剑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就像是小孩子在乱打一气似的，威胁度远没有之前只拿着一把剑的时候大。真祖的身体能力已经被压制了，手上还一把武器都没有，可祂仍旧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克鲁鲁的穷追猛打，甚至还有余力还击。 　　祂以缠绕着幽深的鬼神之力的手背摩擦着克鲁鲁挥下的右手剑将之弹开，然后挥出另一拳狠狠地撼在克鲁鲁挡在身前的左手剑上，瞬间将阿朱罗丸的剑身掼在克鲁鲁的胸口，连剑带人一起打飞出去，带起一圈雾状的气爆环。 　　“怎么了，你所谓的愤怒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失去兄长的愤怒就这样吗！” 　　祂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泛起嘲讽似的笑容。 　　“那么，我就再给你点把火。” 　　“……！” 　　“想想看，打算使用你的时候我都做了什么？你的哥哥在我手里这么听话，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和那怪物战斗也就算了，明知道对手是自己的妹妹，正常的哥哥还会借出自己的力量吗？！” 　　“——” 　　啪。 　　克鲁鲁脑海中的弦绷断了。 　　她咳出几口血液模样的火粉，身体从躺倒的状态下直接旋转一个直角站了起来。 　　她握紧阿朱罗丸，试图沟通亚瑟拉的意志。鬼咒武器的封印并不紧密，一般来说只需触碰任意一处就能和其中寄宿的鬼对话，可克鲁鲁确实没能听到哥哥的声音，哪怕她拼命呼唤也一样。 　　“——席卡·马杜，你这混蛋！！” 　　“真怀念啊。还记得我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今天大概又会死掉一个！” 　　话音未落，鬼神之间的冲突再度爆发。数倍音速的突进粉碎了在大气中传递的音波，真祖的话语在传达到克鲁鲁的耳中之前便已经化作了扭曲不堪的尖锐噪音。 　　克鲁鲁的理智在愤怒的爆发下被吹飞到了意识的尽头，她的打法变得狂暴而杂乱无章，全凭本能驱动手足，如同野兽一般撕咬着真祖的肉体。而真祖也在克鲁鲁疯狗般的压制下动用全力，彻底投入到这场鲜血与死亡的盛宴之中。 　　祂的拳撕裂她的胸腹，她的剑刺穿祂的手足。 　　遍布全身的防御在鬼神之力的互相倾轧下愈发薄弱，而真祖那近似诅咒的自愈也在灵魂创伤的积累下变得迟缓。 　　交手不到十招，阿朱罗丸便被打飞。鲜血利刃虽然锋利，但真祖弹开剑刃的手法也愈发熟练，克鲁鲁的剑路已经被祂完全看破，只要看到肌肉的变动便能预测下一击挥斩将攻击何处。 　　利刃对克鲁鲁来说愈发成为了累赘，攻击被看破之后，除了吃下粉碎内脏击裂骨骼的重击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这样下去，同为鬼神的克鲁鲁可能会被使用鬼神之力的真祖杀死。 　　于是，克鲁鲁终于连自身的武装也舍弃，和真祖一样赤手空拳，开始最后的搏杀。 　　战斗经验上是真祖压倒性的胜利，但鬼神力量上克鲁鲁已经开始超越真祖。 　　她跟上了全力以赴的真祖，彻底踏入了这一层次。 　　真祖是世界上最初的鬼神，是不存在于世界的神灵的倒影，实质上的真正神灵。 　　其存在历史无法判明，单单只是依靠上位始祖们能够证明的时长就已经有数千年之久。 　　其力量强大到足以和爆血破坏者在短时间之内互有胜负，无论是格斗技还是剑技在吸血鬼之中都实属中上，甚至可能是最强。 　　克鲁鲁能够与它战斗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 　　“哈哈哈，还在上升！克鲁鲁的力量，难道说终将超越我吗，在我席卡·马杜之上吗！” 　　真祖欣喜地大笑出声，抬手打出数个篮球大小的墨绿色光弹，轰击在克鲁鲁体表的防护罩上，炸出绚烂的火花。 　　纵使有鬼神之力不间断地守护全身，在同种力量面前这份防御仍旧有着极限。这就像是穿着护具进行剑术比赛，击打在身上确实不会留下撕裂伤，但冲击力会穿透防御，击打危险位置仍旧可能造成死亡。 　　克鲁鲁狼狈地翻滚出去，闪躲着接连不断的光弹。 　　对同为鬼神的存在而言，不死的诅咒不过是个笑话。力量直达灵魂的他们能够在灵魂上积累伤势，杀死彼此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要是受到了超过承受上限的伤害，克鲁鲁一样会被真祖杀死。 　　真祖是老牌的鬼神，在无聊的时光中，自身能力的种种用法早就被祂为了打发时间而研究透彻。无论是克鲁鲁会的还是不会的，在他手里熟练度都是满的。若不是克鲁鲁靠着真祖早已磨灭的感情打开突破口，不断提升自己的力量，她早就被真祖杀掉了。 　　而现在，真祖看穿了她所有的能力，光弹与拳脚的封锁逐渐将克鲁鲁逼入绝境。再加上感情的爆发有着时限，克鲁鲁的力量消耗开始超过增幅，缠绕全身的厚重能量层开始变得薄弱透明。 　　这样的战局，正可谓是一边倒。 　　新生的“女儿”打不赢久经沙场的“父亲”，没什么好奇怪的。 　　“……看来，你是到此为止了啊。” 　　似是回敬克鲁鲁最开始踢在自己腹部的一脚，真祖也给了她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踩在她的身上，脚跟来回在她的腹部碾压。骨骼脏器通通爆碎，随后又在肉体不灭的诅咒之中迅速重生，然后再度爆碎。 　　这是痛苦的叠加，是不灭诅咒的诅咒所在。 　　死不了。 　　无论多么痛苦，无论多么绝望，哪怕意识即将被冲垮，哪怕人格即将崩溃，也绝对死不了，而且无法崩溃。灵魂的力量守护着内心，这让他们就连放弃一切装疯卖傻都做不到。 　　真祖咧开嘴角，抬手将阿朱罗丸的刀柄吸入掌心。 　　祂又一次赢了。失望地、绝望地赢了。 　　或许，真的只有连战斗都放弃，祂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死亡吧。 　　高举漆黑的日本刀，真祖俯视着试图摆脱真祖但鬼神之力被真祖全部恰到好处地对消的克鲁鲁。克鲁鲁无法靠能量弹开真祖，体力上现在两人也只是五五开，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克鲁鲁的力量还会越来越弱。 　　感情用光的鬼神，和真祖这种将自己的感情锁死的鬼神是没法比的，只能说是各有优劣。 　　“你就死在阿朱罗丸之下吧。被兄长杀死，足够幸福了。” 　　到这一刻，克鲁鲁的理性总算多少上线了。 　　阿朱罗丸挥下，漆黑的月牙撕碎了直线几公里内的一切建筑，宛如将一切光明吞噬的极夜。 　　在这漆黑的光芒充斥的世界一角，克鲁鲁喘息着扶着城墙爬起来了。她在攻击落下的前一刻放弃了正面的防御，以全部鬼神之力击穿了大地，获得了能够坠落的空间。 　　看着真祖手里的那柄武士刀，克鲁鲁用力地甩了甩头。就算要透支生命，也要将真祖彻底杀死。哥哥不仅被洗去记忆还遭到了真祖的滥用，这换成谁来也接受不了。 　　愤怒的感情再一次点燃，克鲁鲁感受着流遍全身的力量，大踏步地冲向真祖。 　　光弹如雨般落下，但这次却完全无法触及克鲁鲁的身体。 　　她的速度一提再提，宛如电光般击穿大气，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被光弹锁定命中，造成导弹轰击般的爆炸景象。 　　不过只是眨眼之间，她便冲到了真祖的面前。 　　右手之中握住自己的鲜血之刃，她从未有过哪一次像现在这般仅仅只是追求着速度而挥剑，什么章法技巧，现在通通顾不得使用。 　　“把亚瑟拉还给我——！！” 　　缠绕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的剑刃，如同切割奶油般撕裂了真祖的手腕，让怒火蔓延到祂的身上。 　　空着的左手接住从天上落下的阿朱罗丸，克鲁鲁放空大脑，继续向真祖的怀中突进。 　　不能趁着现在结束战斗的话，真祖不会再给她机会。同样的错误，这家伙只会犯一次。 　　“喝啊啊啊——！！” 　　右脚猛地踩踏地面，硬实的泥土如同海浪般跃起。 　　克鲁鲁放声嘶吼着，带动全身旋转起来。 　　似是终于感受到了她的感情，阿朱罗丸的刀身燃起漆黑的烈焰，与缠绕着鲜红火焰的长剑一同向着真祖的胸膛挥斩而去。 　　恍惚间，似乎有个黑发红瞳的小男孩抬手握住了阿朱罗丸，与克鲁鲁一同挥出了壮绝以往的横斩。 　　灌注了全身全灵的斩击粉碎了躯壳，海啸般的鬼神之力不由分说地淹没了真祖的灵魂。 　　（4k1） 第041章 能力上的全方位碾压 　　“呜……咳哈……” 　　向着最为仇恨之人倾泻出所有的仇恨之后，克鲁鲁心中积蓄千年的感情彻底燃尽。失去燃料的鬼神之躯有如放气的气球一般失去力量，逐步缩退到第二始祖的程度。 　　这幅鬼神之躯比起她原先的肉体来说无疑得到了大幅强化，但若是没有得到感情和欲求这些“食粮”的增幅，其底子也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只看现在的她，任谁也想象不到，刚才那场将周围十数公里的大地化为荒原的战斗竟然是她主动挑起并取得胜利的。 　　“是我赢了——是我们赢了啊，亚瑟拉。” 　　克鲁鲁拄着手里的两把利刃，勉强让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站立着。 　　她那带有哭腔的话语，没能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亚瑟拉的人格被真祖以对她那时的同样的手法抹去了，现在的阿朱罗丸就只是一把能够放射特殊能量的武士刀而已。 　　身为鬼神，克鲁鲁理应能够做到和真祖同样的事情，再不济，姜黎这个并非鬼神的家伙都能做到的事情，她没道理做不到。 　　可是，她还真就做不到。 　　她只是个新生儿，连运用能力都停留在本能层面，以她现在对于灵魂的理解，能够直视到鬼的存在并加以触摸就算天赋异禀。至于对灵魂进行深度操作，像鬼一样侵入他人的身体之中并加以操控，那对她来说暂时还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心里很清楚自己依然无力的克鲁鲁，没有贸然对阿朱罗丸做任何事情。要是她现在鲁莽地胡乱操作，那就像是小孩子拆电子产品，能拆开但不一定拼得回原样。她可不打算拿自己在这世界上仅剩的两个亲人之一去赌。 　　说到亲人嘛，那除了亚瑟拉之外的另一个亲人，自然就是赋予了克鲁鲁鬼神之躯的姜黎了。按照吸血鬼的三观，赐予血液将之转生成吸血鬼的存在是“父母”，那姜黎将克鲁鲁转生成鬼神，自然也就是她的“父亲”了。 　　“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一定会赢的，毕竟是他嘛。” 　　克鲁鲁轻声低语着，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现在这般，对自己和哥哥之外的人抱有如此程度的信任了？ 　　感受着刻印于灵魂之上的契约的脉动，克鲁鲁将拄着的刀剑拔起，踉跄地朝着那连天象都扭曲的死战之地赶去。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对自己的胜利不抱一丝怀疑。 　　若要问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从她的剑刃刺入真祖灵魂深处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而真祖却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鬼咒武装是一种特殊的武器，在能够使用鬼咒之力杀伤吸血鬼的同时，每把上位的鬼咒武装都有着自身的独特能力，比如阿朱罗丸的释放出数把自身复刻刀具割裂敌人的“开扇”等等。这些能力有的可以直接用于战斗，有的则是能够间接地将战斗的形式导向对己方有利的一边。 　　克鲁鲁被真祖亲手化为鬼，改造成鬼咒武器，自然也拥有了独特的能力。而这份能力在她鬼神化之后，更是在情感的灌注下得到了升华。 　　克鲁鲁的体内长时间封入真祖的吸血鬼的力量，其肉体和灵魂都在那份力量的影响下发生了转变，拥有了部分特质。而这部分特质，在鬼咒武装化的时候便会被提炼出来。吸血鬼这种生物，其存在本身其实是某种悖论，明明肉体已死，但却依靠血液和灵魂维持着不死。 　　当这份矛盾被作为武器具现，便化作了否定“死亡”结果的诅咒。 　　一旦被克鲁鲁亲手击杀，她的能力便会将矛盾强行引出并固定。死亡的结果业已到达，但这一结果同时又被串联上“不死”的循环。明明死掉了，但却无法到达死亡。 　　在事实上，真祖确实已经死了，但祂的意识会永远活在死亡的那一瞬间，享受着死亡带来的逝去感的同时，无止境地“活”下去。 　　这一诅咒既然能正着用，反着用未必不可能，比如否定“不死”现象，强制将生机引向死亡什么的。但克鲁鲁什么时候能将这一用法开发出来就不知道了。 　　让真祖如愿地痛快死掉什么的，怎么可能。姜黎本想用神威支配好好拷问祂的灵魂，但在发现克鲁鲁的潜能后，果断将祂的未来交给了克鲁鲁。 　　这或许是运气使然，也有可能是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世界拖上毁灭末路的代价。 　　也许，早在当初将自身的力量封印在克鲁鲁体内的时候，真祖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吧。 　　全世界的吸血鬼在同一瞬间感受到了源自血脉的悲鸣，它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日本东京的方向，捂住疼痛不已的心脏。 　　真祖“席卡·马杜”，永久退场。 　　…… 　　稍早一些，另一边的战场。 　　在距离东京一百公里之外的废墟地带，两个浑身缠绕着猩红色光芒的怪物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这一幕不存在任何观众，但这丝毫不妨碍它在这大地之上成为神话的新篇。 　　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存在的对局，破坏者之间的抵死搏杀。 　　虽然缘由不明，但同一时刻只能存在一个破坏者，而神之子则是有着固定的“位置”，每场战争都会因为圣女的祈祷不同而降下不同的福祉。在人类有记载的神灵与恶魔的战争之中，破坏者与神之子、神灵与恶魔都是一对一战斗到底的。 　　更不用说，就算是不同的破坏者也该属于相同的阵营，况且它们是只会在恶魔的命令下行动的没有理性的怪物，互相之间怎么可能打得起来？ 　　可现在，它们真的就打起来了。 　　镶嵌在有着三米高身躯的怪物额头上的金色宝玉与姜黎左手手背上的宝玉之间迸发共鸣，大气在金色的波纹激荡下悲鸣不已，狂乱无序的暴力甚至干涉了气象，云层被化做一只大手的冲击波搅乱揉碎，丢到了其他的空域去。 　　姜黎此前觉得自己也加入战场变成三方混战，最坏的情况下会顺手打沉日本，这并非是什么夸大的话。具体来说，真祖只是一个仗着命硬凑数的货，真正危险的是他们两个破坏者。 　　正规的破坏者体内只能填充百枚因子，而其爆血的力量能与神之子相提并论，且远非已经得到了200枚以上的因子的姜黎可比。换句话说，百因子爆血的力量至少也是200因子的数倍，说不定等同于300因子的出力。 　　如此庞大的因子数，已经接近666的一半，就算称之为半神也毫不夸张。 　　单纯只是咆哮就能卷起将整个街区掀上半空的飓风，爪子的全力拍击甚至能引起星球本身的震动，只凭蛮力就足以粉碎地球上现存的一切物质。更不用说，还有因子能。猩红的破坏之力无论是在姜黎手中还是正规的破坏者手中，其本质都未曾发生改变，凡是接触到的事物，无论是能量还是实体全都一视同仁地破坏抹消，视情况而言就连现存法则都能予以破坏。 　　这正可谓是带来终结的力量，破坏世界的力量。 　　而行使这份力量的存在，宛如破坏概念实体化一般在大地上驰骋的存在，正可谓是破坏者。 　　如此强大的存在，除了神之子和神灵恶魔之外理应不惧怕任何生命，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在它的面前。 　　被打上这一标签的家伙，现在正在被一个瘦小的同族按着胖揍。 　　爆血破坏者是比200因子的破坏者强，但遗憾的是，后者也会爆血。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从用爆发形态和基础形态去比较才能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高下立判。 　　战斗本能是相同的，而论起战斗意识，完全由思维模块主导的破坏者比姜黎还要更强一些。可就算这样，硬实力的差距也无法补全。200因子比100因子多了一次进化，其实力的差距足有数倍乃至十数倍。这份差距用爆血来放大，那只会变得更大，甚至大到足以秒杀的地步。 　　要说事情为什么没有变成那个样，答案当然只有一个——“爆血”出了问题。 　　爆血这一能力的来源是恶魔，而破坏者在它的眼里只是用掉就换的一次性玩具。给这种易耗品配备的爆发至死的一次性技能，想也知道不会是多么完善的东西。能够换取与神之子战斗的力量是基本的要求，但除此之外的机能全都只是随便搞搞。 　　靠因子之间的共鸣与细胞的自毁再生获取能量的爆血，其负担主要体现在因子提供的破坏力与自身的再生机能间的冲突上，对能量的负载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究其原因，百因子共鸣下的自毁不算太强，不考虑因子携带的能力，纯以破坏者自身的机能也能一边和神之子拼命一边与之对抗较长时间，堪称游刃有余。可若是因子数翻倍，两百因子之间的共鸣可不是100x2这么温柔的东西，共鸣线路的成倍增长导致其负担以几何式倍增。 　　要是这些因子里没有能强化自愈能力的家伙，或者破坏者自身没有进化出高效的自愈能力，那在爆血之后还没等动几下这条命基本上就到头了。 　　姜黎虽然自愈能力远比同族要强，却也没强到能够压过这种负担的地步，至多只是四六开。这样下去，自己杀自己的可笑戏码随时可能上演，所以姜黎不得已只能靠自身愈发增强的对因子的控制力令一部分因子脱离共鸣序列，降低了负担。 　　这样一来，相对缩小的实力差距便让破坏者有了与姜黎厮杀的机会。 　　机会到手是一码事，能不能将机会运用起来又是另一码事。 　　姜黎抬起左臂从侧面偏开怪物的爪子，随后掌心向下按着它的前臂向左侧后方拽，顺势提起右膝猛地冲撞在了被迫向前俯冲的怪物的脖颈上。在撞击的瞬间，右膝之上刺出尖锐的刺角，宛如捅穿一块豆腐一般击穿了破坏者的头部，给了它一个透脑凉。 　　覆盖全身的因子能防御宛如没有，姜黎和破坏者之间的战斗性能，无论是否考虑爆血都只会是姜黎单方面的碾压。究其原因，在破坏者这条路上，姜黎比它走得更远，哪怕是同样的细胞操控，用在姜黎的手里就能在接触的瞬间分解它体表的因子能防御，直接将狂暴的杀伤刻印在它的身体上。 　　更不用说，姜黎对因子能的掌控也非它可比，爆血之下的因子能多到没有什么掌控的意义，但能够让能量流动起来，其攻击的烈度自然就和做不到的家伙不一样。 　　这些优势能力对因子能的消耗也是极大的，但只是要杀死破坏者还不至于会耗尽姜黎积累至今的因子能。 　　为了对抗姜黎，破坏者照葫芦画瓢地进化出了骨甲，进化出了更锐利的爪刀，甚至进化出了尖刺，但就是得不到人形。 　　对兽群而言，拥有人形的存在都是抹杀的对象，其人形是亵渎的象征，没有存在的必要。 　　更不用说人类不是兽，没有因子。对于靠因子存在的兽群来说，这就是个不存在的种族。 　　即便大脑被贯穿，破坏者的身体仍旧没有停下战斗。它纯靠本能挥动爪击逼开姜黎，数倍音速的一斩刨挖大地，粉碎地基，在地面上留下了深刻且盛大的印痕。 　　要是这点程度就死掉，那就不叫破坏者了。头部的创伤在刺角拔出之后立刻就开始了自愈。破坏者可不是什么孱弱的生命，要么彻底破坏或取下恶魔之眼，要么同时将心脏和脑袋两个弱点化为灰烬，否则几乎没有杀死爆血破坏者的办法。 　　姜黎就更过分了，他对物质的操控能力迈入了新的高度，哪怕只有双掌，那也是基本粒子层面的操作，就算是必死伤，只要因子能足够，拿手一抹就能修复。 　　论起所有的能力，姜黎都在破坏者之上。 　　要杀死它，似乎也就是下一击的事情了。能够与姜黎在意识与动作均加速的世界里鏖战超过一分钟，它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这还不够。 　　自恶魔之眼的共鸣中，一个意识看向了破坏者。 　　“拿下他！想要多少力量随便要！” 　　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居然存在破坏者的恶魔，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一机会。 　　姜黎的身体在作为容器的素质上比破坏者更强，但他对恶魔的严防死守是谁也比不了的。所以，恶魔转而利用破坏者的欲求和本能，然后赋予它更强的力量。 　　浓郁地变得暗红一片的因子能，狂野地咆哮着召来毁灭。 　　（4k2） 　　PS：至少还有夸，形势再艰难，希望也不会断绝。 加班了，明天补上 　　如题，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最近赶上半年期，各种繁忙事情接踵而来，尤其是五月下半月和六月，破事多的很，时间属实紧张。 　　刚才被通知要熬夜赶报告，所以今天莫得码字了，我很抱歉。 　　各位大佬还请理解一下，一般来说只要撑过了六月，安排上相对就会轻松一点，虽然去年那种宽松度是不可能了，但应该不会到只有深夜才能摸电脑的程度。 　　以上。 第042章 给你表演一个戏法 　　充裕到难以置信的因子能以破坏者的躯体为中心向着四周放射，猩红的光辉扫荡大地，球半径百米内的一切事物在眨眼间被均匀地抹平，从世界上蒸发殆尽。 　　这是普通而纯粹的能量冲击，但正因此，就算是姜黎也不得不退避，否则他也会被因子能平等地破坏掉。那并非是眼前的破坏者能释放出的因子能，无论是质还是量，那都远远超过了一百因子的程度，就算是两百因子的姜黎也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那是连时空的法则都能破坏扭曲，甚至在歪曲的景象中呈现出其他世界的光景的毁灭性的力量——仅仅只是失控放射，它就几乎要将世界的障壁击穿了。 　　就算是破坏者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它是真真正正的权柄体现，是会被称为神灵的存在的作为。 　　“是恶魔吗……祂果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站在被挖开的大地的边界线上，姜黎眺望着漂浮在半径百米的球形坑洞上方的那只浑身猩红的怪物。它的体型比开战之时缩小了不少，现在已经快要和地球上的野兽差不多大了。过大的体型在姜黎面前只会成为靶子，缩小身体强化防御只是出于本能的判断。 　　此刻，过剩的因子能源源不断地通过恶魔之眼开辟的渠道强制注入它的体内，毫不在乎它的寿命大幅缩水的事实。以这种灌注幅度，放着不管的话最多一刻钟之内它就会自毁而死。 　　以此作为交换，它的力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破坏者的体表各处开裂，浮现出狭长而狰狞的滴血伤痕，全身散发出高热，血雾和因子能萦绕在周围，宛如心跳般脉动着，释放出愈发强烈的能量波动。 　　姜黎的爆血时间还能维持体感的十分钟以上，在这意识与行动均高速化的世界之中，这十分钟或许就足以决出胜负。 　　胜负的天平已经倾斜的很明显了，既然恶魔已经下场，身后站着一个神时时刻刻提供buff恢复消耗的破坏者，没道理会输给自负盈亏的姜黎。 　　它狂野地咆哮着踢击大气，卷起音爆冲向姜黎。 　　短短百米的距离近在咫尺，猩红的电闪宛如神罚降临般轰击在姜黎的身上，裹挟着他横冲直撞，将地表撕裂开来，留下数百米长的沟壑。这种程度对于现在的破坏者来说根本连热身都算不上，以破坏者的凶猛和杀戮欲，它本应做的更加盛大。事实上，它也的确打算这么做，只不过没能办到而已。 　　体表同样被染成一片血红的人形怪物，以双臂挡住了它挥动前足的拍击，顶着粉碎了双臂后不依不饶地在胸前骨甲上留下裂纹的力量强行站停，双足与地面摩擦着爆发高温，连保护双足的骨甲都被烧灼融化。 　　“吼——！！” 　　破坏者放声咆哮撼动大气，足以将整座城市化为碎块卷上天空的音波，打在姜黎的身上只是让他体表各处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血痕，看起来就像是被风刃切割了似的。而那或是击穿骨甲或是撕裂皮膜的伤痕也仅仅只是存在了一瞬，便宛如时间倒流般愈合。 　　同为爆血后的存在，破坏者的力量强化到了极限也不过只是和他四六开。这并非是因子能质量上的差距还不够大，只是单纯地因为姜黎体内的因子数更多。相差近乎一倍的因子数，其带来的力量差距就算有恶魔上buff也不意味着能够轻易追上。因子间共鸣激发的力量，每一枚因子自身携带的“特性”，它们全都会化为破坏者的力量，堆砌为将他高举至天的王座。 　　姜黎的自愈能力中包含着来自危险种的进化适应，精灵的神威转换，以及鬼神的不死诅咒。 　　他的命远比同族要硬，甚至于同一种类的攻击只要不能彻底杀死他，就会缓慢地在他体内积累抗性，终有一日会对他失效。这一点，连破坏者自身的因子能都没能例外。如果不是混入了恶魔提供的高质量因子能，只是咆哮声根本不可能伤到姜黎。 　　想让姜黎飙血的难度，可是会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而逐渐上升的。 　　“没能拦住真祖开门的确是个意外，但与你或者神之子战斗的准备我早已经做好了。当然，更高层次干涉的对应也做了。该说还好来的不是神之子吗？要解决恶魔的场外援助，根本连一秒钟都不需要！” 　　姜黎一边与破坏者角力，一边举起另一只手，缓缓握紧拳头。猩红的因子能宛如光之柱般自他的肩部沿着整条手臂爆发扩张，随着他挥拳的动作化为海啸般的能量洪流。 　　拳击毫无疑问地命中了，被姜黎死死按住的破坏者根本躲无可躲。冲击降临的瞬间，桩锤击发般的声音响起，破坏者全身各处的骨头顿时应声碎裂。媲美星球地壳变动、甚至能够偏移大陆板块的冲击均匀地传导到它的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枚因子，都在这超越人智的怪力下分崩离析。 　　破坏者那与姜黎相同的金色双眸中充满了茫然，直达脑部的冲击力碾碎了脑细胞，让它丧失了反应能力。 　　它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惨叫，只有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的鲜血。体表的骨甲化为反射着猩红光芒的点点粉尘，皮膜、肌肉、骨骼与内脏不分先后地被揉成一团，粉碎断裂。 　　不知含有什么东西的肉泥被从背后裂开的伤口挤飞，雄壮野兽的身躯宛如破碎的皮球，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肉。 　　毫不留情的冲击将它锤在地上，摩擦着击飞出去，短暂地留下一直线的血浆，随后那血路被上千度的高温焦化，化作升腾的蒸汽。 　　嗡——轰！！ 　　一拳之下，整个岛guo都控制不住地震颤起来。这个国家早已适应了地震，但被波及全岛的地震袭击的经验恐怕不多。 　　姜黎挥出的手臂，被因子能形成的十米长的巨大手臂缠绕。那看起来就像是泰坦的巨臂，一举一动间都有着动摇天地的伟力。 　　——攻防态攻击因子，重殴痛击。爆血的形态下全部因子都已经填充并觉醒，攻击因子的力量仅凭自身意志就能使用。 　　姜黎不是没有感到奇怪过，眼前这家伙怎么看都和其他兽差不多，身上不存在腰带或卡盒，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切换形态的样子。不过很快姜黎便理解了，毕竟它就连骨甲都是在挨打之后现场进化出来的，想来平时也不需要其他的形态吧。无论是面对何种敌人都是先手爆血，然后无脑操作，这样一来更上层的进化自然也就不被需要了。 　　如此想来，它的生存环境比姜黎舒适得多。 　　所以，它也脆弱得多。 　　没有斗争就没有进化，在相同的条件下，停滞不前的家伙是没有竞争力的。 　　轰鸣的战斗声突兀地消失了。 　　在高速化的领域中压缩扭曲的声波本身就是一种武器，周围那抹除了一切人类活动痕迹的平整地形也有音波的一份力。 　　这一刻，世界蓦地由极动转为极静，令人产生耳聋般的错觉。 　　姜黎轻轻甩手，活动了一下锤在破坏者那压缩了堪比整个岛guo的质量的躯体上而觉得有些疼痛的拳头，散去了巨大的手臂。 　　破坏者身上的百枚因子也不是说笑的，由兽群提供的高质量因子，赋予了它比百因子时的姜黎更强的力量。其肉体压缩着极大的质量，平时依靠庞大的因子能维持着不至于妨碍行动的轻量化，龙种的因子令因子能的储备远在同期的姜黎之上，奇美拉的因子让它能同时在身上显现所有因子的特质，而非姜黎这样只有被动效果才能同时生效。 　　在兽群之中，拥有强韧生命力的种群同样不在少数。换成其他生物毫无疑问已经被打死的一击，破坏者硬生生地抗住了。极速再生的细胞之间摩擦着发出高温，将它的周围在刹那间化作一片火海。干瘪的身体在烈焰中变得厚实沉重，流淌着因子能的每一根骨骼和肌肉都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实有力。 　　只要没死透，被打得越惨就越是能得到进化。唯有知道不足，才能迈出前进的步伐。 　　话虽如此，如此规模的再生仍旧需要时间，想要从只剩一层皮的状态恢复到能够行动的程度，就算是姜黎都需要十几秒，再生能力并不如他的破坏者，即便有恶魔的远程支援至少也需要数秒。哪怕这是在高速化下计量的体感时间，对于对等的两人来说亦足以致命。 　　姜黎轻轻一跃，在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破坏者身前落下，蹲在了它的脑袋前面。 　　破坏者瞪视着他张大嘴巴，晃动着脑袋试图撕咬，但姜黎立马给了它一拳，打得它晕头转向。 　　面对破坏者这一层次的敌人，一对一的战斗中姜黎没可能输，这一推测如今变成了现实。 　　就算吃了能量升级的buff，基础上的差距也让破坏者没法立刻翻盘。若是给它更多的时间，让恶魔改造这幅躯体，解锁更多的能力，那赢的八成就是它了。 　　然而，在姜黎当机立断的爆发下，没有这个机会了。 　　姜黎蹲下身来，按着破坏者的脑袋看向它额头上的宝玉。 　　“你在看的吧，神大人？” 　　虽然用了敬称，但那嘲讽中夹杂着怒火的语气里没有分毫恭敬之情。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特殊了点的玩具而已。但是，玩具和玩具之间也是不同的，起码这一只还无法触及我，就算有你开后门也一样。而且，这后门我现在就要关上了。” 　　姜黎轻声说着，将另一只手贴在了宝玉上，随后自腰间的卡盒中抽出卡片。 　　因为暂时还不知道的原因，支配卡的力量是爆血无法调动的。 　　漆黑的鬼神支配卡上，刻印着包裹着血滴的灵魂的纹章。 　　姜黎调动起支配卡的力量，以鬼神之力将破坏者自身的杀戮与破坏的欲求聚集起来，随后他又抽出神威支配卡，在大气中勾勒出精灵魔术的术式。 　　“——你，想干什么？” 　　雷鸣般低沉的声音，透过宝玉间的共鸣直接在姜黎的脑海之中响起。不可名状的亵渎之理，只凭声音就能让凡骨当场崩解，哪怕是那个真祖，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也会疯掉吧。 　　姜黎还是第一次明确地感受祂的声音，如果不是出自同源，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没什么，给你表演一个戏法罢了。” 　　姜黎随口回应，令术式跨过鬼神之力与按在宝玉上的手掌重合，拍在了破坏者的脑门上。 　　这一瞬间，大气凝滞了。 　　搅动风云的因子能从破坏者的身上退却，透过宝玉感到的那股不可名状的意志也在远离这个世界。 　　姜黎以破坏者自身的情感能源为基础，构筑了类似他在制御机关中使用的术式，永久封印了这只破坏者的爆血。除非它从此不再有杀戮与破坏的冲动，否则它就无法冲破这个被冲动构筑的牢笼。 　　充沛能量构筑的联系与防御被割断，宝玉失去了所有的保护。 　　五指微微用力，便如同刺入豆腐之中一般贯穿了破坏者的脑门。 　　姜黎，将它的恶魔之眼挖了下来。 　　此时，距离他使用爆血才经过了体感的两分钟，现实之中不到一秒半。 　　对于现在的姜黎来说，破坏者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对手。 　　捏碎了手中的恶魔之眼，姜黎长出一口气，只感觉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压力都轻了不少。 　　跨越了这一层次的里程碑，足以证明他距离神又近了一步。只要继续这样进化下去，触及神灵并将之从以往遥不可及的天之顶端拉下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希望一直在，且并不渺小。只要肯脚踏实地去努力，迟早会有好事发生。 　　停止意识的加速，姜黎站在隔了一小段距离的位置上，看着破坏者失去生机，彻底化为一具尸体，静静地等到第十秒爆血解除。因为制御机关的缘故，他的爆血只有到了时间或者能量耗尽才能被动解除，他自己只有启动的资格。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缺陷，可比起被恶魔操控来，就完全足以忽略了。 　　他就地坐下，解除变身，敲了敲酸痛的身体，盘腿仰望闪亮的太阳。 　　阳光从无云的天空洒落，照得他暖洋洋的，不由得感觉有些怠倦。 　　“哈啊……” 　　他轻声叹息。 　　在击倒破坏者的成就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后，姜黎的心中只有空虚感。或许是因为他是破坏者吧，哪怕是同族在他的眼里和其他的破坏对象也没有什么区别。包括世界在内，现存的一切在“破坏”面前都是平等的。 　　这种异样的精神性，或许就是他身为破坏者的证明。 　　（4k2） 第043章 只是想要回家看看而已 　　坐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不少的姜黎打起精神来，将手伸向了破坏者的尸体。 　　破坏者是兽，而兽对于破坏者来说是提供因子的猎物。 　　就算它是破坏者，一旦被同类击杀，也逃不开把卡交了的命运。 　　随着因子能的牵引，一张卡片落入了姜黎的手中。那是破坏者特有的因子卡，其内包含着它所持有的系统树。得到这张卡，某种意义上就和得到了它所拥有的全部力量是一样的。 　　打怪掉宝发家致富，这行为还真是暴利。 　　不过，对于比它更强的姜黎来说，它的系统树只能说聊胜于无，能当做能量储备并且得到些许新特性就不错了，至于填充因子，他并不多做期待。 　　要知道，现在的他填充因子的要求可是高到了提供者的实力需要第六始祖起步的程度。随着因子数的累积，填充要求也是愈发提高的。破坏者够强，它自身的因子姜黎必然能够吃下，但这顶多也只是微弱强化他自身作为破坏者的能力，并没有什么亮点。 　　至于有没有可能得到其他的因子嘛，那就得填充一下试试了。 　　显现宝玉，姜黎将卡片随手一丢，令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拍在了宝玉之上。恶魔之眼散发金光，卡片分解为纯粹的能量被吞没入内。百枚因子的能量储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这一笔收益说是多了一条命都不为过，无论是要续战还是赌在恢复能力上以命换命，都有了极大的操作余地。 　　此外，因子的填充也在尝试进行。 　　若是这破坏者的家底和当初百因子的姜黎一样，那就只能填充它自身的这唯一一枚，可很明显事情不是这样。破坏者那源自兽群的因子里，居然包含有来自幻想种的因子。 　　幻想种，那是和普通的兽群截然不同的存在，硬要说的话就是进化体，在系统树中处于上位的存在。其个体通常都拥有一枚核心因子以及数枚作为构成元素的辅助因子，不过个别种族也可能只有核心因子。举例来说，狮鹫这种幻兽就是拥有自身因子、狮子因子若干和鹰因子若干的存在。 　　而较为极端的例子就是破坏者和恶魔了。这俩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幻想种，因为它们虽然脱胎于兽群，但其概念早已升华，不属于兽种，而是神灵一类的存在。究其原因，恶魔本身就是创世神，而破坏者大概是因为接受了来自兽群全体的信仰而质变了吧。 　　不论如何，这一波姜黎算是蹭了这只破坏者的福气。令它那身体里压缩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极大质量的神兽因子，令它能够通过能量循环使自身轻量化的因子，令它的因子能储备极高的龙种因子，令它明明没有羽翼却能够踏空而行的幻兽因子，提供给它基础体型的魔兽因子……居然有十几枚因子，是符合姜黎填充要求的。 　　这就是出身不同了，人家一出场就有一堆大佬排着队按照古老的仪式献上自己的因子，而姜黎却一无所有，还得被兽群追杀。 　　将这些因子全部填充后，姜黎作为破坏者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也可以像那只破坏者一样令自身压缩庞大的质量，以发挥出与自身体格不符的暴力，并且还能通过因子能的自然循环使得自身的超质量对外界几乎无负面干扰，比如只是待在那里就会将地面压得不断下陷乃至于压穿陆地什么的。龙种的因子更是让姜黎的心脏进化成了只是搏动就能生成因子能的反应炉，姜黎从此告别需要不断得到外界因子才能补充因子能的时代。作为有办法只靠因子能就能永续存在的怪物，现在的他彻底与“生物”的存在形式告别，不只是拥有破坏者出身的高位格，连身躯也彻底变成了“生命”，开始转化为活着的“概念”。 　　此外，因子能储量的增大意味着攻击因子使用过后的充能时间也会缩短，就像是爆血之后只要能量足够就能随时随地开大那般，只要因子能足够多，卡片的刷新速度就会变快。 　　至于今后不需要羽翼也可以飞，还有那对姜黎而言并不打算适应所以无卵用的兽类体型因子等，都只是不重要的添头，标准的用于踏上300高台的基石。 　　填充因子结束之后，姜黎长出一口气。 　　表面上看起来他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这幅人类之躯也已经内藏了诸多非人力量。别的不说，只是心脏的变化，就让他的身体内部不少器官连带着接受了强化。现在这幅人类之躯，无需表现任何因子的特性就能发挥出匹敌下位吸血鬼贵族的身体能力，估算数据的话拳脚得有个五六吨，跑速百米四秒内，跳跃十一二米。 　　这诡异的身体能力就算斩赤世界的那帮成天食用危险种的肉类强化体质的家伙也比不了，只有帝具使才能与之一战还不保证能赢，在这边的吸血鬼讨伐部队中，也只有黑鬼持有者才有资格较量体能。 　　而且，姜黎开始在体内积蓄能量以增大自身质量了。增大自身质量在战斗中的优势，应该不用多说。别的不提，就破坏者那个身体硬度，换成是第二始祖那一层的家伙，就算把剑磨断、把拳头打折也留不下什么伤势。匹敌岛guo的质量可不是说笑的，不是真祖或姜黎这种力量媲美地壳运动的怪物，根本别想打得动它。纯粹的质量以及能容纳那份质量的躯体本身，就是凌驾一切的铠甲。 　　理论上来说姜黎应该能积蓄出比它更大的质量，但这需要不短的时间，毕竟罗马也不是一日建成的。 　　将这些事情提上日程，姜黎转头看向南方。 　　他感受到了契约在靠近。换句话说，是克鲁鲁过来了。 　　数秒后，姜黎看见了从数公里外跳跃着蹿来的樱发女孩。她身上看不出来受伤的痕迹，但那十分虚弱的鬼神气息足以说明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姜黎瞥了一眼身旁的破坏者之尸，站起身来的同时变身，抬手一个等离子烈焰将之蒸发，然后掏出崩坏支配卡张开空间孔洞消失无踪。 　　点点红光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上闪烁，没有引发任何变化地熄灭了。 　　…… 　　“哟。” 　　在不断向前跳跃着从都市废墟中穿梭而过的克鲁鲁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原本处于远方的感知转瞬间就出现在了身旁，不用多想克鲁鲁也知道这就是他的手段。 　　空间移动而已，克鲁鲁是见的多了。 　　她停下脚步，背靠着废墟的墙面，打量着眼前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大衣的青年。 　　“姜黎，看来是你赢了。你居然真的打赢了那个连真祖都束手无策的怪物……不过实话说，我不怎么觉得意外。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的，我现在十分确信。” 　　“哎呀？怎么忽然对我这么信赖了？” 　　“差不多吧。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的力量，我都不会怀疑。这条命是你给的，作为鬼神的我的第三次生命。你救了我，没有舍弃这个对你而言变成怎样都无所谓的世界，并且差点就打算与真祖战斗——这是吸血鬼不可能有的人情味。” 　　克鲁鲁拎着手里的阿朱罗丸，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能做到这一切的你的力量，肯定不会在鬼神之下。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生命体，在过去被称之为神，现在其实也差不多。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神，我的父。” 　　“哦，毕竟我的力量源头可是货真价实的创世神嘛……等等？你的父是什么情况？！” 　　克鲁鲁口中那不可忽略的三个字，让姜黎登时惊呼出声。 　　一个年龄是自己几百倍的女儿？ 　　这也太惊悚了吧，别随便认父亲啊！ 　　“嗯？你创造了身为鬼神的我，就如同真祖创造了身为吸血鬼的我，父母创造了身为人类的我。所以，你是我现在的父亲，这有什么问题吗？” 　　克鲁鲁皱起眉头，看姜黎的眼神像是在说“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仿佛姜黎问的是不该问的常识问题一般。 　　这逻辑也太强了，姜黎无言以对。 　　“……行吧，你觉得没问题那就行。” 　　长久的吸血鬼生活，早就让克鲁鲁的三观远离人类。和她强调人类的伦理观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克鲁鲁见姜黎接受，紧张地眨了眨眼，朝侧面偏过脸去，“不过，平常我还是会用名字称呼你的，这样子你也比较习惯吧？” 　　父女关系和盟友关系，哪边比较近比较合适相处，这就见仁见智了。 　　姜黎随意摊手：“我无所谓。比起这些，你不用把阿朱罗丸给我看看吗？它没在散发鬼咒，亚瑟拉的人格可能遭受了和你一样的待遇。” 　　“无需接触，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和你到底谁是鬼神？……你简直强的不像话，当初和我打的时候放水放得太过头了吧，我还真的以为你比我弱。” 　　“那会儿确实比你弱，前提是不用底牌。我是那种有王牌就够了的类型，所以那时候你所见到的，就是我正常情况下最强的力量。至于现在嘛，其实是变强过了。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猎杀贵族吗？见到这份变化之后，答案就不用我说了吧。” 　　底牌是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掀开的牌，而王牌则是哪怕明牌别人也毫无办法的牌。 　　爆血是前者，而支配卡与攻击因子是后者。 　　就算提前知道姜黎能操控空间，掌握冰冻和暗元素，还会一手终结技，那时的克鲁鲁也无法翻盘，这就是王牌。 　　“靠杀死它们变强？你这家伙的存在也太荒唐了吧。” 　　贵族对克鲁鲁而言就和路边的蚂蚁没什么两样，反正都是一招秒的货。姜黎居然能靠杀死它们变强，实在是不可思议。不过，若是这样的话，这坐火箭般的变强速度就能理解了……才怪呢！ 　　这就是神吗？简直像是开挂！ 　　“不死的吸血鬼和不灭的鬼神也够荒唐了。” 　　只是分到别人的血或鬼神之力，就能直接摇身一变拥有足以动摇世界的力量，这根本比坐火箭还快。 　　换句话说，克鲁鲁也是个开挂的。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勾起嘴角。 　　少顷，克鲁鲁轻抚剑柄，表情认真起来：“亚瑟拉的事情，我不打算拜托你。” 　　“他是我的哥哥，和你没什么关联。我花了千年的时光找到他，接下来就算再花同样的时光复活他也无所谓。这是不能拜托别人的事情，是必须要我自己完成的事情。接下来面对漫长的时间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之中，亚瑟拉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而力量也是。” 　　“既然与你产生了接点，那和你有关的世界迟早会将这里卷入，”说到这里，克鲁鲁摇了摇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只是最基本的经验论罢了。我在这几千年来也算见的多了，有的事情只要开个头就会不断发生。” 　　“难得获得了鬼神之躯，停滞的时间开始流动。为了守护想要守护之物，我也需要更强的力量。只有现在这点力量的话，根本什么都保护不了吧。” 　　克鲁鲁想要守护亚瑟拉，想要守护她自己，也有着身为曾经的上位始祖的守护桑古奈姆的责任。而且，她还背负着契约，理当化为帮助过自己数次的姜黎的力量。 　　但只有现在这种程度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只会碍事。 　　破坏者之间的战斗，她光是一边赶路一边看余波，就觉得要是在中心处那就死定了。单单只是余波就能蒸发她了，那根本不是吸血鬼能够对抗的力量。 　　“……是吗。那就加油吧，我们彼此都是。” 　　“看来你也不轻松呢。安心吧，我会把桑古奈姆管理好的。这是我的都市，也是你的都市，随时为你效命。” 　　“那就先谢谢你了。既然你后续都有安排了，比你强的真祖也已经败了，这世上没什么能够阻拦你的，我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里？……别的世界？” 　　“正确。真亏你能知道呢。” 　　克鲁鲁轻声叹息：“不过是隐隐约约感觉像是这样罢了。成为鬼神之后，多多少少能够读取情感的含义了。” 　　“那可真是厉害，”姜黎抚掌赞叹，随后接着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回家看看了而已。” 　　“回家啊……真好。那我就不送了，姜黎。” 　　“啊啊。回见，克鲁鲁。” 　　对这位相处了不短时间的女王大人挥了挥手，姜黎自身后升起次元帷幕，令其向前推进，将自己吞没入内。 　　（4k2） 第001章 重返帝国，我回来了 　　这一次，次元帷幕给姜黎的体验就和当初从黑瞳面前离开的时候一样，世界巴不得他搞快点，可着劲的从身后推着他。虽然现在的他隐约觉得要是自己反抗的话，世界大概推不动他，但他又不打算破坏那个世界，何必要反抗呢。 　　于是，他便又坐了一次快车，穿过马赛克般模糊的通道，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世界与世界之间存在着的东西，以他现在的大脑还无法理解。之所以会说是和马赛克一般模糊，那除了在他看来就是那样之外，还有着次元帷幕自身对他的保护。若是没有这种保护，直视承载世界的起源之海，就算他是破坏者十有八九也会被不能理解的异物撑爆脑袋。 　　加上这一次的经历，姜黎觉得他大概明白了自己被世界排斥的缘由。平静生活的话世界应该会接纳他，但一个胡搞八搞的危险分子，没有哪个房东会欢迎吧。接连三次旅行，只有作为精灵的那一次没有被排斥，而那一次和其他两次相比，战斗的次数并不算少，而且凶猛程度也毫不逊色。但是，有一点是无法与其他两次相比的，那就是获得的因子数。 　　也许，从兽的体内提取因子这一点，会造成某种暂时不明的恶劣影响，也就是这种影响扭曲了法则，所以才会让世界本身都扛不住。姜黎现在连提取因子的原理都搞不明白，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只是将这个推论记在心底，留待日后验证。 　　自次元帷幕之中踏出，出现在一条无人小巷中的姜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施施然地走入了这座人声鼎沸的城市。 　　这里是半毁的千年帝都，如今正在接受住民们的修建。战火让它破碎，但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会赋予它崭新的面貌。帝国毕竟还处于人智未开的大环境下，普通老百姓对于历史文化什么的根本没有多少概念，朝廷里的史官也因为代代腐败而从几百年前开始变得将吹捧皇帝的废话当成了历史。 　　虽然现在在新帝国的皇帝，原安宁道教主的统治下，新生代的官员们都不敢做得太过，史官总算也正常了点，但也不至于能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历史文物。所以，无论有多少年的历史，半毁的房子统统推了造新的。受损情况严重的街区甚至连规划都改了。 　　短短一个星期，在军队派出帝具使和危险种帮忙的情形下，帝都的主干道变得与过去截然不同，姜黎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一个星期是当初姜黎答应黑瞳的期限，他不打算超过这个期限，但也不能让返回的时间太过靠前。黑瞳的体内有着他的因子，虽然那枚因子与她的身体之间不会继续加深融合，但一些基本的、拥有因子的兽种都会的能力早已经融入了黑瞳的身体。只要见面，黑瞳一定会察觉到姜黎身上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 　　话虽如此，一个星期的时间也长不到哪里去。早知道就该把时间说的再长一点，但一想到黑瞳会露出寂寞伤心的表情，姜黎就狠不下心来。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能见面之后随机应变了。 　　姜黎行走在充满了小贩叫卖声的大道上，与采买货物的平民们擦肩而过。他在帝都中央能够眺望到皇城的高消费区找了一家酒馆，利用精灵魔术和几个商人坐了一桌，听他们讲述这一周之内发生了什么。 　　王座更换主人的事情，严格来说和平民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还有饭吃，日子还能过，无论世界属于谁都无所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让那些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人执掌权柄呢。所以，施行仁政，将安宁道立为国教并推行其中的部分理念的新皇帝，自然就在民众的心底留下了个好印象。更不用说他原本就是教主，而且还推翻了旧帝国，声望可谓是一涨再涨，帝国各地那些坐不住了奋起割据的“豪强”，甚至都有人因为执意反抗新皇帝而被手下暗杀。 　　照此看来，帝国恢复统一的时间不会太长。 　　而外患的西方王国和北方异民族，趁机蹦跶之后也被新帝国的将军们打得鼻青脸肿，尤其是北方异民族，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转运了，得到了一名确实有点本事的王子，将散乱的部族统一并建国。之后他们本能够好好发展，却因为那名王子执意挑衅负责镇压北地叛乱的艾斯特斯，并且当面表示自己瞧不起女人，不觉得帝具有什么厉害的，然后就被艾斯德斯打崩了。王子死了不说，军队死伤惨重，侥幸活下来的人都被贬为奴隶，平民不得不北上穿过危险种盘踞的山谷，在部族曾经住过的环境最恶劣的地方，靠着危险种形成的天然防护网缩起头来过日子。 　　西方王国那边情况要好点，但也有限。他们遭遇了帝国的新将军黑瞳。这位将军似乎也是帝具使，战斗起来身缠赤炎，一拳一脚开山裂石，其挥斩的剑光甚至能蔓延出几十米远，无论是钢铁还是肉身全都会被一视同仁地切开，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前进。 　　据说她前往西边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自己的军队，而是临时征用了边军。每次战斗的时候，军队只需要跟着她冲锋就能取得胜利，她抵达西部边境的第四天，西部叛乱的几座小城就老老实实地投降了。 　　现在坊间盛传说她是和艾斯特斯同类的帝具使，只不过她使用的能力是火，而艾斯德斯是冰。 　　在普通士兵看来，两人的身体能力都是同样的非人，而且战斗起来的特效也差不多花哨，而且又听说她们两人是旧识，会认为她们在能力上有什么联系也是很正常的联想。 　　不过在知道真相的姜黎听来，这件事就只能让他叹息了。 　　黑瞳的成长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尤其是在战争条件下频繁使用能力，这简直就是在催化她。而姜黎这个因子源头的罪魁祸首若是与黑瞳见面，因子间的共鸣会让黑瞳体内的因子得到姜黎体内因子的记录，刷新她的理论最大上限。这样下去，黑瞳迟早会变强到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也显得惊恐的程度。 　　目前看来，她以现在这种速度成长下去的话，一年之内就会得到足以与艾斯德斯正面拼杀而不落下风的力量。 　　‘唉，成长就成长吧。至少，她不会变得像我一样，只是有一枚因子，也不至于会被恶魔盯上。’ 　　更强的力量往往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事，不过黑瞳本就已经得到了将军的位置，力量变不变强麻烦事都不会少，那还是强一点比较好。姜黎需要做的，大概就是在她身后默默地守望吧。黑瞳和姐姐赤瞳同样是早熟的孩子，不过她比起赤瞳更爱动脑子，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在很多事情上也都能拿出自己的主意。 　　对这样的一个孩子，姜黎能帮到的事情就不多了。很多事情他自己都还搞不明白，又怎么可能去指导别人？ 　　从这点上来说，他无疑是个不称职的监护人。 　　酒足饭饱，姜黎从商人们脑中抹除自己的存在，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等人在谈生意吹牛逼顺便一起吃饭后便独自离开了酒馆，摸出崩坏支配卡消失无踪。从帝都到西部边境的距离称得上是遥远，如果不是有香格里拉的帝具使在，黑瞳绝无可能在姜黎离开的当天就抵达西部边境。 　　论起空间方面的能力，和崩坏支配一比香格里拉就是个弟弟，帝具再强，又怎么能和崩坏意志的代言人所持有的被称之为“神”的暴力相提并论？ 　　最远的传送姜黎还没试过，但行星内传送，只要能把握住坐标，用这张卡根本是想去哪就去哪。 　　只是穿过一个孔洞，姜黎便抵达了西部要塞。 　　这是一座看起来有些残破的城塞，士兵们正在向着城墙上破洞处搬运修补材料。西方王国的攻势在黑瞳到来之前一直很猛，而叛乱军也曾数次试图与西方王国“里应外合”，直到黑瞳到来状况才有所改善，因此这座要塞暂时还保留着满身疮痍的惨状。 　　姜黎的到来有些突兀，他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要塞之中，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士兵。士兵们下意识地认为是帝具使的敌袭，张开嘴巴就打算大喊示警，然而姜黎只是一挥手，精灵魔术的波动便让所有目击者都睡了过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感受着因子与因子的共鸣转过头去，看向了城塞东边城墙的上方。 　　城墙之上，一个身材娇小挺拔的黑发少女正和身旁一个看起来除了比她大上一号且瞳色不同之外没什么差别的女孩子一起遥望晴空。 　　在日本那边的时候，时间还是下午，这边的帝都时间是上午，而西部这边却是清晨。第一缕霞光刚刚自天边扫来，赋予了世界光芒。不得不说帝国的版图真是不小，就连想要统一时间都有些困难。 　　姐妹俩估计是起了个大早然后一起看日出。她们小时候还在北地之时就不知为何超级喜欢日出，只要起得来恨不能每天都看，而且还一定要一起看。对于自小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贫民窟之中的她们来说，“天亮了”并不都是好事情，能够寻找食物和可能遭遇危险之间时常画着等号。 　　相依为命的姐妹俩，或许就是这样养成了一起面对日出的习惯。 　　“……？” 　　正在和赤瞳小声地说着什么的黑瞳，忽然轻轻皱起了眉头。 　　她感觉到了一丝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而这股感觉只是一闪即逝，却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她对姐姐打了个手势，然后转身四处眺望。 　　“——怎么会？！” 　　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兵营中庭里倒了一地的士兵们。无声无息间放倒上百人，这不是敌袭的话，什么算是敌袭呢？ 　　她毫不犹豫地双手握拳，摆出格斗技的起手式，大喊出声：“变身！” 　　一直被她系在身上的腰带圆盘亮起光辉，赤色的火焰由此爆发席卷全身，身上黑色的水手服眨眼间便被仿将军军服的奇特服饰所替换，爱刀也不知何时被从鞘中拔了出来。 　　她和赤瞳对视一眼，两人一起从城壁之上跳下，朝着中庭飞速赶去。 　　越是接近，黑瞳的心底便越是萌生了某种淡淡的悸动。这并非是察觉到战斗即将爆发的应激表现，而更像是感受到了某种与自己有着关联的东西。 　　她疑惑地四处扫视，忽然看到了一个身披白色大衣的黑发青年。 　　“——” 　　哒、哒。 　　她猛地停下脚步，在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足印。 　　怎么回事？ 　　女孩揉了揉眼睛，用力眨了眨之后看向那边。 　　那个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早已将脸转了过来。他与黑瞳就这么对上视线，然后浅笑着举起右手摆了摆。 　　“——是我哦，黑瞳，赤瞳。” 　　他张开嘴巴，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完全没有因为双方之间那上百米的距离而衰减，宛如耳边低语一般清楚地传入耳中。 　　这一瞬间，神经反射的速度超越了思考。 　　黑瞳猛踏地面，爆发出卷起旋风的极速的她完全超越了人类的领域，一般的帝具使甚至连她高速经过而留下的残影都看不清。如此高速，就算是近乎全员非人的帝具使，以及皇拳寺等使用特殊手段训练过的战士，除非事先就紧盯着黑瞳否则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女孩在最后一个瞳字出口的瞬间扑到了姜黎的身上，极其没有将军形象地将全部体重压了过去，恨不能整个人都挂在姜黎的身上。 　　“一星期了……一星期了！我还在想今天就该让人送我回帝都，我还在想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 　　“——我好想你啊，姜黎哥哥！” 　　见女孩如此热情，姜黎也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这种有人在等待，有人能迎接自己的感觉，真的非常不错，心里暖洋洋的。 　　他顺势接住将脸颊埋在自己胸前的黑瞳，笑着说道：“让你久等了。我回来了。” 　　（4k） 　　PS：过渡章节不会太多。 第002章 果然很暖和呢 　　“这一星期里，这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哦。除了艾斯德斯姐姐在收到你留下的信之后大发脾气之外，完全没有值得提起的事情。” 　　空荡荡的议事厅之内，将军和她的副官正与客人围坐在一起。三人之间的氛围似是朋友，又像是家人，只不过在表面的和谐之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违和感让他们的相处看起来不是那么自然。 　　而这一丝违和感的源头，自然就是姜黎。 　　对于黑瞳她们而言是一星期，但对于他而言可是实打实的久别重逢。将近半年的离别，期间完全没有任何交流，一下子被热情地对待，一时之间会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毕竟有数年的感情基础在，随着黑瞳主动打开话题，三人之间聊起天来之后，姜黎很快也进入了状态。 　　“所以，哥哥当初说的世界的破坏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孩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她并不认为当时的姜黎是在吓唬她或者说瞎话，但她也无法理解这么庞大的世界怎么会被破坏。这世上，当真存在能够毁灭世界的生物吗？ 　　“就是字面意思啊。听起来确实有些夸张，不只是脚下这片大地，包括抬头便可看到的这片星海在内的整个世界，当时都差点就要像被摔到地上的瓷片一样破碎了。而这一切——” 　　“这一切，都和你的出身有关，对吗？” 　　抢在姜黎自己说出口之前，黑瞳说出了答案。 　　她在这一星期里除了上战场之外，也思考了许多。帝具的性能再强大，差不多也就是亚德米勒和恶魔之粹的程度。艾斯德斯虽强，却也不到能够毁灭世界的程度。别的不提，艾斯德斯能不能打赢帝具原型的那条危险种都还是一个未知数，甚至于很大概率会是她输。她使用的只是人家血液里残留的一点力量，而原型所拥有的是整具身躯。 　　这世上，强大得被当做神灵崇拜的超级危险种可是有很多的。人类在这世界上，只是团结起来才能生存下去的弱小种族。 　　而姜黎，最初被姐妹俩当做是危险种，后来知道的多了，又被当做帝具使，直到现在姐妹俩对帝具使也见的多了，又不认为他是帝具使了。 　　体内拥有源自姜黎的力量的黑瞳，现在非常怀疑姜黎是超级危险种和人类的混血——就像是安宁道教主，现帝国皇帝那样。 　　猜测姜黎是异世界人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这超出了黑瞳的想象力。 　　“对。我的出身让我天生就拥有这样的性质。虽然具体的条件缘由还不明，但确实有毁灭世界的能力。” 　　如此说完之后，姜黎想了想，认真说道： 　　“而且，我也不是你猜测的混血。立于顶点的超级危险种确实有着不俗的力量，但也仅此而已，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从因子数满百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能够逼出姜黎的全力而不死的生物了。 　　若是力量强大便会被当做神敬畏，那破坏者便是毫无疑问的神明。 　　“诶？哥哥怎么会知道的？” 　　“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明白？你以为我们一起生活多久了？” 　　“啊哈哈……” 　　黑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赤瞳没能跟上两人之间的话题，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她不擅长思考复杂的事情，当时姜黎说要离开，她也就只当姜黎是要出趟远门，可以说是很心大了。 　　“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尤其是拥有了我的力量的黑瞳，你需要知道自己究竟在使用什么。” 　　以这句话为开场白，姜黎用两姐妹能够理解的话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 　　赤瞳举起手来。 　　姜黎轻轻挑眉：“你说。” 　　“我饿了，该吃午饭了！” 　　“。。。” 　　面对突如其来沉默气氛和两双注视自己的眼睛，赤瞳无辜地歪了歪头。 　　“好吧，”姜黎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黑瞳，知道聪明如她应该是听明白了，真不懂迟早也会来问，于是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不说这种沉闷的东西了。走吧，我带你们出趟远门，吃赤瞳最喜欢的危险种烤肉大餐！” 　　“哦哦哦！” 　　赤瞳发出了感动的惊叹声。西部因为敌我军队常年驻扎的缘故，周围基本都没什么危险种，再加上帝国内乱刚刚结束，军队里能够筹措到的肉类也比较普通，她一直都没有吃爽过。 　　黑瞳看着这样的姐姐无奈地露出了笑容，她看着与赤瞳讨论哪里的危险种比较好吃的姜黎，情不自禁地抬起左手捂住胸口。那笑容明明与过去无二，但在她看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最开始的时候，姜黎分明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变得陌生了……或者该说，他眼中的姐妹俩陌生了。 　　他在离开后经历的时间，恐怕根本不止一星期。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旅行吗？她不禁感觉有些悲伤。 　　但不论如何，姜黎终究还是信任她们的，能够说出自己身份的秘密就是最好的证据。虽然神啊恶魔啊什么的听不明白，毁灭一切的力量什么的简直超出想象，但就像姜黎信任她们，她也信赖着姜黎。 　　她知道，姜黎只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体内流淌着的这股视情况而言连自身也会毁灭的力量，究竟是多么危险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少女就又觉得有些开心。 　　少女心啊，属实复杂。 　　…… 　　通过操控空间的能力带着姐妹俩去东部吃了一顿特级危险种沙克鸟的烧烤大餐之后，姜黎不忘顺路在附近的城镇里搞了点蜂蜜，配合危险种支配卡造的冰块，搞了点粗浅的甜品给两姐妹吃。 　　他并非是厨师，也不具备这方面的才能，但仅仅只是混合原料这种程度的事情，还不至于会搞砸。 　　之后，他带着两姐妹返回了军营。离开前姐妹俩虽然有稳定过军队的秩序，但毕竟是上百人悄无声息地昏倒，这只能被认为是帝具使袭击的事情，让士兵们很是紧张。若是没有能对抗帝具使的姐妹俩在，他们的生命可以说是毫无保障。 　　于是，姐妹俩不得不费点力气稳定军心，而姜黎则是刷下不可视卡，坐在建筑的高处眺望她们。 　　真是不可思议，只是这么看着她们，姜黎就觉得自己的心底变得极其宁静，恶魔带来的压迫让他急于获得力量，焦躁感与紧迫感一直在心底挥之不去。除此之外，还有知晓终将面对恶魔的恐惧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那毕竟是创世神，和姜黎至今为止接触过的一切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就算将体内的所有因子空位都填满，虽说高级了点可仍旧只是个破坏者的他，也不过只是能拥有三百来个因子。这点程度能不能触及恶魔姜黎心里根本没底。他又何尝不想进化到更高的层次？只不过，要怎么才能得到更多的空位，他心里也没数。第一次扩充是丽娜的治愈术式在他身上发挥出了奇妙的效果，第二次是爆血后被恶魔灌入因子能改造了身体。 　　也就是说，若是想获得更大的潜力，要么拜托丽娜，要么冒个险看看恶魔还会不会改造这幅躯体。 　　后者是不可能选的，再有一次恶魔绝对不会给姜黎翻身的机会，肯定先手抹掉他的意志。而前者，实话说姜黎也不是很想见丽娜，跟着丽娜的艾斯特也一样。他们之间的孽缘已经以破坏者之死为结局而告终，不再出现在彼此的生活里才是正确的做法。 　　姜黎觉得有些迷茫。他的进化终有极限，而更往后的未来的路现在还看不到。 　　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自己的身上有着不同于正常破坏者的部分，说不定那就是破局的关键。 　　‘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 　　少量的神灵威光对他而言并不算是剧毒，这足以证明他有着并非破坏者的成分。而人形这个“亵渎”的外貌，则是让他也算不上是兽种。 　　他现在，虽然背着一个响当当的名头，但实际上哪一方阵营都不要他。他放眼望去，除了敌人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这究竟是为什么？ 　　恶魔究竟为什么会造出这样的一个破坏者？ 　　想要知晓这问题的答案，那就绕不开神造宇宙。无论姜黎愿不愿意，他迟早是得回去一趟的。只是，刚刚才亲手锤爆了一头破坏者，现在回到恶魔的主场上，大概会被狠狠地安排，怎么想都凶多吉少，可以的话还是过段时间，等变得更强了再说吧。 　　再找一个能提升力量的地方，应该是个比较靠谱的选择。 　　姜黎一边思索着计划，一边利用体内新填充的因子将因子能转化为压缩在身躯内的质量，时间就这么悄然度过。 　　到了晚上，姜黎在两姐妹挥退亲卫之后，与她们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赤瞳小声抱怨这一顿不如中午好吃，而黑瞳则是认真地感谢了厨师，一丝不苟地吃完了。 　　晚饭之后陪着姐妹俩在庭院里简单对练，做了做饭后活动之后，姜黎便在收拾房间的仆人带领下去了临时给自己腾出来的房间。 　　黑瞳的力量明显比姜黎记忆中的程度更强，剑术就不提了，徒手格斗的技术也进步了不少，可考虑到时间的跨度只有一星期，如此明显的进步实在是令人惊讶。而赤瞳倒是很正常，直指要害的凌厉剑术一如既往，没有多大变化。 　　夜晚，做出睡眠模样小憩的姜黎忽然睁开了双眼。在得到鬼与吸血鬼的因子之后，睡眠对他而言彻底不再是硬性要求，只剩下了习惯因素。 　　“是黑瞳吧？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门外浅浅的呼吸声将其主人的身份暴露无遗。 　　“察觉到我了啊，唔……不愧是哥哥大人。” 　　黑瞳推开门，迎着窗外撒入的月光走了进来。女孩身上穿着睡衣，怀里还抱着枕头，一副夜里起床之后迷了路的样子。 　　“怎么了？睡不着吗？” 　　姜黎看着揉了揉眼睛的女孩，感到有些奇怪。 　　从艾斯德斯出现之后，她就再也没害怕过夜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黑瞳抱着枕头往屋里走了几步，忽然一跃跳到床上。女孩施展出高超的下落技巧抵消了力道，宛如落下的只是一片鸿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姜黎也只是感到床铺微微一晃，面前就多了一个面朝自己侧躺着的女孩。 　　“是有点睡不着，所以来找你啦，姜黎哥哥。” 　　“赤瞳呢？” 　　“姐姐向来都睡得很死。” 　　黑瞳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蹭了蹭，伸手抱住了姜黎。 　　“上次这样一起睡，还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吧。” 　　更具体一点，是幼艾斯德斯出现之前。那时的姐妹俩跟着姜黎旅行没多久，还没有从贫民窟ptsd中脱离出来，夜晚对于她们来说并非是能够放心休息的时间，姐妹俩缩在一起根本不敢熟睡，再累也睡得很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不过，在姜黎身边的时候例外。姜黎给她们的安全感，让她们能够放下心来，睡得像个符合年龄段的孩子。所以，姜黎一般都会陪着她们两个度过夜晚，直到艾斯德斯发现这件事，用了不知名的方式让姐妹俩实现独立为止。 　　就像黑瞳说的那样，一起睡什么的确实是久违了。 　　“像这样抱着哥哥，果然很暖和呢。” 　　“现在是初春，确实有点凉。觉得冷的话记得加衣服，晚上被子也盖厚点。” 　　“姆，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瞳嘟了嘟嘴，闭上眼睛靠在姜黎胸前。 　　“这种暖和是心里的温暖，不是身上的。有哥哥的力量在，就算是在北地穿短袖我也不会觉得冷。但是，许久见不到家人的寂寞，可是很冷的啊。哪怕只有短短一个星期，一想到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而且完全无法联系到你，就觉得心里很冷。” 　　“既然哥哥回来了，那我当然要抓紧时间，温暖一下自己咯。” 　　“是吗。抱歉啦，黑瞳。” 　　姜黎轻轻地抚摸女孩的脑袋。 　　家人是什么他已经在生活中理解了，但他心底的寂寞并没有黑瞳这么重。 　　或许是因为他是破坏者，人类的感情比较淡漠吧。 　　可是，当黑瞳直接说出她的感情，姜黎也不由得觉得心底有些暖和。怀里这份真切的重量，有人在思念着自己的事实，这些都让他感到有些……“幸福”。 　　（4k1） 第003章 稍微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那天之后，姜黎便以正式的身份重新拜访了西部边军驻地，然后以临时派遣的身份加入到黑瞳的旗下。 　　姜黎好歹也是终结了旧帝国侧最强武力的“传奇帝具使”，只要他展露出均衡态，光靠那颜色的搭配就足以让人联系起来吟游诗人们口耳相传的“终结之战”的场面。 　　力量凌驾于布德和艾斯德斯的帝具使，而且还是站在新国家这边的人，又是将军的旧识。这样的人想要加入进来，边军就算真的有什么意见，也没那个胆子提出来。这个时代的文明程度不比那些现代社会，尤其是在边境这种战争之地，人命和草芥真的没什么两样，除非是军令在身，不然谁会愿意去招惹一个帝具使？ 　　更何况，姜黎的到来可是能提高边军与西方王国战斗时的生存率，将士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姜黎对新帝国的归属感并不强。真正吸引他的只有两姐妹在的“小家”，帝国这个“大家”根本就爱咋咋地。当初帮助教主立国，也只是因为想要为了两姐妹有个美好的未来而终结乱世罢了。所以，姜黎不打算参与战争。好在西方王国的将军心里也很有b数，从探子那里听闻有这么一个怪物赶到边境之后，麻溜地收缩军队怂了起来，就连日常的小股部队骚扰都放弃了，生怕给新帝国军一个入侵西方王国的借口。 　　帝具使是什么妖魔鬼怪，从黑瞳身上他们已经看得很明白了。比这个小怪物更强的家伙，那简直就和天灾没什么两样。人类怎么可能靠血肉之躯杀死天灾？ 　　结果，姜黎就这么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每天跟着姐妹俩在驻地巡逻，旁听侦察队的汇报，在姐妹俩处理文书工作的时候梳理自己体内的力量，然后带着姐妹俩跑遍全帝国吃大餐。只要姐妹俩露出笑容，他就会感觉自己的心里很舒服，就像是泡在温泉之中一般舒适。 　　与白天相比，夜里的时间倒不是那么平稳。黑瞳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枕头来找姜黎，就算她已经将隐蔽工作做到了最好，面对赤瞳那野性的直觉也根本毫无用处，仅仅只是在第三次行动的时候黑瞳便暴露了，于是她便干脆带着姐姐一起来找姜黎。 　　反正过去大家也是一起睡的，现在一起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对吧？ 　　对于黑瞳的这个说辞，赤瞳深以为然。女孩十分耿直地就是来睡觉，还嘟囔着抱怨明明将军卧房规格的单人床和过去三人一起睡的床差不多大，为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小了。 　　姜黎无言以对，只能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然后操作微观粒子把床放大了一点。 　　黑瞳害怕寂寞，赤瞳难道就不怕寂寞吗？她不仅怕，而且比黑瞳还怕。 　　她比什么都要更加重视黑瞳，就算是姜黎和艾斯德斯在顺位上也不能与黑瞳相比。所以，黑瞳去哪里她就去哪里，这一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改变。论起对黑瞳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赤瞳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而对于姜黎，赤瞳也说不清楚自己心底的感觉。究竟是嫉妒他分走了妹妹的感情呢，还是嫉妒自己分不到妹妹那么多的关注呢？ 　　说不清那就不说了。现在这样不就挺好吗？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彼此分离。 　　对于赤瞳来说，这就是幸福。 　　要说还有什么遗憾的事情，那就是艾斯德斯姐姐不在。 　　而赤瞳的这份遗憾，在短短半个月之后就被弥补。 　　听闻姜黎出现在西部边境的艾斯德斯，正巧赶上北地被完全镇压，闲来无事，于是便命令手下将士继续协助北地将军利瓦巩固边防建设，然后自己乘上军队驯养的用于飞行代步的特级危险种，直奔西部边境。 　　艾斯德斯赶到西部边境的时间是凌晨，她堂堂正正地降落在驻地的前方，然后被惊得手足无措的士兵们迎了进去。在她强硬的要求下，士兵们并没有立刻将她的到来上报，而是老老实实地等到了清晨时分才向正在吃早饭的黑瞳汇报。 　　听到这一消息，赤瞳开心地连牛排都放到一旁，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风一般地跑向艾斯德斯借住的营房。 　　黑瞳和姜黎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这一点也不稳重的失礼行为，平常的赤瞳是做不出来的，但一旦遇到了夺去她全部注意力的事情，她可不会在意太多。 　　比赤瞳稍慢一点，两人很快也赶到了营房那里。赤瞳正略显紧张地和艾斯德斯聊着天，肉呼呼的脸蛋上满是藏不住的笑容，而一身军装的艾斯德斯也露出难得一见的开朗笑容，两人之间亲密地如同姐妹。 　　注意到和黑瞳一起接近过来的姜黎之后，艾斯德斯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变得凶悍了几分： 　　“哼哼，一听到你回来，我立刻就赶来了，姜黎。居然敢留下那样的信跑掉，你还真是胆大。” 　　“既然你说要凭实力说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不会永远屈居人下，迟早会从你那里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些年来在她的身上积累起来的，除了强大的力量与丰富的经验之外，还有作为无人可挡的绝对支配者的自信和威严。小时候和“终结之战”时两次败于姜黎，这对她来说算是人生仅有的体验。小时候那次可谓完败，而“终结之战”时的败北，她认为是输在自己对形势的判断出了问题上，而不是能力上。不了解姜黎的能力是一方面，没能察觉他的企图才是真正严重的失误。 　　但是，这种失误只会出现一次。女王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所以，在数月后的今天，她认为自己是时候雪耻了。 　　“好久不见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不是我打击你，这志向还真是远大。” 　　姜黎夸张地叹息一声，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虽说距离新帝国建立已经过去了数个月，艾斯德斯肯定要比上一次战斗的时候又成长了不少，但是，她的成长速度再快，又如何能快得过姜黎？更不用说，姜黎还比她多经历了近半年的时光，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艾斯德斯，你还记得这句话吗？‘我进化的速度根本无人能及’。” 　　姜黎话语里透出的强烈自信，让艾斯德斯的呼吸不由得为之一滞。 　　那是当真不将她作为敌人放在眼里的语气，就和当初在北地教育年幼的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这还能忍？ 　　“……好，很好。要是输给我了，你就等着给我做牛做马吧！” 　　数分钟后。 　　一肚子火的艾斯德斯与姜黎来到了新帝国与西方王国之间的争议地带，以这里为战场开始了战斗。说是战斗，实际上只是艾斯德斯单方面攻击姜黎，而姜黎掏出均衡态往那里一站之后，就再也没动弹过。 　　使用冰锥刺击，冰锥撞碎了。 　　使用常用的西洋剑与冰剑先后斩击，两把剑全都崩断了。 　　制造巨大的冰球利用质量进行压制，结果冰球整个砸碎了，姜黎纹丝不动…… 　　艾斯德斯想尽了办法，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连姜黎现在这个并不以防御能力见长的形态都无法杀伤。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将双手抱圆置于胸前，解放恶魔之粹的全部力量—— 　　“摩珂钵特摩！” 　　嗡！！ 　　属于女王的领域于大地之上显现，被冻结的世界之中，只有女王能够自由行动，然后她就可以引导周围全部的冻结之力，尝试将姜黎的骨甲冻碎——本该是这样的。 　　没等艾斯德斯开始行动，姜黎便轻轻甩了甩手。 　　“放弃吧，就算将全部领域都压缩在我身上，这种程度也冻不伤我的。” 　　他如此说着，看向艾斯德斯的金眸中读不出任何感情，复眼锐利的轮廓赋予的肃杀与冷漠的感觉让那视线似乎都具有了一定杀伤力，令艾斯德斯的脸色像是腹部挨了一拳般难看。 　　这种程度的冻结，对拥有泰兰德的因子的姜黎而言本就不是什么适应不了的“极端环境”，更不用说这份力量姜黎也有，而且还更强，就算要反过来将艾斯德斯的领域与她本人一起冻结都不是问题。 　　不过他不打算打击艾斯德斯到那个份上，以免把这女人逼出什么问题来。 　　他只是普通地承受了艾斯德斯的所有攻击，用事实告诉她，她的一切能力都无法破防。均衡态的不擅长防御，只是相对于姜黎自身的攻防态。实际上，想要杀伤现在的均衡态，起码也得有不持剑的第二始祖的程度才行。而杀伤之后，还得面对姜黎自身的恢复能力与不讲道理的细胞操控。 　　如果艾斯德斯想要重创现在的姜黎，那就算姜黎换成速度态也不可能。极限输出追不上自然回血，这太令人悲伤了。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艾斯德斯干脆地认输了。 　　她从来都不是输不起的人。 　　“等着吧，我会变得更强。下一次，我一定会追上你。” 　　她堂堂正正地做出宣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失败固然有点受打击，但充满胸中的却是强烈的斗志。世界上存在比她更强的生物，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更加让她开心。有需要攀登的高峰，才有提升自己的动力。要是世界上全是北地王子那种自以为强大的弱者，这日子也太无聊了。 　　这之后，艾斯德斯又在驻地待了几天，陪赤瞳和黑瞳做了两次训练，才打算乘着危险种飞回北地。姜黎自然是不打算让她浪费这个时间，抬手给她开了个门。 　　见到姜黎这一手空间能力，艾斯德斯久违地感到了战栗。姜黎变强的速度确实是太快了，快得宛如直接换了个版本。让这种家伙拥有类似香格里拉的能力，那可要远比大臣那个蠢货儿子危险。 　　‘看来，是时候去猎杀超级危险种了。’ 　　要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就只能瞄准更强大的猎物。 　　预感到了拼死搏杀的战斗，艾斯德斯情不自禁地笑了。 　　…… 　　艾斯德斯离去后，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星期。 　　舒适的时光总会让人流连忘返，虽说破坏者并不是人，但能够享福，又有谁会主动受苦呢？ 　　可是，如果现在的享福会换来日后的严重苦难，那还不如现在受点苦，以后少遭点罪。 　　秉持着这种想法，姜黎果断决定出发。 　　在这天的中午，与姐妹俩共度午餐之后，他将自己要再度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姐妹俩。 　　黑瞳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又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又要撑不住了吗？” 　　赤瞳也有着同样的疑惑，见妹妹问了，她便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姜黎看。 　　“不。这次和世界无关，和我有关。稍微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可以，不去吗？” 　　如此问着，黑瞳低下了头。 　　“不行啊，”姜黎摸了摸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的女孩的脑袋，“这事情挺重要的。” 　　因为怕女孩担心，所以姜黎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语气很是轻松，听起来就像是事情虽然重要，但并没有什么难度。 　　言多必失，诸如“由不得我”之类的会让女孩们察觉到不安要素的话姜黎都不打算说。 　　他只是强调着事情需要尽快去办，让女孩们以为他要赶时间。 　　“那……好吧。既然是重要的事情，那当然是要完成的。” 　　黑瞳抬起头来，脸上挤出了笑容。 　　“加油，姜黎哥哥。早点回来。” 　　赤瞳朴实地笑着给姜黎加油，纵使不善言辞，那份感情却也传达到了。 　　“我会的。下一次，带你去帝国之外的地方吃点没吃过的东西怎么样？” 　　“好吃吗？” 　　“这就得吃过才知道了。” 　　“唔……那就困扰了，我会期待的。” 　　就这样，姜黎与两位女孩道别，在身后张开次元帷幕，挥着手没入其中。 　　正是因此，他才没能发现—— 　　这道次元帷幕之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血红光芒。 　　（4k） 第004章 回归原点 　　“……” 　　姜黎眺望着眼前这片陌生而熟悉的原野，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甚至有点没能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知道归知道，但却无法接受。 　　当次元帷幕完全穿过他的身体，将他带入不同以往的血色通道之中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熟悉的能量充斥着整片空间，跨越起源之海所指向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无论怎么反抗，根源上的差距让姜黎无法动弹分毫，最终只能像是囚犯一般被监押着运送到了这里—— 　　这对他而言可谓是一切的开始的地方，真正的原点，“初始之地”。 　　被“囚车”丢在这片“出生地”的姜黎，不是没有尝试过召出次元帷幕离开，但他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世界的外层被真神的伟力封锁，世界间的通行变得不可能。 　　他确乎是个囚犯，现在被关在这个名为“神造宇宙”的监狱里。 　　“究竟是，什么时候？” 　　把握现状，确认感知范围之内没有人类或兽群之后，姜黎席地而坐，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 　　能够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他的次元帷幕下手，简单点说就是恶魔干涉了姜黎对因子的操控。往大了想这说明恶魔能操控姜黎的因子，姜黎的命掌握在他的手里，就算说姜黎是祂的提线木偶也不为过，毕竟兽群的存在是建立在因子上的，能操控因子就能掌握对方的一切。 　　可如果真是这样，恶魔的行为就解释不通了。自元素精灵界至今的时间里，祂难道是在玩吗？都能掌握姜黎的因子了，姜黎的身体早就在祂手中，还搞什么意志降临，弄得被土著的精灵王落了面子？ 　　所以，姜黎不认为祂能操控自己的因子。祂只是将“现在属于姜黎的部分因子”当做跳板，暂时性地干涉了姜黎的能力。要做到这一点还是没问题的，毕竟姜黎在返回新帝国之前才刚刚“大吃”了一番，把陷阱吃到了肚子里什么的，这种从未发生过、亦不存在于脑内知识之中的事情，没能警惕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果然，是因为它吧。” 　　在与真祖召来的破坏者的一战里，那只破坏者的战斗方式非常“传统”，起手就是爆血。那之后，察觉到大量因子能之间彼此冲突的恶魔将自身的因子能灌入了它的体内。有这么多因子能，以真神的能力要远程操控几枚因子，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种操控能做到的事情明显极其有限，不然恶魔也不会一直等到姜黎自己开传送才突然下手了。 　　就算姜黎现在已经用因子能将这些因子重复渗透几遍，也无法改变现实。 　　姜黎轻轻叹息，他以为自己足够高看真神，可实际上还是小瞧了祂。 　　超越他的所知、超越他的理解的事情，对真神而言只是常识。哪怕祂现在并非全盛期，只是随便露两手就完全能够给姜黎造成大麻烦。 　　所以—— 　　“绝对不能让祂再临。” 　　恶魔失去了肉体，其灵魂现在不知道存在于何处。 　　若说姜黎还有翻盘的可能，那就是这个了。现在的场面可谓是空前的危机，但也是绝好的胜机。若是能将祂的灵魂彻底封印，那就一劳永逸。纵使做不到，至少也要设法断绝与它之间的联系。 　　这里可不只是恶魔的地盘。 　　有必要的话，去见见教国的人也不是不行。 　　现在的姜黎凌驾于神之子，除非人类能请到神灵动手，不然根本没有能杀死他的手段……才对。若是过去，姜黎对这一点不会怀疑，但恶魔露的这一手，让他决定长个心眼，在实际确认之前不要完全相信自己旧有的知识。 　　如果要见，那就得小心接触。人类与他是死敌，就算真的翻车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是到最后，真的没有任何摆脱祂的办法，姜黎就只能想法子再次挑起神灵与恶魔的厮杀了。只要恶魔没赢，那无论怎样都是赚。 　　敲定主意，姜黎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柔和的微风从他的身后吹来，纯白的大衣在阳光直射下显得有些晃眼。 　　黑瞳那边是中午，而这边看起来像是清晨。 　　阵阵微风在原野上一遍遍地吹过，让野草连续倒下又竖起，看起来像是波浪一般。 　　和上次不同，现在的姜黎已经能够瞥见这片原野的尽头。这里就和黑瞳所在的西部边境一样，是人类与兽群之间的边境。人类的村落位于东方，而西面的辽阔草原上则是散布着兽之族裔。 　　奇怪的是，姜黎没有看到类似边军驻地的建筑，只是在村落周围看到了几座哨塔。按照数年前在这里被人类军队和兽群包围的情况来看，这周围应该有能够驻扎军队的营地才对。 　　‘算了，也有可能就在村落后面，只是超出了视力范围而已。’ 　　如此想着，姜黎不再管这件事情，沿着面前向下延伸的缓坡走去。 　　这个世界，是他“出生”的世界。换句话说，和其他地方都不同，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能够接纳他的地方。 　　可是，这里的两个互相之间有矛盾的主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出奇的团结，都想要杀死他。 　　世界虽大，但并没有能够容纳他的地方。 　　人类与他为敌的理由他知道，而兽群要他死的理由他至今也不明白，现在就是个弄明白的好机会。 　　走到平坦的地方，姜黎在腰间显现腰带，自卡盒中抽出卡片刷掉。光幕朝着前方弹出，一辆机车随着光幕的前推逐渐化为实体。这是“驾驭强袭者”，原型是以桑古奈姆的资源打造的特种机车，而这辆机车自然是和盾斧一样的由姜黎自身的细胞固化的东西。 　　吸血鬼们都知道用代步工具，他破坏者没道理非得自己去跑去飞。 　　跨上机车，姜黎握上握把，注入作为“燃料”的因子能，朝着西面疾驰而出。 　　至少现在，他找人类没什么大事，至多也就只能通过圣女的消息确认所处的时间，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干都行。而且，人类一方还有神之子，但兽群可是将破坏者推到了对立面去，从高端战力上看还是兽群好欺负。 　　至于有没有可能存在比破坏者更强的战力？ 　　姜黎只能说，他不知道。 　　跨越原野的时间并不长，不断提速一路飙车的姜黎，只用了十几分钟便跑到了之前眺望时所见的尽头。驾驭强袭者的满速是722.3km/h，作为机车来说这速度够危险了，毕竟它就算说是跑车的速度也不掉份。 　　人类活动的痕迹在这里完全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坑坑洼洼的地面、四处横生的杂草、飘散在空气中的轻微血腥味以及在草丛之中若隐若现的骸骨。 　　这里是自然的世界，兽之族裔之间相互猎食，构筑起食物链来。乍一听似乎很残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不是所有的兽之族裔都有灵智，和普通的野兽相同的兽之族裔，才是兽群之中占比最大的组成部分。 　　体内总共只有一个因子的兽，都是和其他世界里的普通的野兽相似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定位其实也是“野兽”。只有获得了两个因子，哪怕只是两个相同的因子，才能具备知性，够资格被称为“兽之族裔”。而拥有更多因子的，那就不用说了吧。 　　兽之族裔以“野兽”为食，与人类打仗的时候一般也是将野兽驱赶在最前面当排头兵，要是野兽死了，还能拖回去当粮食，甚至就地食用也行。 　　基于此，姜黎觉得兽群的文明大概是相对原始的文明，构筑的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社会。 　　可它们既然拥有着知性，能够在恶魔的指挥下行动，那应该不至于会构筑出一个完全原始的社会来。 　　机车一路疾驰，姜黎完全无视了那些四处徘徊的野兽，只是继续向着兽群的领地深处前行。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逮个“情报哥”，只要是有知性、能够让他收集到兽群的“常识”的家伙，无论是什么样的兽都行。 　　但是，兽群所占据的领域何其宽广。这个世界虽然是两大真神各自创造了一部分，但其眷属所占据的地盘并不会和创造领域一样是对半分的。在数量上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兽群，占据了世界的绝大部分区域。而人类所拥有的地方，就只有几个王国、公国与教国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而已。 　　姜黎驾车疾驰了快一个小时，竟是连一只兽之族裔也没能遇到。他真是有些搞不懂，当年刚出生的时候还有兽之族裔偷袭他，为什么现在在周围连一只活的都发现不了？ 　　深入兽群的领地之后，周围的大气性质也逐渐变得与人类领地附近不同。飘散在大气之中的，是淡淡的因子能。只要有因子存在，那就或多或少都存在着因子能。能够调用因子能而非只是使用蛮力的兽种，便称得上是高端战力了。 　　这对于兽群来说极其友好的环境，对于姜黎来说也不差。虽然不大适应混入了因子能的大气，但仅仅只是呼吸就能让因子的活跃程度提升，这无形之中相当于提升了战斗能力。从这种角度来说，人类选择固守不出才是正确的作战方式，进攻兽群的胜算太低了。 　　在一条小河边，姜黎停下机车，将其崩解为因子能回收。 　　这附近存在着数十个微弱的因子能反应，虽然有空气中的因子能氛围的干扰，但也已经能够将这些目标标记出来。 　　水是生命的源泉，水源附近往往有着野兽的群落，自然也应该有捕猎它们的兽种。 　　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姜黎疾驰而出。收起机车是因为机车高速行驶的动静太大了，再往前极有可能让所有目标都注意到。姜黎是来找“情报哥”要资料的，不是来大闹一番的。 　　就算真的想报复兽群当年的敌对之仇，那也得等到收集好足够的资料才行。 　　对面可是有真神撑腰，真要是惹毛了，万一现场捏一个200因子的特制型破坏者那就麻烦大了。 　　这位情报哥看起来似乎是熊与老虎的混种，四肢有着虎爪的轮廓，但躯干部分分明是熊的模样。 　　三米多的身高让它看起来雄壮有力，一巴掌下去能够直接把两人合抱大小的石块拍成小碎石。可就算这样，它也只有十几枚因子。对于姜黎来说，这种程度的弟弟早几年也不会放在眼里。 　　见面后的战斗根本没有悬念，姜黎都没有变身，只靠人类形态的肉身便以蛮力将之制服。这头兽拼命地咆哮着，似乎想要传达什么消息，奈何破坏者本身属于没脑子的存在，其传承的知识也理所应当地不包含语言，所以姜黎根本不知道它在嚎什么。但保险起见，姜黎还是用神威支配卡施展了精灵魔术，隔断了声波的传导。 　　然后，就是愉快的情报时间了。 　　比起用精灵魔术让对方招供，现在的姜黎习得了更为快捷的方式。他掏出鬼神支配，直接将手伸入兽的体内，入侵对方的灵魂。 　　“好吧，让我看看，你们对我知道多少？” 　　当初，为什么要攻击我？攻击身为同胞的我？ 　　“同胞？” 　　内心世界之中，被姜黎的手掌贯通胸腹的巨兽，龇牙咧嘴地咆哮出声。 　　“你放屁！区区一个外乡人，而且还是拥有人形的亵渎贱种！你不配玷污神圣的破坏者之名！更不配自称为兽！” 　　“什么……？” 　　姜黎眨了眨眼。 　　这家伙，刚才说了什么？ 　　外乡人？ 　　比起后半句的那些宛如狂信徒般的废话，姜黎的注意力果然全部都集中在了前半部分。 　　这头兽，说自己是外乡人。 　　姜黎，不是神造宇宙的原住民？ 　　“那么，我是哪里人？” 　　姜黎用力地攥住了它的灵魂，近乎低吼地质问着。 　　“不是兽的话，我为什么会成为破坏者？！” 　　“为什么，恶魔会盯上我的身体？！” 　　对他的质问，兽当然是答不上来的。它只是一头普通的兽而已，不是什么族群高层，也不是侍奉神的尊贵存在。 　　更不用说，姜黎所问的问题，那答案大概只有神才知道。 　　喘了几口粗气，姜黎很快想明白了这点。 　　继续对它发问、发泄，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于是他将这头兽拥有的所有知识常识打包带走，然后操控着微观粒子，将它的身体就地崩解。 　　（4k1） 第005章 白发的少女 　　杀死那只兽之后，姜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它的巢穴，接连又杀死了四只兽，然后呆在最后一只兽的巢穴里，整理起了掠夺而来的知识和常识。 　　兽群所使用的以因子能传导自身意志的沟通方式自然是学会了，兽群之间区分彼此领地的手法也作为常识而习得。拜此所赐姜黎才知道，原来兽群平常所处的位置都比较远离人类的居住地。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人类对于它们来说是亵渎的存在，不含因子的生物对它们而言是不存在的。可这样的存在背后偏偏有着和它们背后同样的真神存在，想要和对方厮杀出一个结果来基本不可能。所以，兽群自然就选择眼不见心不烦了。 　　200年前那场大战，不只是神灵和恶魔受到重创，双方势力中那些仅次于神之子和破坏者的顶尖战力也死了个七七八八。而侥幸活下来的家伙，也因为连通天界与人界的“桥梁”被打断而无法显现。 　　在现在这个时代，能够在人界蹦跶的兽，最强的也不到200因子。而能在人界显现的非人类战力，只有能够使用神灵凭依的丽娜。天使们都是能量生物，只要“桥梁”不在便无法显现，这与实力无关。 　　以兽群的个体能力和数量，真想灭绝人类早就做到了。可是，这200年来，兽群从没有主动出击。攻击人类对于兽群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不是只要和神灵开战就绕不开人类，它们才懒得去理会这些晦气的小不点。 　　悠哉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就算想要狩猎，没有因子的人类根本不好吃，也不配当猎物啊。 　　这一事实，让姜黎有些惊讶。 　　他从丽娜那里了解到的事情，可是截然不同。兽群明明从未停止过进攻才对，按照丽娜的说法，她在边境战场的那几年里，每隔三五天就会发生小规模冲突，每隔两三个月必然有一场需要动员全军的大战。 　　兽群要是没有主动进攻的话，岂不是说，这些战争都是人类挑起的？ 　　这说不通吧。 　　人类为什么要撩拨这么危险的敌人？姜黎想不出来这么做的理由。 　　从兽那里得到的情报是它们深信不疑的事情，理论上没有假情报的可能。况且，也没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做手脚吧，这能有什么用？ 　　整理完它们所知的这些年来的“常识”，姜黎将五张因子卡刷掉，开始梳理“知识”。 　　这五头兽体内的因子数都在二十以下，但拥有的力量已经逼近特级危险种。或许是因为神造宇宙就在真神脚下，再加上兽群领地的“因子能气氛”场地特效加成，所以它们的战斗能力不能简单地以因子的数量衡量吧。 　　而杀死了它们的姜黎，只得到了五张卡，换句话说，只有五枚因子。只要对手是兽，那破坏者就只能从其身上得到核心因子，而不是全部因子。这是为了让破坏者尽可能获得更多特性的设计，毕竟填充因子的空位有限，要是大部分位置都很水，那就算填起来了，也只是个大号的草包。 　　而破坏者之间相杀能得到全部因子，自然是因为破坏者体内的每一枚都是核心因子。 　　在兽群之中，唯有破坏者拥有从同族身上汲取因子从而实现进化的特性。这一特性的来源自不用说，是兽群头顶的真神。而其体现，则是破坏者的象征，金色的恶魔之眼。 　　恶魔之眼，顾名思义，那是有着一部分恶魔的眼睛的能力的宝玉，是由恶魔的细胞固化而成的结晶。它能够映照出力量，并将之投影到宿体之上，覆写其存在。历代破坏者的能力相同，是因为它们所使用的都是由恶魔之眼得到的，恶魔预设好的力量。 　　想要成为破坏者，只要拥有因子且能够调用因子能，那就合格了。在植入恶魔之眼的瞬间，来自真神的赐福便会改造其身体，而那余波将会把兽原本拥有的意识冲刷粉碎，令其失去“人格”，变成除了破坏和杀戮欲望之外一无所有的兵器。 　　这听起来太过残酷，但对于兽来说，能被真神选中，拥有等同于真神代行者的力量和资格，那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所以，姜黎这个亵渎了荣耀的家伙可谓是触犯了大禁忌，让所有的兽都恨不能将之虐杀，取而代之。 　　姜黎那天被埋伏，也是因为在现存兽种之中的一位拥有预言能力的上位者公布了它的位置，希望有能力的兽能代替它成为破坏者，以自身的行动传达时隔两百年的真神的意志，指明兽群前进的方向。 　　那一天聚集到边境之地的兽可真是多得不得了，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有丽娜在，那天当天来得及赶到的兽群要踏平教国根本毫不费力。也就是丽娜当场用了神灵凭依，它们才没有拿那些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人类泄愤。 　　那之后，兽群返回领地，希望得到新预言，可结果却是亵渎者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它们以为亵渎者被丽娜杀死，彻底失去了行动的动力。 　　然后便是今天了。 　　姜黎突兀地出现，这一点似乎没被任何兽预料到。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预言家还没来得及召开新闻发布会。 　　“我……究竟是什么？” 　　坐在冰冷的石块上，姜黎愣愣的看着地面。 　　他是异乡人，不是神造宇宙的原生生命，而且不是兽。 　　那么，他应该没有因子，更不可能会调用因子能。成为破坏者所需要的条件，他一条都不符合。可偏偏是他成为了破坏者，偏偏是他被恶魔盯上了身体，想要让他变成自身再临的容器。 　　这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放着自家众多的上好容器不用，非得和一个原人类死磕？ 　　如果是用自家那些孩子们的身体，它早就已经完成回归，君临世界了。 　　无论怎么想，姜黎都找不出来能够接受的说法。 　　一定是还有什么条件不明确，这件事的背后有着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情报。 　　既然如此，那只能先把这件事放下。 　　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恶魔将他拉过来之后，下一步会出什么招。 　　姜黎必须抓紧时间行动起来，才能确保自己占据主动，在真神的恶意下争取到一线生机。 　　以神灵为敌的这种疯狂事情里，可没有让他发呆或者无能狂怒的时间。 　　罕见地让破坏者的思维模块占据上风，姜黎强行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他刷卡召出机车，朝着边境之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兽群这边能挖的情报差不多了，就算是那个预言家，大概也不可能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兽群的时间从那一战之后直到姜黎出现为止都是停滞的，失去了神灵引导的它们完全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那么，下一步就该去找人类了。 　　准确的说，是去找丽娜。 　　其他的人类对姜黎而言没什么用，而且姜黎分辨不出他们的身份，不知道该抓谁。 　　总之先去问问丽娜，人类一方得到恶魔之眼之后干了什么。如果能从中得到摆脱恶魔的办法那自然是最好，找不到的话，恐怕就得让丽娜帮个忙，想法子再一次挑起神灵与恶魔之间的纷争了。 　　兽群明确地表示了姜黎不是它们的同胞，而很巧的是姜黎本来和它们之间也没什么正面的感情基础。反手坑它们一把，甚至于亲手消灭它们，对姜黎来说都没什么心理压力。 　　姜黎算是了悟了，只要能够达成他的目的，兽群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他只是个孤身一人的破坏者。 　　对他而言，神造宇宙之内没有同伴。人类是敌人，兽群也是敌人。能够帮助他的只有他自己。如果加上不危害人类的前提，那大概还能仗着过去的战友情找找丽娜。 　　可是，丽娜究竟会不会帮他还是未知数。若是教国下了死命令，要求丽娜再次杀死姜黎的话，她又会怎么做呢？ 　　能够进行神灵凭依，而且还有全盛期的艾斯特跟在身边的她，只要赌上性命进行降神，再发挥出作为精灵使的力量，还真是能和现在的姜黎决一死战，不过赢的概率不高就是了。 　　姜黎是在不断进化的，每时每刻他都会比上一秒的自己更强。 　　上限被定死的丽娜，已经不再是能够威胁到姜黎的那个圣女了。 　　…… 　　返程也花费了姜黎一个小时的时间，其实若是想要节省时间的话，姜黎完全可以用崩坏支配直接开孔洞回去。 　　可他没有。返程的这段飙车路，很适合发泄心中的不安和愤怒。只有将这些负面情绪都清理出去，才能保证理智稳定地占据主导地位。无论何时，冷静和理性都是必须的，要是失了智，那就会变得盲目鲁莽，判断失误。这在现在这种被真神耍了一手、危机四伏的场面下，无异于自杀。 　　一路飙车之后，姜黎的心情恢复过来。他打起精神提高感知，然后驶出了兽群的领域，回到了因子能稀薄不存的正常的空气之中。 　　再往前，便是边境战场了。穿过这片原野，便能看到人类的村庄。这些村庄后方的国度，便是镇守这一侧战线的教国。教国的后方当然还有着人类的国家，它们在边界上与兽群也有所接触，但一般侵攻过来的都是野兽居多，所以他们的压力比教国要小上许多。可由于他们在武力值上也比教国弱，反倒跟这些野兽打了个不可开交。 　　——铛！锵！ 　　随着姜黎愈发接近边境战场，钢铁之间碰撞摩擦的声音逐渐传入到他的耳中。 　　“啊啊啊啊！” 　　随后传来的，是军队的雄叫声。 　　在这个距离上，因为顺风所以多少能够听到声音但还不大能看清。感觉有些不妙的姜黎一边继续维持着满速疾驰一边在机车上变身。 　　变身之后的感官，清楚地把握住了远方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支人类的军队。准确的说，是圣军，教国的精锐部队。他们由饱经训练的骑士与能够施展信仰神术的随军神父和修女组成，神父提供身体能力增益和武器强化，而修女则是治愈。接受这些增益的神圣骑士们，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杀死这个世界的“野兽”，甚至能与十因子以下的兽种单挑而不落败。 　　这样的一支部队，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抽出一部分人到边境来换防，平日里都是镇守教国首都圣城，或者以小队的形式外派到其他国家支援边境。 　　以如此齐整的规模出现，甚至可以说是只有两百年前才存在的景象。 　　可姜黎疑惑的是，他没看到这支军队的讨伐对象。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似乎是正在围剿敌人。 　　被保护在队伍之中的神父和修女不断地颂唱术式，属于神灵威光的纯白但微弱光芒在他们的身上闪动。他们调动的这一点点能量，也就能和最初的丽娜相比，无论是和炽天使比，还是和在元素精灵界的丽娜比，这点量实在是太少了。 　　可是，积少可以成多，以百人规模的队伍使出，那力量便会膨胀百倍。 　　这么强的力量，要围剿百因子的兽估计都不是不可能。 　　可姜黎没有感受到因子能的存在，所以被围剿的家伙应该不是兽。 　　那么，在那包围圈中央的家伙，究竟是谁呢？ 　　仿佛是要回答这个疑问一般，雪白的剑光闪耀，熟悉的神威撕裂了铜墙铁壁般的军阵，将挡在面前的军人毫不客气地吹飞。虽然避开了直击，但缺胳膊少腿恐怕是少不了。 　　感受到那股曾经给自己留下诸多伤口的神威，姜黎干脆地从机车上一跃而起，在头顶张开孔洞将自己吸入其中，随后机车也崩解为因子能钻入逐渐缩小的孔洞里。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姜黎便出现在了那片战场上。 　　在这个距离上，他不可能看错。 　　被整支军队围堵的对象，手中高举着纯白的圣剑。 　　那是有着一头白色发丝，面色疲惫无比的少女。 　　她紧紧地抿着嘴，脸上残留着干枯的泪痕。明明没有战斗的意志，却像是被圣剑牵引着一般挥舞着它。 　　（4k） 第006章 背负罪名的圣女 　　时间回到稍早一些，这是在姜黎前往终结的炽天使的世界之前的故事。 　　接受了姜黎用生命托付给她的恩惠的丽娜，心灰意冷地与跟随自己的艾斯特一同回到了神造宇宙。 　　见到丽娜呈上的那枚沾染着血迹的金色宝玉，教会之内再无人能质疑她作为“圣女”的功绩。主教隐修会下令撤销对她的一切判决，恢复她作为圣女的名誉。但是，当代圣女的名号仍旧在旧圣女的手中。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旧圣女的形象比较正面，而且虽然微弱，但她也能使用和丽娜相似的力量了。圣旗对旧圣女的触碰起了反应，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那之后，丽娜在教会之中的影响力逐步减弱，整个人也渐渐变得边缘化起来。 　　不过，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心已经凉了，她已经疲惫不堪了。 　　为了教会而战斗，为了人类而战斗，这本是她曾发誓要赌上自己的一切去践行的事情，可到头来，她最大的战果居然是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杀死了自己的战友。 　　这未免太滑稽了。滑稽地让丽娜感觉有些好笑。 　　流淌在体内的力量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让她感到温暖，神灵的赐福在这一刻反倒成为了沉重的负担。 　　若是让她去边境与兽厮杀，那她就算再麻木也回去，会为了保护人民而拿起武器。但除此之外，双手沾染鲜血的她已经没有听从教会命令的理由。再说了，教会已经得到了替代品，也没有使唤她这个说谎的“圣女”的必要了。 　　在资历早于丽娜的那些教会中的“前辈”们看来，丽娜这个暴发户只是得到了与自己的出身相符的下场罢了，一个小小的村姑，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纯洁无瑕的圣女呢？果然还是自小由教会选中培养，并经历层层选拔而成为圣女的旧圣女才配得上这个名号。 　　不过，教会的底层和支持教会运转的金主们基本都受过丽娜的帮助，所以那些“前辈”就算是想要口嗨，也不敢太过分，至多只是变本加厉地排挤她而已。 　　在这样的教会之中，对于丽娜而言的净土，除了历代圣女的陵墓之外，就只有她在教会中结识的最好的朋友——修女艾西的身边了。 　　艾西是个有着一头好看的棕色长发的女孩子，和丽娜同年出生。她是教会在其他国家的分部接回来的被父母抛弃的孩童，所以自小在教会之中长大。因为感激教会，感激神灵的恩典，艾西修女在修行中刻苦用功，甚至一度成为了圣女候补。不过，在人望上，她还是与身为隐修会长老之女的旧圣女无法相比，因而落选。 　　对于这一结局，艾西心中没有什么不满。大家都是神的孩子，无论是谁当选，只要能更好地传播神的荣光、传达神的祝福和训诫，那便足够了。 　　也是因此，艾西才对横空出世的丽娜没有任何敌意。与教会中那些信仰薄弱的年轻一代的“前辈”们相比，艾西对丽娜的态度里甚至掺杂了信仰。拥有神灵赐予的伟力，能够令神迹于大地之上再现的丽娜，毫无疑问就是神的代言人。 　　与丽娜成为朋友，对艾西来说是无比欢喜、荣幸的事情。 　　就算现在的丽娜被打上了负面的烙印，她的态度也不曾改变。 　　“今天也来找我吗？不好好工作可不行啊，丽娜修女。” 　　“我知道，艾西修女。所以，今天我也是完成所有工作才过来的。不过现在的教会，也不需要我干什么就是了。” 　　丽娜随口回答一句，在艾西的面前坐下。 　　归来之后的她虽然恢复了名誉，但同时也受到了教会的禁足。隐修会认为需要观察她一段时间，来判断她的信仰是否还在。她嘴上说的“工作”，实际上只有祈祷的日课而已。 　　而艾西和她不同，可是很忙的。在这教国的圣都之中，曾是圣女候补的艾西拥有着不低的知名度，每天都需要给人们讲解经书不说，还会有大量的平民来找她忏悔。此外，艾西自己还组织并领导着一个由掌握了神术的修女组成的修会，无偿为平民提供医治。如果不是卡着休息的时间过来，丽娜也没法和艾西聊天。 　　“……这样啊。现在的日子，对你来说一定很艰苦吧。” 　　艾西抬手拂去桌面上的浮尘，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白色的神光若隐若现，衬托得她无比神圣。 　　虽然不能让圣旗产生感应，但她的神术修习到了相当高深的地步，在主修的治愈术式上甚至可以与主教相比。按照她本人的说法，这只是因为她比别人多虔诚了一点点。 　　“即使你是诚实的，人们还是会说你骗人和动机不良。但不管怎样，你最后还是会诚实。那么，何必要在意他人呢，我的姐妹。” 　　艾西的脸上带着浅笑。发下永愿，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灵的这位少女，似乎真的被神所眷顾，有着同龄人所不能及的人生智慧。 　　即便带回恶魔之眼的丽娜已经坐实了说谎的事情，但艾西仍旧不认为她说了谎。艾西认为，她一定是“打倒”过那个恶魔了。 　　“我如果也有你这么开阔的胸怀就好了，艾西修女。我还是缺乏修行，果然不配被称为圣女。” 　　丽娜勉强露出笑容。 　　不只是教会里的人，就连她的父母也知道她说过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背负着杀死无辜者的懊悔，还要背负不诚实之人的罪名，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堕落的罪人，那眼神中的遗憾和嫌弃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知道自己只能适应，迟早会适应，但这终归需要时间。 　　只有在艾西这里忏悔，她才能觉得好受一点。 　　“请谨记这一点，我的姐妹。你要怎么做是你和神之间的事情，而不是你和他人之间的事情。坚定心中的信仰，圣召会指引你的道路。” 　　忏悔结束后艾西给出的和过去几天完全一致的忠告，让丽娜只能报以苦笑。 　　她早已经失去了启示，又怎么能感受得到“圣召”呢？ 　　不过，艾西的话语也确实为她指出了方向。无论别人怎么对待她，对于背负了真相的丽娜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她自己能接受，那就足够了。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真要接受，又谈何容易？ 　　姜黎的死，恐怕会一直折磨她的内心吧。被挫败了意志的她，信仰动摇地几乎要质疑神灵。 　　全知全能的神不会犯错，那她在那五年间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似是感受到了丽娜心中的纠结，被她别在腰间的白银小剑轻轻颤动。艾斯特的意志流淌到丽娜的心中，安抚着自己的主人。丽娜轻轻地按住剑柄，在心底感谢陪伴着她的剑精灵。 　　在圣旗转交给旧圣女的现在，艾斯特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穿过教会建筑之间的回廊，丽娜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沿途遇到的神父修女们，一看到她脸上便失去了笑容，规矩地打过招呼之后，立刻加快脚步离开了。没有人愿意和现在的丽娜扯上关系，因为没有人愿意被列为排挤对象。而艾西，除非是主教那一级别的人，不然没人能也没人敢排挤她，否则圣都的居民们第一个不愿意。 　　尽可能微笑着与同胞们见礼后，丽娜总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现在和其他修女们住在一处，有着被分发的房间。而她原本的住处，因为是历代圣女的传承之所，已经移交给了旧圣女。 　　在看到房门的瞬间，丽娜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在她所住的房间门前，一位亭亭玉立的女性正静静地立着。 　　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年轻，而正脸就稍微有些苍老了。献祭了一半的寿命接受“降灵”，这也可以理解为删除了成长的时间而直接得到结果。 　　那是旧圣女，悲天悯人的象征，真正虔诚而被神选中的众望所归的圣女。 　　在审判之后，今天还是丽娜第一次见到她。 　　坦白讲，丽娜与她并不熟。这并非丽娜对她有意见，而是她单方面对丽娜避而不见。 　　所以，她现在忽然等待在丽娜的房门前，这让丽娜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说，又是隐修会有事找自己？ 　　“丽娜修女，”听到脚步声而转过头来的旧圣女表情庄严肃穆，看向丽娜的眼神里带着几丝俯视之感，“隐修会有对你下达的任务，让我代为传达。” 　　“希望你能即刻赶往边境战场，然后听从驻扎在那里的村庄之中的利恩神父的指示。接下来，你将在他那里修行以洗去心灵之罪。” 　　“利恩神父……是吗。我明白了，谢谢你。” 　　这个名字，丽娜很熟悉。她最初加入教会的时候，就是在利恩神父的手下学习，坚定信仰并习得了作为一名神职人员必须掌握的技能。 　　隐修会让她再次回到他的手下学习，丽娜没有什么意见。 　　旧圣女对丽娜的道谢毫无反应，只是快速地与丽娜擦肩而过，仿佛一秒都不愿意多待似的离开了。 　　丽娜对此并不意外。要说谁最为排挤她，那无疑就是这位旧圣女。 　　丽娜打开房门，走入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正可谓是苦修士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原本她的房间不是这样的，但在被审判之后，她的所有个人物品都被查封，说要检测与恶魔之间的联系，至今也没还给她。而这间分给她的屋子，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她知道，这是隐修会暗示她面壁思过。 　　——包庇人类之敌。此等大罪就算事后补偿了，也不可能毫无惩罚。 　　而现在让她去边境战场，恐怕是又要与兽群战斗了。除此之外，丽娜想不到需要自己的理由。她的文化课学的时间太短，神术也只会点基础。比起术法，她更为擅长冷兵器，枪剑弓都会用不说，马术也十分熟练。 　　简单地将几件换洗衣服一打包，丽娜便直接离开了教会。 　　既然让她“即刻赶往边境战场”，那当然是今天之内就得出发。而且以丽娜的脚力，今天之内抵达也不是问题。利恩神父的具体位置暂时不明，但能容下教会人员驻扎的大村庄就两个，很容易找。 　　本身也不是很想在教会内多待的丽娜，本着“呼吸新鲜空气”、散心舒缓压力的念头，在离开圣都之后便全速奔驰。失去了圣旗但并未失去神灵凭依的力量，而且还有作为精灵使的契约存在，契约的对象还是力量连精灵王都不敢小觑的剑精灵艾斯特，拼上性命完全爆发的丽娜甚至在神之子之上，而在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前提下引出力量的她，也拥有着与克鲁鲁不相上下的强度。 　　从圣都之外一路跑到距离并不是很远的边境战场，只经过了10分钟。认真的疾驰卷起暴风，道路两旁的灌木丛几乎要被狂风连根拔起。这还不是全速，但若是再提速的话，暴风就有可能威胁到沿途的城镇和村庄。 　　在一处小土坡上停下脚步，丽娜爽快地伸了一个懒腰。许久没有活动身体，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生锈了。而且，活动身体之后，心情果然好了一些。 　　平常穿着的铠甲和私人物品同样被没收，丽娜现在就只有身上这套黑色的修女服。不过，就算是普通的布衣，在神威和神灵威光的双重强化下也能拥有堪比加持了诸多神术的教会外墙的防御，那套铠甲倒也可有可无了。 　　就算现在让她立刻上战场，她也能发挥出比以往更加强大的力量。 　　确认自己的状态没有问题之后，丽娜眺望远处，确认各个村庄的状态。这些依靠着边境上的草原放牧为生的村庄，会随着季节的变迁和兽群的动向而迁徙。按照以往的经验，丽娜确信它们在这附近，才选定了这处土坡。以她的眼力能够清楚地看到散布在前方的几个村庄的样子。 　　两个大村落的位置很快被确定，就在即将动身之际，丽娜忽然从其中一个村落上察觉到了一丝不自然。 　　“……嗯？”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它看起来不怎么有生机。 　　这或许只是她的错觉，但她还是决定先去那里看看。反正另一个村庄也不远，她不可能迟到。 　　（4k1） 第007章 食肉的诅咒 　　在夜色到来之前，丽娜踏入了这处村落。 　　这是一处典型的浸入了游牧习俗的村落，其建筑并非是石砖房，而是用木杆与皮毡直接在草坪上搭建而成的特殊房子，搭建和搬迁都十分容易。 　　在边境之地，能够不引起教国驻军的注意而出没的兽，只有一因子的那些无知性的野兽们，这种兽其实就只是凶悍了点的动物而已，而神造宇宙的平民生活在充斥着特殊能量的环境中，在体质上比其他世界的普通人要强得多。这些猎人与野兽之间的关系，和其他世界差不多。 　　他们狩猎野兽维生，并且逐渐摸索出了驯养野兽的方式。 　　在偏向后方的人类世界之中，家畜和斗兽的存在一直都有着不低的分量，也是因此，这些因为与亵渎之物共生而被教国平民敌视的猎人们才能勉强过着还算不错的日子。 　　除了偶尔会被卷入到圣军与兽群之间的战斗之中以外，就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了。 　　平心而论，丽娜对猎人们的观感不差。她不觉得这些人的做法有什么错。这些猎人也一样信仰着神灵，但是只靠信仰人类是活不下去的，200年间从未展示过神迹的神灵不可能给信徒管饭，可人必须要吃饭。在丽娜看来，无论是何种维生手段，只要不是对同族不利，那就都值得尊重。 　　更不用说，猎人们是在猎杀兽类，杀死人类的仇敌，将之捕获并驯化，这也是后方国家的贵族们愿意开高价与猎人交易的原因。人类的仇敌乖乖地给我看门，这多长脸啊。而斗兽这种活动，在崇尚勇武的公国里更是规模宏大的祭典。 　　丽娜还是第一次独自踏入猎人的村落。过去在边境战场作为圣女而战斗的时候，只要不是私人时间，她的身边总是会跟着辅佐官。辅佐官的存在是为了向她解释在战场生存所需要的各种知识，所以丽娜对那位辅佐官一直都很感激。不过，以丽娜现在的风评，下次与辅佐官见面的时候，那个脸上一直带着和蔼笑容的男人，大概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用唾弃而轻蔑的眼神去看丽娜吧。 　　“……” 　　丽娜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情绪甩到脑后。 　　她与注意到她的猎人青年打过招呼，然后随意地在村落之中闲逛起来。 　　在驱逐兽群之后对被兽群袭击的村落进行慰问，这也是作为教会的招牌的圣女的工作。就算丽娜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踏上战场了，这不到半年的时间还不至于让村落里的人忘记她。 　　也许是因为信仰没有那么虔诚，也许是因为不觉得一次撒谎算得了什么，村里人对丽娜的态度都很友善。 　　和猎人们为了保护村落而组建的巡逻队打声招呼，丽娜在一名队员的带领下找到了村长的帐房。 　　队员进去通知过之后，她掀起帘子，踏入其中。 　　看起来远不如石砖房安稳舒适的帐房，其内部出乎意料地有着较大的使用面积。室内的空气流动性很好，淡淡的草香味让人神清气爽，皮草的腥臭味几乎闻不到。 　　帐内的中央部位，安放着半米高的火炉，上方的帐顶开有一个天窗。火炉的右侧放着堆放炊具的木橱，左侧铺着地毡，地毡上摆着矮腿的雕花木桌。蓄着山羊胡的黑发男性正盘腿坐在木桌旁与方才进来的队员聊天，他一看到丽娜进来，便笑着站起身，迎了上来。 　　“圣女大人！好久不见，你和以往一样圣洁美丽，这对我们而言真是和晴天一样的好消息！赞美神灵！” 　　“请别这么说，古尔顿村长。” 　　丽娜浅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过去的她或许还会被这种直白的赞美弄得羞红脸，但在安宁道的五年让她的抗性提高了很多。 　　古尔顿村长年约30，是个身高两米出头的铁塔般的壮汉。他在边境之地的诸多猎人之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手，纵使是四因子的奇美拉那种凶兽，只要带上心爱的猎枪，他也能独自将之猎杀。 　　论起勇猛，就算是在圣军之中，也只有作为精锐力量的骑士们才能与他相提并论。 　　与古尔顿隔着木桌坐下，丽娜目送那名年轻的巡逻队员离开，说道： 　　“村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健康，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闻此言，古尔顿先是开心地笑了，然后又摆了摆手，转身对着右侧帐边双手合十。那边摆放着帐篷里最为华贵的事物——一个画着彩绘的木柜，木柜上敬放着一本经书。 　　“诶，这都是神灵的恩典。过着这种靠着恶魔子嗣生活的日子，就算再怎么锻炼身体，也是不可能扛得住的。每隔几个月，村里就会陆续有老人和小孩病倒，严重的时候年轻人也会病倒，就算是我也有倒下过。还好教会的神父和修女会在村落之间定期巡逻，用神术帮我们祛除恶魔的诅咒。不然啊，我们这些本就短命的猎人，更是活不长久了。” 　　古尔顿所说的事情，丽娜也略有耳闻。 　　隶属于教会的神职者，以及教国中的虔诚信徒们，都是不吃肉的。能习得神术的神职者在教会之中只有不到三成，习得神术正可谓是受到神灵眷顾的证明。而这个世界的肉类是兽之族裔的肉，亵渎者的血肉要是进了肚，神职者便会失去神术的力量，按教会的说法叫“堕落”。为了避免尚未开始学习相关知识，没有尝试感知无处不在的神灵威光的神职者失去纯洁性和可能性，神职者一律不食肉，蛋类奶类等出自兽类的东西也一样。 　　而猎人们可是依靠打猎生存，不食肉是不可能的。因此，亵渎之物身上携带的诅咒便会在体内累积，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发病，唯一的治愈方式便是神术。 　　“这几天，我们村里的人刚发过一次病。还好利恩神父就在附近的村落，带着人过来拯救了我们。” 　　“神父他来过了？” 　　“是啊，昨天确定所有人都没事了之后就匆忙地离开了。为了帮助我们，神父大人可是累坏了。” 　　提起神职者们，古尔顿的脸上自然地露出了恭敬的表情。 　　人家不要任何代价，不辞辛苦地一遍遍在各个村落之间往返，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自讨苦吃的猎人不会因为诅咒而死掉。而且，他们从未规劝猎人放弃狩猎，只是向猎人们播撒神的慈爱与荣光，教育孩子们心怀信仰。 　　了解到足够多的信息之后，丽娜与村长道别，离开了他的帐房。 　　食肉的诅咒，或许是不相容的两种力量之间的冲突的表现。呼吸着神灵威光长大的人类，与呼吸着因子能出生的兽群。两种能量之间乃是绝不相容的剧毒，要是在人体内发生冲突，没有当场死掉实在是命大。 　　可是，多因子的兽姑且不论，不能使用因子能的野兽，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身上都毫无因子能的波动，它们的血肉里真的有因子能吗？ 　　丽娜亲手杀死的兽成千上万，这是普通猎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战绩。再加上她是圣女，对仇敌的能量十分敏感，所以她才会怀疑这一点。 　　她一边思索，一边在村落里散着步。 　　丽娜发现，或许是因为姜黎的事情，现在她总会报复性地把教会往坏里想。可实际上，教会并没有错。教会的形象，从建立以来就一直是正面的。救死扶伤，给贫困的人提供自力更生的机会，教孩子们背诵经书学习认字，组织军队抵御兽群入侵。破坏者是人类之敌，其存在记述于传说之中，刻印在血淋淋的历史之上，它不死，人心难安。 　　丽娜能想通这一点，但无法接受。 　　姜黎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唯一的错误，就是作为破坏者而出生。经书有云，生命的诞生应当祝福。但人心有表里，对同族是祝福，对兽群，巴不得它们早日灭族。 　　“唔？” 　　蓦地，丽娜停下脚步。 　　又来了，那种了无生机的感觉。 　　和在眺望村落之时感受到的相同，宛如生者的气息被尽数吸走一般，残留下来只有干净彻底的死寂感。 　　这附近是村落的最西边，附近的帐房里居住的都是村里的年长者。原本年老之人的生机就不怎么强烈，但也不至于产生这种死寂感。 　　作为圣女和修女，治愈神术是必修课，因而丽娜自然是好好地掌握住了基础。而感知生机的能力，就是从这里延伸出来的。 　　她打量着周围。若是天启还在，现在她早就已经找到这股感觉的源头。 　　‘——丽娜，附近有特殊的能量波动，可能是和精灵魔术相似的东西。’ 　　艾斯特的声音，适时地在丽娜的脑中响起。 　　在这完全没有神威的世界里，圣剑小姐的状态不怎么好。因为有契约者在所以神威不是完全没有来源，但这终归就和人类来到了没有氧气的世界差不多，所以艾斯特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努力地调整自己，试图适应这样的世界。 　　如今，来到这神造宇宙已经快一个月，艾斯特终于恢复到能够正常发挥能力的地步，但为了降低消耗，减少麻烦事，她还是选择维持精灵魔装的形态。 　　“精灵魔术？” 　　得到伙伴的提醒，丽娜立刻握住了腰间白银短剑的剑柄，用神灵威光放大自己的感知。 　　艾斯特的精灵魔装歼魔圣剑，其能力之一是破除精灵魔术与诅咒，这是用自身的神威性质截断目标对象的神威流动，并将之斩杀的行为。也就是说，这需要相当高的对能量流动的感应能力，而这部分能力，丽娜能够经由契约暂时共享。在此基础上放大感知，丽娜便能察觉到平时无法察觉的微弱波动。 　　“找到了！” 　　顺着感知的引导，丽娜锁定了目标。在西侧诸多帐房中间的狭窄草坪上，存在着肉眼不可视的术式刻印。 　　刻印宛如心脏般脉动着，汇聚在其中的能量伴随着脉动的节奏，散发着奇特的波动。 　　‘这像是暗属性的精灵魔术，刻印之中积蓄着浓郁的血气，这波动……会让有嗜血冲动的生物发狂，吸引它们聚集。’ 　　艾斯特的解释声，丽娜听懂了，但却本能地拒绝理解。神灵威光的感觉太过熟悉，这东西毫无疑问是神术。 　　可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神术？所有的神术，都是神灵为人类创造并留下的，人类自身只有使用的余地，没有编纂的能力。但这样一来，这东西又要怎么解释？ 　　剑光一闪。 　　在思索麻烦事之前，丽娜毫不犹豫地破除了这个术式。 　　这术式的功用，明摆着是将兽群引来。 　　本来兽群的攻势就从未断过，要是再用它加大力度，就算圣军骁勇善战，却也不可能拉长了防线去和兽群比数量。周围的村落要是有撤的慢的或者没走的，就算灭掉一两个村都不奇怪。 　　到底是谁，做出了这么恶毒的事情？ 　　为了什么？ 　　丽娜想不清楚。 　　她一跃而起，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按照村长的说法，利恩神父往那个方向去了。丽娜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兽群的攻势变强可是大事一件，一个处理不好，死伤可是会相当惨重。 　　途径两个小村落之后，丽娜如愿见到了利恩。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板正褐发，眼神锐利威严，但表情祥和慈爱的男人。丽娜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村落里的孩子们讲解经书，传播神的睿智和荣光。 　　见到丽娜，神父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丽娜修女，你怎么来了？” 　　“莎莉修女说这是隐修会下达的任务，让我跟着您行动。” 　　“隐修会？”利恩皱起眉头。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十分困惑。 　　“就算说要跟着我行动，可这次的任务已经在昨天结束了，结束今天的巡逻之后，就可以返回要塞了。” 　　昨天？ 　　没记错的话，昨天应该是神父带队治愈了那个村子的村民们并匆匆离开的日子。 　　丽娜抿了抿嘴，问道：“您说的任务，是治愈村民们体内的诅咒吗？” 　　“治愈诅咒？”利恩看向丽娜，疑惑神色更甚。 　　他对孩子们告了声罪，带着丽娜去到一旁。 　　“莎莉修女在你来之前，没有给你隐修会的任务书吗？” 　　“没有。” 　　丽娜摇了摇头。利恩神父这一反常态的态度，让她感觉有些不妙。 　　听闻此言，神父的脸上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颜：“是吗。那么，你的任务看来就是这个任务，只可惜已经完成了。我会尽快给你找些任务来的，不要着急，平稳修行吧。”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那不自然的急促心跳，让丽娜感觉自己心中的负面预感此刻前所未有地强烈。 　　（4k2） 第008章 200年的牺牲 　　当晚，丽娜在利恩神父的安排下，接受村落里热情居民的帮助，在其他修女们的落脚地边上搭起了一个帐房住下。 　　边境之地因为是两位真神的领域冲突之地，并没有一年四季这种说法，半永久地处于春夏之交的状态之中，昼夜的温差比起后方完全处于神灵的领域之中的城镇区域要大上一些。 　　认得曾经来慰问并展示过神迹的丽娜的村民，即便是在这个只有百来口人的小村落之中也有很多，他们见丽娜没有携带行李，便将自己家里的被褥等用品拿来献给她，请求她不要嫌弃。 　　丽娜又怎么可能嫌弃呢？她感激地接受了村落中相对富裕一些的村民的赠予，然后礼貌地谢绝了其余的村民。 　　她心中那些因为在教会里承受了诸多压力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全都在村民们纯朴的善意中宛如被温暖的阳光照射到的冰雪一般融解了。她是为了人类而战，而不是为了教会。只要还有这样可爱的人们，那她就应当毫不动摇。 　　入夜之后，村落之中人类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轻微平稳。仗着扩张后的五感和艾斯特的帮助，丽娜确保包括神职者在内的所有人的呼吸心跳都已经进入睡眠节奏，这才悄悄地起身。离开帐房之前，她顺便感知了一下在帐房周围有没有被设下术式。 　　白天利恩神父的种种表现，让她不得不对这些同胞抱有一定的怀疑。 　　她离开村落，无声但迅捷地赶往处于原野之上的圣军要塞。 　　丽娜并不清楚在被她破除之前，那个会引来兽群的术式究竟生效了多久，所以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圣军的人。哪怕不能说出根据也没关系，她是圣女，天启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与她共事经年的圣军早已经习惯了。 　　除此之外，丽娜还打算调查一些东西。 　　不过，这部分的调查，就不能放在明面上了。利恩神父的行为，或者说他背后的某个组织的行为，不大可能是在最近刚刚开始。要知道，利恩神父在边境之地的工作时间已有二十年。此外，丽娜还想在圣军的记录中找找和隐修会相关的情报。 　　隐修会这个组织，是教会之中是典型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组织。成立缘由不明，修行方式和行动不明，成员总数亦是不明，只有部分成员的身份为人所知，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主教。因此，隐修会又被称为主教隐修会。在自己被审判之前，丽娜对隐修会的认知并不多，隐修会从来不管事，而且又是这么一个名字，神职者们通常都认为它是主教们为了静修而成立的秘密修会。 　　可实际上，隐修会的影响力，甚至还要在教皇之上。原本，身为圣女的丽娜，其审判就连大主教都不能主持，非得教皇亲自出面不可，但隐修会居然能高调接手审判流程，让教皇乖乖旁听，并且在审判过程中修改审议程序，多次对法条强行模糊解释，试图加重量刑，无端启用旧圣女等等，基本是为所欲为。而且，最开始派出教会直属骑士团将丽娜抓回来的，也是隐修会。 　　有这么大的权力，那圣军这个教国最强大的军事组织，一定也处于隐修会的管理之下。 　　这一次，利恩神父和旧圣女的行动，也与隐修会扯上了关系。丽娜甚至觉得，那个引来兽群的术式，很有可能也是他们提供的。 　　隐修会到底是基于什么而行动，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一切都迫切需要解明。 　　接近圣军要塞之后，丽娜解放神灵凭依的力量，仗着高感知和超越人智的身体能力，直接跃过一切阻拦潜入了进去。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圣军的文件库，然后和化为人形的艾斯特分头翻找起来。虽然失去了启示的引导，但丽娜自身的直感并没有消退。和艾斯特一起翻找了一个小时，她确信这里的资料中并没有关于隐修会的东西，无论是所谓的“任务书”还是相关的汇报，全都没有。 　　这有两种可能，被销毁了，或者确实没有。 　　回想起以前在圣军与兽群作战的日子，丽娜想要相信圣军。无论是普通的将士还是骑士，亦或是负责支援的圣职者，他们都坚信自己是为了神、为了人类而战。 　　不过，丽娜倒是找到了与食肉诅咒相关的记载。 　　这种疾病，不只是在边境之地，在后方国家之中也有发病的记录。食肉确实会积累“恶魔的诅咒”，而使用神术能将之抹除。但若是诅咒积累的程度较高，使用神术反倒会使得患者的身体部位“融化”。这与使用神术攻击兽之族裔而非野兽的时候所出现的状况相似。200年前的最后一场大战之后，教会为了安抚人心，宣称自神灵处获得了新的治愈术式，神灵一直与人类同在。那之后，就不再有患者“融化”的现象出现了。 　　“……！” 　　看到这条记录，丽娜握着纸张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差点将纸张弄破。 　　她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往下看。下面记载的，是历年来神职者们使用新方法治疗患者的报告。结合艾斯特找到的与兽群战斗的记录，几乎就是在这种术式公布之后没多久，人类与兽群之间便结束了短短数年的和平期，再度开始了无止尽的纷争。 　　“……” 　　这份记录的信息量太大，丽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觉得神父和隐修会有问题的前提下，她实在是没法让自己不把事情往坏里去想。她甚至觉得，这种新的术式会不会与战端再起之间有联系。可这种术式毫无疑问挽救了食肉的人类的生命，让他们不会被诅咒而死，也不会被神术融化。这种术式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它的存在绝对是正面的。 　　“丽娜？” 　　“我没事，艾斯特。走吧，今晚看来会很漫长。” 　　安慰地摸了摸剑精灵的头，丽娜牵着她的手令她化为短剑，别在腰间，随后离开了文件库。 　　她踏入将军的办公室，抽了张纸写下提防袭击的信息，然后以神之子的力量在纸上烫了一个印记。神之子的力量在性质上与人类使用神术时驱使的力量截然不同，神职者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丽娜而言，这就是她的签名。 　　她离开要塞，在月光之下疾驰。 　　解放的力量自体表发散，神职者修行一生也不及其百分之一的庞大能量，将她全速奔袭时扰乱的气流强行抚平。 　　短短数分钟之后，丽娜便站在了圣都的城门之下。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觉悟。 　　她只是个村姑出身的小姑娘，就算在教会里临时抱佛脚学了许多，但更多的时间是在战场上度过。在安宁道的五年里倒是学了不少，但安宁道的条件本来也不高。简单来说，她没什么文化，虽然反应机敏但才智一般，连正常修女的及格线都达不到。比起去花费时间收集线索，或者自己想办法推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更多会通过启示或者其他较为直接的办法得到答案。 　　——比如说，直接去问隐修会的人。 　　视情况而言，丽娜说不定会动用一些物理手段。而这种失礼且不合法的行为，必然会招致严重的后果。 　　如果是她想错了，那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惩罚她都接受。可如果对了呢？ 　　丽娜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会波及自己的父母。若是只有她自己的话，哪怕黑幕真的只手遮天，她对抗不过，那也能撤离到别的世界另想办法。但她有父母在，父母可能会有危险。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这么冲动。 　　可心中愈发强烈的不安感，让丽娜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拔出别在腰间的短剑，轻盈地跃上城门，进入了圣都。 　　深夜的圣都熄灭了灯火，只有使用神术祝福过的大圣堂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宛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欢迎着在直觉的指引下踏入其中的丽娜。 　　能够同时容纳数千名信徒同时祷告的巨大圣堂，是教会历史最悠久的建筑物，甚至比教国的存在时间还要长。无数年月的翻修，无数代神职者以神术献上的祝福，让它达到了人类难以看到极限的坚固程度。在200年前的大战中，神灵与恶魔最后打向彼此的一击，在击穿了各自的身体之后，朝着远方轰击而去，其中的一道冲击便从大圣堂穹顶擦过，将之磨成了平顶。这是近千年来大圣堂唯一一次受损。 　　在圣堂的正中央，一位身披白色圣衣的女性正背对着大门的方向，沐浴在从窗户洒进屋内的月光之下。 　　她是如此的圣洁，但此刻那背影只能让丽娜感到一阵恶寒。 　　“——久候多时了，丽娜·玛格达拉。还好你不是个废物，没有让我等太久。” 　　如此说着，旧圣女转过身来。 　　那看向丽娜的双眼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怜悯。 　　“莎莉修女……你果然也是参与者。” 　　能够传达隐修会的命令，而且父亲又是隐修会的一员，已经卸任的前主教，自身又是被隐修会绕过一切程序直接恢复身份的圣女。要说她和隐修会没点特殊的联系，那谁也不会信吧。 　　“能够来到这里，就说明你看到了我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了吧。” 　　“……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你是说那个术式？” 　　“没错。”莎莉轻轻颔首，她的眼瞳之中流转着淡淡的白光。或许是因为献祭了一半寿命换取神降的缘故，她与神之子之间的联系程度直追丽娜，偶尔会露出的那种冰冷无情的样子，简直就和早期的丽娜使用神灵凭依之后差不多。 　　“隐修会下令布置那个术式，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已经直接断定这一点了吗，不愧是真正的圣女，这份直觉和判断力倒也不算辱没了神灵的眷顾。” 　　莎莉咧嘴一笑，随意地说道：“答案你应该也有数了吧？当然是为了维持与兽群之间的战争了。” 　　“……！” 　　虽然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真的亲耳听到，难以置信的情绪还是让丽娜的呼吸变得沉重。 　　“有什么好惊讶的？啊啊，是这样啊。因为你只是个好用的工具，所以没必要让你知道这么多。你好歹也曾是圣女，居然连在这个‘真神不存’的时代讨伐兽群的理由都没被告知，这也太悲惨了。” 　　“——所以，我来告诉你。” 　　莎莉勾起嘴角。她看着站姿僵硬的丽娜，以绝不让人插话的气势接着说道： 　　“200年前，神灵离开人间之后，教会里突然成立了隐修会。当时的成员，是教会里数得上号的所有高层。而他们，全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声称能够听到神的声音。那之后，隐修会便开始了秘密的修行，逐渐从人们面前淡去，而新换上来的领导者们，实际上是服从隐修会的命令而行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方设法修复被神战损坏的桥梁，让神的荣光再次降临大地。” 　　“要实现这一点，必须收集质量合适的材料。人类不可视的天之桥梁，以人类所拥有的凡俗材料当然不可能重建。因此，能够想到的材料只有一种。” 　　不用莎莉说，丽娜也知道这是什么。 　　并非凡俗的“材料”，这世上当然也是有的。那就是，兽之族裔。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隐修会确实拿出了全新的神术。那是能够将患者体内的诅咒剥离并浓缩的术式，只要与其他术式搭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丽娜握紧拳头：“为了修复桥梁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你们就将人民置于危险之中，让那么多的将士献出生命吗？！” 　　“——别自恃清高了！就算是使用术式，每次都会提前几天让那些不净的猎人撤离，除非他们不听话否则根本不可能出现死伤！而将士们……与兽群的战斗是必要的，我们敬重他们的牺牲。” 　　莎莉瞪了丽娜一眼，继续说道： 　　“而你，也是牺牲之一。在你被发现的时候，隐修会的长老们几乎要疯了，恨不能举全教会之力支持你，讨伐破坏者。面对那种仅次于真神的存在，就算是他们也维持不住冷静。真正的圣女一直都是与破坏者成对出现的，将真圣女视为灾厄的象征的说法，在百年前的历史学者口中可是主流。不过，这是危机，却也是最大的机遇。破坏者是这大地之上最为接近恶魔的存在，要是能将它作为材料献上，桥梁重建的进度便会提高一大截，甚至可能直接完成。” 　　说到这里，莎莉大大地张开双臂，仰起脑袋： 　　“到那时，神灵再临，这次一定会将兽群一劳永逸地驱逐，让真正的奇迹和永远的幸福降临！” 　　“而你，居然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一度将破坏者逼入绝境。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下杀手，逼得隐修会不得不主动出面，但最终，我们成功地得到了最好的材料。” 　　她低下头来看向丽娜，话语中少有地毫无嘲讽之意。虽说是行使神灵之力，但能够以人类之躯战胜破坏者，这意味着丽娜已经是活着的神话。 　　“庆贺吧，桥梁的再建确实取得了重大的成果，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已经都做过了。我现在都能听到祂的声音，听到祂让我指引那神圣存在降临的声音！” 　　“——所以，今夜我邀请你来到这里，帮你完成作为圣女最后的使命。” 　　（4k5） 第009章 神圣降灵 　　“别开玩笑了！要是桥梁重建，恢复的可是全部的连接！不只是神灵，恶魔也会得到再次出现在大地之上的机会！你们难道想要200年前的神战重演吗？！” 　　眼前之人那副狂热的样子，让丽娜感觉如坠冰窟。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真神之间的战斗只有一方死亡才会结束，像这次这样因为桥梁断绝而强制停战的事情，在人类所记录的历史之中只有这一次而已。也就是在这两百年间，兽群的攻势减弱，基本只有教国所在的边境一侧，还在维持着高频率的战争状态。各个国家都得到了珍贵的发展时间，人类的整体数量比200年前翻了十倍。 　　人们一直以为兽群想要毁灭人类与神灵之间最后的联系，彻底摧垮人类的信仰心，灭亡人类，才会锲而不舍地骚扰教国，挑起战争，因此各国都对教国予以最大限度的支援，教国也因此得以常年维持战线，同时亦能取得较好的发展，稳坐全人类的领导地位。 　　可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利用！ 　　“重演？……哼哼，这样啊。你果然失去了神灵的眷顾，明明是真圣女，这幅惨样还真是丢人。” 　　莎莉从狂热之中取回了平静，她怜悯地看着丽娜，就像是在看一个被遗弃者。 　　“看来，我得先纠正你一个错误。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教会之中只有你才能听到神灵的声音，只有你才能得到天启？” 　　“若真是这样，那你未免也太狂妄了。神灵的眷顾，从来都不会只属于某个个体，祂平等地爱着所有人，能力的高低只是因为人类自身的素质有别。桥梁断绝之后，神灵为了避免人类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失去得到自己引导的机会，特意在重伤之中坚持为当时的教会高层降下了祝福，并指示他们成立了隐修会。” 　　“那之后，历代隐修会的成员，全都会在入会之际得到祝福，获得聆听天启的资格。而我虽然没能加入，但我天生就拥有着听到启示的能力。在揭露你的罪行之时，神灵降下启示引导我对神意进行降灵。以人之身承载神意的我，得到了在你之上的资质。假以时日，我也能拥有和你同等甚至在你之上的力量，守护教会和人类。” 　　丽娜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握着短剑的手用力到手指发白：“怎么会……难道你想说，隐修会的一切行为都是神灵的指示吗？！” 　　“那是自然！加入隐修会的前提便是舍弃个人的私欲，发誓耗尽自己的所有也要完成神灵的御命！” 　　看着如同在诉说真理般毫无动摇的莎莉，丽娜只感觉自己从小便听着其圣名长大，之后更是以圣女的身份加入的教会，现在竟是变得无比的陌生。 　　它确实是为了人类而战，保护种族，发展文明，传播知识，引导方向，但它更是为了神灵而战。并不只是普通地信仰神灵，而是坚信为了神灵，人类做出一定的牺牲是应该的——毕竟，人类是神灵的造物，既然造物主有需要，造物可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是身为神职者，那就算有不同的意见，至少也能理解并承认这一点。可那些普通的信徒呢？两百年间未曾见识神迹，只是依靠神职者们展现的神术维持着日渐变得淡薄的信仰心的信徒们，又怎么可能认同这件事？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人类这种短命种的劣根性，得了便宜享受福利，到了该付出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但就算是这样，丽娜还是想要站在多数人这一方。就算是造物主，也不应该无视人类的意志强行让人类付出生命。而教会，更不应该瞒着大家，让将士们死在本不会发生的战争里。 　　见丽娜举起短剑，令其在璀璨的光辉之中化为白银的钢剑，似是心意已决，莎莉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神灵早已降下启示，说祂有十足的消灭恶魔的把握，只要桥梁完全修复，今后等在人类面前的便是光明无比的未来！人们再也不用因为兽群的威胁而担惊受怕，可以自由地活在世界上！” 　　隐修会的成员们也是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普通人的想法？莎莉她也只是个普通的修女，而不是什么狂信徒。教会会愿意为了神而牺牲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人与神的利益是一致的。只有依靠神灵的力量，才能将大地之上的兽群扫清，在大地之上建起人类的乐园。 　　依靠天使军团和神之子的帮助才能与兽群分庭抗礼的人类，经不起下一次赌上全族的战争。一旦哪天兽群抽了风，决定无论如何要灭了人类，在桥梁断绝的情况下得不到天使帮助的人类恐怕只有灭亡的可能。 　　隐修会的长老们正是忧心于这一点，才在得到神灵的启示之后二话不说，决心为此付出一切。 　　“所有的神职者，在见习期的时候都有去前线修行的经历。只要见过那战场，就绝对不会忘记。能够终结那种战争，将丑陋的兽群从世界上驱逐出去的话，我愿意为此做任何事。而你，却连讨伐破坏者这种大事，都敢谎报结果欺骗人类，妄图欺瞒神灵！” 　　这也是莎莉看丽娜不爽的理由之一。做出这种像是包庇仇敌，又像是冒领功劳的行为的丽娜，已经不配称之为圣女了。无论她的目的是哪一边，都绝对不能容忍。若不是她确实在大众心中种下了正面的形象，若不是神灵降下启示说只有她能讨伐破坏者，她早就被处刑了。 　　“我……” 　　丽娜咬着嘴唇，无法反驳。她再怎么觉得姜黎是个普通人，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人类要他死，神灵要他死，丽娜的想法、姜黎的真实情况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事实只有一个，人类与破坏者有血仇。 　　“不说话了？还算有点良知。该清算了，丽娜·玛格达拉。作为圣女，你将以自身最大的价值洗清罪孽。” 　　莎莉庄严地跪下，双手十指交错握紧，挺直脊背闭上双眸，低声祈祷： 　　“我在这里奉上全心全灵，献上至诚的祷告。请您再度降临于大地，化为开辟前路的利刃，为神灵扫清一切亵渎之物！我在此称颂您的名——‘神之力’！手持神灵赐予的制裁之权柄，自月之彼方降临吧！” 　　莎莉所做的，并不只是简单的祈祷。伴随着那在大气中激荡波纹的话语声，一同向着四周传播开来的还有强烈的神灵威光。虽然那点程度的力量与丽娜所拥有的相比几乎等同于萤火之于皓月，但那微小的力量仅仅只是用于扣下扳机，已经完全足够。而随之启动的，乃是古老神秘的神术，在丽娜所掌握的神灵凭依术式出现之后一度被众人以为彻底失去效用的降灵术，历代圣女请求神之子显现于大地之上的秘法。 　　仅仅只是拥有于丽娜对等的容量，但并没有时间填入充足的内容物的莎莉，一般情况下是无法使用这种唯有真圣女才能使用的神术的，所以她才需要借助外力——正确的时刻与接受了无数代人的祈祷而到处都充斥着神力的这座大圣堂。 　　神之子这种存在，在创造理念上与只为了破坏和应对神之子而存在的破坏者完全不同。它们肩负着净化亵渎之物的使命，但此外还有着象征四大元素，令人类生存的空间领域安定，不被兽群的领域侵蚀扭曲的功用。拥有着大量能够操纵因子能，存在本身近似于真神力量碎片的个体的兽群，仅靠群体的存在就能维持住那片充斥着因子能的独特领域，而人类一方称得上拥有类似性质的存在只有掌握神术的神职者，而这种神职者的数量和能够操纵因子能的兽群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为此，神之子才会出现，宛如钉子一般将适宜人类生存的法则钉死在大地上。 　　也因此，神之子只是类似于一段程序的存在，并不需要个体的意志。而其存在也确实体现了这样的本质—— 　　撒入教堂之中的月光，在神术启动的瞬间，宛如流体一般改变了方向，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倾泻在了丽娜的身上。有如瀑布般的月光化为实质，在瞬间将丽娜完全淹没。熟练掌握神灵凭依术式的优点在这一刻变成了缺陷，比历代圣女都要更高的亲和度让丽娜面对神之子的降灵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能以第三人称视角，从自己的身后注视着那流水般厚重的“力量”，不断注入自己身体的景象。 　　她的灵魂，已经被更加强大而超然的事物从肉体之中挤了出去。而奇妙的是，她居然没有死。作为圣女而成长的过程并没有白费，正如同姜黎是历代最强最特殊的破坏者，她亦是最为特殊的圣女，其肉体和灵魂都已经踏入了非人的领域，常人早已死亡的情形，对她来说只是“受伤”的程度。 　　可即便是这样，灵魂离体这种“伤势”无疑属于重伤，时间长了绝不可能撑得住。丽娜有种预感，最多一分钟，若是不能解除这种异常的状态，那她就必死无疑。 　　意识到这一点的，不只是丽娜，还有和她签订了契约的剑精灵。在无法感觉到丽娜的神威的瞬间，钢之女王解放了自身的力量。 　　莎莉冷冷地看着表情变得僵硬的丽娜，她知道在桥梁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召唤神之子就会变成这样。等神之力彻底降临，她还要再引导一次术式，让神之火降临在自己的身体里。原本桥梁损毁的程度大到召唤神之子都不可能，而现在只需要召唤神之子，最后那部分以人力无法修复的部分，就能彻底复原。 　　自己一定是看不到那未来了，但自己化为砖石所铺出的，一定是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至于丽娜？涉嫌包庇人族之敌的家伙没有选择权。 　　就在莎莉调整呼吸和精神状态，等待再次使用神术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有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从丽娜手中的长剑之上爆发开来。 　　那是超越了人类所能感知的极限，甚至将自天外而来的月光都截断的浩瀚伟力，恐怖的威压令丽娜脚边那泛着淡淡辉光、千年不朽的地砖寸寸碎裂——在大圣堂的历史上，这是它仅有的第二次负伤！ 　　“——冷酷的钢之女王，斩妖除魔的圣剑啊！在此化为钢之剑，赐予我神力！” 　　从未听闻的颂词从前圣女的口中传出，那股伟力在她的引导下压制住了神之力，将它一点点地从身体里驱逐出去。 　　莎莉呆住了。 　　这毫无疑问是亵渎之举。并非神灵威光，也不是神之子特有的对应元素的力量，甚至连恶魔之力也不是。这力量同时亵渎了两位真神，绝非这个世界能够容许的力量。 　　神之子的净化机制被触发，尚未完全降灵的团块与试图切裂自己的光辉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可这丝毫没能延缓其被剥离的进程。艾斯特的力量相当强大，虽然弱于精灵王但差距并没有大到无法与之战斗的地步，而精灵王的力量与神之子不相上下。仅仅只是降灵程度连一半都没有的神之子，是不可能与艾斯特对抗的。 　　僵持仅仅持续了十几秒，纯粹的力量团块便被完全剥离开来，随着它的离开，某种重要的东西也从丽娜身上逝去了。神灵凭依的掌握程度相当高的丽娜，其体内早已形成了容纳神之子的力量的机制，对她的身体而言，神之子已经相当于一种器官。以艾斯特的暴力强行破除降灵，将“器官”剥离出去，丽娜的身体不可能毫发无损。 　　她那一头好看的金发，有如树叶枯黄般急速褪色，化为了月光般闪耀的银白。这短短的数秒之内，丽娜便失去了半数以上的寿命，如果不是她体内大量的神灵威光正在转化为治愈之力，她现在早该变得垂垂老矣。 　　被丽娜剥离的力量团块，顺着月光的指引锁定了莎莉。她那与丽娜相近的资质发挥了效用，神之力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身体，将降灵继续进行下去。 　　莎莉修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她并没有抗拒。按照预定，她本就需要承载一位神之子。因为丽娜身上的意外，计划失败了一半，但有她在，计划也成功了一半。 　　有一位神之子在，倒也足够了。 　　莎莉修女，灵魂离体，死亡。以人之身承载奇迹，必然会付出代价。 　　使用她的身体，得以在这桥梁尚未完全复原的世界之中显现的存在，睁开了那双银白色的眼瞳。那是与人类不同，眼瞳和眼白不分彼此的奇异瞳孔。 　　“她”忽然转头，看向了丽娜。 　　“——！” 　　轰！！ 　　圣堂之内突兀地卷起暴风，超越现在的丽娜反应能力的冲击重重地轰击在她的腹部，将她如同炮弹般击飞，砸在大圣堂厚重的木门上。这木门上亦流动着神力的光辉，不然绝无可能挡下等同于一辆坦克正面冲撞的冲击。 　　丽娜在落地瞬间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她咳出一口鲜血，顾不得确认自己身体的状况，立刻顺从察觉到危险逼近的直觉，举起手中的圣剑斩开了第二波冲击。 　　在神之子的眼里，使用异世界的力量驱逐了它的丽娜大概已经是净化对象了，那连绵不断的攻势也随着它对身体的熟悉程度的上升而逐步加强。 　　要是在这圣都之中让神之子发挥全力战斗，无论丽娜最终是输是赢，包括教会人员在内的圣都的居民们全都活不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丽娜连忙在抵挡攻击的瞬间拉开木门，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大圣堂。 　　（4k6） 第010章 你这可憎的魔女 　　当夜，丽娜逃离了圣都。而神之子，并没有追过来。 　　皎洁的月光比平日更为闪耀，整座圣都沐浴在绚烂的光辉之下，被照耀的宛如白日般明亮。圣都之中的人们，无论是在睡梦之中，还是正醒着，无一例外地听到了赞颂的声音。那是从草木之中，从砖石之中，从大地之中传来的声音，是逐渐宏大，逐渐高昂的圣歌声。 　　于是，还醒着的人们循着冥冥中的引导，来到室外茫然地看向天空。 　　“啊啊……” 　　不成语句的叹息声，不受控制地从嘴中漏出来。 　　那是冲击既有观念的景象，是震撼灵魂的奇迹。 　　自目力所不能及的天之尽头，白玉般的“桥梁”螺旋着向下延伸，一直到圣都上方的天空附近。它近的像是只要爬上附近的楼房屋顶那便触手可及，却又远的像是以人类的能力永远也不可能摸得着。 　　看到那在只在教会的经书之中被提及的“桥梁”，看到那顺着阶梯飞落而下的背生羽翼的白袍人形，人们哗啦啦地跪倒，不由自主地顶礼膜拜，以心中最为虔诚的信仰，赞颂那唯一的存在。 　　“——真神永在！” 　　最后的修复工序，由神之子迅速地完成了。“桥梁”重建，人与神灵之间的连接再次建立了起来。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200年前的神战会立即复刻。 　　桥梁的断绝意味着高居于天的存在们失去了与世界的连接，这200年的时间里，祂们无法从外界获得任何能量补给。在神战之中赌上全力战斗，重创了彼此的两位真神，甚至伤到了彼此的本源，让原本完全无需与外界交互的伟大存在，现在竟是需要自大源获取力量才能修复自身。结果，直到桥梁重连为止，祂们身上的伤都没开始修复。 　　在战场神灵与恶魔的较量之中，没有哪方能够抢跑，但无论是哪一方，都从未放弃抢跑。 　　神灵令人类修复桥梁，令神之子展现神迹，唤醒人们心中的信仰。以此为契机，过去从来都看不上眼的信仰之力，来自全人类的庞大愿力，将会成为祂紧急抢修自身的基石。 　　而恶魔则是和姜黎杠上，专注于夺取他的身体。现在夺取不成，恶魔也只能从自己制造的兽之族裔身上回收因子能，填补空洞无力的身躯。 　　哪方能先一步恢复到凝聚出能够在人间行动的躯体的地步，哪方便能掌握主动权，甚至于得到终结这场漫长战争的资格。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拜此所赐，人间暂时还能拥有一段平静安稳的时光。 　　桥梁显现的神迹只持续了半小时，之后，天象恢复正常，但圣都却彻底沸腾。 　　迅速把握状况之后，教会向信徒们解释为这是众人的信仰心感动了神灵的结果，不日之后，神灵便会亲至，赐予全人类永远的幸福和安宁。之后，教会公开谴责了前圣女丽娜·玛格达拉的背叛行径，大圣堂中凌乱的痕迹被解释为此人妄图伤害神之子，但在神威之下没能得逞，最终落荒而逃。会发生这种事情，只能说明她确实是背叛了，正常的信徒，谁会去伤害神之子呢？ 　　隐修会出面派出骑士团进行追捕，同时教会中负责联络圣军的修会连夜使用神术与圣军取得联系，要求他们的巡逻加大力度，如果丽娜去了那边，绝对不能让她越过边境离开。 　　在骑士团开始行动之后，呆呆地伫立在大圣堂中央的神之子也忽然像是收到了新指令一般开始了运转。它的身体宛如摆脱了重力的影响一般微微扶起，自大圣堂之中飘出。 　　随后，它无视了知晓它的身份而聚集过来的人类们，宛如幻影般融入夜色，浮现在高空之中。使用着莎莉的身体的“神之力”背对着圆月，俯瞰着大地沟通自己所象征的元素与规则。神之子总共有四体，象征着四大元素与四个分类的规则。只要象征物还在，那无论在人间凝聚出来的躯体粉碎几次都毫无影响。它们代替无力的人类，支撑着允许人类存在下去的领域，因此，这片领域之内的一切，对它们而言都没有秘密。 　　蓦地，它看向了西方。那双银白色的眼瞳宛如锁定了猎物的鹰之瞳一般，拥有了无意识之物本不该有的锐利。 　　——轰！！ 　　刺骨的寒气自神之力的上方爆发，浓重的白雾甚至遮蔽了月光。借着微弱的光辉，巨大的影子洒落到大地之上。 　　那是几十根宛如巨剑般尖锐的巨大冰晶，平均十几米的长度让并排在一起的它们看起来好似剑山一般。在它们的周围，大气中的水汽不断因为低温而凝结成冰花，密密麻麻地飘落而下，宛如一场大雪突兀袭来。 　　那座冰之剑山并不是样子货，而是实打实的神罚。每一根冰晶之中都灌满了神灵威光，只是存在于此便能净化周围百米内的弱小兽类，若是击出，只需一根就能毁灭圣都中除了大圣堂之外的一切。而圣都，可是教国乃至人类诸国之中，规模最大的城市。 　　神之子的行动之中不存在迷茫，既然锁定了目标，武器就位，剩下的就只有轰炸而已。 　　它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的冰晶之柱都射了出去。 　　这样的破坏力，对于地表来说宛如投下了几十发核武器，绝对会招致重大的伤亡。但神之子可不会考虑这种事情，它们只是连自我都没有的力量的团块，做不到这么复杂的思考。 　　几十发“天罚”驱逐大气，在百分之一秒内将神之力的周围化作完全的真空环境。射出瞬间便已经达到数倍音速而且还在不断加速的冰晶们，激起了恐怖的震荡波，杂乱的音爆云之间互相撕扯，将高空中十几公里内的云雾搅得乱七八糟，宛如有一个抽象派画家正在将天幕当成画布施展才华。 　　众多轰炸的落点是一座圣都西侧的小镇，这座小镇距离圣都相当远，距离猎人们所在的边境之地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它是除了圣军建立的要塞之外，教国在边境方向上唯一的一座城镇。从这里再往西，就只能遇到零零散散的村落了。 　　这座小镇被神之力盯上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丽娜逃到了这里。 　　丽娜以不该存在的亵渎之力将它剥离，对它而言是明显的攻击行为，这让它将丽娜定性为应当净化的对象。 　　冰晶柱几乎是刚刚打出，便已然到达了小镇的正上方。继续向下坠落的话，只是纯粹的冲击波便足以在冰晶坠落之前将小镇夷为平地。因此，她站了出来。 　　拖着愈发虚弱的身躯，她高举灭杀魔王的圣剑，宛如流星一般冲上高空，挥出了凌驾于声音之上的斩击。哪怕失去了神灵凭依的力量，她还有不弱于这份力量的剑精灵，还拥有着庞大无比的神威灵光。不可视的斩击拉出了几十米长的剑光，经由精灵契约转化而出的庞大神威，在空中织出了一张巨大的剑网，将落入其中的冰晶全数粉碎。 　　如果是现在的丽娜，那确实拥有着能与神之子交手的力量。作为精灵使的补强，以及自身所掌握的神力，让她仍旧能待在神之领域一边。可是，这份强大已经被挂上了时间限制。剥离神之子，这对丽娜带来的损伤可不只是失去神灵凭依的力量而已，神之子的反抗以及与艾斯特之间爆发的冲突，全部都是在她的体内进行的，她没当场死掉简直不可思议。作为那场冲突的结果，丽娜的体质已经变成了破洞的木桶，无法像过去那样承载力量。无论是否被她使用，神灵威光都会不断消耗，直至少到不再外漏为止。 　　损失的力量不会再补充，就算想补充也补不上。这样子的她，是无法与神之子战斗的，过不了几招她就只能全靠艾斯特救命。而且，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神之子的存在若是能给人类带来光明的未来，那她就不应该碍事。 　　最终，脑子里面一团乱麻的丽娜选择了逃避。她轻易地判断出神之子的目标是她，于是果断离开了城镇，朝着能够放开手战斗的边境之地逃去。不过短短十几秒后，她便离开了人类生存的领域，进入混杂双方力量的中间地带，自神之子的感知中消失无踪。 　　那之后，她便在圣军的排查之下，游走于各个村落之间，小心翼翼地潜行着，靠偷窃食物苟活。没办法，得知教会宣告内容的村民们之中，确实出现了认定圣女是罪人的家伙。哪怕其他人都对圣女友好，只要有一个人举报，整个村落就都会被牵连。想要不波及其他人，丽娜就只能当个不存在的人。 　　在她坚持了几天之后，教会直属的骑士团抵达了边境之地。他们并入圣军的体系，接手了圣军的领导权，然后开始以神术对丽娜进行地毯式搜索。 　　最终，丽娜的行踪还是暴露了。 　　…… 　　“前圣女丽娜！你既然声称自己没有背叛，那为什么要逃跑，而且还是跑到这边境来？！” 　　包围着丽娜的骑士团之中，一名小队长高声喝问。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着悲痛的怒火，那颤抖的声音简直不该出现在这彼此攻伐的战场上。 　　信奉并追随丽娜这个真圣女的教徒，在教会之中绝不在少数。因此，丽娜的背叛宛如晴天霹雳，对他们而言几乎要动摇信仰。 　　丽娜的白发被当作委身于恶魔的象征，失去力量被说成神灵的惩罚，艾斯特被斥责为恶魔赐予的诅咒魔剑，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要是不来，它会杀死我周围的所有人。只有在这里，才不用担心牵连无辜。” 　　“你难道打算与神之子战斗吗？！你疯了！” 　　丽娜的回答，在不知详情的信徒听来，根本不可理喻。为什么要与带来福音的神之子为敌？ 　　丽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觉得现在的神和教会，都已经不值得让她为止付出了。人类似乎也已经在接近光明的未来，她的存在无关轻重，甚至还可能碍事。 　　神之力的追杀，是她还没有化为行尸走肉的唯一理由。 　　丽娜对指责自己的话语，已经一点反应都懒得给了。她现在真的很疲惫，而且艾斯特的意识也不在手中的圣剑之内。为了阻挡接近过来的神之子，艾斯特独自离开，而丽娜则是拿着这柄只是很锋利的长剑，将圣军的队形数次击溃，如果不是骑士团还在维持稳定，士气不足的圣军早就放弃战斗了。 　　就在骑士团再次组织冲锋，打算一点点耗尽丽娜体力的时候，双方之间的空间发生了诡异的扭曲。自那螺旋着打开的孔洞之中，双手插兜的姜黎踏着一步一晃的悠闲步伐，旁若无人地出现在了战场之中，几步走到了丽娜的面前。 　　“哟，好久不见啊，丽娜。你怎么回事，怎么落得这幅惨样？人类终于背叛你了吗？” 　　姜黎打量着神色略微有些呆滞，完全失去了往日灵动感觉的丽娜，不由得皱起眉头，语气也有些带刺。在吸血鬼那边待久了，他也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那种十分针对人类的态度，不过还没到会公然吆喝“丑陋的人类”的地步。 　　“姜……黎？你还活着？” 　　熟悉的力量波动让丽娜的眼神恢复了几分灵动，她惊讶地看向姜黎，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可是破坏者。倒是你，变化挺大啊。只剩下这么点力量，你这是放弃做圣女了？” 　　“我……一言难尽。” 　　丽娜苦涩地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见她不愿多说，姜黎也就不问。他转过身，看向质问丽娜的那个小队长。 　　此时，这位小队长已然涨红了脸，浑身颤抖不已。 　　“看来这就是你的决定了。这邪恶的力量，你召唤了恶魔！难道说，那时汇报的杀死了破坏者，也是假的吗？！” 　　“你确实不再是圣女了，你这可憎的魔女！” 　　“——原来是这样，大概明白了。” 　　听完小队长的话语，姜黎点了点头。 　　丽娜这家伙，果然是被人类背叛了吧？ 　　（4k） 第011章 靠人类自己掌握的力量 　　在姜黎的感知中，现在的丽娜就像是干涸的湖泊，过去的力量分明宛如涌泉，而现在只剩下了几缕细水。虽然和普通的神职者比起来仍旧有其数倍，但和她自己相比，只有上次见面时的几十分之一。 　　像这样的情况，与其说是被人类背叛了，倒不如说是神又搞什么幺蛾子了更加准确。人类称呼她为魔女，而且还说她打算与神之子战斗，这变化来得太快，实在是让姜黎只能感叹这俩真神不愧是相生相克的一对死敌，属实一个德行。 　　以丽娜的为人，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与借给她力量让她能够守护人类的神之子为敌？神之子那种和破坏者差不多的“机关”，也不可能忽然就触及了丽娜的底线，让丽娜决定与之战斗。以这个世界的人类的能力，想要支使神之子或者在圣女与神之子之间制造矛盾，基本不可能。这背后，绝对有着神灵的影子。 　　因为某个圣剑小姐的“热烈同传”，姜黎对丽娜被隐修会审判的事情记得很清楚，而且也亲耳听到那群长老说出了破坏者的死穴所在。人类从来都不知道这种事，也没那个本事弄明白，所以，这只能是非人的存在传了话。 　　看来，坐不住的不只是恶魔，祂也不一定是因为姜黎宰了同族，落了祂的面子，才让祂决定把姜黎拉回来好好收拾。 　　神与恶魔都在推动事件发展，或许神战再启的时间不远了。 　　在这种未来面前，不要说人类与兽群，就算是破坏者和神之子，也根本就连登上舞台的资格都没有。全盛期真神间的战斗，只是余波就能让他当场被消灭地连基本粒子都不剩。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姜黎明确地嗅到了死亡迫近的腥甜味道。在世界外层被封锁的情况下，除非真神间的战斗击穿世界，或者恶魔遭遇大变解除封锁，不然谁也没法从这神造宇宙之中离开。确切的说，就连离开脚下这颗行星也不行。这片大地，已经化为了静待鲜血泼洒的斗技场。 　　这样的未来堪称绝望，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动摇姜黎分毫。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被死亡追赶，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无论形势再怎么绝望，他也要找出活下来的方法，活着回到等待着他的人们的身边。 　　实际上方法也不是没有。既然全盛期的神很难搞，那只要别让祂们恢复就好了。祂们每弱一点，姜黎的胜算就多一分。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面前的问题吧。 　　这群人类算不得什么，但正挥洒着力量往这边靠近的家伙，就得认真对付了。 　　“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得迎接一位客人，没空搭理你们。你们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你这怪物……竟然用那张脸装成人类！别在那里模仿人类说话了！” 　　“瞧你说的，好像说话是人类的特权似的，”姜黎轻笑出声，随后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用骑枪指过来的小队长，“看在丽娜的面子上，我再说最后一次。” 　　“——给我滚。” 　　面对敌人，姜黎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了。这要是平常，早就起手等离子烈焰蒸发大气，一招之内全军灰飞烟灭，哪会在这里废话？但现在毕竟是当着丽娜的面，她肯定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同胞去死。姜黎多少能理解她的感情和想法，所以也就迁就一下。 　　可若是这帮人不知好歹，那谁来也不好使。都不用姜黎动手，待会儿的战斗余波就够让他们死光。 　　“……呜！” 　　源自生命层次的压迫力，以及姜黎认真释放的杀意，让骑士团这帮精锐与圣军的大部队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却。哪怕现在姜黎没有变身，这股精神上的压迫感也非同一般，不是这群常年与兽群厮杀的百炼战士们的话，当场被吓死也不奇怪。 　　“可恶！全军，撤退！” 　　应该是将军的人，从骑士团的后方大声下令。经由神术的加持，这声音转眼间便扩散开来，传遍战场。 　　人类是不可能与破坏者战斗的，这之间的差距并非数量能够倾覆。纵使是与神造宇宙的全部人类为敌，对姜黎而言也就是打几个火的事情，连爆血都不需要。一般的破坏者可做不到这种事，起码也得爆血，毕竟百因子程度的兽对圣军来说不是无法围剿的对象，但姜黎已经超越了破坏者，他就连存在本身都是解释不清的异常。 　　“那么，丽娜，和我说说这段时间都——嗯？” 　　啪！ 　　猛烈的踢击让边说话便转身的姜黎被迫停了下来，使他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格挡。感受到袭击者身上像是人类，但又掺杂着兽的成分的奇妙气息，他疑惑地转过头去。 　　撞击在他手臂上的，是被类似外骨骼般的结构包裹住的粗壮小腿。这宛如节肢的深绿色腿部，连接着与双腿相比简直像是营养不良的躯干和手臂，以及连接在脖子上的——蝗虫般的脑袋。那对红色的复眼死死地瞪着姜黎，像是因为疯狂的气势，让它看起来凶恶非常。 　　没等姜黎仔细观察，一只拳头从身后打来。姜黎挥开这个蝗虫怪人，侧身给袭击者让出了道路，顺便抬腿踹了一脚。 　　挥拳打来的家伙，有着类似狗熊般的小脑袋，和它的蝗虫同伴不同，它的全身都很壮实，而双臂则是尤其发达。姜黎的人身亦有着媲美吸血鬼贵族的力量水准，这一脚虽然没用全力，但踢碎个十米厚的岩盘也不成问题，而踢在它的身上居然只是让它因为猝不及防中招而打了个滚，接着顺势爬了起来。 　　只看这皮实的程度，它至少也能与九十因子左右的兽过过招。它的蝗虫同伴虽然没有这么厚的脂肪，但身上的外骨骼防御大概也不是样子货。 　　这俩玩意非人非兽，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且，那熟悉的气息，也不像是源自普通的兽。 　　“去死吧，怪物！” 　　口器震动，这俩怪人一个嘶吼一个嗡鸣着吐出了人言。拥有熊、猩猩等哺乳类动物特征的家伙跑向姜黎挥出拳头，而拥有节肢类动物特征的家伙则是一跃而起，在空中做了个前滚翻，一脚踹出。伴随着它们的动作，猩红的能量从它们的身体各处涌出，汇聚到了拳头和脚底。 　　“——因子能？” 　　姜黎举起双手，掌心亦是点燃了炽烈的火焰。人类之躯虽然无法发挥源自因子的种种力量，但使用因子能不成问题。 　　不管它们是什么生物，对着破坏者爆发因子能，实在是标准的班门弄斧！ 　　左掌接下拳击，右手五指掐住脚的边缘，令其不得寸进。姜黎猛地将两只怪人拎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两个人形的大坑。 　　他拍了拍手，扭头看向惊疑不定地举起圣剑的丽娜。 　　“我说怎么觉得熟悉，这力量，原来是我的东西啊。你瞧瞧，丽娜，人类真是不得了，居然胆大到把恶魔之眼的碎片塞进身体里！” 　　“你说什么？！它们……是人类？” 　　丽娜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两只正在坑洞之中抽搐的怪人。她还以为那是姜黎的同类，提到有着人形的兽最先想到的就是他。可他刚才说什么？ 　　“这，这不可能！恶魔之眼，可是大主教亲自从我这里接手的！而且，人类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那只能说明那个大主教有问题。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无论他们干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这次是什么打算？想要掌握亵渎、禁忌的兽的力量吗？” 　　“咳、咳……就算是亵渎和禁忌又怎么样！只要能打倒兽，能让不被神灵眷顾的我们也拥有杀死它们的力量，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 　　拳击怪人大口地咳出血液，嘶吼着站起身来。 　　踢击怪人因为外骨骼被摔碎的缘故，身上各处都是绿色的血液，但它也颤抖着双腿站直身体。 　　两只受了伤的怪人并肩而立，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只是没想到，连伪装成人类的你都伤不到……难道我们人类，就真的只有祈求神之子救命才能活下来吗？！” 　　比起姜黎，丽娜先对他们的话起了反应。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教会怎么会允许这种事？！” 　　“呵，圣女大人能够背叛，就不许教会里有修会研究能让人类变强的方法吗？神灵也好，神术也罢，都只会眷顾少数人，而靠那点人是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的。从历史上看，没有天使和神之子的帮助，人类根本不可能从兽群的袭击中活下来。万一哪天神灵不再帮助人类，我们就坐等灭亡吗？不！我们必须寻找其他的力量，不是依靠神灵，而是靠人类自己的手掌握足以开辟未来的力量！” 　　踢击怪人慷慨激昂，听起来像是个被三言两语煽动的热血青年。 　　他们所做的事情，好听点叫师夷长技以制夷，难听点叫蠢。就算要寻找力量，也不该打兽的主意，尤其是像这样让自己获得兽的性质，太愚蠢了。这么一做，在天使和神之子的眼中他们就是兽，是需要讨伐的对象。在担忧会不会被兽群灭掉之前，人类会先被神之子灭掉。 　　“迟早有一天，人类会亲手杀死你的，破坏者！” 　　“呵，用我的力量残渣杀死我吗？我看你们是打算笑死我！你们也滚吧，我没兴趣陪你们玩！” 　　“可恶……！” 　　姜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两个怪人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力量差距无能为力，只好跳跃着离开了。 　　他们特地等到人类军队离去之后才出现，明摆着这是个秘密的计划，若是被人类知道了，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他们两个大概是来送死的，只不过姜黎连下杀手的兴趣都欠奉，他们这才捡了条命。 　　强行往身体里植入恶魔之眼的碎片，哪怕那只是连指甲盖的一半大都没有的小碎块，也足以将他们改造成兽。这种改造对生命力的消耗极大，力量的上限被定死不说，改完之后，他们剩下的寿命不会超过一年。这么做换来的力量确实并非普通人类可比，两人联手就足以对抗有骑士团领导的圣军，但也就只是这种程度。 　　若是使用再大点的碎片，人类的身体便会承受不住因子能与随着呼吸进入体内的大气中的神灵威光的冲突而融化，甚至当场爆散。 　　“教会，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将人类改造成怪物，神灵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 　　即便怪人组合已经消失，丽娜却仍旧没能从冲击中缓过来。 　　隐修会要重现神战，并声称这次真神会赢，终结这场打了几千年也没有结局的战争，而另一方面教会之中有着想要将恶魔之力掌握在手中的疯子，并且明显对神灵不敬。 　　这是丽娜过去从未见过的两个极端，接连颠覆了她对教会的认知。 　　“神灵允不允许和人类做不做是两码事。比起那些，你差不多可以将圣剑的本体呼唤回来了，丽娜。在这个距离上，她就算拼命也争取不到一分钟，该换人了。” 　　“换人？你要和神之子战斗？不行！你会死的！神之子与破坏者的战斗，大多都以同归于尽告终！某一方获得胜出是极小概率的事情！” 　　丽娜坚决地摇头，将手中的圣剑插在地上。那里面并没有艾斯特的意志，只是一把很锋利的剑罢了。如果是与艾斯特配合着战斗，以她那凌驾于格雷瓦丝之上的战斗能力与艾斯特的力量，不杀一人地打穿圣军扬长而去根本没有难度。 　　而艾斯特之所以不在，是因为被圣军追赶的她察觉到神之子的接近，神之子要是再丢来几十根冰晶，以圣军的阵型团灭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见状，姜黎笑了笑，抬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道： 　　“在我这里，我的胜率是百分百。在你们的‘盛情帮助’下迎来新生之后，我还迎来了一次进化。现在的我无疑在神之子之上。让艾斯特回来吧，丽娜，还是说，你打算让那个倔脾气的剑精灵打到把自己的神威耗尽为止？这里可不是元素精灵界，神威耗尽的话她会死的。” 　　“可是，你……唉，我知道了。你可千万不要逞强啊！” 　　丽娜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艾斯特的状况，她也感觉得到。圣剑精灵的神威，已经消耗的十不存一。能够将神之子在后面拦截住近10分钟，这已经是艾斯特超常发挥的结果了。 　　“——冷酷的钢之女王啊，命汝即刻现于我手！” 　　丽娜高举右手，握住了那一抹自契约彼方而来的光辉。 　　（4k2） 第012章 不过是个场地魔法 　　“丽娜？” 　　充满疑惑的声音，从圣女手中变得灵动的圣剑之中传出。精灵的主体意志与力量的回归，让这把圣剑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这并非是说外形，而是说其威力。方才为止面对圣军与骑士团的战斗，丽娜都只是在以没有精灵支援的精灵使的状态进行战斗，发挥出来的力量连一半都不到。 　　而现在的这柄圣剑，寄宿的是艾斯特目前所剩的全部力量，大概有蕾斯提亚的贯穿真实的魔剑的三倍多。仅仅只是挥动便能发挥出媲美军用级精灵魔术的力量，无需任何剑技或剑舞的招式，只靠蛮力就能轻易地毁灭军队。哪怕是教国引以为豪的圣军与教会最强武力的神术骑士团，在这把圣剑面前顶多也只能支撑几分钟。 　　现在的圣军，毕竟不是200年前的圣军了，敌人大多都只是几因子的兽和野兽，很少遇到全军出动才能获胜的战局，未曾见过需要全军围剿才能讨伐的强敌，而且也从未见过神战层次的大场面，就算训练再刻苦，整体实力下降的也不止一点半点。 　　相比之下，那两个怪人倒确实是掌握住了些许力量。 　　“辛苦你了，艾斯特。” 　　丽娜将剑柄贴上额头，轻柔地抚摸剑身。 　　“不，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艾斯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窘迫，但随后圣剑表面便闪动光辉，将丽娜向后推开了一些，“比起这些，没有我阻拦的话，它要过来根本用不了多久。若是神威充足，那我还能与它一战，可现在的话，即便有你和我一起，恐怕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确。她现在剩下的力量，只有全盛的两成不到。靠这些神威维持全力输出的话，在那强得像个怪物一样的家伙面前，能够维持几分钟的不败就是极限了，反打什么的想都别想。哪怕是和精灵使一起作战，说不定能超水平发挥，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她补充神威的唯一途径就是丽娜，而以现在的丽娜，就算将全部力量都供应过去，神威的恢复量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不跑，恐怕就要战死在这里了。 　　“——呵。你也有今天啊，剑精灵？” 　　从丽娜的身旁传来了不屑的嗤笑声。这熟悉的声音，宛如自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让圣剑剑身上的光芒一通乱闪后猛地熄灭。这光芒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艾斯特的精神状况，看这样子，她怕是思维过载而宕机了。 　　少顷，艾斯特结结巴巴的道： 　　“你、你你你……你活了？” 　　姜黎一摊手：“对啊，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啊，我那时也是高位精灵，享有元素精灵界的福利。” 　　背靠世界的神威循环而拥有的不死性，以及相同原因而拥有的无穷无尽的神威来源。艾斯特曾经也拥有这些，但为了丽娜，她抛弃了这一切。 　　“那个，那个，对不起！所有的错都在我，请你不要对丽娜出手！” 　　出乎姜黎的意料，剑精灵第一时间选择了道歉。虽然她没有恢复人形，但那声音里确实有着焦急和诚挚。要是姜黎想要杀人偿命，那死的应该是她，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丽娜被迁怒。 　　听到这话，丽娜连忙转过头来，也想说些什么，姜黎却一抬手，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无所谓，我没那么容易原谅你，但也已经发泄过了，就这样吧。” 　　当初那两个异界天使，使用能力再现了艾斯特和丽娜攻击姜黎，可是让姜黎好好大战了一场。要说偿命的话，杀了那两个“在现场”的艾斯特与丽娜的复刻，也算是偿命了吧。 　　更不用说，姜黎本来就对自己曾经的战友没什么意见，至于剑精灵，虽然想法很多，但也不至于让她在这里偿命。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活的剑精灵要比死的有用得多。与其一招秒了爽上几秒，不如让她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姜黎与丽娜擦肩而过，走到她的身后，看向天空。就在姜黎抬起头的瞬间，丽娜也转过头来。不只是他们，身处于星球这半边的所有生灵，应该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覆盖了整片天空的庞大神力。 　　仅仅只是在一瞬间——有如大脑因为疲劳过度而走神了一般，又像是某人关掉了照亮整个世界的电灯的开关，映入眼帘的天幕从午后的火热晴天瞬间化为一片黑暗。宛如恒河沙般不可计数的无数星光自天空之中洒下，一轮巨大的白色满月悬挂在夜幕的正中央，看起来邪异而不详。 　　这绝非是正常的夜晚，哪怕是对超凡力量完全不知道的家伙，只要看到那月亮也能明白这一点。那是有如漫画之中会出现的场景一般的，大的不可思议的圆月。 　　“哎呀，还真是不得了。这力量，是‘神之力’吧？切断了与你之间的联系之后，倒是用出了原本姿态的力量。丽娜，你说它这是不是在对你的用法表示不满？” 　　姜黎仰望着发生异变的天空，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看起来就像是见到了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但和他不同，丽娜与艾斯特全都绷紧了神经，丽娜的背上甚至流下了冷汗。她架起圣剑，尽力让声音平稳，回答道： 　　“凭依时力量的表现形式与凭依者的战斗习惯有关，这不是我或它能决定的事情。它不可能会感到不满才对。” 　　神术的源头都是神，神灵凭依也一样。神之子哪可能对神灵有意见？ 　　见到这两人还有空闲聊，艾斯特急的恨不能化为人形带着丽娜逃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搞得清楚状况吗？ 　　“它这一手刚才可没用过！这可不是什么领域或结界，而是真的将下午变成了夜晚！这可是足以称为权能的力量，一个搞不好就能毁灭世界啊！” 　　把下午变成夜晚，这短短几个字，描述的却是极其恐怖的力量。要做到这种事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地球立刻自转半圈，或者让月亮和太阳挪个位置。无论是哪种方法，都意味着做到这件事的家伙能够操纵天体，插手天体的自转与公转，像是挪动积木一般改变天体的相对位置。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家伙，就算没办法击碎星辰，也能轻易地使用星辰本身的力量清洗其表面。都不需要它额外做什么，只要让星球停止自传，无比可怕的惯性便会将地表上的一切都掀个底朝天。这力量可不是什么媲美地壳变动的力量能比，若是正面冲突，前者能轻易碾压后者，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压过了什么。 　　艾斯特不知道脚下的大地是个球，也不明白什么是天体，但她曾在太古时代的精灵战争之中，见过与之类似的东西。暗之精灵王当时用出这股力量，在自己的主场之中，同时面对三位精灵王的围攻而不落下风。这恐怖的战绩，艾斯特就是燃烧性命也比不过。 　　而现在，直到刚才还在与她交手的怪物，居然用出了类似的力量。这岂不是在说，刚才的交手它一直在玩？ 　　那么，就算有一个姜黎在，他们三个也不跑不行。它要是也能一打三，一个姜黎又能做到什么呢？ 　　“安心吧，艾斯特，我和它——好吧，是我的一族和它们四个之间，算是老交情了。” 　　姜黎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丽娜与她手中的圣剑。 　　“呼唤夜晚，然后将月亮放在主轴位置，导致这玩意距离太近看起来大的异常，这分明是四只神之子之一的‘神之力’的起手式。它估计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所以顾不得别的，先把主场的场地给弄出来了。” 　　“它能做到的也就只是召来夜幕，除此之外啥也不行。月光能给它提供高效的回复，没有月光笼罩的话，破坏者顶多几秒种就能杀了它。” 　　神之力，这家伙姜黎今天还是第一次遭遇，但相关的知识情报在脑子里一直都有。它们可是破坏者被创造的理由，最优先指定破坏对象，有关的知识当然准备得明明白白。 　　“它由我来解决。历代与神之力对战的经验，这脑子里可是都有，而且我比同族更强，要杀它并不困难——嗯？” 　　姜黎正安慰着像个惊弓之鸟般闪个不停的艾斯特，一个有着窈窕身材的女性，忽然从视野的极限处出现了。 　　她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着，一双眼睛里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借用了人类的身体吗？……也对，现在的世界桥梁断绝，它不这么做无法稳定存在。可若是以为这会让我手下留情，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不会这么天真吧，‘神之力’？” 　　神之力好似听到了姜黎的声音。 　　她抬眼看来，一根几十米长的冰晶在轰隆隆的鸣动声中迅速在她的上方凝结，然后“咚！！”地射了出去。 　　只是一片冰晶便可以切削大地，改换地形，若是打中，可以直接让这边境之地的小半个区域被迫换脸。这力量正可谓是神的力量，但想要杀死现在的姜黎，还不可能。 　　姜黎一跃而起，在赤红的火焰之中变身。灼热的高温卷起暴风，宛如助推一般让他更快地跃上空中。变身为黑金色相间的狰狞怪物的他，展示出了丽娜与艾斯特未曾见过的模样。只是用看的也能明白，这家伙比以往要更为危险。那刺痛皮肤的杀意，以及缠绕全身的猩红之力，让他在这黑夜之中宛如撕裂天幕的赤色流星般耀眼。 　　姜黎从冰晶的侧面经过，他顺手举起右臂挥斩在冰晶上，自肘部伸出的裹挟着因子能的荆棘宛如一柄锐利的弯刀，轻易地将整根冰晶从中间拦腰斩断，撞击瞬间从冲击面上呈环状扩散开来的因子能，更是在呼吸之间便让整根冰晶分崩离析，化为了无数细小的冰尘。 　　“这可是久违地破坏者与神之子的再会，用这种攻击开幕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在使用着人类女性的身体的神之力面前落下，姜黎转动身体以右腿踢出回旋踢，宛如被一座小山正面冲撞般的可怖冲击将神之力如同皮球般击上了天空。击碎冰晶的一幕让它有所警惕，因此姜黎腿部的荆棘没能撕裂它守护自身的冰壁，而释放出来的因子能，也被它以更强的神灵威光抵消了。 　　神之力一边飞上高空，一边打量着姜黎分析起来。姜黎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让它直接将姜黎划到了破坏者的外面，当成了与之不同的物种。正常的破坏者，不爆血的话根本拿那根冰晶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连看清其轨迹都做不到。再怎么说，那也是能在射出的瞬间便达到数倍音速，一根便可摧毁圣都规模的城市的质量兵器。 　　那种程度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百因子兽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 　　那么，这疑似破坏者的人型生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没等神之力开始分析，那黑金相间的狰狞怪物忽然从腰间的卡盒里抽出了一张卡。下一刻，孔洞张开，全身覆盖着因子能的怪物突兀地从神之力的头顶出现，一脚踹在它的背上，带着它在大气中留下数道气爆环，如同陨石般坠落于地，激起了地震般的晃动与低沉的地鸣声。地面如同海面般卷起波浪，一层层地向外推挤而去，汹涌的暴风直接将树干切成数段，将方圆几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树木切成了不到一米高的树桩。 　　这一击明显伤到了神之力，成功的突袭外加全能力的翻倍，让姜黎蛮横地击穿了它的防御，将因子能打入它的体内。 　　泥土刚刚溅上半空，十几米长的冰晶便在百分之一秒内凝聚，有如拉出一道匹练般在大气中留下了弧状的残影，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切成了两半。受伤的事实让神之力开始了反击，与爆血破坏者的全力一击相当的力量，让它轻易地逼退了姜黎。 　　现在的姜黎强是强，但也没强到能越一个大阶段和人正面硬刚的地步。 　　可是反过来说，只要不是正面硬上，那就算越了一个大阶段，也不是不能打一打。只要神之力不让肉体加速到神速的领域之中，那未必不能以现在的全部能力与之一战。神灵威光对于兽是剧毒，而因子能对于天使和神之子，也是剧毒。 　　“在这里陪我再现神战如何，神之力！” 　　验证自己的能力，试出实力差距后，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杀死一只神之子的姜黎，鼓动全身力量冲锋而上。 　　（4k2） 第013章 要打倒你连一秒都用不了 　　在神造宇宙之中，这片200年前的神战后划定的双方势力交接的战场之上，双方正统的决战兵器——神之子与破坏者，再一次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停滞的时间于此开始流转，不可避免的变化将会依次发生吧。 　　但这一切，都与此刻正在厮杀的两者无关。 　　维持着均衡态的姜黎，正借助崩坏支配的能力辗转腾挪，惊险地闪避着神之力的狙击，并在对方攻击的间隙还以颜色。正面应对那冰晶的事情，做一次也就够了，没必要回回都与那种压缩了庞大神灵威光的团块碰撞。要是神之力让那种东西在姜黎的附近自爆的话，这就和往一个普通人的身上泼王水没什么两样，虽然姜黎能用因子能抵消个一次两次，但这消耗太过巨大，很不划算。 　　论起能量的总量，即便从同族那里舔包得来了龙种因子影响下炉心化的心脏，他和只是因为降灵术而被迫借用了人类的身体，实质上就是一团会动的神灵威光的神之子之间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更不用说，这家伙可是“神之力”，名字虽然有些时候只是个代号，但在他们这种存在身上，很大程度上会体现其本质。比如姜黎的“破坏者”，指的就是挥舞着能够破坏一切的因子能，只为破坏而存在的家伙。“神之力”也一样，它所体现的是神灵在消灭亵渎与不净之时所使用的力量，在四只神之子中，它拥有着最大的能量储备，以及独一无二的切换天幕的权限。虽然月夜的存在有时间限制，但只要处于这片它召来的月夜或者普通的夜幕之下，它就能得到无穷尽的力量供给。 　　胆敢和它拼消耗的家伙都死了，所以它也是神之子中对破坏者取得最多战胜记录的家伙。不过这并不代表它在面对破坏者的时候就是稳赢。如果真是这样，早就有比破坏者更强的兵器被恶魔创造出来了。 　　无论是取得某些特殊兽类的因子，还是靠野性直觉抓住获胜的时机，击杀神之力对破坏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可惜的是，这些作战经验只能留下点零星的印象，不能通过恶魔之眼代代相传，不然传个几代十几代，只能机械复活的神之子们在破坏者面前就会变成和游戏中固定刷新的boss怪差不多的东西。 　　从战斗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分钟。两个怪物所处的位置，距离最开始的地方已经偏离了十几公里，愈发靠近兽群拥有的领域。姜黎一边引诱着神之力远离丽娜和艾斯特，一边试探其能力并与自身拥有的知识相印证。 　　锤死了破坏者让他对自己的力量有了很大的自信，更不用说舔包之后得到了不小的收获，现在的他，可是在那两米高的身体里压缩着与那个破坏者同样的、匹敌整个日本岛的庞大质量。哪怕因子数几乎没怎么提升，基础的拳脚力量可是近乎翻倍。 　　但即便是这样，论起身体上的优势，他和神之子相比也是比不过的。也就是神之力因为被降灵到人类的躯体之内的缘故，优先用人类之躯在接受神灵威光的强化后能承受的极限速度战斗，避免打着打着身体损坏降灵解除，不然一上来就是全速全开，胆敢不爆血的姜黎当场就会暴毙。哪怕是祭出现在的他所拥有的攻防态，以因子能翻倍其防御性能，也不可能活着吃下神之子毫不留情的一击。 　　神之子们的本体是能量的团块，换句话说就是和灵魂体类似的东西，这种躯体的学名叫星光体，因为神之子们是自神灵创造的第一缕光之中凝聚而得名。这种躯体，其本质就是无时无刻都在高速运动的能量，就和电磁波之类的差不多。所幸它们终究不是相同的东西，神之子们那仿照神灵自身打造的星光体有着承受的上限，不然神之子怕是能人均光速移动，那爆血后加速到最大也就五十倍音速，在第三宇宙速度上下徘徊的破坏者，拿什么去和神之子打？ 　　从真神们的存在形式，与阶梯式向下衰弱的造物们的存在形式来看，想要向上进化，触摸神座的话，肉体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普通的肉体，无论锻炼地多么强健，都有着细胞组织必然存在的上限，终究会止步在它应当存在的阶梯上。 　　现在的姜黎其实就已经感受到了肉体的拖累，和使用鬼神支配或神威支配之时相比，基础三形态虽然有着源自恶魔的更为强大的能力，但身体的运转就像是有延迟似的，反应要比灵体化或神威化的时候轻微地慢上些许。现在这种延迟还不怎么明显，但随着获得更多的因子数，这个差距会愈发拉大。从这个角度上说，若是不能引发某种质的改变，纵使获得300因子，那也无法在常态下拥有匹敌爆血破坏者的战斗能力。 　　能够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对姜黎而言就是极大的收获了，和神之力的这一战已然赚到。只要他有进化的欲望和需求，那么获得整百因子之时的剧变应该就不会让他失望。更不用说，现在他还找到了参照的对象，连摸索道路的麻烦都省去了。 　　孔洞再次张开，姜黎出现在距离神之力数公里远的一座小山上。 　　在这几分钟内，他竭尽全力使用自己的均衡态配合所有支配卡去战斗，崩坏支配拿了MVP；危险种支配因为与神之力撞了元素，在压倒性的差距下连冰花都搓不出来；神威支配倒是能有效发挥，但神之力为了让那具人类的躯体发挥最大性能，用高浓度的神灵威光浸泡全身，就算是战术级的精灵魔术打在它身上，对那天然而厚实的防御也一点用处都没能起到，还不如均衡态下汇聚因子能上去狠狠捶一拳；至于鬼神支配，对灵魂体有用的攻击倒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穿透神灵威光的防御，但那点伤害对于存在形式特殊的神之力微乎其微，论起“灵魂”的强大程度，姜黎无疑是输了。 　　变成支配形态什么的姜黎根本不考虑，因为支配形态下，体内的力量不是因子能，得自恶魔的能力完全发挥不出来。虽然鬼神支配形态下随着时间流逝说不定能汲取欲望获得与神之力不相上下的力量，但一旦力量的提升在交手中暴露，神之力就会警惕起来，甚至可能为了避免姜黎发育起来而直接开加速。神之子的加速前摇很短，需要使用制御装置的姜黎很有可能来不及爆血。 　　至于变成速度态或攻防态的事情，姜黎不是没有考虑过，但速度态太脆，只是靠近神之力都有可能被烧伤，而攻防态则是略显笨重，200因子的进化加强了其攻防能力，相对的速度又被牺牲了，虽然比过去有提升但幅度不大，换而言之，很有可能手里捏着崩坏支配卡都闪不开攻击。 　　有句老话说得好，特攻大过天。在因子能与神灵威光之间，这句话简直指出了真理。虽然没有爆血，但姜黎在战斗之中踏实地给神之力造成了损伤，让它操纵着的那副躯体数次扭曲五官、发出哀嚎。 　　姜黎愈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满百因子的时候，丽娜能用神术误打误撞地“治好”他了。按照现在只是呼吸都会觉得肺部像是着火了般疼痛的情况来看，当时丽娜一个治愈下去，姜黎怕是该当场在神术的光芒下融化才对。 　　在自己的身上，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出身不明，能力虽然有源头可以追溯，但这具身体里明显有着不合常理的秘密。 　　这些东西的答案，恐怕都掌握在恶魔的手中，毕竟是祂制造了作为破坏者的姜黎。 　　而揭开这一切真相的时刻，恐怕不会远了。只要姜黎还想要活下去，在这被闭锁的世界中迟早会与真神们正面遭遇。 　　宛如星光般密集的光点，自数公里之外闪过。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姜黎已经将制御装置插在了腰带左侧。他知道，十分之一秒后，那上百发冰锥便会坠落在这里，将周围半径十几公里内的一切掀上半空，留下几十米深的坑洞，引起剧烈的地震，冲击波的波及范围更是不可估量。这输出远非一般等级的核爆可比，要准备这样的一波攻击，就算是神之力也得用上十几秒。而这些时间，也足够姜黎拿出终结战争的力量了。 　　试图靠200因子的力量借助克制关系打倒神之力，是他想多了，不过他的尝试没有白费，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 　　接下来要打倒神之力，连一秒钟都用不了！ 　　确认制御装置上的细胞与腰带上的细胞连接在了一起，感受到能量的流淌，姜黎的心底如同沸腾一般，涌上了强烈的破坏欲望。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神造宇宙，最终破坏因子引出的破坏冲动比以往都要强烈。 　　姜黎令吸血鬼的因子觉醒，以从中引出的加强特性将欲望死死压制，然后抬起左手拍在制御装置上。 　　“爆血！” 　　伴随着嵌有宝玉的左手与制御装置间的接触，宝玉释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爆血！Trihexa，Blood full Burst！” 　　久违的神文颂唱声自宝玉之中传出，血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炽烈的冲击波扫过大气，将射到面前的上百发冰锥震碎成毫米级的冰屑。 　　下一刻，染血的猩红之兽双足踏地，轻盈跃起—— 　　嘭！！ 　　半径十米内的大地轰然碎裂，怪物有如火箭一般激射而出，在半秒内将拳头贴上了神之力的身体。 　　银白色的眼珠一卡一卡地睁大，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神之力，立刻便如同爆炸般自全身不顾一切地释放出月华般的闪耀光芒。 　　全力的一拳足以撼动星辰，角度和落点合适的话甚至能偏移地轴，如此可怖的力量，加上如同外衣般包裹全身的猩红而厚重的因子能，让破坏者的每一拳对于神之子来说都不能轻视，一旦被打中就是重伤起步，甚至可能当场暴毙。 　　不过，这也只是让破坏者踏上了与神之子对等的位置而已，神之子的攻击对破坏者又何尝不是招招致命？ 　　神之力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死在它手下的破坏者多了去了，面前这个虽然比那些都要更强，甚至比自己都要更强，但终究不能无视克制关系，只要能打中那战斗就结束了。 　　神之力已经尽力分析了，奈何得到的情报不够多。确实，一旦被打中，只是一击的话无论命中哪里姜黎都不会死，但行动必然会受到影响，进而露出破绽。但那也是建立在姜黎的恢复能力与其它破坏者相同的基础上。 　　他的双手拥有操控微观粒子的力量，这意味着只要他还有足够的因子能，便可以小手一抹让任何伤势都不复存在。就算是必死的伤势，只要不是当场暴毙那就都能救得回来。 　　而且，这也意味着，他的攻击能够在分解敌人的防御之后，再摧枯拉朽地粉碎防御里侧的一切。 　　神之力的防御结构，姜黎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测试出来了。纵使它现在爆发性地释放了神灵威光，也只是在原有的结构上加固防御而已。只要结构本身没变，分解的方法就不会变。你会加大力度，难道我就不会吗？ 　　“——毫无意义的挣扎。” 　　一拳嵌入神之力的腹部，姜黎宛如推动海啸一般将因子能倾泻而出，瞬息间便分解了拳头周围的神灵威光，令拳头结结实实地命中神之力寄宿的躯体，像是在击打一块豆腐一般，毫无迟滞地将之打了个对穿，令因子能自内部侵蚀，流向神之力的四肢百骸。 　　“去死吧。” 　　姜黎握紧左拳，攻防态的攻击因子呼应着他的意志激发力量，猩红的因子能自肩部溢出，包裹整条手臂，凝聚成巨人的左臂。他猛地抽出右臂，同时衔接着击出左臂。 　　宛如击碎了一个气球一般，神之力与它所寄宿的躯体一同，发出“啪”的清脆声响，爆散成漫天血雾。 　　（4k） 第014章 不被需要之人 　　收回击出的左臂，姜黎轻甩手腕，微微活动五指，将高温与蒸腾的雾气驱散，然后将意识的加速关停，甚至就连体内的因子都尽可能使之休眠，以最低功率等待爆血结束。 　　击杀神之力的触感，清晰地残留在左手上。正常情况下最快也得鏖战数小时乃至半日才能分出的胜负，在他这里打了十分钟出头就结束了，而这，还是因为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力量，没有在必要的情报到手后立刻击杀的缘故。 　　或许是因为恶魔解开了这具躯体内部分枷锁，或许是因为姜黎进化了一次，他所拥有的能力着实已经高于原先所处的层次。而且，他还拥有着经历了诸多邂逅的证明，那些来自他人的力量。没有这些力量，直接爆血的话，神之力应该还能和他再纠缠一会儿，甚至仗着无限回蓝的优势反打一套，绝不至于被看破了防御结构，一招秒杀。 　　和神之力一起死去的，应该还有那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但就算留下那具躯体，早就死透的人也救不回来。 　　那具躯体里容纳的意志只有神之力，这一点在拥有鬼神之力的姜黎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看到那具女性的身体，简直就像是看到未来的自己被恶魔夺去躯体的样子。不过，姜黎是不会让这样的未来变成现实的——至少他现在就在为此而努力。 　　随着神之力的死去，漆黑的天幕被光芒刺破，充斥在高空中的神灵威光也开始无序飘散。这些力量失去了操纵者，很快便会进入这颗行星的能量循环体系之中，被转化为其他类型的能量得到利用。无论是神灵威光还是因子能，最根源的本质都是“万能”，因为它们源自创世的真神。虽然在姜黎手中的因子能专精于破坏，但实际上姜黎也能用它操纵粒子，想要创造亦是轻而易举，只不过这很吃知识量和想象力，而且消耗极大。 　　姜黎看了一眼天空之中回到正确位置上的太阳，张开孔洞离去。神之力的死已经确定，该回去找丽娜了。 　　在姜黎离去之后，原本无序飘散的力量忽然燃起光芒。它们汇聚成力量的洪流，涌向更高的天空。不过，它们并没有冲出这颗行星的大气层，而是在几千米的高空处，像是被不可视的大嘴吞没一般消失了。隐约之间，大理石般纯白的殿堂幻象，在强烈的阳光之下一闪而逝。 　　真神与服侍祂们的眷属，并非是居住在其他的行星上，更不是在比这更加遥远的地方，“桥梁”也不是类似次元帷幕的东西。事实上，桥梁就如同字面意思，是在用一般的方法无法穿行的两处领域之间架起的通道。真神——恶魔与神灵，其实就生活在这片大地上，不同的是，祂们的世界与人界所处的相位之间存在差距。如同镜面，如同表里，两个世界之间无比接近，但也无比遥远。再加上，祂们的大本营可是被视为最后的堡垒，定位类似于“安全屋”。除非使用“桥梁”，否则就算是借用次元帷幕的力量，也断然无法到达。 　　也是因此，桥梁断绝之后，两位真神才被关了200年的小黑屋，修复触及本源的伤势的进度也无比缓慢。 　　然而现在的桥梁，已经在神之力的努力下连接上了。 　　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正在不可察觉的地方酝酿着狂风暴雨。 　　没有多做寻找，凭借对于神威的感知能力，姜黎很轻易地定位到了这片大地之上唯一的神威源——剑精灵艾斯特。 　　神威这种力量，在这片大地上并不存在，毕竟创造这片世界的不是神威，而是因子能与神灵威光。 　　“——啊，是姜黎。我，我该说‘恭喜’，吗？” 　　背靠着一根一米多高的树桩，伸直双腿靠坐在那里的丽娜，看向姜黎的表情之中充满了犹豫，话语间也有些吞吞吐吐。 　　从她的阵营上讲，神之子才是友方，而且那个还是一直借她力量的神之力。不过，它想要占据她的身体是事实，为了杀掉拒绝并伤害了它的丽娜甚至不在乎将无辜人卷进来也是事实。正因为这两件事情之间存在着矛盾，丽娜现在也不清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但她觉得，向得胜归来的人送上赞美，总归不会有错。 　　若说友方，姜黎还和她当了一段时间的战友呢。 　　在现在这个举目望去尽是敌人，无论是兽群还是人类都不会接纳她的世界里，只有寥寥数人在丽娜看来绝对不会背弃她，而在这之中就有姜黎。 　　这是很奇妙的缘分。本应绝不相容的两人，事到如今竟是走到了一起，成为了并肩作战的朋友。 　　“现在，我可能体会到和你差不多的感觉了。与世界为敌，或许指的就是这种状况吧，还真是难办呢。” 　　丽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是如此的脆弱，简直像是爬满了裂纹的玻璃工艺品。 　　在她的右手旁，剑尖插入地面的白银圣剑散发出淡淡的神威，剑身融化为光芒，随后凝聚出娇小的人形。有着白银长发的萝莉姿态的剑精灵，从正面环抱住了丽娜的脖子，以自己的脸蛋贴上了丽娜的脸蛋。 　　“丽娜，我是你的剑。即便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为你斩开未来。” 　　艾斯特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决，虽然她那张无表情的小脸上看不出来，但她实际上对丽娜的状态充满了担忧。自从神之子降临的那一夜直到现在，丽娜都没怎么休息过，而她的精神也在各方面的因素下不断积累着压力和疲劳。 　　“……谢谢你，艾斯特，”丽娜也抬手拥抱艾斯特，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我就多多依靠你啦。” 　　姜黎站在两人面前的两米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面色快要变得和发色相近的白发女孩，以及拥抱着她的有着一头在阳光下闪亮无比的白银长发的幼女。 　　如果这里是茂密的林间，边上再有个湖，或许会更加唯美，只可惜这里是被战斗余波摧残过的森林，就连一片完好无损的草地都找不到。 　　姜黎还没有解除变身，他不清楚接下来会不会有别的神之子来到这个世界。次元帷幕虽然无法前往外侧，但在世界之内还是想去哪就去哪，要是神之子真的和神战开启之时那般玩车轮战，那下一只什么时候出现都不奇怪。 　　刚才的战斗里真正使用爆血之力的时间极短，之后也刻意进行了压制，整体上基本没什么消耗，所以现在的姜黎还处于能够发挥全部战斗能力的状态之中。只要不是面对神之子那种规格的家伙还一打二或者一打三，他应该都能轻松获胜。面对复数敌人的情况下，想要仔细地摸透对方的防御并加以分解可就很难了，而暴力破解这种拼消耗的事情，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破坏者与神之子之间为什么基本都是一对一战斗，姜黎还不清楚。要是那其实并不是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其实群殴也可以的话，事情就会非常麻烦。 　　总之他左手里是捏着制御装置，做好面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与世界为敌？不，这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你现在的敌人已经是神之子了，说不定连神灵也是。若是要与人类与兽群双方为敌，对于你我来说也只是有点麻烦而已。可对手是那些家伙的话，能活下来都值得庆祝。” 　　即便是现在虚弱至此，丽娜仍旧能够发挥出艾斯特的力量，可用时间再短，那也是精灵王程度的力量，能与神之子战个不相上下的力量。 　　只是因为这一点，丽娜就立于这个世界的上层，可以在限度之内无视数量的暴力。哪怕与现在的人类和兽群双方同时为敌，也完全不怂。就算拖不起，也不至于跑不掉。 　　“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我是没法任性的。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才好？” 　　听着丽娜这从未有过的弱气发言，如果有眉毛的话姜黎现在一定是眉头紧锁的。而他那做不出表情，只是充满了威严与杀意的容颜，更像是在无声的责备。 　　对自己现在的容貌有所了解的姜黎偏过脸去，随口回到： 　　“居然会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你的战略眼光哪里去了？要做的事情明明多到不行吧？” 　　“对你而言或许是这样的，但对我而言，我已经不确定了。除了下意识地自保之外，我已经找不到任何战斗的理由。神之子能再度临世，那就算没有我，教会一样有办法保卫人类，而神灵的再现，甚至可能会就此终结神战，击倒恶魔，让世间变为永远幸福的乐园。” 　　丽娜松开艾斯特，坦然地让后脑依靠在树桩上，浅笑着看向天空。 　　“——无论是要为此而战还是去做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这个罪人的位置，我已经不被需要了。” 　　或者说，还有最后的需要，就是需要她去死。 　　知晓秘辛，伤害神之子，掌握此世不存在的亵渎的力量。 　　她简直就像是故事中那些年迈的魔女一般，配合一头白发，稍微化化妆再弄弄声音，还真是很匹配也说不定。 　　教会为了捕获并审判她，甚至不惜派出只在与兽群为敌之时才会出动的圣军，足可看出这份坚决的态度。 　　“这么说，你是渴望被需要的那种类型么。那感到高兴吧，我现在就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我说说看吧。这边可是真的要与神灵和恶魔为敌，听起来就像是疯了一样吧？我也知道，我很容易就会死掉。但我可是想要活下去的啊，所以要尽可能获取情报，存活的可能性能高一点是一点。” 　　“是吗，”丽娜摸了摸艾斯特的脑袋，通过契约将她变成一把短剑放在身旁，看向姜黎说道，“其实也没发生什么。” 　　从丽娜得到恶魔之眼，并将之在审判会上交给大主教之时到现在，也才只是过去了短短一个月。 　　这一个月基本都只是平稳地度过，硬要说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也就只有这次的神之力降灵而已。支配整个教会的隐修会，所谓的神灵的指引，以及200年间战争的真相，众多真实的揭露太过密集而突然。 　　虽然琐碎繁多，但丽娜将事情整理地很有条理，以她那温柔悦耳的声音娓娓道来，听来也不会让人觉得烦躁。 　　“降灵……可现在桥梁修复了吧，那么降灵这种方法也就算是废了，为了发挥全部能力，有的选的话神之子绝对不会同意降灵到人类体内。过去的神之子，就从来没有用过人类的身体。” 　　“是呀，但按照记载，神之子的降临是需要圣女使用特殊的神术的。我不知道隐修会还有没有其他拥有圣女资质的人，但按照莎莉修女的说法，就算有，她们也需要一段时间修行来积攒力量，否则无法发挥作为圣女的力量。” 　　换而言之，一段时间之内，这大地之上都不会出现第二个神之子了。它们本质上是力量的团块，按照既定的规则行事，没有自己的意志。不按照规则驱动它们的话，它们就会一动不动。 　　这对于姜黎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他解除变身，将制御装置仔细收好。 　　神之子不来，这一代的破坏者又由他占着位置，有能力和姜黎战斗的家伙不存在了。 　　“还有不少事情想问，但现在先到这里吧。我刚刚确定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的位置，我带你过去吧。” 　　“等等，我的这张脸不行，他们会抓我换赏金的。” 　　说这话，丽娜可不是怕被抓，她是怕姜黎被为了抓到丽娜而不择手段的家伙惹火，结果让整座城池灰飞烟灭。能够击杀神之子的四角之一的姜黎，当然拥有着这种程度甚至更强的力量。 　　“没关系，不行可以兜帽，再不行可以换脸。” 　　姜黎摊了摊手，抓起倒在旁边的树干，然后嘟哝着向其中注入因子能。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发生了。树干整体宛如史莱姆般融化，随后在触碰到丽娜双手的瞬间化为一件带兜帽的斗篷。 　　“走吧，去人类的城市里。” 　　（4k） 第015章 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说是人类的城市，实际上也只是前往了最近的小镇里。 　　由姜黎操纵空间带着两人来到小镇的一角，然后艾斯特化为白银小剑，丽娜则是披上那件带兜帽的斗篷，与姜黎一同踏入到街道之中。 　　前往圣都什么的，姜黎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若是前往圣都，那里肯定存在着探知兽群存在的结界，姜黎暂时还不知道那是能探知因子的结界，还是探知因子能的结界。是前者的话，他就要做好战争的准备再前往，是后者的话，他有的是潜入的方法。 　　这些相关的东西丽娜应该是知道的，但她现在的状态明显不适合询问。她的脸色愈发惨白，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看这样子，再不休息怕是会昏死在路上，而且她说不定还需要紧急治疗。在这方面，她自己应该能行，不行姜黎也能帮她一把。论治伤，姜黎的细胞操控能力其实是最合适的，但对象是丽娜的话姜黎不敢用，因为丽娜是有根可循的人类，不像他似的都搞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旦注入因子能发动能力，丽娜的身体可经受不住两种神力之间的拉扯。而除此之外，姜黎还有着神威支配的力量。当初在元素精灵界的时候，姜黎就用精灵魔术给丽娜治疗过一次，效果不错。 　　就算要进入圣都，也不急这一会儿。等丽娜恢复一些，多弄点情报再去探探情况也不迟。无论是要怎么针对恶魔，现在都得先搞清楚神灵那边的状况。恶魔要是腾出手来，肯定会对姜黎不利，而神灵，也没理由放任姜黎在眼前晃荡。姜黎的敌人始终是整个世界，他想要从中搞事情，必须得多加慎重。 　　不过，姜黎总觉得，丽娜身上的问题恐怕不只是疲劳。就算失去了神灵凭依的力量，顺带着还失去了大部分神灵威光，可她仍旧是在力量的长久影响下，体质开始偏向非人的存在，即便不至于像姜黎这样已经可以不休息甚至不吃喝，纯靠呼吸或者其他形式的能量交换就能半永久地活下去，那也不会只是数日之内连续奔袭战斗就虚弱到这个地步。 　　常年出入军阵，参与过对兽对人的诸多战争的她，对这种程度的事情不说习以为常，那也是非常熟悉了才对。只靠下意识地自我调整，也应该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也许是因为她现在心乱了吧，一下子变成了世界之敌，失去了至今为止熟悉亲近的一切，这打击肯定不小。再加上战斗奔波，受了不少伤，才显得她格外虚弱吧。 　　“……唔？” 　　忽然，姜黎感觉到背上多了一份重量。 　　他立刻侧身，扶住了自己的同行人。 　　“居然昏迷了……艾斯特，丽娜伤得很重吗？” 　　“非常重，”剑精灵立刻回应，她那充满了急迫和无力感的声音在神威的约束下，只传入了姜黎的耳中，“主人她可是在没有着甲的情况下一直战斗，这几天里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哪怕她不断使用治愈术，身体的自愈能力也到了极限。” 　　有像个雷达一样的神之力在，丽娜无论跑到哪里，隐修会都能得知她的位置并让骑士团尽快追捕，而且还不忘通知当地教会的直属人员去找当地的领土派出所有的治安队，协助骑士团抓捕丽娜。在这种情况下，以丽娜那不愿意伤害人类的固执性子，根本没法弄到像样的防具，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就是极限了。而之后神之力亲自出动，她更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如果是没有失去力量的她，就算只是穿着布衣，站在那里随便人类的军队怎么打也不可能破防，保证连让衣服沾染尘土都做不到。可现在的她虽然仍旧强大，却也没有超出范畴，一旦被攻击到，和普通人一样会受伤流血。 　　“啧。失血过多而昏厥了啊。真是笑不出来，人类的圣女，差点就要被人类自己弄死了。” 　　抽出神威支配卡，姜黎当即便用出多种精灵魔术，用加强自愈之外的方式治疗丽娜。她就连自愈能力都已经逼近极限，再加强自愈，说不定身体机能会像涨得超过极限的气球般坏掉。 　　做完这一切后，姜黎便扶着丽娜，去了最近的旅店。这座小镇虽然靠近与兽群相连的边境，但因为猎人们与后方诸国之间的交易，时常会有旅行商人从这里经过，因而不仅有旅店，生意还很不错。 　　和老板说自己与旅伴是从边境之地回来之后，闻到轻微的血腥味的老板皱了皱眉头，没再多问，动作麻利地给姜黎开了一间房，还问他需要不需要药物。姜黎略作犹豫，然后同意了。 　　直接同意太莽撞，不像是刚从野兽口中狼狈生还，身上几乎没能留下什么行李的样子，而拒绝更不行，因为那太不把同伴的生命当回事了。这个世界里，人们受伤之后要么去教会请求神职者帮助，要么就是服用药物。一般只要不是那种药物完全无用的状况，就算去找神职者，也只会让神职者客串医生给开药而已。普通神职者掌握的神灵威光的量是相当有限的，只能支撑十几次神术，那种使用上百次才会力竭的神职者，不是在圣都当主教，就是在圣军随军。 　　对于姜黎而言，无论是人类所需的食物还是药材，他都能以自己的手段再现出来，所以实际上并不是很需要，但为了掩人耳目，就顺了老板的好意。至于货币，对于一个掌握粒子操控能力的家伙来说，复刻这里的人所使用的贵金属货币算不上什么难事。 　　第二天，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丽娜终于醒转过来。她的脸色在老板托人从驻扎在这座小镇中的教会那里捎回来的汤药的治疗下，多少恢复了一些血色，但不论是谁来看，都能看出她现在仍旧十分虚弱。 　　“丽娜！你感觉怎么样？” 　　化为人形的艾斯特趴在床边，捧起丽娜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在丽娜昏迷后的这几个小时里，剑精灵一刻不离地在床边照看丽娜，虽然她的看护就只是在那里看着，但这份关心属实无可挑剔。 　　“我……还活着啊。我感觉还好，艾斯特。身上没有疼痛的地方，不过也没有力气。” 　　丽娜对艾斯特笑了笑，她似乎想要抬手摸摸艾斯特的脑袋，但她已经连这种程度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丽娜只能尽力捏了捏艾斯特的手，然后转动眼珠看向了姜黎。 　　“我感觉，体内的力量没有恢复，或者说，又衰弱了不少。你说，这会是神灵对我的惩罚吗？” 　　“当然不会了，少在那里说些自己都不信的东西。你是知道那原因的吧？不只是神灵威光在散失，和那力量一同，你的生命力也在流失。我已经尽可能治愈了，但精灵魔术治标不治本，只能补充一点生命力，然后坐视它被漏掉。想要治愈你，恐怕只能用神术。” 　　“是这样啊。剥离神之子，对我来说就意味着这样的结局吗。” 　　说到这里，丽娜连忙捏了捏艾斯特的手，继续道： 　　“我不是责怪你，艾斯特，当时要是不剥离它，我已经死了。神之子是何种存在，我自认比教会的人更懂。毕竟，我可是一直在借用它的力量，感知它的意志。身为信徒，这么说太过不敬，但它确实是类似人偶的存在。它们有着固定的行动原理和规则，除非神灵有令，这规则无法动摇。我不认为仅凭人类的祈祷就能让它们为了拯救人类而战。事实也是这样，它的眼里没有人命。” 　　回忆起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差点被牵连的人们，丽娜眼眉低垂，咬紧嘴唇。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 　　“……频繁借用它的力量，让我身体的某处逐渐发生了改变。将它彻底剥离，或许也就意味着将发生变化的部分一起舍弃。这就像是割去了自己的血肉，而且伤口还无法自己愈合。神力与生命力相当于血液，它们一起不断流失，再正常不过了。” 　　而这意味着什么，丽娜也十分清楚。纵使教会不派人追杀她，她也没剩几天可活。饶是以她的体质，在经历这段时间的鏖战与追捕之后，也已经到了极限。战斗这种事情就像是在扩大她身体深处的无形“伤口”，每次使用力量都意味着她主动朝死亡迈出一步。 　　现在看来，最多两三天，她便会死。 　　她那失去战意的消极状态，或许也与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有关。 　　背靠窗台，姜黎双手插兜，看着脸上露出平静笑容的丽娜。 　　“你，不怕死吗？” 　　“我为什么要怕呢？” 　　丽娜的反问，让姜黎皱起眉头。她这幅解脱了一般的模样，不知为何让姜黎很是不愉快，甚至有些烦躁。 　　“你没有还没做完的事情、打算去做的事情吗？” 　　“……没有了哦，”丽娜轻声回答道，“身为圣女能做的事情，已经一件都没有了。归根结底，我现在连圣女都不是了。” 　　这个问题，之前姜黎也问过她，而她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看来，昏迷一次没能让她的想法发生任何改变。 　　她平常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心确实乱了。她生活在教国境内，自小耳濡目染，成为圣女后不断加深印象，令信仰在心中占据极大比例。如今因为信仰的崩溃，她变得甚至可说是颓废。再加上，她之前还沮丧地说过“不被需要了”。 　　她的行动理由之中，出于自身的意志到哪里去了？ 　　丽娜不是这样的人。 　　姜黎很确信，曾经做出了跨越世界也要追杀自己的事情的丽娜，不该是因为外界的变化就轻易动摇的人。她只是有些自暴自弃，有些忘记了自己也有资格和能力做出选择而已。 　　神灵的指引，人民的呼声，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自己究竟想要怎么做。 　　“圣女只是个身份，难道有什么用吗？不是圣女了又怎么样，因为神迹再现、因为圣女能够靠献祭寿命量产而不被需要，又能怎么样。无论这些东西如何变化，至少有一件事是不会变的。” 　　“还记得你与我为敌的理由吗？你该不会打算和我说，是因为神灵要你这么做吧？好好问问自己，你究竟是谁？是圣女，还是丽娜·玛格达拉？” 　　“这还用说吗，我是为了保护人民，为了人类才要打倒你——” 　　说到这里，丽娜突然愣住了。 　　她怔怔的看向姜黎的方向，然而眼神完全没在他身上。 　　是啊，她并非是因为神谕而战的。神谕只是促使她行动的理由之一。她是因为了解了破坏者的危害，见识了人类与兽群之间的战场，才决心要杀死姜黎，终结战争的。 　　她是为了无辜者而举起圣旗，早已发誓要为了拯救人们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就算被打为叛徒，就算失去人们的信赖和敬仰，她仍旧是丽娜。是为了人们而倾尽自己一切的人。 　　“现在我再问你，你没有还没做完的事情，打算去做的事情吗？” 　　“我有。我要以我自己的方法保护人们，直到我无法再继续做下去，或者不再需要我为止。到那时，我就守望着他们，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神之子和神灵，还不知道会如何出现，出现之后又会做什么。与恶魔的战斗，神灵究竟能否胜利，丽娜并不认为神灵能准确预言，毕竟对方也是不能以时间轴简单衡量的存在。神之子在她所知的范围里本就有过战场上杀敌的同时造成友军伤害的记录，要是神之子会波及人类，她必须站出来才行。 　　若是这一切都结束了，而她仍旧背负叛徒之名，被称作堕落圣女或者魔女，那她就去别的世界。 　　亏她当初还教育姜黎能做的事情很多，现在她恍然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和他差不多多。 　　她是圣女，但更是丽娜·玛格达拉。她除了作为圣女的人生，还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在，怎么能这么干脆地在这里放弃，像是了却烦恼般的准备等死？ 　　渴望被需要固然是一种活法，但就算不被需要，仍旧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才是她作为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该做的事情。 　　对于并非是被谁需要，而是自己渴望活下去才一直四处奔走的姜黎来说，丽娜的烦恼很幼稚，幼稚得可爱。当初丽娜还能旁观者清，可一旦入局还是谜了。 　　不过，她终究还是能走出来。 　　“神灵会怎么做，这场神战会如何发展，我要以自己的双眼去见证，去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丽娜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要将这些话刻在自己的心底。 　　当她再次与姜黎对上眼神，她的双眼，已经如过去那般充满了活力。 　　“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姜黎勾起嘴角，走到床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让我想想，”丽娜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下话说得太多而感到有些发晕的脑袋，继续道，“首先，我需要回到圣都去。现在的教会已经将我打为魔女，所有神职者都会是我的敌人。但是，在这之中绝对有着一个例外。我的好朋友，艾西修女。是她的话不会因为教会的命令就与我为敌。” 　　“我受的伤，不是普通的治愈术式能够处理的，只有精通治愈系神术的她才有可能治好我。接下来要怎么行动，等那之后再考虑。” 　　姜黎笑道：“就这么办。” 　　（4k5） 第016章 进入圣都 　　在神造宇宙这一块，身为原住民的丽娜绝对是地头蛇。 　　尤其是人类一方，教国、圣都这方面的东西，当了多年圣女的丽娜搞不好比一般的神职者都知道更多。 　　既然她定下了方案，姜黎暂时也就跟着她行动了。无论如何，想要实现姜黎的目的，那就得先去探探神灵的情况，而且还得借助教会内部的渠道，了解更多关于真神的事情。 　　破坏者所拥有的知识，大多是与破坏相关的，在情报收集方面的被动能力，也只是能够通过目视和触摸得到过去未曾见过的物品的少许情报，比如大概功用及破坏难度之类的。虽然因为出身缘故对真神的存在有所了解，但那也仅限于知道两尊大神过去创世过，然后彼此仇视敌对，手下势力自然也开始敌对，最终导致神战。至于为什么会敌对，两位真神亲自下场过几回，破坏者和神之子是什么时候加入战场的等等，一概不知。 　　如此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实在是过于不利了。若是不能找到可以利用的点，想要借势对付恶魔让自己活下来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不过，姜黎也不是就打算完全相信丽娜的计划了。恶魔给他上的课他还没有忘，无论何时都需要保持警惕。丽娜固然可信，可她有没有被骗还是未知数。那个叫艾西的修女，有没有可能如她所说那般相信她，在真正见面之前谁也不能肯定。所以，姜黎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真情就用真情回馈，假意就用死亡招待。 　　丽娜看到姜黎那副样子，便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姜黎的经历决定了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而他的出身则是决定了他不会对杀戮有抗拒心。他的心或许是重视生命的，但他擅长的却是夺去生命。若是有谁伤害他的话，大概率会被他杀掉，无论那是不是人。 　　圣都这一次，说不定会被卷入到战火之中。而将不安因素带去的，正是她丽娜。不过，丽娜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错误的地方。正如姜黎相信她一般，她也相信着姜黎。 　　在安宁道接受过历练的丽娜，对生命的看法和过去有了一定的不同。虽然神造宇宙中从未发生过人类之间的内战，但她不再觉得人类真的不会伤害人类。正是因此，莎莉才没能坑到她。同样的，姜黎若是出于自卫而攻击人类，那她也不可能阻拦。 　　保护要保护的，打倒该打倒的。无论面对的是人还是兽，对待的准则都是一样的。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姜黎背着将化为短剑的艾斯特别在腰上的丽娜，与旅店的老板道别，然后像是寻常的旅人般走远。姜黎靠着感知能力，拐到一座木屋侧面，趁着周围人看不到这边，掏出崩坏支配卡扭曲空间，带着丽娜消失无踪。 　　在丽娜的指路下，经过几次转移，两人来到了圣都附近的官道上。此时正是正午，在圣都外侧散开分布的村庄上空飘起了炊烟，赶路前往圣都的人要么此时已经到了，要么暂时吃饭休息，只有少数人因为距离圣都不远了而仍在坚持。 　　姜黎背着丽娜，混入到了这些赶路人之中。 　　没有使用马车而是走在官道上，或许看起来很奇怪，但这年头从附近的村庄里背人去圣都看病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村里或许有买得起马车的富人，但也不能指望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有马车不是？ 　　距离圣都还有接近一公里的距离，姜黎远远地能望见圣都的城墙。约三层楼高的厚重城墙，表面泛着淡淡的白光，显然有众多的神术加持于上，而且时刻有人维护，效果经久不散。这种高度的城墙在这教国乃至全部人类国家之中都绝无仅有，圣军在边境之地建立的要塞，也只是拥有两层楼高的城墙而已。 　　圣都这座城市是教会、教国的大本营，也是人类势力的大本营。最初这里建成的时候，是为了得到一座抵御兽群侵略的要塞。从200年前开始，战线逐步向前推进，教国才扩张了起来。至于教国这些年来没有继续扩张的原因也很简单，没有那么多人口。再想扩张，也得考虑到收缩防御的事情，为战争做准备，村子与村子间隔着几公里远是绝对不行的，与城镇隔着这么远还差不多，要是距离拉扯成十几公里，万一哪天兽群打来，逃到有防御对策的城镇的距离这么远，难民们怕是全都变成兽群的食粮了。 　　想要进入这么一座城市，用一般的方法显然不行。曾经是要塞的这座城市，理所当然地有着丰富的针对兽群潜入的方法，要是让变色龙之类的家伙潜入并暗杀军官，之后再与外部军·队来个里应外合，人类军·队就会被轻易消灭。诚然，兽群更多时候是在针对天使军团，但人类也确实是它们在神战之中的消灭目标，这一点的具体缘由暂时不明，不过双方本就有种族仇恨，彼此消灭也不需要更多理由。 　　而这座城市的住民们，估计也都对丽娜的脸很熟，住在圣都还不认识圣女，就算不是信仰神灵的人也不可能。真圣女的存在，可是被教会拿来作为神迹再现的证明大力宣传，即便是在与现代社会相比通讯手段较为落后的教国之中，丽娜的名字和画像也几乎家喻户晓。她这个活着的“神迹的证明”，可是吸引了很多从别国移居来的人信仰神灵。 　　丽娜的事件已经经过了一天，圣军被击溃的消息恐怕已经通过神职者传了回来，圣都的盘查力度也因此而加大。姜黎听见了的前面人的抱怨声，现在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士兵也一定会非要确认长相才能放行，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按照丽娜所说，守护这座圣都的结界主要侦测因子能，似乎没听说过有针对因子进行检测的手段。这样一来，只要体内不是因子能就能进城，这对于姜黎来说不要太简单。掏出神威支配卡，改变自身存在形式，姜黎一边背着丽娜赶路，一边将自己换成了高位精灵（人形）。这样一来，体内流动的就是神威，而不是因子能。姜黎现在变成了表面无异常的“普通人类”。 　　只要他自己别主动使用精灵魔术，别有谁引发意外搞出他应该受伤的事态，那谁也看不出来姜黎并非人类。 　　而丽娜这边，因为脸太过知名几乎谁都认识，这次倒是没那么容易进入圣都了。她建议姜黎将她放在圣都外，让姜黎带着丽娜的信物去见艾西，然后把艾西请出来。作为一个掌管着自身建立的修会的神职者，艾西偶尔也是会到圣都外面的村子里巡逻的，因此她要出城就连理由都有现成的。 　　但对于姜黎来说，不过只是脸太过知名而已，这问题简直不要太容易解决。他用脚尖勾起一撮土，伸手一接，掌心中便出现了一张薄薄的“皮”。将它往脸上一贴，丽娜的长相看起来便变化了不少。只要行为习惯不暴露，那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看不出来她是丽娜。 　　最简单的方法其实是姜黎用微观粒子操控暂时给丽娜“整容”，但因为这需要注入因子能而作废。至于使用这张“皮”，除了摘下来的时候脸上会因为不怎么透气而捂出汗水之外，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这张皮上没有任何能量痕迹残留，贴上后看到的也是与丽娜自身不同的长相，无论是结界防御还是人工检查，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排队几分钟后，总算轮到他们通过城门了。 　　“嗯？是来城里看病吗？” 　　“是的，妹妹她忽然病得厉害，吓得家人实在是坐不住，就让我背她过来了。” 　　在守卫检查的时候，姜黎以一个担心妹妹身体的哥哥身份，与守卫交谈起来。他和丽娜身上没什么行李，除了钱袋之外啥都没有，看起来确实像是家就在圣都附近的样子。守卫查完一遍之后，又仔细看了看两人的脸，然后才抬手示意放行。 　　直到两人真正踏入圣都，结界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座在长久时光中的成百上千次神战里挡下了无数波兽群的攻击，可如今却被破坏者毫不费力、堂堂正正地从正面踏入。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奈何姜黎也是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破坏者。 　　为了表现地比较真实而走的这一公里路，让丽娜承受了较长时间的颠簸。本就虚弱的身体，现在更是毫无力气，脑袋发昏，她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昏迷，已经是努力的结果了。 　　问出艾西平常所在的教堂的位置后，姜黎便背着丽娜赶了过去。 　　圣都的繁华程度，在姜黎看来并不在旧帝都之下，不过无论是面积还是人口，大致上都只有旧帝都的一半。以石制和木制居多的民居分布在道路两旁，城市的正中央便是那座历史悠久的大圣堂。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看起来颇为整齐，和姜黎同样急匆匆地赶路的人也有不少。 　　经过几个分岔路，姜黎踏入了这间设立在大圣堂右侧的居民区之中的小教堂。 　　正午时分，神职者们大多也吃饭休息去了。即便掌握着神术，他们仍旧也是普通的人类，会感到劳累，不休息会无法继续工作。但是，教堂不可一直无人，因此，正午时分也有人会在教堂之中，静静地等待有困扰之人前来。 　　而这个人，便是拥有这间教堂的修会的首领，艾西修女。 　　她端正地站在教堂深处的讲桌后方，桌子上放了本经书。看起来，上午这里刚做过弥撒，而艾西则是临时客串了一次讲师。 　　姜黎推开门的时候，她正背对着大门的方向，仰望教堂侧面的彩绘玻璃。她的双手十指交错地紧握在一起，柔顺的棕色长发顺着背脊的曲线垂下。 　　无声地伫立在那里，沐浴着透过彩绘玻璃洒下的光辉的女性，看起来庄严而又圣洁。 　　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她松开手，转过身来。 　　“呀，又有迷途的羔羊来了吗？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哎呀。” 　　招待的话才说到一半，看到姜黎与他背上贴着假皮的丽娜，艾西轻轻地皱起眉头。她对神灵威光的敏感度在新生代之中也算排的上号的。和守城的那些并非神职者，主要依靠结界感知筛人的家伙不同，在这个距离下，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看穿了丽娜的身份。 　　只不过，丽娜才刚和艾西对上眼神，便因为精神上的放松而失去了意识。 　　见状，艾西担忧地快步走了过来，将手摸上了丽娜的额头。 　　她看了一眼姜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先进行紧急治疗。” 　　丽娜的情况何止是不好，在艾西眼中，她的生命力已经见底，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的、久经锻炼的神职者，倒像是暮年的老婆婆。和她原本所拥有的生命力相比，现在的她简直有如风中残烛。 　　艾西不确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现在明显不是追究事情真相的时候。 　　“治疗需要清静洁净的地方，请随我来。” 　　艾西小心翼翼地从姜黎背上接过夏娜，打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通过侧门走入教会的里侧，姜黎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圣军和传说中的神之子追击背叛了神灵、教会和人类的圣女丽娜，这在教会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就在昨天傍晚，圣军被突然出现的破坏者逼退，神之子大战破坏者的事情发生。这一切，都由圣军的人员传回了报告。这场大战的结果不明，随后圣女丽娜也不知所踪，这让教会的人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都和艾西没什么关系。丽娜是魔女？这种笑话听听也就算了。靠大肆宣传一个魔女才能得到众多的信仰，教会难道就不觉得讽刺吗？丽娜为了教会而战，在前线战场上奔走，甚至还讨伐了破坏者。这么多的行为，还不够说明她的信仰之坚定？那只能说明教会太过苛刻。 　　而且，莎莉修女的失踪也让艾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对于莎莉修女失踪的事情，教会至今还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直觉告诉艾西，这一定与丽娜忽然之间的“背叛”有关。 　　她将丽娜放在单人间的床上，举起双手对准了她。施术之前，艾西瞥了一眼姜黎。 　　这个将丽娜带回来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4k2） 第017章 虽独自一人，但并不孤单 　　艾西对姜黎身份的怀疑与好奇心，只存在于最初见面的时候。等到她开始治疗丽娜之后，她就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明显。 　　在教会宣布丽娜为背叛者、魔女之时，仍旧与她一起出现，而且还帮她做了身份的伪装。那种精度的不使用任何神力的伪装，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若不是艾西对丽娜的力量太过熟悉，就算是她也有可能认不出来。此外，还是一个身上没有沾染任何神力气息的男性。 　　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的人类，无论是谁，是否信仰神灵，身上都会或多或少沾染神力的气息。最初的人类是神灵的造物，而且一直接受着神灵的庇护，因此后代通常会从祖辈身上沾染这份气息。就算是在这200年间，因为桥梁断绝而导致神力的气息愈发微弱，甚至有人未曾沾染，但只要他们接受过教会的帮助，或者做过礼拜，就一定会沾染上。 　　无论是生存在边境之地的猎人，还是生存在后方国家之中的普通人，在这个连接生都离不开教会人员的指导的世界，想要完全不沾染神力的气息才是真的困难。更何况，姜黎的身上是真的一点神力气息都没有，干净地很不自然。神灵威光对他来说是剧毒，他的身体会自发排斥这份力量，“一尘不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艾西一边以神术治疗丽娜，一边就想明白了姜黎的身份。换做是在其他的场合见面，她不会想这么多，但有这么多条件在，再加上丽娜曾经和她提起过奇怪的破坏者的事情，要特定身份并不困难。 　　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这边的那个男性，乃是人类之敌，兽群的统率者，弑杀神之子的恶魔之子，播撒无尽的死亡与毁灭的破坏者。无论是哪个人类，在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都会因为恐惧而颤抖，甚至抑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吧。 　　可艾西没有。她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般，平静地与姜黎闲聊。 　　她配合着表演，就当病人不是丽娜，当自己不知道姜黎的身份。随着时间经过，神职者们结束午休回到教堂之中，不少神父和修女从治疗室门口路过，而他们看到的，是一如往常的艾西救治平民的样子。 　　自那天之后，姜黎与丽娜便在圣都之中暂时住下，寄住在艾西借给他们的教堂后院的房间里。 　　接受艾西治疗的丽娜，在当晚就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本想与艾西解释什么，却发现艾西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于是，丽娜便老实地接受了挚友的好意，以平民的身份暂住下来。 　　经过连续数日的治疗，丽娜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她已经不会再继续流失神灵威光和生命力，但剩下来的那些，也就只有普通的神职者的程度。往昔存在于她身上的非人伟力，已经一丁点都不剩了。 　　在这几天里，姜黎也没有干等，他玩着一手暗属性精灵魔术，轻易地潜入到教会的总部之中，翻找关于神灵和历史的典籍，了解神造宇宙近乎人人皆知，但他一无所知的过去。 　　在教会的记载中，最久远的历史追溯到神灵创世，和其他世界的宗教经文大差不差。而之后抛去了想象的真实历史内容的部分则是要从教会成立之时开始，到这时，人类已经在神灵的庇护下度过了千年的时光，拥有了一定的规模，人类也是从这时开始面对兽群，参与到神战之中。 　　神战内容的记载，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起初的神战，应该是由神灵与恶魔率领着各自的侍从打的。而从人类加入之时开始，如今的野兽也作为炮灰出现，两位真神从一线退下，作为领导者指挥战争。但这样显然是打不出来什么结果的，双方的军势就和统领的实力一样近乎五五开，于是两位迫切需要恢复创世之举对力量的消耗的神灵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们创造了“化身”，将拥有自己一部分力量的化身投入到战争之中，作为将领参战。无关胜负，化身做出的功绩会作为愿力反馈回来，让自身迅速恢复力量。尝到甜头之后，两位神灵便接连投下化身，按照记载，恶魔有九大化身，而最先投下化身的神灵有十大化身。恶魔的化身多为拥有意志的自然天灾，或者异常凶猛、相貌可怖的巨兽，而神灵的化身时而为骁勇善战的战士，时而为引导人民的祭司，甚至有几名化身成为了国王或教皇。 　　在惨烈的战争中，这些化身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战死，其灵魂携带着愿力返回到真神身边。而在收集到如此之多的愿力后，两位真神忽然发现，以愿力恢复自身固然快，但分出去的力量想要拿回来，就得重新整合。分出去的越多，拼起来就越困难。现在蓝量是上来了，可技能快要丢光了。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的两位神灵，又萌生出了创造能够代替“化身”的生命的念头。 　　从这之中诞生的，便是神之子与破坏者。 　　最初的神之子与破坏者的战斗，是在教会历1100年的时候爆发的。有了可靠的代行者之后，两位真神就不怎么亲自下场了。直到彻底恢复，祂们才终于决战，而一决战，就又将彼此打成了重伤。今年是教会历3000年。神战每隔百年就会进行一次，百年前是历史上唯一一次例外，而今年，似乎又要重回正轨。 　　使用化身与借助代行者进行的战斗，其烈度都远非真身下场可比。两位真神若是不在彼此之间张开领域，一颗行星怎么能够祂们折腾，当真放开去打的话，祂们俩还没什么事，这神造宇宙怕是就先没了。 　　从对化身的记载来看，两位真神确实都在不同的方向上掌握着“全能”。换句话说，以姜黎的能力，想要找出祂们的弱项是不可能的。设法封印恶魔什么的，就算祂现在重伤未愈，也只能想想算了，姜黎没这个能力，神之子之流肯定也不行。 　　能够对付真神的，只有同为真神的存在而已。 　　想要给恶魔找麻烦，只能借助神灵的力量。而借助神灵的力量只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要利用神灵。这对于身为破坏者的姜黎来说和走钢丝没什么两样，无论神灵是否在乎这种冒犯的行为，都不妨碍祂在收拾恶魔的时候顺手把破坏者给清扫掉。姜黎所拥有的唯一的生机，在恶魔受创而解除封锁的瞬间。只要不是恢复了大部分的力量，就算是真神也没法拦截次元帷幕，能够在那瞬间立刻离开这个世界的话，神灵就无法威胁到姜黎，让姜黎能暂时得到一段喘息的时间。 　　而这之后，若是神灵放过了姜黎那还好，若是祂无意放过姜黎，定要赶尽杀绝，那姜黎只能继续想办法得到力量，变得更强。他和两位真神之间都有着可说是无解的矛盾，想要活下来真的是困难重重，但他仍旧要活下来。没别的理由，只是他想要活着罢了。维持生命活动是生物的本能，他既然诞生到了这个世界，想要活下去有什么不对？所以，哪怕这意味着他要反抗自己的创造主，伤害自己的“同族”，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 　　最近几天，姜黎外出之后总会很晚才回来，丽娜和艾西也就没有再等他一起吃晚饭。 　　不只是艾西，其他神职者们，也都是住在教堂的后院里的，这座两层总共十几间房的小楼，实际上就是个员工宿舍。 　　丽娜住在这里之后，晚上艾西一有空就会到她的房间里，和她聊到很晚。过去在教会的时候，两人因为关系不错，常常同吃同住，同甘共苦，而自从丽娜前往边境战场历练，两人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如此长的独处时间。 　　夜色深邃。 　　在丽娜借住的房间里，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正躺着两个女孩。白天庄严而圣洁的艾西修女，此刻正像是八爪鱼般紧抱着丽娜，腿脚纠缠，双臂紧锁，俨然一副死不撒手的样子。她可喜欢这么抱着丽娜了，丽娜身上那种像是邻家姐姐般的气质，对于作为孤儿长大的艾西来说就像是毒药，令她上瘾。 　　丽娜起初是拒绝的，但被艾西软磨硬泡之后，也就无可奈何地随她去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丽娜也有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呼……” 　　“嘶——艾西？！” 　　要形容丽娜现在的感觉只需要四个字，头皮发麻。 　　“呵呵，真可爱。你还是老样子，耳朵特别敏感呢，丽娜~” 　　丽娜脸色微红地推开艾西，小声地抱怨道：“呜，艾西？你要是再这么做，我真的要生气了啊。这几天你一逮着机会就干这种坏事，完全没有圣女候补的样子嘛！”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不是圣女候补了。再说了，现在是睡觉时间，就算是神灵，在这种时候也会闭上眼睛的吧。” 　　“又说这种歪理……等等，你不是候补了？为什么？” 　　丽娜轻轻皱起眉头。难道隐修会的动作这么快？这就把新的圣女安插上了？ 　　不知道丽娜在想什么的艾西，还以为丽娜是担心自己，她略带羞涩地嘿嘿一笑：“对啊，我不是候补了。我现在是圣女了。” 　　“诶？” 　　“大主教和我说，我是仅剩的圣女候补，按照法条，应当成为圣女，接过这份职责。对我而言，我责无旁贷。若是能够更好地救助大家，为大家照亮前方，那我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做。” 　　艾西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中的慈悲与圣洁感，无愧于圣女的名号。她确实要比莎莉那个旧圣女更加配得上这个位置，无论是名望还是身为神职者的能力，她都在莎莉之上，两人间不分上下的，就只有为了人类而付出一切的觉悟而已。 　　与圣女之名相关的女孩们，包括丽娜在内，无论最终走上了什么样的道路，她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人类。这个世界的人类，远比姜黎所路过的那些世界的人类团结。丽娜说从未见过人类之间刀兵相向，绝非是她见识短浅，而是这边确实没有这种事。 　　“唉，其实我还是很有压力的哦？那可是接替你啊，我没有你那么坚强，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而且，我也没有你可爱，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哦，丽娜。教会里的那些年轻小伙子，不知道有多少在暗恋你。” 　　“别胡说，艾西，我早已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灵。” 　　“可那只是过去，不是吗？现在的你，已经对此怀有疑问了吧？”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沉默降临。 　　丽娜还无法断言自己是否真的要背弃誓言，她仍旧对自己的信仰抱有希望。在拯救人类的事情上，她不相信神之子，但她从未怀疑过神灵。 　　“……说起这种事情，你比我可爱多了吧？”丽娜转移话题，举起了两人牵着的手，“你长得漂亮，手也这么好看，我就算羡慕也羡慕不来。” 　　艾西的手，确实要比丽娜的更为白皙，摸起来软而滑腻，把玩一整天都不会腻。她虽然是孤儿出身，没少劳动，但她同时也一直通过修女的修行获得神力对身体的滋养。丽娜就不同了，直到成为圣女之前都只是普通的村姑，虽然得到力量后身体近乎等同于获得重生，但她包括手掌在内的骨架仍旧要比普通女孩子大一些，手上也长着褪不掉的老茧。 　　“而且，我也比你更吓人吧？在边境的时候，圣军的将士私下都会躲着我。” 　　与其说是圣洁，丽娜身上的气质更应该用铁血来形容。为了适应战场，她扼杀了害怕胆怯等一切不该有的感情，让自己的心变得冰冷。再加上神灵凭依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仅凭气势就能吓退普通人，认真释放杀意的话，只有得到骑士位阶的精锐将士才能站得住。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她是纯靠自己的力量震慑了整支军·队，而不是靠着圣女的名号让圣军听从指挥。 　　“是这样吗？我不觉得。而且，我喜欢你的手哦。就是这双手，从兽群手中保护了大家吧？” 　　艾西的话语，让丽娜不知该如何回应。 　　所谓的保护，本不需要发生的。毕竟，兽群可是教会招惹来的。 　　最终，她只能笑了笑，捧起艾西的手：“这双手也拯救了无数人吧？在教会里，你的治愈能力仅次于主教，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且这次也是你救了我……” 　　门外。姜黎背靠着墙壁，仰望夜空。 　　他本来只是路过，偶然间听到了艾西的声音，才想听听她们再说什么。 　　不过，和他所想的严肃讨论不同，居然是少女间的秘话。 　　这两位修女私下还有着如此少女的一面，着实超越了他的想象。人心是复杂的，而且远比他想的更加复杂。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他就放心了。有艾西在，丽娜的精神就不会崩溃。哪怕现在背负着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压力，只要还有一方净土，那她就能治愈自己，坚持奋战。 　　能有这样一个可以托付心灵的同伴，在这世上是非常不易的。 　　对于姜黎而言，他也有着这样的存在。没有那个女孩在关键时刻治愈他的心灵的话，他要么死在那一天，要么变成真正的破坏者，总归不会成为现在的他。而在她之后，也有很多等待姜黎回去的人在。 　　姜黎抽出金色的支配卡，摩挲着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虽然独自一人，但并不孤单。 　　（4k5） 第018章 “真知”修会，神战开幕 　　次日，四点。隐约有鸟儿的啼鸣声划破寂静，昏沉的白色割裂黑暗，随后愈发变得明亮起来。 　　严格来算，这个时间对于圣都的住民来说还处于“睡眠”的领域之中，但对于惯于苦修的教会人员来说，天色初明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隶属于艾西创立的修会，与她一同寄住在这里的修女们接二连三地离开房间，彼此打过招呼之后，洗漱、打扫卫生，然后开始做早饭。对于神职者们来说，无论有没有能力修习神术，这些基础的生活技能都是必须熟练的。 　　艾西和丽娜也是其中的一员。她们一个是现任圣女，一个是前任圣女，都接受过教会的课程，当然习惯这种作息。 　　而姜黎，则是为了避免各种意义上的麻烦事，晚了一个小时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早已经没有了休息的必要，睡倒不是睡不着，但睡眠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一种摸鱼行为。 　　一起吃过早饭后，等修女们与声称自身信仰虔诚而混入其中的丽娜做完祷告，艾西、丽娜与姜黎才终于聚到了一起。 　　“丽娜，关于你说的那件事，刚刚我问了下帮我在教会里隐晦地打听的姐妹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复。我也用自己的渠道试探了一下，刚才拿到回信，结果差不多。就我个人来说，如果不是你和我说，我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恶魔之眼的保管可是教皇亲自在做，就算是大主教也没资格知道保管在哪里，而且，它应该已经作为重建桥梁的材料被用掉了。” 　　艾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丽娜。丽娜一直对那天那两个怪人的事情耿耿于怀，可现在看来，想要知道真相果然没那么容易。将人类改造为兽之族裔，这种事情在信仰神灵的世界之中毫无疑问是最大级别的异端，一旦被发现，无论那是谁，都绝不可能逃离被讨伐的结局。 　　“如此禁忌的人体实验……我虽然不敢保证教会里不存在会动歪心思的人，但这种事情究竟是怎么藏住的？最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是隐修会，可若是如丽娜所说，隐修会那么忠于信仰，那他们应当最不可能触碰禁忌。其他人就算有邪念，也很难做得到这种事。” 　　“但这么一来，那两个人究竟是出自哪里？若是出自教会之外的势力，那他们根本不该出现才对。” 　　丽娜皱着眉头翻看信纸，心中满是不解。 　　因为怪人是存在的，所以有人设法弄到了恶魔之眼的碎片并加以利用，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这件事情居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只是没有人听说过类似的传言，就连做到这件事的方法都近乎不存在。 　　硬要说的话，丽娜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教皇本人参与了这件事。既然只有他能够接触到恶魔之眼，那想要不为人知的保留一部分碎屑简直易如反掌。 　　但这不可能。 　　按照莎莉的说法，教会的高层都是隐修会的预备成员，由隐修会发掘提拔上来的忠实信徒，能够传承并实现隐修会的最终目标的可靠而有实力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是玩弄恶魔之力并试图将同胞变成怪物的异端，否则隐修会和教会早就亡了。 　　“——嗯？艾西，这个叫‘真知’的修会是什么？这封信上说，他们在二十年前因为触犯类似的禁忌而被消灭了。” 　　“‘真知’……还真是个让人不愿提起的名字，不过，出现在这里倒是理所应当。” 　　艾西眯起眼睛，缓缓复述这个名字。她就像是在提起某种令人发自内心地厌恶与恐惧的事物般，向后缩了缩身子。 　　“丽娜你也知道，民众的信仰心，从200年前开始就愈发薄弱。桥梁断绝，神迹不存，就连教会所拥有的受神庇护的标志——神术，也变得只有更少的神职者能够习得，效力也下降了不少。” 　　“所以，很多新加入教会的年轻人，都主张人类不应该畏畏缩缩地等待神灵帮忙，认为寄希望于神术，指望靠这种只有少数人能够掌握的力量去与兽群战斗是不现实的。神术的效力再好，终究有着照顾不到的地方，为此才会有圣军存在，而现在神术的效力更差，维持以往的队伍，只会让牺牲增加。” 　　“于是，他们提出了一种疯狂的想法。他们认为，既然人类与兽群同样是被造物，那神灵所造的人类应该拥有比恶魔所造的兽群更强大的潜能与可能性。就算是驾驭兽群的力量，也不一定办不到。他们管这叫做觉醒，声称只要将兽之族裔的一部分融入体内，就能拥有其体能与力量，让每个人都拥有与兽群战斗的能力。” 　　说到这里，艾西顿了顿，她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明确的愤怒与厌恶的表情，继续道： 　　“他们不仅如此声称，还立刻开始了实践。他们试图用原本用于禁锢兽群限制其行动的神术，从兽的身上提取出类似其力量源头的东西来，但失败了，最终只能知道蕴藏浓郁力量的位置。之后，他们便直接将蕴藏力量的脏器割下来，移植到被他们假借神灵名头哄骗而来的人们身上，将他们改造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 　　“这些被害者的体能是很强，但与血肉的来源相比还是较弱，而且，失去了人格不说，身体的各处也在随时间的流逝融化，使用治愈神术不仅无法治疗，还会加速这个过程，简直就像是遭到了神罚。” 　　“事情很快败露，震怒的教会上层立马派出骑士团消灭了‘真知’修会，解放了那些被改造的人。那一战一个活口都没留，应该是将疯狂的家伙全都消灭了才对。” 　　可现在看来，疯子们是死光了，可他们的思想却阴魂不散。那两个怪人，只不过是将内脏的移植换成了植入恶魔之眼的碎片而已，和“真知”当初做的事情没什么两样。 　　姜黎放下手中的信纸，摇了摇头道：“‘真知’，好名字。他们是想说，他们的修会所探求的才是真正的睿智吗？” 　　或许，他们希望所有人都能拥有与兽群战斗的力量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的做法无疑是错误的。先不说人体实验这种亵渎生命的事情不能为人所接受，就说从兽群身上获取力量这点，神灵与神之子就不会允许。全民获得力量的代价，是将两尊无法反抗的真神及其侍从全都推到对立面，这不仅没能救世，还让灭亡来得更快。 　　“人类是不存在因子的生物。作为空白的容器，确实能够容纳兽的力量。但以人类的坚韧程度，在这个过程之中很容易被吞噬掉意志，变成行尸走肉。连这些都没搞明白，就以为自己抓住了真正睿智，还对此坚信不疑。这帮人还真是疯得不轻啊。” 　　艾西认出姜黎之时，姜黎便通过她的心跳变化察觉到了。再加上丽娜根本没打算隐瞒，姜黎也就不对艾西隐瞒了。她确实是个信得过的人，而且只要丽娜还信任姜黎，她虽然不能与丽娜一样，但也会保持中立。 　　“因子？” 　　两位女孩一起看了过来，她们熟知的只有兽的残暴嗜血等表现，因子之类的深层次的东西一无所知。 　　“理解成一种概念上的器官就好。凡是兽，就一定拥有这东西，而人类则相反。拥有的因子越多，作为兽的知性和战斗能力也就越强。换句话说，真知修会在寻找的力量源头，就是因子。” 　　可是，掠夺因子对于普通的兽来说是不可能的。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破坏者而已。先代们是靠吞噬兽的心脏，而姜黎则是在击杀后从尸体上提取因子卡。前者更多是一种仪式，实际上吞噬哪里的血肉都一样，而后者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至于“真知”的手段，则是单纯的移植。在被害者身上发生的变化，恐怕只是空白容器受到因子的影响发生变异。那并非是人类获得了因子，只是变成了因子投下的影子而已。 　　可那两个怪人完全不同。不知为何，他们完全驾驭住了因子，不仅保有意志，还能使用因子能。那人形之兽的姿态，和姜黎变身后的样子确实有着几分相像。 　　‘大概，是因为我吧。’ 　　姜黎看了一眼聊起教会内其他情况的两位圣女，不动声色地思考起来。 　　在所有的兽中，姜黎都是个例外。因为，他拥有着“人形”的因子，当初分给年幼黑瞳的那一枚就是。从他身上剥离的恶魔之眼中，留有他所拥有的全部因子的记录。因为那并非真的因子，侵蚀性较低，而且还有“人形”因子，能帮助维持人形与人格，或许，这才是那两个怪人能够存在的理由。 　　还好隐修会需要桥梁，不然姜黎的恶魔之眼可能会被拿去量产怪人，那可就有点不好搞了。对人类来说麻烦会很大。 　　两位女孩聊了一会儿，几乎同时察觉到有人靠近，改变了话题。一名修女来找艾西，告诉她有人需要急救。听闻此言，艾西连忙告罪离开。这里的医生实际上就是神职者，医药有专门的神职者修会进行管理，而治愈神术也是单独一个修会进行修习管理，作为医院和急诊存在。 　　丽娜选择帮助修女们做家务，努力活动身体以争取早日回归战斗，而姜黎则是继续潜入教会本部，搜寻情报。 　　越是搜寻情报，姜黎就越是觉得事情难办。 　　想要让两位真神之间先打起来，而不是收拾他这个玩具，那就必须争取让祂们几乎同时复活。任何一方先来到大地上，第一件事估计都会是要姜黎的命。而同时复活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是一般的不可能。 　　神灵再临的事情隐修会已经在办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等到。而恶魔不同，姜黎除了祂需要自己的身体外，对祂复活所需要的东西一无所知。 　　晚上，姜黎从教会离开。不知为何，他感觉深邃的夜空似乎很有压迫感，让他在仰望天空的时候感到有些心悸。他返回暂住的小院，发现艾西不在自己或丽娜的房间里。这名圣女，晚上并没有回来，她直到天亮才终于出现。 　　回来之后，脸上挂着抹不掉的愁容的女孩，将所有的修女与两名暂住者聚集起来。她告诉众人，隐修会的长老昨晚得到了神灵降下的启示，说时隔200年的神战终于要再次开启了。经过预言类神术证实，兽群已经组织好了十几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地穿过兽群的领域，前往边境之地。 　　这一宣告，在小院中引起了巨大的骚动。以这些修女们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根本就没见过神战的样子，现在一听居然有十几万的兽，感到震惊而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在艾西拍了拍手之后，她们总算安静下来，听艾西继续往下讲。 　　首先，昨夜已经有神职者连夜使用神术与圣军取得联系，现在圣军已经在边境集结，时刻准备抵御兽群的进攻。但兽群的数量太多，足有圣军的一倍。原本人类在单体战斗能力上与兽相比就存在劣质，现在数量上也处于劣势之中，情况相当不妙，圣军很有可能挡不住兽群的进军。时隔两百年，兽群又一次瞄准人类最后的堡垒，为了摧毁圣都和大圣堂而进军。为了保护最后的堡垒，教会上层决定效仿过去的神战，在这次战争之中召唤神之子。 　　这原本是真圣女的职责，奈何丽娜现在已经背叛了教会和神，而新圣女艾西又并非真圣女，无法令圣旗展现真正的姿态，所以隐修会的长老们向神灵求得了一样新的神术。只要凑齐一百名精英圣职者，在拥有圣女之名的艾西的率领下，共同进行施术，就能代替真圣女，引导神之子降临于世。 　　为了在战争开始之时能及时完成这项紧急任务，艾西必须今天就出发，立刻赶往边境之地。 　　姜黎昨晚感受到的压迫感并非错觉。两位真神之一的恶魔，终于按捺不住，抢先拉开了这场神战的序幕。 　　（4k1） 第019章 圣洁的苏醒，圣女归来 　　传达完应当传达的事情，嘱咐教堂里的修女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随时准备到战地进行支援之后，艾西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她虽然被选为了圣女，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获得与丽娜相似的力量。她只是多了一个名头而已，实际上还是原来那个修女。 　　作为神职者，艾西在治愈术式方面的能力直追主教，即便在所有的神职者之中都排的上前二十。可就算这样，论体能她也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从圣都前往边境可不是像丽娜那样随便跑跑就到了，而是要坐数日的马车。想要及时赶到战场的话，现在出发是必然的。 　　神术神职者能够使用神灵威光，但这种使用仅限于启动术式，而不能像丽娜那样令其流遍全身，自然也就无法强化体能。强化人类体能的唯一手段，就是随军神职者团所修习的种种强化神术，有这些术式在，圣军才能参与到神战之中。 　　艾西离开后，修女们很快也各自离去。边境的大战固然令人无比担忧，但也不能因此而耽误正事。没有被召集的话，日子还是照常过。神灵庇佑着人类，神的荣光永在，所以人类永世不灭。可憎的兽群，终究会在审判之日被神灵抹除，受到应有的惩罚。 　　修女们的这种源自信仰与200年来圣军与兽群方交战的连胜纪录的信心，丽娜和姜黎可没有。他们对视一眼，并肩离开了教堂的正厅，回到了此时无人的小院里。 　　一踏入院子，丽娜便转过身来，坚定地看向姜黎： 　　“——我要去。” 　　“去哪里？边境战场吗？” 　　“没错。” 　　听到丽娜的速答，姜黎不禁叹了口气。 　　他抬手给了丽娜一个脑瓜崩，只用了普通人会用的力道却弹得她后退一步，捂住了额头。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吗？也就是个普通的修女罢了。论起作为神职者的作用来，就你学会的那一点神术，连这里年纪最小的孩子都比不过。这样的你，就算去了战场，又有什么用？” 　　见丽娜瞪视过来，似乎想要反驳，姜黎立马继续说道： 　　“不要忘了，你可是圣女。就算失去力量，你的存在在战场上一样要比那些人类显眼，兽群会不顾一切地撕碎你的。” 　　“才不会被撕碎，我会保护丽娜的！”白银粒子从丽娜的腰间飘落，凝聚出紧抱丽娜的剑精灵幼女。 　　“真敢说啊，剑精灵。你剩下的那点力量，能保护丽娜多久？这可是战争，不是战斗。兽群在战争中是不知道什么叫撤退的。直到破坏者战死为止，它们都会无休止地压上去，宛如汪洋大海一般淹没所有阻挡！” 　　姜黎靠着知识和那场梦，能够充分体会到以兽群为敌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所以，他对艾斯特的主张不屑一顾。 　　若是艾斯特的力量充足，那当然不惧兽群。恶魔弄出破坏者来对抗神之子，是因为如果没有这一层次的战力，军队就会遭遇重创，就算最终取胜，那也得是白白损失了往常神战的数倍兵力才有可能。也就是说，只要有那种程度的力量，兽群不多到一定程度，是堆不死人的。 　　“可是，可是……对了！你才是破坏者吧？没有破坏者的话，兽群为什么会出动？” 　　艾斯特不甘地试图反驳姜黎，却忽然发现了这件怪事。人类都准备召唤神之子了，兽群的破坏者又在这里，难道它们打算白给吗？ 　　“那当然是因为恶魔亲自发话了呗。破坏者对它而言只是玩具。我不能为祂所用的话，再造一个又不麻烦。” 　　或许桥梁断绝的时候做不到，但现在桥梁重连了，这种事情对恶魔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对，现在桥梁已经连上了。’ 　　恶魔盯上姜黎的身体，主要原因是祂可以通过使用姜黎的身体，绕开桥梁断绝对祂造成的封锁。这是只有将自己的一部分（恶魔之眼）预先留在外面才能做到的事情，神灵没办法复刻。顺利的话，恶魔甚至不需要再次发起神战，就能直接获得胜利，消灭神灵。 　　可现在桥梁连上了，只要条件合适，两位真神随时都能显现。那么，姜黎对于恶魔应该已经没用了，祂现在大概只想毁了姜黎这个失控的玩具。世界外侧的封锁还在，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这场神战中，他也是兽群打算撕碎的目标。 　　“……姜黎，”丽娜摸了摸找不到理由反驳姜黎而不高兴地嘟起嘴巴的艾斯特的小脑袋，揉了揉自己额头上的红印，向姜黎投去如湖面般平静而澄澈的目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力量，去那种战场只是送死，而且说不定还会连累周围的人。但是，即便这样，我仍旧要去。我修习神术的时间很短，所以技艺不精，但那毕竟是神术，一定能救到别人。” 　　“之前你问过我，我究竟想要做什么。我要保护人们，将这场我没资格参与的战争见证到最后。我既然如此回答了你，那就一定会做到。我的力量再微薄，只要用到正确的地方，就一定比有能力而不去做强得多。” 　　“——所以，我会去的。” 　　那些在边境之地讨生活的猎人，从前线撤下来的受伤的战士，都需要有人去治愈他们的伤痛。仅靠随军的神职者，能顾得上正面战场就不错了，哪里能有空管后方？就算这次教会抽调了百名精英神职者与艾西修女一同支援军队，也只是寄希望于神之子能够颠覆战局，而不是想要靠这些神职者做什么。 　　圣军的随军神职者只有不到百人，加上教会的支援也不到200人，这么点人，就算全部转去后方进行治疗，也架不住数万人的军队出现成百上千的伤员，更何况军队还需要神职者提供作战支援，断然不可能让他们离开战场，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丽娜自知没有能力战斗，所以她想，自己至少可以去救人。有艾西在，她完全可以冒充一个熟人不多的修女。等到打完这一场，马上远走高飞，就算被人发现不对，那也无所谓了。 　　姜黎看着这样的丽娜，最终只能叹了口气：“行吧，看来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你了吧。” 　　他转过身去，走到小院之外。 　　“那就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这里已经没用了，剩下的事情，估计都会在战场解决。” 　　“——！谢谢你，姜黎。” 　　丽娜开心地笑了，她牵着艾斯特的手令其化为短剑，随后快步追上了姜黎。 　　丽娜是主动前往战场，而姜黎则是无法逃避。正如艾斯特所说的那样，他是破坏者。神威支配所替换的身体能瞒过圣都的结界，但在神之子以及真神的眼中毫无意义。除非姜黎能把体内的因子都藏起来，不然就和没做出改变是一样的。 　　无论他在哪里，恶魔都会要他死，而神之子和神灵也不会放过破坏者。 　　他若是继续呆在圣都，说不定那边战场上召唤来的神之子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战场，跑来圣都与他决战。当然，也有可能兽群那边准备了新的破坏者，神之子根本来不及注意到姜黎。 　　姜黎讨厌这个世界的人类，但也没兴趣拿他们的命在这种事情上玩赌博。 　　此身本就属于战场，背负着在生与死之中游走的宿命，那就继续沉沦下去便罢。 　　两人穿过教堂，一路走到正门之外。一位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小修女，见丽娜走出门来，露出了“终于等到你”般的欣喜表情，几步跑上前来，将一封信递给丽娜。 　　“这位姐姐，艾西修女说，如果你在上午出门了，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你已经收到了，那我走啦！” 　　说完，小修女就急急忙忙地进入了教堂。上午可是很忙的，如果不是艾西修女的托付，她才不会在这里等这么久。 　　“艾西给我的信？” 　　丽娜疑惑地翻看了一下信封，这信封是教会里常用的样式，洁白的表面印着象征虔诚的纹章，无论哪里都找不到落款。 　　这封信，也有可能并非是艾西寄的，只是有人托艾西转交，而艾西赶时间又托付给了小修女。至于小修女撒谎什么的，丽娜还不愿意如此猜测。 　　犹豫了一小会儿，丽娜便拆开了信封。有艾斯特在，无论想要施加什么术式都是没意义的，至于下毒，姜黎这个暗之精灵王就在边上。而且，她只是失去了力量，又不是失去了体质，毒和诅咒对于圣女来说是没用的，其圣洁性会在不知不觉间将污秽之物净化。 　　信封之中，只有一张一看便是临时从哪里撕下的纸条，上面有着一行娟秀但有些歪扭的字。丽娜认得这字迹，这确实是艾西的字。 　　“原谅我使用这种方式告知于你。事情匆忙，来不及当面和你说。在我屋里，有你忘记的东西。若是想要远行，请务必带上它。” 　　“忘记的东西？”丽娜眨了眨眼，转身看向后院的方向，“难道说……！” 　　她将信纸塞回信封，把信封收好，然后快步赶往艾西的房间。 　　艾西的房间布置的相当朴素，几乎没有什么能体现出个人爱好的物件，看起来就和丽娜借住的客房差不多。但今天，这房间里明显多出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姜黎跟在丽娜后面踏入房间的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这刺痛肌肤的神灵威光的感觉，微妙的有些熟悉。 　　丽娜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她并没有茫然地到处打量搜寻，而是在愣了一下之后，直奔屋内唯一的衣柜。 　　在衣柜后面的地上，贴着墙根放置着一根长长的“石棍”。 　　“什么啊，这不是你的旗枪么。艾西修女挺有两下子的，居然能把这么沉的东西掩人耳目地弄回来。” 　　姜黎轻轻咋舌，转身离开了房间。 　　艾西修女真的够朋友，就算她现在是圣女，人家又不是真圣女，想把旗枪弄出来可不容易。先不说重量的事情，教会那边为了防止魔女前来摧毁或者盗走这件圣物，可是安排了人手24小时盯着。这里面，估计还用到了艾西在教会里靠自身人望积攒起来的人脉。 　　这看起来像是石块的模样，是失去了与圣女之间的联系后的旗枪的姿态，就和当初丽娜将之拔起之前一样。完全硬化失色，摸起来触感像是石头，但它实际上是人类世界中并不存在的某种坚硬物质，哪怕动用神术增强，想尽办法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教会收缴旗枪之后，本打算交给莎莉使用，奈何那时的莎莉拥有的素质虽够，力量却不足，就算能令旗枪解封，也根本拿不起来，和自小劳动力气不小的丽娜完全不同。最终，旗枪被放回到原来的地方，而后又被艾西弄了出来。 　　丽娜在旗枪前面跪下，静静地抚摸枪身。 　　现在的她失去了圣女的力量，因为神之子的缘故，说不定还失去了更深层的什么，旗枪已经不再回应她。 　　丽娜的身体是艾西治疗的，艾西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却还是选择了让丽娜触碰旗枪。艾西知道，以丽娜的性子，只要还有能帮上忙的事情，她就绝对不会对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 　　对艾西而言，丽娜才是真正的圣女。见到丽娜的第一眼，艾西就因为丽娜身上的那股坚强而圣洁的气质而感到灵魂被触动。丽娜心系人民，纯朴善良，而且舍己为人。若是为了人们，只要有必要，她真的会牺牲自己。 　　所以，艾西才相信，这样的丽娜一定能再次唤醒旗枪。若是她不行，那全人类就没有一个能行的了。 　　丽娜并不知道挚友的想法，她只是顺从自己的心，静静地在旗枪前祈祷。 　　这并非是向神祈求力量，而是放空心灵，让自己心无杂念。纵使不再是圣女，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变，只是规模会小很多罢了，有多大力气办多大事，对此丽娜并不打算抱怨什么。她心中信仰的神仍旧在，只不过，那个神是她自小熟知的经书中的神，不是成为圣女后认识的神灵。 　　随着丽娜静静祈祷，她面前的旗枪逐渐恢复了钢铁般的色泽，白色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涌现，在枪头附近凝聚出一面旗帜。 　　那是圣旗。这杆只能被真正的圣女唤醒的旗枪，再一次因为丽娜而苏醒。 　　丽娜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枪身，缓缓站起身来，以她现在的体能，发挥作为精灵使的力量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将这杆枪提起来，但想要像过去那般自如使用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在丽娜完全站起来的瞬间，一股暖流忽然顺着枪身灌注到她的体内。寄宿在旗枪之上的历代圣女的思念，化作纯粹的神灵威光，注入她的身体。 　　仅仅只是呼吸之前，丽娜便恢复了作为圣女的力量。神灵凭依所赐予的力量自然不可能恢复，不过丽娜也没有那么贪心。能够恢复这么多力量，对她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这不仅让她能够做到包括战斗在内的事情，更是修补了因为剥离神之力造成的残缺。 　　随着精灵契约恢复供给，艾斯特很快也能取回力量。纵使没有神灵凭依，丽娜依旧有着与破坏者和神之子战斗的能力。 　　她令旗枪崩解为神灵威光收于体内，随后踏出了艾西的房间。 　　“让你久等了，”她对站在庭院里的姜黎说，“我们走吧。” 　　（4k5） 第020章 怪异的两人组 　　当天上午。在出发之后仅用了短短半小时，跑速降低了不少的丽娜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抵达了圣军驻扎的边防要塞。因为她现在脸上还贴着姜黎打造的生物伪装，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可能被认出来，直接踏入了这座比起以往多了几分肃杀氛围的要塞。 　　边防要塞，实际上也算是一座小城。士兵们驻扎在这里也是需要生活的，而数万人的长期生活，必然会催生与之相匹配的环境体系。由于土壤的肥力不差，所以有不少农人应征在军队的保护下开垦农田，然后在神职者的帮助下种植农作物并迅速收获，只要每个月来上一趟，军粮的问题就解决了。 　　要塞的周围存在村落，后方十几公里外还有一个小镇，衣服等物资也在随军商人的调配下轻松凑齐，不需要圣都统一运输。 　　这样的一座要塞，如果不是位置确实重要，任务确实艰险，而且领军之人无比忠诚，那无论什么时候抛下教国单干都不奇怪。 　　踏入要塞之后，丽娜便直接仗着超凡的力量潜入军部，搜集现状情报。而姜黎则没有踏入这座要塞，他继续向西深入，见到了兽群的大军。 　　那是或许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数量近十万的体长2~5米不等的野兽群，或是龇牙咧嘴地咆哮，或是令得低吼声此起彼伏。而驱赶着这些没有知性也不被视为同胞的先锋军的近五万的兽之族裔，则是默不作声地赶路。它们之中，少的只有四个因子，多的拥有200个以上，最高的甚至有256个因子，而且还是危险至极的龙种。按照姜黎刚来时从几只倒霉蛋身上获取的情报，200因子以上的家伙在桥梁断绝后便不存于世。它们的出现，正是恶魔开始搞事情的证明。 　　此外，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实际上最为危险的家伙，也在这支部队之中。那是一只破坏者，外表看起来与之前在东京以北和姜黎战斗并被击杀的家伙差不多，但整体氛围上微妙地有些不同。 　　姜黎看得出来，这只破坏者并没有通过循环能量的方式减轻自身对地面的压力，看它行走留下的痕迹，它的体重大概也就一两吨，与那体型相当匹配。它大概是吃了临时赶工和时代的亏，明显没能拿到那种能力比较犯规的同胞的因子。不过，只要有爆血在，它在性能上便不会辜负破坏者这个名字。 　　有这家伙在的话，神之子可就有对手了。 　　如此看来，破坏者果然不是同一时刻只能存在一只。过去每次神战都只出现一只，而神之子也是四选一，恐怕是因为某种规则限定了高端玩具的布设。 　　姜黎卡着兽群感知范围的边缘与它们相向而行，踏入了兽群所支配的领域。 　　‘没有聚集更多的兽？’ 　　以变身之后能够目视数十公里之外景象的双眸配合速度态的飞行能力，姜黎在周围转了一圈，竟是完全没见到兽群的影子。部队只有十几万，这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人类自己顶不住，那也还有天使军团，这点数量未免有些不足。 　　可是，这后方也不像是有部队聚集的样子。姜黎可是深入了几百公里，这附近全都是兽之族裔的巢穴，而巢穴的主人并不在。这可以理解为它们都在刚才的大军里，但也可以理解为它们去了别的地方。 　　虽然人类在这200年间一直以圣军为核心对抗兽群，但这对抗只是单方面挑衅然后打回去，敌人也是野兽居多，与动真格的战争相比只能算是过家家。兽群真要是打过来，可不会管你的边防线有多长，只会以包围之势将人类彻底毁灭。在姜黎所知的范围里，以往的神战之中，人类都是在天使军团的帮助下保护各方，圣女与主力军团对抗破坏者及其所属兽群的入侵。 　　那些边防的部队，该不会200年没练兵了吧？这要是突然被兽群袭击，姜黎不认为他们能打赢，估计得全靠天使军团帮忙守家。从这个角度上讲，教会让圣军一直经历实战倒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圣军的战斗力还算说得过去。 　　姜黎可不打算绕着边境线跑一圈，他得出大致的结论后，便掏出崩坏卡直接返回要塞。截胡兽群部队，杀死强大的兽获得因子卡，确实也是个选择，但这样会让姜黎暴露在恶魔的面前，极有可能当场暴毙。姜黎一直以来能够在恶魔面前乱跳，让恶魔不能操控自己，是因为他依靠爆血制御装置的力量屏蔽了爆血能力，使恶魔之眼的“信号”发不出去，让恶魔丢失了自己的坐标。即便姜黎现在就在神造宇宙中，在用因子能洗涤全身，确保没有自己之外的力量存在后，姜黎也不可能被舔包时侵入体内的恶魔本尊的力量定位，而是如同身处于迷雾之中一般，让真神都抓不到他。 　　不然，他无论何时都可能被按死，还做什么利用神灵杀死或封印恶魔的计划？ 　　与丽娜汇合之后，两人离开不需要“居民”的要塞，以旅人的身份在附近的村落中借助下来。这些村落第一时间就被通知了大战的事情，但一直以来的经验让他们比较相信圣军，决定等到圣军的侦察兵能够看到兽群的时候再走。 　　每天丽娜都会去要塞里获得最新消息，而姜黎则是无趣地摸了起来。就算他手里的情报对人类很重要，那也不代表他说了别人就信。更不用说，他的身份让他说的话几乎不可能被人类相信，而且丽娜现在的处境也让她的话没了效力，所以他干脆就不说了。等艾西来了，直接对她说最省事。她有着圣女的身份，作为神职者也参与过随军的“实习”，应该有几分理解能力，不至于看不清楚局势。 　　半个星期过去，丽娜和她的车队终于赶到了边境，百名神职者的加入给士兵们极大地减轻了压力，让士气提高不少，但在战争真正爆发之时，这点减压只是杯水车薪。 　　还好圣军的规矩和礼仪没有那么多，不会为了接风洗尘大摆宴席，神职者们很快便跟随自己的兄弟姐妹熟悉随军神职者应该做的工作，而艾西则是在圣女内曾引导过丽娜的那位近卫官的带领下熟悉圣军的具体事宜。等到艾西被“解放”，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姜黎和丽娜悄然出现在终于落单的女孩面前。 　　“是你们呀。这熟悉的力量波动……果然只有你才是圣女，丽娜。我由衷地感到喜悦。” 　　“谢谢你，艾西。你为我冒了这么大的险，可我却无法报答你什么——” 　　丽娜的话还没说完，艾西便摆了摆手，笑道： 　　“不，你无需报答我。我只是在为了人类而做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如果你一定要做些什么的话，就请在这场战争之中救下更多的人吧。” 　　女孩的笑容没能在脸上停留多久，难掩的忧愁让她忍不住轻声叹息。 　　教会说的必胜，就算拿出了神的名头，她还是不怎么信。这可是一场时隔两百年的神战，以人类的正常寿命，现在还活着的家伙没有一个经历过当初的战场，只能从历史中窥见只鳞片爪。兽群的力量或许会超越他们所知的范畴，或许圣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这种负面想法，不只是艾西心中有，在这要塞之中的每一个神职者心中都有，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就算我方能够召来神之子，对方不也有破坏者吗？既然神之子能有四个，破坏者又怎么会只能有一个？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若不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而办不到，艾西连姜黎都想要拉拢，有想过请求他帮忙拯救人类。 　　“不说这些了。你们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 　　姜黎点了点头，将兽群的异动和边防上的事情告诉了艾西。 　　“这样啊……也对，毕竟是神战，和过去那样只攻打圣军要塞的话，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大陆并非是被人类和兽群在中间对半分开，而是人类占据了某处的一大块区域，外围的大陆所有剩余部分全都属于兽群。 　　以兽群的数量，就算要同时包围人类，一齐进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历史上就有记载，天使军团曾被神灵排到各地抵抗兽群，因此那些后方国家在这不怎么能见到神术，又看不到任何神迹的时代里，信仰才没有消退得太快。 　　“不过，边防的事情应该不用太过担心，兽群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对要塞发动一次不可轻慢的总攻，而在这之前，圣军便会派人与边防轮班，让原属于边防的士兵在圣军之中接受锻炼。” 　　“所以，教国所属的全部军力都有与兽群作战的经验，但其他国家就无法保证了。我待会儿就请人去通知他们。” 　　艾西能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总不可能让圣军分兵去守护其他国家吧？那教国这边的防线岂不是节节败退？将士们是不可能接受自己在战斗但家人却在挨打的事情的。 　　“艾西，你不如——” 　　丽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姜黎一把拽住手腕。 　　“——等等，有人来了。” 　　两人刚刚通过空间孔洞离开，又是两人组走了过来。 　　这是两个身穿布衣白袍的青年，他们看起来一副学者或吟游诗人的样子，但那凛冽而锋锐的斗志，无疑表明了他们两个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圣女大人。”他们在艾西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请说。” 　　“我们是骑士团的成员，”两人组中较为瘦弱的一人，恭敬地向艾西行礼，“按照我等所直属的教皇的命令，我等二人需要即刻返回圣都，与骑士团大部队合流并进行防守。” 　　“关于这件事，军团长已经许可了。”另一人较为壮实，说起话来也有些瓮声瓮气。 　　看起来较为瘦弱一些的青年，向艾西出示了雕刻着盾牌的银色圆盘，那是证明骑士团身份的信物。而较为壮实的青年则是出示了签有军团长名字的文书。 　　看过这两样东西后，艾西点头道： 　　“我知道了，我也许可。” 　　骑士团曾派出一部分人寻找过丽娜和姜黎的踪迹，因此在这圣军要塞之中仍旧有人逗留并不奇怪。而在这种时期，教会需要骑士团回防也是很正常的选择，骑士团这些少数精锐，在这种战争之中只能充当底牌或者救火队员。一旦投入正面战场，其价值就会和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 　　“谢谢艾西圣女。” 　　两位青年对视一眼，收起东西便急匆匆地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艾西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轻轻点头，然后叫住了两位青年。 　　“两位请等一下。” 　　她仔细地看了看瘦弱青年的双腿，又看了看壮实青年的双臂，最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脸。 　　“艾西圣女，还有什么事吗？” 　　“恕我冒昧，你们确实是在使用义肢吧。” 　　所谓义肢，指的是一种使用几类特殊的金属在神术的帮助下制成的能够发挥肢体用处的东西。 　　在神战之中，人类的士兵只要负伤就没有轻伤，哪怕对手只是野兽，数量也摆在那里，肢体撕裂、断裂而缺失是很常见的事情。人类的恢复能力没法与兽之族裔相比，要是缺胳膊少腿，那可接不上也长不出来。所以，为了让这些士兵能够照常活动，人类向神灵求得了制造义肢的技术。 　　在现在这个时代，义肢的使用频率并不高，主要是军人和猎人会用到义肢。 　　而眼前这两个青年，虽然使用宽大的袍子遮住了身体，但壮实者的手和瘦弱者的脚步声，都暴露出了他们的肢体掺杂了金属的事实。 　　可刚才，丽娜用神灵威光收束声音传话给艾西说，这两人并没有使用义肢，只是在用金属的拳套和足套伪装成使用的样子。而姜黎的传话紧随其后，让艾西立刻决定叫住这两人。 　　姜黎告诉艾西的是，从这两人的身上，传来了因子能的波动。 　　（4k） 第021章 梦境再现 　　“义肢……” 　　提起这个词，壮实者看向了自己的双臂，而瘦子则是不安地动了动腿。金属摩擦的声音随着他们的动作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尴尬地对艾西笑笑。 　　他们知道，艾西虽然是在发问，但那笃定的语气已然表明她看穿了一切。使用义肢之人的动作，断然不会和使用天生肢体的人那般流畅，总归会有些僵硬之处，而他们两人的肢体早已恢复，只是靠着多年来的经验扮演出还在使用义肢的样子，总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 　　眼前这位圣洁之人，正以像是看着被自己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童的老师般的眼神，静静地看过来。 　　她一定是在静候吧，作为一名修女而静候着我们的忏悔。 　　如此想着，瘦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不愧是完全只靠自己的能力与人望成为圣女的人。这份眼力，除了佩服之外别无他想。” 　　他蹲下身，敲了敲自己的腿：“如您所见，这确实不是真的义肢。” 　　“不过，我们曾经有过一段需要使用义肢的日子，也是事实。” 　　“这是……什么意思？” 　　艾西轻轻地皱起眉头。她表现地就像是没能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般，可她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或许，这两人过去真的失去了肢体，毕竟刚才那下意识地目光与动作很难是表演出来的，如果他们的演技真的如此到位，那恐怕只有能够看透人心的神才不会被骗了。 　　而这两人现在，确实拥有着血肉的肢体，而非使用义肢。再结合姜黎提醒自己的，他们身上有因子能的波动，答案呼之欲出。姜黎可是破坏者，他对因子能的感知不可能出错。所以，这两人毫无疑问，触碰了对于人类来说绝对不可以触碰的禁忌。 　　他们，使用恶魔的力量重塑了身体。 　　那么他们的立场又是什么呢？难道他们背叛了人类，效忠于兽群，向恶魔献上了自己的所有吗？ 　　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兽群从不与人类沟通，一旦见面就只有分出生死，而恶魔……寻常人类，又怎么可能有联系到真神的手段？更不用说，就算是在这边境之地，也是有神灵的力量在赐予人类祝福，除非踏入兽群支配的地域，不然就算恶魔主动使用力量进行联系，那也绝不可能实现。倘若恶魔的力量能够干涉到人类，祂只需自己稍微费点力气，就能让人类全灭，哪里还需要让兽群一遍又一遍地和人类与天使军团打仗？ 　　“这——” 　　壮实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瘦子一把按照他的肩膀，缓缓从袍子下面掏出一样事物，将它展示给艾西看，并说道： 　　“这是教皇赐予我们的……奇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可艾西没能注意到这点，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瘦子拿出来的那样信物上了。与之相同的东西，她身上也有一件。这是象征受命于教皇的信物，只有为了教会或人类执行重大任务的时候，才会从教皇那里得到它。只要出示它，那就不能对持有者的不触犯底线的行为做任何阻拦，而且还要尽最大可能帮助对方。 　　这种信物，按照法条，只允许打造三份。其中，教皇手里必须得持有一份，作为拥有教皇权柄的证明，让其能够以被人类推举之身僭越地领导教会与人类前进。若是失去这份信物，那此人在名义上便不再是教皇。不过，若是人望摆在那里，一份信物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一条例的存在，主要是为了将成为了教皇之后没有做出符合身份的事情的人提前撤下来。 　　而剩余两份的其中一份，会在圣女接受洗礼之时赐予圣女，因其也是引导人类前行之人。 　　至于最后一份，则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无条件地调动起教会的全部力量而存在的。可艾西万万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只要出示这件信物，这两人完全可以带着军队走入兽群的埋伏之中，让圣军全军覆没。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艾西的后背被冷汗浸透。 　　这两人在这里出示它，是为了证明自己无害吗？ 　　“我们知道，在神灵不会赐予祝福的现在，我们身上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就没可能被人相信。但是，我们问心无愧。早年我们兄弟两个在战场上与兽群作战，因为伤残而只能退役。得到义肢之后最多也只是做做力气活，没法做复杂的事情。一个月前，教皇派人找到了我们，说要给我们一个再次为人类而战的机会。” 　　瘦子笑了笑，用右拳锤了一下心口。 　　“有这种事情，我们又怎么会拒绝？” 　　“可你们……”艾西欲言又止。 　　“是啊，我们心里也明白。这是不可以提起的事情，一旦暴露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实话说，我们也没想到居然会被发现。教皇大人说这是奇迹，但在我们看来，这其实是诅咒。正因为是用这种方法夺回的身体，我们的路才会只剩下战斗到死而已。这辈子，再也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了。” 　　瘦子叹了口气，壮实者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的，只是抱怨两句而已。哪怕这是诅咒也无所谓，既然已经得到了力量，那要怎么用就是我们说了算了。若是能将诅咒转化成奇迹，那我们也算没辜负教皇的期望。这场神战，或许就该我们赌上一切了。” 　　…… 　　这哥俩最终还是离开了，艾西没有阻拦他们，只是托人注意他们的行踪，说自己隐约觉得他们有些危险。艾西不是真圣女，所以她的直觉不怎么可信，但她是修为不浅的神术神职者，直觉比常人更强也是事实。这种程度的提醒刚刚好，能让人惦记着这哥俩，却又不至于对他们做些什么。如果他们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那至少周围的人算是有所警觉。 　　“就是他们吗？” 　　回到艾西身边后，丽娜先是和她聊了几句，才看向姜黎。 　　姜黎点头道：“没错。瘦点的是擅长踢技的，壮点的是看起来像大熊的。看来果然是和我的因子有关系，他们居然还能变回人形。” 　　“这事居然和教皇有关系……这事情隐修会不知道吗？” 　　以隐修会对神灵的信仰程度，触犯这么严重的禁忌，那是绝对不可能容忍的。所以，丽娜很是想不通。 　　“谁知道呢。不过，他们大概是真心为了人类的。”拥有鬼神之力的姜黎，只要条件合适便能在一定程度上读取他人的大致心理，因而做出了这种判断。 　　丽娜的直觉也让她觉得这两人说的是真话，可她对自己的感觉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有把握了。 　　“比起那些，以兽群的行进速度，不算今天，最多还有两天准备时间。不只是这里的人，你也得做好觉悟了，丽娜。这一次，你和我可是处境相同。无论是神之子还是破坏者，都会攻击我们。两边的军队也一样。在考虑怎么才能救到更多的人的时候，你最好也想想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现在的丽娜，只恢复了自己锻炼得来的作为圣女的力量。这份力量和历代圣女差不太多，施展召唤术和治愈术之类的是够了，但想要支撑丽娜像过去那般战斗，不可能。不依靠艾斯特的话，她以一敌二面对那怪人哥俩都可能会陷入苦战。 　　这样的她，无非就是将失去全部力量后的纸防御，换成了纸壳而已。有艾斯特帮忙，她确实能发挥出顶尖的战斗能力，但她自身的防御能力却不会提升太多，一旦被打到就完蛋了。这件事对于战斗风格偏莽的丽娜来说，必须得重视。 　　撂下话之后，姜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他的话实际上也是说给自己听的，首先想尽办法活下来，然后才是实现目的。 　　在这场战争里，神灵出现之前姜黎究竟要干什么，能够干什么，他要从现在开始想。 　　两天时间很快便过去，宛如黑云在地面上翻滚一般，乌压压的兽群大军，自平原的另一端奔袭而来，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颤抖，兽群共鸣的咆哮声震得人耳朵生疼。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存在什么双方喊话环节，圣军的主力部队迅速在要塞外排了个阵型，然后便如同堤坝般迎接了兽群海啸般的冲击。 　　神术的光芒缠绕全军，驱散了兽群那巨大身躯带来的遮天蔽日般的错觉。圣军的战士们鼓起勇气大声呐喊，无视扑面而来的腥气与杀意，抓紧每一秒钟对眼前的敌人施加打击。 　　兽群的数量足有圣军的一倍还多，而仅仅只是野兽个体，每只都至少需要两个战士同时对抗，才能维持防线不崩溃。如此巨大的压力，仅靠神职者的支援是不足以帮助圣军扛下来的。 　　正是预见到了这一点，艾西与百名精锐神职者才会被教会派到这战场上来。 　　神职者们颂唱着赞美神的经书章节，全身逐渐被神灵威光所包裹，而艾西则是待在队伍前方，紧闭双眼跪地祈祷。随着神职者们的精神在相同的动作中统一，他们身上的神术波动也趋于重合，最终，大小各异的白色光辉之间彼此交融，形成了巨大的白色光团。 　　同样行使着神术的艾西心有所感，忽然张开嘴巴，大声祷告道： 　　“我在这里奉上全心全灵，献上至诚的祷告。请您再度降临于大地，化为开辟前路的利刃，为神灵扫清一切亵渎之物！我在此称颂您的名——‘神之药’！手持神灵赐予的守护之权柄，自星之彼方降临吧！” 　　随着艾西献上灌注神力的颂词，引线被点燃，汇聚在此的全部神灵威光，宛如爆炸般膨胀、冲天而起，化为击穿天幕的光之柱。 　　在那粗大的光之柱中，一道身影隐隐显现出来。随后，光柱迅速向内收缩，最终化为细线而消散。 　　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是一个外貌酷似人类的生命体。它通体呈现出透明的质感，隐约间似乎有淡黄色的光芒在它的身体各处流转。它有着与人类相同的外形，但不同之处在于身上不存在类似依附的东西，且不存在性征。其脸上没有五官，但不知为何，任谁看向它，都能感觉到它在俯瞰大地。 　　“——” 　　难以形容的尖锐声音，从它的身上传出。那声音想必有着某种意义，因为随着那声音传出，整块大地剧烈地晃动起来。无数的尖刺自地面隆起，与圣军交战中的兽群全军都遭遇到了穿刺打击，而这打击就连一部分与兽群贴身激战的圣军士兵也毫不在意的覆盖，导致圣军出现了大片死伤，减员数百人。兽群那边，全部野兽都死了，兽之族裔亦减员近半。 　　仅仅一击，神之药便颠覆了战局。 　　与神之力不同，它的能力是支配大地。无论是将大地的性质附加于己身，还是让大地按照它的需要作出一定变化，都处在它的能力范围之内。 　　“——” 　　又是相同的声音。 　　神之药的下一发打击，未必会是单纯地类似陷阱的弹出尖刺，也有可能会是像神之力那样的广域轰炸。谁也无法预测神之子们的攻击，就算是高位的兽之族裔，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从下一次攻击中活下来。 　　所以，能够应对这一场面的存在出动了。 　　炽烈的鲜红之柱冲天而起，高热一瞬间让周围的大气变得滚烫，光柱附近的地面甚至开始了沙化。 　　下一瞬间，光柱熄灭。大气之中突兀地荡起一圈圈气爆环，神之药的身影顿时消失无踪，只留下被开了一个大洞的云层。 　　难以言明的、重重叠叠的打击声以近乎环绕音般的形式从各处传来，黄色与红色的光辉闪烁不断。 　　进入神速领域的神之子与破坏者的战斗，不是人类或兽群能够观测的。 　　大气波动，一只只雪白的天使手持兵器浮现在圣军的上方，兽群亦抖擞精神准备再战。相比之下，数量上换成是圣军占优，但论起力量差距，能从神之药的攻击下存活的兽之族裔，任何一只至少都有着匹敌千人的力量。若是没有天使军团助战，圣军断然没有与之战斗的可能。 　　两军冲锋，碰撞。 　　这一幕，宛如姜黎最初记忆中的那个梦境的再现。 　　（4k1） 第022章 最恶的守门人 　　神之药与破坏者间超越人智的战斗卷起毁灭战场的狂风，在匹敌十二级台风的恐怖风力下，就算是有神术的加持，基础是人类的圣军也不可能在地上站得住，就连与他们厮杀的兽群，凡是二百因子以下的家伙，要是跑得慢了也会被卷上天。 　　战争还会继续，但战场得换个地方。这对于需要打防守战的圣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进攻方的兽群来说无疑是突破防线的好时机。暴风的存在让一直飞在天上的天使军团手忙脚乱，暂时没法拿出那种一看就烦的架势，一边远程biubiu一边给圣军刷buff，这意味着圣军的防御体系变得脆弱。仅靠一名神职者使出的人类领域内的神术，至多只能让圣军的一支百人队暂时获得靠团队的力量对抗100因子左右的兽的能力，可若是天使军团上了个祝福，那这支百人队就连200因子的家伙都能纠缠一番。 　　天使的buff跟不上了，以人类之躯能凭依“祝福”之力的时间又有限，不过十数秒之后，圣军便失去了阻拦兽群一方高端战力突进的能力，让数千只强力的兽之族裔跨越边境，踏入教国的领土。圣军不是没想过回防或拦下它们，但那些没能突破的兽还在虎视眈眈，此时转身和送死无异，更不用说圣军面对兽群本就在硬实力上处于劣势，哪里又能有能力分兵？ 　　“艾西圣女！” 　　因为神职者们都腾不出手，一名传令兵跑到了艾西的身边。此时，艾西正和结束了召唤后的百名精锐神职者努力发挥能力，让最前方的战士和受了重伤被搬到后方来的战士能迅速恢复，继续作战。 　　兽群如此庞大的规模，那悍不畏死的气势与狂暴厮杀的姿态，无一不给人类一方施加了难以言喻的恐怖压迫感，倘若不是圣军身经百战，在场的每名神职者最少也都曾在这边境之地随军实习过一段时间，那恐怕早就被吓得动弹不得，手抖得连握住武器或安定施法都办不到了吧。 　　更不用说，还有艾西在。她就宛如黑暗中的灯火，那圣洁、安宁、沉稳的姿态一如往常，手上的动作更是无比麻利，她所援助的正在厮杀中的将士，在那高阶神术的效力下，只要不是断肢伤，身上的伤口刚刚出现，便会宛如时间倒流般愈合，只有喷洒而出的血液与受损的铠甲无声地诉说着受伤的事实。 　　“我知道！麻烦你告诉将军，只要稳住这边的战线就好！后方的事情，我有办法处理！” 　　她虽然听到了传令兵的声音，但并没有因此而从前线移开视线。若是她分心去看传令兵，就有可能会导致士兵死掉。这点小小的失礼，在人命与战局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 　　传令兵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连办法是什么也不问。他其实对艾西并不熟，艾西的人望与声望基本都在圣都，在教会本部，圣军除了听说过她之外，就只知道她是圣女。 　　既然是圣女，那就意味着她有与将军平级乃至更高一级的话语权。虽然指挥战争什么的不可能轮得到她，但士兵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怀疑她的任何话语。他们要做的，唯有“相信”而已。 　　‘这就是，你曾背负的东西么。’ 　　士兵那只有一个字的回应，在艾西听来却显得无比沉重。 　　那话语背后的，乃是将自身、战友乃至后方的家人们的性命，全部托付给她的“信赖”。 　　她不想辜负这份信赖，不能也不打算辜负。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有这个能力。 　　只是因为她知道，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已经等在她该在的地方了。 　　‘拜托你了，丽娜……！’ 　　向被自己请求镇守后方的友人献上祈祷，艾西压榨着自己的身体，从身体最深处挤出力量。平时几乎从不如此频繁地释放神术，现在艾西的感觉就像是许久不锻炼之后忽然强制测试千米跑一样，甚至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她毕竟不是真圣女，虽然能力优秀，但仍旧处于人类的领域之中。而她都这样了，其他神职者们的状态可想而知。没有天使军团的帮助，神职者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身体几乎如同本能般进行着施展神术的机械重复，思考在极度疲惫之下近乎停滞。即便这样，他们仍旧不敢停手，也不能停手。一旦他们停手，圣军就可能会被屠灭。 　　若是面对野兽，哪怕没有支援，圣军的战力仍旧压倒性的强大，可面对掌握因子能的兽之族裔，无论整体还是个体，圣军都毫无优势，只有靠神术和拼命的打法才能勉强维持均势。 　　在这场战争之中，人与兽的区别被无限模糊。那咆哮声，究竟是来自人类还是出自兽群，根本无法分清。在战场上的真理只有生与死，理性，兽性，计谋，蛮力，一切都只是为了做到“敌死我活”。 　　无论使用什么方法，能坚持活到最后的，才算是“胜者”。 　　…… 　　突破防线的兽群们，朝着教国内部的方向一路狂奔。它们完全无视了圣军的要塞，无视了要塞后方十几公里外的小镇，沿着官道笔直地前进，有如一把尖刀般直指圣都。 　　它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毁灭圣都，杀光教会所有核心成员，最好还能推倒大圣堂。 　　没了这些主心骨，人类只是一盘散沙，神灵的根基也就离垮塌不远了。神战并非只是纯粹的杀掉彼此就算获胜的战争，那只是胜利条件之一。而真神陨落外的另一胜利条件，便是摧毁全部从属的造物。对神灵而言是人类与天使，对恶魔而言是兽群。从基数上看，恶魔的“孩子”无疑更多，但排除只能当炮灰的野兽之后，反倒是神灵这边的造物在战力上更强一些。 　　所以，兽群在恶魔的命令下放弃了平推过去的王道作战，忍着杀死所有人类的冲动，直奔圣都而去。毁灭圣都能加快灭亡人类的进程，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除了教国之外的人类，都只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数千只强力的兽之族裔，拥有着与声音肩并肩的奔袭速度。仔细看去，它们之中没有低于100因子的个体。虽然它们体内的因子数量极多，但大多都是辅助因子，并不像破坏者那般奢侈地全是核心因子，所以哪怕因子数是它们更多一些，除非能力特殊，否则想要一对一杀伤常态破坏者都很困难。 　　而因子数超过200的个体，那些体型更庞大也更狰狞，宛如在一个主要基础上进行多种不同改装而诞生般的怪物们，亦是没有姜黎那般的“进化”。不过，它们完全有能力杀伤乃至重创常态破坏者。这种怪物的数量，竟是有二三十只。考虑到兽群在边境战场上还留下了对抗天使军团的力量，这阵容对处于腹地的人类而言近乎绝望。 　　长驱直入数分钟后，在兽群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漆黑的高墙。 　　那是宛如连接天地般的高墙，就算是能飞的兽也没能够到顶点，简直高得不可思议。就算是天使所使用的神术，也不可能夸张至此。事实上，它也确实没那么夸张。那只是在使用精灵魔术造出隔断之膜后，顺手用崩坏支配扭曲空间，使得一定高度上的空间上下相连，导致飞到对应位置之后会回到下方继续向上，以此实现了无法触及顶点的效果而已。 　　这种程度的东西，在施术者本人眼里只能算是小把戏，但对于飞到近前才发现这件事的兽群来说，它们根本没时间琢磨、亦没机会看破这里面的底细，只能硬着头皮去闯那地面之上的唯一通道。 　　那由比它们更加可怖的怪物亲自把守的通道。 　　熟悉的因子能的波动，让兽群停下了脚步。它们远眺过去，视线锁定了站在那道任何攻击都没能令其泛起波纹的幕墙之下的人影。说是人影或许有些不准确，但那轮廓确实是人类才有的模样。 　　猩红厚重的骨甲包裹全身，黑色的皮膜宛如点缀骨甲的纹路般，在各个缝隙、关节处若隐若现。原本V字形的犄角，在两个长的更长的大角中间，长出了两个尖锐的小角。就连头部骨甲亦是一片猩红的它身上，只有那对金色的复眼，还能让兽群感到有些熟悉。 　　“——是那个家伙！” 　　“窃取破坏者之力的异乡人！” 　　“从祖神那里骗取力量的异乡人！” 　　兽群，陷入静默之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的样子与不到半年之前在边境之地的平原上表现出来的样子为什么差距这么大，但它左手手背上的恶魔之眼令兽群们不会认错。 　　当初没能杀了它，让它跑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它主动拦在了兽群的面前。 　　它似乎是获得了完全的力量，那气息危险地令兽窒息，而且不久之前，它似乎还单杀过一只神之子。 　　这边虽然有数千精锐，但要与它为敌，还是太过危险。 　　那么，要跑吗？ 　　迂回战术并非不可行。而若真是事不可为，掉头回去打圣军一套，帮助破坏者战胜神之药，之后举全军之力压过来，应该能够讨伐它。 　　此外，若是它站在这里是因为想要投靠人类，那派人回去摧毁沿路的城镇应该能调虎离山。这面拦路的墙太过夸张，不可能长久维持，它一走，解除是必然的。 　　拥有的因子数并非最多，但却因为能做到短暂的未来视而被奉为头领的这只兽，一边打量着姜黎，一边思索着行动的计划。为了祖神，它们必须做出点成果才行。 　　可没等它决定该怎么做，一阵剧烈的头痛伴随着像是被人强行塞入脑海中的碎片画面，让它大惊失色。 　　那是一道连光都能吞噬殆尽的粗大暗雷，仅仅一扫便让兽群灰飞烟灭。它不知道有没有同胞活下来，因为它自己死在了雷闪之下。 　　这是未来视，是对死亡未来的警告！ 　　“散开！快逃！” 　　情急之下，它只来得及做出这点简短地提醒。就算这样，它还是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 　　因为，在它张开嘴巴之前，尚且沉浸于未来视之时，姜黎便已经向神威支配卡中灌入了大量因子能，令得卡片觉醒地近乎过载。 　　它的提醒声才刚刚出口，姜黎已经向前方伸出了缠绕着雷蛇的右手。漆黑的雷光贯穿大气，卷起狂风，仅仅只是擦过便割裂了超过百米的大地，留下令碎石熔化的高温与此起彼伏的猛烈爆炸。 　　熊熊燎燃的粗大闪电将沿路的世界染成一片夜色，仿佛毁灭兽群只是顺带一般，在随着姜黎摆动手臂的动作划过大地后，去势不减地射向天空的彼方，最终贯穿天际的云层后消散无踪。哪怕并非真正的光辉，其速度也有数倍音速，绝大多数兽之族裔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化为碎肉。 　　可它们毕竟是精锐，存活下来的家伙数量近百。 　　这些家伙里面，有的个体甚至毫发无伤，态度优雅从容。纵使并非全是核心因子，那些因子数最多的家伙也有与姜黎过招的能力。想要一招秒了它们，未免有些小瞧兽群。 　　在躲开攻击之后，兽群的反击迅速袭来。有的口吐光炮，有的遁入阴影，有的跳入不同的相位之中，有的全身燃起因子能的光辉，如同炮弹般跃了过来。 　　特殊能力各放异彩，夸耀肉体的家伙亦是惊天动地。 　　但姜黎只是抬起了刚刚放下的右手，将手掌在面前一抹，便以粒子操控的能力粉碎了所有远程攻击。随后，从他的影子之中跳出，试图一口咬断他喉咙的巨兽在攻防态的骨甲面前崩断了牙，然后被他一拳打碎了脑袋。 　　这些兽群……真贫弱啊。足以逼迫破坏者爆血以求保命的火力，甚至连让他挪动一步都不行。 　　它们施展出的是面对圣军之时没有用出，为了以最快速度毁灭圣都而保留的全力。这份力量，看来还不足以撼动立于顶点的存在。 　　【charge axe】 　　悠然地从身前的光幕中拿出盾斧，姜黎左手拔出斧柄剑将扑倒面前的巨兽斩杀，右手握住盾牌，挥动着将爬向自己的多头蛇向下拍向地面，随后以盾的边缘、盾斧巨斧化后的刃面将之压杀断头。 　　“很遗憾。从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死了。” 　　（4k1） 第023章 兵临圣都 　　漆黑的幕墙，如同海市蜃楼般缓缓消散。 　　幕墙之下，大地爬满裂纹，如同被陨石撞击过而留下的坑洞到处都是。 　　在其中一个坑洞边上，猩红的怪物拔起嵌入地面的巨斧，控制着斧柄上的机关令其收缩回正常的大小。 　　缠绕着鲜红光弧与炽热高温的盾斧，明明经历了激烈的战斗，承受了众多强大的兽之族裔的猛攻，上面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那毕竟是用姜黎自身的一部分制造的武装，可谓是使用了最高等级的原材料。不仅如此，随着姜黎自身的进化，它亦会跟着成长。盾面的防御能力等同于攻防态的骨甲，边缘刃面的杀伤能力经过200因子时的进化得到提升，只是单纯挥斩的威力便接近攻防态攻击因子的一半。地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陨石坑，全都是它造成的。 　　收起盾斧，姜黎伸出手，接住了以因子能从坑洞中牵引过来的卡片。这是最后一张了。 　　“用掉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更长。果然，要全力拼杀的话，不能更好的驱动pohuai者的思维模块是不行的，但越是驱动本能越强，甚至会压制人格与理性。这样战斗未免局限性太大，理想一点的话，让理性和本能达到平衡是最好的。看来，这就是接下来的课题了。” 　　刷掉卡片，姜黎拍了拍手。因子上的收获一般般，统共也就新增了不到三十枚。这些兽之族裔拥有的因子虽多，但因为并非全都是核心因子，战斗能力和他的填充标准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要不是有一头十几米高的家伙逼他用出了超解，他恐怕还要以为因子会全无收获。 　　姜黎令身体染上橙色，化为速度态，随后张开羽翼飞上高空。与其他形态相同，速度态也得到了进化。上半身多了流线型的贴身薄甲，菱形的羽翼上追加了可以放射因子能的推进结构，双腿追加了类似气缸的结构，大幅强化踢力。虽然姜黎因为个人喜好问题而不怎么愿意使用这个容易受伤的形态战斗，但实际上这一形态若是能够准确地掌控用法，便能以战斗中难以反应过来的高速戏耍对手，极高的踢力亦保证了基本的杀伤能力，而攻击因子则是能够将积累下来的伤害一口气放大引爆，终结敌人。 　　这本是极好的进化，奈何姜黎的战斗方式更偏向于莽夫，速度态在他手中更多被用于侦查。就像现在，为了把握丽娜的位置和战场的情况，他才要飞上高空得到有利的视野。 　　原本，被拜托在这里阻拦兽群的人是丽娜，而不是姜黎。艾西虽然对姜黎的遭遇不是很了解，但也没有鲁莽到会去拜托他这个pohuai者与兽群为敌的地步。就算这似乎可行性很高，那也不是她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去拜托的事情。而丽娜就不同了，她起码与姜黎彼此知根知底，互相为敌过也互相帮助过，所以拜托这种事情也不需要犹豫。 　　“让你去救人的话，才是真的要惹火你了吧？那么，能麻烦你代替我阻拦兽群吗？打倒它们能让你得到力量，对现在的你来说，哪怕只是微小的强化，都可能无比关键——” 　　“好了别说了，我会去的。但是，只是挡下这一边，恐怕根本没有多大意义，你应该也明白的吧？” 　　看着绞尽脑汁寻找说辞的丽娜，姜黎无奈地摆了摆手。人类与兽群的战斗他没兴趣理会，而pohuai者与神之子之间的战斗，若是他横插一脚，绝对会被双方围攻，这对于只有十秒的他来说未免太辛苦了，一个搞不好可能就会翻车，而且若是恶魔其实在那个pohuai者身上做了什么手脚，那姜黎可能就会死在那里。 　　直到真神之间打起来为止，对姜黎而言最正确的做法都是不要搞大新闻，以免注意力不再宿敌身上的真神动手把他杀了。就算现在两位真神都只是刚刚才开始恢复200年前的伤势，其力量也不可能比自己造出来代理战争的玩具小。爆血后使出全力的话，姜黎大概勉强能与现在的真神们过过招，可一旦真神认真起来，那姜黎恐怕撑不了多久。 　　“我明白的，姜黎。可是，做了和没做仍旧是不一样的。至少，我们救下了人，以我们的能力保护了能保护到的事物。保护不了全部，可不代表就要全都不保护了。那只是自暴自弃而已。” 　　“是吗。那你可要加油啊，我走了。” 　　嘴上说的很无所谓，实际上姜黎对丽娜的想法是很赞同的。她比姜黎想的要理性的多。能救一点是一点，这想法可要比过去单纯的念叨着“我要拯救人类”的使命的她成熟多了。 　　没有谁能拯救所有人，就算是神灵也会因为恶魔的阻挠而办不到。 　　寻找丽娜没有用掉姜黎多少时间，神灵威光与神威交织在一起的现象，在这个世界里是唯一的。姜黎顺带着也看了一眼几十公里外的边境战场，那边仍旧打得不可开交，因为神之药与pohuai者搞出来的天灾，圣军与兽群间的厮杀节奏被迫放缓，这让圣军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机。用来当炮灰的野兽基本死光了，再拼杀的话，兽之族裔们差不多要开始拼命了。不过，最终应该还是圣军会赢，因为天使军团已经落到地上，在圣军周围列队了。 　　圣军的顽强与奋勇，在全人类之中都数一数二，依靠积累的战斗经验与天使的帮助，能反打兽群一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悬停在城镇上空，姜黎先给自己刷了张不可视卡，才下落，并在这个距离边境最近的小镇里找到了丽娜。不只是边境之地的猎人村子，就连城塞中的清洁工和其他杂物与后勤人员都在这里避难。面对兽群和神战，圣军早已做好了抛弃那座要塞的觉悟。因此，绝不能让普通人滞留在城塞之中。 　　卫兵们与自告奋勇的人们在小镇的外围搭建起了略显简陋的防御工事，紧张地维持着警戒态势。虽然他们都知道圣军正在与敌人激战，但刚刚已经蹿过去一群巨兽了，谁知道下一批敌人会不会盯上这座小镇。圣军那牢不可破的印象，在神战之中轻易地破碎了，现在人们心中都惶惶不安。 　　“怎么样啊，丽娜？” 　　“嗯，还好吧。用的是这张假的脸真是太好了，虽然大家都对我的说法持有怀疑态度，但至少能够沟通。若是露出我的真容，恐怕当场就会打起来。现在啊，我可是被挂上了‘唤来兽群的魔女’的称号呢。” 　　因为之前教会的行为，丽娜何止是风评被害，俨然已经成为了背锅侠。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不幸的事情，全都被平民推到了丽娜的身上。是因为丽娜在背地里做了坏事，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面对不知何时会死的战争。人们心中积累着十分庞大的压力，而这份压力需要排解，因而丽娜就被推了出来。 　　可当事人丽娜倒是一脸平静地说出了这种事，以平常心接受了它。 　　“比起这些，你那边看样子是无事胜利了啊，恭喜。” 　　“当然，对手只是兽群，我没道理会输。” 　　姜黎摊了摊手，随便找了处空地坐下歇息起来。 　　这之后，战争迅速发酵。 　　兽群派了更多的兵力过来，一波波地冲击着圣军的防线，圣军已经被迫据守要塞，靠着神之药能够将土壤转化成食物与药物的能力坚持生存。可这生存才进行了不到一天，神之药便与pohuai者分出了胜负。 　　借助自大地而来的力量，神之药本想单杀pohuai者，但奈何pohuai者的能力比较特殊，靠本能发现了神之药若是进行持久战斗，那就需要在地面上恢复能量的事情，于是pohuai者便借用这一点差点彻底杀死神之药，但最终双方还是同归于尽。 　　除了这边的边境之外，人类与兽群之间的其他边境也爆发了激烈的战争。但可惜的是，由于这些国家享受了较长的摸鱼时间，他们的军队远比圣军要弱。哪怕艾西托神职者靠神术远程联络进行了提醒，在兽群面前，他们的军团还是有被吓到一动不敢动的程度。 　　军团的表现都是这样，想要像圣军那样与兽群开战根本不可能。人类一方几乎没有起什么作用，无论是战争还是上buff，全靠天使军团自己拼命。这样子怎么可能拦得住兽群？ 　　圣军与兽群，交战两星期后，除了教国所在的边境之外，其余所有的后方国家均已陷落。因为在200年间一直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些后方国家逐渐淡化了信仰，将神战视为遥远的神话传说而不重视，居安而不思危，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兽群的铁蹄。 　　终于，在这天，边境之地的圣军还在与源源不断地增员而至的兽群厮杀的时候，教国的、人类的中心·圣都，被几十万兽群包围了。 　　兽群大军兵临城下，而圣都只能靠着传承至今的结界勉强撑过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此前被召回圣都的教会骑士团，在这场防御战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们骑士团是从圣军之中选出的精锐，虽然人数较少，但硬实力更加强大，依靠城墙与结界杀死了不少敌人。 　　可这样下去，就算有骑士团，圣都也不可能撑太久，因此圣都便向位于边境的艾西与百名精锐神职者发出了召回命令，要求他们回来支援骑士团，务必要守住人类最后的堡垒。 　　边境小镇之中。 　　“丽娜，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丽娜，姜黎问道，“是要保护圣都，还是继续保护这里？” 　　这对她而言，是一道相当残酷的选择题。丽娜只有一个，不会分身术，也不能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因此她必须作出取舍。尤其是，在艾西已经告诉她圣都的召回命令之后，她的决定就必须更加谨慎。 　　在这段日子里，她已经数次保护了这座小镇，随着兽群增兵数量的增大，质量反倒远不如最初那批，所以姜黎倒是不怎么出手了，丽娜天天东奔西跑忙的不行。 　　若是她离开，这座小镇就必须只凭自己的力量度过下一批敌人的袭击。就算敌人中兽之族裔的数量不到一半，那也不是这座没有圣军程度的军队保护的小镇能够对抗的。换句话说，出现死伤是必然的，而且很有可能十分惨重。 　　“真是残酷的发问啊，姜黎。但是，我必须得面对，对吗？” 　　叠好最后一件衣服，丽娜低着头一边收拾背包，低声道：“这座小镇和小镇里的人们固然重要，但圣都内的大教堂和圣都的城墙，无论如何都得保住才行。” 　　丽娜知道，若是不能保住它们，那就相当于输了神战。这可和保护不到其他地区的人们不同，会直接导致人类败亡。恶魔一旦获胜，那世界上就没有人类生存的余地。没有神灵阻止，祂要抹除世界上所有的人类也只是一挥手的事情。 　　“你呢，姜黎？你又要怎么做？” 　　“我？”姜黎转头看向窗外，“当然是过去了。既然已经被打到了圣都，我不信真神还能坐得住。要是恶魔降临前线亲自出手的话，神战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结束。神灵会先失去力量，再被自己的死对头夺去生命。” 　　“不想遭遇这样的事情的话，祂就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造物不足的部分，就只能由造物主补足了。这样一来，只要恶魔不愿意失去优势，祂就只能亲自赶来。而这，也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时机。” 　　在真神之间爆发冲突的时候，找准时机阴恶魔一下。同源的力量让姜黎有把握住恶魔露出的破绽的自信，只要祂和神灵打起来，那就不可能毫无死角。 　　那之后再紧急脱出，当前的危机就算度过了。就怕计划赶不上变化，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4k） 　　PS：昨天的章节，刷新一下应该就没有星号了。敏感词是破，坏，者。 第024章 曾为人者的决意 　　丽娜收拾好东西后，便与姜黎两人一起离开小镇。 　　路上顺手将又一波突破了圣军防线的兽群斩杀后，丽娜与姜黎沿着官道返回圣都。 　　由于后方城市被攻破，大量的兽群涌入到教国的境内，虽然它们都聚集到了圣都的城下，但难保会有野兽因为野性难驯而袭击人类。丽娜本着尽量多救人的想法，在保证抵达圣都的速度的同时，灭杀着沿路遇到的小股兽群。 　　就在他们行进到半路时，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炽烈的火线，强烈的音爆超过了人耳接受的上限，在距离地面千米的高空卷起的狂风，将空中的云层尽数吹散，显露出了位于正中的太阳。 　　“姜黎！那个难道是——” 　　“没错，是神之子，”感受到大气四处满溢着的神灵威光，姜黎不禁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衣服，“看这架势，应该是神之光。” 　　在四大属性之中掌管火，方位处于右方，象征着红色和太阳的神之子。在四体神之子中，它是在力量的本质上最为接近神灵的一个，其力量的源头不只是直指宇宙真理，更是其部分体现。一切光辉都是它的武器，其攻击绝对没有被闪躲的可能，这让它成为对破坏者而言最为难搞的敌人。 　　“这已经是第三尊神之子了……而且看那方向，是圣都召唤出来的？它为什么没有在圣都消灭兽群？” 　　丽娜不解地望着天空，就在她思考的时候，那道残留在大气中的火线忽然又闪亮了一下。 　　“好快，这就返回了？！” 　　“毕竟是本体降临，以神速赶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边是边境的方向吧。丽娜，神之子特意跑到边境去，而且几乎立刻就返回了，你觉得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它们既然会做出消灭兽群之外的行动，恐怕是神的指示。” 　　“这样啊，那就无从猜测了。我对神之子的了解只限于厮杀方面，对神的了解只限于常识。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赶紧去圣都看看就好了。” 　　“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便再度开始了赶路。 　　用崩坏支配卡的话倒是可以一瞬间便赶到，但丽娜明显还想救人，知道有神之子在之后也不那么担忧圣都了；而姜黎则是不愿意去蹚浑水。他如果现在过去，神之光绝对二话不说和他拼命。神之光的能力太过特殊，而且还是本体降临，真要打虽然能赢，但不可能像神之力那时那般轻松。与神之光的战斗之间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它的攻击没法躲只能防，而它也是个站桩输出的货，闪避并不灵活导致躲不开破坏者的大部分攻击。事实上，和它战斗就是在比命硬。没有先死掉，就是赢。 　　可以的话，姜黎真希望在他们抵达圣都之前，两位真神就已经降临，主宰战场。不然，和神之光这么一消耗，后面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哪怕状态完好都不一定能抓住生机，要是耗掉不少力量，那生还率就更低了。 　　在姜黎与丽娜赶路的时候，圣都正在战火的包围下挣扎。 　　纯白的结界笼罩城墙，在保护城墙不被兽群的攻击摧毁的同时，亦将靠近城墙一定距离的兽群全部弱化。加上周围散布的村落，圣都所管理的总人口接近二十万，此时这些人全都在圣都之内接收保护，而围城的兽群是人类数量的三四倍。如果没有结界保护的话，就算守城军再怎么拼死作战，教会骑士团再怎么比圣军还精锐，那也断然不可能以不到三万的总人数守住圣都。 　　可这种防守也是有极限的。结界的承受量有上限，兽群的集中打击快速消耗着它积攒至今的能量，纵使200年的和平期让它积累了十分可观的能量，却也至多只能在这种攻击下支撑半日。半日后，无论是削弱兽群还是保护城墙，就都做不到了。 　　到那时，剩余的兽群只是压上军团里的全部野兽都能将圣都踏平，保证不留一个活口。 　　为此，守城的军队甚至打出了进攻的气势来，恨不得将兽群全部杀光。少杀一头，就意味着半日后的战况惨烈一分。 　　可是靠这种杀伐，又怎么可能在半日内将兽群消灭到能够承受得住的程度呢？ 　　隐修会的长老们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毫不犹豫地准备了降神。正如丽娜所猜测的那般，他们所拥有的“圣女”不只莎莉一个，从莎莉身上发现了方法后，他们便组织信徒和可信的神职者进行尝试，靠着献祭寿命得到了几个拥有圣女资质的人。借助她们的帮助，并集合了教会之中剩余所有神术神职者的力量，召唤来了神之光。 　　它是光，也是火。 　　空中高悬的太阳，忽然散发出强烈的神力波动，击散了周围的云层，令得天空一片蔚蓝，阳光强烈得超过了夏天最暴晒的时候。随后，一柱光笔直地落到了大地之上，当光柱向内收缩后，显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人类男性的生命体。它有着雄壮的身躯，宛如光辉加身般的金色铠甲，右臂的末端并非手掌，而是一柄鲜红的、如同光焰般摇曳的长剑。 　　在最初的梦中姜黎见到的神之子，就是它。 　　仅仅只是右臂一挥，以它为中心的光线便被掌控，迅速由太阳光转化成了阳炎。环状的烈焰爆发，匹敌太阳表面的强烈高温几乎是在瞬间便将触及的一切蒸发，无论是兽群、土石、草木还是大气全都没能幸免。 　　这份能力，若是用于攻击单个对象，那便会在瞬间将对方周围充斥的全部光线转化为高热，简直就和将对方扔到了太阳表面去没什么两样。神之光转化光热的速度就和光的传播速度是一样的，在它捕捉到敌人的存在的瞬间，敌人便已经被高热拥抱了。所以，就算能够进行空间转移，除非离开它的感知范围，或者在自己的周围开满孔洞让所有光线照射到别的地方去，不然都没法应对它。 　　如果姜黎使用崩坏支配的支配解放，得到完全的空间操控能力的话，倒是能够将自身与周围空间完全隔断，甚至就连光辉都不许透过，实现近乎绝对的防御。可这相当于自闭，因为那个形态没有能够踏入神速领域的手段，也就谈不上还击。 　　如此强大的神之子，就算面对几十万兽群，也持有着绝对的优势。 　　可它在进行一波攻击后，忽然呆呆地立在原地，任由倾盆暴雨般的攻击落在身上，然后忽然化为光芒冲天而起。数秒后，它降落在圣都内的大教堂顶端，将抱着的一个人放在了那里，随后返回了战场。 　　或许是神之光的出现刺激到了恶魔，兽群开始从各处增兵，每隔几分钟就有几万只兽之族裔加入到围城战之中。它们似乎早就在曾经属于后方诸国的地方待命，现在干脆开始分批次入场，打算靠数量压倒质量。 　　神之光确实不会疲惫，但是它也不可能同时攻击到所有兽群，它们为了降低损伤而令站位分散，闷头以各种手段攻击城墙，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甚至有兽之族裔故意挑衅神之光，然后带着一身的烈焰撞击圣都的城墙。 　　这样下去，在兽群被屠戮殆尽之前，圣都绝对会先支撑不住，而机械运转的神之光只是一味地屠杀兽群，让城墙倒塌的时刻愈发提前。 　　——没有知性的话，终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艾西修女静静地立在大教堂的圆顶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在圣都之外大肆暴乱的神之光。 　　若是赋予它们知性，又会担忧它们终有一日会变得像人类一样，沾染污秽而不再只是持有美好的品格。人类持有丑陋的品格什么都不会发生，但若是掌控四元素的支柱，维系人类赖以生存的领域的钉子们持有了丑陋的品格，那就全完了。 　　“她”看着守城军们的奋战，看着教会精锐骑士团施展各种神术护佑彼此，奋勇冲锋，视线缓缓停在了三个人的身上。那是一个正在迈向老年的人，与两个壮年的男子。 　　“那就是汝等的选择吗？只有心志值得赞赏。” 　　“她”又看向圣都之外的地方，看到两个正在赶来的身影。 　　“世界已经走上了歪曲的轨道，而且这份歪曲还在愈发加重。无论是我还是祂，都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最后一次的战斗将会终结宿怨，之后，便该纠正错误了。” 　　“——快些过来吧，唤来终结的‘破坏者’啊。” 　　…… 　　在到处充斥着喊杀声的城墙之上，有一段城墙异样地安静。 　　这一段城墙上只站着三个人类，但却没有任何一只兽能够攻上城墙。只因为，那两个壮年人展现出了远远凌驾于人类乃至于普通兽之族裔的力量。他们一个仗着精妙的踢技迅速粉碎兽的头颅，一个则是仗着怪力将扑过来的巨兽扯成两半。 　　“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这份力量了吗，你们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虽然我是计划的发起人，但我也没想过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三人中的最后一个，站在中后段被保护的，是一个身穿布衣的老人。论年龄他才刚过50，可他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 　　“教皇大人……” 　　“你们一定怨恨过我吧，是我让你们的身体变成这样。看起来是人类，但里面却是兽。这本是‘真知’想要做到的事情，没想到却被我实现了，真是造化弄人。” 　　二十年前，教皇还只是个主教的时候，曾领导过讨伐“真知”的战斗。 　　那时他认为“真知”罪无可恕，简直是疯了。人类怎么可以不相信神灵的赐福，对神术的庇护感到不满足呢？更不用说，还将手伸向恶魔的力量，触碰绝对不会被宽恕的禁忌。 　　可在十年前当上教皇，看到整个教会的现状之后，教皇忽然间发现，“真知”的追求不是没有道理。 　　人类，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神灵不会平等地赐福所有人。而且，在桥梁断绝之后，神的奇迹只剩下了能够习得的人越来越少的神术。或许终有一天，神的赐福会迎来耗尽的时刻，人类将失去神术的力量。 　　到那时，人类又该怎么做，才能获得与兽群战斗的力量？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夺取兽群的力量。 　　那是并非奇迹之物，是只要摸索清楚道路，或许所有人都有可能拥有的力量。 　　为了对抗兽群，这条路也是必须去走走看的，要是等到人类完全失去了神术的力量再去研究，那就来不及了。 　　“我们不恨您，教皇大人。” 　　瘦子一脚将一只脖子处连接着无数蛇身蛇头的掉san怪物踢下城墙，后退几步蹭了蹭钢靴，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啊，教皇大人，”壮实者挥拳击飞试图扑咬自己的奇美拉，也笑着说道，“您在召集我们的时候说过，怎么做才是为了人类好，您也不知道。但是您知道，现在的人类需要我们。我们只是在战场上没能保住手脚的倒霉蛋，就算教会无偿支援了义肢，也还是做不出什么贡献。从那天起，我们就一直期盼着回到战场上，期盼着亲手杀死这些可恶的兽。” 　　瘦子看了壮实者一眼，身上亮起鲜红的气焰：“既然我们都还有被需要的地方，那我们当然不会拒绝。哪怕现在的身体不会被同胞接受，哪怕今后余生都只能活在战场上也无所谓。只要能够为了人类而战，能够杀了这些该死的兽，我们愿意战斗到死！” 　　“没错。而今天，正该是我们赌上所有的时候！” 　　壮实者的身上，也呼应着亮起火光。 　　两人冲向城墙的边沿，将所有攻城的兽推了下去，随后自己也一跃而下。 　　火柱冲天而起，他们的身体迅速膨胀，塑形，化为了它们。 　　人形之兽，只能被称为“怪人”的它们，咆哮着冲入兽群之中，掀起腥风血雨。 　　（4k） 第025章 神威召唤，真神降临 　　圣都之下，厮杀仍在继续。 　　不算宽广的平原化为了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人类和兽之族裔化为尸体，每时每刻都有兽群和从其他城镇赶来的人类军队加入战场。 　　一方为了守护，一方为了毁灭，彼此都拼尽了全力。 　　在血战开始半小时后，姜黎与丽娜终于姗姗来迟。 　　为了隐蔽自身的气息，姜黎姑且还是用神威支配的力量化为了精灵，并不顾艾斯特的反对借用了她与丽娜的精灵契约，潜藏在通路之中。 　　也不怪他这么怂，要是恶魔真的已经出现，那么他不可能毫无察觉，而神灵是否已经出现，就不是他能够知道的了。要是神灵不看重排场，随随便便就来了，他大大咧咧地过来，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两边大佬都还没有出场，他当然选择藏好一点。 　　丽娜就没有这么多想法，她现在只想作为人类而参战。 　　大踏步地冲入战场，丽娜一手握着白银的钢剑，一手拎着陪伴了她数年的旗枪，笔直攻入到兽群之中。她自身的力量虽然衰退了，但是艾斯特的力量已经在她取回身为圣女的力量之后得到了补充。完全体钢之女王的力量，歼魔圣剑的威光，当初可是能与姜黎的爆血战个不相上下，要扫荡兽群根本不要太简单。 　　哪怕是拥有200个以上因子的个体，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再加上丽娜与艾斯特两人所拥有的战斗经验，她们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甚至比神之光还要大。 　　又是半小时过去，地面上已经铺起了厚厚一层血泊。数不清的兽群被屠戮，数不清的兽群又加入进来。远远超过人类的数量，在这一刻甚至让丽娜的神经都感到了麻木。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又如何？兽群是无穷无尽的。杀了又杀，杀了又杀，可兽群的数量根本没有变少！ 　　“愤怒之雷！” 　　她挥动长剑，引导着战略级的精灵魔术。 　　伴随着斩击爆发的，是如同愤怒的雷神自天际降下的制裁一击般闪耀的剑光。十几米粗的神威光柱轰然坠落，将落点周围的泥土寸寸掀起，卷起数米高的土浪，夹杂着钢之神威将周围的兽群全部吞没粉碎，方圆数百米的土地在剧烈的震动中爬满裂痕。 　　这是艾斯特拿得出手的最强广域攻击招式，可就算是挥下了这一剑，用不了半分钟，遍地尸体的空地便会被兽群践踏占据。 　　——没有尽头。 　　这一战，或许真的打不过了。 　　纵使丽娜和神之光再怎么强大，他们终究无法以身为盾，代替圣都的城墙。一旦结界破除，城墙倒塌，兽群们便会蜂拥而入，一边被杀一边不顾一切地摧毁圣都之中的一切。只要能换掉圣都，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这恐怖的信念与疯狂的执行力，足以让人发自心底地感到恐惧，甚至想要远远地逃走。 　　可他们已经无处可逃了。 　　这里便是人类最后的堡垒。 　　后方的国家被兽群全数攻破，若不是因为兽群的目标是圣都，那片土地上恐怕早已经一个活人都不剩。可就算兽群只是路过，死掉的人类仍旧成千上万，活下来的人类不会超过三成。 　　而圣都在，人类便与神同在。只要神还在，人类就有未来。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靠人类自己的话，兽群随时都能将人类吞噬殆尽。人类最强的圣军，若是没有天使军团相助，根本干不过强大的兽之族裔组成的集群，甚至于赌上全军之力都不一定能在几十只顶尖个体组成的小群落面前活下来。 　　若不是看到了如此巨大的差距，教皇也不会触犯禁忌，将自己亲手讨伐的“真知”曾经做过的研究继承过来。 　　丽娜挥舞旗枪，横扫着将周围的兽群击退。在杀伤性方面，艾斯特的精灵魔装虽然拥有着极高的锋利度，但还是无法与圣旗相比，它在灌注丽娜的神灵威光之后，只是触碰就能令兽群的身体溶解，就算是拥有高因子数的个体，用不了几下也会被打破防御，凄惨而死。 　　但美中不足的是，挥舞旗枪很吃体力，毕竟这是一杆总长接近四米的旗枪，能够稳稳地拿住都很不容易。如果不是因为丽娜在冷兵器使用方面有着极高的适应性和学习能力，说不定她直到现在也还没能掌握旗枪的用法。 　　“哈啊……哈啊……” 　　拄着圣剑，丽娜喘息着扫视周围。 　　远望也看不到尽头的兽之大军，正将她和圣都在内的一切人类包围起来。而在她周围的兽群都已经放弃了继续靠近圣都，转而选择包围她，绕着她寻找破绽，伺机扑杀。 　　毫不掩饰圣女身份一通乱杀之后，丽娜成功地吸引到了兽群的仇恨。 　　除掉真圣女，与毁灭圣都有着同等的价值。只要真圣女还在，那就能呼唤神之子，给兽群造成巨大的伤亡。换句话说，把神之子造成的所有死伤都算在她身上也没有错。 　　这么一算，这场圣都攻防战中，九成九的兽群死伤都是丽娜干的。 　　哪怕恶魔让它们全力毁灭圣都不要管其他事，它们也做不到对如此可恶的敌人无动于衷。 　　“丽娜，还能坚持得住吗？要不，就让我一个人来——” 　　“不，谢谢你，艾斯特，”果断打断了剑精灵的话语，丽娜站直身体，架起武器，“可这是我的战争，没有只让你参与其中的理由。我可以寻求你的帮助，但绝对不能将责任全部推给你。” 　　“这场战争，必须由人类来打赢才行。” 　　若是让艾斯特来打的话，不知疲惫为何物的精灵，还真就能和无穷无尽的兽群杠一扛。可丽娜不行，身为人类，她的体能有着极限，就算以神灵威光的内循环加快恢复，巨大的消耗还是让她一点一滴地逼近极限。 　　地面上积累的血泊，已经没过了丽娜的小腿，快要触及她的膝盖。几分钟前血泊就是这个高度，现在看来它应该也不会继续增加，而是会向着略微有些弧度的平原更外侧的地方扩散，将周围化为一片血海。 　　“嗯？” 　　丽娜向前迈出一步，忽然感觉动作有些迟滞。 　　这些掺杂了乱七八糟东西的血水，似乎变得有些粘稠了？ 　　‘不，不只是如此。这种感觉……是因子能！’姜黎的声音适时地在丽娜的心底响起，‘要来了，是恶魔！丽娜，快回到城墙上去，不然你会死的！’ 　　丽娜重拾了圣女的力量，神灵或许会给点面子，但恶魔不同，祂对待圣女的态度就和神灵对破坏者的态度是一样的。 　　“知道了！” 　　丽娜一点头，猛地从原地跃起。在她脱离之后，地面上的血海变得愈发鲜红，泛起闪耀无比的红芒。 　　通过与丽娜共享视野而见到这一幕的姜黎，不由得感叹出声。 　　‘是神威召唤……居然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看来祂真的伤得相当重啊。’ 　　神威召唤，这本来是只将真神的部分力量召唤下来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的化身召唤术式。在破坏者和神之子登上舞台之前，每次神战之时双方真神都会嘱咐自己的造物使用这一术式，将能够带来胜利的存在带到人间去。 　　之所以要通过这种术式降下化身，是因为真神的力量太强，从其他相位出现在人间的相位时会遭遇到一定阻碍。真神自身有合适的方法和力量越过这点阻碍，可化身办不到，就只能从人间这边下手，先打开这一侧的门。 　　如今，两位真神不可能再用化身参与战争了，好不容易统合了力量，又令其分化，这种让历史重演的事情干起来未免太过无趣，而且效力也比不过祂们制造的“玩具”。就算恶魔想要这么做，神灵也不会奉陪。 　　也就是说，借助神威召唤将要出现的，是恶魔自身。祂已经连独力克服显现阻力都做不到了，那其力量大约只有一个化身的程度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我的力量，完全能够将之杀死—— 　　在姜黎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宛如心脏被攥住般的窒息感，令他的思考都为之停滞。 　　明明他现在的存在形式是纯粹的自然能量，无形无体的神威，可他仍旧产生了自己被强大的压迫力凝聚成块然后压缩粉碎化为乌有的错觉。 　　这是来自于恶魔的压迫力，刻印在每一个因子之上的畏惧位于顶点的唯一存在的本能让姜黎无法抑制地感到恐惧。 　　这与只是接触恶魔的意志所能感受到的东西完全不同，相比起来，当时那相隔遥远世界传来的恶魔的话语与意志，根本已经是不知多少分之一的削弱版，凭那时的姜黎都能硬扛着没有被逼疯或下意识地顺从屈服，而且还能反抗一二。 　　可现在所感受到的东西，实话说姜黎根本动弹不得，就连念头都几乎要冻结。 　　重伤的真神仍旧是真神，在祂的面前，玩具就只是玩具而已。 　　这绝不是一个化身的程度，凭现在的姜黎的力量远不足以与它战斗，更不要说打倒它。 　　还好姜黎怂了一波，有艾斯特的神威在，就连他现在散发出来的神威波动都会被盖住，在这个世界上他无法被感知，等同于不存在。若是全盛期的真神，这点小把戏屁用没有，但现在便能保住一命。 　　站在城墙之上，丽娜看向了那缓缓自血海之中升起的存在。 　　“那就是……恶魔……” 　　女孩无意识地感叹出声。 　　那是体长超过数百米的巨大之兽，看起来就像是破坏者的终极放大版一般，乍一看其结构似乎无比杂乱，但细看之下每一处都有着和谐无比的美感，其整体宛如一件艺术品一般令人惊叹，无论是谁，这一刻都无法从那某种意义上圣洁无比的躯体之上移开视线。 　　祂身上的每一块毛皮，每一片鳞，似乎都混杂着数种兽类的特征。凡是世间出现过的兽，都能从其身上找到原型。毕竟，它便是一切兽类的源头，兽之族裔的造物主，与神灵一同创造了这个神造宇宙的创世神。 　　面对真神的降临，凡俗的一切都是无力的。 　　神之光忠实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将恶魔周围一切的光辉化为了烈焰，然而恶魔只是令体表缠绕着的因子能大幅膨胀，便将烈焰强行扑灭。匹敌太阳表面程度的高温烈焰，竟是连触及祂的身躯都不可能。 　　四足着地的恶魔缓缓仰起上半身来，祂的全身在赤红的光辉之中变换。 　　酷似大号破坏者的外形发生变化，祂化为了有着七个头和总计十个角的一条百米多高的巨大的红龙。神之光还想做些什么，然而祂的脑袋之一张开嘴巴随意地吐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火球，便将神之光击坠，不知死活。 　　和之前的基本形态不一样，这幅姿态是恶魔专门用于战斗的样子，也是神战之中最常见的姿态。 　　“——不出来见我吗，我那不听话的工具，还有我那可怜的半身兼宿敌！” 　　真神的声音撼动大气，原本厮杀不止的神战，因为祂的出现被迫中止。 　　可这并非是战争的终结，只是在烈度更高的战争到来前，让人能短暂地休息一下而已。 　　姜黎并没有因为祂的呼唤而出现。这时候露头就是死路一条，恶魔之眼毕竟就是祂身上的一部分，处于同一个相位之内的话，祂想怎么控制怎么控制，被祂逮到机会的话，哪里还有姜黎挣扎的份儿？ 　　但是，恶魔所呼唤的另一方出现了。 　　在隐修会长老们的哀叹中，在教会众人与守城军人绝望的沉默中，艾西修女踩踏着大气，一步一步地从大教堂的顶端走到了城墙之上。这一过程说起来挺长，但实际上只是数秒钟的事情。 　　她仰起头来，与巨大的红龙对视。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容易焦躁啊，我的半身。看你的样子，你是打算在这里结束一切了？” 　　“当然！而你明明察觉到了这一切，却不让真身过来，看来是打算寻死啊！” 　　红龙同时张开七个嘴巴，三种不同的光焰被喷射出去。 　　‘三种……么。你也只恢复了这点力量啊。我们还真是无论何时都一样呢。’ 　　“艾西”抬起右臂朝着结界注入力量，硬是让守护圣都的结界挡下了恶魔的一击。 　　“若是要在此让意志回归身体的话，这具容器可能会坏掉。我已经尽可能提前做准备了，没想到你的攻势比我预见的还要快。”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我也没有办法。” 　　恶魔的神威召唤，依靠的是兽群的血祭。只要存在战场，这种事情轻松就能实现，不需要额外做任何事情。而神灵的神威召唤则不同。祂若是和恶魔做一样的事情，降临几次化身自己的造物就死光了。因此，祂的神威召唤靠的是事先进行的“力量的分割”，然后由人类之中的先天对神力具有高适应性的“圣子”献祭自身，开辟道路。 　　由于不像恶魔那般蛮横，只需要付出一个人的生命，就能让祂来到这里。与需要几十万兽群去死的恶魔相比，神灵或许算得上是善良了吧？ 　　这一次，“力量的分割”由神之子体现，生命方面也已经因为隐修会的行为而获得了不少“代价”，只要进行仪式便能不造成任何影响地离开这具躯体，直接进行神威召唤，却因为恶魔的逼迫导致努力全部白费。 　　“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呢，在丽娜身边出现的孩子里，我一眼就看中她了。” 　　如此说着，神灵毫不犹豫地展开了神威召唤的术式，令艾西的身体如同遭受冲击的玻璃制品一般，到处都爬满了裂纹。 　　（4k6） 第026章 果然能够开辟不一样的未来 　　神造宇宙的教会，有一点比起其他世界的教派做的宣传更加真实。 　　那就是，神灵与人类同在，这一点是货真价实的。 　　200年前，神灵预见了无法恢复伤势的窘况，于是便干脆让自己的意识停留在了人间，依附在人类之中具有“圣子”资质的人的身体上。所谓圣子，并不像这个世界的“圣女”那么特殊，只是特指神灵威光亲和度高到一定程度的人罢了，比如艾西，实际上，她对神灵威光的亲和度和丽娜几乎不相上下，只可惜她的容量有限，虽然能很快就学会上级的神术，可能够用出的次数较少。 　　也正是因为神灵的意志留在了人间，教会的隐修派才能想办法与祂取得联系。兽群那边，全靠有预知能力高位兽之族裔做预言才能知道破坏者出现，而教会这边则是依靠所谓的“启示”，请求神灵直接告诉他们准确的未来。 　　神灵每隔十年就会更换到下一个圣子身上，以免对其造成过大的负担。艾西修女不过是碰巧在这十年里成为了祂的容器。 　　而现在，神威召唤被迫临时发动，神灵强行脱离了艾西的身体，显现本体。这一走，便抽走了艾西剩余的寿命，令她的身体从里到外爬满裂纹，眼看是活不成了。 　　“——艾西！！！” 　　丽娜瞪大了眼睛。 　　她只感觉脑海中“嗡”地一下，将一切念头都吹飞了。 　　此刻，她的眼中就只有一个事实。艾西，倒下了。 　　她扔开了旗枪，松开了圣剑，踉跄着跑向了艾西，抱住了女孩倒下的身体。旗枪化为光芒消散，艾斯特化为人形追上。 　　神威的光芒闪烁，姜黎也从精灵刻印之中离开，转化为鬼神支配的支配解放形态，尽力在四周收集着什么。他本来是说什么都不想被发现的，但现在只能赌一把恶魔被神灵缠着而顾不上他了！ 　　“艾西、艾西！！” 　　“啊……是丽娜啊。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但这一次，我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是神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艾西轻声诉说着，她已然气若游丝，嘴唇惨白，血色与温度正从她的身体中离开。 　　“别说话了！保持清醒，我一定会救你的！” 　　“你又在逞强了，丽娜。我很清楚，我没救了。但这很值得。我等的神降临，圣都之围可解。人类，还有未来。只是拿我的命作交换，已经很值了。” 　　“不，我不愿意这样，艾西！呜……” 　　丽娜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挚友，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她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悲伤，任由泪水如雨水般落下。神灵威光的光辉在丽娜的全身亮起，尽全力释放的治愈神术，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唉。”艾西轻叹出声，她试图抬起手，但破碎的身体已经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她转动眼珠看着哭得像个小孩子般的丽娜，抿起嘴巴。 　　“真是的，这不是让我也想哭了嘛。如果有得选，我也不想死。但为神献身是神职者的誓言，我不会弃誓。” 　　力量不断从身体之中流失，淡淡的光点从艾西的身体各处朝着四周飘散。 　　她转头望向天空，只觉得意识愈发放松，逐渐感觉不到周围的世界，可却又像是落入了某种温暖的怀抱般，让她有些想要睡觉。 　　“丽娜。我的信仰……其实是不纯粹的。就和数量最多的普通教徒一样，我信奉的神也是经书中的神，而不是真实存在的神。” 　　经书中的神，终究是人类描述的形象，那是一个符合人类所有美好期待的完美形象，而真正的神，有祂自己的想法，世上也有祂办不到的事情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你出现的时候。那时候我才发现……你正是我的光，是能让我寄托信仰的对象。你愿意为了人类而抛弃过去的生活，与安稳和幸福诀别，这是许多神职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能鼓起勇气向你搭话，实在是太好了。” 　　艾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艾西……艾西？艾西！！” 　　丽娜感到怀里一轻，她茫然地转过头去，看到艾西化为光尘飘散而去。 　　她徒劳地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抓抱，但最终什么都没能留住。 　　刻印在身上的只有对自己的无力的悔恨，以及出生以来头一次的对神灵的憎恶。如果这是艾西主动做出的选择，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祝她一路顺风，可这不是。即便心里知道神灵不这么做人类就会全灭，可丽娜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滋生的情绪。 　　丽娜心中的信仰，在此刻彻底崩塌。 　　神并非全知全能，也并不完美。祂只不过是，不夺走自己挚友的性命，就连来到人间都做不到的家伙罢了。 　　暴风狂乱地在地表之上疾走，有着少年般中性外貌的神灵，已经开始与巨大红龙之间的交手。 　　这是神战的再开，双方一边交手一边远离圣都，下方的攻城战也再度开启。 　　在充斥着混乱的战场上，丽娜像是死了心一般呆滞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庞大的神灵威光缠绕着她，近乎失控般地卷起漩涡，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群，都无法靠近这段城墙半步。 　　艾斯特也慌了神，她只是个剑精灵，在这种事情上无能为力。最终，她也只能从身后抱住丽娜，寄希望于自己能分给她些许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忽然粉碎了她们的静止，令她们的时间再度转动起来。 　　“喏，做好了。还好我动作快，好歹是拼起来了。除非是神魂俱灭，不然一定能够留下什么。所谓的活着，可不一定非得有肉体才行啊。” 　　与那熟悉的声音一同映入丽娜眼帘的，是一把短剑。它看起来并不锋利，似乎只是一把装饰用的剑。但是，那上面流淌着熟悉的力量，那温润的光泽一下子充斥了丽娜的视界，将无色的世界重新染上色彩。 　　丽娜下意识地双手接过了短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抬头看向姜黎：“这是……？” 　　“是我的杰作，精灵魔装与鬼咒武装的混成品。本来是想做个鬼神出来的，可她的灵魂碎得实在是太彻底，若是不准备凭依物，时间一长我也留不住。暂时来说，只能做成这样了。” 　　“精灵魔装？” 　　鬼咒武装是什么，丽娜并不清楚。但精灵魔装她很熟悉。 　　那是由精灵的部分力量纯化而形成的武装，可以视作精灵身体的一部分。 　　“原理说了你也听不懂，总之它就是艾西，明白了吧？” 　　这一句话宛如利刃般贯穿了丽娜的心灵。是啊，确实没有什么话语，比这更加好懂了。多余的解释不需要，丽娜相信姜黎不会在这种时候耍她玩，毕竟，姜黎从来都不拿生命开玩笑。 　　“谢谢你，姜黎，谢谢……！” 　　短剑并不锋利，甚至无法拿来战斗，因此丽娜直接将它贴身收好。 　　艾西虽然死了一次，但艾西现在还活着。对于丽娜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希望。 　　她没有发现，这柄灵魂之刃在贴到她的身体之后，无声无息地与她体内的神灵威光之间产生了能量交换。因为神之力而造成的暗伤被修补，圣女那凌驾于圣子的性质逐渐被唤醒。既然原型是两种武装，那它就必然有着使用者。自不必说，姜黎将之设定为了丽娜，而艾西直到最后还挂念着的人也是丽娜。这柄曾与神灵同在的灵魂之刃不会与她发生共鸣才是怪事。 　　丽娜只觉得身体在发热，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轰！！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莫名其妙的白色能量与无法理解的红色洪流纠缠在一起，甚至连天穹都击穿，破碎的空间显露出人脑无法理解的景象，狂乱的暴力甚至扭曲了物理法则，让脚下的星球晃动不已。 　　这剧烈且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下方的战争，两尊真神亦是停止了交手，彼此缓缓落下。 　　有着少年外貌的神灵拍了拍身上披着的白袍，呵呵笑道：“热身就到此为止了吗？你比以前弱了太多啊，我的半身。” 　　大红龙姿态的恶魔咆哮着回敬道：“你才是，这点力量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或许吧，”少年点了点头，“自那一刻全能崩碎，你得到了毁灭与再生，而我得到了守护与创造。你我处于两个极端，相克相生。但严格说来，战斗这种事当然是掌管毁灭的你更加有优势。” 　　“你这是承认我比你强吗？” 　　“哈哈，怎么会，”少年哈哈大笑，“我们的战斗，本就是为了分出个高下。你我之中最强的一方，将重拾全能。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这个世界已经歪曲得很严重了，或许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战斗，或许是因为别的缘故，若是再不纠正，这个世界便会因此而走向毁灭。”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大红龙以七个头一起看向神灵，嗤笑道，“反正我只管毁灭而已，只要毁个彻底，一切自会再生！” 　　“……果然，我们之间无法沟通啊。” 　　少年神轻轻叹息，然后向前伸出右手。 　　他高傲地、自信地笑着，令无形的力量波动席卷了整个世界。 　　“无妨，这一战便是结束。为了今天，我准备了200年。准备好迎接你的结局吧，我的半身！” 　　“大话谁都会说，有本事你就来啊，我的半身！” 　　大红龙不屑地张开嘴巴咆哮，同样的无形波动亦是瞬间蔓延开来。 　　两位真神的力量扭曲了相位，与人间完全相同的复制空间在瞬间生成，将原有的世界替换。 　　脚下仍旧是大地，圣都仍旧屹立。但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人类和兽群。城墙之上，只剩下了一脸惊讶的姜黎、丽娜和艾斯特。而在城下，隐约能看到一抹光芒闪耀。 　　“嗯？这不是我那不听话的工具和你的玩具么。你把他们放进来干什么？” 　　“当然是有用了。” 　　“是吗！” 　　大红龙的七个头中处于正中间的那一颗脑袋上的双眸忽然间亮起红光，姜黎的身体瞬间恢复到均衡态，朝着丽娜挥下寄宿着足以撼动星辰的拳头。 　　可在同一瞬间，少年神也出招了。无数的白色光带将姜黎全身束缚起来，纵使他有着凌驾于爆血破坏者的力量，还得到了恶魔灌注而来的因子能，却仍旧动弹不得。 　　“真是心急啊，我的半身。不过，居然做出如此粗暴且无意义的举动，看来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价值。” 　　“……你说什么？” 　　少年神并未理会大红龙，他一步迈出，出现在恢复了些许意识的姜黎面前，然后伸手在他身上一抹，一个小小的装置便落入到他的手中。 　　那是，爆血制御装置。 　　“我就知道，以你如此特殊的灵魂，果然能够开辟不一样的未来。当你决定摆脱我的半身的那一刻，不，是当我成功地诱导祂得到你的灵魂并以此制造破坏者的那一刻，今天的一切便注定了。” 　　“……！！” 　　姜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可他惊讶的心情仍旧暴露无遗。 　　少年神转身看向大红龙，将手中的爆血制御装置展示给祂看。 　　“你或许以为，这东西只是毫无意义的反抗，只是你的玩具做出来的自以为赢下一局的废品，但是——” 　　绚烂的光芒汇聚在少年神的掌心之中将它包裹，复杂无比的“世界”轰然张开，化为封锁世界的牢笼！ 　　“在曾经亲手创世的我们手中，这便是足以称之为‘杀手锏’的事物啊。” 　　少年神望着被封锁在近乎实质化的世界之中，无论怎么暴动都没能掀起丝毫波澜的大红龙，缓缓勾起了嘴角。 　　爆血制御装置之内，有着以所有常见属性的高纯度神威所构筑的循环体系，以及姜黎的血肉和爆血卡。 　　少年神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放大姜黎血肉的性质，以这里面蕴含着的因子能和祂自身的神灵威光，构筑起了与现今的神造宇宙相似的循环，令其自成一方“世界”罢了。 　　这里面所蕴含的不只是神灵的力量，所形成的世界与真实世界极其相近。若是恶魔处于全盛期，这个笼子关不住祂，可现在的祂重伤未愈，就算能给笼子开洞，也会立刻被神灵修补。 　　祂，彻底被关起来了。 　　（4k1） 第027章 你不是比谁都更想要活下去的吗 　　理解到自己面对的现状后，大红龙形态的恶魔放弃了无用功。 　　“区区牢笼……若是不能时时刻刻以权能维持，不过也只是一瞬就能撕开。你不敢和我赌我什么时候会挣扎，所以只能时时刻刻维持着它。这种封印是下下等，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抽干的。” 　　祂打量着“闭锁世界”之外的少年神，语气十分笃定。事实上也正是如祂所说，少年神的力量正以一个十分恐怖的速度被消耗着，若是想要封印住恶魔的话，大概只能维持一个月便会耗尽力量。到时候，可就是恶魔说了算了。 　　但是，恶魔不认为神灵会明知道如此仍旧选用这种方法。以他们所拥有的未来视能力，就算看不到对彼此干涉后能造成的结果，也能看到自己要用的方法是个什么性质。 　　更何况，少年神现在还在笑。那是自信而骄傲的笑，就像是已经抓住了胜利一般。这让恶魔感觉非常不妙，所以祂正让力量流遍全身，随时准备爆发全力。 　　“是啊，仅仅只是封印，确实略显不足。但是，我也没说过要把它当成封印去用吧？” 　　少年神笑着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那层看似薄弱但却匹敌宇宙外壁的隔膜。 　　“你觉得，以你我现在的力量，能够与世界对抗吗？” 　　“那还用说？你难道要说不能吗，我懦弱的半身？” 　　少年神微微摇头，退到了姜黎的身旁。 　　“当然不会，我鲁莽的半身。所以，这里就要请你先对抗一下了。” 　　少年神忽然毫无预兆地驱动了权能。将恶魔吞没的整个“世界”，在他的意志下骤然收缩，压迫着恶魔向内聚合，似乎要化为奇点一般。 　　早有准备的恶魔立刻爆发全身力量与之对抗，竟是硬生生地扛住了这足以粉碎任何行星的庞大压力，甚至还将这“世界”的隔膜上撑出了道道裂纹。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少年神笑着握紧了右拳。 　　“——爆炸吧！” 　　无限的光辉从裂纹之中溢出，算不得奇点的奇点爆发出盛大的爆炸。哪怕只是模拟，那也释放出了接近宇宙大爆炸的1%的能量。恶魔的痛呼声被爆炸声淹没，只有通过连那无限光都刺破的猩红颜色，才能察觉到祂仍旧活着。 　　就算重伤未愈，祂毕竟也是半个创世神。 　　“不愧是我的半身，果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少年神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姜黎身边，拿起了他的左手，一把按住了他手背上的恶魔之眼，“正因如此，我的准备才有作用！乖乖化为尘土，作为败者而退场吧，我的半身啊！” 　　刺目的光辉从少年神的指缝之中射出，凌驾于太阳之上的光芒一瞬间便刺瞎了看过去的姜黎的眼睛。无穷无尽的神灵威光，以姜黎所持有的恶魔之眼作为跳板，利用姜黎自身的全部因子能将通往恶魔的“门”撬开了一瞬，趁机轰击在了恶魔的身上。 　　恶魔虽然拥有着超越人智的力量，但在模拟宇宙大爆炸的攻击面前也只能勉强维持均势。若是全盛期这种程度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只是维持岌岌可危的平衡就已经让祂无力去在意其他的事情。 　　最终，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神的攻击轰击在自己的身上，打翻了祂全力维持的平衡—— 　　在由两位真神合力制造出来的相位之中，太阳系被扩散开来的光之环粉碎吞没。 　　少年神将自己和观众们转移到了人间所处的主相位之中，以神灵拥有的独特视角品味着自己的宿敌留下的最后的绚烂。调整两个相位之间的时间流速后，少年神沉默了十几秒后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啊啊……这个感觉。这种空虚感和满足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缓缓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 　　“我的半身，欢迎回来。你所拥有的另一半力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也会由我来纠正。我会向你证明，我不仅比你强，我的道路也比你更加正确。” 　　说完，神灵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圣都那仍在继续的血腥战争，微微摇了摇头，便又带着几人回到了那个相位之中。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不能在这边进行，否则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波及到人类而导致其灭亡。自己的孩子虽然充满了可能性，但实在是太过脆弱。少年神不是没有反省过，他觉得，这或许是自己“守护”的性质在下意识地追求着需要被他保护的存在。 　　他重又对照着人间那边在这个相位里复刻了一个太阳系出来，将恶魔死后逸散到各处的力量束缚收集，汇聚到他随手刻画出来的神术所限定的空间之中。 　　单纯的复制粘贴与创世相比几乎没有多少力量消耗，虽说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点压力的，但马上他就能接受另一半力量而补完自身，之后只要养好伤就会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这一点消耗纯当是布置舒适的环境，也就无所谓了。 　　“哦，对了，”就在神灵打算开始吸收力量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因为力量耗尽乃至生命力都被消耗而强制解除变身并处于昏死边缘的姜黎，“原来你还活着啊，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命硬。可看你那样子，就算放着不管也活不了多久了吧，哪怕只是被当做通道使用，也不代表你不会受到我的力量的影响，你维持不了多久形体了。” 　　“有什么遗言的话现在就说说吧，我会听的。” 　　“……告诉我……告诉我一件事，”姜黎抬起眼睛，看向主宰了自己生死的少年神，“我究竟是，什么？” 　　神灵没有骗他，这一点姜黎自己十分清楚。 　　庞大到连恶魔都不能无视的神灵威光，可是以他的部分肢体为跳板传出去的。那么恐怖的质与量，要是当时一不注意从恶魔之眼流向他的身体，他早就当场融解了。 　　现在的他的生命，确实走向了尽头，而他还被神灵的术式束缚着，没有任何办法扭转这一现实。 　　到头来，他只好听从神灵的建议，打算至少要死个明白。 　　“好吧，既然这是你最后的请求，我就告诉你吧。” 　　少年神对姜黎点了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最初发现你的时候，还是在上次我和祂战斗结束的瞬间。最后我们为了杀死彼此而用出全力，不仅重创了彼此，还击穿了世界外壁，而你的灵魂就是从世界的破洞之中穿过来的。” 　　而这，也是姜黎隐约能记得那一战的情况的原因。 　　“当时我注意到了，你的灵魂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单论灵魂的质量，无论是祂的破坏者还是我的神之子，都无法与你相比。能够凭着那样的灵魂跨越世界，然后立刻适应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形式，这即便是在我看来，也和奇迹没什么两样。” 　　“拥有这样的灵魂的话，甚至能够反过来影响‘容器’的性质。给我的半身使用的话，一定能造出历代最强的破坏者。所以，我在你身上做了点手脚，然后诱导祂发现了你。” 　　“祂和我一样渴望赢得神战的胜利，自信于控制力的祂，就算察觉到了异样之处，也完全没有拒绝你的可能。获得一个强力的破坏者，并以这幅身躯重返世间，在桥梁重建前结束一切——祂的计划真的挺不错的，只可惜小看了你的可能性。” 　　“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我的布置帮助你成功突破了界限，并且如我所想的那般打算摆脱我的半身的控制，而且还成功了。若是不成功，那也只是我赌输了而已，但你成功了，实在是值得称赞。” 　　原本神灵威光对于破坏者来说是剧毒，可在帝国时姜黎靠丽娜的力量第一次解开了恶魔之眼对自身的限制。这都是因为神灵的布置。只是少量的话，神灵威光只会中和姜黎拥有的因子能，不会杀伤他。 　　“世界……外侧。这样啊。难怪说我是外乡人。” 　　姜黎垂下了脑袋。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知道事情是这样时，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悲伤。 　　原来，神造宇宙也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被恶魔抹去了过去记忆的他，甚至就连自己出身的地方大概是个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想要追寻家乡更是天方夜谭。 　　死在这异乡之地，或许就是对他来说唯一的归宿了。 　　“看来是没有疑问了啊，”少年神拍了拍手解除对姜黎的束缚，转身走向自己布设的空间结界，“送他一程吧，我的孩子。” 　　在神灵的呼唤下，神之光缓缓飞上了高空。 　　它高举手中之剑，从四面八方汇聚光与高热。为了忠实地执行命令，它决定让姜黎享受火葬。而这，恰恰是它最擅长的事情。 　　“休想——！” 　　就在它挥下长剑的瞬间，一阵狂风忽然袭来，带着姜黎左闪右避，尽全力绕开在四周扩散开来的火焰。 　　“……丽娜？” 　　“不许放弃，你怎么会是在这里放弃的人？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姜黎！你不是比谁都更想要活下去的吗？！” 　　丽娜跑动着，扛着姜黎躲避着宛如跗骨之蛆般紧跟在后的火焰。但随着神之光逐步开始预测丽娜的行动路线，它的预判攻击已经开始威胁到丽娜和姜黎，有好几次丽娜都没能完全躲开。 　　继续躲避下去很快就会迎来极限，若是想要让姜黎活下去的话，这里或许只能…… 　　丽娜咬紧牙关，狠狠地甩了甩头。 　　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现在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 　　银白色的发丝贴着面颊，丽娜突然猛地急刹车停住。她把姜黎往身后一抛，握住歼魔圣剑一跃而起，冲向了悬停在空中的神之光。 　　丽娜现在不只是相信着姜黎，更是愿意借给他自己的所有力量。他多次帮助自己，而且还救下了艾西，这对于丽娜来说，就是值得付出全力去偿还的恩情。 　　在她心底萌生这个念头的瞬间，姜黎腰间浮现出朦胧的轮廓。原本应该会出现的卡盒，只是作为幻影闪烁了几下便消失了。姜黎现在体内毫无力量，就连生命力都透支了不少，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这时就算获得了新的卡片，他也连使用都办不到。原本他还打算在恶魔死后立刻离开这个世界，但现在就算封锁解除，一点因子能都挤不出来的他也根本去不了任何地方。 　　丽娜绷紧了神经，艾斯特察觉到她心底的紧张情绪，呼应着她呼吸的节奏闪烁起耀眼的神威光辉。 　　以人之身挑战神之子，这是最大的叛逆，也是最蠢的有勇无谋。就算是圣女又如何，没有神灵凭依之力的话，凭人类的力量是永远也不可能触及神之子的，即便它已经被恶魔给打成了重伤也一样。 　　神之光完全没有去管丽娜，因为它判断丽娜并无威胁。它只是针对着丽娜手中的那柄剑，提前挥下了原本打算用于斩杀姜黎的一击。 　　烈焰在一瞬间爆发，360°无死角的攻击将丽娜完全吞没，可是白银的光辉却未曾衰弱。只见数道剑光以几乎同时斩出般的速度撕碎烈焰，衣服各处有些焦黑的丽娜笔直地冲出火焰的包围，朝着神之光挥出了月牙般的斩击。 　　就算神之光是为了打倒艾斯特才挥剑的，可一个重伤患想要针对和自己全盛时差不多强的家伙，想也知道成功率高不到哪里去。更不用说，艾斯特还有丽娜这个主人在。有丽娜在，艾斯特便无所不能。 　　“哈啊啊啊——！斩妖除魔的圣剑啊，请赐予我神力！” 　　在短短数秒内与神之光交换了近百次斩击后，丽娜高声颂唱契约誓词。神之光的攻击主要依靠转化光热属性，因此就算身受重伤，其输出能力也完全没有下降，可若是将它拖入到近战之中，那它就会为了避免伤到自己而导致攻击减弱，并且因为需要挥剑格挡，就算是现在的丽娜也能抓住它露出的破绽。 　　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内，丽娜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手中的圣剑之上。她翻转着身体闪过烈火与斩击，自那夹缝之中穿过，然后挥动着寄宿全力的一剑斩在了神之光的胸前。 　　只是寄宿她的全力，纵使是歼魔圣剑也无法撕裂神之光的躯体。可是，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手中的剑刃本身，就是她最可靠的伙伴。 　　“粉碎它——‘愤怒之雷’！！” 　　赌上艾斯特全力的雷光之刃，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划过了神之光的全身。 　　（4k2） 明天答辩，今天请假 　　如题，明天一早毕业答辩，今天工时还照常，所以这边是顾不上了，另一本那边看情况。 　　还是老样子，请假缺掉的更新以后会尽量补上。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028章 灵魂本质化作的力量 　　刺目的光芒笼罩大地，宛如一团太阳自地面升起般令人无法直视。丽娜与艾斯特合力释放的全力一击，在零距离轰炸了神之光的全身。它本就是被恶魔锤了一下的重伤之身，更加上位的相克力量让它的恢复能力近乎作废，而在完整吃下这一击之后，即便是本体降临，它现在也只剩下了被斩得四分五裂的结局。 　　星星点点的神力残片，宛如羽毛般纷纷扬扬，神之光一声不吭地迎来了自己的末路。而在它的光辉即将熄灭之际，一轮光环忽然自它方才所在的地方亮起。 　　“丽娜，还没结束！” 　　丽娜刚喘了几口气，想要回去看看姜黎的样子，出现在感知中的庞大存在以及脑海中艾斯特的警告声便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再度架起手中的圣剑。 　　虽然并不是在保护人类，但她仍旧有着不能后退的理由。 　　姜黎是她的恩人，帮她保下了挚友艾西的灵魂。就算不谈这个，姜黎也是她的战友，是她的朋友，在她的眼里只是偶然拥有了兽群力量的普通人，在遇到那对怪人兄弟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现在的丽娜，再也无法把姜黎与破坏者划等号了。 　　自光环之中溢出的力量，与刚刚倒下的神之光几乎不相上下。 　　又一名神之子，即将跨越相位而降临。 　　化身或代替其存在的兵器，隶属于同一真神的在同一时刻只能存在一体，这本是真神之间的盟约，为了防止两位真神“无限暴兵”而导致把世界打坏。这条盟约现在当然已经可以作废了，可神灵还没有得到足以改变他们俩全盛期一起定下的规则的力量。所以，直到神之光死亡，下一位神之子才响应神灵的指令，降临而来。 　　意识到又将发生激战，丽娜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难看。像刚才的神之光那种的还好，如果是全盛期的神之子的话，丽娜根本无法参与战斗，不能踏入神速领域的她只会碍事而已。 　　不过还好，至少还能拜托艾斯特帮忙—— 　　在丽娜心中萌生这个想法的瞬间，风忽然停了。 　　不，这么形容有些不准确。应该说，大气的流动停滞了。限定在一定领域之内，气体分子全部呈现类似固体分子般的运动状态，令大气化为了整块的凝胶状物质，而随着时间的流动，它在逐渐向着石块乃至钢铁般的状态转变。 　　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先不提难以呼吸的情况会不会导致丽娜死亡，单单只是状态的转变，便足以让过大的压力变化从内到外地粉碎丽娜的身体。 　　‘这种能力，掌管风的力量，是神之息……！居然，如此可怕！’ 　　丽娜试着挣扎了一下，但仅仅只是片刻的犹豫，就已经让她无法推动周围的大气了。她现在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被嵌入到了石墙之中一般。 　　光环愈发地明亮起来，一团绿色的“东西”缓缓从中钻出。那东西并没有人形，或者说，没有固定的形体。随着它身上光芒闪烁，随着它向着四周缓缓移动，它的外形在不断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艾斯特……！’ 　　‘我是你的剑，一切如你所愿！’ 　　在神威的灌注下，圣剑共鸣着丽娜的心意，释放出了更大的力量。与四周大气保持着接触，相当于一直接触着某种术式的圣剑，竟是将神之息的力量当做类似咒术一般的东西破除掉了。 　　没预料到艾斯特这么拼的丽娜，因为一直在用力对抗愈发加压的大气，在压力解除后不由得向前摔出。她没有试图夺回平衡，而是借着这个势头，奔向只在几步之外的神之息。 　　“Aaaaaa！” 　　尖锐地喊叫声不知道从神之息的哪个部位传出，猛烈的飓风以它为中心爆发，在丽娜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她吹飞，卷上了半空。丽娜连忙翻转身体，挥出几道附加精灵魔术的远程斩击，但剑光全部都在神之息的前方碎裂，像是撞击在某种防护罩上一般。 　　“是大气……！” 　　看穿了这一点的丽娜，不由得咬紧嘴唇。 　　神之息能够自由操控风和大气，虽然精密的操作无法实现，但诸如在一定范围内制造真空圈，或者在真空中的一个小区域内限定的制造大气环境，对它而言都没有难度。 　　对它而言，风便是最强的矛与盾，无法跨越风之痕的话，就永远都不可能触及它。 　　“艾斯特！” 　　“是，丽娜！”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经由契约让心灵相通的精灵使与精灵，在瞬间便完成了沟通。丽娜腹肌用力，硬是在空中将身体翻转了一圈，随后用力地挥出圣剑，以释放出去的神威斩击作为推动力，令自己如同炮弹般飞向神之息。 　　“前面！” 　　艾斯特的提醒声刚刚传到，丽娜已经凭借又一发斩击修正了方向。不可视的空气之墙，对于能够感知到神灵威光的艾斯特和直觉相当敏锐的丽娜来说，还当不成阴人的陷阱。 　　逆着狂风坠落，丽娜手中的钢剑划过短促的弧线，有如月牙般的闪光抹向神之息那圆滚滚的躯体。在百分之一秒内，神之息的身体忽然摊平了，令得钢剑这原本几乎必中的一剑，恰到好处地从它的上方划过。 　　随后，神之息的身体鼓起，啪地弹出一根触手，将丽娜抽飞了出去。 　　这就是所谓的神速领域的战斗，达不到这种高速的话，哪怕手中之剑已经吻上了敌人的脖子，对于敌人来说，仍旧有着几分钟乃至十几分钟的时间思考到底要不要躲、用什么姿势躲。 　　这样的战斗，除非优势一方不想赢，不然基本是输不了的。 　　被抽飞出去近百米的丽娜，只觉得腹部火辣辣地疼痛。大概断了几根肋骨吧。即便有神灵威光和艾斯特反哺的神威两层防御，再加上与艾斯特的契约附带的令身体获得钢铁般硬度的能力，在神之子这一层次的战斗之中还是太脆了。 　　“丽娜？！快点治疗自己！” 　　光辉之中，圣剑化为了银发的少女。她按住了试图站起身来的丽娜，对她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战斗，果然还是我来吧。” 　　“可是，艾斯特，你剩下的力量——” 　　只是恢复了圣女之力的丽娜，负担不起全力战斗的艾斯特的消耗。刚才与神之光的战斗，就已经让艾斯特消耗了不少这段日子里好不容易攒回来的神威。若是让她再与神之息战斗，那她可能就又要面对神威耗尽的危险。 　　“我知道。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姜黎是那个样子，你也不能再战斗了，我必须要上。” 　　绷紧小脸表达自己的坚定之后，艾斯特轻轻拍了拍丽娜的肩膀，转身化为一阵闪光消逝无踪。她与神之息，在瞬间踏入了神速的领域，现在的丽娜根本一点都看不清她们之间战斗的情况，唯有耳边充斥着的几乎要让人聋掉的重重叠叠的爆鸣音能说明战斗仍在继续。 　　“艾斯特……可恶，不能就这么放弃。一定，一定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在……！” 　　丽娜是不会放弃的。她不能容忍自己作为一个观众，看着同伴去厮杀。可她更不能容忍自己贸然冲上去送，害得大家一起受伤。 　　就在她拼命观察战场，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的时候，她周围的温度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缓缓升高。淡淡的白光，从她贴身放着的那把寄宿了艾西灵魂的短剑之上温柔地释放出来，就像是那个女孩在轻轻地拥抱着丽娜一般。 　　另一边。 　　转化吸收被自己打倒的半身的力量的神灵与耗尽了全部力量且离死不远的姜黎，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那边发生的战斗。 　　少年神看起来似乎对这场战斗的发生感到不解，又像是从中感到有趣似的，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而姜黎则是凭借自身对双方的熟悉和积累至今的战斗经验，预读到了战斗的结局。 　　再这样下去的话，艾斯特会在百招之后支撑不住而受创，大概率是重伤，然后她和丽娜都会死。如果是在元素精灵界的话，艾斯特当然不会这么菜，但现在她的力量用一点少一点，虽然现在的加速程度没有当初和姜黎打的时候那么逼近极限，但也轻松不了太多。 　　神灵应该也看到了一样的东西才对，可他为什么会兴致满满？ 　　“——嗯，感到不解吗？实际上，我也对你感到不解。你想要战斗，是吗？你想要去帮助曾是侍奉我的圣女的那个孩子，去对付我的神之子吗？” 　　姜黎昂首道：“为什么不呢？” 　　少年神看着他那颤抖不已的身体，好奇地说道：“你已经没有战斗的力量了。而且，你快要死了。被我的力量浸透全身，对你来说可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姜黎瞥了一眼战场，坦然地与神灵对视：“那又如何？战斗可不会因为失去力量而结束。它的终点，只能是我的死。而我，想要活下去。就算现在因为你的力量而体验着身体不断融化又再生的痛楚，那也成为不了等死的理由。” 　　“越是靠近死亡，才越是要想办法让它滚。我早已发过誓，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啊，”少年神勾起嘴角，“你果然很有趣。当初那个灵魂的光彩，我好像又能看到了。好啊，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 　　“——恶魔之眼的真正能力，你肯定不知道吧。” 　　“是什么？” 　　姜黎直接问了。反正，神灵也没理由骗他一个将死之人。要是神灵真的就是想耍他玩，他也只能认了，凭他现在的水准，神灵说没说谎他可看不出来。 　　“它能直视灵魂，并将其本质作为力量投影出来。为了制造破坏者，它里面预存了破坏者的性质，因为破坏者的灵魂足够庞大，所以优先级最高。所有的兽之族裔，使用恶魔之眼后都只能成为破坏者。但是，你不同。还记得我的话吗？你的灵魂，有着更在那之上的质量。” 　　“在我的半身逝去的现在，凭你应该也能激发恶魔之眼的力量了。以你的灵魂，就算你已是风中残烛，说不定也能赋予你什么力量。如果执意要挣扎到最后的话，你便试试吧。让我见识下你最后的可能性，看看你在燃尽前最后的火光到底有多明亮！” 　　有着少年姿态的神灵愉悦地翘起嘴角，张开了双臂。 　　他现在的外貌，是化身中的一个姿态，当初曾作为祭司而指引人类前进。这样的他的话语有着莫名的煽动性，不过，就算不这么煽动，现在的姜黎也已经别无选择。 　　姜黎抬起左臂，看向左手手背上那颗已经熄灭了金色光辉，宛如一个曾被烧红而现在冷却下来的石头一般的宝玉，缓缓握紧了拳头。 　　自己灵魂的本质，这是只有恶魔才知道……或者就连恶魔也因为不在乎而不知道的东西。 　　或许，那也有着能指出成为破坏者之前的姜黎的“真实”的线索。 　　“吸～呼……” 　　姜黎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将右手按在宝玉上，为了集中精神而闭上了眼睛。 　　体内的因子能早已干涸，就连生命力都快要耗尽，姜黎也只能试着用精神去感应恶魔之眼，看看能不能激发它。 　　所幸，就如同神灵所说的那般，就算是现在的姜黎也能做到这种事。 　　从宝玉的深处，散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引出我灵魂的本质吧，让我看看，我究竟配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意志化为言语，以其驱动宝玉。 　　金色的光芒愈发耀眼，逐渐从深处上涌，充斥了整枚宝玉。 　　然后，光芒忽然熄灭了。 　　在姜黎的身上，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 　　这就是他的本质吗？ 　　不。 　　就算是再弱的灵魂，也能提供一定力量才对，不可能毫无变化。事情会变成这样，只能说明姜黎的灵魂已经和肉体一同在神灵威光的侵蚀下逼近极限，令得恶魔之眼都投影不出力量了。 　　“真是可惜。” 　　神灵摇了摇头，不再去看姜黎。已经知道结局的事情，不值得再去分心关注。 　　然而，就在姜黎也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不由得感到有些绝望，并决定就这样继续战斗下去的时候，腰带与卡盒忽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嗡！ 　　引擎声响。 　　一张猩红的卡片高高弹出，落在姜黎反射性伸出的右手之中。 　　他仔细一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那张卡，名为“因子能支配”。 　　（4k2） 　　PS《超次元ADVMAN》交易，友情推书 第029章 艾西之刃，丽娜之力 　　“呵呵，哈哈哈……这可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捏紧这张流淌着如同血液般鲜艳欲滴的光泽的卡片，姜黎隐约对自己的本质有了一定的猜测。 　　当初在元素精灵界，因为死亡后作为精灵而再生导致失去作为破坏者的力量的时候，姜黎仍旧能够进行支配解放。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注定是兽，是异形的怪物。 　　但现在，他在恶魔死后，就连这无源无主的怪物之力都做成了支配卡。这岂不是说，他比怪物还怪物？ 　　‘是怪物也无所谓。只要能，活下去的话。’ 　　将左臂举起，姜黎一把刷下卡片。 　　卡片爆散为星星点点的光粉，融入宝玉之中，点燃了如同太阳般古老而高贵的黄金之光。恶魔之眼在因子能的驱动下再一次苏醒，熟悉的力量再次在姜黎破破烂烂的身体里流转。 　　神灵使用他的身体和恶魔之眼当做中介击杀恶魔，这一过程让他的身体被权能层次的神灵之力擦过，将他体内轻易地破坏了个乱七八糟，生命力严重透支。姜黎明明得到了龙的因子，让心脏转化为炉心，却无法自我生成力量治疗自身，就是因为这些机能被宿敌之力破坏了。那样的他已经不能称为破坏者了，其身体失去了所有因子的加成，只是个濒死的普通人。 　　而现在，自外部涌入的因子能流入身体，在第一时间治愈了心脏。每一次呼吸，都让因子苏醒，使力量回到体内。 　　姜黎握了握拳，看向丽娜那边。 　　他现在和之前的丽娜很像，身体的某些部分被神灵的力量浸透，凭他的能力无法修复，这使得他无法恢复全力，且再怎么拖延，至多也只是能多活几天而已。 　　绝望的状况没有改变，但姜黎却觉得自己抓住了希望。 　　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路。为了活下去，他绝对不会停下来。 　　握紧拳头，林麟的左手被鲜红的能量气焰笼罩。 　　“——变身！” 　　他像是为了激发战意似的大吼出声，然后在轰然爆发的气焰缠绕下，冲向丽娜所在的方向。 　　现在要踏出的第一步，就是杀了神之息，这个被神灵叫来处理掉自己的工具。 　　哪怕失去了爆血制御装置，发挥不出全力，胜算仍旧存在。毕竟，正面输出还有艾斯特，姜黎还有因子能。以因子能的克制性，以姜黎速度态下即便不爆血也能够跟得上神速领域的超感知能力，总能找到必杀的瞬间。 　　此刻，丽娜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淡淡的白光笼罩，周围的温度更是升高到了蒸腾大气的程度，让她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丽娜完全不明白，可她很快便找到了白光的源头。 　　“艾西……” 　　她拿出了那把由挚友的灵魂所化的短剑，感受着如同血脉相连般的共鸣。这把短剑是身为暗之精灵王与鬼神的姜黎的杰作，混杂了精灵魔装与鬼咒武装的特点的武器。这样的武器，按照惯例，必须存在一个供给力量的契约者。而姜黎当时制成它的时候，顺手就设定成了丽娜。 　　这也可以理解为，丽娜契约了现在处于半精灵半鬼状态中的艾西，并能使用她的力量。 　　艾西的灵魂曾经与神灵交融，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拥有什么特殊能力，不再是人之后，她也不能操控神灵威光了。可是，她灵魂的存在本身，在与丽娜相遇的时候，就是一种“力量”。 　　够资格让神灵附体的“圣子”与能够将神之子凭依到体内的“圣女”，两者结合到一起，便诞生了拥有圣子性质的圣女。一度与神灵交融的容器，其位格凌驾于神之子，甚至因为曾与神灵交融而能在某些时候发挥出让神之子无法反抗的效力—— 　　就比如说现在。 　　“呜！好烫，为什么，浑身都……呃啊啊啊！！” 　　握住短剑后片刻失神的丽娜，只感觉如同全身上下如同落入到岩浆之中般烫得生疼。 　　剧烈无比的疼痛甚至让她顾不得现在还在战斗之中，胡乱地挣扎起来。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周围的温度瞬间猛蹿起来，一处处原本没有火种也没有火源的地方忽然爆燃，让丽娜周围百米之内化为一片火海。 　　将周围烧成那副惨样之后，丽娜的状况反倒缓解了很多。 　　她咬紧牙关，鞭挞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一清二楚了。这份将周围化为一片火海的力量，熟悉无比的“神灵凭依”后全身充斥力量的感觉，全都将答案指向了唯一的终点。 　　‘即便变成这样，你仍旧保护着我吗……艾西！’ 　　丽娜一伸手，旗枪出现在她的手中。原本在白色的布匹上印着教会图案的旗帜，此刻竟是被顺着丽娜的双臂涌出的力量染成了一片火红。就连丽娜身上穿着的钢铁铠甲，也染上了赤红之色。 　　身上的铠甲姑且不论，旗枪确实是人类所拥有的唯一能够承载神力的武装。 　　太阳的光辉萦绕着丽娜，源源不断地赋予她力量。这份力量过于庞大，一时之间甚至无法控制。与神灵凭依时不同，现在的她在没有控制方法的情况下被强塞了一整份神之子的力量，身体机能都停止了一部分。如果不是刚才顺利消耗了力量，丽娜说不定已经被这份力量杀死。 　　想要适应这份力量需要时间，而想要活到适应完力量的时候，就需要消耗力量，保证自己能够承受。 　　既然如此—— 　　“焚尽！” 　　丽娜一挥圣旗，大气轰然震荡着发生了爆炸，一团直径几十米的火球如同陨石般划着斜线坠落，在地面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和小规模的地震，半径一千米内的地面全都爬满裂纹，十几米高的尘土柱掀起倒塌，狂风吹得丽娜不得不将圣旗插好才得以站稳。 　　“丽娜？！” 　　从契约之中，传来了艾斯特关切的声音。 　　“我没事！趁现在，艾斯特！” 　　听到主人的声音，剑精灵沉默着化为钢之雨，朝着火球坠落的地方倾泻而下。 　　现在的丽娜，已经可以被视为只能站桩输出的神之光。她刚才的一击，便是将神之息周围的光全部转化为了热，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这种程度还不足以杀死神之子。哪怕神之息看起来只是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球，也不妨碍它拥有着与其他三个同事差不太多的防御能力。除非像姜黎打神之力那时似的，瞬间瓦解防御，然后在其反应过来之前一套将之秒了，不然想要打倒神之子，可会是一场鏖战。 　　丽娜像是一个指挥使一般在后方挥动圣旗，而艾斯特则是一下子获得大量补给，high到不行，爆发出了连精灵王都忌惮的全力，拿出了当初和姜黎拼命的架势发起猛攻。 　　然而，神之息作为神之子，也不是什么好打的敌人。真要说起来，它可比能力类似的风之精灵王强得多，真要动手的话它赢定了。 　　面对艾斯特的猛攻，神之息以数量更大的不可视的风之刃予以还击。简直就像是打算在剑精灵最擅长的事情上将之压倒一般，它以斩击应对斩击，甚至逐渐凭借全方位的攻击与难以计数的数量逼得艾斯特从攻势转为了守势。 　　在自己所支配的领域，神之子的力量就算成为权能也不为过。它们原本就是在代替神灵行使部分宇宙真理，事实上也是类似神灵的化身的存在。唯有能够蛮不讲理的将一切都化为虚无的破坏者，才是它们也没有必胜把握的强敌。 　　看出现在的形势，丽娜不禁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可是，她的攻击却被神之息接连躲开了。神灵凭依的时候好歹有神之子传来的类似记忆的东西让丽娜知道力量该怎么用，现在这样子直接将之击败并夺取，丽娜就只能模仿神之光的用法，还不一定学得像。而神之息的内部当然输入了其他同事的情报，想要避开她的攻击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卷起暴风吹飞自己，几乎没有难度。 　　更不用说，就算能够在瞬间转化光热，温度的传导也需要时间，神之息只是将大气中的水分有效利用起来，以其作为缓冲，便能令自己毫发无伤地脱离被高温席卷的空间。 　　无伤归无伤，丽娜对神之息造成的干扰还是很关键的。属于神之光的力量让它不得不认真对待，分心之下立刻便重新被艾斯特的攻势压制，并一点点地走向劣势。继续下去的话胜利必定属于丽娜她们，可这起码得打上一整天。 　　就在这种时候，浑身橙色的人形之兽忽然出现在了丽娜的身旁。 　　他与有所察觉的丽娜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天空，忽然朝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张开了右掌。不可视的波动蔓延开来，在掌心所对着的高空之中，轰然绽放了一团数千度的火焰。 　　“诶？！” 　　丽娜猛地转过头去，惊呼出声。 　　她刚想问姜黎现在怎么样了，就见到姜黎空了大，而在她这么想的瞬间，神之息被击坠了。 　　身体被等离子化而爆发的数千度高温，严格来说还不如吃一发丽娜的“焚尽”更疼，但重点就在于身体被等离子化，这可不是什么小伤——打入体内的因子能让这伤难以修复，算是自丽娜完全命中的的第一发攻击后的又一处重伤。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偷袭，神之息也不至于受重伤，可它为了同时应对丽娜与艾斯特，已经无暇他顾，周围和体表的防壁早就摇摇欲坠，这下子更是彻底被击破。 　　姜黎的出现，如同加在了原本勉强还能维持平衡的天平一端的砝码，让攻势彻底超出了神之息的处理能力。一旦节奏被打乱，神之息就再也没法打得有来有回了。 　　最终，神之息选择自闭。它在身体周围制造出了真空圈，在真空圈的外侧拼命加强大气防壁的性能，甚至令其扭曲光路。艾斯特的剑无法击穿这防壁，姜黎的粒子操控只能分解着溶入了大量神灵威光的防壁，在无法继续分解物质而传播的真空圈面前止步不前，而丽娜的能力也因为光路被扭曲而无法触及光学意义上不可视的神之息。 　　这一防御几乎算是绝对防御了，但面对两个半的同层次敌人，它的防御很快便被三人合力击穿。 　　丽娜挤压出能够释放的全力，在神之息的身体能够被肉眼看到的瞬间，将它的周围化为了一片火海，把它彻底烧尽。 　　“辛苦你了，艾斯特。” 　　身上火红的光彩熄灭，丽娜一把抱住落入怀中的剑精灵，轻轻地抚摸她的脑袋。 　　这一战，艾斯特居功甚伟。没有她在前面扛着，那就毫无胜算可言。就算是现在，丽娜的身体仍旧没法利索地活动起来，最多只能发挥出平时战斗的速度。想要完全发挥出神之子的力量，看来还得适应一会儿。更不用说，现在神之息的力量也进入到她的体内，她的身体又得适应另一份力量。远处肆虐不止的龙卷风，就是丽娜正在拼命从获得力量的副作用下保命的证明。 　　“我没事的，只是消耗很大，休息一会儿就好啦。” 　　艾斯特微笑着看向丽娜，用自己的脸蛋蹭了蹭丽娜的脸。 　　她其实受了很多伤，被神之息的风刃划过的地方到现在还因为残留在伤口上的神灵威光而无法治愈。但她不想让丽娜知道这些而担心，利用精灵身体的特殊构造，调整神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没受伤。 　　姜黎虽然知道她不可能没事，但却也懒得拆穿她。这种事情无伤大雅，只要剑精灵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和艾斯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丽娜转头看向了姜黎。 　　“……你现在是恢复过来了吗，姜黎？” 　　“那怎么可能，”姜黎一边变身成均衡态，开始尝试让全身因子觉醒，一边摇了摇头说道，“那可是被神力擦到了，我现在是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除非我能对这具身体想想办法，或者想法子清理掉体内残存的神灵威光，不然我没几天可活。” 　　听闻此言，丽娜有一瞬间露出了十分悲伤的表情，但她很好地将之掩盖过去，强笑道： 　　“既然这样，你不如趁现在离开吧。恶魔已死，将你锁在这里的事物已经没有了。你总不会想要挑战神灵为恶魔报仇吧？” 　　“说的……也是啊。” 　　姜黎瞥了一眼背对着这边的少年神，缓缓点了点头。 　　离开这里寻找一线生机，是一场豪赌，但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4k2） 　　PS：我看着已经有人猜到了……不过本卷的27章里其实已经相当于明着写了来着。 　　PS2：这卷的大纲开书的时候就做好了，就是写到这一卷的过程有点曲折。 非常抱歉，又得请假了 　　刚才下班前接到通知，明天一早优秀答辩，回去之后准备一下材料就得马上睡觉，否则早上起不来。 　　对不起了，朋友们。 　　月底笨淡就毕业了，毕业之后安顿下来，一定抽时间开始多更，补偿一下大家。 　　最近几天说不定还会再请假，因为还有毕业晚会的运营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新只能说尽量保证吧，真的抱歉。 第030章 不需要舍弃联结的强大 　　“那你呢，丽娜？” 　　姜黎在决定动身之前，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丽娜只说让他走，却完全没提到自己要怎么办。 　　难道说，她打算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吗？她现在连神之子的力量都能彻底地收纳在自己的身体里，除非她老老实实地站边神灵，做好神灵的工具人，不然神灵不会容她掌握这么危险的力量。 　　人类拥有着理性，拥有着欲望，拥有着只是个程序的神之子所没有的可能性。同样的力量，在神之子手中永远都是那样，可在人类的手中，假以时日说不定就能依靠残片的指引触摸到宇宙真理，令其登临神座。 　　丽娜的素质摆在那里，她的身上有没有这种可能性，那可说不准。 　　无论是丽娜还是姜黎，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凌驾于原本所处的层次之上的存在，离至高之天又近了一步。他们的未来，恐怕只有取回全部力量的神灵才能看穿。 　　“我要留在这里。” 　　丽娜抱着艾斯特，平静而坚定地做出了宣告。 　　这答案，正如姜黎所料。 　　“……还真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呢，你这个一根筋的家伙。你真的明白自己要面对什么吗？” 　　她的敌人可不是失去了恶魔而无法继续拥有破坏者，因而毫无威胁的兽群；也不是将她打为魔女，时刻准备将她处死的教会。 　　她的敌人，无疑是神。 　　是她曾经的信仰，如今心怀憎恨的对象。 　　“我明白，如果决定留下来的话，我说不定会死吧。可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我是为了守护教国的人们而战的，又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丽娜的话语中没有丝毫迟疑。一直以来，她的战斗理由都没有变过。哪怕她现在已经不是教会的圣女，哪怕她心中的信仰已经崩溃，可她仍旧是她。 　　银色的发丝在微风的吹动下轻抚脸颊，丽娜摸了摸艾斯特的脑袋，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 　　要说有什么事情是她放心不下的，那就是这个固执的剑精灵了。丽娜可不想让艾斯特陪自己一起死，艾斯特不属于这里，也不应该因为丽娜个人的执念而付出生命。虽然在几次共同跨越濒死险境后还这么说很奇怪，但与神灵为敌毕竟是明摆着会死的事情，将艾斯特牵扯到没有胜算的战斗里，和让她去死又有什么区别？ 　　但丽娜偏偏又没有让艾斯特离开的办法。艾斯特究竟有多固执，她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是在神灵出现之前，丽娜倒是还能哄哄艾斯特然后趁其不备张开次元帷幕，把艾斯特送回家去，但现在艾斯特时刻警惕着神灵，除非确认丽娜安全了，不然根本不会放松下来，这样根本没法送她走。 　　“……丽娜，我是你的剑。除了让我现在离开你之外，一切如你所愿。” 　　听着这番话，感受着剑精灵拥抱着自己的力度，丽娜最终露出了笑颜。 　　“我知道了。那就让我们直到最后都在一起吧，艾斯特。” 　　“嗯！” 　　这对搭档终于达成了共识，就算明知会死，也还是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笑了起来。 　　对这一刻的她们的感情，姜黎觉得自己隐约能理解一点了。 　　她们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吧。 　　那么，到了做出决断的时刻了。 　　这对儿幸福的搭档有她们的路要走，而姜黎也有他的路要走。双方之间的交集到此为止，从此天各一方。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姜黎可是想要活下去的，待在这里这种死路一条的事情他不可能做。只要离开这里，他就能变得更强大，一定能找到从神灵手中活下来的方法，甚至于有朝一日连神灵都能打倒。 　　可是……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看着眼前正在说着悄悄话，有着相同的发色因而看起来像是姐妹两个的少女们，姜黎默默地从卡盒中抽出了一张纯白的卡片。 　　这是在丽娜为了拯救姜黎而在神之光的攻击下挺身而出之时，姜黎的卡盒中出现的卡片。当时因为姜黎体内的全因子休眠，因子能与生命力见底，这张卡片没能弹出，可它已经确确实实地存在于姜黎的体内。 　　支配卡，先不谈其他的，至少就它的出现而言，姜黎觉得，这应该是友谊或者说信赖的证明，是他与他人之间产生了联系的证明。 　　这份赠礼，足以说明丽娜对姜黎的态度。 　　所以，姜黎的心里才是复杂的。丽娜挡在他的身前，为他而向神之光发起挑战的那一刻，女孩那略显纤细但无比坚定的背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姜黎的记忆之中。 　　这位从他有记忆之时开始便出现，贯穿了他至今为止的短暂人生的圣女，曾经和他是敌人，后来是战友，现在则互相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姜黎用死一次为代价让她免于被教会以神术咒杀，而她则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挑战神之光，正式向神灵掀起叛逆。 　　事到如今，两人都已经在对方的人生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想要轻快洒脱的将对方扔到一边去，自顾自的走自己的人生路，又谈何容易？如果姜黎能够轻易地抛弃丽娜，那对于其他人，会不会终有一天也无所谓地扔到一旁？ 　　变成那样的话，活着就只是毫无意义地只是活着了，失去了“心”的人，和行尸走肉也没什么两样。 　　俗话都说有舍才有得，可若是一定要舍弃重要之物才能走向变得更强的未来的话，那样的强大，不要也罢。 　　在姜黎至今为止的短暂的人生经历之中，他学会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而这，也是他最初学到的，那个有着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笑容的大小姐教给他的事情。 　　人，是因联结而变强。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大家一起来就能做到了。 　　原先做不到的事情，学习别人的方法就能做到了。 　　因为从过去开始不断得到她们的赠礼，姜黎才会逐渐获得凌驾于破坏者之上的力量，变得超乎预料地强，强大到与神之力战斗的时候就算不爆血也能与之纠缠一段时间。 　　让这样的姜黎去舍弃联结，他狠不下这个心。 　　姜黎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将破坏者的思维模块拉满运转了一会儿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姜黎？”丽娜疑惑地看了过来，“再不走的话，可能就走不了了啊，你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走了而已。” 　　姜黎对她笑了笑，然后亮出了手中的支配卡。 　　“都收到了这种东西了，要是让你死掉我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那是……？” 　　“神灵威光支配。在这里面塞着的，毫无疑问是神灵的力量吧。只是这么拿着它，我都觉得像是在徒手捏着刀尖一般，掌心生疼。” 　　“有它在，还有那个东西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说不定我真的能够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是一场豪赌，而姜黎则是愿意试试自己的运气水平。 　　可以的话，还是以逃跑为优先。至于好东西，则是姜黎心中生出的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什么是比起真神之间的冲突更为恐怖的了，尤其是在真神之间彼此释放全力对冲的时候，那一刻就连相位都会在神力间的激烈冲突中震荡不已，甚至轰然破碎。 　　足以粉碎相位的力量，若是在人间界爆发自然也能毁坏人间界所处的相位，换句话说，就是能够打坏神造宇宙这个由两位真神创造出来的世界。 　　不是简单地破坏行星或星系，而是连宇宙的壁垒都为之湮灭，令整个宇宙分崩离析，这份力量姜黎至今也未曾亲眼见过，但哪怕只是从破坏者所拥有的知识中窥视过去的一鳞半爪，也足以感受到浸透灵魂的震撼。 　　若是能再现那份力量的话，就算是以现在的神灵为敌，说不定也…… 　　“——唉。真是调皮。” 　　一声叹息，打断了所有思考。 　　姜黎他们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少年神正无奈地望着这边，就像是看到孩子做了傻事而感到头疼的父母一般。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你至少还有这种程度的可能性吧，来自远方的灵魂啊。” 　　他伸手将最后一缕红色的力量转化为白光，令其缠绕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轻轻合掌。 　　只是瞬间，相位便被替换，众人回到了人间界，圣都的城墙上。 　　此时，人类与兽群的战争还在继续。 　　兽群永久地失去了破坏者，可最后一名神之子也在刚才被打败。至少在这一场神战里，双方都无法再召唤代替真神战斗的存在了。 　　剩下的，便是最为血腥而残酷的绞肉。战争之中，生命当真便如同草芥，一波波地投入，一波波地死亡。 　　充满杀意和恨意的战争，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可尽头却早已飘然而至。在确定神灵就是神灵之后，兽群不顾一切地想要推平圣城，纵使人类如何拼命阻拦，城墙的结界还是耗尽了魔力。 　　在结界愈发黯淡闪烁、最后彻底熄灭的瞬间，少年神的声音传遍了全世界。 　　“辛苦了，我的孩子们啊。同样，辛苦了，我的半身的孩子们啊。汝等的奋斗到此为止，我等之间的战争将彻底迎来终结。而胜利者自不必说，是我。” 　　神灵的声音之中带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强制人类与兽群之间停下了厮杀的动作。 　　他的话语在兽群之中引发了恐慌，而人类一方则是松了口气，感觉精神似乎都要懈怠下来了。 　　“我现在，将以仅剩的，唯一的神灵的身份，宣告一件事。” 　　姜黎的心中忽然充斥着不妙的预感。 　　祂那如此郑重的态度，明显是要发生什么大事的前兆。 　　“下一步我要做的事情，是再创世。” 　　“……诶？” 　　“那是什么啊，简直意义不明嘛。” 　　“再创造一个世界，将我们与可憎的兽之间分开吗？” 　　顿时，圣都内的居民们纷纷议论起来。他们虽然不能直接参加战斗，但也通过各种后援方式帮部队分担了压力。而他们之中，有的是信徒，有的不是，偶尔还会因为这种事请发生冲突，不过在战争的面前总算是没有窝里横。 　　至于骑士团和守城军的将士们，则是在紧张地与兽群对峙着，顾不上理解神灵话语中的意思。就算神灵在此，也不能丢失了警惕心，这是这两百年来他们学到的事情。 　　“我所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不过，并非是在现有基础上增加一个世界，而是修改年轻时犯下的错误，抹除我那半身留下的痕迹。他和他的孩子们，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复存在。” 　　换句话说，兽群也会和恶魔一样，从今天开始成为历史。 　　“至于我的孩子们，你们可以休息了。等到你们醒来，世界将化为乐园。” 　　当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姜黎便意识到了，人类至今以来的所有努力，都会因为这句话而化为泡影。 　　他们得到的乐园，并非是自己奋斗而来，而是神灵赐予的。他们的流血可有可无，他们的努力没有价值。可若是心怀信仰，这时候就能解释成是他们的努力感动了神灵，因而被神灵赐予乐园。 　　可是，这世界上本没有乐园，就算有神在也一样。 　　在神灵话音落下的瞬间，变化突兀地袭来了。 　　宛如时间被停止一般，人类与兽群的身体彻底动不了，全身都被停止了，等到他们醒来的时候，神灵恐怕已经完成了他的计划。 　　“——！” 　　丽娜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意识到现状后才缓缓看向少年神。 　　“无需担心，人子。” 　　神灵淡淡地说道。 　　“我会保留他们的记忆。待肉体和灵魂重塑后，他们便是第一批入驻到乐园的孩子，是新世界的人类始祖。” 　　“这确实听起来挺不错，那代价呢？ ” 　　“不需要。这是他们至今为止的奋斗应得的汇报。” 　　神灵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祂本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硬要说的话，祂想要的是新世界。 　　再次创世纪，让世界从扭曲中获得纠正，是祂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4k） 第031章 有缺陷的造物 　　被冻结的世界，其时间如字面意义般停止。 　　能够从中豁免的，只有凌驾于一般生命层次的存在，比起“生物”更适合被称为“生命”的强大个体。比如姜黎，比如丽娜，比如艾斯特，以及造成了这一切的神灵。 　　丽娜似乎在与神灵说着什么，姜黎没有注意。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被冻结的世界里。这种感觉，就像是将人们作为样本而保留起来了一般，其肉体在“冻结”发生的瞬间就已经毁灭，留下的只有记录了一切情报的灵魂而已。而兽群，则是如神灵所说的那样，作为恶魔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痕迹而被抹除。 　　姜黎看得很清楚，它们的肉体毁灭了不说，灵魂也已经在一点点地被转化为因子能，聚集到神灵设下的用以转化吸收恶魔力量的结界之中。 　　鲜红的能量洪流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位于这颗星球上的全部兽群，都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死亡。姜黎自身也是兽之族裔，可他体内已经被神灵的力量浸透，破得“漏风”，再加上他此刻正握着神灵威光支配卡，这才得以从判定之中豁免。 　　顺着兽群逐步消逝的方向，姜黎从外而内地看向了人类与兽群战争的最前线。 　　在那里，有着两个浑身上下到处是伤，而且明显有致命伤但却仍旧屹立不倒的人影。兽群的灵魂都在消逝，而它们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看来，就算肉体变成了那副样子，在神灵展开的权能的判定中，他们仍旧是人。 　　只可惜，他们是见不到神灵许诺的新世界了。 　　因为，他们早在神灵冻结时间之前便已经死去。现在留在那里的，不过是灵魂与肉体的残渣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再创世？只是抹除恶魔存在的痕迹，应该还有别的做法才对，没必要抹除我们努力至今留下的证明呀！不是这个世界的话，我们的文明，我们的历史，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啊！” 　　丽娜质问着神灵。她看到，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城墙正在化为飞灰；她看到，圣都中央的那座大圣堂，自人类信仰神灵开始便建造起来的，堪称铭刻了人类历史的建筑，无数年来屹立不倒的人类与神灵的象征，正在迅速地风化腐蚀。 　　“嗯，这个问题问的不错。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抹除孩子们的历史。对我来说无所谓，但对你们来说，这还是挺重要的东西吧？” 　　少年神轻轻点头，他并没有因为丽娜失礼的质问而生气。他只是浅笑着飘在空中，转头看向正在化为乌有的圣都。 　　“但是，这是非做不可的事情。不只是这座圣都，这颗行星，就连这个宇宙，不久之后也会回归原始。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再创世的话，将现有的世界转化成燃料无疑是最快的办法。” 　　“至于再创世的理由也很简单。是啊，就告诉你们好了，既然你们能与我一同处于现在的时间之中，那你们也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神灵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的姜黎，又看了看化作圣剑姿态被丽娜握在手中的艾斯特，最终让视线看向了天空。 　　“200年前，我与我的半身因为彼此的代行者同归于尽，而决定亲自下场分出高下。也就是那时，我们察觉到了这个世界已经歪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最后才就算可能同归于尽，也一定要分出胜负。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幸好我发现了你，外乡人。唯有这一点，我要感谢你。” 　　神灵对姜黎笑着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 　　“原本，我们只是因为想要决出谁才是最强者这个滑稽而可笑的理由爆发了纷争，之后则是涉及到孩子们的生存，权能的归属，以及对于我们来说最为重要的，全能的夺回。” 　　“一切的源头，在于我们创造了这个世界。不过，那时的我们还不是我们，而是‘我’。分成我和祂，是在创造完世界之后的事情了。因为创世纪的消耗，‘我’的力量来到了最低谷，自身的统一性也因为造物的影响开始偏向二元性。也就是在那时，‘我’自身的全能认可了这一变化，将‘我’分成了两份。” 　　以“毁灭与再生”为核心的恶魔，以及以“守护与创造”为核心的神灵。 　　将全能分化成两个核心，也就意味着全能不再。换句话说，纵使是全盛期的神灵与恶魔，也并非掌管着全部宇宙真理的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而只是在各自的领域之内拥有着有限的“全能”。可即便是这样，以当时的它们的能力，也足以各自被称得上是“创世神”——毕竟，在人类的观念之中，只要能创造太阳系，或者最低标准的地月系+太阳+特效夜幕，就算是创世神了。 　　力量的损失算不得什么，对于真神来说，完成了创世纪的他们已经不再需要力量。他们只是因为感到孤独，才想要创造一个世界陪伴自己。更不用说，在创造了世界之后，他们还拥有了彼此。一切，似乎都美好地不能再美好。 　　只可惜，他们彼此的出现，粉碎了美好的未来。 　　“分成两份的结果，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无限’变成了‘有限’。那时的我们还没察觉到这件事情，起初的神战，也只是想要较量一下彼此的力量而已。” 　　最初诞生的生命，天使与古早兽群，只是空有力量但没有思维能力的执行者。 　　人类与拥有知性的兽群的出现，是在一次次神战之中完善出来的产物。 　　“我们在力量与智慧的比拼中，得到了乐趣，并且知道了我们无法战胜彼此的事实。无论是何种能力，我和他都如同镜子的里外。这也是必然的，我与他的能力彼此相克，就连力量的本质原本也是相同的。不过，随着我们意识到失去全能意味着什么，我们便只能认真厮杀，最终就连彼此的力量也因为杀意也开始相克，还牵连到了我等的造物。” 　　神灵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才会歪曲。本属于创世之力的力量扭曲了性质，彼此之间冲突湮灭，这份空缺不会自然修补，被湮灭之物永远也不会再生。循环出现了裂纹，世界自然也就无法长久延续。” 　　“再加上，在某种我现在还无法判明的因素的影响下，周围的世界愈发朝着这里靠拢。放着不管的话，世界之间迟早会彼此碰撞而消亡。只有再创世来抹除一切可能的因素，才能规避这样的未来。” 　　神灵的话足够诚恳了。听完他的解释，就算是丽娜和姜黎也能明白，再创世对他来说是必要的事情。这能抹除他和恶魔造成的歪曲，这能抹消未来将会发生的灾难，将一切导向幸福的未来。 　　再创世后诞生的世界，正可谓是字面意义上的乐园。 　　或许，接受神灵的好意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姜黎和丽娜并不这么认为。他们一个一直对真神意见很大，觉得真神的价值观和造物们的不是一个东西，因此就算大方向上可以理解，细节上也一定有什么东西无法接受；另一个则是刚被神灵随手献祭了挚友，对神灵的所作所为全都抱有怀疑心，即便神灵口口声声说是“没办法的事情”，说“爱着孩子们”，也不能接受。 　　“神啊，我有几个问题。” 　　“你问吧，外乡人，我的半身的孩子啊。” 　　“再创世之后，会发生什么？会影响到别的世界吗？” 　　“问这个啊。好吧，我回答你。你所说的别的世界，指的是那些正在靠近的世界吧。它们严格来说，也是我们的造物。其诞生，是在这个世界的影响下实现的，算是这里的衍生物。既然这里要再创世，它们自然也会走向同样的道路。” 　　换句话说，附属世界会复刻神造宇宙发生的变化，在它的影响下一同毁灭然后再诞。 　　琪亚娜，黑瞳、赤瞳、艾斯德斯，神子，克鲁鲁，大家都会因此而死。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不只是姜黎，还有丽娜。 　　“这怎么能行……神啊，您是否能顺便拯救那些世界的人们？他们是无辜的，不能因我们的世界而死去！” 　　丽娜的祈求，换来了神灵的疑惑皱眉。 　　“你在说什么？他们是不是无辜的，又怎么样？那些并非我和我的半身的造物的生命，只不过是仿照你们而出现的赝品，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神灵可不会去照顾那些附属世界中的人类，在他那里那些人类就和路边的石子在普通人眼里是差不多的。甚至于，因为他们是并非出自神灵之手的赝作，神灵对他们还带着几分排斥心。他们越是完善，就越像是在嘲笑神灵的努力，这让神灵怎么能接受他们的存在？ 　　没有亲自动手消除这些赝品，而是选择视而不见，或许就已经是神灵最后的退让了。 　　神灵这一刻展现出来的冷漠，让丽娜无言地握紧了圣剑。说她天真也好，说她贪婪也罢，她知道自己是无法放弃那些认识的人们的。安宁道的人们，精灵学院的学生，都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是她生命中宝贵的一部分。 　　神灵已经夺走了她的挚友，她绝不允许自己坐视神灵再夺去那些宝贵的生命。 　　至于世界歪曲，世界之间彼此吸引靠拢、即将毁灭的未来？ 　　除了再创世之外，一定还有解决办法。神是全能的，更不用说是吸收了恶魔的力量，得到了另一半核心，用不了多久就能取回真正“全能”的神。对他而言方法不可能只有一种。他只是选择了最省事的一种罢了。 　　如果神灵执意要这么做，纵使力量微弱，纵使不可能成功，丽娜也只能反抗到底。 　　“……嚯，这份敌意。你想要干什么，我的孩子？” 　　“为了那些人们的性命，我要反抗你，神啊。” 　　“是吗，”神灵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另一边，“那么你呢，外乡人？” 　　“何必明知故问。这条命本就没有几天可活，更不用说看样子现在就算逃到其他世界去也找不到活路。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真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难。既然你让我活不下去，我也就只能活到最后一刻，用尽全力给你找点麻烦。” 　　“原来如此。那你便挣扎吧，直到生命之火燃尽为止。” 　　神灵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 　　对他而言，丽娜和姜黎的决定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他们与神灵的差距，大到了神灵觉得他们只是在像小孩一样闹别扭的地步。就算神灵现在吸收了恶魔的力量也还没能完全治好伤，力量也只恢复了一点，却也不至于会把两个代行者程度的家伙放在眼里。 　　无论他们要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 　　“你们的这份短视，这份局限性，我会好好地记录下来，在下次创造之时修正的。” 　　“这才不是短视呢，神灵大人，”姜黎笑了笑，握紧拳头道，“这只是追求生存的本能罢了。想要活下去的话，就不得不反抗！” 　　“明知反抗会死仍旧执意反抗，这与你所说的追求生存的本能违背，我无法理解。” 　　少年神最后看了一眼几人，转身踏空而行，向着结界而去：“为了眼前的一点事物而对抗未来，这更是愚行。人子啊，你所谓的为了那些人们的性命，就算能成，也只不过是让他们多活几天罢了。要么因为世界间相互吸引碰撞而毁灭，要么在我的再创世过程中消亡，等待他们的未来仅此而已。” 　　“而你们，虽然是有缺陷的造物，但毕竟是代行者，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 　　“现在，老实地待在那里等我完成一切，或者离开这里随你们去哪里，我便不再追究你们的失言。只要你们能活到新世界诞生之时，乐园便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若是仍旧执迷不悟，我就亲自处理你们。” 　　（4k） 第032章 我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神灵完全没有理会姜黎与丽娜，自顾自地继续吸收力量去了。 　　就算说要再度创世，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是做不到的。那可是当初神灵与恶魔还是一体的时候，由真正意义上的“创世神”完成的伟业，而现在的神灵只是把力量的核心合二为一，在质上还需要处理掉本是同种力量的因子能与神灵威光之间的相克问题，而在量上，就算将恶魔死后被截留下来的力量全部吸收，也不过只能恢复到作为“神灵”时的五成，距离全盛尚且遥远，更不用说距离完全体创世神了。 　　要想恢复到那个地步，不经历一段时间是不可能的。 　　也是因此，神灵才会说给姜黎和丽娜一个机会。 　　神灵其实还是没能理解这两个代行者的想法。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破坏者的灵魂比较特殊，从破坏者会和圣女站在同一个阵营里的时候起，事情就已经很难以理解了。 　　在神灵眼中，他们只是两个在闹别扭的孩子，而且其中一个还离死不远，肯定是活不到再创世的时候，与乐园无缘了。 　　所以，无论是他们自相矛盾的“想要活下去却反抗神灵”还是执意要去救一些没有存在意义的赝品，都被神灵当做了自暴自弃下的无理取闹。 　　可对于姜黎和丽娜来说，事情就截然不同了。他们两个都是认真的。尤其是在知道再创世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会将他们所知道的所有世界都卷进去之后。 　　丽娜紧了紧手里的圣剑，温柔的神威自剑柄流入她的身体，带来了艾斯特坚定的思念。艾斯特身为精灵兵器，天生就有着守护元素精灵界的本能，既然事情提到了那里，那她自然要参与战斗，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 　　而丽娜，也要为了守护那些人民而战，无论那些人民是否知晓她的存在，无论这努力是否有意义，她都决定要为之而奋斗。 　　在场的三人里，只有姜黎没有战斗的理由和必要。 　　他的身体已经菠萝菠萝哒，就算使用因子能支配卡取回了部分力量，其战斗能力距离全盛期也还远得很，更不用说现在还失去了爆血制御装置，发挥不出作为破坏者的招牌能力，虚弱地至多也就打个辅助，甚至有可能在战斗中碍事。 　　此外，他会想要反抗神灵，无非就是因为神灵不让他和他关心的人活下去。丽娜是知道的，姜黎和她不同，不会考虑拯救人民、拯救世界这种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姜黎并不在意这些。话说的不好听点，只要与他无关，人类死上多少他都不会在意。 　　丽娜记得姜黎曾说过，这是就算想在意也在意不过来的事情。每时每刻，世界上都有无数人死去，而世界的数量又是未知的，可以说每一个瞬间死去的人都无限多。到头来，能够拯救所有人的，只有全能的神而已。他能拯救的，只有这双手能触及的人而已。和他相比，丽娜算是贪心的了。哪怕只是多救一个也好，这就足够让丽娜为之努力。 　　现在的丽娜——拥有两个神之子的力量的她看得出来，神灵所做的事情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起码不是一两天能够结束的。只要有这些时间，再借助世界之间不同的时间流，以次元帷幕将之扭曲，姜黎便能陪伴自己重要的人直至其人生的尽头。到那时，没有需要保护之物的姜黎自然也就没有了战斗的理由。 　　至于已经没几天可活的姜黎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丽娜也不确定，但她那朦胧的直觉告诉她姜黎应该是能够做到的。 　　丽娜想了想，认真地看向姜黎。 　　“姜黎，你我追求的事物不同。” 　　“你只是想要保护对你而言重要的人，和她们一起走到最后。你也知道，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所以即便是现在，这依然是可行的。” 　　“如果要实现你的目的的话，那你就快离开吧。你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挑战一个根本赢不了的敌人，你明白吗？” 　　姜黎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对丽娜露出一个微笑。 　　“我不明白。” 　　“……诶？”一时之间，丽娜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要活下去，我还想要和她们一起活下去。而这，绝不是在终将到来的灭亡前苟延残喘，也绝不是抓住虚无缥缈的希望战战兢兢地度日。” 　　姜黎缓缓握紧拳头，扭头看向这曾经鲜活的世界。 　　“你虽然信仰着神灵，但却并不知道什么是神呢，丽娜。虽然教会的经书中记载着神灵无所不能，但你从未相信过这一点吧？” 　　因为，神灵如果真的无所不能的话，作为亵渎其荣光的存在，兽群怎么会一直存在着呢？ 　　丽娜的心中一直对这一点有着芥蒂，所以她才从未觉得神灵是全能的。而这一想法，到现在也没能扭转过来。可神灵，已经不是那个神灵了。 　　“获得了恶魔的力量之后，现在的他已经取回了全部的‘全能’。有限再次化为了无限，他现在掌管着全部的宇宙真理，而时间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开局便被追杀，为了活下来而一直与各种各样的敌人战斗，事到如今姜黎早已不惮以最大的戒心去揣摩敌人的能力。在他看来，真正全能的创世神是不可能连时间都调整不了的——哪怕那是不同世界之间的时间，也一样。 　　“无论是你还是我，现在都已经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推翻命运，否定编织这一切的神灵。” 　　见姜黎早已有死战的觉悟，丽娜不禁略显凄美地笑了： 　　“……没错，是这样呢。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变得不相信命运了。” 　　她以握剑的右手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轻声问道： 　　“姜黎。你，不怕死吗？” 　　“你在问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正是因为真的死过一次，才更能明白那种感觉有多可怕。温度从体内流失，意识逐渐变得模糊。那就像是在熬夜的时候感到极度困倦，可比起那种困倦，死时更能体会到那种仿佛灵魂出窍般的空虚感。 　　“怕，也就只是怕而已。再怎么害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想要夺回未来，那就没得选，只能抗争到底。至于神灵所说的那些世界毁灭的事情什么的，姜黎不觉得现在有什么担心的必要。如果他和丽娜的组合能够打倒现在的神灵，那凭他们两人一样能够面对世界毁灭的危机，然后找到解决办法。毕竟，他们本就是神灵与恶魔的代行者，是类似化身的存在，就算哪天能够用出与本体无二的能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姜黎和丽娜败北了，那也就只是万事皆休而已，又不可能有更坏的结果了。 　　“现在，对我们而言的胜利条件有两个。一个是打倒他，另一个是说服他。” 　　如果输了战斗，但让神灵理解了他们的想法，不再考虑将其他世界一起毁灭的事情，那其实也算是赢了。 　　无论是哪一个胜利条件，想要实现都困难无比。 　　打赢神灵是最难的一条路，毕竟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至于说服神灵，姜黎根本就不擅长说服人。摆事实讲道理什么的，他不觉得自己能说服神灵，说到底，神灵的视角和他不同，观念也根本不重合。就算神灵站到姜黎的角度去想事情，他也不可能明白姜黎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姜黎的思考方式并不符合神灵的思维逻辑。 　　想让神灵理解他的想法，还是得先让神灵见到他的觉悟，“看到”他的心。 　　结果到头来，还是得用力量说话。 　　“无论哪一个都得打吧。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一起上？” 　　“你先等等。” 　　姜黎四处看了看，找到了自己的爆血制御装置。完成了使命的它漂浮在空中，周围充斥着击溃了恶魔而逸散的神灵威光。以那力量的浓度，恐怕只有现在的丽娜才能毫发无损的进入其中。但丽娜可没法把装置带出来，一旦她触摸了那沾染恶魔最后力量的装置，那不是她被因子能破坏，就是她的神灵威光自发把装置给净化掉。 　　可现在，姜黎很需要它。 　　反正面对的是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赢的敌人，自己也没几天好活，那姜黎当然是打算玩个大的，使用一些极其危险的或者成功率不高的方式去获得战斗的力量。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体除了等死之外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握紧神灵威光的支配卡，姜黎下定了决心。 　　关于这张卡，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只是令其觉醒，释放出部分力量，姜黎就感觉身体快要融化，握着卡的手失去知觉。若是解除因子能支配的话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但现在的姜黎还需要它吊命，解除支配的话当场就会死去也说不定。 　　神灵威光很难用，但这并不代表它没用。相反，它的用处应该很大。至少，在姜黎构思的与神灵战斗的方式之中，它的存在就是不可或缺的。 　　因子能与神灵威光的冲突，那连宇宙的壁垒都为之湮灭，令整个宇宙分崩离析的恐怖力量，就是姜黎所追求的东西。 　　他现在同时拥有着这两种力量的支配卡，要令两种力量发生冲突完全可行，可问题在于他无法控制。一旦力量冲突，第一个被消灭的就是他。所以，他寄希望于连神灵都利用过的爆血制御装置。 　　对于姜黎来说，能想到的最好的控制方法，就是让因子能过量。投入部分力量进行冲突，然后让他最擅长使用的因子能作为障壁进行隔离。既然神灵与恶魔能够在彼此权能的冲突下存活，那这个猜想应该是可行的。 　　【神灵威光】 　　支配卡发出低沉的声音，姜黎握紧这张散发出白光的卡，忍受着身体一点一点融化，血肉不再属于自己的感觉，冲入了包裹着制御装置的浓郁力量之中。 　　——嗤！ 　　只在瞬息之间，姜黎便被烈火包围。 　　哪怕有支配卡的力量保护，他的身体仍旧与神灵威光之间爆发了剧烈的冲突。这种感觉，强烈到意识几乎要被吹飞般的可怖痛感，不禁让姜黎回想起了最初与丽娜战斗的时候，以速度态承受丽娜旗枪一击的疼痛。现在的痛楚，也就比那时强烈了几十倍而已。 　　别说忍受了，在理解痛感之前，痛觉神经就被杀死。仅仅一秒后，姜黎便感觉不到疼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这意味着他离死不远。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执意前行。 　　他本是除了生命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可现在，他获得了太多，甚至于得到了足以和他最为重视的自己的性命一起放上天平两端的重要事物。 　　一步，一步。 　　不知何时起，姜黎便从奔跑变成了拖着一条腿前行。他的双脚早已融化，被力量浸透的大地不容许他踏足，他现在只是在用一边的脚骨和另一边连骨头都融化的腿在走。 　　丽娜似乎在喊着什么，但现在的他已经无力分辨那声音的内容。 　　意识在被吹飞的边缘游走，姜黎只靠唯一的执念驱动着身体。 　　会死吧。 　　会死的。 　　要死了。 　　左手已经融化，体内原本被因子能延缓着的伤势一口气爆发。寿命的上限在削减，而身体则是在缺失。从姜黎的正面，已经能看到他融化地差不多了的腹部骨架。要是连脊柱都融化，那无论意志有多强，他也绝对不可能抵达。 　　但他确信，自己一定能在这之前抵达。 　　不需要理由。 　　因为，他不能输。 　　丽娜拥有的力量也不过只是神之子的程度，这女孩看起来充满希望，实际上心中早有死志。宛如怒涛般的连串打击，早已让她身心疲惫。在教国的人类们被神灵许诺能够前往乐园之后，她其实就已经失去了支撑她战斗的最重要的理由。 　　正如同她救了姜黎，姜黎也不想让她死。 　　所以，才要对这份力量伸手。 　　姜黎需要的，是连神灵亦能触及，连现在的神灵亦能杀伤的力量。 　　“——” 　　嗓子被烧穿而无法发出声音，看不出面容的半骷髅化的火人，伸出唯一保持完好的右手，将握着卡片的手贴在了制御装置上。 　　在这瞬间，如海啸般的因子能爆发了。 　　姜黎的身体，被鲜红的极光吞没。 　　在那极光的深处，白色的光辉静静地闪耀。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神灵忽然转过头来。 　　（4k1） 第033章 Dominating Emperor 　　猩红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将这被冻结的世界之中的平静彻底粉碎。 　　原本会近乎永久地存在于那一带的神灵威光，就这么被敌对的力量以绝对性的暴力化为虚无。 　　神灵的权能留下的残渣，轻易地被恶魔的遗物驱散。 　　“……真令我惊讶。不过，也不是特别惊讶。你是个奇怪的孩子，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难不成，你其实是在认知上有障碍，所以和我们的理解完全相反吗？” 　　少年神看着立在那光柱中央的人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没有感受到一股力量闯入了那块死地之中，但他感受到的是神灵威光，他还以为是丽娜为了拯救命不久矣的姜黎而去取制御装置了呢。可没成想，居然是姜黎自己。 　　嘴上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家伙，居然做出了和普通人跳入王水池子里没什么两样的行为，这更是让神灵对姜黎这个存在无法理解。 　　“另外……你是怎么使用我的力量的？你为什么还能活着？不，没必要问吧。这是你的灵魂本质赋予你的能力的作用吧。我看得到哦，你的灵魂正在闪耀着。” 　　神灵的声音，宛如直接在姜黎耳边诉说般清晰地传达给他。 　　此刻，身体各处已经完全再生的姜黎，左手中握着制御装置，右手捏着卡片。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但从那坚定地站立着的身影中，能体会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是吗，我的灵魂正在闪耀啊。” 　　他低语着，用力地握紧了制御装置。 　　毕竟是承载了神灵的力量之后又被恶魔灌入力量试图摧毁，其外形虽然还维持着，但内部的构造已经一团糟，彻底报废。好在姜黎只是希望通过它获得足量的因子能，它现在这幅灌满了恶魔的力量的样子，正符合姜黎的需求。 　　“这不是状态绝佳嘛。” 　　他缓缓地勾起嘴角，转过身来与少年神对上了视线。 　　没能阻止他冒险的丽娜彻底成了观众，她想要靠近姜黎，但从姜黎身上传来的强烈的危险感让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靠近的话，会死。 　　“趁现在豪赌的话，一定能赌赢的。” 　　似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姜黎笑着将制御装置举到面前。在庞大的因子能缠绕全身的情况下，即便没有变身他也能完全发挥出粒子操控的能力，装置的中心部位忽然开出一个往里插卡的卡槽。 　　爆血卡已经在恶魔力量的影响下彻底与外壳融为一体，今后姜黎若是想要使用爆血的力量，只能使用这个装置。那么，不如顺便把神灵威光卡封进去。这东西不用尽可能多的因子能包裹的话，只是觉醒就有可能烧死姜黎，支配解放什么的更是根本不敢尝试。想要发挥它的力量的话，与爆血搭配是最为稳妥的。 　　把卡片插进去后，姜黎将卡槽的口封死。他看向神灵，认真地说道： 　　“我在认知上完全没有障碍。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拥有能够自己左右自己生死的未来。可是，我现在也拥有着和生命同等重要，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宝物。” 　　“若是为了保护她们的话……就算赌上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激荡的感情牵动了力量，缠绕在姜黎身体各处的因子能，忽然如同被漩涡牵引般落入到制御装置之中。而被姜黎插入装置之内的支配卡，亦是不甘示弱般地爆发出了穿透装置的强烈白光。 　　整个制御装置，在两股力量的撕扯下失去外形，融化并分成了两个光团，从姜黎的手中滑落后，在力量的作用下向着相反的方向弹开，一左一右地落在姜黎的腰侧，挂在了他的腰带上。 　　光芒熄灭，显现出姿态的乃是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两个挂件，腰带左侧的是无瑕的白，腰带右侧的是深邃的红。 　　在挂件显现的瞬间，姜黎忽然福至心灵地领悟到了该怎么做。 　　他将双手在前方交叉，然后落下双臂，把手掌拍在了两块挂件之上。 　　“——变身！” 　　声音落下的瞬间，腰带忽然放出金色的光芒，光芒脱离腰带，化为绕在姜黎身周的光环，并且朝着上下各放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光环，圈住姜黎的头顶和脚底。 　　上下的光环骤然向中间的光环缩合，姜黎的身体也随之向内压缩，最终与光环一同缩为一点。随后，光之奇点猛然炸裂，向四周卷起狂乱的暴风。 　　在那中央显现的，是泰然自若地向前抻开双臂的人形之物。 　　银白色的躯干，随风飘荡的同色裙摆。黑色的四肢之上，爬有如同血管般划过表面的金色纹路。 　　他的头部与人或兽都不同，并不存在类似五官的东西，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头部样式与神之子应该是一类的。与速度态的羽翼形状相似的金色菱形构成了功能等同于眼睛的部分，倾斜而彼此对称着占据了面部的绝大多数空间，在它们的中间偏上，面部正中央的位置，有着一个银白色的圆环，除此之外头部的其他部分均为黑色。 　　最后，也是最为显眼的部分，在于他胸前护甲凸起的“∞”形状纹路。纹路最中央的连接两侧的位置拥有着本来被恶魔之眼代理的功能，亮着淡淡的红光。 　　“dominating，dominating，domination！Ehahahaha！” 　　以因子能和神灵威光这两种由创世之光分化而成的力量为基础，姜黎解放了他真正的模样。 　　外表看起来像是覆盖着铠甲的人类，但那铠甲才是本体，铠甲之下所存在着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驱动铠甲而必需的结构。 　　“强夺真神之权柄，反抗天之王座者，Trihexa。于此，完成重生。” 　　在变身的过程中理解了自身灵魂的本质后，姜黎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现在的姜黎，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善？恶？ 　　人类？兽之族裔？ 　　神灵侧？恶魔侧？ 　　这样问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回答吧。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就是“我”啊。 　　他不是除此以外的任何事物，不属于任何一边，可谓是独一无二。 　　容纳一切，支配一切，这充满了贪欲和霸道的灵魂，正是姜黎的本质。 　　“Trihexa么……仰望天空的恶之神，以模仿自神的权柄将神击落的怪物。你是想说你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吗？还真是狂妄，不过，你倒也有着这么说的资本。” 　　少年神打量着姜黎，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色彩。 　　他看得出来，在此刻的姜黎身上所流淌着的，正是明明混合在一起，却“和谐共处”的两种神力。 　　他就连身体都是由神力构成的，而且两种力量的主人都未曾赐予过他如此纯粹原始的力量。他说强夺，看来是清楚自己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存在本身已经是让神灵感到不快的亵渎，但又微妙地像是艺术品一般值得欣赏。 　　“支配者自当支配一切。可若是连我们的力量都支配的话，你难道是想成为让我俯首称臣的皇帝吗？” 　　金色的眼部装甲闪烁，姜黎思考了一下，说道： 　　“支配一切什么的太遥远了，让你俯首称臣也没意义。但是，这形容挺不错的，我就收下当做这副模样的名字好了。Dominating Emperor，和我挺配的吧？” 　　“那就要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了。我说过吧，若是你们仍执迷不悟，那我就亲自处理你们。看来，无论是你还是人子，都没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什么是正确，那应该由我们来评判。神与人的价值观并不相同，你的正确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不能理解这一点的话，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共识！” 　　听着姜黎激动的声音，少年神像是看着耍任性的孩子般无奈地笑了。 　　“没有达成共识的必要。你们不能理解我，只是因为你们只有这种程度罢了。你们的愚蠢和无知，是创造了你们的我和我的半身的错误。” 　　“既然是错误，那就要改正。” 　　说完，少年神摊开了左掌。 　　金色的光辉自他的掌心之中点燃，丝丝缕缕跃动着的光弧击穿大气，让人一眼便能看穿其本质。 　　那是雷霆。 　　按照姜黎在克鲁鲁的世界里学到的知识，在诸多的自然现象之中，能够生火的雷霆都拥有着非凡的意义。西方神话中，掌管雷霆的神往往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其他神难以企及的威严与权力。在这个世界里，雷霆虽然并不会和神灵的威严与能力挂钩，但那毕竟是雷霆，杀伤力可想而知。 　　金色的雷霆，宛如光辉被收束到了一处一般，逐渐勾勒出投枪般的形状。 　　少年神手腕轻甩，雷之枪便被投掷而出。 　　在这瞬间，声音失去了意义。 　　看起来就和打招呼似的没怎么用心的一击，其速度轻松地超越了第三宇宙速度，单单只是掷出瞬间卷起的暴风便将大地撕扯地四分五裂，摩擦大气产生的高热撒下了星星点点的火苗，锥状的冲击波更是在大地之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将几米深的泥土卷到半空之中。 　　对于神灵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确实只是打个招呼。姜黎和丽娜终归只是造物，是靠着他们获得力量的代行者，在力量上根本没法和神灵相提并论，所以哪怕只是神灵的随手一击，都需要他们全力以赴才能应对。就像这一枪，不爆血根本根本跟不上这速度，无论是闪躲还是防御都不可能。 　　那么，姜黎会怎么做呢？ 　　他竟是也摊开了左掌，以和神灵完全一样的工序，掷出了相同的雷之枪！ 　　虽然他的雷之枪完全无法和神灵相比，但也抵消了对方不少力量并偏移其轨迹，使之落在了姜黎的后方。 　　猛烈爆炸的雷之枪掀起几十米高半径数米的光柱，脚下的大地摇动不停，四溢的神灵威光混杂在暴风之中，如暴雨般敲打在姜黎的身上，让他的体表泛起阵阵涟漪。 　　姜黎的体表，张开着以两种神力构筑而成的隔绝任何外部环境的能量力场，在自身能量耗尽前能够一直维持下去。若是没有动摇地壳程度的力量，那便会被力场挡下而无法触及姜黎的身体。 　　而在能量力场之下的，是将因子能与神灵威光对消产生的特殊能量用因子能使之稳定化后压缩并加工，最终制造而成的装甲。这装甲拥有凌驾于人间界的任何物质的耐久性，而且因为原材料的缘故，对一切种类的攻击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抗性。 　　“再现了我的雷枪？不，是在我用出它的瞬间，便构筑出了完全相同的模型并填充力量，加以反击。这也是你的支配的力量吧，还真是过分的灵魂啊。” 　　“不，”姜黎摇了摇头，“这是现在的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可不是只靠灵魂。” 　　以姜黎自己的分析能力，是不可能初次见到雷之枪，立刻就将之再现出来的。做到这一点的，是被姜黎安置在自己头部装甲内侧的破坏者的思维模块。原本是肉体的时候没办法，但现在可以将之分离出去，使之独自运转，这样一来，相当于多了一个在破坏方面拥有最高效率的辅助智脑。 　　拜此所赐，姜黎随时都能够正确把握敌我的能力，还能借用它的力量自动地进行全身的状态管理，对损伤的地方按照轻重程度分配能量进行修补。 　　姜黎甩了甩感到有些酥麻的左手，紧盯着少年神，说道： 　　“刚刚得到这幅躯体，用起来还不怎么顺手，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也就10%左右，如果引出全力的话，刚才那一枪的威力能够再提升十倍。” 　　“十倍？那不就和我掷出的那枪差不多了？” 　　少年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是随手一击没错，可那是他的随手一击。原本只是个玩具的破坏者，忽然发挥出了足以让神灵重视的力量，这怎么能让他不惊讶？这种程度的造物，可不是神灵或恶魔能够造出来的，只有全盛期的真正创世神才有可能。而姜黎的创造者，显然不是真正的创世神。 　　“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获得这么大的力量？支配的力量，难道还能让你一步登天吗？” 　　姜黎所拥有的力量，是这个世界之中并不存在的力量，其遵循的自然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神灵对此一无所知，只能通过自己见到的东西进行判断。 　　正因此，神灵才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另外，这股被姜黎使用的、总感觉有些熟悉的力量波动又是什么？ 　　姜黎正在使用什么力量与神灵战斗？ 　　（4k2） 第034章 危险的支配之力 　　少年神对姜黎这个特殊的存在起了兴趣。 　　他一挥手将留在周围的世界上所有存活下来的人类的灵魂收集起来，然后轻轻拍手，切换了相位。 　　这一次，姜黎清楚地看到了少年神的动作，由思维模块结合着融入此身的神灵威光支配卡进行分析，顿时便明白了切换相位的方法。可惜的是，神灵所做的只是利用他创世神的权限切换了已有相位，并不是以现在的状态创造了新的相位，所以姜黎没法再现，他至多只能做到在下次切换相位的时候拒绝被牵连进去而已。 　　“或许，我的半身真的造出来了一个怪物也说不定。当初临时起意利用你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你的可能性既然能让他都预料不到，那和他对等的我自然也会猜不中。” 　　少年神看了看姜黎，又看了看与他的站位呈掎角之势的丽娜，大方地张开了双臂。 　　“我许可了。我和我的半身最后的两位代行者，拿出全力挑战我吧。” 　　听闻此言，姜黎与一手圣剑一手旗枪的丽娜对视一眼，然后便默契地同时动身。 　　丽娜虽然没有思维模块，但也有着bug程度相当高的直觉。她那在失去了天启之后近乎代替了天启作用的直觉，与她的战斗经验结合后，往往能让她在第一时间准确地把握住战场的形势——就比如现在。 　　在显露出一副与其说是“兽”倒不如说是“人”的全新姿态的姜黎冲向神灵后，丽娜立刻向后拉开了距离。她的能力不适合近战，而且实话说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介入那种等级的战斗之中，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后方进行支援。 　　在姜黎与少年神之间动手之前，丽娜的火焰先一步席卷了少年神的全身，炸响了开幕的礼花。 　　以神之光的力量将光转化为热，在丽娜的全力施展之下，少年神的周围数百米顿时化作了太阳的表面，六千多度的高温将地表融化，恐怖的蒸汽宛如火箭般蹿升，几乎要搅乱大气层。然而，这冲天而起的烈焰刚出现了瞬间，便突兀地熄灭，就连因高温而融化的地表都迅速地冷却了下来，空中更是下起了雨。 　　身上有一层无形的膜将雨水隔开的少年神，瞥了丽娜一眼：“原来如此，你已经能够将它的力量用到这种地步了啊。可惜，找错了对手。它们的力量是从我这里分走的，想用这点力量伤到我，是不可能的。” 　　少年神宛如要扔掉脏东西般一挥手，看到这一幕的丽娜瞬间便感受到了预警般的刺痛。她连忙挥动圣旗，旗帜和铠甲的颜色瞬间染上绿色。神之息的力量卷起暴风，令她以数十倍音速——甚至超越第三宇宙速度的超高速弹离原地。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以她方才所处的地方为中心，半径千米内的一切被上万度的高温吞噬，化为乌有。 　　这就是神之子与神灵之间的绝对性的力量差，丽娜差点就没能逃出攻击范围，她的手臂被最边缘的余波烧伤了一块，顿时便失去了整条手臂的知觉。 　　她一边治疗自己，一边不停地改换着位置。因为拥有神之光的力量，所以她明白，神灵想要做到刚才那样的事情，恐怕真的只是需要一个念头而已。要是停下脚步的话，神灵只需要一个刹那就能烧死她。 　　这也是当然的吧，以人之身挑战神灵，力量上从最开始就是天渊之别。丽娜原本也没觉得会赢，只不过是打算战斗到最后一刻，以期待神灵能理解人心而已。可现在，或许能够再贪心一点，希望能让自己活下来。 　　因为——姜黎在。 　　如果是拥有着连神灵都看不透的可能性的他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自绝境之中开辟道路。 　　“你在看哪里啊！” 　　被寄予希望的姜黎，怒吼着以足以击碎山河、偏移大陆的力量踢向从外表上看只是个少年的神灵。在情绪的激荡下，位于胸部的能量炉心全速运转，他的出力愈发提高。之前掷出雷枪之时的出力只是基础，而现在则是有那个的5倍。 　　单单只是现在的一脚，就已经能够击穿神之子的防御并将之重创。但对于神灵来说，这种程度的身体能力根本不够看。他可是与恶魔对等的存在，其化身更是以不同的身份引导人类并与兽群战斗。在那些化身之中，拥有足以与兽群以及恶魔投下的化身相扛的怪力的家伙，当然也存在着。 　　抬手接住姜黎的脚掌，神灵狠狠一捏便粉碎了能量力场的防护，甚至连姜黎的足甲都直接捏碎。并非夸张，神灵仅靠单纯的身体能力就能够击碎星辰，要是动用神力的话，那力量更是会成倍膨胀。构成姜黎身体的铠甲虽然有着凌驾于人间界现存一切物质的耐久性，但那硬度和坚韧度在认真起来的神灵面前并不具备任何意义。 　　如果不是姜黎的防御性能亦会和出力一样随着炉心的全力运转而继续提升直至抵达极限，那他现在就已经死定了。因为，神灵不只是抬起了左手接住踢击，更是顺势挥出了右拳。 　　这一拳笔直地轰向姜黎的腿，但若是命中的话，姜黎的全身都会因为那股巨力而崩碎吧。 　　“唔……！” 　　从口中漏出痛哼声，姜黎直接在空中翻转身体，踢击大气向神灵的侧面闪去。被起名为“支配之帝皇”的这幅姿态，理所当然地拥有着姜黎曾有过的全部能力（形式上可能会有所不同），并且还拥有着独属于这一姿态的强大力量。 　　足甲宛如时间倒流般迅速再生，姜黎握紧拳头打向了神灵的侧脸。 　　神灵轻轻叹息，似乎是对姜黎的不依不饶、死不认输感到无奈。他干脆握紧了拳头，对着姜黎打来的拳头打了过去。这一拳，足够将姜黎解决了。 　　钢铁之拳与血肉之拳碰撞在了一起，强烈的反作用力有如弹簧般将姜黎的身体吹飞。 　　“嗯？” 　　神灵那站的笔直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在他的脚下，地盘整个崩裂，直到视线尽头为止的大地全数粉碎，向下崩落了几十米，将周围一带化为深坑。 　　这绝对不是和姜黎这种不在一个层次上的家伙对拳能够造成的效果，倒不如说，神灵几乎要以为是和只比自己弱一点的家伙在对拳了！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的支配吗！” 　　神灵猛地抬起头，看向拳头和手臂并未崩碎，只是浮现浅浅裂痕的姜黎。就连那裂痕，也在神灵看过去的瞬间修复。 　　这点伤势，和刚才脚都被捏碎比起来，未免也太轻了。但正因如此，神灵才看穿了姜黎的力量的本质。 　　就在对拳的瞬间，某种力量将神灵大部分的拳力抵消，而剩余的力量只比姜黎强出了一点。而抵消了神灵的力量的，恐怕就是他自己的力量。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因为被捏碎了脚，姜黎的身体得到了神灵的怪力之力的样本，所以在对拳的时候才能针对怪力做出对应，将他的力量最大化地投影在自己身上。 　　虽然需要先获得样本才能发动这个能力比较危险，但一旦发动，便能够迅速获得优势！ 　　“限制了这个力量的，是你自己的强度。若是能够承受得住的话，恐怕你能完完全全的获得我的力量吧！” 　　对神灵的话语，姜黎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神灵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姜黎的身体强度有限，所以投影过来的力量有着承受的极限。他的支配，无法让他获得超越这个上限的力量。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体压缩着三倍于之前的质量，他能承受的极限恐怕会更小。 　　少年神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已经不是对这份力量感到好奇的时候了。 　　“你……很危险。视敌对者而言，你甚至有可能获得毁灭世界的力量。就好比现在，你的拳头恐怕已经能击碎星辰了。” 　　就算姜黎自身很弱，叠加了神灵的力量之后亦能以微小的代价与神灵对拳。而现在，那股力量仍旧寄宿在姜黎的身上。他要是愿意狠狠地跺一脚，就能直接把星球踩爆。 　　这种蛮不讲理的获得力量的特性，对全盛期的创世神而言只是小把戏，但对于现在全能仍旧有限的神灵而言，就是不得不重视的事情了。 　　要是傲慢大意的话，真有可能被这个“玩具”反打一套，在这里翻车。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他现在只比神灵弱一点了。 　　神灵皱起眉头。他决定换一种力量，试试强杀姜黎。要是没杀成，估计就能知道姜黎的支配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姜黎再一次向神灵冲去。经过这一小会儿时间的缓冲，在不顾一切驱动炉心的情况下，他的力量终于提升到了极限，如他之前所说，足足有着基础的十倍。 　　现在的他已经拿出了全力，而神灵明显还有所保留。 　　这只是他的感觉——即便有着支配之力，他也仍旧没能接近神灵。他与眼前的少年神之间的差距，简直就像是没有缩减一般。姜黎不会怀疑自己的感觉，因为他所得到的感觉是自己的意识加上思维模块共同得到的结果，精准程度前所未有的高。 　　可不论怎么说，现在至少能与神灵一战。能够让他的身体摇晃，就能将他打倒。 　　暂时不明确的，只有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牺牲，才能做到这一点而已。 　　姜黎并不在乎这些。 　　他现在，只为了唯一的目的而赌上一切。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神灵！ 　　“——？！” 　　在姜黎确认决意的瞬间，他面前的视野突兀地被巨大的冰川填满。 　　只来得及掏出一张卡按在胸前，姜黎便被底面积等同于圣都的巨大的冰枪砸到了深坑之中。撞击深坑的瞬间，冰枪猛烈爆炸，化为一团神灵威光的火焰，四溢膨胀的能量卷起升腾的蘑菇云。 　　少年神飞到爆炸处的正上方，他的身体周围卷起狂风将烟尘吹散。 　　在他的正下方，姜黎正举着一面盾，剧烈地喘息着。 　　在被冰枪撞击的前一刻，姜黎用武器卡唤出了盾斧。随着他获得了新姿态，由他的细胞构筑而成的盾斧自然也升级了，其材质与构成姜黎身体的铠甲保持一致，防御性能在姜黎灌注力量的情况下更是值得夸耀。最起码，它在仓促之下帮助姜黎防住了冰枪物理撞击的冲击，让姜黎抓住机会摸了一下这巨大的冰枪。 　　之后自不用说，冰枪的爆炸威力被姜黎释放支配而来的力量抵消了绝大部分，剩下的也以盾斧融化大半为代价挡下了。 　　若是脸接的话，融化的就不是盾斧而是姜黎自己了。这打算强杀姜黎的一击是“神之力”的上位版，与神之力使用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还活着啊。看来，你又一次将我的力量抵消了。在同一时刻你只能应对我的一种力量，我说的没错吧。” 　　少年神打量着姜黎，说出了笃定的话语。 　　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姜黎在看到冰枪的瞬间便想到这是神之力的力量，记起了它的冰枪的攻击方式，于是为了应对冰枪的殉爆而采集了样本，最终活了下来。如果姜黎能同时应对复数种力量的话，他完全可以一拳把冰枪打飞，然后从容地在冰枪殉爆之后以承受轻微损伤的代价抵消殉爆之力存活下来。 　　应对方式的不同，让神灵看穿了真相。 　　“既然只有一种，那之前支配过的力量，你还能用吗？” 　　询问出声后，神灵以堪称神速的速度坠落到姜黎的面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挥出了击碎星辰的一拳。 　　淡淡的白色光粒子从胸口扩散向周围，原本完全没可能跟得上这一拳的姜黎忽然踏入了与神灵相同的神速领域。神灵一系的加速源自于神灵威光的某种特性，与破坏者的爆血完全不同。只要将神灵威光以特定的频率释放到全身，就能以超高速化行动。 　　姜黎与神灵再一次对拳，这一次他脚踏实地而没有被吹飞，任由自己的手向后弹飞，另一只手抡起盾牌便以盾击的技巧撞向神灵。 　　神灵张开双臂以胸口接下了这一击，姜黎只感觉到一股力量要弹飞盾牌，他更加用力地握住盾牌。 　　只听啪的一声，盾牌支离破碎。 　　（4k1） 　　PS:推书《全世界都想逆推我》 作者：炸毛的猫咪 　　简介:桐谷和人：“亚丝娜，抱歉了，我要和你离婚，我要娶了……那个男人。” 　　杨晨：“guna！！！” 　　结城明日奈：“离就离吧，不过桐人，我也想娶了那个男人呢，以后不能救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杨晨：“太太，这种玩笑不要乱开啊！” 　　金闪闪：这个男人，为本王所有！ 　　杨晨：“？？？” 　　三笠·阿克曼：“知道吗，晨……只要有你在，我就无所不能。” 　　杨晨：“我不接受腹肌比我还明显的女人。” 　　我妻由乃：“你……是我的雪辉吗？” 　　杨晨：“闭嘴，不听，告辞！” 　　灭霸：“……比个心……” 　　杨晨：“我真的不搞基啊！！！混蛋！！！” 　　莫名其妙穿越到一个名叫万界竞技场中的杨晨，在努力苟活的同时，杨晨惊讶的发现，竞技场中的所有参赛者都想娶他，身为ACG爱好者的杨晨一开始还很兴奋，可当一大堆男人凶猛靠近的时候，他顿时慌的不行！！！ 　　笨淡:这是一本超级欢乐沙雕文（作者原话），感兴趣的书友可以移步一观。 对不住，我又来请假了 　　明天一早六点毕业典礼，而笨淡还没下班。 　　显而易见，不想猝死的话笨淡是没时间码字了，毕竟这边是没有存稿的。 　　但好消息是，这应该是本月最后一次请假，毕业之后收拾妥当，就能腾出手来爆更一段时间了。 　　真的对不住，还请多多担待。 我很抱歉.jpg 　　晚上吃散伙饭的时候，可能还是喝的多了点，尽可能醒酒了，现在还是晕，写出来的东西质量不行。明天白天会进行修正，然后再发，今晚实在是改不出东西来了。。。 　　刚才一个走神，一小时直接过去了，太迷了。 　　属实抱歉，这个月太迷了。 第035章 湮灭之剑 　　盾牌的碎片在姜黎与少年神之间四处乱飞，姜黎一边向后撤开，一边抬手抓住了其中一片。 　　这巴掌大的碎片上，残留着神灵身上的神力痕迹。仅靠肉体的硬度与姜黎的蛮力互角，并崩碎了盾牌什么的，这里面要说没有使用权能的力量姜黎是绝对不信的。 　　将这份痕迹作为样本采集，姜黎立刻理解了这份力量的本质。 　　他抬起头来看向少年神那不存在任何瑕疵，构造本身甚至比起宇宙还要精密复杂的躯体。 　　在那上面，无论任何神兵利器，都不可能留下丝毫痕迹。要说为什么，因为神灵方才所展现的力量，乃是究极的武器无伤能力。不论使用何种材料、何种途径打造，就算是出自他自己之手的事物也一样，只要能够被当做武器使用，那就会被他的躯体弹开。因为强行对抗这股力量，姜黎那本就融化大半的盾牌直接崩碎了。还好，卡还在，只是碎掉一次影响不大。 　　“要打倒你，只能靠蛮力或者神力吗。” 　　“没错。世间一切均无法伤到我的躯体，除了我与我的半身所拥有的力量，以及最为原始质朴的暴力。” 　　少年神坦率地点头承认。 　　想要打倒他的话，最低限度也得驱使神力，或者掌握着无与伦比的暴力。凡俗的神秘能量，或者所谓的神兵利器，都没有资格触及神灵的身躯，更不用说妄想要伤害他。 　　但原始的暴力则不同。俗话说得好，大力出奇迹，只要力量足够大，那就能将他打倒。这一点，在之前姜黎与他对拳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证明。 　　“那么，我所拥有的力量……是这份力量的话，一定能打倒你！” 　　菱形的双眸如同高达般金光一闪，姜黎将左臂高举，腰间的卡盒呼应着他的意志射出卡片。 　　卡片飞到他的胸前，在“∞”状胸甲的正中央处化为光粉坠入，令他的胸甲亮起闪耀的光辉。 　　【Judgement Break】 　　腰带两侧的挂件各自亮起鲜红和雪白的光芒，姜黎胸口的能量炉心近乎过载地运转起来。互不相容的两股能量在炉心汇聚，化为连宇宙的边界都能粉碎的危险力量。 　　这就是姜黎所谋求之物。在赌上性命取得制御装置后，又以自己的一切为赌注赢来之物。 　　能够湮灭世间一切，就连神灵都不敢轻视的终极力量。 　　——“湮灭之力”。 　　品红色的光辉自炉心螺旋着释放而出，缠绕着姜黎高举的左臂上升，化为一柄两三米长的巨大光剑。 　　这柄剑，仅仅只是存在于那里，便已经将周围的空间割裂，展露出世界外层那以人类的视觉系统无法处理的光怪陆离的景象。 　　“什么……？！” 　　看到这柄剑的瞬间，少年神理所当然地失神了瞬间。他终于明白，那股流动在姜黎体内的晦涩而无法感知的能量是什么了。 　　姜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举剑冲锋，将确确实实就连神灵乃至全盛创世神都能斩杀的一击朝着神灵当头劈下！ 　　“可恶，剑哟！” 　　少年神那虽然重视姜黎，但仍旧带了几分放松意味的表情，终于是彻底变了。 　　能够明确地以事实而不是可能性威胁到他的生命的姜黎，已经足以被划分为和恶魔同等的存在——是够资格让他使出现有全力杀死的敌人！ 　　光在闪耀。 　　仅仅一瞬的爆发，斩击在瞬间交错。 　　那是怎样的一柄剑啊。其凌厉与神圣非比寻常，仅凭向外散发的力量波动就足以毁灭兽群。 　　姜黎的左臂与品红色的光剑一同破碎，而与此同时，神灵拿出的权能之剑也被粉碎了。 　　至高的剑甚至连湮灭之力构筑的剑都能斩开，但同时它也没能逃过命运，和其他一切事物同样，被湮灭之力平等地消灭。 　　剑的破碎，是姜黎和神灵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但失去手臂的疼痛和思维模块的提醒，都让姜黎比神灵更先反应过来。 　　趁着神灵愣神的机会，他向后飞退，远远地与神灵拉开了距离。 　　左臂消灭地干干净净，从手掌到肩膀分毫不剩，连一个细胞都没有留下来。毫无疑问，这是湮灭之力的“成果”。 　　‘强行在十倍增幅的情况下使用它，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迅速把握住了自己的状况，姜黎后怕地深吸一口气。 　　距离获得这幅新生的姿态还不到半小时，如果不是有思维模块再加上占了这是自己的身体可以靠本能操控的便宜，姜黎说不定连基础的力量都用不利索，而他一上来便因为神灵的压力而不得不使之倍增到十倍以获得能勉强抗衡的力量，更是让他现在宛如在走钢丝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只是失去左臂，已经十分幸运了。 　　还好他的粒子操控能力过硬，而且思维模块也拥有基础的管理身体的性能。方才在剑刃破碎的瞬间，湮灭能量超出了姜黎的制御极限，发生失控而爆炸，幸好姜黎的左臂自动将被湮灭能量缠绕的部分全部分离，才没有让他整个人都灰飞烟灭。 　　使用这份力量的话，一不留神自己就会死。但是，不这样做，自己还是会死。相较之下，姜黎当然选择在抗争之后再去死。无论有多么难看，他都决定了要挣扎到最后，保护自己的宝物直到最后一刻。 　　姜黎伸出右手按住左肩根部，向着左臂延展的方向一拉，一根新的左臂便生成了。对于拥有粒子操控能力的他来说，这不过只是基础操作。而且，他现在的躯体是完全由两种神力和他的灵魂为核心构筑出来的战斗躯体，除了唯一一处要害外不存在无法替换的位置，身上各处的任何细胞都随时能够代替彼此的功能。就算是头部被整个吹飞，也不会影响姜黎的思维能力，而且还可以边冒充无头骑士边迅速再生。 　　姜黎轻轻地活动着左臂，顺便调整着炉心的出力，将刚才失控的教训活用，提高自己的控制能力。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紧盯着神灵，可神灵并没有追击，只是让掌心之中跃起一道细长的光弧。那一道白色的光弧，就是他刚才用来斩击姜黎的剑。 　　这把剑，在神灵于地上展现的众多化身之中亦有着记录。 　　在教会的记载中，它乃是必胜之剑，由作为战士和将军的神灵化身使用，击溃兽群并杀死了恶魔的化身，赢得了那一次神战的胜利。 　　而这把剑的能力，在刚才的接触之后，姜黎已经分析了出来。 　　它简直就像是想要挑战神灵的武器不伤的能力一般，持有着无物不断的特殊能力。理所当然，这个能力需要它先斩到或者切到东西才能展现出来。正是因此，能够将被视为武器之物直接弹开的神灵那副身躯便因为不会与它发生接触，而成为了世上唯一不会被它切断的事物。 　　握着它的是神灵，并不是分别掌握着神灵的权能的单一化身。也就是说，神灵同时拥有着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 　　不过，神灵的这些权能之间能否同时使用，以及最多能够同时使用几种，暂时还都是未知数。 　　“你果然是疯了，我的半身的孩子。你口中所说的为了活下去而战，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字值得相信。” 　　少年神瞪视着姜黎，周围的氛围头一次变得无比肃杀。 　　“使用这种力量，这种不该也不可能长久维持的力量战斗，无论什么时候因它而消灭都不奇怪。你甚至还控制不好它，就敢用它挑战我，居然还说什么是因为你想要活下来？” 　　那是使因子能与神灵威光之间爆发冲突，从那冲突之中诞生的连宇宙的壁垒都为之湮灭、能够令整个宇宙都因它而分崩离析的恐怖力量。 　　它本应只是昙花一现的冲突产物，是瞬间绽放的危险焰火。能够令其长久存在本就十分不可思议，而能够驾驭这份力量什么的，已经不是不可思议，而是难以理解了。只是需要能够容纳这种能量的容器，那神灵或恶魔就能够造出来，但让身体将之容纳，并作为能量而使用，就连神也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促成了这一切的是姜黎所拥有的支配之力，少年神很清楚这一点。 　　姜黎的灵魂，远比恶魔赐予他的力量要更加危险。与其说恶魔的孩子是破坏者，倒不如说他才是真正的破坏者。现在的姜黎，正可谓是毁灭的化身。 　　支配之力能够让所有被姜黎接触到的力量强制服从，这一点就算是湮灭能量也不能例外。但是，若说这种能量能够在姜黎的体内长久存在，那神灵并不相信。 　　要说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神灵很熟悉它。在与自己的半身重复的无数次战斗、厮杀之中，只要他们认真地以权能对轰，这种力量就会显现出来。以神灵和恶魔的能力，要察觉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并不是难事，想要控制这股杀伤性更强的力量来获得神战的胜利也是很正常的。 　　但从结论而言，无论是他还是恶魔都失败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用着老力量打到分出胜负。 　　究其原因，这股力量就连它自身也会一视同仁地湮灭。神灵和恶魔在面对这股从神力的对撞中迸溅而来的力量时，除了闪躲之外只能使用过量的自身神力进行抵消。无论是何种防御手段，在它面前都只有被消灭这唯一的结局。 　　而姜黎必然也不会例外，以他那在神灵面前就和瓷器差不多易碎的身体，想要扛住连神灵都没有办法的湮灭，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他必然是使用了与神灵类似的手段，才让这股能量为他所用。 　　如此想着，少年神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起姜黎来。他的双眼浮现淡淡的白光，其眼眸之中倒映出银白色人形之物的模样。在他的身体各处流淌的能量，以两条截然不同的路线走过全身，最终在胸口汇聚。 　　“将制造它的能量炉心当做自己的核心吗？你真的太疯狂了。” 　　少年神叹息一声，将掌中的光之剑指向姜黎。 　　“我要消灭你。这不只是因为你执迷不悟，更是因为你太危险了。” 　　“无论是我还是它，我们都不曾希望自己的造物只会破坏。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乐园，破坏与创造的循环才是长久的道路。像你这样除了破坏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你的位置。” 　　“……你以为，我就想要这样的力量吗？！能够创造事物的力量，能够让大家绽放笑容的力量，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 　　姜黎握紧了拳头，眼部随着情绪的释放绽放出炽热的光芒。 　　“可我哪里有的选？破坏者的力量只从恶魔那里继承了毁灭，没有得到再生，而我现在更是为了打倒你而不得不铤而走险，将这种危险的力量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以为，我就愿意把自己做成随时都可能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的炸弹吗？！” 　　“这只是诡辩。明明顺从我就不需要对抗了。明明知道就算挑战我也是无用功。你只是个赌徒，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战斗，还非要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少年神摇了摇头，握紧手掌令光弧膨胀，化为和他的身高等长的光之锥。 　　在他看向姜黎的那一刻，双眸骤然染上无暇的白。 　　姜黎周围的空间因此而凝固，而在异变发生的瞬间，神灵的剑已经刺向了姜黎的胸口。 　　只要刺穿作为核心的炉心，姜黎就会死。哪怕他又赌赢了活下来，也会失去与神灵对抗的力量。 　　姜黎咬紧牙关，大幅度地后仰身体，令剑擦着自己的胸甲从眼前划过。他只来得及挣脱束缚，根本没空调整出从神灵那里支配来的武器无伤力量对抗剑刃。 　　在神灵向下劈斩前，他解除了悬浮身体的力量，令自己坠向大地。他的头部险险地与剑刃擦过，浓郁的神力残留下来，化为一道无法立刻修复的伤痕。 　　神灵的下一击宛如电闪般追击而至，可这一次姜黎没有躲了。 　　他挺胸迎上，将无物不断的神剑弹开，然后挥起缠绕着品红光辉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神灵的脸上！ 　　（4k1） 第036章 终结战斗的决意 　　——轰！！ 　　宛如天空化作的巨兽发出了低沉的咆吼，恐怖的声波裹挟着大气冲击而下，将千米内的一切刮平了一层。 　　燃火的流星，在这之后坠落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之上，砸出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那是被姜黎击飞的神灵。 　　缠绕着降低了功率的湮灭能量的一拳，虽然穿透了神灵的防御，但能量也被抵消，只剩下纯粹的暴力轰击在神灵的脸上。可惜，武器无伤的时候，姜黎无法使用神灵那击碎星辰的怪力，不然刚才那一拳绝对能打神灵一个脑震荡。 　　姜黎一甩手，看向神灵坠落的方向长出一口气。 　　这一次，他的手毫发无伤。暂时来说，想要安全地使用湮灭能量，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果然，还是提高功率吧。想要赢过神灵，以伤换伤已经很便宜了。如果我能用自己的命和他一换一，那简直就是史诗级的伟业，不能再赚。’ 　　至于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追过来的丽娜，姜黎只能祈祷她平安了。现在的战场，并非是只拥有神之子程度的力量的丽娜能够介入的地方。她可没有姜黎这样的支配之力，神灵要杀死她甚至只需要用攻击的余波去误伤就足够。 　　就算觉醒了支配之力，驾驭了湮灭之力，姜黎面对神灵仍旧处于弱势。现在的神灵还远没有恢复作为神灵的全盛期，更不用说恢复为完整的创世神。他现在用得出来的力量，可能只有不到一半。而这一半，就已经数次险些将拥有支配之力的姜黎置于死地。 　　要是没有支配之力，就算他和丽娜两人绑在一起，也不够神灵平a秒的。 　　姜黎知道，这是他那连恶魔都坑到的可能性带给他的机会，而能不能活用这个机会开辟前路，就全看他自己了。 　　神灵虽是高山，但并非不可跨越。而现在的他，正是最容易被跨越的时候。 　　所以，就算要一换一，姜黎也得做。错过这一次的话，那就可能要面对全盛期的唯一真神，到那时，什么力量什么反抗，都只是笑话而已，祂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足以改写一切。 　　嗡——！ 　　引擎鸣动。 　　又一张卡片跃起，在姜黎的胸前化作光点，融入他的胸甲，令其燃起光辉。 　　腰带左右两侧的挂件各自亮起红与白的强烈光辉，姜黎再一次驱动炉心，令品红色的湮灭能量汇聚到自己的足底。 　　他最擅长的攻击方式，果然还是踢击。 　　即便要赌上一条腿乃至全身也无妨，这一击，就要分出胜负。 　　【Judgement Break】 　　从炉心之中流出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在腿部汇聚到极限，几乎要超出姜黎的掌控。 　　在这瞬间，姜黎一跃而下，对准感知中神灵所处的位置踢出了右脚。 　　从深坑中爬起身的少年神，抬手便打出了一发巨大的雷光枪。单单只是枪身的长度便足有百米，这一枪内压缩的能量，足以令地球大小的行星碎到原子级别。 　　这是纯粹的能量攻击，使用从神灵那里投影来的武器无伤之力，无法将之弹开。 　　面对以第三宇宙速度袭来的这一枪，姜黎的选择很有限。如果就这么撞上去，那他的必杀便会被白白消耗，想再有这种能安心积蓄能量的机会很难。如果他打算硬扛，那就得切换从神灵这里支配走的力量，将雷光枪的力量投影在身上与之对消。前者会让姜黎的突袭作废，使神灵能再度压制他，掌控战局。而后者，若是姜黎就这么踢下去，神灵手里的剑也不是假的。 　　“可我，还有第三条路！” 　　姜黎将左手抹向腰间，一张金色的卡片从卡盒中被他抽出。 　　这是来自友人的最初的馈赠，尚未觉醒的支配之力制造而出的造物。 　　空间扭曲，姜黎骤然出现在神灵的面前，缠绕着品红光辉的右脚，狠狠地踢断了神灵仓促间挥来的光剑，印在了他的胸前。 　　这一脚，无疑已经贯穿了所有的防御，将湮灭之力打入了神灵的体内。 　　就算是神灵，至少也得重伤—— 　　“呵呵，以为这样就打倒我了吗？” 　　少年神笑着，抬头看向了尽力向神灵的体内灌注能量的姜黎。 　　“以伤换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在力量不足的现在，我也有必要向你学习。你那和我的半身如出一辙的凶性，在战斗这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 　　他的体内，近乎全部的能量都在激烈地运转，将湮灭之力抵消。 　　握着剑不过是引诱姜黎想办法踢下来，要是他连踢下来都做不到，那杀起来就更不费劲了。要是他踢下来了，那也好办。 　　神灵握紧拳头，将寄宿了自身伟力的一拳嵌入姜黎的胸甲。纵使姜黎拼着在最后一刻以支配之力投影出相同的力量对消，爆发全力的神灵的力量也远远超出了投影的上限，未被抵消的力量顿时便粉碎了姜黎的胸甲，令他的身体以数倍音速被击飞，在地上留下数百米的划痕，掀起几十米高的土浪。 　　姜黎的胸甲，有着“∞”形状的防具，是专门用来保护胸部内部炉心的特殊物质。它持有中为了不让内部中枢受到严重损伤，而将要害处受到的伤害分散到全身的机能。它被打碎，碎掉的可不只是它自己，姜黎的全身都如同破碎后又被拼起来的瓷器一般爬满了裂痕，透过裂痕隐约能看得到外部铠甲之下的结构。 　　神灵的全力一拳可不是开玩笑的，被抵消九成以上之后，仍旧留有能够轻易动摇星辰的暴力。若是完整的一拳落下，连太阳都会寂灭吧。难怪两位真神以真身开打的时候会在周围造出特殊空间，甚至切换相位。他们放开手打的话，根本没有哪个行星够资格化为战场。 　　击飞姜黎之后，神灵也踉跄着倒在地上。印在他胸前的品红色能量，在失去控制之后轰然爆炸。巨大的品红十字击碎苍穹，随后化作纷乱的能量洪流呈碗装扣在地面上，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向外扩张，在星球之上留下如同被咬去一块般的惊心怵目的伤痕。 　　数分钟后，神灵狼狈地撑着大地爬起来。这周围的地壳部分已经被他和姜黎打没了，现在在他身下的是地幔层。周围空气之中的氧气十分稀薄，温度也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不过这对于神灵来说毫无影响。 　　神灵掸了掸身上尚未熄灭的光焰，飞向姜黎所在的方向。 　　他的准备很充分，绝大多数能量都被对消，刚才那般华丽的爆炸，也只是让他受了点中等伤势，换做人类来说就好比是断了几根肋骨，但骨茬没戳到脏器里，还不至于严重影响行动。 　　而不出意外的话，姜黎现在已经死了。 　　神灵的那一拳不只是击穿了他的胸甲，更是将能量打入了炉心。以他当时正在驱动炉心的状态，炉心的紊乱会导致湮灭能量走遍他的全身。这种待遇换成是神灵也死定了。 　　只可惜现在周围的大气里到处都是因为方才交换必杀导致的能量残留，让远距离的感知失效，不然神灵也不至于要用肉眼去确认现状。 　　很快，神灵便飞到了能够以肉眼确认姜黎情况的距离。在他的视野中，手握圣剑的女人正将剑刃刺入了姜黎的胸口。白银圣剑的剑尖，深深地没入到姜黎胸口那颗赤红的炉心之中。 　　这算什么情况？ 　　最后的最后，被自己的同伴杀死了吗？ 　　人子在看到他那副样子之后，总算是醒悟过来，打算痛改前非了吗？ 　　一时之间，神灵竟是没能理解这幅光景。但在他细看那柄散发着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波动的圣剑之后，他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 　　那把出自附属世界的破剑，居然将他注入姜黎核心的力量破除了！ 　　“将我的力量，定义为诅咒了吗。你，当真要与我诀别吗？人子啊！” 　　少年神咬紧了嘴唇。出现在他脸上的，是真实的悲痛情感。 　　他本来是很看好丽娜的，因为他一直附在艾西身上，知晓这个女孩有多么符合圣女之名。她即便在诸多的人子之中，也有着最为闪耀的品质。 　　原本，神灵还打算在新世界赐予她永生，令她转升为和神之子同等的天使而工作，更好地引导人类、保护人类。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想。 　　她已经成了异端，彻底变成了神灵的敌人。 　　这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一切，都是蛊惑了她的破坏者的错。让丽娜心中的洁白染上了不该有的颜色，这毫无疑问是姜黎的错！ 　　不是因为他的话，丽娜的命运不会歪曲至此！ 　　“——你知道自己有多么罪孽深重吗，破坏者！你，没有资格活下去！” 　　神灵愤怒了。 　　他不会因为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愤怒，无论何时都保留着仁慈，就算姜黎和丽娜举起反旗也仍旧期待着他们能够回心转意。可现在，他只想降下审判，赋予罪人应有的惩罚！ 　　…… 　　姜黎倒在地上。 　　他彻底失去了力气，就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顾不得其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控制湮灭之力上，可就算是这样，在神灵注入的力量化作的最后一根稻草前，他的努力也只有被压倒的份。 　　就在他已经坚持不住，快要被暴动的能量冲破炉心之时，闪耀的剑光撕裂了绝望，斩开了他心中的阴霾。 　　“——再坚持一下，姜黎！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雪白的及背长发随风飘散，身上各处残留着焦痕的丽娜焦急地呼唤着姜黎。 　　在姜黎与神灵战斗的时候，她一直在被神灵的力量追赶。神灵只是用一个念头引导了力量，便令其曾经赐给神之光的力量的完整版近乎半永久地追杀着丽娜。 　　就算以神之光的力量拼命抵消，绝望的力量差距也让丽娜的身体不断承受着匹敌太阳表面的炽烤。还好她还有神之息的力量能够帮她尽力拉开距离，庞大的神灵威光能够形成防御，不然丽娜早就被烧死了。 　　所幸，神灵对丽娜有着怜悯心，投来的力量不是无尽的，她最终还是撑了下来。然后，她就看到了姜黎和神灵互换必杀的瞬间。 　　还好她赶到了。 　　她现在，发自内心地庆幸着。 　　拼尽全力的奔驰让她呼吸不畅，脸色发白。渴求氧气的肺部面对稀薄的空气，只能以灼烧神经的痛楚发出抗议。 　　现在的丽娜狼狈不堪，那模样甚至称得上是可怜，遍布全身的狰狞伤痕近乎毁容，令人不忍直视。 　　但在姜黎的眼中，这一刻的她是如此的闪耀。 　　这一刻，无疑是自相识以来，丽娜最美丽的一刻。 　　拼尽全力为了自己的誓言而驰骋，不为自己而是为他人奉献一切，这样的人太耀眼了。 　　耀眼到，姜黎都不好意思继续躺着了。 　　“我没事了。谢谢你，丽娜，还有艾斯特。帮大忙了。” 　　碎裂的装甲翻过身来，撑着地面缓缓站起。 　　身体各处的裂纹迅速恢复，但只有胸甲迟迟没有再生。 　　这倒不是因为神灵在伤口处残留了力量妨碍再生，只是单纯的因为胸甲就是如此难以再生之物。为了保护至关重要的炉心，构成胸甲的是以粒子操控能力专门对应着生成的特殊物质。 　　这种特殊物质极难再生，到彻底修复为止至少需要十分钟。 　　若是胸甲被彻底击破的话，姜黎唯一的要害便会失去所有防护。能量核心因为要生成湮灭能量，其外部结构必须要由性质纯粹的神力构成，才能将湮灭能量束缚起来。因此，无论是权能还是别的种类的防护都不能施加，以免污染了神力的性质，导致炉心自毁。 　　不过，也正因为使用大量纯粹的神力构成，炉心自身的防御性能也算是十分可观。只可惜，这对于神灵来说毫无意义。 　　在炉心暴露的现在，姜黎的要害等同于对神灵不设防。神灵只要打中一下，就能彻底杀死姜黎。 　　而那之后，丽娜和艾斯特也会死吧。 　　那些在其他世界里的人，最终也会迎来死亡的结局。 　　属于神灵的胜利，就意味着姜黎所知道的一切、所珍视的一切都会毁灭。 　　所以，他只能毁灭神灵。 　　‘如果这意味着，必须要用我的命去换的话……’ 　　嗡——！ 　　引擎咆哮。 　　在神灵看到姜黎的时候，姜黎也看到了他。那一声近乎咆哮的怒吼，他自然也听到了。 　　“我没资格活下去，吗。那就这样吧。不过，我要带着你一起走。” 　　伸出右手从腰间拔出卡片，从未有过的粘滞感仿佛在说不希望姜黎这么做一般。 　　生物的本能在拒绝着理性，可惜姜黎的理性一直占据着上风。 　　他将卡片拍向炉心，令其化为光点爆散。 　　强烈的能量洪流以他为中心爆发，丽娜当场被吹飞到远处。 　　在心底对她说一声抱歉，身体周围的能量染上品红色的姜黎仰头看向神灵。 　　“我要用这最后一击，给这一战划下句点。” 　　（4k3） 　　PS：先补一更，欠下的都会还的。 第037章 落幕乃是开幕的序曲 　　能量在汇聚。 　　显露在外的炉心宛如心脏搏动般明灭不断，从失去了护甲露出下面结构的姜黎胸前可以明显地看到，鲜红与雪白的两股能量正从他腰间的两个挂件之中流出，汇聚到炉心之内，然后在剧烈的对撞之中化为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 　　世界在悲鸣。 　　被最初那仍是“唯一”的真神，堪称一切根源的完整的创造神亲手缔造的这片在爱和希望中诞生的世界，因为湮灭能量的浓度升高而开始颤动。在整个宇宙的面前，这股能量未免太过渺小，但当蚂蚁只需要一口就能咬死大象的时候，大象也只能惧怕蚂蚁了。 　　毫无疑问，这是若对着世界释放的话，便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 　　神灵在愤怒之下称呼姜黎为破坏者，正是因为知晓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在现在的姜黎面前，就连掌握“毁灭与再生”的恶魔，都不好意思自称为破坏者。祂的破坏若是与持有湮灭之力的姜黎相比，那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恶魔的毁灭权能，是就连神灵的守护权能有时都阻挡不住的力量，但那终究也只是“毁灭”，其均等地毁灭一切，前提是在宇宙的框架之内，换句话说就是遵循自然循环的至理。 　　大地被粉碎，但并不是消失，而是分解为了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粒子。 　　草木被烧却，但并不是消失，浓烟与灰烬指示着其存在的痕迹。 　　大气被电离，但并不是消失，只是化为了狂暴的电浆体，卷入下一轮破坏。 　　纵使星球被击碎，构筑星球的元素也一样没少，诞生下一颗行星只是时间的问题，哪怕那需要几十万年，终究也是踏上了循环之路。 　　可湮灭之力不一样。它并非权能，却比权能更加危险。它并非是神灵和恶魔都没能掌握的宇宙真理，而是一种人造的“自然现象”。在自然循环之中，生与死轮回不止，而湮灭之力看起来也只是在引来死亡。 　　但事实上，那也只是在肉眼判断之下，将它和毁灭权能造成的结果认混了而已。 　　湮灭之力，正如其名，乃是湮灭一切的力量。它是由两股本是一体却因为性质发生变化而彼此相克的创世神力，在原本不该发生的不相上下的对撞之中，在无尽的毁灭之中诞生的昙花一现的“现象”。 　　连创世的神力都吞噬，将一切重归于无。 　　它的破坏，并非是转换物质的形态，令其以其他的形式参与循环，而是将之清零，使其不再存在。 　　被粉碎的大地，永久地欠缺了。 　　被烧却的草木，连浓烟与灰烬都不曾留下。 　　就连被其划过的大气，也一个原子都不剩地湮灭，沿途的空间亦是逃不掉，轻易无比地碎裂。 　　若是使用它的力量击碎星辰，那宇宙之中便会永久地少掉一个星辰份的物质。 　　被湮灭之力毁灭的事物，是无法加入自然循环的队伍的。 　　它斩断了循环，因而能彻底地毁灭一切。更不用说，“父母”是两股创世神力的它，就连宇宙的壁垒都能湮灭，想做的话就能令整个宇宙分崩离析。 　　湮灭之力，是否认了宇宙真理的力量，是扭曲了现存法则的力量。是拒绝了所有的生，同时还不认可死的力量。 　　知晓这性质的话，无论人或神，任何想要让世界长久地延续下去的生物，都不会容许它存在的吧。 　　但正因此，它才会是姜黎手中最为锋利的剑——能够将曾经绝对无法触及的真神从那天穹之上斩落的利剑。 　　连神都会畏惧，那就意味着能杀死神。 　　“——准备好了吗，神灵！剩余的神力还足够吗？！” 　　“别太狂妄了，你这罪人！” 　　天与地。 　　人与神。 　　弱小与强大。 　　破坏的化身与守护的具现。 　　从最开始就并不对等的战斗，终于来到了最后。 　　双方心里都明白，接下来的一击，必然会分出胜负。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赌上了剩余的全部。 　　姜黎令炉心过载，将卡片所唤醒的力量尽可能多、乃至于超过限度地凝聚，而神灵则是将之前以伤换伤后剩下的力量，一股脑地汇聚起来。 　　虽说神灵的力量距离全盛期还差得远，但姜黎毕竟是将他消耗到了这般地步。面对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罪人，神灵只想将之彻底消灭，为自己200年前犯下的错误买单。 　　【Critical Flare Execution】 　　听着从炉心中传出的神文颂声，姜黎抬起双手，令手掌像是虚抱着一个圈球般十指相对。 　　身体在悲鸣。 　　就算有着支配之力，超越限度的力量仍旧开始从内部蚕食他的身体。 　　就连痛感都不会发生，只有身体寸寸消失的虚无感，以绝对性的恐惧君临姜黎的内心。 　　但是，他现在并不害怕。 　　白毛大小姐的笑颜，两姐妹成长的点滴，蓝发女人充满野性但又不失昔日天真的笑容，契约者那似乎能跨越时空而至的思念，某个吸血鬼的感激…… 　　诸多的回忆充斥着姜黎的内心，让他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原来，都说死前会有走马灯，是这样一回事啊。’ 　　这是生物的本能在试图用美好的事物激发求生的欲望，让姜黎想尽办法活下去。 　　可对于现在的姜黎来说，这只能坚定他的意志。 　　就算要赌上自己，也要打倒神灵——为了守护那美好的一切！ 　　无视身体的悲鸣，姜黎继续引导能量。自胸前变得滚烫无比、化为一片金色的炉心之中而来，螺旋着纠缠在一起、近乎以邻界状态共存着的因子能与神灵威光汇聚到他的双掌之中。 　　深吸一口气，姜黎十指交错合死双掌，随后大大地拉开双手、张开双臂，扯出一条闪耀着品红光辉的能量光线。超越临界的神力彼此对消，庞大的湮灭能量降临于此。 　　他双掌向内按压，毁灭一切的射线便从炉心正前方的光线处激射而出。 　　媲美日冕的高温令姜黎的手甲迅速融化，但他浑不在意，甚至连再生都放弃。全部的力量，都要用在这一击上。 　　“九地十天于此回转，神力流溢激荡循环！——就让你见识下，被托付‘守护与创造’而诞生的我的荣耀！” 　　神灵将双手大大张开，手臂伸直着指向姜黎。 　　极光闪耀，核心共鸣。 　　红与白的光彩，点亮了他的双眸。 　　在这一刻，仿佛是为了守护半身的荣耀一般，被他吸入体内的恶魔的力量终于完成了转化，令他的神力褪去影响，显现了最初的本质。 　　在他的掌心中诞生的极光，甚至蕴含着超越了既存的宇宙法则的力量。 　　也只有这样的力量，才有资格在湮灭之力面前说要守护世界吧。 　　“——” 　　极光坠落，湮灭击天。 　　一方歪曲了法则，一方超越了法则。 　　这一刻的它们，都是足以毁灭宇宙的力量，也正因此，才能彼此相扛。 　　而相扛之下的结果—— 　　是极光的压倒性胜利。 　　赌上神灵的荣耀，这绝非是虚言。神灵从不说谎，不，应该说对他们而言没有说谎的概念。 　　那闪耀的极光，正是神灵所能抵达的极致。那是就算全盛期的他也无法触及的，只有完整的创世神才见过的全知全能的极致。 　　毁灭或创造，只在一念之间。 　　这正可谓是神灵的权柄，真正的“权能”。 　　压倒性的力量与荣耀不容亵渎，创造世界的功绩绝非姜黎借来的自然现象能够匹敌之物。 　　可是，这还不是真正的亵渎，真正的不合常理。 　　不只是神灵，就连姜黎似乎都忘记了，最为恐怖之物并非是湮灭之力，而是连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都能驾驭的支配之力。 　　与神灵相同的光辉，在姜黎的身上燃起。 　　虽然存在极限，但那正是和神灵的极光完全一致之物。 　　无慈悲地支配一切，无论那背后有着何等的荣光，何样的功绩，全都无视，只将力量抓在手里。 　　这是多么没有意义，多么单纯而令人感到恐怖的能力啊。 　　要说蛮不讲理，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它。 　　说到底，姜黎能够站在神灵的面前，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 　　极光被同等的力量抵消，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你这窃贼……不，是强盗！居然连我的荣耀都要践踏吗？！” 　　“为了打倒你，我连自己的性命都赌上了，还会在乎你的荣耀吗？！” 　　怒火燎燃。 　　神灵要杀死姜黎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不计代价地汇聚着力量，甚至连构筑出来的肉体都像是雪花屏般摇摇欲坠。 　　然而，他所面对的敌人又一次进化了。 　　姜黎的疯狂，并不是无法理解人类思想的神灵能够想象得到的。 　　他将得自神灵的极光注入到了炉心之中，令湮灭能量也如同燃烧起来了一般，化为了超越极致的纯白。 　　两股分化的神力与最初的神力，如同三角形般彼此对消，诞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湮灭之力。 　　甚至可以在此断言，不会有比它更强大的能量存在了。 　　作为证据，闪耀的极光之柱被缓慢但坚定地节节击碎了。 　　世界因它的出现而动荡，宇宙的障壁无声消融。 　　脚下的行星早已消失无踪。 　　姜黎的周围，不只是空间粉碎，更是开始浮现出属于其他世界的光景。 　　世界的斥力空前强大，连次元帷幕都还没有展开就已经在排斥姜黎。或许这就是神造宇宙的不同之处，可它的挣扎毫无意义。无法胜过终结一切的力量，结果就连引力都因为介质的湮灭而无法触及姜黎。 　　等待着世界的，或许只剩毁灭。 　　而处于这一切中心的姜黎，已经只剩下了躯干和脑袋。 　　这种超越人智乃至神智的力量，就算支配之力能够驾驭，姜黎也驾驭不住。 　　无法理解的辉光。 　　无法匹敌的力量。 　　在那深处存在着的，是连姜黎这个使用者都望不到底的深邃虚无。 　　区区姜黎的渺小存在，只会被同化成虚无而已。 　　可在那之前，神灵会被杀死——如果他没有偏折极光的话。 　　“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 　　闪耀的极光裹挟着淹没之力一同飞向远方而爆炸，将神造宇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世界的悲鸣戛然而止，宇宙的崩塌无声开始。 　　被托付了守护与创造的神灵，放弃了他应当守护的世界。 　　让世界替自己承受一击就能杀死眼前危险至极的敌人，这很值得。远比神与世界一起被毁灭要强。 　　“你就带着我对你唯一的称赞，心怀荣耀的去死吧！” 　　他来到姜黎的面前，挥出拳头狠狠击下。 　　在不存在大气环境的真空之中，失去了四肢的姜黎没有任何应对这一击的方法。 　　他终究是要死了。 　　——如果，她不在的话。 　　丽娜的坚韧程度，就和姜黎的疯狂程度是一样的。 　　无论是神灵还是姜黎，都想象不到她究竟有多么能够坚持。 　　就算星球被粉碎，她也能使用神之子的力量在真空之中存活。战斗无法插手，她就静候自己能够发挥作用的瞬间。 　　而这至关重要的一刻，如愿被她抓到了。 　　在自己所支配的领域，神之子的力量就算称为权能也不为过。它们原本就是在代替神灵行使部分宇宙真理，其所为足以被冠以神迹之名。 　　以姜黎为中心，丽娜用神之息的力量构筑了微小的大气圈。 　　在这真空之中，大气圈能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但这足够丽娜让姜黎偏离神灵拳击的轨道。 　　打算命中炉心的一拳，仅仅只是击碎了姜黎的脑袋。 　　而姜黎最后的挣扎，亦是化作光线洞穿了神灵的侧腹。 　　些许猩红的光点从神灵的身体之中飘落，被银白的躯干吸收。 　　感受到存在缺失的神灵，难以置信地望着丽娜——望着这个弱小的人子。 　　宇宙的空洞更大了，姜黎与丽娜被卷入虚空，消失在神灵的面前。 　　神灵一边治疗侧腹，一边尽全力帮助世界调整资源，修补巨大的伤口。 　　要再创世，以他现在的力量必须要有基础。若是失去了基础，那就万事皆休。 　　虽然神灵的心底也曾划过“不如就这样放任世界毁灭，看看罪人失去了一切的表情”的阴暗想法，但他终究还是守护神，能让世界替自己挨打就是极限了，坐视世界毁灭他做不到。 　　“等我恢复了力量，我们终究会再战一场。我在这里等你，姜黎！” 　　一度停息的神战，于此以另一种形式再度拉开帷幕。 　　（4k1） 第001章 疗养胜地见泷原 　　时空乱流。 　　这原本只存在于小说动画中的夸张形容词，姜黎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次。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生命层次超越过去，接近神灵，以他现在只剩一个躯干，最重要的心脏还暴露在外面的状态，他早就死了。 　　破碎的世界不忘对他施加报复，没有次元帷幕的保护令姜黎不得不以自己的身体承受所有的冲击。好在他现在还能使用从神灵那里支配而来的力量，以极光般的光辉释放在外做成一个球状的防护罩，才让他撑过了世界的打击，流落到漂浮着诸多气泡状的世界的虚无之海里。 　　至于和他一起被卷入时空乱流的丽娜，姜黎倒是不怎么担心。丽娜拥有着两个神之子的力量，还有艾斯特在身旁，最重要的是世界反扑的火力全都击中在姜黎的身上，她那边会出事才比较奇怪。 　　现在的丽娜，也已经开始不做人了。她是神之子……或者说凌驾于神之子的半人类。此前本就出现过的倾向，如今终于变成了现实。与神灵威光的相性极佳，同时还是真圣女，这本就意味着丽娜拥有着成为天使的素质，就连神灵也有过将她转化为自己的眷族的想法。 　　而现在，这个转化已经因为丽娜夺得了神之子的力量，而一点一滴地开始了。 　　寻常的视觉失去了意义，唯有作为破坏者被恶魔赋予的超凡视觉，能够看到现在的景象。 　　姜黎，正向着深海沉没。 　　烧尽了力量的炉心逐渐失去光亮，缠绕着姜黎全身的极光也如同坏掉的电灯泡般一闪一闪，最终熄灭。 　　与神灵的一战，确确实实地将姜黎的肉体与灵魂都燃烧到了极限。 　　现在的他，甚至就连想要操控身上的细胞，都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恢复基础的力量才行。这种油尽灯枯的状态，让他的思考也趋于停滞。 　　久违——真的是久违了，姜黎累得昏过去了。 　　这决死的一战，虽然没能分出胜负，但从结果而言，无疑是姜黎的胜利。 　　好不容易夺回了完整的神灵，在最后被姜黎击穿身体抢走了一小部分属于恶魔的力量。神灵的完整还没焐热，就又变回了残缺。只是残缺之身的他，没办法迅速的再创世界。算上养伤，恢复力量，修复神造宇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留给姜黎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对现在获得了新的力量的姜黎而言，这世上不存在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甚至于，他完全可以狂妄一点，称自己为最强。无论是何种能力皆可支配，再无解的能力也可以用相同的能力打回去。而且，还有着连神灵都畏惧的湮灭之力。 　　唯一限制了姜黎的上限的，就是他自身的强度。若是对方的能力超出他的投影上限太多，就连湮灭能量也不能扳平局势的话，姜黎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这样的敌人恐怕挺难遇到的，那得是拥有七成以上力量乃至全盛期的神灵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这，并不意味着姜黎就能高枕无忧了。 　　他的时间很紧迫。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就算神造宇宙现在被打破了，时间出现了大混乱，那也不可能拖延太久。想要在神灵开始再创世之前得到足够与他一战的力量，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要知道，若是拖到最后一刻的话，下一次见面时站在姜黎面前的，可就是“基本完整”的创世神了。只是想象一下，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绝望。 　　神灵和恶魔是祂一分为二的产物，那祂会有多强？ 　　也许，就连试图用强度去描述祂这件事，都已经愚蠢至极。 　　所以，姜黎必须想办法提前解决这件事。尽快获得能够挑战神灵的力量，然后去面对只是恢复到了全盛期的神灵。只有这样，才有最大的胜算。 　　神灵需要的只是养伤，而他却需要成长。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赛跑，但姜黎没有选择。 　　在虚无之海中不断下沉的他，缓缓落入到无数气泡中的一个里。 　　…… 　　这里，是见泷原。 　　自从姜黎来到这里，已经度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坠入这个世界的他，差点就要被世界丢弃在宇宙之中，还好他当时恢复了一点力量，将自己化为人形，再借助了崩坏支配卡的力量，这才来到了有生命感应的行星——地球之上。 　　对于现在的姜黎而言，要适应异世界的生活已经不再是难题。住民的语言可以在支配之力的帮助下迅速习得掌握，而住处之类的事情，虽然因为姜黎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而有些难办，但钱财一类的东西可难不倒能够操控粒子的他。点石成金这个成语，在他这里就是字面意思。 　　寻常的民宿等相对宽松的地方，即便没有出示身份证明，只要钱到位了也能暂住几天。 　　而姜黎，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以至今为止最快的速度安顿了下来。 　　至于之后的一个星期，他一边养伤，一边在这个城镇里溜达。 　　姜黎也不是不想立刻前往那些能够获得因子的世界，毕竟增加因子数无疑是强化自身的一个快捷方法。但他现在也是真的没办法，他实在是走不了。 　　而且，他剩下的力量也太少了。重伤buff挂在身上，让他出去狩猎因子也不现实。 　　脱战的时候，姜黎只剩下了一个躯干，现在虽然有着人形，但那也只是因为他的躯干之中蕴藏着的质量匹敌一个欧洲小国的国土，要捏出来人身根本轻而易举。 　　实际上，那些被湮灭的躯体就是永久消失了，甚至连再生都受到了干扰。再加上姜黎彻底耗尽了力量，要以获取因子之外的方式补足的话，过程比较漫长。结果就造成了他的自愈速度无比缓慢。这一个星期，也就再生了一点皮毛，进度不到一成。 　　变身当然是还可以变身的，但无法变成“支配之帝皇”的姿态，只能在因子能支配的帮助下变成破坏者。而且更遭的是，他无法拉开次元帷幕了。力量的损失如此之大，应该是因为当时汇聚了三种力量的湮灭之力将他自身也湮灭了一部分的缘故。现在能够稳定发挥力量的，只有支配卡们。支配之力也能微妙地起点作用，但没法像神灵战之中那般发挥了。 　　顺带一提，从神灵那里支配而来的力量，大概也没了。能够永久留存在姜黎这里的力量只有支配卡，没有化为支配卡的力量，最多只能留存到战斗结束。一旦支配对象死亡或远去，姜黎就会失去支配而来的力量。 　　神灵的状态估计比现在的姜黎好不了多少。最后彻底贯穿他身体一击的可是三重力量的加强版湮灭之力，只是这个伤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所以，姜黎现在心态还算平稳。治伤就好好治伤，反正急也没用，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漫步在见泷原的街道上，姜黎与晨练的人擦肩而过，几个穿着水手服拎着包的女学生急匆匆地从他身旁跑过。这座城市无疑是充满生机的城市，但这片景象，姜黎总觉得在哪里有些既视感。 　　很微妙。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挤在一起的平房，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和广告牌，超大规格的楼外悬挂屏幕，以及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都让姜黎的眼中浮现出对应的废墟姿态。 　　这时，姜黎总算知道既视感从何而来了。 　　毕竟，这里属于一个叫日本的国家。而克鲁鲁那边，也是日本。 　　语言上微妙的相同之处得到了解释，除了口音略显不同，两边的语言文字基本是一致的。 　　走过街巷，穿过商业街，跨越了大半个见泷原，时间也来到了中午，姜黎终于在跨海的大桥上停下了脚步。 　　“真是的，放假也放不安生。” 　　观望远处风景的难得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搅坏了。 　　在姜黎的嘟囔声中，他周围的空间被异物缓缓侵蚀。脚下平整的地面之上，浮现出了宛如欧洲抽象派画家的大作般的图案，宛如指甲划黑板般的尖锐笑声在四处回荡不止。仅仅只是眨眼之间，不可视的结界便将姜黎吞入其中，而此刻行人、车辆都比较稀少，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他消失的瞬间。 　　头顶是足以令人掉san的扭曲天空，一圈圈有如等高线般的猎奇纹路遍布天幕，紫色蓝色黄色等颜色深邃地填入其中，高低有秩的排布让天空上看起来像是耸立着一个个堆满了脏器的小山丘。 　　而脚下的地面也不再平整，波澜起伏的地面不时扭动着，像是站立在某种活物之上似的。 　　‘这真是个恶趣味的结界啊。’ 　　如此想着，姜黎无视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向了前方地面之上竖起的树杈状的黑不溜秋的玩意。这玩意仿佛会增殖一般，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下钻出来，扭动着身体靠近姜黎。 　　事已至此，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真就放了假的休闲世界，而是有着神秘力量存在的狩猎场。只不过，面前这些家伙未免太菜，属实不够格当姜黎的猎物。这些家伙也就一两个因子，就算不变身姜黎要锤它们也是一拳一个。 　　“用杂鱼来试探确实也是群体狩猎的一种方法，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你不配作壁上观，而你们，不配让我动手。” 　　清晰的话语声在结界中远远传开，姜黎转头看向左侧，在十几米之外的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传来了明确的能量感应。虽然是一种未知的能量，但姜黎想的话随时都能为他所用。而且，只要填充因子卡，这力量就永远都是姜黎的了。 　　怎么说呢，就是太弱。它们太弱了。那个藏起来的家伙，也就五六个因子而已。硬实力还不一定有崩坏兽高，简直就是新手村级别的怪物。对于刚刚才和最终boss级别的家伙打过照面的姜黎来说，这群杂鱼菜的他都不想动手。 　　但是，不解决它们，它们也不像是能开个门放姜黎离开的样子。说到底，这帮家伙搞不好根本就没有神智。 　　想了想，姜黎得到了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虽然不打算动手，但是可以变个身乐呵一下嘛。 　　“变身。” 　　将左手举到面前，姜黎轻声低语。 　　虽说对他而言的正确变身方式其实是精灵使卷中失去恶魔之眼后用过的“支配解放”，但反正因子能支配卡时时刻刻都被他埋在体内，他也早已适应了破坏者的启动节奏，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一样。 　　烈焰般的能量爆发，在刹那间将姜黎的全身吞没，伴随着被搅动的大气向外释放着高温与强烈的冲击。细胞的排布剧烈改变，在短短的千分之一秒后，青年便变成了体表颜色黑金相间的人形怪物。 　　而这时，整个结界已经被炽烤了个遍。 　　扫过结界整体的因子能波动，轻易地粉碎了那些菜鸡的身体。 　　不做抑制地变身，刻意将这些本来可以收束的能量“浪费”掉的话，就会变成这样。半径二十米之内遍地火星，姜黎的脚下也多出了一个下陷十几公分的浅坑。 　　伸手将飞来的一把卡片抓住刷掉，姜黎解除变身，向前迈出脚步，回到了正午的大桥上。 　　他一边走，一边开始整理从因子卡中得到的信息。 　　简单来说，刚才那些花里胡哨的小怪的类别名是“使魔”，真就只有最低的一个因子，拿来给姜黎当零嘴都不够塞牙缝的。而那个把自己藏起来的奇怪家伙的类别名是“魔女”，看名字应当是与人类有关的存在，但却是兽。难不成，它是以人类为基础而诞生的某种幻想种吗？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只要拥有人类的要素，那便会被视为神灵造物的一系。比如人类，天使，还有神之子。而在范围最宽的情况下，人类以外的生物都可以是兽。 　　因此，姜黎才会猜测，魔女是在神造宇宙中不存在原型的幻想种，独属于附属世界的兽种。 　　在心里大致留了个印象，姜黎便将这件事暂且放下。 　　远不够资格被他填充因子的弱鸡，根本不足为惧嘛。 　　更何况，姜黎现在还不想掺和这个世界的事情。有兽就一定有人，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4k1） 第002章 冷漠的邻居，成神的命运 　　大约是在傍晚时分，结束了闲逛的姜黎打发完了一天的无聊时间，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民宿。 　　与按天收费的这家民宿道别之后，姜黎带着几乎没有的行李离开，向见泷原市内的居民区走去。 　　今天出门，可不是单纯的闲逛，更多的是去取驾照了。 　　在这个国家，驾照就算是合法的身/份证明了，拥有驾照也就相当于拥有了在这个国家的合法身份。这样一来，姜黎自然不需要住在因为他无法提供身/份证明而黑心要价的民宿里。 　　顺带一提，姜黎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家伙，还不至于因为人家贪了一手黑钱就打算打击报复。实话说，他不在乎。彼之财帛，我之粪土，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得来全不费工夫，撒出去自然也不会觉得肉疼。 　　至于姜黎到手的驾照，也不是汽车的驾照，而是摩托的。顺带着，他还弄到了一个车牌。短短一个星期就能办到这么多事，并不是政府的效率非常高，只是单纯地因为姜黎拥有钞能力。 　　刷卡召唤出固化的机车“驾驭强袭者”，已经对这座城市的基本状况了如指掌的姜黎在道路上尽情飞驰。话虽如此，姜黎也没有开出全速来。想要在人类的社会之中生活，就得遵守人类的规矩。不爽的话，就得想办法建立你想要的秩序。难得的假日，姜黎也不想做麻烦事，所以十分遵纪守法。 　　他虽然破坏世界、毁灭宇宙、与神为敌，可他现在是个好公民。 　　不多时，姜黎便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他提前预约租下的公寓，白天在城市里溜达的时候，他顺便来办完了入住的手续。 　　在他的计划里，这次假期的时间不会太长。纯靠自愈能力恢复到能够使用次元帷幕为止，大概需要一个月。若是获取因子卡的话，这个时间会更短一些。只要恢复了离开的能力，那就立刻去寻找能够填充因子的世界，养好伤势，继续进化。 　　这边可是还有最终boss要对付，就算不急着对付，至少也得在能够确认对方进度的情况下才能放松下来。而且，还有丽娜那边。以她还算充足的战斗能力和生活经验，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但两人毕竟是战友，还是汇合起来商量商量比较好。本来力量就弱，要是还打算闷头孤军奋斗，那可就真的没得玩了。 　　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靠粒子操控能力照着民宿那边的成品捏了一张床出来，姜黎今天就没有要做的事情了。睡眠是没必要的，他的脑和脏器已经进化到了非战时便算休息的地步。至于躺着摸鱼，应该会挺舒服的，但未免有些无聊。 　　最终，姜黎还是又准备出门一趟。公寓的房间是开通了电视信号的，唯一需要他做的就是去买个电视回来。顺带着，姜黎还打算去买点吃的。他的身体是不需要吃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怀念过去和别人一起吃饭的日子。 　　在这异国他乡只有他自己，他整点吃的聊以自wei一点也不过分。 　　至于这里为什么不用粒子操控能力，那当然是因为电视和食物的结构姜黎没有研究过，最多只能再现一个外壳。 　　刚出家门，从楼道里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孩。 　　她留着一头直达腰际的柔顺黑长直，微妙地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有着不符合她那看起来至多只是初中生的年龄的冷漠表情。她的身上穿着从公寓出发普通人步行需要一小时之久的私立见泷原中学的女生校服，右手拎着薄薄的单肩包，左手随意地落在体侧。 　　她的身姿笔直，走路的样子孤傲而锋利，像是一把开辟前路的尖刀，属于那种普通人遇到的话会下意识躲开的类型。就算她不开口，身上缠绕着的氛围也能让人知道她不好惹。 　　而更加不好惹的地方则是，她的身上有着姜黎在中午刚刚体会过的力量波动——魔力。 　　这女孩，不是普通人啊。 　　看她在房门前停下脚步的样子，她应该是姜黎的邻居。虽然姜黎不是很想掺和麻烦事，但和人打个招呼的程度应该也不至于会怎么样。 　　于是，按照这个国家的习惯，姜黎向她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从今天起搬到这里的姜黎，今后请多指教。” 　　意识到有人和自己搭话，女孩扭头看了过来。 　　看到姜黎，她微微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似的。一秒之后，她才轻启薄唇，以刚好能够被听清的声音说道： 　　“请多指教。” 　　仅此而已。女孩没有再说别的话，就好像是觉得和姜黎说话是在浪费时间似的，自顾自地打开房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干脆利索。 　　姜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笑了笑，抬脚离开。 　　‘有点意思。’ 　　连名字都不说的话，是个人都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以后也不会给这个女孩好脸色看。而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 　　女孩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没有多少作为一个人类该有的东西。那双眼睛，就和死了差不多，麻木而空洞，但在那最深处，却又微妙地有着什么东西，让那眼神还保留着最后的灵动。 　　这大概是背负着某种东西，并发誓要达成目的，为此而抛弃了其他一切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姜黎阅人不算多，但他的直觉和分析能力很强。 　　结合这女孩身上拥有力量来看，她背负的大概是某种使命吧。比如保护世界什么的？ 　　而且，她可能是经历过惨败，所以现在自闭了？ 　　这孩子才多大啊，人生经历这么丰富？还是说，外表的年龄只是伪物，她也和姜黎丽娜这般驻颜有术？ 　　要是这样倒有点可惜了，她再长开点的话应该会很好看才对。 　　不过，这也只是无所谓的事情罢了。 　　无论她有着什么样的力量，以她拥有的魔力所决定的上限，她无论如何也没可能威胁到姜黎。而她所面对的敌人，就算比她更强，估计也就那么回事。 　　体会过爆星的盛况之后，一般的家伙在姜黎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排面了。 　　在姜黎下楼之后，待在房间里的少女从窗户上默默地看着下方，以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走远。直接目视是不可以的，绝对会被发现。等姜黎远去之后，女孩身上的校服忽然在紫色的光辉中化为一身以黑白两色为主要基调的连衣裙。这身在各种细小的地方勾勒花纹而看起来十分神秘莫测的服饰，与她那冷漠的表情十分搭配，给人一种被激起了好奇心却又不敢靠近的瘙痒感。 　　但最大的改变，并不是在服饰上。在她的左臂上，出现了一个金属的盾牌。 　　她将右手伸入盾牌的里侧，缓缓摸出了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盒子。这盒子并不大，长宽刚好够塞下和姜黎的因子卡差不多的东西。 　　女孩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又看了看姜黎离去的方向，紧紧地抿起了嘴巴。 　　良久，她轻声叹息，将盒子塞了回去，转身走到户外的阳台，一跃而下。 　　作为学生的她休息了，作为战士的她开始了。 　　漫长的一天天，可还远远没到能够结束的时候。 　　跨越深夜抵达黎明，或许也不是这一次能够实现的事情。 　　…… 　　另一边，抵达了商场之后，姜黎也没管太多，让导购员帮忙推荐了一台电视后，直接付钱买下，留下地址让运输公司在明天上午送到家，然后扭头就直奔超市。 　　口腹之欲在他身上体现的其实并不是很多，因为对他的生命形式来说，是不存在正常的口腹之欲的。还是纯粹的破坏者的时候，作为兵器的他只要有因子能就能活，硬要说的话，吃的是因子卡。而现在的他在超变身后以灵魂为基础排除其他一切影响，彻底重构了身体，存在本质更接近灵魂物质化，说得直白点就是向着神灵那种存在靠拢。 　　神之子它们的躯体就是神灵参照自己捏制的纯粹的力量团块，在存在时间、发挥力量等各方面都有着拥有肉体的生物难以匹敌的优势。 　　这样的生命体显然也是不会有摄入物质的需求的，毕竟他们也不是纯粹的物质体。但重构身体对于姜黎来说也意味着更像是200年前被恶魔改造成破坏者之前的他本人。记忆是不可能取回来了，但人性可以。 　　没错，在回忆的刺激下，姜黎嘴馋了。他现在特别想吃能让人满足的大块肉类和精美甜点，这是他记忆里曾经常吃的东西，不知道在别的世界会是什么味道，他很好奇。 　　逛了一番超市，搞了一些熟食和蛋糕之类的东西之后，姜黎便拎着袋子往回走了。热心的店员和他说建议去西餐厅体验更好的味道，他记下来了，打算以后有空就去。 　　至于今天，就先拿这些让自己适应下。许久没吃东西了，还不知道身体会怎么处理它们呢。 　　日本的城市建设，其实并不是很平均。同样的一座城市，有的地方很繁华，但有的地方就比较破旧，有的地方更是会整修的牌子一挂好几年，因为找不到价位合适的下家接手就一直放着长草。这样的事情姜黎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社会的正常现象，但这样做利用率十分低下他还是明白的。 　　但这种现象，有时候也会有好处。 　　比如，它就很方便让不能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势力处理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力量真的会吸引力量，就好比星球与星球之间一般，拥有强大的力量的人会对周围的力量释放“引力”，最终导致诸多持有力量者纷至沓来。 　　就在姜黎踏出商场大门的一刻，他从商场的正后方感知到了数股魔力。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可看的，姜黎不打算去拿那些没什么油水的因子卡，菜鸡互啄也没什么看头。 　　可是，其中的一股魔力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那位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的小小邻居的魔力。 　　这位给了他满满的苦大仇深感的女孩，还是让姜黎对她有些许好奇心的。 　　而且，刚回家就出来干活，这也太勤奋了。 　　权当是散步，姜黎稍微绕了个圈，打算从附近路过一下，顺带着瞅一眼。 　　商场的后面，是一块正在施工中的场地。搭建到一半的脚手架，随意地堆砌在墙边的木板和沙土袋子，让这里显得脏乱无比，除非是在这里干活的工人或这里的所有者，不然应该不会有人想要靠近这里。 　　但今晚不同。 　　背对着一轮弯月，姜黎掏出崩坏支配卡将自己那一袋子吃的送回了公寓。看戏也是有风险的，毕竟还有流弹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防护当然足够完备，但他不希望食物上沾染力量的气息，那样一定会不好吃的。 　　姜黎一边掏出不可视卡刷下，一边从没装玻璃的窗框进入了这处正在装修的店面。 　　说当观众就是当观众，不可视卡能让光线气流和声波等从自己所在的位置通过，并且完全遮断体内的能量，令自己在事实上几乎等同于不存在于此，用来隐藏身形再合适不过。 　　虽然能够感觉到魔力的存在，但是里面的人貌似并没有在战斗。 　　在姜黎亲眼见到她们之后也发现，事实确实是如此。 　　蓝毛的灭火器战士正以手中正义的灭火器喷了邻家少女一头一脸，最后还狠狠地将灭火器扔了过去，然后连忙拽着自己的粉发短双马尾的同伴转身逃跑。 　　而那个粉发的女孩，怀里正抱着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 　　既然不是人，那就是兽咯。 　　不过，这么弱的个体……大概又是只有一个因子吧。 　　相比之下，倒是粉发的女孩更加吸引姜黎的视线。她的身上，有着很危险的味道。怎么说呢，这就和丽娜比较相似。那大概是有着成为神灵超越人类的命运，或者已经踏上了这条道路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感觉。 　　既然她只是个身上连魔力的波动都没有的普通人类，那她应该是前者。 　　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是和神扯上了关系的话，稍微认真一点对待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以。 　　（4k） 第003章 过于年轻的战士 　　无论是灭火器喷出来的干粉还是它本身，都没能对黑发的女孩造成任何影响。 　　这也是当然的吧，就算外表是一副初中女生的样子，可那副躯体确确实实是战士的所有物。就算在不做防御的情况下被砸到会受伤，但她明显不傻，又怎么可能被砸到呢。 　　女孩一抬左手，魔力激荡着卷起旋风将烟尘吹散。 　　她看着前方两个女孩的背影，不知为何没有追上去。如果有要做的事情的话，这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犹豫的理由才对。 　　姜黎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因为粉发的女孩才会陷入到犹豫之中。那个看起来像是个假小子的蓝发，只是个普通人，一般情况下和“这边”应当全无关联，碍事的话大不了打晕她，没道理会因为她而止步不前。 　　‘那两个女孩，也穿着见泷原中学的校服。换句话说，她们两个是真的初中生。’ 　　两个孩子。比在长空市遇到的大小姐们还小。 　　而且，她们一直以来的日常，还都是和平而幸福的——至少比起在神秘侧厮杀不止的家伙来说，要幸福多了。 　　这样的人被卷到这边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弄不好，就会轻易地丢掉性命。 　　看吧，就像现在这样—— 　　又一个魔力源自西方而来，无形的结界如同细胞膜般挤压而至，以近似胞吞的形式将在场的所有人吞入其中。 　　眨眼之间，世界就发生了变化。 　　以怀中抱着的奇妙的小兽为契机，女孩——鹿目圆与她的同学美树沙耶加闯入了一般情况下一生可能都不会接触到的世界之中。 　　仅仅只是一瞬间，仿佛是因为刚才的一步跨越了境界线一般，两个女孩从正常的世界踏入到了光怪陆离的涂鸦世界之中。 　　这是字面意义上乱七八糟的世界，比起姜黎在中午时遇到的那个家伙还要更加过分。那家伙只是颜色比较恶心，而这家伙，完全就是视觉污染。 　　粗糙且杂乱的线条毫无逻辑的贯穿天幕与地面，连环的灰褐色花朵如同旋转木马般在结界的边缘一边转动一边一刻不停地扭动着身躯。宛如大号的蒲公英般的奇怪生物一蹦一跳的从各种地方出现，像是头部的地方竟是浮现出了类似五官的东西，宛如儿童天真的涂鸦般令人遍体生寒。 　　它们叽叽喳喳地笑着，跳着，包围了两个女孩。随着它们的动作，奇特的乐曲声自天幕和大地之中传来。这诡异的地方，顿时化为了舞台。而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无疑是那两个普通的女孩。 　　看她们那发抖着依偎在一起的样子也不难知道，她们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别说杀出一条活路了，就算逃跑，也得问问她们那抖个不停的腿愿不愿意。 　　这些只有一因子的“使魔”真的不强，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宠物狗的程度，要是换成是神造宇宙的一因子兽过来，哪怕它们是被蔑称为野兽的家伙，只需要一只也能轻易地将它们扫荡一空。 　　但它们长得足够猎奇。从心理上，这些女孩就已经输了。而且她们还被包围了，明明在包围圈形成之前可以跑掉的，但她们却被吓得停留在了原地。 　　若是没有谁来拯救她们一下的话，她们死定了。而她们怀里那个本就已经半死的家伙，当然也会死。 　　归根结底，姜黎最佩服的，还是那个粉发女孩的爱心……或者鲁莽。见到未知的生物，而且还是那种半死的状态，居然敢把它抱在怀里。这可以理解为爱心，毕竟多愁善感的女孩肯定不会希望生物死掉。换成是个男孩八成就不管它了，恶劣点的说不定还会送它一程。 　　但她，太鲁莽了。面对人类以外的生物，在危险性完全不明的情况下，居然敢直接接触。在她的认知中，根本就没有自我保护这种东西吧。大概是平日里被周围的人保护地太好了？ 　　至于最终召来了这样的事态，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按照因子卡赋予的情报，魔女以绝望为主的诸多负面情绪为食，所以也会捕食人类。但看这些使魔的表现，比起两个女孩，它们明显对那只兽更感兴趣。 　　那只兽的优先级甚至比人类还高，它和魔女之间想必存在着某种关联。 　　“小圆，我们这……不是在做梦吧？开玩笑的吧，我一定是没睡醒吧？！” 　　蓝发女孩紧抱着自己的同伴，只靠自己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她的体重。 　　“沙耶加……” 　　小圆紧了紧怀里的小兽，吓得脸色苍白。 　　就在她们两人打算闭眼等死的时候，金黄色的光辉从天而降，以她们为中心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净化。 　　“——真是千钧一发啊。但是，已经没事了。” 　　第三者的声音，从女孩们的身后传来。 　　女孩们连忙回过头去，入眼的是闪耀的金发。将头发打理成钻头状的双马尾的这人，居然也是个穿着见泷原中学校服的女孩。 　　吃瓜群众姜黎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力量会吸引力量看来是认真的。这已经是第四个女初中生了。 　　一帮小孩在这里和怪物打生打死，守护和平？ 　　那这个世界的构架绝对是错误的，这意味着成年人毫无存在价值。 　　不过，等一等。也许这只是这个地区比较扭曲，比如碰巧大人们死完了什么的。联想到邻居少女那自闭的样子，姜黎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他轻轻咋舌，耐心地接着看了下去。纯粹的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要是没有感受到这个金发女孩疾驰而来的魔力，刚才他就出手了。被丽娜救了那么多次，就当是回报她，姜黎也不会放任普通人在自己的眼前毫无来由地被兽杀死。 　　如果是主动去招惹兽的话，姜黎可能就不管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哎呀，你们救了丘比呢。” 　　右手中捏着一枚释放出温暖的金黄光辉的宝石，女孩踏着自信有力的步伐，脸上带着浅笑，就像是走在自家的庭院里一般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小圆与沙耶加的面前。 　　“谢谢你们，这孩子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小圆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被它呼唤了。脑子里直接响起了它求救的声音。” 　　嚯嚯。 　　这一句话，让姜黎瞥向了闭眼撞死的丘比。危及生命的伤明明都已经自愈了，只是流血比较多看起来吓人而已，还在那里装睡。要说它昏过去了，身上那时刻波动着的魔力可一点都没有装死的意思。 　　它被黑发女孩追杀，最长也就是十几分钟内的事情吧。那时，姜黎还在超市里。按照距离上的测算，它如果是广域呼唤，寻求对魔力有天生感应力的人类救助自己，那姜黎这个冒充的人类没道理接受不到连人类都能听到的呼唤。 　　而事实却是，姜黎完全没听到什么求救声。 　　要么，这家伙察觉到了姜黎的异样性，要么，就是它对成人没兴趣，反倒是对小孩……比如说小女孩，抱有奇怪的目的。 　　能够呼唤人类就代表有着理性，一般来说这是一因子的兽做不到的事情。或许可以理解这家伙的肉体为什么这么弱了，主要靠脑子吃饭的话，当然会进化成这个样子。又不是神造宇宙的那些本质上是神眷者的兽群，拥有自己的进化历程才是正常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丘比是这个星球上的土著，还是说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据姜黎前几天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打发时间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个星球上只有野兽，没有拥有理性的个体。而且，应该也没有拥有这种外形的生物。 　　如果它是外星来客的话，盯上它的魔女可能也是外星的产物。 　　换句话说，地球人是被卷进来的。 　　再加上，小圆这个有着成神命运的人类。 　　规模一下子就宏大了起来，瓜也变得不是那么好吃了。 　　作为持有绝大力量的存在，姜黎被卷进去可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那么，就要做好面对外星势力将地球作为战场打决战的准备。 　　为此，收集更多的情报是必要的。 　　思索间，金发女孩——自称为巴麻美的金发女孩已经在四溢的魔力与狂风之中替换了身上的服饰，呼唤出一大堆燧发枪用魔力的子弹将魔女和使魔淹没。 　　别说，看起来还挺华丽，有如万千的陨石坠地一般，无数的光弹将除了两个女孩之外结界内的所有地方彻彻底底地洗了一遍。姜黎和不知为何一直站在远处的黑发女孩当然也被关照了，黑发女孩简单干脆地闪过了流弹，姜黎则是像赶蚊子似的随手将一发流弹拍开，令其弹射到其他的子弹上引发连锁，使得落向这边的子弹全部坠在姜黎的周围。 　　这些子弹威力挺可观的，就算是几十因子的兽也能有效杀伤，靠着这个数量甚至能和小股兽群作战了。但对于现在的姜黎来说，就算不变身也打不伤他。 　　怎么说呢，女孩的表现确实十分华丽，但也太华丽了，看起来比起战斗更偏向于表演。多余的部分太多了，相对应的破绽也很多。 　　作为战士，这也太不成熟了。不过，按照她的自我介绍，她是初三学生，那她这应该是刚上战场没多久吧，可以理解。 　　魔女在她的攻击下受了重伤，立刻连带着结界一同跑路，迅速离开了。 　　拜此所赐，周围的景象变回了原样。 　　见巴麻美没有要追的意思，姜黎便从指尖射了发因子能弹丸，拿了一张因子卡。 　　斩草不除根怎么能行，尤其是在它们会威胁到人类的时候。重伤的野兽最需要的就是养伤，对于魔女这种能量生物来说，大量获取人类的负面情绪是最快的办法。 　　放走它就是在杀人。 　　“魔女逃走了呢，要想收拾她的话请快点追——嗯？！” 　　“——看来你感觉到了呢。魔女是逃不走的。” 　　不知何时走到姜黎身旁的黑发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脸上带着自信微笑，充满了强者气场的巴麻美。 　　姜黎的不可视化还没解除，女孩应当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姜黎的存在的。 　　“你杀了它？这……” 　　女孩脸上的自信，顿时化为了惊讶。 　　她完全没看到这个敌我不明的女孩出手。 　　这意味着，只要对方想，说不定随时也能让她和那个魔女落得一样的下场。 　　“不，我想应该不是我。” 　　女孩说着，嘴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命运还是走向了既定的方向。我还真是头一次，对这件事感到庆幸。” 　　“你究竟在说什么？” 　　“……没什么。” 　　视线很明显地在小圆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黑发女孩干脆地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里。 　　姜黎瞥了眼松了口气的两个普通人和神色凝重的巴麻美，以及缓缓睁开眼睛的丘比，也跟在女孩的身后离开了。 　　比起那几个人，明显知道更多的黑发女孩更适合作为情报源。 　　更不用说，她还是自己的邻居，要找人也比较方便。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这正在施工的地方，女孩身上忽然闪过辉光，让那一身连衣裙变回了校服姿态。 　　继续往前走便上了主干道，虽然现在时间已晚，但对于这条商业街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不过，这附近毕竟还有在施工的店面，并没有半条街之外的地方气氛那么火热。 　　走着走着，女孩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闭上眼睛说道： 　　“你在的吧，姜黎。别藏了，我知道你用的是不可视卡。” 　　‘嘿……’ 　　这话一出，本来还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的姜黎，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出声。 　　她是在炸胡吗？还是说，吃定了姜黎一定会跟着她离开？ 　　最重要的，她怎么会知道是姜黎？ 　　“现在，出来面对我。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一一告诉你。” 　　女孩那仿佛下定了决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感，原本面对什么都保持着那副冰山姿态的她，此刻竟是紧张了起来。 　　‘这么说，她对我有所了解咯？’ 　　解除不可视的状态，其实就站在转过身来的她面前的姜黎拍了拍手，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好啊。那么，不如先从你的名字开始吧，这位小姐？” 　　“好，”女孩顺从地点了点头，“我叫晓美焰。是时间能力的持有者。” 　　（4k1）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004章 停一停，这根本不是魔法少女 　　时间能力者。 　　晓美焰这么一说，姜黎便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知道自己跟在她身边，而且还知道自己使用了不可视卡了。 　　很简单，前者是因为她经历过相同的事情，而后者估计是姜黎自己告诉她的。 　　姜黎不解释能力的话，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姜黎是玩卡的，更不可能连卡的名字都说对。在使用读心术会被当场抓获的情况下，靠瞎猜猜对的概率太低了。更不用说，姜黎出色的五感在现在这个距离上能够完全把握住女孩的呼吸心跳和微表情，就算心理素质再好，瞎猜和笃定的叙述反映在身体上的表现还是会有微妙的不同。 　　“看来，你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呢。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们回去再谈吧。请用你的空间能力开个门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 　　“当然。你为了省时间经常使用它赶路，而我也觉得它很能省时间。” 　　看着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姜黎不禁感到有些奇妙。 　　虽说是时间系能力者，不过，这么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可是和下午打招呼的时候完全不同啊。那时的冷漠，原来是故意装出来的啊。 　　这么说来，刚才那三个女孩，应该也是她的熟人。一次又一次地与自己认识的人变成陌生人，对于一个初中生年纪的女孩来说，这得是多么痛苦的折磨。 　　她现在能对着姜黎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某种意义上来说，证明在她这里姜黎就算是陌生人，也一样是可信的，或者说，她有办法让姜黎变得可信。 　　这种感觉，实话说还挺新奇的。 　　姜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哦，也有可能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现在没有这份记忆。别人对自己高好感度开局什么的，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腰带浮现，姜黎抽出崩坏卡，以食指轻敲边沿。因子能的注入让卡片亮起金色的光芒，他背后的空间立刻随之扭曲。 　　晓美焰似乎完全不担心姜黎会把门开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一马当先踏入其中，就像是已经无数次这么做了一般熟练。这无疑更加证明了她话语的真实性，于是姜黎便也走了进去。 　　姜黎当然没有把门开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太阳里面去。先不说那样的话从另一侧漏过来的高热会在地表引发大灾难，就说面对晓美焰这样的一个自称认识自己的女孩，也没必要一上来就阴人一手。 　　不过只是时间系能力而已，正常地警惕一下就好，没必要多担忧什么。 　　无论何等能力，只要在发动的时候会涉及到姜黎，那就都会被他的身体自动支配，然后由他决定是抵消还是拿来为自己所用。在没有变身成支配之帝皇的时候，无论选择哪一边都只能执行一次，然后就会失去能力的样本。没有专门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炉心，效力会下降很正常。 　　以时停系能力为例，它确实能先停住姜黎一瞬间，然后姜黎就能动了。之后无论是要反过来把对方的时间停止，还是抵消能力让对方无法进行时停，都随他的心意。这就像是在对神灵战的时候，也是先受了伤，才投影了神灵的能力。不过，这个时间间隔大概只有百分之一秒，能不能抓住这一瞬间打死姜黎，大概就是力量不是那么强的人能不能杀死姜黎的关键点了。 　　顺带一提，下毒虽然对姜黎的身体没什么用，但姜黎想的话，也能让身体暂时掌握这种毒素和其抗体的分泌方法。 　　姜黎的支配能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所以连原本能够获得绝对性胜利的神灵都失了手。这么想来，说不定恶魔还是比神灵强点，祂的眼睛能够让姜黎的灵魂性质完全觉醒，这也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不过，这么一来，就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那就是，姜黎为什么没有与晓美焰相处过的记忆。 　　这只能是因为姜黎没有一起进行时间回溯，或者说，他放弃了这么做。 　　这里面，肯定有着某种理由。 　　至少，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弃的话，时间系能力想要重置他的记忆和各方面状态根本不可能。 　　不谈支配能力，单看姜黎自身，他那来自于其他主体宇宙的灵魂，在这里根本就属于格式不对的东西。别说平行世界了，同一时刻甚至都不可能存在两个均为主体的姜黎，哪怕其中一个是从别的时间轴拉过来的也一样——因为根本就拉不过来，在已知“现在”存在姜黎的情况下，其他时间轴的姜黎将被世界认知为“不存在”。 　　也就是说，姜黎所经历的时间，是被世界否定的。世界大概是在以这种方式减轻姜黎对自身的影响，毕竟就算不看能力，他的存在本身也有可能造成逻辑错误，十分危险，世界巴不得让他离远点。不过，为什么有时候会发生周围的景象与别的世界重合的现象，暂时还无法解明。这大概是对世界来说十分致命的事情，所以才会变成“你不走我就亡了”的困境。 　　总之，在这样的情况下，回溯现在的姜黎的时间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回溯的。 　　可如果姜黎主动配合，那就不一样了。世界再怎么操作，也拗不过姜黎。宇宙真理他都已经在神灵那里见识过了，在获得对应能力的情况下，回溯时间这点小事怎么可能办不到。就算世界没有记录，他自身也记录着经历过的时间。 　　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话，得恢复相当程度的力量才行。最起码现在的姜黎不行。让现在的他来做的话，能将自己的时间回溯一天大概就是极限了。 　　听晓美焰那语气，可不像是一直在重复同一天。 　　打开家门，姜黎邀请晓美焰走了进去。 　　现场制造了鞋架，玄关脚垫，然后又在起居室造出了桌椅和垫子，姜黎顺畅地请刚刚脱下鞋子换上新造出来的拖鞋走到起居室里的晓美焰坐下。 　　完整观看了空屋子被填充全程的晓美焰，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波动。她自然无比地走过去，拢好裙子乖巧地坐下了。 　　“茶水就免了——不过你应该只会给我温开水。没有那个必要，这具身体没有那种需求。直接开始吧。” 　　“嗯？也行，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姜黎无所谓地一点头，隔着桌子在晓美焰的对面坐下。 　　他本来也只是因为入乡随俗才在来了这边后现学了这里的待客之道，既然客人都说不用了，他自然是不献丑了。给客人倒温开水什么的，还真是符合他的作风。要问为什么，因为他没有买过茶叶，更没喝过，就算他会粒子操控也没用。 　　“我就简明扼要地说了。首先，如你所见，我是魔法少女。和小圆抱着的那种生物——丘比签订了契约而诞生的，使用唯一的一种魔法，与魔女战斗的人。” 　　晓美焰语气沉重地诉说着，而姜黎也老实地当起了听众。 　　在她的诉说中，这个世界的神秘侧可以简单地概括成三方。第一方是正义的魔法少女，与之敌对的是吸取人类负面情绪而生的魔女。而中立，或者说略微偏向于魔法少女这边的，则是外星种族丘比。 　　那玩意还真不是地球原生的。而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于地球上的，晓美焰也不知道。 　　“至于魔女的本质，我想，应该不用我和你说吧。” 　　“是啊，”姜黎点了点头，他都有魔女的因子卡了，魔女是个什么东西当然懂，“它们——不。她们，是由你们转化而成的吧。” 　　通常来讲，凡事都有个来源。魔女这种生命，也不是凭空出现的。无论是进化论还是神造论，总得有个说法。 　　而这个说法，对生物而言，铭刻于基因之中，生命则是铭刻于灵魂之中。 　　对于兽来说，因子是灵魂的残片，也可以视为灵魂的载体。关于起源的秘密，自然隐藏在因子之中。而在破坏者的面前，因子这东西没有秘密。更不用说，现在的姜黎还有从神灵那里抢来的小部分恶魔的力量，就算原本有秘密，现在也没了。毕竟，现在的姜黎，可是实打实的开发者视角。 　　“只不过，我知道的只有这一点而已。为什么会由消耗‘奇迹’的女孩在极限之时跨越一线化为魔女，你能告诉我吗？” 　　“那是因为，这个转化的过程，才是赋予了我们奇迹的丘比真正需要的东西。” 　　晓美焰低下了头。在听到姜黎口中的“消耗奇迹”四个字的时候，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她的身体还是轻颤了一下。 　　她们所做的事情，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以实现一个愿望作为交换，她们成为了魔法少女，灵魂被浓缩在一块小小的“灵魂宝石”之中，肉体则成为了方便的战斗工具，无论怎么被摧残，只要灵魂宝石还在闪耀就都不会有事。 　　而灵魂宝石，自然不可能永远清澈。只要使用魔法，就会使其沾染污秽。当灵魂宝石彻底污浊，魔法少女也就得到了丘比希望的“成长”，晶壁碎裂的灵魂宝石会化为“悲叹之种”，魔女从种子中孵化出来。 　　这是必然会到来的末路，身为魔法少女之人的宿命。就像人类终究会长大一般，魔法少女也不可能一直是个孩子，只要身份没有发生改变，迟早会变成魔女的，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原来如此，大概明白了。” 　　看着晓美焰展示出来的紫水晶般的宝石和漆黑不详的种子，姜黎了然地点了点头。 　　就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魔法少女，其实是一种类似亡灵的生物，用超游点的词汇描述，那就好比是巫妖，灵魂宝石对应命匣。在神造宇宙并不存在这种形式的生命体，因为真神不会认可这种存在。所以，她们既不是人也不是兽。 　　姜黎一开始还以为她们不是兽的话应该是人，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而且，在理论上近乎无限的生命终点，她们居然会转化成兽。 　　丘比这个外星种族，创造出了一种十分费力的将人转化成兽的方法。 　　由人变成魔法少女，灵魂会小部分物质化，形成束缚灵魂的灵魂宝石，这期间释放出的能量，大概就是魔法少女们最初的力量来源。而从魔法少女到魔女的过程中，因为灵魂会完全物质化，应当会产生相当强大的能量。 　　更不用说，这个转换的扳机除了魔力耗尽，通常还会伴随或直接以强烈的负面情绪为主导，这样产生的能量虽然不清洁，但绝对量大管饱。 　　这帮外星生物，大概是把人类当成燃料用了，而地球则是个巨大的工厂。 　　以为自己的事业十分正义而努力打倒魔女的魔法少女，可真是被骗得够惨的。她们的战斗，只是为了消耗力量而让她们更快成为魔女而已。 　　为了获得燃料，丘比们准备了这么一个背景故事丰富无比，剧情十分惊险刺激的超级大骗局，难不成是打算顺便玩个养成游戏打发时间？ 　　将生命当成道具使用，这种对于知性生物来说相当残酷的事情一般只会发生在战争之中。不过丘比本来就不是人类，人类的生命对它们来说，也确实就只是道具之类的东西吧。 　　“总的来说，确实是很残酷的事情。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黎一摊手，说出了那句晓美焰预料之中的话。 　　是的，这就是姜黎最真实的想法。 　　人类的事情，与他何干？ 　　拜托，他是兽诶，是人类的敌人。 　　就算不谈种族之别，他也是世界的破坏者，不是守护者。就算要守护，也只会保护那些他珍视的人，陌生的世界就算打翻天了，也不干他的事。 　　既然这里面没有直接牵扯到神一类的存在，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偶尔出现几个被稀有的命运缠身的人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这颗行星上的人类可是有几十亿。 　　真不想被牵连的话，姜黎大可以移居月球。反正次元帷幕一好他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但是，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才对。 　　不然，之前的他为什么会让自己的时间被回溯？ 　　（4k1） 第005章 丘比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一点都不慌啊。看来我想的没错，这里面一定是有理由的。” 　　见晓美焰仍旧乖巧地坐在那里，姜黎不由得以食指敲了敲扶手。 　　能够让他留下来帮助陌生人的理由可不多。说到底，姜黎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只有用好意对待他的人，才会从他这里得到同样的好意。陌生人如果一直陌生，那就互不相干。而用恶意对待他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现在姜黎就是想要看看，眼前这女孩会怎么说。 　　她既然对姜黎比较熟悉，那说不定还是准备了什么说辞的。要是能说服他，那他也不会吝啬这点力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如果她没有说服姜黎的话，她的轮回大概就在这里止步了。只要姜黎不愿意，这个世界的时间就只能和他一起走单行道。这样一来，她想做的事情可能也就完不成了。 　　“理由确实有。但是，要说服你的人，不是我。” 　　女孩如此说着，将手伸入口袋，掏出了一张洁白的卡片。 　　看到这张卡片的瞬间，姜黎那敲着扶手的食指用的力气不禁大了几分，直接把扶手按穿了。 　　“了不得，居然是因子卡。这样啊，是让我来说服我自己么。好啊，拿来吧。” 　　姜黎伸出手去，而女孩也干脆地将卡交给了他。 　　拿来一看，姜黎认得这张卡。因为，这是“姜黎”的核心因子。便乘卡之后就意味着不属于主体，姜黎和姜黎自然就可以同时存在了。能想出这种招解决问题，之前的自己大概是被逼的不轻。不然按照自己的风格，有什么事情都是能解决就立刻解决的，哪里会拖到下一个轮回去。 　　在左手手背显现宝玉，姜黎先是以他能想得到的方法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番，然后才刷掉了卡片。要是在卡片上做了手脚，又被他刷掉身体里，一旦这是因子能处理不了的东西，就算最终还是会被支配，但这期间的延迟就有点大了。 　　随着卡片化为光点融入体内，姜黎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同类因子在合并，灵魂的残片融入进来，因此他的灵魂有些不稳定。 　　但这也只是短短一瞬。随着视野恢复正常，一些记忆被塞到了姜黎的脑海之中。借助因子中的灵魂残片，以姜黎拥有的鬼神之力，要塞点记忆进去不难。 　　就算是托付给自己的话，上一个姜黎也没有讲太多。 　　大体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关于那个叫鹿目圆的粉发小女孩。 　　她背负着成为神灵的命运，而这个命运，居然是在丘比制造魔法少女的机制下得以成为现实的。只要女孩以正确的形式对丘比许愿，将自身灵魂中的庞大能量显现出来，那无论是何等奇迹都能实现，就算想要成为能够拯救一切的神灵也一样。 　　这种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还有恶魔之眼这种先例在。这么一想，丘比这个种族的文明很强，靠着科技摸到了真神的一角。 　　丘比这个种族，并非是靠肉体使用某种能量发展的文明，而是和人类差不多的科技文明。它们的黑科技中的一种，能够将灵魂物质化，并在这过程中抽出能量。只要能量足够大，一切皆有可能。 　　他们将这庞大能量中的一部分，拿来给许愿人实现愿望。这根本就是拿别人的钱买礼物送给别人嘛，而且还贪了不少钱，净赚一大笔。 　　而小圆的身上，就算只是部分，那能量也庞大到让自己成为掌握宇宙真理的神。 　　‘但是，这个女孩会选择成为神的情况，只有一种。’ 　　那就是，为了拯救在丘比的操作下注定走向死亡的同伴们，为了拯救全世界的魔法少女们。 　　可以这么说，是丘比把她逼成神的。 　　这件事，已经足够挑动姜黎的神经了。 　　在外力的逼迫下扭曲自身的命运，这本就是他最为讨厌的事情。 　　更不用说，还是小圆这样的无辜女孩，被逼着成了神。以拯救魔法少女为由变成神的她，本质上还是魔法少女，也就是说她也得拯救她自己。这样的悖论会让作为鹿目圆的她不复存在，就算成为神之后还能继续待在这个世界，大概率也是被关在别的相位或者维度里。 　　丘比为了获得小圆成为魔法少女的瞬间注定要诞生的魔女的能量，一定会想法设法让她成为魔法少女。至于她会许什么愿望那不重要。 　　丘比和人类的价值观并不相同，不能理解人类的想法。但同时，它们似乎又认为自己理解人类，肆意地插手人类的生活。 　　仔细想想，神灵好像也是差不多的风格。不能理解姜黎和丽娜的想法，只顾着引导自己心中的救赎，并非自己造物的生命无论会迎来怎么样的末路都不干他的事。 　　虽然实际上两者的差距还是挺大的，比如神灵就不会忽悠人，但姜黎心中的火气还是因为两者间的相似度而蹭蹭的涨上来了。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了。 　　——丘比必死！ 　　“这还真是有力的说服。晓美同学，你赢了。我想，你应该也准备好一份计划了吧？” 　　连姜黎自己的因子卡都弄到了，那个姜黎对她的信任可想而知。把卡交了意味着人没了，那她自然可以随意回溯时间。 　　在这个前提下，姜黎自然可以将她视为盟友，予以一定的信任。 　　“嗯。”女孩点了点头。 　　现在的姜黎身上，似乎总算有了点她熟悉的样子，让她嘴角的弧度弯了些许。 　　“计划确实有。简单来说，就是拜托你用出全力，从这个宇宙中消灭丘比。而在此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积攒让你恢复力量的食粮。” 　　要拯救小圆，不让她成为魔法少女，这就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了。 　　“所以，请你加把劲，从明天开始和我一起消灭魔女吧。” 　　晓美焰浅笑着，向姜黎发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邀请。 　　对她而言，无论要付出什么，只要能拯救小圆，那就都是值得的。而姜黎虽然谈出发点不同但最终目的和她一致，而且还有办法保留记忆，自然会成为她的好朋友了。 第006章 最初的轮回 　　说是从明天开始，但事实上晓美焰很清楚，姜黎绝对会从今夜就开始。 　　姜黎并非人类，也不是魔法少女或者魔女这种脆弱的生物，这一点晓美焰十分清楚。也正是因为有他的这份行动能力，她的负担才轻了不少。 　　夜晚，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恍惚间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时常会变成这样。这也许是因为她的内心真的没有那么强大，而且已经疲惫不堪。无能为力的痛楚灼烧着心灵，若不是女孩有能够相信的事物，有确认已经抓住的希望，恐怕她现在只能依靠心中的执念将痛楚与疲惫强行压下。 　　虽然表面上的她冷酷无情，办事干脆利落，看起来就像个专业的战士，而且事实上战斗经验也非常丰富，但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么强。她只是用坚强的外壳伪装了自己，只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所知道的未来而放弃了依靠他人而已。 　　作为魔法少女，晓美焰其实是相当弱的。虽然掌握着时间魔法，但她拥有的魔力很少。而且，这个魔法还有着“只要被对方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触碰身体，就无法对其生效”的弱点。 　　再加上，最初的她根本就不会战斗，身体也很弱，可以说就算得到了时间魔法，也根本没能力杀死魔女。 　　可偏偏是这样的她和她重要的人们，在这见泷原却迎来了“魔女之夜”的袭击。 　　魔女之夜，并非是指某个魔女，而是一个力量层次的级别。达到这一级别的魔女，根本不需要结界的保护，其存在本身便是天灾。别说单个魔法少女无法与之战斗，就算是四五个魔法少女组团，一不小心也是会败北的。 　　此外，“魔女之夜”级别的魔女，通常都在形成后经历过相当长的历史。存活时间越长，也就意味着造成过越大的损伤，自然也就积累了越多的魔力。若是魔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算说其拥有摧毁地表文明的力量，那也不算夸张。 　　而袭击见泷原的魔女之夜，个体名为舞台装置魔女。每一次轮回，它都必定会在同一天抵达见泷原，然后令为了保护城市而战的魔法少女们战死。 　　为了逆转这绝望的结局，晓美焰才向丘比许愿，获得了魔法少女的力量。 　　可是，只看她现在在这里也不难明白，她没能成功。就算用自身的存在交换了奇迹，也没能迎来happy end。 　　而她和姜黎的第一次接触，就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她还记得，那时发现一个男人居然在抬手之间就让魔女灰飞烟灭，自己和丘比究竟有多么震惊。那之后没几天，丘比说他是比魔女更加危险的敌人，于是当时因为晓美焰的战斗方式比较不好配合而疏远了她的魔法少女们，不得不在丘比的召集下再度与她比肩战斗，只为了排除姜黎。 　　结果当然是注定的，见泷原的这几个魔法少女绑在一起全力输出，搞不好连魔女之夜都能消灭，但若是以姜黎为敌，就算他伤势未愈，没有碎星程度的输出还是洗洗睡吧。当时的姜黎在魔女结界中展现出了均衡态的姿态，让恰好看到这一幕的魔法少女们确认他就是个怪物，相信丘比的言辞而开始全力输出，可姜黎连认真打都懒得，只是挨个支配她们的力量然后原样打了回去，就把她们打得解除了变身，滚在地上张口闭眼，在耗尽魔力的边缘徘徊。 　　这也是必然的吧，战斗的经验和素养差太多了。 　　在姜黎看来，这些魔法少女只是一些懂得基础的挥舞力量方法的小女孩罢了，根本连战士都不是。 　　她们没有充足的觉悟，而且只有个别人才拥有自己所坚信的战斗理由，就连训练的方法，也只是靠实战或丘比的建议。很显而易见的是，丘比自己都不会战斗，又怎么可能训练出来战士。能当教官的人，起码得有足够教导别人的经验吧？ 　　对于姜黎的说法，起初的晓美焰和其他几人一样，只以为这是单纯的嘲讽。 　　但后来回去结合前几次轮回的经历仔细一想，她又觉得姜黎说的也没什么毛病。 　　也就是从那时起，晓美焰开始关注姜黎这个讨伐不了的特级目标。 　　一段时间后，她果断瞒着丘比在私下与姜黎进行了接触。如她所料，姜黎没有杀了她。丘比所说的穷凶极恶，根本没有体现在这个人身上的任何地方。硬要说的话，他也只是在对人的态度上不怎么好而已。 　　但这很正常，换成是别人，在那样的第一次接触后，也不会给她们什么好脸色的。 　　耐心地接触之后，晓美焰终于能和姜黎说得上话了。她想要变得更强，为了救下小圆，她愿意做任何事。如果能向更强者学习，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然后，她就被姜黎告知了一个那时的她完全不知道的大秘密。 　　“别的都可以放放。要想活用自身的优势进行战斗，那你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把手背上的那块宝石——把‘你自己’好好地保护起来。” 　　只是交战了一次，姜黎便看穿了魔法少女的存在形式。 　　身体不过只是道具，灵魂宝石才是关键。只要保护好它，魔力足够，魔法少女便是能无尽地战斗下去的兵器。 　　晓美焰不信邪地按照姜黎的说法做了测试，将灵魂宝石扔到远处。之后，晓美焰第一次体验了网络连接中断的感觉。 　　惊怒交加地回去质问丘比后，她第一次对丘比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感。 　　之后，她便开始跟着姜黎学习变强的方法。姜黎并没有强求她改变使用军火的战斗方式，毕竟她的基本条件摆在那里，唯一会用的魔法不是攻击型，而且自身魔力有限。 　　姜黎只是教了她一些使用魔力的技巧，还有基本的格斗技术。然后，指导了她几次实战。 　　第一次徒手打死魔女的手感，晓美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被丘比堂堂正正地称之为“灵魂宝石不坏即无敌”的躯体，爆发出了过去只是个扎着麻花辫的软妹子的她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也是当然的吧。灵魂宝石这东西的构造，确实挺有意思的。它将你们灵魂的一部分物质化做成‘引擎’，以此提高魔力的转化效率，再加上变身后身体内部的构造也会转化为适合魔力流动的结构，这样一来，就算你们从来没有锻炼过魔力，也能在现有条件下将其发挥到最高的程度。” 　　“虽然魔法少女的极限在许愿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但是达到了这个上限的家伙，在你们之中一个都没有。” 　　兵器就只是兵器而已，能够发挥到什么程度，还是看谁来用。换成是姜黎的话，哪怕只能使用和她们同样程度的力量，关闭自身的所有特效，照样能一个人群殴她们所有人。 　　那一次轮回的最后，魔女之夜如期而至。魔法少女的队伍因为晓美焰心急地爆出丘比的秘密试图换取众人的信任，导致了计划外的减员，最终只剩下她和小圆能够面对魔女之夜。 　　想也知道，就算她加急特训变强了点，却也不可能立刻变强到能carry的地步。只有一名同伴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扑街。 　　最后，姜黎穿过破碎的街道而来。 　　魔女之夜是挺强的，但距离平A就能动摇地壳的爆血破坏者还是差了点。 　　结果自不必说，姜黎背对着魔女之夜死亡的焰火归来。 　　虽然支配能力严重受限，也不能开最强姿态，但姜黎还是赢了。 　　顺带一提，除了支配卡的力量之外，姜黎其实是可以爆血的。强化形态被关了不代表强化道具也没了。再加上因为得到了恶魔的一部分，爆血的代价减轻了不少，就算伤势没怎么好，也不会开个爆血结果自愈能力没跟上把自己坑了。 　　无论怎么打，姜黎都没可能输。 　　那之后，小焰一度以为幸福到来。 　　可是…… 　　既然她现在身处又一个轮回的开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就算不说大概各位也猜得到。 　　丘比这种生物，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拜此所赐，晓美焰见识到了奇迹的里侧。由丘比赋予的奇迹究竟意味着什么，向许愿机伸出双手究竟会换来什么，她深刻地、痛彻心扉地理解了。 　　她差点因此而绝望并魔女化。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魔法便是最后的希望，她可能真的就在那里倒下了。 　　晓美焰和姜黎的计划，就是在那次轮回的最后敲定的。 　　若不是这样，就算晓美焰再怎么悲痛，她也没法在姜黎没走的情况下开启轮回。 　　…… 　　次日一早，晓美焰准时醒来。无数次重复的每一天，让她的身体习惯了不变的作息。 　　她是魔法少女不假，但同时也是个转学生。 　　为了能够尽可能多地和小圆度过相同的时光，为了在时间能正常地流向前方之后和小圆获得幸福的未来，她还是要作为一个学生去上学的。 　　而且，比以上理由更重要的是，不去学校盯紧点的话，小圆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忽悠着与丘比签下契约。要是事情变成那样，这次轮回就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了。 　　出门之后，她犹豫了一下，按响了姜黎的门铃。听到门后传来脚步声，女孩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 　　“有什么事吗，晓美同学？” 　　“……你难道不是该问我是不是该出发收拾魔女了吗？” 　　“没有这个必要，我知道你会做什么。不去学校盯着点小圆，杀再多的魔女也会白费一次轮回。就算心里知道还有机会，你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小焰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似是怀念的笑容。 　　“你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直呢，真希望你能委婉点。” 　　“很遗憾，我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另外，昨天晚上我已经把见泷原范围内以及周边几个城市的魔女清了个遍。再远的地方我没去，但这也已经足够让丘比注意到事态不正常了。它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无所谓，”提起丘比，小焰的表情立刻冰冷起来，“它能用的手段，无非就是呼唤更强的魔女，或者集结魔法少女来对付你。无论是哪一种，对你都构不成威胁。” 　　“那它要是让那些家伙对付你呢？你这个它没有契约过的印象的魔法少女，会比我更先一步被当成扰乱环境的原因吧。” 　　“没关系。真要是有危险，”晓美焰游移了一下眼神，忽然勾起嘴角，“我会老实地向你求救的。” 　　说完，她便拎着包快步离开了。 　　昨晚摊牌之后，女孩那偶尔会表现出来的宛如冰山融化般的样子，有着足以惊艳心灵的美。要是过去的姜黎，他能理解这是美，但也仅止于此，破坏者的躯体会让他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可现在的他，会因此而心动，自然而然地欣赏美。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现在的他还不明白。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拒绝这种变化。在他看来，这也是一种进化。 　　姜黎看着女孩离开，进屋收拾了一下随后也出门了。 　　积攒因子卡的重要性，他很清楚。所以不能懈怠。有必要的话，不只是在日本范围内，世界各地都可以跑跑。反正对他来说距离从来都不是问题。不过，鉴于小焰和他说过，魔法少女需要依靠“悲叹之种”净化灵魂宝石维持存续，狩猎魔女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比较好。 　　世界还得继续延续，除非姜黎打算负起责任处理整颗行星上的烂摊子，不然他是不会贸然将丘比建立起来并延续至今的这种循环体系打破的。 　　他也就只能在这城市及其周围狩猎一下。杀死魔女但放养使魔，令其随时间流逝自然变成魔女，然后再收割。 　　可是，姜黎嫌弃这样太低效。 　　于是，他自然将目光放到了那些“区域boss”的身上。魔女之夜这一级别的家伙，可就没必要留给魔法少女去处理了吧。 　　作为姜黎的食粮，它们算是分量不错的点心。 　　（4k） 第007章 钻石之心不会受伤 　　那之后的数日，日子都比较平静。 　　魔女仿佛意识到了有不好惹的家伙存在一般，销声匿迹。夜晚带着两个被丘比认定为资质很高的女孩子到处巡逻，打算让她们亲眼看看魔法少女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样的巴麻美，连日来都只遇到了零星的使魔。 　　这可不是因为姜黎把见泷原的魔女杀光了，它们确实是躲起来了。 　　要说丘比不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的魔女行为，姜黎是不信的。但它再怎么影响，最大的几个靶子也跑不了。这几天，世界各地的魔女之夜被杀了不少，但姜黎没能在剩余的魔女之夜们彻底销声匿迹前找到那位命中注定要来到见泷原的“舞台设备”。 　　姜黎对魔女的感知，是依靠感知结界和魔力成立的。魔女之夜不需要结界，若是再能够遮蔽自身的魔力，那它们对于姜黎而言就是不存在的。 　　而隐藏魔力这点小事，丘比会做不到吗？ 　　它们拥有的黑科技指不定有多么抽象，就算里面存在着姜黎现在还没见过的宇宙真理的下位表现也不奇怪。 　　因此，姜黎在寻找魔女之夜未果后，只好从世界各地最大的魔力源开始挨个点名。那些有可能只因硬实力就让魔法少女战死的家伙，就算死在他手里也不会影响魔法少女们获得悲叹之种。 　　顺带一提，被姜黎杀死的魔女是爆不出悲叹之种的。它的因子可是变成了卡，灵魂碎裂。悲叹之种和灵魂宝石在原理上是差不多的，因此爆了卡的家伙是不可能变成悲叹之种的。 　　另一边，见泷原中学的日子也很寻常。 　　女孩们正常地上课学习，下课娱乐，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洋溢着清春活力。但在这之中，有如冰山般的晓美焰就显得尤为特殊。 　　她是转学生，学力明显不是见泷原中学的偏差值拉的住的，体育上各方面也都能挑战县级乃至国家级的记录，堪比专业运动员。这么一搞，本来看她那副拽样不爽而想要霸凌她的女生也只能悻悻收手。 　　——只要脑子没坏，是不可能看不出来小焰有多么不好惹的。 　　不是没有人试图去找高年级的帮忙“撑腰”，毕竟在日本这个尊卑分明的社会里，前辈这个身份有时候简直就和爹妈差不多。然而，小焰都在生死边缘游走了漫长岁月，还会给一帮初中生这个脸？ 　　反正小屁孩的风评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就算日后见泷原这个相对闭锁的地方会用风评让她待不下去也无所谓。 　　别说用魔法少女的力量，就连姜黎教她的格斗术，她都不是很想用。 　　随意地将这些因为知道“未来没有出路，高中毕业就是结束”而沉迷于学习之外的一切刺激事情的小孩打发走，晓美焰趁着下课时间还没结束，回到教室之中，站在了小圆的课桌旁。 　　“你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那天的灭火器战士，留着男孩子气的蓝色及肩长发的女孩美树沙耶加登时便站了起来，瞪视着小焰。 　　也不知道她是不怕死还是觉得小焰不敢拿她怎么样，她不仅瞪视小焰，还跃跃欲试地想要动手，吓得小圆连忙拉住她。 　　不说普通人和魔法少女的差距，就算是换个魔法少女过来，现在的世界上也不存在能打赢晓美焰的魔法少女。真当她这些个周目里在姜黎身边学习的日子是白过的？ 　　只要用因子卡将必要的记忆续上，就连课程都能接着上周目的进度继续上。现在的小焰究竟跟着姜黎锻炼了多久，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要不是小焰理解沙耶加的立场，并且不希望小圆因此而伤心，就算巴麻美就在楼上又能怎么样？ 　　晓美焰可是请姜黎帮忙参与过自身的魔法的用法开发，如果不是魔力不够限死了她的上限，魔女之夜在她面前和其他的魔女也没什么两样。是现在的小焰的话，再随便带一个魔法少女补一下输出，就能刷掉魔女之夜。 　　可她早已知道打倒魔女之夜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她也不会去夸耀自己的力量。真正重要的目标，为了脱离轮回必须打倒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魔女。 　　“放学后到天台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晓美焰看也不看沙耶加，只是和有些畏惧自己的小圆对视着。 　　被自己无比重要的人投以畏惧的视线，这就像是一把尖刀扎在小焰的心头。 　　但她那冷酷的面具，就连一丝裂纹都不曾浮现。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坚持到最后。这样的痛苦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事到如今就连痛苦的事情都不再觉得痛苦，这才是真的让小焰心中感到痛苦的事情。 　　她怕自己继续麻木下去，就变成了单纯地只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执念，而非真的要去救小圆而行动。 　　所以，她才要一边阻止丘比的阴谋，一边补充小圆能量。 　　哪怕这一点点能量一点都不够。 　　晓美焰回到座位上后，沙耶加才皱着眉头坐下。而小圆则是尴尬地笑着，让自己的朋友不要冲动。 　　放学后到底要不要应约，小圆心里其实是犹豫的。但当她看向小焰的侧脸，她又感觉没什么好犹豫的。 　　小焰……应该是个好人。那张侧脸，小圆总觉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她究竟是背负着什么而选择成为魔法少女，又是因为什么而开始追杀魔法少女们的好朋友——丘比的呢？ 　　小圆想要了解她，了解这一切。 　　小圆的心地太善良了，而且十分天真无邪。她甚至觉得，人与人之间没有对话不可以解决的事情。 　　‘只要好好把话说清楚，大家就能互相理解的。’ 　　现在的这一刻，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放学后。 　　晓美焰在铃声响起的一刻就离开了，估计是去了楼顶天台。 　　而沙耶加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气冲冲地看着晓美焰的背影。在她这里，晓美焰试图杀死丘比，又威胁过小圆的生命安全，就是一个神经病。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小圆，你不用管她。那种神经病，放她鸽子就好了。她愿意发疯，自己一个人发疯去。要是她报复，麻美学姐不会坐视不管的。麻美学姐那么强，你不用怕。” 　　由丘比提供的脑内通话里，巴麻美的声音也传入两个女孩的心中。 　　“虽然我不赞同沙耶加的措辞，但事实确实是这样。我不认为她能和我动手哦。所以，去和不去都可以，一切都是你的自由，小圆。你自己决定吧。” 　　“谢谢麻美学姐，也谢谢沙耶加。我……我想要去见她。” 　　“为什么？！”沙耶加登时就不满了，“那个转校生，不只是攻击丘比，还差点攻击你哦？而且，你也不是没看到她那副颐气指使的样子，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 　　沙耶加一边说着，还不忘恶狠狠地挥拳，仿佛这样就能狠揍晓美焰那张写满了瞧不起人的脸一般。 　　“才不是这样呢，沙耶加。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呃……” 　　沙耶加僵住了。小圆这种近乎生气的样子可不多见，一旦变成这样，再不乖一点可就要挨训了，各方面的训。 　　少见地大声说话之后，小圆羞得红了脸，但还是小声地坚持说道：“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无论怎么看，她都只是不擅长和人交往而已。所以，我要去见她。” 　　不沟通的话，一切都无法开始。 　　这是小圆跟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的道理，她对此坚信不疑。 　　同为人类，小圆认为和晓美焰之间的敌对是不对的。要么弄清楚理由大家一起解决问题，要么一定就要从错误之中拯救她才行。她心底燃烧着的那份觉悟，如果是错误之物的话，若是现在不阻止她，她以后一定会因此而哭泣的。 　　“好、好吧！那就一起走，去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来！” 　　一把拎起书包，沙耶加牵着小圆的手，和她一起离开了教室。 　　于是，两个女孩来到了天台之上。她们的保护者巴麻美则是待在能够直接俯瞰整个天台的侧面钟楼上。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她的力量要抵达天台或者攻击位于天台上的晓美焰，根本轻而易举。 　　因为知道自己作为魔法少女的资历有多老，在丘比的诉说和实际战斗中知道了自己和其他魔法少女之间的差距，所以巴麻美才会觉得自己普遍要比其他魔法少女强出一个档次。 　　她毕竟还是个初中生，刚过了中二没多久，而且久经战阵的实力确实也很强，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连交手都还没有过，甚至也不会感知对方体内魔力判断强度的方法，去问丘比更是得到了“我不记得有与她契约过”这样的答案，对晓美焰的能力完全一问三不知，结果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 　　她并非无敌，也不是盲目。 　　她只是在做出一副强大的样子来威吓其他人罢了。这是她对自己的保护。 　　是孤独吗，是胆小吗，是害怕吗，是恐惧吗。 　　魔法少女巴麻美，只是一件外表精美的瓷器而已。 　　钻石之心不会受伤，但那只是依靠闪耀掩盖了遍布各处的裂纹而产生的错觉。 　　疲惫和逞强一直在积累，当迎来极限的那一刻，钻石想必会碎得到处都是吧。 　　夕阳西下，三名少女在天台上会面了。 　　见泷原的气候相对比较和缓，现在已经入秋，昼夜的温差也不是特别大。更何况，现在才是傍晚，夕阳的热度还能以皮肤清楚地感觉到，身上那略微有些薄的校服，竟是令两个女孩觉得有些热了。 　　晓美焰站在天台的边缘，伸出左手按在防止自杀和意外坠落的三米多高的铁丝网上。这种铁丝网的结构不易攀爬，且承受一定重量后会向管理室发出警报，因此被认定为能有效降低学生的自杀率。可实际上，这玩意没卵用。校园霸凌的“自杀演习”可不是开玩笑的，能让学生死在学校里的任何地方。说到底，大人们的不作为才是自杀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但谁会在意呢。 　　小焰的视线穿过铁丝网看向下方，看向那些正在操场上讴歌青春的“同龄人”。参加了社团的人，无论男女都在肆意地挥洒着汗水，享受着累并快乐着的生活。而没参加社团的，也能在未被占用的跑道上肆意驰骋，锻炼身体，或者三三两两散步谈天。 　　肉体上，小焰和这些少年少女们确实是同龄，但从许下愿望的那一刻起，心灵上就再也不可能相同了。魔法少女的躯体是战斗兵器，不存在年龄的变化，不会长大也不会衰老，甚至不会受到小焰的时间魔法的干扰。按照姜黎的说法，她们的躯体已经脱离了时间轴，丘比的黑科技属实厉害。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些真相，又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在小焰的心里，她跟这些同龄人之间总是有着一层厚厚的隔膜。 　　这种隔膜，不是魔法少女瞧不起普通人什么的可笑隔膜，只是单纯地，因为晓美焰背负着比这个轮回之中的人们更为沉重的事物罢了。这轮回之中的每一个人，在她看来都快要和NPC没什么两样。 　　都只是在按照既定的剧本活动的人物罢了。 　　他们会说的台词，他们会做的事，小焰早就背过了。 　　故事中的人和故事外的人，就算生活在同一个次元里，也仍旧隔着一个次元。 　　双方看似并肩前行，实际上只是各自走在相互平行的道路上。 　　永远，也没有交错的可能。 　　正是因此，小焰才会封闭自己的内心，同时又更加渴求同类。 　　支撑她坚持至今的小圆，帮助她跨越难关的姜黎。 　　他们两人，对于小焰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宝物。 　　吱嘎—— 　　天台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让晓美焰转过身来。 　　“来了吗。” 　　她抬眼看向结伴而行的少女，感知到了毫不掩饰自身存在、像是在恫吓般毫无意义地跃动着的魔力。 　　巴麻美对感知的理解，还停留在依靠灵魂宝石感知魔法少女和魔女位置的程度上。可晓美焰所学会的，却是对魔力的运用。在麻美能察觉到小焰之前，小焰就已经把握住了她的位置。 　　她们之间的差距看似不大，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就是靠这一个个的“不大”的差距累积起来的。 　　（4k1） 第008章 人形暴龙晓美焰 　　“我们来了，转校生。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们忙着呢！” 　　将小圆半掩着护在身后的沙耶加，显露出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态度。她带着愤怒的表情瞪着小焰。 　　小焰那宛如被冻结般的冷漠表情，没有因此而生出任何波澜。美树沙耶加会一起来，也是发生过无数次的事情了。这个女孩对小圆的爱护照顾，甚至比小焰还要多。毕竟是挚友兼青梅竹马，这可不是被当做敌人的转校生能比的。 　　而沙耶加的那副态度，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 　　这个女孩，对于自己不满的事情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不满表露出来。 　　最初的小焰还会觉得委屈，现在已经能完全无视她了。 　　小焰的眼里只有小圆。美树沙耶加？那是谁？ 　　“鹿目圆。我那天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是指‘不要轻易成为不同的自己’吗？” 　　小圆的回答，让小焰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是重复过无数遍的事情了。 　　只要能得到正确的回答，那至少现在，小圆还不会被丘比得逞。 　　它正跟在巴麻美的身边。是以为自己不会发现它吗？还是说觉得麻美会保护好它？ 　　它完全不掩饰看向这边的目光，那冰冷的目光就像是在解剖小焰的全身。如果不是小圆就在面前，小焰不想多生事端，她早就下手将丘比杀了解解气。 　　“看来你还记得。那就好。” 　　与小圆那有些怯懦的粉红色眼瞳短暂对视后，小焰迈步向前，打算离开天台。 　　可谁知，沙耶加却跳了出来。 　　“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多嘴吧，转校生！” 　　“凭什么要对小圆成为魔法少女的事情说三道四？成为魔法少女有什么不好？” 　　张开双臂的女孩推开了小圆，拦在小焰面前。 　　她今天，势必要讨个说法。 　　“我可是听丘比说过了，小圆的资质很好，太过于好了，若是成为魔法少女的话，必然会是史上最强，甚至未必会有后来者的超强存在！你是在嫉妒她吧？你就这么害怕有比自己更强的家伙出现吗？！” 　　“沙耶加？！” 　　被挚友推开的小圆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也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她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啊？而且，那番话又是谁告诉她的？我会变成最强的魔法少女？我怎么不知道？ 　　钟楼上，巴麻美也吃了一惊。 　　“这是真的吗，丘比？”她看向自己的脚边。 　　“千真万确，麻美。我在仔细确认过之后，也很是吃惊呢。” 　　像是猫和兔子的缝合怪一般的异星之兽，从它那张从来不会在说话时张开的嘴巴中发出了声音。只看身体结构，它也和地球上的生物有着本质的不同。 　　晓美焰缓缓握紧了拳头。 　　饶是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沙耶加的挑衅而产生情感波动了，却还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即便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定是丘比搞的鬼，却还是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 　　丘比一定是想要激怒她让她出手，以此获得更多的情报的同时，能让麻美排除这个不安因素，要是小焰表现出的力量足够强的话，还能趁势忽悠一波，最起码沙耶加肯定不会拒绝成为魔法少女。 　　只要小焰出手，丘比就稳赚不赔。 　　“呼……” 　　在心底疯狂默念不要中招之后，小焰忍了下来。哪怕这个人正在大放厥词地侮辱自己至今为止付出的所有努力，她也绝对不可以在这里生气。 　　一切都是为了小圆。 　　只要是为了小圆，小焰什么都能忍受。 　　可是，小焰对沙耶加所说的话的作用，产生了误算。被愤怒冲上脑袋的她，忘记了边上还有个巴麻美，而巴麻美的脚边有一只丘比。 　　巴麻美，是害怕孤独的女孩。她表现地越是坚强，越是说明她究竟有多么寂寞。 　　她那副强大而自信的前辈样子，曾无数次在晓美焰的面前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破碎。 　　她只是在勉强自己故作姿态，成为魔法少女后的她曾一度得到同伴又失去同伴，这让她不会轻易表露出自己的内心。哪怕最初的几次都有小圆作为魔法少女陪在她的身边，后来又加上了沙耶加和小焰，结果还是一样。 　　就算害怕难过也不会对他人倾诉，她只是一个人孤独地哭泣。 　　在无法接受的真相面前，崩溃大哭着决定杀死所有的魔法少女的巴麻美，至今仍深深地刻印在小焰的脑海之中。以当时的情况，这并非不可能。麻美确实是非常强大的魔法少女，并且因为熟悉大家的能力，能够迅速营造出克制所有人的局面。 　　那也是小焰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金黄色的丝带，那是巴麻美最显著的标志和象征。 　　自大地各处延伸出来的丝带，将小焰死死地束缚起来。 　　在瞬息间完成变身，先行动手再飞跃钟楼的巴麻美，迟了几秒才优雅地落在了小焰的面前。她的肩上，坐着脸上固化了仿佛笑容般的表情的丘比。这个原本毫无意义的五官排列，此刻却让小焰感觉丘比在嘲笑她。 　　“对不起了，晓美焰同学。我果然还是不能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 　　在丘比从肩膀上跃下后，麻美优雅地提起裙摆，对仍旧面无表情，就像个人偶一般的小焰行了一礼。 　　“这不是请求哦。我会负起责任，强制性地让你离开见泷原。小圆的未来应当由她自己决定。她想要成为别人的力量，想要靠自己来做到什么事情，这有什么不对？没有，对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但是你没有资格左右她的想法。” 　　此刻，看着眼前大说特说，态度无比强硬，脸上挂着自信而优雅地笑容的麻美，小焰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真不愧是她啊。 　　虽然眼前的发展是全新的，但麻美说的话语还是一字不落地被小焰猜中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结合当前她能够知道的情报和她的性格，要猜出来她的行动，一点也不困难。 　　晓美焰试着挣脱了一下，束缚住她的丝带一下子变得更紧了。她不禁在心底佩服起来。 　　‘只凭单纯的肉体力气，果然是没可能挣脱的啊。’ 　　巴麻美作为魔法少女的力量，是根据她的愿望而出现在她身上的丝带魔法。 　　作为魔法少女，其实巴麻美的资质也不比小焰强到那里去。她只是魔力很多而已，拥有的魔法却是连丘比都不看好而无法给出任何建议的丝带魔法——能够生成各种各样的丝带的魔法。 　　这样的魔法究竟要如何高效地杀伤魔女，这答案就连丘比都给不出来，可巴麻美却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一次次与魔女生死搏杀而找到了。 　　她开发了自己的魔法，将其变成了拥有多变的攻击手段、华丽而强势的战斗能力，无论处于何种战场之中都能发挥出最强力量的丝带魔法。 　　究其原因，麻美摸清了自己的魔法的本质——将物体“彼此联系”“束缚在一起”。以此，麻美用魔法令丝带彼此联系而塑造出了燧发枪，将自身的魔力束缚在一起获得了强力的子弹与冠以必杀之名的破坏性的魔力洪流。而与此同时，用丝带束缚和干扰他人的基础用法，她也十分熟练。 　　对这份努力，在过去的轮回中交手过的姜黎也表示过认可。但与晓美焰不同，他并不认为巴麻美是最强的。 　　在姜黎的说法中，巴麻美其实比谁都脆弱，真要摧毁她，他都不用动手，几句话就够了。女孩的觉悟和战斗的理由，不过只是自己都不甚清楚的空中楼阁。她只是因为被需要着才会行动起来，那些行动里根本没有分毫她自己的意志。 　　如果她自身对此有着梦想或野心还好，可她根本只是被给予了力量和强加的觉悟，持续进行着连期望战斗的理由都没有的战斗，无数次地遍体鳞伤直至今日。 　　把战斗的理由寄放在他人身上的这个女孩，根本就不应该踏上战场。 　　就连现在也是。 　　巴麻美只是觉得自己会被沙耶加、被还在犹豫摇摆的小圆需要，才会在丘比的撺掇下束缚了晓美焰。 　　并不是因为她想这么做，只是因为被需要。 　　“……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姜黎的感觉，我多少也有些懂了呢。’ 　　魔力在体内流窜，束缚小焰全身、就连体型巨大的魔女也无法轻易挣脱的丝带，发出“啪”地一连串清脆声响而崩断了。 　　小焰稍稍强化了一下身体。这只不过是姜黎教授她的魔力运用技术的基础而已。 　　“……？！原来如此，你也是多少有些力量的嘛。毕竟是魔法少女，果然不能小看呢。” 　　麻美果断向后跃起，顺路抱着两个女孩后跳，拉开了距离。 　　“丘比，能看出那是什么样的魔法吗？” 　　“我不知道，”丘比以它那童声般的声音回答道，“这里还是应该相信你的经验吧？” 　　“这么说，是强化魔法吗？强化范围大概是自己的全身，以及接触到的东西？不过，也有可能是锐利化之类的魔法。” 　　条件太少了，不好判断啊。 　　巴麻美皱起眉头，将手伸向胸前，从领口系着的丝带上方浮现出了一把通体银白色的燧发枪，被她举在手中。 　　与魔法少女为敌的战斗，她的经验也十分丰富。 　　魔法少女有时候会彼此争夺悲叹之种，难道是觉得同类比魔女更好狩猎吗？ 　　巴麻美能够理解她们的做法，毕竟没有悲叹之种是活不下去的，但却无法理解她们的想法。正因此，才会与觉得她弱小而袭来的魔法少女们频繁战斗。当然，最后都是她赢了，对方灰溜溜地逃走。 　　至于杀死魔法少女？她还没做到过。无论怎么攻击，只要魔力还在都能活下来，而且丘比还会适时地出来拉架。 　　不过，今天对方身边可没有丘比等着给她拉架。 　　搞不好，要当着后辈们的面杀人，将魔法少女的残酷一面展露出来了。希望她们不会因此而放弃成为魔法少女吧。 　　……要是真放弃了也没办法。 　　巴麻美如此想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下一瞬间，她便瞪大了眼睛。 　　剧烈的痛感袭上脑海，女孩整个人受到一股向上的力量驱使，双脚都离开了地面。 　　到这时，一抹黑发才从视野之中划过。 　　晓美焰的右拳，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腹部。 　　“不用猜了，巴麻美。” 　　她抽回手臂，顺势转身，一记回旋踢将这位曾经也敬爱过的学姐踢飞，冷声道： 　　“和你打，还用不到魔法。” 　　只凭徒手打死魔女的这份“技术”，用来教训你就足够了。 　　这就是小焰的意思。 　　虽然她的身上没有巴麻美那般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自信样子，但她那冷傲的姿态本来也能让人看出来很不好惹。只不过，直到现在，天台上的其余三个女孩才知道，她究竟有多么不好惹。 　　在没有监控的傍晚天台上，魔法少女间的战斗激烈地爆发了。 　　巴麻美展现出了匹敌她所获得的种种评价的战斗能力，制造出了大量的燧发枪对小焰进行轰击，可小焰的拳脚，竟是连那密集的魔力子弹亦能精准击碎，整个人宛如战车一般横冲直撞，偏偏速度还快得可怕，巴麻美已经很集中了，却还是只有视觉能跟得上她的动作。 　　这也是必然的吧。小焰的格斗技，在后期可是将“仅仅只是变身成均衡态”的姜黎作为对练对手而训练出来的。虽然力量和速度由于魔力的限制而有着极限，导致小焰一次也没赢过，但单纯的技术，以及应付同等条件下全部能力均在自己之上的敌人的经验，可是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身体上。 　　诸多轮回的叠加之下，小焰的战斗经验远远凌驾于巴麻美之上。 　　再加上，这天台之上没有魔女结界，巴麻美最为自豪的重火力覆盖铺不开，她能赢才有鬼。 　　如果她使用自己的必杀绝招的话，小焰也就只能用自身的时间魔法予以回敬了。 　　在静止的世界中，只有自己能活动的世界中战斗的话，巴麻美还是没有胜算。 　　几分钟之后，当着躲在天台大门旁边的小圆和沙耶加的面将巴麻美锤了一顿的小焰，松开了掐着麻美的脖子的手，将死死地瞪过来但已无再战之力的女孩放在了地上。 　　在巴麻美坐到地上的刹那，周遭的景象，忽然剧变！ 　　（4k1） 第009章 只有魔法少女才能应对的困境 　　杂乱无章、令人掉san的涂鸦，有如抽象画般的扭曲天空，奇特的音乐以及发出令人生厌的笑声靠近过来的使魔们。 　　这种环境，在场的女孩们十分熟悉。 　　魔女结界嘛，自从遇见丘比以来，就算是小圆和沙耶加也在麻美的带领下见识了好几次。 　　将几个女孩迅速吞入腹中的结界，只是眨眼间便替换了世界，将她们邀请至世界的里侧。 　　连续数日都没有在魔法少女的面前出现过的魔女，这一次忽然出现，而且还是选择在放学之后的时间袭击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奇怪。 　　以人类为目标的话，袭击隔壁的活动楼，或者袭击教学楼下面的操场都是理想的选择，找上这么一座只有零星的教师和学生存在、而且楼顶还有魔女能够感知到存在的魔法少女，这只能让人将理由归结为魔女毕竟没有脑子了。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魔女怎么可能没有脑子。她们确实没有自我意识，但却具备最低限度的思维能力。每一个魔女，都堪称是将人类的——生物的狡猾一面表现地淋漓尽致，在与魔法少女的对抗之中，不吝于使用各种战术，包括但不限于使用大量使魔将魔法少女引导到远离本体的地方去，趁机在结界的另一端大肆捕食。 　　结界内部各处都充斥着属于魔女的魔力，这就让依靠灵魂宝石进行魔力共鸣才能锁定魔女位置的魔法少女，根本无法在结界之中特定魔女的坐标，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跑遍结界。 　　但是，这种问题对于晓美焰来说并不存在。 　　她瞥了一眼西面，那双原本显露出了些许怒意，现在又有如湖面般平静的双眼，穿过结界中的重重墙壁，看到了魔女那巨大而扭曲的身体。 　　魔女所掌握的任何计策，在自身位置明确暴露的情况下，对她没有任何意义。想要战胜她，只能手底下见真章。而这方面，恰好是她的强项。 　　在晓美焰契约附带的存在于左臂上的时间轮盘里侧，有着扭曲了时间进而影响到空间从而存在的储物空间，里面放置着晓美焰积累至今的从驻日美军和自卫队以及黑帮那里偷来的军火。每次轮回她都会抽空用时停的力量偷一次，现在积累在她手中的军火已经足以武装一个师团的步兵。 　　这些武装同样可以对魔女造成伤害，它们又不是没有实体的存在，只是藏在结界里让普通人看不见而已。如果没有结界的保护，自卫队出动一架飞机或者一辆坦克就能解决至少七成的魔女。 　　原本，晓美焰因为自己的魔法不能造成直接伤害，是打算使用这些军火作为主要输出方式的，但现在，它们的存在意义只剩下了补足输出。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单兵武装几乎无法突破魔女之夜的防御，就算魔女之夜只剩一口气也补不了刀，晓美焰自己都能单杀魔女之夜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咳咳，小圆，沙耶加，你们快逃！晓美焰，你若是还有作为魔法少女的自尊，就去打倒这个魔女吧。我已经没有余力抢这个猎物了，它是属于你的。” 　　躺倒在地，浑身是伤，剩余的魔力甚至不够治伤的麻美，对小焰说出了近乎央求的话语。作为魔法少女，一般情况下这种激将确实挺管用的。而事实上，在知道真相的小焰听来，这句话更管用。作为魔法少女，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结束这些化为魔女的同胞们的痛苦。 　　而从现状看，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保护小圆。 　　她瞥了一眼麻美，轻轻颔首道：“我会的。” 　　在麻美的视线下，她缓缓举起左臂，令时间轮盘显现出来。 　　“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魔法吧，”在麻美惊讶的眼神中，小焰的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用我一个朋友的说法，这正是能够支配世界的力量。” 　　下一刻，在麻美的视角中，魔女结界轰然破碎。小焰的声音犹在耳畔，可她的人却消失无踪。 　　残留着战斗痕迹的天台上，只留下了她一人躺在地上，而她的脑袋旁边，还被贴心地放着一枚悲叹之种。 　　麻美仰面躺倒，抬起左臂挡住双眼。 　　“完完全全，是我的失败呢。晓美焰，你究竟在想什么？” 　　…… 　　早在开战时便不知所踪的丘比，其实是跟在了小圆她们的身旁，被小圆抱在怀里。 　　在巴麻美被小焰掐着脖子举起来的时候，它便催促着小圆和沙耶加逃跑。两个女孩刚跑入楼道，魔女结界便将她们卷入。而现在，丘比正被两个女孩抱着，缩在一块从地面上鼓起的掩体后面，躲避从前方巡逻而过的使魔。 　　与魔女不同，使魔对人类没有特殊的感知方法，只能凭借不知道具体长在哪里的眼睛和耳朵去抓捕人类。 　　若不是这样，两个小姑娘早就被使魔逮住杀死了。 　　“这下子可糟了……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小圆！现在没法依靠麻美学姐了，不如说我其实很想去救她！偏偏这个时候来了魔女，真是乱七八糟！没办法了，就算只靠我们两个，也得想办法活下来才行。” 　　悄悄地从掩体后面露头打量周围，沙耶加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小圆的运动能力并不强，更不用说还抱着个有点重量的丘比，若不是她一路拉着小圆，小圆还真有可能被使魔发现而遭遇不测。 　　“麻美学姐，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小焰她，不是会杀人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呢？！她都已经和麻美学姐动手了，你居然还相信她？麻美学姐现在，说不定已经——可恶！要是我也是魔法少女，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我绝对会把那个转学生胖揍一顿，让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该做的！” 　　如此说着的沙耶加，忿忿地敲了一下面前的掩体，就像是将它当成了小焰一样。然而，结果只是她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疼得够呛。 　　“听好了，小圆，不要再替那个坏蛋说话了。不然，我真的会冲你发火的。我现在真的很愤怒，如果现在那张脸立刻出现在面前的话，我绝对会不管不顾地一拳打上去。那种将麻美学姐的好意相劝当成垃圾一样践踏，执意打算干涉你的未来的家伙，我绝对不会原谅。” 　　见自己的挚友像是动了真火，小圆只好弱弱地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沙耶加会对小焰有这么大的偏见。是因为小焰差点将魔法少女的朋友、“正义的伙伴”丘比打死吗？是因为小焰那天看起来像是要袭击我的样子吗？还是因为，麻美学姐曾说过，当两位诞生在不同地区的魔法少女相遇，必然是因为打算争夺悲叹之种呢？ 　　或许在沙耶加看来，小焰就是想要对她周围的一切出手的坏蛋吧。小圆，麻美，以及丘比。在沙耶加眼中的美好未来，正被小焰这个陌生的转学生、强大而邪恶的魔法少女，以不可理喻的方式和理由威胁着。 　　她会对此感到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底，沙耶加也只是一个初中小女孩，三观还没成形，思维能力还有很明显的缺陷，偏偏又是多愁善感的年纪，很容易就会钻牛角尖，固执地认为只有自己认为的才是对的。 　　所以，无论小圆怎么和沙耶加解释，沙耶加还是认为小焰对小圆的生命图谋不轨。在加上刚才小焰打倒了麻美，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 　　女孩现在不仅是愤怒，还在害怕。连那么强大而优雅的麻美学姐都无计可施的话，靠她这么一个弱小的人类又能做到什么呢？看吧，现在就连一队使魔这样子的杂兵都无法应付，被关在魔女结界里的话，除了瑟瑟发抖地祈求不要被魔女发现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和魔女战斗？别做梦了，就是和使魔一对一，也根本没有胜算。 　　就算很男孩子气，运动能力很强，她也只是个初中女生。成年男性徒手都未必能打赢的使魔，她又能拿它们怎么办？ 　　——办法，还是有的。 　　雪白的小动物，轻轻地跃上了掩体，用它那双有如红宝石般深邃的眼眸看向两个女孩。 　　它用自己那孩童般无邪的声音，焦急地说道：“刚才那些使魔过去后，这周围暂时应该不会有使魔过来了。趁现在，你们快点决定愿望吧！” 　　它的声音逐渐变得高亢，变得狂热起来：“快点与我契约，变成魔法少女吧！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这是唯一的办法！” 　　“尤其是你，小圆。虽然具体情况还是要视愿望的内容而定，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愿望，以你的资质亦能获得比麻美更为强大的力量！所以你快——” 　　丘比的话语，没能说完。 　　在它那仿佛能感受到热量的视线之中，魔女结界轰然破碎，随后它便被一只柔软但却异常有力的手掐住脖子，拎了起来。 　　“这种力量，小圆并不需要。有我在，就足够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在诉说真理一般平静。 　　而更加平静的，是那只逐渐加力，将丘比的脖子掐成肉泥的手。 　　迎着两个女孩惊恐的眼神，小焰随手将丘比的尸体抛开，轻轻甩手，便将血滴和碎肉末甩到了地上。那双手以及她的身上，没有残留下哪怕一滴血液。 　　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直到数秒后，女孩们才理解了丘比死亡的事实。 　　“啊啊啊！！” 　　沙耶加撕扯着嗓子喊叫着，几步冲上去便朝着小焰的脸颊挥出了拳头。 　　丘比的死将她的怒火推上了顶点，她连魔女结界已经碎裂、脚下踩的是教学楼的地砖都没注意到，映在眼中的只有丘比死亡的瞬间和晓美焰那张可恶的脸。 　　——啪。 　　晓美焰抬起手掌，轻轻地挡下沙耶加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魔法少女的肉身力量是能够依靠锻炼迅速提高直到上限的，就算不用魔力强化，至少也有人类的五倍以上。而使用魔力强化的话，小焰的每一拳都能发挥出只比麻美的绝杀“Tlro·Flnale”低上一成左右的威力。不过，这样子全力输出的话，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打出个两三拳，所以那种拳头她也是当成必杀来用的。 　　“还好我来的及时。你刚才，差点就打算许愿了吧，鹿目圆。” 　　握住沙耶加的拳头，小焰扳动她的手腕，以关节技的技巧通过牵连手臂直至上半身，令她整个人都朝着右侧弯曲身体，疼得对小焰的手乱打一通。 　　而小焰对此完全无视，就像是在她的身前根本不存在沙耶加这个人。而沙耶加弯曲身体让开了正面之后，小焰才得以与小圆对上视线。 　　“刚才在天台上的时候，我明明提醒过你了。” 　　“可是……刚才在魔女结界里，情况很危急……” 　　“这不是你舍弃自己的理由！” 　　见小圆一脸“我已经决定了”的表情，小焰吓得语气都加重了。 　　她随手将沙耶加扔到一旁，快步跑到小圆面前，双手按在女孩的肩膀上，让她与自己对视。 　　“听好了，小圆。你要是变成了魔法少女，那才真是完了。一切的一切都会结束的。” 　　“你……你胡扯！你就是嫉妒小圆的资质比你好！” 　　远处，沙耶加干脆就不从地上爬起来了，只是扯着嗓子让小圆不要相信小焰。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添乱了，美树沙耶加。你也只是被丘比欺骗的可怜人，我不怪你。但是，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小焰没有回头，但那实质化的杀气如同一只大手紧紧地扼住了沙耶加的咽喉。 　　轮回的次数多了，小焰的精神结构还是发生了不可避免的改变。小圆以外的人，不论是谁，其生命在小焰的眼中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如果沙耶加真的惹怒了她，那也只是在这次轮回中提前请她“退场”而已。 　　至今为止的轮回中，小焰还一次都没有这么做过，但这是念在曾为朋友和同伴的旧情，以及不希望小圆因此而伤心。可如果她危及到了小圆，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场面上因为小焰的威胁而陷入沉默之时，小焰身边的空间忽然泛起波纹。 　　姜黎拎着一只白色的幼兽，从中走了出来。 　　“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要不我先回去，你继续？” 　　“……不用了。” 　　小焰收回按在小圆肩膀上的手，扭头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其实是魔女狩猎告一段落了。稍微有点本事的家伙全都被丘比藏了起来，所以我抓了一只丘比过来，打算让它开口呢。” 　　说着，姜黎将手里拎着的丘比举了起来。 　　（4k2） 第013章 全日本魔法少女的讨伐队 　　晓美焰所作出的牺牲，已经足够多了。 　　姜黎之所以能断言这一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为了重要的人，珍视的宝物，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燃烧殆尽。想尽办法，拼尽全力，绝不放弃地奋斗到最后一刻。 　　与之类似的事情，不久之前姜黎自己才刚刚做过。 　　所以，他多少能知道小焰现在在想什么。 　　而和小焰不同的是，当时他的身旁还有丽娜和艾斯特，他的身上还寄宿能够让他回忆起珍视之人的力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不是孤身一人。在远方，存在着跨越无数世界指向他的明确的思念。 　　他有家可回。 　　可小焰，只有自己。陪伴她前行的，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近乎偏执的意志。她所珍视的人，在每一次轮回中能够留给她的，只有嘱托和希望。每经过一次轮回，小焰肩上的负担都会更加沉重。无数个小圆哭泣着对她做出的恳求，经常在深夜出现在她的梦中，鞭策着她用那千疮百孔的心灵支撑着身体继续战斗下去。 　　就算知道存在希望，就算心里坚信能赢，人的心仍旧是会在重复的失败之中磨损的。就连玩黑魂这类游戏的人都有可能在无数次被劝退之后怒删游戏，在现实之中重复着无数次战斗、失败和轮回，又有多少人能一直维持着理智，克制着自己的行为，不变初心地坚持战斗下去，只为了区区一个希望，而不是清楚可见的未来？ 　　难能可贵的地方就在于此。 　　晓美焰，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她尝试了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筛选了上百种可能性，才抵达如今的世界，成为现在的她。 　　姜黎在旁目睹了这一切。 　　晓美焰是个很倔的女孩子，就算和姜黎达成了合作关系，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麻烦他。交易就只是交易，每个人只需要负责契约上规定的部分就好。 　　因此，前半部分与轮回相关的事情就全部由她背下，只有收集因子卡这种无法代劳的事情，她才会催促姜黎去做。 　　这个女孩，是那么的值得尊敬，令人怜惜。 　　饶是姜黎，也对她感到同情，和些许的心痛。 　　居然会因为其他人的遭遇产生这种感情，姜黎身上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过去的他在这些时候，只会有理性的判断，从道德、法律、规矩等方面决定自己的行动。虽然也会受到从灵魂中保留下来的“性格”影响，但整体来说他自认为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但现在，他居然萌生了去帮助晓美焰的想法。 　　因为同情，因为心痛。所以，不想让她继续受苦下去。 　　基于这种“冲动”，姜黎才会做出不像他的事情，费了点力气说服了麻美，让她认清现实并冷静下来，再次成为小焰的同伴。 　　‘这也不算超出了交易的部分，我可没做多余的事情。’ 　　姜黎如此想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做出了能够改变别人命运的事情。如果小焰的命运真的因他而改变，那也只是两人相遇后她擅自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已。 　　距离天台上揭露真相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星期。 　　按照小焰所知的“过去”来看，距离魔女之夜·舞台设备登陆见泷原还有两个星期。换句话说，不能在这两个星期之内做点什么的话，这次轮回将会迎来失败的结局，而下一次轮回，根本就没有胜利的选项。 　　以小圆的状态，再叠加一个世界的因果的话，只要她稍有冲动就会被动地化身为规则神，根本由不得她去选。在那种情况下，她会因为什么样的意志而成为神根本不可控，这之后造成的一系列影响也无法预测。最坏的情况下，她成神的余波会将地球连带着太阳系整个抹掉。 　　小焰的目的是拯救小圆，这不只是希望她活下来，更是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而不是作为规则神身不由己地被迫活着。 　　那么，就必须要在这一次轮回之中决出胜负。 　　为了搞定这件事，姜黎正在世界各地巡回。 　　丘比的隐藏技术再厉害，对于现在的他也已经没有用了。要说为什么，因为那些技术他也已经会了。因子卡是个好东西啊，能掉卡的家伙在姜黎的面前没有秘密。 　　丘比的躯体终究只是终端，行使能力的基础是停留在太阳系中的母舰。地球上发生的所有能量交互，都会经过那艘母舰。因此，姜黎虽然得到了丘比的因子，但并没有得到什么能力。丘比自身不具备任何能力，离开了母舰的支援，除了嘴炮之外就什么也做不到了。不过，有因子在，就有了丘比技术的相关知识，想要找出被藏起来的魔女的位置，除了在搜索半径上有所限制之外，没有什么难度。 　　截止到现在，魔女之夜等拥有一定力量的魔女应该被猎的差不多了。虽然姜黎还是没见到舞台设备，但是他也没再见到过其他的魔女之夜。排除丘比紧急更新并实装了隐藏技术的可能性，剩下的就只有魔女之夜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魔女所掌握的能力是有着个体差的，魔女之夜真要是有什么办法将自己藏好，那只能算它有本事。 　　人在北欧的姜黎，忽然停下了赶路的脚步。 　　“怎么了，小焰？现在可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啊。” 　　“我知道，所以，找你也不是为了那种事。姜黎，快点回来。全日本的魔法少女，都到见泷原来了。虽然发展有些不同，但丘比还是发布了讨伐任务。而且，这一次的讨伐对象也不只是你，而是知道了真相的我们所有人！” 　　晓美焰的话语，让姜黎抬手扭曲了空间，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小焰的身前。 　　小焰正待在一座写字楼的楼顶，俯视着整个街区。 　　以丘比的技术和时刻重叠在一起的小块空间为基础实现的心灵通讯被掐断，小焰直接张嘴说道： 　　“丘比这次给出的理由相当荒唐，它声称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被魔女用特殊的能力占据了身体，将我们说成是拥有人形的魔女。并且，强度被标记为魔女之夜。正是因为要讨伐五个聚在一起的魔女之夜，才会聚集了全日本的魔法少女，并说服她们并肩作战。” 　　“好消息是就算这样魔法少女们也无法相信彼此，只是三五抱团而没有真的通力合作，但坏消息是，她们已经设法搞到了小圆和沙耶加的家庭信息，打算去蹲点了。” 　　这是正义的拯救，所以，就算违法也只是事急从权罢了。小圆和沙耶加的家人一般不会有事，魔法少女们还没到会对人类下手的地步，但小圆和沙耶加这两个人类，在她们的眼中可是“将自己隐藏得很好的特殊魔女”。 　　她们绝对会在两个女孩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痛下杀手的吧。 　　然后，发现自己杀了人的魔法少女们百分百会崩溃。只是初中女生的魔法少女，可扛不住杀人的罪孽。亲手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那残肢和鲜血会迅速孵化出魔女，在城市之中肆虐。 　　显而易见，丘比绝对会想办法保护小圆，并逼迫她许愿。将她的家人和沙耶加作为祭品的话，这只是很简单的事情。仇恨，绝望，失去之痛，这一切都会成为催化剂。在最强的魔法少女诞生的瞬间，最强的魔女也会随之而至吧。 　　人类，将会因此而毁灭。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小圆所化作的救济魔女能做到的事情。 　　“以往针对你我还能理解……但是这一次明显盯上的是小圆。姜黎，你如果知道的话，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非得是小圆不可？” 　　以往丘比从来没有这么露骨地盯上过小圆。就算希望她成为魔法少女，也只是因为她有资质而已，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表现出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 　　姜黎给它的压力确实很大，这一个星期以来的行动，看来是让丘比彻底坐不住了。 　　“小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种不讲理的命运盯上？！” 　　“她什么也没错，”姜黎看着泫然欲泣的小焰，决定不告诉她真相，“只是丘比太贪了而已。” 　　“搞定小圆的话，它经营了这么久的计划就会直接完成。丘比是绝对不可能放弃小圆的，她的优先级可是在所有的魔法少女之上。” 　　“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这点小事，解决的办法多的是啊。不想战斗的话，就离开见泷原。虽然因为丘比无处不在，逃也只能安稳一时，但应该能够保证两个女孩的安全。” 　　“而想要战斗的话，就要看我们的准备是否充足了。小焰，你差不多也该给我看看了吧？” 　　说着，姜黎向着女孩伸出了手。 　　“积累到现在的因子卡，究竟有多少了？” 　　“……果然瞒不过你呀，”小焰抬手抹了下眼，从时间圆盘的里侧掏出了自制的卡盒，交到了姜黎的手中。 　　“这就是你我轮回的成果，迄今为止为了胜利所积累的一切。” 　　沉甸甸的卡盒，只靠单纯的质量就已经令姜黎十分惊讶。 　　因子卡是薄而轻的，要有这个重量，填满这个十公分高的卡盒，卡的数目难以想象。 　　腰间浮现腰带，姜黎将这一次轮回中猎杀魔女所获得的因子卡调到上层，计算其能量，然后与小焰的卡盒中的因子卡所拥有的能量相叠加。 　　“还差一点吗。看来，得稍微辛苦一些了。” 　　掂了掂卡盒，姜黎将里面的卡全部倒到了自己腰间的卡盒里。 　　“姜——” 　　小焰刚抬手想要阻止，姜黎便已经做完了这一切，她不禁露出十分担忧的表情。 　　“没事的，小焰。如果是‘还差一点’这个说法让你担心的话，我就换个说法吧。” 　　姜黎难得地勾起嘴角，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开心。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取回力量。” 　　取回作为支配之帝皇的强大力量。 　　到那时，就算是丘比，姜黎也不会放在眼里。星际文明确实很了不起，但在持有湮灭之力的支配之帝皇面前还不够看。 　　母星母舰殖民卫星，一个都别想跑。从此往后，丘比这个种族从宇宙之中绝版。构成它们的物质将从循环之中剥离，永久地从这个宇宙之中湮灭掉。 　　距离绝版之日的到来，还差个百来张因子卡，也就一两天的事。 　　眼前的与全日本的魔法少女的一战，就当是为了这个而做的最后的热身好了。 　　姜黎走到天台的边缘，直接从楼顶跃下。 　　身体在鲜红的光辉之中瞬间进入均衡态，不可视的球形结界轰然张开。 　　这是魔女才能掌握的力量，被姜黎拿来创造不会干涉外界的战场。在结界之内就算打个天翻地覆，对外面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魔女结界的覆盖范围，与魔女的强大程度直接相关。 　　由姜黎来释放结界的话，其规模足以完全覆盖一个现代化都市。见泷原在现代都市之中算小的，要完全覆盖绰绰有余。 　　下一刻，在聚集于此的来自全日本的魔法少女们的眼中，世界扭曲了。 　　说是来自全日本，实际上数量也不多，也就二百来人。一座城市的魔法少女数量，通常在1~5之间徘徊。大多数时候都是1，毕竟拥有足以成为魔法少女的因果的女孩还是少数。 　　二百来人，这个数量的魔法少女，只要同时释放攻击，就算只是平a也能杀死任何一个魔女之夜。不考虑小圆这种论外所形成的特殊魔女，就算是现存最强的魔女之夜也扛不住10个魔法少女组成的讨伐队。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周围全都是魔法少女之后，原本还在戒备周围的女孩们，顿时安心了下来，并且还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 　　在她们看来，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力量匹敌魔女之夜的特殊魔女，只要还需要张开结界保护自己，那力量的水平就很有限。更不用说，这里还有这么多魔法少女，无论以哪个魔女为敌都能平推。 　　就算丘比警告她们敌人很强大，她们也只是一笑置之。 　　见状，丘比也就不再劝了。她们要是都死了，那也不亏。反正，已经在她们的灵魂宝石上做过手脚了。只要她们死掉，立刻就会孵化出魔女。 　　无论她们是输是赢，这一战丘比都稳赚不赔。 　　（4k1） 第014章 压倒性的绝望 　　还真是壮观啊。 　　俯视着下方的魔法少女们，这就是最先出现在姜黎脑中的想法。 　　200多名魔法少女汇聚一堂，还被他用结界贴心的转移在了一起，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错乱了时代。 　　她们宛如一朵朵盛放的鲜花，美丽而娇艳，同时亦如带刺的玫瑰，充满了危险。 　　以魔法少女所拥有的力量，平均来看的话，每五人便可讨伐一只魔女之夜。而这里有200多人，汇聚起来的力量可不只是40只魔女之夜那么简单。人多力量大，这可不是单纯的叠加，有时候甚至会是乘方，甚至指数级的增长。 　　以如今汇聚于此的力量，别说是五只联合起来的魔女之夜了，就是五十只，最后也一定是魔法少女的胜利。当纯粹的火力形成绝对的碾压，战术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就算竭尽智谋，又如何能打倒不会被动摇的力量呢？更不用说，魔女之夜大多只会硬刚，根本没有计谋。 　　因此，丘比才会对魔法少女们拥有十足的信心。它的躯体是为了减少消耗才特意制作的量产型，只要主机意识没有被破坏，那就可以实现无限复活，导致无法搭载太多机能。而姜黎的躯体，在它看来就比较奇怪，搭载了许多尚未被识别的能力，造价应当不菲。 　　可就算如此，它也不认为姜黎能凭借单体拥有普通战舰程度的——足以清洗地表的火力。要想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非得借助外挂武装不可。如果他亮出了那种东西，那就得出动目前停靠在太阳系内的母舰才能将其消灭。 　　这些魔法少女们的存在意义，基本还是试探姜黎的能力获得数据和孵化魔女。 　　对于丘比来说，无论魔法少女们是输是赢，它都能狠赚一笔。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外来者？” 　　“——当然是随我心意了，丘比。” 　　狰狞的黑金色怪物，忽然出现在乖巧地立在结界一角观战的丘比身旁。魔女的感应能力缺陷很大，所以无法在结界内把握“异物”的位置，但姜黎不同。在这结界之内存在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果断找到了处于最外侧的丘比，一拳将之生生打爆，化为一团烂泥。 　　那些跟在魔法少女们身边的丘比，接下来才要挨个料理。 　　“我发现它了！” 　　跟在魔法少女们身边的丘比忽然开口。 　　“它已经杀死了去寻找它位置的我，就在2点钟方向！” 　　听闻此言，魔法少女们对视一眼，各自安慰了一下丘比后，朝着丘比指出的方向冲去。 　　愉快的聊天时间结束了。 　　既然魔女暴露了位置，剩下的就只有讨伐而已。 　　更不用说，它还只有一只。 　　区区一只魔女之夜，也敢以如此之多的魔法少女为敌吗？ 　　不愧是魔女，没有脑子的丑陋怪物！ 　　怀有着这个想法的魔法少女们，很快便看到了杀死丘比的那只“魔女”。 　　那出乎意料的狰狞外表，与其他魔女完全不同的写实画风，顿时让她们停下了脚步。 　　“那个，真的是魔女吗？” 　　不知是谁低语了一声，让所有女孩都陷入到疑惑之中。 　　她们所知的魔女，是那种拥有童话色彩的生物。身边通常会跟着一大堆使魔，自身也像是涂鸦画作般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但眼前的这家伙不同。 　　它太过真实了，铁血地令少女们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明明还隔着几十米，却仿佛能从它的身上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呕……” 　　太过真实的感觉，让承受力比较弱的孩子当场便干呕起来。 　　“没事吧？” 　　孩子们的“前辈”当即便安慰起她们。在这些魔法少女之中，当然也不乏巴麻美那样经历过许多的女孩。同伴的死，同类的背叛，魔女在眼前杀死人类的场景……见过这些的她们，虽然仍旧略显青涩，但却也不会只因为威势便乱了阵脚。 　　‘还算不错嘛，这群魔法少女。’ 　　她们的勇气，那闪耀的光辉，确实值得称赞。 　　不过，这也是建立在她们是孩子的前提下。 　　要说战士……全员不及格。 　　单单只是她们安慰后辈的时间，就已经足够姜黎杀死她们全员好几轮。 　　不过，姜黎没打算杀了她们。她们只是被丘比骗了过来而已。就算她们的数量摆在那里，凝聚起来也是一股庞大的暴力，但对姜黎而言击败她们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姜黎才可以选择“不杀”。 　　见怪物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魔法少女们在短暂的迟疑之后，果断发起了攻击。 　　万千的炮火有如军队齐射，而在那炮火的掩护下冲锋的魔法少女们，像极了一位位勇敢的骑士。她们正是英姿飒爽的英雄，那身姿正可谓是拯救世界的正义之人。 　　一切的一切都宛如英雄故事般美好，就像是动画片之中演的那般，而她们正是立于中央的主角。 　　在她们的协力攻击之下，邪恶的魔女必定会被打倒，然后一切重归和平。 　　姜黎抬起头来，仰望着由几十种魔力构筑而成的漫天弹雨。它们的威力都不算特别大，至少绝对称不上是魔法少女的全力，但汇聚起来也不可小觑，抹平一个街区乃至大半个城市不是问题。 　　姜黎现在毕竟只是普通的均衡态，要是被这种东西砸在脸上，可不会轻伤就了事。 　　所以，他将右手伸向了腰间，抽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 　　【崩坏】 　　姜黎头顶的天空泛起涟漪，咆哮着落下的倾盆大雨，如同落入湖中般消失无踪。 　　“诶？” 　　在魔法少女们那听起来呆萌无比的疑惑声中，远程组头顶的空间迅速扭曲，由她们发射的炮火原原本本地落在了她们的头上！ 　　轰隆—— 　　有如雷鸣般低沉的爆炸声，伴随着地面剧烈的摇动与强烈的冲击波和暴风一同席卷周围。 　　这种程度还杀不死魔法少女，但用来打击她们的气势，已经足够。 　　收起卡片，姜黎紧接着摸出了下一张。 　　【神威】 　　他朝着前方伸出左手，暗紫色的庞大神威从他的身体各处流向食指的指尖，汇聚成将周围的一带映衬得有如黑夜的光球。 　　漆黑的电弧从光球之中射向周围，割裂大气，结界内部的天空顿时变得阴沉起来。高浓度的神威排开大气，令得姜黎身边一带化为完全的真空，巨大的气压差卷起强烈的暴风，几乎要将奔向姜黎的近战组魔法少女们卷到天上去。女孩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将武器刺向地面，藉此让自己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在她们这么做的时候，姜黎解放了力量。 　　——暗魔雷闪。 　　通常情况下只是战术级精灵魔术，在暗之精灵王使来便是最上位的歼灭级精灵魔术。 　　毫不留情的裁决之光，在这个不存在神威的世界中划过。 　　暗紫色的光之洪流从左至右扫过姜黎眼前的世界，足以将神子那边的一个国家完整地化为焦土的力量，就这么倾泻在魔法少女们的身上。 　　不只是靠近到姜黎身前的近战组，就连站在远处的远程组，也在暗魔雷闪的照顾之内。 　　无情的雷光卷起狂风，姜黎面前的整片天空在瞬息之间便被浓郁的暗元素染成深夜。 　　熊熊燎燃的粗大闪电一边朝着四面八方释放电弧，一边去势不止地向着结界的边际贯穿而去，最终在姜黎的控制下轰击在地面上，在将地面化为滚烫流体的同时，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卷起冲天的烈焰。 　　魔法少女们汇聚到一起的力量确实很强，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作为整体拥有着与之相称的防御力。 　　单个的魔法少女，在姜黎的面前依旧很脆。他根本就不需要从正面击溃整个团体那般的力量，只需要能够击穿单个魔法少女防御的力量，就足以打倒所有人。 　　攻比天高，命比纸薄，就是这群魔法少女最应景的写照。 　　仅仅只是两轮攻击，便让九成以上的魔法少女失去了行动能力，昏倒在地。在姜黎的控制下，横扫而过的精灵魔术并没有直击她们，仅仅只是余波便让她们在瞬息间为了防御而耗尽了魔力。 　　还有余力的魔法少女们，纵使灰头土脸，纵使担心着同伴而发出了凄厉的呼喊声，却也没有放弃战斗。 　　她们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纵使胜负的天平以近乎绝望的形势倾向魔女的方向，她们也一点没有生出逃跑的想法。聚集在这里的，可是来自全日本的魔法少女。 　　要是她们倒下了、逃跑了，这日本又由谁来守护？ 　　英雄是绝对不能临阵脱逃的，就算她们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却也在这一刻做到了这件事！ 　　看着她们竖起眉头瞪视自己，鞭策着身体举起各自的武器，或是冲锋或是蓄力的样子，姜黎放下了伸向腰间的手。 　　要是再换一张支配卡，这次肯定能将她们打倒。 　　一步都不需要动，仅仅只是挥挥手，就能放倒她们所有人。 　　这本是最应该选择的做法，最有效率而合理的做法。 　　但是，面对女孩们展现出来的耀眼的觉悟，姜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这么残酷的事情比较好。 　　他又不是什么最终boss，没有将不可动摇的绝对力量化作阴影刻印在魔法少女们心中的必要。 　　起码走两步吧，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努力不是毫无意义的。 　　如此想着，姜黎的身体鼓动起因子能，全身各处在因子能的作用下螺旋着化为橙色。 　　形态切换，速度态。 　　即便没有音效，姜黎切换形态的行为也立刻引起了魔法少女们的注意。正在冲锋的女孩们猛地踏地停下脚步，蓄力准备强力魔法攻击的女孩们也暂时放弃了释放攻击。 　　观察敌人的样子，在获取情报后再根据情况采取行动，这是战斗的基本。 　　这种观察可以是在交手的过程中，自然也可以是在动手之前。 　　前者虽然危险，但是能看出很多东西，后者不一定安全，没有特殊的能力辅助的话，通常看不出来多少有用的东西。 　　在少女们紧张的注视下，姜黎向前迈出了一步，随后瞬间消失无踪。 　　他化作一道橙色的闪光，瞬间划过z字形的痕迹，从冲锋到中途的魔法少女们之间穿行而过，顺路击昏了所有人。 　　在那之后，姗姗来迟的音爆划过大气，被他击昏的女孩们受到狂风的蹂躏，被卷的到处翻滚。 　　而此刻，姜黎已经来到了使用远程魔法攻击的女孩们面前。 　　他没有再使用那根本看不清的高速，而是一步一步、缓慢地逼近着，同时身上再次翻涌起因子能，化为红黑相间的攻防态。 　　厚重的骨甲包覆全身各处，那副姿态简直就是移动的不落要塞。 　　一步又一步踏实地逼近女孩们的样子，无形间给女孩们造成了庞大的压迫感。 　　姜黎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现在这般狰狞的外表，究竟有多么吓人。那毕竟是怪人的模样，是人型的兽的姿态，就算出现在恐怖片里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违和感，根本不是能够展现给初中女生们看的东西。 　　在远处的时候还好，不刻意仔细去看的话根本看不真切，见惯了魔女的女孩们也不觉得有多么吓人。 　　但倘若如现在这般拉近了距离，与死亡和鲜血的味道一同迫近，那压迫感和恐惧感便会成倍的上升，就算让她们害怕得当场丧失战意也不奇怪。 　　毕竟，她们又不是真正的战士，面对这种足以触及灵魂深处的恐惧本能，比起保护其他事物的豪言壮语，守护自身的生物本能无疑会在第一时间占据上风。 　　逃跑也罢，瘫倒在地吓得动弹不得也罢，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随着姜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女孩们一个接一个地瘫倒了。 　　他看也不看丧失了战意的家伙，就这么朝着紧抱着怀中法杖、明明身体颤抖不已，却仍旧将法杖的尖端积蓄着的魔法对准姜黎的最后一位魔法少女。 　　女孩的炮击在尖叫声中解放了。那是寄宿着挥去一切恐惧感的真挚希望的攻击。 　　它落在姜黎的胸前，爆散大片火星。 　　仅此而已。 　　她尽可能积蓄了魔力的一击，只是让姜黎后仰了一下。 　　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女孩无力地跪倒在地。 　　姜黎瞥了她一眼，从她的身旁走过。 　　魔法少女们从来都不是敌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时间。 　　那些在打算离开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些结界它们无法随意进出的丘比，才是姜黎真正的杀戮对象。 　　（4k2） 第015章 焰的寂寞 　　拎起最后一只丘比，姜黎轻轻地将它的脖子掐成一团肉泥。 　　加上最开始那一只，总共114只丘比死在了结界之内。不过，这些丘比的死并不等同于全日本的丘比都死了。单单只是见泷原的地头上都存在着数只丘比，却只有一只跟随在魔法少女们的身边。 　　可想而知，日本境内的丘比至少还有几百只。 　　但不论怎么说，杀死它们之后，姜黎都觉得神清气爽了几分——不仅能解气还能得到卡，一箭双雕啊。 　　算上这些卡，姜黎的工作量又小了不少。 　　差不多需要再杀五六十只魔女，他就能凑齐足以一口气将伤势完全治愈的能量。和神灵战斗留下的让他无法用出全力的“伤势”，并不是可以随着时间流逝自然治愈的伤，而是需要使用大量能量将被神灵刻印在体内的他所掌管的“奇迹”完全冲刷掉，才能开始治愈的伤。 　　因此，姜黎本打算只在这个世界等到使用次元帷幕的机能恢复，就立刻出发去获得因子卡积蓄能量，可没想到，晓美焰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有她存在，那便可以借助轮回的力量，将这短短的一个月近乎无限地拉长，以此榨取充足的能量。晓美焰需要姜黎的力量毁灭丘比，而姜黎也需要她帮忙治愈伤势。两人之间的交易，就是这么成立的。 　　这对于小焰来说，是无比残酷的事情，可她就算不和姜黎做这个交易，也得为了拯救小圆而轮回下去，还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吃亏。至于姜黎怎么看嘛……既然她愿意，那旁人也就没资格说什么了。 　　将魔法少女们聚到一处，姜黎移动结界到小焰所处的大楼顶上，解除了魔女结界。 　　小焰刚感觉到结界的存在，一大堆魔法少女便横七竖八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们之后出现的，是解除了变身的姜黎。 　　“这么快就结束了？比上一次你被围攻的时候快了不少啊。” 　　晓美焰有些疑惑。 　　姜黎摊开双手，走到她的身旁道：“就算你这么说，现在的我也不知道之前的我是怎么想的。也许我们之间的目的并不一样。” 　　最起码，这一次姜黎的目的是终结这个轮回，这是前几次的轮回之中因为条件不足而不会去考虑的事情。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前几次轮回之中的姜黎可能也干劲不足，陪着女孩们多玩了一会儿。 　　可现在，有着明确的目的和实现的方法，那就没有必要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她们的处理怎么办？我来把她们送走吗？” 　　小焰想了想，看了看姜黎又看了看女孩们，这才回答道：“恐怕不行。她们现在是深信丘比的，输给你一次只会让她们想办法团结更多的力量再战，除非战死否则都不会停下来，哪怕再害怕也一样。她们就是有这么倔哦。” 　　女孩侧过身去，不让姜黎看到她的表情，冷声道：“与其考虑那么多麻烦事，不如趁现在杀死她们。只要她们死了，也就不可以威胁到小圆了。更何况，作为魔法少女而死去，总比成为魔女再去死要光彩点吧。” 　　看着女孩攥紧拳头，一副强忍着什么的样子，姜黎不由得笑出了声。 　　女孩大概是以为姜黎真的会这么去做吧，毕竟姜黎就算是现在仍旧是纯粹理性在思考中占据上风的类型。他和丘比之间虽然有着对人类的了解、遗留的“性格”和更加清晰的感情等区别，但在某些时候差距也不大。比如，对待人类的时候。 　　丘比会毫不犹豫地将人类视作在它们在地球这个牧场上放养的家畜，而契约魔法少女到令其变成魔女的整个过程，实质上就是从家畜之中挑选出来对它们而言合适的优质个体“吃掉”的过程。 　　而姜黎虽然不会有丘比这么多戏，但对待人类的态度也称得上是冷漠。就算有丽娜等人加分，面对怀抱着杀意袭来的人类，他还是会回敬更甚的杀意，毫不留情地屠戮殆尽。这些魔法少女将他当成魔女，心中的杀意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厮杀之中可没有缘由，一旦动了手，那无论盘外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可能左右盘内的胜负。 　　姜黎就算说要杀光这些魔法少女，在小焰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真正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次轮回里，无论哪一次与魔法少女们交战，姜黎都没有杀掉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明明无论是丘比还是魔女，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杀死，但这些被他批评地一无是处的魔法少女，他却一次也没有下过杀手。就算被围攻，就算被埋伏，他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将之击溃。 　　姜黎明明是个讨厌麻烦事的人，毫无意义的重复工作更是麻烦事中的麻烦事。 　　要说为什么的话，姜黎也只是同情她们罢了。这原本没有的感情，左右了他的判断。 　　这些魔法少女们，原本是可以作为人类的女孩过完一生的。但当她们成为了魔法少女，她们的人生便在那一刻结束了。肉体化作战斗兵器，以魔力的维护使其不变，而灵魂则是作为灵魂宝石而存在，坚定不移地滑向被绝望吞噬的深渊。 　　她们不是战士，却要承担战士的责任。 　　明明正是花季，却要在生死之间挣扎。 　　面对这样的一群被欺骗的孩子，姜黎还真下不去手。 　　在魔法少女们的身上，姜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有着不小的差别，但丘比和恶魔，破坏者和魔法少女，确实存在着类比的余地。 　　同为战争兵器，姜黎不由自主地就对她们温柔了一些。 　　命运已经足够悲惨了，要是生活比这还悲惨，那真是毫无意义。 　　“我不会杀了她们的，小焰，你就别紧张了。把她们送回去得了。”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她们一定还会来的。” 　　“没关系，她们进不了见泷原。我会张开结界，将拥有魔力的家伙挡在外面的。” 　　这就是对魔女结界的化用了。利用其识别魔力的性质和在他人踏入其中的瞬间能够决定其出现位置的性能，只要魔法少女踏入结界，就在这一瞬间让她出现在结界的另一端尽头，正好另一只脚便会踏出去。 　　以此，就能实现对拥有魔力的存在的完全隔离。而身上含有微弱魔力用来维持身体各方面功能的丘比，自然也就进不来了。 　　当然，有这么一档子事情的话，魔法少女们应该会想要攻击结界，看看能不能打破吧。 　　遗憾的是，丘比当初设计结界的时候，就让它成为了不可破坏物品。起码以魔法少女们的力量，是无法攻击对她们的魔法来说相当于“空气”、“空间”的魔女结界的。 　　只要女孩们还是魔法少女，她们就会对姜黎的这一招无可奈何。 　　等到姜黎完成了该做的事情，误会也就解除了，到时候她们各回各家，结界也就没有必要再维持。 　　这种做法，合理而省事。 　　姜黎花了点时间，将她们用空间转移的方法送到了附近城市的警局去。因为拆分成了好几批，过几天等资料一汇总，说不定会变成轰动全日本乃至轰动世界的新闻呢。毕竟，这可是200多名女孩子在同时被发现昏迷着出现在警局，正可谓是现实版的世界级未解之谜。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魔法少女们会使用魔力自带的催眠性质，让警察们忘掉她们曾出现过的事情，然后试图踏入见泷原再战吧。 　　送完最后一单“快递”后，姜黎返回了北欧。 　　他在被小焰叫回来之前，就是在北欧一带寻找魔女的踪迹，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自然是回到北欧去狩猎魔女了。 　　姜黎离开后，小焰也从大楼上一跃而下，借助魔力隐匿自己的踪迹离开了。她能搞到那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报，自然不会只是因为她有着那个限定性地只能回到一个月前的时间倒流能力，而是因为她在这么多次的轮回中确实学到了不少手段。 　　换成是其他的魔法少女，估计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解除变身，想办法从大楼内部下到最底下离开。 　　小焰在离开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寻找和她缔结了合作关系的麻美与小圆，以及必定在两人身边的沙耶加。 　　沙耶加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地差，而她也是一如往常地习惯了，将沙耶加彻底无视。 　　而麻美的态度虽然好了点，却仍旧有着些许芥蒂。就算现在有了战斗的理由，她心底的某处仍旧对自己杀死了那么多的魔女而有所介怀。就算姜黎和她说这是在帮助变成魔女的魔法少女们解脱，她毕竟只是个初中孩子，还是觉得自己杀了人。 　　不过，除此之外她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平常和小圆沙耶加有说有笑，再加上魔女也一直没有出现过，一切都仿佛变得和平了起来。 　　小焰悄无声息地回到教室里，这一天是周末，见泷原中学在周六的上午也要上半天课，而她请病假缺席了。但缺席上课并不妨碍她在放学之后去见小圆。 　　她所认识的小圆，早在第一次轮回之中就已经死了。她是为了寻找到能够让鹿目圆活下去的未来才战斗，但这个未来，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小圆们能够活下来的未来。没有那些未来的牺牲，她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所以在她心里，今天为止的一切，都是她和小圆共同谱写的故事，只不过只有她能够记得这一切罢了。 　　稍微……有点寂寞啊。 　　纵使她们都是同一人，她们却也都不是同一人。 　　小焰忽然发现，她战斗的理由，确实只是心中的执念。只要小圆能获得幸福就好，她自己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属于她的幸福，早在第一次轮回中就已经透支了。 　　正是因为她在那一次轮回中得到了原本的她不该有的幸福，现在的她才要不断轮回，将幸福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这样就好。’ 　　看着小圆那软乎乎傻fufu的笑脸，小焰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为此而付出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夜晚，姜黎回到了家里。 　　数分钟之后，小焰便按响了门铃。 　　进屋后，女孩规矩地脱下鞋，在椅子上板正地坐好。 　　“怎么样了？” 　　她的话没有说全，但她知道姜黎明白她的意思。 　　“完成了。” 　　姜黎的回答，同样简短。 　　“是吗。那么，你现在就能去将丘比们杀光了吗？”女孩挑起眉头，脸上写满了期待。 　　“暂时还不行。我们只是完成了收集而已，要恢复到那种程度，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到明天肯定就可以了。放心吧，小焰。虽然我还是没能找到袭击见泷原的魔女之夜，但现在距离魔女之夜袭来也还足有一个星期。更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她了，这次麻美也在，你还能输了不成？” 　　“说的……也是啊。” 　　小焰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还有一天，就能迎来结局了吗？ 　　曾以为永无止境的轮回，也要到结束的时候了吗？ 　　忽然感觉好空虚，好不真实。 　　女孩的心里之所以毫无波动，就是因为无法对这种尚未实现的事情产生什么感觉。 　　或许只有在真正实现了这一切的那一刻，她的感情才会如同井喷般爆发吧。 　　但是…… 　　但是因为希望愈发地近了，她心中的不安也加强了。 　　真的能够实现吗？ 　　姜黎对她描述的那股力量，真的是能够将宇宙之中所有的丘比都毁灭，让它们再也无法威胁到小圆的力量吗？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属于晓美焰的时间开始流动，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她的世界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如今的小圆和她之间距离理解都还隔着遥远的距离，她对小圆的感情，或许只会换回来一句“总感觉有点恶心呢”。 　　这未知的一切……让她发自心底地感到恐慌。 　　忽然，她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无需担心。”姜黎的声音，在女孩的耳旁响起。他弯下腰来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不被任何人左右的未来，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失去的事物不会回来，但你可以创造更多更美好的事物。相信你自己，相信你所认识的小圆吧，焰。” 　　（4k1） 第016章 我来做你的倾听者 　　那一晚，小焰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正姜黎这边房子很空，他对家具也没有什么需求，几十平的房子就用了十几平，多住一个人也占不了多少地方，还能让人气旺一点。 　　姜黎那个拥抱，本意只是想要鼓励一下这个外表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的女孩，毕竟现在的他已经通过吸收全部的因子卡取回了这一百多次轮回的记忆，知道这个女孩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可没成想，这一下子直接给人弄哭了。 　　这就很尴尬了。 　　要是过去的他只会觉得无法理解，黑瞳和赤瞳儿时的哭泣只能换来他的一头问号。后来两姐妹再大点了，他才多少明白了哭泣的理由。 　　而现在，他是完全明白了哭泣的意义。作为结果，面对像是要将一路走来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的小焰，他只能在边上手忙脚乱地安慰起来。 　　倒也不是说见不得女孩子哭泣，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人通常都是感到伤心才会哭的，喜极而泣的情况当然也有，但现在这个情况下这明显不可能。 　　小焰就连哭泣都是那么地乖巧，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抬起双手捂住脸，轻声啜泣。 　　连哭都不放声哭，究竟是打算把自己压抑到什么地步啊。 　　这样子哭，可比大声哭出来更让人心疼。那股委屈的感觉，就算不说也能让人感觉出来。 　　“……数不清了，”小焰啜泣着，颤抖着气息低声诉说着，“我轮回了多少次，小圆就死掉了多少次。” 　　就算打倒了一只魔女之夜，后面还有更多的魔女之夜在排队。拼命能打倒一只，那同时袭来两只三只呢？最终，小圆都只有变身成魔法少女这唯一一条路可走。 　　就算有姜黎在，杀光了魔女，将地表净化，停靠在太阳系中的丘比母舰也会自地外降下制裁之光，并精密地控制着让小圆活下来，逼迫她许愿。 　　只有破坏者力量的姜黎，是没法对抗能够烧玻璃球的星际母舰的。就连姜黎战死的轮回，小焰也经历过。那一次，十几艘母舰从丘比的基地跃迁而至，以传送技术将姜黎扔到了小行星带，然后几波不间断集火杀死了他。 　　连行星都不放在眼里的那股力量，根本就不是只能轻微地影响时间的小焰能对抗的。就连姜黎这个破坏者可都死了啊！ 　　对小焰而言，下一次轮回中仍旧能见到姜黎和小圆，就是最好的安慰了。而姜黎多少能取回一部分记忆，则是更好的安慰。正是因为有他这样一个能做到断点续传的朋友在，小焰才能在见识到丘比隐藏的武力之后，仍旧坚持不放弃，走在这条几乎看不见希望的道路上，直至踏入深渊。 　　“就连你也死去了好几次，而我除了躲起来，什么也做不到！” 　　“没事的没事的，那些不都过去了吗？这一次的我可是和过去截然不同，十几艘母舰不过破铜烂铁，就算成千上万也没用的，不用担心。” 　　“嗯，我相信你……” 　　小焰说着，又哭了出来。 　　要怎么样才能拯救小圆，要怎么样才能改变命运，她曾一度为了寻找这个答案而奔跑，然而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她做不到。 　　她就算得到了逆转时间的力量，在丘比的面前也不具备任何意义。就算假设她能突破能力的限制，回溯到人类史的尽头，那里也仍旧在丘比的控制之下。从最开始，她的行为的末路就不存在一点希望。 　　还好，有姜黎在。 　　有这个教会了自己真正的战斗，将自己培养成强大的战士，还让自己看到了绝望与希望的人在。 　　在他初次死亡后的那次轮回里，小焰真的是绝望了，灵魂宝石不可抑制地开始污浊，但她想着，自己至少要再见一次小圆和姜黎，向他们道个歉，这才没有变成魔女。而姜黎在使用因子卡融合了记忆之后，只是摇着头耸了耸肩，态度轻松地就像只是打输了一把游戏。 　　——没什么，只有现在这点力量，能赢才真是有鬼了。要是我能拿回全力，将它整个文明毁灭掉都不是问题。 　　他那时候的样子，小焰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因为，那时的姜黎给了小焰全新的希望。 　　正是因为姜黎确信自己能够做到他所说的事情，小焰才会为此而继续轮回。一遍又一遍地度过相同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地直到最后仍不放弃挣扎，却不得不目睹相同的结局。 　　小焰的心在这个过程里早已千疮百孔，但她就像是愚公一般，直到把丘比这座山移开为止，都绝对不会放弃。 　　“我不敢和小圆说出真相，哪怕她是那么温柔的人，在见到事实之前也不曾相信过我。现在她知道了真相，我又不敢告诉她我经历了什么。我很想和她倾诉，做梦都想这么做，但这份压力绝对不能给她。” 　　“所以你就甩给了我？合着我就是个垃圾桶？” 　　姜黎给自己整了把椅子，在小焰面前坐下。 　　“那可没有！只是……只是你也是这一切的经历者，我们互舔伤口，可不算是倾泻压力，不如说，彼此都能轻松一点……” 　　“好吧好吧，那我就做你的倾听者。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清理完那帮宇宙垃圾，我差不多也就该走了。我身上也背着和你差不多沉的包袱，可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姜黎这话一出，原本还没止住啜泣的小焰愣住了。她放下双手，露出哭得通红的大眼睛，呆呆地看向姜黎。 　　这个耿直的家伙，就算得到了感情脑子还是不转弯，这种话是现在这个场合能说的吗？ 　　小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她指了指姜黎在起居室弄出来招待她，但两人却都没有坐过的沙发，让姜黎坐过去，然后轻飘飘地起身，甩动着一头黑长直坐在姜黎的右边。 　　女孩朝着左侧倾斜身体，大大方方地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其实，比起怕给小圆压力，我更怕她觉得我好恶心。正常人是不会接受时间穿越这种事情的，就算知道魔法少女的存在恐怕也很难转变观念。一个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知晓你一切的人，声称和你关系在不存在的时间中多么多么好而凑过来的陌生人，只是想想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实在是太恶心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如果能以真正的陌生人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试探出来的话，我会暂且将对方当成友方的。” 　　“你确实是这样的人，所以每一次轮回里，我都能在最初就得到你的帮助。在这方面，真的非常感谢你。” 　　“哎呀，你是这么礼貌的人来着？明明是邻居，初次见面的时候却连名字都不愿意说？” 　　姜黎那夸张的语气，分明是在调侃小焰伪装出来的那副冷漠的外表，这让小焰不禁轻轻地敲了他的大腿一下。 　　“……对我来说，小圆究竟是谁呢。” 　　女孩叹息着，迷茫地发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她自己无人能给。 　　到底是她记忆中的那些小圆，还是现在的这个小圆，亦或者说，在小焰的心中已经将所有的小圆重合在了一起。 　　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越是轮回，她和小圆之间的关系便越是疏远。一起度过的时间也好，建立起来的感情也好，都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消失在被她亲手抛弃的可能性之中。 　　在更多的轮回里，她们两人之间就连话语都无法相互理解，一切的交流，都是建立在小焰的耐心和小圆的善性之上才得以成立。 　　明明是想要拯救小圆——拯救和自己在一起的小圆的，最终却无论哪一个条件都无法实现。所以，小焰才会只求保住小圆的命，不去考虑那些奢侈的事情。 　　就算最后在她的身边没有自己的位置也无所谓，就算拯救了她自己也只能是个路人也可以。 　　只要她能活下来，小焰就满足了。 　　听着小焰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姜黎感觉他多少窥探到了女孩的内心世界。 　　她对小圆的感情，是爱啊。 　　哪怕不记得自己也无所谓，哪怕自己无法拥有她也无所谓。 　　只要她幸福，那自己也就能感受到幸福。 　　如此究极的爱，深沉的让姜黎这个感情萌新有些呼吸不畅。 　　要是赋予这样的小焰鬼神之力，怕是第二天她就亲手把丘比全族给处决了。 　　——嗯？ 　　这想法，说不定也可行？ 　　姜黎想了想，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要再给这个女孩提高难度了。况且，她已经是魔法少女了，灵魂部分物质化而变得不再完整，嵌入绝望转换机制之后亦是不再纯粹，能不能转化成鬼神还不好说。这要是失败了，起码也是灵魂破碎的下场，女孩绝对是活不下来的。 　　这里就老实地按照“交易”的内容，由自己来给这无限的轮回画下句点吧。 　　“我一定要……亲手……保护小圆……” 　　女孩嘟囔着说出心中的执念，不知何时倚靠着姜黎睡着了。 　　她原本并不是这么没有防备的人，在数次轮回之中经历过猜疑、背叛和偷袭，一个人生活还得小心丘比算计，她早已经千锤百炼。可今天，她确实是放松了下来。 　　身边的这家伙，可是个究极的防御。有他在，就是天塌了也没事。 　　他是小焰尊敬的老师，是无比信赖的同伴，是…… 　　在他的身边虽然和在小圆的身边不同，但小焰仍旧睡得香甜。 　　姜黎抬起左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然后摸出了崩坏卡，将衣服留在原地，把女孩传送到了隔着一面墙的床上，现造了一床被子传过去给她盖上，最后再把衣服放到床头柜上。 　　刷刷地做完这一切，对此完全没能察觉到的女孩仍旧在熟睡，姜黎也在沙发上躺下。 　　次元帷幕的力量是最先恢复的，毕竟原本那也是只要等着自回体就能修复的机能。 　　姜黎大可以现在就跑，等自己的事情办完以后，再回到这个时间点来，完成自己和小焰的交易。但他不想做这种虚假的事情，而且他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完成要做的事情。他所面对的敌人，可不是一个星级文明能相提并论的。丘比全族只是因为计算出来宇宙终究会因为熵增而寂灭就大张旗鼓地开设了“地球牧场”，这在神灵看来估计就和人类在看一群蚂蚁商议着阻止天黑一样可笑。 　　认知肤浅就不谈了，将错误的道路贯彻到底的这份执行力，更是令人无语至极。 　　神灵本就掌握着宇宙真理，以全盛期的力量更是可以随意对其进行调整。可以让1+1=3，可以让引力的方向和过去完全相反，甚至可以让人类认知中的四大基本力少掉1到4个……宇宙在他的掌中，只是一块可以随意涂抹的画板。 　　如果不是姜黎从他那里夺走了一部分他本已经吸入体内的恶魔的力量，那他更是会恢复成创世神，能够随意捏制宇宙，随意所欲地创造世界，而不是只能在已有的成果之上修改。 　　这样的家伙居然是敌人，这份绝望何止是大？ 　　在姜黎的面前，又何尝有过能看到胜利曙光的希望？ 　　更不用说，他还不可能像小焰这样轮回，毕竟玩时间也是神灵的权柄之一，至少现在姜黎是玩不过他的。 　　机会只有一次，而选择则是没有。 　　对姜黎而言的希望，只有他自己对于神灵力量的推测，以及上一战中和丽娜一起赌命在神灵身上制造出来的“缺陷”。 　　他要靠这微小的希望，给所有世界赢得未来。 　　“本来就是必须得赢的战斗，现在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理由而已。” 　　为了不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化为乌有，也得打倒神灵，让他放弃会将神造宇宙周围的一切世界都卷入毁灭的做法才行。 　　如此想着，姜黎依靠习惯的力量，让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他和小焰，确实是不同的。小焰有小圆，还有他。 　　而他，虽然幸运地有丽娜这个同伴在，但更多时候还是只能靠自己。 　　（4k） 第017章 丘比的文明，绝版哒！ 　　次日一早，姜黎神清气爽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只要彻底放空大脑，停止思考，人就会变得舒服起来。就算脑子不需要睡眠，心灵也需要这种休息。 　　收拾了一下房间，开窗通风之后，姜黎便拉开了靠墙的折叠桌，一挥手在上面做出了饭菜碗碟和勺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姜黎还是不会做饭。但是，他可以将自己吃过分析过结构的菜品原原本本地再现出来，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做饭了，原材料直接从空气之中拿，方便快捷。而吃饭之后也不存在洗碗，碗筷之类的全都变回空气就完事了。 　　姜黎若是肯勤学苦练，那以他的条件没道理学不会做饭，可他拥有粒子操作的能力，在这方面就偷懒了。别说勤学苦练，至今他也没去学过。 　　只要吃过，就算是会做了吧。 　　把地方收拾出来，姜黎去敲了敲门叫醒小焰，然后便等她一起吃饭。在这个轮回之中这还是第一次，但在之前的轮回里，这已经是习惯了。现在姜黎取回了所有轮回的记忆，自然也就顺从了这个习惯。 　　他和小焰在一起度过的时间，仔细算算的话甚至超过了八年。不过，这八年里只有最后的一个月是被世界所承认的，剩下的只存在于两人的记忆之中。 　　足足八年的时间，两个陌生人只要没闹掰，磨合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小焰迷迷糊糊地醒来之后，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便彻底清醒过来。她摸出灵魂宝石往脸上一贴，全身便在暗紫色的魔力光辉下净化了一遍。这是魔法少女专用的清洁方法，同时也是保养方法。她们的肉体毕竟是兵器，而兵器自然会有兵器专用的一套处理方案。至于还是人类时的习惯，除了必要的睡觉和吃饭，别的她都在轮回之中舍弃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魔法少女也不需要排泄，所有吃进去的东西都会分解为魔力而被储存起来，真就是宅男梦想中的究极美少女的配置。 　　两人面对面坐下，按照日本的习俗说完“我开动了”之后，安静地吃起饭来。 　　小焰不是会在吃饭的时候聊天的类型，而姜黎知道这件事后就没在吃饭时和她说过话，食不言也挺好的。 　　简单但营养充足的早餐很快便结束了，小焰平静地看着姜黎将餐具处理掉，抬手将桌子折回到墙边，然后走到门口拎起包。 　　她今天还得去上课。 　　女孩穿好鞋，转过身来看向这个打算送走自己再出发的男人。 　　“姜黎……” 　　“怎么了？” 　　“你真的能——不，没事。加油啊。” 　　姜黎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包在我身上。我们放学见。” 　　晓美焰踏上了属于她的道路，被冻结在原地的时间正在一点一滴地破冰。 　　而姜黎，也要去做他能做的事情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之内就能结束一切。因为，他有能做到这件事的力量。 　　回到起居室，他在沙发上坐下。 　　要去讨伐丘比，整理好必要的信息是前提。首先，地球上这些个体可以放着不管，只要搞定了储存它们的灵魂的仪器，它们这些远程操控下得以活动的终端自然会停止机能。 　　太阳系里的那艘母舰，应当作为第一个目标。不然它极有可能炮轰地球要求小圆许愿，只要小圆许下愿望，能用来逆熵的能量自然也能用来轰击姜黎。姜黎不觉得这种攻击能把作为支配之帝皇的自己怎么样，但小圆一旦许愿，那他可就失败了。 　　然后，就是丘比的根据地们了。这个文明相当强盛，殖民的星球数十颗，单纯用作工厂的无人行星近百颗，兵力难以计算，难怪它们能发展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黑科技。 　　只靠姜黎自己的力量，打掉一颗行星就会空蓝。而这，还是将炉心运转到极限，把力量提升到十倍化的结果。 　　说到底，姜黎这个新形态的力量，主要还是体现在支配上。只要还有力量供他支配，那他就能近乎永动地以自身能够承受的极限战斗下去。 　　丘比可是有那么多黑科技，可供支配的力量绝对有的是。 　　根据因子卡中获得的情报，姜黎费了点时间搞懂了它们脑中所记忆的那些坐标。其实现在的他也拥有接入丘比的神经网络的能力，但这种打草惊蛇的事情就没必要做了，要是人家分析一通决定围攻地球，姜黎可保不住这么大一个目标。 　　敲定行动顺序之后，姜黎立刻动身。 　　他拿出里面封存着神灵威光卡的爆血制御装置，向里面注入因子能将之唤醒。同时，另一只手拿出了崩坏卡。 　　空间骤然扭曲，姜黎出现在月球上。这里的坐标，是在之前的某次轮回之中记录的。当时小焰不相信姜黎的力量能与丘比对抗，毕竟丘比可是星际文明，于是姜黎便带着她来到了月亮之上，要不是姜黎同时还以力量保护着她，小焰的身体可能会被宇宙辐射和真空环境给破坏地不成样子。魔法少女的战斗领域只是地表，修复简便的身体并不能在地外存活。 　　收起卡片，姜黎将两只手都握在了散发出红白二色光芒的制御装置上，然后将其往两边拉开。制御装置顺从着他的力量分成了两个光团，被他一左一右地拍在腰侧，挂在了腰带上。 　　光芒熄灭，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两个挂件再次连通姜黎的身体，从那上面传来了类似血脉相通的感觉，就好像它们其实是姜黎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左侧的无瑕的白，右侧的深邃的红。神灵威光与因子能彼此呼应着闪烁光辉，提升着力量的波动。 　　在力量的波动抵达顶点的一刻，姜黎将双手在前方交叉，然后落下双臂，把手掌拍在了两块挂件之上，以两条手臂作为通路，将神力彼此勾连。 　　“——变身！” 　　一如初次变身为支配之帝皇的时候，姜黎的腰带忽然放出一圈金色的光环，而光环又朝着姜黎的头顶和脚下各放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光环。 　　上下的光环骤然向中间的光环缩合，姜黎的身体也随之向内压缩，最终与光环一同缩为一点。随后，光之奇点猛然炸裂，银白色的骑士从中显现出来。 　　银白色的躯干和裙摆，黑色的四肢和勾勒表面的金色纹路。 　　支配之帝皇，再一次出现在世界上。 　　如此不详的存在即刻引起了世界的注意，整个宇宙都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姜黎能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的空间在排斥他。 　　可惜，排斥的力度只有这点，根本不值得姜黎分心去注意。也不知道是他适应了还是附属世界的宇宙比神造宇宙在强度上差点，世界的反抗说得上是微弱。 　　以右手抓住左腕，姜黎轻轻地转了转左手，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便在原地扭曲空间，跃迁到了停驻在天王星附近的丘比母舰附近。 　　他倒是想直接一出现就贴脸，奈何丘比的技术是真的高，母舰的周围甚至有反跃迁力场，让他无法在那里打开空间门。 　　不过，隔上一点距离也一样。正好可以测试一下它们的防御性能。 　　姜黎随手捏了一把剑，便在上面聚集起猩红的光芒。 　　异常的能量源直接引起了丘比母舰的注意，但这时才注意到已经迟了。 　　总长度超过一百米的光之一闪，从头到尾地将这艘母舰横向切开。丘比母舰的表面上明显浮现出了类似防护罩的东西，但姜黎切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看来，它们所获得的能量，距离真神的力量还是差得远。 　　以丘比特有的感知方法确认附近没有活体存在之后，姜黎再一次张开空间门，直指丘比的母星。在母舰亮出防御罩的时候他顺手摸了一下，支配了构成防护罩的能量和构筑方法，靠着这份庞大的能量，他跨越星系，出现在了宇宙的另一端。 　　从宇宙中去看，这颗行星还是挺漂亮的。整体泛着红褐色，就如同赤金构筑的行星一般。这么大一块赤金，怕是换不成龙门币啊。 　　而在这上面的若干白点，则是丘比们的建筑以及丘比的日常用躯体们。根据姜黎开小窗偷窥所见的景象，丘比的日常用躯体的构造与史莱姆很像，能够自由控制大小形态和重量，胜任日常中的各种需要。 　　这种躯体的造价可不便宜，一个意志通常只能拥有一具，一旦其坏死便意味着到达一个生命周期，对应的意志也会被转入备份库，移交殖民星，而母星这边则是换上新培养出来的幼体意识。 　　靠着这种方式，丘比才扩张到今日的规模。它们自身就已经是个规模庞大的文明了，在它们的控制或监视之下的文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它们的手，可是长得都伸到宇宙另一头的银河系去了。 　　但是今日，全部的丘比都会绝版。 　　姜黎抽出卡片，将之拍在自己的胸口上。支配之帝皇的形态是全新构筑的身体，这具身体上可没有恶魔之眼，而其功能由炉心接管。 　　换句话说，在现在的状态之下，姜黎能轻易地看出其他生命的灵魂本质所能化成的力量。他想的话，将之引出也是可以实现的。 　　随着卡片化为光点落入体内，姜黎腰带两侧的挂件释放出闪耀的光芒。这一次的敌人不是神灵，没必要太拼，只是击碎行星的话，十倍化下的正常出力就能办到——这一发攻击能直接打到地核去，剩下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了。 　　红色与白色的力量汇聚到胸部的炉心之内，在刻意引导之下激烈地对撞起来。从两股力量的夹缝之中，毁灭一切的力量诞生了。 　　吱——！ 　　宛如指甲盖划黑板一般的尖锐声音，在本不可能传递声波的宇宙之中回荡。 　　这算啥？宇宙的悲鸣吗？ 　　姜黎不知道。 　　可他清楚地感觉到，四周空间对他的排斥力度瞬间就翻了一倍，而且还在上升。 　　湮灭能量的出现危及到了宇宙的存在，触及到了世界的底线，它会开始试图排除姜黎也是必然的。 　　姜黎无视了这一切，将双手在面前交叉，随后朝着两侧拉开。自他的掌心之中，螺旋着缠绕在一起的因子能与神灵威光所构筑的光之柱被拉扯出来。 　　本就处于临界状态下的两股神力，失去炉心的控制后立刻便开始过载，崩塌为品红色的湮灭能量。 　　在姜黎的支配之力下，湮灭能量短暂地服从于他，缠绕在他的双臂上。随后，姜黎向前竖起右前臂，将左手的指尖抵在右肘上。 　　【Critical Flare Execution】 　　在低沉的神文声中，品红色的L型光炮爆射而出。 　　湮灭能量构筑而成的光之洪流，眨眼之间便击穿了这颗行星表面的大气层，带起一圈圈空洞的同时亦是粉碎了一切防御措施，笔直地轰击在行星的表面并将之击穿，直达地心。 　　而这一过程，只用了十几秒。 　　毫无疑问，这颗行星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面对宇宙之内的存在，湮灭能量是无敌的。就算是神灵也只能想尽办法抵消，亦即丢出祭品让湮灭能量去湮灭不重要的东西，其他的生命体若是妄图防御，未免太过可笑。 　　姜黎再一次抬手扯出空间门，然后来到这颗行星已经显露出来的地核旁。 　　他触摸了一下地核，将维持行星存续的伟力支配而来。 　　有这份力量打底，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容易。 　　获得这份力量的他，甚至要比当初与神灵战斗时的他还要强出些许。而且由于支配源就在身边，用完了力量之后可以继续取——反正地核之中的能量要远比姜黎的承受上限高，供他取用个三四次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姜黎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打开一道空间门，将门的另一边开启在丘比其他行星的上方，然后发射光炮。 　　如果姜黎对空间的掌控能力再强一点，那应该能让空间门的另一端同时开启在所有目标的上方，然后降下打击，不过这样一来，湮灭能量被分流后也会变弱，打击效果会没那么好。 　　这样一个一个点名也无所谓。优先摧毁工厂行星事情就会简单起来。就算丘比的舰队过来，那也只是一扫团灭然后继续爆星而已。 　　银白色的恶魔，在今天将恶名传遍了宇宙。 　　（4k1） 第018章 宇宙的保卫机制 　　比起宇宙因热寂而灭亡的危机，发生在眼前的这件事无疑是更大的危机。 　　宇宙中的诸多星际文明，根本没有想到如丘比这般古老而强大的文明，居然会因为区区一个不明生命体而陷入到危机之中。 　　以丘比所拥有的黑科技，就算制造人工可控的黑洞也只是信手拈来的常规操作罢了，论起武力，它们还拥有着值得夸耀的数学率武器，甚至能够通过展开特殊力场在一定范围内干涉因果律，死星之类的行星武装的数量更是超过了某些文明统共占据的行星数量。 　　然而，它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成为了银色恶魔的食粮。 　　姜黎最喜欢的，其实就是这样的敌人。强是强，但上限没有超过他能应付的范围。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展现出来的力量越强，他得到的提升也就越大。如果以数学率武器攻击他，那他便能掌握数学率攻击的方法，如果以因果律武器攻击他，那他便能习得操控因果律的技术。虽然这些技术的存在都只是暂时的，而且姜黎事实上并没有理解原理，但作为武器使用这种没有难度的事情，他还是能做好的。 　　战争持续的时间随着丘比投入的兵种变得复杂而开始拉长，姜黎原本和小焰约好一天就能了事，可事实上他用的时间远远超过了这个数。 　　大约一星期后，姜黎偷掉了丘比所有的基地和占据行星，让它们只剩下了舰队，不得不分出兵力临时寻找能够补充资源的行星。 　　它们惊讶于姜黎的存在形式，想要将他捕获并进行研究，最好能进行批量生产。这种能够单体进行星际航行，并且以一己之力便与它们的文明战斗的技术，它们非常想要。 　　要说为什么，丘比可是宇宙的警察。宇宙的安危由它们来保护，不受控制的力量当然应该由它们保管。至于什么是不受控制的力量？那自然是所有没有被掌握在它们手中的力量了。 　　原本就因为契约的缘故打算消灭丘比的姜黎，现在更是多了一个消灭它们的理由。宇宙的发展不需要这种霸主，硬要说的话，这种非要对全宇宙指手画脚并打算施加干涉和控制的行为，比宇宙热寂的终末可怕多了。 　　在被偷掉行星的时候，丘比最先损失的便是所有的兵工厂，用于居住的殖民星倒是得以及时转移，让所有的个体都进入战时状态，调动大量兵力处理姜黎。因为它们最开始没有动用全部兵力，姜黎才得以偷掉所有行星。而等它们发现姜黎的威胁比预判的还要高，便开始动用全部兵力，使得这场战斗进入了拉锯战。 　　——丘比是无限的。 　　白毛怪物用来自我介绍的这句话的意思，姜黎在和它们交战之后才真正得以理解。 　　丘比这个文明的发展程度为什么远远凌驾于其它文明之上，为什么全族进化到最后都舍弃了感情，变得像是机械一般，但又莫名地保有着追求利益的本能行为，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是同一个。 　　因为，丘比们在进化的竞赛之中脱颖而出，所以被这个宇宙选为了自身的保卫机制，它们会在自发生效的因果律的引导下，时时刻刻以最短的路程实现其目标。 　　在这种引导下，它们进化成了宇宙警察，为了几十亿甚至上百亿年之后的热寂，急火火地打造行星牧场，将尚未踏出新手村的萌新们拿来充当消耗品。 　　宇宙之中拥有感情的种族又不只是人类，服从于它们的附属种族有七成以上都拥有着感情，剩下的三成也是因为效仿了丘比们的存在方式做了改造手术，才丢失了感情这种精神现象。 　　从这些种族里面挑一个牺牲，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它们可是附属于丘比的种族，是自己人。 　　这也是姜黎认为丘比并非完全类似机械的存在，而是会追逐利益的生物的原因之一。消耗自己的附属种族这种事情，明显不符合联盟共同体的发展需要，所以就只好去找被怎么对待都无所谓的外人来当祭品。 　　既然它们的想法是这样，那反过来被灭了也只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要拯救世界，所以需要人类牺牲。就算只有人类的牺牲有用人类也未必会接受，更不用说不只是人类能被作为祭品献上，这种不公平的事情，要怎么让人接受？ 　　无非用力量说话罢了。至于拯救世界？连命都没了，还有余力去管世界吗？ 　　就算人类有着拥有圆神的未来，大概也会留下祸根。让她消灭丘比，她八成办不到，就算许愿成为神也一样——因为她的想象力有限，许下的愿望估计也会很单纯而导致能力单一。 　　或许，最终的胜利仍旧会属于丘比也说不定。 　　往前数两次的轮回里，小焰被察觉到其异常的丘比召来魔法少女gank，趁此时机制造事故杀害了小圆的妈妈，逼迫她许愿。那一次轮回之中，丘比们以此获得了充足的力量，而小圆也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被告知了一切的真相而堕为魔女。 　　那只魔女，被丘比形容为仅需要十天便可以毁灭地球。当时见泷原幸存的魔法少女只有来迟一步的小焰。丘比感受着小焰心中的绝望，以它那副只有微笑表情的嘲讽脸如此说道： 　　“啊，不过这之后就是你们人类自己的问题了。毕竟，我们的能量收集治标已经达到了呢。”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人类就没有用了。地球不是人类的地盘吗？那发生在地球上的事情，当然就要由人类自己解决了。我们丘比可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不会未经允许介入其他文明内部的。 　　不过，就算想要允许，那时的地球上人类都快要灭绝了，也没有谁有哪个资格代表全人类并获得承认，进而做出丘比觉得可以的“允许”。 　　说白了就是用完了可以扔了。人类在丘比的眼中已经没有价值了，就算灭亡也无所谓。在宇宙的热寂问题被解决的未来之中，没有人类的位置存在。 　　这就是丘比的态度，而这种态度，自然也可以被反过来用在它们的身上。 　　姜黎要实现和小焰的约定，所以要灭了丘比，一只不剩，它们文明的未来就这么被决定了。靠拳头大到处搞事的人，最后被更大的拳头制裁了。 　　一切攻击方式都会被抵消并奉还，集体攻击的话会被空间转移之类的方式恶心到，若是抛下空间锚，亦会被姜黎以丘比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破除。 　　什么叫不讲道理啊？ 　　宇宙之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生命个体存在？ 　　就算穷尽丘比一族的全部计算力，它们也无法解析并提出应对姜黎所使用的力量的方法。 　　不仅没有靠谱的理论，就连材料学也挡在了面前。 　　能够挡下湮灭能量的东西，宇宙之中并不存在。 　　所以，丘比们选择了用命去填，和姜黎打消耗战。没办法，就算它们亲身体会了姜黎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的事实而想要放弃姜黎，也会被姜黎追着打，最后只能拉扯起来。 　　无论是常态下的姜黎，还是现在这个升阶了的姜黎，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丘比们可能忘了，它们的本质与兽有牵连。无法称之为人的存在，同时又与神无关，那大多数情况下都可视为兽，换而言之能爆卡。 　　因子卡是姜黎的能量源，而丘比们释放的攻击一旦被他支配，亦会为他提供新的能量。 　　只要丘比们还存在着，姜黎就是永动的。 　　更不用说，周围还有不少行星。真缺能量了，还可以打碎一个用地核补补。 　　从最开始，这一战中丘比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计算出这一点之后，丘比们立刻开始尝试开发能够超越姜黎的极限，一发把他打死的究极攻击手段。 　　开发所需的时间经过测算，大概需要上百年。 　　然后，丘比们就开始干活了，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起来，设计上用命去阻拦姜黎的防线的临时占用的行星之上，大量的工厂开工了。 　　时间对于它们来说是无意义的，因为它们的种族早已经超越了死亡，以分离灵魂和肉体、定时上传记忆保证自身数据容量充足的方式，让个体得以近乎永久地存续下去。 　　所以，明明还有几十亿年，它们便已经开始解决热寂问题了。 　　而这次只是个用时上百年的小工程，根本算不得什么。当一整个庞大的文明合为一体，如同一个单独的个体般动起来的时候，这个效率是非常可怕的。 　　而这时，姜黎正在为丘比杀不光这件事而害愁。 　　丘比量产身体的速度，远比他杀伤的速度要快。他每杀一百只丘比，就会有一万只丘比和配套的武装一起被造出来。 　　这就是文明的力量，是姜黎就算掌握支配之力也无法相比的力量。 　　坦白说，丘比真的很厉害，不只是文明的发展程度，能够为了解决全宇宙的问题而努力并得出成果，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世界。 　　只可惜，它们从前提开始就错了，越是努力便越是令人生厌。 　　这个宇宙会热寂？我世界的破坏者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有本事去宇宙外面看看，了解一下承载着宇宙们的虚空海，时刻都有可能诞生新的宇宙和创世神的虚空海。 　　和它之间存在能量交互的宇宙，根本就不是封闭系统，虽然宇宙有着固定的寿命，但那也只是在变换形态之后，等待着再一次变换成宇宙的必然现象罢了。 　　这种现象，也许只有创世神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而热寂这种笑话，也就是局限于一个宇宙之内的居民们吓唬自己罢了。 　　所以，面对坚信自己正确并不会将其他存在的意志放在眼里的丘比，姜黎只好让它们再也动不起来，以此阻止它们继续犯错。 　　原本是保卫机制的丘比，继续膨胀下去的话，迟早会将自己之外的所有文明都因为各种理由而牺牲掉。它们是这个宇宙的癌。 　　而癌，必须要切除。 　　姜黎停止了战斗。 　　像这样继续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他可不想再耗下去了。 　　他调动起被他吸收的丘比的因子，将自己的精神接入了丘比的网络。 　　“虽然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惊讶了，但没想到就连我们的精神网络都被你入侵了呀。” 　　丘比的声音一如往常。就算发生了战争，它们也没有生出任何情绪波动。它们只是单纯地，对姜黎感到好奇而已。 　　面对这样的敌人，肉体上的击垮不能迅速实现的话，就只能转为精神上的崩溃了。 　　姜黎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情报，将他对宇宙与虚空海的认知打包送给了丘比。 　　丘比们并不想要相信这样的事情，但姜黎的存在便是对他所提供的情报的最好证明。于是，丘比们只能选择相信，然后更换拯救世界的前提，开始新一轮的计算。 　　在虚空海之上存在着无限的宇宙，而每一个宇宙的寿命上限都是从出现之时便被决定了。如果没有出现姜黎和神灵这种家伙大战而导致“身受重伤”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会在既定的时刻走向终点。 　　这种几乎无法改变的事情，丘比仍旧致力于改变。这是被宇宙选为保卫机制的它们的宿命，就连早已丧失了生存本能的它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或许，它们只是为了解开谜题？ 　　姜黎瞥了一眼陷入停滞、将全部资源投入到计算之中的丘比们，开始积蓄力量。 　　它们已经死了。 　　这个文明正在计算以它们现有的科技无法解决的问题。说到底，不能到宇宙的外面看看的话，就连能够支撑计算的理论都得不到，再怎么计算都是徒劳的。 　　因为处理了无法处理的问题而死机的这个文明，已经在事实上走到了尽头。而姜黎要做的，就是避免它们忽然开窍而放弃研究这个问题，然后继续对人类下手。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能量，而连热寂都能够对抗的能量，拿来干什么不行？它们说不定会正视人类的价值，将人类作为能量源饲养起来，这样的未来还是免了吧。 　　随着品红色的光辉无数次地照亮这一片宙域，丘比们最终被一只不剩地清理干净，在姜黎使用各种方法探测之后，确认完全不存在个体的反应。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拍了拍脑袋试图驱散精神上的疲劳。 　　这样的驱散方法当然是不可行的，所以，他选择返回地球。 　　去睡一觉或者和小焰聊聊天，应该能好很多吧？而且，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估计早就担心地不行了。 　　（4k2） 　　PS：为了避免猝死换了班，以后更新时间也会逐步调整，尽量不再在天亮时刻更新 第019章 地球上的二三事 　　时隔一个月，姜黎回到了地球上。 　　消灭一个庞大的宇宙霸主级星际文明，居然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事情说出去估计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信吧，就算是体量相同的两个文明之间开战，都不应该这么快就打完。 　　没办法，谁让姜黎是个正常情况下不该存在的挂逼呢。 　　他确乎是开了挂了。 　　以他十倍下的正常体量，远不足以击溃一个这么大的文明。就算耗尽全部能量，了不起也就是将自身的必杀打入地心，促进一颗行星自我崩碎罢了。可他偏偏有一手连神灵都束手无策的支配能力，这就让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能量源到处都是导致能量几乎等同于无穷，来自外敌的攻击亦可以在支配能力下抵消，虽然姜黎的能力因为他自身的承受限度而存在上限，但丘比一族超过上限的部分太少了，纵使能让姜黎受伤，也无法让他承受一时半会儿自愈不了的伤势，就结果而言，一切的攻击都只是加快了自身的灭亡，除此之外再无意义。 　　这一战让姜黎彻底丈量了自身的能力，作为复健运动来说简直不能再好。 　　对自己的力量有数了，那接下来究竟能冒多大险也就明确了。 　　不过在那之前，稍微休息一下总不过分吧？ 　　不眠不休打了一个月，这种高强度的经历姜黎还是第一次体会。而且，他也需要去找小焰报个平安，顺带着道个别。 　　一声不吭就跑了固然也可以，但这样一来小焰绝对会担心死的。八年的交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不用说还是近乎于相依为命的关系，只有彼此在不断回溯的一个月之中保有相同的记忆，这样建立起的友情可是比什么都坚固的。 　　在这一个月里，小焰每天都会尝试三次回溯时间，看看姜黎还活着没。而姜黎每次察觉到的时候，都会顺势支配她的能力，时停打上一套。不得不说，这确实帮姜黎节省了很多时间。前期偷行星主要靠它帮忙。 　　一个月的时间并未让地球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见泷原还是原来的样子，人类不可见的结界将非人的存在死死地阻挡在外，除了人类所使用的通讯手段之外，没有任何方式能让外面的家伙知晓里面的情况。 　　见泷原中学今天也一如往常地进行着正常的授课，小焰就像个普通的学生一般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听课，而沙耶加和小圆则是对着笔记本奋笔疾书，恨不能多长一只手。这个时代虽然要比姜黎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地球都偏向于近未来，但发达的科技并未全面进入课堂。 　　为了保证学生们能有效地锻炼大脑，写字是无法回避的事情。不过，与之相对，教师们所使用的黑板倒是用上了高科技的AR成像技术，板书大多也是事先准备好的课件。偶尔老师们也会露一手，秀出来个人风格强烈的板书。 　　轮回已经结束了，小焰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 　　大约是在姜黎离去的一星期后，地球上的丘比们便全部掉线，从像是玩偶般的活物变成了真正的玩偶，让世界各地的魔法少女们陷入到混乱之中。不过，因为魔女们依然存在着，魔法少女们的生活节奏并没有变，因此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预定要造访见泷原的舞台设备的魔女，在约定之日如约而至，然后被姜黎的结界关在了外面，怎么绕圈子都进不来，只会出现在结界的另一端。然而，不知道它是中了什么邪，它干脆就一直绕着见泷原转圈，死心眼地不走了。于是，周边城市中一直关注着见泷原的魔法少女们合计了一下，组了个10人团把它给讨伐了。 　　有与姜黎一战的挨打经验，她们与舞台设备的交手稳（song）了很多，最终一个人没少地通了关，之后还开了个party庆祝了一下。至于其他的魔法少女们，当然早就各回各家了。她们也都是些小女孩，年龄最大的才高二，都是需要上学的年纪，就算偶尔会出现无家可归也没学可上的个例，也有自己的“狩猎场”或者说家乡要保护，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 　　那之后，对这个世界而言静止了数年的时间开始流动，不过因为过去也曾有数次讨伐过魔女之夜，小焰的时间暂时还会停滞一段时日。至今，她仍旧算是在复习，所以还能维持得住好学生的人设，若是以后出现了新课程，或者升到了新学年，她其实学习并不怎么好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对此感到恐惧的小焰如临大敌，绷紧神经开始预习课程——她可不想在小圆面前崩了人设，品学兼优、体育万能的设定必须一直维持下去才行。 　　所以，她上课时做出的那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只是表象，实际上她完全没在听那些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 　　久违地认真学习，一度让小焰忘记了现在还身处轮回之中，每当下课或者放学，她便会记起来不知道正在哪里战斗的姜黎，并由衷地感到担忧。 　　姜黎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女孩的一日三餐都是依靠便利店解决的。魔法少女的身体不需要考虑营养均衡的事情，只要饱腹就行，所以她便只是胡乱对付过去就算。如果姜黎还在的话，大概会用他那套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理论，要求女孩必须肉菜均衡，确保营养充分，并且拿出一桌子饭菜来，陪着她一起吃饭。 　　女孩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使用自身的能力，对自身限定性地发挥效用，将自己减速，使自己以外的一切的时间变得如同被加快一般，直到姜黎回来为止。这样的用法她已经忘记是哪次轮回中开发出来的，不过她只要记得包括操控时间对自身进行加速、减速在内的一系列用法，都是她和姜黎一起开发的，并且将那些日子里的美好记忆一直留存心中就足够了。 　　和巴麻美一样，女孩的能力也几乎被开发到了极限。不过，她最后也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因为她想要陪小圆一起上学。 　　姜黎的事情固然很令人担心，但不能厚此薄彼，无论是姜黎还是小圆，她全都要。 　　结果，就是日子直接这样平淡地走过了一个月，期末考试的时间快到了。 　　沙耶加偶尔还会感叹几句真不敢相信现在的日子居然会变得这么好，并表示没想到姜黎和转学生都是好人，当初真是错怪他们了，而小圆则是略微有些失落，但又十分愉快地回归了日常。 　　在小圆看来，果然还是现在这样安全、平凡的每一天最为珍贵，虽然自己以为能够为他人做到什么的想法泡汤了，但这总比被丘比骗了而给大家添麻烦来得好，而且，现在还有小焰、沙耶加和麻美学姐在身边，只要持之以恒地去寻找，终究会有一天找到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 　　她仍旧是那个有些怯懦的女孩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但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东西已经因为她的想法而发生了变化。她再怎么说也是被足以拯救世界的巨大因果缠身的“伟大之人”，而且还是近乎达到容许上限的那种。只要有合适的方法，她就算不会成为圆环之理，也会成为强大的规则神。 　　就算最终没有成为神，以她身上的因果也必定会成为能够动摇全人类的存在。说不定，地球联邦会在她的主导下成立呢。 　　而巴麻美这位学姐，最近因为期末到来的缘故，开始为了毕业的相关事宜忙碌起来。她因为家人都不在了，而且自己也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一时间找不到可靠的人做咨询，所以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往老师办公室跑，都顾不得去找小圆撒娇了。 　　麻美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可靠的前辈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是最需要寻找依靠的人，在小圆和她成为好朋友之后，她就全身心地扑在小圆的身上，被小焰视为威胁度极高的“情敌”。 　　至于沙耶加，和麻美的关系就只是普通朋友了，虽然关系亲密，但仍旧有着“距离”。沙耶加虽然和小圆是青梅竹马，但她对女孩子之间的深交不感兴趣，一直关注着自己那个入院之后被同学表白并接受了的“心上人”，对有着上条之姓却还让女孩子哭出来的家伙念念不忘，所以不在小焰的警戒范围之内。 　　只有小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小焰右麻美对面还有沙耶加，每天在三个好朋友的包围下过的幸福不已。 　　在这天的放学后，小焰与小圆和沙耶加道别，独自一人返回公寓。路上途径便利店，她进去买了个便当，准备带回家去热热吃。微波炉这种电器姜黎那边没有，但她租住的房间里有。 　　原本她也是会做菜的，不过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就没有这种操作了，事到如今，更是基本已经完全忘掉。 　　如果姜黎回来的话，那她就努努力，试着把做饭的技术捡起来。不能光是姜黎弄饭给她吃，她偶尔也有想过让姜黎尝尝她的手艺，若是能夸赞一句好吃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说到底，最大的问题还是姜黎什么时候回来。 　　“说好的放学见，这都是多少个放学后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女孩嘟囔着，在夕阳之下踏上公寓的楼梯。 　　“……大骗子。” 　　“——哎呀？这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楼梯的上方传下。 　　小焰慌忙地抬起头，只见身上穿着熟悉款式衣服的那个男人正浅笑着站在那里。 　　“我姜黎一生从未说谎，这大骗子之名，怕是负担不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下楼梯，来到小焰的面前。 　　“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比预料之中花费的时间也多了太多，但我这不还是顺利地回来了嘛。丘比已经从宇宙中彻底地根除了，我确信一个个体都没有留下，而且其文明的痕迹也被我抹除了。丘比的那些黑科技也消失了。不过，就算将科技弄到了手，那也不是以地球上的材料能再现的东西，除非地球人能旅行到那半边宇宙去，不然根本用不了，这么一想倒也不是特别可惜。” 　　小焰双手在身前拎着手提包，仰起头来静静地听着姜黎诉说，时不时点点头。 　　人能回来就比什么都好，更不用说还带回来了好消息。小焰现在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太过激动还是忽然意识到真的解脱了，鼻子一阵酸楚，眼眸之中水珠流转，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嗯？怎么哭啦？” 　　察觉到女孩状态不对的姜黎立刻止住话头，然后捧起小焰的脸，用拇指抹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这一路走来，确实挺辛苦的。” 　　如果话语停在这里，那姜黎可就真开窍了。但小焰十分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之后还会更辛苦哦？” 　　……果不其然。 　　“你是魔法少女，不是人类。单单只是不会衰老这个特性，就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困难重重，你可能得不断扮演学生、甚至在各个城市来回扮演学生，有必要的话还得出国。” 　　“而且，不会衰老的你，未来要怎么和小圆相处，也是一个难题。你一定不想给她带去麻烦吧，这得好好考虑才行。” 　　姜黎这一番现实过头的话，硬生生地止住了小焰的哭泣。 　　“我服了，”小焰小声地叹道，“你真是个木头。” 　　“啊？我怎么又是木头了？”姜黎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小焰摇了摇头，绕过他一边说着一边上楼。 　　“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才是木头啊。”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这逻辑没道理啊！” 　　“那就继续没道理下去吧，这是我们女孩这边的事情，你知道了也没用吧？” 　　“……说的也是。” 　　姜黎竟然赞同了这个说法。 　　他姑且是男性，女孩小圈子里的事情，他知道了又能咋样？ 　　没毛病啊。 　　这一声赞同，唤来了小焰更深沉的叹息。 　　她觉得，自己要是真的不解释，那倒是把姜黎害了。不懂人心可是会伤害到别人的，这样不好。 　　“我错了，回去之后我会花时间和你解释的。” 　　“嗯？？？” 　　“那些都之后再说吧，我来好好给你上一课。” 　　“至于现在，欢迎回来。” 　　小焰转过身来，对姜黎露出了雨过天晴的微笑。 　　（4k1） 关于主角，放点设定出来（截止第六卷） 　　因为是作者本人平常的写作参考，大家凑合点看吧，别在意。这里面可能出现没用过的能力，而且以后大概也不会用到，不过设定这东西就是这样的嘛（ 　　以下，没看过正文的读者老爷可以止步了。 　　· 　　· 　　· 　　· 　　· 　　· 　　崩坏兽：感知操纵崩坏能的能力 　　危险种：体能强化，恢复能力强化，地表环境适应能力，泰兰德高速进化能力，飞天入海等都能做到，可以自由生存。此外还有变色龙的拟态，不可视卡，螳螂等生物的锐利强化等。 　　精灵：感知操纵神威的能力。对元素的操纵上因为支配卡的缘故限定为暗元素。拥有部分精灵的性质，精灵化之后无需进食，肉体转化为神威团块。 　　鬼与吸血鬼与天启四骑士：感知操纵自身血液的能力，身体能力全方位强化，依靠天罚领域探查人类的能力（但是不会展开领域，已经失效），直视灵魂的能力，进入别人心灵世界、干涉心灵读写记忆的能力。 　　魔女与丘比：张开结界（可自由设定内部环境，能将拉进来的人投放到指定位置），使用魔力催眠控制，将人转化成魔法少女（使其灵魂部分或全部物质化，但有魔女化的宿命等着），百米内心灵链接，可通过对视将自身的记忆强制投放到他人脑中，高超的计算能力，精神网络建立方法，以及黑科技知识若干。 　　破坏者：百因子系统树。破坏者自身因子，强化姜黎作为破坏者的能力。龙种因子，强化因子能储量，心脏变成炉心，能够自产因子能，而不是只能从外界因子获得。压缩质量和能量循环调整体重的因子等。 　　· 　　支配卡能力： 　　崩坏支配：第二律者空间掌控，能够扭曲空间，随意穿梭，转移能量，让敌我攻击和自身到达任何地方，或者开个圈将敌人扔到别的地方去。 　　危险种支配：等同艾斯德斯，各种造兵，冰武器冰骑士，大冰球，摩珂钵特摩冻结世界。压缩冻结范围到个体身上之时，可以令其被绝对零度永久冻结而死亡。 　　神威支配：等同暗之精灵王，暗属性精灵魔术（战术级战略级的魔炮），基础精灵魔术（王的特权）。能够制造精灵魔装。 　　鬼神支配：等同真祖。能够制造吸血鬼和鬼，以及鬼神，能够对灵魂进行操作，能够制造鬼咒武器。可以依靠感情欲望无上限提升力量，需要花费一定时间。 　　· 　　战斗能力： 　　破坏者本能格斗术，本能武器运用，熟练掌握的能量运用。使用自身细胞制造长剑等武装。因子能包覆全身时全能力翻倍（使用攻击因子时自动进入该状态，正常破坏者无法主动进入该状态）。 　　攻击因子。 　　剑舞·绝剑技，通过旁观习得后，按照自身习惯改良版。经常使用由一式紫电化用而来的突击步法 　　均衡态：都会点，没有明显的弱点和强势点，能把盾斧使得和b叔一样。感知能力均衡。 　　攻防态：攻防加点，最高的攻击力，最厚的防御力和恢复能力，盾斧发挥本来作用，对大型目标有特攻。动态视力超强，感知上拥有子弹时间。 　　速度态：速度加点，在速度上具有超感知。盾斧能拿但会超重导致行动缓慢，不如不用。灵动的战斗模式不适合盾斧发挥。真要用武器就用自己的细胞造剑。 设定篇2 机车 　　驾驭强袭者。 　　数据：722.3千米时，用因子能包覆机车全身后1444.3千米时。 　　卡片化的机车，前身是用一级武装的材料打造的车。原型就很靠谱，车头附带的撞角能直接靠冲撞将航母断为两半。若是覆盖因子能，地球上现有的任何物质都会在冲撞下粉碎。 　　另外，它不能飞，但姜黎能飞。 设定篇3 支配之帝皇（上） 　　名称：Dominating Emperor（支配之帝皇） 　　身高：2m 体重：120kg（使用因子能轻量化）→三倍于日本岛的质量（压缩质量的因子） 　　现阶段强度范围：箱庭五位数（顶点）→四位数（十倍化） 　　拳力：媲美地壳运动，击碎山河→偏移大陆，动摇星辰（只靠平a就能偏移地球地轴，清洗地表文明） 　　踢力：略强于拳力→能令星辰微弱移位 　　跳跃力：百米出头（能够飞行）→千米出头（全能力十倍化） 　　跑速：一倍音速（一马赫）→十倍音速（十马赫） 　　由于存在高速化能力，最高速度为第二宇宙速度（不考虑支配他人能力的情况） 　　飞行速度：跑速的1.5倍 　　因子能：龙种因子提供能量炉心，用光全部蓝条开大可击碎星辰（字面意思） 　　防御能力：体表张开隔绝任何环境的能量力场，在自身能量耗尽前都能维持，可主动解除。能令低于五位数（动摇地壳）的攻击无效化。 　　能量力场之下，有着作为将因子能与神灵威光对消产生的特殊能量压缩并加工制造而成的装甲，其拥有凌驾于地球上任何物质的耐久性。这装甲实际上就是本体，没有着装者。 　　装甲的重量就是上面的体重（后者），五位数（动摇地壳）以下的攻击根本打不动，更不要说留下伤口。 　　处于胸部中央。保护胸部内部炉心的黑色防具。持有为了不让内部中枢受到严重损伤，而将要害处受到的伤害分散到全身的机能。另外，能随着遭到攻击的经验进化而提升防具的防御力和分散能力（这一过程需要获得新因子才能实现，不是只要挨打就立刻进化）。胸甲部分若是防御被彻底击破，到完整再生为止需要的时间较长，炉心会暴露出来。 　　打碎炉心姜黎会死。此外不存在弱点。头和心脏都能利用储存在炉心中的原始细胞和备份数据再生。严格来说任何部分的细胞，只要姜黎愿意，都能转化成脑细胞和心脏细胞，毕竟能够随意操控。 　　设置在头部装甲的单元里专门将破坏者的思维模块安装出来，相当于多了一个在破坏方面拥有最高效率的辅助智脑。 　　因此能够正确把握敌我的能力，相当于拥有高等级心眼。也能进行全身的状态管理，对损伤的地方实行自动应急修补。 　　能量核心：装配在胸部的特殊变换炉。具有将因子能与神灵威光对消，转化为强大破坏能量——湮灭能量的功能。蕴藏着令影响范围内一切存在的生命活动强制停止这般程度的力量，也能将自身的全部能力提高到最大10倍为止。 　　十倍化的负担就是现阶段的极限，超出就会开始自毁。 　　因为因子能与神灵威光本身都是直指宇宙真理的力量，能够产生它们并将之对消的能量炉心，某种意义上拥有着从无到有创造世界的可能性，只是姜黎做不到罢了，毕竟他的底子是破坏。从这个角度上说，能力的翻倍也是无上限的，能够无尽地引出与创造相反的湮灭能量，自然也应该能无限翻倍，奈何姜黎自身有承受极限，纵使是让身体压缩一个大陆（300因子）乃至行星级别的质量（400因子），也不过只是能增幅30倍乃至50倍而已。 设定篇3 支配之帝皇（下） 　　（接上）无法被时停。因为湮灭能量扭曲了宇宙内部的一切法则。 　　此外，还拥有从晓美焰那里得到的支配卡。 　　空间系能力可用崩坏支配卡反制。 　　· 　　特殊能力：支配能力。 　　有个人承受上限，再怎么强化也无法抵达中等四位数的程度，只能是接近。一次只能对一个目标起效（多个样本可以同时保存，但同一时刻只能有一个样本生效）（在逐步进化中取消这个限制，改为一战之内来者不拒）。不受翻倍能力加成，只是能与翻倍前后的能力单独相加。 　　高速化能力与全能力翻倍能力（极限10倍，再多暴毙） 　　可以单独使用因子能或神灵威光，亦可以使用两者对消产生的“湮灭能量”，这一能量是主要输出方式。 　　湮灭之力因为是红色与白色混合，所以是品红色的。 　　· 　　必杀技1： 　　Critical Flare Execution 　　光之闪耀处刑 　　前期因为难以控制，这一招必定会耗尽所有剩余能量。而且因为能量会包裹全身，存在自毁风险。若是自己有那个意思，那高概率会当场自毁（但毕竟是用的卡，有支配能力做最低保护，一般是死不成的，不过会重伤到接下来一段时间无法变身的程度，需要补充能量重启制御装置）。 　　这一招也可以化作光弹的形式，寄宿在能操控粒子的掌心中向外扫射。一挥手，数发光弹射出。 　　这一招的速度逼近光速，很难躲，但因为是直线，就和躲子弹一样，只要注意姜黎瞄准哪里就能躲了。 　　与神灵战的最后初次解放的必杀技。 　　必杀技2： 　　Judgement Break 　　punch，kick，slash，blast 　　附加“湮灭能量”的攻击。 　　单纯因子能或单纯神灵威光的版本也可以有。 　　输出没法和必杀技1比，但因为十分常用，出场次数应该会多很多。 　　必杀技3：细胞操控（粒子操作），量子纠缠（超自然发火） 　　常驻必杀，可经由全身发动。 　　无需刷卡。 　　可以用任何物质捏成武器，拳脚肩肘等部位在攻击对方时能瞬间分解对方的防御，让攻击直达内部。 　　没法用特殊能量或超速再生抗住这一招的家伙，基本上一拳就锤死了。 　　拳打脚踢，肘击膝击，肩撞。 　　由于它的存在，姜黎还是比较喜欢格斗战而非武器战，因为武器战不方便发挥这个能力。 第020章 救世，道别，踏上旅途 　　原本姜黎应该立刻就走的，但奈何他那么干脆利落地弄死了丘比，结果倒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需要收拾。不只是日本，全地球的魔法少女们，都因为丘比的死亡而陷入到混乱之中。 　　这些女孩们，别看各自都是许下了愿望而获得力量的“战士”，但实际上她们都是相信着丘比，因为被其需要而多少有些言听计从的女孩子。她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不想，身体上还是享受着自以为存在过的“丘比的关爱”的。 　　说到底，她们也只是一群误入了奇幻世界的小女孩啊。 　　再加上魔法少女之间的潜规则，使得一座城市之中只能存在极少的几个，乃至只有一个魔法少女，这就让她们在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的时候，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只能一个人默默地逐渐自闭。 　　在失去丘比之后，她们会陷入多大的混乱之中，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放着不管的话，魔法少女的死亡率和绝望率会提高，被放着不管的魔女很快就能挨个进化成魔女之夜，然后将人类清理干净。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救济魔女虽然是论外而不具备参考价值，但舞台设备这个魔女之夜，可是从文艺复兴时期一直存活到了小圆她们的近未来时期，并且一直在世界各地肆虐，毁灭路过的大地上的一切，杀死的人类数目不可计量。像这样的魔女出现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的话，人类的灭亡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小焰在和麻美讨论到这件事之后，就一直愁眉苦脸地在想这件事，因为她想要创造一个能让小圆和她一起幸福生活下去的未来，人类的存续当然要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证才行，不然小圆不开心她也不开心，事情就会非常麻烦。 　　然而，小焰就算能停止时间，是徒手打死魔女的强大的魔法少女，在这种事情上也根本想不出来任何办法，她现实里只是个初中生，等到她放假了能满世界跑了，恐怕事情早就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最后，小焰只能不好意思地找到姜黎，犹豫了一下之后，干脆地将事情的前后都告诉了他。 　　“哦，这件事啊。我知道。我这几天就是想要解决这件事来着，现在终于弄明白了而已。” 　　姜黎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把她转过身来，推着她走到餐厅。 　　“这件事放心地交给我就行。比起这个，现在可是饭点了。你之前居然吃了一个月的便当，实在是太能偷懒了。我可没法一直照顾你啊，你得尽快学会做饭才行。” 　　姜黎说着某种意义上的正论，一挥手造出饭菜碗筷，和小焰面对面地坐下用餐。 　　女孩虽然有很多事情想要说，但最终都化作了一句：“我会的。” 　　姜黎要离开这件事他之前也说过，不过他在讨伐丘比回归的那天还补充过，有空的话他会回来看看，并且能够选定回归的时间点，不会离开太久，这让女孩放心了不少。 　　八年多的朋友说没就没的话，她可是会伤心很久的。她现在这幅高冷的样子只是脱不掉的面具，可那坚强的表象之下，她还是原来那个“麻花焰”，是个怯懦而缺乏自信的女孩子。 　　吃过晚饭，姜黎当夜便开始操作了。这种事情这么紧急，既然完成了准备自然事不宜迟。 　　他和小焰说过一声之后，人往沙发上一坐，闭上眼睛就没音了。 　　他依靠丘比的因子唤醒精神网络，利用了那些只是停止了机能，但大多都被魔法少女们留在身边当个念想而没有坏掉的躯体。 　　这是定位魔法少女的最快办法，亦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快办法。 　　诉说真相什么的已经没必要了，反正丘比都没了，不如让女孩们怀抱着美好的记忆继续生活下去，何必让她们知道已经没有必要知道的事情呢。 　　所以，姜黎只是扮演着丘比，编了个系统升级的借口，将这几天掉线的事情解释了过去。因为拥有丘比的因子，要模仿其思维和行为还是比较简单的，更不用说姜黎和丘比之间也有过交流，有模仿的基础在。 　　这个说给女孩子们的借口，可不是胡乱编的，而是姜黎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利用不依靠大型设备也能动用的丘比们的黑科技整理出来的解决魔女问题的办法。 　　他借用丘比们的身体，让女孩们交出灵魂宝石，对她们物质化的灵魂进行了调整，使得魔女化的现象终止，之后还赋予了她们能够更改外表年龄的幻术魔法。而女孩们使用魔力造成的污染和消耗，在悲叹之种之外也有了额外的可选办法。 　　首先，自然是可以通过进食补充了，原本这一点也是可行的，不过效率没有现在高，现在可是在灵魂宝石中植入了姜黎编写的利用他的粒子操作机能而实现的高效补充法，虽然没有质能转换那么夸张，但吃一顿饭补半管蓝还是能做到的。 　　另一种方法则是基于魔法少女自身的机制而实现。使用魔力之后产生的污浊，实际上就是负向的心意。只要使用足够大量的正向心意将之冲刷到，就能从灵魂之中得到新的能量。这也就是丘比想要的那种“取之不尽”的能量，只不过正向心意的能量要比负向少太多。使用这种方法的话，女孩们可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减压”。 　　弄完这一切，姜黎在最后将他参考丘比的精神网络改造的新网络植入到灵魂宝石之内，让魔法少女们能够与“附近的人”或全世界的同类取得联系，相当于开设了一个大型聊天群。 　　她们是这世界上的异类，若是还不抱团取暖的话，迟早会活够了而想死，或者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理由死去。与其那样，倒不如给她们一个互相认识帮助的机会。 　　当然，这个网络的管理被交给了小焰和麻美，只有她俩知道真相，比较好托付这种东西。 　　然后，丘比们便因为母星发生了急事而离开了魔法少女们的身边，通过崩坏卡的牵引聚集到姜黎这里，享受因子能疗法而消失在世界上。 　　于此，魔法少女们的人生彻底回到了她们手中，不过今后会怎么样，还是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姜黎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看在小焰面子上的仁至义尽，他本就没有这么照顾她们的义务。 　　之后，又陪着小焰过了几天摸鱼日子，让精神上的疲惫恢复过来，姜黎便准备离开了。 　　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但爽到最后，全世界都任凭神灵拿捏，那连后悔都没有机会。 　　就算能逆转时间，在神灵的面前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所以，姜黎必须要走。 　　他当然知道小焰想要挽留他，也知道女孩顾虑着他有想做的事情而没有说出口。 　　这个女孩不是一般的惹人怜爱，尤其是在姜黎的感情愈发完善的现在，在姜黎至今不超过十五年的记忆里占据了八年的她，简直快要成为姜黎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就算是为了她，为了至今为止的日常能继续下去，姜黎也得走。 　　这天放学后，姜黎去见泷原中学边上接到放学归来的女孩，两人并肩走着回家。 　　“我要走了。” 　　姜黎说话还是这么直，让女孩哭笑不得的直。 　　小焰张了张嘴，最终勾勒出一个笑容。 　　“……是嘛，那可要早点回来啊。” 　　“那当然，”姜黎和她对视一眼，笑道，“这里还有个需要我照顾的家伙在，走太久我也不放心。对了，在别的世界，我还有三个家人在。她们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虽然里面有一个让我很头疼。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以后会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的。” 　　她们，啊。 　　小焰心里一惊，顿时绷紧了神经。 　　这木头，果然木出事情来了。 　　对女孩太过温柔的话，就算你不在意，女孩们也是会当真的啊。 　　“……唉。”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姜黎毕竟也是外星——外宇宙人，指望他拥有地球人的三观未免太不现实。现在只能尽量发挥出自身的优势，在他能理解地球人的三观之后，争取抢占先机了么。 　　女孩握紧拳头，在心里默默说道： 　　‘无论是小圆还是你，我都不会放手。’ 　　同时，女孩在嘴上如是说：“那我就在这里期待着啦。” 　　在公寓楼下，两人停下脚步。姜黎已经把租下的公寓退了，造了些黄金钻石之类的留给小焰，反正她掌握着魔法，要不引人注意地卖掉这些东西没有多大难度。 　　“就这样，我走啦，下次见。” 　　姜黎挥了挥手，次元帷幕从他的身后显现，向前推进着将他吞入其中。 　　直到姜黎彻底消失为止，小焰都一直笑着挥手，目送着他。 　　…… 　　踏入次元帷幕之中后，姜黎手里握着刚弹出来的支配卡，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感情尽数压下。 　　小焰在最后时刻爆发的思念，终于让他的卡盒有所反应了。这也就是说，女孩在最后其实是坦率了起来的，嘴上不吭声但身体很正直，因此触发了某种机制。姜黎觉得，他对支配卡的产生机理，已经隐约能把握到了。 　　不过现在，还是得考虑未来的事情。 　　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实话说他心里也不是很有底。附属小世界那么多，总不能一个一个跑吧。次元帷幕的用法也是有门道的，只不过需要耗费时间去摸索尝试，过去的姜黎还没得到过恶魔的力量，“权限”没有这么大，因此只是会用，不知其所以然。 　　在这之前，姜黎打算回去看看黑瞳她们，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丽娜。 　　丽娜在得到了神之子的力量之后，恐怕也恢复了“启示”，或者说未来视的能力。她来找自己绝对是没有难度的，反过来那就麻烦了。但是，有一个地方他们俩肯定都会去，那就是帝国。 　　这里毕竟是两人第一次并肩作战的地方，而且各自都在这里建立起了不能轻易忽视的关系，算是一个重要的回忆之地。如果要碰头的话，在神造宇宙之外一定就是这里了。 　　这么想着，姜黎调整了坐标，迅速跨过了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距离。 　　转瞬之间，他穿过次元帷幕，踏入了新生帝国的街道。 　　体感时间虽然有八年之久，但这次他回来的时间，只是上次离去的一个月后。帝都的重建工作仍旧没有完全结束，但主体部分基本已经建造完毕，新皇帝的好名声传遍大江南北，一个新的盛世眼看着就要到来，只是感受帝都的氛围，也不难体会到这个新生国家所拥有的活力。 　　就是不知道，这个盛世能维持多久。 　　新帝国的始皇帝教主虽然是人类和危险种的混血，但毕竟也只是一般生物，其寿命的上限不会超出人类太多，大概能活个两三百年的样子。他如果不能想办法把制度之类的弄好一点，这个新帝国再怎么续怕是也不能和旧帝国那样续上一千年，毕竟它又没有护国机神以及帝具使48这样的守护者。 　　王朝兴衰，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姜黎是不感兴趣。就算人类乃至这颗行星灭亡，他说不定都还活得好好的。而他对这个新帝国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黑瞳和赤瞳活得好好的。 　　“……” 　　想起这件事，姜黎忽然在大街上停下了脚步。 　　他现在，已经强得过了度，何止是超越了破坏者，假以时日追上神灵也不是事儿。在外力的压迫下奋起反抗的他，一个不小心就忘了当初犯下的错误。 　　黑瞳的体内，可是还埋着他的因子呢。 　　因子间的共鸣会让黑瞳体内的因子得到姜黎体内因子的记录，刷新她的理论最大上限。虽然因子的融合度早就定死了，但是100的1%和1亿的1%，差距可太大了。 　　只要姜黎还回来和黑瞳见面，她就算不可能变得和他的支配之帝皇那种超越形态那般全力可以爆星，单枪匹马灭了帝国的程度还是很轻松的。 　　（4k） 新书《恶役骑士的次元之旅》可以开宰了！ 　　如题，新书《恶役骑士的次元之旅》已经超过10万字了，可以开宰了，欢迎各位读者。 　　简介：（书名中的恶役骑士指的是会出现杀人情节，主角的立场不是反派。） 　　我叫林麟，是个因为随口说出的愿望而与骑士系统签下契约的死人。当然，我现在活过来了。 　　但是，借给我力量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逢魔时王：你有成为魔王的潜质。 　　evolto：黑洞玩的不错嘛小伙子。 　　老檀：别太嚣张，就算将你提拔成了管理员，但我才是生命的管理者！ 　　…… 　　还好，那些都是小问题。无论力量源自何处，我是我就一切ok。 　　打倒该打倒的，保护该保护的。 　　今天，我也在别人的世界路过。 　　第一节点，东京喰种XAmazons。 　　（完本老书《综漫之300英雄》，《枪兵成长事记》，《破坏者想要辞职》更新中，人品有保障。） 　　传送门《恶役骑士的次元之旅》 　　绝赞双开中，更新有保证，这本看不下去的可以试试那边。 第001章 丽娜的“弑神”经历 　　犹豫了一下，姜黎还是决定去见黑瞳了。 　　不过只是黑瞳愈发变强而已，只要能帮助她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她变强了反倒是好事。自家孩子能不受欺负，比什么都重要。 　　穿过行人和马车来往的街道，姜黎踏着铺着青石板的台阶，一步一步地爬坡，走向帝都的中心。 　　如今在新帝国的治理下，曾经半毁的帝都正好重新规划了一下城市的构造。皇帝的居所还是处于帝都的中央，但大臣们的居所不再安置在皇宫附近。在皇宫的内部，只有宫女太监、后宫佳丽以及近卫军准许存在。 　　而在皇宫之外，则是给文武两方的最高职位留下的大宅。他们不准设下私兵，一切安全都有驻扎在皇宫附近的近卫军分兵过来负责。 　　换句话说，直属于皇帝的近卫军，时刻掌握着大臣和大将军的性命。 　　不过，后者通常是不可能的，得到大将军之位的人，怕是仅凭武力就能全灭近卫军，唯有这一点实在是令人头疼，让皇帝只能在准许住在这里的大将军的人选上用用心。 　　而后，再往外一圈，便是文武百官的住宅区，大家住在一起，清晨上朝也方便。他们的住处距离平民百姓就比较近了，近卫军也不可能再分兵照顾他们，所以他们是准许让家仆私兵看家护院的。 　　姜黎现在便在沿着山坡往上走，穿过文武百官的住宅区。 　　他此行过来，是要看望自己的家人，而那两个女孩，现在应当就在这里住着。至于姜黎为什么能连打听都不打听就如此肯定，那自然是因为他现在对自身因子的感知范围已经扩张到了一块大陆的程度，而黑瞳身上的因子就在这帝都里。 　　不过，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能感受到那两股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的存在。 　　那是波动稍微有些杂乱的神灵威光，以及无比纯粹的剑之神威。 　　脚步稍停，姜黎不禁勾起嘴角。 　　还真叫他猜中了，丽娜果然来到了这里。她和黑瞳赤瞳的关系可是相当不错，尤其是赤瞳这个一心打算拯救民众的耿直女孩，对丽娜这种真圣女毫无抵抗力，关系好得就和亲姐妹差不多。 　　丽娜和艾斯特都在这里的话，这就省了不少时间，起码不用让姜黎再去寻找她们俩，或者找个地方蹲着等她们俩找上门来。 　　有些事情，他们必须要商量商量了。 　　…… 　　另一边，将军府之中。 　　丽娜已经回来有几天时间了，她预知到了姜黎会回来，于是提前几天过来，叫上黑瞳姐妹返回帝都休假。这几天，姐妹俩尽了地主之谊，带着远道而来的丽娜和艾斯特在新生的帝都好好逛了逛，让两人十分开心。 　　在姜黎即将到来的此刻，黑瞳赤瞳姐妹俩，正与丽娜和艾斯特一起享用午饭。 　　姐妹俩的面前放着与桌对面的两人相比大小差距十分严重的餐盘，赤瞳还是喜欢大块肉类，而黑瞳则是愈发喜欢甜点，甚至都开始不怎么好好吃饭了，俨然一副要靠大量的甜点活下去的样子。 　　而丽娜和艾斯特则是两个正常人，肉料理和蛋糕一样取了一碟，和和气气地品尝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白发的女孩，看起来就像是亲姐妹一般，她们吃着吃着，忽然同时停下了动作。 　　“丽娜姐姐，艾斯特酱？” 　　黑瞳轻轻皱起眉头。 　　眼前这两个女孩的力量，都在已经开始狂野生长的她之上。看这两人的表情，像是有谁正在接近似的。黑瞳什么都没察觉到，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妙。是自己的感知范围太小，还是对方刻意隐藏了自己？ 　　黑瞳朝着左侧瞥了一眼，她本以为姐姐赤瞳会继续没心没肺地吃肉，可没成想姐姐居然放下了盘子，将手摸向了倚着椅子的爱刀。 　　明明现在论起战斗能力来是她压倒性的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姐姐仍旧要比她灵敏得多。 　　“黑瞳，好像有一个强大的家伙过来了！” 　　“我知道了，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黑瞳可不会说“你留下来我去看看”之类的话，她不想让姐姐以为自己嫌弃她弱。无论敌人是谁，现在的黑瞳都有在战斗中保护姐姐的自信。 　　要知道，连那个在姜黎哥哥离去后去北地异民族的领域狩猎了数头超级危险种而变强了的艾斯德斯，都已经在正面对决中输给了她。 　　超越艾斯德斯的压倒性的力量，在帝国影响力的辐射范围内根本不存在敌手。 　　在两姐妹动身之前，丽娜叫住了她们：“没有那个必要，黑瞳、赤瞳，我们继续吃饭就好。” 　　“丽娜姐姐？” 　　“是一个老熟人回来了而已，对你我来说都是呢。” 　　在丽娜话音落下的瞬间，黑瞳体内的因子忽然活跃起来，让她缓缓睁大眼睛。 　　“——是姜黎哥哥，他回来了！” 　　女孩连嘴角的奶油都顾不得擦，夺门而出。 　　赤瞳愣了一下，拿起爱刀，不舍的看了一眼还没吃完的肉，也跟着黑瞳出去了。 　　在将军府的门口，两人等了没几秒，便看到了自坡下走来的那个男人。 　　他似是感觉到了视线，也抬起头来。下一刻，他便跨越空间，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摸了摸两人的小脑袋。 　　“好久不见，黑瞳，赤瞳。你们想我了吗？” 　　“想，当然想了……！欢迎回来，哥哥！” 　　“欢迎回来。” 　　和一头撞入姜黎怀中的黑瞳相比，赤瞳的反应就要平淡一些了。在与妹妹无关的事情上，她不是很擅长表露自己的感情。女孩此刻只是以复杂的眼神看着紧抱姜黎的妹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 　　餐桌上又追加了一个人。 　　既然是饭点，那当然是要给自家的哥哥管饭的。久违地能吃到这个世界的饭菜，姜黎自然也没有拒绝。他也一样拿了一碟，然后在黑瞳的邀请下坐在了她的右侧。左边姐姐右边哥哥，黑瞳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快乐。 　　黑瞳并没有去问姜黎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而是在吃完饭后，拉着他和他聊起了家常，如同炫耀一般将她和赤瞳在这一个月里遇到的有趣的事情都告诉了姜黎。 　　而赤瞳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有时候还会被口齿愈发伶俐的黑瞳给逗得满脸通红。 　　就这样，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悠哉的闲聊之中度过，晚饭后，两个女孩各自处理下午没处理而积压起来的公务，在会客室里待着的人，只剩下了丽娜、艾斯特和姜黎。 　　原本叽叽喳喳热闹不已的房间里，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双方互相打量着，默契地没有开口。 　　良久，姜黎打破了沉默。 　　他将自己埋入到靠椅之中，惊讶地感叹道： 　　“了不起。不，应该说你这也太强了吧？” 　　他看着丽娜，独属于他的视野之中清晰地浮现出了四种颜色的神灵威光。 　　那是丽娜的身上缠绕着的神力——带有元素属性的四份不同的神力的色彩。 　　不知道丽娜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将神之子们的力量全数凑齐。难怪姜黎会觉得她身上的力量波动比较杂乱，这四份力量的“个性”都很强，强到互不相容的地步，不乱才怪呢。 　　“只是机缘巧合罢了，真要说强的话，那时能够与神灵争锋的你，才是真的强吧？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能追得上那时的你们呢。” 　　丽娜摇头轻笑，随后摸了摸艾斯特的脑袋，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来，一边抚摸着她一边开始和姜黎讲述自己在脱离神造宇宙之后的遭遇。 　　原来，丽娜在“坠落”之后，进入的是一个与神有关的现代世界。 　　那个世界可不简单，明明是现代背景，却有魔法师、妖术师、圣骑士之类乱七八糟的传承和其组织存在。 　　丽娜出现在欧洲的小乡村里，被一个好心的老妇人收留。她在老妇人那里休养，顺便帮忙做了点事情。由于能用神之子的力量加速恢复，伤得比姜黎要轻上不少的女孩很快便恢复到了能够使用神之子的力量战斗的程度。 　　那之后不久，拥有强大力量的男人出现在附近，其胡作非为的余波波及到了老妇人的家，十分生气的丽娜便掏出了圣旗过去讲道理。一番交流之后，男人被打死了，举世震惊，而丽娜也被围观群众称呼为“又一个不从之神”。 　　那时她才搞明白，原来被她杀死的男人，好像是这个世界的神话中的某个主神来着。 　　也不是很强嘛，使用神之光和神之息的力量交错炸了几轮就死了。 　　这种程度，可不能称之为神啊。 　　回想起打碎星辰、击穿宇宙的那场争斗，丽娜只觉得这个世界的神未免有些荒诞。 　　那件事之后，早晚都有人监视她，身为需要保留个人隐私的女性，丽娜自然是生气地赶跑了这帮偷窥犯，回去继续照顾善良的老妇人。 　　然而，大麻烦很快又找上门来。那是个自称弑神者的老男人，好像是什么侯爵来着。他满不在乎地以丽娜为目标出手，结果杀害了当时在家的老妇人，将丽娜这个一般情况下不可能生气的真圣女激怒到了极限。 　　然后，全力全开的圣女便以神之光的最大输出配合艾斯特，把这个战斗狂老男人给蒸发了。 　　心中的伤口好不容易被老妇人抚平，结果仇恨和怒火又被这个侯爵给点燃。 　　丽娜一气之下，干脆在这个稍微有些奇怪的世界里，使用只有真圣女才能学习的召唤神之子的神术，将神之力和神之药分别呼唤过来拍死，让自己拥有了四位神之子的力量。 　　那之后，一个被叫做黑王子的英国人又过来惹丽娜，被她一通胖揍。对方好像掌握了什么天使的力量，但在神之子面前天使属实是弟弟，而他引以为豪的绝杀，也被丽娜在发动之前便用艾斯特的力量破掉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丽娜和艾斯特，其实可以被分别视为不从之神的。 　　艾斯特拥有匹敌精灵王的力量，实际上也只比破坏者神之子这一层次弱上一点，而丽娜则是比这个层次强出不少。她们两人又签订了契约，配合默契，绑在一起发挥出来的力量远大于1+1，一度让人以为丽娜这个将钢之神作为从属神待在身边当武器用的家伙，其实就是最后之王。 　　灵视对她不起作用，幽界没有她的记录，那个世界的人一度陷入到恐慌之中。 　　最后，还是丽娜自己了解了这一点，张开次元帷幕走了。 　　成天被监视烦死了，可那群战斗狂更烦人。特别是那个剑傻子，差点杀了艾斯特不说，而且还侥幸从丽娜解放神之光的力量进行的轰炸中活了下来。 　　丽娜不想牵连普通人，所以在发现自己离开才能带来和平之后，走的毫不犹豫。 　　而她那时选定的目的地，就是斩赤世界。她依靠预知将落点选定在西部要塞，先去叫上了赤瞳黑瞳，然后就到了今天。 　　“还有这样的世界啊，要是去的是我那麻烦可大了。” 　　姜黎叹了口气。 　　要是他过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和丽娜不同，在这种事情上不会收手。如果是一个照顾他很多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可不会杀了侯爵就算，一不小心打沉几块大陆什么的，那都是不幸的意外。 　　丽娜理了理自己银色的长发，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感觉我能想象到那样的场面。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比起那些，你注意到了吗？” 　　“神造宇宙周围的那些附属小世界，原本其实是像卫星那样环绕在周围的，但现在它们确实如神灵所说，在逐渐向着中心靠近。” 　　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了一堆现代知识的丽娜，一边说着一边用神力在空气中给姜黎画了个示意图。 　　“或许，神灵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他的道理。但是，我还是相信一定存在着其他的解决办法。为此，我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然后找到这个方法，去说服他。” 　　“我也一样。” 　　姜黎点了点头。 　　“我只是回来看一眼黑瞳她们，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你呢，要一起来吗？” 　　丽娜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 　　（4k1） 第002章 未来的方向与走向终点的世界 　　早已有过合作经验的两人，事到如今已经不会对合作这件事有任何芥蒂。 　　认真想来，他们可都是被对方数次拯救过性命，将自身的性命托付给对方也无所谓的铁战友关系，这样的两人不合作才比较奇怪。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无非就是想办法尽快变得更强罢了。我这边大致有个方向，你呢？” 　　“我……也差不多吧。” 　　丽娜让艾斯特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好，腾出手来在身前一挥，四枚颜色不同的光球便浮现出来。这四枚光球都是使用纯粹的元素凝聚出来的东西，淡淡的神力波动扭曲着大气，让姜黎的皮肤感到有些不适。 　　“这些在艾西的帮助下获得的力量，如今已经全部融入到我的身体里。要控制它们和谐相处很难，但若是能做到的话，就意味着我愈发接近神灵，如果能搞懂这份力量的实质，我甚至可能会比肩于他。” 　　丽娜所说的事情并非虚假，这一点姜黎也十分清楚。四位神之子的力量，是旷日持久的神战中期，在化身无法使用的情况下，神灵将维持行星存续的宇宙真理分成四份所得来的。 　　如果能够将这四份力量整合，从中得到宇宙真理的话，丽娜便会无比接近神座。至于能不能与全盛期的神灵相提并论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全盛期的神灵虽然无法单独行使创世的伟力，但他也绝对不会只剩下维持行星存续的力量。 　　恶魔制造破坏者的时候都留了好几手，如果不是姜黎的灵魂不正常再加上神灵动了手脚，他永远也不可能将之解封，获得全新的未来。这么一想，神灵在制造神之子的时候，估计也只是挑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中具有代表性的一类出来而已。 　　就算只有一类，那毕竟也是“真理”，是能够干涉宇宙运转的力量。四位神之子所拥有的维持行星存续的这份力量背后的“真理”，若是单独摘出来的话，应该能够限定性地塑造世界。 　　能做到这一步的话，丽娜面对神灵应当也有一战之力了。 　　要做到这一步大概需要费不少脑子。这不仅需要在实战中不断实战力量来想方设法地找出融合四种力量的方法，在融合之后搞清楚力量的本质才是真正难办的关键。 　　“而艾斯特则是接受了我的建议，决定效仿之前那个世界的神话神们的战斗方式，将自身的力量提炼成‘权能’。” 　　“嚯嚯，这可是正确的意见，而且我可以帮忙。” 　　姜黎瞥了一眼正在乖乖地装玩偶被丽娜玩弄脸蛋的艾斯特，抽出支配卡抬手打了个响指，在食指指尖点燃暗紫色的火焰。这是暗之精灵王的神威之火，支撑元素精灵界的六大元素之柱之一。 　　同时，也是暗之精灵王所拥有的权能的一角。 　　“啊，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好像夺取了暗之精灵王的力量来着？” 　　“哼，算是吧。那家伙既然愿意装死，她的力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姜黎咧嘴一笑，继续说道，“说回正题吧，艾斯特若是提炼权能，那她必然会脱离精灵兵器的身份，将自身向着精灵王的方向转变。但她所掌握的‘剑’并非创造世界的元素神威，而是作为兵器所需的精灵之力。严格来说，艾斯特这种人工的精灵，连元素精灵这个名字都挂不上。” 　　艾斯特听完点了点头。 　　现在正在使用的躯体可是本体，虽然上浮的人格仍旧是当初与丽娜相遇的艾斯特，但知识记忆方面没有任何欠缺。她当然是明白的，自身作为精灵兵器被创造的意义，以及自身并非纯粹的元素精灵这件事。 　　“所以，你要做的不是提炼权能，而是创造权能。不要以精灵王为模板，那种背靠指定世界才能解放力量的家伙，一旦离开了出身的宇宙，连个火都点不着。”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等到了能够施展开的地方我再教你。” 　　能够在别的世界自在地发挥那份匹敌精灵王的力量，这足以证明艾斯特的身上存在着将力量提纯、使之凝聚出象征自身的权能的可能性。 　　而她所需要的，只是一点小小的帮助。 　　凭姜黎和她的关系，还不至于不帮这点小忙。 　　丽娜摸了摸艾斯特的头，剑精灵会意地抬起头，乖巧地对上姜黎的视线，甜甜的张开嘴巴：“谢谢你，姜黎。” 　　她现在看着姜黎，心里还是很虚的，担心姜黎一个心情不好就把她拎起来胖揍一顿。纵使她知道姜黎已经不记恨她，可在见到连宇宙都被打破的难以解释的场面之后，说不怕姜黎是不可能的。 　　“好啦，我们两个都摊牌了，你就不打算说的详细一点吗？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做到的，尽管说出来吧。” 　　“我？我无非就是去弄因子而已，别的没什么好做的。” 　　姜黎摇了摇头，无奈摊手。 　　就算有事情想做，如此简单就抵达承受界限的这具身体怕是也承受不住。 　　支配之力是可以玩出花来的，而那些支配卡之中寄宿着的力量也一样。 　　能把手里已经有的东西吃透就不错了，再向外伸手的话，未免太过贪心。须知贪多嚼不烂，与其花里胡哨，不如纯粹无暇。 　　“是嘛，那我们就只能帮你寻找足够强的目标，然后与你并肩作战了。强大的兽的因子，你是来者不拒的吧？” 　　“倒也不是这样，这东西得循序渐进才行，超出太多的话，得到了也用不了。” 　　填充在体内的因子，当然是质量高些比较好，因为这会让底子打得很牢。但如果超过太多，反倒会出现压垮其他因子导致它们无法觉醒，使得力量变弱的情况。 　　商量到夜里后，三人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目的地的挑选，被姜黎拜托给了直觉和预知能力都十分强大，且自身已经逐渐开始神灵化而对宇宙有着奇特感知力的丽娜来做。 　　现在的丽娜，比当时与神灵战斗的时候力量强了两三倍，但这点增强只是杯水车薪，发挥出来的作用并不会比当时大多少。要想能够插手当时那个等级的战斗，至少也得将神之子的力量融合。 　　若是能悟出真理的话，她就能比那时的神灵还强了。 　　这听起来很不讲道理，但那好歹也是能够干涉宇宙运行的核心力量之一，确实就有这么强。 　　可丽娜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她比姜黎要弱太多，在与神灵的战斗中，只能拖后腿。知道自己的故乡的人们被神灵保存起来不会有事曾一度让她战意下降，但为了保护如此众多的宇宙之中那无数的值得保护的人，丽娜才想要获得足以阻止神灵的力量。 　　现在的她在对力量的渴望心上，并不比姜黎差。 　　一星期后。 　　在帝都住了一个星期，陪两姐妹好好地叙了叙旧之后，姜黎和丽娜准备启程了。 　　艾斯德斯没来得及从西方正打得火热的战场回来，只是寄了封信过来，表示现在的目标是打败黑瞳，居然输给了黑瞳她实在是不能理解，挑战姜黎的事情就往后放放了。 　　如今的艾斯德斯，已经成为了新帝国的大将军，彻底不再是戴罪之身。她这样的人，乍一看确实十分危险，杀害几十万异民族，攻城略地还不禁止将士在破城后烧杀掳掠，但是在这个时代，她这样的将军是最受欢迎的。 　　能为国家开疆裂土，打得异族蛮夷不敢抬头，这样的将军还不够好？至于放纵属下，这在这个时代是通用的领兵方法，你若是不这么干，手下得不到足够的利益凭什么跟着你呀，打不过你还不能逃跑吗？要是最后落得光杆司令的下场，那就太可笑了。 　　黑瞳听说两人要一起走，阻止姐姐赤瞳追问理由，只是帮他们打包好行李，然后嘱咐他们照顾好自己。 　　两人身上那用膨胀来形容都嫌不够的力量，在黑瞳的眼中已经是神佛程度。逼得他们变得这么强的环境，一定很危险吧。那么，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至少不要拖两人的后腿。 　　她这么想着，在拥抱过艾斯特和丽娜之后，帮姜黎整理了一下衣领，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有时间了，一定要再回来呀。我可还梦想着等战事平息，我们再像小时候那样生活在一起呢，姜黎哥哥。” 　　“没问题，就算艾斯德斯不愿意，到时候我也会把她拖回来的。哪里有那么多仗可打，就算她不累她的部队也会垮掉。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北境住几天，怎么样？” 　　“很棒呀，要是还是住的小时候那个房子就更好了。” 　　“……这可就有点难度了，它现在可能易主了，或者已经被拆了。这些事情，就到时候再说好了。” 　　姜黎摸了摸黑瞳的脑袋，按着女孩的肩膀将她推开。 　　“你长高了啊，等成年的时候，说不定能比现在再高几公分。” 　　“既然哥哥这么说了，我就只能多吃点，祈祷长个了呢。” 　　黑瞳会意地退开，和与她顺序相反，刚和丽娜说完悄悄话的赤瞳并肩而立。 　　“我们走啦，一个月后再见。” 　　姜黎挥了挥手，丽娜所召来的次元帷幕从背后浮现，将他缓缓吞没。 　　…… 　　这次的目的地，是丽娜选中的世界。 　　一个……能够让她和姜黎毫无顾忌地挥舞力量，只为了变强而倾注一切的世界。 　　在弑神者世界的体验让丽娜知道，她和姜黎已经是他人眼中的神灵一般的存在，他们若是去了那样的世界，只会引起骚动，而且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对手，到头来只会在引发巨大的骚乱之后，不得不离开。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原本安居乐业的人类遭受不必要的影响，所以她这一次，特地选了一个只能看到非人种族之间爆发的无尽的战火，日渐走向灭亡的死气沉沉的世界。 　　踏出次元帷幕的第一步，踩在了触感颇像是岩浆岩的地面上。硬而板结，毫无生机，简直就像是大地的尸体。在这方面因为拥有神之子的力量而导致感觉比姜黎更敏感的丽娜，甚至少见地皱起了眉头。 　　“星球在悲鸣哦，姜黎。我可能，选中了一个会让我觉得讨厌的地方。” 　　丽娜的力量可是用来维持星球存续的，将星球弄成这幅样子，她会下意识地感到不快很正常。 　　“是嘛，太巧了，我也这么想。单单只是大气中分得清的力量残余就已经超过了10种，这地方可真是有够乱。而且，这红色的天空是被星球自身的命脉染的色吧，这血洒长空也太真实了点。” 　　脚下的行星，就如字面意思一般已经走向了终点，除了血还没有流干以外，一点活着的迹象都没有。 　　而它上面存在着的种族们，还在战争的泥潭之中打得不可开交。 　　这也太滑稽了，这帮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未来的事情吧。就算最终胜利了又能怎么样？ 　　除非拥有着能够在其他行星殖民的能力，不然一旦把母星玩坏了，那就根本没有未来可言。还是说，这里其实存在着能够逆转绝境的方法，所以他们才会继续打下去，事情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停手？ 　　……无所谓吧。 　　这样岂不是更好？ 　　主人家都不在意的话，这边动起手来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就算一不小心打碎了行星，也没什么可抱歉的。 　　给这颗行星一个痛快的话，它说不定还会感激呢。 　　血色的天空之上，发出蓝光的“黑灰”如同雪花般飘落，落在丽娜和姜黎的肩头。 　　姜黎伸手捏了一片，拿在手里把玩。 　　“这东西……大概是某种‘兽’的尸体吧。对生物位阶的存在来说它是致死的剧毒，会将肉体烧焦，量大一点的话全身都会被融化掉。不过，对生命位阶来说它的存在就只是普通的尸体而已。” 　　所以，它落在丽娜和姜黎的身上时，才会像变了色的普通雪花那般。 　　这两人现在就算在生命位阶里，也是已经接近顶点的怪物。 　　放眼望去，除了快要坍塌的天空，遍地都是的黑灰，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废墟和荒野。 　　“总之，我们先循着能量浓度高的方向，到处看看吧。” 　　丽娜的提议相当正统，姜黎点头答应，随手用这个世界的大气扯了两件斗篷出来，盖在两人的身上。 　　若是这个世界也有人类的话，打扮成旅行者的样子会比较好接触。而且，让尸体落在斗篷上，总比直接落在身上要好得多。 　　（4k2） 第003章 袭击兽人群落的巨人 　　在这一片荒芜的大地上行走，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 　　这颗行星的表面积，或许要比地球大出不少。至少在姜黎的感知里，这颗行星的体型要比地球大出几圈。 　　范围广阔，但却到处都是残骸废墟，而且遍地都是本质是尸体的黑灰。偶尔能够看到周围生长着花草，看起来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完好建筑，但那里面根本没有生体反应，简直就像是忽然之间人去楼空了一般。 　　在这样的世界里靠着一般般的走路速度溜达，很容易让人产生这个世界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的错觉，简直就像是姜黎和丽娜其实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幸存者一般。 　　要将能量作为感知对象的话，感知范围就会小很多，不可能覆盖整颗行星。丽娜最多也就感知个日本岛程度的范围，姜黎在现在的状态下只能感知欧洲大陆的范围，若是变身成支配之帝皇的形态，倒是能感知欧亚大陆程度的范围。 　　在傻乎乎的溜达了十几分钟后，姜黎刷卡叫出机车，招呼着丽娜上车，在荒野上飞驰起来。 　　他们偶尔会遇到野生动物之间互相扑杀撕咬，可智慧生物的身影却完全见不到。 　　“丽娜，你猜猜看，这颗行星上的生命死绝了没？” 　　“那当然是没有了。我看到许多非人的种族在这里厮杀不断，到处都没有人类的身影，而星球则是日渐走向灭亡。” 　　丽娜扶着姜黎的腰，转着脑袋打量四周那一成不变的末日景象。 　　“它们不断厮杀，人口锐减的同时也在迅速补充，除非这颗行星出了事，不然它们只会不断重复着战争，直到出现胜者吧。” 　　“听起来像是一帮无趣的战争疯子。” 　　姜黎撇了撇嘴。 　　只是成天打打打，有什么意义吗？一般情况下，战争都是为了追求利益。争夺资源、劳动力或者土地什么的，算是主流的原因。可是，这破世界都打成这样了，那些东西难道还有什么用吗？ 　　事到如今，根本就连埋头发展治理环境都已经不可能了，这里的住民们该不会是因为知道要等死，才会破罐子破摔地继续打下去吧。 　　“挥舞着暴力厮杀的非人类，然后没有人类的身影，吗。我倒是觉得，这颗行星上应该是有人类的。” 　　丽娜看向姜黎的后背，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就这环境，真不是丽娜太小瞧人类，而是人类就连呼吸都有可能吸进黑灰而在死亡边缘摇摆。人类或许有办法对抗危险的环境，那么更危险的那些等同于天灾的非人类们，又要如何对处？ 　　若是被卷入战争，那根本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要在这个世界里活下来，过去还信仰着神灵的那个我都很难办到。将神之子完全降灵到自己的身体里的话，大概勉强能存活吧。” 　　丽娜口中的存活，指的是不会被非人种族们之间开战的余波或直击打死的程度。 　　在整个世界都化为战场的情况下，如此高的存活标准并不夸张。它们一旦开战，可没有选择战场的道理，在哪里遇见就在哪里动手，万一不巧附近有人类的聚集地，那人类要怎么才能在可以将星球的地表破坏成现在这样的战争之中活下来？ 　　往哪里躲怕是都不行吧。逃跑更是根本来不及。 　　就算再怎么相信人类的可能性，这种事情也不是纯靠努力能怎么样的，基本全靠运气。 　　而在这种条件下靠运气，希望就相当渺茫了。 　　就连丽娜这个最为相信人类的圣女，这时都对人类仍旧存在的事情将信将疑。 　　“你啊，还是太小瞧人类了。” 　　姜黎笑着摇了摇头。 　　“这话由我来说可能挺嘲讽的，但正因为是曾与人类为敌，曾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类的我，才最是明白人类的毅力。除非这里本就没有人类，比如人类在发展到足以被称之为‘人类’之前就夭折了，不然人类一定能延续下来。” 　　人类阴险狡诈，怕死畏难，但同时也光明磊落，悍不畏死。 　　他们是如此复杂的存在，以至于姜黎有时候也会产生和丘比一样的疑问，每个个体之间差距都如此之大的种族，究竟是怎么形成社会的？ 　　这个疑问的答案，姜黎的心中也有假说。 　　那就是包容。人类会包容彼此，包容后代。 　　这一点的体现之一就是，为了生命的延续，他们有时会做出很多旁人无法理解的牺牲。 　　这片大地何其广阔，怎么可能没有人类的容身之所呢。 　　“听到你对人类这么有信心，我就放心了，”丽娜的笑声从姜黎身后传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里一定还有人类存在。或许，我可以考虑去帮帮他们。” 　　无论是哪个世界，人类都是人类。丽娜从未排斥过异乡的人类，她会将异乡人当成教国人去对待，就算是素未谋面，有需要的话她也会伸出援手。 　　真圣女嘛，这个人就连神灵都想要放在身边当个道德标杆，引导人类文明前行，会有这种想法完全不奇怪。 　　但姜黎这个人，就算有晓美焰的教学，还是忍不住在这种时候给她火热的心泼上了冷水。 　　“我不会阻止你，不过姑且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的你，可不会被人类当成人类。你究竟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帮助他们，又要做到什么地步，你可要考虑清楚。” 　　“别忘了，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如果你决定要帮，怕是要一帮到底了。我们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你心里应该有数。别再到时候帮助了这里的人，却失去了拯救所有世界的人的机会。” 　　被姜黎劈头盖脸地扔过来这么一通话，丽娜也不生气，她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会仔细考虑的。谢谢你，姜黎。有你直言不讳的提醒我，我感觉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 　　话毕，一时无言。 　　艾斯特从头到尾没有插嘴，而丽娜则是不知道在沉思还是看风景，没了动静。至于姜黎，他本来也不爱说话，专心开车顺便充当雷达。 　　大约半小时后。 　　“距离这里最近的能量源，在那个方向上，大概一百公里远吧。那边的能量源波动很剧烈，可能正在战斗。” 　　仅剩血色的天幕隔绝了这颗行星和宇宙的接触，白天仅仅只是透光但看不到太阳，所以没法用古朴的方式判断方位。 　　姜黎也懒得依靠感知天体间的相对位置确定方向，干脆就直接伸手指了过去，顺便控制着车把让机车划过一个L字的轨迹，笔直地朝着能量源的方向赶去。 　　丽娜在姜黎的声音下回神，一只手仍旧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是摸向腰间白银小剑的剑柄。 　　她无言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毕竟是和战争疯子们的第一次接触，不用动武就想解决事情那也太天真了。 　　以“驾驭强袭者”的速度，一百公里转瞬即逝，而在接近之前，姜黎和丽娜便凭着能目视几十公里远的非人视力看到了目标方位上的景象。 　　那边，是一片在这充满了荒地的世界里的罕见绿洲。 　　虽然铺满了黑灰，但那好歹也是草原。 　　此刻，在那片草原之上，正上演着一场血腥而残酷的生存竞争。 　　虽说是充斥着非人种族之间的无差别相互攻伐的世界，但也不是任何种族都能成天打个漂亮仗出来的。个体力量、群体力量，这一切之间都存在着差距。 　　生物的序列有如金字塔，而种族之间的力量差距，也是差不多的东西，强大的种族压在弱者的上面，以之为食。 　　那是一头漆黑的巨人——或者说，巨大的人形怪物。 　　它朝着下方肆意践踏，时不时捞起一把奋力反抗它的小人，塞到嘴里大嚼特嚼，从唇齿之间向着地面泼洒血花和肉屑。这八成就是这种怪物的捕猎场景了吧，而被它捕猎的生物，看起来似乎也具有着人形。 　　在人形的基础上，有着兽类的耳朵和尾巴等特征。 　　姑且就叫他们兽人吧。 　　兽人们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隔着十几公里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拿起武器，亮出利爪，不顾一切地围攻巨人，但收效甚微，巨人身上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如同玩耍一般就在行走之间摧毁了兽人的聚落，将他们当做零嘴捞起来吃。 　　兽人的数量大概有一千以上，而巨人只有一头。不过只是一两分钟的事情，兽人们便像是接受了什么命令一般，开始四散逃窜，让巨人无法再随手一捞，而不得不面临选择哪一群兽人追捕的局面。 　　在面对强大而无法抗衡的猎食者的时候，这确实是残酷但有效的选择。无论巨人选择了哪一群兽人，这都意味着其他的所有兽人就都得救了。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这大概是他们的族长一类的人做出的决断吧。 　　这帮兽人的强度，大多数也就能欺负一下帝具使，差不多七八十因子的样子。当然里面也是有很多力量出众的个体，单靠身体能力都能比肩贵族吸血鬼，但那种程度对于巨人来说和挠痒痒也差不太多。 　　巨人的行走每一步都会引起剧烈的地鸣，若是跑动起来说不定会在周围一带引发地震。 　　他很快便选中了一个方向，迈开脚步跑动过去，震得那群兽人就算慌不择路的跑也跑不顺畅，很快就被追上。 　　姜黎调转车头开向那边，短短十几公里的距离很快就到，而他在快到前将车停在了两公里之外。 　　巨人和兽人，两边说不定都是兽，反正绝对不是人。无论是姜黎还是丽娜，都没有掺和的道理。他们两个外来者，和这两边都没有交情，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或许帮助那群兽人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可以打开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但让姜黎来做的话，他必然会在再不出手对方就要灭族的时候才出现。如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比起接受帮助，更大的可能性是把现状当成怪物和怪物打起来了处理，麻溜跑路。 　　变成那样，可就没有帮助的价值了。 　　纯粹不求回报的帮助兽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姜黎不是善人。 　　可丽娜是。 　　她看着那群被巨人追赶的兽人里的小孩，他们顶着一张和人类差不太多的脸，只是多了耳朵和尾巴完全可以无视，发出的哭喊声和她记忆中被兽群袭击的村庄极其相像。 　　这很轻易地激发了她的同情心，让她回想起了过去的日子。 　　很快，丽娜便拔出白银的钢剑，握住闪耀的圣旗，乘着暴风冲了过去。 　　那群兽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他们就算成了淘汰组，也仍旧打算挣扎到最后一刻。几名兽人忽然跃上高空，他们全身都染上了耀眼的鲜红色彩，宛如自体内挤压出了血液一般狰狞，浑身的毛发也全都化为了赤红。 　　巨人的手臂挥来，停滞在空中的他们竟是踢击大气再度跃起，闪过了原本必死的攻击。 　　但随后，巨人便挥起另一只手，将他们拍成了肉酱。 　　“……” 　　姜黎眯起眼睛，本来打算看戏的他，这才察觉到了不同。那个巨人和兽人们不同，并非生物而是生命。单单只是位阶上，两者之间就存在近乎无法跨越的差距。 　　那几个兽人爆发之后的力量甚至超越了物理极限，做出了二段跳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单论身体能力搞不好只比现在的姜黎的均衡态差一点，怎么着也得有个200因子左右的力量，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追得上力量等同于300因子的爆血破坏者了。 　　而且，看他们身体在自毁的样子，这力量似乎也和爆血挺像，只可惜，他们的自愈能力等各方面明显都跟不上。 　　只靠这种程度的力量想要撼动生命位阶（最低300因子），基本不可能。 　　在这充斥着绝望的战吼声与尖锐的惨叫声的战场上，金色的光辉照亮天空。 　　“焚尽！” 　　以巨人和兽人都无法捕捉的速度介入战场，丽娜一挥圣旗，将旗枪当做棍子用，狠狠地抽在了巨人的头上，直接将它那巨大的身体抽飞了出去，在大气中留下一圈圈的气爆环。 　　随后，神之光的力量在圣旗的挥舞下爆发，巨人周围的光线瞬间转换为了太阳的烈焰！ 　　（4k1） 第004章 十五种族 　　巨人那高大的身体，在烈焰之中亦是清晰可见。 　　太阳的烈焰没能让它重伤，只是让它发出了中气十足的惨叫声。 　　纵使是六千多度的高温亦没有烧穿它的表皮，只是留下了大片的焦黑痕迹。单单只是靠体表防御，它就已经可以无视绝大多数生物位阶的个体的攻击手段。 　　不过，这并不是说它的表皮有多么坚硬耐热。它可不是姜黎，没有将自身的质量做轻量化伪装的手段。无论是姜黎还是丽娜都看得出来，它就只是那样的体型，以及与之相符的重量。 　　它身上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是一种遍布于体表的防御术式。正是因为有这种术式在，它现在才能中气十足地大喊大叫，挥动手脚爬起身来。仅仅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它便将兽人的聚落和周围的绿洲一起彻底从地图上抹除，化为了荒漠。它那庞大的质量让它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怪力，一举一动都有着引发地震的危险。 　　不过，它也就只是这样而已了。 　　就算有防御术式护着，它自身菜也是没救的。身体能力至多也就是姜黎之前在神造宇宙面对的兽群精英的水准，还不至于能像爆血破坏者那般拳脚之间动摇大陆。 　　如果没点强力的杀招，丽娜要单杀它根本毫无难度。 　　就在丽娜挥动圣旗，要继续动手的时候，巨人扑灭了身上的火焰，站起身来揉了揉之前被她敲到的地方。 　　它现在很困惑，看着丽娜挠起头来。 　　“这是……秃毛的猴子？不。身上一点精灵也没有，倒是使用着很诡异的力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丽娜依靠由神之子处获得的自然理解力，强行掌握了对方的语言。 　　她竖起眉头，回答道：“我只是个路过的人类罢了。你既然拥有知性，为什么要袭击它们？！” 　　“人类？没听说过的动物啊。小不点，你口气倒是很大。这些小点心可是我的最爱，我倒是要问你，我为什么不能袭击它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丽娜无法回答。 　　她也不是刚出神造宇宙的新人了，自然知道在没有神灵庇护的世界里，什么叫做丛林法则。巨人捕食兽人，这或许只是这个世界的食物链罢了。而丽娜现在，则是在凭借自己的独断专行，因为兽人令她回忆起了过去，激发了她的同情心。而不让巨人捕食。 　　“回答不上来啊。算了，我本来也没有期待过回答。你很有意思。既然是没见过的小不点，还比那些小点心更强，那你一定更好吃吧！” 　　巨人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吐出了一道粗大的光束将丽娜淹没。光束去势不减地轰向远方的山头，将山体的上半部分完全粉碎。 　　这个时代是战乱的时代，战争和杀戮才是主旋律，只要是不同种族的家伙，不管是谁都可以杀。互相残杀永无尽头，在神灵们的玩弄下令世界染血，唯有适应下来，作为眷属与神一同享乐的家伙，才能活得精彩。 　　当耀眼的光芒散去，依靠神之息的力量支配大气而悬停在空中的丽娜出现在原地。她理所当然地毫发无损，看样子甚至就连防御的动作都没做。她现在最大能够同时发挥两名神之子的力量，一对一打破坏者或神之子都是吊打，体表缠绕着的神灵威光自然防御，会在使用神之子的能力时转化为最适化的防御，其防护性能远比巨人体表的术式过分。 　　要想杀伤她，这种打招呼的攻击就别做梦了。 　　面对她就是在面对加强版的神之子，而这个巨人的力量，目前来看是不足以与她战斗的。 　　“居然掀翻了上位种族的巨人种？！那是什么怪物？难道是天翼种吗？” 　　在地面上四处逃窜的兽人想不注意到丽娜与兽人的交手都不行。因此，它们也看到了飞在空中身披斗篷的丽娜。由于斗篷遮盖了身体特征，兽人们一时间无法判断她的种族。 　　“别看了，哪边都是怪物，还不快跑！” 　　没等它们看上几眼，反应过来的人立刻招呼着其他人趁现在赶紧离开。 　　怪物之间狗咬狗，对他们来说不正是逃命的最好机会吗？只靠掀翻巨人种的那份蛮力还有随后的火焰，就能杀光兽人们了，这样的怪物和巨人种打起来，恐怕余波都是毁天灭地级的，不跑留着等死吗？ 　　兽人们立刻四散奔逃，慌不择路的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姜黎的存在。 　　姜黎看了一眼挥舞着两支光矛与丽娜战斗的巨人，无趣地摇了摇头。丽娜那家伙，大概是想要试探出巨人这种生物的力量，才在那里拖延时间吧。 　　不说别的，单单一个神之子和破坏者都有的神速状态，就足以在一瞬间里积累足够破防的伤害杀了那个傻大个。 　　他没兴趣去掺和那边，干脆就将目光放到了兽人们的身上。他们到底是不是兽，姜黎心里也没底。明明拥有着兽类的特征，底子却是人类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变异的人类。 　　不过，也有可能是人类的幻兽之类的幻想种就是了。 　　不管咋说，既然丽娜都为他们出头了，杀他们拿卡这种事还是别做。反正他们里的绝大多数都不强，就算得到因子也填充不了，那倒不如只是拿走情报。 　　卡盒轻鸣，姜黎抽出一张紫色的卡。与神威支配不同，它的颜色更亮，上面刻画着一个沙漏图案。 　　“这正是，支配世界的力量。呵，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想的，才会和小焰说这种话。” 　　姜黎所获得的支配卡的力量，基本以小焰所掌握的魔法力量为基础，但又有着一些不同。小焰所拥有的奇迹与代价，在他这里变成了支配与力量。 　　代价？那是什么？ 　　这张卡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掌控时间。停止，加速，减速，倒流。预知未来啥的，也能用它做到。对应的，消耗也不是一般的大。 　　此外，被卷入到魔法影响范围内的家伙，只要力量够强就能反抗其效果。比如姜黎，就根本不可能被小焰停止时间，小焰想倒流时间，他不愿意也不行。不过，姜黎的支配能力又太论外了，一般意义上的强者，顶多也就是保证自身不受影响，没法阻止施法者对世界敲敲打打。 　　还好，这里没有能反抗的家伙。 　　【时间】 　　轻敲卡面，姜黎停止了时间。世界在这一瞬间被按下暂停键，肉眼可见的范围全数陷入停滞之中，只有姜黎能听到的钟表咔哒声缓缓停止。从这一刻起，周围被他停止了时间的一带便落入他的手中，只能任由他生杀予夺。 　　他并没有停止整颗星球乃至整个宇宙的时间，万一有大佬能抵抗，先不说到底是单单只有那个大佬不会被停住，还是整个魔法直接被反制解除，只是想到会引来一个以上的boss，就够令人头疼的了。姜黎和丽娜是来锻炼的，不是来终结战争的。就算以后大概率会插手，那也不是现在。 　　所以他的这种时停，也可以视为删除了范围内其他人的时间。 　　他走到从附近路过的那群兽人旁，找到时停前盯上的疑似领队的家伙，掏出了另一张支配卡。 　　【鬼神】 　　“你的记忆和知识，我收下了。” 　　伸出手刺入兽人的身体，姜黎触摸它的灵魂，将记忆和知识打包带走。 　　随后，他走回到机车旁边，解除了魔法。 　　时间开始流动。 　　直到刚才为止还只有他一个人能发出声音的世界，再一次用战场的巨大噪声恶心他的耳膜。 　　姜黎一边看着丽娜把她的圣旗当成长棍花式殴打巨人，一边整理起自己得到的知识。 　　这个世界，是沉浸在战争之中无法自拔的世界。 　　至于怎么个沉浸法……这场战争，至少已经打了两万年了。 　　饶是姜黎自认为已经见多识广，在从兽人的记忆和常识中知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被震惊了一把。 　　难怪能把这个行星的表面打成这幅模样，原来折腾了这么久！不如说，这颗行星居然还在坚强地撑着，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一切的起源，是这颗行星上最早诞生的生命——神灵种。 　　它们是拥有着最强大的力量的种族，是能够创造生命的种族。而这个世界现有的生命体，主要都是它们创造出来的。 　　乍一听，神灵种好像是伟大的正面存在，然而，这场战争也是神灵种掀起的。 　　为了争夺唯一神的宝座。 　　为了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 　　…… 　　理由多种多样，但结果只有一个。以魔法适性排序的种族序列第一位·神灵种，率领着它们创造出来的种族开始了互相征伐的战争。 　　自己以外的所有生命都是敌人，不存在盟友和同伴，能相信的只有族人。 　　神灵的眷属们，或是完全忠诚，或是仅仅为了活命，拼命地压榨自己的可能性与力量，在这种战争之中艰难求存。 　　战争打到今天，最开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已经变成了传说。 　　什么白天能够看到太阳，晚上存在巨大的红色月亮，天空曾是蔚蓝的，现在都不存在了。 　　而诸多的神灵种们，如今也只余下了寥寥十几位，其余的家伙可能都已经和他们的眷属一样死了吧。 　　战火烧遍整个世界，无论陆地海洋还是天空都无从幸免，大陆被击沉、海水被蒸发、天空被精灵种的尸体化作的黑灰遮挡，向大地铺洒着血色的光芒。 　　最终，弱者被淘汰，强者留存下来，余下了如今支配世界的【十五种族】。 　　在这里面，那边正在被丽娜吊锤的巨人属于第五种族·巨人种，这是个上位种族，其本质更偏向于“活着的魔法”，所以是生命而非生物。 　　至于14位的兽人种，排名倒数第二。魔法适性虽然并不是与战斗性能直接挂钩，但上位种族与下位种族，生命与生物之间的力量差距近乎绝望。 　　在十五种族里，第二位的幻想种，第三位的精灵种与神灵种相同，都源自星球本身，而其余的种族，除了第八位妖魔种是幻想种之中的变异个体“魔王”所创造之外，均为神灵种的造物。 　　在这十五个种族里面没有人类存在。但类似人类的生命体，存在于兽人种的记忆里。它们是一种拥有说话特技的秃毛猴子，口感不好吃但在现在这个时代里也是相当珍贵的食物。 　　‘这不就是人类吗？果然还坚强的活着啊。’ 　　丽娜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惊喜但又难过吧。 　　并非神灵的造物，而是自行进化而来的存在。人类在这个世界里，可真的是只能艰难求存。 　　兽人们很快便跑到了不会被战斗波及到的远处，然后重整队伍继续出发。这块绿洲自然是不能住了，毕竟就连绿洲本人都已经不复存在。他们只能举族迁徙，寻找下一个适宜居住的地方。 　　若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遇到裹挟着大量黑灰的暴风气候，又找不到地方避风，他们这一支族群的数量恐怕会锐减到只能一两百人的地步。 　　黑灰对生物是剧毒，就算是体能如此之强的兽人种也不能例外。 　　强烈的闪光撕裂天空，光与火轮回不止，巨人愤怒的咆哮声震荡大地。 　　巨人种不仅拥有强大的身体，利用体内的巨量精灵，甚至还能做到使用光矛和空间转移这样的事情。 　　但也仅此而已，这能力一点也不花哨，而且毫无意外性，都是丽娜见过的东西。 　　神圣的火焰再一次爆发，宛如神灵的制裁般席卷而至，将巨人体表摇摇欲坠的防御术式彻底击破，把它化为了一抔飞灰。 　　丽娜落到地上，遗憾地看了一眼只能瞅见个模糊小点的兽人们，走到姜黎的身边。 　　“那个巨人，它还挺强的。它身上似乎有着由更加强大的生命体编织的防御术式，不破开的话很难伤害到它。而且，纵使拥有着那副巨体行动依然灵活。” 　　“不过，对你来说大概不是一合之敌吧。” 　　姜黎拍了拍机车后座，说道：“对你来说不也一样？为什么非要耗这么久。走了，总之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刚才弄到了一些情报，咱们得商讨一下行动了。” 　　（4k1） 临时安排了夜班，再次请假 　　刚才接到电话，原本上夜班的家伙出了点事，好像是受伤了，让我去替他半天，这就得出门了。 　　算上今天晚上的欠两更，下周我找人顶我一次白天补上，对不住了。 　　。。。。。。。。。。。。。。。。。。。。。。。。。。。。。。。。。。。 第005章 星杯大战 　　姜黎和丽娜找了一个山洞，在黑灰的风暴开始前安顿下来。 　　这个世界的气候真的很差，不只是天空被血色遮蔽，随机掉落的黑灰对生物不友好，而且时常会发生地震（因为不知何处发生的战斗）、风暴（在战斗中精灵种大量死亡产生黑灰导致）等等。 　　因为十五种族之间的“愉快”的战争游戏，这个世界基本可以说是没有一天安宁日子的。 　　不过，这个世界倒是很普通的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此刻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山洞外面狂暴的黑灰飓风更是能够让所有生物尸骨无存。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来的建筑都是很结实的，而没有本事建造这种建筑物的人类，估计就只能住在天然的山洞里，或者在隐蔽的地方建造不怎么抗风的小木屋。 　　知晓人类仍旧存在之后，丽娜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人类。 　　不过，因为遇到兽人种之前的路上姜黎有提醒过她，她倒是没有冲动地立刻就动身。按现状来看，人类毫无疑问非常需要帮助，但人类会不会接受她的帮助，接受之后未来会不会更好，丽娜觉得自己保证不了。 　　在这个世界，巨人种也只是序列第五而已，其个体就已经有那种力量，若是序列再往上，一对一单挑丽娜真不一定稳赢。而且这个世界的主流是战争，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单挑，面对巨人种的军队，丽娜就算能赢怕是也会被换掉。 　　她的防御和闪避也是有极限的，而这个极限巨人种未必就摸不到。 　　因此，丽娜一个人是庇护不了“孱弱”的人类的，一旦打起来只是余波就能杀光所有人类。 　　“如果遇到了，能帮多少帮多少。但是，我不会去做他们的守护神。” 　　丽娜最终，只能如此自语。 　　与其庇护一时，让人类失去在这种世界生活下来的本领，倒不如别去给人类添乱。 　　就算再怎么同情人类，也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同情心而断送人类的未来。 　　丽娜的这种思考方式，严格来说已经从人类的行列中脱离了。不过她自己，貌似还毫无察觉。 　　“……这个世界的十五种族，大概就是这样了。” 　　在因为插在各个角落的火把而明亮起来的山洞中，姜黎与丽娜、艾斯特两人面对面地坐在软沙发上，面前一张餐桌，上面摆了几道菜。 　　原本丽娜都做好了不吃饭的准备，她对自己已经是一种“现象”的事情在之前的单独冒险中已经有所了解。然而姜黎在过去的八年里养成的习惯可没那么容易改，也就让她和艾斯特开了眼界。 　　不好意思，会粒子操控就是为所欲为。 　　就算是一个山洞，只要想也能给你布置成总统套房。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由姜黎分享从兽人种那里获得的情报。 　　“这么听来，或许精灵种才是最可怜的种族吧。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能使用它们，而它们似乎也无法反抗，只能在战争中成为最大的牺牲品，连地表都铺满了一层。” 　　丽娜皱着眉头，摸着因为知道黑灰是精灵种的尸体而感觉不适的艾斯特的脑袋。 　　艾斯特也是精灵，所以即便知道这个世界的精灵和她不是同类，也不免有强烈的同情心。 　　序列第三位·精灵种，由星球本身诞生的种族，肉眼不可视的上位生命。 　　可惜序列排位与战斗力不挂钩，乍一听似乎很强的这个种族，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种族没有之一。 　　它们是构成这个世界上所有生命身体的存在，只要是当地人体内或多或少都有精灵，而能否操控精灵以及对精灵的掌控程度，决定了其个人的武力以及种族的序列。 　　不存在于生命体内的精灵种，居住在星球的最深处——精灵回廊之中。这个精灵回廊，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世界上一切生命的源头。包括精灵种在内，所有的“种族”都可以说是经由它而诞生。 　　“我们体内没有精灵，所以只要一交手，就会被发现是外来者。视情况而言，可能要做好面对围攻的准备。” 　　姜黎以这句话作为介绍精灵种的总结。 　　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再怎么打生打死，也勉强可以说是自己家的事情。但如果有外来者横插一杠，他们说不定真的会联合起来解决外来者。 　　要说为什么的话—— 　　“我知道，他们会担心我们成为强夺‘星杯’的阻碍，对吧？” 　　丽娜严肃地点头道。 　　关于“十五种族”以及战争持续的两万年来更多种族打生打死的理由，姜黎自然也是和她说过了。 　　神灵种们为了取得唯一神的宝座，在这颗星球上争夺一样宝物。 　　——星杯。 　　所谓星杯，按照那个兽人种知道的东西整理一下，可以简单地概括为唯一神的宝座本身，以及对整个世界的“绝对支配权”的概念具现。 　　按照神灵种们的说法，当神灵们只剩一人，星杯就会降临在胜者的面前。 　　如果姜黎和丽娜表现出足以杀死神灵种的力量，那他们两个外人当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要是叫完全不可信的外人拿到星杯，那这颗星球上所有原生的生命可就都输了，输得透彻，自己的一切都落入外人之手。 　　顺带一提，姜黎在拿卡之后应当能得到操控精灵的能力，但他并不打算使用精灵的力量。事到如今，因子能和神灵威光这两种在已知的所有世界里都立于顶点的力量，以及比这更强的湮灭之力，都掌握在姜黎的手中，他何必要用精灵去战斗呢？ 　　说起星杯这东西，姜黎和丽娜就不免觉得奇怪。 　　一个小小的星球上诞生的东西，如何能支配整个世界？还是说，这个所谓的支配世界，仅限于这颗星球？ 　　目前，两人都认为是后者。 　　这个世界既然一直在打仗，恐怕文明水平高不到哪里去，至少兽人种就获得颇像原始部落，而巨人种看着也和野人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一个世界，其原住民恐怕对宇宙都没有多少认知，其所指的世界当然就是脚下的行星咯。 　　仅仅只是能够支配一个行星的程度，丽娜再努努力说不定都能做到，而姜黎这个专精破坏的家伙虽然做不到，却也不感兴趣。因此，两人都对星杯没什么想法。 　　丽娜打算一边旅行一边精进自身，最好能顺路遇到人类，帮上一帮。艾斯特觉得丽娜说啥就是啥，她自身的提升反正顺路就做了。 　　而姜黎就比较直接了，锻炼什么的全无必要，他的强化必须通过杀戮来进行。这个世界上，除了星造的前三种族基本可以确定不会是兽之外，其余的种族都是兽。 　　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加入到这个遍地战火的世界之中，然后将看到的所有人都痛打一顿。 　　身为外来者的他，面对一帮争夺唯一神之座的神及其忠心的眷属，根本就没想过要找同伴的事情。为了一己之欲将整个世界拖入地狱的神灵种自不必说，要是被姜黎逮到，就算不爆卡也是见一个杀一个，那些狂热地服从于神灵投身杀戮的种族，若是不能沟通他也不会留手。 　　这颗星球本就已经死路一条，死亡说不定才是最好的解脱。 　　这么一想，还真是意外地清爽。目标如此单一的行动，说不定还是第一次。 　　丽娜虽然对姜黎的目的有点意见，但是她觉得，若是以姜黎的力量，说不定能逼得各种族联合，到时候只要把神灵种办了，这世界说不定还有未来。所以，她倒是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觉得自己力有未逮，不能和姜黎并肩作战，有些抱歉。 　　现在的丽娜能同时使用任意两个神之子的力量，然后还能叠加艾斯特的力量，综合起来其力量比基础的“支配之帝皇”还要强出一点，奈何支配帝皇可以增强十倍，而且各种特殊能力都太变态，所以丽娜和姜黎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每叠加一个神之子的力量，其驾驭难度和力量增幅都是几何倍。若是能将全部神之子的力量融于己身，那丽娜就能在艾斯特的帮助下和十倍的支配帝皇在不看特殊能力的数据上对等了。而且因为艾斯特也会变强，到时候说不定论数据还是丽娜那边更胜一筹。 　　等她合四为一，开始感悟宇宙真理，那才真是开始逼近神灵，有了与姜黎并肩作战的资本。 　　至于现在嘛……要是遇到能与姜黎五五开，甚至压姜黎一头的家伙，丽娜就只能和对神灵战那时一样划水了。 　　敲定行动方向，三人便在山洞里用姜黎搞出来的全套床上用品陷入沉睡。 　　次日，三人先后醒来。最先醒来的是艾斯特，然后是察觉到艾斯特苏醒的丽娜和姜黎。 　　“我……好像能够感受到精灵回廊的存在。” 　　早饭时间，艾斯特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姜黎和丽娜集中了精神。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元素精灵界时感受地脉似的。拜此所赐我休息得很好，所以醒来的也很早。” 　　元素精灵界的地脉，那是能够让精灵幻化为神威构筑的非实体，进入其中享受本土待遇的事物。只要有地脉在，再重的伤也可以不当回事。宛如回到母亲怀抱之中一般的感觉，让精灵们十分喜欢地脉。人类的祭祀主场，通常也是建立在地脉节点上的。 　　而现在，艾斯特说精灵回廊是与之类似的东西，这就让姜黎不得不立刻切状态验证一下了。他好歹也是暗之精灵王，感官上比艾斯特还能强出一点来。 　　解放支配卡深处的真正力量，姜黎化为了全身暗紫色的神威支配形态。只有在支配解放的姿态下，他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单纯只是借用卡片，差距还是有点大。 　　他在山洞的一角盘坐下来，让自己的意识沉向深处，很快便进入假寐状态。在迷糊与清醒的夹缝中，温暖的怀抱笼罩了他的意识。 　　那是有如母亲的怀抱般温暖舒心的感觉，甚至让他想要就这么真的睡过去。然而，这只是微弱的冲动，对于创世六柱的最初二柱，与圣之精灵王一同构筑了世界雏形的暗之精灵王来说，被始源之海左右意识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看着无数的光点从周围飘过，然后疑惑地包围了他，向他传达意识，便确认了事实。 　　他的意识迅速上浮，然后回到了身体里。 　　“是真的。虽然几乎没有任何加成，但确实能感受到庞大的‘源流’。那个不出意外就是星球本身的精灵回廊了。” 　　能够感受到精灵回廊的存在，这意味着艾斯特再加把劲就能感受到精灵的存在。 　　姜黎和丽娜只能感受到精灵之力引起的现象，而艾斯特却能在精灵被驱使着构筑攻击的时候就察觉到。 　　这种感应能力是姜黎（常态）和丽娜所不具备的东西，在关键时刻能够帮上大忙。 　　将用空气构筑的堵在山洞门口的防护膜变回空气，姜黎与把艾斯特别在腰间的丽娜一同离开。 　　血色的天空就和昨天一样，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上午下午之类的区分，白天的亮度因为天空的缘故基本是恒定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天色，丽娜在切换出神之光的力量时仍旧能获得太阳的加护。白天有太阳的加护，夜晚有神之力的月之加护，在大气层内战斗有神之息，在地表或岩块上战斗有神之药。 　　如今的丽娜，已经开始有了全能的战士的雏形了。 　　三人各自冲着目标努力，开始在这片大地上旅行。 　　这一旅行，时间便过去了两个月。 　　这三人组也不看什么风景，就是搭着姜黎的机车在荒凉的世界之中驰骋，察觉到生命体就过去看看。下位种族基本是没什么打头，对三人的历练无用，因此基本以交流为主，不刻意交战。但是，若是遇到他们开出战艇来追击，那也只能回身丢个大把他们变成烟花。 　　森精种和地精种的科技，在这两个月里是最让三人头疼的东西。他们的个体弱的不行，但战舰的武力却让三人不能无视。这让三人不得不修正了对于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的判断。 　　（4k） 第006章 异星的死神 　　森精种和地精种，分别是序列第7和第8，在十五种族里面属于下位，也就是所谓的生物。 　　从序列角度上来说，森精种在使役魔法的方面上有着地精种无法比拟的优势，但双方都选择了攀科技。 　　魔导科技的存在，让机械代替了人力，这也就使得序列的差距所带来的力量差被缩小，再加上两种族本就只相差一位，森精种和地精种在战争之中一直互有胜负，不相上下。在这两个月里，单单只是姜黎他们目睹的双方作战就已经不下五起，然而双方光平手就三次。 　　这当然不只是因为两边的科技水平差不多，指挥官的能力恐怕也是原因之一。 　　森精种看不起矮小的地精种，而地精种也觉得这帮衣不蔽体成天发情的家伙脑子有坑。这两个种族平常也不和别人打，只是卯足了劲捉对厮杀。 　　也许就是在这种捉对厮杀的过程之中，他们攀科技才会如此之快。众所周知，战争有时是发展的最大催化剂。或是因为求胜，或是因为求生，强烈的欲望会加速所有一切。 　　姜黎三人只是在某次驰骋的路上，不巧的被卷入到双方的战争之中，才被双方察觉到。两种族的战舰都搭载有对范围一百公里内的生体反应进行精准标记的机能，这种探测不只是基于精灵，还有热源感知等等，因此无论双方战舰的余波怎么往下泼洒都没事的姜黎三人，很快就被标记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发展，只能说是不出预料。意识到他们可能拥有着强大力量，但却没有利用精灵的两种族，顿时分出了一半火力轰炸地面，试图驱赶这些“外星人”。 　　要说最优先的敌人，当然还是彼此，但地面上的威胁也不能无视。 　　结果，他们的战舰就被放了烟花。丽娜和艾斯特没有动手，因为丽娜心中对插手这个世界的战争还有所顾忌。但是，姜黎才不管这么多。余波也就算了，没办法的事情，不怪你们，但你们还把炮口转过来，这就是宣战了。 　　以姜黎的性子，想杀他的人，就算被他杀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能够挡住彼此炮击的两种族战舰的护盾，面对并非使用精灵作为能源，而且连空间本身都能轻易破坏的特殊能量，只撑了不到一秒就破碎了。 　　战舰被放了烟花，但乘员们会法术，在姜黎没有刻意瞄准船舱的情况下，至少有九成的人是幸存的。 　　那之后，双方种族就在日常互殴的基础上，将寻找三人也加入到了行动目标之中。 　　这样的事情时间久了当然很烦人，饶是丽娜也有些生气，于是便让艾斯特将他们的战舰当成了练习权能的对象。 　　艾斯特的力量，其本质是破除诅咒——此乃谎言。真相是，术式和咒诅并非被“破除”或“净化”，而是被转化为神威储存在了艾斯特的体内，以这种方式令其看起来像是被破除了。 　　一旦储量到达极限，那便会全部顺着精灵契约导向契约者，也就是丽娜。 　　对这一点，无论是艾斯特还是丽娜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她们也相信，丽娜有办法抵消这些神威的攻击，因此才没有表现出多少焦急的样子，甚至能够泰然处之。 　　不过，在姜黎看来，这就属于身怀宝玉而不自知了。 　　所谓的“诅咒”、“魔术”，只是能量攻击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艾斯特能够不问体系的破除术式，将任何形式的能量都转化成神威储存在身体里，这等bug的性能只能说真不愧是精灵王级别的精灵兵器。 　　而她现在面临的不知如何凝练权能的问题，在明晰力量本质之后，方向也就很明显了。 　　所谓的权能，无非就是将自身的本质作为力量具现。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姜黎的权能就是他的支配之力。因此，艾斯特的权能也很明确，那就是可控的吸收各式能量并予以释放的力量。 　　因为艾斯特曾有过破除了神之息的术式的战绩，大致能确定就算是神灵威光这一层次的力量她亦可以吸收。 　　这种能力，能够让艾斯特在一定程度上无视能量攻击，迫使对方和她打剑精灵最喜欢的接近战，而且还可以将对方的输出攒起来一波还回去。 　　装填的“弹药”基本都是魔法术式的两族舰队，无疑是艾斯特最好的陪练。 　　在姜黎的指导下，只要两族的舰队追上来开炮，艾斯特就会伸出小手将光炮接下，然后从另一只手中射回去，于对方的舰队护盾上掀起一片涟漪。 　　最开始艾斯特是极不熟练的，甚至是在姜黎以粒子操控干涉了她的身体的情况下才把握住释放的方法，但随着丽娜还有两族舰队的亲切陪练，她花了半年的时间总算掌握了这份足以称之为权能的力量。她的权能在直接破坏力上不算很强，但也足够难缠，称得上是法师克星。 　　在成长后的丽娜的帮助下，她说不定连神灵的攻击都能吃得下。就算无法全部吃下，吃一部分抵消一部分，也已经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而在这样的半年之后，森精种和地精种似乎厌倦了小打小闹，纠集大批舰队在姜黎三人经常出没的平原上空掀起了战争。 　　一如过去那般，双方的舰队朝着彼此靠近，一进入射程便立刻开火，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对峙，默契地令人心寒。杀戮与战争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这一点从未改变。哪怕他们双方老是被能力奇特的“外星人”戏弄，这也不代表他们会真正地联合起来。 　　毕竟，姜黎三人也没有展现过足以威胁到他们的种族存续甚至在此之上的力量。 　　血红的天空之下，双方各自射出了数千道光束，轰击对方的战舰。巨大的爆炸声一浪接一浪，被冲击波挤压排斥的空气划过地面，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月牙状的凹痕。远比以往更为过分的术式殉爆，将整个地表化作了赤红的火海，就连本不可燃的黑灰都在强烈的热量之下燃烧，最终整片荒原都化作了内陆的海洋。 　　在火焰的跃动下，姜黎三人撑着能量护盾，一路爬到了山顶。脚下的山多少还能撑一会儿，只要不是被直击那就不会有事，而山顶上的温度也不高，就一两百度而已，哪怕不撑护盾其实也问题不大。 　　飞散的精灵火花、钢铁残骸，以及在空中手舞足蹈地试图释放法术的人型个体，有如雨点般向着四处坠落。每时每刻都有战舰爆炸，每时每刻都有生命逝去。 　　地精种的战舰较为轻灵，但毕竟底子差上些许，在法术的研发上比森精种略差一筹，攻防能力都偏弱。而森精种的船则是极尽华丽，这或许也是它们速度较慢的理由。 　　森精种一方的指挥舰，外表就如同一朵盛放的莲花，一艘主力舰便能承载三千名术师，负责战舰的运转和攻防法术的释放。 　　只见莲花的花瓣在一堆穿着暴露的尖耳朵个体的施法下一片片迅速亮起，粗大的绿色光炮便从战舰的正上方轰击而出，转瞬间便扫过地精种的数艘战舰，令其化为高空中的烟花。 　　这一发光炮，莫说是轻易地撕开防御术式和钢铁战舰，就算是撕裂陆地也只是等闲。刚才那一发炮击，已经足够让等同于姜黎的体重质量的陆地碎成小块了。 　　战争催化下的武力升级，让这些种族迅速地掌握了足以摧毁生态圈，乃至威胁到行星存续的力量。 　　“人类今后……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天呢？” 　　丽娜望着天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在跨越世界的旅行中，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人类在内斗方面的才能。都不需要像这样分出好几个种族来，人类只是自己和自己打，都能下最大的死手，不断攀科技。或许终有一天，人类也会打成这个样子，让未来只剩绝望。 　　姜黎随手拨开一道落向这边的光束，看向丽娜道：“这可说不准啊。反正在我旅行过的世界里，拥有足以毁灭生态圈的力量的人类是存在的。” 　　这十五种族混战至今的世界，何尝不是其他世界可能迎来的未来之一呢。 　　“……丽娜，你该不会说想要断绝这种未来吧。” 　　丽娜摇了摇头：“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吧。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其实是举着‘为了人类’的旗号就什么都敢做的家伙？” 　　想要断绝这样的未来，就得断绝欲望。这可不是什么该做的事情。 　　“现在不是，但以后谁说的准。毕竟，你我也是有欲望的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如果我没有了，你会叫醒我的吧？” 　　丽娜唐突的信赖宣言，让姜黎愣了一下。 　　少顷，他摊了摊手。 　　“说的也是。” 　　他是不可能坐看丽娜误入歧途的。毕竟，与他这个破坏者相对的丽娜，不是相当于正义化身的守护者那可就令人困扰了。 　　在两人聊着天的时候，上空的战争结束了。 　　这场战争开始得快，结束的也快。双方火力相近，又基本是贴脸对a，不一会儿就各自打掉了对方一半以上的舰队，甚至连主力舰都坠毁了，只得撤退。 　　作为能源被消耗而死的精灵留下了漫天的黑灰，而双方的舰队则是留下了冲天而起的黑烟和遍地的战争垃圾。 　　这一战，双方加起来死了得有两万人吧。双方的背后都有神，一旦减员了，比起生殖，神灵直接再造无疑更快，因此这些种族打起来才这么不在乎性命。 　　在这个时代，生存这件事对于神灵种之外的任何生物都是困难的。神灵种可以离开这颗星球，或者藏在不同的相位里，但其他种族只能投身永无止境的厮杀。 　　在战争告一段落后，姜黎从山顶跃下，行走在战争留下的垃圾堆里。遍布大气的尘土，尚未熄灭的火焰，钢铁的残骸，认不出来原型的肉块，将整片平原涂抹成了一副看不出来原样的抽象派画作。 　　姜黎可不是打算欣赏这种东西，他只是过来补刀罢了。 　　如果还有那种已经确信活不下去，但偏偏还没死成的家伙，姜黎就会把他们变成卡，了结他们的痛苦。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这半年来每次双方交战之后他都会这么做。这也不是出于怜悯，单纯只是因为不拿卡他们也会死，怪可惜的。 　　不过，姜黎对丽娜和艾斯特这么说的时候，莫名地得到了两双白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法术的光辉闪烁不断，喊杀声在这大地之上骤然响起。 　　坠落下来的战舰里，当然也会有没怎么受伤的幸运儿。而这些幸运儿，在脱离废铁之后，立刻便会与附近的敌兵交战。已经撤离的舰队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援的，他们至多只会在一段时间后戒备着彼此过来打扫战场，销毁己方可能暴露情报的一切事物。 　　所以，想要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姜黎没有去管这些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战斗的人，正如他们也无暇顾及姜黎这个外星人一般。序列13位的月咏种为了不参与这场战争，甚至在月球上建立基地，远离尘世喧嚣，而那些自觉没资格蹚浑水又不想死的神灵种，更是有跑到太阳系其他行星定居的。 　　因此，外星人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平常有余裕就打一打往外赶，现在顾不上了就当没看到。 　　大量的灵骸即将卷起黑灰的风暴，并非生命的第七第八位，只会在风暴之中化为乌有。因此，他们的拼杀近乎白热化，甚至有人以伤换伤。 　　姜黎凭借自己甚至凌驾于他们的战舰的感知能力把握整个战场，直冲着那些风中残烛而去。他就像一个沉默的死神，只是收割着将死未死的生命。 　　但是，就在这样的他的面前，一个走路晃晃悠悠、浑身染血的森精种冲着他走了过来。 　　姜黎想要绕开这个女性，但这个女性却故意地修正方向，挡在他的面前。 　　“你……是异星的死神吗？如果你真的是的话，就把我也带走吧。” 　　对自己的败北感到难以置信，对纷乱的战场感到厌倦和无趣。 　　探求世界真理的“花冠卿”，在神志不清的伤痛下，向着死神伸出了双手。 　　（4k1） 第007章 初败便是惨败的花冠卿 　　——这是个无趣的世界。 　　欣可·尼尔巴连，森精种舰队的指挥官，年纪轻轻（才一百多岁）就已经是当代最高术者“花冠卿”称号持有者的人，如此认为。 　　从诞生以来，她就一直过着无趣的日子。 　　研习术式的过程多少还算有趣，但那也只是学徒时期的事情。自从她的才学让她的能力凌驾于任何一个导师之上起，她便只是自顾自地以飞快地速度成长，将其他任何人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作为术者而将世界随心所欲地加以定义，利用精灵种的存在将现实扭曲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在无所事事的平淡中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持续了漫长岁月的相同作业——作为“花冠卿”而引领森精种的军团，将那些“比菌类更低劣的多细胞生物（地精种）”驱逐歼灭，保护家园周边的森林和矿物。 　　欣可经常觉得，她活的就像是一台机器，但她又不是机凯种。所以，这样的生活枯燥而又无聊，如果不是还有漂亮的女孩让她能爽爽，她才不想去管什么神灵的敕令。 　　她时常是凌驾于“生物”之上的，就算是那些“生命”的军队，以她的才智亦能创造出杀灭的方法。 　　她是森精种里空前绝后的天才，如同流星般闪耀的前所未有的八重术者，抛开森神凯纳斯，她便是森精种实质上的女王。 　　她是如此高傲，骨子里透着远比其他森精种更为透彻的对其他种族的轻蔑与厌恶。 　　就算是森精种的创造主，森神凯纳斯，她也只是在礼仪上尊重，而心里从未将这个“伟大的神灵种”当成什么值得重视的人物。凯纳斯在她获得八重术者的荣耀后，曾多次对她嘉奖，但在她看来这只是浪费她的时间。有这种时间，还不如去看点搞黄色的不可说之书，让她发泄一下压力。 　　森神是认真地想要争夺唯一神的宝座，但无论是祂还是其余的神灵种，都深知这个世上不存在能够撼动战神阿尔特修的生命，因此才会缩在相位里一动不动，试图苟命。而阿尔特修也是一位耿直的、活够了的战神，杂鱼废物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出手，所以他也就没有要了那些神灵种的狗命，而是放任他们逼迫自己的造物发展，以期待有人能来挑战他——最好是全世界能联合起来。 　　在一次偶然中，成为花冠卿的欣可也得知了这件事，所以她愈发地看不起森神了。 　　她想要自由地生活，想要将碍事的家伙——那群喜好在地底过日子的地鼠，还有对她颐气指使的森神，全都杀光。 　　至于星杯？那玩意谁爱要谁要，和她无关。 　　然而，在今天，这位骄傲的森精种却遇到了一场稀世的惨败。并非由其他人指挥，而是她亲自作为指挥官和术者参与战斗，却被打了一场双方战损比接近一比一的苦战，而最后己方的旗舰还是最先被击落，靠着咬牙坚持和护卫舰的支援才勉强将对方的旗舰也给打下来。 　　这是她一百多年来的生命中，第一次的败北，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她作为森精种的价值，本就在于她那远远凌驾于其它个体的能力。而如今，这份不败的能力也已经蒙上了灰尘，她那近乎神话般的形象被粉碎，立于顶点的她可能会从此跌落凡尘。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她更难以接受的是败北的事实和臭地鼠那洋洋得意的态度。 　　对方的旗舰坠落后，关键设施基本完好，乘员多数活着，这其中也包括对方的指挥官，地鼠们这一世代的天才，罗尼·德劳乌尼尔。这个男人的状态也不能再进行战斗了，但他还有基本的行动能力。他找到欣可，大笑着嘲笑她的惨状，尽其所能的用话语羞辱她，最后留了她一命。 　　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两败俱伤的结果，在罗尼的眼中是无上的愉悦。他作为一名典型的地精种，忠实地向锻神奥坎献上自己的一切，并因为神灵的命令而狂热地投身于战争之中。 　　——他享受着战争，享受着将一切生命重归于无的过程，并将锻神赐予自己的才能无底线地使用在这方面。 　　论起攀登技术，森精种远比地精种有条理，成规模，但有一点，她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地精种相比的，那就是神灵赐予的才能的差距。 　　地精种拥有优越的“机械文明”，但这却并非“科学文明”。 　　他们制造机械，并不需要精密的测量器械和设计图，仅仅只是“别思考，凭感觉”，就能不讲道理的做出接近完美的机械造物，在这个过程之中毫无理论可言，也不存在任何前置的假设和论证。 　　然而，这个过程“绝不会出错”。 　　凭借“神赋的感性”就能锻造一切，这样的地精种毫无疑问是与“科学”相离甚远的种族，是与崇尚魔导科学并建立严谨体系的森精种处于完全相反的极端的种族。 　　森精种一直瞧不起这帮一拍脑袋就开始干，除了神赐之外再无他物的下贱地鼠，可在实战中，地精种的“俺寻思”越来越有威胁性。 　　如今，更是就连欣可都败了。 　　欣可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地鼠指挥官是谁，但她却痛彻心扉的理解了自己输给了肮脏的地鼠的事实。 　　被地鼠使用蹩脚的森精语大肆羞辱，最后还饶过一命，她的存在，已经没有价值了。 　　她从未享受过战争，鲜血这种毫不优雅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她的面前。但现在，她也只是尸堆中的一员。在自己的身体随着呼吸而启动多个铭刻术式缓缓开始自愈后，她茫然地爬了起来，打量这片战场。 　　随后，被流传为“异星死神”的姜黎那大摇大摆横跨战场的身姿，闯入了她的眼帘。 　　这个外星人的传闻，她也接到过报告。据说，就算是舰队的主炮轰击成功直击，也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创伤，而且随后同等的攻击便会射来，就如同镜面的反射一般不差分毫。这其实是中后期陪着艾斯特捣鼓权能的时候才为了留下训练对手而没下杀手的姜黎的传说，但这明显要比击落了他们的战舰更耸人听闻，因此才广为流传。 　　姜黎那“异星死神”的称号，也是在这之后得到的。 　　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不堪受辱，或许是真的对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和终究也只是凡物的自己感到失望，欣可拖着重伤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姜黎的面前。 　　…… 　　姜黎打量着面前这只生物，脸上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真可怜啊，这是把脑子打坏了么，居然会把我认成神。”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的神灵种，诞生于星球本身，其源头是各类概念，本质上属于概念神。也就是说，这些神全都纯粹的要命，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毫无疑问立于顶点，不论面对何等存在都不可能败北。 　　——当然，这也是有极限的，如果在智或是力上被凌驾，该吃瘪还是要吃瘪的。 　　反观姜黎，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纯粹的概念，在恶魔死掉的现在，他便是多元宇宙中最大只的奇美拉，标准的合成兽，神造的破坏者，宇宙的毁灭者。就算是叫他破坏神，也比叫他死神靠谱多了。 　　更不用说，姜黎对神这种生物，已经一点好感都没有了。被称为神会让他感到十分不适，听起来就像是在骂他。 　　不过，只要话语里不带恶意，姜黎还不至于会因为一句话而生气。 　　眼前的森精种，身上还飘着焦糊的味道，本就不多的衣服被鲜血染色，勉强算是能遮住三点。她那或许面容姣好的脸蛋上全是烟灰，双手似乎是因为在地面上触碰过黑泥而受伤，此外身体各处都有明显的骨折痕迹。 　　但就算是这样，她离死也还远得很。以森精种天生的自愈能力再加上她体内的术式，不出半小时她就能恢复清醒的神智和基本行动能力。 　　这样的人，可不在姜黎的集卡范围内。 　　“没事别寻死。看你那花冠，你身份应该不低吧。好自为之。” 　　丢下这样一句冷冰冰的标准森精语，姜黎与欣可擦肩而过，走向自己的目标。 　　就算是偶尔从天上划过的天翼种，单个个体也要比巨人种弱，不值得杀，区区一个下位种族的森精种，更是不值得成为姜黎下杀手的对象。 　　而且，杀了她这种高身份的个体，会打乱战争的格局，这并非姜黎所愿。虽然让这个世界更乱也无所谓，但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残酷了，所谓的更乱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面对这些拥有知性的“兽”，姜黎不想过多掺和什么。 　　到现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森精种，地精种，兽人种，巨人种这四个种族的卡姜黎都有了，而这四个种族的卡对他都没啥帮助。兽人种的血坏在他看来只是爆血的下位替代，而其他三个种族的神赐能力相当于一种常驻buff，他无法取得，非神赐的能力又得依靠精灵种，泛用性奇差无比。 　　所以，在源自行星的序列前三基本确定不是兽的现在，姜黎已经将目标放在了仅剩的龙精种身上。听说龙精种之中的强大个体拥有匹敌神灵种的战斗能力，那它们无论是卡的质量还是因子的能力，恐怕都能给姜黎带来不小的作用。 　　不过，这就是急也没用的事情了。龙精种的隐居地难以探查，至少姜黎这段时间里就一点痕迹都没发现，所以这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在这个过程里，帮助丽娜和艾斯特变强，也是必要工作的一环。单打独斗想赢过神灵，从时间角度上考虑基本不可能，除非姜黎忽然就和恶魔一样强，或者拥有足以承载那等力量的“上限”，那自然是能凭着自身的支配能力陪神灵好好玩玩。 　　干脆利落击碎了地精种的脑袋，令其在感受到疼痛之前便失去生命体征，姜黎伸手抓住飞上来的卡片，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些能量虽然肉小，但是能储备在身体里，增加他所负载的最大质量。现在的他所负载的质量还远不是极限，因此这些卡片也不是毫无用处。 　　没等姜黎迈出脚步，他的身后便传来了声音。 　　“那张卡片，是什么原理？” 　　那个头上戴着花冠的森精种，竟是跟在他的身后。 　　“你刚才用的那股力量，是怎么生成的？” 　　欣可上前一步，继续提出疑问。她对于未知的事物，还保有着基础的好奇心。这个世界虽然已经被她吃透了，在她的术式之下没有不可以操控的现象，但未知之物永远能够拨动如她这般的学者的心弦。 　　可惜的是，姜黎对她没有任何好奇心。 　　权当没听见，姜黎继续做他的事情，而欣可也意识到自己被无视了，顿时有些恼怒，但想到对方是外星人，而且身上有着与神灵种的神髓相似的味道，便干脆一言不发地继续跟在后面。 　　反正这个在传言中只会对攻击行为起反应的异星神看起来毫无杀掉自己的打算，不如就这么打发时间。 　　就算想要离开这里，那也得等到打扫战场的队伍过来才行。因此，多少恢复了些思考能力，将自己一时犯傻寻找死神的事情当做黑历史处理的欣可，已经一边盘算着复仇雪耻，一边开始试图弄懂面前的新事物。 　　理性让她觉得，姜黎说的没错。就算是输给了自己从来都瞧不起、视为比黑灰还不如的废物的地鼠，还被对方用自己听得懂的语言羞辱了一番，那也不能轻易寻死。要让对方知道放过自己一命的后果才行。要让那个男地鼠知道羞辱自己的下场才行。 　　经过一番尝试，欣可发现，只是感受空气中逸散的能量残余，目睹其效果，远不足以理清这种新能量的性质。她一边现场构筑出全新的解析术式，一边跟着姜黎到处溜达，不知不觉就跟着他与丽娜和艾斯特汇合了。 　　“姜黎……跟着你的这位，呃，森精种的小姐，是什么情况？” 　　跳到山下迎接姜黎的丽娜，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张开巨大的法阵，嘴里念念有词的欣可。 　　姜黎扭头瞥了一眼，说道：“谁知道呢。反正她也只是跟着而已，我就没管。说到底这里是他们的世界，她想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不过，若是觉得碍事的话，我会杀了她的。” 　　丽娜打量了一下欣可，又看了看说到做到的姜黎，只好决定自己担起沟通的责任。与姜黎不同，她还是很想了解这个世界，终结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的。 　　就算打成一锅粥的家伙们并不是人类，丽娜也对同为智慧生物的他们抱有同情心。 　　圣女上前一步，友好地对沉迷于自己的研究的欣可打了个招呼： 　　“这位森精种的花冠卿小姐，你好？我们是自异界而来的旅客。请问，你愿意和我们聊聊吗？” 　　（4k3） 第008章 合作的基础 　　“……异界旅客啊，你还真是谦虚。” 　　也不能说是出乎意料，欣可对丽娜的态度并不友好。 　　她散去了面前的解析术式，转而以自己认为隐蔽的方式在瞬息间构筑出了防御和攻击的多重术式，隐藏在自己的体表。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术法方面的天才。就只看这一手，已经凌驾于绝大多数世界的魔法师之上了。 　　然而，她面前的是三个不讲道理的变态。天才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三个只凭借其存在本身便已经凌驾于天才之上。 　　术式被构筑出来的瞬间（之前），这三个人便都察觉到了。姜黎是因为感知敏锐，丽娜有未来视，而艾斯特则是在修成了权能之后，对于能量的流动异常敏感。单论对能量的感知，现在的她还要压没有变身的姜黎一头。 　　只有欣可小姐自己认为她的动作足够隐蔽，但她还是不放心地稍稍后退了几步。 　　与姜黎这个中立单位不同，丽娜小姐对力量的收放控制还没有那么自如，同时操控两个神之子的力量只是勉强为之，没法和单一使用的时候那般如臂指使，所以丽娜在反击战舰的时候，是打爆了好几艘的。虽然她也瞄准了不会造成大量杀伤的地方，但她一出手就会打爆战舰，这就和只是陪着对面玩抛接球的姜黎与艾斯特完全不同。 　　所以，欣可对她有十二分的警惕，可以说是完全不信任，甚至觉得沟通都会带来危险。 　　在她眼里，圣女小姐是一个力量很强，下手果断并能彰显其威严的异星神——论起神的味道，丽娜几乎可以匹敌神灵种。她的性质可要比姜黎纯粹多了，虽然拥有四种力量，但其本质只有一个。其象征的单一的宇宙真理，足以让她被视为神灵种。 　　面对丽娜，让欣可想起了觐见森神的感觉，浑身不适。 　　“这位异星神，我想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吧，你又何必多此一问。难道，我还能反抗神灵种？” 　　欣可再次后退一步，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三人组。 　　首先是唯一的男性，否认自己是神的家伙。他给欣可的感觉不怎么危险，但直觉让欣可认为，这家伙绝对与死有关，说不定和龙精种似的，一言就能定生死。 　　两位白发的女性，大只的丽娜就算只看那副凛然而不可侵犯的美貌都能断言是神灵种，这让欣可觉得自己犯了研究者的毛病，沉浸研究而走过来是个错误。而小只的艾斯特，在她看来也是个异星神。艾斯特跟在丽娜身旁这么久，早就因为两人间的回路泡透了神力，自身又是纯粹的剑之精灵，在“纯粹的概念”上也远远凌驾于姜黎。 　　‘今天说不定是我命中注定的倒霉日。’ 　　欣可看着面前的三个神灵种，不禁感到浑身脱力。 　　就算下意识地构筑了术式，又有什么用呢。被造物是不可能挑战神灵种的。若是有全族舰队还能一试，就凭自己，哪怕是花冠卿又能怎么样，连上位种族都不是的森精种，根本连站到序列第一位·神灵种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蚍蜉撼大树，都比森精种挑战神灵种要更加量力而行。 　　但是，她那天生的骄傲，仍旧从骨子里往外渗，浸透她的全身。哪怕是神灵种也不可能让她低下头。会死，不是屈服的理由。 　　丽娜虽然看不出来这个脸上黑的和锅底似的的女孩在想什么，但她的直觉从不讲道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欣可的念头，尴尬地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与欣可拉开距离。 　　“我叫丽娜，丽娜·玛格达拉。他叫姜黎，而这孩子是艾斯特。你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妮娜·克莱芙。” 　　欣可下意识地报上了假名。 　　并不是高贵的花冠卿之名无法报上，仅仅只是因为她不想透露正确的情报。 　　异星的来客，比下贱的地鼠还不能信任。就算欣可曾想过要毁灭这个世界，但外星侵略者与十五种族的内斗还是不同的。这并非生存竞争，而可能是灭绝战争。 　　然而，她却看到丽娜皱了皱眉头。 　　“这是假名吧。我知道，你没有说真话。想要欺骗我是不可能的事情哦，就算是姜黎也做不到。花冠卿小姐，你若是不想交谈可以离开，我们不会阻拦。但我们，不想听到谎言。” 　　丽娜少见地对一个没什么威胁的陌生人以硬气到近乎威胁的口吻说话，这让姜黎惊讶地挑了挑眉。 　　看来，这妹子在学着某东京染发鬼染了个发之后，整个人果然变了不少。那次事件的打击，对她来说和死了一次也没什么两样。现在的丽娜，和过去那个纯白如纸的天真女孩相比，倒也称得上是老油条了。 　　这位神灵种，无法欺骗。难道是能够读心吗？ 　　欣可轻咬嘴唇，犹豫了一番之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欣可·尼尔巴连。” 　　欣可终究还是不相信丽娜所说的“不会阻拦”。只是报上名字倒也无所谓，她现在反倒是对这三个异星神降临于此想要干什么比较好奇。 　　估计，又是为了星杯吧。这帮神灵的眼里，除了星杯之外再无他物，简直蠢得不像是神，而像是被套住的赌徒。 　　好奇心是研究者活力的源泉，欣可打起精神来，决定稍微认真地聊一聊。如果对方让她出卖关键情报，那就以术式自毁灵魂。原本这个世界也不存在转世重生的说法，生命死后，其灵魂会在星球的精灵回廊中粉碎，然后再在精灵种的作用下与其他的碎片糅合漂洗，进入地脉的循环，最终在世界的某处诞生新的灵魂。 　　只要自毁灵魂，就算是神灵种也套不出任何情报，欣可对这一点有着自信。不过，若是她知道姜黎能够倒流时间，这份自信怕是就要灰飞烟灭了。 　　姜黎现在对时间的掌控还比较浅显，但会的用法也比小焰多。本来小焰会的用法也全都是他帮忙开发的，现在他又没有小焰使用力量时候的那些作为魔法少女的限制，能够将这份“倒转、干涉时间”力量完全发挥出来，假以时日就算完全掌控时间，成为时间的王者也不是不可能。 　　“很好，这次是真话。” 　　丽娜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招待欣可前往三人这段时间里在这片平原上的暂住地。 　　那是在平原的一角，靠山建起的房子。建房过程没啥好说的，遇事不决粒子操控。这房子的内部构造，再现了姜黎在过去的八年里所住的那间公寓，等比例放大到120平左右。 　　因此，他们三个人住起来还是十分舒适的，就算招待欣可这位客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进入这间用三人的力量加固过，就算是森精种旗舰主炮直射也能保证不毁的房子，欣可学着三人的样子脱下鞋子，踩着地板来到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件房子的存在，毫无疑问是异星文明的具现。无论是建筑理念，家具的打造方式，还是装修风格，对于欣可来说全都是新奇的东西。 　　虽然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但看上几眼还是难免的。 　　“你的伤，需要我帮忙吗？” 　　坐下之后，丽娜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关心欣可的伤势。愿意和她交流的话，就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那么，帮她治一下伤也没什么。 　　欣可摇了摇头：“不劳您费心。只要使用修复术式，休息几天就能好。” 　　丽娜的善意，让她戒备更甚。 　　神灵种是帮什么玩意，她认为自己作为距离神灵最近的存在，已经足够了解。若是接受神灵种的善意，往往会欠下就算赔上一条命也还不起的债。 　　丽娜见她不愿，也就不强求，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论话术，她好歹也是作为圣女这个牌面而接受过培训，以免在民众的面前说出不得体的话来，所以就算出身贫寒，官话套话该说的她一样也不差。 　　这一点，她要比姜黎强太多了。姜黎嘴皮子真心不行，整个人还莫名耿直。说不通，那就用物理的方式通开，反正他手段够多，有的是办法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 　　姜黎就和艾斯特一起坐在边上，看着丽娜与欣可一番唇枪舌剑，不由得感到有些犯困。要让他来办这件事，一个时停再加上鬼神之力就直接整明白了，又何必交流呢。牵扯越深，脱身就越困难，这可以说是有感情的生物最大的弱点了，在拥有丘比因子的现在，姜黎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 　　所以他这次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和这个世界的人交流什么，反正这个世界只要靠武力就能交流，打完一套办好事情就可以走，又何必牵扯太多呢。 　　但丽娜和他的想法截然不同。丽娜始终觉得，既然遇上了战争，还是这种快要把星球都打死的战争，有机会阻止还是要试试看的。 　　而这次遇上欣可，在她看来也许就会是一个突破口。 　　随着对话的进行，欣可逐渐透露出了情报。 　　比如，森精种的神灵森神不仅建在，而且还施加了各种加护，以帮助欣可更快地寻找出为其夺得唯一神的宝座的方法。 　　“那个器量狭小的森神呀，简直让我想吐。只不过是创造了我们而已，就对我们为所欲为，但凡违抗其意志，无一例外当场处死。祂那点神灵的威严太过可怜，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显示一下了。” 　　对于造物主来说，不符合自己心意的造物只是失败品，当然要立刻销毁，回炉重造。但是，从被造物的角度上来说，这就未免太过于蛮横无理。起码，欣可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才打心底里瞧不起只能靠欺负自己的孩子彰显威严的森神，并发自内心的希望这个废物早点暴毙。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就和姜黎有话说了。 　　姜黎也看这种神不爽，因为森神的做法让他想起了神灵。神灵那家伙，可不就是这样子么。如同小孩子耍任性那般，仅仅只是因为重塑宇宙能快速达到他的目的，便无视了会让其他的世界全部陪葬的事实，并觉得那些并非他的造物的生命，是无论存在与否都根本无所谓的东西。 　　于是，姜黎加入对话。 　　“不敢和战神打，还想要得到星杯，成为唯一神？做事情一事无成，做美梦倒是很起劲嘛。看来，那个叫森神的家伙在贪心这方面倒是很值得称赞。” 　　唯有欲望之强，恐怕就算是被造物也无法与之相比。 　　“可不是嘛。我真是希望祂能快点明白自己只是个废物的事实，然后老老实实地找个冰凉的马桶坐一下，权当是让坐不到唯一神宝座的自己过个瘾了！” 　　反正面对的是异星神，亵渎并不在场的森神并不会让欣可有任何心理压力。她毫不犹豫地对着这个只是因为自己显露了与祂的造物水平无关的才能，就压迫了自己一百多年的森神倾泻最为深邃的恶意。 　　在这一方面聊开之后，欣可逐渐觉得能够理解自己的这三位异星神倒也算是好神，就算他们在这背后有所求，那也比森神强多了。起码他们不会拽着所谓的神灵的面子不放，而是会屈尊与被造物闲聊。 　　“……说到我们的目的啊，其实和星杯倒也没什么关联。” 　　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神毫无意义，因为单体宇宙的神只会被全盛期的神灵单手按在地上摩擦。就算同为单体宇宙，能够使用部分多元宇宙权能的神灵，仍旧处于不可撼动的位置。更不用说，想要发挥这份单体宇宙的力量，前提是处于主场。这就和并非单体级是一个意思，与那些离开元素精灵界就直接等级清零的精灵王是一样的。 　　“我们只是为了打倒一个更强的敌人，而来这里寻求强敌罢了。” 　　丽娜并未将细节说出，但只是说这些，也已经足够让欣可领会她的意思。 　　——双方存在合作的基础。 　　要说强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神灵种更强的家伙存在吗？ 　　对于异星神来说，本土神无疑就是最好的强敌。 　　（4k） 第009章 推翻森神的念头与灵坏术式 　　三天后，欣可以术式隐蔽了姜黎三人，然后搭乘森精种的舰船招待三人回到了森精种的城市。 　　不过，目的地并非是森精种的首都，只是位于边境的一座军事城市罢了。 　　若是靠近首都的话，连欣可都能发现是神灵种的存在，森神必定也会察觉到。 　　按照姜黎的说法，只要那不是能够击碎星辰的神灵就不可能战胜他，所以欣可判断森神必然会被吊起来打，甚至最终被打死，导致森精种内部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欣可之所以如此确信，那是因为在这百年里，她这位稀世的天才可真是将才能发挥到了极致，不仅是得到了花冠卿的称号，成为了事实上的八重术者，更是将森精种原有的冗长复杂而又废物的魔法体系全部作废，编写了一套全新的魔法体系出来，并以一己之力，让全军的技术更新换代。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团结在欣可周围的森精种军队，能零战损地团灭过去的军队。若是使用最大威力的术式，还能与森神拼个两败俱伤。 　　如此压倒性的实力差距，本可以令森精种灭绝地精种，可地精种那边也出来一个天才，还在欣可亲自率军出征的时候，与她的部队打了一个惨烈无比的两败俱伤。 　　这一事实，让原本已经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欣可再度打起精神，决定陪这个屎一样的世界好好玩玩。 　　按照原定计划，她本来是打算一波打到地精种的首都，打光弹药之后就回来，顺便卸任“花冠卿”的。反正，花冠卿也只是在森神的命令下，代替她操控森精种的“傀儡王”而已。这个位置谁爱要谁要，欣可是看够森神的脸色了。 　　明明只要能完全掌控军队，就能把这个女神拉下神座，但欣可其实处处受制，根本没有多大权力，也就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而现在，在与异星神们遭遇之后，欣可决定去做这件事了。 　　这其实一点也不疯狂，至少欣可是这么想的。因为，弑神一直被视为不可能的事情，而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意义，本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至于弑神的目标恰好是森神什么的，那就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了。 　　简单来说，欣可还是不想借用异星神的力量，并且琢磨着要想办法设计出可以对抗他们的术式。不然，就算丽娜再怎么强调说可以合作，她也深知没有力量的自己与族人，根本没有话语权。 　　于是，将三位客人以自己的名义安顿在这座边境城市里之后，欣可便躲到了军营里研究灵坏术式，只有偶尔才会以拜访丽娜的名义前来。 　　时光流逝，一转眼就过去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算短了。 　　姜黎偶尔会扭曲空间独自前往大陆的其他地方寻找龙精种的踪迹，而丽娜则是憋在家里专心试图参透自己的力量。她始终认为，自己所掌握的并非是杀戮的力量，而是稳定世界的力量，所以，这份力量绝对不会在战斗之中开花结果。 　　姜黎一开始觉得不打怎么可能逼迫自己去压榨力量，但后来仔细一想，神灵分出四个神之子的时候，本来也存了一分稳定人类世界的想法，或许丽娜才是正确的，而他根本就一直没从战争兵器的身份里走出来。 　　所以，他就祝丽娜早日成功，然后自己溜到了外面去。 　　平均来看，单体比天翼种更强的巨人种，在这段时间里也杀了不少。他们别的没有，杀戮的心很强，即便意识到姜黎不好惹，仍旧要战斗到底，然后就如他们所愿被姜黎打死了。 　　拜此所赐，姜黎倒是夯实了一下基础，将自己擅用的力量挨个梳理了一遍。 　　在战斗之中，基础始终是关键。支配之力再强，姜黎也不觉得自己能完全靠它打赢所有的战斗。要说为什么，支配来的力量是别人的力量，就算听了自己的话，难道自己就能准确知道怎么用才能发挥出最大力量吗？无非是模仿别人。一旦对方超过自己的上限，恐怕会当场抓瞎。 　　这一天，姜黎在又一次寻找龙精种未果后，返回了与丽娜和艾斯特暂住的森精种小木屋。 　　森精种就如同其神灵所拥有的领域展示的那般，对自然有着超乎想象的维护之心。因为神灵是女性所以是母系氏族的森精种里，只有身居高位的女性才有同意伐树的资格。而未经允许伐树者会被处死。 　　明明是这样，他们全族却住着木屋，而不是以术式构筑石屋土屋之类的做替代。 　　也许，单单只是能住到木屋里，就已经是身份的证明了吧。 　　“……是吗，您是这么想的啊。” 　　起居室中传来了聊天的声音，将坐标定在自己卧室里的姜黎，在听到声音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声音的主人——欣可，正在起居室中与丽娜聊天。 　　“可我还是觉得，不能依靠信仰去掌控军队。不然，他们在森神死后绝对会自杀的，就算是现在也有人只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冒犯了森神就自杀，若是再强化信仰，这种精神疾病恐怕会扩散地更广。” 　　“——那么，考虑一下以你自己的力量与身份掌握军队怎么样？不是信仰森神，而是服从于你这个花冠卿，将一切军权握于手中，让他们追寻你的意志不就好了？” 　　欣可笑着对姜黎打了个招呼：“欢迎回来，姜黎先生。您所说的这种做法，只要森神还在，就几乎是不可能的。莫要说凌驾于她，就算只是试图与她对等，在她看来都是大不敬。” 　　“那也只是大不敬，不是吗？”姜黎在沙发旁挑了个不挨着任何人的位置坐下，继续说道，“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和忠诚，自认为能够将你完全掌控的森神，应该会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你的行为。你可是欣可·尼尔巴连，全体森精种的希望，终会为森神献上星杯的绝世天才，当然能够拥有其他人得不到的待遇。你只需要蚕食就好，虽然这会花费很长的时间，但无疑是可行的。” 　　“……或许，就是如您所说吧。但森神与其说是女神，不如说是女神经病，喜怒无常。这是危险的赌博。” 　　作为现存于星球之上，并指使自己的“棋子”争夺星杯的参战神灵种之一，森神的强度能排入星球上全部神灵种的前十。 　　而她的性格，就和那份力量一样危险。纵使是欣可，也不想去触怒那个老女人。 　　“好吧，听起来森神根本不入流，那我也没有办法。就算你将那个所谓的灵坏术式开发出来，这下子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 　　一扯到自己研发的术式上，欣可就不服的皱起了眉头。她勉强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怎么会呢？那术式，至少还可以用来保护我，免受你的威胁呀！” 　　也就是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聊得开了不少，欣可的胆子才大了起来。她很清楚，这种程度的挑衅不会激怒姜黎，不然除非是打算撕破脸，否则她才不会这么说话。 　　而姜黎果然也没有生气，只是摆手道：“先不说我为什么要威胁你，单说那个灵坏，也只是能够将微观粒子崩毁，甚至利用精灵崩溃的力量粉碎空间相位‘而已’吧？只是这种程度，或许多来几发能打死你家森神，但若是想要对我起作用，还是别想了。” 　　欣可独自研发的灵坏术式，其本质是将起源于森神神髓的领域的力量，用刻印加以诱导压榨，因此令海量精灵自毁，然后用这股庞大的力量打击世界，甚至能粉碎相位，是标准的对界术式。 　　由于会令目标周围的精灵自毁，灵坏术式之外的一切术式都将不起效，哪怕是神灵种的加护和赐予被造物的常驻防御术式也一样。因此，理论上这一招能让【十五种族】的全部个体都无法反抗地走向死亡。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招的本质终究是能量的暴力。对于姜黎而言，先不提一个支配就能打回去的事情，纵使超出他的上限，对于不用精灵的他来说，这一招的最优特性——精灵妨碍也根本无效，空间转移跑路或者时停大杀特杀，都是可选的对策方式。 　　哪怕理论上最大功率的灵坏甚至能毁掉大陆，姜黎也不觉得能把他怎么样。 　　但他不得不承认，以森精种之身构思出这种术式来的欣可，确实是个危险而又疯狂的天才。灵坏术式，其威力理应足以屠神。能够搞出这种术式来的欣可，其智商与才能甚至把森神等一干神灵种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神灵种们做事其实和地精种是一样的，纯粹靠感觉。他们就算会花时间理解自己权能的性质，也绝对不会动脑子开发更强的力量或用法——因为他们认为没必要。 　　明明有战神这么个强敌挡在面前，他们还觉得没必要，这就令人费解，只能说是懒。 第010章 终结战争的法则 　　在过往的闲聊中，欣可也曾提起过，她想要终结战争。这并非是因为她要做正义的伙伴，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想要把碍事的家伙都杀光而已。 　　具体来说的话，先是那帮地鼠，然后是轰炸了首都的羽翼，毁坏了森林的巨人，偶尔会跑到林间偷猎她们的伙伴的兽人，还有那群铁疙瘩“卡卡西”——只是承受一次攻击便能将森精种的成果拿走的机凯种。 　　在这个过程中，必然绕不开“棋子”背后的“棋手”，所以神灵种也得杀好几个。 　　这样打下一轮来，有实力争夺星杯的就都被打死了，星杯到手，一念抹除剩下所有碍事的家伙，搞定。 　　这就是欣可的终结战争，简单而粗暴，并且充满了厌世情结。 　　是的，她讨厌先进的世界。 　　“就算你们的真正目的是星杯，其实也无所谓的哦~我不会和你们抢的啦。不如说，我的目的在星杯出现之前就会实现。” 　　欣可喝了一口丽娜学习了森精种的做法后泡的茶，继续说道： 　　“要让星杯显现，就意味着要成为最强者——这其实是个逻辑错误。” 　　所谓的最强之力，当然是指的神灵种。而神灵种在大地之上还有十个，因此星杯才仍旧不出现。战争仍旧在继续，也是为了将其他的神灵种杀掉，使唯一的神灵种捧起星杯。如今，这已经被认知为战争的开端。 　　但是，随着欣可的研究，女孩推翻了这个说法。 　　“因为，在这个星球上，可是还存在着比神灵种更强的力量呀。” 　　那是只要研究术法，就必定无法绕开的最强之力。 　　一切的始源，赋予生命的“无限之力”。 　　创造了神灵种，幻想种，精灵种，并让神灵种从中汲取力量，创造眷属的万物源流。 　　——星球的精灵回廊。 　　它拥有着的，是一整颗星球，甚至更加强大的力量，字面意思上的“凌驾于一切的力量”。和它相比，神灵种这些孩子，又有什么资格自称最强呢。 　　所以，欣可认为星杯并非是没有出现，而是早就待在精灵回廊之中，被没有自身意识的精灵回廊所持有罢了。 　　按照这种推论，只要力量足够，把星球给打碎，让星球内部的精灵回廊显现，星杯也就会随之出现。 　　“所以啊，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根本就不在乎，”欣可无趣地摆了摆手，“反正都是要杀死的。” 　　杀死世界，这就是终结战争的法则。 　　然后，持有星杯的人能够随心所欲地支配一切，就像是开了调制模式一般。 　　姜黎咂了咂嘴，这个推论实在是太疯狂了。 　　“……如果不是因为星杯对我来说没有用，我真想现在就打碎脚下这颗行星，看看你说的到底对不对。” 　　“哎呀，您觉得您有足够打碎它的力量吗？据我计算，这至少需要集合我们与羽翼和地鼠——三方全军的最大火力，才能做到这件事哦？” 　　“那只能说明你们三方绑一块也就那么回事而已。作为生命来说你们已经很强了，值得夸赞。” 　　姜黎那有如神灵种一般的对孩子的态度，让欣可不满地嘟起嘴巴。同时，女孩也在心里暗暗吃惊。除非这家伙是吹牛逼，不然他的力量，怕是能比肩传说中最强的战神，说不定还要在那之上。 　　要知道，诸如森神之流，就算让他们放开手去打，想要碎星至少也得费上个一两个月乃至半年的时间。 　　而另一边，姜黎也感到有些惊讶。 　　原来，这个行星上的顶尖武力联合起来，在火力上还比不过丘比。丘比可是拥有常驻的死星和歼星舰部队，别说打碎一颗行星，就是熄灭恒星也和闹着玩一样。因为与丘比为敌，姜黎一时间也获得了对等的力量，结果最后还是没法获胜，非得让它们自己“死机”，才好不容易赢了下来。 　　虽然纯靠姜黎自身的话，得榨取力量到近乎极限，并全部转化为“湮灭之力”才能碎星，但反过来说，榨取力量到极限的他，只靠自己就能匹敌三族联合。他的力量储量，不知不觉就变得非常恐怖了啊。 　　而论起黑科技，丘比的水平也要远远凌驾于这个行星上的生命体。基础的空间旅行啥的就不说了，人家能对熵动手脚，而且还能从感情波动和灵魂物质化之中提取能源，虽然这里面有宇宙自身的帮助，但它们毕竟是快摸到对应的宇宙真理了，就算自称神族也不算吹逼。 　　和丘比相比，这些在行星内打个没完的家伙，简直就是一帮弟弟嘛。这么一想，姜黎就忽然没有什么紧张感了。哪怕公认最强的“战神”马上就打上门来，那也不会比丘比更难搞吧？ 　　……也不好说。 　　这个世界的神灵，是以概念为原型从星球的精灵回廊之中诞生的。森神拥有的是自然的概念，其领域内的生命能够无视黑灰的影响，茂盛自由地生长。而地精种的锻神拥有的是“锻造”——扭曲或赋予事物性质的概念，主要体现在对钢铁和机械上。地精种的“俺寻思”，就是由这个概念劣化而来的加护。 　　至于战神，其拥有的概念必然与“战争”有关。至于具体的东西，起码得弄到一张天翼种的卡才能判断。或许，只是战斗这个行为本身都算是在增强他的力量。说不定打着打着他就厉害了起来，不把行星放在眼里了呢。 　　这不是没可能。如果他是越打越强的类型，那姜黎这个有上限的家伙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所以又绕回来了，还是得提高自己的上限，才能不在别人搞事的时候担心自己能不能掌控住局面。 　　“说起来，最近您都干什么去了？如果是打算旅游的话，为什么不带上艾斯特呢？我看她似乎挺无聊的。” 　　欣可的提问，让姜黎和丽娜下意识的看向了艾斯特，惊得艾斯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确实感觉挺无聊的，丽娜有时候一冥想就是两三天，她帮不上丽娜什么忙，也找不到事情做，很是尴尬。 　　但是，她更不想像现在这样给丽娜和姜黎添麻烦。她也是上过面对神灵的战场的，深知这位真神究竟有多么强大，所以艾斯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耽误姜黎和丽娜做事。 　　“欣可……” 　　艾斯特眉头微皱，不满地看向女孩。 　　丽娜将艾斯特抱过来，让剑精灵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轻轻地抚摸她的脑袋： 　　“是这样啊……对不起，艾斯特。我没能照顾好你，这是我的疏忽。” 　　再怎么心急地追求力量，也不应该忽视周围的人，因为，他们是丽娜战斗的理由。若是忘记战斗的理由，只是一味追求力量的话，这会与丽娜的初衷相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到达顶点吧。 　　或许，这一个月来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进展，也与这一点有关。 　　“唉，我最近到处去找龙精种，根本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如果不是今天听你们说，我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气人的是，就算这样我也没找着。这帮龙精种，难道是藏到别的相位里去了？按理说，那么大的体型，没道理找不到啊。” 　　感知方面基本等于被屏蔽，可能是龙精种有特殊的术式，这大概就和找不到被锻神庇护的地精种的首都理由差不多。但脚踏实地去找也找不到，就很耐人寻味了。 　　“龙精种……它们的巢穴不在这片大陆上，您要是在这附近找的话，当然是找不到的。” 　　“你有坐标？” 　　“那是当然。上位种族，尤其是龙精种这种匹敌神灵种的存在，其单一个体就足以匹敌战舰集群，不得不予以最大的戒备。龙精种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不过以龙精种的性子，就算已经过去了50年，巢穴的位置应当也是没有变动的。” 　　欣可这么说着，勾勒出一个魔法阵拍到姜黎面前。那是使用空间魔法所需的“媒介”，以她所创造的术式体系记录的坐标。姜黎有森精种的卡，也算是积累了不少魔法知识，倒也看得懂这个魔法阵。 　　“原来如此，在大陆架附近啊。这帮龙喜欢火山？” 　　“谁知道呢，我们可没有闲到有空研究龙精种的生态的地步。” 　　“说的也是。那我稍微去看看，你们聊吧。” 　　确认一下又不费事，林麟掏出崩坏卡，一转眼就到了地方。拥有坐标的话，星球之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来去自如，若是变身为支配之帝皇的姿态，就算想要一瞬间抵达月亮表面也不是事。如果不是变身成那副姿态，而是进行支配解放的话，完全解封的崩坏之力配合从丘比那里得到的知识，说不定能让姜黎进行星际航行，在宇宙的任何角落来去自如。 　　不过，那也就是个旅行模式，不能发挥支配之力的话，战斗性能就差太远了。 　　关于龙精种的情报，姜黎多少也是了解过的。一万年前，战神与最强的龙王“终龙”的战斗改变了大陆地形和生态环境，将龙王那凌驾于战神之外的任意神灵种的暴力展现地淋漓尽致。而那之后，三大龙王里仍旧要参与这场星杯争夺战的就只剩下了焉龙，聪龙与其从龙避世隐居。 　　死去的终龙没有从属，而焉龙的从龙是黑色，聪龙的从龙是白银。 　　那么，眼前这条趴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的白银之龙，就是聪龙的眷属咯？ 　　可以的话，姜黎并不想找聪龙一系的龙的麻烦。打不打得过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人家不想打，你非要去招惹人家就有点过分了。 　　那么，问个路总可以吧？ 　　同为龙精种，总该比姜黎更清楚位置。 　　看着那体型有如小山般巨大、趴在山顶上就像是趴在小土坡上一般的龙，姜黎扭曲空间，直接去到了它的面前。 第011章 和谐友善龙精种 　　刚一出现在龙的面前，姜黎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不适感。 　　一言以蔽之，扭曲。 　　这条龙的周围，空间是扭曲的。即便是以姜黎对空间之力的掌控程度，竟是也没有办法在它的周围张开孔洞。换句话说，试图利用崩坏卡对其进行远程打击的话，只会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对方。 　　而且还不止如此。 　　‘这家伙的周围……连时间都是扭曲的吗。’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龙精种确实能够匹敌神灵种。对它们而言，时间和空间的存在都不具备意义。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排斥这两种被定义的“现象”。时间在它们的身上只能以有利于它们的形式体现，而空间更是被按照它们的想法扭曲。它们的行动方式大概就是排斥时空进行移动，看上去像是存在于这个时间轴，但恐怕还同时存在于任意时间点。 　　每一只龙精种，都是任意时空的唯一存在。 　　从神灵种的骸骨之中诞生的生命，现世间比神灵种更为完美的存在。 　　根本不需要掌握神髓或权能，便可以随心所欲地改造世界。纵使面前的这条龙只是一只普通的从龙，若非使用灵坏术式，就算森精种全族齐上，恐怕也不可能在它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如此程度的“生命”之中，最为强大的个体“终龙”哈提雷姆都没打过战神吗…… 　　姜黎觉得，他对战神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那家伙八成就是有越打越强，敌人强我比敌人更强的力量。不然，姜黎实在想不出来，他要怎么打赢这种等级的生命。 　　就算是姜黎，仰望眼前的龙精种，也只能想出开启支配之帝皇形态，以湮灭之力赐死对方这唯一一招。 　　姜黎目前所拥有的全部支配卡的力量——包括最新得到的时间之力在内，都不可能对存在本身便扭曲了时空的龙精种起效。若要与之战斗，非得使用真神的力量——因子能不可。 　　而若是单纯只用因子能，那除非爆血，否则是无法触及它的躯体的。 　　毫无疑问，龙精种其存在，凌驾于一般的神灵之上。 　　“……哦，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银龙抬起了头。它看向了姜黎，目不转睛。 　　“这真是稀有的经验。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你的过去也仅止于在这个行星上留下的记录。报上名来吧，特异点。然后，找我何事？” 　　不愧是避战的银龙。它们的性格，要比这世界上的其他种族温和的多。换成是别的种族的家伙，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绝对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陪你聊天。 　　至于它看穿姜黎的过去未来，姜黎并不觉得奇怪。它是所有时空的唯一存在，能够直接从时间线上追溯姜黎的存在，并获取情报。要类比的话，这就是所谓的过去现在未来都能看到的ex级千里眼吧。 　　“我想问下，你知道焉龙和它的从龙的巢穴往哪里走吗？” 　　银龙并未回答姜黎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是这样啊，你想要杀死它们，然后获得某种对你有利的东西啊。自异世界而来的狩猎者，万物的破坏者吗，你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存在。” 　　仅仅只是因为“产生了对话”，银龙便看到了短暂的未来景象。 　　它省却了后续的对话时间，直接点出了姜黎要做的事情。 　　至于知晓姜黎的身份，其理由也十分简单，对此姜黎也从森精种的图书馆中翻到了一些资料。龙精种的语言，其存在本身便是一种魔法，或者说，权能。那是对森罗万象的“敕令”，是开天辟地力量的残余，行星最原始的“语言”，被称为“创造语言”、“王者敕令”。 　　这是只允许龙精种使用的力量，就算是“卡卡西”机凯种和拥有神髓的神灵种，以及承载一切力量的精灵种，都无法说出龙精语，或者行使近似的力量。 　　凭借语言，龙精种可以与“世界”对话。它是直接从世界那里得到了与姜黎有关的情报。 　　如此不讲道理，这就是龙精种。与神灵种相比，龙精种无疑更像是天地的宠儿。 　　姜黎曾听说五十只天翼种就可以屠龙，若是等价换算，那六个巨人种也能做到这件事。若非龙精种身上存在着某种致命的破绽，那就只能证明是那些种族在吹牛逼。 　　巨人种那种菜逼，姜黎认真起来的话，单杀六只根本没有多麻烦。龙精种体内的能量远比姜黎还要庞大，甚至根本无法测量，区区巨人种又能做到什么？比巨人种更弱的天翼种，又能做到什么呢？ 　　这又不是蚂蚁咬死大象，能用数量堆出质变。生命与生命之间因序列差而产生的力量差，可绝非数量能够扳倒。不然，战神也不会是世间唯一公认的最强了。 　　“它们的群落在西部的裂谷。小机械似乎打算对焉龙进行反击，近期可能就要开战了。” 　　说是西部的裂谷，实际上根本就是星球的西部，从这里出发的话，要前往世界的另一面，跨越半个星球才行。对于依靠排斥时空间移动，瞬间就能抵达任何地方的龙精种来说，这点距离就和在家门口没什么两样。 　　至于它口中的小机械，指的是序列第十位·机凯种，纯粹由机械构筑的生命体，神造眷属中最古老的一支。 　　它们甚至不被视为生命，就连更下位序列的生物也敢管它们叫废铁，可它们的能力却连神灵种都嫌麻烦，没有哪个种族或个体愿意与它们为敌——除了认为只要全族出动就能消灭任何人的天翼种。 　　“那就开战咯，你们的战斗又与我无关。我的行动，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再见了，银龙。” 　　“再见了，奇妙之人。” 　　姜黎走到银龙的身前，摸了一下它周围扭曲的时空，直接将这份力量支配，扭曲自己周围的时空，转瞬间便到达了它所说的裂谷。使用空间移动是无法追上这种排斥时空的移动方式的，因为它甚至能一边跑一边倒退自己周围的时间，变成“在过去就已经抵达”，使得永远也无法被追上。 　　体会到这份力量的本质之后，姜黎更想要龙精种的卡了。而且，还不是一张两张能了事的。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得龙精种的力量，焉龙的从龙们，可是要遭殃了。 　　随便选定了一条黑龙作为目标，姜黎掏出了制御装置，将其分化为两个光团，扣在了腰间显现出来的腰带两侧。 　　“与我一同起舞吧，黑龙！——变身！” 第012章 屠龙，刷卡 　　姜黎可不想见到机凯种，所以他在感知到焉龙的存在之后，挑了一头距离焉龙最远的从龙作为第一个目标。 　　谁知道机凯种的复制上限到底在哪里，万一它们连因子能都能掌握，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在姜黎不想出手灭掉任何一族的情况下，这就相当于出手帮了机凯种。 　　他与机凯种无亲无故，没事帮机凯种做什么？ 　　而且，看欣可与丽娜那样子，本就打算终结这个世界的战争的丽娜，怕不是会与欣可达成合作。她自身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立场可言，只要能终结战争，又看得顺眼，就算森精种不是人类又能怎么样，该帮还是要帮的。 　　到那时候，机凯种也只是敌人。 　　震荡世界的波动，登时便让附近所有的龙精种都有所察觉。但也正因为整个宇宙都因为不应存在之物而震荡，它们反倒有如身处震源一般，找不到准确的源头。而且，就算询问世界也于事无补，只能得到“破坏者降临了”这样一个让龙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但是，有一条龙是例外。 　　那就是，正爬伏着身体警戒着面前这个人形的怪物的这条黑龙。 　　姜黎就是在它面前变身的，它眼又不瞎，还不至于搞不清楚状况。 　　——很明显，它赢不了。 　　但是，它不承认。 　　龙是世界的支配者，立于一切力量的顶点的存在。 　　所以，无论敌人是谁，也绝对不可能未战先怯。 　　万一莽赢了呢？ 　　“呵，没逃，也不打算交流。而且，这股能量……你是当真打算与我为敌？难怪森精种的记录里说焉龙一系没有脑子，是龙精种中最蠢的一支。” 　　白银的骑士活动着手腕发出嗤笑。 　　对于变成这个样子的姜黎而言，龙精种这种没有超出他的上限的敌人，根本算不得敌人。接下来会发生的恐怕也并非战斗，只是一边倒的屠杀而已。 　　战斗不可避免这一点，这条黑龙应该是明白了。但是，它居然不去找帮手，而是独自对敌。如果这就是龙精种的骄傲，那龙精种迟早会因为这份骄傲自大而灭族。 　　“——你这下贱的爬虫！” 　　龙精种通晓全部语言，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姜黎所使用的森精语。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它当然不可能忍得住怒火，也没有必要去忍。对于拥有永恒的生命与匹敌神灵种的力量的龙精种而言，从来都只有它们吊打别人的份，那种高高在上的视线，绝不允许看向它们。 　　于是，它高高地昂起脖颈，以敕令做出了审判。 　　“去死吧！” 　　黑龙放声咆哮。 　　它并没有一边咆哮一边攻击，而是泰然的立于原地。这是因为，其话语本身便是无可与之相比的“攻击”。 　　那是不可违逆的裁决，直接对世界本身做出的命令。 　　在话音响起的瞬间，整个世界便共鸣着土崩瓦解。世间万物都服从了这句自毁的命令，将龙精种高高地举上王座。 　　因为它说去死，于是，听到这声音的一切便步入死亡。它身下的土地干枯板结，周围的草木全部腐朽，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微小生命，全都连发生了什么都意识不到，便永远失去了意识。 　　更严重的是，就连大气都被杀死，导致周围一带陷入真空之中，在四面八方袭来的庞大气压下产生扭曲。 　　仅仅只是这一句命令，便已经将龙精种与序列低于它们的其他种族彻底地划分开来。能够扛过这一句话的个体，在其下的序列种族中并不存在。就算是集体，如兽人种那样的也只会在瞬间化为尘土。 　　与声音的传播速度无关，在命令出口的瞬间，黑龙目之所及范围内的一切物质就已经完全被杀死。 　　龙的话会不容分说，不留情面的化作事实，抵抗在其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在庞大气压所挤压的中心处，姜黎完好无损地立在空中。 　　“这就是龙精语么。看来，我高估你们了。” 　　对森罗万象的绝对命令，这乍一听确实强大无比。然而，这是可以被抵抗的。难怪说几头巨人种就能屠龙，若是这种程度的龙，那就算是那群没脑子的巨人，也确实有杀死的可能。只要它们联合起来将精灵聚集到一处，便可以凭借凌驾于龙精语强制力的暴力与之对抗。 　　而姜黎都没那么麻烦，他只是站在那里，体表的自动防御就完全无视了黑龙的敕令。 　　换做是龙王的话，他可能就需要主动防御了，但也仅此而已。单纯的敕令，是无法触及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黑龙甩出了尾巴。 　　龙精语只能拿来对付杂碎，这一点它们自己心里也有数。当遇到无法简单解决的敌人时，它们就只能亲自动手。 　　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屈辱的黑龙，最开始就是全力出手。甩尾的一扫扭曲了时间，在扫出去之前便已经置换出了命中的结果。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四周，差点让人以为这一击击碎了大陆，动摇了星辰。 　　宛如一柄利剑般挥下的龙尾，斩裂苍天，震碎大地，劈开海洋。 　　光是甩尾引起的冲击波，就足以扫灭一些弱小的种族，就像是寻常人踩死蚂蚁那般，只能说是意外。 　　但是，这一击也就是巨人种全力掷出光矛的水平。虽然声势浩大，但也因此导致破坏力分散。严格来说，还不如巨人的光矛一击。 　　区区的从龙，其身体能力看来也就这点水平了。 　　姜黎单手接下了其甩尾的一击，随后将五指用力地向内捏下。 　　龙尾周围扭曲的时空，被他以支配的能力对消回归正常。他的手毫无阻碍地触及了黑龙的鳞片，如同针扎豆腐一般轻易地刺入进去。 　　姜黎并未因为对方只是从龙而小觑，变身之后没用多久便进入了十倍化的完全运转状态。但他现在觉得，这还不如小觑对方一点。若是小觑的话，这一战还能打得尽兴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像是大人在欺负婴儿。 　　他攥着黑龙的尾巴，将它整条龙抡动起来，砸在附近的地面上。 　　十倍化的现在，他的拳力足以偏移大陆，动摇星辰。这可不是龙精种那般的略带夸张的比喻，而是已经证明过的事实。 　　区区一条黑龙，质量还没他大，如何与大陆和星辰相比？ 　　被抡动的黑龙，其躯体在刹那间便突破了第一宇宙速度，整个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令得整块大地都好似矮了几毫米。因撞击爆发开来的冲击波直冲云霄，贯穿了黑灰云与血红的气团，令得阳光短暂的洒落下来。而在地面上肆虐的冲击波，将周围数十公里的范围全部夷为平地，数只黑龙莫名遭殃被轰击到远方，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仅仅只是一甩，黑龙便失去了行动能力，体表鳞片爆碎，露出了下面染血开裂的皮肤。 　　仍旧保持着五指刺入龙尾之中的姿势，姜黎默默地以支配能力扫过黑龙的全身。支配能力生效的条件是产生接触，而现在姜黎与黑龙之间堪称负距离接触，它体内的一切能量，在姜黎眼中都没有秘密。 　　“……原来是这样啊。将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自己，都收束到了位于‘现在’这个中心点的容器之中，并在封闭的容器内部无休止地反射增幅。难怪能扭曲时空，难怪会有近乎无限的力量。可惜，你只能用蛮力战斗。” 　　被收束的力量，是支撑龙精种那不合常理的、动辄击碎山河的暴力的源泉，但它也只有这点功能，无法被龙精种拿到外面来用。 　　无论是破坏死光还是别的什么用法，全都做不到。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龙精种的身体负担不起力量的输出。在开始调节功率之前，它们便会因为调动力量而自我崩溃。 　　而这，就是杀死龙精种的方法。只要给它们的身体开个洞，让满溢的力量自行跑出来，然后它们就会如同气球一般啪的一声爆掉。当然，若是弄不出来这么深的洞的话，只要将攻击打入龙精种的皮肤与肌肉之下，也能杀死它们。被注入容器的异质能量同样会得到无休止的增幅，最终化为从内部粉碎躯壳的暴力。 　　“很不错的收获。再见。” 　　如此说着，姜黎将另一只手也握上了除了五指刺入之处以外，全部伤势都早已经在受伤后的瞬间修复的龙尾，然后从手握的地方开始，将龙尾完全拧断扯下。 　　随后，脑子还没能从摔击中恢复清醒的黑龙，自溢血的尾巴断面处开始爆炸崩溃，身体如同沙化般崩塌，化作光粒子流泻消逝。 　　最终，它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副骨架。 　　那就是连战神都无法破坏的，被认定为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物质的“龙骨”。 　　姜黎将手中握着的那根尾骨往下方一扔，然后接住了像是与它交替般飞入手中的卡片，往胸前的“∞”状纹路的中央处一扫。 　　卡片刷掉，龙精种那绝对够格被填充的因子，瞬间化作了姜黎的力量。 　　崭新的能力，让他从此跨入了新的阶段。 第013章 伪·无敌之力 　　龙精种，并非直接由世界诞生的世界的宠儿。 　　匹敌众神的存在，号令万物的君王。 　　它们拥有蕴含着大量精灵的庞大身躯，其含量是字面意义上的数之不尽，堪称是与某个世界中立于顶点的萌龙相似的“无限”之力。 　　它们懂得号令森罗万象的王权之语，世间的任何魔法都根本无法与之同日而语。 　　这是足以冠以“绝对”之名的力量，有如真理一般不可违抗。 　　如此强大的存在，本应不可能被杀死。 　　但是今天，就在短短的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七条从龙被杀死了。 　　姜黎飘在空中，俯视着这片彻底死去，荒凉空旷的大地。半径近百千米的土地，因为察觉到同族死亡的从龙们拼死挣扎而遭殃。原本姜黎是没打算将它们全部杀死的，毕竟欺负这几条从龙还不如去把焉龙偷掉，龙王级应该就能让他更认真一些了。焉龙好歹也是与“终龙”齐名的三大龙王，总不会弱到哪里去。 　　可是，这六条因为姜黎抡动最初的黑龙的动静而被迫醒来的龙，不依不饶地希望姜黎死，它们靠龙精语封锁了周围的时空，势必要杀死姜黎，姜黎也就只好让它们明白力量的差距。 　　根本没有掏出卡片的必要，打它们靠手撕就够了。哪怕这几条龙的头头拥有让姜黎的蛮力都无法扯断的龙尾，面对粒子操控的规格外暴力，它还是直接被抹去了一截身体，瞬间爆炸，最终只剩下了连姜黎都没有什么好办法破坏的龙骨。 　　当姜黎察觉到龙骨这东西究竟有多坚硬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龙精种的身体能容纳下等同于无限的力量。 　　要想毁灭龙骨，非得用湮灭能量不可。换句话说，就算这颗行星毁灭，这几根骨头怕是也不会有事。太不讲理了，这宇宙里怎么会有耐久性如此高的事物，寻常的攻击想要打碎它，就和普通人挥着拳头试图打碎星空一般可笑。 　　若是用这龙骨当武器，那想必会相当不错。只可惜，想要加工龙骨是很难的，姜黎甚至无法用自身的能量探明它的结构，粒子操控对它完全不起效。想要干涉它的存在，唯一的手段就是湮灭能量，而姜黎对湮灭能量的控制还没有纤细到能做精密加工的程度。 　　不过，只是单纯削个尖出来当枪使，还是没有问题的。姜黎直接拉开空间门，将七具完整的龙骨全部送到了暂住的森精种城市附近。城市里面实在是放不开七座小山——哪怕那是空心的。 　　做完这一切后，姜黎留在这片荒地熟悉自己的力量。 　　他解除支配之帝皇的形态，变成了均衡态。支配之帝皇的形态下，他的身体是完全由能量重构的，并非由细胞组成的生命结构，填充到体内因子无法直接影响那种状态下的结构，只有变回破坏者的血肉之躯，才能进行调整。 　　七枚核心因子填入体内，给姜黎带来的是龙精种的强大力量。 　　仅限于这个世界的号令万物的龙精语之力；骤然提高一大截的身体质量上限；令自身的骨骼转化为龙骨的方法；以己身作为容器，以现在作为中心，将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进行收束的法则。 　　虽然龙精语之力没什么用处，龙骨也没法随心所欲生成，只能不可逆地转化体内已有的骨架，但只要有了最后那一项收获，就足以说是血赚。 　　从这一刻起，姜黎也变成了龙精种那样的多元时空生命体。这是一种在连续的时空中并非以点的形式，而是以面的形式存在的生命体。无论“现在”这点受到怎样的攻击，它都可以通过切实存在的过去和未来进行修正而瞬间复原。 　　此外，反射存在于复数时间点上的力量，并收束于现时点上，实现无限增幅从而获得无限的力量，只是个赠礼罢了。 　　姜黎的肉体，相当于停留在收束时空上的容器，只是因为这个容器同时存在于任何时间点，才会让所有的力量都流入其中。 　　而和龙精种不同，姜黎是能调控好力量的。他可不是龙精种那种天生力量拉满而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收力的生物，而是一点点靠着厮杀爬上来的进化者。 　　所以，只要身体扛得住，他的输出就能逼近“无限”。 　　“某种意义上，我可能无敌了……” 　　姜黎打量着双手，沉默无语。如果他能让自己的细胞随意转化成龙骨的话，直接在体表贴一层龙骨作为防御，那就真的是无敌中的无敌，现在就可以去找神灵讲道理了。 　　可惜，龙骨的含量占比是有限的。再多一点，都会导致容器崩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不然，龙精种的鳞片早该变得和骨头一样硬了。 　　现在的姜黎只有无敌的矛，没有盾。而且，原有的盾也变得不靠谱了。再生能力宣告作废，因为他只需要否认这个时间点上受伤的事实，就能恢复无伤，近乎锁血。可相对的，一旦承受的伤害比较深，刺穿皮肤肌肉，直达脏器，那姜黎自己就会杀死自己。这是龙精种具有的弱点，他原样继承了过来。 　　其实也可以临时关闭龙精种的因子取消这个弱点，同时因为龙骨还在体内，倒也能继续保有化为有限的力量，但在那一瞬间，体内扭曲的时空忽然被世界修正，姜黎是动弹不得的。对于能够杀伤他的人来说，这一瞬间足够下杀手了。 　　既然获得了庞大的力量，那承受对应的风险也是应该的，等价交换可是世间的法则。 　　姜黎对此没有什么不满，解除变身之后，他直接靠手撕开了空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他早就因为琪亚娜的崩坏卡与小焰的时间卡而分别掌握过时空，现在只是将两者汇聚到一处而已，没有不会使用的道理。至于身体周围本该存在的时空扭曲，则是被他压缩到了体内。他本就拥有永恒的生命，不需要靠扭曲时空来维持存续。 　　PS：还好字数没到两千五…… 昨晚的更新很抱歉 　　如题，发的是定时章节，没有检查，带了一些废话进去。好在书客是每500字算钱，因此那两百字没有让大家花钱，不然笨淡可能要让各位加群好退钱了…… 　　真的非常抱歉，笨淡以后会好好检查的。 　　............ 第014章 我不开心 　　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姜黎便推开房门，回到了客厅里。如他所听见的那样，女孩们的茶话会还没有结束。 　　毕竟，从他离开到现在连半个小时都没有，这点时间还不够优雅的森精种喝完一杯花茶。 　　“嗯？姜黎先生，您怎么这就回来了？那群喜欢睡觉的懒货，难道搬家了吗？” 　　欣可端着茶杯，惊讶地看向姜黎。 　　她对森精种的情报系统还是很有自信的，因此她确信区区50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那群龙挪窝。但是看到姜黎这幅样子，她又不禁怀疑起来。毕竟，姜黎这样子可不像是和龙精种打过了，更像是毫无所获。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嘴角的笑容，又是什么？ 　　那就像是已经得到了宝物般开心的表情，实在是让欣可有些背后发寒。 　　倒是丽娜，看了一眼便惊讶地睁大眼睛道：“你……这就又变强了？” 　　“嗯，宰了几条龙，”姜黎点了点头，丽娜能看出来他一点也不意外，“龙骨我放在城外了，欣可你叫人去拿？” 　　“诶？您的意思是，要将龙骨送给我吗？” 　　“那东西，就算是我也只有用出全力才能毁掉，哪怕只是单纯拿来当质量兵器，也会相当可怕。我和丽娜只要留下几根用来当武器就行，剩下的随你们怎么做。” 　　听到姜黎这么说，欣可不疑有他，立刻便站起身来，施术扭曲了空间。 　　“那么事不宜迟，还请您随我去军部。” 　　龙骨还是很有质量的，天翼种或许自己就搬得动，但森精种就只能依靠战舰了。 　　欣可随便找了个理由，带着直属于自己的舰队在姜黎提供的坐标下找到了那七具龙骨。 　　一下子看到七具龙骨，被骗来的军人们没什么想法，顶多感叹一下，但欣可则是属实吃惊了一下。 　　实锤了，姜黎比森神强得多。就算是森神，也不可能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连杀七条从龙。 　　不如说，一打七的话她甚至有可能打不过。毕竟，森神的神髓并不是战斗方面的，她虽然也能表现出自然之怒，但在龙精种的王权言灵面前，这就是被克到死的无用能力。 　　无论你怎么鼓动自然，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你熄火，那还打个什么劲？ 　　欣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姜黎真的比森神更强的时候，她反倒松了口气。 　　可能，她是真的对森神彻底失望了，以至于就算是异星神，在她这里的声望都比自家的主神更高。 　　“呐，姜黎先生。你将这么多龙骨送给我们，究竟是打算干什么？难道说，你终于打算以我们森精种为跳板，插手这场战争了吗？” 　　“你想多了，单纯只是因为这世上的十五种族里，目前只有你们与我们有交流。兽人种管丽娜叫秃毛猴，一个劲地逃跑；巨人种只想打架，和我们见过面的都死了；妖魔种那种只有最低等级的智慧，也就和一般的野兽没什么两样的东西，没法指望交流；而地精种是你们的死敌，既然你和我们有沟通，那他们那边就没必要去了。” 　　姜黎背靠墙壁，无所谓地随口说道： 　　“反正，我们也没打算左右逢源。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或许很大，但对我们来说太小了，而且很脆弱。” 　　“星杯什么的，你们谁爱要谁要。我反正已经得到足够的收获了，这些龙骨送给你，也只是做个人情而已。” 　　之所以有此一言，是因为姜黎注意到了欣可身上的可能性。 　　她是货真价实的能靠自己的才能踏入神之领域的存在。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能帮助丽娜找到掌握自己的力量的方法。所以，才要做个人情，让她没法寻求别的报酬，比如希望丽娜帮她终结战争，杀光地精种什么的。 　　这样，丽娜也就不用为难，可以安心地让欣可打工了。反正欣可的研究欲望也会驱使她去帮助丽娜，这么一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将龙骨运回到军营之后，姜黎挑了几根长度合适的龙骨带走，剩下的全都让欣可指挥着士兵搬运到实验室去了。 　　不灭龙骨不受一切基于精灵的干涉，因此她们的魔术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只能靠人力和机械运货。 　　龙骨可是很难得到的，最起码森精种这样的种族，看遍历史也没见过几次龙骨。难道弄到手了，不好好研究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 　　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欣可穿着那身所谓的“军装”——只有三点被遮住的煽情衣服，走回到姜黎的面前。 　　“您说要做个人情，我想了想，您一定是有能用到我欣可·尼尔巴连的地方吧。尽管说吧，只要不是让我背叛我的族人，或者让我去死，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哦。” 　　姜黎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这个挺着两个蜜瓜满脸自豪表情的涩精种：“真敢说啊，还什么事情都可以。那你能把战神打死吗？” 　　欣可扯了扯嘴角，忍着被小瞧的火气斟酌着说道：“呃，这个嘛，就和我猜测的不一样了。如果您说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我这就去想办法……” 　　“算了，凭一族的力量做不到，而你们又不可能彼此联手。而且我和战神也没有仇，找他的麻烦做什么。说说看，你的猜测是什么？” 　　欣可在内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鄙视这个说了不算的耍人神，然后脸上挂起自信的笑容，朗声说道：“那当然是希望我能以自己的才能帮你们开发什么东西吧。比如，丽娜小姐最近一直在弄的东西。” 　　“不是我自夸，我的才能甚至凌驾于神灵之上。这也是我最大的价值。所以，如果您对我有什么需求，只会是这方面的。” 　　“聪明。”姜黎轻轻鼓掌。 　　“那么，她那边就拜托你了。至于我嘛，最近需要沉淀一段时间。等丽娜做完她的事情，我们也就该离开了。开心吗？你们的战争秩序，又要重回正轨了，再也不用担心被异星神奴役了。” 　　欣可一听自己的阴暗念头被指了出来，不由得脸色微红。 　　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眷属。真的要的话，自己造还不是要比用现成的弱鸡舒服得多。 　　“……我不开心。除非毁掉这个世界，否则我是不会开心的。” 　　她嘟起嘴巴扔下这么一句话，构筑术式扭曲空间，找丽娜去了。 第015章 五年，各自的进化 　　龙骨到手后，欣可一方面开始着手研究，一方面在掌握了整个军团之后，封锁了情报。 　　这座城市是她成为花冠卿之后运营了几十年的地方，因此这里的人也格外崇拜她，仅次于信仰的森神。拜此所赐，她才能以自己的名义在这里给姜黎三人搞到住处，而现在，又能凭借自己的威信，让部下们丝毫不多问就将得到龙骨的情报封锁起来。 　　就算是神灵也无法毁灭的龙骨，若是能从上面得到有用的东西，那说不定就能全面强化舰队，再也不惧怕任何敌人。 　　想是这么想，但具体要怎么做就很难说了，毕竟，那可是姜黎也无法得知结构的龙骨，或许欣可这个天才能有办法，或许就算是她也不会有任何办法。 　　不过，在另一件事情上，欣可的才能倒是爆发出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辉。 　　那就是，帮助丽娜研究让四种有着不同的属性和相同的本质的能量共存的方法。 　　不得不说，丽娜的这个能力想要获得提升，难度可不止一点半点。就像是姜黎前前后后拼凑了八年的时间才将伤势完全治好一般，她也是在欣可和艾斯特的帮助下，再加上姜黎时不时看出点东西提些意见，也足足用了五年的时间，才终于完成了任意三种能力的同时使用。 　　看起来是只同时多并行了一种力量，但这却让丽娜真正拥有了匹敌现存神灵种的力量。原先的她，只能说是拥有神灵种的最低水准的力量，只要集合全部天翼种的力量扭曲空间然后放一发天击，她就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还跑不了，只能硬扛，还不一定扛的住。但现在的丽娜，已经能够凭自己的力量轻松对消那种程度的天击，之后仍旧游刃有余了。 　　每多并行一种，力量几何倍增长。 　　现在的丽娜，也有了单刷森神的底气，这些年来，通常沉眠不醒的森神，偶尔也醒过来了几次，而她每次醒过来，都会命令森精种的上位议会胡搞一气，然后将事情办的不利索的家伙直接杀死，把欣可气得够呛。 　　虽说她每次醒来都是这个调调，但也不可能真就指望森精种们习惯这件事。尤其是现在还是战争状态，一下子死掉那么多中上层干部，这社会还怎么运转？真当是个位置就随时都有人才补充吗？这又不是和平年代！ 　　在组织自己的舰队以演习为名试验灵坏术式的威力，见到丽娜单手接下灵坏并将之扔到别处之后，欣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要尝试着说服丽娜，帮助自己推翻森神。 　　至于为什么不去说服姜黎，当然是因为欣可看出来姜黎对这个世界的事情没兴趣了。这五年来，姜黎到处狩猎好找的龙精种和巨人种，偶尔还会将顺路遇到分外眼红的神灵种打死，美其名曰“为战争减负”。 　　至于他为什么不去找天翼种的麻烦，大概是因为天翼种是和战神住在一起的吧。 　　战神和其他神灵种不同，虽然对这样的战争岁月感到无聊，但他时时刻刻都在因为战争的持续而增强力量，因此并没有选择沉睡，而是指使着自己的小羽翼们外出征战，期待能找到足以与自己一战的家伙。 　　无论那是什么种族都行。 　　无论那是个体还是群体。 　　敌人最好能是整个世界。 　　高居于天，孤独地坐在王座上的巨人般高大的壮汉，冷冷地扫视着世间。 　　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到未来，但毕竟不像是龙精种那样有世界作为情报提供源。姜黎知道战神期待战斗很久了，而这种战斗狂通常都很难搞，再加上他还有一群天翼种。战神联合自己的眷属所释放的神击，在传闻中有着一击便可以终结战争的威力。所以，姜黎现在只是想办法积蓄力量。就算真要找战神的麻烦，那也等往后稍稍，起码得等姜黎收割够了再说。 　　所以直到现在，他仍旧对姜黎三人的情报一无所知。 　　而姜黎，则是在意识到再杀下去巨人种就要绝种了的时候，放弃了猎杀巨人种。令他难受的是，这时候他又目睹了机凯种做掉焉龙的瞬间，所以只好趁着焉龙刚死，赶紧将从龙们收割一波，免得它们像终龙的从龙那样变成野龙，四散到世界各地去。 　　这一波下来，姜黎的因子数就差几个，姜黎又回去猎了几个巨人种，总算将因子数凑够了300。 　　丽娜才刚刚有了追上他的希望，这就又要被他甩开一大截了。因子数的提升所带来的进化，虽然不是几何倍增长，但也堪称质的飞跃。这一次，因为姜黎对自己的各个形态的能力愈发得心应手，而且出现了将全部能力汇聚一身并加以强化的支配帝皇形态，所以，他所获得的并非是形态上的细小变化，或是某种能力的增强，而是从基础开始得到全面的强化，让他最迫切的需求——扩大自身的容器得到了实现。 　　他的支配能力所能承受的基础上限近乎翻倍，而且他自身的身体质量的上限因为这次进化也得到了增加。换句话说，能力的上限还能提升。按照姜黎的推测，在得到300因子后，他的质量极限恐怕是匹敌一块大陆的程度。具体来说，大概是欧亚大陆的程度。 　　而现在的他，只有这个极限的三分之一。 　　如果是过去的话，要填补到极限为止，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就算姜黎有高效率的细胞掌握能力，他的能量补充也跟不上。但现在，姜黎拥有字面意义上的无限之力，他最不怕的就是比拼能量，所以，就算在这边全功率运转，也不会影响他同时去做别的事情。 　　不过，考虑到输出方面还是有能够控制住的极限存在，等姜黎将质量填充到极限，至少也需要一年时间。 　　才一年，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毕竟这个回报让他完全等得起。 　　另一边，丽娜则是被欣可说动，以她的至交好友的身份，正式作为秘密部队被欣可的亲信们认识。 　　丽娜想要终结这场战争，拯救这个世界——即便引发和持续这场大战的可恨的家伙不是人类，他们只是咎由自取。 　　就算不是人类，森精种所拥有的感情也与人类无异。而这作为理由已经足够了。 第016章 收拢军权 　　星杯大战——为了争夺唯一神的宝座而爆发的无休止的战争。 　　众神与其眷属们蹂躏大地，杀戮彼此，仿佛在嘲笑撕裂天地仍有不足一般，将整个星球拖入毁灭的深渊。 　　姜黎看得出来，这个世界上的“生物”的存续，最多还有200年。200年后，愈发加厚的黑灰便会令动物与草木绝迹，空气会愈发变得稀薄，而粮食与肉食的获取则会成为不可能的事情。唯一有可能逆反这一点的是森神，但森神的死似乎是注定事项，那么原本无论外界变成什么样都可以不受影响地种植作物、养育动物的森精种，便会失去神灵的庇护，丧失保证作物存活的手段。 　　或许以十五种族自豪的魔法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但姜黎觉得，就算是欣可，面对已经连百米深度的地下都被黑灰侵蚀殆尽的世界，恐怕也想不出来什么让作物存活的好方法。 　　森神的领域，也仅仅只是一个球状的小天地罢了。在森精种城市的地下五十米往下，土地全都已经被黑灰侵蚀，地下水也都变成了对生物而言的剧毒。一旦失去领域，侵蚀便会向上蔓延，到时候连水源都会变得无法使用。 　　而现在，森精种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像兽人种这样的靠雪水和露水活命的家伙还好说，一旦锻神死亡，活在地下的矮人种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食物中毒而灭族。就算他们能寻思出来应对的办法，在如此重大的打击之下，一族想要恢复军事能力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所以姜黎再一次确信了。 　　这是一个了无生机的世界。 　　这是一个注定灭亡的世界。 　　战争的胜者从最开始就决定了，可笑的是参与者们对此毫无察觉。 　　这场战争，明摆着只有上位种族有资格参与到最后。而唯一的胜利者，当然是战神。战争越是持续，他就越是强大。事到如今，这世界上早已经不存在能与他一战的生命体了吧，不然他也不会数千年来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按照森精种的记载，在战争初期的时候，战神可是到处挑战其他神明，而且尤为喜欢以一敌多，然后将对方团灭。 　　现在他不出门了，恐怕是因为没有人值得让他动手了吧。 　　所谓的战斗，起码得是双方都有胜算的情况下才能成立，哪怕那胜算再小也一样。但对于现在的战神而言，放眼所见皆是虐杀，那还打个什么劲，毫无意义。 　　而姜黎，多少也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一年的时间真的很短。而现在的姜黎，已经取得了现阶段的全部力量。 　　将等同于亚欧大陆的质量压缩而成的身躯，源自龙精种的无限反射全部时空并收束于“现在”的力量，运用熟练的支配卡，以及上限扩张的支配能力。 　　如果是现在的姜黎，轻易就能打倒那时的神灵。但那时的神灵状态并不完全，取回的力量根本连一半都不到，所以，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要是姜黎的支配能力，也能通过无限反射对方的力量样本实现无上限支配，那可就舒服了。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对现在的他而言，往体内引入外力这件事十分危险，若不是他的支配能力素质过硬，这能力其实会被体质废掉。 　　不过嘛，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一找到了什么解决办法呢？ 　　单纯只是烦恼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还是要行动起来。 　　但在这个世界，姜黎暂时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了。 　　过去的一年里，他到处寻找红龙和黑龙的踪迹，却也没怎么找到，而银龙挺友善的，杀他们取卡就过分了，所以姜黎放弃了龙精种。巨人种之前就快绝种了，也不能去找。 　　然后，姜黎就闲下来了。 　　他一边完善自己的力量，一边帮丽娜出谋划策，试图找到能让她同时使出四种力量的方法。 　　这方法，至今仍旧毫无头绪，不过，他倒是帮丽娜开发出一个必杀。这是利用了艾斯特的权能才得以实现的，理论上甚至能够重塑世界的必杀技。 　　习得了这一招式的丽娜，仿佛终于明白了要怎么高效地搞破坏一般，破坏力上涨了一大截，几乎可以与上个版本的不用湮灭能量的姜黎相比。 　　而欣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启发，带着规模愈发扩大的只忠于她的亲兵前往北方，到山脉之中狩猎幻想种，然后利用幻想种开发出了最终兵器“虚空第零加护”。 　　这个兵器，说白了就是让幻想种自我毁灭，然后将那瞬间产生的庞大能量收束控制，轰炸目标。那强烈的高温高压，可以直接将触碰到的一切事物蒸发毁灭，就连通常意义上物理干涉不可跨越的相位，也在与幻想种一同死去的大量精灵的帮助下得以实现。 　　就算对方是躲在其他相位中的神灵种，一发虚空第零加护打下去，也能把它炸个半死。 　　得到了这一武器作为基础的武力保障之后，欣可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她谋划已久的终结战争的计划。 　　当然，这个计划并不是简单粗暴的炸坏星球显现星杯。如果是这样，星杯百分百落入战神手中，然后加固世界让战争再起。不，说不定得到星杯之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享受战争的战神，会拉着世间一切与他共赴黄泉。 　　虽然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但欣可不想让别人享受胜利的果实。她不仅要打，还要赢。就算是要死，也得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才行。 　　在这份高傲的支撑下，她活用自己花冠卿的身份，拜托丽娜帮她辨别人心，带着并未说出真实身份、只是作为随从同行的丽娜走遍了森精种驻扎重兵的城市，在管理层埋下自己的人。 　　在下层的士兵和一般的民众眼里，连森神都赞誉有加、夸奖为星球赐予的瑰宝的欣可，其权威比森神只差了些许而已。 　　所以，只要搞定那些真正坚定地信仰森神才允许管理军队的上层，那欣可便能得到全部的军权。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外军而已。 　　由直属于森神的议会把持的内军，是绝无渗透的可能性的。 　　沉睡在其他相位中的神灵种，只能靠自己的眷属掌握“棋局”。因此，他们当然会准备理论上绝无背叛可能的眷属，令其掌握最高的权力。 　　而那些“助纣为虐”的所谓长老，和森神同样，也是欣可清理的对象。 第017章 欣可所爱之人 　　替换掉森精种军队里的顽固分子，用掉了欣可一年多的时间。 　　在这一年里，她带着丽娜和艾斯特跑遍了森精种的领土全域，见过了全部手里握有军权的人。 　　无论男女，森精种的正装都十分暴露，这一度让丽娜十分困扰，不过她毕竟和日常着装就是正装的欣可相处了数年，事到如今差不多也该适应了。 　　军团长之类的人无法轻易替换，所以欣可才琢磨着编织术式，试图想办法隐蔽地换掉这些不能为己所用的人。 　　欣可一直烦恼着要编织什么样的术式，直到那天跟着丽娜回家休息的时候，遇到了正在把玩一团极其危险、就连世界本身都在悲鸣的力量的姜黎，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啊？这种事情还用想？那些人既然掌握军权，自身的威望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你能把自己的亲信换到军队里，难道还能把军团长也变成自己人？以森精种的年龄，就算现在是战争时代，除非军团长死了，议会决策了，或者森神出来干涉，不然上位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吧。” 　　“那你倒是说要怎么办啊？” 　　欣可不满地嘟起嘴巴，牵着丽娜的手一副打算看情况撒娇的样子。 　　这人……哦，是个百合来着？所以，这是喜欢上丽娜了？ 　　天哪。 　　真实大新闻。 　　姜黎一边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如此想着，一边嘴上不忘回答欣可道： 　　“他们不是信仰森神么。那你就篡改他们的记忆，把森神换成你就完了呗。篡改记忆这点小事，连我都做得到，别说你做不到啊。” 　　姜黎的鬼神支配甚至连灵魂都能篡改，配合粒子操控能力，把森精种变成地精种、兽人种之类的生物都是可行的。 　　他虽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可能性，但却从没想过要这么做——就如同他从来不篡改他人的记忆一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姜黎虽然破坏世界，粉碎行星，但他也只是还施彼身，从未主动施暴过。就算是狩猎卡片，那也是因为对方打过来了，你打我，被我打死，总不能说是我有问题吧？ 　　你看人家聪龙的从龙，那些古老睿智的友善银龙们，姜黎就从来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不过偶尔倒是会去和最初遇到的那条银龙聊聊天。 　　像银龙那样的可以坐下来聊天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可不多。 　　就算是欣可，也是知道力量差距过大不能轻举妄动，才逐渐变成今天这样子。 　　“篡改记忆……这需要大量的精灵，很容易就会暴露。使用术式后残留的精灵，任何一个四重以上的术者都能轻易地捕捉，并多少把握住术式的性质。这么做，只是在白费力气。” 　　欣可皱着眉头，盘算着各种各样的术式组合。纵使是如她这般的天才，面对这种问题也束手无策。 　　“那就不让它暴露。把残留的精灵都变成黑灰就完了，让它们被遗留在原地等死，你们这些术师就不觉得残忍吗？这事情可以交给丽娜，只要你能说服她就行。” 　　杀个精灵种，对于神灵威光而言还是很容易的。那好歹也是创世神力一分为二后的其中之一，与因子能对等的力量。更不用说，丽娜还掌握了神之子的权能，拥有了四种延伸出来的基础形态变化，然后她还有同时使用复数力量的排列组合…… 　　丽娜这家伙，已经将神力玩出花了。 　　欣可眼神一亮。许久没见到丽娜与姜黎对练，而且她们之间关系愈发升温，她差点就要忘了丽娜是异星神。 　　她一直都是拿丽娜当姐姐看待的——虽然论实际年龄是她比较大。哪怕姜黎与丽娜两人加起来，也没法和欣可比岁数。 　　于是，女孩便当场将丽娜的手臂紧紧抱入怀中，不顾姜黎在旁，用她那穿着只遮住三点的正装的瑟精种身躯，诱惑起了丽娜。 　　——效果，为零。 　　讲道理，丽娜又不好女色，而且也不是很好男色，至今为止除了艾斯特和艾西，姜黎就没见丽娜喜欢过谁。不过，也正是因此，丽娜才有百合的潜质。想想看吧，她喜欢的两人都是女性啊。 　　丽娜只当欣可是普通的撒娇，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一点。 　　“欣可。这样做太不检点了，作为女孩子是不可以的哦？” 　　“为什么？” 　　欣可天真地眨了眨眼，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 　　“你不会觉得害羞吗？穿的这么少，还与别人紧密接触……” 　　说到这里，自己都感觉害羞的丽娜，下意识地看了姜黎一眼。 　　“而且，房间里还有异性在啊！你就不为自己的贞操想想吗？” 　　欣可抬手点了点下巴，眉头微皱：“贞操？现在可是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可活的战争时代诶。再说异性？他可是神，不能肤浅的用性别去看待吧？我在他的眼里，说不定除了会说话之外，就和路边的石子没什么两样。” 　　“所以啊，”欣可猛地一扑，又一次抱住了丽娜的手臂，将之填入了柔软的沟壑，“这只是朋友之间很正常的交流，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唉……”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丽娜只得叹了口气。在你眼里，我应该也是神才对啊？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说辞，是不是太狡猾了？ 　　但是，这却不令人反感。 　　如果是真的姐妹，本身不是独生子的丽娜也有招对付。但欣可的年龄当丽娜的奶奶都够格了，偏偏还“驻颜有术”，这就让丽娜很是头疼，只能以朋友的态度相处。 　　她看了一眼姜黎，正好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边，明摆着一副看戏模样的姜黎对上眼神，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耻。 　　她干脆一点欣可，以神之息的力量将她束缚，然后拎着被收束的大气抵消了重力而变得轻盈的欣可，逃也似得离开了客厅。 　　那之后，丽娜同意了欣可的提案。虽然对于篡改记忆这件事她颇有微词，但一想到是篡改信仰，而对象还是“残暴”的森神，她就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并且十分乐意帮忙。 　　在她这里，对神灵、教会这类存在的印象可不怎么好。她只要还能摸到自己那留到腰际的银色长发，还能感受到艾西之刃的存在，就会清楚地记起当时的事情。 　　这次依靠空间转移迅速赶路，也不留下唠嗑，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事情。 　　森精种的全体外军，以及原本由议会掌控，但因为能篡改效忠对象而落入欣可手中的内军，现在都成了“自己人”。 　　但是，森神毕竟是创造主，不是所有森精种都像欣可这般对其毫无敬畏之心的。要是用本族舰队去打，那非得引起叛乱不可。 　　所以，欣可只是让这些军队找个理由远离首都，然后请求姜黎与她和丽娜同去。 　　丽娜经常说姜黎远比她强，这让欣可怎么能不想办法借到他的力量作为保险？ 　　“嚯，终于要对自己的创造主动手了啊。就在不远的未来，我也是要对自己的创造主动手的。真不知道，当你亲眼看着森神倒下的时候，心里会是什么感觉。到时候记得和我说一下。” 　　随口提了一个没什么名堂的要求，姜黎欣然答应了欣可的请求。 　　这一战，乃是为了屠神。 　　并非是要将神灵从座位上拉下来，而是连神带座位一起打个稀巴烂。 　　如此亵渎的行为，竟是由原本最为信奉神灵，但却因为距离神灵太近，而将全部的信奉都转化为疏远、漠视乃至愤怒和鄙视的花冠卿所牵头。 　　森精种在感情上与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而欣可现在所体会到的感情，说不定与当初的丽娜相差不大。毕竟，她们的立场还是很相似的。 第018章 残酷的女神啊，你的死期到了！ 　　当姜黎撕裂空间，带着丽娜与欣可踏入森精种的首都之时，这座首都还是一片祥和的样子。 　　——虚假的祥和。 　　这里的人，给姜黎的感觉就和小皇帝在位时的帝都一样。虽然森精种们因为几乎看不到头的战争状态，而不会和帝都那帮子贵族一般花天酒地，鱼肉同胞，但他们的生活也相当奢靡，甚至于白日宣淫。 　　按照他们的观念，这是为了造孩子的必要行为，是在为种族创造未来。 　　呵。 　　行吧，也算是个不错的借口。 　　姜黎无视了他们的存在，在闪耀的光辉中瞬间完成变身，以支配之帝皇的纯白之姿飞上高空，肆意地彰显自身的存在。那甚至凌驾于普通神灵种的力量，登时便化作实质性的压迫力，让整座森精种的首都停摆了。 　　饶是森神睡得再舒服，被这么直接地打到脸上，也只能醒过来了。 　　森精种的创造主，将自然的概念作为自身的神髓而成立的神灵种，森神凯纳斯。这是一位女神，可能是因为自然的神髓之中也包含了母性的概念吧。 　　她并非对军队的异样表现毫无察觉，但那至多也只是以为是不是其他种族在搞事情，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像是欣可其实背叛了什么的，她从未考虑过。 　　因为，她对被造物的掌控是绝对的，她的威严无人可以违逆。而她的那些眼线——长老议会，也是如此汇报的。 　　神灵种在这场大战之中，一直以棋手的身份自居。除了战神之外，他们都将自己下场战斗视为十分丢脸的行为，而对此及其排斥，最终选择在别的相位里睡觉，当好泉水指挥官。所以，他们就只能将眷属当做自己的眼睛，以此了解现状。可倘若眷属背叛，或者眷属的眼睛也被蒙蔽了呢？那就会像现在这样，对现状一无所知，直到被人打上门来。 　　话虽如此，姜黎却并不觉得森神有什么可怜的。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森神那只能体现在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用神权把人杀了的行为中的威严，在姜黎看来根本可笑至极。只能欺负自己的被造物得到快感，这样丢人的神还妄想捧起星杯？ 　　她要怎么赢？靠自己的行为让其他神灵种活活笑死吗？ 　　别说神了，她就连为王的器量都没有。 　　不过，丽娜倒是感到了几分熟悉——那帮弑神者的风评，可不就是这样子嘛！ 　　这下子，丽娜的战意又增了几分。 　　本来预定就是由她与森神交手，而欣可则是时刻准备启动大型转移术法，将在其他地方演习的部队射出的虚空第零加护转移过来，作为助攻。 　　而姜黎，则是最后的保险。除非两人败了，不然不用出手。 　　姜黎对此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之前也说过了，森神的力量就是掌控自然，而姜黎有龙精种的力量，凭借龙精语能够和她在这方面不相上下，不论怎么打都是吊打，保证森神无法还手。 　　所以，他也没兴趣欺负森神，干脆地同意当保险了。 　　在这片将黑灰隔绝在外的福地，森神凯纳斯的领域，森精种充满荣耀与历史的首都之中，宏大的神力爆发了。伴随着冲天而起的鲜绿色光柱，一位面容冰冷的女神缓缓浮现而出。 　　她有着作为森精种模板的美丽外表，标志性的长耳朵和任何一个族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星造容颜。不过，体型上稍微有些大，身高超过两米，就像是个小巨人一般。 　　神灵种的体型普遍要比眷属高大，甚至有的都不具备人形，这些情报姜黎等人事先都知道，倒也没有被凯纳斯的真容惊到。 　　姜黎瞥了女神一眼，仅仅一眼便让她闭上了张开的嘴，摆出一副戒备的架势来。 　　与自然相通的森神，和龙精种近似，也能从世界那里直接知道姜黎究竟是何等存在，不过，没有龙精种那么精准。 　　她心里很清楚，要是与之战斗，自己必死无疑。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能守护一亩三分地的小小森神，要拿什么才能去和一个就连世界本身都在畏惧的存在战斗？ 　　不过幸运的是，她的敌人并非姜黎。 　　“森神。你的对手，是她们。” 　　顺着姜黎向下指去的手，凯纳斯这才注意到被姜黎的神光所掩盖的另一名异星神，还有一个可恨的带路党。 　　“——欣可·尼尔巴连！” 　　凯纳斯登时就怒了，但森神就算是暴怒之时，那副容貌的美丽也没有丝毫扭曲。 　　“我的孩子，曾发誓要为我献上星杯，扫清愚蠢的下等神灵，让我登上唯一神宝座的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止是背叛了我，更是背叛了你的种族！” 　　“你知罪吗？！” 　　女神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首都，信仰着女神的森精种们从震惊中缓过来之后，立刻便对欣可破口大骂。然而，欣可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 　　反正，这帮人待会儿也是会死的。神与神战斗的余波，再加上虚空第零加护的轰炸，他们一个也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是欣可杀了森神。情报与舆论的通行权，仍旧在她的掌控之中。今后，她便会真正成为森精种的女王！ 　　欣可勾勒出完美的笑容，优雅地欠身行礼，然后以挑衅的表情看向凯纳斯，嗤笑道： 　　“对不起哦，凯纳斯大人。不过，那也只是你自说自话的认为我发誓了而已吧？我无论何时，都未曾被允许吭声，所以，我也从未对你许下过任何诺言！一切都只是你在做梦，而现在，梦该醒了！” 　　“残酷的女神啊，我作为统领全体同胞，带领森精种向未来前行之人，不能继续对你的暴行坐视不理！” 　　欣可将对凯纳斯那仅存在于表面上的敬意也撕毁了，彻底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身为被造物，区区的不完美的兵器，她要对创造主掀起反旗。 　　这一可笑的行动，简直就像是小说中的人物嚷嚷着要杀作者一般。森神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制裁她，让她死掉——本该如此的。 　　然而，她在出发之前得到了丽娜的加护，抹除了森神的印记，与她划清了界限。她，获得了对造物主露出獠牙的资格！ 　　“呵呵，以为有一位异星神替你撑腰，你便能逆反我了吗？这份天真，我马上就摧毁给你看。” 　　森神驱动神髓，身体周围缠绕着浓厚无比的神力，让她看起来就如同头顶的天空般无法触及。 　　“你那充满勇气的答复，我收下了。现在，准备为此付出代价吧，背叛者！” 　　之前有多信赖欣可，现在就有多愤怒。 　　盛怒之下，森神悍然出手！ 第019章 神战 　　所谓神灵，乃是自世界本身之中诞生而出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天生就立于顶点，知晓一切的他们，当然不会把低贱的被造物放在眼里。或许作为森神的凯纳斯能在自然权能的影响下保有一部分母性，但这部分性质，也早就在漫长的时间磨损下荡然无存。 　　神灵是永恒的？ 　　此言差矣。不会变化的事物是不存在的，有起始便有终结，这是万物的常理。神灵的寿命无法估量，但他们的人格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发生改变。 　　原本的森神，可是会被欣可这样的孩子称呼为“姐姐”或者“母亲”的家伙，可现在的她，只允许森精种们称呼她为大人。 　　她不再是孩子们的母亲，而是统率一族的王。 　　只可惜，这位王只会耍性子，一旦要干正事了，就只能让孩子们自由发挥。 　　所以现在，她要被连着王座一起丢到垃圾箱里去了。 　　通常来说，眷属尚在的神灵，都是参与这场争夺唯一神之位的棋手。他们只是在用眷属进行较量，胜者进，败者退，乍一看貌似还挺文明。然而，就算是神，也有会耍赖不服输的人。他们会恼羞成怒地掀翻棋盘，亲自下场pvp。 　　作为结果，他们都被战神按死了。 　　所以现在的神都老老实实地，整片大陆上近万年都没听说过神灵种出手了。神灵种的力量，确乎已经成为了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东西。 　　而现在，久远时代的神话，再临了。 　　凯纳斯优雅地站在那里，一根木质的法杖由大气中的精灵凝聚而出，落入她的掌心。她作为眷属们的模板，自然也有着森精种们身上体现的特质，比如，精通魔法。 　　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存在而颤抖，大气之中呼啸着聚集起海量的精灵。魔法适应性第一位的种族，在此刻展现出了那令人难以想象的精灵控制能力。 　　就算是森精种的舰队，也得将全族的外军都聚集过来，其能量炉的出力才勉强能与现在的森神相比。而森神现在根本只是在热身。 　　这是一场时隔许久的战斗，饶是神灵种也无法在最开始就恢复到全盛状态。她无需咏唱，只是凭借自身的意念，便让整个世界对她俯首称臣。 　　泥土化为鞭笞丽娜与欣可的手足，大气宛如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拒绝着向罪人供应氧气，甚至逐渐在周围形成了真空环境。草木迅速在周边发芽，坚硬程度难以形容的树木朝着两人绑缚而去。 　　而自远方袭来的，分明是足以摧毁森精种首都的洪水。 　　相隔数十千米的河流，也如同森神的手足般听凭指挥。 　　它们被注入了森神的神力，就算是一粒沙土也足以伤到神灵，更不用说是如此规模。这一套攻击打下去，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会在顷刻间被重整。 　　在所有的敌人中，她只担心战神和龙王，战神只靠纯粹的暴力就能粉碎她所构筑的世界，而龙王亦是只需一席话语，就能让世界弃她而去。除此之外，在森神凯纳斯的面前，理应不存在任何敌人。 　　然而，丽娜偏偏也克制她。 　　对大气的异象以神之息的能力反制，周围即将化为真空的环境逐渐恢复正常，随后大气化作的风刃更是将躁动不已的草木切裂粉碎。 　　面对宛如得到了生命一般朝着欣可和丽娜挥来鞭子的泥土，丽娜用力地跺了跺脚，以神之药的力量支配大地，强行将之平息。神与神的力量彼此拉扯，大地迅速失去生机，干裂板结，迸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粗大的林木有如一个个巨人，对着欣可和丽娜拍打缠绕，欣可依靠空间魔法艰难闪避，而丽娜则是调动神之光的力量，一挥手便将周围的林木烧尽。 　　在短暂地与脸上露出惊讶表情的森神对视后，丽娜看向远方袭来的洪水奔流，抬手对准那边。神之力的力量流遍全身，双瞳化为一片冰蓝色的丽娜猛地握紧拳头，远方的洪水瞬间化为冰流，崩解为一根根数十米长的冰之长矛，在她的挥手控制下射向了瞪大眼睛的森神。 　　如果是习得同时操控三种能力之前的丽娜，无疑是无法像现在这样与森神分庭抗礼的。但现在的她，不仅能分庭抗礼，还能分出心神来予以反击。 　　森神的面容逐渐扭曲，虽然这仍旧不减美丽，但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她正处于暴怒之中。 　　在她所知的范围里，丽娜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异星神。既不像姜黎那样被世界戒备，也没有留下什么响亮的名号，根本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一般路过路人甲。 　　可现在，她所自傲的力量，却在最为熟悉的领域里，被她挨个按着教育。 　　这简直不可理喻！ 　　可凯纳斯哪里知道，丽娜所掌握的可是正统的塑造世界的力量，远非她森神那只能在一定领域内支配自然的权能可比。她能逼得丽娜认真起来才接下第一轮攻击，这已经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而面对丽娜射来的冰锥，她面如寒霜地在面前升起厚重的土墙，试图抵挡。 　　丽娜所塑造的冰锥之中，每一发都压缩着足以改换世界地形的庞大力量。具体来说，就是能够切削大陆，只需五发便可击沉面积匹敌非洲的一块大陆。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天翼种的天击，也无法与任何一根冰锥相媲美。 　　面对至强的神灵种，这种程度的攻击算不得什么，只是几根冰锥的话，就算脸接也未必会受伤。但现在，这冰锥的数量是几十根。若是不防御，一波锥坠就能让森神回到精灵回廊的怀抱里。 　　面前的土墙接下十根冰锥后化为冰块炸裂，扬起漫天冰尘，凯纳斯不得不向后退开，继续升起第二道乃至第三道土墙防御。她挥动手中的法杖扭曲大气，令得冰锥之中的数根撞击了彼此，爆发了闪耀的轰击。 　　森精种的首都，在这轰击之下，被强烈的冲击波与神力和精灵的混合物冲刷，眨眼之间便化为了一片荒漠。 第020章 被造物，果然都是愚蠢的 　　单纯的质量打击，对彼此来说都只是打个招呼。 　　丽娜为了保护被凯纳斯锁定的欣可，无法在最初便爆发全力，而凯纳斯则是错估了敌人的力量，结果反被将了一军。 　　但现在，随着森精种的首都化为乌有，欣可躲到了被波及到的首都圈的范围之外，丽娜和凯纳斯终于可以出尽彼此的全力一战。 　　而这优势——很快就倒向了森神。 　　森神毕竟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虽然最近一万年基本都在睡觉，但早年，她好歹也在战神的手下逃生过，现在也是这颗星球上仅存的十名顶尖神灵种之一，当然有着足以夸耀的力量。 　　知道丽娜的力量性质与自己相近之后，凯纳斯便决定以量压倒质。这是单纯的、最为智慧之人不齿的暴力，但在此刻却是最省事且有效的办法。 　　森精种的国度处于森神的庇护领域之内，换而言之，这片空间本就是她的权能生效的范围，而丽娜则是一个入侵者。面对这名敌人，受森神支配的世界，甚至会自主发起反击。 　　随着她手中的法杖挥过，空间如同橡皮泥般被随意揉搓，数个相位重叠爆炸，卷起了足以粉碎一切物质界存在的毁灭洪流。单单只是这普通的连命名都不配的一击，便轻易地凌驾于现有的“灵坏”系列术式之上，威力比森精种集合全军之力发出的虚空第零加护还要高出一截。 　　就算是同样的神灵，也罕有能够防下这一击的办法。 　　丽娜踏着地面疾驰，神之药的力量让大地成为她最忠实的仆人，自大地之中，无穷无尽的力量汇聚到丽娜的身体里，并被她倒向自己空着的左掌掌心。而她的右手里，不知何时握上了白银的钢剑。 　　“想要接近我吗……愚蠢！” 　　凯纳斯怒斥一声，无数的淡白色光点从大气之中汇聚而来，凝结在她的法杖前端。大气在精灵的躁动下螺旋压缩，就连她周围的空间都随之扭曲，显现出不真切的景象。随后，巨量的精灵汇聚、坍塌、死亡，在崩毁的瞬间解放原始的生命洪流—— 　　“自然赐福！” 　　疾风被席卷着加入施虐的序列，而沿途的空间相位寸寸破碎，作为平等地毁灭一切、阻隔一切的矛与盾，糅杂在洪流之中。 　　被撕裂的世界发出一连串哀鸣，随后，吃痛的世界怒吼着向罪人施加制裁。 　　只见无数光线朝着丽娜汇聚而去，然后半径数十公里内的球状世界骤然扭曲，向着中心压缩，将一切重归于无。 　　随后，大地抹平伤口，无数草木转眼间便茂盛的生长起来，而丽娜则是手握着闪耀无比的圣剑，站在其中一颗大树的树冠上。 　　艾斯特的权能，可以吸收能量。她将方才那一击中能吸收的全部吸收掉，剩余的以自己的力量抵消掉。不过只是扭曲空间而已，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伤害到她。 　　“不愧是森神，杀招还附带重塑环境的效果，实在是只能叹服。但是，我们今天一定会打倒你。” 　　丽娜举起左臂，身体微微朝着左后侧倾斜着积蓄力量。艾斯特的剑身中吸收的能量，属于她自身的能够同时操控的三系力量，总计四种神力，全部汇聚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自大气各处流溢的神力，如同百川入海般流向丽娜的身侧，与她掌心的力量汇聚，化为一柄冰蓝的长枪。 　　就在这一刻，世界轰然倒转。原本正是上午的时段，眨眼间便抵达了夜晚。 　　这并非是丽娜删除了时间，她只是单纯地，以神之力的力量将月亮挪到了正中，调整了天体的位置。现在的她就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而且与神之力不同，这并非是某种类似结界或领域的力量，而是实打实的让星球的另一面强行面对了太阳。 　　笼罩这个世界上万年的血红而昏暗的天空，在这一刻忽然被利刃般的月光搅个粉碎。 　　那是一轮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巨大而圆润的皎洁白月。 　　丽娜背对着圆月，将手中冰蓝色的长枪架起。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能以神之力的身份得到最大的加护。而现在，她便将所有的加护，尽数寄托在这一枪之上。 　　月光宛如化作活物一般，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聚在长枪之上。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唯有这一枪照耀四方。 　　甚至都无需自己去锁定，丽娜直接朝着前方掷出了长枪。 　　只要森神还处于月亮之下，那她就绝对没有避开的可能。 　　掷出这一枪的瞬间，丽娜脚下的树木轰然爆裂、化作粉尘，而强烈的冲击波也以她为中心将周围的事物全部推平。 　　这一枪的初速度，是第三宇宙速度。 　　换而言之，单单只是从地表经过，就足以摧毁一切。 　　森神躲不开的，因为她甚至看不到自己被贯穿的瞬间。 　　这一枪的速度就算称之为神速也完全不过分，只可惜，就算是神灵种，也罕有能跟上这等神速的存在。 　　贯穿森神的一枪，带着她撞碎了远处的一座小山，随后剧烈的爆炸开来。冲天而起的冰蓝光柱卷起狂风，单纯的冲击波让大地四分五裂，整块大陆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强烈的震动，海岸线上更是卷起了数米高的海啸。 　　丽娜并没有去确认战果，直觉告诉她那并非一击能够搞定的敌人。于是，她朝着天空抬起手。 　　在她后方的月亮变得更白、更亮了。耀眼的月体周围产生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轮。 　　光轮以满月为中心点，瞬间向外扩张，最后消失在夜空边缘的水平线上。而在光轮划过的地方，浮现出各式各样的发光线条，宛如是各种复杂的记号。 　　——那是魔法阵。 　　由数量多到无法计数的小魔法阵汇聚出了中魔法阵，而无数中等的魔法阵继续汇聚，最终构筑出了遍布整个天幕的巨大术式。 　　丽娜虽然没有掌握那里面的任何一个魔法，但是她掌握了神之力的能力，掌握了能够画出这个巨大魔法阵的大魔法——火箭豪雨。 　　这是她基于上个世界里将她视为不从之神进行敌对，并自顾自地推测出其真名的人们给出的情报，开发出来的新力量。 　　能够以数十亿的星光，在一瞬间将面向月亮的半个星球表面化为乌有，是字面意义上的对文明用的术式。 　　这一招，对于现在的丽娜来说，是仅次于在姜黎的帮助下开发出来的融合三种神之子的力量进行爆发的绝杀。那一招虽然开发了出来，但需要的准备时间还没有得到缩短，暂时还没有机会用于实战之中。 　　所以，丽娜便用这一招作为代替。 　　她并不想将半个星球的表面化为一片焦土，所以才事先用长枪的一击作为定位。所有的光辉，都将落到被光之柱洗礼过的大地上。 　　而那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冰枪爆发出来的神力搅乱封锁，找不清楚坐标的话，就算是神灵也极有可能迷失在世界之间的夹缝之中，化为虚无。 　　森神并不是敢闯的性子，她一定会选择在原地硬抗——用她最为自豪的自然权能！ 　　“那么，只要将你和你的自然一起摧毁，你又能怎么办呢？” 　　丽娜嘟囔着，挥下了手。 　　在姜黎的灌输下，曾经的圣女已经变成了一个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 　　数十亿的星光，如同一道道流星般一涌而下，汇聚为贯穿天地的星河，朝着森神当头落下。 　　大陆瞬间崩塌，森精种首都以北的一切化为乌有，南部因为有姜黎站着，冲击波全数被返还回去。 　　这一下子，森精种至少丧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这些首都圈的森精种，都是森神最忠诚的信徒。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信奉欣可，除了森神之外不服从于任何人。因此欣可也就没有让军队疏散他们，而是放着他们在前排享受森神的荣光。 　　“虚空第零加护，准备预热。” 　　没有去看那比太阳还耀眼的景象，欣可只是背过身去，静静地下达了命令。 　　身为近百年来距离森神凯纳斯最近的眷属，她感觉得到，森神还没有死。但是，森神也只是还没死罢了，她的存在已经有如风中残烛，不过只是勉强靠着神髓的支撑，留着一口气而已。 　　到这种程度的话，就算是她们这些生命如草芥般卑贱的被造物，也已经能够靠自己的双手，为造物主送葬。 　　三分钟后，光雨停息。整个世界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寂静无声。 　　在全体外军主力舰的前端，绿色的光球凝聚出来。她们的目标，是远处的一个峡谷，那里事先被欣可刻印过早期版本的灵坏术式，足以靠着破坏脆弱结构造成被术式命中的假象。而真正的术式，则是被欣可的心腹添加了空间转移的刻印，时刻等待欣可的召唤。 　　“发射！” 　　随着舰长一声令下，绿色的光球悄然弹出，划向峡谷，然后在峡谷中刻印的术式启动的瞬间消失无踪。 　　满身是血躺倒在地的凯纳斯，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枚出现在空中的绿色光球不断骤缩。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背叛了我，你们难道就能得到自由和安宁了吗？” 　　“不过是，换了一个主神而已。” 　　“被造物，果然都是愚蠢的……”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淹没在粉碎世界的光辉之中。 第021章 女王登基 　　向内坍缩的空间，很快便在一阵扭曲之中恢复原样。 　　由灵坏系列·虚空第零加护造成的破坏，并非广域冲击，而是限定范围的压缩打击。 　　在这个范围之内，承受攻击者无法使用精灵，只能凭借自身的肉体、神灵赐予的加护等硬抗令幻想种自爆而解放的一击。 　　凯纳斯面对的是森精种全军的火力，对于身受重伤的她来说，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神髓被粉碎，森神重归精灵回廊。 　　虽说只要森林与自然的概念还在，无论过去多久她都会复活。但粉碎的神髓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再次凝结，恢复活性化，那就不为人所知了。至少，从战争初期到现在，还没听说过有复苏的神灵种存在。 　　曾经位于森精种首都郊外的这处平原，如今化为了内陆的湖泊。被击穿的大地之下，地下水流入其中，缓缓将之填满。 　　森精种的首都已经不复存在，长老们、狂热崇拜森神的同胞以及森神，全都死在了刚才那一战里。 　　欣可摸了摸脸上的灰，使用空间转移跑到丽娜的身边，满脸紧张地朝着丽娜的身体伸出手去，被丽娜眼疾手快地拍开。 　　“唔……人家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而已嘛……” 　　“有倒是有，但那绝非连衣服都没破的胸口！欣可，女孩子要有羞耻心，这究竟需要我对你说多少遍？就算是我，也差不多快要生气了！” 　　见丽娜真的竖起了眉头，欣可只得缩了缩脖子，讪笑着向后退开。 　　她认真地打量丽娜的全身，很快就看到了丽娜所说的伤势。女孩的发梢有些焦黑，右腿上更是焦黑一片。森神的自然赐福，不只包含了以生命能量为核心的坍缩打击，更是有近乎无坚不摧的空间碎片和世界自身的修复力掺杂其中。 　　这一击在命中丽娜之后，后两者被她和艾斯特联手处理，但前者，尽管丽娜尽力抵消，却也仍旧被蹭到，导致右腿被抽掉了生命能量，呈现出衰老碳化的样子。 　　这伤势上缠绕着森神的神力，想要彻底治愈，就算是对于掌握着神灵威光的丽娜来说，都起码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在这期间，这条腿将完全无法发挥其功能，并且毫无知觉。 　　自从与姜黎相遇，除了面对神灵的那一战，这还是丽娜第一次受到这么难以治愈的伤。 　　不过，打倒森神之后，接下来又将有一段安稳的时光，丽娜完全可以专心养伤。 　　在女孩这么盘算着的时候，姜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拍了拍蹲在丽娜身旁一边伤心的看着丽娜的右腿，一边悄悄的试图从裙子的破洞里看到什么东西的欣可，让欣可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弯下腰将手摸向了丽娜焦黑一片的右腿。触碰到残留的森神神力，支配能力瞬间发动，将之对消。 　　残余的神力一去，丽娜自身属于神之药的力量便在她踏在大地上的此刻发动，以自大地而来的无穷力量，眨眼间便令丽娜的伤势痊愈。 　　拥有神之药的力量的她，在踏在大地上的时候就是不死的。但是，要治伤还是得走程序。 　　“对消神力这种事情应该不难吧，你为什么要留着伤？” 　　姜黎直起身来解除了变身，疑惑地看着丽娜。就算没有支配能力，纯用神之子的力量，应该也能完全抵消掉才对。连这都做不到的话，她根本没可能打赢森神。 　　“我也想啊，但是森神的力量不同。姜黎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森神的力量和我是相同类型。我能用神之子的力量抹去她的力量，干扰她对自然的支配，她一样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阻止我体内的能量生效。” 　　丽娜这么一说，姜黎便想明白了。 　　原来，丽娜是输在了经验上。森神编织能量的技巧，可要远在丽娜之上，估计姜黎也无法与之相比。毕竟，大战初期的神战可是打了一万多年，以战神击败终龙作为分界线，神灵才淡出了舞台。 　　持续厮杀一万年而不死，什么样的技巧磨练不出来？ 　　在这方面输给森神，一点也不丢人。 　　“唔，凯纳斯大人毕竟是我等的创造主，现存最强的十位神灵种之一，还是很有实力的。丽娜能重创她我真的没想到。我原本还打算以虚空第零加护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恳求姜黎去杀死她呢。” 　　欣可朝自己丢了一个风球吹掉身上的灰，甩了甩头，让重新变得干净的发丝在光洁的后背上柔顺的铺散开。 　　“有这一战作为基础，终结战争计划的可行性一定会变得更强。很抱歉，丽娜，我必须要失陪一下，去整理一下局势。” 　　“我知道，毕竟现在你就是最高权力者了。快去吧，欣可。” 　　欣可对着向自己点头致意的丽娜行了一个森精种特色的礼节，随后在扭曲的空间中消失无踪。 　　森精种本就因为森神的缘故而是母系氏族，欣可又是历史上最有才能的一位花冠卿，其地位一直以来都只在森神之下，让议会十分不爽，却又碍于森神只能在暗地里使绊子。 　　现在没了森神，也没了议会，整个森精种自然就都处于欣可的管理之下。军权早已经被她收入手中，就算还有人有异心，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会迅速被忠诚的军人们扫清而已。 　　创造主的死亡让全体森精种陷入到极度的悲伤与恐慌之中，但在欣可的演说之下，他们意识到日子还是得过，便只能打起精神，恢复往常的生活。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自杀者出现，不过，自杀者的所有亲人都受到了惩罚，这就将自杀的风气给抑制住了。 　　等欣可靠着颇为铁血的手段整顿完森精种内部的秩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因为议会的成员都是森神独断指定的，欣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补充人员，所以只能暂时军政合一，将两边的大权都握在手中，同时在各个机构之内寻找身份能力都足够的人，准备重组议会。 　　没有议会处理内政，需要专心打仗的前方军队会很难办，森精种的议会，早已经成为其文明的重要象征。不过，这一次欣可不会再让议会有对军队说三道四的能力，她直接让议会变成了与军队平级的机构，都属于她的下属。 　　这样一来，欣可便在事实与名义的两个层面上，成为了森精种的女王。 　　这位女王在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带领军队，抵御地精种的突然袭击。 　　又一轮战争，开始了。 第022章 呼唤盟友 　　事情的开始是十分突然的。 　　欣可原本在指导新生的议会进行新首都的选址，结果地精种的舰队就闯到了森精种的南部边境城市附近，对失去了森神加护的森精种城市开始炮击。 　　与森精种不同，地精种的造物主锻神还在，因此他们便比以往都要大胆，毫不犹豫地指挥全军前来攻打森精种，以将森精种灭族作为第一目标。 　　这一轮战争，直接让原本还对森神的死与欣可的上位颇有疑虑的部分森精种全都闭上了嘴巴。灭族危机近在眼前，而能够拯救全族的很明显只有欣可，这件事无论森神健在与否都不会改变——因为神灵种是不能在棋子之间相杀的时候动棋盘的——他们只能在胜负已分之后泄愤。 　　本就高度统一的军权更加集中，欣可乘上进行过多次改造的她专属的花航船，指挥着森精种的全军进行迎击。 　　上一次她与地精种的天才打了个两败俱伤，之后还被对方以蹩脚的森精语羞辱，这件事情她可还没有忘记。 　　两军的舰队在已经撤离了住民的城市上空对垒，在对方进入射程的瞬间开始炮击。一朵朵烟花璀璨绽放，一艘艘战舰化为单纯的废铁，承载着焦黑的尸骸沉重坠落。 　　就算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森精种与地精种双方的军事实力还是没有拉开明显的差距。按理说，做事全靠“俺寻思”的地精种，在提升军力的速度上应该远远凌驾于森精种，但森精种的天才欣可，在质量上还是要比地精种的天才高出一截来。就算现在立刻让她不许再用精灵，她也能在一刻钟之内设计出替代的方案，其对世界上各种现存能量的研究，根本不是纯靠“俺寻思”的地精种能比的。 　　作为这一能力的体现，她不仅在丽娜的事情上起到了帮助她的作用，还成功地从丽娜的能力上受到启发，于自然界中提取出了一种相当于神灵威光的劣化品的特殊能量。实际上这东西就是衍生生命的能量，或者说“造物能量”。用它能够从无到有的生成物质，但是产品完全不可控。 　　于是，欣可换了一种思路，将这种能量加入到灵坏体系之中，令其附加了对一切生命都拥有的特攻效果，强化了虚空第零加护的破坏力。 　　而这个武器，直到地精种袭来前夕，才刚刚将实验品实装在欣可专属的花航船上，具体的效果等等全都还没有来得及测试。 　　不过现在既然有这帮地鼠当靶子，那自然也是没有再去寻找其他的试验场的必要了。 　　阴沉的天空因为炮火而化为灼热的赤红色，毫无美感形同棺材的地鼠战舰与象征自然的花航船之间炮火交错，每一道闪耀的光线，都会掀起一片蓝色的涟漪，或者干脆引发巨大的爆炸，让大片黑灰纷纷扬扬，与舰艇和士兵一同逝去。 　　裹挟着高温坠向大地的金属碎片，转眼间便让下方的城市化为一片火海。要不是森精种们多少都掌握着一些术式，而且在城市里还布设着传送阵，这一座城的人轻易就会死光。 　　一如当初的那一战，由双方的天才领导的军队，进行着均势的消耗战。双方的力量基本对等，这一战打到最后，估计还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意识到这一点的两族天才，不约而同地下达了使用决战兵器的指令。 　　“虚空第零加护，术式准备！” 　　“髓爆，术式准备！” 　　双方的舰队前方，不约而同地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球。它看起来远不如主炮充能之时声势浩大，光彩绚丽，但周围那隐隐歪曲的空间，显示出这一存在的凶险。 　　它仅仅只是凝聚，便已经让世界本身发出悲鸣。 　　一发便可击沉大陆，加料之后搞不好能挖掉八分之一的行星。 　　淡绿色的光球——虚空第零加护，静静地飞向了地精种的舰队。由于可以收束范围提高破坏力，这一发应当就足以让地鼠们都去死。 　　而另一边，则是以地精种们在另一块大陆上得到的退出了战争的神灵的神髓为原材料制作而成的淡黄色光球——髓爆。两族的天才，在这种时候总是不谋而合。森精种一方选择将幻想种自爆的力量作为杀伤的核心，而地精种胆子更大，堂而皇之的将神灵种的神髓拿来用，全然没有自己在渎神的想法。 　　创造主意外的一切神都是迟早要亲手杀死的伪神——这就是他们的观念。 　　论起单纯的破坏力，髓爆要远远凌驾于虚空第零加护。但相对的，它没有让被锁定的目标无法使用精灵的特效。两相综合，这两种决战兵器的效力反倒持平了。 　　不过这一次，换成欣可比对方的天才多走一步。她那混入了“造物能量”的炮击，其威力有了更大的提升不说，还追加了一项特攻，全面的压过了髓爆。 　　在双方的炮击相撞的瞬间，两族舰队不约而同地将全部的能源都供应给了防护罩，全体术者也开始想方设法加固防御。炮击相撞，必然会在撞击点爆发冲击。那么，两族舰队就都无法幸免。 　　髓爆是完全不管不顾的兵器，就这样爆开，理论上是能直接将森精种的国度从地图上抹去的。但现在这样能量之间互相倾轧，最终的结果也不好说。 　　“真遗憾，地鼠们。你们那卑劣的武器，根本不可能触及我。” 　　欣可笑着看向前方，绿色与黄色的光辉摩擦着，发生了绚丽的爆炸，将一切染为不可视的纯白。定向爆破的虚空第零加护，席卷了全部的力量冲向地精种的舰队，宛如海啸一般当头拍落！ 　　仔细钻研技术虽然辛苦，但成果也更稳定，绝非一拍脑袋就出来的满是漏洞的产物可比。没有人能想象出完美的东西，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完美。地精种的舰队，在欣可的眼中，真的就只是废铁而已。 　　然而，光辉愈发膨胀之后，反倒开始收缩，最终重归虚无。这一反常的现象，让欣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一发攻击虽然是首次试射，但好歹也汇聚了全军的能量，哪怕是单纯的殉爆，也绝不会只有这点动静。 　　“……！！居然是你们……可恶的幻想种，沦落到去和卑贱的地鼠同流合污的地步了吗！” 　　看着眼前那一个个体型堪比战舰的庞然大物，欣可终于失去了从容，攥紧了拳头。 　　就算她是绝世的天才，面对无法逆转的力量差也相当绝望。 　　但是，这还不是绝境。 　　你们有盟友，我们也有。森精种与地精种，原本就是这场大战的三大联盟势力之二。 　　至于最后一个联盟势力，其实没有联盟，就是战神与他的小羽翼们。 　　“传令！立刻派使者去找聪龙的从龙，请求它们过来助战！” 　　“全军，在盟友到达之前彻底死守！” 第023章 阿尔特修的期待 　　森精种的盟友，原本是妖精种。森精种曾与妖精种联合开发操控“生命”的魔法，结果实验失败，引来了作为“生命”的天翼种以“天击”进行打击，一度导致两族被天翼种、幻想种和妖魔种闹得不得安宁。 　　而捕获幻想种的魔法，就是那时的副产物。 　　妖精种因为被妖魔种那些没脑子的家伙缠上，就算派人去求援估计也得不到回应，毕竟人家没找森精种求援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欣可只能将目光放到银龙们的身上。 　　聪龙这一支，原本是坚决不同意参加战争的，要不是月咏种和月神占据了月球，它们甚至想要到月球上去生活。反正，它们体内的力量并不受精灵多少限制，而且仅凭肉身就能横渡宇宙，宇宙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但是，它们中的一名同伴，在去探寻焉龙与其从龙的末路之时，撞上了阿邦特·赫伊姆，被天翼种们一拥而上屠了。 　　这就导致其他的龙为了维护龙精种的威严，不得不被卷入战争，应对天翼种频繁的骚扰。 　　仅剩的龙精种的首级，在爱好收藏敌人首级的天翼种们看来，无疑是有限的荣耀。 　　而这个时候，依靠姜黎这条线，龙精种就与森精种订立盟约，达成了协作。 　　毕竟，仅靠龙精种自身，是无法对抗天翼种和她们身后的战神的。但是森精种这边的就算少了森神，也还有三个神灵种，总不至于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在领命的六重术者迅速离去后，不到半分钟，数条银龙便撕破了空间，出现在高空之上。 　　以龙精种的移动能力，去哪里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它们想要驰援，那就不可能迟到。 　　单纯只是挥霍强大的身体能力，龙精种们便能让每一击都撕裂天地，其威力远远凌驾于舰队的主炮齐射，非得拿出决战兵器才能与之相比。 　　幻想种不断被击杀，战舰连连坠落，而龙精种也死了几条。 　　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之中，强如龙精种也随时可能被击穿防御，因自身唯一的弱点而死。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数小时，最终以森精种方面付出了巨大代价击退地精种而告终。 　　另一边，幻想种阿邦特·赫伊姆的背上，天翼种的国家里。 　　在腰间生着羽翼，头顶也有几何形光环的美丽女性——有着“天使”般外貌的天翼种，与其创造主战神阿尔特修平静地生活着。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在她们看来只是一场无趣的闹剧罢了。如果战神允许天翼种全军出动，用不了半年时间就能杀灭所有敌对势力，终结大战。 　　可战神并不允许。 　　因为，他在期待能够与他一战的人。要是让小羽翼们把敌人都提前扑灭，那究竟何时才能出现足以与他一站的人？ 　　无论是敌对种族、神灵，还是自己的造物，战神都在期待着出现能够杀死自己的人。 　　可惜，他所创造的兵器——“生命”天翼种们，除了最后一人之外，全员都对他有着最高程度的信仰而不去试图理解他。揣测神意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在天翼种们看来，让造物主动手是她们这些兵器没有价值的证明。可是，偏偏造物主本人一直渴求着能够动手，而她们对此毫不知情。 　　不，或许有一个知情者，那就是最后一人，番外个体吉普莉尔。 　　她想要挑战自己的造物主，因为她隐约察觉到，这就是战神希望她们去做的事情。 　　原本一直无聊地坐在神殿中自己的王座上的阿尔特修，这一天忽然在天翼种首领——最初个体阿兹莉尔那不同于往常的汇报之中，打起精神来。 　　“哈哈哈！是吗，凯纳斯死了啊。” 　　阿尔特修一边畅快地笑着，一边抬手对着面前一划，双眼泛起光辉，似是在看着什么。少顷，他说道：“概念还在。只要凝聚神髓，她迟早都会复活。但这场战争，没她的份了。” 　　“又少了一名可能妨碍您的神灵，阿尔特修大人，不如我们趁现在去消灭那帮不知羞耻的——” 　　“不必。” 　　阿尔特修瞥了在台阶下方单膝跪下的阿兹莉尔一眼，挥手在面前拉开一面神镜，以此俯瞰下界。他是一名身材壮硕的巨人，虽然不如巨人种高大，但对于人类和神灵种来说，都是少有的“巨人”。 　　在他面前，阿兹莉尔这种正常女性的体型就显得特别较小。 　　“汝只需要一如往常便可，最初个体。” 　　“但是，作为您的最初之剑，阿兹莉尔有必要消灭那些有可能碍您眼的垃圾，以免让您感到不悦。” 　　“汝的忠心吾感受到了。然而，在森精种之中，存在着足以与吾一战的异星之神。他迟早会与吾一战，而吾对此十分期待。” 　　阿尔特修的脸上，罕见地挂上了一丝笑容。 　　这个平常表情如同石雕像一般不变地维持着严肃的男人，此刻竟是欢喜地笑了。 　　创造主的话语，让阿兹莉尔的心里十分复杂。 　　如果创造主要亲自战斗，那她们这些兵器又有什么用呢？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 　　但创造主的话语就是一切，无论发生什么也不可以违背，所以阿兹莉尔只能深深地低下头： 　　“遵命……” 　　待阿兹莉尔离去后，战神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神镜，表情逐渐恢复到平常那般严肃的模样，甚至比往日还严肃了几分。 　　虽然他的小羽翼们成天说他是最强，是顶点，世界上不存在能与他抗衡的事物，而他也确实拥有着与这称赞和崇拜相符合的概念、神髓和力量，但是，今后即将与他为敌的这个异星神，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存在。 　　这不只是神灵的直觉，更是身为战神的阿尔特修的“体会”。若是以那个全身穿着纯白铠甲的异星神作为假想敌而驱动神髓，那他的力量就会开始近乎无上限地膨胀，甚至到自身都承受不了的地步。 　　他的概念是“最强”，在争斗中始终会比敌人强上一线。既然他的概念会让他获得这种程度的提升，岂不是说被他视为敌人的那个存在，拥有着那等程度的力量？ 　　近乎无限的力量，简直就像是龙精种。可这个敌人，恐怕不只是龙精种那么简单。 　　“久违地想要活动身体了……可别让吾等待太久啊，渴求力量的异星神。” 第024章 毫无“战术”的可笑战争 　　姜黎其实并不是什么擅长智计的人。 　　纵使他习得了那么多的知识，在应用上也仅仅停留在厮杀过程中的“小聪明”。甚至于，有时候就连小聪明都用不出来，只能头铁硬刚。 　　但是，在这个世界，他竟是见到了比自己还笨的存在。 　　就算那是超越者，就算那是凌驾于超越者的天才，就算那是统领一切、藐视万物的绝对权威者—— 　　在姜黎的眼里也都是一样的。 　　他们并非是“愚者”，只是懒得动脑。他们并非是“弱者”，只是不去学习更多的智慧。 　　就连只有本能的野兽，都不会吼出夸耀自己聪明的那种令人听不下去的妄言，但这群家伙，却能明明不动脑子也不去学习，单凭任谁拥有力量后都能做出的“功绩”，夸耀自身的存在。 　　现存于这个世界的十五种族，在姜黎的眼中，就是连没有知性的野兽都不如的东西——他们只是易于掌控的“家畜”罢了。 　　上三位被世界饲养，其余十二位则是被神灵种饲养。被神灵种创造的种族们单纯而机械地执行着饲主的命令，不去考虑为什么这么做，也不去学习能够做到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的方法。 　　他们就只是在命令之下，按原样挥舞着现有的东西，夸耀自己的存在，夸耀神灵种的伟大。 　　仅此而已。 　　饶是姜黎也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因为其他生物过于愚蠢而看不下去的一天。 　　龙精种夸耀自身那从神灵种的遗骸中诞生的躯体所蕴含的力量；地精种夸耀从锻神那里得到的恩赐；森精种夸耀个体的魔法实力，并想尽办法将森神恩赐的精灵亲和向上发展，认定能做到这件事的就是天才。 　　至于脑子都没带出门，说是家畜都算夸耀的巨人种，还有只是活着就竭尽全力的下位生物们，就更没有什么评价的必要。 　　这世界上的战争，都已经持续了至少两万年，这群纯靠蛮力就能把大陆打个四分五裂的家伙，居然仍不明白战争是何物。 　　难怪战神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合适的对手。说到底，连战争的“做法”都不理解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去到战争之神的面前。 　　姜黎坐在龙精种遗留下的龙骨上，打量着这片被放置在这里不管的战场遗址。 　　距离森精种与地精种之间引发的联盟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双方联盟都还在舔舐伤口，顺便加深联盟的感情，短时间内没有多余的精力招惹彼此。所以，就算姜黎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也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除了天上那个用神镜偷窥这边，被姜黎逮到一次之后就光明正大地锁着他看的战神。 　　那炽热的渴求“战争”的视线，实在是让姜黎背后发寒。 　　战神所想的，是和姜黎相同的事情。 　　他近万年来一次都没有离开过阿邦特·赫伊姆，却也一次都没有沉睡过，就是在期待着能出现察觉到这一点的人。 　　唯有能察觉到这一点的家伙，才有资格从棋子变成棋手——变成战神的敌人。而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土鸡瓦狗，不配入眼。 　　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明明拥有知性却只能凭借本能战斗、时至今日仍旧毫无长进的的家伙，根本连路边的野兽都不如。就是一头猪活这么久，也该知道什么是战争了吧？ 　　姜黎打量着这片战场，感觉到了深深的无趣。遍地残骸与黑灰，战火在大气中的精灵们的帮助下，持续燃烧至今仍旧没有停息的这片战场上，铭刻着这片大地上的三大联盟势力之二的战争伤痕。 　　但说来可笑的是，这所谓的伤痕，基本是回合制造成的结果。 　　因为脚下的这座城市，其实就是姜黎和丽娜在森精种这里得到的最初的住处的缘故，姜黎那天是在地上全程围观了这场战争。就算是髓爆和虚空第零加护在眼前爆开的那一刻，姜黎也没有动过哪怕一下。以他现在的“上限”，这种程度的力量冲突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变得更强，随着身体内部的力量愈发趋向无限，使用这份力量反哺躯体的姜黎，也就能获得愈发巨大的“上限”。 　　所以，他才多少能明白这些夸耀自身的知性而冠以自身“十五种族”的存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为自身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不需要多余的“技巧”。如果只是平a就能轻易扫荡敌人的话，开发必杀技的意义何在呢？思考战术的意义何在呢？针对敌人建立“假说”，试图靠理论将死对方的意义何在呢？ 　　是的，这些做法都没有意义。因此，战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他们只有简单粗暴的刺探情报，以及脸对脸的头铁硬刚。 　　如果说f2a这种操作也能算战术的话，那他们只能说是熟练地掌握了这唯一的战术吧。 　　明明地精种的优势是机甲兵器比较优越，以他们为假想敌的话，迟早能琢磨出来应该使用陆空的渗透战术与闪电战教义，可森精种却因为蔑称对方为地鼠，头铁地选择用术法证明自己的高贵，就算开发出灵坏术式系列这种大杀器，也不愿意动一下他们高贵的脑子，结果硬是用移动速度吊锤地精战舰的花航船，和地精种打了个1比1的战损。 　　明明森精种的优势是个体性能优越，所有军人都是术者，而花航船只是个会移动的石块外加术式增幅装置，只要编组混合部队，进行柔软、弹性风格的纵深式防御，就能各个击破，将森精种全面歼灭，但地精种这帮只会“俺寻思”的家伙，非要选择用自身的钢铁防御与对方的高贯通型术式炮击较量，被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行吧，他们至少比爪子不好使就只能“崩啸”的龙精种懂得开发力量，比天击不好用就再来几发天击的天翼种懂得可持续与多样性。 　　能成为三大联盟的一角，他们必然不是绝对的傻蛋。他们只是不去思考又没有学习的对象而已。 　　但是这一点，今后就要改变了。 　　姜黎从龙骨上站起来，排斥空间出现在森精种的新首都里。 　　经过这一战，丽娜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欣可终结这种毫无意义、只是在徒劳地以命换命的“战争”。 　　而姜黎，就算不直接下场，估计也会被欣可缠着说上两句。 　　讲道理，换成是姜黎指挥森精种的舰队的话，在幻想种抵达现场之前，只会站桩开炮的地精种就死绝了。 　　论知识的量，是这边吊打对面。姜黎现在甚至能仅凭对地精种的了解去推测，就得到与龙精种的“未来视”所见相同的结果。 　　而丽娜在这方面虽然不如姜黎学得多，她好歹也曾干过数年的将军。指挥军队这种事情，她要比只是个兵器的姜黎熟练多了。 　　这场战争，持续不了多久了。 第025章 与人类同行的机凯种 　　自从丽娜作为欣可任命的教官开始对军队训练新技术，已经过去了数年。 　　在这数年的时间里，生活风平浪静，就像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处于无休止的战争之中一般。 　　两大联盟需要重新筹备因为上次投入全军的战争而损失的兵力，一时间彼此都克制着不再发生摩擦，结果反倒变得和平共处了起来。 　　虽然这只是彼此冷处理的结果，而且事实上兽人种、吸血种之类的家伙，时不时还会到环境较好的两联盟领地附近找食物，导致军队不得不去驱赶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兽，但总体来说，战火还是停息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姜黎闲极无聊，既不打算插手森精种内部的事情，又不打算外出找战神麻烦，就只好纯当是旅游，以寻找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次都没见到过的人类为目标踏上旅途。 　　若是到最后还是找不到，就权当是靠磨时间巩固自身的力量了。 　　他在路上遇到过吸血种，杀死过想要吃了他的妖魔种，从兽人种的村落路过，被一只奇怪的天翼种跟踪，被一群幻想种试图捕捉，还遇到了想要抢夺他那并不存在的“神髓”的神灵种。 　　“你尽力了，幻神。” 　　林麟摇了摇头，捏碎了这位掌管着幻术、幻象这方面概念的神灵的神髓。她能自在地扭曲真实，依靠精灵干涉他人五感，伪装自身外表，就连姜黎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但是，姜黎简单粗暴的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进行了无差别攻击，直接把她打出来了。反正姜黎就算打中自己，也能靠支配能力抵消，都不用刻意去防御，而幻神只是个脆皮，挡不了几波就被打成重伤，连幻术都再也维持不住。 　　就算打碎神灵种的神髓，自身没有神髓的姜黎也吸收不到什么力量，神灵种又不爆卡，和神灵种战斗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不过，也正是因为与神灵种之间爆发了战斗，打完之后不知道到了哪里的姜黎，才会在沿着随处可见的荒野走了一个月之后，忽然感受到了两个生命的存在。 　　他们当中最为显眼的，是其中之一的机凯种。这种机械生物的存在十分特殊，与其他种族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不同。 　　至于另一个生命体，没有精灵的反应，从这个世界的基准来看，大概是一般的动物吧。 　　机凯种的思路是很标准的机械思维，依靠“触发疑问——寻求解答——进行证明”为基本逻辑，换句话说，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之间无法形成频繁的交集，最多的交流也只停留在被打了就打回去的程度上。 　　掩盖精灵反应的术式也有，但实在是很难想象，有哪个种族的个体能够与机凯种的个体单独行动。 　　机凯种一般都是成群结队，一即是全全即是一，惹了一个就相当于惹了整个种族，像现在这样周围半径两百公里之内再没有第二个机凯种个体的现状，是很难想象的，极其不合理的。 　　但不论怎么说，存在即合理，姜黎觉得，可以过去看看。 　　排斥空间移动到附近之后，姜黎忽然发现，这里是一片废旧的战场，而且他有印象。具体来说，这里是第一次与欣可相遇的地方，那处森精种与地精种在双方天才的带领下打个两败俱伤的战场。 　　这里如今只剩下了钢铁的残骸，死尸不是被回收，就是被黑灰彻底销毁。 　　而姜黎所探查到的那两个生命体的反应，就在其中一艘主体结构还算完好的地精种战舰残骸之内。 　　就算是机凯种，也没办法对着单纯的遗骸复刻出什么东西来，不完整的技术仅靠一机是无法补完的，换而言之，这残骸没有什么价值。 　　那么，就是另一个生命体来这里有事咯？ 　　那么问题来了，能够把一台机凯种绑在身边的，是哪个种族的家伙？首先排除森精种和地精种以及他们的联盟们，这些年来他们根本没有出门。其次排除天翼种，她们只喜欢脑袋，不要活的。 　　最后排除兽人种等下位生物，因为他们一对一也打不过。 　　于是得出结论——可能是幻想种或神灵种。 　　这也太荒唐了。这两个种族，没有这么做的动机。而且其存在的“规模”——被感知到的“生命”的量，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这个生命的寿命上限，根本不超过50年。十五种族里，压根没有这么短寿的家伙。奇了怪了，难道还真是机凯种绑了个研究对象，闲极无聊到无价值的废墟里散步？ 　　姜黎这么想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接近过去。 　　在这个世界，他是最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存在之一。另一个是战神。 　　在他展现出匹敌深海般的压迫力后，机凯种的个体从战舰残骸之中飞了出来。 　　看外表，姑且用“她”来称呼这个个体吧——虽然机凯种是没有性别的。 　　她用双眼的眼部机构扫描林麟的全身，却无法将他断定为十五种族中的任何一个，最终只能基于对方身上的强大力量，将其判断为类神灵种的上位生命。 　　“警告：若与本机敌对，本机也将实行相应的措施。” 　　无机质的女性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这是机凯种一贯的警告发言。不过，在周围连一台连接体都没有的情况下，这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有意思，机凯种连这个都能学会吗？ 　　“你能实行什么措施？就算你们全族一起上，也就是一击的事情。更不用说，只有你一台解析体。麻烦你实行一下给我看看？” 　　姜黎那在正常的机凯种听来意味不明的威胁，在此刻却让眼前这台解析体僵住了。 　　她明显是不同的。与同类相比，她有了“心”这种多余的东西，比起机械更像是知性生命了。 　　不过，这在这种时候反倒是好事。 　　因为，姜黎已经看到了那个躲在一块钢铁后面，连喘气都不敢的生命究竟是什么了。 　　“与人类同行的机凯种，真是有意思。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是机凯种养的宠物？” 　　听到姜黎的笑声的瞬间，残骸中的那个个体心跳骤然加速。 第026章 地精种？我看是弟精种 　　看着眼前这个疑似神灵种的生命体，机凯种解析体——休比，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是机凯种所不会拥有的“情绪”，亦是她在姜黎的面前暴露了自身拥有“心”的原因。 　　若是普通的机凯种，这时候就算没有与连接体保持连接，也会面无表情地复读警告，而不是像她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沉默不语。 　　机凯种的思考与分析能力之中，是不存在“个体”的戏份的。他们的一切思考，都是基于群体，基于疑问，基于逻辑解答。而生命体的情绪这种只能靠经验堆积获取答案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就属于毫无逻辑的错误存在。因此，机凯种才会被其他种族当做麻烦的要死而且非常碍事的废铁，虽然并称为十五种族，但却并不会将他们当成与自己同样的“生命”去对待。 　　——会动的铁块。这就是机凯种身上的标签。 　　直到亲眼见到他们之前，姜黎也是如此认为的。 　　不过，因为机凯种能够依靠被攻击到的“事实”，用机体的损伤作为代价，解析敌人的能力并加以复制，作为“伪典”再现出来，令其变成自己的能力，姜黎对他们还是很感兴趣的。 　　某种意义上，他们的能力其实就是姜黎的支配之力的劣化版。姜黎也是需要先触碰外部的能量，才能对其加以支配，与机凯种的运作原理何其相似。 　　话虽如此，如果机凯种是只会自律的铁块的话，那就算他们与其他的生命一样，拥有与神灵种相似的形体，姜黎也不会对他们多看一眼。 　　单纯的兵器，就像是先代的破坏者，太过可悲且无法拯救，那还不如保持现状。 　　毕竟，没有被神灵种赋予心灵的他们，通常来说是不可能拥有心的。 　　怎奈何，这世上多得是奇迹与偶然。 　　眼前这个按照常理来说已经坏掉的机凯种，在姜黎看来才是正常的。 　　对姜黎而言的“十五种族”的机凯种，就得是这样才行。 　　“回答我的问题，解析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那个人类，和你是什么关系？要是不回答的话，我就只能下去问他了，希望他的灵魂经得起折腾。”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战争多年满是戾气的世界混久了，姜黎现在能十分自然地说出这种威胁别人的话——就像是欣可她们那样。 　　实际上，真要下手的话，他才不可能伤到那个人类的灵魂。开玩笑，他的微操控制能力根本无人能及好吧。 　　但是，休比不知道啊。她下意识地调动起了全身的零件，就想要进入战斗态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机体下达这样的指令。 　　她沉默了一会儿，放弃了积蓄力量的愚蠢行为。 　　对方疑似是神灵种，其周围自然聚集的精灵量匹敌龙精种，而他说的语言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在机凯种的数据库中留下过记录，那道声音既非森精语，也不是地精语——不对，应该说什么语也不是。但令人不解的是，听到那道声音的两个人，立刻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休比很快就分析了出来，这是一种在这个世界较为常见的“现象”。 　　只要在说话的时候使用幻想种的技巧，利用了精灵的【万能语言】，就能做到这件事。但是通常来说，并非幻想种的存在，是无法做到这件事的。 　　他究竟是幻想种，还是神灵种？ 　　幻想种的体型一般都比较庞大，而他的身高低于两米，属于生命·生物类的常见体型。 　　完全分析不出来…… 　　实际上，这只是单纯的因为，姜黎偶然遇到了幻想种的变异个体“魔王”，就是创造了妖魔种的那个家伙。然后，这位“魔王”很有魔王风格的打算杀掉姜黎这个秃毛猴，最终丢了自己的性命，还爆了张卡。 　　已经变异的魔王，比起幻想种更加偏向于自己创造的妖魔种，因此明明是星造生命，却不可思议的具有了兽的特质。 　　拜此所赐，姜黎意外地得到了幻想种的力量。 　　虽然这点力量肯定是不如拿到支配卡发挥出来的强大而全面，但毕竟是得到了因子，拿在现在的姜黎手里怎么着也能再现个七八分。 　　“……本机受到解除连结，是废弃机。下方的人类个体是本机带过来的，本机在他的身上找到了‘课题’。” 　　休比斟酌着措辞，调整着语气，明明是机械却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以机凯种一贯会令其他生物感到厌烦的说话方式，强调着不会被人感兴趣的“课题”。 　　人类终究只是自称，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人类的概念。因为，人类就和那些在黑灰之下濒临灭绝的野生动物一样，是自己进化过来的，并非神灵种的造物，也完全不具备精灵适应性。 　　换而言之，他们根本没有参赛的资格，没可能捧起星杯，数量莫名地多还弱的可怜，也就只有兽人种、妖魔种一类的下等种族，在饿得不行的时候会将他们当成口粮。 　　至于平常，根本没人会去在意他们。 　　一个人平时走在路上，会去在意脚下有没有蚂蚁吗？ 　　所以，无论是十五种族中的哪一个，都不可能有兴趣和闲工夫与一个废弃机抢蚂蚁玩。休比是这么分析的，而且认为这个回答生效的概率很大。 　　但姜黎早就知道她有“心”，有自我意识，那这个答案听来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了。 　　她想要保护那个人类。而且，还不惜指出自己是废弃机，试图用自己那“稀有”的特性盖过人类的存在。蚂蚁毫无吸引力，但废弃机就不一样了。研究机凯种，并试图从中窥视神灵种的睿智的家伙，从万年前开始就一直都有，只不过因为机凯种的“集体”特性，动手之后被自律反击给打得找不着北，知道机凯种惹不起，才逐渐放弃了这种念头。 　　但若是遇上脱离集体、不会招来任何麻烦的废弃机，那不带走也太可惜了。 　　这个人类，竟是能让机凯种用自机的价值去做诱惑，他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休比的话起到了完全的反作用，姜黎抬手撕破空间，将躲在下方的人类拉到面前，掐着他的脖子仔细打量。 　　——就只是个人类而已。和其他世界差不多的人类。 　　少年的表情紧绷，看得出来强压慌乱的紧张与目视到敌对种族个体的愤怒。他的身上披着传出具有保温和隔绝黑灰的性能的野兽生皮，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带着护目镜与口罩，头上还戴着兜帽，看来是为了防御黑灰而下了一番功夫。 　　在进化中逐步淘汰了毛发的人类，要防御轻易就能剥夺生命的黑灰确实挺困难的。 　　“……！” 　　在人类个体——里克被姜黎掐住脖子的瞬间，休比差点就发起攻击了。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解除火控锁。 　　要是在这里动手，那两个人都会死。不动手的话，从里克看不出什么有趣的东西，那个类神灵种应该就会放过他。 　　这种分析和克制，愈发加重了姜黎的好奇心，于是，他果断抽出了鬼神支配卡，直接把手捅入里克的体内，获取情报。 　　少年那短暂人生中的记忆与知识，全部被姜黎获取。而他看着姜黎那捅入自己胸口的手，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惊恐地发现完全不知道这个上位种族在做什么。 　　这是完全没听说过的能力，他究竟是什么种？！ 　　“——嚯嚯，找到了地精种的地图投影装置，还得到了军事部署和髓爆的详细资料？” 　　意外的收获，让姜黎睁大了眼睛。 　　虽说他本就知道这些种族都是弟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战争，但他真没想到，地精种能弟弟到这个份上，打扫战场的时候，居然不知道回收销毁机密情报的，太强了。 　　在这里发生的战斗都过去了那么久，军事部署的很多内容应当都作废了，但髓爆的资料可是实打实的。得到了这个，欣可就有办法让髓爆哑火。 　　难怪战神对他们不感兴趣。力量一般脑子还不好使，这样的家伙作为敌人当然是不够格的。 第027章 与我联手终结战争 　　“完全不反抗啊，是觉得没有反抗的必要吗？还是说，连这点血性也没有？” 　　姜黎打量着里克的脸，看着少年的脸皮微微颤抖。他很想愤怒地反抗，现在也一直在抑制着自己的恐惧，可他不能反抗。激怒一个连休比都不敢激怒的家伙，根本愚不可及。更不用说，这个怪物疑似得到了自己的记忆，胡乱行动的话，族人也会受到波及，所有人都会死！ 　　里克宁可只有自己去死，也不希望害得所有人都死掉。 　　他现在对自己的不幸无比痛恨，同时诅咒着自己的无力。就算再怎么被同伴夸智计过人又怎么样，就算再怎么被说他成为首领后的牺牲者人数是最少的又怎么样。 　　到头来，无力的智慧根本毫无意义。面对这种只是扎个眼睛都有可能让你灭族的敌人，智计什么的……太可笑了。 　　所以，人类才要躲起来，才要主动逼开这些怪物们可能出现的地方，极力表现出自己的无害，甚至让自己“不存在”。 　　可是，在情报的差距之下，这种行为太过可笑。实际上，以森精种和地精种的生命探测技术，扫描人类群落的位置根本轻而易举。如果姜黎或者丽娜跟欣可说一声的话，想去哪个聚落就能去哪个。 　　人类能存活至今并非是因为他们能装死，“不存在”，只是单纯地因为，他们连被杀的价值都没有。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面对连舞台都登不上的家伙，对他们动用武力是不能被原谅的浪费。 　　而里克，仍旧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碰上姜黎只是不幸，是躲得不好，一不小心就显露了自身的存在，所以会死。 　　将他的全部记忆与知识收下的姜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 　　“该不会还在以为，你所谓的‘不能存在’是正确的吧？你们只是连被杀的价值都没有，才没人对你们动手的。只要你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逃离任何一个发展了技术的种族的探测。” 　　他们的行为，也就能躲躲妖魔种、兽人种、吸血种这样的纯靠本能行动的种族。不过，造成人类死伤最多的，也是这三个种族。 　　“真是天真，但是这是情报的差距，不是你的能力问题。” 　　姜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喜欢上了他但却没有理解自己的感情的真相的休比，不由得勾起嘴角。 　　“有意思。这场战争，愈发地有意思了。” 　　他带着里克到地面上，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 　　里克剧烈地咳嗽着，而休比则是迅速降落，张开大量武装守在里克身前。 　　“收起你的玩具吧，解析体·休比。就算你将全典开倾泻过来，也连一瞬间都拖延不了。” 　　休比的火力其实挺强的，姜黎一眼就扫到了好几种能量运作形式很熟悉的伪典，比如“崩啸”，那大概是从焉龙身上学去的吧。 　　哪怕解析后再现的力量会有削弱，比不了原版，崩啸好歹也是以自身的死亡为代价释放的力量，总不会比一般的天翼种的天击弱上多少。 　　然而，这种程度的输出，对姜黎来说实在是不够看，称一句玩具不算夸张。 　　“我对你们两个很感兴趣。拥有心的机械，还有想要反抗这个世界的人类。真是一对有趣的组合，而且，还真的有希望成事。” 　　“提问，你的话语意义不明。” 　　“是吗，那我就说的直白一点。看到你们之后，我想到了快速解决这场战争的方法。” 　　人类虽然无力，但也不是就真的没有能做到的事情了。 　　他们如果情报足够的话，也能利用自身十分弱小的优势，在下位种族之间周旋一番，令他们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被敌人掌握弱点而团灭。 　　至于机凯种，则是一支相当强大的军队。如果他们连因子能、湮灭能量之类的力量都能搞出伪典来，那只要让他们人手一份伪典·湮灭能，就可以平推战神之外的所有一切。 　　不过，这只是站在姜黎的角度上能想到的做法。站在他们的角度上，估计是利用机凯种的力量，在诱导三大势力决战之后，通过复刻三大势力的最终兵器碰撞后产生的毁灭力量生成伪典，然后用那个平息战争吧。 　　知道的情报再多一点，里克这个人类说不定会想要星杯。 　　虽然没有精灵适应性的人类是捧不起星杯的，但他周围萦绕着的那股具有意志的概念一旦因祈愿而得到神髓，那就能作为神灵种而捧起星杯了。 　　这么一想，只要肯牺牲，凭借他们今天得到的这些情报，他们说不定真的能够终结这场战争。 　　但是，这就与丽娜在做的事情起了冲突。而且，进度太慢。 　　姜黎在这个世界已经与月咏种之外的十五种族都接触过了，这个残破的世界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而且他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长到力量的增长速度都快归零了。 　　也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然后赶紧离开了。神灵随时都有可能恢复力量，开始再创世，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但过去的时间越长，就越是随时都有可能与神灵再战。 　　丽娜那边也是知道这一点，近期已经在准备消灭地精种联盟的战争了。如果战神势力介入的话，她说不定会加入战斗。 　　至于姜黎，他差不多也快要受够战神那家伙的注视了。 　　好歹也是个神，还是最强的神，你怎么就偷窥个没完了？想打你倒是来啊？ 　　如果说，有什么理由能促使姜黎干涉这场原本他不打算插手的战争，那战神烦人的视线绝对是其中之一。 　　“怎么样，要不要试着与我联手，成为终结这场战争的一员？” 　　“你们当然可以拒绝我，我保证不会对你们和你们认识的人做任何事。” 　　又不是非要他们这些人不可，无非就是再去找别的人类群落试试而已。 　　毕竟，在姜黎临时想到的计划之中，机凯种的存在并不是主要的。无论是要击穿星球，还是讨灭强敌，这种需要武力的事情有他自己就足够了。他需要的，是一支能够搅浑水的情报小队。 　　情报是左右战争的利器。他觉得，有必要让这帮纯靠神赐的天赋打仗的家伙长点见识。 　　“……终结战争？你真的能做到？” 　　与不断摇头的休比不同，里克大胆地瞪视着姜黎。他在做人生中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豪赌。 　　“当然能。而且现在正是好时机。再过不久，大混战就要开始了。” 　　姜黎看向天空之中阿邦特·赫伊姆所在的方向，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第028章 里克心中的完美结局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之后，里克最终还是答应了姜黎。 　　这倒不是因为他相信了姜黎，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别无选择。一方面，他确实想要终结这样战争。只要能让战争结束，族人们的生活就能变得比以往更加安宁。就如这个怪物所说，人类在那些怪物的眼中连杀死的价值都没有，所以，只要不是被战争余波波及，人类就是安全的。 　　而另一方面，他并不相信姜黎。如果拒绝的话，说不定下一瞬间自己和休比就会死，里克倒是不怕死，但他怕觉得自己被拂了面子而觉得不爽的怪物转头就去灭了他的族群。 　　见里克答应了，休比也就只代表她自己而答应了。她要跟在里克的身边，所以别无选择。再说，机凯种本来也深陷战争的泥潭，一直被各方势力戒备，越是说自己对战争不感兴趣，越是被认定为想要在背后捅刀子，处境一直都不是很好。要不是除了天翼种还真不怕任何一方势力，机凯种可能早就灭绝了。 　　但是，他们夫妇俩的答应，也就仅止于口头答应。 　　实际上，在里克看来，上位种族根本是不配被相信的，而在从休比那里知道，姜黎是疑似神灵种的存在之后，更是对他满是戒备与憎恨。 　　神灵种是引发大战的源头，只是自称为神的破坏者。他们是为了争夺唯一神的宝座而战。会参加这种战争的混帐，不管最后是谁获胜，在那之后人类能够期待那个混帐会带来比现在好的未来吗？ 　　里克能够等到，可以安然的与休比生活到生命的尽头的未来吗？ 　　——不可能。 　　正如同他们认为最不能得到星杯的存在是战神，最不能被相信的存在也是神灵种。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从这家伙的手中夺得星杯才行，也就是说，要参与他的计划，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想方设法夺走星杯。 　　在里克的心中，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姜黎得到了他所有的记忆与知识，甚至能够靠鬼神之力模拟他的人格。他现在在想什么，姜黎心里一清二楚。 　　里克曾与休比探讨过如何得到星杯，并成功得到了“击穿星球的精灵回廊”的结论，并觉得将战争延续到现在的神灵种都是弱智。可实际上，他这是不知道神灵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战神想，他在最开始就能得到星杯。但是，对于战神而言，星杯的存在毫无意义。他只是想要证明自身的“最强”，知晓自身神髓所背负的宿命，究竟为何而存在。 　　除此之外的一切，对于战神而言都没有意义。 　　神灵种的神髓，是获得了“自我”的“概念”——拥有意志的法则。 　　而神髓可以被视为神灵种本身，一旦神髓不活性化，神灵种就“死”了。 　　基于此可以确定，阿尔特修，其实就是活着的“最强”，只因为他作为“最强”的概念得到了自我，他才会成为这一事实的具现。换而言之，无论是何等存在，都无法违逆这个事实，这条名为“最强”的法则。 　　星杯只会出现在显现瞬间展现最强力量的存在身旁。只要击穿星球，星杯就必定会出现在阿尔特修的面前。不过现在嘛，姜黎也有精灵适性，他自己对自己能不能得到星杯没谱，但实际上，只要有精灵适性，就有参赛的资格。一旦他选择与阿尔特修为敌，其余势力就都是弟弟了。 　　而在这样的舞台上，极度欠缺力量的人类，又能做到什么呢？或许，里克可以依靠与机凯种之间的关系，想方设法将最强之间冲突的力量复写，作为武器纳入手中，使自己也有竞争最强的资格。但是，尚且活着的最强要怎么处理？ 　　只有战神的话，倒是可以让机凯种剥离解放全力后变得虚弱地战神的神髓——虽然一旦机凯种出现在战神面前，战神便会因为自身的神髓而获得凌驾于机凯种的力量，但战神本也不是为了取胜而战，剥离物理层面上存在的神髓并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还有一个姜黎。对于拥有龙精种的因子，而变成了多元时空连续体的他而言，虚弱这种状态是不存在的，就算一口气将全部的力量都打出去，他的力量也用不完。而创伤他……支配之力、因子能、自身外壳这从外到内的三重防御，真想要打的话，起码得上“真典·杀星者”这种层次的武装吧？ 　　以机凯种的力量，是没法同时处理两个最强的。 　　所以，在阅尽里克的记忆与知识后，姜黎得出了结论。他与战神必定会有一战，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运的抉择。如果不是丽娜在半年前才刚刚在欣可的帮助下实现对全部四种神之子的力量的同时操控，说不定她也能有机会插上一脚。 　　至于现在的她嘛，想要压过战神的最强绝无可能。不过，以一己之力对战天翼种全族，倒是有戏。 　　这么一看，严格来说最强的势力其实是森精种，姜黎丽娜艾斯特三名“神灵种”再加上森精种的联盟，这牌面要比战神一方和最弟弟的地精种联盟一方都大得多。 　　不过，只要战神的概念还在，比较势力就是毫无意义的。只要他站在对立面，他就会比你更强，哪怕你是一整个势力也一样。 　　这个最强，大概就和姜黎的支配一样，因为战神自身的存在而有着极限，不过，这个极限的上限恐怕很高，不然他也不会是全体十五种族都不敢惹的公认的最强之神。 　　最终，姜黎在返回森精种新首都之前，只是嘱咐休比联系全体机凯种，然后让里克带着族人躲藏起来等他联系，没有再下达其他任何命令。 　　里克的记忆远比他的族人好用，这使得姜黎改变了想法。原本他是打算利用人类与机凯种，提前挑起大战，并对地精种传递错误的情报，让天克地精种的机凯种直接灭了他们来着。这样一来，就只需要进行森精种联盟与战神势力的正面对决，王对王，将对将，打完收工了事。 　　但现在，还是让人类好好歇着吧。估计丽娜也不希望见到他们付出牺牲。这场战争本就并非由他们挑起，终结的事情，也不该由他们来做。这不是属于人类的责任。 第029章 决战开幕 　　姜黎曾想过，要利用人类去接触吸血种，通过将各个种族的聚集地的情报出卖给吸血种的方式，让吸血种获得种族生存所必需的血源，同时将吸血后取得的记忆情报作为代价支付过来，以此让森精种取得情报上的优势。 　　以里克的智计，要做到这件事并不困难。而且，还是能在所有种族都察觉不到异样的情况下做到这件事。 　　但是现在，姜黎不打算让他们继续参与，这个计划自然也就作废了。 　　就算没有那些优势，从里克的记忆中得到的情报也足够让地精种享受一下了。 　　比拼绝对实力，森精势力打地精联盟就是吊打，这不只是因为尖端战力无疑是森精种一侧占优，更是因为，地精种的王牌已经泄露了全部的情报，从制造到使用，包括设计理念，全都储存在那台遗留在战舰残骸的机械装置里。 　　只要得到了这个，以欣可的才能，制造出反制装置也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月。当髓爆变成哑弹，地精种还能怎么办？ 　　“……嗯，只要这份数据是正确的，那我们的反制装置理应能够解除髓爆的威慑能力。但是，真不敢相信，那群地鼠居然会愚蠢到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听说还是被一个猴子和一块废铁发现的？难道说，是被废铁破译了密码吗？” 　　“不，是根本没有密码。” 　　姜黎无奈地一摊手，表示自己对地精种的敬意。 　　“同盟那边都联络好了吗？” 　　“嗯。聪龙亲自与我谈的。有八条龙与我签订了契约，会为了联盟而参与战争。其余的龙还是和过去一样保持中立，不参与战争。而妖精种方面，据说要举族参战。” 　　欣可如此说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八条龙，也就意味着在最坏的情况下有有八发崩啸可以用，而在使用崩啸之前，它们等同于八支战舰小队。至于妖精种，它们刚被幻想种突袭老家，失去了世代居住的土地，这次当然只能举族参战了。胜败在此一举，要是没赢，被幻想种想方设法追杀的它们，恐怕真的要灭族了。 　　以地精种为中心的同盟势力，一直在对妖魔种、妖精种和兽人种实施地毯式的打击。他们在锻神的带领下，同样觉得胜券在握，要打倒森精种同盟不过轻而易举，所以先把可能碍事的家伙都给清理了。 　　阿兹莉尔几次想要带队给这帮地鼠点颜色看看，都被阿尔特修阻止了。这帮地鼠最好是能跳到他的面前来，带着连战连胜的气势，拿出最强的力量，让他享受一下与强敌战斗的感觉。 　　结果，一方保持克制，一方窝在家里闭门不出，一方将不够格的家伙清理了个七七八八。这三方势力，终究是在没有其他敌人好打的情况下，将目光看向了彼此。 　　地精种联盟终究还是没有膨胀到觉得自己能战胜战神的地步，他们觉得森精种一定也不会这么狂，所以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先打战神，然后再分出一个高下。面对世界最大的两个势力的联盟，饶是战神也只有饮恨败北了吧？ 　　最起码，锻神现在很有自信。与一万年前相比，现在面对战神绝对是有胜算的。就算他是最强之神，八发以神灵种的神髓为原材料制成的髓爆打在脸上，也就只有死掉了吧？ 　　锻神清楚，髓爆这东西吃下两发的话自己就死定了。 　　而欣可这边，加了料的完成版虚空第零加护，足足准备了十五发。她派出舰队跟在妖精种的后面，顺利地得到了幻想种的大丰收。她也觉得自己的武力足以挑战战神，但是并不认为能赢。只有十五发的话，能面对天翼种全军打个胜仗就不错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骗掉地鼠的火力，以便在打死战神之后，能够顺利地收割地鼠们，捧起星杯。 　　双方联盟虽然没有通气，但在战神的压迫下，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打最强。 　　决战的时刻并未拖延多久，在地精种以战神为目标动身之后，欣可也命令舰队以空间术式转移。 　　三方势力，以阿邦特·赫伊姆为顶角，呈三角之势扩散在天空之中。 　　还有战力参与大战的种族，在此汇聚一堂。 　　姜黎与牵着艾斯特的手的丽娜，待在欣可所在的舰桥上。 　　丽娜和艾斯特已经是熟人了，而姜黎是个完全的陌生人，但有丽娜和欣可的命令，乘员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姜黎看向远处的那背负着天空之城的巨大幻想种，仿佛与一双璀璨的、如烈火般燃烧的眼眸对视在了一起。 　　战神在笑。 　　他意识到战斗的迫近之后，正在暌违万年地开怀大笑，甚至笑得连在森精种的花航船上都能听见声音。 　　当看到打算挑战自己的两方联盟，战神便明白了，蝼蚁们聚集起来，终究也只是蝼蚁而已。他们或许能让自己乐呵乐呵，但绝无动摇胜负天平的可能。蝼蚁再多，难道还能咬死苍天？匍匐在大地上的虫子，就不要妄想能征服天空了！ 　　他想要解决的疑惑，终究只有处于极端的最弱，或者凌驾于自身的“最强”，才能给出回答。 　　太过弱小的存在，或许只能靠扳动局势才能寻到机会，但那条件太过苛刻，恐怕没人能撬动现在的战局。至于比自己——最强的概念更强的“最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吗？ 　　如果他存在，那能让自己见识到神髓的意义吗？ 　　怀抱着疑问，战神喝住了打算让天翼种兵分两队，分别清理掉这些不知好歹的乡巴佬的阿兹莉尔，转而下达了神谕。 　　“吾，要给吾等待已久的敌人打一个招呼。” 　　他如此说着，将右手高高举起，从神髓中榨取出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面对自身以外的全世界的联军，其中甚至包含了三位外乡的来客，会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并不奇怪。仅仅只是因为战神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令时空为之扭曲，两方联盟甚至能直接观测到天空之城上方的这种可怖的现象。 　　但这还不够，还不足以让战神满意。 　　“全员——预备。” 　　既然要战，那就要拿出全力，这是战神一直以来的宗旨。而他的全力，自然包括了全部天翼种的力量。 　　将全体天翼种的天击之力汇聚到他的手中，与他的力量一同释放。 　　那是无与伦比、万神皆要臣服的一击。 　　足以帮助他判明谁有资格来到他面前的一击。 　　而这一击的名字，出乎意料的朴实。 　　——神击。 第030章 最强与最强 　　“与吾同为强者之人啊，吾问汝，何为最强？” 　　战神的声音响彻整片天空，隔着数千米的距离传达到森精种联盟的舰船上。 　　他不在乎能否得到回应，只是打算在展示力量之前阐述自己的理念。 　　“是能将森罗万象、天地一切全部毁灭的力量。随心所欲地彻底蹂躏，将弱者的小聪明从正面粉碎，才是强者！” 　　“在吾面前敢妄称神名的蠢货们，尽情地仰望吧。” 　　战神那平静的声音，令得跟随舰队一同出征的锻神欧肯因，向着阿邦特·赫伊姆送去了瞪视的目光。他并不觉得，战神有资格如此蔑视侮辱他。 　　他们都是神，就算因为神髓不同而在绝对力量上有所区别，也不至于差到让战神如此狂妄的地步！ 　　而此刻，正以左手托着脸颊的阿尔特修，在右手上，汇聚了这世上任何人也无法左右的“理”。 　　力量显现，法理昭示，最强由此而定义。 　　他也不从王座站起，只是在脸上露出凶猛的笑容。 　　张开光辉闪耀的纯白羽翼，感受着激战到来前的身心愉悦，他解放了身为最强的证明。 　　“如若汝也是强者，那便证明给吾看吧——展现你的力量，面对吾的最强！” 　　伴随着阿尔特修意有所指的宣告声，用超乎常理也不足以形容的力量聚集在阿邦特·赫伊姆的上空。 　　甚至让天地神明也为之战栗的破坏的概念开始聚集，仅仅只是存在就扭曲了周围的时空，令下方的整颗星球都为之颤抖。 　　看到这一团恐怖的力量，欧肯因彻底沉默不语。就算他是锻神又怎么样？被那无论如何都无法计测的力量擦到的话，他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别说神灵种了，就是脚下这颗行星，亦是只需一击就能粉碎吧。 　　这就是最强之神，战神阿尔特修，凌驾于此世一切生命之上的绝对强者。 　　他的最强，令原本还打算互相攻击，直接开始三方混战的森精种与地精种，不顾彼此的敌对关系，互相传达情报，试图与之对抗。 　　但是，结论只有一个。对抗是在做梦。 　　对面的能量值，是字面意思上的无法测量，而我方的攻击，却是实实在在可以用数值表示的。 　　以有限碰撞无限，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对于战神的力量，天翼种势力之外的所有人，都判断错了。 　　他的最强没有一丝虚言，就算是整个世界联合起来，对他而言仍与蝼蚁无异。 　　在双方联盟决定携手对抗的瞬间，光的涡流坠落了。 　　欣可立刻大声下令：“全员准备久远第四加护，全部虚空第零加护对准神击！龙精种的各位，兑现契约的时候到了！” 　　久远第四加护是欣可所射击的第四个灵坏系列术式，利用森神的权能而构造出的九十九重术式防御，单人施展便可轻易挡下大伊万爆炸的全部伤害，无论是冲击波、高热还是辐射，一切形式的能量都能隔绝在外。 　　但就算有这个作为盾，又将所有的矛刺出去，欣可也没有存活的把握。神击的压力，就是大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吧，毕竟，在战神眼中的对手，原本也不是如此脆弱的同盟。 　　他话中所指的敌人，唯一能够入眼的“强者”，才是神击的攻击目标。 　　所以，姜黎在欣可下令之后，立刻阻止了她。 　　“欣可，停止所有攻击。那是冲我来的，你就算浪费火力也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炫目的光环之中化身为纯白的骑士。 　　“期待已久的最强么。有意思，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阿尔特修，我的强大究竟是何物！” 　　与战神同样震荡天地的话语声传出，随后姜黎便出现在了神击的下方。地精种的髓爆、幻想种那足以令百万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空间相位完全崩坏粉碎的“坏放融界”，锻神欧肯因的火狱熔毁，巨人种凑数的光枪，全部轰击在了神击之上，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只是让那光之涡流旋转地更加剧烈。 　　这一击的对手都不是他们，根本没被放在眼里的他们就算挣扎，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姜黎朝着神击打出了一发精灵魔炮，然后抬手将卡住上限的神击接住，以支配之力完全抵消。似乎要摧毁整个世界的暴风漩涡突然崩解，烧毁一切的光之涡流消失无踪。 　　在那本该发生猛烈爆炸的地方，伫立着一名纯白的骑士。 　　他仰望着阿邦特·赫伊姆，平静地说道：“不愧是战神，神击的力量居然连我也无法完全接下，还得先抵消一部分。” 　　“但是，如果这就是你的最强，那我未免有些失望。” 　　姜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卡盒，抽出了一张卡。 　　“当你要集合全天翼种的力量才释放神击的时候，就已经证明觉得仅凭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了。哪怕那是你的造物，也是身外之物，她们的力量不是你的力量！会产生集合全员之力这种想法，本就是最大的错误。” 　　他说着，将卡片拿到胸前刷掉。 　　“就让我来告诉你，何为最强吧！既然已是最强，那便不再需要任何附加之物！” 　　只能让人产生“这人狂妄无比”的想法的话语声，此刻却无任何人觉得荒唐——包括战神。 　　就算是战神也没想到，他的神击能被人无伤接下。 　　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最强与最强，就要在此碰撞，证明究竟是谁的“神髓”才更加强大了！ 　　“明晰这真理吧，被束缚于此的最强啊。” 　　品红色的能量，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整个世界撕扯地七零八落。 　　在让整个宇宙都发出悲鸣，令得天地颤抖，时空错乱的力量之潮中，姜黎举起了双臂。 　　“这就是世界的终焉，连宇宙亦可破坏的闪光，我身为破坏者的概念具现！” 　　【Critical Flare Execution】 　　伴随着神文颂声，姜黎体内那无穷反射的无限之力，源源不断地如海啸般涌出，汇聚为令世间一切生命灭寂的【真理】。 　　看到这等同于绝望本身的光辉，阿尔特修畅快地大笑出声。 　　最强的神髓正在赋予他更强的、逼近无限的力量。 　　“就得这样才行，吾暌违已久的宿敌啊！” 第031章 超越自身 　　面对汇聚在姜黎双手之间的品红色的光辉，天地间的生灵无一例外地都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是连物质守恒都能违背，打破一切循环并将之归于无的纯粹暴力，是在毁灭之中诞生的、只为了毁灭一切而存在的力量。 　　躲在另一块大路上的兽人种，缩在山洞里不敢出去，而月亮上的月咏种们，则是不堪地瘫倒在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着生，平静地走向死亡，而他们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黎的力量，从规格上就与战神是不一样的。战神再强，没有得到星杯的他也无法毁灭宇宙——因为他存在上限。他的神髓限制了他的力量。就算是现在以姜黎为对象自神髓中压榨力量，他也仅仅只是能提升到打出方才那发神击时的强度的数倍而已。 　　战神的最强，只在能够轻易摧毁行星的程度上就止步了。 　　理论上能够永远都比敌人更强的他，面对姜黎这个不该存在的怪物，终于体会到了权能失效的感觉。 　　除非他获得更多的神髓提升力量，扩大自身的“容器”，不然他没法承载比眼前这个家伙更强的力量。 　　但是，类似的感觉他也曾体会到过，那就是在面对龙精种的时候。任何一只龙精种，体内都有着近乎无限的力量。而战神的神髓可没法让他抵达无限。他只是单纯的在输出上压过了龙精种的输出，在防御上压过了龙精种的防御，以纵使拥有无限的能量亦无法对抗的暴力，将最强的龙王终龙彻底碾压。 　　这一次面对姜黎，他觉得自己也只是需要做到同样的事情就好了。 　　只提升到现在这种程度，是因为这样就能得到压过姜黎的输出和防御，阿尔特修对此毫不怀疑。也就是说，这个敌人也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但是，面对那只是存在就毁灭了周围的时空，扭曲全部相位，令时空风暴将下方的大陆撕个粉碎的品红光辉，阿尔特修头一次质疑起自己那“最强”的神髓。 　　只凭现在的提升，又要如何与这种单凭汇聚力量时的余波就能毁灭大陆的攻击对抗？ 　　更不用说，那品红色的光辉，令原本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发自心底地感到恐惧。面对何等攻击与计谋都不曾后退一步，堂堂正正地迎上去并击垮一切的阿尔特修，现在脑子里只有“不能挡”这唯一一个想法。 　　面对这一击，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丝神力都在叫他闪开。 　　若是妄图去挡，那无论你拥有什么神髓，最终也只是回归于虚无，连自身所象征的概念亦会被永久地抹除。 　　这可是连创世的神灵都毫无对策的湮灭之力。仅凭战神那比神灵威光要次了一等的神力，断无像神灵那般将之抵消的可能性。 　　战神若是还打算一步不退，那他会死。 　　姜黎的这一击，比得到龙精种的因子前，只能靠贯穿地核迫使行星炸裂的时候，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充足的能量让它能切实地将构成行星的每一个原子都化为虚无，而若是维持着输出横扫宙域，那便能将某块扇形的宙域彻底清空，比如地月系这种。 　　从常理外诞生出来的力量灿然耀眼，在字面意义上毁天灭地。 　　姜黎的目的可是挑战神灵，并且不是曾与他一战的不完全体，而是已经恢复了全力的完全体，能够创造一个宇宙的神灵。 　　要想与那种程度的存在战斗，却连阿尔特修的“最强”都不能跨越的话，还是洗洗睡吧。 　　所以，姜黎才要用自己的最强击破阿尔特修的最强。 　　为了自天穹斩落神灵而打造的利剑，笔直地扫向了阿邦特·赫伊姆。 　　拥有巨大身躯的幻想种想要撕破空间离开，但周围的空间因为湮灭之力路过早已支离破碎，它根本无处可逃。而在它上面的天翼种，也只能尽可能地远离爆炸的中心，生死听天由命。 　　烧却了大气层的极光扫过天穹，在蔚蓝的天空显现之前，真空环境带来的绝望便袭向地表上的生物。上位种族还好说，下位种族又没有科技或魔法护身的话，真空的碾压就足以让他们死绝了。这片战场，从来都不是资格不够的存在能够介入的。 　　但是，没关系，反正他们不是被湮灭能量杀死的。只要得到星杯，倒流时间，那就能让他们活过来。而被湮灭能量杀死的存在，无论如何倒流时间，也不会再度出现，因为它们就连身上的时间与因果亦是被抹除，既然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又要如何才能出现呢。 　　这股只靠后座力与余波便几乎要粉碎脚下诞生了诸多生命的星球的力量，令欣可发自内心地感到颤抖。她是第一次见到姜黎全力出手，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那并非天才的头脑能够理解的存在，甚至于，欣可都不愿意将他归类到神灵种之中。那分明已经是异常的存在，不该存在的存在。 　　就连世界都在悲鸣，被品红光线扫过的宇宙空间滑稽地裂开了口子，涌现出只是瞧上一眼便感觉要疯掉的无法理解的景象。虽然那些裂口迅速就修复了，但观测到那一现象的生命体，无论种族全都疯掉了。 　　欣可甚至快要忘记下令准备“久远第四加护”进行防御，还是艾斯特提醒了她。虽然那只是为了挡住天击而编写的术式，但总比靠肉体与铁块去防御来的靠谱一些。 　　“——” 　　宣告世界末日，狂暴肆虐的灭绝风暴，在那尽头忽然被一道金光划过而转向。 　　十八枚羽翼只剩左侧八翼，右手干脆连根断掉。 　　看起来狼狈不堪的阿尔特修，飘浮在真空之中，发出无人能听见的大笑声。 　　他做到了。 　　他在最后一刻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并非是躲开，而是以自己最为自豪的武器与手臂的损失为代价，将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偏转开来，让自己仍旧能傲立于天，而不是活像夹起尾巴逃跑的丧家犬。 　　这一刻，并非只是单纯地依靠自动生效的权能与神髓，阿尔特修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超越了上一刻的自己。 　　他，变得更强了。 　　“如果这就是吾苦苦寻求的答案，那今天纵使死在这里，吾以无怨无悔！” 　　战神大笑着，为了追求“最强”的极境，在左手中凝聚出光之枪，冲向了那连自身的神髓亦感到无力的纯白骑士。 　　他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那么，只要能超越他，自己便是真正的“最强”！ 第032章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必须站在敌人面前！ 　　这一刻的阿尔特修，无疑赢得了姜黎的敬佩。他与森神和锻神不一样，并非是仰仗神髓而存在的神，而是将神髓当做武器，凭自己的意志前行的神。 　　能够克服恐惧并向前迈步，这本就是最大的成长。 　　而一个已经最强却还不满足，仍旧能取得成长的神，别说是同为神的存在了，就连不可能都能超越，去到那无人得见的尽头。 　　这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姜黎拿出全力一战的对手，阿尔特修赢得了这个资格。 　　“呵呵……哈哈哈！” 　　在战神大笑之后，姜黎也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能有这样的家伙作为对手，无论是身为兵器还是身为战士，都是最大的幸运。 　　他抬手扭曲了时空，将自己和阿尔特修卷到地月系附近的宙域之中。 　　虽然去到其他行星上也不是不行，但阿尔特修的力量还是得靠精灵发挥，若是砍掉只在这颗行星上才存在的精灵的话，纯靠神力的阿尔特修根本撑不住几秒猛攻。 　　如果他不是阿尔特修，那姜黎就这么做了，毕竟敌人是只要杀死就好的存在。 　　但他是阿尔特修，是姜黎愿意与之一战，问道最强的战神。那么，就非得公平一战不可。不然，姜黎自己都接受不了。 　　至于为什么不在地表继续打，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两个还不想把其他人都给打死。 　　只是他俩过招的余波就已经毁了一块大陆，要是真的短兵相接，很快就能挖出地核令星杯显现，而这余波，足以杀死他俩之外的一切。 　　或许丽娜能有办法活下来，但艾斯特怕是会断。 　　“来吧，阿尔特修，圆环之矛盾的神髓者。让我看看，你的最强的极限！” 　　“自当如此！报上名来吧，吾暌违已久的强敌啊！” 　　“我名为姜黎，天命之破坏者，令既有之一切重归于无、跪服于前的支配者！” 　　“那就来试试让吾屈服吧，姜黎！” 　　宛如星光般闪耀，逼近光速的两道身影相互交错。 　　解放了全心全灵的他们，彼此交错着螺旋上升，令双方拥有的力量不顾后果地增强。 　　一如姜黎所看穿的，阿尔特修的最强之理，实质上是以圆环为表现形式的理。无论如何都会比对方“更强”，不以挑战者的人数和现状为转移。他的身体各处因为超出了神髓的极限而浮现出裂纹，但他完全不在意，只是令身上各处流溢而出的浩瀚神力尽数汇聚到左手中的光之枪上，然后对着姜黎掷出了几乎要杀死整个世界的一枪。 　　世界重叠着泛起波纹，自枪尖向外弧形扩散的波动摧毁了一切，就连宇宙自身的障壁似乎都快要被触及，无论时空相位都被抹除，一切的一切尽皆被纯粹无垢的神力毁灭。 　　那是除了战神之外的其余十五种族都只能仰望的星光。 　　穷尽一切亦无法触及的绝对之力，最强之神髓的界限解放，只配在地上匍匐的虫蟊们无论延续几代也无法理解的宇宙真理。 　　这就是阿尔特修，比丽娜这个已经足够幸运的的家伙更为幸运，自诞生的瞬间便掌握了宇宙真理的存在。 　　而他直到现在，才恍然触及这份理的真谛。 　　所谓的“最强”，让他一度因为有着被弱者打倒的宿命而质疑的概念，如今才显现其真容。 　　那并非只是狭义的力量最强，而是指的永不言败的意志与时刻能够发挥全力的身体，心体合一的那唯一的存在。 　　当他产生自己会败的念头的瞬间，否定自身的他就已经不再是最强了。可现在，以神灵种的未来视看到了结局，但仍不放弃的他，正闪耀着不负最强之名的光辉！ 　　这一刻的他，凌驾于自身的神髓之上！ 　　从那只是余波便足以粉碎星辰的一枪上，姜黎看到了阿尔特修的一切。他就像是他的枪一般一往无前，绝不畏惧任何挑战，无论何时，都会从正面堂堂正正地粉碎一切。 　　望着这一枪，姜黎的心情反倒逐渐平静下来。 　　方才将战神与自己转移到宇宙之中的时候，他便已经触碰过战神的身体，将他的神髓支配。 　　无论战神变的有多强，姜黎也会因为支配之力，将他变强的部分全部叠加到自己的身上，直至抵达上限。而在他与战神一样超越上限的现在，姜黎的躯体也快要承受不住负担而负伤。 　　对使用龙精种的因子改造过身体的他而言，只是表皮还无所谓，若是伤及深处是会死的。 　　所以，对于正在赌命的两位战士而言，多余的试探就不必了。 　　面对战神的一枪，姜黎直接抬手将之握住，死死地攥在了泛起赤红光辉的掌心之中。对于现在不断呼应着战神而超越上限的他而言，这种程度的一击—— 　　咔嚓……！ 　　强行捏碎！ 　　甚至都不需要通过支配而抵消，支配了战神的最强之力而得到的全方位强化，令姜黎只凭单纯的力量就能粉碎这最强的一击。 　　将足以扫灭一个恒星系的冲击波送到宇宙的别处，姜黎排斥着空间出现在战神的面前，一拳轰击在他的腹部，将他轰向大地。 　　短短的十几秒之后，阿尔特修击穿了星球西部的已经没有生物存在的死寂大陆，令整块陆地分崩离析，自缝隙中喷出炽烈的岩浆。 　　支配得来的战神之力能够让身体的强度都得到强化，换句话说，支配的上限也会随之提升。与此同时，能量输出的上限也在提升。这也就意味着，姜黎能够肆意挥舞体内多次元反射的无限之力。 　　现在的他，无疑是史上最强。与战神的一战，让他甚至看到了从未想象过的风景。 　　宇宙在他的面前有如一件瓷器，脆弱得让人失去了破坏的欲望。 　　仅仅只是存在于那里，纯白的骑士便扭曲了时空与因果，令周围的世界向内坍缩，宛如不应存在于这片宇宙之中的特异点一般。而宇宙的排斥力，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出现在阿尔特修的上空，俯视着浸泡在岩浆之中但毫发无伤的战神。他仍旧在变强，但充斥全身的力量却无法治愈他的伤势。十八翼尽皆折断的战神，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如他看到的末路那般。 　　虽然结局没变，但他至少与这位强敌交了手，自始至终一步未退。哪怕会死，他也甘之如饴！ 　　品红的光辉撕裂了天空，终结一切的光线即将扫下。 　　战神咳了口血，左手中最后一次出现了光之枪。 　　这是令人热血沸腾的一战，他梦寐以求的一战！ 　　“太愉快了……实在是，太愉快了！” 　　战神大笑着，迎向了那能够轻易扫灭星辰的一击。第一次他就没有躲，这第二次，更没有躲避的理由。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身为最强之具现，他从来都不需要在意这一点。 　　他需要做到的事情只有一件——堂堂正正地，站在强敌的面前！ 　　“来吧，吾之强敌，姜黎！将败北的结局带过来吧！” 第033章 星杯显现 　　冲天而起的光柱，即便在另一片大陆之上也能清晰目睹。 　　那是战神被剥离神髓的景象，世界为最强的暂离献上的祝福。 　　仅仅只是一次败北而已，对于战神来说完全不吃亏，而且还是良好的一课。只要最强的概念还存在，还有人祈愿见到最强的存在，那他就能再度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靠自己的意志挺过了湮灭能量的攻击，败在近身格斗之中，不得不说是战神自己的奋斗让他得到了再现世间的机会。如果被湮灭能量的一击打死，那连最强的概念都会不复存在，他就别想复活了。 　　此刻，在相隔海洋的大陆上，森精种联军与地精种联军正在厮杀，而丽娜则是带着艾斯特迎上了锻神，与这位古老的神灵一决高下。 　　双方联军的战斗没什么可说的，地精种暴露了髓爆的情报不说，还为了对抗神击而打出了所有核心兵器，在武力上处于压倒性的不利，只是为了应付虚空第零加护就已经竭尽全力，败势明显地让人绝望。 　　而森精种方面也牺牲了龙精种们，以其崩啸击溃了幻想种和巨人种，一点点地歼灭着敌人。 　　只要稳住现状，他们就是最后的赢家。 　　在距离战场十几公里外的地方，里克呆呆地望着远方的战场，身边是大量守护他的机凯种。族人早已迁移到大陆的东部，而且还有机凯种在附近守卫，应当是从那个命令自己听从于他的神灵种与战神交手的余波之中活下来了。至于吸血种、兽人种之类的没有防护能力的种族，现在恐怕已经都随着粉碎毁灭的大陆一同消失了吧。 　　里克从未想到，神与神的战斗竟然能到这种地步。既然他们一出手就会打成这样，那脚下的大地为什么能够一直存续到现在？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交手，就已经打碎了大陆，能量数值连机凯种都无法测量，甚至测算不出防御或偏转的方法。地精种联盟那些在里克眼中的怪物，倾尽全部最大威力武装，结果连在战神的一击上激**水花都没能做到。 　　有这样的两个怪物在，抢夺星杯什么的，真的可能吗？ 　　就算说是要趁着敌人打生打死夺走星杯，可这两个神灵除非同归于尽，否则就算只剩下一个，凭机凯种的力量，难道就能打赢了吗？ 　　里克想要不牺牲任何一人结束这场战争，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可结果却是，他连介入这场战争的时机都找不到。 　　现在，在他们面前不远处，一位能力疑似是支配世界的女神正在按着锻神猛锤，而她手中的那把剑似乎也是一个神灵种。 　　在这样的遍布神灵的大地上，其他的种族真的有翻身做主人的机会吗？ 　　有。 　　就在现在，就在里克的手中。 　　——真典·杀星者。 　　机凯种们承受了粉碎大陆的冲击余波，解析其中的能量结构而再现的武器。虽然完全无法解析引发这种现象的能量，但那股冲击本身却被忠实地记录下来，并拥有了原版80%的功率，是为真典。 　　将能够粉碎大陆的冲击压缩成一束注入地心的话，肯定能击穿星球的精灵回廊。 　　但是，如果那个白色的神和战神之间有存活者，星杯必然会出现在对方那里，因为就算此刻的整个世界加起来，也不及他们强大。 　　现在还来得及，在这场相互残杀的可笑戏剧以一方全灭为结局落幕之前。 　　只要里克扣下扳机，就能将星杯唤出。但是，无法捧起星杯的话，只会唤来更大的杀戮罢了。 　　所以—— 　　“所以，你接下来，就要想尽办法利用能利用的一切，让全世界来袭杀我了。我说的对吧，里克。” 　　姜黎突兀地出现在里克的面前。机凯种们以休比为首，迅速做出反应，像是护着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一般挡在里克的面前。 　　虽然这也没什么用，姜黎只需要一击就能让他们一起死，但是姜黎并不是来杀人的。 　　他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严格来说，从战神死掉的那一刻起，这一场持续数万年的战争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人都没有捧起星杯的可能，而姜黎则是不会像战神那样拒绝星杯。 　　可就算他不会拒绝，星杯对他而言也没有意义。一个宇宙之内的产物罢了，了不起是个控制台。姜黎对其不感兴趣，也没有占有的欲望。毕竟，这里又不是他的世界，他不会在这里久待，要星杯干什么？ 　　而其他的神，让那群弱智拿上星杯，还不如给战神呢，至少这家伙若是没有足以让他活动的强敌出现，那是绝对不会搞事情的。 　　思来想去，姜黎还是决定接下这个星杯。只要订立不能再打成这样的规则，之后就可以让这个世界自行运转下去了吧？ 　　为此，姜黎来解决最后的敌人了。持有真典杀星者，得到机凯种的帮助，在破坏能力上与姜黎四六开的里克。 　　“全机注意，准备典开。” 　　“没有那个必要。我要是真想和你们打，就是人手一把杀星者也没用。里克，我们说要联手结束这场战争，你该不会反悔了吧？” 　　“呵……反悔？我的同意何时具有过意义？难道尊贵的神灵大人眼中，还有我这种小喽啰存在的余地？难道我在这场战争之中还能有什么用处？！” 　　感受到姜黎与机凯种之间的实力差距，几次想要将杀星者对准姜黎，终究还是被绝望压垮的里克，情绪崩溃了。 　　这样的敌人究竟要怎么才能战胜啊？！连那个强的不像话的战神都死了，而他一点也没受伤！ 　　这样的游戏，已经不是靠智慧能玩得转的了…… 　　“用处？当然有啊。新世界的规则，由你来决定好了。作为发自心底拒绝战争的人类，你一定能制订出适合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你说……什么？” 　　没去理会里克的疑惑，姜黎撕裂空间到他旁边，握住尖端刺入地面的杀星者，按下了扳机。 　　“我先把星杯弄出来，你趁现在考虑规则吧。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可全都交给你这个渴望和平的本地人了。” 　　因为得到过里克的记忆和知识，姜黎对他是最为相信的。至于欣可那种表面正常实际上心底已经歇斯底里的人，要是让她拿到星杯，下一秒宇宙就爆炸了。她绝对会让大家和她一起去死。 　　里克虽然没能理解是什么状况，但他还有休比。夫妇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而姜黎没空搭理那边，他将自脚下星球最大伤口中浮现出来的奇特十二面体握住，随后无穷无尽的知识与法则，灌入他的脑海。 第034章 以星杯确立规则 　　原本只以为星杯是个能对星球的权限进行操作的控制台的姜黎，一下子被大量的信息冲昏了头脑。 　　星杯居然真的能干涉整个宇宙，这也太神秘了吧。明明只是一个星球中出现的东西，却莫名其妙是整个宇宙的控制台。在它里面，寄宿着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法则，以及维系宇宙存在的全部真理。 　　虽然那些东西只在这个宇宙里面是必定有用的，但这对于刚刚接触到宇宙真理这一层面，下一步就要开始研习的人来说，无疑是相当于在卡作业进度的时候送上完成的作业给抄一般的行为。 　　就算不能完全复刻，触类旁通也是好的。 　　但可惜的是……这东西比起对姜黎，无疑是对丽娜更加有用。姜黎所拥有的法则，支配与破坏，都是比这个宇宙的对应法则更加上位的东西，向下兼容可以，但向上兼并不行。换句话说，他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对应法则，但却没法用这个过程中的经验理解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法则，姜黎不打算看。贪多嚼不烂，君不见**神阿尔特修也就只有一个“最强”。除非是最终能兼并到一类中的法则，或者是自身有着通往全能的可能性，否则看得越多理解的越差。 　　姜黎虽然是破坏者，而且还从神灵那里抢走了一部分兽皇的力量，现在确实能够以666为目标集齐因子，然后登顶全能，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抗衡神灵，也就是说，要尽可能强化自己的长处，而不是发展一堆支线，拖慢了主线的进度。毕竟，看丽娜的样子，她虽然也在尽力，但是最后或许还是得由姜黎和神灵算清上次的账。 　　若是不想让事情变成那样的话，那就得借着这个机会，让丽娜好好学习一下了。她从神灵的创造一系起步，拥有四体神之子分别持有的元素支柱的法则碎片，四种力量全部掌握后，像龙精种那样命令世界只是基础操作。能够以自身的意志随心所欲的干涉世界，才是她的力量的真面目。 　　这样的她，从天赋上就能兼容全部的宇宙真理。而且，也确实需要至少学习一类，才能真正掌握自己得到的力量。将她所背负的“创世”的权能完全掌握的话，她未来应该能做到从无到有捏制一颗行星出来，并且能设定好上面的环境与生命参数，创造出新的种族。 　　有星杯的话，她应该就能搞清楚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了。 　　脑子里思绪转了一圈，姜黎从星杯之中脱出。虽然意识中时间过去了好久，但此刻整个世界已经随他心意。他不希望时间流动，那整个宇宙就都是静止的。 　　于是，姜黎倒转了这个世界的时间。他保留了生命体们的意识，让他们亲眼看着时间被倒流。 　　大陆被重塑，死去多时而无法追溯时间进行复活的灵骸被赋予新的生命，以姜黎抵达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为界限，在那之后死去的除了神灵种外的所有生命体都复活了。而相对应的，作为战争的发起者，所有神灵种都被抹杀，让他们自己读条复活去吧。 　　飘浮在云层中无法驱散的红雾被抹除，蓝天与白云重新显现在大地之上，地表的模样按照星球自身的记忆，重置到姜黎到达之际的样子。由于姜黎在这一瞬间之前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因此就算现在拥有了星杯，他也无法让世界抵达不存在他的过去。 　　不过，扫掉垃圾，让世界恢复本来面目还是很轻松的。 　　倒不是说姜黎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责任感，只是单纯地因为他不想被垃圾脏了眼睛而已。成天说亮不亮说暗也不暗，白昼之分晦涩难明，他差不多也快要忍不了了。 　　在这一刻，大战才真正迎来了终结。无可抵抗的力量强行划下了休止符，纵使自诩兵器的种族们还想接着打，却也因为由星杯执行的命令，而导致灵魂与身体都在拒绝这个想法。 　　挣扎无果之后，他们只得茫然地坐到地上。没有了战争，还要兵器做什么？他们这些作为兵器被创造，只为了厮杀而存在的生命体，接下来要怎么活下去？ 　　性情刚烈的天翼种立刻打算自杀，但这因为属于伤害行为也得不到允许，她们就算解放天击，放弃所有防御，也伤不到自己一分一毫。 　　失去主人的剑，连折断都不被允许，这对于她们而言太过残酷。用尽力量而幼体化的天翼种们，在复苏的天空之城中大声哭泣了起来。 　　其余的种族表现也大差不差，早就活够了，只是为了终结战争而继续存在的欣可也想要自杀，但与天翼种们一样没能成功。 　　他们诅咒着连最后的尊严都不留给他们的唯一神，呆坐在原地等候发落。 　　面对得到星杯的存在，自己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被修改后的结果，那么，反抗还有什么意义？就连反抗这件事本身，说不定都是顺从的表现。 　　姜黎给了他们发泄的时间，也给了里克思考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将拥有知性的人类作为“种”之一加入，将十五种族改称为“十六种族”，同时禁止了各种族之间与知性生命体之间的一切杀伤、战争与掠夺，对生命或精神上的损害全都完全禁止，一旦出现触犯这条规则的行为，就会活着体会到死亡的痛苦。 　　之后，对姜黎半信半疑的里克，自暴自弃地给出了他所定下的规则：所有种族全部划定各自原本居住的地方一带为领地，未经许可不得越境；一切纠纷以游戏为解决手段，代替战争等等。 　　虽然里面有不少规则都有漏洞，比如在纠纷中不可提出导致一方出现死亡结果的游戏什么的，但是其核心确实是为了追求和平而快乐的生活，因此姜黎稍微改了改把漏洞堵死，但同时又给出了发泄情绪的渠道，之后以星杯之力宣读规则，并将各个种族传送到其领地去了。 　　接下来，等到丽娜也得到星杯中的知识，差不多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001章 神战再启 　　几个月后，世界的秩序终于从战乱中走出，逐渐回归正轨。失去了战争目的的十六种族，怀着各自的念头为了生存而开始奋斗。彻底放弃战争是不可能的，就算形式改变，合法合理的掠夺仍旧是存在的。 　　在神灵已经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他们所留下的余毒仍旧会荼毒整个世界，让仇恨与厮杀继续延续下去。若是想要扭转这一现状，恐怕得需要数千年的时间。 　　丽娜在离去的前夕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人类种，不过她并没有凑上去交流，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与机凯种和谐地生活在一起的人类们。 　　有里克那样聪慧的首领，有机凯种的辅助，纵使人类的寿命极短，至少也能建立起一个可以长久延续的政权吧。 　　虽然因为外来者的插手而导致他们没能亲手终结这一场战争，但人类种确实已经展现出了不下于其余十五种族的知性与行动力。 　　丽娜深深地祝福他们，为他们能拥有美好的未来而祈福。 　　“你的星杯。” 　　她回到姜黎的身边，从胸前掏出一个闪耀着光芒的正十二面体，拥有着无穷力量的宇宙控制台。只要是拥有它，这个宇宙中的任何一个生物都能吊打姜黎和丽娜。 　　直接修改现实的话，纵使这无法对姜黎和丽娜产生直接干涉，也能轻易造成他们的能力无法应对的局面。 　　但是，这星杯的主人并非当地居民。 　　姜黎接过星杯，利用自身作为当前宇宙唯一神的权限，创建出以当前宇宙的生命体的存在形式和科研能力，直到时间轴的尽头都无法干涉的特殊相位，然后将星杯塞了进去。 　　这种只能滋生野心和混乱的东西，还是谁都碰不到比较安全。 　　“你都学会了？” 　　“差不多吧，至少我已经知道我所掌握的是什么了。艾斯特似乎也在星杯的帮助下察觉到了自己的本质，一直沉睡到刚刚才醒来。” 　　“是么，能变强就是好事。我打算走了，你要留在这里吗？只是为了磨炼自己的力量的话，在这里也有足够多的陪练吧。” 　　丽娜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本来也不是这里的人，没有你和艾斯特的话，这世界太陌生了，待着不舒服。” 　　“欣可呢？她不是向你求婚了？” 　　“那孩子只是在胡闹而已。她只是在因为没法自杀也不能被他杀而在发泄，过段时间就能冷静下来了吧。” 　　欣可确乎是已经活够了，早在决定反抗森神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终结这场战争然后盛大地死去。但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战争结束了不假，但她还得作为森精种的女王而率领全族继续存活下去。 　　“道别过了吗？”姜黎看了一眼天上的花航船，欣可应该就在上面吧。他和欣可也算是老交情了，但是关系并不像丽娜那般亲近，只是算是熟悉的陌生人。所以，他就没去道别。反正欣可现在应该也在看着这边，丽娜提前和她说过今天要离开了。 　　“原本也是道别完才过来的。” 　　丽娜笑了笑，抬手拉出了一道次元帷幕。 　　“走吧，再留下来，就要开始伤感了。” 　　“说的也是。”姜黎不再看向这个世界，跟随着丽娜踏入到次元帷幕之中。 　　次元帷幕的尽头，是一片荒凉的沙漠。 　　天空飘浮着万花筒般的光怪陆离的颜色，简直就像是身处于魔女结界之中一般。 　　“看样子，又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啊。” 　　姜黎叹了口气，然后张开感知。既然没有察觉到魔力之类的维持环境的力量，那这也就意味着现在这幅姿态，就是这个世界最原本的面貌。这幅样子，可要比之前那个争夺星杯的大战所导致的样子更加逼近死亡。 　　姜黎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行星只是一具尸体，是强行捏合起来的行星，上面根本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 　　因为，它本就是姜黎参与打碎的行星。 　　“欢迎回来，吾亲手召来的破灭，世界的破坏者啊。” 　　丽娜为什么一直没有吭声。 　　这世界的天空为什么如此扭曲。 　　答案只有一个。 　　这里是被粘起来的神造宇宙，而脚下的行星则是业已取回权能的神灵的王座。 　　丽娜因为拥有与神灵相同的力量，比姜黎更快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次元帷幕的指向被神灵强行扭曲，无论是谁张开，如何控制，最终都只能通向这唯一的出口。这份原本属于神灵的力量，在这最后的时刻坑了姜黎和丽娜一把。 　　“许久不见……无论是汝等还是吾，都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光。好好地恢复力量了吗？这对于你们来说，是反抗吾的最后机会。整个宇宙已经被吾封锁，若是汝等没能在宇宙重启之前战胜吾，汝等便会被卷入创世纪，与汝等反抗吾的理由一同消失吧。” 　　少年神与他的声音一同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就像是他本来就在那里，只是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一般自然。 　　在姜黎与丽娜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仿佛是他的一部分，与他共鸣着脉动。 　　他毫无疑问已经取回了近乎全部的权能，只差最后那一点被姜黎抢走的部分。但就算这样，他也已经能轻易地掌握这个宇宙，而且比拥有星杯还过分。拥有星杯只是开了调试台，而他则是编写了当前程序的程序员。 　　若是让他取回完全的全能，那根本就不存在战斗的意义。就算姜黎甚至能伤到宇宙本身，而且那力量势必也能伤及创世神，但若是他连动弹都做不到，那就谈不上什么创伤了。面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以溢出上限无数倍的力量瞬间抹杀自己的存在，就**斗的念头都会显得可笑。 　　而取回全能的创世神，就是那种等级的存在。 　　现在的神灵虽然只差一点，但却咫尺天涯。若是现在的他的话，凭借姜黎与丽娜和艾斯特的力量，未必就没有胜算。 　　“呵呵，这是战士的表情啊。看来，汝等也都已经做好了觉悟。那便来吧，破坏者和背叛者。” 　　神灵勾起嘴角，强大的力量呼应着他的意志，让整个宇宙震荡不已。 　　“上次未能分出的胜负，这一次当要彻底地分个清楚！” 第002章 决定未来的战斗 　　与之前不同，现在的神灵清晰地看穿了姜黎的本质。 　　简单来说，就是不该存在之物。最起码，在他的世界里，不需要这等异物的存在。 　　姜黎是为了破坏一切，甚至连宇宙都带去终结而诞生的特殊生命体，是Ω之概念的具现。而在这神造宇宙之中，创世神自身便对应着α和Ω，起始与终结，根本就没有姜黎存在的余地。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被分成神灵与恶魔的双方的征战，被毁灭的气息吸引而来。或许，他作为破坏者而被恶魔得到这件事，本身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结果。 　　而现在这种世界之间相互吸引，并因为神造宇宙的最大引力而向内崩塌的现状，也是因为姜黎的存在导致的。 　　他是支配者，支配之帝皇，这份本质，就算没有完全觉醒，以依然因为与创世神力相接触，而得以发挥一部分性能。最基础的体现，就是在最为弱小之时获得的那张支配卡。明明那时候只是等级高点的崩坏兽就有可能打不过，但他的支配之力仍旧毫无阻碍地取得了世界本源的一部分，并将之与因果线相结合，作为固化的力量提取出来。 　　自那之后，那个世界便被姜黎牵引着，朝他所处的世界靠近。 　　不过，要是只因为这样就说现今的一切都是姜黎导致的，未免有甩锅的嫌疑，因此这里要拿出更大的证据。200年前神灵将姜黎的灵魂引渡过来之时，就曾观测到宇宙毁灭的未来。而也就是在那时，感受到神灵威光而觉醒的力量，就已经在牵引着周围的世界坠向神造宇宙。姜黎的苏醒和支配卡的获得，只是在加快这个过程。 　　而在不久之前，神灵试图终结恶魔之时，世界之间已经因为彼此的“引力”和神造宇宙这个大型引力源的存在，无需姜黎的牵引亦能够彼此冲突，毁灭一切。 　　换句话说，从姜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即便灵魂被漂白，他也依然在本能地毁灭一切。 　　而现在，世界的崩溃已经逐渐开始了。 　　在这神战之际，这一方宙域全部世界的未来将要决出。 　　究竟是神灵杀死姜黎，然后再创世重置一切，还是姜黎杀死神灵，将一切重归于零，马上就能得出结果了。 　　但这些，都只是神灵单方面拥有的情报，姜黎和丽娜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两人，一个化为纯白的骑士，一个领悟了“创世之七天”的真谛，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袭击神灵，试图将神灵扳倒。 　　姜黎的支配能力在第一时间展开，超出过往的上限轻易地捕捉到了神灵射来的炮击并容纳，然后调动体内无限的能量汇聚到双手之中，以接近十倍的威力对神灵还以颜色。 　　但是，神灵射去的炮击只是打招呼而已。他现在可是只差最后一块拼图就能变成完整的创世神的状态，几乎等同于拥有星杯，宇宙的全部真理尽数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宇宙观随时能够覆写整个世界。 　　姜黎的所作所为，就如同二次元反抗三次元，根本触及不到神灵的所在。 　　神灵抬手一指，姜黎周围的相位全部重合为一，将他死死地束缚在原地。随后，神灵只是一握拳，唯一的相位就爆炸了，相位重合所积攒的压力在瞬息间爆发出来，形成了能够毁灭星系的可怕风暴。 　　脚下那颗作为王座被捏合起来的星球自然是毁灭了，周围一带也全部被席卷，太阳系最先化为虚无，而相位碎片卷起的风暴还在向外扩散。 　　在风暴的爆发点承受了最大攻击的姜黎，若不是最大限度地爆发了湮灭之力，用毁灭一切的这份力量作为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壁来守护自己，那他早就死了。 　　丽娜被神灵一心二用缠住，以与她完全相同的性质，数倍的力量，迫使她陷入防守的态势之中动弹不得。 　　而这，似乎仍旧不是神灵的极限。他安稳的坐在以操控了量子纠缠的力量随手捏制的椅子上，只是动动念头或手指，就将姜黎和丽娜逼入绝境。 　　姜黎和丽娜距离创世神的程度还差得远，两人合力也不过如此而已。若是能得到更多的时间，让他们走遍更多的世界，那他们两个说不定真的能在彼此的可能性的碰撞之中，取得足以对抗创世神的力量。 　　但这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这个世界等不了那么久。 　　而早已恢复了力量的神灵，也不想给这两个敌人机会。 　　他起初就是任性，就是因为太过无聊而想要给自己找个伴，结果从自己的体内分出了恶魔，并失去了作为创世神的记忆，那之后发生的战争，现在看来更是愚不可及。但是，在现在合一之后，等到重塑了世界变得无聊，他还是会分出恶魔来陪自己玩，哪怕只能玩战争游戏也一样。 　　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世界，他是管理员，所以，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限，他之外的一切，都只能随着他的意志起舞。 　　而能够反抗他的，也只有外来者。 　　只可惜，这个外来者好弱，看样子是不够格当他的玩伴了。 　　神灵抬起左手托着脸颊，右手食中二指并起，对准姜黎的方向，从上往下一划。仅仅只是这样，真空中便亮起了无限光，随后，光辉化为火焰，炽烈的火焰收束为剑，向被认定为邪魔者降下天罚。 　　这只是神灵的随手为之，远远谈不上全力，却已经远远地超越了阿尔特修与姜黎的能力上限。 　　想要靠支配能力挡下这一击是不可能的，支配能力能抵消的部分，还不足这一击的十分之一。 　　只是这一束火柱，就能轻易地贯穿整个太阳系，将所有的行星与中央的恒星串成一串，焚烧殆尽。 　　面对这一击，姜黎就算能挡住，也会收到伤及身体内部的创伤，然后自爆而亡。 　　可就在这时，一直疲于防御的丽娜，以艾斯特的力量将神灵对她的纠缠迅速吸收，然后朝着后方解放，将自己推进到神灵的面前。 　　她将自身所领悟的宇宙真理，创世的基石，定义世界的言灵，只有神灵可以掌握的“奇迹”之力，彻底从自己的体内剥离，然后拍向神灵。 　　这是丽娜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对抗方法。她与神灵一脉相传，而宇宙真理却不能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她借用星杯所习得的宇宙真理是个bug，是本不该存在的与神灵相同的宇宙真理。 　　由姜黎所掌握的湮灭之力可知，相同的唯一性会引发湮灭。丽娜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要用自己的力量换掉神灵的力量。若是能将相当于根基的这条真理排除掉，那他纵使日后能够恢复到现在的高度，现在也会立刻掉回到与恶魔二分力量的神灵水平。 　　若是变成那样，姜黎一定能有办法战胜他的。 第003章 撑到最后就是赢家 　　“为什么……你不惜做到这一步，也要帮助会毁灭一切的人！他的胜利，会让至今为止存续的一切化为虚无，而我能够让我的子民们与我一同前往新世界！” 　　“身为圣女的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懂吗？！” 　　面对神灵以能够传达给世间万物的意志发出的质问，丽娜只是加大了力量的输出，让不受控制地飞向彼此的宇宙真理之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艾西的死让我确信……你不是值得我侍奉的神灵。将人子的性命当做道具，没有一丝怜惜的使用的你，就算是我们的创造主，现在也只是需要打倒的对象！” 　　概念与概念之间的湮灭是寂静无声的。这不只是因为战场处于真空之中，更是因为就连爆发开来的冲击能量都被湮灭，在将周围的一切卷入其中之前，两股力量便在神灵的压制下，互相对消着消逝殆尽。 　　就算是神灵，也无法抹除或禁止湮灭的现象。由创世之力分出的两股神力间的对抗，由完全相同的两股概念间的对抗。这些本应只存在其中之一的出自根源的事物，引发的是足以撼动整个宇宙的冲击，稍有不慎便连宇宙的障壁都能打破，将一切重归于零。 　　神灵现在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创世神的领域，甚至连昔日的记忆都取了回来，却还是只能勉强压制着让这份力量不扩散开。 　　如果说有什么力量是能够反抗神灵的话，那必然，也只能是湮灭之力。其余的一切力量，在掌握着整个宇宙的存在面前都不够看。 　　概念的湮灭，让神灵所掌握的创世的理不复存在。纵使这段历史不会消弭，他仍旧拥有着对应的权能，但没有理的响应，他便发挥不出力量。不存在的事物，是无法干涉或**涉的。 　　神灵原本那无边无际的存在感，愈发开始缩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向姜黎。已经失去力量的丽娜，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要不是艾斯特还在护着丽娜，她早就死在这真空之中。 　　神灵也因为丽娜而导致失去了作为基石的力量，但他并不怪罪丽娜。人子都是冲动的，一时间不能理解他，被恶人蛊惑，那都是情有可原。真正有罪的只有破坏者，只有这个自己为了胜利而从外界召来的过错！ 　　这是神灵的错误。如果那天没有耍小聪明，没有打算借用外来者的力量终结这一切，那就算现在兽群与人类的战争还在持续，也绝对要比一方全灭，一方的灵魂被存在宇宙之心中强得多！ 　　他们留下的历史，居住在星球上残留的痕迹，一切的一切都被毁灭了！ 　　而这，都是因为神灵召来了破坏者！ 　　“破坏者——！用你的死，洗净你的罪孽吧！” 　　“如果说我的存在就是罪，那定义了这个罪名的你，连生命的存在都否定的你，才是最大的罪恶！” 　　神灵没有告诉姜黎一切的真相，就算告诉了，姜黎也不会在即将展开最后的厮杀之时，相信这种一定会动摇自己的话语。 　　有什么问题，都得等到打倒神灵之后再说。他绝对不会在这里止步。 　　只要打倒神灵，不只是所有的世界都能从“再创世”的威胁中得到解放，姜黎也将得到自出生后一直都想要得到的自由。再也没有谁会压在他的上面令他喘不过气，时刻夺取力量只为了能够多活一会儿。 　　这样的自由，或许在与晓美焰一同踏入轮回的那段时间里，也算是体会过了。所以，姜黎现在才会比以前更加渴望。 　　力量的差距仍旧是绝望的，除非姜黎拖到神灵的力量下降到他能够对付的程度，不然在那之前他就会死。 　　神灵的力量根本不可言喻，仅凭自己就掌握整个宇宙，在他体内寄宿着的力量甚至要比星杯中的能量更加庞大。那并非是简单地用“无限”可以衡量的东西，而是比那更令人难受的“不可理解”，姜黎甚至无法判断那究竟是有限还是无限，神灵的下一击会有多大力量也无从猜测。 　　不过，每一击都远远在他的支配上限之上这件事，他还是清楚地理解了的。 　　“这可憎的力量……毁灭一切的元凶……！” 　　划过星系的斩击被品红色的光辉抹除，明明任何一击都有着足以杀死对方的力量，可就算是神灵所拥有的连概念都能斩裂的剑，在面对湮灭之力的时候也只会被反过来消灭殆尽。 　　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就连创造那个世界的存在亦能赋予平等地湮灭。 　　将一切重归于无，让世间重回虚无。而后，最初的光将从虚无之中诞生，一切开始轮回。 　　起始与终结，这是创世神早在最初创造世界的时候就掌握的课题。现在的他偏向于自身的神灵而非恶魔一面，因此他的力量更加倾向于起始。而眼前的存在，则是不讲道理的终结。 　　起始与终结，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 　　神灵的力量生生不息，但姜黎亦在体内拥有着无限的能量。 　　如果不是因为神灵的出力远远凌驾于姜黎之上，说不定他会反过来被打倒。而随着神灵的力量逐步下滑，姜黎一点点地使用支配之力抢过了神灵的力量，他终于得到了反攻的机会。 　　湮灭之力外的一切力量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时空、因果等概念在两人肆意挥洒的暴力下分崩离析，神力之外的力量，在两人周围甚至无法构筑。 　　这里是唯有至高的神性可以踏入的绝对圈，只为在场的两人准备的决斗的舞台。 　　丽娜做出的牺牲，姜黎也没有预料到。她那一如既往的果决，让姜黎看到了胜利的可能性。随着厮杀的持续，神灵的力量已经停止了衰减。他终于从无法理解的存在，变成了可以衡量的存在。纵使这衡量的结果仍是“无限”，那至少也意味着两人站到了同样的起跑线上。 　　因为对湮灭之力的过度使用，姜黎只觉得就连支撑身体的龙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声。 　　在神力的冲刷下，感知变得麻木，连体感时间的流逝亦无法衡量。周围放眼望去尽是虚无和黑暗，仿佛在末日的尽头，只有他和他的死敌仍在厮杀不止。 　　如果不是还背负着别人的性命，姜黎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吧。纵使力量衰弱，神灵的强大仍让他疲于防备。 　　可神灵也会感到疲劳。 　　只要撑到最后，那就是赢家。 第004章 灭神 　　即便力量衰弱，精神因为长时间的无果战斗和权能失效而感到疲劳，神灵的杀意仍旧没有退却丝毫。 　　他挥手洒出金色的光之海，看向抬手按向那海洋，并将之完全抵消的姜黎。 　　“汝……已经能完完全全地获得吾的力量了吗。无论荣耀与尊严，将一切践踏毁灭的你，作为生命究竟有什么价值？只会牙牙学语的存在，根本连缺陷品都称不上！” 　　“生命的价值在于创造！只会掠夺和复制的你，有什么资格自称生命！” 　　“开什么玩笑……我这不是创造出了独属于我的力量了吗，神灵啊。看来我得让你想起来才行！” 　　【Judgement Break】 　　伴随着姜黎那一闪而逝的刷卡动作，他腰带两侧的挂件各自亮起鲜红和雪白的光芒，位于胸口的能量炉心近乎过载地运转起来，将改换了结构的炉心中那反射不息的无限力量引导出来。 　　连宇宙的边界都能粉碎的危险力量，这只是看到便让神灵感到疼痛的品红光芒，正是独属于姜黎的湮灭之力。 　　品红色的光辉自炉心螺旋着释放而出，缠绕着姜黎高举的左臂上升，化为一柄细长的光之直剑。 　　这柄剑，与上次登场的时候比起来未免有些过于“瘦弱”。 　　但是，它本来也不是被当做剑刃使用，而是作为“信号标志”。 　　仅仅只是存在于那里便已经将周围的空间与法则毁灭，让空无一物的世界发出悲鸣，显现出分崩离析的预兆。 　　变得稀薄起来的宇宙障壁，甚至逐渐开始展露出世界外侧那以人类的视觉系统无法处理的光怪陆离的景象。就算是对于神性存在而言，那也是创世神以下的存在无法理解的景象。 　　但是，这柄剑却并不会以任何人为目标而斩下去。它是信号标志。 　　被剑尖对准的神灵身上浮现出了品红色的光点，下一刻，直径数米的巨大光炮便从剑尖出爆发出来，锁定着神灵轰击而去。 　　无论神灵逃到哪里都没有意义，除非离开这个宇宙，不然这发光炮便会毁灭沿途的一切，追猎神灵直到自身消散。 　　防御是没有意义的，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使用足够的力量抵消。 　　但是，能够持续输出下去的力量，又要如何抵消？不打断能够站桩到海枯石烂的姜黎的动作，那再怎么抵消，也没有什么意义，只会相持到世界终结。 　　神灵抬起手，将手掌朝向眼前的方向。 　　权能，解放。 　　“要有光！” 　　在神灵的命令下，空无一物的真空被照亮了。那是足以烧尽一切的光，明明是火焰，却能以光速放射的不合理攻击。 　　只凭一言便能照亮世界，这力量便是那个权能所解放后流溢而出的产物。如果不是丽娜换掉了神灵的权能基础，抹除了“创世七天”的概念，神灵仅凭这一言，就能让并非光的光之火席卷整个宇宙。 　　他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因为这宇宙里的所有造物，都是他当初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可现在，身为守护者的他却不得不亲手破坏这一切。 　　这是难以言喻的闪光与高热，单凭蛮不讲理的质量，便可与湮灭之力互相角力的恐怖权能。 　　但是，它的恐怖之处不止于此。被呼唤而来的乃是光，填充整个真空的乃是火。视线所及的整个世界都被它的存在充满，放射湮灭之力的姜黎，除了正面以外的身体各处都处于闪热的轰击之中。 　　就算他的身体经历过至今为止的强化，已经变得连阿尔特修那能轻易粉碎星辰的攻击都无法留下一丝痕迹，但神灵的攻击却连阿尔特修无法破坏的龙骨都能轻易融化蒸发，令之化为虚无。 　　而龙骨，可是姜黎身上最结实的部分了！ 　　维持着力量的输出，姜黎毫不犹豫地自体表各处释放出球壳状的湮灭之力，效仿之前抵挡神灵攻击的样子，再一次筑起无法被击破的防御。 　　可这样，他就已经输了一招。在这不存在空间的概念而无法改变相对位置的真空之中，无法靠近的神灵的他，被神灵用攻击代替防御，压制地动弹不得。这意味着神灵拥有了更大的行动自由，要压倒他根本易如反掌！ 　　神灵终于拿出了压箱底的力量。 　　以他为中心，整个宇宙激烈地震荡起来。真空的存在被覆写，古老的、天地开辟之初的样貌正显现出来。 　　只凭自己的意志便干涉了现实，而那庞大的力量则是将他所需要的时代整个拉了过来。 　　力量的漩涡舔舐尚未成型的天地，光与热的照耀让整个世界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 　　但神灵本来也不是打算准备新的战斗场地，他所拉出的这个时代，整个崩溃为庞大而纯粹的“创世神力”，汇聚在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中。 　　这是独属于创世神的力量，单单只是神灵或恶魔的话，根本无法再现的奇迹。 　　唯有身负创世之功绩的存在才有可能理解的事物，虚空之上一切“存在”得以存在的基础。 　　它便是世界出现的根源，照亮虚无的第一缕光。 　　神灵扬起手，掷出了他寄予希望，终结一切的光之枪。 　　激荡不已的神光在脱手的瞬间便粉碎了充斥世界的一切，无论是湮灭之力还是神灵自己的权能，全都在它出现的瞬间便被扫讨。 　　能够镇压全部存在之物的光之枪，无可阻挡地飞向了姜黎，然后被他—— 　　单手握住！ 　　神灵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自己刚刚才说过的，姜黎已经能够将力量跌落的他的攻击，完完全全地支配过去。 　　纵使是创世的功绩又能怎么样，作为为了给宇宙带去终结的生命体而存在的这个灵魂，其拥有的力量里自然也包裹了创世之力的终结。因而，能够支配！ 　　姜黎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知道不能支配就是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去做，去抓住这由神灵送来的胜机！ 　　姜黎宁可用湮灭之力布下防御也不支配方才的光之海，就是在等神灵用出绝杀。这样继续拖下去，就连在战斗之中也仍旧在不断成长，强化全身的姜黎，迟早会将上限提高到能够压制神灵的程度。 　　拖到那时，神灵可就赢不了了。 　　但现在，神灵亦是输了。 　　姜黎毫不犹豫地将创世之力支配，对消。然后，将这股最初的力量与湮灭之力对撞，化为绝无仅有的、维系最初与最终，能切实地终结一切的力量。 　　不存在抵抗，不存在对消。连世界的概念都予以否定的它，只是存在便令宇宙消亡。 　　黄昏色的光辉，似是带去了如血的夕阳，向竭尽全力反抗的神灵降下终结。 　　宛如一柄长刀割裂宇宙，在神造宇宙抑制不住的连锁崩溃之中，黄昏色的光辉轰然爆炸，抹除了这个宇宙的一切。 第005章 于毁灭之后迎来新生（fin） 　　即便宇宙毁灭，神灵依然永恒。 　　半边身体被轰飞的少年神，漂浮在虚空海之中。就算躯体仍在，权能的概念被抹除的他，也已经无法再战斗。 　　“可笑，没想到最后吾居然会输。汝是真正的恶魔，比吾之半身更为危险的怪物。世界终究因你而毁灭，一切，都是我的错误。” 　　神灵看向姜黎，似是垂死挣扎一般，将姜黎身上的真相投入到他的脑海之中。姜黎接下这些情报，将它们隔离在单独的处理模块之内，然后纯白的身体便开始崩解。 　　“这就是遗言的话，那还真是无聊，神灵啊。原本这一切，就是你的错误。” 　　姜黎所指的错误，是神灵再创世的想法错了。但是，这真的是错误吗。 　　炉心过载而被迫解除了支配帝皇姿态的姜黎，以最快的速度令龙精种的因子沉眠，然后在侵蚀身体的力量蔓延到内部之前，将体内那些无法存储的力量全部朝着神灵释放出去。 　　这最后的一击，终于将已经动弹不得的神灵打倒。 　　姜黎艰难地找到被艾斯特保护着的丽娜。艾斯特纵使挖掘出自身的根源，掌握了自身作为精灵兵器、作为一项活体“权能”而存在的法则，却也不至于能在宇宙之外的环境存续。她身上的力量宛如泄洪般飞速流逝，要是姜黎再慢一点，她和被她保护着的丽娜就都要在这片虚空海之中化为虚无了。 　　不过，姜黎自身虽然能够在世界间穿行，现在这幅油尽灯枯的样子，也实在是做不到什么多余的事情。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带着两人一起离开虚空海，进入到附近的世界之中避难。 　　这是一处空旷的、漆黑一片的宇宙。因为近在咫尺的战斗而受到影响，徒留空壳的宇宙。 　　在神造宇宙崩塌的瞬间，离它最近的数个宇宙受到的干涉也最大。虽然不至于殉爆，但在事实上，这几个宇宙也已经死了。 　　不被照亮的世界，失去生机的世界，除了一层障壁之外，空无一物的世界。 　　这就是战斗的残留，弑杀神灵的一战造成的毁灭。 　　以粒子操控的力量驾驭宇宙中的残渣，姜黎构筑出隔绝真空环境的结界，在内部填充大气环境，将丽娜和艾斯特放了进去。丽娜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力量，只是一个普通的白发女孩，而艾斯特损失力量到影响自身存在的地步，势必要陷入长久的沉睡。 　　就让这对姐妹在那里睡下吧，等她们醒来，这世界必将充满希望。 　　姜黎飘浮在边上，将从神灵那里接受的情报小心谨慎地解封出来。 　　随后，他便陷入到沉默之中。 　　这里的全部世界，都是因为他的活动才会趋向毁灭。周围出现其他世界的景象，被世界所排斥，这一切都是姜黎不受存在之物欢迎的证明。 　　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吗？ 　　只是因为他存在，他之外的一切就会平稳地走向灭亡，若是他有所行动，无论行动为何，都会加快这个速度？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如果诞生本身便是无法抹消的错误，那生存本身，便是需要背负惩罚的事情了吧。 　　换句话说，至今为止遭受的所有苦难，都只是正常的惩罚？ 　　怎么会有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想受人摆布，不想死掉，不想活的如同行尸走肉。为此而战斗至今的结果，便是得知自己背负着亲手毁灭至今为止邂逅过的一切事物的命运！ 　　到头来，还是在被不知名的存在摆布啊。 　　以为打倒神灵就能得到自由，但到最后，差点死亡才勉强获胜的最后一刻，才恍然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笼子来到了另一个笼子。 　　那么接下来，又该打倒谁？ 　　姜黎终究是累了。 　　在这漫长的旅途的最后，彻底地感受到了疲惫。 　　他显现卡盒，抽出全部的支配卡。 　　崩坏，危险种，神威，鬼神，因子能，神灵威光，时间。 　　这七张散发着不同光彩的卡片，是他人生轨迹的证明。 　　同时，也是毁灭世界的向标。 　　“仔细想来，也确实是这样啊。我的人生，可不就是毁灭的一生么。” 　　毁灭其他生命换取自身存活，毁灭其他生命达成自己的目的。有必要的话，连宇宙都可以摧毁，创世神亦死在他的手中。 　　摧毁一切的怪物，这就是姜黎。 　　只会摧毁，只能破坏，除此之外什么能力也不擅长。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有一件能够做到的事情。 　　“是啊，接下来，就该毁灭我自己了吧。” 　　只要毁灭扭曲世界的根源，然后将时间之力增幅到最大，倒转时间，除了毁灭在湮灭之力下的事物，应该都能救得回来。 　　如果说，生存本身就是罪恶的话，这就是姜黎的赎罪。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但他是不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的。就算是为了让那些女孩们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他也必须要死掉。不然，以他现在的强度，最迟一年内，被牵引到神造宇宙附近的世界，以及原本就因为咨询干涉而处于附近的附属小世界，全都会碰撞、重合、重归于无。 　　教会了他什么是人，什么是生命的挚友们，他心系的家人们，至今为止让他得到知识的“老师”们，姜黎对这一切怀有感恩之心。 　　所以，才要让所有的世界延续下去。为了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幸福永存，为了让像他这样的破坏兵器，也能有活得像人的一天。 　　姜黎将七张支配卡挨个捏碎，将七份源自六个世界的本源之力糅合成一把光之枪，随后贯穿了自己。 　　来自世界的恨意与恐惧粉碎了他的身体，他不仅不抵抗还抑制住了自身的再生。最后，所有的力量都被汇聚到时间之力上，整个世界开始向后前进。 　　…… 　　丽娜，在帝国的房间中醒来。 　　距离打倒神灵的一战，已经过去了一年。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外形和气质变化很大，也不会作为圣女被人认出来，现在正以帝国大将军黑瞳的家属的身份，居住在这新建的帝都之中。艾斯特作为她的妹妹，陪伴在她的身边。 　　而此刻陪着黑瞳和赤瞳聊天的，正是那个人。 　　抛弃了一切倒转时间，最终却又被一切呼唤回来的男人。 　　当时知道真相的丽娜，可是按着他说教了好久，最后还哭了出来。 　　那些支配卡是姜黎人生轨迹的证明，换而言之，只要那些支配卡对应的世界与人还在，在广袤的虚空之中还有生命记得姜黎的存在，他就是被观测到的“存在之物”。 　　就算自杀得十分彻底，到头来还是没死成。 　　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众人记忆中的他。纵使力量依旧强大，但相当于根源的某种事物发生了变化。 　　换而言之，昔日的破坏者已经死了，现在存在于此的，只有姜黎。 　　如果说这世上存在自由的话，那现在的姜黎，已经将属于他的自由握在了手中。 　　想要辞职的破坏者，最终得偿所愿。 完本感言 　　大家好，这里是怠惰笨淡。 　　《破坏者想要辞职》 　　这本书原本是打算作为原创写的，后来试写的时候发现，本垃圾没有那么高的笔力，人物塑造简直虚的可笑，所以转为同人的架构。 　　事实证明，早知道就该作为原创来写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作为一本四不像的黑历史，铭刻在笨淡的历史之中。 　　不管怎么说，笨淡终究还是给姜黎的故事做了收尾。在亏待的最后，与他体面地道别。 　　从2019年1月6日的夜晚，到2019年8月26日的凌晨两点四十。 　　短短八个多月的旅途，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在这本书里，笨淡尝尽了失败，体验了前所未有的玻璃心粉碎的感觉，被人喷的找不着北，结果写作质量也不是很高，辜负了很多读者的期待，在这里笨淡要向大家道歉。 　　对不起！ 　　虽然笨淡开书之前做了很多很多设定，大纲也写了很长，但是为了笨淡今后的人生考虑，只能在半路上与他道别了。 　　能看到这里的各位，大概就是笨淡目前仅剩的226名读者了吧。 　　笨淡觉得，这本书如果是第一本就好了，至少不会有那么大的落差和打击，真的一度让笨淡怀疑人生，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码字。 　　其实笨淡在这个故事中投入的心血，甚至比枪兵那一本还要高。或许这就是偏爱更小的孩子也说不定，与姜黎有关的各种事情，笨淡都在经过考据之后做出了方方面面的设定，只可惜，这些设定的六成以上，永远都只能留在笨淡的电脑上，作为废案而尘封。 　　这是笨淡的错误，自身的能力不足之处，在这本书中全部暴露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应了大佬们常说的那句话吧，一火一扑，此乃天定。越是精于准备，越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扑个彻底。 　　这样也好。 　　从今天开始，威胁我说要举报的人就跳不起来了。辱骂我的，去别站挂我的，通过书友群举报我qq导致我大号被封的，这些勤勤恳恳搞事情的人们，随便你们怎么跳吧。 　　笨淡在这本书的互动过程中学到的道理之一，就是该杀的非杀不可。 　　你的容忍，只会成为下一个攻击你的把柄。 　　12年前后作为贴吧小吧的时候，这个道理笨淡其实是很明白的，但开始码字之后，反倒忘记了这件事。如果有认出了笨淡的老朋友，估计要找个时间联系笨淡，好好嘲笑一番了。 　　也许从构思开始，笨淡就已经错了。但不管怎么说，能坚持到最后，也是一种能耐。熬过了黎明前夜，希望接下来的道路能有光明相伴。 　　今后，这本书就不会耽误那226位朋友的时间了。笨淡真的很抱歉，祝愿你们能找到心仪的好看的书。 　　这次就不拖一天再上传完本感言了，因为想说的东西立刻就被码出来了，甚至来不及沉淀。 　　感谢编辑萳兮，萳兮姐的鼓励和支持相当关键；感谢无限流的大佬们，各位大佬都是笨淡学习的榜样；感谢每一位读者，能够与笨淡有一段短暂的邂逅。依靠网络得以联系的陌生人，最近笨淡愈发觉得，这种邂逅本身就是奇迹。 　　新书《恶役骑士的次元之旅》，已经37万字了，仍旧是综漫无限流，这次的主角是以假面骑士为内核。 　　感谢各位至今为止的陪伴。 　　下一本书，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