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我十岁遇了雪之下,和她在一起的黑夜与白夜里面,总是盼望着她长大,长大到勉强够是结婚的年纪,我等第二天就去她们家提亲,可她就是长不大。但突然间她长大了好多,长得漂亮,有了健康,多了知识,可我却没了当年的奢愿,我宛若一只泥潭中打滚的赖毛杂狗,只是祈求着她能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善良,欢乐。   可我还得和雪之下一同走下去,不停地走,一面讲着关于狗灌的笑话,笑话结束的时候,她就在那片空地上开一家能够品尝到‘油炸雪之下’这种菜的‘雪之下饭店’,店里面的桌子上都铺上雪白且四四方方的桌布。蚂蚁的脚步,乌鸦的嘶鸣,搭配着微风向我们奏起来关于开张的乐声。   涉及作品《春物》《中二病也要》《食灵零》   https://www.ciweimao.com/book/100068667 〇 关于雪之下 chapter 1:关于油炸雪之下的科普   第二章中关于那个‘油炸雪之下’的故事内容如下:   在山谷里摘着水芹,不知不觉竟是日暮时分了。   那是哪一年的春天了呢。   没留神,四周已经暗了下来,风涌来,蓦地抬头一看,黄昏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淡紫色。   必须抓紧时间……   我把成把的水芹塞进背篓里,直起腰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的身边,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传递了过来.那是一种好像是谁在“嚓啦嚓啦”地洗东西的声音.我侧头寻声望去,天呀,一头狗獾蹲在河边在洗着什么。   狗獾把一块大白布平展在水面上,聚精会神地搓洗着边角上的一片污垢。   我蹑手蹑脚地朝狗獾的背后摸去。   “喂喂。”我招呼道。   但狗獾却往布上“咯哧咯哧’地擦着肥皂,轻声地嘟哝着:   “还是洗不掉,还是洗不掉。”   它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好奇怪,按捺不住好奇心,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   “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哪?”   狗獾连头也不回地说:   “像你看到的那样,在洗东西啊。”   “你究竟在洗什么呀?   “像你看到的那样,是桌布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点点头。的确如此.那块布雪白雪白的,而且是四四方方,正好是一块桌布的大小。不过,狗獾还使用卓布,对我来说无疑是闻所未闻的事。在这大山里,就是人也不大使用桌布。   我和我丈夫在山顶上开了一家小茶馆,客人吃面条的桌子也不过就是一张光秃秃的板子。就是到其他人家转一圈,也是一样。不要说看过桌布了,就是连听也没听说过。我终于忍耐不住,嘿嘿地笑出了声:   “为什么要那么装腔作势的?不铺桌布,不是一样吃饭吗?”我揶揄道。   狗獾终于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   那是一对像涂了厚厚眼睑膏的眼睛。狗獾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用一种相当傲慢的口吻说道:“可是,我们是以客人为对象做买卖的啊。”   我差点没跌个跟头。   “以客人为对象做买卖,这样一说,我们那里也是一样的啊。”   但狗獾立即回敬了我一句:   “就你那家小小的茶馆?根本就不够资格!”   我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什么意思?”   我是真的发火了。山顶上的茂平茶屋可是名声在外的。店虽小,但面条却是有名的。另外,纪念品中的木雕也大受好评。我不知道狗獾究竟经营着一家什么样的饭店,但就凭着一块桌布,又好谈什么资格不资格呢,真是岂有此理!我气得“咚”地跺了一脚,狠狠地瞪着狗獾。狗獾也狠狠地甩了一下尾巴,瞪着我,然后一挺胸说道:   “我开的是饭店!”   “饭店……”   我一下子张口结舌了。   狗獾得意地说:   “是的,饭店。过了那座吊桥,往右拐,再往右拐,就是我那漂亮的饭店。你要是以为我在说谎,就去亲眼看一看。”   我被狗獾激怒了,不甘示弱地耸耸肩:   “走,那就去看一看!”   说完,我就拿起装水芹的背篓:   “那么,你就给我带路吧。”   但狗獾却慌里慌张地说:   “桌布还没干哪……要是可以的话,下次再带你去行吗?”   这样说着,狗獾哗啦哗啦地漂洗着桌布,然后拢到一起,开始拧起水来。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滑稽了,便讽刺狗獾道:   “你这样一拧一绞,好端端的桌布也全都是皱纹了。   这种东西,要趁着湿劲儿四个角叠好,用两手啪啪地把水拍掉。”   但狗獾却不爱听:   “没关系!等下一熨就可以了。”   说完了,就把洗好的桌布顶在头顶上,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说,起身便走。没走出几步路,突然又回过头来,出人意料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采的水芹是用来做酱五香菜串的吗?”   我把头一摇:“酱五香菜串是不用水芹的,酱五香菜串用的是芝麻。”我纠正道。   狗獾毫不犹豫地走到我的身边,一脸谦恭地问道:“您能不能把制作的方法,详细地给我讲一遍?”   “为什么要学做酱五香菜串呢?”   “我想为我的饭店增添一道菜。”   于是,我便这样说道:“你想学,就请到茂平茶屋来一趟吧。我的丈夫最擅长做酱五香菜串了,请直接跟他学吧。”   狗獾涂了黑眼膏似的大眼睛眨巴着:“我知道了。”   鞠了一躬,然后朝吊桥方向走去。   我在它背后捧腹大笑起来。   但就在第二天的晚上,狗獾真的来访了。   当时叫我大吃一惊。   店里的时钟正好指向八点。有人“咚咚”地敲响了茶馆的门。我和丈夫不由得面面相觑。   都这么晚了,不可能有客人来啊……   有点让人隐约不安。那天正好又下着雨,从早晨起就没有一个客人上山。我站起来走过去,对着门缝,压低了声音说:“已经关门了啊。”   儿子太郎就睡在与茶馆相邻的房间里,刚刚才睡着。他是一个非常难以哄睡的孩子,要是眼睛又睁开非大哭大闹一场不可。可来人还是把门擂得“砰砰”地响。   “我是上次的狗獾啊!我是来学做酱五香菜串的。”   没听错吧,我“砰当”一声打开了门。   雨中站着的,正是上次碰到的那头狗獾。它撑着一把小小的塑料雨伞,水淋淋的尾巴摇晃着。“吓我一跳啊。你真的来啦……怎么挑这么个雨天……”   我把狗獾让进屋来。狗獾把雨伞“嗖”地甩了一下,然后收拢起来。那把伞上写着一排黑字:雪之下饭店。   我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就问道:“这是你的那家饭店的名字吧?”   狗獾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说:“是呀。这名字不错吧,又靓又时髦,像梦一般的名字,与它相比,人的店的名字真是差劲。像三平旅馆呀、茂平茶屋呀什么的,土里土气的,俗气透了。”   “喂!”我瞪了狗獾一眼。   我说:“你不是来跟人家学做菜的吗,为什么还要嘲笑人家的名字?这个人就是茂平茶屋的茂平啊,你快道歉。”   我的丈夫在背后嘿嘿地笑着。   狗獾胆怯地望着他,说:“真是对不起,茂平先生。”   然后,茂平开始教它做起酱五香菜串来。   倒不是特意为了狗獾,说来也是凑巧,当时我们正在为明天的酱五香菜串做着准备,不过,比平时做得要慢,而且不时地进行一些解释。   比如:“瞧啊,这样切鬼芋。”   “酱和料酒的比例这样差不多了。”   “酱一下锅,要及时搅拌。”   “这时加入芝麻和核桃最合适了。要是加上柚子,则更是别具风味了。”   等等、等等、等等……   好聪明的狗獾啊,只是连连点头,也不用做笔记,就掌握了制作要领。到最后,它吃了一盘做好的酱五香菜串,说:“是这样,是这样,我明白了。”   狗獾又把酱五香菜串的制作顺序背了一遍。   “回家再去练习。”   我和丈夫被狗猪感动了。连狗獾经营着一家饭店的事,也不觉得是在撒谎了。   狗獾临走时,留下这样一句话:“找个日子,来我的饭店做客吧。请你们品尝油炸雪之下。”   原来如此,我想。   我终于懂了。原来,“雪之下饭店”的名字,是从植物来的啊。雪之下,就是虎耳草的别名啊。那种长满带绒毛圆叶子的地方,是必定住着狗獾的啊……   狗獾还是那副得意的面孔在继续说着:“油炸虎耳草好吃极了。特别是我们那一带,都是一等货。不光草长得漂亮,也有营养。另外,现在这个季节,蒲公英也好吃极了。蒲公英花的色拉,蒲公英叶子的凉拌……另外,油炸葱木,炒吊钟人参,另外……”   “这么说,你是打算招待我们吃一顿野菜啦。”我说。   其实,我对野菜是很有兴趣的。我早就考虑过,利用山里自然生长的蕨菜、土当时呀、牛尾菜呀什么的做成菜,成为茶馆的招牌菜。可是,到底自一个都市里长大的人啊。茶馆总算是开了四年,但其间又生了孩子,背上背着婴儿一天到晚地忙着接待客人,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刚才狗獾所说的这些野菜,不正好可以写进茂平茶屋的菜谱里去吗?   我情不自禁地探出身去:“喂喂,蒲公英怎么做菜啊,苦不苦啊?”我问。   狗獾回答得十分干脆:“好好煮一煮。”   我点点头。   狗獾接着讲道:“稍微加一点点灰,多放点热水煮透。怎么说呢,百闻不如一见,有机会还是来饭店品尝一次吧。地点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   我还记得它上次在山谷里说的道路。   “是过了吊桥,往右,再往右吧?”   “是的。下一个有月亮的夜晚,请来做客吧。”   去不去呢,我看着茂平的脸。茂平一脸的为难,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下一个月夜到来了。   对同狗獾定下的约定,我们是一半觉得好笑,一半又觉得兴奋。   “喂,去不去啊?”   听到我问,茂平回答道:“就当做散散步吧。”   于是,我们早早关了店,带着太郎出了门。   这是一个暖和而美丽的夜晚。远处飘来淡淡的一股花香。太郎骑在爸爸的肩上,欢快地嚷着:“高高……”   我拎起装着一个小小钱包的手提包,从后面追了上来。我学着太郎的腔调叫道“高、高……”一边喊,一边两腿轮换地跳跃着。胸口怦怦地直跳。   我们过吊桥。过了吊桥往右拐。其实就是沿着一条狭窄的山间小道一直住右面走。然后,再慢慢地往右面拐去。在月光的照射下,山林泛着青光。   途中,标有箭头方向的木板映人了眼帘。上面写着一行黑字:雪之下饭店。   真细心啊,还竖着路标。   我们沿着路标指引的方向前进着。在一棵大树旁,我们又看到了同样的路标:雪之下饭店。   路标一块接着一块,有点多得让人眼花缘乱了。雪之下饭店。雪之下饭店。雪之下饭店……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饭店呢?我在想。   说到饭店,不过也就是欧洲风格的建筑呗。或许是一幢白色的一层楼、小而整齐的房子吧。推开门,是一个叫人开怀的餐厅,铺着雪白桌布的桌子。   桌子上,插着一束紫花地丁。坐下去,莫扎特的音乐就会流淌开来……   真是的。我为自己的幻想而笑出了声。就算是狗獾魔法无边,也到不了这个程度啊。   但奇怪的是,路标渐渐地大了起来。起先,只有一块门牌号般大小,然后是一张图画纸大小,渐渐地变得和报纸一样大了。再然后是一张翻开的报纸大小,到了最后竟和一片榻榻米差不多了,顶天立地地竖在面前。   最后一块路标上没画箭头,只写着一行黑字:雪之下饭店欢迎您。我们知道到达目的地了。这是崇山峻岭上的一片空地。四周丛林怀抱,安静极了。但却没有类似饭店的建筑。只是在一片长满雪之下即虎耳草的地面上,铺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   啊,上次那块桌布……   我不由得叫了起来。   是啊,就是上次狗獾在山谷里洗的那块桌布啊。   桌布上,摆着三个大盘子和三只玻璃酒杯。看上去相当的别致,我一下来了兴致,大声地叫道:“对不起——”   就听到对面矮竹的叶片一阵摇曳,狗獾跳了出来。   “欢迎你们来做客。”狗獾说。   月光下看上去,狗獾比平日要显得苍老而沉稳一些。   “就是这里吧。”我问。   “是啊是啊,这里就是我简陋的饭店啊。”这次它谦逊地说。   丈夫把孩子放到地上,说:“哎哟,相当有情调的饭店啊。”   狗獾高兴起来:“是呀,这是山里惟一的饭店啊。地点也好,设备也好都是一流的。”这家伙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我打断了它,问:“让我们吃些什么啊?”   狗獾搓着两手说:“还是吃雪之下吧。”   我们的脚下如同铺着一张雪之下的地毯。那一片片圆圆的、鲜绿的叶片看上去像是挺好吃的。   “真是罕见。竟还有这么一片长满雪之下的地方……”   茂平坐到雪之下上,说道。   狗獾闭上一只眼说:“这是一个秘密的地方。”   “请千万不要告诉给别人。因为这雪之下看着也好看,吃着也好吃,能入药,还能当地毯当被子。要是给人知道了,没多久就非给毁了不可。请你们千万保密。正因为如此,我们的饭店是实行会员制的。我们只招待能够严守秘密的少数人。”   狗獾又开始夸夸其谈起来。   “是这样啊。不过,还是请快一点开饭吧,孩子有点饿了。”   我有点着急地接过了话碴儿。这时狗獾才注意到了小太郎的存在。它奉承道:“哎呀,好可爱的孩子啊。”   然后它说:“请稍等片刻。”就转身隐入树阴里去了。   也许对太郎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吧,他亢奋起来。围绕着桌布转起圈子来,手指着月亮咯咯地笑。我坐到丈夫的对面,眺望着月亮。像黄桃的果实一样的月亮。   狗獾终于上菜了。一个大得惊人的盆子里装着许多盘子。   “这是油炸雪之下。请先慢慢地品尝品尝它的味道。   吃完了,再尝尝这边的蒲公英色拉、凉拌雪竹和拌芝麻的牛尾菜……要是太淡了,请撤些盐。”一转眼,桌布上就摆满了丰盛晚餐。不论哪一样,都像是刚刚才做好。   在月光下吃晚餐,我和丈夫还是头一遭,浪漫极了。   野草做的菜,让人怀旧而觉出一种温馨。杯子里的水泛着清冷的光,而演出就更有情调了,我们开始吃饭的时候,狗獾从一边拿出小提琴,为我们演奏起来。   啊,曲子竟是莫扎特的……我们尽情地享用着野草晚餐。   还没吃饭和面包,肚子就已经饱了。饭后,狗獾又为我们端来了泡紫花地了和茶。   狗獾这样说:“今晚住在这里吗?”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狗獾遗憾地说:“这里可是漂亮的客房啊。揭掉桌布,就成了雪之下的寝室了。下次请一定睡在这里。”   最后,狗獾拿来一枚小卡片。上面写着黑字:“会员证”。   “这送给你们。下次来的时候请一定带来。这座饭店是会员制的啊。没有会员证的人,是不让进的。还有,如果要来的话,还是请选择浪漫的月夜来吧。”   茂平把会员证放进口袋里。他说:“谢谢啦,我们还会再来的。”   我问:“一共是多少钱啊?”   狗獾说:“今天就算是我请客了,下次请付钱吧。”   “这可真不好意思。”   茂平立了起来,抱起太郎。我也拿起了小提包。   我们正要踏上归途,听到狗獾在我们后边喊道:“那我就关灯了。”   关灯?这间屋子里没看到有什么电灯啊……   正当我东张西望的时候,狗獾跑到。明块巨大的招牌前头,抓住右面垂下来的一根绳子,往下一拉。   啪哒!   像接下照相机快门一样的声音。突然,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   月亮被云彩遮住了。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盘子呀杯子呀、连桌布也都一股脑儿地消失掉了。   狗獾也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吃了一惊。”茂平说。   “一拉开关,云就遮住了月亮,简直如同在施魔法。不得了!”   可,这下摸不着回家的路啦。正在犯愁,那块招牌突然放出了光芒,霓虹灯管拼成了“雪之下饭店”几个字,不只是它,前面所有的路标都装上了霓虹灯管。   茂平肩上扛着太郎,我紧紧地跟在他们后头。   我忘记仔细问问野草菜的做法了。   “没关系,我们还要来的嘛!”   “是呀,反正有会员证,还可以再来的。”   我兴奋极了,回家的路上也是一蹦一跳的。   (这是日本作家安房直子女士的一片童话故事,名字叫做《月夜下的桌布》,这篇同人便是在最近又一次看到这篇故事后的一些原来想写的东西,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下直子女士的其他作品,都很可爱。)   作者留言:   ps:希望没有版权问题吧,我把这个发在了番外的章节,况且同人本来就犯版权问题,应该不会被查吧,又不是收费章节,顶多算科普吧。 番外 关于小时候的情书   小朋友好。   其实这本来应该是一封信。最起码它应该在路上颠簸半个来月的时候再送到你的手里的。然而 -我想找你,并不是因为我很孤独,也不是因为现在是寒冬,枯燥缠人的下意行举。是因为当一个人想要跟另一个人共度余生,他恨不得他的余生马上从现在开始。而他原来以为这份感觉是不该给那个姑娘带去困扰的。但,这封信已经在心里漂了几年了,是万万不能再扔在那个地方了,那里有一片海在想你,水汽大。是要发霉的。   我大概自己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是的,喜欢。我喜欢你。喜欢到什么程度呢?我想就像是喜欢春天的熊吧!   “最最喜欢你,绿子。”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绿子再次扬起脸,“什么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他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这么喜欢你。   是的,我就这么喜欢你。   我不知道喜欢有多少种。但喜欢你只有两种。一种是像最近爱上的日本小说一样,陪你登山,拉着你听三弦琴谈的那些谣曲。用初霁的霜雪替你拭去脸上的白粉,露出你白里通红的脸庞。和你趴在窗户上看雪。用手从背后绕过你的脖颈轻触你的喉节。和你讲你喜欢的故事。我们笑着。至于另一种,就简单的多了。就像刘瑜说的一般, “远远地,用一点微弱的想象,张望。给这暗下去的岁月,涂一抹口红。这么些日子来,我都不知道,我是在用想象维持对你的爱情,还是在用你维持想象的能力。”   我想清楚了,这里的清楚不是像透过湖里面的水看湖底的石头那样清楚。也不是一个近视的人带上眼镜的清楚。我喜欢你,南康白起说的让我等你到三十五岁。我怕我和他一样躺停尸房躺的那么早。我一直骗自己有三年就来找你。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你能想至于斯。我今日想你甚于昨日,明日亦复此。终于一日,感情的鱼儿们嚎叫着从我的脑子里跑了出来,它们那大抵是天性的勇敢把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拍在了这里。拍成了这蹩脚的胡扯一通。可它们是乐得如此胡说八道的。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于你讲这些事情的。   我是至此再也没有见过宛你一般的人的。我常常会一个人奇思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白鹤和鹦鹉的结合体。那个即使思考也背对着世界的女子。我就在远方看着你的背影。这种做法并不无辜。但,我仅仅是喜欢一个人罢了。   看到一句话。   余生,请君指教。   本来是应该说早安才好的,可虽然早上醒来便想你如斯。真要写的时候却是这般胡语。时间又早已过了早安的点,只好以还未到来的晚安来略缓我内心的不定,这至少也算一个借口吧!   想着你或许会在一个妖媚的阳光下的一栋楼里一个人静静的看着一本书,或许那只笔还会被你抵在唇边。却突然被一个满身棕色的熊敲了敲门,对着你嗡声说他把一江的黄河水都引到了你的家门口,来请你喝水。   你要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不愿我就永远相思。   作者留言:   PS:这封信的话算是我自己的历史吧,   里面的南康白起是原来论坛上的一个家伙,可能在这里不是很贴合情况,毕竟是以春物为基础的世界历史,又哪来的这人,   但是在没下手改下去,我还记得自己当初发出去这东西后守着手机等消息的窘迫模样,   同样,如同故事话本中的剧情一样,连正面表达都没有勇气的家伙怎么可能有任和的成功机会。果然自己当初太差劲了。   三年前写的东西,现在居然还能想起来当初是个夏日的白云天啊。 〇 我的男孩 我的男孩(一)   很多年后我最终当了谏山家的家主,从对策室退下来,那时候我管分家三百二十七人,调度整个台东和新宿区的灵力布防,但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候是在千叶上高中时候度过的。   那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图书馆管理员。或者自己开一家图书馆,三层楼那么大的一家。   遇到生命中第一个男孩,是在他家的事情,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骑着小乱去了他家。   这个男孩留长一点的头发,其实,这个时候我身边能看见的男生都喜欢留着长发,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说见着他的第一眼时候,意外觉得他的脸配这种稍微长一点的头发不是很自然,想着要是帮他剪一下就好了,稍微剪一下,不用太短,应该就会很精神。   结果后来没帮他剪成头发,倒是他先对我的马尾下手。我们一起去除灵,头发不小心被火烧了发梢一部分,刺拉拉绣在一起,还会有难闻味道。   “不好,这下不好。”两个人骑着小乱往回家里走,他一直坐在我后面这样说。   “什么不好。”   “头发变得糟糕了。”   “为什么,剪掉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总归不好嘛,平白无故掉一截头发,算什么事情。”他看上去意外执着。   “那你说怎么办?”   “我帮你剪怎么样?”他说,“剪的保管好看。”   “真的?”   “肯定。”他说的信誓旦旦。   真的到下手了,他连牙剪的握姿都不正确,旁边架势倒摆的很大,有连我耳朵都一并帮我清除掉的可能,我觉得好笑,又怕笑出来伤他自尊,便忍一张脸,一句话不说。   他走过来我面前,因为我是在浴室小椅子上坐着,他蹲下来看我,结果这下他比我低一个脑袋,要仰着头才能看我眼睛。我们本来身高就不差多少,他是到高二之后才开始长身体,那时候像被我每天喂着吃增高剂一样疯长,半年就高我一个头还多一点。   他不动,瞅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没嫌弃你。”我说,“手法还不错的。”   “别赖了。”他戳穿我,“想笑就笑吧。”   我笑了出来,结果这下他不开心,鼓一张脸看我,伸手捏我脸颊,却又舍不得用力气。   “你让我笑的嘛。”   “我倒愿意你现在哭好了。”   “哭不出来。”   “笑就出来的这么容易。”   “就那么容易。”我顶他的嘴说。   他这回也笑出来,捏我鼻子一下,然后又站起来帮我剪掉那些烧焦的部分,这次他下手很慢,给我是数头发根一样一根一根数过去的感觉。   “要是剪的不好看怎么办?”   “怎么不好看?”   “像是一把韭菜,被一刀茬切了个直的切口,一点层次感都没有。”   我想了一下,一把韭菜,然后用狮子王砍下去,哦,狮子王和韭菜身上都冒出来绿色的汁水,要是不掌握力气,还有可能溅我一身。“那真的挺糟糕了。”我说。   “就是,要是剪成那样怎么办?”   “不剪成那样不久好了。”   “很难。”   “怎么难,你不是技术不错嘛。”   “技术不错也怕失误不是嘛。”   “已经失误了?”我看不见头发后面的情况,他暂时也不要我照镜子。   “快了,快要到失误的环节了。”   “那就小心点,注意精神好了。”   他不说话,开始认真的剪,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手来。   “好了?”我问他。   “商量个事。”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倒是这样先说。   “什么?”   “想不想要礼物?”   “什么礼物?”   “送你一顶帽子好了。”   他真的把我的头发剪成了一茬韭菜的样子,然后送了我一顶两边带小翅膀的小孩子夏日帽,打扮的我活像是棒球女孩。   “好难看。”我说。   “一点都不。”他嘴角哼哼,眼神飘忽的这样说。   “我去理发店重新剪一次好了。”   “别。”他说,“再剪头发会变成短发的。”   “没关系,我剪短发也好看。”我用手抓了后边长出来的头发,束成短发的模样给他看。   “不,一点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   “就是不好看,短发就不好看。”   他比较控长发,这是我很早之前就发现的事情,我倒是觉着短发长发没差别。   “我去剪头发了,这个样子太难看,选的帽子也丑。”我说,他同意下来,要陪我一起过去,我没答应他。   出去后才过了两个小时我就背着包回来。他站在卧室门口探头出来看我脑袋,问我:“没剪头发吗?怎么还戴这个帽子。”   “没剪,还是之前样子。”   “理发店休业?”   “不知道,没去理发店那边。”   之后我要换衣服,准备顺便将整个屋子都清扫一回时候,他从后边过来抱住我,脸颊蹭住我的脖颈。像是小孩子一样不撒手。   “怎么了?”我问他。   “向你认错。”他说,“不该胡乱搞坏你的头发。因为是第一次帮别人理头发,没有经验,希望能得到原谅。”   我心想就知道你是第一次,还在这里假装有经验来骗我,但嘴上还是要不动声色的保持脾气。   “知道了。”我说,“可以原谅你,而且鉴于你认错及时的表现,还会有奖励。”   “什么奖励?”他好奇看我。   我从回来时候背着的包里面取出来一顶和他之前送我一模一样的帽子,一下子趁他不注意扣在他的脑袋上面,“你也要戴一回这个帽子。”我说。   “买给我的?”他从头顶上拿下来看。   “对。”   “不过和我的那顶不一样。”他像是小孩子一样指着帽子翅膀边上的花纹说,“送你的那顶这里是大狮子,这个是太阳。”   我朝他笑笑,也不说话,又从书包中掏出来剩下的帽子们。外形上都是一模一样,大狮子的,月亮,太阳,红花。飞鸟,什么都好被我买了一大堆的回来。   这次轮到他惊奇,“到底买了多少帽子?”   “不多,除了大狮子我只买了一个,剩下都买一对回来。”   那个夏天,我们一起戴着相同的帽子出去,每天换一顶不同的,帽子摆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我们就这样过去一整个夏天。 第二章 虎耳草故事(一)   他跟我说他要种虎耳草的时候,我其实不太明白他的想法。   “到时候满院子都是虎耳草的香味,夏天呆着的时候也开心。到了晚上我们摘一些下来用水冲洗干净,装在碟子里来吃,稍微用油焯过,再淋好酱油,这样吃的时候,香味才对。”   我脑子里的画面,立刻变成了夜空,星星像从海面上跳出来的鱼一样一闪一闪,然后是大大的餐桌,对了,家里面暂时还没有那么大的餐桌,那就是一张小餐桌上面。我被撒了芝麻和奶油放在盘子里面,左边位置有一碟蘸料,旁边是拿着筷子和刀叉的彻。   “这什么莫名的恐怖故事。”我想。   在我们结婚后的前边两年之中,我们一直住在大学街角的一间民宿屋里——那种是单层木板做的壁墙,床也会嘎吱响,地板上有裂纹,冬天一到还会出现大缝隙的房子,我们一直待到第二年的新年前半个月。   这样的生活从始到终只有我们两个人,两个人卿卿我我,冬天下来,然后春天过去,再是夏天我们一起抽时间去海边。   他那时候才进公司不久,我还在读研究生,虽说这样两个人一起去别的地方放松心情的事情体验不错,但我还是愿意他呆在家里就好,怎么说呢,那时候他身上的压力到底有些大了,偏偏我什么也帮不到忙。   和家里断绝关系是上大学之后才有的事情,简直像是傻瓜般的闹剧,家里那边帮忙安排的相亲,我迷迷糊糊着被母亲喊去参加,到了之后才发现的不对劲,对方是‘幸昭地产’董事长的孩子。   双方在餐厅见面,他走过来我的座位旁边,以检查货品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发出来类似满意货品规格的感叹声,接着在我的对面坐下来。两个人开始应酬性质的吃饭,半空的果汁瓶子,旁边壁橱上摆着装饰用的杂志,才在花期的紫罗兰在整个餐厅有一大堆。   吸烟区到有一个青年女子坐着不动,她吐出来一股细细长长的白雾,我在那份白雾中突然想起来晚上和彻一起去看电影的约定,这种两者事物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性,却能从一方中回忆起来另一方的感受,让我一下子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我朋友晚上还有一个聚会。”对面的弗洛里斯猿人说,“如果愿意去的话……”   我说不愿意。   “可这本来就是今天原定计划中的一部分,说实话,我对你挺有兴趣的。”   “我对早期猿人没多大兴趣,不对,是没一点兴趣。”   他愕然的点头,一脸的惊诧样子,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嘛,也罢,反正只是认识几个小时的家伙,随他去好了。   吃完饭我们分开,我准备坐电车回去,他说用车载我,在我明确拒绝掉后,又跟臭虫一样赖着跟上来。   两个人之间沉默良久,他跟在后边始终皱着眉头注视我,我虽然反感他的目光,但对这种事情也是无奈,只能当做不在意的朝前走。   “喂。”他喊我。   我回头过去看他,他盯着我发笑,像是要连着胰脏一块儿笑出来的那种惨淡一样。“喂,药的效果怎样?”   “什么药?”   “还没察觉吗?”他还是之前表情,“还以为你这种女孩子警惕心应该挺强的。”   我的头一下子晕沉沉,身子也莫名乏力起来,虽然在思考后大体上猜出来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陷阱,但这会儿四肢已经使不出来多大的力气,靠着墙壁站下来都要流汗的程度。   “这次可以跟我乖乖去party了吧?要不要让你见识见识早期猿人对待女孩子的手段呢?”   “这倒不必,资料片里面的史料已经够考古学家们发觉的了,况且雪乃也不是考古专业的,就不必了解这些东西了。”旁边传来声音说。   “这个笨蛋。”我心说,有时间说这么长的话倒是先过来扶住我好了。   他过来揽住我身子,然后贴着身转了过去,让我趴在他的背上,那时候时间到了傍晚,趴在他的背上面,几片还是翠绿的叶子在风中打转,我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面,静静的看着他和那个家伙斗嘴。   到之后怎么解决掉已经记不清楚,总之结果是我们两个人过去他那边的出租屋,在他背上趴了整整四个街区。   “怎么过来的?”我问他。   “知道你有危险。”   “能预测未来不成。”   “你就当是吧。”   “坐电车回去好了。”我说,“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到什么时候。”   “不要。”他摇头说,“雪乃你平时一次都不让我背你的,这次要趁机把前面欠的都补回来才好。”   “变态草履虫。”   他“噗哧”的笑出来。   “笑什么?”我问。   “没什么,不过感觉雪乃你身体好轻,”   我们走了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回去,我都要差不多在他身上睡过去一觉。两个人进去他租住的屋子,不大的地方中心摆着沙发,他放我在沙发上后又拿给我一个垫子在背上,自己拽了板凳过来看我,好像永远不厌烦的用我的发梢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我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还可以看见后面窗子上的月亮。   他让我等着自己去放热水洗澡,我就老老实实的等着,正等着,他从卫生间出来了,接着大手穿过我的肩胛和大腿,整个人被他抱起来放到床上的铺褥当中,又自作主张的帮我脱去衣服,我被他抱着去洗澡,第一次感觉整张脸都在发烧。   在结婚后第七还是第八年的纪念日里,我提出来这件事情,没想到他居然也说,“我那时候也担心的要死,担心你不答应,担心你会生气,总之想了各种各样的情况来对付,结果实际过程和出一口气一样简单,早知道雪乃你也是这样的想法,就早点动手好了。”   “这家伙还是死掉算了。”我心想。   第二天我回了家,自然和家里表述了自己的态度,我总觉得既然答应了别人什么,虽说两个人都没有对对方直接喊出来,但总归是自己答应了的东西,就要从一而终的坚持下去,母亲和想像中的一样生气,父亲倒是表现和平时无差。   第二个月里面我从家中搬出去到彻那边,两个人选了之后一直到结婚都在住着的民宿屋,那里环境和家里比起来差的多,可千叶房价确实昂贵,加上这里到我读的大学是最近距离。选择这边也是必然。   姐姐来过家里两次,我不清楚她的态度,每次都是避开彻和她谈,但总归事情已经发生,她除了会对彻莫名发火之外倒还算支持我,当研究生时候的兼职都是从她那里拿来的工作。   我会想起来那晚的故事,男孩带着女孩去洗澡,“我一定会抓住你,再不让你从手里掉走了。”男孩看着女孩,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我发誓。”男孩说。   于是,男孩一辈子都没再让女孩子从手里掉出去。   作者留言:   PS:七夕特辑,大家快乐,只有我没有女朋友。 第三章 虎耳草故事(二)   他喜欢猫,和我一样的喜欢任何猫。   并且他有一个很奇特的父亲和家庭。   这个男生,是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会停下来愿意跟猫咪说话的男生。   我们像磁铁和铁屑的关系般逐渐中越来越靠近,他应该去当铁屑。   真的,真的挺令人难以置信的,他长大了,我也长大,我们确定了情侣关系。   某年元旦的前两天我还在他那里,他什么都不要我做,供我吃供我喝,晚餐他逼着我吃掉一大盘子炒虾芥蓝,上面摆着几块西兰花,被撑到快要填住嗓子眼他才罢手,所以我才讨厌和他一起吃饭,但每次被邀请的时候却总是不长记性的有些莫名期待。   “跟你说,有一天你会把我喂成个大胖子。”   “嗯,正合我心意。”他笑出来。   “嗳?”   “到时候你变得胖乎乎,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你。女朋友太漂亮对我也是很有压力的,真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害怕你被别人抢走。”   “我来你这边的时候,你睡觉比谁睡的都勤快。”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在我身边躺着,我肯定睡的安稳。”   “不好意思,我不认为是这样。”   “真的,要是你答应搬过来这边,我的失眠老早好了。”   “这办不到。”   “唉,不试试怎么知道吗?”   “没有必要。”   我想改口来着,只是一直以来的说话方式一时间没改掉,就那样说了出去,我害怕他被我伤心难过,其实我也不是很反感他的提议来着,总有一天两个人同居的事情会发生,况且我们跨过了生理的界限,按理说同居其实和现在不差多少应该,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或许是我本能的对这种受人支配的状态产生某种抗拒。   他察觉出来我的心思,很快的绕过去这个话题到元旦时节的安排,这种做法和我的期望完全吻合。   夜里在他那边留宿,我洗澡出来进了他那间临时收拾的整整洁洁的房间,然后换他去洗。卧室里面提前开了电暖,红晕晕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的角落,我站在窗边,从窗户黑夜的倒影里发觉自己的嘴角不自觉浅笑着,他一定发现了这些情况,我觉着难堪。实际上也不是什么惊人的表情神态,可我整个脸还是没办法的红成一片。   我到厨房喝了些水,然后去卫生间那边看他,他已经泡完了澡出来,正在打洗发露搓着头发。我就倚着卫生间的门框看他洗头,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他闭着眼睛的模样,突然他转过来,还是弯腰站在洗手池那边,两手放在头发泛起来的白色泡沫上。他发现了我进来,眯一双眼睛打量我。   “你怎么不进去卧室里面歇着?”他问我,然后又转过去脑袋洗着。   “卧室里面温度太热,呆着人发烫,就出来了。”我同他解释,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同他撒谎。   “电暖温度调太高了么?”   “我调低了一点。”   “那就行。”他用清水洗过最后一次头发,然后捋掉头发上的水,他的头发好久没打理变得有点长,之后用毛巾吸掉水分,直起腰来喊我一起进去卧室,吹风机卫生间没处放,就搁在了卧室里。   “你们家春节什么打算?”他搬过来个坐垫坐在我坐着床边的地板上,把电吹风插好电递给我,一副理所当然我该给他吹头发的模样。   “去神社祭拜,然后父母带着姐姐去拜访生意上有来往的一些商人和家族,我应该会全天呆在家里。”   “一动不动?”他问。   “不至于那种程度。”   “那我来找你好不好。”他说。   “唔。”   “不是会整天都无所事事吗?”他模仿着我的口气说话,“一动不动。”   “不是跟你说我家里人都要出去吗?家里的仙人掌还要托我照顾的。”我说。   “喔,仙人掌很重要。”   “很重要。”   我的手指从他的发丝中穿插而过,热风从吹风机口荡出来,他的头发变干,我们躺在床上,两个人却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他的手一直不老实呆着,被我从身上睡衣里拍下去几次,我转过去瞪他,他闭着眼睛不理我。我攥着他两只手的手指不让他动,他又凑过来嘴唇跟只虫子一样咬我耳朵。   “如果睡不着的话,我就数雪之下,数够一百个。”他说。   “数到一百就能睡着了?”   “不是,数到一百会兴奋的从床上跳下来,一百个雪之下在我身边转圈,还想要更多雪之下,更多更多。”   我决定不去理他,从行李里拿出来某本讲述语言学专业的书籍,我要打算读研究生了,他工作和之后什么计划都还没决定。他在床一边侧躺着拄手看我,又帮我拿过来床头灯。   之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整个人就躺在那里,连眼睛都不会转动,我叫他名字的时候,他身子会反应一下看我,“这家伙离开我怎么就成痴呆样了。”我对自己说,“他都不像他了。”   我一直看书到半夜十一点钟才睡觉,睡前,我拢了头发在肩侧然后钻进去他的怀里抱住他,缩在他的包围里。我有些疲劳,他没再胡闹,我们睡着。   早上三点五十分的时候,我们因东京突发的地震醒来。   其实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摇晃并非是地震引起来的,当时还在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觉着整个身体在左右晃动,好像天使抱着你参加百米跑一样。我睁开眼睛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了阳台位置,天色黑暗,根本不知道是几点时间,他抱着我,在阳台着急的抱着我不停晃脚步,注意到我醒来,我有些说不清的心绪,抱着我的不是天使是他。   地震并不算特别大,第一波暂时过去,我告诉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钻在桌子下面或者去卫生间和墙角。他用看傻瓜的眼神看我。   几分钟里又发生了几次余震,房间里的立柜被震倒下来压在床上,我的被子被压住大半,但我们两个人却倚着阳台的栏杆站住,躲在角落里。   “今天别回去千叶了,我们当东京地震难民吧?”他说,“晚上送你回去。”   “买了票的。”   “诶,你的头发好丑,今天别回去了吧。”   “不好意思,我买票了。”   “诶,你的衣服好皱,今天别回去了吧。”   为什么要在发生地震的时候进行这种无聊的对话,对这家伙来说,应该也是毫无道理,率性为之的举动吧。   不过,我还是为此改主意了,干脆后天就不去照顾那盆仙人掌好了。 第四章 我的男孩(二)   失忆第一年,我被土宫家的人找到,不知怎么,他们之中,尤其是那个叫神乐的女孩子很清楚我丢掉记忆的现状。   大概有的记忆只是从船上下来后的事情,自己正迷茫着没完时被土宫家的人找来,那个叫神乐的女孩子问我各种奇怪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了,但她还是收留了我,并帮我办了医科大学的入学手续。   “我觉着那家伙真是太不负责任了,而且据家里人说他又回去了千叶,喂,千叶诶。”   神乐说这话时还在不停的挥着手中的木刀,她特别喜欢剑道,手上为此在手心里落了很多茧子,摸起来和男孩子一样的粗糙感。   “谁啊?”   “一个特别讨厌却又让人没办法的人。”   “什么?”   “总之是个讨厌鬼。”神乐加重了语气,手中的木刀狠狠的朝正前方劈下去。   “你的男朋友吗?”   “嗳?”她惊奇的喊起来,身体的反应也过于激动。“黄泉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泉,不是黄泉。”我纠正她,或许是因为我和她认识的某人特别相似的缘故,她总是喊错我的名字。“矶山泉。”   “这个?唔,唔……抱歉啦,泉。”   “嗯,也没那么在意,不过回到刚才问你的问题,难道不是吗?”   “什么?”   “你的男朋友啊,你嘴里的那个讨厌鬼,和你一个高中的?”   “咳……咳!”她差点没喘出来一口气,“泉你在说什么?”   于是我从大厅走到外面道场的木质沿台边上坐下,神乐就在我前面一点的位置。我一边接过毛巾一边把水递给她,神乐接过水,咕噜噜喝掉小半后坐过来我旁边,若无其事的把手从我的T恤下摆塞进来。   “嗳?唔……咳……咳神乐,你在干什么?”   于是神乐故意做给我看似的继续朝上探手,摸索到内衣地方时,加了一个程序,我的背带扣子很容易被打开,一双手很不老实的动来动去。   “这能很好的化解压力。”   “咳……别这样,笨蛋神乐,要叫人看到的。”   “没关系,这里除了咱俩不会有第三个人来的。”   “咳……诶,别做了,这算是什么嘛。”   “我觉着很有意思的。”神乐甚至露出了一个痴汉般的笑容,“反正那家伙当初肯定比我还过分吧?”   “别了,停下来吧。”我都算是哀求了。   两个人打闹结束的时候我又不知怎么想起了神乐口中的那个人。说实在的,打从神乐开始逗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光想这件事情了。素昧平生的人究竟怎么会引起来我的兴趣,我讲不清楚,只是觉着可怕,念头中莫名其妙的可怕。   春祭之后的第四天,一个周六,我从学校回到家,和神乐做着随便吃些东西后,她突然突发奇想的要带我去某个地方,我们从家里出来,神乐很熟悉的在前面带路,两个人折折返返。   她很兴奋,两手揣在兜里,一点没有大小姐的做派,不停朝我“嘻嘻”笑着,耳机里播放着我不怎么喜欢的西班牙歌曲,还执意插一个耳塞到我耳朵里面。背上的刀套里背着真刀,一直告诉我这首歌如何好听有趣。   走了有十多分钟,路边的建筑都开始减少,天色开始黯淡下来,月亮试探着冒头,于是我们加快脚步,再往前走了差不多一里地的路,偶然有间大的宅子冒出来。   宅子很大,最前面的建筑是间木制的二层阁楼屋,外面的铁栏杆滑动门上装了钥匙,神乐直接揽在我的腰上抱我跳过去。   我觉着这样不太合适,劝神乐别这样做,她看着我,脸上笑起来,说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要是现在的主人看到你和我来这里,就是叫他把整间庭院都还给你他也会照做。   我们先是绕着房子去了庭院的后面,和神乐家一样,这里也有一处大的道场,周围是一片月光下的树荫,阴影很重,神乐走的远一点都看不清她,她像是要回忆什么从那里一处一处的摸过去,到了后门位置时从口袋里掏出来钥匙。   “嗳?神乐你有钥匙?”   “对啊,还是你给我的,不过不知道能不能用。”她转回身来朝我解释,我这才差不多相信之前她口中这里本来是我家的言论。钥匙插/进去锁孔,很容易的打开木门。   “要进去吗?”我问,“黑漆漆的。”   她往前走两步,很熟悉的在黑暗中按下头顶白炽灯的开关,光芒一下子遍布下来,室内的一切被这灯光给强烈的突出了一遭,我们从夹到过去客厅,神乐带我到二楼的一间卧室住下。   我摸摸屋里的桌面和床单,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好像经常有人住。”我问神乐。   “没有,那家伙回去千叶后就没回来过。这里应该是找了人定期打扫吧。”   我“哦”一声。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神乐在柜子,床底到处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屁股撅大半出来,脑袋塞进去床缝,忙活了半天后什么都没找出来的脱鞋上床,我坐在另一边,她靠着床头几乎半仰坐着,小腹从衣服撑起的下摆露出来,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没找到东西么?”   “一个都没有。”她垂丧气。   “在找什么?”   “照片,我记着有两个相册集来着,还有桌上的相框,都叫那家伙拿走了。”   “谁的?”我问。   “泉你的。”她说,“还有好几张你穿泳衣的。”   神乐在下面冰箱找了果酒上来,用手机放东京电台,我们到窗子外面的阳台上,她出来的时候拿了两个沙发垫子,我们坐在阳台边沿上看着周围,一边看天上的月亮,一边同神乐聊天。   看了两个钟头,神乐提议在这里睡觉,我们睡同一间卧室,神乐保证会乖乖躺着后我才钻进被子,床其实有点窄,神乐抱着我睡着以后我却失了眠,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月亮,看着它在眼里越变越大。   我抹黑去了阁楼的天台,好像自己突然很熟悉这里的建筑一样,打开墙壁那边的天窗,顺着墙梯爬上去,天台只要很小的平地,我在那里躺下来,风吹着但并不觉得寒冷,这样其实很危险,如果我睡着,稍微侧翻身子,都会从天台掉下去,摔碎身体然后死掉。   我在那里一直睡不着,像是在莫名期待着什么一般看着月亮,一直不眨眼的看,直到月亮变成太阳,日出出来,我把眼睛闭起来,突然莫名其妙的泪流不止。   明明连为什么哭都搞不清楚,却根本没办法让泪腺自己停下来。   日出照在我的脸上。   作者留言:   PS:因为更新太慢,所以有人可能不记着这里黄泉为什么会哭泣了,在黄泉和彻在她家去过大神宫后,黄泉父亲帮彻治好腿,彻答应过黄泉去阁楼顶两个人看日出(指不带拖油瓶神乐),但是后面因为两个人做第一次身体沟通,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① 我的名字叫彻 第一章 油炸雪之下(上)   五年级那一年,我第一次知道“雪之下”这个词可以作为人的姓。   那时候应该是冬天,外边已经下雪了,肯定是的,在岛本先生说完“希望大家与雪之下同学相处融洽。”之后,她同门外边的父亲挥手告别,然后被暂时安排坐在我旁边,靠窗最后一个位置的右边。   我全程看着窗子外边的雪,眼睁睁看着它们越下越大。图书馆后边的树林里已经有老师在派着校工清扫出道路,鹅绒一样的花朵们被从地上翻起,裸露出藏在下边的泥泞道路,遍布着肮脏。   雪之下是个精致清秀的女孩子,个头和我不相上下,倘若再给她几年的生长机会,必然会成为绝对出落的漂亮女生,但那个时候她应该是有什么疾病,整个身子连着相貌时会不自觉给人以两者不大相称的念头,仿佛身体是被拆解为零件分开发育的一般,整个人夹着浓重的不协调感。   我这么说并非是故作惊人之语,也不是和班里的其他人一样在不久之后无端的对她孤立。诚然,雪之下学习成绩好,对别人大体是严肃而冰冷,或者恶毒一点可以解释为冷淡和傲慢。   她仿佛天生便有一种淡淡的使人感到紧张的能力,没有人愿意会去主动对她开玩笑,那些对她有好感的男孩子们在接近她时也是畏畏缩缩,一旦被表示不想交流之后通常立即能将此种情绪演化为避之不及的厌恶,连有些老师都对她的态度有些不适应。   然而她对这些事情从来不会展现出过多的表情,仿佛这些东西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样,即使班里有人做了令她不快的恶作剧,她的脸上也是那种淡然的冷漠,那冷漠的含义实在是妙不可言,它让那些家伙们连与雪之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因此,我们分别很久之后,想起的总是她那张被别人称之为傲慢的脸庞。   就像一般初次见面的异性表现出的那样,在前三周的时间里我们除了正常的必要交流之外从未有过任何多余的谈论,我们都喜欢看书,所以课间和其他闲余时间的时候都是各自捧着自己的书来度过,一直到第四周老师调整座位,她拒绝了老师把她调到前排的想法。   “在这里坐着就可以了。”她站起来这样说。   讲到这里,我需得介绍一下自己的一些情况了,在我三年级的时候,我的母亲不堪忍受家中的情况而离家出走。   “我要去便利店买饭团回来,会花些时间,你要等我回来才能吃柜橱的糖果。”她说。   说完,她就穿着拖鞋走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她给我留下一袋子水果软糖的糖果,孤身一个人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要走,一直等她到深夜,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我就去柜橱取出来糖果,连着袋子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然后铺了床睡觉。   父亲是第三天才回的家,他把我接到了千叶自己工作的地方,他的兄长也在这里生活,尽管房子的样式还不错,但我们住的地方旁边是一处很大的菜市场,唯一的不幸亦或可以当做幸运的是他并不和周围的邻居一样靠着卖菜为生。   他问我想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然后把一段牛皮筋一样的东西放到我的左腿里面,告诉我这东西会保佑我一生平安,但我觉得那只是个幌子——牛皮筋让我的左腿变得有些跛,走起路来要倚着一条腿使力,尽管我对自己训练很久,也不能让自己的走路姿势完全正常,从后面看时还能感受到一些不自然。   有了牛皮筋的阻挡,我便不能同母亲一般逃离掉他的身边,至少在逃跑被他发现时能很快的追赶上来抓住我,可我那时候也根本没有逃离他的想法,所以总觉得他这样的行为除了让我每天能够多的聆听到几次被孩子嘲笑的话语之外毫无用处。   雪之下由于体力不好,几乎不参加体育课,学校组织郊游和登山活动时也会请假,这样,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教室里总是剩下我们两个人呆着,换座位事件之后的第一个体育课上,我低着头看书,不知怎么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换去其他座位?”   “是在和我说话?”她转过身来看着我问。   “教室还有其他人?”我依旧看着桌子上的书,可惜一个字也看不到脑袋里面。   “如果是跟我说话,至少请转过身来看着我再说。”   我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此刻像激光笔一样盯着我的身子,只好转身看着她。   “这样可以?”我问。   “眼神有些令人恶心,但不是不能忍受。”   雪之下穿一件直领的浅白毛衣,胸口位置有一只用黄色毛线钩织出来的猫咪卧着,大概是白毛衣本身比较适合灰青色的制服外套,她的身形给人一种完美无缺的体验感,白衬衫的领子从毛衣领口立出来,下面是制服格子裙和冬天的白色棉质长筒袜。双手叠起来放在书上,身体坐的笔直。   “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换座位?”   “和我在一起坐不会觉得不方便?”   “不方便,是指什么?”   “不清楚,以前一起坐过的同学都是这样觉得的,我自己倒没想过具体是因为什么。”   “不要说那种话。”   “啊,是……”   “是因为你腿的缘故?”她问,不过这次声音中有些温柔,但又好像是我的错觉。   “大致是那么回事。”   “你觉得你的腿跟别人的不同?”   “走路姿势不一样嘛。”   雪之下盯着我的腿看了一会儿,“我问你,这世界上可有两个走路姿势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额。”   “有吗?”   “应该是没有。”我说。   她不再说话,转回去继续看起自己的书来。   我无疑是一个早熟的家伙,无疑在这一刻开始对雪之下渴望起来,无疑开始对她怀有起作为异性的好感,到最后,我甚至对她怀有了不成熟的爱情。   那天以后,我们之间的交谈开始多起来,因为她本身对人冷冰冰的态度,加上身为富家大小姐的身份,几周后班级里面已经很少有人会主动和她说话,我毫无悬念的晋升成为每日与雪之下说话时长最多的冠军,当然,参赛者只有这个学校的学生。   我很快喜欢上了和她独处的体育课,那是种和平常说话完全不同的体验,我们有时会交流自己读过的书,她的涉猎范围很广,各个方面都有所涉及,知识储备已经可以和一个高中生一较高下,而我只是喜欢一些故事性的书籍,如果是原理,公式类的阐述说明文,往往连第一页都翻不下去。   倘若哪一天她的父亲没有来接她,我便会负责送她回家的责任,我们搭伴走着回去,因为腿疾的缘故,我们会多花一点时间在路上,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左腿有用的时刻,我为此而沾沾自喜好久。   一旦接触的多了,我也开始了解周围人对待雪之下的态度,她每次放学回家都要在书包中带上室内鞋和竖笛,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带过来。   “在之前的学校的时候,我的室内鞋被藏了快六十次,其中有五十次是班上女生做的。”她说。   “剩下的十次呢?”   “男生藏了三次,老师买走了两次,还有五次是被是被狗藏起来的。”   “狗也藏太多次了吧。”   “该惊讶的是那里?”   我们之间就任何事情都能谈的十分投机,交谈往往是十分生动融洽,我们都喜欢看书,都喜欢听音乐,都喜欢猫而讨厌狗,都不擅长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感受,都能够很快适应孤独。总而言之,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共同点。   拖雪之下的福,没有人敢想着用我们两个的关系起哄胡闹,大家都自觉的认为不能同雪之下讲这些事情,但这在影响上来说对我是很不错的结果,我自然乐于接受。   雪之下居住的地方,是一处都市中心的中产阶级的公寓里面,她同她的父亲一起在这边生活,母亲则在老家打理那边的生意,那里全部是些整洁干净的独门独户,院子里有树和秋千,但禁止养宠物,无论是猫还是狗。四周是立着栅栏的围墙,上面爬满了爬山虎一类的缠绕藤蔓植物,看上去相当漂亮。   他父亲也乐于我来他们家拜访,或许是高兴女儿在新的学校交到朋友的缘故,他从来不会打扰我们两个之间的独处,我在他们家里面听雪之下用钢琴弹奏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品尝她亲手泡下的红茶。   她也去我家玩过几次,见到了我家那只名字叫做狗的猫咪,因为‘狗’的缘故,雪之下一有空闲时间就会同意我去我家玩的请求,也因此,我开始给予‘狗’更好的待遇以祈求它能帮我讨好雪之下。”   快到寒假时间的时候,雪之下来了我们家一次,之后她就要回老家那边过新年,她给‘狗’带了很多吃的东西过来,我们聊了一会儿天,送她出去的时候,她把两只手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塞到我上衣两侧的口袋里面,我的手也放在那里。她看着我说“真冷”。   我们就在雪地里站了有一分钟,又说了几句话,我才放开她的手,她朝我挥手告别,,我们相互提早说着新年的祝福语。 第二章 油炸雪之下(中)   隔年春天,要开学的前一周,雪之下来找我和‘狗’,她带了新年礼物过来,连‘狗’都有它的那份,可我却忘记准备有任何的礼物给她。   我虽然从书上了解过新年时期大家有互相交换礼物的习惯,但从未在生活中接触到这种情况,因此完全不记得需要准备这种东西。她看出来我的困窘,笑着说并不介意。   “不行。”我说,“一定要有回礼。”   我在所有的房间里找了个遍,不过到处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没有一件物品能充当礼物的职能,我只得回了自己房间,取出来原来大伯家里人过来时带给我的一本书,是安房直子的童话集。我把它递给雪之下。   “这是回礼。”我说,“虽然已经被我看过几次了。”   “没关系,书本来就是给他人看的东西。”她用蛮带大人气的语气平静的说。   我帮她取了暖手的热袋出来,她把猫和热带一同搂在怀里面,曲着膝坐在沙发上面。   “彻你家里面就你一个人吗?”她问我。   “父亲的话接到工作出去了,从昨天就走的,估计晚上才回来。”   “嗯,是去出差?”   “是又不是。”我说,“离开家去工作,但还是在千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   “那为什么不回来?”   “可能是工作要求。”我说。   “什么工作。”   “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自然环境局,又有对策室的名头。”   “感觉他一点也不担心你呢。”   “大致是那么个样子。”我的语气有些含糊。   雪之下抱着‘狗’,盯着它的胡须看了一会儿,又去摸它的头,‘狗’的嘴里面吐出来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惹得雪之下更喜欢它了。   家里面客厅角落用绒布盖着一台很大的唱片机,接着两个音响,后面还缠着些七七八八的线路,据母亲在时讲过说是很棒的一台,但并没有与之配套的唱片来播放。所有的唱片都在母亲出走时和她一起离开了这台唱片机。后面搬家时父亲尽管带了唱片机过这边来,却始终也没有再买过新的唱片。   “是一种怎样的声音呢,这里面会是?”雪之下盯着它说。   “不清楚,已经很少见到这种东西了,现在大家都用MP3之类的东西来听音乐,这种大玩意已经过时了。”   “但还是觉得好奇。”   “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古董店找找,应该能找到些给这家伙用的唱片。”我说。   知道雪之下回来后我又开始朝她们公寓那边跑起来,冬天她在家时会穿一件圆领毛衣,她有好几件的毛衣,黄色蓝色奶油色都不相同,但毛衣的背上或者前腹一定会有猫咪的图案,我告诉她可以尝试偷着在公寓里面养一只猫,只要不被管理员发现就好,但她只是摇头,我才明白她的父母应该也不喜欢她养猫。   “是母亲。”她说,“父亲倒是不介意这些。”   “对猫过敏吗?”   “不是,说是会玩物丧志。”   “玩物丧志,这么严重?”   “我也不太明白。”她说。   她每天都会练习弹钢琴,我往往有幸能在旁边旁听,弹的曲目选择往往是李斯特的钢琴协奏曲,这还是我在听了三天后自己回家查询出来的结果。   她也教过我几次弹琴的技巧,我们两个并排坐在琴键格外漂亮的钢琴面前的椅子上,仿佛进入了不为人所知的兔子洞中一样,里面是遍布的奇异仙境,我被仙境的主人雪之下允许在这洞中任意遨游,耳边就是协奏曲中的第一协奏曲。   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最后到底学会了没有那首第一协奏曲,只记得钢琴的黑白键在我面前跳动,以及那间兔子洞中的主人怎样教我弹她的钢琴。   开学后我带着新的钢笔上学,那是雪之下的新年礼物,她看到后问:“能写的习惯?彻。”   “很不错,比原来我的那支好太多了。”   “哦。”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书呢?”我问她,“看到哪里了?”   “已经看完了。”   “会觉得有趣?”   “有点不大舒服。”   “啊?”   “那里面不是有一个狗灌的故事嘛。”她说。   “雪之下饭店?”   “对,一只狗灌开了一家雪之下饭店,然后店里的主食是油炸雪之下。读那里的时候总觉的就像是你的恶趣味一样,然后想到自己被油炸的场景,就想要大半夜去你家踹你两脚。”   “可那只是说虎耳草啊,他们管虎耳草叫雪之下而已。炸雪之下也只是油炸虎耳草罢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自己名字变成一种野菜然后被油炸总觉得不能接受。”   “那有什么。”我说,“始终只是个称呼而已了。”   “要是有人用你的名字来写这种故事呢?”   “会有人写这种故事?用比企谷彻这样的名字。”   “一只南极的比企鹅来了千叶。”   “肯定没人愿意看这种无聊的故事。”我说。   我们还是一起搭伴走路回家,送她回去后我再绕路回菜市场那边。我拖着左腿和她并排走着,雪之下也会放慢步子,天气好的话我们还会在途中的一个公园那里的长椅上歇一会儿。她从来不会介意我腿的缘故,类似“走快一点”之类的话也从没在她的口中出来过,她是有在这些方面特意在意过的。   雪之下喜欢扎马尾,但在平时外面的话她都是披着头发,我们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往往是下午,太阳斜着从楼层中间穿过来,一部分枕在我们的身上,夕阳下她的发丝末端变得闪耀,好像撒了荧粉在上面。   我盯着那些微微摆动的发丝,觉得自己成了身体周围的风,我能感受到组成自己作为风的所有空气构成,然后在天空翱翔,在雪之下的四周舞动。那个时刻,我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会站在雪之下的身边,这种感觉让我胸口有些悸动,但我潜意识中也认为雪之下也会在风中等着我,等我穿过让人无法透气的云层,到达她那里。 第三章 油炸雪之下(下)   春季学期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六年生进行了一次分班,雪之下被分配去了A班,而我则是依旧留在B班。   我们虽然不再是同桌,但依旧会在回家的时候走一段相同的路,两个人单独相处。总而言之,如同班级里当初的流言那样,我个人受到了一定程度来自雪之下的“区别对待”。但我从未因此感到任何的反感。   学校当初在夏天有一个名为夏日祭的活动,是所有年级的学生都会参加的事项。以班为单位进行各种活动创造,没有任何的选材限制,然后在夏日祭当天由老师来进行检查,选取其中最棒的参赛作品,我们自然也不能免俗。   班里同学还在商量要做什么的时候,A班已经定下了活动方案,将校园内所有的井盖都变成特殊颜料所做的彩绘。雪之下因为本身的多才多艺,自然被推上了画笔人的主要位置。   开始的几天A班的所有人都是兴致勃勃,大家在他们班长的带领下到处在校园里面寻找井盖,一共是二十三块。可一旦到了画笔的时候,当大家发现即使怎样努力,画出来的都没有雪之下的好看时,便有了“既然那家伙画的那么好,让她来不就行了。”这样的论调。   于是先是一批的男孩子以要去踢足球的缘由离开,接着几天里面,帮忙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班里唯一一位曾经系统学过绘画的女孩子也在画完第一个井盖后被朋友以不要不合群的缘故喊走。   这下雪之下真的成了自己班里的孤家寡人。她一个人要提着装了各色颜料的漆桶在校园里顶着阳光到处乱走。以班级为中心的活动任务彻底的沦为了雪之下一个人的责任。   但她从未对此抱怨过什么,仿佛从一开始便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般继续着自己的步伐。   我们班的活动是舞蹈表演,老师选取了几个可爱的家伙单独训练,剩下的人只需要享受夏日祭的成果便好。   这一举动无疑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来帮雪之下的忙,我们抬着漆桶在校园里面寻找宝藏一般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井盖。   当她蹲下来绘画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不时会给她递过去工具,如果是太热的天气还会帮她撑好伞,她的皮肤暴露在太阳底下过久就会变得发红,因此不得不在之后的时间穿上长袖的衣服来进行工作。   但这样的过程到底无聊,雪之下在绘画的时候并不会和平常一样同我聊天,我必须站在旁边一点点的看着整个井盖变成‘狗’的样子,吃鱼干的‘狗’,窝在沙发上的‘狗’,在桌子上跳上跳下的‘狗’,还有在她家后边的草坪上抓蝴蝶的‘狗’。   我们差不多以三天两个井盖的速度进行工作,即使这种速度之下,‘狗’的面部和四肢的细节部分还是还是栩栩如生,雪之下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说雪之下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允许自己应付了事。   好像还剩最后一周多些时间的时候,班里面有人虚构起来我‘勾结外班人来阻止自己班级夺冠’的传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和雪之下呆到校工锁大门才回去,而且工作的地点就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面,自然会被同班级的学生看见。班长便要求我每天陪他们一起参加舞蹈训练,作为整个舞蹈队伍的后勤部门。   于是帮雪之下的事情自然有了冲突,但雪之下并未对此有任何不满,“只剩下5个了。”她说,“即使每天只完成一点工作进度都能在夏日祭完成。”   那天放学之后,天气依旧炎热的厉害,刚进入夏伏天的气温烤的舞蹈队伍里面的家伙们喘着粗气,他们只跳了不到十分钟就停下来休息,我被委派去买冰饮回来,长长的单子上列下了各种不同种类的饮料名称。   我走在去超市的路上,突然觉得雪之下应该一定也很热,去剩下几个井盖的位置找了她,在第二个的位置看到她呆在树荫下面的椅子上,漆桶就放在她的脚边。   她用双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我走过去喊她,问她是否要喝东西,我可以顺路给她买回来,她说了一种饮料的名称,并从钱包里面掏出来钱给我,我注意到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想着等先买了饮料回来再问她怎么回事。便匆匆忙忙的去了超市。   等回来的时候我先去了雪之下那边,结果从远处就看到她躺倒在椅子上面。   我觉得很奇怪,雪之下在外边从来不会做这种失礼的事情,等走近一点喊她时,雪之下依旧趴着不动,整个人的脸色都变的通红,像烧红了一般发烫,漆桶已经倒在了草地上面,里面的彩色油漆彩虹一样流了一地。   “不好了,雪之下昏倒了。”   我一边大喊,一边背起她来朝着医务室那边跑,由于两人身高差不多的缘故,整个行程无比的艰难,后面幸好有还未离校的老师发现我们,帮着我把雪之下送到医务室。   校医做了简单处理后,救护车的声音才飘过来。雪之下被抬上救护车,顺着我的目光消失在路上。   “我太差劲了。”我这样责骂自己。   如果刚才一开始就能发现她的异常,怎么会让那家伙一个人晕倒在椅子上面,她在那上面晕倒了多久,从我一走开就晕倒还是快回来时才晕倒,我对此全然不知。   校医安慰我没有什么事情,我才拖着左腿回了那处椅子,捡了那袋子的饮料回来的时候,班长已经派了一个家伙出来找我。   “太慢了吧,你这家伙。”他厌恶的看着我,“叫你这种腿的家伙去买饮料回来,大家都非得渴死不可。”   我当时正生着气,见那家伙在我面前聒噪,一下子把整袋的饮料甩了过去扔到他的脑袋上。   “我可去你妈的吧。”我朝他喊,然后直接离开学校回了家。   可一走出来我就有些后悔,我连同雪之下的那瓶饮料也扔过去砸了那家伙,这下可怎么办,等雪之下出来的时候没有饮料还给她了,即使重新买一瓶,也不会是今天的这一瓶了啊。   我不禁对着空气嘀咕了声“对不起”。仿佛雪之下就站在我面前等着我道歉那般。   然而。   此后直到第二学期结束,雪之下都没有来学校。   作者留言:    第四章 偷井盖者比企谷参上   被急救车送走后,她肯定住进了哪家医院。   我去了雪之下的家里,公寓到晚上十点钟都没有人回来,我站在外边的水泥道上,旁边有一颗巨树陪我一起立着。   道路沿着花坛线穿过庭院,院子的两侧分踞两栋九层楼高的水泥建筑,雪之下家便在左边第七层的窗户,每一个房间的窗都是乳白色,那种晒过太多年太阳也不会有掉色/情况发生的材质。   我在那里站了足足两周时间,从第四天开始有警察注意到我,我被九点之后遣送回家五次,其余时间都很好的呆到了十点,但从未见过那扇窗户出现亮光的情况。   “你在等这栋楼里面的一个人?”相互见面好几次时,一个女巡查问我。   “是。”   “你的小女朋友?”   “不是,是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   “……”   “我可以帮你打听物业,或许可以知道一些消息。”   “雪之下。”我说,“叫雪之下。”   然后我才得知了他们已经离开这里的消息,是雪之下晕倒的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女警朝我喊,“这下甘心了,回家去吧,警察可是很忙的职业,没那么多时间每天晚上陪你这只小可怜狗玩捉迷藏的。”   夏日祭的比赛评选时候,我逃出班级的队伍,参赛展开始时,我拿着一截细钢筋去翘雪之下昏倒时候还在画着的那块井盖。   我要把它偷回家里面去,我告诉自己,那样的话等雪之下回来就可以继续画完那扇井盖上的‘狗’,在一个没有太阳毒晒,还能吹着风扇的地方。   可是井盖上面都盖了锁,我费了任何力气也弄不开,倒是有校工听到响声过来,没收了我的作案工具,还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师。   井盖贼比企谷的名号一下子响彻了整个校园,我有些庆幸雪之下此刻不在这里,庆幸她没有见到我当时以为自己人生中最为丢脸的时刻。但倘若她能来学校,见到这些我反而会比现在开心。   此后过了半个月,一个月,快要第二学期结束的时候,雪之下的父亲来到了学校。   老师告诉我们雪之下已经转学的消息,我心里面感到十分不安,甚至想着追出去问此刻还在校园前庭的的雪之下父亲关于雪之下的任何消息,但终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要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雪之下已经康复出院了。   “希望她在医院的时候有养的稍微胖一些,她太瘦了。”我在找到的一处神社,花了四千日元的零花钱买上祈愿帖,将这些内容烧给了神明。   神明一定在笑话我这个胆小鬼。   这样,就在我感觉自己里雪之下的距离开始像海面上的枯枝和飞鸟一般渐渐远离的时候,她却突然又落回了我的身上一次。   圣诞节临近的时候,应该还有四五天,是星期三,上午有一节户外观察课,教生物的神田女士带我们去操场的草地上找昆虫,自由活动后男生们开始嬉闹起来,我走到靠墙边的位置站住,想着用发呆打发剩下的时间。   有人在后边喊我,“彻,彻。”那人喊,“比企谷彻。”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有人叫我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已经下过雪,所谓的户外观察课找到的东西顶多只能是草根之类的玩意,我曾经怀疑过制定课程计划的教育部大臣们是否脑子有问题,想让我们在冬季观察什么出来,又转念想这或许只是单个的蠢学校的杰作罢了。   天气是彤云密布,北风从楼中间的缝隙过来,天色黯淡的和落了灰尘的日光灯一样阴暗,到处都是灰寂,远处锅炉还在往空气中灌着浓烟进来,四周找不出来一点生机。   已经有半年没见过的雪之下突然出现了。   看上去我被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神灵骗了,他收了我的钱,却依旧让雪之下消瘦了许多,不过脸色倒还算正常。   她站在靠外边的栏杆上同我打招呼,“彻。”她喊。   “雪之下。”我说,“要上哪儿去?”   她蹲下来,因为校园操场本身处于凹陷处,即使处于外边的雪之下蹲下来,我的脑袋也只能齐到她的膝盖,我注意到她穿着平时不长穿的裤袜,米色格子裙,上边是一件偏大的男性夹克,应该是他父亲的衣服,手艰难的从袖子中伸出来,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巾。   “去图书馆。”她说。   我们都安静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陪我一起去图书馆如何?”她问我。   “接下来还有课。”   “可以溜掉不上吗?”   “可以,不过这样也要等到这节课结束才能偷跑出去,能等我?”   “多长时间?”   “大概十分钟。”   “那就没问题。”   我从后边校门口的位置翻出来,雪之下在前边的便利店门口等我,她脱去了那间臃肿的外衣,露出来和裙子配套的呢子外套。底下是她平时穿的那件薄的直领毛衣。   她和我一同朝图书馆的方向走,我接过来她手上的外衣帮她拿着,两个人都是很安静的走路,风在后边推着我们。   “接下来是什么课?”   “国文和英语。”   “逃掉没关系?”   “有什么事。”   “岛本先生不会责罚吗?”   “不知道,反正已经出来了,想后悔也没用。”我说。   “最近在书上看到一件事情。”她突然这样说。   “什么?”   “朋友之间原来是相互称呼名字的。”   我想起来雪之下刚才在操场时突然改口叫我彻的事情,又反应过来原来她一直喊我是比企谷。   “雪乃?”   我尝试着这样喊了一下。   她笑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点别扭,却又很高兴。”她说。   “好奇怪的心理。”我说。   “对啊,真的奇怪。”   我们朝图书馆的位置走,后面太阳不时的从云层中使劲钻出来又被抓回去,反反复复。天气虽然在吹寒风,我的手里面却尽是汗水,我和雪之下在分别好久之后,走在相同的一条街上,眼中看着除了对方的身形外都是完全相同的景色,仿佛苍穹下的两只蚂蚁,齐着头一排走下去。   作者留言:    第五章 图书馆中最可爱的书果然还是雪之下   图书馆的大门前长着两株梅花树,左右两边开着不同骨朵的花,香气从门里面溢进去,是一片大的楼阁,花盆中栽着大大小小的长青灌木,松树,橡胶树,海棠。沙发和桌椅趴在书架之间,中间的大厅里面也有书桌,旁边放着小凳子。   “第一次来图书馆?”雪之下问我。   “是。”我回答,“家里面本来书就多的看不完,从来没想过要到图书馆来借书。”   “如果在这里看,直接拿着到阅览室那边就好,借书的话,需要这样的借书卡。”她手中举起来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要去哪一块?”我问。   “英文读本室。”她说,想找几份英文的原文读本来看看。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我问。   “要去英国留学了。”她说。   “是吗,很厉害呢。”我努力的吐出来每一个字的发音,不让语气产生丝毫的变化。   “过完春节就走。”   “哦。”老实说,我的脑袋突然有些不习惯运转的感觉。   我们走到英文阅览室内,两个人转过一排排的书架,那上面的单词我认识的很少,几乎处于完全看不懂的状态,只好盯着雪之下看。   “怎么了?”她问我。   “去那边读初中?”   “应该是吧,母亲商量联系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对了,是英国哪个地方。”我搜肠刮肚,终于又让话题进行下去。   “斯肯索普。”   “我应该试着背一下地图。”我说,“完全是没听说过的地方。”   “学校的名字是约翰雷格学院。”   “约翰雷格,记下了。”   雪之下选了几本书出来,我们坐在书桌的两边,她把双手放在桌子上,白衬衫的领子从毛衣的领口探出来,她把双腿提上凳子的踩脚踏板上,一只手压在打开的书上,以极度认真的目光看向那本书。   “彻。”她说,“听说女孩子和母亲的关系都不大好,可是真的?”   “在哪里听说的?”   “杂志上看到过吗,虽然想不明白有任何的因果关系,但代入下来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结果反而有些相信了。”   “何至于。”我说。   “你和自己父亲关系可好?”她问我。   “说不上来,没有作为评判的标准嘛,要是有一个兄弟姐妹之类的存在,对比之下或许会有结果也说不定。”   “有姐姐可不算好。”她说,“哥哥应该也是相同。”   “还是以你自己为模板?”   “是。”   我点了点头,“说不定你是对的。反正我是独生子,在这样的事情上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的。”   雪之下定定的注视着我的脸,她的表情是像‘狗’平时晒太阳一般的平淡,仿佛在看着最平常不过却又最令人享受的东西,那东西,即是我这个人,本身却没有相应的自觉。   我拿过来一本她取下来的书籍,上面套着封皮,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书上面的英文单词,我把它放在手中看了许久,只认识其中一个单词,dream,梦,梦想。。直到后面学了好些年英语后,有一次在图书馆找话剧资料,突然翻出来相同的一本书籍,我才一下子想起来那本书到底是什么。   《A Midsummer Night's Dream》译作仲夏夜之梦。   我走到宽宽畅畅的书库中去,天花板很高,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有趣的书籍,不少书中泛发出那种纸质材料搭配油墨味道下的独特香味,像是海岸线上吹来的杂夹着咸鱼干气味的海风一般。我在那之间转来转去,将所有的书拿起来又放下,终于带了一本收录俳句的评论集回雪之下雪之下那里去。   雪之下一直望着书架那边,直到我出现在视野中才低下头继续看那本书,我们两个人呆在巨大的阅览室里面,只有靠窗子的位置有着一个不相关的人在一起看书,后面他也出去了,整个室内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盯着雪之下发呆,她抬起头来看我。   “专心看书啊。”她小声说。   “看不下去。”   “怎么看不下去?”   “心慌得要命。”   “小孩子哪来的心?”   “哪里学到的这种话?”我问她。   “家里面有位姨奶奶辈份的亲戚,前几天见到时这样说。”   “小孩子只有心呢。”我说。   雪之下低下头去。   “还能像这样见到面吗?”我终于说出这句话来,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一吐为快,反而像是在原来的重物上面又加了一块铁锭。   “彻。”雪之下轻声喊。   “啊?”   “站起来。”   “干嘛?”   “站起来可好?”   我从椅子上下来,站到桌子一边,雪之下也过来,站在我的对面,眼睛盯着我。   “彻。”她喊。   “嗯?”   “彻。”   “雪之下。”我说。   “是名字。”她说,“彻。”   “雪乃。”   她把手从我的头顶比过去,然后平行着划到她那边,刚好到她额头的距离。   “差这么高。”她用手比划出相应的距离,然后伸到我面前来。   “是啊。”我说。   “你要长得高一点。”雪乃看着我,“在三年的时间里保证长得比我高,不过不要太高,差不多高一个手掌的距离就可以了。”   她接着说,“这样等我从英国回来,和你走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嫌弃你的身高了,我对男孩子的身高可是有些看重的,所以你要努力。”   “保证努力。”我说。   “交流的话把信寄到我家的位置就好,家里人会帮我一起发过来英国这边的,我也会写回信给你,不过这样一年下来估计只能来往四份左右的信,有些少,但总归不是没有。”   她主动拽起来我的胳膊上的夹克袖子,然后用炭笔在上面写下来一串地址,“信写到这个地方就好,就一定能收到。”她说。   她抱住了我的身体,仅此一次,我的整个怀抱里面,充盈着名为雪之下的香味,抱住的时间也就只有十秒钟多一点吧,但我却感觉有一整天那么长,她松手时我才要搂上去她的腰,我只及碰到她腰部的衣襟,她就离开了我的怀中,看的出来,她也很想继续抱着我,尽管她抱住我的身子时身体极力的放松着,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作者留言:   PS:最后一段大家可能会觉得熟悉,这么说吧,村上春树的《国境以南太阳以西》里面的一小部分截取。原因是我怎么写雪乃都没这段话给自己的感觉好。 第六章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中午分开后,我回到学校里面去,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久久不动,镜子里面是在雪之下的怀抱中呆过十多秒的躯体,我非常高兴于这件事情,那种温柔的芳香一直残存于我的记忆深处,一直到很久以后才彻底沉寂于内心之中。   我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表现,糟糕透了,我反思自己,至少我应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才好,她是否会觉得我无趣极了,想到后面,我甚至还想到了跟她接吻的事情,虽然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如果我强行拥抱求吻的话,她一定会允许的。   对我来说,已经被我称之为‘雪乃’的人,尚属于遥远的,需要更加了解的存在。   但这样的接触同时也使我有些难过,我思考自己该如何在这次的怀抱中自处,我能否有资格承受这样的温情对待,同她相处时的我还只有十二岁,生理上并未发育出明确含义上的的对于异性的情欲,对她那还未有任何起伏变化的胸/部,裙子里面是怎样的不同内容并没有日后同其他女孩子相处时的好奇心之强,只是一股朦胧的淡淡的好奇感。   我只是在深夜中一个人在脑子里面描绘出那里应该有的东西,当然是那时候永远也看不真切的存在。但那些毫无疑问陪同着我对于雪之下的来自于小孩子的朦胧的感情一直隐藏于内心之中,许多岁月后才彻底迸发出来。   之后雪之下离开去了英国,走的时候给我邮寄过来一条围巾,一条出自于十二岁少女温软的普通小手的针织物品,我在寒冬到春天的间隙中一直在脖子上绕着那东西,一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   小学毕业典礼在冬天结束后,新年过去雪之下离开差不多半个月的日子的一天夜里,我从床上突然坐起来,想和她说好多话,‘狗’睡在它的窝里面,被我吵醒来后“喵喵”乱叫。   左思右想之后,我决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给她写信。   “听着。”我摇着‘狗’喊,“猫在夜里是要去抓老鼠的,我体贴你,不让你做那种粗活,陪我一起给雪乃写信就放过你。”   它被我用书和大堆东西框在桌子上面看着我,尾巴的一头也被我攥在手里以防逃跑,我怀着可能会遭受严重失败而忐忑不安的心绪,将一切的思维化作文字。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我问‘狗’,狗只能乏困的朝我“喵喵”个不停。   我写了第一封信过去,在那封信中我第一次有了不属于自己的大胆。我从猫那里借来各种各样的词汇,然后悄悄的把它们放到写给雪乃的信中。   (信在番外中发出来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想当面向她说关于信中的每一个词汇,一个小孩子在深夜中突然体会到了自己对另一个好朋友抱着的异样的感情,却因为距离的缘故,只能在纸上表述出来,我更希望她对着我微微点头,然后和我谈论这一切事情,哪怕拒绝也好。   但是,在信寄出去的第二天下午,我回到家时,在楼道遇到两个从上边下来的家伙。   “哎!你是不是寄错什么东西了啊?”他们中戴帽子的那个女孩问我。   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她长得和雪乃像极了。   她把那份信甩在了我的脸上。   用不着再看,那就是我前天晚上和‘狗’一起熬夜写的东西,里面的信纸是从礼品店买回来特制的硬卡纸片,上面还用红墨水盖着‘狗’的爪印,四只爪子挨个放在四角。   “文笔倒还可以,起码看了几次没找见一个错字啊。”她看着我笑。   “你有没有见过天生应该呆在水井中的青蛙的样子?”   “世上的事情,有一定能成功的,有或许会成功的,一定也有从来不会不会成功的,是这样的吧?”   我一下子答不上来,这些事情想都没想过。   事情开始有些偏驳于我和雪乃的想象。   另一边站着的男生在那个家伙的示意下和我打了起来,我们像是橡木桶一样从楼梯滚下去,大家谁都没落着好处,但归根结底是我更惨,那封信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我在之后找遍整个楼层都没有在见到。   “嗳,别再做这种恶心的事了,小跛子。”她对我说。   那之后我一直在苦思冥想,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   “说不定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呢。”   那之后我又写了好几封信,不过都是偷偷撕碎拌在猫粮中给‘狗’吃,强迫着‘狗’吃下去那些粘着泡过水的纸屑,一直到后面父亲又换工作,我们离开千叶去了底下的小城镇。   ‘狗’也在新的地方死去,就是简简单单的死了。   这样,我彻底的同雪乃断了最后的联系,因为归根结底,我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在一起抱着过了十秒钟而已,我每天都会抱‘狗’半个小时以上,他还是会死去,我开始知道,自那以后,直到后来很久,我都将和她毫无关联。   ‘狗’死后,我才开始经常梦到雪之下,在整个青春期的初始阶段的过程中,雪之下变着样子的不断出现在我的深夜中,那温馨的“雪之下味道”不知道给了我多少鼓励和慰藉。   我在内心中腾出来足足篮球场大小的地方,种下满满一地的被称之为雪之下的虎耳草,然后把和她相关的所有记忆全部存放于此,终于有一天,当我意识到自己的个子疯长到那条白色的围巾已经只能勉强绕一圈后,我终于在那片雪之下花田中竖起来了只有自己知晓意义的墓碑。   那里的一切都变成暗夜,月光下到处弥散出来浓雾,所有事物的轮廓都依稀难辨,我们站在属于对方的大门之前,在雪地中泛着光亮与温暖的书籍构成的小房子里面,相互之间拥抱,十秒,只有十秒。   按照约定,我应该继续等待下去,可我那时的自我意识太过强烈,被她的亲人称呼跛子反而更怕受到伤害,我放弃了继续下去的任何念头。我想,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七章 只有小孩才会因为火焰而兴奋   上初中后,我再次成为了一个人的存在,那是我人生中第二次的跌落孤独之中,但令人诧异的是,我的身上却并未再次出现过小学时候的自厌与自卑。   通过与雪之下的交往,我更加的爱上了看书和听音乐,这两个习惯陪我度过了大部分的孤独时光。我开始跑图书馆,在那里如饥似渴的吞噬着每一本书的内容,我了解到不同的灵魂,一旦进入书的世界,中途的驿站便形同虚设,我一路的快马加鞭,书仿佛是我的太阳一般,掀开来所有属于我的黑暗,我忘记了自己的跛脚,忘记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到最后,我连雪之下都记不真切。   我在一家跳蚤古董店里面买到了那套留声机可以播放的唱片,唱碟保存的不算很好,有些地方断断续续的如同被拽了出来舌头的鹦鹉,我继续搜寻着新的唱片,并不间断的听着已经找到的那些。   父亲在一次回来之后注意到我个子的疯长,那时我的肩部和胸脯尤为瘦弱,整个人如同麻杆一样杵杵的立着,他喊我去了住处附近的一所剑道馆。   在剑道馆里面我最先学会的反而是游泳,剑道馆的后边是大的游泳中心,每天的训练后所有人都会在游泳馆里面继续进行体能的训练,师傅是个极为严格的家伙,因为与父亲认识的缘故,对我尤为严格,每次都是所有人中最多的训练量,游泳反而成为了我在训练中唯一可以歇息的时间。   最先学会的是蛙泳,然后到自由泳,蝶泳一个一个的都会了起来,八十米的泳道来往的两个游程完全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更因为这项活动对于脚部肌肉的较少使用,它无疑跻身到了我最喜爱的运动前列。   与之同时产生的改变是,我的身形急剧变化,肌肉和肩背同时宽阔起来,下/体也因为青春期到来的关系迅速的变化,我欣喜于自己这段时期任何的变化,这是我一步步蜕变的切实证明。   我幻想着有朝一日离开千叶,去东京也好,大阪也罢,总之找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简简单单的生活。但是,这种念头很快被其他人打破,总结说起来的话,我有了女朋友。   同她第一次的见面实在是让我惊艳,记忆中我当时坐在阳台的围栏边沿上看着书,因为是二楼的关系,并不会担心掉下去,我把两条腿垂在外边,赤着脚让风吹过来,手里捧着《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突然就有绳子从楼顶扔下来,我抬头要看是怎么一回事,接着是一双穿着白色腿袜的小脚试探着踩在我的头上,脚中间的缝隙中透出来蓝白色的布纹。   脚的主人估计以为踩在了地面之上,一下子放开了抓住绳子的两只手,我被压得猛然一个趔趄,朝着阳台里面倒进去,她也被我慌乱中抓着一起倒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摔进去,我倒在地板上,她半趴半跪在我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哥特蓬萝裙。   她长得不能用漂亮来形容,更追求贴切的话应该是可爱,脑袋少根弦,无可救药的蠢货,身体娇小的重度中二病患者。   但就是这样的类型,在我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宛若精灵的存在,她趴在我的身上撑着手,左边的黄绿色宝石眼珠盯着我。   “看到了?”她问。   “啊,噢,什么都没有看到。”我说。   “要看吗?”   我哑口无言。   她从我的身上爬起来,又踩了我肚子一脚,我才反应过来她是没有穿鞋子从家里面跑出来。之后整个人直接抓着那根绳子滑下去,夕阳中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后面才发现和她是同级生,镇子只有一个中学的缘故,上下学时遇到的机会也多,很快的我们相识,她成为了第二个愿意在路上陪我一起消耗时间的家伙。   她教我穿滑板鞋,这样的话在路上她就可以拉着我的手跑起来,我的手被一只小的可怜又可爱的小手掌抓着,两个人在放学的路上奔跑,我们像是刚从马场中逃到草原的小马驹,使着劲在路上狂奔,我也用好着的右腿发力,不想让她有太大负担。   她的右眼总是用眼罩遮住,左手上面绑住绷带,即使夏天也不愿意拆下来,喜欢戴异色瞳孔的隐形眼镜,同我称呼她的右眼是邪王真眼,拥有看到异世界“不可视界线”的能力。   她的名字叫六花,应该是父母想要表达雪花的含义,就像是一片雪地中的精灵一样的存在,听我这么说,她辩称自己为邪王真眼,想要否定我关于她精灵的结论。   结果被我从父亲平常出去外带的公文包中偷出来几张火符,在甩出去就能变成火苗的震撼下,她很快的屈服于我的设定,终究是给自己的邪王真眼加上了前世精灵的设定,以换取研修火符技艺的条件。   可我也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虽然知道父亲是从事于相关的研究,家中甚至也因此产生过几次小的灾害,但他从未同我讲述过任何相关的知识。不过相关的书籍倒有一大堆的摆在家里的书房,用来做以研究的话倒还是足够应付六花。   我们一起仿着书上面画出来歪歪扭扭的符篆,结果自然以失败为告终,我只得不断从父亲的符篆包中偷出来几张在数量上偏多的符篆给六花,我们一起跑到大桥下边去实验这些符篆的威力。   她有一个大五岁的姐姐,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则是离开她们出去打工,就住在我们楼上一层,应该是和家人关系不好的缘故,她更加喜欢呆在我的家里,写作业,玩游戏都是,等到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去,第二天又从绳子上滑下来找我。   我怕她掉下去,特意用找来的废弃羽毛球网搭了缓冲带在下边。托她的福,那段时间中,我整个人处于一种精力亢奋的状态,早上会迫不及待的起床,开始新的一天,晚上,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睡觉。 第八章 海豚偷猎者小鸟游   “讨厌……,进来了。”   “进到我里面来了。”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我用小指顶着她的太阳穴,“只是平常的滴眼药而已。”   “唔。”   “不是说中午要去买昆古尼尔之枪,干嘛又来我家了?”我问她。   “钱包好像丢了。”   “好像?”   “丢了啦,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   “哦。”   “喂,彻,陪我去找钱包吧。”   “钱包里面有多少钱?”   “钱倒没多少,不过那里面装着你上次给的那三张符篆,都一下子丢光了。”   “记得丢在哪里?”   “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找的到?”   “可是三张符篆丢了啊。”   “哦。”   “三张符篆丢了,邪王真眼现在战力是严重受损啊。”   “哦。”   “要是来了不可视境界线管理局的家伙,邪王真眼就不能保护荆棘林的祭奠使了啊。”   “荆棘林的祭奠使?谁啊?”   “不就是彻你吗?莫非,莫非,管理局的家伙已经攻占你的大脑了?”   我趴在床边上看书,六花在旁边垫子上跪坐着,我转过头来看她,“呐,六花,知道三国吗?”   她摇着头。   “里面呢有一句话,叫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什么意思?”   “说吧,这次又想诈骗几张符篆出去?”   “唔,三张,不,四,不不,要五张才够,五张才能保护好荆棘林的祭奠使。”   我跟六花交往已经快一个月了,要说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契机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从最初开始两个人之间就有着平常与人交流中很少出现的无拘无束的触感。我喜欢听她讲关于她所谓的‘不可视境界线’的设定。   她也总是兴冲冲的同我讲述一些东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内容,多半是作为敌人角色的姐姐十花如何强迫她吃下去红色果实的战斗。   可我却乐于听这些事情,我想了解叫做六花的家伙,什么都想了解,例如她晚上回去被逼着吃了多少番茄,今天是否依旧用青椒当战斗宠物,睡觉前是否会突然想起来我。   十花读高二,加上还有补习班和打工兼职,往往回来的时候过了十一点,六花便会一直赖在我家里面,等到楼上面开门声响起来时才回去。   要是我父亲偶尔出差回来,我们则一同躲到楼上她的房间去,她的房间里面有各种各样被赋予了奇怪设定的东西,为此我补完了整个北欧神话才能勉强的跟上她的一点谈话。也因此我荣升为荆棘林的大祭奠使称号。   暑假时十花去餐馆打工,我攒了零花钱带六花两个人一起去海族馆。   我们去看海豚表演,结果六花非要去摸海豚,还信誓旦旦的同我讲那只海豚是自己原来的魔兽宠物,只不过被恶魔(驯养海豚的饲养员)用灵魂之鱼骗走,失去了心智,只要自己能够碰到它就可以让一切恢复正常。   我们从另一边的池子边沿过去,六花穿着暴走鞋,不小心从池子边上摔下去,因为我们之间一直牵着手,我也被连带着拽了下去。   两个人在水里面扑腾,六花不会游泳,抱着我的胳膊乱喊,嘴里面呛进去半肚子水,我想要抱起来她,结果那些海豚先我一步,从一边游过来,从身子底下把六花顶起来。   “喂喂,彻,你看,我说了海豚是我的魔兽的,看吧,看吧。”她一下子忘记了惊慌,坐在海豚的背上兴奋的喊。   老实说,我一下子对海豚这种天性使然的生物有了无端的厌恶之感。   本来应该是我抱起来六花救她上岸的场景活生生的被这些家伙们破坏,我可以很自然的搂到六花的腰肢,手臂绕到她背后把她搂的离我更近些,两个人身子贴在一起,六花穿黑色制服裙,全身被水湿透。   我们接着被饲养员们救起来,当作不听话小孩的反面案例送到更衣室去用熨斗弄干衣服,陪同的工作人员带我出来后好久,六花才被带着从女性更衣室那边出来。   我们又被强制接受了半个小时的安全教育才放了离开,六花带着我跑出去好远,等见不到工作人员后趴在我耳朵上喊。   “嗳,彻,我们去偷那只海豚吧?”   “什么?”我像看奥特曼的眼神看着她。   “去把那只海豚偷回来吧,帮我好不好?”   “额,你是认真?”   “偷回来吧,偷回来养在公寓里面,只要你偷回来那孩子要我干什么都答应你。”   “公寓里养的下?”   “给浴缸里面放满水,让它在里面游泳。”   “地方太小了。”我说,“海豚连身子都转不过来,而且还无聊,会闷死的。”   “那就在公寓楼下边的院子里挖一个大坑,里面灌满水,这下总行了吧。”   “物业会找十花姐赔钱的,当心她用勺子敲你脑袋。”   “呜——,想要海豚嘛,要海豚,要海豚啊。”她站在地上不走,“不管,就是要海豚,彻你陪我去偷。”   “偷回来也没地方养。”我说。   “那就偷海豚宝宝回来,养大了再还给水族馆好了。”   我想到什么,“当真想要?”   “想要的发疯。”   “给你偷回来之后保证听我的话?”   “保证。”她拍着胸脯。   我先送六花坐电车回了公寓,告诉她我晚上会去偷海豚宝宝回来,她要在自己家里面准备好一个大的水盆用来装海豚。   “水盆就装的下?”   “海豚宝宝嘛,身子还小的厉害。”我说。   把六花骗回自己家后,我去水产市场买了条小鲶鱼回来,一直在家里等到半夜,我换了水产店用来装鲶鱼的塑料袋子,提上去敲六花的门。   “暗号。”她在门里面喊。   “海豚兽天下第一厉害。”我回答。   她打开门放我进去,我把鲶鱼倒在水盆里面,六花见了奇怪,问我,“是不是偷错了,怎么海豚宝宝还长着胡子。”   “笨。”我说,“海豚小时候都是有胡子的,随着它们年纪的增大,一旦两根胡子都蜕化掉,就表示它们可以用来载人了。”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那只买回来的鲶鱼是否能够蜕化掉胡须变成海豚我不清楚,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另一件事实,十花姐做的鲇鱼肉真的是极好吃的东西。   作者留言:    第九章 诅咒之吻   和六花亲吻是秋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秋日下雨的午后她才来我家里面,我在躺椅上午睡,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出差不再,她比平时来的时间迟了三个小时。   她依旧从绳子那里溜进来我的房间,然后趴在我的身上喊我起床。   “鬼之森的白骨恶龙打过来啦。”她骑在我的身子上喊,“荆棘林的大祭奠使,可别被区区的梦魇控制住身体啊。”   我正迷迷糊糊之间,做梦梦到雪之下的裸体,睁开眼后便感受到了身体上粘着的六花,那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尤为明显的感受到自身的性/欲勃发,我想要把六花剥光,就是脱掉她身上的任何一件衣服,和她干那种事情。   我在那一刻中真真切切的需要她,那是比睡梦中迷茫而又微弱的性暗示来的强烈的多的只属于少年的欲望。   六花就这样被我抱住趴下来,身子紧紧的贴着我的身体,我那几乎在下刻钟时间就要炸裂成碎片的硬东西抵在她的大腿根上,她稍稍挪了下身子,然后继续安静的趴在我的身上,像一只小蝎子。   “热。”六花朝我喊,“彻,抱的好紧,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抱歉。”我用鼻子嗅着六花的头发,是那种红洋槐花的味道,像是在花上面撒了层蜜橘汁,又加了大罐蜂蜜进去的滋味。   “放手啊,彻,真的要喘不出气来了。”   “不,不是这样,六花,你还没发现。”我朝她摇着头。   “什么,发现什么?”   “你喘不过来气的原因。”我盯着她的眼睛,“并不是说我放开手来你就能喘过气,而是有更加危险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六花望着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是因为被诅咒的的关系。”我压着声音,往她的耳朵边上吹气。   “被诅咒了?”   “正是如此。”我用额头抵住她的脑袋。“因为很厉害的诅咒,才使你一旦进入到我的怀里就喘不过来气,还会觉得是我抱你太紧的缘故。”   “莫非是不可视境界线管理局的那些家伙回来了?还是说就是圣调理人下的手?我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不知道。”我朝她摇头,“我也猜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你是否在七月二十三日那天的九点之后上过厕所?”   “不记得了。”六花想了一会儿,“过去好长时间,完全没一点印象。”   “那么,最近可曾长时间看着月亮?”   “这件事倒有,邪王真眼每天晚上都要补充月之精华才好。”   “就是这个了。”我说,“他们一定用的是魔道书十七卷的笨羊之术诅咒的你。”   “笨羊之术?”   “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的东西。”我说,“你要读完整个魔道书系列才能明白这个概念。”   “魔道书上有写了解除诅咒的方法?”六花问我。   “不太详细。”我说,“不过可以尝试一下,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要怎么做?”   我让她闭上眼睛,然后伸过去脑袋,双手举着重物一样捧住她的脸颊,把嘴唇稍稍靠在她的嘴唇上面,她的睫毛有些股栗,不过最后也没有睁开来,我已经在刚才的时间里准备好了大段的足以让她消气的道歉辞令,甚至准备着之后再去偷几个海豚宝宝给她回来,结果这些都没有用上。   我挪了挪身子,用舌尖敲门一般一下一下的叩问开来她的牙齿后,很轻松的找见了嘴巴里面的那只精灵玩偶,穿着血红色袍衣的精灵被拽着手脚关禁闭到了我的嘴巴,六花被我按住,不听话的松鼠一样在怀里面扑楞。又像被老虎吓呆的麋鹿般茫然无措着。   我的手只放在她的T恤外面,可以摸到她的肩带痕迹。   两个人就这样吻在一起很长时间,直到六花实在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推开我,我们还是拥抱在一起,她的手也随意搭了我的背部,我抚摸着她的发丝,又去亲吻她的精灵耳朵。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窗子外边的阳台上站着跑过来避雨的两只灰色鸽子,落下来时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去梳理羽毛,灰褐色的羽翎上有水珠滚下来,直到最后飞走都没回过头来再看我们一眼。   之后我把六花抱在怀里,两个人缩在沙发上面看电视,六花本来就比我低一个脑袋的距离,坐在怀里面更显得娇小,我去抓她穿着丝袜的小脚,惹得她笑个不停。两个人喝果汁,又吃了些专门给她买下的零食。   因为下雨的缘故,下午十花姐打工回来的早,她要回家吃饭时对我说,“谢谢款待。”这是之前六花在我们家吃多少零食也不知道说的话,我想她应该是指我们之间亲吻的事情,女孩子居然会对亲吻的事情说谢谢,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场面。我高兴的都要跳起来。   送六花上楼去后我回到家里面,脑海中浮现出来她躲在我的怀里面时那种自然打动人心的毫不矫饰的可爱。那么棒的女孩子居然愿意躺在我的怀里面,这还是我人生中的头一遭。   公寓位于一大片开发地旁边,从阳台望出去,有三处刚打起来的楼基立在前面,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街道和柏油路尽收眼底。最上面的楼上有小孩子往窗户外面扔飞机,像羽毛令箭令箭那样从头顶飞下来,划着抛物线落到公寓前边庭院的花坛里面。   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吵架,然后倏忽间跳上天空去跑得不见踪影,我想,他们只消为了食物到处跳来跳去就能度过一生,至少从来不必为了异性的嘴啄和舌头去撒些关于诅咒的谎言。   我吃过饭躺在床上,一直胡思乱想到半夜三点多才睡着,要睡着的那一刻蓦然想到雪之下,假如今天自己拥抱的是雪之下,那么就不必用这些繁琐的谎言来作为一切发展的主导,假如我亲吻的对象是雪之下,我们肯定会在无言之中宛若船到桥头一般毫无别扭的接受对方的一切,而根本不存在什么诅咒,什么都不存在。   然而雪之下已经不在这里,她现在是在自己的新世界中,正像我在自己的新世界里面,和六花成为了朋友一般。 第十章 离家女孩(上)   六花离家出走的时间里,在我家住了大约两个星期。   原因是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在电车站台后边的纸壳箱子里发现一只野猫,耳朵是折耳形状,身上的毛斑驳杂乱,连一处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但一对眼睛像绿宝石一样漂亮,看上去样子也是很聪明。   结果十花姐对猫过敏严重,自然是让六花连门都进不去,两个人吵起来,六花回房间抓了书包装着好自己的衣服来我家离家出走。   我被打电话喊上去问话,她特意叫我避开六花。   我找理由说买汉堡,上去后十花姐已经靠在门边上等我。   “六花在你家?”她手中的勺子随意翻转着,像是一只银色的蝴蝶。   “是。”我很快背叛刚才在楼下答应六花绝对不告诉圣调理人的誓言。   “两个人有吃的?”   “自己在做,有时也出去吃些。”   “这样。”她说。   “要喊六花上来?”我问?   “算了。”她朝我摆手,“让她和那只猫待你家冷静几天也好。你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我说,“父亲一直在出差,回来也不会待很长时间。”   “母亲呢?”   “嗯……”   “不方便说?”   “不是,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状况。”我说,“要说的话,大概算是丢下我自己走了吧。”   “和你父亲离婚了?”   “这倒没有,我原来也是这样认为,可最近还看到他们的结婚证是有效状态。”我露出来苦笑。   “那算是怎么回事。”   “离家出走。”我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个词语,“和六花一样离家出走了吧,应该算。可能我父亲也对猫毛过敏,怎么也不同意她养一只猫。”   她笑起来,“你这家伙真的有趣。”   十花穿一件杏红色袖衣,脖子上有着白色的装饰假领。头发散着披在肩上,有和六花一样的竖直呆毛,胸脯的位置浮起,让人无法直视的青春气息笼罩下,乳/房的位置很好的贴合在棉质衣服上面,下边是直筒牛仔裤,脚腕的地方被卷起来,露出没穿袜子的脚踝,上面蹬着红色凉鞋。   “这段时间不许对六花动手动脚。”她看着我说。   “嗯。”   “也不许偷看六花换衣服洗澡,晚上要和六花分开睡,哪怕让你睡沙发也好。要是被我知道你违反这些,一定用勺子敲烂你的脑袋。”   “明白。”我说。“什么时候再让六花回来?”   “等她自己想回来的时候。”   “猫呢?”   “送你了。”   “送我?”   “要么拿来让我练菜,要吃炒猫肉还是炖猫肉?”   “知道了。”我说。   那个时候学校还在上课,六花每天下了课就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家,食物的话多数是吃餐馆和肯德基,有时也会自己做些吃的,虽然没有十花姐做的那么好吃,但六花却觉得美味。   晚上回家写作业的时候,我帮着六花做习题卷,她连抄答案上去都懒得抄,就趴在沙发上逗猫玩。   关于猫的话,我准备继续叫它‘狗’。可六花死活不答应。   “这是我原来作为邪王真眼的第二魔兽奇美拉,哪里是什么狗了。”   “不,就是‘狗’。”我说,“呆在我家里的猫,都只能叫‘狗’这个名字。”   “不管,就是奇美拉,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愿意收养奇美拉和我的家伙,哪怕是对方是又丑又恶心的变态大叔也没关系。”   我没办法,只能以奇美拉作为猫的官方称呼,但私下还是会叫它‘狗’。   一到九点我就会催六花去洗澡,之后我再进去,差不多九点半我们就躺在床上。(小段删改,不影响阅读,要看加群即可。)   把六花压着的感觉,就像是压着一只小熊猫。   但有一点十分奇怪,那是我一生中唯一在六花身上才遇到过的事情,除了第一次吻到她之外的其他任何时刻,我从来没有再产生过想要全部得到她的想法。   并不是说我害怕什么,而是每次要和六花好的时候,总觉的这样下去一定会破坏掉属于六花的什么东西,然后开始极端厌恶同她发生那种事情,但身体本身又极其享受抱着六花时的奇妙感触。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娇小,两个人躺平只能够到我的脖子位置,我想,即使不同她做那些事情,六花依旧给予了我此刻所想要的一切,并且她也对此十分意愿。   而且之后六花开始用手帮我的时候,我更加确信了不去伤害她的信念,尽管我到最后为止也不知道这种信念的来源是什么。   不知道第几天,我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找十花姐。”   “不知道。”她这样说完,便爬过来我怀里逗猫,不肯在开口这个话题。   我每天帮她补习数学,给她洗衣服,还要兼带喂食的职责。六花并不是不懂礼貌,如果我是在看些她不喜欢的书籍,她就会去客厅看电视,音量开得也是勉强能够听到的那种。倘若是在听音乐,她就会去找奇美拉玩一些莫名其妙的怪物游戏。   一天我和十花姐汇报完完情况,又买了些套餐回来,她已经不见了,那个用来装衣服的书包也不见,与之一同丢失的物品还有一袋猫粮,一只奇美拉,她所有的衣服,还有我买下的所有零食。只在桌子上留下她所有的数学课本,还有一张从练习册上撕下来的纸条。“和数学书一样讨厌的比企谷。”那上面这样写。 第十一章 离家女孩(中)   天上铺着黑云,秋色的大地敞着胸脯朝着乌云们躺下,楼宇和桥梁建筑的区域有着人类活动的声音传过来,喧闹声,音响,马达声,汽笛,偶尔还有重物突然从高空摔下来碎成小片的声音,河面上靠堤岸的地方落了大量的枯色叶子,杂草根也混着泡在里面,远处工地上的工人搬着大块的白色泡沫板过去,像是捡到了从天上掉下来的白云。   我在镇子西边新建的公路桥下边找到六花,她坐在地下石墩旁边的小石凳上,两条腿不自觉的晃来晃去,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桥下边除了我俩外找不到其他人,靠远处一点有船泊在水面上,四下里连汽车声音都少的可怜,一片安静模样。   我走过去抱着她起来在怀里,自己则是坐在了有些温度的凳子上面,六花在我的怀里挣扎,奇美拉趁机跑了出去,到一边的岸上的草地去打滚,又用爪子去挠草坪。   “干嘛要来找我?”六花哑着嗓子问,眼睛看着河面方向。   “干嘛不跑远点,叫我找不见你多好,每次都只会跑这一个地方。”   她要从我的怀里挣扎出去,两条腿弹簧一样扭来扭去。被我用双手箍着不放,只能用拳头砸我手腕。   “大叛徒,大叛徒比企谷。”她喊。   “是。”   “变态。”   “是。”   “混蛋。”   “是。”   “癞皮狗,臭青蛙,笨猪。”   “是。”   她很久后消停下来,自己又生闷气了一会儿,才低着头问我。“喂,大叛徒,什么时候告诉圣调理人的?”   “你离家出走的那天旁晚。”我说,“十花姐打电话叫我上去的。”   她用手使劲拧我胳膊上的肉,像是要从那里面拧出水来才罢休。   “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只是从一开始觉得应该告诉十花姐这些事情。”我看着她的马尾,用下巴抵住了她不停晃动的脑袋。   “一开始就应该背叛我?”   “不是背叛,主要还是怕十花姐担心你。况且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吧,你不是还能在我家继续呆着?”   “但总觉得这样自己一个人是小丑,被你们两个可恶的家伙团团耍着转。”   “不能就这样片面论断。”我说,“不过你要是因为这个感到什么不愉快,我道歉就是,。下次要是离家出走保证只听你一个人的,告不告诉十花姐都由你决断。”   天上的云散开,很快下起来小雨,从桥底下望过去,河上面星星点点的泛着小波澜,然后整个扩散在河面上,像是撒了一把米掉进水里的动静。河面和更远处的树林都晃荡在雨雾之中,像是涂了胶水一样,景物和空气黏糊糊的搅拌在一起,相互之间毫无距离。   “干嘛非要来找我?”她又问起来一开始的问题。   “还用问。”我说,“当然是怕你被人贩子抓了去卖给别人,卖到连自来水都不通的大山里面去,晚上只能靠月亮照明。”   “被抓走才好,让你一辈子都再见不到我,叫你后悔一辈子。”   “那可不妙。”我说。   桥另一边的路上走过去的中学生注意到我们,在伞下面伸着手朝我们指指点点,嘴里面还笑着说什么,奇美拉从雨里面跑进来,全身湿了个透,毛耷拉在皮子上面,活像一直掉毛的癞皮狗,六花要去抱它,被我抓着不让。   “会往衣服上沾一身毛,等回去给它洗了澡再抱。”我说。   她从我的怀里伸出手来,在旁边放着的书包里找出来猫粮,倒在另一块石凳上让奇美拉吃,然后整个人又缩回到我的怀里面去。拉着我的手抱住她。   “请你吃猫粮。”她把猫粮袋子塞给我。   我把猫粮塞回书包里面,又从中掏出来一袋棉花糖,撕开包装后喂给她吃,她一块一块的咬进去,稍微嚼两下就咽到肚子里面。   “嗳,彻。”她突然转过头来,从正面看着我的脸,并且盯了有一分钟多的时间不说话,以至于我浑身都有些别扭感出来。   “你喜不喜欢我?”她问。   “当然。”我回答,“喜欢的要死。”   “怎么要死?”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就像是奇美拉突然和别的小猫一起跑走了,再也不回家里面来,虽然会打心底祝福它,但脑袋里面想起来还是会难过,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我说,“就是这样喜欢的要死。”   “我也喜欢你的。”六花把头塞进我的怀里,双手摸索着抱住了我的腰部。   “喜欢我偷出来送给你的符篆还是喜欢我买的零食?”我问。   “不,不是。”她张皇的抬起头来看我,“不是喜欢别的,是喜欢彻,喜欢比企谷彻,喜欢住在小鸟游六花家楼下的比企谷彻,喜欢一直在看我完全不懂的书的彻,喜欢能给六花偷回来海豚宝宝的彻,只要是彻就喜欢,也是喜欢的要死。”   “我知道。”我说,“刚才是开玩笑。”   “不喜欢这个玩笑。”   “保证以后不开。”   她也伸手喂给我吃棉花糖,身高的缘故,她不能看到我的嘴,只是凭着感觉送到大概位置过来,有几次直接要塞进我的下巴和鼻子里面去。我含着棉花糖吃下去,又用牙齿轻轻咬住她的手,小的像玩偶一样的手指被我轻轻咬上去,然后才由着她从嘴里面慢慢跑出来。   “有时会好怕。”   “怕什么?”   “害怕管理局的家伙们突然过来带走你,把你带到不可视境界线那边去,留下我一个人呆着,和圣调理人他们战斗。我难过的要死,只能蹲在地上哭,到底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我说,“荆棘林的祭祀使目前可以一个打五个。”   “不对。”六花说,“很早已经就是‘荆棘林的大祭祀使’了。”   她仰头看我的脸,朝我笑着,像是一只刚从花骨朵上面爬起来的蝴蝶。   “永远不离开我?”她问。   “永远不离开。”我说。   “永远喜欢我?”   “永远喜欢小鸟游六花。” 第十二章 离家女孩(下)   雨开始更大,漏勺舀着泼下来,桥底下也被风刮进来湿气,两个人身上都黏糊糊的。   “喂,六花,回去可好?”我问她。“雨这下更大了,况且马上也要天黑。”   “之后保证不再背叛我?”她说。背叛我三个字说的十分吃力的样子。   “保证不背叛邪王真眼。”我说。   我们冒着雨冲出去,六花顶着我的外衣,我帮她背着装满东西的书包,两个人抓着手从堤坝跑上柏油路,鞋子上面沾满了泥,奇美拉后知后觉,我们都跑出去很远才跟过来,它的腿短小,陷在泥地里面翻了好几个滚才爬出来,全身成了泥猫模样。   我们一直跑回到公寓里面,打开门后六花之前留下的纸条和数学书还在桌子上扔着。我把六花抱在怀里,帮她换了全身的衣服,然后在浴室中放了水扔她进去,给她在带过来的包裹中找到橡皮鸭后才去换下来自己身上的衣物,之后将两人的湿衣服全部扔到洗衣机里面,贴身衣服和六花的裤袜则挑出来单独清洗。   “彻,进来一下。”我还在浴室外间洗衣服,她在里面喊我。   “怎么了?”我掀开浴室中间的格挡,看到她蜷着身子蹲在浴缸里面,脸色惨淡而又苍白,声音听上去也是痛苦的感觉。   “身体不舒服。”她说,“背痛的厉害。”   我连忙把她从浴室里面捞出来,擦干身子后裹上大浴巾包起来,又把她抱着到沙发那边去,她被放着平躺在沙发里面,身子上卷着浴巾,脑袋上还有汗冒出来。   “有好一点?还是帮你叫医生?”我问她。   “不要。”她摇着头,“彻你呆在我身边,替我摩挲下背部就好。”   我在了六花的旁边坐下去,摸索着越过她的浴巾,然后到达背部的位置,替她不轻不重的按压着背部,又用手去轻轻的挠着痒。她的背部刚从浴室里面出来,像涂了牛奶一般光滑的厉害,肩胛的宽度只有我半边身子多一点的距离。   我只能不停的帮她按摩背部,像傻子一样望着她的脸庞。   她把头埋到沙发的靠壁里面,浑身轻微的颤动着,她的眼罩被我扔进浴室前就取了下来,可爱的大眼睛泪水汪汪,右眼上还带着金色假瞳。看她那样子,一下子让我更加怜惜起来。   她低着头嗫喏,“彻,不要离开我,没有彻的话,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要抛弃六花,如果彻都抛弃掉我的话,六花真的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我的心都要像冰激凌一样顺着壳子化掉,只能是连着浴袍搂起来她的身子在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她脑袋上的那根呆毛说乖乖。她从浴袍里面伸出来手,从我的衣服上面缠过去,绕到我的背后双手扣住。好像是刚才被雨浇过去发烧的缘故,她的身子仿佛从火里面刚取出来一般烫人,烧的厉害,几乎可以很快的融化掉周围的一切那种温度。   我抱着她过去拉上窗帘,房间的光芒暗下来。   (有车,入群可阅)   “对不起。”好久之后六花才喃喃,身子又缩回了沙发里面,脑袋埋在沙发上面。   “干嘛突然道歉?”   “我,这样,这个……,不正常,不对……是坏孩子。”她乱七八糟的说出来一大堆词汇,脑袋更缩到浴巾里面。“彻不喜欢这样吧。”   “怎么会。”我说,我也爬到沙发上面钻到浴巾里去,两个人紧贴着靠在沙发很窄的宽度上面,用手划着她刚从大白云彩上跌落下来的身体。“每个人都会这样,本来就是人体机能的正常反应,六花这个样子反而更可爱了。”   “那为什么不要我。”她转过身子来,把脑袋抵到我的胸脯上面。   “因为六花太小了。”我说,又举起来左手的食指指甲盖比划给她看,“小的只有这么点。要像养小白羊一样慢慢养大,养大了再一口吃掉,天天吃。”   “怎样才能养大?”   “要多吃番茄,多吃青椒,不能总喜欢吃零食和快餐。”   “这样就能长大?”   “对,长得比我还要高。”   我们两个窝在沙发上面,我的一只手抓着沙发的靠背,以防止自己从上面掉落下去,六花缩在我的怀里面,她把身子贴在我身上,隔着衣服乱动着,像是不听话的鸟雀。   “要我像以前一样帮你吗,彻?”她问我。   “都行。”我说。   “都行?”   那双手在外边放的冰冷,贴上去的一刻让我那里更加难过。   “真的都行?”她这样问。   “请务必。”我说。   之后的时光里我也会想起来当时我们之间的情形,我又想到,倘若那时候十花姐突然来我家,被她看到这个场面怎么办是好,想到这里,我又想起来那只像蝴蝶一样的银色勺子,仿佛此刻就在我脑袋顶上不停活动,上下翻舞。   而后直到晚上很久,我们两人一直躺在沙发上面。六花快要睡着的时候看着我,“我只有彻一个了,一定不要抛弃我,六花不要一个人。”   作者留言:    第十三章 喜爱之人   我第一个困觉的女孩子是小鸟游。   初二暑假的时候吧,六花挂掉三门学科,又花了一周时间帮她渡过暑假补习后,十花姐她们高三生也从校外补习中解放出来,这个假期她没再去打工,带我和六花到了老家海边。   回首迄今为止的惨淡人生中,这还是我第一次的在暑假中到达海边,穿着泳衣的女孩子们不断刷新着我眼睛本身对于女孩子这一物体的感受,到了后边十花姐换泳衣出来,这种吸引感一下子蓬勃到顶点。   如同各人第一眼对事物的初始观察点皆不相同,我们喜好,或者称之为对女孩子产生好感的原因也不尽相同。大胸,翘臀,长腿,蛮腰,好身材,完美面容,小恶魔性格,阳光女孩,运动辣妹,自闭性格或者是文学少女。凡此种种,我皆在此定义为吸引力。   一如是从玫瑰中萃取出来的精油香水,浓烈的气味到底能对不同的人产生出什么样子的结果,恐怕就是连沉浸于此道一生的配方师也不能一一道述出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作为香水一定能吸引到一个,或者是某一部分人,并让他们为止趋之若鹜,视死如归。   就像是牛顿找出来的万有引力,只会拽着你最后落到地面来。   要是需要更贴切的形容这种感觉的话,就像是同时在春天陷入尾交期的一对昆虫,我在一片刚从冻土状态苏醒的环境中问道那种只能让我起反应的味道,然后逆着风追过来,追寻着气味终点的结果。   总之我第一次见到自己当时女朋友姐姐,还是真真切切的血缘关系的姐姐的泳装身体,我就想和她睡,说的更准确点,是必须和十花睡,不然这一生都要变得如同掉进装着过期红酒的橡木桶里面,薰闷而困乏。   她穿黑色的两件式泳装,脖子上依旧带着那个项圈模样的装饰品,她是天生的淡色赤瞳,留一身长发,垂下来到了泳衣下摆位置,泳裙花边下边是三角制式的泳衣里衬,很好的包藏住任何我想要了解的地方。   我在看到她之后整个人浑身发颤,在换衣间那边刚出来,不远处看到她正在咬着冰棒,手里还拿着给我和六花留下的两根包装时,一下子发现到了个人属于男性的一面存在必然,逐渐变的僵直的全身让我行走都感到艰难起来。   我在脑海中臆想出十花泳衣下边的身体构造情况,我想着她的身上会有一颗痣,我试探的咬一下那颗痣的位置,然后两个人能够拥抱起来。   就像是有了月亮的夜晚,莲蓬花一样的白玉盘挂在天穹高处,冷风从上面落下来,整个森林中全是沐浴月光的精灵。   但那时候我还没被脑中自我定义为吸引力的所谓痴欲控制住本身性格,我不断的提醒自己她是我女朋友的姐姐,并且不断暗示着自己收回来在十花姐身上投掷过多的目光。   之后我和六花去海边的废弃山洞中完成她嘴中的神秘探险,在山洞出口时候我们习惯的拥抱在一起,六花感受到了我第一次的内心渴望,但究其结果,依旧最终只是我一个人独自的内心杂念呼出。   海风夹杂着莫名的咸湿气息过来岸边,像是被飞鸟啄过的腐败尸体,一片狼藉的味道。   “对不起。”六花在下边的海滩上淑完口后回来,我抱住她说。   “觉得彻你好不可思议。”六花盯着我笑。   那之后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绪,结果三天后我就和十花好在了一起,三天,短短的只有三天,在六花刚用嘴吻过我一些地方之后的第三天。   十花姐和我去了她们父亲的墓地,六花在家里发脾气不愿意过来,我们十点多走到墓园地方,两个人摆了祭品后又烧些纸钱,十花姐打开带来的米酒瓶子撒了一些给父亲后,自己开始喝起那东西来。   她一口一口的直接塞到喉咙深处去,到后面有了醉意,喊着我过去陪她一起喝,我喝了一小口,嗓子不是特别舒服,有些微辣的感觉勃发在口腔中,像是吃了皂角的感觉一样。   之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醉的颠三倒四。身子晃荡着去碰每一颗树,脑袋上面都有了擦痕,我背着她走起来,两人都只穿着T恤的缘故,我很容易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柔软触感,我的身体和思维同步直硬,连走路都不能自然,但我还在脑海中不断敲木鱼般告诫自己,“这是你女朋友的姐姐”,“这是你女朋友的姐姐”。   结果阴差阳错的,她攀附着在我的背上挺起身子来,她本身便比我高一些,虽说是拢着她的腿背着她,但她的脑袋从脖子上环过来,先是吻了我的脖子一下,热气和酒气一股脑的冲到我的衣服里面,接着又摸索到脸庞上来,吻到了我的嘴唇上面。   我一下子觉得什么都不成障碍了,女朋友的姐姐也好,道德伦理什么的也罢。那只还在叮叮作响的木鱼被我跳起来一脚踩的稀巴烂。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以前看过书中的一句话。   “即使她四十二岁有三个小孩而且屁股生两条尾巴出来,我想我也不至于介意。”   是的,我只想和她好,只管大好特好,好的身子都融化才行。   我十四岁,初二。十花姐十八岁,高三。在太阳正常升起的林子里,阳光的威力从缝隙中掉下来,星星斑斑一样在草地上画着图案。开始之前连她脖颈上的那只一直戴着的项圈也解下来,随后我们在用我衣服铺好的毯子上面拥抱,两个人搂在一起。   我们拥身搂抱,之前她喝下去的酒精很好的成了催化剂,她或许连身上的人是谁都讲不清楚,这样,我们之间相互夺走了对方的第一次,在笨拙与生疏之中不断的赐予对方痛苦。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到最后自己趴在她身上不动。   她浅赤色的眼神睁过来,看着趴在她身上的我,我不知道她是何时变成这样,只是由着趴在她的肌体上面,贪婪的喘吸着从那上面传来的气味,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阳光已经斜着到了一侧,落在地面上的斑点少下来,风从我们身上踩过去。   我什么也没问她,她什么也没问我。   作者留言:    第十四章 欢愚之人,欢悲之事   从老家回来,我们意外的双方都维持了这段关系。   我那个时候应该被卷到了属于十花的漩涡之中,那可谓是由身体的欲望组成的龙卷风,甚至让我有了长此以往一直持续下去的荒唐念头。   六花如果早上说她要出去,不到下午我就会和十花睡上,我们之间从来不像和六花那样聊天吃东西做其他事情,人生,理想,未来打算也一概不谈,只是见面便做那种事情,房间的什么地方都能来一次。   当然一些基本的对话还是有的,记得谈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六花要去上数学补习班,下来找我央求我送她去,我推辞自己有事。   “彻你最近都不陪着我了。”她说。   “抱歉。”我举着手中的英文字典,“最近在学英语。”   六花一走我便上了楼去,十花已经快要接近大学考试,只剩下一个学期多些时间,她正在做习题,我进来后从后面抱住她,两个人又缠了一块来。   之后她躺在榻榻米上面,我伏在她旁边找着脑袋中一开始臆想出来的那颗痣,然而即使一些地方被我翻来覆去的找了好几次都不见痣的踪影,我不甘心,继续在其他地方找着。   “嗳,比企谷,你有时会不会突然觉得很累?”她突然注视着我的脸一会儿。又放弃了一般,“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能想来。”我说,“什么事情都不想做,躺在一片草坪上呆一下午的那种想法充斥着整个脑子,但身体还在不停的工作。”   “是,是。”她把我埋在她怀里的脑袋抬起来,“就是这种感觉,你怎么知道。”   “经常体会。”   “你也经常体会?”   “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无时无刻。”   “是啊。”她说。   “你是什么原因?”我问她。   “又要打工,学业也要补赶,还要每天帮六花做饭,六花本身也不听我的话,可以说是各种方面的原因了吧。”   这是我们之间一起做这种事情时第一次提到六花,我原本的想象想象中以为这将万分难堪,不曾想一旦发生却是这样的轻描淡写。   “打工放一放呗,还是说很缺钱?”   “不打工我和六花连饭都没得吃。”   “母亲不是平时有打钱过来?”我想起来和六花交谈中她告诉我的事情,“还是说不够?”   “哪有。”十花轻轻摇着脑袋,她用牙齿咬住上唇,“都是我骗六花才那么说的,我们那位母亲连自己都养活不好。哪有钱给我们打过来。”   “平时家里经济都靠你撑?”   “是啊。”她喘出来一口气。   我吻上去她的嘴唇,疲乏到头的精神又有了恢复一些的迹象,“上大学后怎么办?还是像这样?”   “准备考公立,然后申请奖学金就成了。”她回应着我的动作,从唇口中探出舌身来。被我一口吃了进去。   除却时间特别充裕的情况,我们一般都会很快的开始战斗,不等片刻便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分不开来,直到六花回来的前一刻钟才停下,有时去她们家吃饭,在厨房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时相互也会有些小动作。   我从她的身上逐渐体会到了一个女性正常的对男性那莫大的吸引力,这是在六花身上绝无仅有的事情。当然在雪之下身上或许也存有,但那个时候我刚踏入青春期的围栏,连起跑线都差个好几米才能够到的距离,那种吸引力在没有身体欲望做动力的情况下自然微不可查。   但我在夜深的时候自己细细思索过,我坚信那种来自于雪之下的吸引力的确存留于我的身体一段时间过,这是一个事实。   我一直觉得每次和十花做那种事情都是最后一次的感觉,等到下次我来找她时,她看着我说,“我们之间这样不对,还是停止吧。”然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断开来。因此特别珍惜每一次的机会,干到全身酸痛才停止。   所以,假使我和十花之间的关系不为别人所知,我们也会在几周后,或者几个月,更或是几年后自然断开,我们之间依旧会留恋对方的温存,但谁都不会对这种事情说不,至于和十花相互之间在一起,产生爱情之类的举动从一开始便被排除在两人的关系之外。   到后面她因为参加校外补习班的缘故和我相处的时间更少起来,我每次都让六花早点回去睡觉,然后骑着自行车去她上课的地方接她回来,我们像所有正常的情侣一样走在黑夜的路灯下面,她伸过手来揽着我的腰。唯一有些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她比我高半个脑袋吧。   有时气温不错,我们会推着自行车一起走回来,十花讲一些课上发生的事情,要不就是我讲笑话逗她,她总是很容易发笑,但又喜欢板着一张脸忍住。我们呆在路边的长椅下边,抬头看着顶上的黄色路灯,各种颜色的蚊蛾飞舞,像是捅起来的马蜂窝。   我们就这样发着呆,有时也会有些亲密的动作,她帮我做基本处理。不知是害羞还是其他不知道的缘故,在乡下的那一次事件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在外边有过相同的经历。   之后我们回到公寓,六花的房间已经熄灯,我们会在二楼的楼梯口亲吻一些时间,一直到我两人的舌头都发麻变僵才放她上去,而我之后则回自己家。   有一次我们在楼道亲吻,突然家里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来,转身后才注意到是父亲从里面出来,他应该是回来拿什么东西,背着大包又走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分别看了我和十花一眼。虽然之前我们两个一听到开门声便很快分开,但还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这件事情之后,十花再也不允许我们之间在楼道做相同的事情,她宁愿让我和她在公寓前边树林站着相拥多久也好,就是不愿再冒那种险。   但是,在这种让人宿醉的生活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剪断所有关系蛛丝的剪刀还是落了下来,一切的事物都随之乍破,无一幸存。 第十五章 坠人之楼,坠楼之人   最后一次同十花偷偷摸摸是寒假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同时也是我们之间首次在我家中活动。那天六花要补整个寒假的作业,早早回自己房间去了。家里面只有我和十花两个人,我挪着身子,两个人都盘腿在榻榻米上。像是遭了万分劳累一样合眼不动。   我把她抱到窗子边上,在那里先是把她放到窗子边沿,自己也坐上去后,又喊她靠我肩膀坐下,我感受着她心脏的跳动,她像是喝了太多热汤一样额头有汗出来,之后我又无聊去拨弄她的头发。   她稍稍挪动身子靠向我的时候,我第一次的注意到她在髋骨靠一侧的地方下面有一颗黑痣,一个很小的黑点,如果不细心都看不到的那种。我凑上脸,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处位置上面。   “你这里有一颗痣。”我轻轻的咬动着那里的皮肤,抬头对她说。   “痣?痣怎么啦,不好看?”她的眼睛半睁,整个身子都像是泛出来朝霞颜色的白云,腿被束缚着乱动起来。   “不是。”我说,“有痣才好,有痣就棒极了。”   “什么奇怪的癖好不成?”   “不知道。”我摇头,又爬上去她的身体,改用手抚摸着有痣的那块笔尖大小地方,“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就莫名觉得你身上该有一颗痣,还以为那颗痣在你胸/部上面。但找了好久都找不见。”   “这下找见了?”   “对,找见了,就在我的手下面盖着,刚才看的一清二楚。”   “找见了有什么用?”   “找见了属于我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只属于比企谷一个人的物品。”   “属于你的东西?可痣不是长在我的身上?”   “不,从发现它的那一刻起,不管它在哪里,它都成了我的东西。”   “好霸道,像不讲理的小孩子。”   “小孩子为了自己喜欢的糖果当然要不择手段。”我说。   我和十花维持这种关系半年之久,但这个寒假最后一天的光景里无疑是我们之间最为坦诚的一刻,并不是说双方在实际之中如何坦诚,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解释。我觉得自己比以往任意时刻都了解十花,明白十花,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好隐藏的东西了。   这种感觉想必十花应该也体会的到,而究其原因,只是我在十花身体上简单的找见了一颗痣。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只要给予我们时间,我们就会在一同一同相处的时光中很快的喜欢上对方,珍惜彼此的存在感,我们认真听着对方讲话,在困苦之中相互舔舕生活中积累的伤痕,但无奈。这一切到最后终究是只能存于幻想的世界之中。   那个时间是下午,十二月里面圣诞节刚过的时间,我送了六花浅蓝色的昆古尼尔之枪,旧的那把伞柄的开关已经有些不够灵活,六花每次都要费力气才能压下去,   我送了十花一对吊着链缀的耳垂,她为此去医院打了本来准备终身不打的耳洞。并送了我一块石英表以及一晚上旅店的肆意妄为作为回礼。   总之,那天虽然空气中还是略有寒意,但太阳是整个冬天以来最轰热的一次了,令人万分舒坦的日光从窗户爬进来,我们两人在窗子面前前后折腾对方三次,最后两个人都稍微淀下心来。   我躺在十花的膝枕上面,眼睛盯着空气中不断浮起来的尘光,在白光下边的金灿升起,又在我的呼吸中左右摇摆,我可以闻到从她那边过来的芬芳,两个人都不愿意动弹。   我很想同她说些山盟海誓的话出来,然后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可是两个人之间本来存在的六花就矗立在我们之间的轨道上面,两辆列车若是要碰头,必然须得从六花那里撞过去,我们之间关系归根结底病态的原因,我想就是这一点。   但没想到的是,六花却主动来撞上了两辆列车,不对,更准确应该是两辆列车的突然失控,但这样也不恰当,总而言之,在那个时刻,属于我们三人的危险毫无预兆的突然降临了。   四点多十花要回去给六花做饭时,我还抱着她的身子不放,“再呆一会。”我说。我像是贪心的孩子想要更多的糖果一般抱着整个糖果罐不撒手,十花也无可奈何。   不料楼上突然有响声下来,一开始我没理会,但逐渐的响声有些变大,我和十花都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六花要下来了吧?”十花脸色铁青,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要找自己衣服。   “不应该。”我说,“那个防坠网老化掉之后,我早就禁止六花从绳子那边下来我房间了,况且她也有我家钥匙,从门那边进来不是更方便。”   “帮我找衣服。”她说。   我们之前将所有的衣服乱扔一地,我从中很快的挑出来十花的所有衣服,她站起来手忙脚乱套上去衣服,我在后边赤着身子帮她系脖子上的扣绳。   等十花突然手中的动作僵下来时,我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去,六花站在阳台那边的窗户外,眼神怔怔的看着我和十花。   我和十花都忘记了去遮挡一下自己的身影,十花还好一些,已经穿上了大半衣服,裤子也提的差不多,我这边因为先帮十花穿衣服的缘故,还是很糟糕的状态。   “彻。”六花突然喊了一声,那声音很是容易的穿过玻璃的阻隔,之中蕴含的绝望像锥子一般狠命的扎向我的心头,不停的扎,一直到声音消散殆尽。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十花已经提上了裤子,正在翻找上身衣服。   “数学题。”六花又说,不过这次声音中只有了漠然。   “我回家做数学题了。”她这样说完,手中抱着的书本掉在地上,眼神死寂一般,又顺着那根绳子原路很费力的爬了上去。   我刚要低头去穿衣服,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从窗户那边突然坠下去,然后底下花坛传来熟悉女孩子的惨叫声。   痛彻心扉——   作者留言:    第十六章 万物寂然(终)   我是否还喜欢着六花呢,我思考过很长时间这个问题。   “我只有彻一个了。”每当我想起她的情况时,她便在我的脑海中这样说道,“彻是大笨蛋。”   说老实话,我自然是喜欢六花,她肯做一个跛子的女朋友,若没有她,我整个的前两年的初中生活必然会比现在苍白无力的多,她正直烂漫,天真灿然,像是生活中初升起来的小太阳,令人温暖愉快。   只消坐在她的身后抱住她,我便可以充满平静的度过接下来的任何时刻,我享受于那种她在我怀中如同猫咪一样的乱动产生的触碰感与芳香气味,只需碰到她的手指,她便可以很乖巧的在我怀中陪我一天下来,坐的两个人腿一同发麻。   很难说我们相互吸引,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如同我和雪之下或者十花那样通过相互两者之间莫大的吸引力而站在一起黏住不放。   我看的书,我听的音乐,我想她的脑袋中几乎是不理解的。哪怕是她所喜欢的各种传说体系,在我帮她搬出来书中的各种设定后她也不会去过多了解,而是始终坚持自己思维中的立场。   所以,几次很小的争执之后,我们之间便自然的不再以书籍做立场来谈论这些内容,她只需明白,比企谷彻看的书是足够帮她应付掉所有的数学作业就够了。   当然她并不是说完美无缺之人,六花也有缺点。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从父亲已经去世的天地中跨出来一步,除了中二病之外再无其他正常的爱好。不知道尊敬十花姐的辛苦成果,并对她保持以无端的固执恨意。   她没有任何那种能从雪之下口中听到的远超同龄女孩子的意见发言。所有的观点都出发于自身,听的时间过长反而让人乏味。   但是,就是这样的存在,却是从一开始见面之后喜欢上我,珍惜我,愿意和我一起花时间走路回家,认真听我讲一些她从来不想去了解的东西。   我也不知疲倦的同她讲了大多这样的话语,可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对她的那种不耐烦,反而是专心致志的听完我的每一场宛若在牛肚子上蹦跶的来自井底青蛙的演讲。   “荆棘林的大祭祀使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魔王存在。”她以自己的方式,认认真真的同我讲述这些。   她从楼上掉下去后摔断了腿,在医院呆了有一个月才回来。   六花被接回来公寓的时候已经不同十花之间讲话,我在楼底下等她,她第一次穿一件驼红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蓝色毛衣,我不自觉的想到那身包裹下的赤裸身体。   我去扶她拄着拐杖的身子,她很自觉的躲过去我的手,像是一直在防备着我这样的动作。   “我再不愿意这样子了,邪王真眼只需一个人就可以了。”她说。   “六花。”我喊她。   “宣告。”她说。   “什么,能听我说下嘛?”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但还是这样安慰她。   “于今日起,邪王真眼以昆古尼尔之枪斩断同荆棘林的大祭祀使之所有契约条例,并甘受反噬之苦,永恒之冻结。”   她把我送她的圣诞礼物扔给我,转着身跳着上楼,结果没走下两个台阶便站在那里,一只手摘去右眼上面的眼罩,泪水珠子般断了线的从那里面滚出来,她用双手上的袖子使劲抹着那些珠子,驼红色的袖口立马变得湿润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已经哭出来。   她从未对此事责备过我一次,只是一个人徘徊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不断涌向自身的悲哀而已。   从公寓底下到三楼的这段楼梯我走了已有几千遍下来,但这时候所有的环境都在我的眼中不断陌生。   我看着六花拄着拐杖走在前面,我在后边想之前同六花在一起的任何场景,我们去看海豚,帮她做数学作业,她赖在我的怀里吃薯片,和奇美拉玩,她用嘴帮我做那种事情的感觉,我抚摸她头发时的满足感,拥抱她的裸体,舔舐她只裸露给我一人的乳/罩下的肌肤。   我想去搀扶她一下,她总是在我要触碰到她时很关键的避开,我在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停下来,看着她尤为费力的上了最后一层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来,她不回头的走了进去,十花开门的时候也未曾看过来这边一眼,那扇门被很快关上,我立时明白,我和六花以及十花之间所有的联系存在,在这关上门的一刻都成为了朦胧的梦幻之物,从此消弭于现世之中。   我当然明白所有事情发生的根源。我就想一只卑劣的扯谎鬼,我瞒着六花同她的姐姐偷偷摸摸睡觉,况且并非一次两次,而是半年的时间,足够上百次之多的数目,我一直同她扯出来各种毫无端由的谎言,并且依靠六花对我的信任,她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些谎言的真实性。   对此我无需有任何辩驳的余地,倘若有相关法庭审判的话,不用说,我讲立时伏法,承接自身的一切责任后果。   十花在春季学期的大学招生中发挥失常严重,只拿到了一所名字都不为人所知的末流大学。我们在那件事之后第一次约出来见面,两个人在咖啡厅谈了小半个时辰。   双方都是小心斟酌词句的同对方试探着交流,我大概了解到六花的近况,已经和十花之间不做任何交流,所幸的是没有出现过自杀的念头,十花告诉我这和我毫无相干,并且自己也不会去那个大学,应该要去找一家西餐厅当学徒,之后的生活应该会轻松很多。   双方都做出最后的开诚布公,但很快十花不再愿意和我谈一句话,我们给咖啡中添完了整个糖罐中的所有方糖,却在临走的一刻时,两个人还是一口都没有喝过,那种无能为力的氛围笼罩住我们两人,她告诉我自己很快要找新的地方。   日落天昏,风拍着雨下来,快要接近夏天的夜雨还带着寒意,冻得我身体和心灵都忐忑不安。六花和十花很快的换了居住地,在一个夜晚之中搬走,从此于我的生活之中悄无声音。   万物寂然。   作者留言:    第十七章 万物寂然(间)   从六花和十花搬走之后的夜里开始,我一直在脑海中构思出来我们交往之间的任何一块细节步骤,但我还是不能在事后理解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甚至有时气急败坏到连对自己的剖析都失去了耐心。   从雪之下开始,然后是六花,十花,她们倒班一样排着依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面,都站在一处高台上面,我需得仰着半个身子才能看见她们,她们背我而站,无论我怎么的喊叫,都不曾回过一次头来。   父亲这次出去了已经有一个月,初三也开学好些天,老师在收各人的高中择校选择表时候,我这边始终找不到帮我在家长栏签字的存在。   平时他出差大多是十天回来的情况,再长时间也就半个月,这次是他第一次一个月没有返回,也没有用电话打回来任何消息。我怀疑他和母亲当初一样悄然丢下我出走了。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留给我的不是糖果,而是他房间床头柜下边铁盒子里的那些日元。   这种莫名其妙的猜测很快被现实之事揭露出其虚假性来。   某天,一位骑着狮子模样巨兽的少女在深夜中落到我家的阳台上面,告诉我父亲病危的消息。   “是鵺,不是狮子。”   我们坐在被她叫做乱红莲的大家伙身体上面,在黑夜中疾驰。   那女孩是我父亲同事的孩子,同时也是他们工作中的后辈,尽管她只大我一岁,还在上着高一。   她个子偏高一些,但只是高我一点,相貌端正,一头乌发垂盖下去身子,侧漏出来的是完全不张扬的美感,那种蓬勃而又含蓄的美丽,使我联想到秋天松树林里拼命藏着松果的松鼠朋友。   我们骑着乱红莲在公路上走,速度之快附近罕有追上的车。我仅用手抓着她衣服两侧的襟摆,来保持让自己不从这大家伙身上掉下去,路上的前段时间里她几乎不开口,头发被她束城马尾的形状,在后面一直扫过去我的脸颊。   她穿浅黑的制服,下边是制服短裙,几乎没化妆,所以身子上只能有一些淡的洗发水味道过来,但闻起来依旧令人心旷神怡。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偏头问她。两个人走进一间大楼里面的电梯。   我这样问,她脸上隐隐泛出为难神色。   “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说,“有时候知道消息也不是会有想像中那么有意思,世上难以对他人启齿的事情一大堆,倒实在犯不着为这种事为难。”   她思索到电梯到了四楼才开的口。“倒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过你得须有心里准备。”   “这点倒放心。”我说,“骑着大狮子跑快要一百公里过来这边,现在什么都接受的了。”   “是鵺,不是狮子。”   “都不差啊,叫狮子反而更威风一些。”   她没再接这个话题,眼神直勾过去电梯顶口的通风窗,等到再次开口又过了好些时间。   “比企谷师傅受了严重的外伤,现在就呆在这层楼顶上的疗养室里面。”   “那种程度的伤?”我问。   “很重,描述不清楚。”   电梯在十一层停下来,靠右边一侧的一间房门前站满了人堆,女孩子带着我走过去,她同那些人打招呼,领头的家伙好像是她的父亲,他们之间小声的交谈着,之后所有人都看向我,不少的眼神中还夹带出那种怜悯他人的恶心情感,他们让开一条道出来。   女孩子的父亲站出来对我说,“进去吧,你父亲就在里面。”   我点点头,推开那扇门进去。   屋子里同时弥漫出消毒水和血腥两种味道,像是在可乐中加了石灰进去一样的感觉,屋子分两个隔间,外边是一些高级的医疗设备,里面放着病床,有人影躺在上面。   我拨开中间的格挡帘子过去,自己的那位父亲就躺在上面,腹腔以下的躯体简直如同被野狗啃噬过一般的狼藉,断的骨头残渣存留在外翻出来的腹部肌肉上,身体整个被撕扯开来,像是张被狗用来磨过牙的毯子。   我突然想起骑狮子的女孩,觉得那家伙说话还是蛮讲究用词的,伤的很重和治不了等死,两者从一开始就有着本质的区别。   “能治得好?”我蹲下去他身边的时候,他转着眼珠过来看我,嘴唇干涸的厉害,都有死皮在上面竖起来。   “已经在等死了。”他看着我笑,脸上展现不出来多少痛苦,“我封了自身知觉,应该可以坚持到明天早上太阳出来。”   两个人不知为何都笑了起来,他先开口问我,“笑什么?”   “在家里的时候以为你和母亲一样离家出走了,再来这边的路上又以为你已经死掉躺在殡棺里面,结果现在却是这种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坏的情况。”   “有些遗憾?”他问。   “哪至于。”我说,“再怎么也不会盼着您去死,只是说能见到最后一面,咱们之间说说话,也是很好的结果了。”   他又笑了出来,随即又缄默安寂,“之后一个人照顾的好自己?”   “我想没什么问题,要是您还能存有够我坚持到高中毕业的存款就更好说了。”   他想起什么的告诉我存款密码,又讲了所有家里放钱的地方。差不多五分钟才讲完。   “您这么多存款?”   “够你什么都不做吃到一百岁。”   “很厉害啊。”我说。   他的脸有些惨淡,随之有一股乌黑涌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我问,“怎么会这样?”   “和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打了一架的后果。”   “又不是我们小孩子了,打架还这么拼命。”   “没办法嘛,那个时候打上头,脑袋里面跟灌了碳酸饮料一样咕噜咕噜冒泡,哪还会想什么其他的。”   “这下可惨了。”我说,“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孤苦无依了。”   “刚才不是还说能照顾好自己?”   “那话就是安您的心嘛,我腿不好,之后找工作也不方便,不过这点的话以后准备去学计算机什么的,坐着不用太动身子的行业,应该能这样解决掉。”   “连这都考虑到了?”他有些惊奇。   “不过还是有问题嘛,腿脚不好,估计出来社会后讨女朋友也不方便,到时候咱们比企谷家断后都说不定,现在日本少子化现状这么严重,老实说我还是挺头疼的。”   “不是有楼上那个高中生?”他朝我笑。   “早就吹了。”我说,“人家在你走的这段时间都搬家了,我们之间早就断了联系。”   “唔,这样的话,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这您都能送?”   “也不是说送,之前你小的时候有给你和别人订过亲事。”   “女孩子漂亮?”   “我们对策室第一漂亮。”   “人家这么好的条件会选我?”   “试试嘛,不行就腆着脸上,反正又不碍事。对了,之后去找外面管事的家伙要一块石头过来,不过他们应该会主动给你,把那块石头吃下去。”   作者留言:   PS:早上四点多被舍友闹钟吵醒来的产物。祈祷我今天不猝死吧,昨晚十二点半才睡。 第十八章 万物寂然(始)   病房里面安静下来,父亲躺在床靠上边一点的位置,外面的窗子挤满开始围着的那群人和几个医生打扮的家伙,房间的隔音很好,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在微动,听不到一丝响声。   他的眼睛中有些浑浊的黄色污渍,从白色的珠子边缘中排挤出来,像是沾上了黑色和黄色兑出来的颜料,只能费力的稍稍转动。身上的生命力已经稀薄不可见,嘴唇边沿长满杂草般的稀疏胡子。   他真的要不久于人世了。我告诉自己。   他用缠着白绷带的手去摸我的脑袋,那上面粘着已经要变干的血块痕迹,然后徐徐蠕动着嘴唇说出来话,比一开始见到时的状况更差了几分。   “西瓜。”他说。   “西瓜?是想吃西瓜?”我问他。   “不是。”他笑起来。“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   “和西瓜有关?”   “嗯,故事的内容是你老妈和我一起吃西瓜。”他说,“对了,还有你。”   “有我?”我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完全没一点印象?”   “你当然没印象。”父亲说,“那个时候你还在你老妈肚子里,怎么能知道。”   “啊?”   “大夏天嘛,我们两个一起去买西瓜吃,买了两个回来……”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了?”我问他。   “没什么。”他转来眼睛看我,又放下摸头的手来抓住我搁在床边的左手,“可会记恨我?”他又问。   “不知道。”   “对不起。”他说。   “干嘛突然说对不起。”   “想起来从你母亲走后再没有和你吃过一次饭。”   “有什么嘛。”我说,“您都留了足量的钱,又没饿着我。”   他沉默下来。   “放心吧。”我说,“肯定能照顾的好自己,您放心就好,用不着担心我。”   “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处理的掉?”   “都能,还会处理的很好。”我看着他,“不过有一件事不行。”   “什么?”   “您的丧事。”我看着他。“要怎么办?”   “简单着来吧,对策室这边会帮忙料理的,大哥那边应该也会过来。之后的话你是跟对策室这边还是去你大伯那边混到高中出来都行。”他说。   “不是这个。”我看着他。“是否要通知母亲。”   他收回去看着我的目光,眼神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一秒,然后喉咙深处有干燥的空气逸散出来,扯得嗓子喝嗤作响。   “不用了。”他吐出来这几个字,稍微费着些力的感觉。   他终于一句话也不愿意说起来,我还是坐在床头的位置,按着原来残存在想像中发生的情况一般,絮絮叨叨的讲着他这些天出去之后家里面发生的事情。电视机上边三分之一的位置出了花斑,已经通知了修理人员过来,我和他的床单都清洗过一次,他的衣服柜子里面也被我放了新的樟脑丸进去,之前上学时候被机车擦到过一次肩膀,不过撞到我的家伙很好的下来道歉了。   “你说要怎么处理我的骨灰才好?”他突然神志有些发昏一般,眼神中已经看不到人影,整个眼睑被开始的黄色粘液盖住,眼框中只有白色和黄色,像是失明一样的表情挂在脸上。   “放在骨灰坛里边,埋到地里就好了啊。”   “不要。”他已经彻底的失去神志,连说话都成了小孩子方式。“把我的骨灰要洒在菜园子里面,我喜欢吃茄子,就在菜地里面重满满的茄子树,摘下来一个一个都吃掉。”   “全洒在菜园里面吗?”   “撒一半就好了,一半就能长出来茄子,再抓一把放到信封里面,寄给杏子酱。”   “谁是杏子酱?”   “杏子酱就是杏子酱。”   “嗯,寄给杏子酱。”我说。   “在给小比企谷一把,让他洒在床上。”   “洒在床上干嘛?”   “洒在床上我就能陪他了,我们关系不好,他都不当面喊我老爸的。”   我揉了一下鼻子,说,“那就给他床上也撒一把好了。”   “嗯,一定要记着撒。”父亲说。   “要死的感觉好难受。”父亲又说。   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双手攥住他的手,看着他在床上颤动,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去。   骑狮子的女孩子后面进来过一次,给了我父亲清醒时候说的石头,我把它装到口袋里面。   我们到外间透气,两个人站在走廊吹风,过道里面还有其他穿父亲一样制服的人坐在塑料椅上发呆休憩,我从窗户探出脑袋去,看着暗色中的天空。   “对策室之后会为比企谷师傅报仇的。”她说。   “哦。”   “比企谷师傅之前一直喊着让我们带他去见你的,才把你接过来,他很爱你。”   “爱?是吗?”   “有晚饭吃吗?”我问她,“来的早,连东西都没及吃。”   她找来些盒饭,我坐在外边椅子上吃完,女孩帮我收了餐盒,我再次走进去的时候,父亲又稍微清醒过来,整个人望着天花板。   “石头吃了吗?”他问我。   “没有,等回去找些水冲着吃。”   “不用水冲,咬着就能吃。”   “嗯。”   “石头吃了吗?”   “正在嘴里面咬着。”我说。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石头,攥在手里想了一会儿才塞到嘴里去。石头的口感就像吹起来的泡泡糖中裹满蜂蜜,咬上去一口甜甜的,但怎么都咬不破,我囫囵着合嘴吞下去,感觉像吃了只癞蛤蟆的感觉。   “石头吃了。”我说。   父亲又问,“石头吃了吗?”   外面月亮要落下去,我坐在床边的位置看着外面,又不时的低头去看床上的父亲身影。他不断重复着乱七八糟的句子,一会儿要我吃石头,一会又喊我抓青蛙和绵羊。   我当时脑子里盘旋着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就是说不出口来,像是那种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但又能详细的体会出来这种感觉与之平时心绪的不同。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整个晚上我都在床边等着父亲突然间的去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起来,整个红光萎靡不振的爬上来那边的泥山,他突然的停止了呼吸,他的同事们像是感觉到什么冲进来,我指着他的尸体说,“死了,刚咽的气。”   作者留言:   PS:两章的过渡埋坑章节,书客大家应该没耐心看,不喜欢跳过吧。 第十九章 万物寂然(零)   丧礼进行三天,杂物堆成了山。屋子里剩下的香纸被风吹着在地上滚,献礼,挽帐,白纸,花盒如富士山高高堆在我身体周围,大伯带着妻子和女儿进来,咕咕哝哝的说了大半的话,大约是注意休息之类的句子,说完又拍拍我的肩膀。   之后他又喊两位女士出去,留下我们两个坐在房子里面,桌子上还有父亲的遗像,祭香在香炉中一点一点的掉成灰下来,天已经雾霭霭的阴沉下来,没有空气,没有云层,没有星星。房间里散发出来薰香烧过后的气息,像是烧了大堆雨水沾湿的针松落叶的气味。   “真的不要现在就去我那边?”他盯着我。   “还要上初三,转学不太方便。”   “有什么。”他说,“稍微找点朋友就能转过去,这算不上借口。”   我苦笑。   “算了。”他像是放弃。“随你吧,不过之后高中一定要考过来千叶这边,不能一直丢你一个人下去。”   “明白。”我说。   他坐在我对面的藤椅上,叼着的烟一直吸到屁股底部的时候才吐出烟来,眼睛怔怔的望着窗外。   我完全寻不出来合适的心情面对大伯,老实说,我从自身内心找不到一丝的和其他人一样的悲伤。或许我在难过,只不过我自身不这样觉得,就好像从来没见过苹果的家伙即使有一天吃到苹果派,也不知道这就是苹果做的东西。   他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随后我躺直在一大堆杂物中。   好久时间,我在睡梦中要见到父亲和我去抓青蛙,外面传来敲门声音。   “进来。”我说。   和我一样穿着孝服的人影走进来,拿走我前面地方的杂物,在挪出来的地方跪坐下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她这样开头。   “不用。”我说,“在丧礼单册上见到过,谏山黄泉对吧。”   “是,名字是谏山黄泉。”她挺直着上身看我,“你呢?”   “比企谷彻。”   “比企谷彻?”她这样重复一次。   “是,有什么事情?”   “之后有什么打算?”   “怎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   “抱歉。”她一脸严肃的看我。   “没什么。”我对她的道歉也不好意思起来。“你们对我的安排是什么,能先讲一下听听?”   “加入对策室。”   “对策室?”   “全称是环境省·自然环境局·超自然灾害对策室。”   “我父亲之前呆的那个单位?”   “嗯,我就是在那里面认识比企谷师傅的。”谏山说。   “为什么,是说有什么父亲在里面孩子就必须加入的规定吗?”   “没有,不过这是为了你好。”   “不太懂你的意思。”我说。   谏山告诉我很多东西,包括杀死父亲的是我之前的生活中所不知道的存在,她们对策室存在的意义,以及我和她的家族都是退魔师的事实,虽然我连一点的所谓法术都使用不了。最后,她告诉我,父亲是为了救她才去冒的险。   “打住。”我说,“怎么做选择是我父亲当初做的决定,和我没多大关系。我也不想听你们那时候的故事,帮他写书是小说传记作家该做的事情。”   我去到公寓的阳台位置,下边是整个花坛,花已经开过,只留下残蕊和刚浇过雨的绿油色叶子,再外边是布着店铺的街道,可以在这里真切的看到夜色中街道上行人门杂乱无章的活动,我叉着腰,不是垫脚做出来朝阳台下边望的动作。   谏山从房间里面过来,我才注意到她这次身上后面没有带那把和制服一色刀袋的长刀,身后空落落的,比起来第一次见到反而更有了些女孩子味道。   “大狮子呢?”我问她。   “是鵺,不是狮子。”她盯着我,“交给小原保养了,怎么,想要骑一下狮子?”   “不是,随便问下。”我转回头去,继续看着街道那边,柏油路像是用银色线织编造出来的光带般顺着屋居蜿蜒出去镇子,从出口到更远处国道公路的地方则被周围的树林遮住,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黑色的地面,黑色的天空,黑色的空气与黑色的建筑群们鱼水一般的交织在一起不分,路灯从路边的高杆上跑下去,摔在地上落个半死不活的模样。   谏山用着很平常的语气问我,“比企谷师傅之前有没有说过咱们之间的事情?”   “具体指什么?”   “婚约。”她看着我,“谏山家在我小时候和比企谷家订过一次婚约,对象就是你。”她同我讲述着这一切,宛若被订婚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影响的态度。   “知道。之前父亲有告诉我。”我说。   “我已经十六岁。”她看着我,“再过两年就是十八,那个时候就可以和你完婚。”   我第一次仔细的打量她,她说这些话的语气并非是那种事务性的机械捧读,倒像是全心的投了身子进去体会这一切,不过应该是由于自身本来性格的关系,反而有了些冰冰的感觉在里面。   天空中多少保留着月光,却全被乌云遮了进去。   “不必如此。”我说,“父亲已经去世了,这些约定自然可以随意作废。”   “不会。”她摇头,像是一只认准了米粒的小雀,“还是按着约定来。”   “那也不行。”我说,“我比你小,还有三年才勉强到十八。”   “我可以等。”她看着我。   “真愿意?”我突然朝她发笑。   “什么意思?”她看着我。   我走到她的面前,顺手揽着她的腰上去,她下意识的反挣,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停下来,任由着我的手环住她的身子。   她乳/房不大,没有任何多余脂肪的苗条身子楼抱起来轻松至极,高颧骨和薄嘴唇像是只孔雀,无处不展现着她良好的教养和刚强的个性,但在我怀中的不适应感以及各种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又表明她此刻身心的单纯和骨子中对我的无戒心。   她穿着制式的孝衣,那上面有清晨葡萄园里面的那种芬香,像是最高级别的淡雅香水,我抬头看她的脸,她从那上面挤出来笑容。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的所有事情,瞬时间觉得自己倒真的有些悲哀起来,之后我松开来她的身子,对着她鞠躬抱歉,然后一个人进去,这次很快睡了起来。   谏山在后面跟着进来卧室,跪坐在床底下的位置,就这样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陪了我一夜,直到第二天我醒来才发觉。 第二十章 黄泉,黄泉,黄泉   那之后谏山开始和我熟络起来,她每星期过来一次。我们去图书馆一块儿学习,有时我会依着她的性子看些电影。我们之后在家里做晚饭吃,之后两个人漫无目标的四处游逛。因为过来的时候都会带上大狮子,所以可以很晚再回去东京那边也不必担心。   但在关系发展上,我们并未有什么过多的关键性进展,她往往在两人的关系中做着主导位置,看电影选场次也好,晚上让我做什么饭也罢,都几乎是由她来拍板决定,我也乐意于这种被别人安排好一切生活琐事的境况,便自然的享受起来。   等两个人都发觉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像种姐弟之间的存在靠拢。   由此之故,我们两人开始不自觉的淡化起来关于那个婚约的内容,我们在那个填着婚约誓言的湖上面搭起来桥,从粼粼的水面上面跑过去,十分笨拙的互相关心对方而不逾越一丝尺寸。   “喊我黄泉吧。”在她示意过我好几次后,有一次周末她要离开时堵在我家门前不走,转着头看我。   “谏山,都不差的。”我说,“叫姓和名字没什么不同,况且谏山这个称呼从一开始就叫习惯了。”   她脸上出现失望的神情,做出来像是要下一秒有眼泪掉下来的模样。我自然知道这是这是她骗我的手段,可心里面还是不自觉地想,“要是她真的落出眼泪来我可就十恶不赦了。”   “再等等行吗,等我做些准备。”我看着她,“拜托了。”   “不要,就是现在,不然哭给你看。”   “黄……”我始终像是在脖颈中塞了大石头进去,挤不出来吐下一个字的那口气,脑海中其他女孩子的身影纷飞。   “我真的生气了啊。”   “黄……,黄泉。”我说。   “再喊一次。”   “黄泉。”   “再喊。”   “黄泉。”   “最后来一次。”   “黄泉。”我说。   她像是排半天队买到了自己喜欢的可丽饼一样露出来那种能让他人都感受到灿然的笑容,接着用两只小拇指勾起来我的嘴角,让它弯成自然的弧度,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叫谏山黄泉的女孩子今天很开心,比一口气吃了四盒pocky棒还开心。”   “是什么口味的pocky?”   “巧克力味,最好吃的巧克力味。”   这真的算是很美好的星期日,可爱的女孩子让我产生了倘若天天为星期日也不会厌烦的奇妙心情。   “再见。”她抱住我的身体,高我一点的身子毫不费力的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尽管隔着衣服,我依旧能凭着属于男性的想象力补充出来那下面丰富的场景,这实在是妙不可言。   “下周再一起玩。”她说,“要有电话联系。”   “再见,谏山。”我说。   她用手拧我腰上的皮,稍微使些力的样子。我痛得喊起来。“疼,疼。谏山,疼啊。”   她拧的更用力。   “错了,错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哪里惹到了这头小狮子,“是黄泉,黄泉,我错了。”   “保证以后不再犯?”她还是不放手。   “保证,保证。”我说,“发誓都行。”   她这才消气下来,从后背抽出来乱红莲,她喊大狮子叫小乱,大狮子驮着她从天上要飞走,她停下来朝我挥手再见,我同她挥手,看着她骑着我所不能理解的梦幻,在暗色的天空之中,纵身一跃,仿佛到了另外的世界去。   我们之间的关系有超过一次警戒线,在整个初三中和她相处的岁月里仅仅一次的状况,我抱到了黄泉的身体,手从内衣的空隙中探进去手指,很是费力的抚摸着她的身躯。   平安夜她来到我家,那是晚上快要十一点的时候,外面飘着雪花,还有冷风四处呼吹,刀子一样的凌冽在所有的事物上刮过去皮层,像是要捋出来一层血才作罢。   我在房间里面看书,她站在外面的阳台上躲在大狮子后面敲窗子,脸色冻得通红,我连忙过去打开落地窗的扣勾,她拍了身上的落雪,一下子携着冷气钻到我的怀里面来。大狮子化作流光,恢复成刀型搁在地板上。   “冻死了。”她在我怀里打着哆嗦,抬起眼来幽怨的看我,“干嘛要锁窗子扣,外面很冷的啊。”   “下雪了才锁住的。”我把她搂着放到沙发自己刚坐过的毯子里面去,又给她拿过来暖手,“不是给你钥匙了吗?干嘛还要走窗子。”   “骑着小乱不方便嘛。那家伙虽然速度快,但是那种不擅长爬楼梯的类型。”   “意外有些萌蠢的灵兽。”   “不许这样说小乱。”   “明白。”我挺身敬礼,一脸严肃表情。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我给她去厨房泡了热茶回来,端到她的手里让她捧着暖手。   她从身后取出来一个长的刀套,拿起来放到我的面前,“圣诞快乐。”她朝我笑。   我接过来放到桌子上,说,“我也有给你的,等我下。”   黄泉拽住我的衣服,“不要,先拆我的礼物再说。”   “现在就允许拆?”   “嗯。”她很用力的点头。   我打开刀套的袋口绳子,攥住中间位置后缓缓的去下半截布套来,一把古朴精致的长刀出现在我面前,刀身雕着血槽,柄部有着机扣一样的开关样式,前部略弯曲,标准居合刀样式,刀身颇重,双手持握才能收放自如。   “舞蹴拾贰号。”黄泉说。   “什么?”   “名字是舞蹴拾贰号。”   “好奇怪的名字。”   “是我求小原亲手打造的。”   “小原,那个平常帮你保管大狮子的家伙?”   “是鵺,不是狮子。”她抬头瞪我。“小原是对策室最厉害的武器匠师。”   “刀是退魔刀?”   “嗯,当然。”   “不会有事情?”   “只要别人不知道就好。”她朝我笑。   我从客厅取来自己准备的礼物,很大的礼物盒子抬过来,有半个人的身高,黄泉趴在礼物盒子上面。   “好大的礼物,是什么啊?”   “打开来看看?”   “可以?”   “有什么不行?”(未完待明天续)   作者留言:   PS:上推荐了,我这次都给这本书没申请推荐位就有了,果然春物ip。 第二十一章 比企谷大笨蛋(其之一)   盒子上的丝带被拆下来,然后被黄泉一根接一根小心的归置在一边的书桌上面,那之后她却停下来,眼神怔怔的看着整个箱子不动。   “怎么啦?”我问,“拆开箱子就好了啊。”   “不要。”她摇着头看我,“拆掉就不是礼物样子了。”   “哪会?”我走上去帮着她撕开来纸箱子的顶口,在她的惊呼声中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好大的狮子。”她惊呼。   “是鵺,不是狮子。”我看着她说,惹得她笑起来。   我和黄泉把狮子布偶从箱子里抬出来,放到床的位置上,和人一般长度的狮子趴在床单上面,四肢蜷缩着保持卧姿,身上的毛发用线绒做的处理,看起来蓬松松的感觉。淡黄色的布偶身躯被黄泉趴在上面摇的晃来晃去,两个家伙在床上面打滚一般。   狮子压在黄泉的身上,她抬头扒着盯狮子的嘴巴。   “狮子嘴里有什么东西?好像?”   “你自己看看嘛。”我说。   黄泉用手扳了狮子嘴巴一下,一个小盒子从里面落出来掉在她的额头上面,被她很轻松的反手抓住,她把狮子放到旁边,坐起来后才打开小盒子,淡紫色的礼盒被拆开来,一条精致的手链放在里面。   那上面缀着翩飞的蓝色蝴蝶,蝴蝶两侧是粉色的珠子,像是刚开出来骨朵的荷花,又有两条细的银环丝链缀在两边,佩戴的时候可以绕在指扣上面,灯光下闪着潋滟,像是从法夫纳的洞穴中偷出来的物件。   她仰着头举起来看着,我走过去帮她戴在手上面,又缓缓的将两个指扣链子分别扣在食指和小指的位置,然后连着手一同举起来到两人仰着头的位置。   “漂亮极了。”我说。   “怎么有两个礼物?”她问我。   “本来只有大狮子,可是拖着大狮子回家的时候看到这条手链,就觉得应该送你才好。”   “太浪费钱。”她说,“有一件就很好了。”   “不浪费。”我说,“花再多钱也不浪费。”   “可我只有一件礼物给你。”她委屈的看我,“这对你不公平,我也要送你两份礼物才好。”   “没关系啊。”我说,“就当是这只大狮子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好了,反正是从它嘴里掉出来的东西。”   “这样可以?”   “有什么不行。”   “那我们要给大狮子什么回礼?”   “唔,送它一个名字吧,没名字很可怜的,老是被大狮子大狮子的喊。”   “叫什么好?”   “由你来定,是你的狮子嘛。”   “乱红莲。”她说。   “真正的乱红莲知道后会偷偷抹眼泪哦。”   “不告诉小乱就好了。”   “不行。”我说,“提议驳回。”   狮子被她翻下来压在身子下面,像是平时骑着乱红莲一样的动作坐在上面,好不威风凛凛的样子,像极了话本小说中的得胜英雄,骑着从敌方阵营中夺来的坐骑。   她穿身黑色衣服,上边还是那种制式服装,里面加了薄的高领毛衣,毛衣的前边绣着什么图案在胸/部上面一点的位置,因为房间暖气的缘故,制服的扣子被她解开来上面的两颗。底下是制服短裙搭着冬天的棉质腿袜,黑色的腿袜紧致的包裹在她匀长的双腿上面,一双长腿被勾画的完美无瑕,像极了从画中跳出来的女孩子。   “那叫什么,起名字很难的啊。”   “不知道,不会帮你的,说了要你自己想出来。”   “只要是我想出来的,叫什么都好?”黄泉盯着我。   “唯独不能叫乱红莲。”   “其他的呢?”   “什么,想出来了吗?”   “嗯,决定了。这只狮子叫比企谷大笨蛋。”   “干嘛突然骂我了。”   “不是,是狮子的名字就叫比企谷大笨蛋。”   “好讨厌的名字。”我说。   “不管,反正只要不是乱红莲你就不能反驳,反驳我也不听。”   “好吧。”我说,“叫什么都好。”   “比企谷大笨蛋。”她说。   “嗯。”   “比企谷大笨蛋。   “嗯。这个狮子就让它叫比企谷大笨蛋。”   “彻是大笨蛋。”   “这不是名字,而是开始骂我了吧?”   “不管,这是我给‘比企谷大笨蛋’取的小名。”   “另一个名字是‘彻大笨蛋’?”   “不是‘彻大笨蛋’。”她说,“是‘彻是大笨蛋。’”   之后我们一起挂圣诞袜子,两个人在房间里面闹了一会儿后,黄泉很自然的呆了下来,以时间太晚的缘故。这倒是的确,外边还有风雪,即使骑着乱红莲回去也要冻僵身子,我找了之前家里新的被子过来铺在床上,两个人不久躺下来。   男孩子和女孩子单独相处,两个人在夜中睡在一张床上,我的心情竟然奇异的放松下来,认真的听着黄泉讲述她最近遇到的各种奇怪小妖们,听的津津有味。她也讲的很开心,仿佛有人同她谈论这些话题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彻想不想学这些东西?你本来就会剑道,如果修炼快点的话也能很厉害。”   “怎么厉害?”   “抓到一些灵,然后让它们听你的话。”   “可以做什么,让抓到的灵。”   “保护你的安全啊,陪你训练什么的,要是有关键的特殊技能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能帮着洗碗吗?”   “啊?”   “不行吗?我每天都要自己洗碗,很烦做这种事情的。”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之前还没人拿灵来做这种东西。”   “洗衣服呢?拖地这些都会吧。”   “差不多都会吧。”   “要抓一只灵。”我说,“抓一只最有用的灵,黄泉你帮我好不。”   “要我直接教你方法?”   “可以?不会有什么法术不能外传的规定?”   “没关系的啦,反正彻也是魔术世家,了解这些很正常吧。之后就教你怎么样?”   “会花很长时间吗?”   “肯定啊,我从小就开始学这些东西的。到现在还是入门水平。”   “听起来好麻烦。”   “噫——”她翻白眼瞪我。“彻你是我见过最懒的家伙了。”   作者留言:   PS 0:感谢‘狂三不是中二病'小姐姐价值10000欢乐币的胖次打赏。(不管,就是小姐姐,作者已经钦定了,你就是这本书的初始萌物了。)   PS 1:本章算是加更,之后会再有两更出来。 第二十二章 比企谷大笨蛋(其之二)   电灯熄了之后,我们都钻进被窝,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多一些,我闭着眼睛让自己沉寂下来,但身子依旧不能老实,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的感觉。丝质的睡衣隔着皮肤摩擦着身子,脑子中传来灼烧感。   我在黑暗中睁开来眼睛,天花板上是大的壁灯和藏在顶阁下边的排线孔,风雪在窗子那边拍门,又有卡车的笛声从街区那边一直荡过来,虽然到这里有很长的距离,但还是能够勉强听的真切。   “喂喂,彻。”黄泉在旁边喊我,“突然睡不着怎么办?”   “我也是。”我说,又接着问她,“明天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七点钟就要起来,然后去对策室那边出活动,我值的是周末的早班。”   “不能请个假?”   “可以找人帮忙代替巡查,但之后要补上自己的班次。”   “那就请假吧。”我说,“反正估计咱们到三点之前入睡都算好了。”   她打开床头的灯,下去在衣服里面翻了手机出来,靠着床头坐下编辑短信,一会儿之后又熄灯躺下来。   “你们的工作圣诞节也没有假期?”我问。   “当然,都是些麻烦的要死的工作,今晚上就是巡查完整个街区,又挨个送了那边朋友圣诞礼物,才能有时间过来你这边。”   “悲惨生活。”我说。   我们分别躺在床两侧的位置,身上盖着不同颜色的被子,我是本来的蓝色,她身上是标准制式的客床被品,单人床中间还空出来缝隙,两各人都贴着床的边沿躺下。   “靠近点没事的。”她主动的靠着我这边过来,用手划着我们两人被子之间的空隙说,“本来就是单人床,让咱们这样睡的话两个人都睡不好。”   我爬出自己的被窝,钻到她的被筒里面去。   “嗳?”她惊呼,被我搂着到了自己怀里面。我穿睡衣睡裤,她因为没带睡衣过来的缘故,全身只穿着我的大白衬衫。   “不是你说靠近点。”我看着她有些颜色透出来的脸庞。   “可没说这么近啊,干嘛还要钻到我被子里面来。”   “房间里面暖气不好,一过两三点就冷的厉害,怕你冻着。”   “好差劲的谎话。”黄泉说。   我哑口无言。   “你可别多想。”她抬着脑袋看我,“要是实在想抱着我的话,就一块睡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我的手从她身下探着塞过去,搂住了她的细腰。   “不许把手塞进衬衣里面来。”她说。   我说明白。   她把手放在我的胸前,又觉得蜷着起来不舒服,也像我那样把手从我腋下穿过去搭在我的肩上,轻轻搂抱住我,我用自己的脸贴住她的脸颊不动,两个人都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跟你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被男生抱住睡觉。”黄泉在我的耳边小声说着,“父亲是属于那种比较严格的人,小时候抱我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平时接触的同龄男生也几乎没有,所以说这种事情还是很看重的,你要是觉得我守旧就守旧吧,反正要等到咱们成年结婚的那一天才能那种事情。”   “嗯。”我说,。   “所以说,现在不允许胡思乱想,就像是平常和自己姐姐睡觉一样,我现在就是你的姐姐,能做到?”   我抱着她点头。   (车被举报,可能阅读不适,可加群上车)   “不是说了不允许胡思乱想?”   “没办法的嘛。”我还是抱着她不愿撒手,“又不是我能奈何的事情。”   “就一点都不能控制?”   “男生的不方便之处嘛,要是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就便利多了。”我说。   “的确好麻烦。”她说。   我在旁边看着她点头。   “之前有交过女朋友?”   “有过一个。”我说。   “不公平。”她的手上用力,像是平时握住乱红莲那样,我可以完完全全的感受的到她掌心中的柔软。   “和那个女孩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看过她的……裸体。”我这样试探着说。   “更加生气。”她说,“应该找来小乱砍你两刀才好。”   “饶命。”我说,“和那个女孩子已经分开了。”   “谁的原因?”   “我的吧。”我说。   作者留言:    第二十三章 比企谷大笨蛋(其之三)   “只用一直这样就行?” 黄泉来回触摸着我下身的物件,我抱住求生筏子一样搂抱着她的身体,有喘息出来。   “嗯。”   “做这种事情会很亢奋?”   “像打了鸡血,吃了兴奋剂。”我说。   不久,我的腰部那里传出来一种困乏而又舒适的疲惫感,好像整个人晃荡在海面上吹夏日的海风。我一下又一下的注出来大量,全部集聚在黄泉的手里,她找了纸巾过来擦手,又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   “抱歉。”她躺回到被窝里面,我搂抱住她道歉。   “嘛,倒是不用这么在意啦。”黄泉说,“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些身体上的不自觉反应罢了”   “谢谢。”我又说。   “这下舒服点了吧?”她问我。   “感觉很好。”我说。   怀抱中的女孩子稍微蜷着腿,身子在我的怀抱中蹭来蹭去的寻找着最佳的休憩点,像是从小岛上出来的海精灵,我甚至觉得有些羡慕她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黄泉还在我的怀里听着故事,她这次平躺着在床上面,脖子和脑袋全都放在我的臂弯里面,我用手指一点一点的帮她移走压在身下的头发,让她能更舒服的躺下来。她专心致志的听我说话,两个人同对方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像是之间互相交换尾巴的狐狸。   两人相互注视着对方,到最后到底是谁先另一人一步睡着已经记不清楚。,连最后说了什么话也想不起来,但还是可以清楚记得黄泉在我怀抱里的气味,可以在之后中回忆的出来她手上的触感,以及她那贴着我脸在一起的面容。   睡着的时候我还是贪图占有黄泉的感受,将她搂在怀中不撒手,结果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黄泉的脑袋还是压在我的肩头位置,大半个身子都压得麻木僵硬,下半身还被我用腿缠绕圈着贴住自己的身体。   太阳缓缓从窗帘位置投过来一些,是那种黯淡之光,好像被不透风的毛玻璃挡了两层的感觉,路上已经有车笛声,属于白日的喧闹空气也逸着跑进来,在床的周围跳舞。   等我睁开眼清醒过来的时候,黄泉早就醒来,她的眼睛看着我的脸庞位置,注意到我睁开眼来,朝我露出笑容,一股独特的慵懒气息散布在她的身上。   “不多睡一会?”我抽出来被压得发麻的胳膊,换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背后搂住她的身子,手指沿着脊椎线升起落下,有几次划到她的乳/罩形状。   “被戳醒过来的。”   “戳醒过来?”   她用手抓我的身下,“天快亮时这东西就一直一下一下戳我,睡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连梦中都会想那种事情?”黄泉又问我。   “不是。”我说,“这是自然反应,就像膝跳反射那样的存在。”   “到清晨必然竖起来的设定?”   “差不多可以这样解释。”   黄泉的皮肤光滑,我跟她讲这些。“本来就是这样的。”她说,“洗澡的时候也不会特地去涂抹些什么护肤的东西。”   两人的肌肤之间若即若离,都是随意的躺在对方手能够到的地方,黄泉完全没了平时白日里的飒爽,像小狗一样驯服的闭上眼睛。   早上起来不太清醒的缘故,我恍惚中按了之前的记忆吻上去她的嘴唇,结果两者之间一接触就知道大事不妙,她实在对这些事情太过生疏,全是凭着我的导引转动,而且她的嘴唇偏薄,不是十花的那种柔软感,倒更像是搭着葡萄一起咽下去的哈密瓜。   她的唇中“呜呜”的叫起来,但被我整个舌头堵的缘故,好久之后才推开我的身子,只留下下半身还用腿缠绕在一起。   “不是说好的不超界限?”她有些委屈。   我抓了她的手在掌心里面,并不说话,抬头看桌子上的闹钟,才是七点十五分。   “连牙都没刷过,一晚上了,我嘴里面很脏的。”她这样小声低着头嘀咕。   这句话听在我的脑袋里面炸开,眼前的可人儿在我此刻看来,更加的娇艳,可爱,让人想要沉迷之中。   从窗帘的缝隙中可以看见街区上的居所和长青行道树,白雪们沉寂在万物的表层位置,朝阳才从地平线上抛高了一点位置,勉强看的到整个球形。   扫雪车已经开始在柏油路上作业,轰鸣声顺着地表震动过来,天整个的平静下来,虽说还有云彩在天上,但再无一丝的雪花掉下来。   我从床上爬下去,穿着拖鞋到窗户那边,朝两边拉开窗帘,瞬间,天上算不着强烈的阳光和贴着窗户玻璃的冷气一同挤着进来,一小部分的阳光打到了床那边的位置。   “过来看看……”我喊黄泉。   初升的太阳攒着力气往地上扔下来利剑一样的火红光芒,天空的下面都成了彻底的红色,像是泼了颜料在上面,又用笔刷蹭过一遍似的。   黄泉换衣服要过来看,被我直接卷了进被子抱起来到窗边位置,我拉了一边的椅子过来坐下,又把她放到我的怀里面,像寿司卷一样的卷在被褥里面。   “兔子眼睛一样的太阳。”我看着窗子外边,下巴搁在黄泉的肩膀上。   “比平常见到的朝阳差多了。还被乌云挡住了大半。”黄泉说。   “毕竟是咱们两个第一次一同看嘛,差一点也可以接受。”   “你说是就是。”她像是受不住我的态度   “我还是头一次和别人一起看朝阳。”我说。   “要穿衣服吗?”我问黄泉。   “等下吧。”黄泉说,“再看看朝阳也好,反正早上请了假,可以有足够的时间。”   我继续安静的抱着她坐住,手环上去她的腰,放在她的下腹位置贴住。   一直到太阳彻底升起来。   两个人前后洗了澡出来,我在床上的位置看书,黄泉从浴室中出来。   之后我要帮她穿衣服,她始终不同意,后面拗不过我才答应下来,我看着她穿着胖次站在我的面前,帮她一点一点的提上去裙子和过膝棉袜,又帮她穿上上身衣服,里衣,然后是握住头发帮她套上毛衣,最后是挨个的扣上每一个扣子。   我们在家里面做着吃了些早餐,然后又呆到十点,黄泉接到催她的电话过来,才拿了礼物要走,我同她告别,在临走之前又吻了她鼻尖一下。   乱红莲抬头看了抱在一起的我们一眼,但一声未响,又转着脑袋偏过头去。 第二十四章 心灵之城   送黄泉离开之后,我突然感到心神不定起来,两人的合照还在手机上面,被黄泉央求着设成了屏保,整个人瘫在沙发里面,回忆着昨天到现在一整段时间里的细节。黄泉的身体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然后又掉下去,脑子里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一直到晚饭时间,我还是根本没有食欲,穿了大衣从门里出去,在街上转了两个小时才消停下来,我在脑海之中思考,倘若此刻十花和黄泉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当如何自处。越是这样想,心脏越是跳动的不可思议之快,剧烈的在胸腔内摇摆不定,好久停不下来。   我随便去街上的地方找了东西吃,之后准备回家上床睡觉,结果还在半路往回赶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大伯那边过来的电话,他告诉我新年时间回本家的事情,又兴致勃勃的讲了些新年时节的项目安排,“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小的那个上次你就见过,你们应该能玩的开心。”   “必须过来?”我犹豫好久,还是朝着电话那边开口。   电话那边的高涨兴致像是被人摔倒地板上的鲫鱼一样突然的戛然而止,然后是尝试着在地上蹦弹起来。   “你那边有什么事情要做?”   “倒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怕麻烦?”   “有点,但主要还是一个人过新年习惯了,突然这样的话不很适应。”   “之前都是一个人过新年?”   “嘛,父亲工作原因吧,新年那几天格外忙。”   “还是过来吧。”他说,“三十号就过来,洗漱品和一些睡衣这些也不用带,这边都帮你买好了。”   “嗯。”   “过了新年,然后初一早上大家一起去神社祈福,初二的话正好去祭拜你父亲,如何?”   “明白。”我说,“一定按时间过去。”   我在马路边上一直等到他又问了我好多问题,讲了有一箩筐的宽慰语句之后才相互挂断电话,结果刚走出去不到一百米,电话又响起来。   “喂,伯父。”我说,“忘了说什么事情吗?”   “什么伯父?”电话那边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黄泉啊。”我笑起来。   “在和你伯父打电话?”她问。   “是。”我回答,“不说这个,你怎么突然打过来电话了,有事情?”   “唔,在东京这边巡查嘛,看到了大神宫那边发出来的宣传单。”   “怎么了?”   “今年大神宫会有祈舞表演,从初一到初三整整三天,彻反正你会是一个人过新年,要不要来我家啊?”   “呃,不太方便。”我说。   “哪会不方便啊。”黄泉说,“家里面的话,父亲肯定不会介意你过来玩的。”   “是我这边不太方便。”我说,“新年要回一次本家,毕竟父亲的墓地就在那边。”   “是啊。”黄泉想到什么一般,她的声音变成那种浓浓的失望感,好像被抢了毛线球而无可奈何的橘猫一样。“那就没办法了嘛。”她说。   “也不一定。”我有些不忍,“要是时间抓的急,初三那天还可以赶过来,不是说祈舞有三天时间吗?”   “可以赶过来?”   “尽量。”我说。   “不能尽量。”黄泉的声音从听筒中过来,“要保证过来才好,要是没电车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带乱红莲过来接你。”   我说好。   我边走边说,一直到了公寓门前,抓手机的一只手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翘起来,我找了钥匙打开门,电话那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黄泉,黄泉帮下忙”的叫个不停。   “有事情,你那边?”我问她。   “没什么啦,一些D的恶灵而已。主要是这次带的都是刚进来的些新人,没什么经验。”   “当真没关系?”   “放心,小乱就在他们旁边站着,有危险我会马上出手的,。保管一刀一大片的倒下去。”   “这么厉害?”   那的确是一个美好的时刻,我和黄泉一直煲着电话粥,直到她那边的事情结束,有人过来喊她收队,才在电话中同我告别。   “一定要过来。”她在最后还是这样叮嘱我。   我一个人回到房间里面乱想,出去在图书馆借回来的书被我随便的扔在桌子上面,那天晚上不再飘风,雪也是小的可怜,我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中午出去时候受了冷,浑身开始发起烧来,我索性在窗子外边站住,全身只穿件单衣,风四面八方的挤过来,让我都要发晕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   我开始有些看不清楚自己。各种各样的缘故,我向来是不愿意对其他人轻易的敞开心扉,哪怕六花与十花也是如此,我在自己的心灵中筑下城堡和暗牢,允许她们在城堡中肆意游荡,但始终不能踏入暗牢下面一步。   那里放着我所有的阴暗与无耻。从小到大只有雪之下一个人进去过一次,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已经有给黄泉暗牢所有房间钥匙的冲动了。   伯母二十九号的时候带着孩子过来,是两个人中叫小町的那个家伙,我之前在父亲的葬礼中见过她,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跟在我后边‘彻哥、彻哥’的喊个不停。   伯父家中应该多宠养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表现俨然一只小兽物,性格却又乖巧,俨然一只黄狸山鼠,又像一只彩色麋鹿。   两个人来家中喊我过去时,便像只松鼠缠了尾巴一样拥着毯子坐我旁边,只用着光光的大眼神盯着我,做出一副我一有不同意姿态便哭喊耍闹的举动,又用手搂我的臂膀抓我收拾东西,没办法的情况下,我在二十九号便赶回了本家。   “彻哥,彻哥,你喜欢吃什么?”小麋鹿在电车上叽叽喳喳喊我,让我觉得她还是去转职业当黑白丝雀的好。   三个人中伯母在前面坐,我和她在后边双排座上,伯母知道我喜欢安静,不让她吵我,她便小声贴了我耳朵边上过来同我说话,一见自己母亲要转过来头,立马像受了惊的兔子钻回去地洞一样一样做好在座位上,还有余裕的时间来拉一下安全带。   就这样,我们一路赶着回了本家,但就在那里,却遇到了一次讲起来毫无意味,但又让人忍不住胡乱猜想的乏味经历。   作者留言:   PS:大神宫,即东京大神宫。是以伊势神宫副殿名义建立的神社,为“东京五大社”之一,是东京有名的结缘,祈求恋爱运的神社。    第二十五章 神社与神明,和服与女孩   那是在初一当天遇到的事情,之前的一天里我才在伯父家过完除夕,每个孩子都收到了红包,我送了小町之前和伯父他们逛街给她买下的新年礼物,是一个手镯样式的粉白色手表。   初一早上祭拜神社的活动其实是千叶这边初二才会进行的习俗,但由于我们初二要回本家,只好提前一天来了神社拜谒。   神社的地址就在伯父家后边二十分钟车程的位置,孤零零的偏于山脚的一隅。因为还不到初二,只有少些的人来参拜,但幸好神社中的人员有所准备,不至于各项活动都无人接待的处境。   五个人并立神前,祈祷着所不相同的内容。   我祷告神明能庇佑我和黄泉平稳健康,又祈祷能和黄泉之间的关系顺顺利利的下去。   小町第一个睁开眼,拽我过去抽签,伯父伯母都是小吉,小町是大吉,我是小凶,叫八幡的死鱼眼家伙是大凶。   “不是说新年时节都会去掉签筒中所有大凶的吗?”小町瞪着八幡手里的凶签发神。   “只会留下来一个。”伯父说,“如果一个都没有的话就算是欺骗神明了。”   之后我们分开来行动,伯父伯母有商店街的新年活动必须参加,八幡要回家看一个我不熟悉的电视,所有人中只留了我和小町继续在神社神社中游转。   因为很熟悉这处神社的缘故,小町带着我很快的转到了整个建筑的每一处地方,靠后面的偏殿上雕着和正殿一样气派的云纹,伏龙木雕盘在各式柱子上面,又有各种福神筑像,像是大杂烩在一起的福气之地,各式的运神都有着自己的信堂。   在门口的位置我见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停在靠阶梯一边的位置,之后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位穿浅白羽绒服的和我想像中雪之下的身影一模一样。   她穿着长的羽绒衣服,带了印着猫咪图案的口罩,下边应该是和服才对,下衣的襟摆从羽绒大衣的下面露出来,是偏紫色的金纹涂饰,然后是木屐和长筒袜的搭配。   那件大衣应该是临时搭配在身上用来御寒的东西,和她整个身上的服饰完全不搭,但由于其本身身材趋于完美的缘故,倒没有多少的不适应感,反而透出来一股别致的姿容。   我很轻松的在稀落的人群中注意到她们那边,老实说,因为两个女孩子本身气质的独特性,机会附近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都落到轿车那边去,走在前边一点位置的女孩是偏短发长,手中提着像是礼盒的包裹,两个人身上的东西都十分高级精致的样子,完全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落落小姐模样。   她们从另一边的台阶进到神社里面去,从马路穿过,然后是台阶,到神社侧门位置我才反应过来,喊着小町一起追上去,两个女孩朝神社的侧殿进去,应该是拜访特定的人物,在和门边的肆童稍加打听后便径直进了去里殿。   我们一直跟在两个人后面,因为侧殿里面并非对游客开放的境地,我和小町只能在外边的长椅上等着她们出来。   “彻哥认识那两个女孩子?”小町坐在旁边问我。   “可能认识其中一个。”我说。   “可能?”小町转头看我,“不是刚才在台阶那边都看到那两个女孩子了吗?还是说彻哥没看清楚。”   “不是。”我说,“和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不能确定是不是她。”   “好久不见面,是说很早之前认识的人喽?”   “嗯,五年级时候的朋友。”   我坐在殿外的长椅上都要等的冒出汗来,贴身的衬衫都湿的彻彻底底,虽然一开始我很想确定她是否就是雪之下,但等这会儿冷静下来,整个人反而有了不同的考虑。   我想确认她是否是雪之下的心情自不消说,但问题便出在之后的状况上,倘若这女孩子不是雪之下,我只需简单的同她道歉,“抱歉,认错了人”即可。   可若真的是雪之下,我该同她说些什么才好呢?我和她之间已有三年的时间未曾联系,她这三年中的变化,是否找到新的朋友,是否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和好,身体是否还是不擅长持久性运动,以及最关键的是否谈过恋爱,我皆是一片茫然的态度,无从知晓。   我该同她第一句说什么才好,“雪之下,我是比企谷,比企谷彻。”这样就可以吗?她是否还如我脑中印刷下她的身形般记住我的模样,记住被她叫做比企鹅的家伙,还是说早已忘记我这个人呢?   这些都需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而我却完全没有从宝箱中翻找出来这些问题答案的勇气。   小町脚冻得发抖,我喊她进去前殿等我,她不愿意,我只好先送了她过去那边,正要回来后殿继续等那两个女孩子出来,结果小町指了前边路上位置喊我。   “彻哥,彻哥,她们怎么已经出去了。”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两位都穿着和服的女孩子已经快要走下去整个台阶,长得像雪之下的那个女孩脱掉了大衣,叠好拢在臂弯里面,她们并排走着,像是在谈论什么事情,可以看得到她们的嘴唇浅动,但听不到从里面出来的单词。   我一下子慌了神,她们离轿车位置已经剩下很近的距离,如果再不喊住他们,下一次遇见要是什么时候都是完全不知晓的事情,哪怕是前一秒钟内心还有犹豫感,此刻我一下子从大殿里面跳出来,拖着跛的左脚从台阶上冲下去,我给自己宽慰,   “赶得上的,赶得上的。她们走的很慢,时间上完全来的及,不要紧。”   我像是只小丑一样撒着疯从台阶上冲下去,小町跟在我的后面跑,眼见和服女孩们就要过去过去马路,上来的逆行人流却突然间多了起来,遮挡住我看向轿车那边的视线。   我费力才从人流中拨出来一条路径,使着最后的力气冲下去台阶,她们就要上去轿车,司机已经下来打开了车门,就在一边站着,我抬起嗓子来在台阶下面的水泥平台上喊   “雪之下——”   整个声音荡出来很高。 第二十六章 报仇不晚   “雪之下——”我撕着嗓子喊出来。   四周的人群被我突然的喊叫吸引起来,皆回着头注视过来。神社虽然是空旷地方,但由于钟乐之音本身杂弥,又有弯弯曲曲的阶梯阻挡,传过去马路那边的时候应该剩不下多少声音来。   呼喊的时间里,两个和服女孩一次也没有回头,第二次时候其中长头发的好像听到什么要转过身来,被短发的家伙唤去接她手中装过礼品的红纸盒,之后便彻底没了转身的可能性。   她们的司机下来帮着打开车门,两个女孩子径直朝着车里面钻了进去,没有任何我所渴望的回头,甚至连斜视都不曾出现在此刻。   等一会儿,我还跑着离着最后的地面差十多个台阶时候,车躲开来往的人群,从道路中间钻着冲了出去,远处之后是转弯道路,黑色的铁家伙毫不犹豫的转过去那里,像到了秋冬时节便自然而逝的萤火虫那般从我的眼中掉下去深渊,然后消失不见。   我还是坚持着下了台阶,又过去马路到刚才停车的位置,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地上是光秃秃的柏油路面和稍微消融的雪水,像极了一滩烂泥。   小町从后面赶上来找我,我转过身的时候注意到她的鼻子有些发红,像是在鼻尖捱了一拳的样子,打招呼时手上还有蹭皮的地方。   “怎么了?小町。”我问她。   “诶嘿。”她朝我吐舌头,笑的时候有两只虎牙像鱼儿浮出水来又消失不见。   我去拽她的手,结果被她背在身后躲。   “没事啦,彻哥,就是摔了一跤。”   我从后面伸过去手,抓过来她的小手看的时候,上面已经蹭出来血,跌倒时候粘着的泥土和小石子还在伤口的破皮上面没来的急清洗。   “冒失鬼。”我这样说她,带着她去之前来的时候看到过的药店,两只手都被我拽在手掌上面,小家伙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在我旁边走。   “对不起啊,彻哥。”她突然道歉。表情活像是在外边被大灰狼欺负过的兔子。   “干嘛道歉?”我问。“做了什么坏事不想让我告诉伯父?”   她只是摇头不说话,等我再问的时候就摆出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我。   我拉着她进到药店,因为是初一,只有一个穿半身白褂子的收银员在柜台位置站着,我要了消毒水和纱布,付款的时候瞥见他脚下的棉拖,是两只大红兔子的形状。   小町像小猫一样伸着手掌,我用棉签轻轻从那上面划过去,消毒水是碘灰色,划过去就有一个创可贴颜色的痕迹留下,我小心的去掉两只手上粘的杂物,之后才一圈一圈绕了薄薄一层纱布上去,在纱布尾端打了蝴蝶结。   “用ok绷就好了啊,彻哥真是老妈子。”   “ok绷不够透气,说不定会留伤。”我说,“等你以后伸手出来拿东西,一手的麻子壳粘在手心里面,叫大家都喊你比企谷麻子手,看你还嫌我麻烦不。”   “这么严重?”   “当然。”   她嗤嗤的笑起来。   “干嘛又笑?”   “不是,就是觉得彻哥和老哥一样对小町好。”   “嗳?死鱼眼对你有我这么好吗?”   “不许喊老哥死鱼眼。彻哥也不行。”她朝我瞪眼睛。   “那喊什么,比企谷?咱们三个可都是比企谷,还是要按大小个子拍个比企谷一二三号?”   “直接叫名字不行?”   “不习惯,总觉的跟那家伙合不来的感觉。”   “彻哥你和老哥谁年龄大?”   “一样吧,好像。”   “那生日呢?”   “我是九月份的。”   “哥哥是八月八日,这么说彻哥喊老哥叫哥哥就行了。”   “打死都不。”我用棉签在她面前的空气上划着叉。   “之后再说吧。”我看着她说,“目前向你保证不叫他死鱼眼就好了。”   我收了消毒水和剩下的纱布,提着药店送的袋子和小町走出去。路上的行人算是稀少,从神社这边的大街到我们那边是一段坡路,,两个人一直走了很长时间,小町的脚走的有些吃力。   我们在一处咖啡厅停下来,两个人都要了咖啡,小町一勺给我杯子里面,一勺给她的加着方糖,足足两边都放下去四块才停手。   我们只是单单的坐在那里喝些咖啡,两人之间并没有怎么谈话,我看着窗外的景色,脑袋里却在想着之前遇到的女孩子的事情,小町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女性杂志,取过来津津有味的看着。   “彻哥。”她抬头喊我,“之前那个女孩子还能碰见?”   我注意到她一脸不甘的表情,像是摔碎了花瓶的大狸猫一样努着力想用尾巴重新拼接起来那些碎片的样子。“之前因为这个朝我道歉的?”我问她。   “嗯。”   “放心啦。”我说,“应该认错了人。”   “嗳——真的?”   “没办法的吧,都好久不见人家了,怎么确定现在长什么样子。”   “是吗?”她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喝完咖啡出来,要快到伯父家的时候,路边上过来出租车,闪烁着转向灯靠在靠在我们这边停下,有人从后边钻出来,喊我的名字,我回头看时,一个黄毛中学生正看着我们。   对方和我一样高,体格也是偏于结实的那一种,身上一整套的高级货,看上去应该经常运动,足球还是网球之类的。   “比企谷彻?”他有些压着声音问。   “有事?”   “拜别人所托,来找你麻烦。”   “懂了。”我点头说,“找个地方再开始?”   我喊小町在原地等我十分钟,告诉她要是觉得冷可以暂时到附近商店里面避一下。之后跟着黄毛家伙进了巷子。   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的在巷子里面打起来,所幸三年的剑道馆没有白去,我几乎不费多少力气的把他放到在地上。   “你为什么非要去惹那个女孩子呢?”黄毛用足够客气的语调躺在地上问我。   我默然不答。   他又要张口说些什么,我压在他身上觉得烦躁,一拳扔了下去。   “小时候欠的东西,还你。”我说。   作者留言:    第二十七章 钥匙   和大伯一家回去本家祭拜完父亲之后,二爷派管家传来消息,说希望我过去同他见一次面,问我晚饭时间能否来一趟。   大伯替我答应下来,之后又告诉我这位大爷算是自己和父亲的二伯,因为年世已高的缘故,很少同本家下面的孩子一起吃饭。   结果不久黄泉打过电话来就要接我,被我在听筒里面喊住。   “还要和家族的老人吃一次晚饭。”我说,“等之后我就坐电车过来,保管明天中午之前到东京。”   二爷的居所在本家山田的后边位置,是一座已经显得老旧的两层木楼,虽然破败些,但该缝补的地方都修缮的完好,电从坡左侧架杆绕过来,里面一切都是些上年代物品,就客厅中一台大的液晶电视在墙壁上,地板是普通橡木质地,上面打着蜡,四周的角落摆一些盆栽。   出来接我们的是之前过来的管家,头上顶着半边的花白发色,像是一只脑袋上沾灰的瘦个子雪人,熟练的带我们穿过去前厅的屏风帘子,接着上了楼梯,因为年代过久的缘故,踩在上面会有“喀嚓”的木质裂纹声,让我随时担心会有从楼梯上掉下去的情况发生。   二爷的屋子在上层靠里间的一处厅室,有一面墙被改制成了半边的落地窗,通过厚实玻璃可以看见整个山田的全部容色,刚下过去雪,地上一片白一片黑的狼藉,说不上多么美妙,但屋内的热气烘腾,穿件单衣绰绰有余,墙上挂着一把剑,仔细看时居然是青铜制品。   “年轻人很精神嘛。”坐在藤椅上穿一件和衣的老人说。   “二伯。”大伯喊二爷,又转过来朝我指,“彻,奎人的孩子。”   “二爷。”我说。   他朝我微笑,露出那种上了年纪的老人特有的慈祥出来,又问大伯,“小町怎么没过来,都喊保姆给她备下花锦络子了。”   “在和八幡打游戏,等下次带她过来见您。”   “算了,不去想那小丫头了,你们先出去待会,我和奎人的孩子说一些话。”   大伯和那位管家老头一块儿出去外边,顺手带上了木滑门,二爷也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那边看外面山田,他一只手沏茶,又朝我抬手示意,我端了一杯在嘴边,想了想才抬头问,“二爷爷,是要问些什么事情?”   “的确要问你些事情。”他把脸朝窗户那边转过来,“关于你和你父亲的一些问题,眼下估计只有你知道答案的情况,但对我们整个家族来说却是关乎传承的东西,是万万不可能在我手里丢了踪影,所以必须找你来问清楚情况,能理解?”   “可以。”我说,“我这边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他说,“问题也就一个,你父亲可曾留给你什么钥匙?”   “钥匙?”   “诺,也不一定是钥匙,就是说一种像钥匙般存在的东西,通过这把钥匙,可以打开一定存在的一扇门,当然这门并不是指现实存在的那种,而是指代一种特殊的存在。”   “特殊的存在?”   “要解释的话比较麻烦,有耐心听完?”   “嗯。”   他看我一眼,又慢慢倒掉茶壶中所有的水,然后从火炉上边新冒白气的铝水壶中倒进来热水,然后滚着烫了剩下的茶杯一圈,才缓缓的收手,“彻小子你怎么看待我们本家和你们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不知道,我这才算是第二次回来本家,不太好评价。”   他笑起来,“你这小家伙嘴上面倒紧实的厉害,和谐互助,水火不容,怎么想着来说就成嘛,不过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他抬头看着我,“老头子我给你讲故事就好。”   “清楚你老爸的职业?”   “最近才差不多弄明白。”我说。   “那解释起来就简单。”他说,“这么说吧,我们整个比企谷家分成本家和分家两部分,我们这边是本家,你们算是分家一脉。再之前的时候,分家和本家关系还好,本家负责和你父亲一样的责任,然后分家负责的是俗世事物的打理,这样讲能想清楚?”   “明白,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术业有专攻嘛。”   他笑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理,不过你父亲是个异数。”   “异数?”   “对。”他又低头去侍弄他的那些茶碗,用二次的茶水浇在碗角的边缘,热气从那棱壁上喧跳出来,然后一跃到整个屋子的空气里面,到处都是湿润蒸汽的感觉。   “到我这一代的时候本家人员凋零,本来本家是有一件东西,这东西锁在一处空间里面,只有拿了钥匙的人才能找见这处空间,但拿钥匙的资格要让钥匙本身来自己评断,很遗憾,我们本家当初没一个人有这种资格。”   “所以我父亲拿了你们的钥匙?”   “是,当初上一任钥匙的持有者马上要去世,迫于无奈我们向分家寻求救助,那时候分家已经整个没落,连原来对本家经济的支持都不能保有,我们本来都没有多少期待,可偏偏你父亲从一大堆孩子中一下子被选出来。”   “原来如此。”我说,“不过之后你们没从父亲那里要回来钥匙嘛?只要找一个新的钥匙继承者就好了。”   “不行,一是不知道能否找到合适的继承人,而是突然更换钥匙寄存位置,对钥匙本身的损害也比较大。”   “所以一直拖到父亲突然去世也没有再收回来?”   “本来以为会在他身上,结果火化之后什么也没有。”   “唔。”我咬牙说,“是说我拿了那钥匙?”   “不确定。”他说,“只是想问下你而已,那钥匙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东西,说不定在你父亲遇险的时候流落在外了。”   “这样。那钥匙长什么样子?”   “不清楚。”他说。   “不清楚?”   “只有钥匙持有者才知道钥匙是什么样子的,上一任的钥匙持有者死前给你父亲的,我们这边谁都没有见过。”   “我应该也是没有见过,家里的话就不知道有没有,留东西方面,父亲死前只留过些钱和一块石头给我,不过那块石头是从对策室拿过来的东西。”我说。   作者留言:   PS:感谢绅士的我无所畏惧 的 9440 打赏,加更和月票的那份一起放在明天吧,    第二十八章 婚约啊,会成为婚礼吗(上)   窗外有几朵云从北边滚过来,是那种黑乎乎的圆球形状,颜色像是可以从上面滴下来水珠,边上镶着金丝边框,由于有风吹动的缘故,位置和形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算了,不谈什么钥匙的事情了,既然叫你过来吃饭,就当好好尝尝家里厨师的手艺。”他这样说,带着我从整个暖屋出去,到了二楼西边的厅室里面。   仆人接连着端上来餐盘,大伯也从楼下上来,三个人坐在一起,菜要上齐时又有本家的一位叔叔过来,是个长相有些特别的家伙。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不够合适的脸型,搭配又小又圆的鼻子,脸上和女人一样有两个雀斑,或者说小一点的痣。耳朵和脖子一样属于那种瘦长的类型,像是被人揪着拔起来一点高度的样子。   几个人吃饭,管家老头拿出来清酒,三个大人们对饮,我被要求着尝了一点。   “没关系的。”大伯说,“一两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于是就有三五杯接连不断的被几个大人灌进了肚子里面,后面我只能是象征的端起来一下,他们没了兴致,三个人相互喝起来。   吃了一会儿后,几个人聊起天,都是些家里面最近发生过的事情,参与人员都姓比企谷,但我一个都不认识。不过,话题偶尔有一次突然转到我的身上。   “喂,你多大了,彻小子。”是那位本家伯父问我,听大伯介绍应该算是四叔。   “十五。”   他发着直的舌头在口中捋着,又用眼神瞪我。   “十五么,倒是不大不小。”他像是还没能捋顺那只发僵的舌头,“既然继承了你父亲的东西,那就算是半个本家人了,四叔现在管你这些事情也不算僭越。我问你,可曾有喜欢的女孩子?”   “唔,倒是有一个。”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过去他那边。   “两人关系如何?”   “还好。”   “不是问你之间相处的如何,是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是说?”   “退魔世家嘛,外人看起来如何厉害,其中的辛苦只有我们自己清楚。要维持血脉,又要拉拢相近势力,总归是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说,跟喜欢的普通女孩子玩玩倒是没什么关系,年轻人嘛,即使出了各种各样的糟糕事情都能用年龄小不懂事来抵过去。但还是要告诫你不能太有自身的想法。”   “跟彻说这个未免过早些了,老四。”大伯在旁边说。   “早一点没什么关系,反倒能提前让他有所准备。”他又看我这边。“所以,即使你现在和哪个女孩子搞在一起,家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你父亲不在了,我们虽然身为你的长辈,但也不能事事上限制于你。不过,之后婚姻的大事最好选准和家里合适的对象,稀里糊涂的选个不对口的,以后的日子怎么也不好过,这点你父亲应该是早有体会。”   “唔。”我说,“如果是婚约事情的话父亲生前好像有给我定过一个,还以为你们知道。”   “哪家的孩子?”四叔身子直起来,定睛看着我。   “谏山奈落家的那个。”二爷突然开口,“老四你不用操心这些。”   “土宫的那个分家?”   “嗯。”   “那女孩年龄比彻小子大很多了吧?我记得去年还派人去过她的成人礼。”   “不是那一个,是后面收养的孩子。”   我抬起头来看桌子上面,这是我第一次从不同的角度知道关于黄泉的事情,“收养?是怎么一回事。”我问。   “没什么。”四叔朝我摆手,“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倒算可以,彻你也放心就好,奈落那个老鬼说过要把分家传给那个养女的,是不是亲生的没什么大不了。”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答案从四叔嘴里跑出来,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倒是二爷见我表情不正常,偏头挪开嘴角的酒杯问我,“彻,你不介意入赘的事?”   “入赘?”   “那个女孩子,就是你那个未婚妻肯定要当土宫家分家的家主,你们要结婚的话就要彻你入赘到那边去,不会介意这些事情?”   “多多少少。不过不影响。”我说,“既然是父亲的打算,自然考虑到了我这时的情况,他那时候没有意见的话,我也就觉得无所谓。”   “那就好。”二爷说,“虽说只是土宫的分家,但毕竟土宫家在咱们家族最鼎盛时候都和咱们不分伯仲,更不要说现在咱们破落下来的情况。这个选择对你也是不错。”   我默然。   “对了,一个人生活的话这些日子怎么样?”   “差不多。”我说,“父亲留的钱倒是充足,够花很长很长时间。”   “之后上高中就回来你大伯这边吧,住在一起毕竟方便些。”   “知道。”我说。   太阳从半山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往下吊着,像是始终停不到一个合适的歇脚位置的旅人一样。风又逐渐吹起来,不时拍到窗户上呜呜响动,管家到一边拉开来室内的日光灯,白光从顶棚上垂落下来,搭着一边电暖发出来的红色光晕,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的火红景色,像是掉落到熔浆之中。   后面二爷和大伯两人都喝的有些微醉,倒是四叔那边虽然还是一脸通红,嘴里面的舌头都有些颤抖,但偏偏人清楚的正常。   餐具被撤下去,等大伯喝了厨房沏的两杯消酒茶后我们才告辞,管家送我们和四叔三个人到门口,又派了一个中年人搀扶着四叔,几个人从山田那边下来,在街口的位置和四叔分开。我和大伯一路直着回家里去。   大伯虽说是喝了些醒酒茶,但被风一吹下酒气散上脸来,整个人走路都要摇摇摆摆几下,我站在靠马路一边推着他走,两个人费力的走完整条街道,到家那边时都要累的趴下去。   结果刚到家里面开门,就发现黄泉已经在了沙发上面,和小町两个人盘腿对坐,像是在玩什么东西。   作者留言:    第二十九章 婚约啊,会成为婚礼吗(下)   “彻哥。”小町先偏头过来这边看到我们,她朝我哧哧的笑,像是发现了我用来藏奇趣糖罐子的地方。   黄泉也转过身来,一样朝着我哂笑招手,整个人半趴在沙发的靠背上面,只能看的见脑袋。   伯母做了点心和咖啡端出来,又喊着八幡扶伯父进去卧室休息,我们在厨房的餐桌旁边喝着咖啡。   趁伯母进去卧室帮八幡忙的时候,我拽了黄泉到之前晚上晚上自己住的房间里面。留小町一个人在外边呆着。   “干嘛?”她笑着看我。   “怎么突然过来了。”我问她,“还有怎么找到这边来的。”   她垫着脚在我眼前走,活像只企鹅一样摇着身子,腿很高的甩起来然后落下,双手背在身后看我。   “想见你嘛。”她说。   “不是说过晚上会过去?”   “等不及了。”她说,“就像是想吃冰激凌就得马上吃掉的那种,拿手里太长时间就会化掉。”   “冬天哪有人会吃冰激凌。”   “就要吃,管我。”   “好好。”我说,“不管冰激凌的事情。下一个问题,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啊,唔——彻我跟你讲,来的时候小乱还拉肚子了呢。”   “……”   “真的啊,不是骗你。”她盯着我噘嘴。   “什么时候在我身上装的定位?”   “不是定位啦。”   “那是什么?”   “一种灵术,会在彻你长时间呆过的地方留下一些痕迹。”   “哦。”   “不会去掉的。”黄泉盯着我,“就算是彻你生气也不会去掉,是为了彻你的安全。”   “倒不会为这个生气,只是觉得最起码应该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还能弥补?”   “迟了。”我说。   “会有什么后果,要惩罚我?”   “肯定要惩罚。”我说,“不过惩罚的项目还没确定好,暂时先让你欠着我了。”   两人之后开门出去时,小町在外边趴着门偷听,我突然打开门吓的她兔子一样跳起来。   因为黄泉还没吃过晚饭的缘故,伯母专门做了些东西给黄泉填肚子。又绕着我询问中午过去本家的事情,我捡着餐桌上的一些小事说给她们听,又蓦地想起来四叔关于黄泉养女的事情,她从未同我讲过这些事情,我认识的黄泉只是一个乐观过头的青春女孩,骑着大狮子的退魔师,这般,我不由侧过头去看黄泉。   黄泉正用筷子夹着茄盒到嘴里去,注意到我看过来,朝着露出来疑问的眼神,我朝她笑了一下,才收回去目光。   “嗳嗳,彻哥,你和黄泉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啊?”   “是恋人吗?”小町又问我。“男女朋友的关系吗?好厉害啊。”   伯母用手指轻轻敲小町脑袋,示意她不要问我,但自己本身也是一脸好奇的看过来我这边。   “是的。”我说。   “唉,比废柴老哥厉害多了呢,彻哥。”   黄泉听到我的回答注视过来,好一会儿才继续低下头去。   我们一直待到七点钟,才同伯母告别,她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么晚了还会有电车?”   “黄泉家里的车过来接她。”我说。   “是要去大神宫吗,彻哥?”小町问。   “嗯。”   “小町也好想去啊。”   我们同伯母和小町告别,两人站在门口送我们,“黄泉姐姐,下次还过来玩啊。”小町朝着黄泉喊。   “唔,不过彻好想不喜欢我来这边呢!”黄泉食指拄着一边脸颊,然后侧头看我这边。   “肯定同意。”小町说,“这里是小町家,只要小町同意就可以了。”   我们在公园那边的沙地上召出来乱红莲,两个人坐上去,黄泉在前边位置,我抱住她的腰在后边。   四周有冷风过来,头顶是整片的夜空,没有任何的星星出现在暗夜里面,整个世界中一片漆黑。我的手心可以感受到黄泉身上的温度,暖和的,柔软的腰肢就在我的怀抱之中,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女孩子身体,我抓了黄泉的两只手在一起握住,然后吻了一下她的脖颈。   “真的好喜欢你,黄泉。”我说。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不愿意听?”   “不是。”黄泉摇头,“是觉得不像彻你平时的性格,感觉突然变了个人。”   黄泉穿一件深紫色的和服,从左胸到和服系带的位置有着樱花坠落的纹饰,腰间的伊达带和身后的系带节扣都是黑底上绣着金色的花边,还有作为传统的红色系绳,她的发髻被挽起来,一改她平日简单的马尾束发,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乱红莲背上的星星一样闪烁。   “你穿这套和服真好看。”   “是父亲送我的啦,说是母亲之前的东西,今年穿起来大小正好。”   “新年期间一直要穿着吗?”   “嗯。”   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来圣诞夜中和黄泉在一起时候的情况,又想来黄泉当时那故作正经的不自然神情,像是春日里瞬间绽放出来的樱花一般迷人不胜,是一整片樱花的海,作为樱花精灵的黄泉则在其中驻足。   我抱着黄泉胡思乱想,眼神突然瞥到脚下的情形,下界的地方是一片城区,宛若是闯入到了光的海中,每一束光下边都有着人,星星点点的光束中,男人女人,小孩老者,节日的气息从那片海洋之中溢满出来,连我都吸引的想跳下去和他们一起。   “不知道是什么活动?”我说。   “不太清楚,应该是地区特定的活动吧。”   “应该。”我说。又问黄泉,“你们家去过神社拜谒了吗?”   “初一就去了。”黄泉说,“大点的家族都是初一去的,一到初二就会有别人来拜访,等那时候就抽不出来时间了。”   两人一路讲述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来打发时间,互相之间都不觉得乏味。乱红莲的速度很快,身子底下的场景不断变换着,但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壮阔的灯光,风迎着面吹我们两人。   “许了什么愿?”我问黄泉。   “希望家人和彻的身体健康,以及要好多好多的巧克力pocky吃。”黄泉说,“彻你呢?”   “希望今年一切顺利,希望能娶到黄泉当妻子。”我说。 第三十章 妹妹属性怎么也重叠不了   喝掉的那几杯酒不知怎么突然气势汹汹的涌到脑袋上来,感觉上就像硬要把死老鼠夹着芥末和大蒜的蘸料往我嘴里塞似的,我实在忍受不了,便将手扣在黄泉的腰上,倚着她的肩膀枕住,像是在沙发上靠下来,脚下是百丈悬空,风大的厉害。   “‘狗’在就好了。”我迷糊之中产生的想法,为什么要‘狗’出来,以及倘若它出来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都是全然不知晓,但脑中就是无端生出来这种想法,抑制不息。   间或的清醒感,像是被浇一身冷水。   周遭扑面的呼啸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乱红莲停落的地方是一处小的道馆,四处是木质风格的阁楼建筑,暖灯在窗户上透出来光晕,像是受了惊落在地上的月亮。   我使着劲摇了摇脑袋,跟着黄泉的脚步进去,神志还是有些犯困的乏惫感,身体好像要一动不动才能够舒服,等回过神来,黄泉已经取了茶饮和零食过来客厅,桌子另一边还有其他的女孩子跪坐着,比我和黄泉都小的样子。   “彻,很累?”黄泉问我。   “不知怎么的。”我说,“突然觉得脑袋都要累到从脖子上掉下去才舒服。”又看着旁边的女孩问,“这是?”   “神乐,我妹妹。”她一脸骄傲表情的讲出来这些,“怎么样,可爱吧。”   “土宫神乐。”女孩朝我半躬身,标准的大小姐礼仪。   “初次见面。我叫……”我刚要介绍自己,就被她呛住一口。   “比企谷彻。我知道的,黄泉讲过好几次。”她看着黄泉说。   我只得朝黄泉耸耸肩,黄泉则是用食指去挠脸,尝试着避开来我的目光。   黄泉又出去拿了果汁进来,“彻要选茶还是果汁?”她问我。   “茶吧。”   “神乐呢?”   “随便。”   “那就大家都来茶吧。”黄泉说,“点心呢,要吃些什么,不过点心的选项可不多。”   “不用。”我朝她摇头,“刚吃过晚饭过来。”   黄泉撕开来薯片的包装递给神乐,又开始商量起来几个人打什么游戏好,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倒是神乐那边一直摆张正经脸,上面乏乏的表情,像是被别人抢走了糖果却又不愿意喊大人的小孩子,说起来神乐本身就是小孩子,还在上初一而已。   “彻你平时周末一个人在家干什么?”黄泉一边找游戏的卡碟一边同我说话。   “看书,做饭,睡觉吧,觉得无聊的话会出去走走,不过好几周才出去一次。”   “不修炼吗?”神乐问我。   “修炼?”   “嘛,彻他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灵方面的东西,计划是准备新年过后教他,等那之后他才会正式加入对策室的。”   “剑道呢,剑道有修炼过的吧?”   “这倒是有过。”我说,“虽然会的不算多。”   “周末不会花时间修炼吗?”   “家里面地方太小不方便。”我说,“不过也有自己懒惰的问题,剑道馆的训练也是好几周才去一次。”   “要不要比试一下?”神乐看我,突然这样说。   黄泉有些诧异的从那箱游戏卡碟中拔回来脑袋,“不用了,神乐。彻剑道也很差劲的。”   “就当是练习。”神乐始终坚持。   神乐不知为何对我的无端敌意是怎样的原因,实在不是靠一点点的推测能想出来正确答案的问题。如果我有这样不听话的妹妹,且每天找我麻烦的话,我想我一定会陷入日常的狼狈境地,所幸我连有妹妹的这一先决条件都是假设,所以并不必担心相关状况的发生。   可神乐此刻却是真实的存在,意识到和她之间的比试非进行不可时,黄泉也像是放弃了一般带我们到练武场去。   “总觉的有些以大欺小。”我看着对面比我低小半个身子的神乐,对着黄泉说。   神乐一声不吭,以右手食指和拇指持刀,接着将刀提于右手,对着我三步摆出在下座的姿势来。   我只得跪坐下对面位置,双手朝下,两人互相行完坐礼。   两人起身后同时拔刀,但神乐速度上实在胜我一筹,长刀白瀑斜落过来,我只得收刀竖直格挡,立时触碰之际,神乐又抽回刀从别侧过来,我左右支绌抵挡,到第十几下已经感觉不支,神乐招式湍急,像是藤蔓一样不断缠绕抽紧,我脚下一晃,刀身便落在了我的脖颈上面。   旁边黄泉忍不住“嗤”的笑出来,见我偏头过去看她,用手去半掩嘴唇。神乐收刀入鞘动作,两人又是正面行礼,然后行坐礼下场。   黄泉过来接了我手上的竹刀,“总觉得有些以小欺大呢。”她看着我笑。   我狠狠的瞪她一眼,黄泉才消停下来。   “本来就是嘛,神乐可是从很小时候就开始修炼的,彻你还不认真,能坚持到十几招已经很不错了。”她说。   “神乐很厉害啊。”我偏头看神乐。   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在神乐的脸上看到除了板着脸外的其他神情,是一种稍微流露流露出来的得意感,好像小孩子在学校中得了大红花,下一刻就要给父母知道时候的表情。   “当然了,神乐可是我的小弟。”黄泉说。   “哪里来的黑帮大姐头不成,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   “对姐姐而言妹妹就是小弟。”   我们又回到厅室那边,这次神乐总算是有了些精神,三个人轮换着玩游戏,差不多九点时候黄泉的父亲打回来电话说要在外边待一晚上,明天才会回来。   那之后我们又玩到十点半才休息,神乐脸上被我和黄泉贴满了代表输掉游戏的白条,她开始喊我比企谷君,黄泉觉得这称呼不够亲切,要求她喊我彻哥就好。   “不行。”我说,“会和小町的妹妹人设属性重叠的。”   后来几人讨论半天,还是神乐拍板,直接喊我阿彻,黄泉对此也没有多少反驳,我们先后洗澡,不过黄泉和神乐一起,之后黄泉带我到客房那边,被子之类的用品早已铺展在榻榻米上面,我们互相道别晚安,才各自回房间去。   作者留言:    第三十一章 大神宫无需指南(其一)   醒来时天快要彻亮起来,我拉开窗帘,道场上已经立着神乐的身影,天整个彻底放了晴,乌云从空中落到不知踪的地方去,只剩下刚被雪洗过去的透净白空,像是淋过去漂白粉。   一辆丰田停在了门口位置,引擎渐消的轰鸣声配合配合着车门开关的声响,在整个清晨中像是从古寂森林中传出来的咳嗽。黄泉和神乐围过去车边位置,我也下了楼来。   车上下来人肤色偏白一些,瘦长身子,头发整个梳在背后方向。不过因该是宿醉的缘故,有一些斜跨着从侧边跑出来,像是从柴堆中钻出来的狗尾巴草,一脸乏困的表情,下唅的胡子留一小束,活脱脱一副当权者形象。   “呦,彻小子,已经过来了啊。”他朝我打招呼,我才认出来这是黄泉的父亲,之前见过两次面,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场景。   我点点头,朝他喊,“您好。”   “还记得以前和你母亲来我家这边做客的事情?”   “不记得了。”   “倒是。”他像是自言自语,“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连我都只是大概记着隐约有这么一件事而已。不过不必拘束,我跟你父亲是老朋友,就当是自己家好好住吧。”   之后他被黄泉推着去休息,所有人回到阁楼里面,神乐换下练功服要去准备早餐,我就站在一边观看。   早餐不是特别繁琐,只有炸米糕和煎蛋,味增汤是昨天剩下一些味增的产物,神乐像是架子鼓奏者一样在厨房的空间中挪转不停,很快食物都被摆到餐桌上来,碗碟是雪白的瓷色,我帮着端了盘子过去,黄泉还在帮伯父做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在桌边等着她。   “以前经常做早餐?”我问神乐。   “是修行的一部分。”   “早餐也算是修行?”   “是,不止早餐,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算是修行,这是父亲说的。”   “喝果汁也算?”   “唔……”   “吃薯片也是喽。”   她不去理我,自顾自的取了碗过来舀出味增汤,却只有自己和黄泉的那一份。   “这算是报复?”我问。   “没错。”她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瞪我。   “像小孩子一样。”   “本来就是小孩子。”   “可神乐你已经上初一了。”   “上初一就要给你盛汤才好?”她还是那副正襟危坐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来。   “又干嘛笑?”她问。   “看见一只较真的兔子。”   “是说我较真?”   “不是,不是。”我摇头,“是说一个故事。森林里的兔子和大灰狼。”   “兔子和大灰狼怎么了?”   “兔子住在鞋箱里面,只有一个通气孔,结果被大灰狼用树叶子塞住了。”   “然后呢?”   “自然是孤零零的死在了鞋箱里面,通气孔都被堵上了,不死掉才怪。”   “不能从里面跑出来?”   “那兔子自己不愿意呗。”   “何至于?”神乐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兔子。”   “嘛,故事是这样写的,我也没办法呀。”我从柜橱中取了碗出来盛上汤,放在自己位置的前边。   “什么啊,乱起八糟的故事。”她去低着头。   “故事都这个样子的,以前没听父亲讲过睡前故事?”   她摇摇头。   “这样的话咱们倒差不多,我的故事也都是自己从书上看到的。”   “兔子这个故事是哪本书上面的。”   “不记得了。”   “一点都不记得?”   “连是不是自己买的书都不清楚。”   黄泉从里间出来,坐到我旁边的位置。率着头喊起来“我开动了”就要去夹米糕。   “不等叔叔?”我问。   “老爸昨天晚上主持分家的会议到半夜,又被那些人喊去喝了酒,现在才正忙着补觉。”   屋子里面有着地暖,但因为早上需要给屋子换气的缘故,西北方向的一扇窗子开着,冬日里的冷空气从那处缺口中灌进来,和房间中的热气激荡,交融之下变成凉丝丝的风痕,吹起来倒有些舒适的感觉。   我们一边谈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慌不忙的吃着东西,她问我一些我看过的书中是否存在有趣的故事,我从中挑出来一些讲给她们听。   我们还谈论到了关于我的腿的故事。   “被塞进去了一根牛皮筋一样的东西。”我说。   “啊,那是什么?”   “不知道,父亲从来没有讲过。”   “为什么啊?反正没用,还是让他给你取出来的好啊,这种情况不会影响生活?”   “没什么。”我说,“已经差不多习惯这东西的存在了,突然去掉反而不舒服。”   “那算什么嘛。”黄泉失望的哼一声,“之后一定要让父亲帮你看一下才好。”   “不用这么麻烦。”我说。   “必须。”她态度罕见强硬,之后低头咬米糕,连带着咀嚼都使出来大力气。   我们喝完味增汤后,神乐要先回自己家换新的和服,因此很早离开,我和黄泉并排站在狭窄的厨房洗完早餐用过的餐具,折回到客厅之中,黄泉从房间里面取出来一个衣盒,打开后是件细条纹的锦织和服,上面绣着紫色的纹饰图案,看上去十分精致。   “试一下。”她说。   “怎么有这种东西的?”   “早就准备好的,从彻你答应过来的那一天起。”   我略微咬了下嘴唇,脱下外边套衣后换上和服来,尺寸方面简直是量身定做的物品,和我的身材完美贴合起来,黄泉的手从前边绕过去我的腰部,帮我系好腰带。   “合适?”我举着臂问她。   “好极了,能吸引去所有女孩子目光的那种。”   “那可不算好。”我说。   “就穿这件出去。”她说,“今天去大神宫的时候就穿这个去好了。”   “不怕我被其他的女孩子抓了去?”   “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   “反正现在是这样。”她说,“大不了等后悔的时候带了乱红莲过去再抢你回来就好了。”   “和神乐约好的几点?”   “十一点过去。”   “那现在做什么好?”   “不知道。”她隔着桌子悄然伸过来手,同我的手合在一起,许久也不曾收回。   “两个人发呆,或者是做什么都好,都可以。”她说。   作者留言:   PS:感谢‘午后阳光'的10000欢乐币打赏,谢谢daze!(加更在24点前出来,大家端午快乐。) 第三十二章 大神宫无需指南(其二)   约定在大神宫外边的咖啡店汇合,神乐从店外进来找我们,她是搭计程车从家那边过来,但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了些。   之后几人进到神社内部的位置去,入眼所有建筑都是立式的尖顶屋瓦质体,神社院内架起的临时舞台上已经有了人在走动布置场景,虽说祈舞表演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人群依旧像是秋日落在林中的惊起飞鸟,乱扎扎的散成瀑幕。   一边的两个女孩子都穿和服,黄泉依旧是原来的那件紫色和衣,绸制的衬料在阳光下闪耀,金色纹饰像是用针缝在衣服上的阳光一样灿动,整个人熠熠然的感觉,像是从阳光中跑出来的星辰,斟出来琥珀色的光彩。   神乐是一件樱色的和服,脚上也换了木屐出来,白色棉袜上是木屐的绳扣,白色的丝织里嵌入麻绳节扣,搭着原本和服的下衬,虽说还是小孩子模样,但身为女性的嫣然感毫无掩饰的从那具娇小躯体中跃然出来,她的头发是短发,不能像黄泉一样盘起发髻来束在后面,倒更像了普通的初中女孩。   我看着一边的黄泉,脑袋里不住沉思。黄泉也微微侧过来一些身子到我这边,在白日睽睽之下抓住了我的手,两人的手很是自觉的交叉缠绕在一起,像是在地底下面碰到不同株系的两盘植物根茎,一丝也不肯放松。   我用眼睛去抓寻黄泉的目光,她在一边有些躲躲闪闪。神乐看过来,像是发现了我们之间握在一起的双手,黄泉要收回去,被我抓住不放。   “这一年发生好多事情。”我突然说。   黄泉的手还是挣扎了几下,终于放弃了什么一般正过来目光,之后又赶紧收回去视线,怕被我看穿自己什么想法一样。   “是啊。”她说,“咱们才认识连一年都不到的时间。”   “实在是短的可怜。”   “嘛,是彻你太贪心了。”   黄泉不经意的话语让我有些顿时的语塞,如果只是像平常一样的谈论,我什么说出来都好,但这一刻,我只想说出些一定能同黄泉兑现的承诺,所谓的甜言蜜语,在大神宫往往不遭通。   当然,也并不是说之前所有的言论就是信口之语,只是说在此刻,我突然想祈祷些真实存在于我和黄泉之间的东西。   祈福的神龛在殿外的位置,神像前边是两片写着报文的罗盘旗,整个建筑是飞鸟样式的三角形状,前面是大的空间,右边位置有桐树和衫槐,不过是冬天的缘故,上面只有偶尔透出来的黑色枝桠和冻结在枝条上的白雪外套。   拜谒的蒲团像是准备好的一般三个横着一排一起,我们在队伍里拍了一起,和黄泉之间的手还是抓在一起,从手心中可以感受到属于黄泉独有的温度和触感,都顺着手心位置汇聚过来,多少让我班杂的心绪平静下来。   “像不同的神明祈求同一件事情会遭天谴吗?”   “怎么会。”黄泉说,“哪有那么小气的神明。”两个人都笑起来。   黄泉给我和神乐讲着关于大神宫的一些历史知识,旁边一起参拜的妇人们也好奇的围过来。很快到我们的次序,三个人跪下蒲团来,旁边负责人端上来米酒,我们举起来手中的酒杯敬祝。   祭祀在一边念出来敬文,我在心中默念起来之前的愿望,才消过一遍,头顶就有神铃被拽响动,我们注了杯中的米酒到中间的坛子里,才起身到后边来。   “这样就能让神明收到吗?”神乐问。   “能啊。”黄泉说,“不过这里是受理姻缘的神明,说不定对神乐的愿望没有多大的办法呢。”   “嗳,怎么这样。”   “没办法啊,各有所司不就是讲这种情况。”   即使愿望可能送给了错误的神明,神乐也没有流露出来多少对愿望的执着与追索,倒不如说所有人都知道祈求神明只是寻求形式与心灵上的安慰。对事情的发展从来不会有大的帮助,但有悖于此的事实此刻却展现出来与之不符的境况,整个大神宫依旧是人若山海。   就好像是恋爱中的男女,只是一味的去盲从那些两人之间的暧昧,从来不会在意本质上的黑白是非,哪怕是模棱两可的答案都无所谓。   黄泉在最前边走,因为是迎光的缘故,眼睑下黄泉的身形很自然的变成了绕着金色边圈的光芒,她的光芒忽黯忽闪,我盯着她的身影发呆。天空渐渐的改变掉颜色,成了浅青的鸭蛋色渍,不多的几片云彩也变得透明,我的手心中还有黄泉在前边拽我的力度,突然想着就这样活下去就好。   黄泉注意到另一边的街道口有卖吃食的地方,卖苹果糖大叔的彩幅上鲜艳的渍糖苹果红的滴血,“你们要吃什么?”   “烤章鱼丸。”神乐说。   “彻呢?”   “都行吧,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寿司和铜锣烧选一个。”   “铜锣烧好了。”   黄泉挤过去人群买东西,喊我带神乐去另一边的石椅上等她过来。我在前边一点位置,神乐跟在后面。   “阿……阿彻。”她这样喊我,像是还不很熟悉这种称呼。   “什么?”我问。   “你喜欢黄泉吗?”   “喜欢啊。”我说。   “很喜欢的那种?”   “最喜欢。”   神乐沉默下来,我转过身去看她,整个人的脑袋都要塞回到脖子里面去,短一点的头发因为低头的缘故,帘子一样的束在面前。   “怎么啦?”我问她。   “不想说。”她摇头。   “和昨天晚上非要找我比试也有关系?”   “对不起。”她说。   “嘛,不是想要你的道歉啦,不过真的一点都不能讲出来?”   “总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讲这句话时候神乐的声音很小,一边像是再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无理取闹?”我问。   “就像是非要去别人家地里吃胡萝卜才开心的兔子一样。”她这样说,很是自卑的低下头,脑袋更往身子里面缩下去。 第三十三章 大神宫无需指南(其三)   “是说黄泉?胡萝卜。”   “喂,你是怎么知道的?”神乐的眉角跳动,由于之前还挂着脸上的不悦表情未曾褪的下去,惊诧和悲苦这时候一起在脸上留下来,四周突然安静,像有真空的罩子从头顶掉下来,然后被缓缓原路抽回去,边角的声音接着传过来。   “猜的,不过有那样的感觉。”我说着,用手不自觉去揉神乐的那头短发,花时间打理过的发型被我一下子弄得乱糟糟,发卡有一个也从头上掉下来,我捡起来给她重新戴上,又一点一点的去顺着每一根的发丝。   “从知道我和黄泉的事情后就有这种想法?”   “不是。”她摇头,“叔叔在给黄泉讲婚约事情的时候就有听到过,不过那时候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那是什么时候?”   “圣诞节吧,黄泉送我礼物之后说出去有事,结果整个晚上都没回来,两个人的圣诞袜子都是我帮忙挂着的。”   “唔,就那么确定她是去了我那边?”   “手机壁纸也换掉了。”神乐说,“回来一起出勤的时候发现的事情,本来的壁纸应该是这张才对。”   她掏出来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后是两个人的合照,黄泉咬一根pocky,神乐贴她左边位置,镜头从左上方的位置过来,因此足够看得见两个人的半身,背景是黑色的车后座,两人挤在一处空间里。   “现在则是这个。”我带着同其他小孩子炫耀父母刚买下来玩具的心态举起自己的手机给神乐看,那上面是圣诞节时候的照片,我抱着黄泉靠在床头位置,背景换了一面墙。   “好想砍死你。”   “可以啊。”我朝神乐笑。   “直接砍断脖子。”   “啊,非要砍脖子不可?”   “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又不想死了?”   “死倒是没什么,不过会很痛苦吧。被刀砍去脖子的那一刻。”   “保证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   “还是算了,不太相信你。”   我终于算是理顺了刚才一时兴起在神乐头上恶作剧的后果,让她的发型差不多到了恢复原样的程度。   “摸起来就像一只猫咪。”我收起来一只按在她脑袋上的手,带她过路另一边去等着黄泉。   “和黄泉是什么关系?”我一边走,转着脑袋过来看她。   “什么关系,不是姐妹吗?”   “不。”我摇头说,“是说血缘上是否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   “神乐你和黄泉不是一个姓吧,谏山和土宫,如果是表姐妹也不无可能,但现在看起来倒不是这样。”   她停下脚步来看我,一双大眼睛瞪着前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跃出来才好,我也挺下步子,一会儿她才走上来,这次是和我并排走在一起,不再像之前一样躲在后面远远位置。   “没关系,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神乐说。“想知道我和黄泉认识的经过?”   “请说。”   “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因为要重新封印母亲的灵兽白叡,不得不辞去了分家家主职权,开始以退魔师的身份出现在前线位置。那个时候黄泉向父亲请求照顾我的生活,我才来到这边。”   “抱歉。”我说。   “没关系,”她说,“母亲去世已经过去了好长的时间,已经不会像开始时候那么悲伤了。”   她接着说,“黄泉教我打电动,修行,逼着我输游戏后吃最不喜欢的青菜炒皮蛋,带我加入对策室也是黄泉擅自做的决定,为此还遭了叔叔的一顿骂。”   “和黄泉在一起会很开心?”   “很开心。打游戏也好,修行也是,平时做饭也会做我喜欢吃的东西。父亲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和他在一起时候只有修行的事情。所以更喜欢呆黄泉这边。”   我们一边谈着话走到约定的位置等黄泉过来,结果好久都看不到她的影子。神乐垫着脚四处张望,“是不是人太多看不到咱们?”她不安的问我。   “不会。”我说。   “好慢啊。”神乐掏出来手机不停的按亮看着上面的时间,不知道是在说时间走得慢还是说黄泉。   “嗳,阿彻。”她突然喊我。   “怎么了?”   “那个了吗?”   “什么?”   “你和黄泉。”   “我和黄泉?”   “和黄泉已经做过那样的事情了吗?照片上那天你们睡一张床的。”她像是耗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来这句话一样,说完又觉得不合适,摇着双手摆我,“不是,不是,就随便问问,问错问题了,不用回答的。”   我看着她那都要红出血来的脸庞,不由心中萌生逗弄她的念头,“做过了噢。”我说,“两次。”   “嗳!”她先是惊呼,又很快的接受下来,“嘛,毕竟两个人之间有婚约呢。”   “才没有!”是后边突然传过来声音,我要回头看时,一双女孩子的手箍住我的脖子,拇指用力按压着我的喉结位置。   “喂、喂……”我喊。   “松手啊,黄泉。”   “不放。”   “要死了。”   我好不容易把黄泉缠在脖子上的一双手放开,吸了大口气过来才去瞪她,结果被她很轻松的反瞪回来。   “彻好差劲。”黄泉气鼓鼓的看我。   “哪有。”我强词夺理。   “明明就是,干嘛要骗神乐那种事情。”   “从哪里开始听到的?”我败下阵来。   黄泉还是用眼神瞪我个不停,一副不会罢休的模样。   “是我不好。”我道歉说。   “还有神乐的那份。”   “对不起,神乐。”我说。   “不要说啦……我什么都不想听啊。”应该是捉弄过了头,神乐这次彻底的捂了耳朵起来。   黄泉把每个人的东西都发下来,又递给三个人奶茶,我们在一边行人稀少的地方坐着吃了点东西,中间神乐去上厕所,我靠到黄泉那边去。   “可是,圣诞节的时候我们的确做了些事情哦。”我呼出的气息贴到黄泉的耳下靠脖颈位置,惹得她躲我。   “不许想那些事情。”她缩着脖子说。   “不,偏要想。”我说着去搂黄泉的腰肢,她在我的怀中躲避不得,正要被我吻住嘴唇时,神乐从卫生间方向出来,两个人只好马上放开。   “噗哧!”黄泉低头忍不住笑出来。   “再笑就吃了你。”我说。 第三十四章 大神宫无需指南(其四)   “千叶大概在那边位置吧?”黄泉说。   旁边是取水的竹篙筒,水在注满时刻压下来竹篙,又流到底下的管径中去,神乐把手放在流水上面,风漫过来,一下子吹的手发红。   角落位置居然有两株梅花开着,不过已经谢了大半的缘故,很少有人过去欣赏,黄泉和神乐走过去那边,我用手机帮她们拍照,光阴投射过来,那里一下子变成了属于花的海洋,黄泉是樱花,神乐的话算是米兰。   这样看着光芒中的黄泉,我的内心突然逐渐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老实说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自己和黄泉之间关系发展之迅速的原因,我甚至想过,倘若一开始不存在那份婚约,仅仅是在大街上,我和黄泉迎面相遇,如果季节是春天最好,道旁有些昨天晚上才抽芽出来的树,天气是微风,阳光要从正中间落下来。   那个时候我们能否发现自己将来会对对方产生出特别的感情丝线,能否感受到对方会成为自己重要的人呢。   黄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可爱女子,外貌般般入画,才在高一便是对策室的主要战力,是个天才退魔师,但她潜在的人格与秉性之中,反而有着和我一般的惶恐不安感,我还是无从知晓那种惶恐感的源头,能看到的只有她在之前时候的行道之中靠着属于一个人的强硬兀自撑下去。   或许就是这种淡淡的相似感,才让两个人不自觉的亲近起来对方,等相互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变成如今的结果。   两人能依着这份相似性走下去吗,厮守一生然后互相白头终老。抑或是某一天突然的惨不忍睹,争执中互相堕入深渊,被业火所焚,烧他个一干二净?   即使我一边的向往,更甚于两人同时向往两种结局之一,我都不认为自己现在有着得到属于两人结局的力量与勇气,于是只好收了心魄下来,手指按下去确认键。   “神乐往左边靠一点。”我说。   “行了吗?”她挪了半步问我。   “再贴着黄泉一点。”   她这次直接抱上了黄泉的腰,然后转头过来看我这边,因为身高的缘故,两人看起来就像大小不同的精致人偶,相互拥着在一起。   “好了。”我喊她们,又把手中的粉红手机递还给神乐。   “之后直接过去祈舞会场那边?”我问她们。   黄泉和我开始一般也在想什么事情,被我的询问喊回来思绪,因为之前已经订到了会场的座位,她带了我们直接从后场那边过去。   “在想什么?”路上我问她。   “没什么啦。”她朝着我笑,让我一瞬间产生或许两个人刚才想的是一样事情的结论。   “新年之后有看过日出?”我想起来去年圣诞节时候两个人一起在我家里面看日出的时刻。   “没看,新年这几天起的都不算早。”   “明天一起去找地方看如何?”   “在家里道场位置不就看的清楚?”   “找个高点的位置。”   “阁楼顶台?”   “神乐也一起来?”   “不要。”神乐还在弯着手上的手机,一边摇头。   “有什么,神乐一向起的很早,来一起好了啊。”黄泉央求她。   “那就咱们两个去,不要带阿彻,不然我又要当电灯泡。”   黄泉今天在拢起的发髻上插了珍珠坠饰的发簪,和服底下的裙摆上画着不知名的花朵形状,像是鸡蛋花,却又有着花蕊在中间位置,和平时穿制服时显得完全不同,惹人惜爱,穿和服时凌冽中带着矜持,更像是颜色/诱人的火龙果。   祈舞表演按原计划一点开始。我们是在开始之前入的场,依着票上的标号找到座位,是第二排的偏左一点位置,不时有入场稍迟的家伙弓着腰过来,一边喊抱歉从我们面前走过去。   开始好像是集合的剧目表演,大概剧情是新年时刻来到村庄的赤鬼,因为想要夺走人类用于祭祀神灵的贡品而在祭祀途中贸然出来吓人的故事。舞台边有铁的火架用来放置篝火,用来充当森林背景的舞台幕布也被照印的满是红霞。   巫女和村民们在受到挫折后布好陷阱,在落日中等着赤鬼落下,最后赤鬼因为掉入陷坑而惊惧不已,巫女们则用神水祛掉了赤鬼身上的阴气,赤鬼便落荒而逃。   剧情实在没有波澜在里面,我坐黄泉右边的位置,神乐在左边,快到赤鬼掉落陷坑的情节时我抓了黄泉的手在手心里,或许是这次比较隐蔽的情况,黄泉也回握着我的手指,手心中她不停的用空出来的手画着送给她那只狮子的名字。   ‘比企谷大笨蛋。’   舞台上又上来新的演员,是四个穿着繁琐巫女服饰的女孩子,一起在旁边的奏乐中跳起来拜谒天神的舞蹈,和刚才的剧目表演不同,女孩子的舞蹈极大程度上吸引了观众们的目光,黄泉见我也在看着台上的表演,嘟着嘴说,   “还是鬼好看。”   “刚才的赤鬼?”我偏头问她。   “什么鬼都好。”   神乐看过来我们这边,我指着台上的巫女朝她示意,“神乐要不要去穿一下巫女服试试,应该会很有趣。”   “不要。”她摇头,然后说,“还有,阿彻,和黄泉说话的时候不要靠着我来转移话题。”   也许是神乐刚才话语的缘故,等我再看过去黄泉时,她正掩着嘴笑出来,侧边的脸庞在阳光和火盆中柴火的双重照耀下,显露出来一片酡红。   之后又有其他演出,不过都是些老旧的剧目词曲,听到一大半时三人都没了多少兴趣,神乐已经有些犯困。我们出来街道,整条街上都是靠着祈舞活动来贩卖东西的商贩,甚至连捞金鱼的都端了火炉出来摆着摊。   我们每个摊的转过去,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好多吃的东西,到后面捞金鱼时连多余的手都腾不出来,食物的烟火味和质朴感无疑不再宣告着整个活动的喧腾欢闹,黄泉和我们游荡好久也不见乏累,反而更加开心。 第三十五章 没病走两步   “再多住些时间吧!等开学时间回去好了。”三个人从祈舞会场回来的时候黄泉说。   因为新年时间,路上车少,从大神宫回到住宅,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到阁楼进门之后,黄泉的父亲已经在后边道场活动筋骨,我们打招呼后回到房间休息,我刚脱去外边的和服,黄泉从外边推门进来,扑着我倒在床上。   “你有些醉了。”我说,之前在会场骗黄泉吃下去好多酒心巧克力,这会儿脸从血管中发红起来,身上还穿原来那件和服,刚才回自己房间也没有换掉下来,好像是直接来的我这里。   “一点点而已啦。”   “整个脸都通红。”我去吻她的脸颊,那里很高的温度。   “嗯哼。”她在我怀里乱动。   “好热。”黄泉说,“想去洗澡。”   “现在要去?”   “不想动。”   “抱你过去啊,再给你放好热水,怎么样?”   “不要。”她贴着我脸的脑袋乱晃,开始盘好的发髻也散开来架子,丝缕的发痕落下来,全部铺陈在两人中间的距离上。“被老爹发现就糟糕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帮你放水?”我问。   “谢谢。”她的眼睛都要眯在一起来,看上去今天玩得乏困极了的样子。   “躺着休息一下”。我说。“好了喊你起来。”   我先是下去找了杯水喝掉,带着冰意的液体从口腔中陷下去到胃部和肠道,那种有些蕴热的感觉才在身体上消散下去,我闭上眼睛,又接了一杯冷水喝掉,才不甘的扔下手中的水杯,去卫生间帮黄泉放好热水。   出来的时候遇上黄泉父亲从道场那边回来,“彻小子,黄泉呢?”他问我,声音是那种中年大叔特有的磁感和煦。   “不知道。”我摇头,“可能出去做什么事情了,屋子里面也没有见她。”我撒谎说。   “唔。”他的眉头皱起来一点,“你这会儿可有事?”   “一直闲着。”   “过来书房和我这个老家伙聊会天怎么样?”   我点头。   他在前边走着,不时做出来几个简单的挥臂动作,到了书房里面是才彻底的伸腰舒背,坐到条桌里面的藤椅上去,上面还铺着坐枕。   “随便坐下。”   书房应该是之前有翻新过,地板和壁纸都比外边的建筑更崭新一些,天花板很高,四边的墙壁上都靠着一排书架在上面,全是些和父亲当初那些书一样的存在,桌子前边的角上有着硕大的瓷瓶,里面插着各种颜色的花卉,因为是冬天,不知道黄泉从那里弄过来的。   书房只有西边靠书桌后面的位置有窗户,阳光这时候能从那墙壁上爬过来的已经不算太多,我找了椅子坐下,他打开来房间的日光灯,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我才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座大钟,我以为是没有声音的那种。再仔细看时,原来是里面电池坏掉,停了不走才发不出来声音。   “在那边学校过的怎么样?”他问我。“一个人习惯?”   “嗯,还是老样子。”   “升高中之后就要加入对策室的事情呢?准备的怎样。”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去了也只算是给别人打工,没什么接受不接受的想法。”   “跟黄泉的关系也还好吧?”   我蓦地抬起头来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神正盯着书桌上的文件,只是在和我用语言交流而已。   “彻小子,我有话要说。”他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我,“是跟黄泉的婚事有关的。”   我突然有些慌张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说这件事一开始是我和你父亲之间两个人的兴趣,但我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擅自做主,黄泉那边的话,尽管开始是我喊她主动接触的你,不过总体来说对你的感觉还不错,所以想再问一遍你的想法。”   “叔叔。”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虽然和黄泉相处时间不算长久,但我现在完全找不出来任何理由让自己反对这门婚事,能有这份婚约我深表荣幸。”   “真这么想?”   “起码见不得黄泉和别的男生站一起。”   他笑起来,“那好,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还有剩下一件事,算是你父亲对我的最后委托,关于你的那条腿里面的东西。”   “腿里面的东西?”我想起来那根牛皮筋。   “杀生石可以让你的身体彻底融合掉那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消除掉跛脚的后果。”   “杀生石?”我再次问。   “就是你之前在医院对策室给你的那块石头,怎么,你父亲连这个也没对你说?”   “没有。”我摇头,“退魔师上我就是个彻底的门外汉。”   “喏,就是你吃掉的那块石头了,虽说已经被对策室封印过一次,但老实说,那还是个很危险的东西,而且在你身体里面的话,千万要记着,不要随便去使用那东西的力量,最好一辈子不去碰才好,虽说你体制特殊,但坚决没有冒这种险的必要。知道?”   “虽说清楚。”我说,“不过到底怎么才算是不去使用那块杀生石倒是完全不知道。”   “这些不急。”他说,“之后会让黄泉给你仔细讲解的,倒是先处理你脚的问题吧。”   他从藤椅上走过来,我注意到他这时候还穿一件退魔师长褂在身上,稍微有些白惨的容颜上显露出来饱经沧桑的坚毅,脚下没有穿袜子,靠近我的时候,褂子里面已经起来风。   “闭眼。”他喊。   我合上眼神,只觉得脑袋上面扶了一只手,那手应该还在我头顶连头发都不及的位置,可感觉之中就是存在有手在脑袋顶上的触感。手和脑袋像是有气的交换,那股气从额庭流下来,在躯干和四肢中汇散。   然后身体之中开始涌出来相同感受的气,好似是一阴一阳,两者在身体之中交融盘旋,无头苍蝇般乱撞到左脚脚踝位置才停下来,我感受着那些气在身体中停留,很久之后才彻底安分下来。   我睁开眼,看着已经要走回藤椅的黄泉父亲,他注意到已经看过来,对着我说,“走两步。起来走两步。” 第三十六章 长夜难明   “介意我抽烟?”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   “感觉如何?”他在嘴唇上搭一根烟,要点火之前问我。   “不是很习惯。”我试着朝前走了两步,“就像是去掉了原来身体里面的一部分东西。”   “倒没有去掉。”他说,而是彻底融进去了你的身子里面。   “有什么用处吗?这东西。”我问。   “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一种力量来着。”   “被我拥有了?”   “不,被你藏着。”   “我是藏宝物的那个保险柜?”   “比喻不错,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他笑起来,“会因此而觉得你父亲自私自利?”   我注视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一会儿,那种中年大叔的淡然心绪仿佛用刀子刻在了他的脸庞上一般不为所动。   我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成为不同的另一个自己,把所谓的自我本身从整个生命的潮流当中解放出来,哪怕是成为一个不完整的人,无论周围的环境是否变化,无论绕在我身边的人是何种不同,可这些从始至终都只是幻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   “或许吧。”我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我也不知道。”   书房边上的角落还有火炉放着,周遭有大片的空置地方腾出来,应该是防止火灾的缘故,他走过去那边倒水,又用纸质杯泡了茶给我,刚才塞到嘴里面的那支烟入了烟灰缸,新的一支又爬上去他的嘴角。   “怎么看待退魔师这个职业?”   “工资特别高?”我想起来之前黄泉讲自己工资多少。   “啊,算是一方面吧。”   “与之相对应的应该是什么呢?高危行业?”   “的确。”他有些不忍一般说道。   “黄泉也会有危险?”   “肯定。”他说,“黄泉在退魔师中还属于那种很年轻的存在。连名都排不上的那种。”   “出现危险会怎么办?”   “危险情况本身发生概率还是很小的,毕竟很多灵的智商不高。”他说。   “会像我父亲那样?”我一咬牙问。   “正常情况很少遇见危险的。”他还是强调。   “不能不去碰那些。”我有些难以启齿的说出来。   “喂,彻小子。”他把烟灰抖落到烟灰缸里面后,才发现手里的这只烟也燃烧的差不多殆尽。“那样的话黄泉可就不配姓谏山了,退魔师是没有退路的。”   “要一辈子这样下去?”   “总是会退休的,不过退休后或多或少也要担些责任。”   我喟叹一声。   “我能怎么帮她?”   “按现在的步子走下去就好。”他笑起来。   “走下去也好,不走下去也罢,反正您已经把我和黄泉拴在一根绳子上了吧?”   “要是不愿意我换拴其他人?”他笑着问我。   “别,您默认我答应就好。”   我们又闲着讨论了一些事情,我喝掉了纸杯中的茶水,他也抽到第四支烟。整个房间里面没有开窗户,都有些烟雾缭绕的。   “想知道黄泉的一些事情?”他突然切到这样的话题。   “关于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情。黄泉是我的养女。几只恶灵杀光了她的家人,就剩下她一个,我过去的时候见到她站在一片血泊里面,眼神好像死了一样的惨淡,那种一片漆黑的眸子,根本看不到眼珠。”   我想起来之前从本家那边了解到的一些东西,“具体怎么回事?”   “黄泉很小的时候,四五岁刚上一年级。家里本来是不出名的退魔师家族,得罪了一只很厉害的灵,然后全家都遭了毒手,那孩子当初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在她的眼前发生完毕,四五岁的孩子,过来这边后能恢复成这样,老实说我也有些吃惊。”   “那只恶灵后面处理掉了吗?”   “是的,我之后花时间在神户那边找到的。”   我默然。   “养女的身份可会介意?”   “哪里会去管这种无聊的东西。”   他点头,“其实这种事情由黄泉自己来告诉你才好,但我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是想帮她一点忙,你们之后还会相处很长的时间,黄泉是个很好的孩子,当然由我来说这话肯定有一些偏薄度在里面,但总体来说没错,黄泉的秉性应该和你很适配才对。”   “体会的到。”我说。   他还要和我絮叨些什么,结果手机突然想起来铃声,接过电话后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出去,穿上袜子和鞋后就要走,我从卫生间找来毛巾递给他擦手。   “去休息吧。”他说,“分家一些事情,估计又是整晚不会回来,等黄泉回来找机会和她多呆一会儿,那孩子脸皮薄,要你多主动些了。”   外边车子引擎声传远,我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房,黄泉已经在床上睡过去,脸上醉酒的潮红有些褪下来,窗外已经要黑下去,初三晚上的月亮从头顶冒出来,细细丝丝的一轮,要是有两三个枝桠挡住则完全看不见踪迹,整个夜空这边都是暗沉沉的一团。   我靠过去,趴在黄泉的身体上抱起她来。   黄泉像是有些清醒过来,要睁开眼睛,我用嘴唇去吻她的睫毛,边吻边伸手去解她和服腰上的一圈系带。   “彻?”她迷糊中有些回过神来。   “嗯。”   “不行……”她彻底的醒了过来,抓我解她腰带的手。   我不去理会她的反抗,要强硬着去解了那根带子,结果摸索中没开灯的缘故,系带彻底变成了死结。   “噗哧。”黄泉笑出声来,“我都说了不行的啊。”   “怎么可能不行?”我放弃了解腰带的想法,直接把和衣从领口扯开褪下来,又从裙摆底下伸进去手脱她的棉质丝袜和胖次。   “喂,喂,彻——。”她惊呼,身子想要制止我的动作,但为时已晚。   不消多长时间,醉酒的女孩已然败下阵来,汗渍在发丝中滚落下去,枕头和身子都有些发湿。她的全身在我的不懈下勉强只留了腹部位置的一圈臃肿在上边,其他上下已无任何一道防线的存在。   或许是女孩落入男生的魔掌,或许是男生反坠女孩的陷坑。   “得好好欺负你一番才成,变成赤鬼一样来欺负你。”   黄泉还是猛烈摇头,“父亲在的,会被知道的。”   “没事,叔叔刚才出去了。”   “神乐也在家里。”她的声音已经哀求起来。   “初一年纪的小孩不会懂这些的。”我找出来借口,就只想拥着眼前的女孩身体。   两人都变得敏锐起来,黄泉发出失去宝贵之物前的最后惊呼。   “不要……”   “救救我……”她不知道在向谁哀求,莫不是我这个此夜之中已变成了赤鬼的男人。   “你过分,你太过分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   “不要了,求你了,彻。”   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长夜正是难明。   (前卷《我的名字叫彻》完)   作者留言:   PS:本书的前章部分到这里结束,第一卷《他们杀猫》即将为大家展开。 ② 他们杀猫 第三十七章 今夜是你拥有,春意盎然何多愁   春假最后的周末,我整天的呆在家中看那些退魔书,但是也没有真正看进去的东西,本来就有些晦涩的古籍这下子更成了春困的社交伙伴,宛若是一切恶意的帮凶。等着再次从梦中惊醒,已经是下午五点。   手机在沙发边上的茶几上响起来,我接起来电话,刚睡醒过来的缘故,嘴里面感觉有些不舒服。一边捏着手机,准备去卫生间里刷下牙。   “今天还选上次的房间吧?”我问。   “唔……”手机听筒中传来女孩子的犹豫之音。   “今晚来玩官兵抓贼怎么样?”我说。   “又是我当贼?”   “想要好好欺负你嘛。”   “你别乱来啊。”听筒那边的声音惊呼。   “要带点酒过去?”我不听女孩子的回答,反而接着问她。   “我们都没成年吧,带酒干什么?”   “想要你醉倒。”   “为什么?”   “醉倒的时候会觉得你异常可爱。”   我单着手费力挤上去牙膏,把脸凑到水龙头底下冲着,一边手刷牙。   卫生间的镜子上拓画出我的影子,很消瘦的脸颊上有着些淡然的莫名其妙,头发有些竖起来,很怪异的姿势立在头顶,像是卷过去飓风。春季千叶多雨的缘故,洗手台上已经有了一层湿的水膜,要是放置几天估计还会有绿毛从里面跑出来。   “不行,彻你总做奇怪的事情。”手机那边的女孩子反对说。   “不好吗?黄泉你也很开心吧。”   “哪有。”她反驳。   “彻你那边是什么声音?”黄泉突然问。   “这种?”我把手机听筒靠在嘴边,又让牙刷在里面活动。   “对,咕噜咕噜。跟鲸鱼吐气一样。”   “在刷牙罢了。”我说,又问她,“今晚不回去了,可以?”   “嗳?”   “今晚我们在一起,明天接着去游乐场。”   “又要请假?可是这月已经请过四次假了啊。”   “不行吗?”   “倒不是不行,只是……”   两人继续聊着些计划,等我吐完嘴里的漱口水后,才对着听筒说,“待会见。”   两人挂了电话,我又整个洗了澡,然后开始穿衣服,春日时期的格子运动衫配上浅色长裤,背着包裹就要出门,想了想又回过身去屋子里面,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男士香水喷了一点在身上。   从住的公寓到两人相会的地点前边,有半个多小时的电车时间。   抵达馆山市时是四点多时间,黄泉已经在车站出口的位置等着,我一出现便朝着这边过来。   “好慢。等好长时间了。”她说。   黄泉今天穿平时不长见的洋装,浅色织纱的群襟下摆,往里面是黑色丝袜,裙子肩部有着开口,肩膀处的肌肤露出来,又在那上面盖了红色披肩,像一团火在肩膀上飘动,身形整个被衣服收束,到腰部位置突然陡立起来,像是戛然而止的匡阔道路,只剩下悬崖小径之途。   “怎么啦?”黄泉见我发呆不说话。   我搂上去她腰肢,“太漂亮了。”我说,“比企谷彻的妻子太漂亮了。”   “谁是你的妻子了。”   “一个叫谏山黄泉的女孩子,莫非不是?”   两个人准备先去吃饭,黄泉被我抓着腰肢在旁边别扭的走,尽管这样的动作已经有了好几次,她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下来。   “一直在站口等你,不见你过来。”   “电车发车稍微迟了几分钟而已。”   两人找了饭店吃饭,黄泉想吃鳟鱼,我们找了好几家才找到合适的地方,但吃饭的时候彼此却都是心不在焉,或许是即将到来的事物实在诱惑少年少女,只吃过酸酪汁水渍过的鳟鱼后,两人便都无心下边的吃食来,简单的喝过饭后茶,便直接去早已预定好的房间。   酒店的位置在馆山市一处的半山位置,等关上门,世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我很自然的转回身去搂住后面的黄泉,黄泉也乖乖的贴过来身子,任由我的鼻息喷勃在她的脸上。   “好香。”我去嗅她的脖颈。   “哪有。”   “就是好香,黄泉你抹什么东西了?”   “没有……”她还是兀自强硬。   我继续闻个不停,她脖子发痒受不了,只好投降,“喷了一点香水啦,只有一点而已。”   “睫毛也变长了。”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像是有些生气,闭上眼不理我,我去吻她的眼睛。   “不过很漂亮,我好喜欢。”   两人在房间里面住下来,很久只有黄泉一个人的呢喃声音。   一切沉寂下来,只有月光从窗户口落下来的动静。两人都是躺着,黄泉蜷缩在我的怀中,一动不动。   美丽的猎物已经捕获,但还是能够牵动起来猎人的心。   她轻轻的咬住我的手指,摇着头撒娇一般动作。   “好想一直在一起。”   “等马上高中就好了啊。”黄泉说,“我也定下了转过千叶这边负责区的工作,之后两个人就能住一起了。”   “可我被要求住在大伯家里面。”   “一点办法都没?”   “本家的那些家伙可不会让我随心所欲。”我说,“不过也好,总算是缩短距离了,要见面也比现在方便。”   黄泉在身下躁动起来,但又一直不愿意睁开双眼,只是嘴唇中的声音诉说着身体的感受。   “好像整个身体都要贯穿掉。”   之后很久,一直到半夜一点多,两人才渐消睡去。依旧是相拥的姿势在一起。   黎明时分,我做到一个梦。   一个东西,不,应该是妖怪站在我的前边,高的红鼻,右手持团扇,左手有武士刀,狐狸一样的爪子上穿着木屐,身上披蓑衣,身材高大并且长有长翅膀。   梦中的怪物站在旷野里面,旷野中四处是光秃秃的地皮,一些地方有小的泉眼,里面流出来熔浆。   那只怪物像是在破着嗓子朝我喊什么,我却是完全听不见,周遭没有一丝的声音传递过来,像是失去了声之精灵的废土,那怪物咧开嘴朝我说什么,我的内心涌动出来颤悸,像是突然被刀子捅在心脏正中,鲜血从鼻口中逸散出来。   太阳从半掩着的房间窗户上跑出来,整个屋子里面都是朝阳的鲜红,我从梦中醒过来,黄泉还在我的身边休憩,双手不自觉的抱在我的腰间,阳关透在空气中的每一丝角落里,两人白羊般的身体上遍布殷红。   两人一夜的不健康沉沦时光,貌似已然到了尾声。 第三十八章 少年将通过少年得知生活的落魄   整个初三结束后的春假期间,除了黄泉外实在没有其他什么有趣事情。   高中开学后我才搬过来伯父家里面,念一所叫总武高的中学,全称是千叶市立总武高等学校。算是整个千叶市偏差值最高的重点学校。黄泉也很轻松转过来这边,应该是费了对策室的权利。   她住在我和父亲小学时候呆着的那个菜市场旁边的建筑里,原来我们居住的那栋大楼已经被拆除掉,在此基础上又有新的十三层建筑被盖起来。   我参加了剑道社,虽说是在黄泉极力要求的情况下才产生的结果,同班级里面的大部分同学也有所接触,认识了太多脑袋里面的东西还没神乐这个初一生,不对,她今年升初二了,总之连神乐脑容量都比不上的家伙在班级中比比皆是。   我忍着恶心去认识,结交,并与之成为所谓的朋友,每次参与他们的中学生活动我都觉得有些别扭,每个人都不得不在KTV中奉承可爱女孩子的歌喉,尽管那只是长颈鹿断了鼻息的哀嚎。我觉得自己不再像是自己,腿疾去掉之后叫比企谷彻的人的社交突然间畅通无阻的事情实在是让我觉得不能思议,我思付,这就是我在小学遇见雪之下前渴望接触的东西么。   同他们之间,我无法产生出任何的同质感,我们好像水与油天生就要分隔开来的必然性。但与当初雪之下行为不同的是,我依着谎言的利器很好的掩藏住了这种与他人之间的距离。   我在与所有人的关系之间挖通保护我的护城河,又在上面用稻草的秸秆搭出来桥梁,只要他们不要尝试读不懂空气一般恬不知耻的走过来,我们之间的桥梁将永远维持着,甚至这种简易的劣质建筑在寿命上更长于其他人之间费劲心思所构筑的真实存在的跨桥。   值得幸运的是,在此时刻我并非一个人的孤单体,我无不珍惜的同着黄泉度过属于我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就好像找见了自己居住一生的洞穴的狗熊,我找来森林中的花朵,泉水,各种各样美好的东西来装扮它,我把和黄泉在一起的天地视为我的所有。   我乐于陪她在剑道社的场地消耗时日,哪怕是两个人逃课去除灵也心甘情愿,从之前加入对策室后,黄泉已经带着我参加了大大小小四次的除灵活动,虽说每次都是整个对策室看着黄泉本身的个人秀,我们包括神乐都只需做些善后的工作即可,但这样的活动依然能吊起来我的兴趣,起码比课堂上那些索然无味的课程来的紧张的多。   对策室算起来加上我只有七个出勤人员,室长叫神宫寺菖蒲,因为腿部有疾的缘故,随身带一个叫二阶堂桐的秘书,这些便是整个室局的所有战力,“只能说勉勉强强。”黄泉这样评价对策室。   工作虽然单调且繁琐,但室员之间的关系本身却不坏。刚从高三毕业出来的樱庭一骑,从美国佣兵社的陆上自卫队出来,结果意外的是同性恋的岩端晃司,非洲巫师出身的纳布兄弟,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黄泉和神乐却能很容易分辨出来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但遗憾的是,我几乎没办法从除灵这件工作中觉出来半点的快乐,尽管如此,在黄泉在的时候我还是干的很卖力,因为无论如何从黄泉身边总能得到一些属于我的快乐,我觉得要是让自己这一辈子都这样和黄泉除灵生活下去,倒也不算是特别为难的事情。   说到底,这个时候我作为一个人的本身已经开始出现畸形,我把黄泉当作了我的全部支柱,却从未考虑过这个支柱是否真的安放在了我这栋建筑的支力点上面,抑或是黄泉本身能否承担的起来我的重量。就是说,我已经无法像当初一样一个人生活下去了。   到底是当初一个人的孤独好,还是此刻对她人的依赖更胜,我始终辩驳不清。   叫八幡的家伙和我读一所学校,可能是分班老师的恶趣味,我们甚至被分到了同一个班里面,但所幸两人之间并没有产生那种老套的比企谷AB的分类方法,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八幡大菩萨的热心肠,总之概括为一句话,开学被车撞也会有好的一面诞生。   “住院有意思?”放学后我过来送饭,小町因为要做作业的缘故被责令周末才能过来。   我这么一问,他脸上有怒气出来。“不是你胡闹的缘故,那只狗会突然跑到马路上去?”   “小町不是也捣乱了?”   “噫!可还要脸皮?”他盯着我,“小町会主动和你在马路上打闹?我送她去学校多少次了怎么没有过一次相同场景?”   我思索片刻,总算开口了。“这不是该你这个亲哥哥自我反思?”   “够了。”他哀嚎,“我刺激不过你,你赢了,成了吧?别拿小町来伤害我了。”   我拿出来伯母做的饭,打开后放在桌子上,又去关注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   “好身体啊。”我用手指在石膏上面敲了两下,有“邦邦”的声音传出来,像是空心的柱子。“被车撞过去只是断了条腿。”   “撞死才应该?”他用一双死鱼眼抬过来瞪我。   “倒不是说撞死应该,而是说撞死会少很多麻烦。”我慢斯条理的说完这些,听的人却不相同,差点一口饭没喷出来。   “不曾招惹过你吧?”   “唔,觉得你死后小町肯定会伤心自己的哥哥,这个时候我趁虚而入的话,说不定就能在小町的心中变成和你一般地位的存在。当然,因为我本身比你优秀点的缘故,说不定地位比你高一些也不一定。”   “放心。”他的眼睛颜色惨绿,像是饿了半个月的独狼,“死的时候会顺口喊上你一起。”   “不用这么麻烦。”我说,“我帮你料理后事就成。”   “不麻烦,不麻烦,就一句话的事。”   我们之间又争了好一会儿的口舌,两个人的关系倒也逐渐熟悉起来。我直接喊他大菩萨,他对此到也无所谓。不过之后又被我刺激的二次炸了毛。   “猫改名字了。”我说。   “什么?”   “你家里的那只猫,叫库里还是什么来着。”   “卡玛库拉。”   “对,我和小町嫌它的名字太长,给改了名字。”   “什么?”   “狗,之后那只库拉猫叫狗。”   他的死鱼眼中透出来一股异常的凌冽,随后整个病床上的东西都跳着扑到我的脸上来。   作者留言:    第三十九章 有些数据是删除不掉的   周末伯父一家要去帮大菩萨办理出院手续和复学事宜,我躲到黄泉那边去,因为今天没有值班的缘故,两个人海蟹一般缠抱在沙发里面看录像带,我盘腿让黄泉坐在怀里,电视上面是1995年的《情书》,正好到两个主人公在图书馆的一段情节,配乐响起来,是《smallhappiness》   “你没见过那个女孩子吧?”黄泉偏回头来问我。   “没有。”我摇头,“实在不怎么上心学校的事情。”   我趁着说话想要试着从搂抱着她的腰肢那里的上衣下摆塞进去手,结果马上被她挡在外边,手指只消指尖部分稍微触及到她的皮肤便被从下面拽出来。   “昨天晚上还不够?况且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强迫了我一次吧。”   “没办法,永远不可能腻嘛。”我说。   她拽了我两只手到自己前边去,食指交叉锁扣般左右缠绕在一起,都放在她的腹部的T恤上面,有呼吸的温度从那上面传过来。   “我还是去申请社团经费的时候见到她的,跟彻你是同届生,她的社团好像是什么侍奉部。漂亮女孩子是部长的侍奉部。怎么样,想想就很h的场景吧?”   “不,只有黄泉才是我的h。”我说。   “和她没搭话,只是偏过头看了她几眼,比我还要漂亮的女孩子。”   “哪会有那种家伙的存在?”   “不是我谦虚,是说真的,整体感觉就像是我和神乐的结合体那样的程度,虽说身材不是特别好,但胜在于和面容适配,整个人给人感觉和冰川一样。”   “冰川美少女?”   “对,给人冰川一样的性格,脸色也是冰川样子,不苟言笑。名字叫什么来着,不太清楚了,下雪,唔,雪下面,奥,想起来了,叫雪之下,名字是雪乃,雪之下雪乃。”   我像是突然听了狐狸嚎叫的瘸腿兔子一般内心颤栗起来,眼神呆若木鸡的望着黄泉那一头被我揉的乱七八糟的发丝,眼睑中像是要有液体留下来才好,但实在干涩的厉害,干涩的痛苦,我的心中滴下来液体替代,但却不是眼泪,而是红色的血花,如果不是黄泉突然心血来潮的咬我脖子一口,我非得在她面前失态不可。   我的眼前是黄泉的身影,但脑海中却不自觉的勾勒出来属于雪之下的躯壳,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异性存在,让我奉献掉整个心灵之地的家伙,她两眼无神,面色忧戚的看着我,嘴唇中张口说着什么,但我始终听不清楚,即使有声音过来,也只是那种因为感冒过重而产生的沙哑支吾,完全不能辨识的来。   “彻,彻!”黄泉喊我,“怎么了?”   我一部分的意识回道身体中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黄泉在注视着我,她的大眼睛中全然充斥着担忧之色,仿佛要用那种关怀的神色来禁止掉我的一切悲伤,我一下子记起来和雪之下之间从分别过后‘狗’死去的那刻开始,两人之间已毫无联系的事实。   “突然有些恍惚。”我说,“可能是休息不足的缘故。”   黄泉把我推到在沙发上面,自己坐在左边我头的一侧,扶起来我的头到她的腿上面,天气转暖,加之之前刚洗了好几次澡的缘故,黄泉下身只有胖次,我的脑袋搁在她的长腿上面,一些头发夹在两人身体的缝隙之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阻隔。   黄泉用手抚着我的发丝一趟趟的从头顶到脖子过去,另一只手被我当救命稻草般抓在了手心中,我的手上不自然使了大些力气,她却一点也不挣扎。   立壁上的钟表仍在滴答作响,两个枕头刚才被我和黄泉打闹还扔在窗子那边的地板上,两人的合照在床头柜边缘靠床一侧。茶壶和茶杯散乱的摆在一大堆零食的中间,吃剩了的薯片和只被挑着吃了樱桃的黑森林蛋糕散发着晕沉的香味,却勾不起来人的任何食欲。   于是,我在黄泉的膝枕上面来逃避面对自己那沉积已久的罪恶感,以及对雪之下是否还存在的来自于小孩子时期的奇妙恋情,匿身于用泥巴包裹起来的乌龟壳子之中,来以防止自己坠入不知名的混乱深渊里去。   “好些了吗?彻。”黄泉关切的问我,“要不上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摇着头,声音在自己听来都有几分痛切,我翻了身子过来,把脸埋进去黄泉的腿里面,“只是太累了。”我的声音从嘴唇与她的腿之间的隔阂中飘荡出来,“只是太累了而已。”   黄泉或许也察觉到我此刻被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所困扰,而且是那种孤立无援,不能同她商量的可怜状况,她稍微用力的抚着我的发丝,好像要从这个动作中传达出来一种‘我在这里’的信息,然而,这种无端的好意反而更令我痛苦不堪。   “东京那边的樱花也开了。”黄泉说,“比千叶这边居然晚了整整两天。”   “赏过花去了吗?和神乐。”我问。   “两个人有偷空去过一次啦。当初还喊彻你来着,忘了?”   “唔。”我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两天有感冒,哪里都不想去嘛。”   “但还是好可惜啊。”黄泉说,“和彻你交往的第一个春天的赏花啊,就这样泡汤了。”   “说定明年陪你去。”我说,“天上下刀子,我下楼梯摔断了腿,打着伞,拄着拐杖也陪你去。”   两个人安分下来,我也终于从一开始的心绪中收回来一些神念,黄泉全身只穿有T恤和胖次,却像个良家姑娘一样的拢着我的头发在怀里板脸。   我把脑袋转过去,脸对着黄泉的身体那边,点水一般的吻着她大腿上的肌肤。   “黄泉,陪我好吗?”   “不要吧,彻你身体刚才还不舒服。”   “我想要你。”我说。“哪怕一个小时,三十分钟也好。”   我想起自己之前发怔时候身体的那种孤独感,不自觉的更抓紧了黄泉的手,另一只朝着T恤里边探去。   “要洗今天的第四次澡了。”黄泉在我的怀里面生气。   “一起洗就行了。”很久之后我才这样抱着黄泉呢喃。   作者留言:   PS:这次是尾推,所以还是第一次,(两天交出去两个第一次,心情有些稍微的微妙呢。)   书名《我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作者:天天三十坑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凡人上山寻长生。有大妖盘山而居,坐镇一方。有圣人开宗立教,管束天下规矩。有下山无敌于世间。   标签:无敌流 第四十章 雪之下快要出来了吧(这也算标题?)   我所谓的世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   我开始有些对自己的性格绝望了。   在父亲死后的时光里,我强迫着自己用以和黄泉之间的欢愉去抵消自己和六花,十花之间的所有记忆,所有的记忆城坝在将要塌陷,化作飞灰湮灭于世的那一刻,却飞来了雪之下的消息,就像是突然浇筑了水泥层在整栋建筑的外间。   化工品的腐蚀性不断侵蚀着我记忆中的伤口,过往中和六花十花之间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可耻与罪恶都转瞬于自己的眼前浮现,我坐立不成,内心一团怖惧。   我想起来和雪之下之间的故事,我们有去看过一次电影,更确切的说是关于熊猫的纪录片,她喊屏幕上所有的熊猫叫潘先生,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却还能想起来两个人当初做电车过去放映厅,我在电车的座位上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关于“雪之下”这个词了,小学期间这个词不知道给了我多少原本不属于我的温暖,并且在之后给予了我相同分量的伤害。   我始终无法决计出来之后和雪之下相遇时,将会和她成为怎么样的关系,以及那之后我和黄泉将如何相处。   一次周末时我和黄泉相互搂抱着在床上,两个人身上仅仅合着盖一张毯子,中午的阳光洒落下来窗子,两个人的肚子都饿起来,黄泉却被我搂着下不了床去。   “我去找吃的过来,彻你不饿?”   “饿,但是不介意继续饿下去。”   “就是要饿的前胸贴后背,变成干尸也不愿意我下床?”   “变成骷髅也不要你从我怀里面出去。”   这么说罢,她也不在挣扎起来,从一边钻回到我的怀里面,我埋着头到她的胸前去闭眼,感受着来自于她身体的芬芳。   突然我感觉有些不正常,抬起头看黄泉脸时才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僵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模样,但黄泉本身的性格又是决计不会让自己流泪的存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抬头来揽着她的脖颈,用一侧的脸颊去贴着她的面容。   “怎么啦?”我问她。   “是我的问题。”黄泉说。“和彻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快乐,可等一到周内时间,你回到自己伯父家那边住,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好多事情就都搞不清楚了。”   “不明白。”我去吻她的鼻尖,她的脸开始红晕起来。   “就是说高中毕业后的事情,彻你肯定要去东京上大学,我则是回到家里面继承家业,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到底该怎么办呢,彻你那个时候还能陪着我走下去吗?”   我已决定按照父亲死前对他说的那样,之后去东京学习计算机,而且我本身并不是极其乐意于退魔师的责任,认为没有必要为了不明白的目标放弃一生,像是古墓守卫一样阴森的生活下去。   黄泉基本上没有同我一起上大学的可能,叔叔希望她高中毕业后就能继承家业,而且黄泉也会按着父亲的希冀走下去,绝对不会尝试着反抗,她从来不会反抗自己父亲的命令。   “怕什么。”我说,“那时候你也在东京。两个人不还是在一起。”   “可是不能和彻你一起上大学,你肯定会去在学校找其他漂亮的女孩子了。”   “哪会。”我说。   “我很不明白彻你。”黄泉说,“我知道彻你喜欢我,爱我,这才将自己交给你的,我可不是美国女孩,在这种事情上算是保守的一方了。但即使我们做过那事,已经做过很多次,我还是不能理解你。”   “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在脑袋里面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且从来不愿意其他人去了解那些,你的事情从来只需要你一个人清楚就好了,除了我们两个之间共同的事情外,彻你很少有关于自身故事对我的分享,时常会觉得不久之后就会被你撇了一边去不理。”   我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要将内心的那把钥匙送给黄泉,结果这个时候看来,我依旧没有送出去这份东西,黄泉自己本身也察觉到了这些。她并没有为此而责备我任何,只是不断去反思自身的情况,这令我感到莫名的悲哀起来。   我忽然心想,说不定我的性格只适合着成为一个孤独的人呢,我已经在和其他人的交往上犯了好些个错误,但每次自己都是从中抽身而出,留下的永远是对方的受伤姿态,我是不愿意看见黄泉受伤的表情的,可我同时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她,之前讲的,我实在不愿意再多忍受一下那种只有一个人的孤独了。   八幡在之前不久回了学校,托那双死鱼眼的福,他很快的成为了孤家寡人的存在,但无论是孤立者还是被孤立方,都当这种情况是很自然的。学校中从来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家伙用来释放精力的场地,比企谷八幡的个体本身就对这种众人欺骗的事情反感,加上一些特立分子对他的无端排挤,使得他更加厌恶起来整个集体的学习生活。   为此,他自然是付出了一定程度的代价。   一次作文作业之后的课间,他被班主任喊去谈话,谈话的内容不清楚是什么,总之那天晚上我回去的路上见到他,他揉着脖子一边走,我和黄泉追上去喊他,才得知这个一心想当家里蹲的宅分子被强迫加入了莫名其妙的社团。   “好吧,以后咱们三个可以一起回家,反正都顺路。”黄泉提议说,因为之前大家见过面的缘故,两人之间的关系倒算勉强存在。   “打住。”八幡说,“坚决不要,我一个人就可以,我可不喜欢当发光体的感觉。”   黄泉还想再邀请,被我挡住,我知道八幡本身的性格,和谁回家来说对他完全无所谓,倒是因此而打扰到我和黄泉之间的关系反而会让他不安起来,我笑着朝他挥手,骑着自行车带黄泉先回她那边去。   “好奇怪的堂兄弟。”   “说不上讨厌,只要琢磨出来那家伙的脾气,还是很容易相处的一个人。”我说。   作者留言:   PS:昨天打赏再次达到一百,加更在十二点前放出来。 第四十一章 守着花坛就会有雪之下   之后过了几天,忘了第几周的星期三时候,八幡回来很晚,对我说明天回家时候等他一下。   “好吧。”我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在校门口位置就可以?”   “让黄泉先走吧,会耽搁时间,而且有女孩子在也不方便。”   “可以问下是什么事?”   “无可奉告。”   “这算是什么语气,是你求我的吧。”   “你不来也行。”他从餐桌上抬起头来看我,目光黯淡,还是摆着他那一副默不作声的面孔。“别后悔就好。”   说起来,八幡很少这样说话,而且他脸上的郑重也不像是故意演戏,恶作剧这种东西倒是从来不存在于叫比企谷八幡的家伙的生命中,种种情况让我不由自主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结果第二天放学后,我和黄泉在剑道社呆到活动结束时间,送了她出校门离开之后,我便靠着自行车在校门边稍微显眼的位置站下,旁边花坛里是带刺的黄刺玫,金色的花骨朵儿含着苞吐露出来浓郁,整个花的形体趋于濒临破裂的终究时刻。   不料过去半个小时,整个校园因为社团活动留下来的学生都要走光时候,大菩萨先生还是没有过来找我,至少我没看见他。   就在我想着等最后五分钟就走人的时候,一个很熟悉的女孩子走过来花坛这边。   是雪之下。   那个时候已经要有昏暗落下来,我注意到一个女孩子站在学校中庭的水池一角位置,两人中间隔开有两百米,因为天色黯淡,一开始时候根本没察觉出来是雪之下,只觉得这女孩子长得倒是非常漂亮。   但这并未过多引起来我的注意,我只是大约的扫过去她一眼,得体而舒适的校园制服,并没有像班里女生一样做过相应的裁剪,仅仅只是修过腰径部位的尺寸,黑色制服短裙上边是白衬衫,又在之上添了一件夏令毛衣,毛衣的颜色和衣裙的色彩正好适配,左手四只手指提书包,很规整的站在那里。   她的漂亮令人屏息,却又不像是黄泉的那种自然贴切,那种从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与之周围空气融为一体却又悻然自命不凡的神态,俨然是名家谱写的华美乐章,她会不时从校园那边投过来视线,好几次给我感觉是在看我,但视线又从我的身上划过去后边。   我等过去最后的耐心,终于想要动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她先我一步的走了起来,她走过来我这边,并非是回去的大路,我这边的方向上只有大的花坛,属于少女的洗发素味道传过来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还在等人吗?”她对我说。   我第一次仔细的把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八秒,脑子便突然的宕机起来。仿佛好端端运转的机器突然被什么无聊家伙踹了一脚,胸口有浑浊气息拥塞,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我好不容易吐出来话语,“不过对方应该已经回去了。”   “是说被放了鸽子?”她脸上还是那种平淡的表情。   “嘛,可能他突然有事情吧。”   “还要等下去?”她问。   “不想等了。”我说,然后像是决定了明天就去炸掉整个学校一样,以着干涩的声音朝她喊,“好久不见,雪之下。”   “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想起来了呢。”她看着我稍微露出来笑容,但那份笑容中是否有着苦涩以及其他的东西在里面,我全然无从知晓。   “不至于。”我说,“开始就有这样的感觉,但实在是不能确认,毕竟咱们之间好长时间不见,而且你也变得这么漂亮,有些不敢贸然相认罢了。”   “小时候我也漂亮,怎么在那个时候就能正常对话?”   “唔,不一样。”我说,“小时候是可爱,现在才是称之为漂亮。”   她偏过头来看我,黑色的眸子在黄昏的暗色中耀烁,发丝全部的拢在肩的后面,随风微动起来。   “嗳,比企谷君。”她说,“你比过去高了不少,身体也比原来好多了。”   “初中花时间修炼剑道来着。”我说,“不过也没学到什么成绩。”   “我也学了些跆拳道来着。那时候身子和你一样弱,就想着学这些东西提升下/体力,结过体力还是很差。”   “还喜欢读书?”她又问我。   “喜欢,也听音乐,不过之前家里那个大的唱片机不听了,父亲死后要搬家,那东西没地方安置,只好卖给了一个收藏相关东西的商人。”   “父亲去世了?”   “嗯,去年时候的事情。现在寄居在大伯家,因此连自己的猫也不能养,不过他们家本身就有一只猫,倒也不是特别介意。”   “我也没有养猫。”雪之下说,租住的公寓不允许。   “家不是就在千叶这边,怎么还在租房?”   “嘛,一些不方便。”   我想起来她之前同我讲的一些事情,“和家人相处不融洽?”   “嗳,不说这些。”她像是要转换话题,“觉得我同小时候有何变化?”   “还是冰山一样啊。”我说。   “冰山?小学时候也是这样认为?”   “可爱的冰山啊。”   “不要偷加形容词来更换概念,什么可爱的冰山,还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花言巧语。”   “可爱要算是花言巧语,那可爱的潘先生也算是了?”   “潘先生例外。”   “还喜欢着那只奇怪熊猫啊。”   “习惯上都没太多变化。”   “就是说还只喜欢穿些浅色的衣服?”   “蓝色和白色多一点吧。”她说,“你还记得?”   两人立着交谈这些,都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到了自己开口时才张嘴说一些事情出来,她的脸上不挂多少微笑,对我此刻也是勉强出来的那种不淡然的容颜,但仍旧让人觉得这种表情珍贵,想要抓了手里不放才甘心的那种。   “学会用自动售货机了?”我问她。   “差不多。”   “差不多算是什么意思。”   “就是差不多。”   “喝咖啡也只放半颗方糖?”   “一颗还是太甜。” 第四十二章 不见面就永远无法了解的东西(之一)   周围有不时出来的学生看过来我们这边,虽说雪之下肯定对这些东西不会在意,但我还是有些不自然的拘束起来,好像临课堂上还未做作业偏偏被老师点起来抽查时刻的复杂心情,天色这会儿也开始从顶空的正中心黑骏骏一片下来,这里已经不适合再由着两人呆下去。   “介意我送你回去?”我用一只脚拨起来自行车支架,转头问她。   “不知道顺路吗?”   “没多大关系。”我说,“顺不顺路都好,反正这会儿整个人精力充沛,走着去上野动物园都不觉得累。”   这样一来,雪之下便按着自己的一套作风对我简单的点头同意下来,我推着车走在她的右边位置。街边的路灯从西往东一个一个的逐渐亮起来,,彻底的宣告了整个千叶的夜色开始。   雪之下侧过头到我这边来往地上看,我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我的左脚位置,仿佛在仔细的观察着想要从中挖出来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做了矫正手术吗?”她抬起来目光开口问我。   “不能说是矫正手术,不过算是和那种情况差不多的东西吧,很简单的就修好了原来的毛病,再自己尝试着用正常步伐走了几天就变成普通样子了。”   “的确看不出来。”她说,“是很成功的手术。”   两个人朝前走,雪之下像是习惯性的放缓了步子,两个人都是慢慢踱着,又从电车铁轨的卡台上穿过去,轨道的枕木上什么都没有,几只黑色的乌鸦在那里隐藏着,偶尔有车灯过来也惊不起它们。   我从孩童时期就有淡薄的兴趣缺乏症状,即使是读书和听音乐这些平常做的事情上,我大多也是兴趣泛泛,只不过这些东西能极大程度的让我放松下来,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发呆状态好长时间而不去思考其他任何与我有关的物体。   但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一些奇怪的兴趣,一如此刻,我便极度想着要和雪之下一同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走个不停,脚上的鞋子磨破也无所谓。我能不歇息,不吃喝的走他个不死不休,雪之下要是累了,我可以背着她继续走,要是她愿意让我抱着我会更加开心。   雪之下就在我的左侧位置,我只消抬半边手就可以够着着她的发丝,她那一头在暗夜中有光质透出来的黑色长直秀发。并且我在现实中也这般做了,我抬起来半边的手,就要触着她的脑袋位置时,她突然朝前大踏步了一下,条件反射般的转过脑袋来看我。   “吓我一跳。”她用没提包的右手抚了胸口位置,又朝着我笑出来,“想干嘛?”   “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   “我拒绝,”她说,“你的眼神里面全是居心不良和下流东西的混合体,光是站你旁边已经很危险了。”   “危险就危险吧。”我将手放在了她腰肢上边一点的头发上,用手在那上面绕圈。   雪之下对此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春夏交际时候的清风顺着夜色呼扯过来,她用提包的手压了裙子下摆,又用手拢被风吹的有些散开的头发,我帮她拨去额头被风吹着斜搭过来的几绺发丝。   “小时候也这样两个人走路呢。”她说。   “不过还是变得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她问我。“我倒是觉得和当初没多大差别。”   “你。”我说,“叫雪之下的女孩子变得不一样了。”   “具体是指?”   “方方面面吧。”我说,“总体上就有那样的感觉,最起码。”我想了一下才继续说,“小时候的雪之下从来不会有毒舌的属性。”   “毒舌?”她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我是指刚才她说我眼神下流的那句话,“莫非不对?我只是实话实说吧?”   “实话实说的结果就是我的眼神中全是对你的居心不良?”   “嘛,比企谷你也是高中生的一份子嘛,这个年纪的高中生,脑袋里面不都是如何将手整个塞到女孩子的衣服和裙子底下之类的事情?”   “就是说我荷尔蒙爆炸,然后像只发情的雄性动物一样危险喽?”   “你就没想过把手塞到我的衣服里面的事情?”   “唔。”我叹了一口气,“要说完全没想过自然是不可能,但都是在些骄热的午夜里面睡不着,脑袋里面乱糟糟的时候才会想那些。总不会一直将那些东西塞在脑子里吧。”   可能是第一次和男生谈论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雪之下自己倒先笑了出来,“那可不一定。”她说,“毕竟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真没那回事。”我说。   千叶的平均海拔算不上太高,我和雪之下走在人行道上,两边是裹了白衣的梧桐,叶子出来时间不长的缘故,还是那种浅绿往上,深绿不及的状态,从人行道可以可以看到天桥另一边,灯海中的建筑一直绵延下去,到了很远的山脉一带。   雪之下和我零星的说着话,她的嘴唇像是涂了浅色唇膏那样的白淡感,上下两瓣触碰时会有血色从那上面瞬时间浮现出来然后消散掉,宛若精巧到极致的工艺品,色泽配置的完美,形状上也是毫无累赘。   “嗳,比企谷。”她说,“能问你个问题?”   “请说。”   “为什么不写信来着。”她问我,“当初地址给了你,说好的你写信过来我再回信给你的吧?可是你只写了一份就不再写了。你该明白的吧?明明我在回信中第一次表达了自己对你的心意,喂,那可是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对男孩子告白的回复啊,可信寄回去后却突然收不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来着。”   她偏头看我一眼,“我一直在英国那边等你消息,就像是被放在太阳底下的冰块般一点一点融化掉自己的耐心,等别人消息实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啊。天天早上起床后的希望,随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去变成失望,然后第二天继续如此循环。尽管这样,我还是一如坚持着希望等你。”   “可你怎么也不再写信过来了。我担心的受不了,觉得你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事情,有时候又会乱想,认定你该是在我之后交了其他的朋友,并且和她相处的时候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未完待续)   作者留言:   PS:我怕不是断章鬼才。。剧情能卡在这个位置够两千字,你们就当纯属偶然吧。 第四十三章 不见面就永远无法了解的东西(之二)   “跟你说,雪之下。”我扶着自行车站下来喊她,“我从咱们俩分开后就一直想着能见你,想跟你说各种各样的话,想跟你说的话能写出来一本长篇小说,字数多的数都数不过来的那种。”   “那为什么不写信过来,为什么不把想说的话写给我,写信会很困难?”   “不是不想。”我说。   “不是不想?”雪之下的眼睛盯着我,“可这话的本来意思就是没有任何动作吧?”   “并非是我没有任何动作,雪之下。”我喊她的名字,“姑且问一下,你收到了我的第一封信,并且回了信对吧?”   “是这样。”她似乎有些烦躁起来,“有什么问题?”   “我写过去的那份信是什么样子的?”   “内容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一次,特征的话,四个角都有大红墨水印子,那是‘狗’的爪子吧?”   “对。那你写的那份信是什么样子,或者说里面是什么内容?”   “你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还要说。”   “雪之下。”我连续第三次喊她的名字,“我可以解释这些,首先,我的印象中是你从来连我写过去的第一封信都没有收到,与之同时,我也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于你的任何回信。”   “不是那么回事吧?”她说,“姐姐跟我电话中说的是她亲手把信送到你手上去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和雪之下的关系变得如同掉入沼泽一样的艰难起来,两个人的情况都别扭的过分,一个陷坑接着下面的另一个陷坑,如此越掉越深,怎么挣扎也无从跑了出去,连搭救的人都喊不过来。   “并非是我要故意诽谤你的姐姐,也不是我想要针对雪之下你们家的环境关系。”我把一切摊开了对她说,“我唯一在小学咱们分开后不久见了和你很相似的女孩子一次的经历,是她带着我一开始写的那封信来找我,我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挨了顿打,这倒没什么,挨一顿打倒不是什么忍耐不了的事情,可是,那女孩子的话里面……”   我突然抬头看了前边一点位置的雪之下一眼,她的衬衣领扣上别了扣卡,在往上是写着孤独与坚强二字的白皙脸庞。我实在不忍了狠手去拆掉她最后存有的亲情关系,一些经历被我彻底的堆在了心底的山谷里面,又找了石头去压在上面才离开。   “什么?那女孩子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说,“无关紧要的东西。总之那女孩子来找我的时候带上了我的那封信,摔回给了我,之后又有事情发生,那东西掉了不知踪迹,我以为丢了才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收到了。”   “那我的信呢,我的回信你没收到过?”   “没有。”我摇头。   雪之下像是突然坏了一只潘先生玩偶一样的露出来那般神情,她一个人转过身子走,我赶了上去到她旁边。月亮落了她的手指上,指甲的位置闪着黠光,像是有着闪光指甲油涂在上面一样,更像是工艺品,细白小葱一样,莹莹中露出来浅白。   “没问题吧,你?”我说。   “对不起。”雪之下说,“我一直以为……”   “嗳,雪之下。”我打断她的发言,“其实还是怪我来着,我那个时候年纪太小,被人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能说的丧失掉喜欢你的勇气,怕被你拒绝,又怕自己会给你添了麻烦,这个也怕那个也怕,到最后,自己心中只有了保留些同你在一起的快乐回忆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她勉强朝我一笑。   “不过这也不打紧。”我接着说,“雪之下你人长得漂亮,交朋友对你来说也是随便就能学会的技能,生活快乐不快乐姑且不说,至少不会痛苦起来。”   “漂亮的人就活的不痛苦?”她问。   “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可能要让你失望些,比企谷君。”她说,“从你之后我便没交到过其他任何一个朋友,整个初中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在哪儿都是一个人,虽说有书看也不会太过无聊,但这时候总想着要是你能在我身边多好,哪怕不再我身边,我们两个就是通信也行啊。”   “一个朋友也没交到?”   “没有,首先是我只知道看书,不知道怎么对别人合适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有就是,外表太显眼的缘故吧,大部分人觉得我傲慢扭曲,在接近我之前便有了嫉妒的恶意。”   “听上去像是你有点漂亮过头了。”   “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改变这种事情。”   “这么说留学生活相当不顺利?”   “并不是留学生活不顺当,而是整个人生出现了怪异,整个人一味的自我封闭,像是一直在井底生活,井壁光滑的厉害,爬了大半年才爬出来。”   “爬出来之后呢?”   “自然是不想再掉下去一次,便只有何时都让自己贯彻无懈的正确,才不至于二次掉进那口井里面去。”   “额,无懈的正确?”   “或者说绝对的正确,只要坚持下去便不会有错误发生。”   “不会很辛苦?”   “总好过于井底下的昏天黑地。而且,辛苦不辛苦,自己也体味不出来多少,不过至少不会后悔,也不想放弃这个念头。”   我默然。   “还有一件事。”她说,“今年春节刚回来千叶这边,去地方的神社陪姐姐拜访一些生意上伙伴的时候,见到过你来着。”   “没听到我喊你?”   “说实话,听到了,听到了就想跑过去见你,那个时候你的脚还没做手术吧,我很远就能一眼看出来是你的背影,那种走路姿势实在太熟悉了,这些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消失过。”   “那为什么不见我一面,要是赶时间,停下来两个人相互说句‘新年好’的时间总挤得出来吧。”   她摇摇头,“不知道,我那时候应该是脑子哪里出了差错吧,满脑子全是惶恐,完全不敢过去找你。”她看回来,“刚才在学校那边也是这种情况,犹犹豫豫着要不要过来找你打招呼。”   “那我要幸好这次你过来了。”   “不知道是好是坏。”她说。 第四十四章 不见面就永远无法了解的东西(之三)   淡黑色泼墨一般的云彩挂在头顶的星空上,遮着半边的惨淡月光,密密麻麻吗的行道树影子配着冷风游弋,四周呈现出来那种万物被暗色浸润的奇怪气息。   两个人过去车站的超市,雪之下要在那里买些食物回去,我取了两份小包装的牛奶过来,又放到收银台位置的微波炉里面加热,等雪之下提了蔬菜过来时,递过去买给她的那一份。   “还是一点不喜欢吃肉?”我盯着她的购物篮里面。   “有在吃,家里冰箱中还有。”   “什么肉?”   “虾。”   “一次吃多少?”   “一两个。”   “是吗?”   我已经没了缘由去要求雪之下多吃她不喜欢的食物,像是唠叨的老妈子一样去关心她,此刻她愿意让我陪着她走回家,并不意味着她也愿意如同小时候一样的再次接受我。或者说更清楚一点,我们之间的那些关系早就被时间冲刷的一干二净了。现在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已被主人放弃了的蜘蛛网,稍稍有些压力到某种程度就会破裂开来。   我帮着她提上购物袋,两个人喝着温热牛奶走路,这下子都缄默起来。   “讲讲你的事情吧。”她说,“只有我一直在说自己的事。”   “没什么意思的经历。”   “权当是打发时间的杂志读物,不对你抱期待,这下总成了?”   “你走了之后两个月,因为父亲的关系我搬了家,在底下馆山市那边的镇子,之后一直住到初三,要上高中的时候才被大伯喊着转了回来。”   “可交到了什么朋友?”   “初一的时候有过一个。”我说,“而且之后成了我的女朋友,很有趣的一个家伙,是平时被称为中二病的那种类型。”   “现在还在一起?”她略微咬起来嘴唇。   我摇了摇头,大概同雪之下讲了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后面和十花的则一口未提,只是说自己做了件错误事情,然后深深的伤害了她一番,同时也让自己体会到了痛苦,算是罪有应得。   “两个人就没有一点的挽救可能?”   “已经好久没了联系,连电话都不曾通过,地址也不清楚。”   “彻底断了联系?”   “大概是吧。”   路上的建筑开始有一些西式风格的庭院出来,借着周围的景物欢舞。两边行道的路算不上狭窄,偶尔有着汽车过来,从我们两人的身边过去一点,当踏出那条老街的时候,整个空境中突然出现来夜半时分的水泥森林。参天巨木的枝桠上挂了白炽灯和各色的霓虹灯,像是下了春雨的森林黄昏。   雪之下在几年的变化中更加的可爱美丽起来,这是无需辩驳的,但她作为人的本质却愈发的畸形起来,毫无感性可言的生存状况,与整个世界的冲突令她妄图到要去改变掉这个讨人恶的世界才好,她从来只被自己的优秀所折磨,只是因为她人的嫉妒而遭受不正。   “现在呢?”   “现在什么?”   “现在有女朋友?”   “有个未婚妻。”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未婚妻?是说两个人已经订婚了?”   “小孩子的时候双方家长做的主意。”我想要转移了这个话题,却没有一丝办法。   “这样啊。”她竖起食指在鼻子上碰了一下,然后又用那只手指去轻压自己的鼻子,一脸面无表情的艰辛样子,然后突然醒过来般抬头看我,“抱歉。”她喊。   “准备和她结婚了吗?”   “不知道。”我摇头。   “两人关系不好吗?”   “倒称不上不好。”我说,“该有的相互理解都有,也不会觉得十分反感。大概就是正常的自然情感结果,反而也挑不出来什么不是。”   “女孩本身怎么样?”   “比我大一岁,性格和我差不多,剑道上很厉害,两人相处也正常,实在没什么可介绍的。”   我们到那栋高层建筑的底下小区,门口位置有着停车场,七七八八的车都停了在那位置,中间有几个地理位置不好的,被物业单独拿了去放自己的车子。   送雪之下到门口的位置停下来。她接了过去我手中的购物袋要回去,我喊住她。   “雪之下。”我说。   “什么?”   “今天能见到你很高兴,能见到你真好。”   “这有什么好高兴来着。”   “不知道,光是今天能见到你这件事本身就很开心,开心的吃了蜂蜜酥糕一样。”   “还能再和你见面吗?雪之下。”我问她。   ’“大概能吧,反正在一个学校。”   这样说着,她的脸庞中是淡淡的平静,犹如大漠旷野中的小缕烟沙,却又恍惚中让人感受出来哀莫的枯竭心灵。   “东西能提上去?”我问她。   “哪有那么不堪。”她看着我,“楼里面有电梯,只用提着一小段路程,就算是没有电梯都能靠体力走上去。”   “那样子的话晚安。”我说。   “晚安。”她朝我转身摆手。   雪之下就要踏进去门时,我突然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某处堤坝一下子炸了开来。洪水携着鱼虾们一股脑的冲过来我的心田,冲过去思维的旷野。那里已经干寂枯死,水流的滋润下我一下子不受了控制起来,我几步奔走追赶,抢在那扇门关上前挤了半边身子进去。   雪之下还没反应过来,我不容拒绝的搂了在她的腰肢上面,那里残存的气息和记忆中的芬芳一个味道,我贪婪的呼吸进去那里的空气。   “有什么能缓解下想你不停的药物没有,想抱你想好些年了,这几年都要发狂的那种,现在每天要被这种病愁死了。”   “不可以。”雪之下有些痛苦的摇着脑袋,发丝一半从我脸上擦过去,像是柳树抚着微风。   “就一会儿。”   “不可以。”这次她定了决心下来,像是温柔的护士般,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解开来我环在她身上的一双手。   “我是冰,你是火,我们已经不同了路。”雪之下低着头说。   “不,我也是冰。”   “不是,比企谷你不是冰,你属于火。”她抬了头来看我,眼神中只是毅然。 第四十五章 比企谷八幡会让人反胃(上)   我深深呼吸,而后开门离去。大约过了些时候,车子骑到小花町那边的立交桥下时,天上突然的落了春雨下来,路上人影渺渺,汽车倒是在中间道路上跑得欢快一些。桥墩位置有着些用来锁自行车的石墩,看上去就像是淋过雨的大花狗。   我站在黑暗中不想回去住所,掏出来手机胡乱的浏览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有电话打过来。   我正在浏览一本外文小说,手机的显示界面弹出来来电显示的界面,铃声在手中响到了第七次,我才无奈的按下接听键来,靠着听筒到耳朵边上。   “是我。”   “彻。”电话那边喊。   “噢,黄泉。”   “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   我用左手伸出去外边探着雨滴的大小,水珠落在手掌上的感觉就像是有绒毛从手心里拂过去一样,我把手缩回来,看着那上面密密一层的水雾。   “外边下雨了啊。”她说。   “的确,算不上大,不过还是让人不舒服。”   “你还没回去?”   “唔,待会就回去,现在先避下雨。”   “可是天气预报上说会下一整晚的,要我拿伞给你?”   “唔……不必了,八幡已经带了伞过这边来了。”   “那就好。不过晚一点回去不要紧?”   “没关系。”这样说着,我决定在这处地方多呆一会儿时间。   “唔……要不要吃牛排?”   “啊?”   “上周末咱们一起去买的那些牛肉,还剩下来好多在冰箱里面。”   “黄泉你没怎么吃?”我问。“应该剩不多了啊。”   “一个人实在懒得做。而且做好的话那种分量一时半会也吃不完。”   “知道了。”我说,“我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吧,我就不去剑道社的训练了,直接回来做牛排给你,再喊上神乐过来。”   “唔,明天下午我可能有些事情。”   “会拖到很晚?”   “倒不会,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够。”   “那好,彻你直接过来吃就好了。做的事情交给我和神乐就行。”   有道惊雷突然从天一边落了下来,整个夜空都被劈出来光亮一片,夜色中的雨珠闪着光芒,像是刚从蚌壳中掉出来的珍珠一样夺目。   这一刹那的时间里我突然有些恍惚起来,我有告诉黄泉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冲动,我在等八幡的时候见到了她告诉我的那个侍奉部的女孩子,并且在小学分别之后再次的喜欢上了她,问题是我该以何种立场,或者说何种身份的角色来告诉黄泉这些事情。   我想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的决断问题,倘若有不必失去其中一方就能获得自己所欲的全部东西,即使让我舍了身子去追寻也在所不惜,可这就像是穿迷你裙,胖次和安全裤总归要选个出来。   “喂,黄泉,跟你说件事情。”   “嗯,在听。”她像是在咬什么东西,嘴里的话含糊不清。   “晚上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遇见了……”   “遇见了什么?认识的人还是其他。该不会是神乐偷偷跑过来了这边被你撞上了?”   “不是.” 我摇头,“是遇见了,遇见了……”   我的声带中始终再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到空气中去,整个人仿佛卡碟一般凝固在那里动弹不得,身子上下有时抽搐,终于,我在想到黄泉和雪之下同时离我而去的场景时候,这种要同黄泉承认一切的思绪,一下子像偷鸡结果被农夫发现的黄鼠狼那般跳着跑了远处。再不敢从洞穴中跑出来。   “在吃什么东西?”我只得突兀的改掉话题来。   “苹果啦,还是那天咱们一起买的剩下的那些。” 她说,“还有彻你遇见了什么?刚才没怎么听清你的话。”   “遇见了一只猫。”   “猫?”   “对,一只黑猫,挺肥胖的那种,带着个项圈在脖子上。就想着和黄泉你也养一只好了。伯父这边不方便,养在你那边如何?”   “唔,不是很喜欢猫啊。”   “猫灵呢?之前不是说抓一只灵给我吗?养只猫灵好了。”   “猫灵,猫灵。”她一边念叨像是要回忆什么,然后突然说,“猫灵暂时没有,有的话估计也是变成恶灵的那种。不过可以找来管狐给你,要不要?”   “管狐?”   “嗯,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妖怪狐狸。”   “方便吗?”   “还算可以啦,分家下面有家族专门培育妖怪种类的,主打的招牌妖怪就是管狐,要一只过来倒没什么,不过不会特别有用,这种小东西完全是靠数量取胜的。”   “不介意有用没用,只是突然想养个小东西罢了。”   “得得。彻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退魔师的样子。”她一副懒洋洋的语气批评我。   “是,是。”我说,“之后一定听黄泉师傅的教导。”   “明天让神乐过来的时候带一只给你。”   “谢谢。”我说。   我们挂断电话,我又握着手机继续翻找起来,在通讯录中找到了叫“比企谷八幡”的表项,那是小町给我输入的东西,我拨通电话,好久那边才传来声音。   “带伞出来接我。”我说。   “不要,雨又不大,骑自行车就能跑回来。”   “有事情要问你。”   “不想听。”   “喂,比企谷先生。”我喊他。   “啊?”   “你知道些什么?”   “哪一方面?”   “你自己清楚。”我的声音有些怒意在里面。   “不明白你在指什么。我挂了。”   对方很快的挂断电话。听筒中传来“嘟——嘟!”的盲音。   我只好又同伯父打过去电话来,告诉他我被雨困在外边的事情,希望他能喊八幡带雨衣出来接我一下。伯父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在问清楚我的地址后,很快的挂了电话去八幡房子里面喊他。   我钻过去天桥底下,过了斑马线后到之前和雪之下一起去的那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中去,雨很快的浸润到我的发丝里面去,一股一股的头发绺子混着雨水站在头皮上面。我在便利店的橱窗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夜中孤绰绰的,活像一只死去的灵魂。 第四十六章 比企谷八幡会让人反胃(下)(才不会)   “这边——!”我朝他喊。   八幡大菩萨穿着雨衣骑自行车顺道口过来,像是一只发了毛的癞皮狗,女式自行车的前边篮子里还有另一件雨衣搁着,被他从雨中丢过来。   因为本身穿着雨衣,他也不过来便利店的屋檐下面避雨,就站在雨中等我。   “真是好孩子……”我说   “这样做很有意思?”他的声音从雨水中穿过来。   “没那回事,就是突然想见见你,好久不见了,想你想的发慌。”   “早上不是还一起送小町上的学?”   “嗳?是吗。”   “听着。”他朝我喊,“彻同学,关于放你鸽子这件事,因为突然收到别人打过来的电话,偏偏那边还是紧急一些的事情,我又没有你的电话,只好不告而别。要是你为此感到生气的话,之后请你喝咖啡如何?”   空气有些凉意,但还说不上很冷,雨水携着些尘埃一同的跳下来摔在柏油路上,我展开来雨衣,开始穿衣服。   “突然收到了别人打过来的电话?”   “是,很紧急的事情,不过因为对方的缘故,不能向你透露具体事情是什么。”   “唔,是女孩子?”   “什么?”   “打电话过来找你的是女孩子?”   “不是。”   “那么是男生?”   “嗯。”   “初中认识的人喽?大菩萨同学在高中还没交到朋友吧?”   “是初中同学,还有不是交不到朋友,而是不想交。”   “没骗我?”   “有撒谎的必要?”   我穿好了雨衣从屋檐底下出来,才发现雨比较起来之前已经大了一点,群楼环绕的巷道中,因为水汽的氤氲,只有下边几层的灯光落下来,与其说是照亮,倒不如认为它们更添加了阴森气息   “比企谷大菩萨先生。”我还是之前那种懒洋洋的腔调。“以后可以不做这种事情?”   “一定。”他点头,“已经保存了你的电话,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不是说这个。”   “那是?”   “你清楚,我不想说。还有,别撒那种除了让自己遭受暴击外一无所处的谎话。”   自行车在雨中滑动起来,八幡在后面一点的位置跟上。这里到住所要走相当一段路才能过去,还要穿过几个巷道,好些双层简易的宿舍楼从我们的身后跑过去,还有间美容院和五金商店在街道的拐角位置。   积水落在地上,然后顺着下水道的缺口落下去不见。地面上莹莹有各种光芒返回来,月光,星光,以及周围的暖色灯光像冲水马桶中最后的水流一样汇聚于一处,让人有些厌烦起来。   “怎么认识她的?”我的声音传到后面去。   “谁?”   我叹一口气出来,在自行车上扭过头去看他,“嗳,比企谷,我已经没有追究你骗我去学校门口的想法了,说到底,这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原因,因为我的缘故才让整件事变成现在这样,你只是其中的一小环导火索罢了,所以说,现在能正常回答我的问题?”   “一个社团的,她是社团社长。”   “你加入了她的那个侍奉部?”   “是,被平塚老师用拳头逼着进去的,就周一的事情,因为那篇作文的缘故。”   我沉默有顷,“可是我给你提论点的那篇?”   “不然?”   “合着我自作自受来的。”我说。   他从后边追上来,两个人并行在道路上,“虽然不知道你和雪之下的关系,但起码应该叫你清楚一点,并非是我主动透露关于你的事情的。”   我偏过去脑袋看他,他应该是在脑袋中组织着语言,稍加思考后,他继续说,“你应该清楚。那家伙的记忆力好的可怕,她记住了所有高一年级学生的名册,这之中自然包括你的存在。所以说即使我不去侍奉部,你们总有一天也会相见。”   “知道。”我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她向我旁敲侧击过你的一些事情,问我是否认识一个跛着脚同样姓比企谷的人,之后还有一些其他关于你的事情,从那些东西中我推断出来你们应该之前认识,才假装无意间告诉她我和你会在周三晚上的时候一起回家,那时候你会在校门口位置等我,至于你们是否会见面,那就是和我无关的事情了。”   “谢谢。”我说。   又过去约十分钟我们回到家,暖色灯光的客厅里只有小町和伯母看电视,伯父公司有事情出去。时间才要到八点,我先去浴室洗了澡出来,八幡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一件灰色的运动衫,底下是稍微有些褪色的制服裤子,已经用毛巾擦了脸,正在浴室门口的位置等我出来。   “还没吃东西的话,厨房里面有老妈留给你的晚饭,刚才她又用微波炉给你热过了,是连我都没有过的待遇。”   我还是说谢谢。   “脸上的那种表情是怎么回事,太狼狈了吧。”   “我清楚。”我说。“但一时半会还恢复不回来。”   “和雪之下有什么过节不成?”   “一时半会讲不清楚,而且我也不太愿意说这些。”   我要朝浴室出去,他站在一边盯着我,一双死鱼眼的目光连着眉头的纹理一块儿往着我身上跑,我要到客厅时候去,他突然在身后出声来喊住我。   “我说,虽然不知道你和雪之下之前的故事,况且你自己也不愿意说,总之。”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一样盯着我不放,“彻你和雪之下之前关系匪浅,说不定还是男女朋友吧?”   “可以这么理解。”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什么时候认识的?”   “五年前?”   “那个时候已经认识黄泉了?”他问。   “没有,黄泉是之后才认识的。”   “打算怎么办?”   “不清楚,我自己现在也是一团糟。”   “就是为这件事愁眉丧脸?”   “唔。”   “之后能处理好?”   “不清楚。”   “这也不清楚?”   “感觉会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可需要我的帮助?作为堂兄弟的义理支持。”   “非常感激。”我说,“必要的时候会喊你。”   两个人交谈到这里就算结束,老实说,八幡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下,能主动提出来对我的帮助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不过,这种事情,归根结底来说还是要看我自己的决断,倘若我一天没有相应的选择下来,这情况便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更改。   这样想着,我去厨房的餐桌吃了饭菜,和小町打招呼晚安后才回到房间去。   作者留言:   PS:推书《落凤坡没死的我果然有问题》   作者:柳也先生   (之下是简介)   “大郎,该吃药了”啊~!   “大帅,前面就到皇姑屯。”轰~!   “军师,前面便是落凤坡…………”   我:“what?我也要死这儿了?别搞我啊!”   ——如果我没死在落凤坡,那在这世界果然会出问题?!   这是一个基于正史,又不同于正史和演义的璀璨历史。一个平凡的上班族要如何在这乱世之中自处呢?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三国世界,这是UP心中的三国世界。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哈姆雷特,就不要为了设定细节或者我塑造的角色和你心中性格不符而置气~叩谢~ 第四十七章 太阳会再升起   我真正下定决心是在第二天的早上。   平塚老师在桌子里面玩着手中的笔消磨时间,一边听我讲完所有的事情。   “喂,怎么突然要去?”   “没什么特别原因。”   交谈戛然而止下来,她继续拨动着手中的笔,不小心掉了桌子下面来,我弯下腰帮她捡回去,递到她的手中。   “唔,谢谢。”   “没什么。”   “就是说你现在找我要求参加雪之下的那个侍奉部,之前的那个社团呢?我记得当初一个二年级的女孩子专门跑到班里面来拉你的。”   “唔,在剑道社总是偷懒,自己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平塚老师注视了我好一会儿,才从抽屉中抽出来入团申请表递过来,要接到我手里的时候,却突然像遭了蜜蜂叮咬一样缩回去手。   “姑且先问一句,不是打着雪之下的注意去的?”   “没有。”   “有女朋友了吗,已经?”   “姑且算是有一个未婚妻的存在。”   “咂,未婚妻啊。”她像是盯视反动阶级一般看了我好久,然后从胸前快要被里间事物撑破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七星烟,在桌子上敲打几下滤嘴之后,又做出像中年大叔一样的打火动作,火星从烟的前端一点一点的弥散着,白雾被她从嘴巴中吐出来。应该说谢天谢地,她还不至于粗鲁到用鼻子喷薄出来那些呛人的东西。   “非参加这个社团不可?”   “您不同意?”   “没有。比起我这边,倒是你的未来社长那一关更更难过一些。”   她继续默然的看着我。   “额,可以把那张表给我了吗?”我问。   “嗳,比企谷,你跟你那位堂兄弟挺不一样的。”   “不一样是指?”   “嘛,各个方面嘛,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归于我自己的判断。像是社交之类的啊,习惯上也有不同。”   我点头。   “不过归根还是一个问题小鬼,把你扔到那里去或许也没问题。”   “小鬼,从老师的年龄……”我注意到她的眼神突然认真,接着一记直拳冲着脑门而来,我忙着手脚的躲了开来。。   “这话我周一的时候在另一个比企谷嘴里听过一次了,所以说。”她在我的面前握住了拳头。   “抱歉。”   她‘呼’的吐了一口气出来,才又瘫了身子回去那张椅子里面。   “想好的话,在这里签上名字就成。”她指着申请表上的一处位置,“入团理由一类的明细之后再写也不迟,先带你过去一趟,正好中午那孩子一直在那里。”   “非常感谢。”   “跟过来吧。”她推掉了面前堆积如山的烟灰缸和国文作业本,先我一步的出了办公室去。   为了让泻落下来的阳光呈现到更多的教室环境里面,整个学校的分布瞰图像是汉子的‘口’,这之中特别大楼和教室大楼虽在道路两侧,却在二楼有着走廊连同,平塚老师便带着我从这边过来。   目的地是一间看似正常的教室,没有任何的牌子说明,我还要敲门,冒失鬼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教室只有一点逼仄的空间,靠一角的位置还堆满破旧的课桌椅,像是已经被改造为仓库的地方,算不得好一点的环境,不过让人感到惬意的是,在这些所有杂物的中间,有着我喜欢的少女在那里。   名为雪之下的女孩子在靠窗的桌子上读书。   很久之前的时间里,我一直能看得到这种让人有些回忆的场景,那时候她的旁边还会有一只叫做‘狗’的异国短毛猫,‘狗’会不厌其烦的去打断她的阅读,然后我总是堕落于地狱一般痴痴看着她一脸沉溺的抱着‘狗’不撒手的神情。   “平塚老师,第三次了,进门之前请先敲门。”   “这次敲过了,敲了门才进来的。”我看着作为整个F班的班主任在两个高一学生的面前毫无廉耻的撒着谎。   “老师愿意撒谎的话,那么就当是你已经敲过门了。”   “从来没有撒谎。”犟嘴鸟还在尝试着辩驳。   雪之下看过来我这边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老师过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   “唔,班上的另一个比企谷啦,也想要加入侍奉部。”   雪之下把没有一丝凌乱的领口拉起,双眼瞪我,说实话,虽然比起小学时候来说雪之下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发育,但胸/部偏偏是一如既往的做着些明哲保身的退化动作,但即使这般,她的身材在我的眼中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好的,我接受这个部员。”   “嘛,一个比企谷是放,两个比企谷是养,多养一个对雪之下你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难题,你就……”平塚老师唠唠叨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等下,你说你接受?”   “的确是这样,莫非老师耳朵已经开始退化了?”   “为什么这次就这么容易,难不成还有什么第二只比企谷必定被接受定理?”   “介意介绍下自己?”她偏过脑袋来看我。   “二年F班的比企谷彻,想要加入侍奉部。”   “喂,别忽视我啊。”平塚老师在一边喊。   “老师已经可以出去了。”   “嗳?”   “还有什么事情吗?您。”   “倒没有,不过我好歹是侍奉部的活动老师,就不能旁听活动?”   “抱歉,现在还是中午,不属于社团活动时间。”   名为平塚静的生物被赶出去了活动室。   “手上的是申请书?”她注意到我手上的白纸。   “是。”我递给她。   “入部理由呢?为什么没填?”   “平塚老师说这些之后补上就好。”   “我现在想听。”她定一双大眼睛看我,风吹过去窗帘,一些阳光从窗户中倾泻下来,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面。   “想和叫雪之下的女孩子重新做朋友。”我说。   “这些吗?”   “不止,更想被叫雪之下的女孩子拯救,从一滩沼泽之中救出来。”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中如同一条被机器搅动而涌起来水底泥沙的河床,实在是让人讨厌的浊流。   “当我的朋友好吗?”我说。 第四十八章 川尚同归处,人定复举杯   她坐姿端正,与平常相同。脸色虽然看起来淡白,但又有绯红在两颊间或透出来,呈现一种很有朝气的光泽,一如朝阳浸盖在白雪上面,玲珑而悬直的鼻骨,还是显得整个面容单薄一些,那樱桃小口下面的,是带着稚嫩而又洁净无瑕的红唇,整个人好像刚落开出来骨朵的大岛樱,又像是灌从上的金银木。   (大岛樱是野生樱花的代表,花白色,单瓣)   “为什么呢?”她问,“为什么觉得非要和我做朋友不可。”   她用手指摩挲着书页的角落,一双眼睛还是盯我不放,眼角外梢的位置既没有翘起来,也不曾垂直落下,简直像是神明在创造她的时候专门为此描直了她的眼睛似的,如今那之中充满着坚定与星光。   我突然想起《小仓百人一首》中的一节:   激流戏浅水,岩前两纷飞。   川尚同归处,人定复举杯。   不管怎么说,这句小诗实在切合我当前的思绪,可能是季节出了些细微的偏差,窗户那边突然进来的一股寒风,雪之下上身穿一件春季圆领毛衣,她平静的抚好吹散的发丝,听着我说出来两句中之后的那一截。   “川尚同归处,人定复举杯。”她先是默念一遍,又问我,“《源氏百人一首》中的句子?”   “对啊。”   雪之下似乎对这种模棱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但又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她直直着在桌子上面向前伸出来手,指尖到了终点绷直身子后又一下子放松的垂落下去胳膊,整个人突然变得慵懒乏采,十分迷人。   说起来,雪之下这三个字本身于我便是最可爱的名词。相较于真正意义上的春天,雪之下更像是从冬日中趟了积雪过来的春天使者,带给我所有的短暂虚幻,也只有和她短些距离,才能更亲近的感受到整个春日中的楚楚动人景色。   “吃过饭了吗?”我问她。   “已经吃过了。”   “贸然就要参加你的社团,不好意思。”   “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啊?”   “能猜到的嘛,昨天咱们分开之后,就有一种你还会来打扰我的感觉,要说吃惊的话,只是惊愕你第二天就立刻过来了。”   “唔,我这么好猜?”   雪之下稍微起身的往前挪了挪椅子,又重新坐了回去,她的脸上露出来稍微一些的笑容,一边看着我说。   “比企谷你就是那样的人吧,明明算是很聪明的家伙,有些事情一钻到牛角尖里面就直着撞墙的那种脑袋,撞多少次都不悔改。”   “唔,不想苟同,为什么会对我有这样的认知。”   于是她从一边的书包里面拿出来墨笔,又找了张白纸出来,稍微伏下去一点脑袋,动了几下手指后支起身子来,两只手捧着白纸让我看。   “井盖贼比企谷。”那上面这样写。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说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现在被雪之下提起来的时候也没了当初小孩子时候的莫名羞愧感,但到底上来论,雪之下实在不算是这件事情的最好观众,反而只会让当初的演员更加提一口气上来放不下。   “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我问。   “嘛,住院的时候父亲给我讲的。”   “就是说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嗯。”她露出来那种不常出现的笑容。   “唉!”我说,“丢人丢到家了。”   阳光产生的阴影搭着些白云的身形一块儿在窗户那边嬉闹着,微风不时从窗户中跳进来偷偷摸一下雪之下的发丝,离下午上课还有些时间,一朵云突然的跑到太阳正底下去,屋子里的阳光昏沉下来。   “别总是盯着那本书不放啊。”我说,“好歹和你的部员说两句话。”   “非要听女孩子说话才能生存的变态不成?”   “哪有那么不堪?”   “唔,那么要说些什么?”她夹住书签后,归整的合上书来看我。   “下午社团活动后一起去宠物商店如何?”   “最近的宠物商店到学校都有一个小时的距离,时间上来不急的。”她说。   “那就周末去怎样?”   “周六还是周日?”   “说不准,到之后再商量,选一个咱们两都有空闲的时间,对了,先把你手机号码说一下,之后好联系你。”   “不是单纯为了骗我告诉你手机号码?”   “哪至于?”   “怎么不至于?又是谁当初用‘狗’骗着我往他家里跑的。”   “前边刘海有些乱了。”我随口搪塞过去这个话题。   雪之下并无兴致的说出来一串号码。   “51,之后是?”   “7743”   “好了。”我说,随手给她发过去一条带着猫咪图片的彩色信息,她那边手机震动,被她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来保存上后放到了一边。   “初中在英国那边做什么来着?”我想出来新的话题?   “读书啊!”她说,“和其他人又不好相处,就一直一个人呆着读书了。”   “就光读书了?”   “唔,家政,礼仪,其他一些东西都有学,几次假期的时候也在英国几个城市去过,但到底来说还不如读书有趣。”   “没去看过足球赛?”   “足球赛?”   “斯肯索普不是有自己的足球联队吗?还拿过英格兰足球联赛球冠军。”   “唔,倒是知道,不过没去看过。比企谷你怎么知道这些?”   “嘛,查消息的时候了解到的一些东西而已。”我说。   “还知道些什么吗?”   “你们学校的图书馆据说是馆藏丰富,应该很合你的胃口,其他的话,学校里面有剧院和计算机房,也有室内游泳馆和室外体育场,周围还有电影院和高尔夫球场。”   “了解这些干什么?”   “不知道,看过去就莫名记在了脑子里面,自己也奇怪。”   预备铃突然的从广播中响起来,只剩下十分钟的午餐时间,有些嘈杂的声音响彻着整个中庭里面,又同四周扩散出来,我有点讨厌这种噪音。   “中午你都在这边吗?”   “嗯,一般情况下都是在这边吃午餐。”   “之后中午能来找你?”   “随你,毕竟你也算是侍奉部一员,而这里又是侍奉部的专门活动室。”   得到肯定答复后,我的心情多少沉稳一些,又和着雪之下聊了几句无关的闲话,两人才先后离了活动室去。 关于七月更新事宜   之零:《熊与稻草人》于明日复更。   之一:《油炸雪之下》想冲这月的新书榜前五,需要月票来计算排名。(新书榜以月票排行,特此定价如下)   【进前十(每日凌晨六点数据为准)当日双更。   进前五(连续两日前五)两日内在之前基础上加更一章。   进第一(没可能的)每日三更。】   之二:上架前悬赏继续如同六月(10000个人粉丝点数加一更。)   之三:刀片300一更(这东西作者全勤也只拿四毛钱。)   之四:前天(6.28日)新开的那本书不会影响这边更新,那本书为这次书客ip征文的产物,按照征文要求,每日更新数据为1000字即可达成要求,不会影响到这边这两本。 第四十九章 见了面也会有不理解的地方   下午活动时间开始时候我来的侍奉部,雪之下已经在中午的位置上面坐下看书,八幡过了半天都不见人影,我以为他今天不会再来的时候,平塚老师抓着俘虏一般的姿势抓了他进来。   “请敲门,平塚老师。”雪之下开口。   平塚老师好似是已经麻木了雪之下的敲门招呼,推进来后边的八幡后充满杀气的看着大菩萨的面容。   “你知道逃跑的下场是什么吧?”   之后她又同着雪之下打招呼,“喂,雪之下,这个要烂掉的家伙就交给你了啊。”之后才转身离去。   八幡先生苦笑着走进来,接着看到魔法少女,算了,还是看到触手怪一般的表情看我。   “下午好,大菩萨先生。”我说。   “唔,下午好,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午饭期间过来交的入部申请。”   “奥。”他转着眼睛看了一圈整个教室,又去那堆差不多要落灰的桌椅上面拿了新的凳子下来,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坐的应该是他之前的椅子。   “下午好,雪之下。”搬凳子下来的时候,比企谷似乎是极不情愿的同着雪之下打了招呼。   “午安,草履虫先生。”雪之下的脑袋从文库本上面抬起来,看着我们这边说。   我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抱歉,抱歉。”我忍住笑意朝比企谷摆手。   “你果然和这女人一样可恶。”   “毕竟有时候了解事情的真相是足够必要的。”雪之下又说。   “是说我从本质上就是单细胞生物了?”   “面对现实也很需要勇气,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八幡你也算是勇者了,面对现实吧。”我拍着他的肩膀。   “不要再提草履虫了。”八幡哀嚎。   他挪着凳子过来,要坐下的时候站在我的一边看着,“能靠过去那边位置?”   教室里只有两张长桌拼在一起,之前的两个椅子分别在长桌窄边的两侧对位,现在八幡是想要我坐到长的一面过去,自己继续呆在原来的位置上。   我搬了凳子过去,雪之下抬头看我一眼,又去翻她的文库本。   那时候,窗子外边的红果树才抽出来一些嫩芽,就像从石头中刚剖出来的玉石般美丽,同其他的植物比起来,大概是属于抽芽稍晚的类型。   之后一直很长时间,三人中雪之下继续看着她的书,比企谷先是拿出来作业做了一会,又掏出来在家里就在看的一些轻文小说,总之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或许是没有带来课外书籍的缘故,同八幡一样做完所有的作业后我开始无所事事起来,翻出手机看着上面东西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空中有一只小的飞虫,身形比蚊子还要小的那种,在几人的头顶荡了几圈之后,像是有预谋的落在雪之下稍微低着头而露出来的后边脖颈,就藏在头发的下面,在哪儿呆着一动不动,眼看着就要咬她一口。   她的脖颈比小时候稍微粗了一点,但还是显得比较清瘦,我突然想:雪之下已经和我一般十六岁了。   一股携杂着死鱼味道的视线传到我这边来。   八幡用那双死鱼眼看我,注意到我看回来,低下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手中的文本上面,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说起来,侍奉部是要做什么的?”我问。   “比企谷……”雪之下这样喊了一下,才意识到现在教室中已经有了两个比企谷的存在。   “算了。”她像是无奈的这样说,“彻……,彻你可以猜一下”   “对,一个游戏。”八幡那边也突然来了兴致,“猜这个社团是干什么的游戏?”   “读书社?”   “不是。”雪之下摇头。   “文艺部?”   “也不是。”这次她看着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唔,能给些提示?姑且。”   “她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社团活动的内容。”八幡突然指着雪之下这样对我说,“当初我的提示条件就是这样。”   我突然想到了昨天夜里两人在便利店前面位置的谈话,雪之下提到过的“绝对之正确”,以及那种被整个世界所排斥的孤独感,又联系到自己之前对雪之下的所有印象,突然心中有些明悟起来。   “稍微有点理解。”我说。   “可以理解?”雪之下看过来我这边,声音中有些微不可查的惊喜,抑或是我个人的胡乱感受。   “一点点。”我说,“不过总的方面还是不太清楚。”   “说下你的看法。”她说。   “保证不生气?”   “不会。”   “就像是拥有苹果林的兔子把整个林子的苹果当作胡萝卜,然后无偿提供给其他受到饥荒灾害的兔子们苹果,并且告诉它们胡萝卜是兔子最好的食物,而你们吃的就是胡萝卜一样的事情。”   雪之下的眉头第一次皱起来。   “一点都没有意思的比喻。”   “唔,那你的解释呢,雪之下。”我问她,“侍奉部存在的理由。”   “富者本着慈悲之心施与贫者,这就是所谓的公益。像是提供援助给开发中的国家、为游民供膳、对遭遇困难的人伸出援手。这就是侍奉部的活动内容。”   “为什么这次少了‘让女人缘不佳的男生能和女生说话’这句?”八幡在一边说。   “抱歉,是我的疏忽。”雪之下向着已经陷入沮丧的八幡又补上去一刀。   “雪之下你这样认为?还有昨天晚上的那个‘绝对正义’观点。”   “你不认同。”   “额,姑且先问一下。”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雪之下你中学的时候在英国那边还有之前是怎样的遭遇?”   “什么意思。”   “就是说和那边同学的关系如何?还是会被偷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又或者说是有无聊的家伙会去换你的竖笛吹口?”   “没有,没有人会去换竖笛吹口。”她这样否认。   “那只是因为英国那边的中学没有了竖笛的学习课程吧?”我看着她,“还有,雪之下是从来不会撒谎的,既然你并没有否认被偷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一条,就是说这种情况还有发生了?”   作者留言:   PS:十二点前下章更新(新书榜第九加更) 第五十章 轻不为积极,重不为消极   沉默持续良久,雪之下始终皱着眉头注视我。   “你认为自己本身是绝对正义?”我问。   “不差多少。”   “我在这之前也有过你的那种大概想法,不过相反的是,我以为自己本身是绝对错误,虽说两者处于极端相反位置,不过大体上还是能够猜的出来你的想法的,甚至说了解雪之下你也不为过。”   “不。”她摇头,“彻你什么都不清楚。”   “雪之下你这样认为?”   雪之下把毫无散乱痕迹的衣领拢了拢,又用手拂过去散落在前边的几根发丝,眼睛灼灼的看着我说,“这样吧,彻你也参加那个比试如何?”   “比试?什么东西?”   “用我们各自的方法来为前往侍奉部的迷途羔羊指路,以此证明我的观点是否正确如何?”   “不行。”我说,“我还有剑道社的社团训练,这边只是准备当幽灵社员的。”   “比赛中获胜的赢家,可以随心所欲的摆布输家如何?”   “这算是什么奖赏?”   “不好吗?对彻你们这种高中男生来说我的吸引力应该足够吧。顺带一提,你旁边的那位比企谷已经参与了这场比试。”   我转身瞪旁边的八幡,他假装低头找东西一样把脑袋要塞到书包里去。   “可以。”我说,“不过有条件。”   “什么?”   “必须是我抽的出来时间的比试。”   “可以接受。”   之后雪之下开始收拾东西,她把文库本放回到书包,起身看我一眼后,没同任何人打招呼的离开了侍奉部,我拽着书包追了上去。   她只是在楼梯间发觉到我跟上来的时候转身瞄我一眼,之后没有任何表示的一个人走在前边,那种潇洒的姿势在夕阳下行动,像是坚守正义的神明。   她第一次有些冷淡的态度让我不好开口。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分歧。   “你变了好多,雪之下。”我说。   “你不也一样,小时候哪会反驳我。”   “非常喜欢过去的你,所以才会主动同你说出来我的想法。”   “喜欢过去的我,是说我现在让你让你失望了?”   “没有。”我摇着头,“并非是说你的变化令我失望,相反,能看到你的这种变化反而更是令我欣喜,毕竟人突然大了好多好多,身子也没了以前那么虚弱。但是,关于之前的那个论点,我并非宣称自身的正确性,事实上我在这方面处理的一塌糊涂,所以我无法提供任何绝对正确的理论指导给你。”   顿了一下,我去寻找她的目光,然后接着说。“但与之相反的是,我的错误经验能够告诉我哪些东西会让你陷入泥淖,我不想你掉入无人地狱,一个人忍受那种无端的苦楚,就像是挖了心肝出来被煎煮。相信我,雪之下,我掉下去过一次,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嗳,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中有关切的态度注视过来,又注意到她由于背着夕阳而染上霞光的秀长黑发,娇娇一如樱桃的浅白红唇,翘致简美的鼻骨和稍微一些弧度的叶眉,仿佛出了水的白雪,又如北极的冰屋。   “不必知道的,我也不想说。是我做的一些蠢事。”   “是吗?”雪之下的头发就像是历史话本中那些美丽女子那般柔顺,唯一不同的是她只是顺着让头发沿肩膀散下来,并没有盘着那种大的出奇的旧式发髻。   “不必为我担心的。”我说着,突然想朝雪之下笑一下,但两次都没能成功。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雪之下。”我说,“你不知道这些年咱们分开后我都经历了什么,以及我都做了哪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如果剖析自我的丑恶是人生中最沉重的事情,那么在最喜欢的人面前做出来这种行为,是否能够更深一层呢。   十花和六花的事情从开始覆盖在我的身上,父亲的死就像是最后的稻草直接压得我全身崩塌,沉没。我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可是在每一个话本小说的故事里,受苦受难的人们总会盼来拯救他们的英雄。   我的英雄骑着大狮子从东京过来找我,也许最容易的解救同时必然存有最为卑劣的虚假,虚假越是沉重,相互负担的两人便越是需要伪装,一切更偏离于真切和实在,但在找到解决之法前,没人能够舍弃掉这种虚假带了的轻松感。   人在虚假中变得比空气还轻,能够在生活中高高飞起,离别大地而生存永远不是人类的存在方式,但足够让所有贪欲的人们沉迷。   轻不为积极,重不为消极。   一如我对雪之下此刻所言,我还不知道所谓的正确答案,正是因此,我向着小时候的唯一朋友求救,但之后我才发现她原来也是和我一样的沿着错误前行,不同之处在于,我已经意识到错误的存在,而她还未经历那种让人痛憾的事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找到事物正确的解决方法之前,我必须维持此刻的虚假所不动,一动万倾。   “我就像一只卑鄙龌龊的烂泥地青蛙,雪之下。”我多次的喊着她的名字,“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作为我的朋友,以前的朋友也好,新交的朋友也罢,我真的没有除你之外任何可以求助的目标了。”   雪之下就在我面前的位置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是因为我的突然倾诉而有些茫然无措起来,但她很快的理解了我话语中的意思,即使我在之前是一通胡言,乱七八糟的思维连自己都没有理解清楚,她还是很明确的从中摘出来我所要讲述的含义,这便是雪之下。   “还要说什么吗?”   我摇头。   “你想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雪之下忽的倚在了一根柱子上面,这是她之前从来不会做的动作,“英国的时候,星星都同千叶的不一样,整个天空远的厉害,好像连云都跑到其他星球去了。”她这样说。   “如你所愿哦,彻。”   作者留言:   PS:轻为积极,重为消极,语出《巴门尼德残篇》 厉害,我不想挂名的人赢了。感激。会修改的。   如题,涉黄,社会。   会修改的,我的错,我恶心。   昨天三个小号私信骂我,没私信回你,开单章和你讲道理,讲不通,您有举报大权。我就一小作者。   真的抱歉大家,昨天的那篇单张我删掉了,大家的回复都有一条一条看过去,感谢大家的指正和安慰,昨天的单张只是被人用三个小号私信讽刺自家祖先,又用性部器官污浊我的眼睛的冲动产物。可能是还不够成熟的缘故吧,受了讥讽总是更愿意用牙齿咬回去,我还在做不懂事的小孩子的事情呢。让大家操心了。   前面的描写会修改掉,第一次机会已经没有了,下次就是下架处理,我不想让这本书再试一次那种感受了,之后阅读的书友们,以后如果书能正常上架不被关小黑屋,我建个读者群分享给大家吧。   近日多临炎夏,苍蝇纷扰,幽香没有守住阵脚,自己先乱了分寸,让其他读书的大家也被这种情况恶心,实在抱歉,一定更改。 第五十一章 自私鬼   “周末的宠物商店还来?”   “不然?为了消磨时间,硬是鼓唇摇舌,笑那些并不可笑,乐那些并不可乐的事情?”   “《我是猫》里面的?”   雪之下不理会我,从学校门口走了出去。   有些下沉过头的夕阳们顺着一边行道树的间隙中掉落下来的斑驳碎块,树梢上有几只喊不出来名字的灰色鸟儿嚷着乱七八糟的言语,路上的行人步子一如着已经要到暮春的季节般慵懒,车子们也在路上走走停停,心里似是有着千八百的不情愿。天空还有云层贪婪的侵占着剩下的晚霞,不经意构成了令人惊叹的美色。   和黄泉约定的烤牛排时间并没有一定之规,就是说即使我仍然在路途中磨蹭或者去逗弄野猫,天黑之后才到那边也无关系,但本着神乐也会过来,不让两人久等的缘故,我还是放下书包后打了招呼给伯母,接着赶过去她们那边。   当然,即使这样,过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六点四十分。   “唔,阿彻好慢。”打开门的时候,神乐正在帮着黄泉刷烧烤板,见到我进来后,清彻的声音传过来。   黄泉倏地瞧了我这边一眼:   “他才从剑道社那边回来,哪像你,连课都逃掉跑过来这边。”她这样对神乐说。   神乐穿东京那边的中学生制服,我注意到她腿上绑着绷带,走路要是快的时候会颠簸一下,像一只被风不停吹着的狗尾巴草。   “没去剑道社那边训练。”我说,因为不想对黄泉撒谎的缘故,一切都讲的有些模棱两可。   “嗳。阿彻又乘机偷懒。”神乐盯我。   “没有偷懒,是有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吗,又找借口。差劲!”神乐模仿着平常我责备她的口吻说。   黄泉也看过来。   “唔。”我顿了一下说,“学校的一个社团,就是黄泉你前几天提到过的那个侍奉部。”   尽管说了一些出来,我的心里还是不时的有些紧张感出来,仿佛是到了中年的大叔因为和同公司的小姑娘一起吃饭,之后又送了对方回家之后,才回来接受家人的审责一样。   也许是和雪之下不见之久,又抑或是与黄泉本身因为肉体过分亲切的缘故,我总是觉得,这种一个人同时迷恋上两位女子,对前者肌肤的依恋以及和后者从小时候开始的相思之情,如同一个杂的染缸。   由于我的染缸之中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事故的缘由,这次的染缸于我本身来说更像是一处梦境,一处一击即碎的虚幻之境,我不敢扔下去任何稍微缤纷的颜色。黄泉于高山之侧,我费劲心思,不辞劳苦的登了半截山后,低头却发现雪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山脚,于是,一切都像是小丑的独白,碍眼的拙劣之姿罢了。   我在两处的夹缝间动弹不得,只好在有着风雪的山坡上找了石头来独自呆坐,期待着雪之下不会踏上山来,期待着黄泉还没有盼我上山的念头。此外别无他法,一触山峦癫塌。   “彻你认识那个雪之下吧?”   “嗳?黄泉你知道?”我瞪大眼睛看她。   “喂,我又不是傻子,彻你听到雪之下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的吧?”   我哑口无言的看着黄泉。   “嗳?什么雪之下?是说虎耳草吗?”神乐在一边问。   “不是虎耳草,是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姓是雪之下。”   “还以为彻你会一直放在心底下不说的。”黄泉看我,“那天问你时候你还是一副要糊弄过去的样子。”   “只是听到你说了名字,不确定是不是本人。”   “今天去那个侍奉部见过了?”   “见到了。”   “长得可足够漂亮?”   “还好。”我说,却盯到神乐恶狠狠的看我,一副我不争气的叹息样子,又在后面改了口,“但还是黄泉最好。”   黄泉伸了伸懒腰,顺势脱下来手上的防火石棉手套,又找来毛巾擦拭小指上因为戴手套渗出来的汗水、   “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她从厨房给我端过来茶水。   “小学吧,小学五年级时候。那个时候整个学校就只有她一个朋友。”   “幼驯染?”   “没那么夸张,就在一起上学两年而已,而且六年级的时候还不同班。”   “之后分开了?”   “嗯,她要去英国那边读书。家中是做地产方面的世家,父母自然想让自己的子女有点实才。”   “两个人之间因此断了联系?”   “差不多那样。”我说。   我注视了坐在旁边的黄泉的神色一会儿,她的表情里没有丝毫怪罪我的意思,不存在生气,也没有因为自己未婚夫和其他女孩子见面而产生的悲伤,仅仅是在那里陪着我喝茶。茶水中还有白气腾着跃起来。   “啊,黄泉你和阿彻又去偷懒,不是说好了一起做牛排吃的吗?”神乐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不要。”黄泉摇头,“所有的牛肉都是我准备好的,神乐你说是帮忙,也只是帮着清洗了一下烧烤板吧?叫黄泉的女孩子现在需要休息,因为她做的事情最多。”   “啊?那阿彻呢,阿彻什么事情都没做吧?”   “等会帮你们摆好盘子和刀叉。”   “抗议,抗议。我要求和阿彻交换工作。”   “驳回。”我转过头去看神乐。她鼓一张嘴瞪我。   黄泉依偎着靠了我的肩膀过来。   她微笑的看我的脸,我经常在黄泉的脸上见到笑容,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微笑,她盯着我的眼睛,一直手放在我的脖子位置轻轻挠着,像是用天鹅绒划过去的感觉,我能感受的到黄泉本身的温暖,一如同整个春日阳光下的和煦春风。   “怎么啦,突然这么主动?这次不怕神乐还在一边了?”   “不知道,好像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她用一种淡淡的声音讲出来这些,之前的那种让人惬意的笑容还半挂着在她的嘴角位置,“好像突然遇着了一个让人讨厌的自私鬼。”   作者留言:   PS:感谢‘拌饭'的价值10000欢乐币的胖次打赏,加更在之后补上,中午开始帮认识的女孩子搬家,之后大家去吃饭,八点四十多才回来。(下一更在一点之前出来,可能有点晚,大家睡吧。)   PS:群姑且是有了,号码,等我看下,是783142720(幽香的一只胳膊)   PS:不会再有任何意外的炸毛发生了,幽香向大家保证。立志不坚,终不济事。 第五十二章 打秋千也是奢侈   电视机里在放着关于出道新生选秀的半小时节目,神乐趴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两只脚都要翘过去屁股上面。   “还没好吗?”她朝厨房喊话。   “好了也没有懒虫的份。”我一边收拾着手里的沙拉说。   “才不会,黄泉最喜欢我了。要没有吃的也是阿彻你。”   “不给我吃饭,还要赶我出去睡大街,吃草根对吧?”   我摆好碗碟,黄泉新买的餐具上印着瓷画,全是些可爱的动物图案。我把沾满绿色的沙拉混着奶油一并放到桌子的边缘上,黄泉带着石棉手套端过来预热好的烤盘。   “看起来很好吃啊,烤牛排,烤牛排。”神乐在桌子一边大剌剌的坐下,完全没有大家族女孩的形容。   “一点都不好吃。”我说。“牛肉又老又硬,炖菜也没多少滋味,就沙拉还算可以,神乐你吃沙拉就行了。”   “嗯,阿彻你也吃沙拉,不吃肉如何?”   “不行,食物会剩下的,我是大人了,不能挑食。”   “我也不挑食。”   “要吃皮蛋?”我盯着她发笑、   神乐爱理不理的看我,顺手/抢走了第一块烤好的牛排到盘子里去。   “炖菜里面都煮了什么?”她注意到我在捞着炖菜,偏头来问我。   “通心粉,香菇,鱼丸,海带,生菜,菠菜,还有鲭鱼和一些羊肉丸子。”   “真丰盛啊。”她说。   剩下之后放下去的牛排味道逐渐上来,我捞了差不多好的第二块给神乐。   她抬起来脑袋,盯着我有半分钟。   “刚刚的牛排是要贿赂我?”   “贿赂你干什么?”   “帮你讨好黄泉之类的事情?”   “没必要。”我说,“不吃还给我。”   我伸筷子捞她盘子里的肉,神乐急了眼,要一口吞下去结果却在喉咙位置烫的不上不下,好不容易吐出来在垃圾桶里,黄泉取来冰水给她,她漱了口之后把水吐到水槽里面,又转过来找我麻烦。   “别闹了。”黄泉在一边重新打开电烤板的开关,“再胡闹的家伙没有肉吃。”   这下两个人都安分下来,我也没了再去调笑这个小家伙的心思,要低头的时候注意到神乐吃饭时候露出来的脖颈,那里的短发上露出来一些新的断茬。   “之前不是说要和黄泉一样留长发,怎么又剪短了?”我问她。   “是啊,都留到肩膀位置了,在有一个月就能扎出来短马尾,可老爸不同意,说是会在战斗中有影响,非让我剪短了不成。”   “唔,都不差了,短发可以露出来耳朵,看起来偏向可爱风格吧。”   “真的?”她抓住自己那头只有十来公分的短发,“剪短了也不是全没好处嘛,起码这下夏天来的时候不会太热,是不是,阿彻?”   “嗯。”我说,“的确有不错的感觉,像是小学生,又像是收容所里面跑出来的。”   牛排都烤制出来后,黄泉又从厨房拿出来一早准备的些米饭,我们舀了炖菜的汤,吃的有些热,神乐跑过去打开来边上阳台的窗户,暮色中的春风拥进来。   神乐问我们高中的生活情况,我讲了八幡为救猫而住大半个月院的事情,又谈到她腿上的伤口。   “已经长得差不多了。”神乐说,“再有两天就彻底好的那种。”   “怎么搞的?”   “不小心啦,稍微大意了一点。”   “不能这么说。”我看着她,“平常可以粗心,但除灵的时候一定要打起来精神。”   “知道啦,阿彻和老爸一个样子。”   “怎么?”   “因为伤口的事情,之前还被老爸打了手板。”   “有些严重了。”我说,“提醒你两句就差不多的。”   “嘛,土宫大人一向是那种脾气。”黄泉说。   神乐略微的咬着嘴唇。   吃罢饭后黄泉就要送神乐回去,我在厨房里洗完了所有的碗具,又大概清扫了一次整个房子,躺在沙发上要休息的时候,黄泉和乱红莲落在了阳台上。   她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纷乱,我用手帮着她稍微理顺一些,两人折回到沙发位置,黄泉趴上去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电视的黑屏发呆。   “要看电视?”我问她。   “不想看。”   “那做什么?”   “去打秋千吧?”   “打秋千?”   “刚吃了饭不久嘛,活动活动也不错。”   “活动就是打秋千?”   “突然想去嘛,脚使着劲蹬踏板,就能飞起来一样。”   “骑着乱红莲不也能飞起来,还飞的更高些。”   “不一样嘛。”   黄泉的呼吸急促,像是要同我证明些什么,但她又仿佛实在懒得从那床沙发的凹陷中爬了起来,一个年轻轻的蚊子正要从茶桌飞上去我们头顶的灯壁上去,被黄泉突然用乱红莲挥了过去,一下子稳当当的拍落在垃圾桶里面。一动不动。   “怎么不一样?”   “更自由,更奢侈一点,对我来说。”   “自由姑且不论,奢侈是?”   “可以站在那上面眺望远处山峰,要是有朝阳从一边初升起来更好,人也能闲散一些,稍微像今天这样放松掉自己,闻得到白云的味道。”   “白云是一种什么气味?”   “我也不知道。”黄泉呆呆的摇着头,像是要把目光投向更远处的位置,好去抓了云彩回来闻一下那种味道才甘心。   两人在客厅中躺了很久,黄泉趴窝在沙发里不动,不时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出来,一时间要我去陪她去池塘抓蝌蚪,之后又要我唱歌给她听。   “唱歌不好听,读书给你怎么样?”   “不喜欢看书。”   “不用你睁眼睛看,我读给你。”   “唔。”她答应下来。   我找了蒲垫坐在沙发边的地上,头偏着枕在黄泉的腹部位置,她的手攀上来我的发丝,一点一点的揉捏我脑部的穴位,我感到整个人都有些清爽,一边读《枕草子》的内容给她。   “怎么全是写景物的?”   “这是散文集篇,都是些之前时期的散文。”   “不喜欢散文。”她说。   “那可难办,又没有带其他书过来。”   “不做吗?今天晚上,彻。”她问我。   “抱着你就可以了。”我说。 第五十三章 又不是你的狮子   有风从一边过来,整个上半边身子都凉飕飕的通透,我从梦中起来。   要下去关窗时候,才发现黄泉的手正在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掌,两人手的姿势并非情侣间的十指交叉,而是那种普通人握手一样的情形。她的手臂稍微转过去大的幅度,很别扭的摆出来怪异姿势来配合拉我的手,应该是在我睡着之后才有的事情。   黄泉在睡着之后的呼吸同样不深,我想要试着抽出去那只手,却发现两人的掌心中好像都涂了树胶一样黏扯着不断,时间才算是凌晨三点,夜里洗澡后两人又闹腾到十二点才开始睡觉,我怕把她弄醒,忍着没把手从她手里抽回来,给两人盖好被子后又重新翻身回去原来自己那边。   她像是个睡着了被放在纸壳箱里的初生婴儿,两只眼睛很细微的留了缝隙的闭阖,身上的睡衣被我昨天晚上不小心扯掉了上边的一个纽扣,应该还在床上哪块地方落着,半边的下唅骨顺着那颗原来有一颗纽扣卫兵的地方掩着脑袋出来,像是半探头要出去洞穴的饥肠兔子。   窗子外面有春雨落下来,快到夏季的缘故,空中还会不时闷声炸雷,夜空中突然的电闪,像是在脏墙上投过去探照灯光。   说起来,黄泉是什么时候开始要在睡觉时候握住自己手的呢,是今晚的心血来潮还是之前的夜夜如此。因为她总是起床早于我的缘故,平常生活中的经历实在无法得出任何有效的判据,不过与之相较,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我们之前整夜都这样手拉着手吗?   两个人的手还在中间位置,她的手臂被我拨正过来,不过我须得坐着才能配合好她的握姿。   为什么我始终对黄泉本身产生不了多少胜于其他人的感情,这是我在之前再次的遇到雪之下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黄泉与雪之下,与六花和十花,这些在我这种丑恶之人的生命中出现过的绮丽女子们,到底有着怎样的不同呢,我不明白。   倘若因为美貌,我已经得了黄泉的身子,不止一次的和她拥吻,做更加疯狂的事情。我们之间交融,互相送昂贵的礼物,而且我的思想与黄泉间没有任何的格格不入,但是为何,黄泉睡着之时还需得牵着我的手掌不放,并且我依旧没有作出与黄泉结婚的勇气呢?   我看着她那被我搞怪般弄的糟乱的刘海,额头一半的从头发中跑出来,想要从那双闭阖着的眸子中寻求出来问题的最终答案。   “我到底是会娶她,还是不会?”   两人之间关系的发生也是莫名其妙,就像是自己那位父亲突然降临的死亡消息一样,或者说,那一刻的我就像是进入戏场的演员,没有任何剧本的情况下摸索着石头走下去,当时自以为确定的正确选择此刻却成为了困扰一切的根本,所有茫然无措的源头。   和黄泉的第一夜故事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因为本人此刻就在眼前的实际情况,我很轻松的构思出来那晚的所有场景,躺在床上的男孩女孩,那种汇顶时期想要死在她身边的想法,只是一时的脑内冲动吗?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我想要在那个时刻选择和黄泉在一起,真的是只会自欺欺人的男人为了目的而不断掩饰的伪举吗?那么,我所有伪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和黄泉之间,除了那个大神宫之后不顾一切的夜晚,还有什么任何的联系事件呢?   我们俩在一起只会盼着睡觉,并非说是两人都是欲望高涨的类型,相反,黄泉本身还处于对这种事情稍有抵抗的阶段。但两人独处时,往往发展下去的最终结果只有一个,睡觉。   我们并非不谈任何东西,若仔细计论的话,我对黄泉说过的甜蜜句子几乎是其他三位女孩子的所有之和,但除了说出那句话时间两人的相视一笑,如若在之后的空余时间里掏出来细细品味时,会发现所有的句子都是单调而重复,甜蜜却滑稽。   我们之间交往唯一卸下相互戒备的时候,只有那种人体本能之中的莫名快意,使她安宁,使我心定。   更令我自我厌恶的是,见到雪之下后,我更无法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和黄泉之间的关系无法同十花,六花的关系相比较,也无法保证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经历我同雪之下之前那般所有举动后就会完美起来。   一次,我们两人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中传来消息。   “母疾病危,请速到医院。”   那是对策室的联络暗语,两人才进入状态,她的衣服还被我在地上一团丢着,就那样看着手机说。   “再见,我得走了。”   “要过去东京?”我问。那个时候她已经搬过来千叶这边,开学也有几天。   “别的地方的事情。”她说着走下床来穿好衣服,又去拿放在床头柜子挂架上的乱红莲。   我把刀从架子上取下来,突然有对她说“不,我不许你去”这样的冲动,可等着她穿了鞋过来的时候,我很自然的把刀转着柄手递给了她。   “谢谢。”她直接从阳台出去,在我的目光中消失。   我之后过去,关上了阳台那边的窗子。   那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走起来,我们都努力使着对方能从自己身上感受到一丝的快乐,可两人那种隐形的慌张更加的厉害起来,黄泉总是有一张笑脸,或者说她从来只有一张笑脸。   我陷入了一个怪圈,去见黄泉的时候,觉得两人之间索味,可一天不见,又会来这里的屋子找她。   我哄骗过黄泉喝醉酒过一次,两个人半夜到大街上去骑狮子,我搂着她的腰扶住她,惹得她大喊大叫,“放手,放手啊。”   “你会掉下去的。”   “为什么要你骑小乱?”   “不允许?”   “小乱不是你的狮子。”   “为什么要抓着我?”要彻底醉倒时候她说。   “怕你摔到。”   “摔到又无所谓,又不是你的狮子。”   选择抑或是放弃黄泉,哪个更好呢?   我从来都不清楚。   作者留言:   PS:最后的‘为什么要你骑小乱'和第二句的‘又不是你的狮子'都非病句,错句。   (这章写的有点时间长,抱歉) 第五十四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一)   第二天早晨一过六时,黄泉就在我的怀里醒过来,我邀她去洗澡。昨夜落了小半时间的滚滚雨蹭掉了整片天上的所有渍点,清早就是一望无云。   淌着水的地面在从干燥口那边过来的阳光下方温暖的徜徉着,我再次感到怀中的黄泉像是脑海中的愁人思绪一样如真似幻。我对黄泉说,“昨天晚上你说了好多的梦话啊。”我突然想着撒句谎欺负欺负她好。   “嗳?你听了,我说了吗?”   “当然,从三点时候就开始说个不停,一直到五点才停下来。”   “一直在听?”   “睡不着嘛,又不想喊你醒来。”   “说关于你的事情了吗?”   “好多,还全是些不好听的话。”我去搂抱她的身子,想逗下她的想法冒出来,不由说了这句谎言。   “真的抱歉,都是做了些不好的梦,太奇怪了,应该是对梦里面的那个你说的,绝非是有意。”她费力装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脑袋塞在我怀里不让我看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有水汽散上来,我沉默无言。   之后她抬起来一双星眸,惺忪顾盼之下,一边略略咬着上边嘴皮看过来我的眼角,又像是极其痛苦的朝着我摇头,一如是在对我无声的说“求求你了,彻,别再问我这个问题,求你了,别再提这事了。”   我总算是抑制住了向黄泉询问任何关于那个梦境的想法。   忽然从卧室的床上传过来手机铃声,听声音是黄泉的才对,她和我对视了两眼,赤/裸着身子从浴缸里面跑出去,简单擦了下身上的水后出了卫生间,连块毛巾都没有掩盖,又过了一刹,她拿着手机进来,坐到浴室边上的塑料小凳上同那边讲着。   我看过去她雪白的身子,像是梧桐树一样笔直伸展开的双腿,不过是幼年的梧桐。她发觉我在看她,绷起来了脚尖蹬直双腿,背颈也稍稍向着后边舒开来。朝着我叹气。   “是。”她对着电话那头说。   “知道。”   “您不过去吗?”   “啊?这次就带他的话会不会……”黄泉的话被打断,我听不到听筒中的声音,不过可以看出来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眼光转过来看我的时候突然缩了一下肩膀,好似我旁边就有大鬼站着,但很快镇定下来。   “您决定了吗?”她这样问手机另一端的人,眼神却在看我。   “知道了,我没意见。”她又说。   我取了澡巾来帮她搓背,黄泉同那边挂了电话,手机被她扔了到洗衣机上边去。   “谁打过来的?”   “家族的一些私事。”她说。   就像是医学院的研习生们会用兔子,老鼠的身体来做练习,花些价钱从养殖场买来白毛灰毛和褐毛的兔子们切割眼球,心脏。但决计不会直接去大街上花钱买活人回来练手一样,万事之中都有着小的细微界限,而此刻,所谓的私事,便是一种界限罢了。   “中午出去逛街怎么样,咱们两个一起。”黄泉迫不及待般的转换话题说。   “你有时间吗?”   “今天对策室那边给我休假。”   之后是帮黄泉洗头发,冰凉的洗发露在头皮上散成泡沫,我用着指腹一点一点的按压她的发根,泡泡从那里飞起来,之后又想搞怪一次,挤着泡沫堆了猫耳朵在她头上。   “猫耳娘黄泉。”我说。   她的眼角还有洗发露残留,睁不开来眼睛。   之后又是她帮我洗完,两个人折腾到了要到八点才去收拾早餐,黄泉在那之后去楼顶天台修炼。我带了书上去陪她。   “多花点时间修炼啊。”她盯着我。   “好的,”我走过去她后边,拿了蒲团在她身后坐下,手顺着她的臂弯中伸到前面去搂了她在怀里。   “喂,喂。彻。”黄泉喊起来。   “好好修炼啊。”我看着她那头美的有些不自然的黑发。   “烦人。”   “黄泉才烦人。”   “彻最烦人。”   我趴在她的背上,向上凑凑,把自己的脸埋了到她的头发和脖颈中间去。刚洗过的头发还有洗发露的味道荡出来,像是鹿角海棠的味道。   我突然想了两个词起来,“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这两个词造的是真的好。”   在她的背上趴了一会儿,我注意到黄泉要提起来很大的精力才能聚精会神的状态。我站起来,回了之前那边的阴影下去,后面我翻了过去大半本杂文时,黄泉那边的每日任务才结束。   中午的饭两个人都懒得做,我也不想之后又花时间洗碗,提议去逛街之前的路上找个餐厅吃东西,黄泉也就同意了。   “要买什么东西?”我问黄泉。   “不知道。”她嘴里摇着挖了咖喱的勺子,朝着我摇头。   “住的地方有什么缺的东西?”   “没有。”   “衣服呢?”   “都有啦,夏季要换的衣服暂时也不想买太多。之后等新款上架再说了。”   “那要去游乐场一类的地方?天气还算不错。”   “算了,傍晚还有事情,不想太累。”   然而,即使没有任何明确的目标。我们在饭后还是按着早上的预定去了商店街那边的百货公司。我们乘着电车过去,说起来这还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程电车经历,黄泉靠了脑袋在我肩膀上面,要昏昏沉沉的时候我就去用食指指节敲一下她的脑袋。   没想到这个动作一下子让我上了瘾,黄泉不动的时候更像是一只趴人边上的小狗,我总觉得自己在敲着小狗的脑袋。她被我敲的生气,鼓了脸坐起来看我,我却全然没有罢手的欲望,还要敲一下时被她拽住手腕,朝下一拉便让我整个胳膊都拧了后边去。   “疼,疼。”我喊起来。周围的乘客闻声看过来,朝我们笑。   “喂,喂,放手啊,黄泉。”   “你敲我脑袋我就不疼?”   “哪有,我都很小力气的好吧。”   “我也是很小力气。”她看着我,又狠狠朝后扯了一下。   其实不用思考,我也知道黄泉在赌气而已,可绝不会是因为我敲她脑袋而赌气,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这样想着,我突然想起来早上卫生间的那通电话来。   作者留言:   PS: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这两个词造的是真的好语出《等你到三十五岁》南康白起   PS:关于黄泉的第一个小故事出场,请您准备好刀叉。(吃东西,别拿餐具叉我)   PS:微吟海月生岩桂,长笑无风起涧松。(三更回归)   PS:尾推:《贫穷,使我无所不能》   作者:三杯半可乐   新书榜上超过我的那位大佬哦,捧场的时候带上油炸兵的旗子。 第五十五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二)   到了目的站,出电车,已经是正午时分,出站的时候我们被人流耽搁了一阵,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开,黄泉比我从站口出来晚半个钟头,脸上全是无措。   我在站口显眼的地方等她,注意到她从里面跑出来就招的手,她过来我这边,金黄色的阳光爽肤粉一样均匀的涂抹在她的脸颊两侧,除了额头和脖子上外,鼻尖和下巴位置也沁出来汗水,圆滴滴的像是滚珠落下,我从随身的包里抽了湿纸出来帮她擦汗。   “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觉得你可能会出来。”   她略微眯起眼睛来看我,“嗳,彻,你认为我会在前边一个人出来?”   “我的错。”我说,“没想太多就自己出来了。让你担心。”   “我没担心。”   “嗯。”我点点头,“总之都是我的错,之后任你处罚如何。”   黄泉不答话,一个人朝前边赌气走,乱红莲挂在背上的刀袋里,随着她的步伐,合着头上马尾一块儿甩动不停。   “喂,黄泉。”我从后边追上去,“当时人实在太多,我回头的时候就不见了你,人流又往前涌,只能先出来再做打算。”   “你觉得我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没在里面等你?”   “不,不是。彻。”黄泉看着我摇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默默的听着她在前边说这些。   “找到后边的时候甚至心里面想丢你一个在这里,我回家睡大觉算了。”   “只是偶然的走失吧。”我说,“犯不得这么生气才对。怪我出来的太早了。”   “彻君。”她这样正式喊我,声音里面有些干涩。   “啊?”   “你现在肯定觉着我特厌烦吧?像个村乡里面的八婆。”   “哪有。黄泉最可爱了。”   “不想听你讲这些。”她说。   “那听什么。”   “总归不想听花言巧语。”   “明白。”   她稍微顿了下身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我,“彻君。”还是这种正规的称呼。   “什么。”   “想让你答应我个暂时的无理要求。”   “请说。”   “之后一直到商店街那边为止,能别和我讲任何话吗?”   “为什么?”   “女孩子的冲动,包容一下吧。”   “到商店街为止?”   “嗯,到商店街我们关系恢复正常如何。”   “可以,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可以答应你。”   “谢谢理解。”她说。   我朝她笑出来。   黄泉和我一同的在街上走着,两人差不过半个步子的距离。她把乱红莲从背上解下来,很烦躁的抓握在手里,我能感到她的手在颤抖,如同在煤矿上过了第一天班的孩子手臂般颤栗个不停,但我无法对这种情况作出任何的反应来。   在到达终点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任何的念头从脑袋里面冒出来,只是看着前边的黄泉。   她很熟悉,离我只有半步距离,但我们之间有条峡谷,这段时间禁止跨过去。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一边拥有着要失去黄泉的恐惧感,却又从心底里溢出来另一种让我自己都震惊的逃脱感。   一看到商店街那边的入口,我立马抬了速度过去,黄泉被我丢在后面,我站在入口那里的街口等她过来,她踏到第一块石板的时候,我的声音喊起来。   “黄泉。”我喊。   “彻。”她在我旁边站下。   “黄泉。”   “彻。”   “黄泉?”   “啊?”   “进去吧。”我泄气一般说,除此之外,再抛弃掉黄泉之前就否定过的花言巧语,我想不出任何话来。   “走吧。”她说。   黄泉像是来踩点的强盗似的,探着脚一个一个的店铺进去,每样东西都要看一眼才走,却一个东西都不买。我们进了五金店铺,中年老板看着黄泉在柜台上瞪开眼睛比对一盒螺丝的不同。   “喂,黄泉,这家店别进去了。”   她仰回来头看我,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都不眨。   “是录像店。”我说,“还是别进去了。”   之后又走了去家具城里面,两个高中生在一大堆家具面前晃来晃去,导购的小姐们看着我和黄泉抿嘴,像是碰到了两只在滚轮里面跑圈的仓鼠。   “那个双人沙发如何?”我指着给她看。   “哪个?”   “最大的那个,褐色皮革,两边高扶手。”   “客厅不是已经有沙发了?”黄泉问我。   “放卧室嘛,两个人在卧室就有沙发躺。”   “放不下吧?有书桌和PS机。”   “又没说现在买,等咱两结婚的时候买下来,当结婚礼物送你。”   黄泉突的吐了口气出来,又烦躁的用双手抱住脑袋两侧,要蹲下去身子时抬起来看了我一眼,认命般的支起身子来恢复原来姿势,走到另一边的鱼缸前面去立了下来。   “好丑的金鱼。”她说。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实在是多余了些,可除了这个,我想我们之间此刻也没别的话好说,至少她这会儿不像之前路上同我置气,起码愿意交流。   “一般了。”我说,“还算不上最丑的金鱼。”   结果倒是黄泉自身先受不了这种气氛,我们到咖啡馆休息,她盯着窗子上的挂画说。   “嗳,彻,我今天有些奇怪。抱歉。”   “感受的出来。身体不舒服吗,允许你拿我发泄。”   “不,不是。”她摇头,“想不通一些事情。”   “愿意让我听一下?”   她喝了一小口咖啡,可能觉得有些苦,给自己杯子中又添了一块方糖后,看了看我,也给我杯子中扔了一块进来。   “谢谢。”我说。   “想不通的那件事情暂时不想让你知道,不过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情。和我想的那件事有关。”   “什么?”   “还记得早上那个电话?”   “洗澡时候那个?”   “对。”她脸渗出来红丝。像是回忆起来自己当时赤身从浴室出去的大胆。   “是父亲打过来的电话。”   “是有什么事情?”   “希望我带你去个地方。”   “暂时不能告诉我目的地?”   “不是。”她摇头。   “那么是去哪里?”   “扫墓。”   “啊?”   “是我父母的忌辰。” 黄泉抬眼看我,脸上欲哭之容。   作者留言:   PS:我已经想要月票想要到发疯,边打字便留着口水,脑袋在键盘上打滚,嘴里一边喊,“行行好,给我张月票。” 第五十六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三)   两个人骑着狮子从千叶的上空飞过时候,天上开始漫起来黑云,头顶上全是乌压压的一片,我忽的忆起来了和十花当初那段陪着她放学后从补习班回来的日子。   黄泉在前边位置坐着,我抱住她的腰肢,要过去山峰的时候,一架武装直升飞机从前面穿过去,直着往更远位置奔去。   “彻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黄泉突然指着直升机问我。   我说我不知道。   “那是特战科的人。”   “和咱们对策室一样负责退魔的机构,不过那里面的都是些正常人。”   “正常人?是说完全不是退魔师?”   “听说有几个身具灵眼的存在,但并没有灵力支持。”   那辆直升飞机走远,我也彻底的从一团思绪中姑且逃了出来。   手机上显示时间四点三十七分,黄泉让乱红莲落在一处树林中,两人跳下来后站定。   “到了。”黄泉说。   “距离挺远。”   “嗯,毕竟是以前家族的墓地,要过来的确不方便。”   墓地位于更远位置的山坡下方,如果往相反方向走可以看见些老旧的杂货铺子,是那种整体木质的上世纪建筑结构,黄泉进去那里面,要了米酒和贡品,还带了些焚香出来。   “这儿香的味道不错,像是用松胶熬出来的一样。”她说。   我点着头“嗯”了一下,要帮她接过来一些东西。   “不用,随便就能拿的动。”她微微朝我笑,结果那笑容太过僵直,在笑容结束之后反而还剩了有一半卡在脸上褪不下去,便在整张脸上尴尬的存留下来,两人都察觉的出来气氛不好,各自偏了头回去走着。   总是这样。   “退魔师的工作可还习惯?”又过了一会儿黄泉问我。   “怎么说呢,感觉就那么回事吧。反正有黄泉你在前面就没什么大问题,习惯不习惯倒也没什么大的差别。”   “就是说不习惯?”   我沉默不语,抬头时发现右侧的黄泉正好注视着我,只好摸了摸鼻子强自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毕竟对这份工作一样的任务也从来没有过不满。”   上台阶的时间里,我们的谈话自动的停止下来。   我仿佛忘记了我们是去祭拜黄泉之前的生父母的安眠之地,既没有相见于未婚妻那边家长的忐忑心,也不曾/生出来对黄泉如此早失去双亲事情的悲悯来。说到底,这不过是对我来说很平常的事情,我从来都厌恶去相关逝者消亡的地方做些让己身惫乏的事情来,不论何种原因。   过了台阶,在从园陵口进去,黄泉带我到两块相邻的碑石前站住,守园子的老头从休息室里面出来看我们,脑袋挂在一边的柏树枝下边,全是些空洞的神情。   以前听说过墓地地方会招乌鸦,现在想来的确是事实了,山头那边的电线上排着整齐落了一队伍的黑家伙在上面,吱呀吱呀的烦人个不停,原本在神话中带给人灾厄和恐惧的不详之鸟,这时候反而成了别人的笑料,我捡了石头扔过去时,他们暴乱的飞开。   黄泉规规矩矩的跪在了一座石碑的前面,低着头,从我后边的位置看过去,她的背影好像就在这处地上陷落下去,女孩子青春的生机气息被这沧藉的墓地死气绑住不动,又传过来的乌鸦声音让我总担心有不好的事情会马上发生。   黄泉点了焚香,白烟飘起来,我也要在一边跪下去的时候,她望着面前石碑说,“站起来吧。”   “啊?”我偏头看她。   “彻你不用跪下来的。”   “不能这么说,总归我是你的未婚夫,这种时候跪拜还是……”   “这只是我的生父母,没那样的规矩,站起来吧。”她打断我的话。   “生父母也是一……”   “站起来吧,彻,求你了。”她转了脸过来看我。一双眼睛是那种毫无神情却又一本正经,口鼻中的气息逸散出来,一部分打在我的脸上。   “为什么?”我抱着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期待问道。   “没有为什么,彻你站起来就可以了。”   “我想知道原因。而且是必须知道。”   “我不是说了,站起来了吗?”她突然自己拽了旁边的乱红莲起来,等我条件闭上的眼角再眨开时候,乱红莲已经被她拔了出来举着,刀尖位置正好抵在我的额头上,只消她稍微动下手指,我的额头上便可以开出一个窟窿来。   我努力的让自己忽视掉乱红莲的刀刃去看她,还是作古正经的表情,眼睛中闪着珠光,不眨眼的一心盯着我的额头位置,仿佛下刻钟我就要变了恶灵出来。黄泉是双眼皮,夕阳中的阴翳在她双眼皮的线条下面勾勒出来影角,有种说不出来的漂亮。   “站起来。”两个人在同时对刚才突发情况的呆滞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依旧是黄泉先开口,依旧是之前那句话。   “明白。”我举起来双手,蹲起双腿后撤了两步,才整个的直起来身形。   突然传来一身乌鸦惨叫,像是被其他乌鸦用了命啄一口的声音。   黄泉收了乱红莲到石碑前面,跪下身垂着双手行礼,米酒被她一点一点的倒了在石台位置,又摆出来充当祭品的果子和点心。   之后旁边的石碑一样的流程。   过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天上的月亮开始冒出来影子,日头还未完全的下去,山一边还有着些红光覆盖,黄泉才从墓碑的前面站起来。   我在之前退到下面的亭子里玩着手机等黄泉,亭子四周是一圈环绕的木质椅子,黄泉从另一边的爬山小道下来,注意到我还在那里,像是有些吃惊的样子,周围林木下面去年的落叶已经彻底朽化成了肥壤,黑漆漆的像撒了机油在上面。   黄泉停在我前边的位置,离我一两米远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机被塞回到口袋里面。   “又何必非得等我?”   “回不去。”我说。“这里是东京,到千叶还得三个小时车程,还不知道买不买得到车票。”   四周寂静,乌鸦的嘶叫这会儿都落得很远位置,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到了黄泉那边被她听见。   “况且。”我说,“还等着你这边的解释。”   作者留言:   PS:昨天和同学出去吃饭,喝了点酒,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抱歉。今天会补发欠账的。。我的错。 第五十七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四)   “腿脚还站的住?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问黄泉。   “什么?”   “跪了有一个小时,走路没关系?”   “没有。”   我喟叹一声,觉得今晚跟黄泉说话实在费力。   我们并肩朝着前边行走,两人都没有什么目的方向,由于之前出来时候是中午,穿毛衣实在不合适,现在的空气倒觉得有些受冻起来。   靠那条老店街往里面有几家餐馆,都是那种半旧不新的门店,黄泉先我选了家进去,刚一到靠后窗的座位上落下,围着布围裙的老头子店主从柜台后面绕过来打招呼,放下来两块书本大小的菜谱。   “这里的炸猪排特别好吃,肉很新鲜。”黄泉看我一眼说。   我没有去看菜单,直接选了和黄泉一样的东西,等老板去后厨传菜时,我喝了一口店里准备的绿茶,盯着黄泉在桌子对面心烦意乱的玩手机。   “有话想问你。”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不该这时候摊牌。   黄泉把手机合在桌子上,抬头看我。   没办法,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一半,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   “关于之前墓地的事情,现在能给我一个解释?”   黄泉面色露出来痛苦,我想我脸上这时候也应该是差不多的表情。她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愿意说?”   “不是,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没有解释。”   “不能想一个出来,随便想一个应付我都好。”   “想不出来。”   “喂,黄泉。”我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倘若你不愿意告诉我原因,不想我了解也可以。但至少请考虑下我这时候的感受。突然的冷战,然后又喊我陪你扫墓,结果到地方又不愿意我参与。我什么怨言都可以不说,我是男的,这些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我去盯她的眼睛。“我必须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陪你这样做。这个理由可以是你突然觉得很生气,或者我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比你少洗了一个碗,更甚至你直接撒谎说自己今天来了经事,心情烦躁。我都可以接受,我只是想要一个理由,假的也可以。能满足我?”   黄泉还是摇头。   “为什么不能?”   “炸猪排的话。”她说,“配着赤味增怎么样?”   “随你。”我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吃完在外边等我就好。”   我穿了进来之后披放在一边衣帽钩上的外衣,径直从门那边走了出去。   虽说季节已经过了整个春天的大半,眼看就要进入夏季,但夜间的温度韩式只有摄氏五六度左右,风吹过来有些冷,而且之前的那家餐馆里面有些烘热,进去的时候出了些汗,风一吹更冷起来。   只有十几个店铺的小街上自然没有书屋这种东西,也不会有咖啡馆。我找了半天才遇着一家报亭,我花钱买了本杂志,又找了一处路灯下的石桌椅坐下看起来,虽然实在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阿彻。”   后边有人喊我,我转过身去,神乐背着书包从后面的大树边上出来。   “神乐。”我朝她勉强露了笑容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以为黄泉今年在千叶那边会没时间回来扫墓,就想帮她去一次的,结果反而碰见了你们。”   “这样。”我说。“替黄泉谢谢你了”   “喂,阿彻。”   “啊?”   “你和黄泉吵架了?”   “没有,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吵架。”   “骗人。”她的大眼睛盯我,反而让我霎时间慌乱起来。   “唔……”   “在园陵那边我都看见了。”   “没有吵架。”我说,“就是关系突然有些糟糕起来。”   “为什么?”   “不知道,种种原因吧,可能。”   “阿彻你惹黄泉生气了?”   “或许是。”我转过头。   天色这时候已经要彻底黑下来,神乐穿着黑色的和式校服,裙带束在还没彻底发育起来的腰肢上面,却也勾勒出了差不多有了神态的曲线出来,小姑娘一头短发显得温文可爱,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风吹着传过女孩的味道来。   “道过歉了吗?给黄泉那边。”她问。   “道歉?”   “做错事道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阿彻这还要我教你?”   “没有。”   “那现在去给黄泉道歉怎么样?”   “不去。”   “为什么?”   “你不懂,神乐。”我说,“这又不是你们小孩子交朋友那样的事情,道歉不顶用。”   “怎么会不顶用,阿彻你又没有试过。”   “真是这样,神乐。”我说,“你不知道我和黄泉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次两个人之间真的出了些问题,不是道歉就能解决掉的问题。”   神乐注视了我一会儿,一言不发的从背上取下书包来放在石桌上,打开拉链后那里面有只毛茸茸的头冒出来,她把手伸进去书包,默默的把那东西取了出来给我。   “什么?”我看着她手里的白色动物,红眼白毛,只有宠物猫大小的形体,看上去有些淘气鬼模样。   “管狐。”她说,“分家之后送上来的,黄泉姐朝那边打了招呼就送过来这只。”   我想起来之前同黄泉说要养一只猫的事情,点了点头。“很可爱。”我说。   神乐继续默然看着我。   “和黄泉之间什么时候能恢复好关系?”不一会儿,她问我。   “很快吧,我这边尽力。如何?”   “嗯。”   “黄泉每年这一天的时候时候心情都会很低落。”神乐说。“之前在东京这边的时候就是这样,通常到了忌辰一整天都看不到她的影子,等过了凌晨才会回来家里面,再把自己一个人锁到房子里面睡觉,连哭都不会哭一次。”   “一直这个样?”   神乐点头。   “狐狸在额头上滴一滴血就能控制了,很方便,不过没多大用处。”这次是神乐主动换了话题。   “记得给黄泉道歉。”她手机来了消息,往背上抓书包的时候喊我。   “不等下黄泉出来见一下?”   “还有事情。”她朝我展示手机上的消息,是对策室那边来的通知。   “注意安全。”我说。   作者留言:   PS:义正言辞的求月票(话说榨干你们了吗) 第五十八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五)   在之后过了很久很久,当那本杂志被我翻覆的读过去两遍之后,接着在这里呆下去的兴致也早已荡然无存了,我费了力气给管狐脑袋上滴了血,月盘已经挂了正空位置,两旁行道树投下来的影子还是开始时候的诡秘图案,我抬起视线的时候,发现黄泉已经找了过来。   黄泉手里提着袋子到石桌边来坐下,那袋子也被她顺手推在了我的面前,黑暗的环境下,袋子也不是透明材料样式,仅靠着路灯的黄光实在辨不出来之中的东西。   “什么?”我问。   “你的那一份。”黄泉说,“等你好久不回来,叫老板打包带出来了。”   “不饿。”我摇头。   “还是吃点。”她说,“总不可能直接扔掉,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样一来,我只得取了里面的盒子出来,用着一同带过来的筷子吃几口,饭菜的温度开始有些冷过头,吃起来味道并不是很好。   “现在又去哪儿?”她问我。   “不知道,没什么地方可去吧,我又不熟悉东京。”   “直接回千叶吗?”她这样建议。   我说好。   黄泉一直将目光投向远方位置,我在吃东西的间隙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是那座小丘山,距离有些远的缘故,完全看不清楚之中的建筑和东西,影影绰绰的只有些树的影子,在月光下像是张牙舞爪的鬼一般侵占掉整个园陵,把万物都变成地狱中的东西。   我站起来扔垃圾,食物被我吃掉了少半,剩下的只能丢掉,黄泉也跟着站了起来,唤出来乱红莲在原地等我。   在此之前,我对黄泉的这份陪伴一直感激不尽,之前的相处中也不曾发生过任何一件让双方同时不开心的事情。此刻,我第一次的尝试着去用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去审查自己和黄泉的关系,但这种尝试实在让人痛苦不堪。   狮子王之后径直飞往千叶那边的大致方向。   透过制服的衣领可以隐约看见黄泉充裕的胸脯,在深夜的月光,头顶即是黑天与星光的环境下,那份白皙与活力一直延伸到我的记忆深处。对黄泉的身体即使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此刻还是从那份活力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某一些近乎悲咽的情感,顺着她薄薄的嘴唇,就像被火焰灼烧一样的传递到我的内心中来,尽管她一言未发。   我在背后静静的拽拉着黄泉的腰肢,想要让她从那处悬崖边上退回来。   “抱的稍微有点儿紧。”她的视线仅限于观察着前方的事物,像是要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   夜色更是深沉,脚底下刚开始有灯光之后,黄泉便让乱红莲降了下来,我们停在一处树林之中,从乱红莲上跳下来的一瞬间,我突然瞥见头顶千叶的星空是那么的美丽,或许是距离的缘故,反而比我们之前在半空中的时候看到的更加诱人。   树林出来是一处小的公园,再往周围是一些西式的庭院居落,公路左边是排出租屋,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样子。我认出来这是我以前和黄泉来过的地方,两人还在公园另一侧的长椅上拥吻过,但这里离着黄泉那边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   之后两人沉默寡言的走了一段距离,黄泉费劲心思才编造出来某个蹩脚的借口说要去周围做些事情,我并没有深究这之中到底到底会有什么事情的发生,也没有那种遇着事物就要问个究竟的好奇感,只是简简单单的同意了她暂时离开的想法,自己一个人沿着马路回来。   我再次被自己的痛苦所折磨,只能不断的感受到一种生机的匮乏,想要呼吸更多的氧气以至于大口的喘着,但全然无济于事。   “我已经忘了今天的所有事情,黄泉只是简简单单的心情不好罢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就像一个愚蠢的孩童,掩耳盗铃。   很早之前我便有了黄泉这边的钥匙,所以说并不存在此刻被锁在门外不得进去的境况,一进房间,我立马踢掉了脚上的鞋子,然后尸体一般的躺倒在客厅正中的沙发里面,好久不再活动一丝。   当黄泉在家时,我总是会想方设法的缠着她,不停去鼓捣她衣服的袖子,下摆,纽扣,抑或是直接塞了手进去。黄泉不是很喜欢我的这种行为,但也不会为此去口头斥责我的不是,就这样在容忍中尽可能来迁就我的想法,有时候她躲开我,不一会儿又会被我追着过去。两人缠着搂抱在一起。   “我真的同黄泉一块儿被厄洛斯的魔力标枪插中了吗?起码我这边没有。”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闪电落下来,我打开窗子看时,窗外已经成了乌云天,星光和月牙一块儿被漫天的黑棉花团遮得干干净净,风也开始刮起来,有暴雨要来了。   黄泉还不见任何回来的迹象。   我打了电话过去,手机听筒中传来对方电话不再服务区的提示音,我有些悸动的走出来到阳台那边的地方,把脸探出去,低头可以看见底下楼层的一些角落位置,一股奇异的冲动从我的内心燃起来,就好像破罐子破摔那样的态度,对什么都好,我只管自己不就得了。   但我一瞬间不知为何又想起六花的身影来,这里是六楼,不是当初在底下镇子时候的三楼,六花当初到底是十花口中的不小心从绳子上掉落下去,还是万念俱灰之后的主动选择呢,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幸好那次六花在三楼,不是六楼而已了。   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很快被我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雨在之后开始落下来,所谓银河倒泻,风雨凄凄。在雨中,路边灯光的黄晕格外明朗,我想着穿了雨衣雨靴去踩水坑,雨水不断的溅到我的脸上,身上,溅的我整个成一只落汤鸡,然后被扔了铁锅里面煲浓汤。   门锁那边突然有响动传过来,我刚从阳台走进去室内,门被瞬间的推了开啦。   我回头看那边,只见黄泉整个湿透的站在门口位置同样看我,眼神中有些诧异。   我不知道这位可人儿之前和我暂时分开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只看着她的脸上布满雨水,一些顺着眼角下来,不知到底有没有哭过的模样,只能看到她双眼通红。   作者留言:   PS:银河倒泻君王醉,滟酒峨冠眄西子。语出《姑苏怀古送秀才下第归江南》(唐)刘商 第五十九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六)   “彻?”黄泉喊我,声音中全是诧异,好似我不该在这儿才对。   “黄泉。”我思付着说点什么,却张不开来嘴。   她的头发沾水湿成绺子粘在头皮上面,水珠顺着已经贴在身上的衣物滚下来,刚脱掉的鞋子里面也进去不少水。   “以为你回去了。”她说。   “回哪?”   “你大伯那边。”   “噢。”   她脱掉鞋子,连室内鞋都懒得从鞋柜取出来,只是穿着湿透的丝袜踩在木地板上面。到了卧室中取衣服出来,当着我面脱下外套,之后是贴身背心,乳/罩。又找毛巾大概擦了下头发和身子,套了件长袖衫在我面前。   我倒了两份热茶,端给她一杯。   “谢谢。”她说。   “去哪里来着?”   “在附近随便走走。”   “丝袜开线了。”我指着她的右腿。   “还真是。”她低下头,“之后换了扔掉就好了。”   之后两个人一直坐在沙发上喝着各自的茶,黄泉下身的短裙和丝袜也没有换掉,水珠在沙发上渗出来大坨的水印,地板上也落了好些水珠,她本人却像毫无察觉般坐着不动,我本想着喊她去换了衣服出来,却怎么努力都开不了口。   “喂,黄泉,今天你到底怎么了,真让人担心。”   “是我不好。”   “能讲讲原因?”   “说了也没用。”   “你这么认为吗?”我尽力用自认为温和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想法。   “嗯。”   “之后两个人相处也是这样,还是说只限于今天一天如此?”   “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   “什么也不为,我自己也不清楚罢了。”   一股被愚弄的愤怒被我使着劲压了下去,我从正面看黄泉的脸。“黄泉。”我以着嘶哑过头的声音喊她。   “啊?”   我站起身来到阳台那边,窗外的雨声和雷声更加迫列,一股异常熟悉而令人不安的恐惧感,从那片黑暗中弥漫到我的心底,对着那里一口一口的吐出来唾沫。   “我们好好谈一次如何?黄泉。”我问她。   “谈什么?”   “什么都谈,你为什么生气也好,为什么不愿意我扫墓也罢,甚至是之后咱们俩人的关系是断是留,我都想谈。”   她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我这边看我,一双眼珠子实在不剩多少神色。   “要来吗?”她从下摆掀起来长袖衫,卷着从脖子那里褪出来身子,一片洁白。   “要来就来吧。”她看着我。   这话一下子让我整个人怒火中烧起来。   “你很得意吧?黄泉大小姐,黄泉公主大人?”   黄泉仿佛刚睡醒了的样子问道:“得意,我得意什么?”   黄泉平常并不会大呼小叫的发脾气,就算有所不满,也只是简介扼要的同着他人点明白一切,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   我觉得两个人的情绪这时候都有些不稳定,谈话或许应该暂时放一下。   这样,我整个晚上第一次的逃开来她的视线,尽管我有深思熟虑过两人出现这种情况时的解决办法,可现在却只能别过脸去看着外边的雨夜。   “去洗澡吧。”我说,“之后我做点宵夜咱们吃,稍微有点饿了。”   说到这里我从茶桌上取了遥控器过来要打开电视,黄泉放下手中的衣服,转向我说,“不必这么勉强吧?”   “勉强?”   “嗳,彻君。”黄泉说,“你也不开心吧?”   “什么不开心?是说和黄泉你在一起吗,我倒觉得一直很愉快的。”   黄泉慢慢的捧着茶杯喝茶,放下茶杯后又叹出口气来。“那就直接问了吧,彻,你可曾喜欢过我,就像喜欢你遇着我之前碰到的那个女孩子一样。”   “当然,肯定……”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也好,彻君。”黄泉打断我的话。“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顺带一提,我对你的答案是,之前一点也没有,甚至觉得恶心。后面不知为何,逐渐开始有些莫名喜欢上你了。”   “突然说这样的话,黄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彻你自己清楚,只不过是愿不愿意面对的问题罢了。”   黄泉目光锥子一般刺过来,我只能一边艰难躲避。   我突然意识到,黄泉这次是真的想要关于两人的关系得到一个结果了,平常两人间那种互相伪装下的欣欣然态度可能只是一直在恶心着她而已,可我还觉得那样很好,这时候想起来,倒实在显得自己太过自私,一切都没有考虑过黄泉的感受。   “拿出来讲清楚,大家都轻松愉快不是?”她看着我。   “是吗?”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是否有喜欢过我?”   “不清楚。”   “不清楚,能否理解成没有呢?”   “或许吧。”   “唔,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对不起。”我说。   “不必道歉。”她说,“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或者说从一开始我们俩人之间做的都是相同的事情,假装喜欢对方,然后让自己的生活中出现对方的影子,明明都要准备好同彼此就这样简单的相度一生,我这边却还在考虑是否喜欢对方的幼稚想法,真要论错误的话,我可以占全部了。”   “不是你的错。”我说。   “并不是非要讨论出来谁的错误的问题,两个人交往嘛,喜欢上的自然喜欢的要命,不喜欢也是勉强不得的事情。最起码迄今为止,彻你在各个方面上对我来说都算很好了,我之前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总归会有些感情产生,可是说实话,现在我有点不敢确信了。”   “给我点时间,黄泉。”我说。“你对我很好,和你生活的时候也是极为幸福的事情,我肯定会喜欢上你的,当然,这句话由我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我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吧?”   “不清楚。”她说。   黄泉还是赤着上身在沙发那里喝茶,我走过去捡起来桌子上的袖衫帮她套上,她很顺从的伸直来双臂,让着衣服套进去她的身体,白羊一般的肌肤一点一点的被掩盖到布料的下面,我坐在她的一边。   作者留言:   PS:绝对,绝对,要榨干乃们(只是想要月票啦!!!) 第六十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七)   雨不愿停,从窗子逃难进来的空气全是湿气,带着稍微起伏的树叶气息进来,已经不是之前春天时候的嫩芽味道,夏天就要来了。   黄泉有个习惯,就是每当内心中异常烦躁,或者是有什么事情举棋不定时,都想着在双手里都抓了东西才好,所以,这时候可以看见她的左右手中各抓了一个苹果在掌心里,整个人摆一张忧郁过头的脸坐我旁边。   我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有响声从撞击处传出来,之后又不自觉的去找黄泉的手,要抓上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然后没有握手,只是用指尖轻轻的触了触。   “突然想出去旅游。”黄泉看着窗子外边的暗空。   “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一起。”   “别,就是为了暂时躲开你,一个人呆一呆才想着去旅游的。”   “那么想好去哪里了?”   “很远的地方,地球的尽头才停下啦。”   “南极还是北极?”我忍不住转头来看她的面庞。   “南极,北极,都行吧,哪边更远一点?”   “南极吧,日本在北半球的,肯定离南极远。”   “南极有什么?”   “企鹅,海豹,南极狼,贼鸥吧。对了,还有一种南极磷虾很出名。”   “南极磷虾?”   “可以吃的一种虾,据说味道很好,不过还没尝过。”   “到时候多抓些来吃好了。”   “是,多抓点。”   两人之间的对话停下来,好长时间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我像是偷窃一般小心翼翼的向着黄泉那边打量,她的表情与往常无异,正淡然的想着什么事情,一双眸子稍微失神。   “啊,想喝些果汁。”她突然说。   “我去拿些过来。”我说。   可是一些时候之后我只得空着手回来客厅,“没有了,连牛奶什么时候都喝光了,还有几个柠檬,切片泡水要喝?”   黄泉摇了摇头。   我只得重新坐回去黄泉旁边的沙发上面,过程中发现黄泉下身还是那套湿透的装扮,那双纤细的脚下面积满了水珠,但她本人却毫无发觉的一般,坐在沙发上不动。   “进去先换件裤子吧,黄泉。”我说,“之后我们再谈也不差。”   她并没有一如往常般很容易的听我的话,而是将脑袋侧过去墙壁一侧,留了松垮在脑袋上的马尾对着我,带着重重的嘶哑鼻音对我说。   “请不要告诉我父亲这件事,放心,之后的婚约还是照旧,我这边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喂,黄泉……”   “请千万别说出去,求你了。抱歉。”   “我认识的黄泉从来都不会求别人的。”我这段时间里第一次伸出去手捧着黄泉的下颌,慢慢转过来她的脸庞,那双眼珠比起之前来更加通红,像是落了玻璃渣子进去的血丝。   “黄泉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说。   “我就是这个样子罢了。”   “别这样,黄泉。”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未知的世界。“虽说由我说出来这个答案有些可笑,但是,伯父应该从来没想过用黄泉你的幸福来换取什么的。”   “没有牺牲。”她低下头,“是我自己意愿。”   “是说你从见到我第一眼便喜欢上一个跛子?喜欢的非我不可的境地?”   “是。”   “嗳!黄泉,你不觉得这个回答是在侮辱我吗?”   “抱歉。”   “我不想听到黄泉的任何抱歉,能不能说些别的什么,什么都好。”   “对不起。”她说。   这些对话就像是一场有意为之的恶作剧般,刮骨刀一样直剌剌的剜进去我的皮肉里面,这还是我平生首次感觉,持刀者即为我的未婚妻,她那双带着无限歉意的眼睛中,似乎从来没有任何想要伤害我的恶意。   “嗳,黄泉。”我看着她那双因为痛苦而略微闭合起来的双眼。“为什么那时候是你来找我,父亲刚去世时候的事情了,参加完葬礼后你找我说话。”   “可能是同病相连?”她稍微睁开来一点眼睛,“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和我在父母去世时段的情况很相像,但又隐约觉得你不是我那样,总觉得该拉你一把,加上两人之间本来就被双方长辈定下的那种特殊关系,才过来找你的。”   “是吗?”我看着她。   “差不多就那样。”   “没其他原因吗?”   “谁清楚呢。”   倘若此刻探去脑袋到窗子外边,虽说会被浇一头的雨水在头皮上,但绝对能够看着公寓底下花坛里的三色堇,紫,白,黄三色的花瓣在凄风骤雨中早已七零八落下来,被欺负过的小孩子一样躺在地上哀嚎打滚。   黄泉在我没有问题提出来的时候总是沉默不语,一个人笔直的坐在我的旁边,却给人她整个身子都蜷缩着的感受。   房间的墙壁上本来是没有任何东西的,但从我来这边后就开始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喊不上来名字但据说很著名的棒球选手的海报,一把吉他。那是之前说要和黄泉一起学才买下来的东西,两人各买了一把,我的那把早送了小町去玩,她的这把则是在墙壁上落灰。   管狐突然从袖子中跑出来,小东西在桌子上跳上跳下,我能感觉到它是喊我喂东西给它,只好起身去了厨房找来面包,出来时候它正在黄泉手里撒着娇,见我出来立马跳回去桌子上立正,我把面包整块丢给它。   “神乐之前送来的。”我盯着桌子上的管狐,看那块面包很快的变小。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嗯。”   她的脸色苍白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我说。   管狐很快吃掉整块面包,又跳回来我的掌心,我把它顺着之前的办法塞回去袖子里面。“我告诉她我们之间只是简单的吵架,很快就会恢复。”   “谢谢。”她说。不知道是在感谢我解释给她听突然有了管狐的原因,还是感谢我没有告诉神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喂,黄泉。”我把头偏了另一侧,“我们摊牌吧,我不想玩了。” 第六十一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八)   “不大想谈这些。”   “可现在是非谈不可的情况了吧?”   “啊?为什么呢?”黄泉问我,“彻你为什么觉得两个人谈了这些之后就有结果?”   “说实话,黄泉,下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想谈这些了,但那时候总归还存有些幻想,觉得时间能冲淡两人之间的一切,矛盾应当也是如此,我肯定也不想谈论那些的。”   我看着她。“不过现在看来,两人就这样彻底撕开来脸皮也好,我们之间彻彻底底的谈一次吧,吵架也好,两人用脚踢对方,朝着他人脸上吐唾沫也罢,什么都好,总归就是想这样谈一次,好歹能让我明白些东西。”   “倘若我坚决不愿意谈呢?”   “那我也可以尝试着让自己无耻一些了。”   “什么?”   “很多方法,比如像。”我支着脑袋做出来想事情的动作,用眼神偏过去看她。“同伯父讲下今天的事情如何?会介意?”   “这种做法挺让人失望的。”   “但有效不就成了。”我看着黄泉想笑,但怎么都做不出来一个正常的动作,只觉得脸部肌肉肆意抽搐。“我说过了,这件事上今天晚上我非谈不可,嗳,黄泉,你知道么?你不许我扫墓的举动真的让我生气过头了。”   “抱歉。”   “我也说过了,不想听抱歉。怎么样,这下愿意和我敞开心扉的谈一次了?”   我看着她拿苹果的双手,从她手中夺去一个咬了一口,她黑漆漆而又泛着血红的眼珠连着脑袋转过来,仿佛失了神灵的泥塑躯壳。   “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吧。”我说,“我先来好了。”   “中午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突然找不见彻你。”   “不是。”我摇头,“连同之后去商店街之前的冷战算在一起的时间里,为什么对我发脾气。”   “不知道的。”   “你知道的,黄泉,你比谁都清楚。”   “不知道。”   “铁了心不愿意谈吗?”我说,“从这里打电话过去东京可花不了太长时间。”   她轻轻摇头,“彻,是我的错,我今天心情不好,对你这样那样一通发脾气,之后任你处置,你想怎样处罚我都成。原谅我好不好。”   “真无私啊,黄泉大人。一切都是自己容忍然后打掉牙咽下去呢。”我用自己都怀疑的语气反唇相讥。“况且,我再至于落魄,也总不会盯着女孩子生气时候突然对男朋友发的脾气来谈论事情吧?”   “请你千万别说出去。”她还是这句话。   “不,我只想要结果,给我你的答案就行了。”   “非要听那些解释不可吗?”   “非要不可。”   “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答应你的任何要求都成。”   “没有。”   “好——!”黄泉在费力的呼出来一口气之后看着我说。   “问题是什么?”她的眼神清冷,像是被四面八方的冰山围住。我原来以为自己能够承受的住黄泉的一切才这样咄咄逼人,但现在看来,除了黄泉自己,似乎再找不出来任何人承担这份艰辛,这种沉重令我感到万分的不自在。   “中午为什么突然发脾气?”我问。   一股从未预料到过的不安与恐惧,令我不寒而栗。   “一直在车站里边找你,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想找到你的位置就成,毕竟两个人都是大人了,又不怕被拍花子拐走的事情发生,但找着找着心情就不对劲,加上又迟迟不见彻你的人影,自然想的东西多了起来。而且还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   “手的动作,或者说是走路的姿势。”黄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嗳,彻君,知道么?整个车站我能看到的所有情侣之间都几乎牵着手,要么就是连臂膀都挽在一起,他们之间几乎绝不会有走散的情况。”   “怪我。”我说,“我没想到这点,白白让你担心。”   “喂,彻君。我可不是那么浅薄的女孩子。真的。”黄泉说。“因为男朋友没有牵自己手而生气,那是小学时候的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我总归要强于小学生吧?”   “那么是什么原因?”   黄泉朝我这边嫣然一笑,“彻,你之前有几次外出的时候主动抓过我的手?或者做其他稍微亲密的动作?我是指外出游玩的时候,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算在内。”   “不知道。”   “但总归印象很少吧?起码在我的印象中不超过三次。我也想努力喜欢上你来着。”她说。“可是你从来不曾主动。你该明白的吧?彻君。”   “我们之间的那条通道本来就仅容旋马,是,我知道路很难走,又陡又坑,就算这样我这边也一直在强撑着走,虽然怎么也不见你的身影,结果我在一个人走的时候开始逐渐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你,想朝着你更近。”   “可这条路真的远的不行,彻。我就想着偷下懒,先看看你走了多少,结果发现你这时候还在起点的位置,一动未动,我一下子伤心到顶了,彻,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再这样走下去了,我真怕自己陷得太深,掉下去爬不出来就坏了。”   “我也在走,黄泉。”我说,“同你一般努力的走着。”   她低下头不去看我,“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吧?彻,我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是在起点的位置,真要说走的话,顶多是原地踏步罢了。”   她咬了手里剩下的一颗苹果在嘴里,一点一点的嚼着咽下去。   她有些不自然的朝我这边笑笑,“当然,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感受而已,或许的确如彻你所说的那样,你有在走,只是我这边记错了起跑线的位置而已。但我今天中午同你生气的缘由便是如此。这算是我唯一能够同你肯定的事情了。”   我默然。   “说实话,中午在大街上的时候我都想着要不要同别的女孩子那样当街嚎啕大哭给你看试试。我就不信我在整个车站人面前同你哭诉,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一副无动于衷,可那种手段实在称之为卑劣,说到底不过是现在我们两人之间伪物的高级品罢了,实在不值得我去为这种东西哭泣。”   作者留言:   PS:还差三到四章《无家可归才是人生》系列小剧情结束吧。   PS:发现一件事情,我要是不更新你们就把票捏在手里撕了都不投啊,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PS:推书《当灰烬不再是灰烬》   作者:烈酒   (群里面朋友,周更,大家可以去养肥宰一波,去的时候带上油炸兵的旗子就行,乘机在他们那边打打广告也好) 第六十二章 无家可归才是人生(之九)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之后,黄泉先转过视线来说。   “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彻。”   “没生气,生气也该你生我气才对。本来就是我的错。”   “那就算我们都有错吧,两个人一块儿犯了错伤害对方。”   “嗯。”我回答她,“都行,还有这下该你了。”   “该我?”黄泉一脸不解的表情看我,“该我做什么?”   “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开始时候是这样说的,这下到你了。”   “不能就此停下来?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还有其他问题接下来要问你。”   “就是说我现在非得问你一个问题不可?”   我点点头。   “什么都愿意回答,而且是内心最真实的答案?”   “是。”   黄泉把咬了半边的苹果放在桌上,又支回去一只手到脖颈后面扶住,身子靠了沙发半躺过去浅白色的棉质袖衫从肚脐位置拉上来,可以看见一些的腰肢在外边跑出来,眼睛不动的盯着头顶上空位置的天花板,然后又将视线转向我的位置。   “彻。”   “黄泉。”我说。   “问你一个我一直在胡思乱想,但不管怎么就是想不清楚的问题。”   “嗯!”   “高中毕业后你什么打算?还是和以前说的一样去东京上大学?”   “差不多会是这样。怎么了?”我问她。   “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是指什么?黄泉你之后不是也会回去东京那边吗?倒时候我们还是和现在一样在一起,之所以选择东京的大学也是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   “并不是说两个人能否在一处地方的问题,而是那之后的事情。”   “例如?”   “彻你一定是要上大学的吧?”   “自然。”   “我高中毕业之后要开始接手整个分家的担子,父亲那时候也会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我,这样我肯定不能和你一样上大学了。”   “那有什么,大学又不是强制住宿,肯定还是能和你住一起的,一天只有上课的时间见不上你,况且大学假期有比高中长很多,一年中有大半时间能呆在你身边的。”   “可还是会有不同,我们之间开始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因为没有上过大学的缘故,你同我讲的一些事情也不会很容易理解,你本来就比我喜欢看书,再读了大学的话会更加不懂你。彻你总喜欢一个人闷头做些事情,到那时候我就完全不了解你了。”   “哪会。”我安慰她。   “说不定一切也会如你所想的那般顺风顺水下去,可更远的之后呢,彻你准备怎么做?”   “啊?”   “就是说大学出来之后,你可愿意参与到家族的事务中来?”   “家族的事务,是说除灵之类的事情?”   “嗯。”   “随黄泉你安排了,我都没关系。”   “不是。”   “什么不是?”我问。   “说了回答不会撒谎的,彻。”   “没有撒谎。”   “不。”她摇着头,眼神悲痛的看我。   “想听你内心真正的回答。”   “就是之前说的那样了。”我说。   “不是。”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珠子含着,像是要马上落下来。“告诉我吧,彻,没关系的,我能接受,求你了。”   “不会如你愿望,这样也听?”我叹气。   “听,只要是你心里面真正想的。”   “不愿意。”我咬了牙说。“不愿意参与到任何除灵有关的事情中来。”   “不愿意么。”倒是黄泉早知道答案一般,整个人平静的躺在沙发上。   “嗯。”我说,“从接触开始便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是啊,没人喜欢这种事情的。”   黄泉躺在沙发上翻了半边身子,脸庞连着半边的身子一块儿转过去另一侧的方向去,她的身子已经在我的怀里面躺过去了太多个夜晚的时光,这个时候瞥上去,却依旧是陌生的要死的景色。我固然在同样努力的喜欢上黄泉,但从来没有过从内心之中真正意义上的接受她。   “我的问题结束了,彻。”她的声音传过来。像是被捅了窟窿的铃铛。   时间过去了许多,两个人又陷入到之前那种相互一言不发的境况,我开始有些焦躁起来,连着跑了两次卫生间才停下,正当我站起来要第三次去卫生间洗把脸的时候,黄泉从沙发另一头过来拿桌子上之前吃剩的半边苹果。   “直接问我吧,彻。”她说,“没什么不好的,游戏规则如此,轮到你的回合罢了。”   是啊,游戏规则如此,我亲手定下的游戏规则正在活生生的一点一点撕扯掉我和黄泉之间的唯一依凭。   “况且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有些伪物,我之前说过一次了,不值得为伪物可惜悲叹的,那是本来就应该被摧毁掉的东西才对。彻你本身做的没错。”   “谢谢。”我说。   “没事,这下问吧。”   这句话听起来飒爽而直突,完全是黄泉一贯那种正常的感情声线,我自己也能感受的到这句话中给予我到底多大的鼓舞。   我一贯不愿意去深究然后反思自己,因为我从来受不了那种剖析自己时候产生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因此,听到黄泉的这句话时,我的内心中反倒立时涌出来源源不断的说不明白的感谢之意。   尽管黄泉这样同我说,可真等到我再次张口的时候,已经是又过去五分钟的事情了。   “还是今天发生的问题,让我陪你去扫墓是怎么一回事?”   “就觉得你接下来会问这个。”   “实在是自己想不通。”   “之前说过的吧,关于早上那通电话的事情。”   “嗯,在商店街那边说的,伯父喊你带我去目墓地那边。”   “准确说是喊我带过你过去,陪着我给父母扫墓。”   “我不明白。”我看着她,“黄泉你那样做的理由。”   黄泉的目光还在盯那只被咬了一半的苹果,我想起来她之前在陵园时候死活不愿意我跪拜她父母坟墓的情形。   “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那个时候怎么了,不过如果是单纯想要一个理由的话,我应该能给的出来。”   “什么?”我说。   作者留言:   PS:日常推书《关于我成为史莱姆为神工作那些事》   作者:懒瞄一世   群里的朋友,更新稳定,书的风格鲜明,诸君可阅试,养肥宰杀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还是老话,去的时候带上油炸兵的旗子就行,乘机在 他们那边打打广告也好。 第六十三章 无家可归也是人生(之十)   “那样做只是希望彻你不要再多一毫的来扰乱我的生活了。”   “这话什么意思?能讲清楚一点?”   “就是表面意思,彻你应该听的懂。”黄泉不禁皱了皱眉。   “听不懂,给我解释。”我的口气有些糟糕,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吃了炸药桶一般感觉。   “没有解释。”   “必须有。”我喊。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我会有这般过激的反应,她的眼神不解的看过来这边,澄澈的不带一丝恶意的目光。   “唔……,这么说吧,彻你自己的生活行为给我这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连过正常的生活都会对你造成困扰?”   “我这边也有一部分责任。”   “这种说法实在有些可笑了吧?”   “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这说法可真有趣。”   “有趣吗?嘛,有趣就有趣吧。”   ……黄泉闭上眼睛。   “你这就算是之前问题的解释吗?”   “我是说真的,彻。”黄泉还是不愿意睁开来眼睛,“我很清楚自己的感受,才会这样对你讲。”   她接着说,“既然两个人结之后结婚已然成了必定之事,相互少干涉对方的生活一些或许反而会好点,当然并不是说不允许你在平常生活中做什么事情,只是一些关键点上面,稍微两个人都控制下就好了。”   “关键点,扫墓是一个关键点?”   “嗯。”   “原因呢?”   “不觉得彻你应该被我的父母承认的这么理所当然,凭什么。婚约是我现在父亲大人的决定,和我的父母,就是说这件事和我的生父母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理所当然,要是连认识女儿的未婚夫都不算理所当然,那你口中的理所当然恐怕已经没有答案了吧?”   “只是说现在这个时间段。”黄泉似乎也在忍耐自己的情绪,但是她极力的保持这高雅的贵族小姐做派,昂着头回答我。   “到什么时候为止?”   “你愿意牢牢地抓住我的手。”   黄泉低下头,有些惨淡的笑容。   “这算是对我的要求吗?”   “嗯。”过了一会儿黄泉才回答,接着她补充道:“唯一的要求。”   “做不到呢?”   “做不到也没关系。”   “只不过不能陪你去扫墓罢了?是这个意思?”我问她。“还有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吗?能列个清单出来就好了。”   “不知道,说不定之后就能立马想通道理,愿意让你陪我去也说不准,谁会知道明天的事呢。”她开始拐弯抹角。   无论如何,夜中的雨总是不停,风开始帮着雨滴们拍起来窗子上的玻璃,落在阳台上的几株盆栽被打的七零八落,叶子的颜色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来一种不正常的红色晕眩,好像中了天上彩虹的迷彩雾毒一样,病怏怏的躺在泥土里。   “啊,黄泉。”我双手支在脸庞上不想动,“首先向你道歉,对不起,之前语气有些糟糕。”   黄泉看过来,一双眼似笑非笑,脸上全无神情。“没事。”她说。   “还是不太甘心,想在这之后同你谈些说教一样的废话,愿意听?”我问她。   “什么?”   “想听听我关于两人之间关系的看法吗?”   “好。”   我已经谈及过多次,我不愿意同他人过分袒露自己的内心,说到底,我的心灵不过是一滩陷下去太多东西的淤泥沼泽,恶浊,污秽,龌龊,腌臜,一切的丑恶都在那里,但于之此刻,我却又产生一种别样的感觉,我非得展现出来这些东西的一部分给黄泉来让她了解,让她感到不自在才罢休。   “你说你之前在朝我走了?”   “是,而且走的幸苦。”黄泉仿佛迷失了自我一般,开始像小孩子一样的强调自己的努力,但我并不感到为之所动。   “走了多远?”   “从东京到千叶一个来回的路程那么远。”   “是吗?有没有自己夸大的成分?”   “你什么意思,彻?”   “就是说嘛,夸大而已,一种修辞手法,黄泉你是不是用了点。”   “嗳!彻、”她的眼神冰冷。“我好歹有自己的尊严,可以别这样侮辱我?”   “不是,就是觉得黄泉你说的有些太绝对而已罢了。”   “什么意思?”   “你看啊,我跟你讲我有在朝着你努力,你一句自己没有见到就能彻底否定,那么换个角度过来,我这边呢?黄泉你口口声声讲你朝着我做了多少努力,你做了什么?”   “你自己不清楚?”   “不清楚。”我摇头,“能具体讲下?”   “讲不出来。”她的眼神像是丢了冰库一年的冰块,腐坏中带着寂寒。   “那我讲给你听如何?”   她振作精神回头看我,然后又深陷在沙发中,双手去蒙住自己的脸。“讲吧。”黄泉说。   “我不知道黄泉你咋我们两人之间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但如果从我看到的角度来说的话,黄泉你也没走下几步吧?倘若我还在原地踏步,以这个标准,你至多踏出去几小步而已吧?”   “你这样认为?”她在沙发中转身来看我,窗外的雨声愈发急骤,一股莫名的山雨崩摧的不安,在两人中弥散开来。   “实事求是而已。最起码最直观感受的一件事情,就是在今天今天中午发生的情况。”   “哪个?”   “我不是很喜欢甜食,小时候留下来的习惯,喝咖啡的时候半块方糖就觉得甜的过分,吃黑森林蛋糕也是只愿意吃掉上面樱桃的想法。”   “怪我给你咖啡中多加了几块方糖进去?”她想起来之前中午的事情。   “不至于为这种事情找你毛病。”我说,“只是举个例子,黄泉你口口声声了解我,在朝着我走,走到已经大概知道我的喜好的地步了吗?”   黄泉摇头。   我有些惊讶于黄泉这次完全没有提出来任何反驳的问题或者话语,她只是看我一眼,用那双精灵一般的大眼睛盯着我,脸上是一种逐渐淡漠的神情,好像过会儿发生整个东京湾里的鲨鱼变了老虎上来吃掉我们的事情,也和她没多少关系一样的态度。   黄泉的声音沉静的叫人生恨。   “你只觉得这些吗?”   作者留言:   PS:哇,这章两人互相发脾气发的我脑壳痛。就不能好好相处吗,非要吵架,作者很累的啊。 第六十四章 无家可归也是人生(之十一)   “你只觉得这些吗?”黄泉问我。   我决定不出声回答黄泉的这个问题,我当然知道这么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任何意义,但若是不这么做一次,我就心里不痛快,一如活吞了十多个的螃蟹,由着他们在胃里面游泳那般的不痛快。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缄默的气氛,黄泉未再同我说话,我也不愿与她开口。   不留神中黄泉去卫生间洗了脸出来,绯红皮肤上还粘着水珠,应该是没用毛巾擦脸的缘故。眼睛周围也有水渍残留,眸眼中更是通红。   风还是不死心的吹窗户,湿气从屋子的缝隙中逸进来,在我的鼻尖面前飘忽不定,窗外的景色在暗空中一如摇晃般波动,偶有闪雷下来,轰鸣振聩。   黄泉随后走回去卧室方向,顺手扔了咬掉大半的那个苹果在垃圾桶里,她开门进去里边,我在后边跟上来,同卧室的门框并排站在一起位置,听到声音的缘故,黄泉回头看过来。   “要准备睡觉?”我欲言又止。明知道恐怕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自己也不愿意再说相关事情,可就是不想放弃。   “你出去吧。”黄泉说。“彻,能暂时别呆在我这边吗?”她的眼光巴巴的看我,那双珠子中传出来我怎么都无法理解的感情。   “出去?”我说。   “嗯。”   “要我去另一个卧室睡觉?”   “不是,是说直接出去,从这个房子里面出去那样。”黄泉说着铺了自己的被子在床上面。   “什么意思?”   “只要暂时别呆在我附近就好了,求你。”   “要我别再这边待?”   “只是今晚这样,明天一切照旧。”   “那我去哪里过夜?”   外面暴雨和风唱歌,落雷闪电给它们助兴。   “暂时回你大伯那边行吗?”   “呵!外面还在下雨怎么办。”   “屋里有多余伞的。”   黄泉直接整个身子趴了在被子上面,脸连着一些从马尾中松垮下来的头发一块儿埋进去被褥里面,她的声音从之中的缝隙传出来,像是隔了两座山一样的距离。   “行吗?”她问我,抑或是祈求。   “谢谢。”我铆足了劲,才憋回去脑袋里面莫名的冲动。   我找了好久不用的伞出来,离开房间要出去,黄泉从卧室出来看我,这会儿她的身子好像有些沉重,连站在那里都要倚住门框才好。整个人虚弱的同我告别。   “晚安,彻。”她说。   “再见。”我推门出了楼道去。   我对黄泉的所谓爱意本质上便是虚幻的,令世人所摒弃的伪物。我瞒了黄泉关于我之前所有的一切,六花,十花的事情中我的丑恶她从来不曾清楚。两人之间只有哄骗,掩饰,我费尽心思的使她感受到我那虚假的爱意,使她开怀,同她讲些恬言柔舌的表白话,说的有眉有眼。   可黄泉并不是十来岁的小女孩,相反,她完全有着自己的思想,她能辩驳来一切的虚伪与真诚。她像是陪着农夫怀里的那条蛇一样从无厌恶的与我演下来一场场的戏份,甚至在这之中留下她自己的真诚。   可这一切真的让我受宠若惊过了头,我一直以为两人间的关系只是平平淡淡的绳索桥梁,结果突然有一天,黄泉那边开始大兴土木的搭起来基桩,她陷进来了,她想要在两人的天堑中搭造出来长桥。   她建了桥基过来找我,来到我的领地门口,这份炙热让我整个人如同一只被刚从垃圾场里揪出来的臭老鼠,我用着‘黄泉从来不知道我喝咖啡的口味’这样小家子气的借口来妄图找出来自己所谓的洞穴躲进去,我是落荒而逃。顺带着如同小孩子一般同她身上泼脏水赶她走。   这下好了,我的作呕行为,嫉妒,丑恶终于很顺利的使黄泉生了气。一切令人恶心的东西终于都暂时的被扔进去大雨里面,茫茫然一片清静。   很多年来第一次的在暴雨中撑着伞溜达,骤雨打着空气扑散,要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巷道里面已经积了太多的水,脚踩上去里面有水顺着鞋口灌进来,袜子很快湿透,鞋里面的积水也不断增多,暗夜合着赤色路灯一起绘画,我在画中行走,状若疯癫。   落雨掉下来地上凹陷积水中时候砸出的水泡,配着霓虹灯光渲染出来奇异而忧郁的自我迷醉境地。我突然在脑袋中想象出来黄泉在我离开之后瘫坐在门边上的颤抖身子,想象出来她或许会如何忍着痛苦一样去关上我走时候没有带上的那扇门,她会这样做吗?对我这种臭虫一样的废弃物也会有这般的感情吗?   一些店铺里还有灯光,收银的女孩子们穿好制服站在柜台后面,我在雨中撑着伞,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她们的行动,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却在眼神中构画出来黄泉,十花,六花,最后甚至还有雪之下出来,我努力提醒自己,不去想她们,不去想她们就好了。   然而我已经陷入了名为黄泉疾病的温柔病毒之中,一如我小时候陷入到的那种雪之下病毒一样的境地。我想摆脱出来这种疾病,这种不健康的生存状态,却怎么都迈不出第一步来。这种病,从雪之下之后我本来是完全免疫掉的,是黄泉传染给我了。   整个身子湿透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该找个地方来过夜了。可是大伯家是不可能回去的,已经要到十一点,带着张丧门脸,配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回去总归会生出来不必要的麻烦,尽管那名义上是来自于亲戚的关心,说到底,让他们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我直接越过去公路中间的栏杆,,迎接我的是几辆在雨中狂驰的轿车,我在栏杆和公路中间的夹缝中等了它们先过去,然后走到马路对面的一家旅馆中去,侍应生见我浑身湿透的进来,立马拿了毛巾递给我,我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毛巾还了给他手里。   “谢谢。”我说。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扎了签子过去。   作者留言:   PS:哇,老哥们,掉出新书榜前五了,几天没看。得。吃我花田大妖怪一发魔炮大招吧。   “100月票/每天,则当日三更。之后多一百加一更。”   “比之其他悬赏可能有点小贵。抱歉。还在修订之前的《熊》那本,而且最近实验室要求,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只有晚上时间码字。” 第六十五章 无家可归也是人生(之十二)   “您住宿吗?”他躬着身子问我,极尽礼仪。   “是。”   “有什么特殊要求之类的?”   “没有,最普通的房间,有床,有洗浴的地方就可以。”   “愿意爬楼梯?”   “没关系。”   “204.”他从后边的柜壁上取下来挂着的一只钥匙,“上楼之后左转,快要靠尽头的位置就是,一共八千四百日元。”   我把手里的折叠伞合上来,丢放在脚下,腾了手出来去裤子的口袋里面掏钱包,结果双手同时塞进去口袋的时刻突然意识到出了问题,我又伸了手进去一次,不甘心的在口袋里面摸索了半天。   “有什么问题吗?”侍应生看着我站在柜台前面不动,询问到。   “……,店里面可以用手机暂时做房费抵押吗?”   “您没带钱包?”   “是。”   “抱歉,规定不允许。”他一脸歉意的看我。   我没有再去费心恳求对方,抱着不给对方添麻烦的想法重新走出去旅店,带着柄伞,整个大街上风雨中随处乱逛。   由于暴雨完全不见减小的可能,出去后很快我又是浑身湿的更加彻底,道路上已经看不见人影。   一个人走在雨中浑身被浇个透彻,从事情结果上很难说会有开心这一情绪,加上之后又接连踩了几个水坑,在一处路灯坏了的路口更是直接掉进去没过我腰部的废弃建筑坑地里面,半边身子站了泥水的猴子一样夸张。   我停在一处壁橱的玻璃前面看自己这个时候的样子,黑暗中那面玻璃上只能绰绰的显现出来大概影子,里面的人浑身被大的颗粒水珠包裹,顶上头发一撮一撮,粘在头皮上面不动,从雨水中泛出来泥土被冲散的苦涩气息,从四面八方的嘈杂中一点一点的透过来。   我越过一条条从来没到过的巷口,里面迎接我的从来是落荒的流浪狗或者紧闭的鳞栉门檐。我一条一条的穿过它们,穿一身被雨水湿透的制服,站在每个路口来辨识方向,尽管走那一条对我来说都不会有差别。   忽然有刺耳声在夜中响起来,像是在空谷里面用锅铲狠着命摩擦着铁锅一样的呼啸从周围的一片雨声中跳将出来,接着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是有电话过来的提示铃声,于是机械的从口袋拿了手机出来。   神乐的声音在那边喊过来:“阿彻,不是喊你道歉了吗,你都做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神,稍微反应过来才回她的话:“什么?”   “你到底给没给黄泉道歉。”   “……,没有。”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的声音有些破音,应该是到了变声期的缘故,不过还夹杂一些不理解和莫名其妙的感情。   “你怎么突然打过来电话?”我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在雨中停下步子来问她。   “你以为怪谁啊?”   “什么?”   “你和黄泉之间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   “吵了一架。”   “又吵了一架?除了吵架呢,还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被从那边房子赶出来了。现在在街上乱走。”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嗳,彻。”神乐的声音突然强装着严肃朝我说,“黄泉刚才打了电话给我,关于你的事情。”   “怎么了?”   “让我打电话问下你有没有回家。”   “是吗。”我说。   “这下之后准备做什么,阿彻?”神乐问我。   “不知道。”   “我给你点建议如何?”   “说。”   “别和小孩子一样再置气了,回去给黄泉道歉行吗?”   “唉,神乐,我也想过道歉的事情,的确,这次矛盾爆发的主要原因是我,但道歉现在真的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了。我和黄泉之间如今有着一个很深的矛盾在面前,这个矛盾不解决掉,任凭我这会儿怎么道歉都是徒劳,我这样说你能理解?”   “理解不了,但总归就是说阿彻你不愿意回去道歉吧?”   “不是不愿意,而是道歉之后也解决不了问题。”   “阿彻你试过了?”   “试不试都是一个结果。”   “真不能去道歉?”   “有用的话早去了。”   “那这样如何,阿彻。”神乐在电话另一边喊我,“不要求你现在去道歉,但这个时候去陪着黄泉总可以做到?单纯的的陪她度过去今天这一夜,我明天早上就能做电车过来千叶,到时候你去哪都成。如何?”   “又不是小孩子了,让黄泉一个人也没问题。”我只是不愿意回去面对黄泉,但嘴上面还是这样说。   “嗳,阿彻。”神乐在那边喊我。   “嗯?”   “你知道黄泉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声音是怎样的吗?”   “怎么了?”   “我之前也有过那种心情,所以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黄泉那边的状况噢。”神乐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带着一股让我有些恐惧听下去的压迫。   “啊?”   神乐突然变得厉声厉色的在电话那边喊,“阿彻,母亲死的时候我就是那种心情哦,跟黄泉现在一样的感受,你,能听到我刚才说的吗?”   “嗯……。”我的声音突然莫名颤抖。   “对不起。”她在电话那头道歉,接着又说,“求你了,阿彻。你喜欢黄泉的吧,肯定不愿意她受那样的悲痛吧,求你了,把她从那里拉出来吧。”   我的眼睛要眨一下都开始困难。“我就能拉的出来吗?”   “嗯。阿彻一定能把黄泉从那里拉出来的。”我仿佛听到了她在电话那边重重的点头声。   “拜托你,阿彻。”她又说。   我第一次察觉到除了让别人走进来自己的心灵之外,原来还有着主动去到他人的心灵中去的方法,这种突然诞生于脑海的感觉,立马督促着我赶过去黄泉那边找她,我不禁在雨中思考,我还有进入到黄泉心灵中的资格吗?换句话说,黄泉还愿意我这只恶心的骆驼再次踏足她的内心领域吗?在我那般的伤害过她一次之后。   我从来无从知晓,只有在雨夜中前行。   作者留言:   PS:再不给月票,再不给月票   当心我,当心我,   我,我,我,   我可就,可就   哭给你们看哦。 第六十六章 无家可归也是人生(之终)   我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不久之后重新的回去了黄泉那边的门前。   打开门,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角落的管狐一下子跳出来往我的怀里扑,身上的雨水很快的打湿小家伙的毛发,它用小舌头舔蹭我的脸颊表示欢迎。   我在厨房里好歹找到面包块出来给它,之后把它一个继续扔在沙发前面的茶桌上,我在黄泉卧室的门前站下,身上的雨水落脚下一大滩。阳台的窗子不知道怎么被吹开,峭风从缺口灌进来,吹的我全身哆嗦。   我脑袋里面实在装不下太多想法的推开门,女孩子的啜泣声从很远的地方起伏过来,像是闯过冰雪覆盖草原的精灵一样凄惨,一如被痛风整夜折磨着的疾病患者,黄泉又是什么原因呢。   说起来,黄泉散发的美感区别于常人,带有某种偏爱一样的执拗。   此刻她便整个趴在被子上面,一如我之前离开时候的姿势般不动,我望着她被散下去的头发整个埋住的脸,卧室的灯光在她的脸上闪过,微微闪动,白皙中的皮肤美的无法形容,却又带着被雨水摧打过后的苦楚与痛恨,我的心不觉被牵着起来,走过去半趴在她床边的位置,黄泉那双通红的不正常的双眼偏过去另一边。   刚刚在外边还存有的那种茫然状态一下子消失去了大半,连我自己都对这种状态感到愕然,我从床上爬过去另一边,继续盯她的眼睛,她又要跟刚才一样转回去脑袋,被我用双手箍住不动。   “不是都赶你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她用手抓我附在她脸上的双手,像是要赶走爬上身的长虫。   “没带钱包,又不想回去大伯那边,回来拿钱包。”   “拿了钱包可以快点走?”   “衣服也湿透了,还要换衣服。”   “换完衣服就可以快点走?”   “衣服平时都是你整理的,我怎么知道放在哪里? ”   “那就湿着出去吧。”   “那样来说总归不是很舒服。”   “关我什么事。”   “是啊。”我说着把手从她的脸上取下来,去了卧室西边角落的衣柜里取出来我这边放着的衣服,坐在黄泉平时用来写字的椅子上一件件的脱下来换上干燥的,又偏头听着床那边的响动声音。   “黄泉,晚上之后能让我睡这边吗?外边雨挺大的,不想再被浇透一次了。”   “不行。”   “哦。”   我换好自己的一套睡衣,爬上去卧室中间的双人床,黄泉还是趴姿的再中间偏左一点位置,脑袋侧过去我的另一边,下身穿之前那身湿透的丝袜和短裙。   “怎么还没换掉之前的湿衣服?”我盘腿坐她旁边,手放在黄泉臀部上边短裙的衣料上,湿哒哒的感觉顺着手指传过来,我才注意到底下的床铺都浸湿了一大滩。   “换不换有什么关系。”   “湿的厉害。”我说,“身子会不舒服的。”   “不舒服又怎么了。”   “嗳,黄泉,我帮你换吧?”我说完去伸手脱掉她屁股上的裙子,结果自己这边刚把手塞到她的腰带位置,黄泉立马捂了双手过来。   “想干吗?”她的上半身也随着弹起来,转过身坐起来偏头看我,“又想做那种恶心事情?”   “不是,说了帮你换掉湿衣服。”   “用不着你管。”   我去衣柜那边翻了黄泉的裙子和胖次出来,又重新走回去黄泉旁边,她又依了之前的姿势躺下去,这次还用双手抓了裙角不放。   “起来换衣服了,黄泉。”   “不要你管,你回去吧。”   “别耍小孩子脾气。”   “回去啊,烦不烦。”   “是吗,莫非穿着湿衣服睡觉会很舒服?”   我用指腹去划过黄泉丝袜包裹的膝盖关节位置,她用脚弹着踢我。   “走开,别碰我,走开啊。”   “没碰你。”我嘴里应付她,“帮你换掉湿衣服而已。”   “都说了别碰我了,要我踹死你才收手吗?”   “一时半会儿踹不死的,我没那么弱。”   我用左手的臂弯圈住她的两条腿不让黄泉使上来劲,用右手很容易的解/开来她布裙上的系带,然后顺着腿整个给捋下来。   “长得很一般的屁股嘛。”   “那就别用你的脏手碰啊。”   “腿也长得不好看,跟麻杆一样,连点赘肉都摸不到。”   “要你管我长什么腿?”她还是用脚朝我这边踹。   “腰也长得不好,身材更差劲,全身上下完全是一无是处嘛。”   我先是帮她褪了已经要被体温烘干的丝袜,又换了新的胖次,喊她洗澡时候怎么都拽不动,没办法只能先给她套了新取出来的布褶裙,床单整个被她那套湿衣服浸染了大片水渍,已经没办法躺人上去。我找了新的毛毯出来,像裹粽子一样把黄泉整个裹进去里面。   “脸也长得很一般嘛。”我帮她解开来头上都要散架掉的马尾,用手拨成标准的披散发式,之后想吻一下她的眼眸,被她甩着脑袋用头发把我打开来。   “床被你搞成那个样子了,怎么睡觉?”   “别在我这睡不就好了?”   “放心不下你。”   “用不着你担心。我什么都好着,好的很呢!”   “那干吗哭?之前从来没见黄泉你哭过的。”   “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过。”   “没哭吗?”   我又要去仔细看她的眼珠,被她从毯子中抽出手来推搡开我的脸。   “因为我的缘故哭的?”   “不是,和你没一点关系。”   “那就是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对,眼睛里面进沙子了,磨得难受。”   “多大的沙子,现在出来了吗?”   “出来了。刚才掉出来的。”   “那么是多大的沙子?”我把她的手重新塞回去毯子里面裹住。   “不知道,没仔细看。”   “有我的拳头那么大?”   黄泉侧过去脑袋不愿意同我讲话、   我在地上铺好了榻榻米,走过去抱起来粽子一样抱她到怀里面。   “对不起啊,黄泉。我今晚很过分。”我看着她的眼角,想要伸手去触及她的脸庞。   作者留言:   PS:月票30,不用加更。(我要悲伤还是开心。。好为难啊)   PS:推书《熊人不怕远征难》作者:闻道于居   (我推的书里面第一本自己仔细看过的,不作任何影响你们的评论。书荒的过去看下,应该能满足你们)   罗丹一直闹不懂,凭什么大家都是熊猫,二十一世纪的那帮圆滚滚的家伙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顶多没事儿卖卖萌,就可以被两脚兽们当大爷一样好吃好喝的供起来。   他呢?   挖战壕,拉铁丝网,埋地雷,收尸,打扫战场,还要和德国的狼崽子拼刺刀!   简直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顶着劳工的名头,干着士兵的活,享受子弹每天擦着头皮飞过去的快感,隔三差五还要吃一顿饱和炮击。 第六十七章 和黄泉也有斩不断的东西(上)   夜已经是深的过分,可是黄泉那双眼神依然在我的眼眶中飘忽闪烁,宛若远处丛山上的小屋灯火,影影绰绰中透露出来凄清。   黄泉还在裹起来的毯子里面像小孩子置气翻转,我放她一个人在榻榻米上,打开电视后又回去她身边坐下。   “能原谅我吗?黄泉,我不怎么会道歉。”   黄泉偏头到另一边去,沉默不语。   “也是,犯这么多错还让你这样简单原谅,岂不是便宜我了。那这样说吧,要怎么惩罚我一顿才肯原谅我?”   她还是脑袋抵在我肚子上边一点乱拱,身子被毯子裹住的缘故,整个人毛虫一样的活动着,头发被她自己搞的糟乱一团,像是被旋风卷过去的稻草堆。   我把手塞进去黄泉的发丝里面帮她顺理好那些要冲天而起的发丝们,冷不防的来回抚摸上去她的脸颊。然后,她一把抓了我的手下来,像是要直接从肩膀上撕下来这两条东西一样的力气,又把脸埋回去我的肚子位置,像只脑袋扎进去沙子里面的美丽鸵鸟。   “对不起,黄泉。”我说,“不理解你心情的事情很对不起,逼着你说些讨厌的话的事情也对不起,用自己小孩子的心思来恶心你的事情实在对不起。”   “别说了,你算了吧。”黄泉终于冒出来这句话。   “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比企谷你还是回家去吧,我今晚不想再谈这些事情了,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退婚也好,无论怎么也罢,今晚都不想再谈了,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到。”   “不行,不回家,也不会退婚。”   “别做死缠烂打的举动好吗,真的令人讨厌。”   “没办法,不知道其他任何方法了。”   “总之回家去吧,之后的事情之后说,早点回去吧。”   “可是我现在完全就是无家可归啊,之前的公寓因为要搬回来千叶这边也卖掉了。真要说家的话,黄泉你这边更胜过伯父那边一些吧?”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事情。”   “唔。”   我看着怀中的黄泉。   被毯子裹上的身子像是起伏的山峰,连绵中勾勒出来摄人心魄的线条美感,落外边的皮肤白皙的彻底,手腕上的骨节随着手指转动,不是会显现出来几条细小血管,稍微青色的线状外形,像桑榆叶子的脉络般迷人。   我无聊的用遥控器调着节目,深夜的缘故,实在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黄泉在我怀里面乱动,不断的用双手捂脸,坐起来身子靠着我躺下,不一会儿,又缩下去半躺到榻榻米上,然后又不舒服一样坐起来,钻出去半边身子拿过来桌子上的水杯喝水,一些水珠顺着嘴角下来。   “身子不舒服?”   “没有。”她坐起来身子说。   黄泉从我手中抢过去遥控器,几下操作的调了电视上的小游戏出来,我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玩贪吃蛇,有时候撞在墙壁上会莫名其妙的高兴笑个不停,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拢着揽到自己的怀里面坐好。   “黄泉?”   “唔……,已经说过了,今晚不想同你说话。”   那条方块状的长蛇不断的在她手下变成巨物,然后一头莽直的撞到旁边的墙壁上,接着又是重生,长大,撞死,循环往复。   黄泉恪守着规则一般绝不回头来看我一眼,就像是房间中只她一人的心思。   “那就听我一个人说怎么样?刚才回来的路上突然想了很多,想到很多话要对你说,而且一刻也不愿意再多耽搁,可以吗?”   “就算这样我也不听。你对着马桶去说好了,马桶肯定愿意听的。”   “马桶有这样的作用?”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说不定卫生间那个马桶听完你的哭诉之后,心血来潮突然变成一位马桶娘,之后和你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不也很不错?”   “也太重口了,马桶什么的。”   “马桶娘漂亮不就成?”   “不成,非黄泉不可,我们之间还有婚约的吧?”   她那偶尔眨动的睫毛,看起来好像是用眉笔仔细在之上划过的鲜艳黑色,我记得自己之前有过一次在黄泉之前醒来的经历,那天一直看着那双黑色眸子到翌日清晨。   黄泉沉默了一会儿。“要是这东西会碍着你的话,之后我找父亲求他退掉好了。”   “不行。”我紧跟着她的话语冒出了这句话。   “既然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黄泉的声音有些冷清,她的肩膀不停的颤抖。好像酒鬼长时间喝酒之后手脚不受控制的那种颤动,被我用两只手攥在手心之中握紧。   “给我点时间,黄泉,很短的时间就够了。”   “再多时间也没有意义的。”她摇头,孩子似的要从我的手中抽出来双手,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会有的,还请相信我,黄泉,”我说。   “我知道,我本身自私又玩世不恭,对别人的感情也傲慢无理。但我现在对你不想这样了,我情愿改掉自己的所有来靠近你,好让你之后能不再受到伤害,我希望你知道,我在心底里此刻渴望和你在一起的,就像是机器人和他的核心,我由衷的希望你来充当我的核心。”   “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知道,能别让我今晚再思考这些问题吗?”黄泉看着电视,一脸悲苦的表情。   “对不起,黄泉。”   “也不想听对不起。听你说对不起不舒服。”   “是,不说了。”   卧室的窗子没有客厅那边的大,只是一扇小的开口,窗帘在两边没有拉上,夜色从那块中侵蚀进来。   雨天开始有减弱的趋势,但风声依旧嚣张。   黄泉还是目不转睛的玩她的贪吃蛇,我拢着她帮她收拾头发。   这种相对无言的时间实在难捱,两人像是同时吃了麻木不仁的药丸,无论怎样的感情在双方之间都无法再传递出去,我觉得有些累,顺着新取出来的被褥躺下,翘着腿放下让黄泉靠在那里坐好,蓦然觉得一股凉意爬上心头。   作者留言:   PS:昨天玩过头了。抱歉,今天补上吧。对不起(露出来肚子。_) 第六十八章 和黄泉也有斩不断的东西(下)   黄泉的贪吃蛇一直玩到凌晨两点多时候,我在她后边和她靠着背看书,可能是之后觉得无聊,她关了电视躺下来。我要去把手里小说放回书架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出来一句话。   “那时我还以为怀孕了呢。嘻嘻,现在想起来多可笑啊。嘻嘻嘻嘻。”   她说了这句,背过我蜷着身子向另一边的墙壁,我扔了书从书架边跑回来看她。扳过来她的身子,两只手抓了她的肩膀让她的面庞朝我。   “怎么回事?”   “睡觉了。”   “怎么回事?”   “误会而已了,是我这边搞错了。”   “喂,黄泉,求你讲一下吧,真的,要是不让我知道,接下来我非得被你这句话搞的神经质不可。”   “都说了是误会。”   “怎样的误会?”   “之前春假的时间里面,不是有几次没有防护措施嘛。”   “是那时候出了状况?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几乎要跳起来。   “唔,都说了是误会,我这边身体的一点问题,姨妈错了时间,后面自己有去过医院检查,结果一切都正常的,只是虚惊罢了。”   “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开学第二天下午。”   “从来没想过通知我一下?”   “喂,彻。通知了你可有其他任何作用?”   “我的错。”   “都说了不想听你说这种话,你非要我说几遍才肯罢休?”   她挣脱开我的手掌,继续蜷了身子转回去另一边位置。   “明天早上我起的晚一些,你在之前离开这里吧。”我也要钻进去铺好的被子里面,黄泉的声音突然从另一边过来。   “到哪里去?”   “随便去哪里都成,让我们两个暂时先分开一会儿吧,两个人都冷静一下,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能接受?”   “到什么时候才能截止?”   “不知道,希望是顺其自然吧,强扭着让两个人继续呆在一起,我们都不自在不是?”   我把身子深深的埋进去被褥里面,黄泉盖旁边一床,同样埋着头。两个人之后好久都一句话不讲。   雨开始消停下来,风也只能顺着地面滚出去五六米停下,大概是到了凌晨的缘故,万物都开始疲惫下来,马路上的积水已经在开始消退,云彩在月光下静悄悄的沉睡下来,月光像是从顶穹中射下来的箭矢一样,划了黑空过来我们的卧室里面,像一把闪着霓虹灯光的寒冰。   “一周之后允许我重新回来吗?”我问。   “不知道。”黄泉回答。“什么都说不准,说不定我等第二天就会后悔,又或者说不定十天半个月后还是会继续维持这种状态。”   黄泉悄悄的把脸枕在枕头上面。   “行了,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睡不着。”   “闭着眼睛数羊好了。”   “数不来。”   “怎么数不来,别闹别扭了,彻。”   “没闹别扭。真的数不来。”   “算了,随你吧,我睡了,别打扰我就成。”   “黄泉。”   “……”   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我提开来,我顺着黄泉被子的缝隙钻了进去,拉过来拉过来半边搭在我的身上,被子没有之前床上的那床大,只能勉强的盖着两个人,我要伸过去手揽着黄泉,她低下头去躲我的怀抱,一声不吭。   “别乱动,小心扯到头发。”   “手别乱动。”   “嗯,不乱动,你也乖乖躺着就行。”   “干嘛非要缠着我不放,一晚上都不能放下手吗?”   “睡不着。”   “什么都赖睡不着,睡不着又不去数绵羊怪谁?”   “数你行不行?”   “啊?”   “睡不着数你怎么样?一个黄泉,两个黄泉,好多好多黄泉。”   “哦。”   “真要从明天开始暂时分开?”   “不然,都讲清楚了的吧,今天晚上。”   “要是想见你,咱们之间的关系又没缓和怎么办?”   “不会想见我的。”   “说不准。”我说,“不一定我之后如果认真练习剑道,除灵的时候也努力工作,死后上了天堂就有三十六个黄泉围着我身边转来转去,想睡觉的时候就挨着一个一个数她们,一直数到睡觉才停止。”   她红脸过去不理我,收着目光在窗户那边的月光印子上面,一动不动。   “嗳,黄泉,求你件事好了。”   “怎么?”   “走之前能留下痕迹给你?”   “什么意思?”   “怕你走丢不回来了。”我从肩膀的位置褪/了她的袖衫下去,半边肩膀连着脖子的大片白/皙全部跑出来,要搭上去嘴/唇在那里刻出来印痕。   黄泉焦急的要从我的怀抱中钻出去,我揽着她的脖子不放手,唇齿印上去她的脖子的时候,她一如两人第一次在东京那边时候般方寸大乱起来。   “起开,叫你起开啊。”   她要用脚去踹开我来,结果蜷缩起来腿之后却又缓缓放了下去,过了片刻,她睁开来眼睛,那眼神中一片湿润而纯洁。   “今晚随你吧,明天就回去吧,是啊,明天就回去了啊。”   在脖子上开始有了些淡淡的红色痕迹之后,我并没有一如往常的做接下去的事情出来,只是简单的抱着她,帮她整理好衣服,两个人勉强盖着一床被子睡下来。   之后是很短的夜色,只消过去四五个时辰,日光便偷偷摸摸的从窗户那边跑了进来,乌鸦还是什么鸟儿教的讨厌,黄泉掐过去我的手臂四五次之后,我才不甘心的从榻榻米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之后拿了钱包要走,黄泉还在睡觉,我在她的旁边坐下来,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要塞进去,被她的手拨挡着不能得逞,之后又俯下去身子,轻轻的咬了她的嘴唇含/住不放。   “我走了啊,黄泉。”我含/着她的上瓣嘴唇这样说,然后才不舍的松开,又帮她理了理睡一觉下来彻底散乱的头发,这才离开了房间。   街上的夏日气息陪着昨夜的雨水一块而散发出来,仿佛是从云朵中掉下来的日光们开始逐渐展示整个夏日初始时间的触感,大地银光,一个叫卖饰品的中年女人依着躺椅坐下。   树叶从顶上飘下来,半途又被风旋着滚儿飘起。   作者留言:   Ps:仔细一看,对过河岸一边的树林尽头,漂浮着不尽其数的月票,活像蒲公英大小的蜻蜓们飞舞。(你们懂得吧?)   Ps:推书《千年一场梦》还是群里面小伙伴的书,大家过去的时候带上油炸兵的旗子就成。   作者:知我罪我,其唯春秋   天下动乱,一剑平定便是了。   一个孤僻的偏执的怪人,一座充满欲望与梦想的城市。 第六十九章 心怀鬼胎的人往往能说会道   小餐店的收音机里面,正在放着些流行音乐的电台曲目。听不出来是哪位歌手的作品,附近就是天桥区,清早开始的塞车状况让这附近彻底沦落到了马达轰鸣的嘶叫中。   说实话嘈杂声跟这类音乐完全的不搭,但作为店主的女生倒是听的兴致,一头偏白模样的奇怪发色盖过去肩上,身上是浅樱色和衣,高束腰带。依着柜台眯起来眼睛。   一直到九点二十分,附近路上的塞车状况已经开始消散,女店主或许懒得赶我走,由着我在之前吃早餐的位置待下去。我看着旁边壁橱上的杂志,全是些莫名奇妙的内容。   电话铃声一时间蓦地响起来。   此刻我才刚搬了店里面的藤椅出来,和那位店主一块儿坐在店铺前面的台阶上晒太阳。她抓着吃叫不上来名字的小袋曲奇饼干,塞给我一把。   “喂,你好。我是雪之下。”手机听筒那边传过来熟悉的声音。   我直接把刚咬进去的饼干碎渣从嘴里整口吐出来。   “喂,是雪之下啊。”   “什么声音?你在外边吗?”   “唔,出来吃早餐。”我回答,一旁的女店主又递了几块饼干给我。   “这会儿还才吃早餐?”   “消磨时间来着,反正今天没其他打算。”   “哦”   “打电话过来。”就在旁边位置的店主朝我挤眉弄眼,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样子。我只能接着问电话那边。“是有什么事情?”   “不是彻你的提议?”   “啊?”   “周日去宠物商店,该不会不记得了?”   “哦,……记得,自然是记得。”   “……”   “实话跟你说,比企谷同学,我突然一点不想去了。”   “抱歉。”   “算了。”她叹出来一口气。“不想跟你计较这些。总之就是说之后的计划你这边应该也完全没有吧?”   “是这样子。”   “那么,就全听我的安排算了。在二街町那边的车站集合,之后过去商店街,时间定在午饭前还是午饭后的好?”   我沉吟片刻,有心拒绝掉这次活动,但最终还是回答她,“怎么都好,我这边都方便。”我说。   “唔,这样的话,午饭前去目的地没什么问题吧?太迟的话人也会多起来,各种体验都不会很好。”   “嗯。”   “那好!十点半之前在车站集合,过时不候,可以吧?”   “明白。”我说。   电话被挂断。   我一挂断电话,早餐店的老板抓住我寻风摸底。   “喂,你的女朋友?”   “这个……”我实在被女老板的突然询问搞的摸不着头脑,“不是,怎么了?”   “嗳,青年人的害羞嘛,可以理解。”   “真的不是。”   “你们不是商量着去约会?”   “不,陪她去趟宠物店而已。”   “谁先提出来去宠物店的?”   “唔,是我,怎么了吗?”   “这不就是约会?”   “这就算?”   “不然?非得把女孩子骗到情人旅馆去才能算是?”   “可去宠物店只是她的爱好。”   “这和你们之间是否算作约会有什么关系?”   我找不出来辩驳的言论,只得埋头收拾自己东西。   “喂,看你呆头脑的样子,给你个建议。”女生回去店铺里面拿出来一罐啤酒,勾起来拉环套在手上指我,我才意识到她比我或许只大五六岁的样子。   “不用,谢谢。”我放回去椅子要走。   “喂,不收钱的谏言可是。”   “不想听。”   “听一下,算做前辈的教训。”   “实在没兴趣。”   “就一下,一下,算了,你看我柜台上那幅画,看一眼。”   那台像是十九世纪遗物的收银机上边半米的地方,挂着一幅被灰尘落了变色的图案。上边是一截没有尽头的长直跑道,三个女性运动员站在起跑线位置,裁判员手里举着信号枪。   “看到了什么?”女生问我。   “运动员赛跑,有什么含义?”   “你看到这样?”   “莫非不是?”   “不对,提醒一下,看这幅画的结构,还有那把枪。”   我被她这么一提醒,好奇的注视了整幅画有一会儿,画框上面的灰尘都要被我眼光挤兑下来几块的时候,女店主又问我,   “可看出来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真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至于这么不明显啊?”   “到底什么?”   “起跑线的位置,和枪口的方向。有什么问题?”   我再去看那副画时,一下子清醒过来大半,起跑线的痕迹虽说被三位运动员的身体挡了大半,但看过去时候。还是可以发现一种错位的线条存在,第三道上的起跑线足足超了其他两位的一个身位还多。我把我的发现告诉店主。   “不错,再看看枪口。”   “枪口的位置指着一号运动员?”   “不错。”   “可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体育竞争中的不公平性?”   “不失为解读这副话的一种态度,但总的来说,角度还有很多嘛。”   “比如?”   “你是裁判,你那位约会对象是其中一个运动员。”   “剩下两个呢?”   “谁知道,反正肯定是你以后遇到的漂亮女孩子。她们三个参加一场不公平的比赛,或者你还会在这之中朝她们开枪。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喽。”   “没一点意思。”我说着要出去店里,女店主的声音传过来。   “你猜我为什么同你讲这些?”她在朝我笑,脸色隔着门上的垂帘割开来,看不真切形容。   “啊?”   “我们还会见面的噢。”   “什么?”我还要问,她过来门边,从里面推着关上了早餐店的门,从我眼中隐去之际,她的声音从缝隙中穿了过来。   “就是这样。”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以及突然被搭话后的莫名其妙,总之,在离开那家之前并不常去的早餐店之后,我很快的把这些东西丢在路边的垃圾桶里面来,我找到售货机买了水之后,赶着公交去了二街町。   夏季好像从昨夜雨天之后突然冒出来的样子,热浪泛着潮气的熏腾弥散在整个千叶的空气里面,太阳毫无差别的对着世间万物一块儿打下来,光芒涌动之下,一切都融合在一起的感觉,我只觉得乏味而困顿,好似陷入稀泥陷坑。   作者留言:   PS:来吧,猜下这里女店主是谁,这章算是一些线索,之后剧情的起始点了。猜吧。   PS:感谢‘月已眠'的价值10000欢乐币的胖次打赏,感谢感谢。(加更在周末吧,算上群里面的,我已经欠了三个了吧?)   PS:船舱的灯光熄灭了,船上运载的月票和推荐气味越来越浓,在黑暗中,月票的体温包裹着我。(emmmmm) 第七十章 所谓救赎(上)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公交车颠着往复过去好些个站台之后,我才见到的雪之下,那时候我才被太阳晒的无精打采,下车后差点要吐在旁边绿化带一排灌木底下的时候,雪之下从站台对面的凉亭过来找我。   这是自己继好久分别之后第一次见着雪之下穿夏装,我弯着腰还在排除恶心感的时候,就看到一位穿了黑色过膝袜的女孩,眼中呈现的景色里全是黑白双色的雪,白的雪,黑的雪,在日光下勾勒出来让人可以迷醉其中的紫色的光,两者绘出来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的曲线。   接着是那双女士高跟凉鞋,却没有皮带在上面系住,白灰褐三色的格子裙,上身有夏季衬衫,领口处还打着领结,想落了蝴蝶在那里,外边裹一件制服外套,属于女孩子标志额长发垂下来。   “过来的时候晕车了?”雪之下问我。   “有点。”   “把这个送给你吧,说不定能好一点。”她递过来手里之前攥着的一瓶茶饮,冰冰凉的感觉。   我直起身子来接过去,“不介意?”我盯着她的嘴唇。   “不用担心,这瓶我连盖子都没打开过。”   “谢谢。”我说。然后用指腹捏了自己的喉节卡住,打开饮料灌了小半进去。   喉咙中像是滑了冰块进去到食道里面,很神奇的压住了开始时候的恶心感觉,我摆摆手表示自己状况好了些,雪之下却还是一副不肯定的表情。   “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她又问我。   “算了,两个人坐那里,总会觉得莫名难为情。”   “这倒是,一大堆人总是会好奇看过来,虽说并没有什么实质影响,可总觉得不自在。”   “是啊,所以慢慢走过去好了。”   “你无所谓就成。”   作为目标的宠物店还在离这里一公里远的路程,因为不再主干路线上,之间并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站台,我们敲定了走路过去的决策,中间两个人拌嘴,到过去时候差不多花了十分钟。   宠物店的名字叫猫狗宠物店,但还有其他奇怪的动物在里面混杂,店中等大小,靠墙壁摆着好多笼子,一些猫咪和小型犬更是直接被放了出来。   中间仿着猫咪咖啡厅的格局做了让人休憩的地方。来的时间比较早的缘故,宠物店里面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客人,我们进去的时候还正好走掉一个,这下店里面更旷阔起来,周围又是比较安静的环境,雪之下的凉鞋踩在地板上面,后边稍微些高度的鞋跟发出来沁凉的响声。   外间的大厅里面全是些鸟类和小动物,不过意外的不见猫狗,只有大厅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单独的趴了只胖猫,雪之下一进去就要试着和这位胖家伙互动,结果直接被甩了屁股和尾巴跳起来,越到了另一张桌子上悻我们。一脸威武的表情。   “那只猫居然不喜欢你。”   “这是什么话?我是很可爱了,但总不至于万物都要来喜欢我的程度吧?”   “只是想起来小时候你特别讨猫喜欢的,不是还有两只猫为你打过架吗?”   那是很久之前的故事,好像是刚上六年级的时候,千叶开的第一家猫咪咖啡屋,我和雪之下约好了去玩。   具体应该是雪之下在怀里面已经抱了一只猫的时候,又贪心去摸另一只猫咪的脑袋,两团橘色物体一下子像是同时被点了火的炸药桶一样不高兴起来,双方绕着我们周围打的上窜下跳,后面还是被店长出来拽了尾巴才分开,记得那件事之后我还帮雪之下捡了半天毛衣上的猫毛。   雪之下的脸好像在发烧,我要仔细看时,她转了身到一边鸟类区。   我几步追上来。   “不太记得的事情了。”她看着那些在笼子里面腾跃的鸟儿,头也不回。   “请我出来原本打算干什么?”她接着突然这样问我。   “啊?”   “还是说周五晚上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者对我那般的喊叫,嘴上说着向我求助的话,其实只是忽然间对我的居心不良?”   “被你发现了,实话告诉你吧,就是要把你绑了去山里面,然后卖去黑心矿场当劳工。”   雪之下露出‘真是大意’的表情回答,痛苦的仿佛要随时让我来切腹自尽,她表露出来的怨恨眼神,全部无间隙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两人都只能一副面面相觑的形容。   “喊着让我帮你又不愿意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问题也要我来解决?”   “啊,这倒不必。”   “意思自己现在马上就能处理?我倒是不介意需要解决的问题突然多一个出来。”   “只是伤脑筋的程度罢了,说到底是不愿面对那些事情。”   用作样品的宠物兔子被我攥了耳朵拽出来,我翻着抓了它的两只前腿举到雪之下面前,被她狠狠瞪一眼。   “和你之前的经历有关?”雪之下问我。   “是。”   “那位女朋友的故事?”   “唔。”   “问题出在那件你口中的错误事情?”她应该回忆起来之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我说的那些话。   “的确。”   “那似乎只有彻你先告诉我关于那件事情,之后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讨论了。”   话题就此打住,雪之下注意到了我眼神中的挣扎,并未再做任何逼迫我的举动,但那双眼神中的含义又明确告诉我,我必须快点在整个活动结束前做出来决断。我们挨着看过去了整个一层的宠物,走上去二楼。   结果,两个人才刚从楼梯的拐角进来二楼大厅,写着‘狗’的大型标志展示牌一下子唬的雪之下逃回去我的背后让我先走,她的双手紧紧抓了我的衣服后摆。   虽说只是些年幼的,在形体上也偏于弱小的狗被毫无措施的放了出来,仿佛印度街上的公牛一般大摇大摆的晃荡在大厅的必经之路上,对雪之下来说更悲哀的事情则是,猫的展台就在大厅我们对面的一头。   和小时候一样,她还是怕狗怕的厉害。   作者留言:   PS:(大家看天上的月亮,像不像你们要投给我的那两张月票呢?) 第七十一章 所谓救赎(中甲)   雪之下也不回头,一直发呆一样盯着那些猫咪的脸,“瞄~瞄!”过了一会儿她这样小声的说。   她的身材丰神绰约,比起小时候更加美貌,况且她不像是黄泉那样的风格,整张脸宛若天成的让人印象深刻。   猫家伙们被她水汪汪的漆黑眸子注视着,全都着了迷一样的往她手底下跑,“喵、喵、喵、喵”的乱叫让人都有些心烦,可雪之下依旧眼皮都不去眨一下,只是手指尽可能多的落在各式猫咪的毛发上。   唯一有些缺憾的是,即使是从她嘴里发出猫叫声的时候,那张脸的表情依旧是缺乏生活气息,好像在现实中凭空少了一块东西样子的感觉。但这种缺憾却同时成了她身上足够撩拨人,吸引人的东西。   我在她的旁边同样蹲下来,伸手去捏了一只猫的尾巴,胖家伙转头过来瞪我,见我不放手,直接张口啃了过来,被我抓着脖子立起。   “别欺负猫咪。”雪之下也转身来训我。   “没有。”我说。   雪之下抱了两只猫要站起来,但收腿时候察觉到动作的不方便,又蹲在那里不动,看着手里两只猫想了好久,挣扎半天后才选了右手的那只埃及猫递给我这边。   “帮我抱着。”她说。   她起身来到一边窗户旁的桌子边上,坐下后拢了拢短裙,又很自然的挺直坐姿,留在她手里的布偶猫则乖乖的卧在她的腿上,打瞌睡一般一动不动,我在对面坐下来,把她给我的猫推到桌子上面。   这会儿她还是不多注视我,只是简单的一根一根去顺理那两只猫咪的胡子,“还不愿意说?”好久之后我忽然听到她这样发问。   我摇摇头,“我也很矛盾。”   雪之下抬头来一直盯我的脸,“还是说出来的好,感到矛盾也没关系。”   “唔。”我咬咬牙,“跟你分开四个月后遇见的家伙。”   “女孩子?”   “不然?”   “哦!”雪之下朝我捂嘴浅笑。   “就是说,你在遇见她之后喜欢上了她?”她又问我。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你说的那样。”   “这也能不清楚?还是说因为倾诉对象是我的缘故,不好意思讲出来心里话?”   “不是。”我摇头,“并非这个缘故。”   “怎么证明?”   “唔,举个例子吧,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特殊,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她的,而且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也算是开心,她也喜欢黏着我,但是,某一些事情上总会觉得奇怪。”   “奇怪?奇怪什么?”   “就像雪之下你之前说的那样,那时候我正是青春期,几乎是一直处于荷尔蒙隔天起来就要爆炸的状态。脑子里很多情况下都会想起来关于女孩子裙子里面的事情。”   “居然还会有自知之明?”雪之下用看待臭虫的眼光看我。   “唔。”我瞪回去她一眼,“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即使有了那种想法,就是说哪怕她在我怀里面,有几次被我脱了外衣,我们也没有跨过去那条界限吗,就是没有做那种事情,这里问一下,不太介意我同你讲这样的话题吧?”   “同前前女友讲自己和前女友之间……”雪之下话才说了一半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撤回来改了口说,“和,唔……,和勉强算是幼驯染的异性讲自己同前女友之间做那些事情的故事,反正你开心就好。”   “得,我的错。”我说。   “就是说你那时候ED,不能同她做那些事情?”   “等下,等下,话题有点歪了。”我看着她,“之前没有ED,现在也正常。而且雪之下你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东西,和你的人设冲突了吧?”   “只是高中女生正常知道的生理知识。”   “是吗,还是第一次听到高中女生这么说。”   她似乎是不愿意再探讨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把怀里的布偶猫也报上来桌子,两只猫整着队伍一样的排一起,相互之间连一眼都懒得看过去对方,一块儿伸着舌头舔雪之下的左右手心。   “就是这种情况?没觉得你有什么问题啊。”   “自然不止。”我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发生,可之后和十花在一起,额,十花就是那家伙姐姐的名字,之后和她姐姐不知怎么做了那种事情。”   雪之下一双黑色眸子都要朝我跑出来,她第一次的瞪了眼睛看我,好像是有人从中国拉了熊猫过来给她当礼物的程度,服务生在我们面前放下咖啡杯和方糖,雪之下也没有看过去一眼,还是在那里瞪着我,像是要和我之间重新认识一次。   “可以报警?”   “我犯了什么罪?”   “人渣不就该在监狱里面度过一生?”   我摇摇头捂住脑袋,不再说话。   “姑且问一下,做了那种事情,就是确切指那种事情了?”   “是。”   “能大概讲下原因吗?总觉得有些突然,到处都是矛盾。”   “唔,那时候她那边喝了些酒,周围就我们两个人,我背她回家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偶然情况?”   “不算是。”   “什么意思?”   “之后还有过很多次相同的的经历,而且两个人都清醒。”   “报警吧,只有报警了。”   “这么大人了,还说什么傻话。”我放弃一般的耸了耸肩。   “有些吃惊,不对,已经是受惊的程度了。”   “的确。”我说,“我做的这些事情的确挺恶心的。”   “你这边没有强迫她?那个叫十花的女孩?”   “没有,十花的话更多和我一样出于自愿。”   “原因呢?她和自家妹妹一样喜欢上你了?”   “没有,我又不是福泽谕吉,这点上完全可以肯定,她应该并没有喜欢上我。”   “就是说完全没有原因?只是简单的要和你做那种事情?”   “不是,原因或许是有,只不过我从来不清楚罢了。”   雪之下还想要问我什么问题,但看到我这边正捂着脑袋低头,就把话咽了下去,她端起来咖啡抿了两口,放下杯子后又去逗弄两只猫,结果中间那只布偶猫突然跳下去桌子,跑回去了原来地方,雪之下要站起来追,结果脚从凳子拿到地上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坐了回去。   作者留言:   PS:朋友时间,推荐一本文笔,题材,故事方面都很厉害的书《如果我是天下第一》,作者ID:风停雪。就是那本一周万收的大佬,很有趣的一本书,大家可以过去看看。(武侠,变百) 第七十二章 所谓救赎(中乙)   “很恶心的故事,你吓了一跳吧?”我说。   桌子平面上铺着薄薄的透色塑纸,埃及猫像是蚕蛹那样趴着,靠边上是一扇橱窗,上面靠天花板的位置却用钉子钉了固定条,又在固定条上挂了浅色的毛织帘子,边上绒绒的穗絮垂下来,猫有时会抬起头来看那里一眼,雪之下便跟着它的眼神抬头。   要是能找个废弃丢掉的蚕蛹这会儿钻进去就好了,让我一直呆那里不出来或许也好。   “之后呢?她发现你们两个的事情了?”雪之下问我。   “是。因为这事她还从楼上掉下去过一次。”   “怎么处理的,你们最后。”   “三个人简单草草分手,之后她姐姐带着她离开了那里。”   “唔。”她一只手拄着脑袋,头微微朝一边侧着。   “为什么要和她做?比企谷你。”她用缺乏音调的声音问我。   “啊?”   “就是说为什么要和姐妹中的姐姐做那些事情?从比企谷你这边的角度来说。”   “不知道。”我想了一下摇头,“我也不清楚。”   “不。”雪之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眼角,就像是要从一滴露水中窥探出来整个世界规律的决心。“比企谷你肯定清楚,因为这份问题的答案只可能出现在你的脑袋里面。”   “是吗?”   “那拆开这个问题来问吧,喜欢她的姐姐?”   “谈不上,对方算是很漂亮的女孩子,虽说的确比我大而且懂分寸,但决计不至于喜欢的程度,只能是说贪恋那种放纵感吧。”   “放纵感,是说身体还是精神上面?”   “或许两者都有。”我说。   “贪恋这种放纵感才和她做?”   “是又不是。”   “怎么一直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唔,记得我那时候总是想着要从她身上找出来一颗痣,每次做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想法。”   “痣?”雪之下有些好奇的侧头来看我,“那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象征吧,黑色的痣,就在她的身体上面,当然,象征物是什么我这边还是不清楚。”   “象征,一颗痣象征什么?芝麻?”   “不知道,说不定这个痣本身也是一件随机物品,或许只要是属于她的东西即可,发卡,丝袜,头发,手指头或者脚趾头,或许都可以。”   “不能理解。”   “我这边也想不太清楚。”我说。   “分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和她们。”   “初三寒假时候。”   “离着时间不远啊。”   “嗯。”   “分手的时候怎样的心情?”她给两人的咖啡杯中一起丢了方糖进去,看着那块方糖浮起来又掉下去,之后是逐渐变小,然后猫咪一样的伸舌头碰了一下勺子。   “心情是说和哪个,姐姐还是妹妹?”   “都讲。”   “都要听?”   “对。”   “她姐姐那边的话,两个人都算冷静,正常朋友分别的那种感觉吧,或者说那时候比这种感情还要稀薄。总之听到她要离开的消息之后,虽说有所感触,但总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冒出来那种,‘啊,就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早晚会分开’这样的想法。”   “这样,妹妹呢?”   “空荡,落寞吧?”   “啊?不应该是悲伤吗?和你那时候的女朋友分手的心情,怎么会是落寞,空荡这种词语?”   “不清楚,说不定也有悲伤,痛苦。不过那时候从我自身来说的话,落寞和空荡这两种情绪占比份更多一些。”   “感觉这世界上又只剩了自己一个人的那种想法。”我补充说。   “又?”雪之下微微耸了耸肩,问过来。   “你那时候算一次。”   “我去英国?”   “没错。”我点点头。   雪之下似乎并不认同我的这种说法,但也没再说什么出来,只是又去抓了猫过来怀里面,仿佛在思考什么一样的一下一下去捋猫的毛发,白皙的手都整块陷到猫的灰毛里面。   “姑且问一下,比企谷你那天讲的所谓的拯救你,有什么具体的指代吗?还是说单纯的帮你处理这些困惑。”   “倾向后者多一点。”   “处理这些困惑?”   “是。”   猫似乎是受够了雪之下的揉弄,店里面又明令禁止向宠物投食,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剩下的埃及猫似乎也不愿意再呆雪之下怀里面睡觉,咕噜咕噜的拱出去跳到别的地方不见,摇着一路尾巴。   雪之下一直看那只猫走到店的拐角不见,才彻底的失望回神来和我接着讨论。   “还要问一句,之前同其他人讲这件事情的时候时候是怎么处理的?”   “没有。”   “没有?是说没有任何处理方法?”   “不是,是说没有同除你之外其他任何人讲过这些事情。”   “你那位未婚妻呢?也不知道这件事?”雪之下明显带些吃惊的问我。   “没有,从来没有同她讲过这些。我们两个之间关系有点怪,昨天还吵了一架。”   “今天跑来找我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一些三流小说的桥段啊,现实中不也常有这种情况?”   “这倒不至于,她还不到那种脾气。”   抬头的时候两人视线正好对上一次,雪之下朝我若有若无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又去卡了窗子外边的风景,才是十一点的太阳,已经算是暴躁过头的太阳彻底的涤荡起来整个城市昨夜时分的雨水,到处开始干碌碌的情况,一些阳光不安分的顺着玻璃跑进来,半边落在雪之下的长发上。   “我不能保证做的很好。”雪之下那边突然传来声音,我抬头看她。   “嗯。”我说。   “我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正确,”   “我相信你。”   “哪怕结果不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有这种东西吗?”   “好吧,既然一切都没有问题,这边的解决方案也可以马上登场,虽说我专业并不是心里调剂师,但一些这样的问题上面,应该还是有充足的知识储备量的。要一起去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听一下我的解决方法吗?”她的眼神闪动,那里面有跃跃欲试出来。   “这么快就有解决方法?”   “我这边姑且认为有效,不管怎么说,还算是值得一用的方法。”   “那试一下吧。”我说。   作者留言:   PS:朋友时间,推荐一本文笔,题材,故事方面都很厉害的书《因为老子是八重樱》,作者ID:饺子酒。和我算是同期的大佬,很有趣的一本书,大家可以过去看看。(变百,最近貌似有武侠元素哦。) 第七十三章 所谓救赎(中丙)   我们选了位于商店街后面两条巷道距离的一家普通餐厅,刚过去饭点的缘故,整个餐厅中稍稍显得凌乱一些,雪之下定了靠后边的包间,一处用推拉门隔开的小房间。中间位置摆着矮脚桌子,墙上挂着一排的版画,靠窗台的位置还有盆栽。   之后侍应生过来点菜,两个人都点了不多一些,雪之下点的是苹果酥和沙拉盘,我这边的话,虽说还不到初秋,但依旧点了份鲭花鱼,汤上面都选了店家推荐的味增。   等上菜的时间里,雪之下同我再次谈起来她的那个方法来。   “很早以前,我在动物园里遇见过一只特别喜欢吃蜂蜜的潘先生。”   “喜欢吃蜂蜜的大熊猫,你确定不是竹子?”   “不是。”她朝我摇头,“喜欢吃蜂蜜,特别喜欢的那种,为此还掉了好几颗的牙,被管理员抓起来去看牙医。”   “喜欢到这种程度?”   “没办法,熊猫嘛,哪里会有和人一样的自制力,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抱着蜂蜜罐子不撒手,第二天起来全身的毛黏成一团,要洗两个多小时的澡。”   说到一半时候,侍应生进来倒茶水,雪之下看着我哂笑不说话,一直等他出去后才重新开口。   “一天动物园里的猴子告诉潘先生,说动物园里的蜂蜜都是兑过水的,只有外边森林中的蜂蜜才最好吃。你要是想吃蜂蜜,最好偷着跑到外边去才行。”   “熊猫听了这话?”   “当然,虽说是很可爱的家伙,可在蜂蜜这方面上意外的没有抵抗力。”   “之后就从动物园跑出去了吗?”   “跑出去了,很轻松,趁着管理员不注意,很容易的跑出去,接着又搭了出租车,用十根黑色的毛,十根白色的毛做报酬,让司机带他去了最近的森林。”   我看傻瓜的眼神看向雪之下。   “潘先生在森林里面走了两天,走之前从动物园带出来的干粮也吃得一干二净,可还是找不到蜂蜜,呼哧呼哧到处跑来跑去,湖边的白鹤第一次见这种毛绒绒的黑白动物,游上岸来问他,‘喂,奶牛猩猩,你到底在一直找什么啊,都在这条路上跑了整整两天了。’”   “罐子。”熊猫说,“还有,不是奶牛猩猩,是熊猫。”   “找罐子?不是找蜂蜜?”我问雪之下。   雪之下抬头瞪我一眼,我知道我这时候只需在一边等着她说接下来的故事就好了。   “白鹤问熊猫说,‘什么罐子?’”   “蜜蜂往里面装了它们采下的好多蜂蜜,吃起来特别甜的那种罐子。”   我们点的菜被挨个送上来。雪之下把苹果酥用餐刀划开,混着沙拉上面的奶油一点一点的送进嘴里,她的手指轻轻的晃动,像是只抓了空气在手中一样的轻盈。   “比企谷你是找蜂蜜的潘先生。蜂蜜是你要找的东西。”   “你是那只白鹤?”我问雪之下。   她点点头,继续去吃自己的东西。   “是什么意思?”我觉得自己脸上已经露出来了足够疑问的表情。“这个故事到底想说明什么?和我的问题是什么关系?”   “可以自己想一想嘛。”雪之下微微笑一下,“比企谷你能想明白的。”   “喂,雪之下。”我说,“故事什么意思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究,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说这个故事的原因。”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而且保证不会受打击跟我翻脸?虽说我觉得你也打不过我,但还是要有预防措施才好。”   “这点我可以保证。”我说。   “那好,第一个问题,比企谷你现在还喜欢着我吗?”雪之下看过来我这边,平静的问。   “之前一直喜欢的。”我说。   “别偏置概念。”雪之下说,“我问的是现在,我们重新见面之后,还喜欢我吗?男女生之间的那种喜欢。”   “不清楚。”   “能别用这种回答对我敷衍了事?”雪之下说。   “喜欢……吧。”   “有多喜欢?”   “这又要怎么度量,一层楼两层楼,或者说十层楼那么喜欢?”   “也对。”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厅提供的餐纸抹抹嘴,然后继续看着我的眼睛说,“那就用你的未婚妻做计量单位吧,同她比起来,比企谷你分给我这边的感情多还是少。”   “不知道。”我说。   “可以是准确的回答吗?”   “真不知道,抱歉。”   雪之下叹息。   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只得沉默不语。   “喜欢她吗?”雪之下又问。   “啊?”   “你那位未婚妻。”   “是喜欢的。”   “她知道这些?你同时还喜欢着其他女孩子的事情?”   “不知道。”   “比企谷。”雪之下的眼神盯视着我,宛若要一次性彻底的看透我这个人才甘心的表情。“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能特别爱惜自己拥有东西的人,这是我对你的大多感觉,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个样子。”   “是吗?”我说。   “你有些自私,不,应该是特别自私。当然这种自私并非是说品格上的那种,而是心理程度上的自私。大概能理解?”   我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重新回到最初问你的问题,同那个女孩子姐姐上床的原因是什么?”   “当时她喝醉了,我也有点亢奋过头。”   “这不是理由,如果只是这个理原因,之后你们就不会继续再做了。”   “十花或许只是想找个人发泄而已,我只是偶然原因下的结果。”   “我问的是你,彻。”雪之下突然换了称呼,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   “你同她做的理由。”她补充说。   “那时候我特别想跟女孩子上床,做那种事情。”我说。   “为什么没有选择她的妹妹?”   “很复杂的原因,我说不出口。这个问题跳过吧,雪之下。”   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来,服务员进来添茶水,沸水从大的茶壶中一整股的流到桌上茶壶的口里,雪之下一点一点的往苹果酥上放着沙拉,然后用叉子送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作者留言:   PS:十二点前还会出来一更,还请期待。   PS:朋友时间,推荐一本文笔,题材,故事方面都很厉害的书《我,高坂京介,援桌骑士》,比我强太多的大佬,很有趣的一本书,大家可以过去看看。   作品简介:我,高坂京介,是一个穿越者,原本在东京的一家名为【Camelot(卡美洛)】的酒吧做兼职男公关,现在则是在某位不知名的中东狗大户的帮助下成为了银座一家酒吧的店长。   “喂,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by缓和关系的妹妹   “你好,京介哥哥...你这个变态以为我会这么叫你吗?!”——by新晋的干妹妹   “京介,这周末到妈妈这里来如何啊?”by——处心积虑想要给我生孩子的奶妈   “京介啊,我要到你店里再喝一杯。”——by青梅竹马的逗比母亲 第七十四章 所谓救赎(下)   吃完苹果酥,雪之下又勉强吃掉几口沙拉才放下刀叉,这时候盘子中还剩小半的果蔬在里面,看样子即使小份量的食物,对她来说要彻底吃完也是有些困难。   “那时候愉快吗?”   “啊?什么。”   “和她姐姐做那种事情,会感到愉快?”   “或许。”我顺口回答,结果撞了雪之下过来的眼神上去,又改口说,“有时会有,那种肌肤相亲时候的亲近感,好似从地狱找到了回人间的铁链。”   我吃掉盘子中最后的一点鱼肉,也放了餐具下来擦嘴,一边去看雪之下的方向。   “彻。”雪之下的身姿端正额坐在椅子上面,一直凝视着我,“想听我分析一次你嘛?会有些过分。”   “我期待着了。”我说。   “和之前那个故事有关,来森林找蜂蜜的潘先生。”   “那只熊猫是我雪之下你已经说过了,那么罐子呢?装蜂蜜的罐子算是什么东西?”   “罐子不重要,重点是罐子里面的蜂蜜。”   “是什么含义?”   “怜悯。”雪之下些微抿了一口茶。   “怜悯?”我问。“为什么会是怜悯?”   “因为比企谷你目前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而且不止是感觉,在很多方面上都有明确的感受。”   “我不明白。”   “那这样说吧。”雪之下继续目不转睛的看我,“如果按照比企谷你的初始想法,从我这里获得的帮助是怎样的?”   “想不到。”   “我来说一种例子。”雪之下说,“之前和那两个女孩子发生的这些事情不能算是比企谷你的错误,或者说即使有问题,也不能全赖比企谷你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对你的安慰你满意?”   “我不太清楚。”   “要是你的未婚妻此刻同你说这些话呢?”   “大概……?”   “再换一下,如果是那双姐妹同时对你说呢?”   我无法回答,只能是在桌子另一边沉默着。   “你希望的是这些吗?”雪之下的言语步步逼迫上来。   我还是只能沉默下去。   “就怜悯说点什么,怎么样?”雪之下建议我。“只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话完全没有作用。”   “说哪一方面?”   “哪方面都行,自由讨论。”   “一种心理活动,对不幸遭遇的人表示同情。”   “如果换一下顺序呢?”雪之下问我。   “换顺序?”   “不幸遭遇的人希望得到别人的同情,还算是怜悯吗?”   “没听说过,或许。”   盘子被撤下去,雪之下拒绝了之后的甜点,我这会儿也没有太多吃甜食的兴趣,我们还是在那张桌子旁边坐着,雪之下望着自己眼前放着的瓷白色茶杯,我把视线瞥向外边窗户,两个人都暂时安静下来,相互之间沉默着。   我想起来昨天夜里和黄泉吵架的事情,此刻她又在做些什么事情呢,神乐是否还在陪着她,她有是否已经去洗过了澡。我又想到如果此刻是黄泉同我讲出来雪之下说给我的这些话,我们之间还能这般安稳的坐下来吗?答案明显是不能。这样一想,我才发现自己对雪之下的接受度出奇的高。   “一起出去吗?”雪之下问我。   “行。”我说。   我们上了电车,结果到目的站之前的一站,雪之下突然毫无征兆的从电车上下来。   “不会去公寓吗?”我问她。   她在我前面半个身子的位置停下来点头。   “要去哪里?”   “去打网球怎么样?”她问我,“网球你会不会,比企谷。”   “勉强会一点,不过确定是和我?”我问她。   “嗯。”   雪之下带我去了一家体育馆,两个人租网球拍出来,她本人还从哪里换了一身标志的网球运动服,在整个体育管里都显得极为显眼。雪之下本身却不介意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握了网球拍来做着简单的热身动作。   我们一共打了四场停下来,除了第四场雪之下/体力不支我赢过她一局之外,前面三场都是她的胜利。   “讨厌和我在一起?”我买了水回来回来给她时,她这样转头来问我。   “怎么会?”   “我那样说你,你不会恨得要剜掉我的眼睛才罢休?”   “没那种想法。”我说,“雪之下你的推断也有道理,我或许真就是那样想的。”   “但总归让你不堪,好像是把你的脸庞用剪刀绞下来,又放到地上踩了两脚,不会厌恶我?”   “换其他人应该会有,可唯独对你生不出来厌恶。”   “我哪里特别?”   “应该是,不过我也没搞懂是哪里特别。”   “承认我的推断?”   “不得不承认。”我说。   两个人从体育馆出来,雪之下换回了之前那一身的衣服,刚运动过的缘故,她用皮筋简单的把头发扎出来马尾,和我一起在街上走着。   “我不太擅长交流。”她突然在旁边这样说,带着些歉意在语气中。   “没关系,又不是雪之下你的问题,你所说的也没错。”   “说这些并非要讽刺比企谷你的缘故。”   “哪里会这么想。”   “还愿意当我的朋友?”   “你不嫌弃我这种人恶心就成。”   “当然嫌弃。”她转过身停下来看我,“不过没办法,我必须要坚持自己的正确性,而且侍奉部的宗旨便是对困境之人伸以援手,只能帮助你做出来改变了。”   “遵命,部长大人。”我说。   “不过还对你有条件。”   “什么?”   “不许对我发/情。”   作者留言:   PS:朋友时间,推荐一本文笔,题材,故事方面都很厉害的书《黑巫师和异端裁判者》,比我强太多的大佬,很有趣的一本书,大家可以过去看看。   作品简介:在战痕斑驳的历史逐渐化为冰冷尘埃的年代,我翻开记录外神的古老文字,亵渎的、癫狂的、味如痴语的文字,我的命运就此在我浑浊的目光中闪现。   战火将再次降临整个世界,王国和种族将在血与火中倾覆并重生,生灵将为自己的苦难和命运而哀嚎,战争永无终结。在信仰和利益的火焰下,没有任何人是无辜者,也没有任何人能幸免于难。   好好听着吧,贞德,我脚下踩着两条路,一条,我会遵循你的指引抛却理智,跟随你的正义献出灵魂,毕竟我成了你的骑士;另一条,我会带着外神的疯狂和憎恶诅咒一切,火种将会熄灭,生命不复灿烂,一切都将会在消亡中走向尽头,毕竟我原本是个黑巫师,一个接触外神的疯子...... 第七十五章 要小心老司机   送雪之下回去后不久,本家那边突兀的打过来电话让我回去一趟。   “彻少爷。”电话那边是上次见过的那位管家声音。   “您好。”   “家里这边有些事情要您回来一趟,晚上会有场晚宴。一些事情需要您的参与。”他开门见山这样说。   我握着手机有些诧异,“什么事情?”   “见几个人一面罢了,大家相互熟悉一下,以后可能会经常接触。”   “现在吗?”我问。   “最好是在晚饭前过来,之后这边会安排人送您回去。您那边这会儿有什么事情打扰吗?”他询问我。   “暂时倒没有,也就一些小事,往后拖点时间并没太大关系。”   “需要家里派车来接您?”   “感谢。”我说。   我随便找了附近的咖啡馆坐下来,虽然对之后要遇见的事情有些好奇,但整个人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心思在这里面,老实说,这种对即将发生的未知事物进行各种猜测,表面上是一种对于可能事件的预防,但更多的,只是天真的想象罢了,说的更详细些,就只是单纯的徒劳。   不管怎样,在整个晚宴开始之前,我都没有一次的重视过这件事情。   我在电话中报过地址,之后有半个小时一辆Acura在咖啡店外边停下来。接我的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开车很安静的那种,我们由着车子驶上去公路,他问我是否介意放歌,我摇头。   “什么歌啊?”我把视线从窗外边收回来问他,“感觉很安静的曲子。”   “Snow dreams.”他说,“日本人叫《雪之梦》,《莱茵河波影》中的曲子。”   “很好听。”我称赞说。   “这车里面音响设备的缘故,我自己在家里面听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音响确实也不错。”   “周围也安静。”他补充说。   之后我们都安静的听着音乐,《雪之梦》结束后是还是我喊不上来的名字,结果到天桥那边时,意外的出现了堵车状况。   “我来的时候还是通畅的啊。”司机说,“又没到下班时间,怎么会堵车。”   “或许出了什么状况?”   “不清楚,看警察们之后解释吧。”他叹了一口气说。   “少爷您是回来参加晚宴吗?”像是为了不让我觉得无聊,他主动的引起来话题说。   “嗯,管家喊我回来的。”   “这样啊,晚宴五点开始,您不介意在这等一会吧?”   “没关系。”我说,“不过你知道晚宴是什么内容吗?”   “我肯定不知道的了,不过您也不知道?”   “嗯。”我点头,“突然被管家喊过来的。”   “倒不是什么秘密问题,只不过我今天一天都在接人,没仔细去了解罢了,对了。”他想起什么来的转身看我,“接您之前还接了其他家族的两位客人过来,可能和他们有关系吧。”   “听一下车载广播,那里面可能有关于堵车的新闻。”   “不太乐意听那个,您不介意的话我们等下吧,估计一会而就好。”   前面的车还是不见挪动,我又提议他还是听一次广播为好。司机迫不得已关掉音乐打开来路况广播,里面传来前面发生车祸正在清理现场的声音,他的脸上露出来难色,“伤脑筋了,估计要很长时间了,您同意绕路吗?”   我说没关系。   “绕一下青田那条路,再过两个出口,之后沿着电车线就能过去了,稍微会有点远。”他说。   “青田?要从西边转过去?”   “大概是那样。”   司机这样说着,两只眼睛正视前方,双手稍微用力些握着方向盘,我可以从车厢正面的后视镜里面看到他的眼睛,稍微惨白的眼珠,在眼角的位置有着一条刀痕印记,像是被什么树枝划了道口子,和其他地方不同肤色的伤口痕迹显露在那里。   他在镜子里瞄到我在看他的眼睛,对着镜子里面的倒影朝我讪笑,“之前当退魔师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了。”   “您也是退魔师?”   “之前是,现在退休了。”   “什么原因呢?”   “战斗中受了伤,便从一线退下来了,家族也算也算不错,给我安排了开车的工作,每天开着这家伙到处走走,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不会遗憾吗?”   “哪至于,和我同辈的有好几个家伙都交代在那里了,我现在能活着就是幸运了。”   我没再说什么,坐回去椅子上面,稍微的让着背部躺在座椅的靠背上。   “这车隔音真好,几乎完全听不到外边的声音。”我说。   “毕竟也算是好一点的车了。隔音上做的的确不错。”   周围的景色一点一点的倒退回去,好像是反着播放的电影卡带一样感觉,太阳在天上晃晃荡荡的歪扭下去,整个公路上开始出现很少的车辆,周围是平原,一大片的开发地糟乱的躺在荒野里面,我凝神注视,隐约看出来好远位置有着块广告板在那里。   “手机怎么发不出去消息了。”我说。   “嗳,是吗?”他好奇的偏了头看我,但因为要开车的缘故,又马上的转回去了脑袋。   “说不定这附近的信号基站出了问题。”   “是这样吗?”我问他。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司机这样说,好像要放松肩膀的样子轮换着从方向盘上拿起来手臂,晃动着抖着活动了几下,又稍微的摇了摇脖子,他的脖子靠背部上面位置纹了什么纹身,但由于身上衬衣的缘故,勉强只看的见一点花纹露出来。   “您真的不清楚?”   “肯定不清楚嘛,少爷您怎么这么问?”   “有些好奇,而且现在这条路不是去本家方向的吧。”   “怎么会,您看,绕路过去那边关卡出去,再转一圈就能……”他突然在镜子中注意到我朝着他笑。   “您发现了?”   我的手掌有汗冒出来,周围的环境比起来之前愈发安静,之前还在播放的音响突然像是喑了声的马匹一样自己停止响动,旁边有什么东西缠着我的脖子上来。似乎要下一刻直接碾碎我的喉骨的力道从皮肤传递过来。   “才注意到而已。”我的声音沙哑,勉强发出来这几个词。   作者留言:   PS:感谢‘灰烬烟雾'昨天的胖次打赏,感谢。mua!(今日尽力爆三更,偷偷在实验室码的第一更奉上) 第七十六章 三途河   “彻少爷警觉意识不错。”他说。   “谢谢夸奖。”   “身手呢?”   “很烂。”   “有本事也没关系。”他由着车子在路上行驶,转了大半的身子过来趴在座椅后背上看我。   “呶!”他噘嘴朝我示意我的肩膀位置,“幽谷响,不算什么大妖怪。但让少爷您安静呆一会儿总没问题。”   一只猴子一样的古怪生物突然的从我肩膀上面一点的虚空之中浮现出来,双脚箍在我的脖子位置,两只眼睛像是得了白内障一样的颜色,毛色黑的发光。   我看了看四周窗子外的环境,问道:“抓我做什么?”   “和您谈点事情。”   “什么?”   “我不知道。”司机摇头,“我就一打工的,谁给我钱我就干事,怎么知道上边要做什么事情。”   “然后呢,现在要拉我去哪里?”   可能嫌我问题过多,司机挥着手对幽谷响说了句话,发音实在怪异的缘故,那句话我完全没有听明白,不过幽谷响倒是听的清楚,尾巴绕了过来我的面前,像点着的香烟一样有黑雾从上面溢出来,整张猴子脸趴在我的肩膀上朝我笑,用一种恐怖到极致的表情。   我开始觉得眼皮愈发沉重,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听到有其他人进到车里面的声音来,那人到了后座,给我脸上套了布带,我才彻底昏睡过去。   车子一直颠簸,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等我再次感到一点知觉的时候,就觉得背上扎了图钉一样的痛感,全身被人抬着放在了一张床还是什么的平板上面,挺软的地方,我被人扶着坐起来。   站我旁边的是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身高,我刚要张口问下他什么事情,就看到他从房间走了出去,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缘故,我的四肢还泛着些酸痛在肌肉中,要挪动身子也不习惯。   我只能半倚在床上看着整个房间的建筑,才发现四周的墙上有一些佛教的挂象,周遭全是木质的古色建筑,好像寺庙一样的风格,但应该过去了很久的岁月,很多的墙壁内表部分都有脱落,一些还有大块的灰壁剥落下来,像是秋天掉了毛的癞皮狗。   又过去半小时后还是没有人过来,我实在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到底绑我过来有什么事情,这时候身子稍微能动,之前那只幽谷响造成的后遗症也逐渐退散下去,我从床上挪了身子下来,一步步从房间里面出去。   出去后才发现这里就是寺庙的天井位置,不过不清楚到底是哪座寺庙,居然还有池塘在寺院的围墙里面,周围全是佛教的壁画和厅阁建筑,大多被雨水冲成浅白颜色,周围的天色也开始暗下来,月亮在东边露头。   “很冷的啊,外面。”   我回过头去,刚才在房间里面盯着我的那个小孩在后面远一点的方向走过来。   “小孩子?”我有些诧异。   “不是小孩子,年龄确定比你大。”   “侏儒症?”   “不是,不过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不影响接下来的事情就好。”   “你抓我过来的?”   “嗯,出了点钱,就有人帮忙,很方便。”   他稍微走近了我一点,站在我旁边的的亭子下面,双手扶着栏杆,胸脯伏在上面位置,身高的缘故,这样的姿势刚好贴合到整个栏杆的地方,连腰都不用去弯一下。他的头发很长,前边一部分的刘海挡住左边眼睛,一只手不断捏着自己的喉节,仿佛那里不舒服的样子。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同你见见面,相互认识一下而已。”   “认识,认识什么?我们之间有认识的必要?”   “当然,而且不止认识你一下就算了,还要告诉你个秘密。”他做出来像是小孩子要告诉别人自己抓了一只蚂蚁的表情看我,“很厉害的秘密哦。”   “秘密是什么?”   “不对不对,顺序不对。要先和你认识,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他抬头看我,“你好,我叫三途河,三途河和宏”   我被搞的全是莫名其妙,但只能顺了他的想法走下去,“比企谷彻。”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抱歉,不打招呼突然拉你过来,还可能打乱了你的工作安排。” 他朝我微笑,“只不过是之前有人落了东西在你那里,之前计划是悄悄从你身上取了东西就走的,结果发现那东西居然没被你随身带在身上。”   “什么东西?”   “请看。和这个一样的东西罢了。”他用手掀起来左边额头上面位置的刘海,那只被挡住的眼睛露出来,眼眶内却不是眼珠,而是整块红色的石头像眼球一样的镶嵌在眼睑里面,黄昏中赤色的光泽从里面跳出来,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恶犬。   “您认识吗?”他另一只眼珠转动,盯着我这边。   我惊奇的看着他左边眼眶中的石头,那是很熟悉的东西,我的直觉告诉我,它除了在形状上和父亲死之前对策室给我的那块杀生石不同外,其他几乎完全的一模一样,好像从一块大的石头上面砸了两块小的碎片下来一样。   我定了定心神说,“不认识。”   他朝我笑,仿佛一眼看穿我在撒谎一样的表情,但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而是转了身从我边上过去,走出去这边天井的时候,我脑袋发热跟了上去,结果在刚从建筑拐角过来时候,就在另一边的天井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背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身上好像穿着樱色的花纹和服,赤着脚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发呆,整个人只是懒散的坐在那里。   但我实在不敢再往前走上去一步来,那个背影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放的快要发霉了才是,结果今天在这里毫无征兆的被翻出来,我感受着那种从整个人内心深处自然涌出来的亲切感和厌恶感,两种感情让我矛盾痛苦,一瞬间甚至精神都开始恍惚,要吐出来胃里的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在那处拐角位置呆了多久,就那样雕塑一般的站着不动看向那边背影,脑子里乱起八糟的想法一大片。看着这个背影,十多年前在某个夜晚给我一袋糖后消失不见的背影,居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陌生。 第七十七章 总不会一帆风顺   我告诉自己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都走了吗,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这让我觉得一股被愚弄的愤怒,我明明已经在好多年前扔掉那份糖果了。还是说,她并非是来找我的。   一边女子倏地抬起头来,她那双贴着鼻骨两侧的眼睑和颧骨上面都透露出来整个的妇人姿彩,脸上涂了些白粉,却在腮边两侧露出来红潮。就好像雪国夜色中的平原,落了冻僵的狐狸在上面,盘束起来的头发便是狐狸的火红尾巴。   她一边浅笑着看我,一边稍微的挪着步子过来,也许是夜色的关系,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表情,两人相距十米多点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   “你在看我?”她明知故问。   “是”   “还认识我吗?”   “不清楚。”我说。   “不清楚?”   “十年七个月零十三天。”   “是吗,你是在数时间啊,听你这么一说才觉得过去了好长时间,明明感觉很短的。”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记错没有。”   “是吗?”   “回来千叶是有事情?”   “是啊。”她用一种有些慵懒的声音,夹杂着我所不明白的满不在乎,然后直勾勾的望着天空。   一大卷冷空气飕的从天上垂落下来,院子里面狂风乎起,还是绿色的荷叶被大半连着茎干折断飞舞,听起来像是遭了台风天。   “喂,过来啊,傻瓜。”   黄泉和乱红莲在我一边的位置上,她的手里紧握着狮子王,盯着整个院子里面的局面。   我看着这两位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援军朋友,心说黄泉你果然在我身上做了手脚,结果这一看脚下忘了行动,惹得黄泉怒目过来,我收了心神,很快的跑过去她那边,院子里的小孩子和妇人并未有任何阻挡我的动作。   “这两个家伙是谁?”黄泉挡在我的前面,背着身问我。   “其中一个应该是我母亲,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另一个小屁孩完全不认识。”   “谁?”黄泉惊的嗓子都要破声   “你当陌生人来对待就行,之后的事情再说,虽然我也想问她一大堆东西,不过还是先从这里跑出去的好。”   另一边两人只是看着我们,双方对峙几秒钟后,还是妇人先开的口。“彻,这是你朋友?”   “啊。”我说。“不关你的事。”   她看我和黄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摆着手对我说,“不用这么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都怪和宏这孩子乱出的主意,要是你们这里呆的不舒服,想走的话直接走就行。”   “啊。”我有些诧异,“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黄泉反应的倒快,问说:“我们可以走了?”   “对。接下来的事情暂时和你们没有太大关系的。有问题的话我们这边再找彻就行。”   我看了旁边黄泉一眼,刚想问她走还是怎么办,结果黄泉直接收了狮子王在背上,一手抓了乱红莲脖子上的鬃毛,另一只手直接环着绕过去我腰部,抱紧了我之后,乱红莲马上腾空而起。脚下的寺庙很快被我们甩远,到最后也没有人追上来。   走到安全距离之后我们才在乱红莲身子上面坐好。依旧是黄泉在前面的顺序,不过不同以往 是,这次黄泉还是在发脾气,她连让我抱着她腰的动作都不允许,扭着身子,小孩子一样的发脾气。   “别碰我。”她用手去扳开来我绕在她腰上的手。   “会掉下去的吧。”   “掉下去就掉下去呗。”   “掉下去摔死了。”   “摔死你管我什么事?”   “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   “完全就是撒小孩子脾气嘛。”   “没办法啊。”黄泉用一种随意的语气回答我,然后转了身来直勾勾的望着我的眼睛。   我明知道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我的问题,这会儿又劈头盖脸的给她来了一句“完全就是小孩子脾气”。她却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被我对待,之后又转回去看前面方向。   “能稍微长大一点吗,彻?”   “抱歉。”   不管怎样,之后她都不在愿意停留了在这个话题上,这样我这边要说的道歉口语,反而是难以启齿了。   “喂,这些是怎么回事?”她问我。   我捏着她腰肢上的衣服下摆,一边同她说着之前遇到的所有事情,一边双手使着劲把她往我的怀里面拽进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给你发消息了,不过在车上不管怎么手机都没有信号。就想着可能是对方有了防范措施,只能趁着道路堵车时候喊他听车载广播,结果果然同我想的那样,那段时间里面手机有了反应,才有机会像你求救。”   “幽谷响?”黄泉问。   “是,车里面安静的不正常,我才想起来应该是这种妖怪。”   “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问黄泉。“我根本没机会留下什么线索。”   “明知故问。”黄泉说。   “上次的我身上的那个你最后不是说拆掉了吗?”   “是拆掉了啊,不过又刻了新的上去。”   “哦!”   “你平时的时候一点警觉意识都没有。叫你一个人没有任何措施的在外边乱跑,死了我不是都找不见收尸的地方。”   黄泉恶狠狠的看我,直接这次转了大半的身子过来我面前,手顺着我的上衣下摆塞进去,直接撩开来我的衣襟露出来腹部,一只手按着那里,稍微感到有些温热的时候,肚子上一个狮子形状的标志出来。   “还真有黄泉你的风格。”我低着头去看肚子上的狮子图案。   黄泉却一下子愣住,又把手按在我的腹部位置上不动,一会儿之后像是要找什么一样,整个人烦躁的扒开来我的整个上衣,我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看她从我身上收回去手,穿了衣服后问她。   “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还有其他标志?”   “你最开始放的那个?”   “不是。”黄泉摇头,“绝对不是我的,而且我连位置在哪里都找不到。”   “或许你感觉错了。”我伸手要去帮黄泉理一下头发,却被她一下子抓了伸出去的右手过去。   手心摊开来后,一枚薙刀形状的图案在手心中躺着。   “啊哦。”我心说,“就知道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走。”   作者留言:   PS:感谢U雅,此次裘卡两位的胖次打赏。感谢,mua!   PS:先这样更新吧,下周夏季学期最后一周,就是说下周五开始就能还欠账和加更了。抱歉。感谢订阅我书的六百位读者支持到这里。 第七十八章 谏山冥   才过去下田北边的田野上空,就看到往前边两座建筑之后的高楼上立着位女孩子,或者是留长发的男性,总之一个人的影子站在那处天台上,旁边就是一圈的避雷针,缠着栅栏般绕过去整个屋顶一圈。   黄泉要让乱红莲过去那边,我在她后边喊,“疯啦,不跑还追上去送人头。”   “别吵我。”黄泉做出来转身要敲我脑袋的美丽手势。   乱红莲靠过去的时候,才隐约看的出来楼顶上空那人的全部模样,之前隔着距离,太远根本看不仔细多少,这会儿才发现是个女孩子,长得算是不错,不过面色有些冷清,脚下穿长跟木屐,站直时候能高我出来半个脑袋,银灰色的头发,脸上一片全是柳叶划上去的严峻,一丝不苟的握着薙刀。   那把薙刀上刻着谏山家的标志。   黄泉让乱红莲停另一边位置,挥手示意我下来,我跟着她到那女生的旁边去,就看到那女子对着我们这边做出来标准的招呼礼仪。   “幸苦了。” 她对我们两个这样说   “冥姐,好久不见,家族那边派你过来的吗?”黄泉回答。   我突然有些回不过来神,刚走进距离的时候我认出来这位是之前早上早餐店的店主人,结果黄泉一句话又立马成了她的什么姐姐,那位冥姐看过来我这边,黄泉也连忙拉我打招呼。   “是冥姐,二叔的孩子。”她同我介绍眼前的人。   我一边说“这样啊。”回答黄泉,一边又去抱了拳向那女子行礼,“不好意思,冥姐。”我说,“之前没认识你。”   她没有理我中式武侠片一样的奇怪礼节,而是单独望过去旁边位置的黄泉。“你应当知道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后果的,黄泉。”她说。   “对不起。”黄泉低头。   “行动时应当谋而后定,一击而发,不作考虑的冲动总有一天会带给你致命的创伤。好好想想吧。”   “抱歉。”黄泉在一边鞠躬。   “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暂时没太大情况,不过冥姐是什么时候在彻身上放的追踪印记,之前你们就见过面吗?”   我才知道黄泉之前说的另一个印记是眼前这位的杰作,这样的话就是早上见面时候她做的手脚了。正想着她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时,她直接绕过去我和晃去的身子,到了后边乱红莲站着的位置。手放在乱红莲的脖颈下边。   我看了乱红莲的灯笼眼睛一眼,突然脑袋里面冒出来这家伙暴跳起来,一口咬半边旁边摸它脖子家伙脑袋的姿势。   “鵺,谏山家代代相传的灵兽。其强大力量若是不能为人所善用,便只能腐朽。”她说着转了身来看我们俩,“虽说你是在继承灵兽的世家长大,但并不代表你有继承它的资格。”   之后她还是一副不愿意多话的样子,回了身去天台边缘,手中薙刀抽转,便有伞蓬顺着方向花骨朵一样散开来,她握了伞回身看我们,只撇过来一眼的程度。   “自重吧。”说完整个人从楼顶腾跃下去,手中伞瓣飞扬,转而消逝在夜空中。   我觉得莫名其妙,应该是黄泉接了我消息后通知了本家提供救援,自己先单独过来了这边位置,我偏了脑袋过去看黄泉,她整个人瘪一张脸,颌着嘴微动,一句话也不说,我向她咧嘴,结果直接被无视了过去。   “没那么严重的,别听那家伙瞎说。乱红莲明明就是黄泉你的,还说什么鵺,要是黄泉你都没资格掌控乱红莲,谁能有资格,她那种家伙吗,又不是说比谁头发白谁有资格的不是?”   想想这样诋毁人家也不太对,黄泉和我重新骑着乱红莲回去,刚一起飞,黄泉就问我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见面的?”   “就早上,早上出去后吃早餐,她好像是那家店的店主人。”   “就是那个时候她给你身上下的刻印?”   “不清楚。”我说,“不过应该差不多,在这之前也没见过人家,知道她是你堂姐还是刚才的事情。”   “那个印记放着没关系?”   “应该吧。冥姐估计之前就认识你,才在见到你的时候顺手给你的刻印,倒不用特意去消除掉,而且消去这东西挺麻烦的。”   我点头,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清楚。黄泉说道,“暂时不说这个,之前绑了你的那两个到底是什么家伙,真是彻你说的那样,是你的母亲?”她问我。   “全看人家那边的意思。”我把下巴搁在了黄泉左边的肩上,眼前就是她的黑发和娇小耳垂。“人家要是愿意当一天我的母亲,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怎么改变都没办法去毁掉一些既定的事实,就不会去做些让人厌烦的事情,当然,要是人家心情不畅通,我是说可能不是那么开心的话,不愿意和我相认也没关系,没有母亲的孩子也不是没有。”   黄泉轻轻皱起来眉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来反驳我才好,她用左手握了狮子王在手里,右手被我抓着在手心里面逗弄,两个人同时眺望脚下的车子,已经回了千叶城区的地方,一辆辆蒙了灰尘的黑色,白色,各种颜色的车子在马路上奔跑,我们在顶空中飞过去,两个人无聊的看着四周。   黄泉依旧把乱红莲停在了伯父家位置边上的树林里,然后率先的从大狮子身上跳下来。   “就在这里停下,之后我送你过去。”她说。   “不能去你那边吗?”   “不能,之后一段时间也不可以。”   “那就算了,这里到住宿地方挺近的距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你也早些回去的好。”   “以防万一。”黄泉说,“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的好。”   我们动身朝伯父家方向走,黄泉在旁边两个人的距离,一会儿突然转过来方向看我,   “还有。”她说。   “什么?”   “出了事立马记着打我电话,一定要通知我。”   “是。”   我们回去伯父那边的住宅,到门口位置停下时,我这边刚要同黄泉告别,小町突然从门里面跑出来,看到我和黄泉喊。   “彻哥,黄泉姐姐,你们回来啦?”   “我先回去了。”黄泉对我这样说了一句,同小町打招呼告别后返回去之前两人过来的道路。小町站旁边陪我目送着她的影子,突然张口对我说。   “彻哥,你和黄泉姐吵架啦?” 第七十九章 不是一点   四叔第二天过来找我,说,“对不起,彻,是我们这边出现的问题。”   伯母站起身,给我们沏好茶从厨房端过来。大伯和四叔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缓慢吐息着,门被伯母出去时候带上。空调才开不久时间,温度不算宜人。四叔用着手帕擦了汗,重新叠着放回去口袋里面。屋子外面是晴天,太阳挂着半边高度,炙光流淌下来,所有的鸟声都被融化,顺着河流到了大海尽头。   “没什么问题。”我说,“我已经安全了,一点事情都没发生,您说您的就好。”   四叔点了点头,开始说,“这次事件,尽管后续已经处理差不多,逃走的那个家伙也被我们放在了通缉名单上面,但是之后如果还是出现相同情况,就是说这种没有任何预警的危险事件,总不能一直指望谏山家的那位孩子来救你。就是说,我们这边也要有些针对措施。”   “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之前春节时候我们也同你讨论过那把钥匙的相关问题,那会儿我们简单提了下就停下了,因为涉及的事情比较多,而且短时间内这些话也说不明白,家族便决定先由我们那边调查出来结果,再通知你这边的好,但现在看来,问题有些大不相同了。”   “意思是说,那把钥匙就在我的身上?”   四叔点头。“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而且对策室那边过来的消息,你父亲之前很久都不曾接触其他人,一直是一个人行动。”   我蹙起来眉头。“钥匙是一根牛皮筋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四叔还是摇头,“只有钥匙本身和拥有者知道钥匙本身是钥匙。这是规矩。”   四叔的语气稍微迅速起来,声音也稍微抬高一点,或许是希望尽早告诉完我这一切,接着说:“总之现在所有人都是蒙头瞎,虽说不明白状况,但我们也不是全无办法,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在家族历史上虽说是第一次发生,但之前也是出现过相近的问题。”   “至于我们这边的解决办法,现在这样三言两语里面也解释不清楚多少东西。这样吧,之后我会呆在这边一些时间,按着周末和下午放学后的时间,你来找我如何?”   他把身子斜倚了沙发扶手上面,看过来我这边。   “本家商量的结果吗?”   “是,不过过来这边是我主动要求。”   “我要和你做些什么?”   “检查,训练,学习。方方面面。”   “学习,还要跟着学习?”我有些吃惊。“学什么?”   “不用尽可能的往着坏处想。”四叔看我,“这些只是过程中的必经手段,就跟要树变成船舶得先挨斧头劈砍一样,你被你父亲之前这样放羊一样的散养下来已经是很轻松了,但一般来说总不能让一个人一直轻松下去的好,稍微一些的锻炼还是要有的。”   之后我们就训练开始的时间定了下来,地点也告诉我后,大伯才在一边问四叔。   “他们又开始那些活动了吗?”   “肯定不是之前那批人。”四叔说,“应该发生了什么具有重大意义的变故,那些东西又来了千叶这边,但东京却没有任何问题。”   “不是之前的人?”   “嗯,已经得到了底下消息的肯定。”   大伯看了客厅门的位置一眼,又把视线收回来我的身上,我明白他的意思,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   出来恰好遇到卡玛库拉晒太阳回来,我对着它打招呼,对方晃荡着尾巴从玄关那里跳进去,只在要落到里间屋子的时候才看我一眼。   之后我乘了几乎没几个人的公车到处窜动,快放学的时候才重新回去学校。   在剑道社休息室等到黄泉,她的后边跟两个同班的女孩子过来体验社团生活,这在之前也有过相同的事情,她在班级的普通朋友也大多认识我。   她们从道场门前进来就能看得到我,我在空地的休息椅上起身等黄泉过来,可以看到那两位黄泉的同班同学很自然的对我生出了兴趣,就好像在公交车上见了长着皱皱耳朵和细长尾巴的奇异怪物。   黄泉从那边单独过来,很自然的同之前一样喊我去墙角位置,我们前后一块儿过去西边墙角,这时候第二次的放学铃,也就是社团活动开始的铃声响起来,咋啦啦的声音听上去就像雷鸣的时候敲破钟,两个人站在一处,黄泉立着身子,我依着墙边靠住。   “什么事?”黄泉说。   “不要紧吗?声音怎么有些沙?给人感觉像是被碾路机压了一趟似的。”   “没什么问题。”   “喝酒了?一个人?”我问她。   “嗯,喝的相当痛快,一个人喝光了整瓶威士忌,还顺带浪费掉半瓶白兰地。白兰地好喝一点,早知道就先喝白兰地了。”   “没出什么事情吧?”   “说实话,我也记不太清楚,有意识的时候就记得自己在外边乱转,然后的事情不清楚。等醒过来时候就是第二天十点,早上的课全被记了旷课。”   “今天开始能和好?”   “不行。”黄泉回答,“我这边还没有一点和好的念头,或者说想暂时性的享受下一人生活,希望理解。”   “我这边需要理解多长时间?”   黄泉微微的撇了撇嘴,却没有回答。   “一个人会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轻松些吗?”我去看墙那边的夕阳,嘴上却这样问她。   “有时候。”黄泉说。   “那就好。”我说,“如果是‘有时候’的话我就还有机会和动力,说老实话,我这人可能属于那种招人烦,招人厌恶的类型,黄泉你还能对我抱有点希望,哪怕是一点,我都很开心了。”   “不是一点。”黄泉在我后边说,我转回去身子看她,橘彩的夕阳洒出来大半落了她的上半身上面,那种无关己身的表情这下子变得也有些僵硬起来。这不过是她平时严肃起来时候的正常表情,此刻却像是洒了灵药一样的勾摄着我的注意目光。   “貌似还有挺多。”她说。 第八十章 那须井人   一辆卡车飕的从外边公路跑过,喀嗒声音渐渐远去,听起来像是卷过去了台风。   黄泉发现我在看她,就把双臂曲着支在墙壁上贴住,脑袋伏在小臂上面,远处是穿着统制道服的剑道社学生,黑白一片像是距了奶牛的草地,但不知为什么更多的是傍晚的阳光,这样看起来,整个训练场像是沾了颜料的抹布,和天色彻底的不协调。   黄泉来社团的路上扎好了马尾,这会儿正牛犊一样抵着围墙不动,虽然一副逃避的姿态,整个给人感受却是一种凄惨的坚强,好似要整块天塌下来她站我们身边举手扛着那样的疲惫感,我伸手才要触及她的发梢,结果很轻易的被她躲了回去。   “去训练吧。别傻站着了。”黄泉哑着嗓子说。   “没时间。”我说,“之后要早点回去。”   “哦,你就走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几乎未闻的失落感,对我说。   “让我再这样坐一会儿。”   “那么我去训练了。”   “黄泉,稍微听我说完,还有些事情。”   “啊?”她转回来看我。   “之后很长时间估计都没办法参加剑道社训练。”我说。   “没什么,和之前也没什么大的差别。”她轻轻的仰起头来看我,用小指把鬓角的头发撩上去。   “不是,家族那边的安排,派了人过来这边对我训练。”   “这样?”她有些吃惊。   “觉得要同你讲一声,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接。”   “抱歉。”她说。又问我,“昨天事情的后果?”   “嗯,差不多那样。”   这时间,正好遇了太阳到云彩和地平线的位置,整个训练场的的阳光跳一下的暗下来,但还是足够明亮。黄泉绯红的脸颊也洒了夕阳在上面,正面位置看的十分清楚。   “还有其他吗?我要回去训练了。”   “不能多呆一会儿吗?”   “算了,两个人呆在一边被社员指点,很难为情的啊。”   我看了四周,才发现大家都装着训练的样子看过来我们这边的围墙,便同了黄泉说,“那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注意安全罢。”   “知道,你回去吧。”她朝训练场中心走,回答我说。   我从校门出去,这时候正是放学过一会的时间,柏油路上遮了树影,却因为阳光不满的缘故,稀稀落落的像是被黄狗啃过去嘴巴,学校周围是些小的居民住所。从相隔好远的距离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另一边的道路上,三三两两的高中女生们打扮的花团锦簇,好像从油菜田中跑出来的刺猬一样。   我按了四叔给的地点过去,到目的地时发现那里是红灯区。   我在那里风俗店的门口硬是杵了半小时,四叔没有出现,我以为今天到结束时间他都不会来了,结果之后马上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   “抱歉,抱歉。”他对我喊,“玩的兴起,一时没把握住时间。”   中年人近视可能非常严重,身子也是偏于瘦弱的那种,他站我旁边立住,又拿起来西服衣角要擦下眼镜上的黏浊液体,想起什么来的停下动作,转头看我说,西服是今天特意租的一套,弄脏了不好办,你有纸巾不。   我从口袋中掏出来纸巾给他,他摘了眼镜,双手上像是凭着之前记忆一样,也不低头去看,就用着双手捻来捻去那张纸,眼眶周围是一圈惨白的皮肤,那种长时间戴着眼镜的后果。   “谢谢比企谷同学。”他说。   “你知道我?”我问。   “比企谷彻。”他说,然后挪过来身子到我面前立正,伸出手来和我握了一下,自我介绍说,“那须井人,之后一段时间里你的各项老师,负责讲一些基础的东西给你。”   我还是表示怀疑,他见我一脸不相信,又弯下腰去取什么东西的样子,我才注意到他的脚下有个很大的皮包,打开后里面塞着满满的脏衣服,红内裤和袜子卷在衬衫中。   “旅行去了,之前,刚被你四叔叫回来。”他说。   他从大堆衣服的缝隙中抽了一部手机出来,拨弄半天后翻开盖子来给我说,“诺,给你四叔打个电话确认。”   “四叔。”电话通后我说。   “啊,彻小子啊。怎么,已经遇见那须臭虫了?”   “倒是见到头发里面有蟑螂的家伙。”   “哪里有蟑螂,只是一些头屑吧?”那须井人在一边喊。   之后我挂断电话,摊了手表示自己相信他了,他也不浪费时间,合了旅行箱起来拉着朝人行道走,我跟着他上去,被他递了手中的旅行箱过来喊我帮他拿着。   “现在去哪?”我问他。   “随便走。找个桥洞就行。”   我在路上买了两瓶茶饮,看着他用河水洗头,撅着屁股在岸边晃荡。   “你想学些什么?”先是他开口问的我。   “不是您来定?”我思量半天,还是决定先称呼他您,后面再视情况说话。   “我定了你就愿意学?”他从河里面抬起来还淌着冷水的头来看我,头发被河水沾湿,太过油腻的缘故,整股整股的缠在一起来,一些水珠顺着发梢淌去脸上,被他用手抹开。   他用河水涮已经空了的洗发素瓶子,又把涮出来的水倒上去头顶,双手使着命的搓动。   我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嘛,我也不想穷困成这样子的,所以你才要努力嘛,我早点把你交出来成绩,去了你四叔那里领工资,不久有钱了?”   “没钱您之前还去了一趟风俗店?”   “嫖资能算是钱?谁会把嫖资拿来当生活费不成。”   我这回彻底笑的停不住。   他找了脏衣服出来擦掉头上的水珠,又找了梳子出来打理头发,一边对着河水梳头一边问我。   “有没有想过变强?”   我说不想。   他在河边愣了一下才回头过来看我,手里的梳子差点掉下去水中,被他背着两只手指空中夹住。   “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你这样说话我之后怎么接,天都叫你聊死了懂不?”   作者留言:   PS:幽香变得狂热的,开始周期性的追求月票的赤裸身体,就是在今晚双更之后。 第八十一章 被引导的练习   我拽着那只大旅行箱,他在前头带路,太阳从地面“哗的”摔了下去,我们还是绕着河边走不停,一直到另一边桥的端头上,底下立着水泥桥墩,上面有车来来往往的声音,底下反而特别安静,一点杂声都没有。   对面田野上堆着好多捆在一起的细竹子,他过去挑了几根长短不一的竹子拿回来。   “偷人家竹子干嘛?”我问。   “平时用长兵器还是短的。”   “刀算长算短?”我想起来黄泉当初送我的已经单单用来吃灰的舞蹴拾贰号。   他踌躇了一下,从里面折了根普通刀剑长度的竹子,把那根递给我。   “剑术基础怎么样?”他盯着我问。   “很糟糕。”   “怎么个程度?”   “像青蛙。”   “青蛙?这什么莫名比喻?”   “把青蛙丢进去泥坑里面扑腾,做出来的动作差不多都那种样子。”   “试一下?”他抓了同样长短的竹子在手里面,另一只手朝我示意,头上还呈现湿漉漉状态的头发全部被风吹着背过去额头。   “行。”我举起来竹子,又问,“有什么要求?”   “可能的话,展示给我你最好的精神发挥就好,越厉害我越开心。”   他在我的对面站下,我握了起手之后举起竹子击过去,竹子够到他的外衣,他也不躲避,要彻底的接触到他身子的时候,我就感到眼前家伙的身子好像模糊不清起来,偏偏他移动中又给我沉重感,这种沉重感在手中细竹和他一次正面接触时候彻底膨胀开来,等我回了身,手中的细竹已经落在了地上。   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把手中竹木抵在我的脖子喉骨上面。   “比我想象的还差劲。”他说。   “对不起。”我道歉。“本身学这些就比较晚,学的时候也是三心二意,没花多大功夫。”   “你不用对我道歉。”他扔了手里的竹子看我说,“你之前什么经历和我没多大关系,之后要是愿意学,好好跟我的节奏就行了,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现在学还来的及?”   “你过几天就要找人决斗拼命?”   “啊?不是。”我说,“为什么这样问?”   “既然不赶时间找别人拼命,你天赋看起来又不是很差,担心这种毫无缘由缘的事情做什么?”   他脱了外套朝前走,到之前一开始过来的桥底下,从我的手里接过来他的大箱子,又在里面翻了一本杂志出来。   我本来以为他会直接对我进行训练,结果他只是让我一个人在旁边活动,自己却坐在石墩上旁若无人般翻着那本封面是田中菜津美的杂志。   这样过去有半个时辰,我的双手开始累的酸困的时候,他已经看完了那本杂志,半抬眼球的看我。   “别觉得我不交你东西敷衍你。”他说,“剑道这种事情,基础就那么点能说的,抽,带,提,格,击,刺,点,崩还有一大串,你之前的老师讲的比我清楚,我自然这会儿是能少费口舌就少费一些,等你先提着练几天,手上动作熟练之后,我自然会逐渐喂招给你,总不至于刚才那样一下子抽了你的剑掉在地上,咱们两个都没意思不是。”   之后到九点之前,除了中间我支撑不住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外,都是一直简单的做些基础的剑术动作,之后他送我回家,到了门口之后才转身回去,第二天下午我才知道他夜里都是睡在那里桥墩下面。   我之前从没有过这样毫无间隔的训练经历,也没有对这些事情有过任何的兴趣,甚至第一次记得都是被父亲喊着去了道场,之后还有断断续续的逃课。但这会儿实际练习起来,连续好几天基础训练之后的开始喂招,那须也夸奖过我的头脑和资质惊人的相和。   别人挥剑时候通过分解动作,简单模仿招式中来学习,我则是通过分解挥剑过程中的时间,整个招式中的时间被我一段一段的切出来小块,再把它们按了自己的想法组装起来,在脑海中形成的,则属于大片的剑术海洋,构成那片海洋的海水不断的增多着。   一次我们停下来休息,我们之间谈话时候不知道怎么谈起来这些。   “我说不定能成为高手?”我说。   “高个屁。”他用眼睛瞥我,“之前安排你回去继续修炼灵力,你有做到过?”   “剑道对我轻松一些。”我说。   那些时间里,我都会在前一天的夜里给黄泉打过去电话,但每次都毫无例外的呈现无人接听状态,我甚至开始怀疑黄泉是否已经把我拉到了黑名单中去,结果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又会转过去剑道社那边找她。   两人之间的对话,行为模式都像固定下来一般好几天才有微小变化。   我站在剑道社围墙那边等她过来,问她“今天能和好了吗?”   她的回答则永远是“还不想。”之后我便回去,有时候也会过去侍奉部那边,当初脑袋发热加进去的侍奉部,在我和黄泉的关系恶化之后也变成了我们之间的隐形炸弹,但我认为黄泉并非那种一味死抱着狭隘主义不松手的家伙,况且这时候我和雪之下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仅仅是作为能共同说话的朋友在一起,这样想来,对自己去侍奉部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在意起来。   侍奉部在之后来了新的成员,据说是之前雪之下帮忙做巧克力还是饼干后吸引进来的家伙,我是在她加入侍奉部之后一天下午。   因为那须电话通知我下午推迟过去,自己要先去享受人生的消息后,决定去了侍奉部那边时才见到的她,之前比企谷救了的那只狗的主人,不过看上去当事人并不清楚,女孩子也私下央求我不要说,我就没再闲话。   只有雪之下一人依然过着平静的生活,她中午会在侍奉部活动室吃午餐,我有时候过去,下午放学后继续过来,她依旧是一个人独行独往,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是那种淡淡的所谓朋友,甚至在两人同时的克制下,都不会去提起来之前小时候的任何事情。   总之,尽管那种关系已经是两人此刻相处的最好存在状态,我却还是贪心的妄图着能有些不一般的改变出来。 第八十二章 东京爱情故事(之一)   一直到周末,黄泉都没答应和好,打电话也是从来不接。周五下午时候我知道她周末准备回去东京一趟,周六早上和那须训练完之后打黄泉家那边的座机,结果接电话的是神乐。   “阿彻。”神乐在那边说到,她说着咳嗽了两下,声音有些沙哑。   我沿着人流到了车站里面,一边问,“黄泉回来在干什么啊?”   “一个劲儿的砍空气,修炼剑道,喊我去和她陪练,结果就是被单方面追着用木刀打脑袋,没有一点姐姐样子,这会儿正在厨房和豆芽决斗。”   “和豆芽决斗?”   “拿狮子王砍豆芽,说豆芽要切成渣才能炒着吃,你能想象黄泉会干这种事?”   “你们还没吃午饭?”   “没,就等着吃豆芽渣呢。”   “嗤。”我笑了出来。   “怪谁啊?”   “抱歉,抱歉。”我说。“不过神乐你和黄泉待会有空吗?大概两个小时之后。”   “倒是有空,我们都没有对策室的排班,之后也没有出去逛街的打算,不过阿彻你问这个干什么?”   “嗯,可能的话,想求神乐你帮我邀黄泉出来一次,随便找个地方,和黄泉见面聊一聊,两个人在千叶这边的话,黄泉总是避着我,想着换个场地可能有用。”   “不一定保证成功。”神乐对我。“不过我先去试试,之后给你打电话过去?”   “嗯。”我说,“等你好消息。”   我挂了电话,之后电车进站,上车后发现整个车厢都被塞得严实,我挪挤着到了后边扶手的位置过去,找了根横杆依着站下来。车窗外面先是城市,接着变成田野,吹着风波的稻田垂着穗粒摇晃脑袋吗,好不容易到第一站,下去一些人,车厢空了位置出来,我找了机会刚坐下休息,神乐的电话打过来。   “bingo!”她的声音比我还要高兴,之中全是‘夸我夸我’的弦音。   “订好之后的约会计划了吗?”   “去找个地方吃饭?”我尝试着问,“吃饭的地方找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附近的高雅餐厅如何?”   “你这样认为?阿彻?”   “有问题?”   “拜托,能不能一提出来约会就是吃饭啊,是,黄泉今天早上做的饭很糟糕,豆芽炒菜,豆芽渣味增汤,剩下的就是白米饭,而且其中一大半倒在了垃圾桶里面。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要去为了吃饭约会吧?”   “可我还在过来东京的路上,准备其他的会不会仓促?”   “没女孩子在乎这个,又不是看不起电影,没办法去游乐园才答应你的约会的,只要不是傻乎乎想着带黄泉去吃饭,做什么都行。”   “可能稍微要花点时间。”我说。   黄泉对饮食属于比较注意的那种存在,偏于蔬菜,会加上鱼类,各色季节的时令鱼类往往会出现在她的餐碗里面,也喜欢吃些鸡肉。服装,化妆品上面,制服裙和羊毛衫这种随意的搭配很容易出现在我的眼前,有时候会换成牛仔裤,而且从来不会盛装打扮。   娱乐方面,她更偏于和我呆在家里面打游戏,单纯压倒性的虐我菜,外出去游乐场和电影院对我们俩来说好像是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黄泉这次还是青灰色的短袖套衫,下边是相同颜色的短裙,脚上是平底的女制皮鞋,戴着平时就不离手的狮子王,装在浅青色的刀套袋子里面。右手拿了一只小小的手袋。神乐则是穿了白底的连衣裙,上边是短袖,套着樱色的披领开衫,和黄泉比起来显得耀眼很多,在一边朝我挤眼睛,双手示意个不停。   我们在一家购物所的门口碰面,神乐借口要去厕所,然后从一边的街道跑了不知去向。我跟着黄泉到一边的休息椅子上坐下来,位置还算不错,太阳这会儿不算严重的撇下来热量,暖烘烘的空气绕着我们盘旋。黄泉拿起手机来翻着,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对不起啦。”我说,“喊神乐骗你出来,还是害怕你不答应我,又挂我电话的话我连现在这样说话都没办法同你说。”   “训练已经结束了吗?”   “今日份的早上就结束了,之后才有时间过来找你的。”   “真的?”黄泉说,“那我很开心。”她还是玩着手机,头也不曾抬起来一次。   “那就稍微笑一下好了。”   “很为难,我做不到。”   “黄泉,可以的话,想约你之后一起去玩好吗?”   “一个人去不是更方便吗?彻你本身就不是那种和别人玩的来的类型吧,一个人才适合你一些。又何必过来找我。”   “还要向你道歉,那天晚上说了很多抱歉的话。”   “哪里的话,倒是让你半夜出去。”黄泉从椅子上站起来,“那种夏日罕见的暴雨,差不多都能把你浇透了。”   “别这样,黄泉。”我说,“我是真的来求和解的。”   “为什么?”   “对你发脾气,说了好些不堪入耳的恶心话。”   “是说来找我反省?”   “这样理解也可以,总之目的是希望黄泉你能原谅我。”   “真心诚意?”   “真心诚意。”   “问一下,神乐上厕所还会回来?”   我摇摇头。   “那好,你之后准备了什么计划?”   “上野公园,涩谷,东京迪士尼,东京塔,秋叶原,银座都在计划之内。黄泉你想去哪里都成。”   “让你可能为难的地方呢?”   “一点也不为难。”我说,“和你做的事情不会有为难的。”   “当真?”   “真的。”我说,“陪黄泉你去哪里都可以,只要黄泉你开心。”   黄泉报出来一家位于浅草的一家七层建筑之上的场所。   我在手机上大概搜索了一下,抬头看她,“酒吧?”   “嗯。”她对我点头。   “没成年我们进的去?”   “没问题,之前除灵的时候认识的那边老板。打个招呼的话, 可以从旁边拿得到包间,价格也会打折。”   “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是白天,酒吧也没多少人,只是突然最近想去那种地方,一个人又觉得不对劲,况且女孩子打扮的漂亮,去异性多的地方也不要紧吧?”   “要紧。”我说,“得拿了棍子戳瞎他们看你的眼睛才行。”   作者留言:   PS:给黄泉第一次吃糖,唔姆,张嘴,啊——!别添手啦,笨蛋。 第八十三章 东京爱情故事(之二)   两人一起去酒吧的当儿,我搭讪一样着说了好多的话出来,可是黄泉只是在公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地方,一言不发。一直到酒吧前面吧台地方。酒吧主人过来带我们到了包间里面,位置还不错的地方,环境布置清雅,黄泉随便点了些酒,我选了果盘递过去菜单给服务员。   之后另一个服务生进来,用桌上的启瓶器开了一瓶葡萄酒,黄泉给自己和我各倒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到嘴里,接着半眯起来眼睛,身子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心里面静不下来,就喜欢喝这家伙。”她举起来手中的高脚杯朝我示意,“很棒的东西。”   我喝了大口进去,咽到喉咙中后看她,“不觉得。”   “托马斯·哈迪,哈迪酒庄的上佳良品,年份也好,口感也是,都能算是不错的存在了。”   “不会有问题吗?”   “放心,我们两个人一瓶是不会醉的。”   “不是说这个。”我看着黄泉往自己杯子中重新倒了葡萄酒进去,“你觉得不要紧吗?”   “什么不要紧?”   “这东西总归对身体反应有影响吧?况且我们还是退魔师,黄泉你之前不是一直会在意这些?”   “根本不要紧。”黄泉说。   “为什么?”   店主走来,和着后边的服务生端来好多的果盘,已经过分超出了我们的订单份额。他和黄泉寒暄,告诉黄泉还预留了其他的酒类给她。   “不用了,她不能喝太多这东西。”我说。   “男朋友?”店主问黄泉。   “差不多那样吧。”   “而且你们吵架了,或者说有了矛盾。”这次他看过来我这边,有些肥胖夹着秃顶的脑袋上,一双滴溜的眼神瞪我。   “看的出来?”我说。   “当然,坐两个沙发,脸上也没开心表情,还能看不出来?”   “应该去当侦探的,你。”黄泉说。   “而且你们现在在这里是想要相互和解,两个人都想和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是不是呢?”店主问我,“是不是。”   “我这边差不多就是这样,不清楚黄泉的想法。”   店主看过去黄泉那边,黄泉端了酒杯转身子不理我们。   “你也是退魔师吗?”   “算是。”   “很厉害啊。”   “厉害吗?”   “我那时对这种事情没一点兴趣,又不能展示给别人看到的能力,每天还要出任务,要早起抽时间训练。又累,要我一辈子做这样的工作,那时候这样想想就害怕。”   “您也是退魔师?”   “半途而废的家伙罢了。”   “对这种职业不感兴趣吗,我好想也差不多。”   店主摇摇头。“用不感兴趣这样的借口来掩饰掉这些我当然高兴,毕竟这样可以很好的保全我的丑陋,可对现在的我来说,我已经五十四岁了,会不会因为这种东西出丑,反而对我是不如年轻时候那么重要,因此说实话也是不无关系。”   他继续说,“退魔师并非一种职业,相反,它更是贴切于一种责任,一种义务一样的东西,义务中的工作,大概这样的存在吧,这本来就是退魔家族的事情罢了。关键是退魔师本身能否坚持下来这一份孤独。只此一点。大家都讨厌这份工作,能否坚持下来,就是评判对错的简单规则。”   “理所当然的规则?”   “这个世界毕竟需要退魔师的存在,仅此而已。不过至少你比我好多了,你起码有坚持的理由不是?”   “理由?”   “这也要我提醒你不成?”店主轻轻点了两三下头,看着我和黄泉笑。   之后他出去,我和黄泉还是默默喝酒,果盘里面是简单的水果捞,上季的杨桃和葡萄打着滚在奶油里面钻着身子,最上面还有西瓜这种珍贵东西,我用签字插了一块,坐过去黄泉身边喂她吃。   “我自己来好了。”   “张嘴。”   黄泉蹙起来眉,摇几下头看我。   “不管用。”我说,“做什么讨厌我的表情都得张嘴。”   黄泉“唔”了一声,万般不情愿的张了嘴过来,轻咬掉签子上的西瓜块。两人靠近的缘故,黄泉脸上稍微添着的颊粉也看的清楚了,那种浅白中隐藏下去又会突然浮现出来的绯红,看的我有些出神。   “所以说才让人讨厌。”黄泉看我。   “人都有让别人讨厌的地方才对。”我说。“之后改正就好了。”   黄泉坐我旁边,我一边自己咬两块水果,又会喂她几块,开始她还会闹别扭,之后习惯下来后只是条件反射的张嘴咀嚼,然后又喝些葡萄酒,鲜红的液体从她嘴腔中流下去的样子,配着造型独特的高脚杯,像是饮着鲜血的吸血鬼,这种奇异的想象让我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黄泉放下酒杯转脑袋看我,问说,“看什么?”   “脸。”   “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   “不知道还看个没完。”   “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   “才没有。”   “不想跟你辩这些。”黄泉断然说过之后,却又突然间不适应起来一样脸颊绯红如血,便转了身子去看着墙壁上的油画,伏在沙发的扶手上面。   从后面看去,黄泉的身体在我的面前趴伏着,好像受了台风吹袭的小桐树,双腿伸了直的展在沙发的茶几下面。她的头发垂在后面位置,前面梳了刘海过去,我想起来之前她在家里面扎马尾的样子,尝试着用手箍住那束盛发。   “菊花。”黄泉说。   “不是菊花,是向日葵。”   “那么小的向日葵?还插在瓶子里面?”   “虽然我也觉得像菊花,但画的主人就喊它向日葵。”   “啊?”   “梵高的画,《向日葵》。好像是他在法国南方画的。”   “这幅画?”   “不,这是别人临摹的,真迹怎么会挂在这里。”   “那就是菊花。”黄泉回身看我说,“你又不知道临摹的这个家伙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想画一幅菊花的油画,才找了个相似的来临摹呢。”   “嗯。”我说。“我也觉的应该是菊花。”   作者留言:   PS:昨天在群里面答应你们的会在六点之前补上。时间被叫盖牧的家伙偷走了一大截。(大家有月票的扔一下给幽香吧,把我送进去新书前十的话,幽香就有一千块钱拿了。我今晚之后还会有两更奥,勤劳的孩子应该得到嘉奖才对吧?) 第八十四章 东京爱情故事(之三)   “要再来些?”黄泉问我。   “唔。”我有气无力的摇头。   “不能再喝了,之后我还要回去千叶的,要坐三个小时的动车,再喝下去非得睡死在车上丢了自己不可,黄泉你自己来吧,不过也不能来太多。”我趁着醉意,自顾自的躺倒在黄泉的大腿上面,她穿短裙,脑袋可以触碰到她的腿部肌肤。   “躺沙发上吧。”黄泉说。   我不理会,转了身子,把脑袋埋进去她的下腹衣物之中。   “奇怪,黄泉你今天的身子好香啊,也不是之前那种香水。”   然后,她一把抓住了我肩膀上的肌肉,仿佛要揉碎它们似的搬过来我身子,仰面朝天,黄泉的眼睛和头发都在我的眼前。   她的大眼神在我的眼睛里面不断闪耀着,一如山上烈日下的玻璃珠子,又如远处的灯光。稍微有些冷彻在里面,给人感觉是落了雪的大山。那是属于山神所造的东西,属于自然,而不属于人间。   “彻,问你一个问题。”   “是什么事?”   “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自己想过很长时间,不过找不出来答案,这时候又突然想起来这个,才想着询问你一下,或许你这边能有什么好的解释。”   “说说看。”   “就是,怎么说呢,喜欢和不喜欢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具体是说,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喜欢和不喜欢?”我又把脑袋偏着回到了之前的动作,“对象呢,人还是物品,或者说是其他的存在。”   她把手塞到我头发里面轻轻抓我发丝,“人。”她说,“对象是人。”   “是哪里区别不清楚的?”   “概念,或者本质上。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也谷歌过几次,都是些教科书一样的概念,愈加弄不明白了。”   “要举例子给你?喜欢一个人如何做,讨厌一个人又是如何?”   黄泉摇摇头,“这些我也大概清楚。”黄泉说,“并非是要这种解释,而是想知道两者的根本原因,为什么会喜欢,为什么会不喜欢。”   “不能理解。”我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哪有那么多区别呢。”   “没有答案吗?”   “没有。”我摇头。   “跟你说。”黄泉这样说话,但是眼神并没有看过来我,而是一如穿透墙壁望向远方那样的双眼无神,但脸上的表情又能反映出来她这个时候一定是在看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一如从来不见的幽灵,只有黄泉可以看到一样的设定。   “我最近一直在犯傻一样,而且脑子也开始不太正常。”   “身体生病了吗?”   “这倒没有,就是一味会让脑子去想一些毫无紧要的事情,还能想着很长时间,就像是下午要吃什么,或者下课后是否去上厕所,第二天起来穿什么颜色的裙子,虽说最后都要选择本身的制服裙,但就是愿意这样乱想一气,有时候这种简单事情能想半天还没结果。”   “晚上也不会怎么想睡觉,出去除灵时,身体才稍微好受一些。睡觉就是做各种各样的梦,从悬崖上跳下去,怎么喊小乱都不出来,又会做梦被火烧着,醒来时候全身都是汗。就只有半夜拿了狮子王出去训练,又提不起来精神,把狮子王捏在手里,从刀鞘拔出来又放回去,放回去再拔出来,一整夜都是没玩没了的这样。”   “我想我能明白。”我说。   “之后会不会发疯?感觉自己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总之,喜欢人和被人喜欢都是无限的罢了。”我突然想到这句毫无相干的话来。   “那是什么话?”   “可能是害怕吧。”我回答黄泉的问题。   “害怕?害怕什么?又关害怕什么事情?”   “喜欢的对方要是不喜欢你呢?谈恋爱的对象,以后结婚的对象,或许有偶然的触碰,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一下子遇到一起,那么要是抛掉这种偶然呢,不去思考这些,和他或者她结婚,生一个两个孩子,两人淡漠,形同路人,想想就有些恐怖的事情吧?这样一想,这种事情其实不就是恐怖经历了?”   黄泉沉思了片刻,又端了酒杯过来要喝,被我半空中截下来。她用眼睛瞪我,被我回瞪过去。   “彻你呢?你对我现在是怎样的想法。”   “想知道哪些方面?”我问黄泉。   “什么都想知道,想知道一切。”黄泉说,“明明是我这边先提的分开,彻你只要暂时的顺水推舟答应我,之后两个人间的关系出现问题,全部责任推给我就可以了,干嘛还要做之后的事情。为什么要花时间每天来烦我,为什么今天甚至还要过来东京找我?我不明白。”   “答案要是我喜欢上你了呢?”   “这种答案不存在。”黄泉看我,“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之前也这样觉得。”我坦白一样的说,声音从脑袋和衣服的缝隙中挤出来,像是从空谷中传回来的声响。   “我之前认为自己只喜欢一个女孩子,是小学时候,我们在千叶县上小学,五年级还是同班同学,她坐我旁边位置,她大我三个月,但六年级之后她马上去别的地方了,英国,远的一直见不到面,之后又有事情发生,我心里明白我见不到她了,就想之后一切就随心所欲的来胡闹好了,我觉得我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上其他人,因为我最开始喜欢上了她。这种心情,黄泉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黄泉的声音平淡。   “之后便一直那般,对别的女孩子也好,别人人也好,我都觉得不真实,开始时候对黄泉你也是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放在菜市场每个角落里的货物,到底最后哪几个家伙会短暂同住一个购物篮,谁也猜测不出来,我不愿意和除她之外的任何的人呆同一个篮子。我一直这样想。”   “遇到你的家伙可真够可怜。”   “的确。”我说。   “不过,事情最近稍微变得有些让我不能理解起来。”   “怎么了吗?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又一次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面了,这次变得触手可及了?”   “不是。”我摇头。“是另一个家伙。”   “还有其他人?”   “那次雨夜里面,就是你赶我出去的那天晚上,我在东街一处园圃里面看到好多只蜗牛,下暴雨的缘故,所有蜗牛被冲到一处凹陷。整个泥坑水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蜗牛壳,有几百只之多。我的第一反应,却是那手机拍下来给你看,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大事不好,我这个人变得不是我了。”   作者留言:   PS:‘喜欢人和被人喜欢都是无限的罢了'这句衍化自:爱人和被人爱都是无限的,语出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第八十五章 东京爱情故事(之四)   “我不太明白。”黄泉老实的回答。   “我也一样。”我看着黄泉的脸庞微微而笑,“我同样不太明白,不过先按照心里所想的做而已了。”   “可是,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犯太多迷糊。”黄泉说。   “可这也不算是小孩子游戏,没有那种可以给气球上拴重物当锚的设定,什么东西都困不在地面之上,”我说。“并非是只要我们空口上说一些话语,就可以锁住一切东西。即使互相万分纯粹,两个人之间感情剧烈到无以复加,都有可能发生不曾想过的变化,你懂吗?”   黄泉低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说,“这样理解的话,只有信任这一条锁链了吧?”   “唔。差不多。”   “我能相信你吗?彻。”   这是黄泉本身悲戚而又清彻万分的质美音色,像是从深谷中传出来的短笛鸣响。   无论是黄泉此刻身上的短袖套衫,还是那条被我蹭的都要翻起来的短裙,黄泉无不在认真的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装狮子王的刀袋放在茶几下边一层的位置,袋口用红黄色花绳扎了的结头十分牢靠,大腿服帖的放在我的脑袋下面不动,然而却十分柔然,给人一种安稳过头的稳定感。   但是,黄泉眼中却尖锐的看着我的眼珠,一声不吭的注视着我。   “请相信我。”我结下来这样的誓言。   但只说了这句,我本身的声音还在房间半空中高悬,还未来得及荡开来整个空间中时侯,我的内心就有些不安存在了。   于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长时间冰冻状态后的第一次解封,我压抑下去自己内心的不安,合着黄泉一起来迎接这份两人有所期盼的,或者说只是我单方面所渴求的收获结果。   我那时候年轻。以为所有压下去的不安都会被时间流水冲走,而意识到现实中并非如想象这般,则是受过教训后的总结,那则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两个人吃果盘,乱七八糟谈一些事情的时候,不知怎么话题突然转移到了之前和女孩子交往的事情上来,究竟是怎样和黄泉能在刚和好的时候谈论到这种雷区一样的交谈话题已经记不大清楚,或者说黄泉本身一开始谈话的目标便是这点。总之我开始僵在这个话题上动弹不得,单方面的听着来自黄泉的探问。   “对我说这种事情,会觉得难为情吗?”   “难为情是一方面,更多反而是一种自我防护感吧。那件事上我做的恶心透底,怕你因此又厌恶我。”   “这样想法的话,在我这边倒是完全无所谓。”黄泉也叉给我椰肉到嘴里。   “可是我这边实在张不开口。”   “要么写成日记,拿给我看?”   “不是更麻烦了?”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这些啊!”   “非要了解这些干嘛,完全就是无用功。”   “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彻你在这事情上真奇怪。”   总之,在黄泉这样不断击中要害的迫问下,我很自然自然的想起来之前谈话中才刚答应她的信任感,黄泉在询问这件事情的根源上到底不算有错吧,尽管她在这事上比起其他事情来想要知道答案的欲望更加急切。   之后又想到已经同雪之下讲过这些事情,若是不同黄泉说明,连道理上也不能让自己解释的过去。于是开始第一次的,一次性的,对黄泉说清楚了所有和十花六花发生过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和十花混在一起,之后又怎么叫六花发现,总之所有的描述都尽可能的给予直截了当的正面描述,不用任何虚词做伪。   “和那位姐姐发生关系的动机是什么?”黄泉听完整个故事后问我。   “大概是那个痣?想必?”我说,“又或者完全是刚进入青春期之后我自己本身的躁动,而用了痣来做借口也说不定,不过我个人感情还是倾向痣的答案。”   “痣?能具体讲讲是什么感受?”   “感受就是交付,或者说开放。总之那颗痣似乎是从天上星星中掉下来的一颗,闪闪的发着全天下只有我一人读得懂的光芒语言,虽说我自己最后也不曾清楚那份闪烁到底什么意思了。”   “反正来说彻你的经历是够丰富的了,当初对我下手差不多也是这样情况吧。”她盯着我说。   “经历真没什么丰富的。只是人生中一部分突然降临的过往场景罢了。”   黄泉“唔……”的回答我,像是理解,又像是还在思考我要表达的意思。她这样想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我,却不张口说任何词语,我被这份猝然的目光钉的慌乱,握住她的手温和的抗议。   “这种找痣的想法是否正常?”   “应该吧,毕竟我现在还没有精神病不是。”我半是打趣的回答。   “我也有。”黄泉突然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出来。   “啊?”   “我也有,有痣。”   “什么啊,那是什么意思,是说黄泉你身上有痣吗?”   “不是,不是。”她的状态稍微有点小兴奋的感觉,之后自己也很快察觉到这点。才逐渐冷静下来。但还是不习惯的轻咬指甲,这是她之前从来不会去做的事情。“我也有和彻你一样的想法,在咱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   “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痣是沙田里面最大的哈蜜瓜。”   “这下更莫名其妙了,完全不能理解。”   “一种比喻,当然这是单方面对彻你来说的情况,于我而言,那片瓜田和哈蜜瓜是切实存在的东西。”   “个人臆想幻境?”   “稍微可以解释,但不正确。”   “那到底来说是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哈蜜瓜和沙田,主角该是哈蜜瓜还是沙田都不能讲明白,当然可能也是我这边理解角度问题,不过黄泉你能稍微解释一下意思?或者举个例子也行。”   “唔,举例子的话,和你做/爱总是想着是一片沙田,咱们两个是沙田里面最大的哈蜜瓜,或者说是想着大哈蜜瓜和你做那种事情?” 第八十六章 东京爱情故事(之五)   一些不知道的原因,第一次和黄泉的性/交做的算是一塌糊涂且笨拙不堪。我在之后甚至为此向她道过歉。   两人吃果盘,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   “你那个时候什么感觉?”   “什么?”   “咱们第一次的时候,感觉可算正常?”   “还好。”我回答。   “还好算什么样子的程度?”   “正常。”我又说。   “一点不觉得难受?”   “开始有点,之后一切正常了。你那时候不舒服?”   “一点都不。”她摇着头道,“虽说第一次之后还好,可唯独那次难受的厉害,像小孩子明明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却哭不出来的那种悲伤。所有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有些是。”   “相反觉得第一次美妙的人也有了?”   “应该是大有人在。”   “唔。”她仰着脑袋思考样子。   “说这些干嘛?”   “突然想起来的。”黄泉回答。   “和你的哈密瓜论点有关系?”   “大大相关。”   “想不出来它们会有任何联系存在。”   “我也不是特别懂自己的这种思维方式,大概说下给彻你听吧。你稍微这样想就可以。你有两辆汽车,崭新的和车胎都要裂开的另一个,要去太阳旅行,走路太远,只得开车过去,只能开一辆,而且由于地球到太阳距离太远,要花一辈子时间过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选哪一种车比较好呢?”   “没有驾照。”我说,“还没有考。”   “好好回答问题。”黄泉不满我钻空子一样的答案,双手伸来捂我的眼睛。   “选什么?”黄泉问。   “好的车吧。”我回答。   “我也选择这个。”黄泉说。“倒不如说是所有人都愿意选择好一点的那一个才是了。车型也好,马力是否充沛,一些关键零件,细节设置上实在落不下太多的目光来。”   “可这和哈密瓜的关系在哪里呢?”我问黄泉。   黄泉继续做出来沉思的动作,像是要自己更能理清楚一点自己的纷乱逻辑。   “联系就是汽车,我本身就是汽车意象的化身,当然好的坏的我在这里不会提出来。彻你要去太阳那边,我作为两辆车中的一辆被拿来选择,脑袋坏掉的时候总会想着数绵羊,那一次我数的是哈密瓜。整片沙田里面绿油油的哈密瓜。看不到边际,数上一整天也没结果的那种。”   “哈密瓜是黄色的。”我说。   “没关系,颜色不重要。”黄泉说,只需要想像出来那片瓜田,然后接着上一次数的结果后面继续数,就像是夏天里面把自己整个塞冰箱柜子去的感觉。   “冻成冻肉?”   “不,是浑身舒服。”   “一直会数哈密瓜?”   “做那事的时候会想起来,数不数则是看当时心情。”   “心情好坏?”   “心情是否正常,好坏倒是其次。”   “这样就有用处?有你想要的效果?”   “有些。”   “那就算没白想了。”我叹气说。   哈密瓜的话题到此结束。   之后的喝酒活动也被我禁止下来,两人又偎着坐一会儿,黄泉问我是否好点,我回答说可以,两人出来阁间,在吧台的位置结账。   店主先生注意到我们出来,端着手上的调酒器过来,双眼盯我们看一会儿,张口问道,:已经和好了?   “算是。”   “不容易啊。”店主站我旁边感叹。   “不轻松。”我这样附和。黄泉目光看过来。   “这话可不能当女孩子面说。”店主说。   我们笑起来。   “不管是什么过程,你们两个小家伙现在是我的客人,能在我的店里面和好如初,我当然希望你们长久如此,最少也要支撑个百八十年。”   “我也希望、”我说。   结账时候的账单打了折,店主又送给我们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酒心巧克力,用着银锡纸裹住的黑色固体块堆成心型的形状。   “大概很好吃吧。”要离开时店主对我们说。   我们把巧克力放在黄泉的手袋里面走出去,虽然是三点,下面舞池已经开始有些人过来,边上的沙发睡窝里,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子睡姿糟糕的趴在那里边,我们从那边走过去,大门外还是三点多钟的太阳,稍微炙热的烤着晴空。   一只腊肠犬从我们出来就跟着我们后边走,黄泉蹲下来摸它,那狗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结果没两下被后面追上来的狗主人扣了缰绳拽住,一边朝我们抱歉。   “很对不起,萨步雷又自己偷跑掉了。抱歉……嗳!是比企谷?”   “不是,你眼睛花了,或者是直接认错人了。这里不是千叶。”我用宁静的声音说完这些,然后拽了黄泉直走。   黄全被我拽了走着,在后边位置扬起来脑袋看我,“不想见的家伙?什么关系?”   “同班同学,哪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那只狗有霉运罢了。”   “什么意思?”   我给她讲了八幡升学第一天救狗被车撞的故事,主角就是那只‘萨步雷’。   “比企谷厄运之锁。八幡喊那只狗。”我说。   “那女孩子也是千叶人?”   “嗯,应该是来东京有什么事情,不然不可能在这里遇得到。”   之后我提议去上野公园。两个人过去都道452号线,上电车后十多分钟到了目的地,下车的一大片人,周围是些拉面馆,眼镜店,书店,咖啡屋也有,往后走的一个拐角大楼是购物中心,都叫了上野的名字。我们进去里面,或许时间的缘故,这会儿只湖边有着几个老人。   “来的时间不对。”我说。“这会儿整个公园什么都没有。”   “天鹅不是还在湖里面呆着?”   “又不是来看天鹅有没有听话乖乖不动。要是傍晚或者天刚黑来就好多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也好吗。”   “白天不行的。”   “又不是除灵避人,白天怎么不行?”   我唔一声,无法作答。   之后并没以什么特别的经历,两个人从起点一起走到终点,西乡隆盛的铜像,德川家康的东照宫,还有参道两旁诸大名所敬的石灯笼和青铜灯笼,都历历可数,不过只是我们两个游人显得过分,只有之后互相对着可丽饼相互换口味来吃的无趣罢了。   作者留言:   PS:突然想起来鲁迅写上野樱花大道时候怎么写来着。记不清了,《藤野先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那里面写的来着。 第八十七章 东京爱情故事(之六)   “重头来过?”我们在一处商店橱窗的外边停下来,黄泉看着橱窗里面的一字肩洋装连衣裙问我。   “重头再来。”我说。   “是我选择和错的人交往了吗?”   “绝非如此。”   “那么。”她停下脚步来   “什么?”   “算了,不说了。”   “那我说如何?”我看黄泉。   “啊?”   “我能配得上叫黄泉的女孩子吗?”我望着她,全部接收着来自她的注视。   “可以试一试。”大概一分钟后她说。   我们继续朝前走,刚吃过可丽饼和章鱼烧,两人都没什么饥饿感。月亮顺着东北边的高楼侧影里面爬出来,太阳还未完全落了下去,两个大家伙一齐儿挂在斜坡,遥遥相对望一眼过去,周围才是下班时间,到处都是人类活动的声音,响动在旁边一直聒噪,我的脑袋都有些停滞下来。   我们都是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两人谈一些毫无由头的空闲话来磨蹭时间。走到中途,我想起来和黄泉之前争吵过的事情,抓了她的手在掌心中不放。但她本身似乎也不是很习惯的来这种动作,很短时间里面不安分的动了好几次手。   “不是觉得难受或者难为情,”她解释说,“很新奇的感觉。”   “更亲密的动作不是都做过。”我看着黄泉。   “心境感受完全不同啊。”她说。   “是说我还是你的?”我问道。   “两者都有的意思吧。”黄泉说。“大概可以理解为个人占有欲。”   “关占有欲什么?”   “就是这种说法而已。彻你给我感觉是从头到尾的花心萝卜,哪怕已经和你睡在一起,感情上却还是没有任何安全感,因此和你之间一直只有不安而已。作为一个女孩子,这种不安真的很不舒服,我要一直的来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好让自己不去爆发这一点,但底线是不允许你和别的女孩子睡觉。”   “和你在一起之后可再没有过那种事情。我发誓。”我说。“咱们交往开始之后从没有和别的女孩子发生过关系。”   眼前的黄泉还是袭袭而立,那张脸上带着几分小孩子故意淘气的狭促表情,我才知觉刚才的询问都是她的故意为之。   “但有可能不是,指不着哪天你和其他女孩子做/爱。”   “不会有这种可能。”   “那么侍奉部的那位冰山小姐呢?”   “打住,玩笑到这里吧。”我说,“我和雪之下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且之后也不允许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当然你说你们之间是朋友,这点我虽然不甘,但并不去却过分反对。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仅能到此为止。无论你们之前的关系如何要好。”黄泉看过来我这边,靠着我的身子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我的眼睛出神,伸手要去缠在我的脖子上面。   “叫黄泉的家伙可是很嫉妒人的女孩子。”她趴在我的耳边说。   我一把把黄泉抱了起来。“贪心而嫉妒的家伙。”我说。   “还有贪心这种吗?不过我会好好地补偿彻你的。”黄泉说,“用我自己的一切?”   “非常感谢。”我说。   月亮彻底出来在高天,周围是行道树林,风夹着刚入夏的咸渍气息过来,我突然想起来有本书的开头。   “就在那么一天的午后……突然,风不知从何处来。”   可惜,此刻已是入夜,星光微憨。   之后两人还是去吃了晚餐,大概七点多时候,黄泉让我随意选的家庭餐厅,都只点了很少份额的东西,因为是外边,自然不可能有酒水供给,只能用份大杯的果汁来代替。   “很香啊!”因为是只有一支双口的吸管在杯子里面摆着,黄泉猫咪似的将面颊靠近过去果汁玻璃杯。   黄泉是知礼的上族女子,垂到肩头的笔直长发,一双看着果汁杯较劲的充满谜团的黑色眼睛。那双眼睛中又透露出来宛若不属于她的调皮与狡黠,像是去田间偷了玉米吃掉的小狐狸。当然,小狐狸这会儿可没有去偷玉米,而是在专心的消灭着面前的果汁。   “会后悔吗?”我突然这样问她。   “后悔什么?”   “选择我,或者说喜欢上我。”   “虽然之前有些痛苦,还会有些不安,但是。”黄泉很自然的抬了眼睛来看我,那种眼神仿佛是柔弱的女性身体,是一种整体而来的希冀之意。“但是,同样会很开心。”   那须打来电话,周围的声音嘈杂,大意是在询问我晚上不过来训练的缘故,我稍微同他扯了两句不相关的事情,挂掉电话之后,黄泉还在吃最后一点的食物,我坐旁边等她,看出去餐厅外面的景色。   “黄泉于我肯定已经成了特别而又珍重的存在。”我这样想,“和之前不同,和六花十花也不同,和雪之下也不相同,毫无疑问,她对我整个人的成长发展开始有了一种莫名存在的奇妙意味,好像是美国的胜利女神雕塑,但黄泉本身却不是那种精神存在。”   “她,对于我,该怎么描述呢。好像是一只蚕蛹,或许我在里面,或许黄泉在里面。总之我们最近开始相互着往对方的位置扑腾起来,尽管还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但两人都开始想着不再受蛹壳所限制的将来。”   但是现阶段,即使我们已经亲密万分,要打开来这份蚕蛹依旧绝非易事,这是两人之间的理性共识,可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涉足了凿开蛹壳的艰巨任务当中去,双方一开始的逃避,然后是不知不觉的卷入其中,或者我这边是心甘情愿的被卷入到里面。甚至开始有了不愿意保持距离的想法,   我开始从内心中渴望起来之后的故事,我想要一切正常运转,所有的偶然都被赶进去角落发抖,再也不能影响我和黄泉。   “喂,彻,睡着了吗?”黄泉吃完东西看我,照例是那种带着少女欢快的气息。   “差点睡着。”我说。   “还愿意陪我转一会时间吗?”   “有想去的目标?”   “嗯。”她极力点头,“我带你去。”   作者留言:   PS:就在那么一天的午后……突然,风不知从何处来。语出《起风了》日本昭和初期感觉派作家堀辰雄 第八十八章 东京爱情故事(之终)   我们抵达陵园是在九点之前,月色尚在正空,从樟树蔟了团的叶子中穿成千丝银发从隙缝中落了下来,铺盖满了整个墓地的颜色,夜中的模样和白日里的姿态完全不同,更远处遮遮掩掩的山也变得渺小,四处物体带着黑色,又参杂几缕月的华光,只剩下草窝里的蛐蛐还在扎拉乱喊,想要让别人发现我们这两个偷跑进来的家伙。   黄泉从来的路上开始在乱红莲上就开始少说话,但并非是之前心情差的缘由。   “买些祭拜品吗?”   坐在黄泉的后面,这样询问得到否定之后,我才从乱红莲的身上跳下来。   吵架初时也在这里来过一次,那时候是因为黄泉父母的忌日,我们在这里争吵,谁想到这些天后就在这同一处的地点黄泉会带我过来,做与那天同样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之前在咖啡店的时候,黄泉或许已经有了这种征兆。   浅红色的玉盘立在天上颤栗,像液体一样浓郁的月光漫撒出来。   “愿意陪我做这种事情吗?”   是黄泉决定我们两人在墓前拜谒,尽管到头来只是对着石碑的礼拜磕头,连一点的祭祀用品都不曾放置。   配合着黄泉,我也同着她一直跪在那边墓碑前面的石台上,看着黄泉呆呆望去两座碑文。   “我和他们没有多少记忆。”黄泉还是把目光放在石碑上面,“五岁的时候,家里就出事了。”   “唔。”我轻声应和,好让黄泉感察到我还在她的身边。   “不算强大的恶灵,起码现在让我一个人拖住它半天也不成问题。杀了那时候所有和我有关的亲人,却独独留下来我,留了我一个人下来。”   我没有发表任何感想的念头,只是沉默,黄泉继续说下去。   黄泉的声音很小,表情虽然变化些微,但都是些张牙舞爪的前态,看上去总有些不自然,像是从别人的脸上直接捡了表情照着抄搬过来一样,我听着黄泉的素数,一边感觉心中开始有些沉重的东西要来着不走。   弄明白赖着不走的东西是什么在之后花了好些时间,直到之后一天我和黄泉去超市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抬只购物篮子,里面只装了一袋薯片的时候,我才突然清楚了,从这时候起,我第一次在她的父母面前,诞生了保护她恒久的想法,我开始不愿意这个女孩受到伤害,仅此而已罢了。   黄泉开始闭上眼睛,或许是不愿意泪水从她的眼珠中下来,但我没有看见,她扑进来我的怀里面,脸拥住我的侧肩,两人一同感受着这份自然而平静的时间。利害关系从我们之中抛弃,责任也是个人自愿来承担。   黄泉对我实在没有过多的要求,逛街时候愿意抓了她的手,不去接近其他的女孩,她对我的要求基本就是这些,她希望我能在日常训练中下功夫,但也从来没有一次的和我严肃讨论过这些,她知道我不喜欢,便从不会去强迫我,她已经忍受关于我的太多不便之处了。   之后我们回家,黄泉给神乐发了消息回去千叶,我们回到她的住所,黄泉像之前一样沐浴后,穿上深色的长摆睡裙,上身批件套衫防止着凉,一边在卧室中帮着我整理床铺,从立柜中拿出被褥来。   我洗完澡之后搬了椅子去阳台,才是初夏时节,底下楼台人家种了的草茉莉却已经开了茂盛,大片的花瓣像吸了深红墨汁一样鼓着瓣朵,茎干的叶子也打串绕缠,一些才落出来骨朵的家伙们只能冒着风头来挤出去空间,期待着明天的绽放。   “在看什么?”黄泉端杯红色果汁过来。   “草茉莉。”我指给她看。   黄泉也低了脑袋看下去楼下半天,还有湿气的头发顺了脸庞滑下去,垂柳一样的落在两边,被我用手在后边归着拢在一处。   黄泉也回了脑袋过来看我一会儿时间,才低声说。“好无聊。”   “我们做些事情?”   我把她身子转回来面对着我,又把她手中杯子里面的液体也拿过来喝掉。   “葡萄酒?”我问她。   “很低的度数。”   黄泉腰部靠在阳台边靠房间里面的沿台上,我半压在她身上的距离上边,她闭起来眼睛,就这样妄图什么都不想一般,落入到我的陷坑之中,两人身处静谧,却又有悦耳之音,直到乏马声色,铺褥掩身。   总之,之后黄泉开始有些乏困睡去,我没有丝毫困意产生,在黄泉旁边侧躺着看她好一会儿之后,压住想要在睡眠之中逗弄她的恶劣想法,手从她的身子上收起来。又帮她铺盖好被子。才独自起身去客厅,随便找了书来打发时间。   之后等到黄泉醒来,是在快要三点的时间范围里,她只穿了胖次开门,过来客厅我坐的沙发里面,又挤进来我的怀中,然后拿起来我放在旁边的玻璃杯喝水,才喝半口差点吐出来,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好冰。”   “是你身子睡出汗了。” 我拽过来另一边沙发上的单薄毯子裹了她,重新抱她回去怀里面,“怎么睡衣都不穿就出来了?”   “房子里面又只有你一个家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哂笑,下巴放在她搁置在空气空气当中的肩膀上面,看着手中的书籍。   “打扰到你了吗?”   “怎么会?稍微有些睡不着,找了本书来打发时间而已,这算什么打扰。”   “你在看什么?”   我合起来书本,露出书的封皮给她看。   “我想在你这里呆一会。”黄泉像是撒娇,语气却又平淡。   “行啊,要喝点自来水?”   “想喝之前打开的葡萄酒,”   “禁止。”   “那就什么都不想喝,在这儿让我呆着就好了。”   薄毯到底不是衣服,只能简单的来裹住她的身体,当她稍微活动时,从锁骨下边露出来一部分鼓起的山羊,望着躺在怀中的黄泉,我不知为什么,在一夜之中再一次的有些渴望,呼吸急躁起来。   “要做些什么?”我问她   “读书给我听吧?”黄泉脑袋抵着我,声音朦朦回答。   “可以做别的?”   “什么?”   少女被恶鬼再次扑倒在欲望之中。   作者留言:   PS:车被删了,连发布都发布不出去。然后老规矩,加群吧。好像之前群满了,本来准备升级群,结果要两百六。。。。原谅你们的作者全勤一个月才有210的奖励吧。所以,新群:674399233 第八十九章 不要慌,别忘了修罗场也能活下来的传说(上)   此后到下一个星期的几天时间里面,我几乎每天都和黄泉赖在一起,当然那须那边的训练也会按时间去,只不过说余下的空余里面,我都愿意在黄泉的旁边坐着,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发疯,大半夜的时间里跑出去偷摸买罐装啤酒,超市里的售货员怎么看我和她我俩都不会在意,只要愿意卖我们酒就可以。   有时候她剑道社训练回来会过来我练习的这边,就是当初那须住的那座大桥下面,我们会在之后两个人简单吃一点饭,然后散步回去她那边,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去伯父那里,一些落在那边的东西都是托八幡上课时候带过来给我这边。   和黄泉的关系开始加深便是这些时候逐渐催化出来的结果,我们之间开始谈一些事情谈的相当投入,在街上的亲密动作也变成常态,我有过两次在大街上吻她的经历,不过都是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当然,她肯定也不至于反对我这种行为,两人在白日下的相拥,带给她的更多是害羞和开心罢了。   同时我也开始担心,我担心自己是否会在不经意中做出来什么不合适的行为,机或者说了些会伤害到黄泉的话,我一步步的反思之前,总结出来各种各样的错误经验,我不愿意自己再让黄泉对我失望了。她那么可爱,又是我的珍宝,想必我身上决计找不出来比她更为珍贵的东西了,我又怎能不去爱惜她呢。   一周过去,周末到来,早上做完训练之后,我下午决定和黄泉出去玩,两人本来准备去新盛寺。但在要走时候,黄泉那边突然有事情冒出来,剑道社之后要参加区大赛的几位一年生社员,在周末训练中出了些不小的问题。黄泉向我抱歉,我安慰她没关系,并且之后陪着她一起去了学校那边。   之后黄泉从上到下处理了一大堆问题,我就在旁边的训练器材上趴着看她,她在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很自然一般换上了剑道社的社服,脖子纤细紧箍,皮肤裸在外边的地方光洁无痕,手上虽然有些小的旧茧,但平时抓着的时候同样觉得正常,甚至那种淡淡的不光滑感反而在有些时候两人活动时候意外的性感特别。   事情快要结束时,有人拨通了我的电话号码,黄泉望过来,我随手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比企谷彻。”   “午安。”电话那边是淡淡的平静声音,但落过来我这边却是成了掉进油锅里面的水珠子,我条件反射般的抬头去看眼前的黄泉,黄泉察觉到什么,偏过来头看我,我一下子像是偷吃零食被家长发现的小孩子般紧张起来。   “啊……哈……也是,天气很好呢。”我这样口不择言,黄泉突然过来我旁边,两根纤细的手指像利箭一样压在我的喉结上面,突然间我觉得像是要呼吸困难,黄泉却立马收了手来,双眼瞪着我,之后耳朵一起贴了过来听筒这边,旁边的社员看过来我们,黄泉完全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你在说什么?脑袋之前被用过养草履虫了吗?”电话听筒中传出来声音。   黄泉一双大眼睛盯着我。   “告你诽谤。”我说,“然后,雪之下,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旁边黄泉露出来比我还要吃惊的表情,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我,整个人一脸狐疑。   “先问一下,比企谷你现在所处的位置。”   “位置?什么意思?”   “就是说现在你在哪里?怎么,脑袋已经退化到正常交流都困难的程度了?”   “位置的话,姑且现在算是在学校的剑道社,不过雪之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幸好。”她像是长舒出来一口气,“本来就是碰运气的尝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种情况存在,还真是幸运过头了。”   “雪之下你到底要说什么?”   “抱歉,刚才自言自语了。这次详细通知你一下。”她顿了一口气接着说,“之后过来网球场这边,需要你帮忙打一场网球赛,之前你和我打过的吧,没问题?”   “啊?突然打网球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奉部的社团活动,强制参加。”电话那边说完这些就直接挂掉,连拒绝或者让我多说一句其他话的机会都不给。   黄泉一边皱着眉头,却笑吟吟的看我。   “你好啊,我是雪之下,身体好吗?”她这样阴阳怪气的说。   “电话里可没有说过这句话。”我说。   “很好啊,喊你打网球呢,彻是会打网球的好男人呢。”   “别讽刺我了。”我说,“我马上打电话回去拒绝,行吧。”   “那可不行。”黄泉说,“人家是你的幼驯染,像我这样完全后面才胡乱进来你们之间关系的女生,却满腹牢骚,连你们之间打一次网球比赛都不允许你去的话,非得被你们嘲笑出来什么毛病才是。我可不愿意这样。”   “我跟雪之下之间真的清白。”   “哦。”黄泉看我一眼,“我又没说什么。”   “嗳!黄泉。”我说,“我马上拒绝她可好,当你的面。”   “不,用不上拒绝,你只管去!”黄泉说。“我也跟着一起。”   “唉!”我说,随即叹了一口气。“随你方便好了,不过这边事情已经解决掉了?”   “嗯。”她点头。   我想起来自己的小学时代,在早上起床之后不愿意去上学的心情,和现在到有些意外的相似,因为到了学校,不管是否有事情发生,总归最后的氛围都要变成自己不喜欢的状态。   两个人过去网球场那边,黄泉像是故意生气要我看一样的姿态,脸上维持着毫无表情,几乎不会开口和我搭话。   太阳从云层和树荫的间隙中飞快的穿过,落在地上却已经没了多少激烈,像是过了瀑布后的积水小潭,阳光在里面静静歇着,往前面看过去,可以在不远处看见网球场,说是网球场,旁边还有些沙坑设施,风在空气中穿梭过去,像是在我的耳朵中叫喊着什么,强盗一样的钻进来。   作者留言:   PS:下章两点多发布,大家早点睡,明天看吧。 第九十章 不要慌,别忘了修罗场也能活下来的传说(之下)   或许雪之下自己也没有料想到眼下这种状况,她眨眨眼睛,像是要开始思考。   她的表情十分不悦,当然我身边黄泉的脸色也差不多少。看过去的时候,雪之下的身上穿着运动服和网球裙,另一只手还抱着医药箱。   “没事吧?”我还是没忍住对雪之下问出来,黄泉立马在背后动手,掐的我差点叫出来。   雪之下抬头好奇的看我表情变化,又在我底下手指细微动作的示意中看了看黄泉,结果脸上反而带出来些许不解的神色,我有些不太清楚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这里想要故意作弄我,只好转移开来视线对她说,“谏山黄泉,二年生,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噢。”她声音和表情一如往日一样的冰冷。   “你好。”黄泉在我旁边让出来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故意要显示自身长处那般摊了前半身倾过去雪之下面前。“我是谏山黄泉。”   “雪之下雪乃。”   场上貌似只有我感到尴尬和无所适从,但突然间,一边的人墙被自动的分开,我人生记忆中的小丑从里面跳出来,旁边是他在班级中的那位女性好朋友三浦优美子。   “彻你也是侍奉部的?”叶山这样问我,但他的声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出现异常感,像是有火焰在嗓子中灼烧。   “姑且算是幽灵社员。”   我向一边的雪之下低头,她依旧冷漠的看着我,或者说这个网球场。   “和你组队实在非我所愿,但就目前来说似乎别无选择,因为接受了别人的委托,而且规则限制。”   “嗤。”黄泉在后边突然浅笑起来,她趴了我耳边小声道,“你的幼驯染还是个傲娇。”   “就是说我和你组队,同叶山他们打一场网球比赛了?”   “理解不错。”   “能问下原因?雪之下你应该不是愿意挑这种事的人才对。”   “要么是你的堂兄弟去拿出来他自己的所谓真本事,下跪或者舔对面女生的鞋子?”   “啊,到底在说什么……”   雪之下打断我的话,放弃一般的说道,“要是你之后还不来估计他就要这样做了,当然,身为部长的我总不至于让别人这样欺负自己社员。”   旁边那位叫由比滨的家伙怯生生看过来我们,眼睛里面全是好奇。   旁边叶山似乎是还想同我说些什么,但好几次没有开口,我自然也不愿意去理会他。   黄泉还在一边假装当着自己的乖乖孩子角色,“大概就是这样的事情了,对我上场会不会有意见?”我问黄泉。   “一点也没有。”她声音爽朗的说,“我也想看一次彻你打网球的样子呢。”当然,要是能在说话时间里松开放在我腰间的三只手指,这句话会更有信服力一些的。   “真不介意?”   黄泉摇摇头,手下力气却更大分。   雪之下看上去对我和黄泉之间的互动并无感触,她甩甩头,重新说一次,“这下能够上场?不用你有太大作用,当个木桩站定在那里就可以。”   好吧,虽然这会儿黄泉就在旁边,让我说出来这句话实在不好,但事实即是如此,脸色稍微变红的雪之下,实在有点可爱过头。   一如我很清楚的那般,雪之下的过人天赋在网球这项运动上依旧很好的展示出来,本来我都准备当好自己的替补,只有在她体力开始不支的时候维持一下场上的局面即可。   因为老实说,即使我在平时的训练中再不努力,用着平时锻炼出来的反应力来做这种事情,虽说可能缺少技术的支持,但在大程度上应付眼前的两位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有人似乎不愿意这样想,或者说,从一开始的发球阶段,对面的黄毛小丑就开始各种针对于我,因为雪之下右撇子的缘故,他将所有的球都尽可能的压了左侧边线过来,所有关于我的攻击开始,甚至作为主角的雪之下那边反而只有偶尔才会有的压力过来。   轮到雪之下发球,她往后退过来两步,到我边上跳起,球出手后突然小声问我,“你和叶山有矛盾?”   “和你有关。”我往后两步,将对面的重击原力返还。   雪之下开始奔跑,“什么意思?”   “他和你姐姐把那份信送回来的,我们两个还在我家门口还打了一架。”   雪之下的体力这次倒是意外的坚持,我看过去,她好像明白我疑惑的问题,自言自语一样说,“没有多少消耗。”   于是比赛几乎是虐杀下去,当然,我不否认对面技术的高超,但在那只黄毛无脑一样的针对打法下,就是说即使有更好的选择,为了刁难我他也会选择次之的选项,我们这边自然是能够游刃有余一些。比赛到尾声也没有什么大的出彩点。   叶山似乎想要对我笑笑,但最终只是露了一副说不上的表情出来,好像我们成了认识多年的反目老友,我看着他的表情,无动于衷的杵在原地,黄泉买了运动饮料过来,意外的居然有雪之下一份。   “比企谷。”叶山突然没来由的喊我。   “什么?”   “你这样到底算什么意思?”   “啊?你在说什么?”我看着他对我像是要张牙舞爪,一点没有他平日在同学面前的温润儒雅。连旁边的那位女孩子也有些吃惊他的情况。   “抱歉,情绪有些激动。”他反应过来,很自然的收掉了那副狰狞表情。   胜负定下来之后,因为怕再让黄泉和雪之下呆在一起出现什么问题,我很快的找了借口从网球场脱身出来,陪黄泉一起回去剑道社换服装。   “我说啊,黄泉你这下总该相信我了吧?”两人在路上走,我问她。   “十三次哦。”黄泉转回来身子看我,脚下步子却不停,倒着向后边挪动身子。   “什么?”   她咧开嘴,展现出和之前截然不同,充满莫名意味的野兽笑容:“你看了你那位幼驯染的裙底十三次哦,说起来学校网球装的裙摆还真是短呢。”   “可是她底下穿了安全裤……”我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黄泉这回更是狠狠瞪我,得,这下不打自招了,我心说。 第九十一章 描绘角色往往有不同的角度   不想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在黄泉换了社团活动服出来和我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一位熟人很突兀的挡在我和她的面前,是叶山。   他一如往常的穿着讲究,打着领结,外边是学生西装和制服裤子,衬衫也是什么高级牌子,虽然我叫不上来名字,但多少还是能分辨出来高档货与普通货之间的区别。依着这点的突兀感,我从他开始跟着我和黄泉时候就发现他的存在来。   那时候我还在和黄泉争论一些莫名其妙的答案,他跟着我们,样子完全不像是同路。   一会儿,发现他从后边赶上来,那时候大概下午四点多时间里,我和黄泉在一处售货机位置停下来买饮品,他做出不经意的动作过来我们旁边,同我们打招呼,我简单回应他,黄泉在后边好奇的看我这些动作。   “网球打的不错。”他对我说。   我拿了掉在贩卖机里的两瓶茶饮出来正面看他的脸,脑子对他的这种突然称赞虽是转不过来弯的僵涩,但依旧条件般的反射回答“谢谢。”我说。“你也很厉害。”   “抽球动作也差不多无可挑剔了。”他继续说,“愿意让我稍微耽误你一点时间?”   我看后边黄泉,她同意之后,三个人便去了一家旁边百米距离的咖啡屋,店里面人并不是太多,咖啡的味道也不算好,这让我更加肯定他只是单纯想找个和我说话的地方罢了。   “味道可能不是多好,先将就选些好了。”他指着菜单说。   我从正面看他的脸,黄泉才在把注意力扔在咖啡屋里面的杂志上。叶山的脸上全是愁纹,像是遇见什么为难过头的事情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叶山。”我询问他说。   他抬头看我,似乎是没曾料想我会先于他询问的状况,一时间哑口无言起来。   “是要找回来输掉网球比赛的场子?”   “不是,不至于那么无聊。”他那边传来用勺子搅拌方糖化开的叮当声,音色脆耳。   “我想也是。”我说。   “只是顺便问下,你打算怎么处理和阳乃姐的事情?”   “阳乃姐?是指对人的称呼?谁啊?”   黄泉也把注意力从杂志中跳出来,一脸好奇的看我。   “可以别再这样惺惺作姿了?。”叶山低着头,眼神一直看着眼前的咖啡杯。“只是这样又骗的了什么。”   “不太懂叶山你的意思。”我说。   “当着其他女孩子的面不好承认吗?”   “没什么好与不好承认的说法。”我也不耐烦起来,“最起码我还真不清楚自己和你口中的那位阳乃姐有见过面。如果你只是想要用这些打着幌子的对话来误导我和其他人之间关系的话,咱们之间的对话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说。   “要我帮你回忆?”   “随意好了。”   “就我这边而言,亲身经历过的两次,都在最后和你打了一架,这点印象总归有?”   “有什么关系,和你要说的?”   “两次不都是你和阳乃姐的事情?”   “我还真不清楚。”我说。   “好,那就叫你完完整整回忆一次好了。”叶山那边传来微妙的嘲笑声音,像是从鼻腔中发出来的那种声音感觉。“要先找理由然你旁边的女孩子避开一下,好给你留点脸面?”   黄泉沉默看我,一双大眼睛扑呼。之后就要出去。   “不用。”我拽她坐下旁边,“你说就好了。”   “先是小时候的那一次,一个男生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拒绝了他,作为报复,他开始对女孩子的妹妹下手,因为女孩子本身和妹妹关系不好的缘故,加上对方刻意为之的结果,很快就达成了他的大部分目的,直到一次交流中被姐姐发现,这件事情才被制止下来。”   “哦呼!真厉害的故事。”我说。“那第二次呢?你那边的看法又是什么?”   “妹妹在之后出国,中学结束时候回来,男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去她们春节拜谒的神社地方堵她们,所幸女孩子们有司机,很快的离开了那里。”   “如果我说在神社那边遇见她们只是偶然呢?”   “不否认其他事情了?”叶山不露声色的说。   “从我自己的观点来看,就让你这样一直理解下去,什么都不与你解释,直接走人的才解气。但黄泉在我旁边,这样做就会有些微妙起来,和平常我们两个打闹不同,这家伙对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比我想象的要在意很多,可能得花上一个星期或者更多的时间来让她消气,还不能保证恢复如初。”   “什么意思?”   “还是要先等下,姑且一问,你这里说的阳乃,是雪之下的姐姐?”   “是的,这又怎么了?”叶山声音干涩的说。“又想通过骚扰雪之下来逼迫阳乃姐?”   “事先提醒,希望我说完之后你不会不愉快。”   叶山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一会儿。   “小学时候我是喜欢上过一个女孩子,当然那已经成为了过去状态,我和那个女孩子有过交流,被两只疯狗一样的家伙堵在门前活捉戏弄也是事实。但是,唯独故事中从始到终主角只有一个女孩子,当然,作为姐姐角色的家伙最后和你也一起出现过一次,但,在此之前,我从来不认识那位家伙,甚至知道她名字还是今天从你口中得知的消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有什么证据?”他的言辞突然激烈,脸色也开始渐红。   “我并不打算让你相信这个故事,也不打算告诉你什么故事详情,所以不需要你口中的证据。我只需要讲给我想解释的人听,让她知道些相关事情,就好比两个人关系中间卡了鱼刺,我现在正想办法拿出来那根阻碍物罢了。至于你,我想我们之间即使卡了钢筋进去喉咙里面,我也不会下手。”我说。   叶山的额头鼓皱,眉头朝着鼻梁中间位置锁起,他的声音机械,像是要说出来什么。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希望你不会因此不愉快才好。”我看着他。   “那就姑且是这样作为谈话的结尾,回见。”我这样说,之后和黄泉起身出来。 第九十二章 可能没时间   “好像是冥姐。”我们出来咖啡屋,黄泉指从巷道进去的一个人背影,“她也来千叶了吗?”   “是吗?”我在后边回答,“我倒是没怎么看清楚。”   “说不定看错了。”黄泉说。   黄泉回来后像被压着石头一样双手摊开趴在床上,背臀之间交错地方的上衣下摆蹭的卷起,露出来的浅白肌肤中在屋子里的灯光下,闪着玫瑰色的姿彩。   “无聊啊……”她这样趴着呢喃。   “真是奇怪。”我端了回来时候在超市买的葡萄去厨房洗好,回了卧室这边过来。   黄泉还在床上趴着不动,我坐过去床边,她将上身微微朝这边挪过来一些。   “什么?”她头仰着很后边的姿势看我。   “啊?”   “刚才在那边嘀咕的话,我听到了。什么奇怪?”   “觉得黄泉你奇怪。”   “我长尾巴啦?”   “是吗?我看看。”说着手上要去翻她短裙,被她抓了我的双手瞪我。   “到底觉得什么奇怪。”她眼睛好奇的看我。   “不是,只是觉得黄泉你回来后什么都不说……”   “之前你和那家伙讨论的事情?”她反应过来,这样问我,又觉得可能描述不太清楚,补充说,“那个黄头发?”   “嗯。”   “彻你觉得我要说什么?”   “最起码问我一些问题之类的吧?”我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情啊,明明就跟你之前讲给我听的故事剧情不同,是不是又在骗我之类的。”   “彻你喜欢那样性格的女孩子?”   “倒不是喜欢,只不过平常女孩子们遇到这类情况不都是这种反应吗?”   “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东电台的连续剧不都是这样剧情?”我说。   “是吗?”   “反正我看到的都是这样。”   “嗯,可以提个建议?”黄泉赖在我怀里面看我。   “什么?”   “彻你可能不适合看连续剧。”   “得。”我说。   “葡萄呢?”之后黄泉问我。   “在桌子上,要吃就起床,不能赖在床上吃。”   “不能叫葡萄自己脱了衣服过来我嘴里面吗?”   “人家葡萄又没长腿,走路很困难的,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好了。”   “不想理解葡萄,只想吃葡萄。”   我过去桌子边端来果盘,找了毛巾垫在床上放下。   “皮丢在垃圾桶,或者直接扔到自己肚子里面。”我说。   黄泉又一次挪回到我的怀里面半趴着,小鸡一样的一嘴一个啄着盘子里面的葡萄吃,有时候手抓一个反着背在身后举起来乱晃,我要弯了大半腰才能够着吃到,一次吃的时候轻轻咬了她的手指在嘴里不放,要缩回去的时候,黄泉突然转回来看我,眼中稍微黯淡。   “彻,问你个事情。”   “说。”我还是含着她的手指不愿意放开,吐字模糊。   “之前有提到过你新年参拜的时候遇到过那个家伙?”她管雪之下叫那个家伙。   “嗯,不过只是见到,连话都没说,那时候她躲开我了。”   “唔,不是在意这个了。”黄泉朝我笑。   “没事。”我说,“你应该知道。”   “时间呢?”   “啊?”   “是刚过去这一年的事情吗?”   我觉得脖子位置突然有些僵硬起来,但还是忍着微微点了点头。“嗯。”我说。   一直到吃完葡萄后,我找了毛巾来帮她擦干净手之后再度回到床上,黄泉主动靠过来紧抱着我。   我卷过来被子给两人盖好,揽上腰肢去抱住了她。   黄泉鼻息中的气流像是从虚空中荡漾出来的微风般消失无迹在我的脸庞上面,接下来,空气中除开来喘/息声外,只有死一般的深夜寂静。   黄泉则是两人欲望世界中的风情之源,我咬了上半嘴唇,含上去她的唇齿。   “要很用力很用力!……”她低着头呓语一般诉说。   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我都维持一个很规律的生活作息,每天开始上学,然后放学找那须训练,之后回去黄泉那边赖着能和黄泉一直胡闹到睡觉之前,那种事情也开始被黄泉要求规律次数限制,虽说不再像以前一样兴致而来,但也不至于影响到什么,相反,这种规律性的活动往往在要来临之前的一刻更能给予我和黄泉更多的期待感。   自身的训练那边也开始进入正途,黄泉除灵的时候我也会跟着一起过去,中间还偶然知道自己那只已经完全被放养生存的管狐具有视野听觉共享的能力,就是说如果想要,管狐主人能够知晓另一边正在发生的一切,算是稍微有趣的小能力。当然也花时间回去过本家一次,做了一回莫名其妙的检查之后又被送回来。   之后白驹过隙,期中考试过去,又过了四五周,那时候我已经彻底不再过去侍奉部了,因为一去那里我不知道就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告诉自己和雪之下之间已经成了简单的朋友关系而已,我限制自己去想起来她,因为已经答应过黄泉的事情,我不愿意再发生六花那样的事情第二次。   雪之下那边好像也是如此,虽说我们都是对方唯一的朋友,甚至她可能会是我有生以来仅此一个的朋友角色,但我们还是在这个时候相互避开来,或许我的内心中依旧想着要和雪之下说些话,并且我也会为此开心,但我始终没有那样做。   然而之后却在一周的星期五下午收到了她的消息,更准确说是来自八幡的消息,他传过来雪之下的原话。   “希望周末能陪她去某个地方一次。”   那地方在原话中只是个地名,或者是个店铺的名字,我不清楚,总之,我花费掉极大的毅力,才在回到黄泉那边之前压抑住自己去查询那个地点到底在哪里的想法,我和黄泉吃饭,好几次都精神恍惚。   我意识到,我居然会这么渴望和雪之下一起过去见一面,或者两个人出去玩一玩的事情,甚至我这时候就想了打电话过去给她,我们就这样说话说半天也好,然而黄泉就在我的旁边坐着,她小口吃饭,不时会抬头看我,注意到我在看她,便朝我浅笑。   我一阵难受,好像心中有了锥子攮下去,又拔出来,这样反反复复。一直到黄泉收拾掉餐具去洗澡,我才定下决心来,我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思是不该存活于现实中的,哪怕烂在心里的也好。   我找出来手机中的通讯录,编辑短信过去给雪之下。   “抱歉,可能没时间。晚上好。”我说。 第九十三章 雪之下与事端(上一)   雪之下之后没有消息传过来,或者她在当天去了那处地方没有等见我也有可能,总之我下定决心来拒绝了她,我第一次的拒绝掉了雪之下的请求。我尝试着想,比企谷彻这个人对于雪之下来说,,也许并非是那么可贵必要的存在,我这样不断对自己诉说。   不料,两星期之后她又打电话过来了,这次是一个暴雨天,晚上我和黄泉出任务,快要结束的时候,黄泉去路边摊屋买关东煮,我在边上路灯下等她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来电显示是雪之下。   “晚上好,雪之下。”虽说我很难相信她会打电话过来,接通电话之后,自己嘴唇间却很自然的说了这句问候出来。   听筒那边却没有声音传过来,一片沉静。   我以为这只是偶然性的按错手机按键,或许是在想着清理通讯录时候才做出来的错误操作,这样想着,我静静等待对方那边来主动挂掉电话的时候,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接着是手机摔倒地板上面,传来女孩子的惨痛喊声,然后一切又突然戛然而止,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雪之下——!”我突然对着电话那头喊出来,“出什么事了?”我问她。   另一边依旧没有回答,不过倒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过来,像是有东西在地上趴着蠕动。   “雪之下?”我强迫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倚着电线杆靠下立住。   电话被挂断开来。   我决断把伞留在屋檐下面给黄泉出来后用,自己直接冒着跑进去暴雨之中,雨天车少,整条路上几乎没有出租车在跑,我只能自己先往前跑,大概两公里后才打到车,司机一脸不悦的放我上车来,顺着我指的路过去雪之下家那边。   “要加钱。”他说,“车子里面的座椅套都叫你弄湿透了。   街灯已经亮起来一段时间,车驶的飞快,我还在后面催促,司机碍于行规不好发作,虽然一脸不快,还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雨天路滑,正常天我都不开这么急,急了出问题,出问题咱们两个都不好过。”   我没有理他,脑袋里全是雪之下那边的情况,心情糟乱,像是被扔了蝎子在肚子上面跑来跑去。   我打过去电话,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提示音,好久后传来“暂时无人接听”的回复。   车在十五分钟后才到的公寓下边,下雨天,外边的保卫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楼下又有身份锁,我没办法等着有人从里面出来或者进去的时间,只好绕过去楼的侧面,将之前除灵时候带着的舞蹴拾贰号深插/进去地下。   这种空压式退魔刀在扣扳机后刀身会靠着灵力空压顺势弹出,相反,如果固定刀身,刀柄则会相反方向射出去。依着这种办法,我在身子/弹起后,很是勉强的抓了六楼的阳台边沿,才站住身子。   但很明显,这家的家具风格完全不是雪之下的那种类型,我只好冒了胆子跳过去另一边的阳台,中间隔了有四米的距离。就这样,我又在整个六楼凸出阳台上跳过去好几个,才在一处屋子中只有日常简单设施,甚至连一点装饰都不曾有的窗前停下来。   “雪之下。”我喊。   “雪之下,你在家吗?”   周围一片沉静,像是灌进来压缩过的高密度空气。   我拨通电话来,铃声在卫生间的方向响起,靠近的时候还有逸散过这边的血腥味飘来,门在里面锁着,撞开来之后,雪之下倒在一片血泊,换准确说法的话,倒在一片血和温水的混合物中,身上的睡衣沾的透彻。   裸露在外的双臂上,被人用利器划过去足有四五条的伤口,从肘部到两侧的延伸都有,肌肉被从浅层撕开般裂着,宛若累赘一样存在于她的身体之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那些伤口并没有触及到任何一条的主要血管,往往都是到关键位置的时候戛然而止,接着跃过去一截之后继续划下来。雪之下闭着眼睛,脸上全是痛苦神色,整个人神态已经昏迷。   为了防止她喊出声,有人还在她的口中塞了浴袍角进去,我在救护车来之前帮她勉强做了一些知道的简单处理,之后很快我们去了最近的医院,雪之下被送进去急诊病房。   我在医院登记借了伞出去,又找了这会儿还开着门的服装店里外换了身干爽衣服,之前一身被我扔进去垃圾桶,之后回到雪之下公寓那边,收起来落在公寓底下的舞蹴拾贰号,又回去雪之下的房子里面。   四周除了客厅的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我在整个屋子搜索半天,除了满卧室的潘先生之外,几乎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血迹也只有卫生间有,但找不到任何用来划开胳膊的器物,周围有灵压感,但又似乎是没有,影影绰绰,像是落在河里面的一粒盐的感觉。   黑暗中,只有我的行动传出来的声响,与视觉之上的感官完全相同,加之我本身就没有多少的检查经验,到最后,开始的疑惑也越来越模糊。外面被雨浇的乱叫的鸟雀声音虽然悦耳,但听得我愈加心烦。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注意到那上面有着很小的墨点。   电话铃声响起来,医院通知我雪之下已经醒过来,并且情绪稳定,我立马拽了伞奔出去外间,很快回去医院那边。   “情况不算糟糕。”作为主治医生的女医师看着我过来,“伤口很幸运,或者说歹毒的没有触碰到血管。”   “情况怎么样?”我问。   “简单的缝合处理,浅程度的失血,伤口愈合应该不会很快,处理的好之后没有疤痕也不是不可能。不算是什么严重手术,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谢谢。”我说。   “问个问题。”医生看着我。   “女孩子认识的人里面有学医或者解剖学的?”   “什么?”我问。   “两只手受到同样程度的破坏,自然排除自残行为,接下来就是排除法了,还是说你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之后会报警。”我说,“现在可以进去探望吗?”   “随意。只有不碰到她手就行,当然也别让她有过激情绪。” 第九十四章 雪之下与事端(上二)   “雪之下。”我稍微的推开门探身,仿佛播音主持试音一样的呼唤出她的名字。   她从病房窗户那边转过来脑袋,看着我一会儿,似乎有点紧张。   这会就我们两个人独处了,相互之间却不约而同地突然沉默起来。那是一个切切实实夏天的夜晚,还有暴雨在空中逐渐消散下来,淅淅沥沥的开始晴朗。她或许是觉着头痛,脑袋仰后抵了在墙壁上。旁边床头杂物柜上堆着一支简易的花瓶,里面插着不认识的火红花朵,香气弥散开来。   我想:“哪位护士拿过来的花啊,好香的气味。”   “你带我过来的?”   雪之下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巨大呼喊之后的破音状况,这种稍微嘶哑感的声音出其不意的让我从之前的尴尬状态中清醒回来,我在她旁边来搬了椅子坐下。   “是。”我说。   “怎么进来房间的?”   “走窗户。”   “窗户?从六楼?”   “嗯。”   这当儿她的胳膊不舒服,双手撑着要挪动一下,结果应该拉扯到伤口,脸上一下子布满痛苦的神色,我连忙站起来到她身边,帮着她把手扶好,放在身子两侧的被子下面。   期间多次触到她未曾被绷带裹住的手指,指腹处的地方都是冰凉,像是从冰桶中埋了半天才捞出来的感觉,加之失了血色的惨白模样,很容易让我想起来之前她好着时候的情况来。   “谢谢。”雪之下说,   “向你道歉才对,我这边来的太迟,你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总之没及时赶过来,抱歉。”   “不是我打的电话。”雪之下说,“本来就没有让你过来的想法。”   我仔细的看着雪之下,一时很难理解她这句话的意味。   “生气了吗?”雪之下说,“抱歉。”   “不至于生气,很好奇刚才这句话的含义而已,雪之下。”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   “很不好的事情,到处都不好。不能同你说,也不想同你说。”她偏着头看我,表情平静的说。   “一点都不能?”   “不行。”   “对方是谁知道,但不愿意告诉我?”   “是。”   “对方做这种事情的原因呢?同样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了?”   “是。”她还是点头。   “以后还会遇见和今晚相似的状况吗?”   雪之下似乎不愿意再回答,简单摇了摇头,但因为胳膊伤口,只是脖子上边的部分动一下。   “摇头是指哪个含义?不会再有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那之后再遇到相同危险怎么办?”   她额顶的刘海落下来,半边覆盖住了她的眼珠,雪之下只能从发丝中穿过小孔窥视一般露出来目光看我,付之一笑。“不必担心,总不会有大问题的。”   “怎么不至于,这次不就是大问题?”   “刚才医生先生和你说我的情况了么?”   “嗯。”我咬住上唇。   “那你就应该清楚,他们只是想我受到一定程度的身体伤害而已,并没有危及我性命的想法。”   “可是。”我要争辩,却一下子觉得悲从中来,脑袋抵了去床边伏着,“稍微有点呼吸不畅,这病房里面花草气味太浓了。”   “喂,比企谷。”雪之下这样喊我,又觉得似乎不合适一般,“喂,彻,你不会这会儿捂着眼睛哭吧?”   “哭什么,哪会有哭的原因呢。”   她并未看着我,而是把眼睛中的目光聚了在房间的那瓶花上面,“刚做手术的病房里面一般不会太允许带花的哦,那几株是假的而已。”   “怎么会,进来的时候明明有香味的。”我起身去看,结果近到旁边后才发现真的是假的植栽。   随后,雪之下那边用似有若无的细小声音,她的脸庞被侧头时候垂过来的大半头发遮住,补充一般的说:“一切都没大问题的,这种事情……普通人也会经历……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后,认真坚持下去就好了。”   虽然我想接着这句话立马对雪之下说点什么,但什么也从嘴里面讲不出来,我连她这句话的本身含义都没搞的清楚,只有静静的看着她侧过来的这边脸颊,“需要帮你拂一下头发?”   雪之下点点头。   我将手指轻触上去她的额头,她的双眼习惯性的紧闭起来,之后又张开,这张脸上满是痛苦,我用指节划过去她的额头,她只是睁眼呆呆的望着我,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骄傲模样,起初我还会用带着勉强的笑意眼神来回应她的注视,之后等真实接触上来,又落荒一般的立即移开来。   “真的不能讲一点?一点点线索都不成?”   “嗯。”   又有几根发丝落下来,我帮她拂了上去,“这样的话,送你件小礼物如何?”   “什么?”   我把袖口打开,在我这边过来后一直不动,充当猫咪作用的管狐跑出来,我抓了管狐的尾巴,让它呆在雪之下的脑袋旁边卧下。   “是什么东西?宠物狐狸吗?”   “管狐。”   “管狐?”   “嗯,跟你喜欢的猫咪像不像,都是毛绒绒的,这家伙还有大尾巴,可以当围巾。”我抓了管狐尾巴的尖端去拨弄雪之下的鼻子,才触及到时候反应过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做这种动作,立马沾了老鼠夹子一样松开手中的管狐尾巴坐起来。   “怎么养这种东西?还不如养猫咪可爱。”   “她不喜欢养猫咪,就找了这种东西。”   “送给我,是有什么作用?”   “啊?”   “彻你可以从六楼的窗户上来我的房间里面,这只管狐也会有特别之处吧?当然,我完全没打算听你细细讲这之中的故事,志怪演异什么的,日本古时期的小说已经很多了,所以只需要告诉我这只管狐的具体作用就好,会变成巨大的管狐来保护我吗?”   “不会,是感觉共享。”   “视觉共享?”   “它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就是我的感受。”   “除此之外?”   “帮你抓抓老鼠,也可以装一只猫咪好吃懒做。”   “很有趣啊。”   “洗澡或者换衣服的时候,用被子捂在底下就好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吃的东西随便扔点,要是觉得它不顺眼,扔给它西兰花让它啃也好。” 第九十五章 雪之下与事端(上三)   “喝点东西?”我扶起来雪之下的身子,垫好靠枕,然后取出来之前回来路上买的营养粥提罐出来。虽说没有之前刚买下那么滚烫,但温度还有一些。   她穿医院手术后专门配置的病服,往里面完全是空白,乳/罩因为手臂的缘故也直接被做手术前剪掉丢弃。贴身的病理服饰连那对小的可怜的乳/房形状都能勾勒清晰,或者说很好的凸现出来,这种情况弄得我呼吸都急躁不安起来。   “要喝热的?”我问她。帮她拉过来医院床桌,垫了软毯后,才轻轻握着手指和肘结部位,把她的胳膊放好。   她抬头对我嫣然一笑。“谢谢,这样就好了。”   我的心情也稍微的好些起来。   “张嘴。”我拿勺子喂她,她用窥视一样的眼神看我。   “我自己来吧。”她稍微嘟嘴指着面前的勺子。   “医生说过手现在不能活动。”   “不用手,我自己来就好。”   “不用手怎么吃。”   她低下头,要去做平常猫咪吃东西一样的姿势把嘴唇贴过去碗的边沿,但低头时候,之前就被蹭的有些糟乱的头发一下子垂落下来,要遮住她的整张面孔,雪之下丧气的重新抬起来头颅。   “扎成马尾就好了。”她看我在发笑。   “这种姿势一点都不好看。”我说,然后重新递过去勺子,她像是和大人发过脾气之后的小孩子表情,一口咬了勺子进去。   “不好吃。”雪之下说。   “是你生病了,嘴里面没什么味道。”   “这是什么骗小孩子的话,我又不是发烧其他的病,只是胳膊受了伤,又没有影响到味觉。”   我喂了自己一口到嘴里面,稍微尝了尝说:“的确不好吃,下次不买这家了,明明看上去人气还不错的,这次先凑合吧。”这样说完,我继续的探过去勺子给雪之下。   这回她又盯着勺子看好一会儿,然后盯着我的脸看不停,嘴也不张。   “又怎么了。”   “勺子里面有草履虫。”   “喂,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我最可爱的大小姐。”   “你咬过了。”   “我咬过了就有草……”   我才要顺着她的回答接过去话语,结果说了一半立马反应过来,这勺子刚才被自己塞进去嘴里一次,自己这边粗心没注意到这些。   “抱歉。”我说,“没注意到,并非有意,我马上出去买个新的回来好了。”就这样要收回去悬在空里的手,雪之下那边却张口咬了进去勺子。   “没关系。”她低头说,“你不在意就好,我对草履虫免疫。”   我就差没当场窒息过去的表现,老实说,让雪之下这种家伙低着头说这样违心的话,完全不同于她以往的自信,骄傲。再配着脸上此刻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身体不适涩红起来的面容,我一只手都要控制不住的抖起来。这实在是罕见的场景,不,此前从未所见才对。   她在我的强迫下啜掉大半的粥才停下来,之后我把粥罐放回去杂物台面,撤下病床桌后,又把雪之下扶好躺下来。   “嗳,比企谷,你平时会做些什么呢?”   “平时?是说日常生活方面。”   “嗯。”她看着管狐在一边抱着粥罐上蹿下跳的要吃到里面的东西。“平常一直有在做什么事情,比如看小说,又是否还会再听其他钢琴演奏之类的?”   “怎么突然想聊这些?”   “随便找些话题来说罢了,只不过觉得没事情可做,听你说说话也好了。”   “钢琴曲倒是不再听了,连歌也听的少,或者说从雪之下咱们两个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那种东西了,小说倒是一直有在看,毕竟当初就有的爱好嘛。”   “为什么不愿意去听钢琴演奏了?”   “嗯。”我说,“没时间吧,或者说没时间本身就是一个借口罢了,真实情况时懒得去找其他钢琴曲子过来了,那东西又不像小说这样烂大街,找起来也不方便,自己也开始认为听那种东西是白白浪费时间。自然就没主动去找的想法了。”   “我也不经常练习了,现在只有无聊时候才会去弹一弹,水平也下降了一些。”   外边雨停下来,屋子里面的温度也开始稍微提高,她的额头稍微有汗渗出来,我用沾了酒精的棉纱给她擦拭掉,触碰时候察觉到她的额头温度稍微高了一些,医生说是正常反应。   雪之下想打开窗户,我又出去询问了护理医生,得到允许后过去打开隔着床铺远的那扇。雨后夹着泥土气息的空气涌着朝房子里面钻进来,手机却突然响起,我向雪之下示意,自己去外边先接个电话,叫她自己乖乖待好。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黄泉。”我说。   “唔。”   “在做什么,什么声音?”   “踹树。”   “踹树?”   “想踹你来着,等你快要四个小时不见你回来。”   “不是留伞给你了吗?没自己先回去?”   “没。”黄泉像是嘟着嘴才说出来这个字。   “给你发短信过去好了,忙过头,忘了发消息给你,害你在雨里面等我。”   “去哪了?”   “唔……”我想了一下才回答。“本家的一点事情。那须突然过来喊我处理。他走的着急,没来的急跟你招呼。”、   “是嘛。”黄泉的声音不以为意的样子。   “之后可能还要请假,学校那边你暂时帮我应付一下好了。”   “要很长时间吗?”   “不知道,不确定而已。也可能很快回来。不过一回来肯定第一个找你,陪你出去外边餐厅吃些东西好了。”   “注意安全。”黄泉说。   我说明白。   放了手机,我先是去卫生间洗了冷水脸出来,我对着黄泉第一次撒了弥天大谎。以前或许也说过几次,但从来没有那种欺骗她的感觉,或许我从自身都认为那是善意的谎言,我是为了黄泉好才撒出来那样的谎。   但这次不同,我为了雪之下对黄泉撒谎,我清楚自己喜欢黄泉,但还是会为了雪之下对黄泉撒这样的谎,我有些迷晃,心情也不知所谓起来。 第九十六章 雪之下与事端(上四)   雪之下目视着我从门外进来坐下,抬头看我好一会儿。   “怎么啦?”我问她。   “你刚才出去对那个女孩子撒谎了吧?”她看着我的眼睛,“叫黄泉的那个。”   “是撒了谎。”我说。   “肯定有影响的吧?两人关系为此出了问题。”   “没那么严重,她能理解。”   “要是能理解,这时候怎么不对她直接说了实话。”   “种种原因吧,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了。”   “比如?”   “比如什么?”我问。   “比如说有哪些原因,说几个出来好了。”   我说不出来任何回答,只好闭了嘴不应声,有风从之前打开的窗户滚进来,吹着那扇窗摇来摇去。   “不值得为我撒谎的。”雪之下说。   “或许。”我回答。   雪之下笑出来,我也跟着笑起来。   “之后就回去吧,我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她转了头回去天花板方向。   “家里已经有人过来了吗?”   “没有对家里人说的打算。”   “啊?”   “家里很多事情,关系也复杂,不像比企谷你想的那么简单,就不想告诉他们。”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手又有伤,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医院不是有护工?”   “放心不下来。”我摇头,“况且如果不通知雪之下你的家人,你确定有方法解决医疗费用?”   “平时有存一点零花钱。”   “足够?”   “好了,别说这个了。”雪之下说,“说点其他的话题吧。”   “喂,雪之下。”我说,“你不是这种任性性格,而且你也应当清楚要是没有准备之后一旦我走掉,你会落入怎样的境地。所以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是通知你的家人过来,二是我在这边照顾你几天,关于我这边你放心放心就好,我已经找下了好几天的借口,虽说对黄泉很抱歉,但现在情况只能这样做,你选一个罢。”   雪之下没有应声。   “不答应我当你默选第二种情况了。”   我坐回去旁边的椅子上面,外面传来救护车的警报声,接着整个急症室的楼道里面全是医生跑动,一辆担架床被推着从左边楼道冲过来,一直往最里面的手术室走去,躺在上面的中年人突然侧身吐了好几大口的血出来,血液中结了血块,刺眼的落在地上一滩,我走过去拉上病房门。   “谢谢。”雪之下说,“可能暂时真需要你的帮助了。”   “乐意至极。”我说,“什么都交给我就好,生病期间的生活饮食也好,钱财问题也罢。我都能处理掉。”   “治疗费用上面我……”   雪之下还要说什么,被我打断,“放心好了,我比雪之下你印象里面有钱,这会儿要让我拿出来供雪之下你待这里医院一整年时间的治疗费用都不成问题,所以只需要你这会儿安心养伤就好。要是之后觉得过意不去,用你零花钱慢慢给我补上就可以了。”   医生进来帮她换绷带,药箱里面装着奇奇怪怪的药膏进来,一点点的用着医用剪刀剪开来已经合着血液干涸在一起的纱布,针脚缝合过的手臂斜斜垮垮的像蚯蚓一般攀附在她的手臂之上,有十几条之多。她的脸上布满费力的神态,又有些在忍住不喊出来的痛苦,有时候稍微触及到伤口,她也只是闭闭眼睛,凝然不动。   “比企谷。”雪之下用一些低浅的干涩声音喊我:“会不会觉得很丑?”她看着自己的胳膊。   一边医生连忙插话,“不会的,在医院里面按着治疗方案下去,这些疤痕都会逐渐褪掉的,完全不用担心。”一边这样说着,旁边年轻护士还朝我挤眼睛,示意我安慰雪之下。   我用毛巾擦去她额头因为痛苦而跑出来额前的汗水,雪之下盯着我手上的毛巾,我说:“是有点难看的感觉,起码看着不让人那么舒服。”   一边护士手中拖着医药盘,用鞋跟踩我一脚,我一时没防备,“哎呀——!”一声喊出来,雪之下抬头带着惊讶看我。   “她踩我。”我用手指指着旁边护士对雪之下说。   “抱歉。”那护士面无表情,转了头立马换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好看与否对雪之下来说不代表什么。”我说,“因为是你,你是雪之下,所以从来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烦恼,那是其他笨家伙们该考虑的问题,雪之下从来不会去想这些,我可从来不认为你是这样的家伙。”   雪之下把脸转向我,要笑出来,又觉得不合适,鼓起来一张正色脸故意瞪我:“可我也是女孩子。”   医生和护士也笑起来,之后换完敷用药,又拿了两组输液瓶进来给雪之下挂上。   “药快滴尽的时候喊护士进来就好。”临走时医生医生嘱咐说。   之后我扶好她躺下来,安抚她先睡一觉再说别的事情。   “不要紧。”我说,“医生也说过了伤口不深,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不会花掉太长时间。”虽然我也没把握雪之下到底几天里面能好起来差不多,万一哪天被黄泉知道,过来这边询问。我势必要找出来更多的借口托词来欺骗她,解释自己同她之前撒谎的理由,但那是之后才要费心考虑的事情,况且也不保证必定会发生,当务之急是照顾雪之下这一件事而已。   最终,雪之下无奈一般的闭上去眼睛,我在她的身边坐下,两只手稍微的按着她的手指,防止她睡梦中碰到自己的胳膊,虽说之前药物中有止疼药品,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雪之下闭目合眼,就在我的身边躺着,“你不用睡吗?彻。”她问我。   “等轮到明天我来睡,那时候得要你守着我。”我说。   “今天真的很感谢。”她说。   “不用。”我回答,在这之后她才真的睡着过去,鼻息一下一下的微动,我无聊的时候探了手指上去试过几次,像是一只猫咪的鼻息一样黏人和缓。   十一点左右输液滴完,我喊护士过来帮忙拔了针头,那之后又过去半个小时,雪之下从梦中醒过来,一脸潮红的看我不说话,身子晃着不停。   “怎么?”我问她,“伤口开始痛起来了?”   “不是。”她一脸不自然的表情。   “做噩梦睡不着?”   “不是。”她摇头。   “那是怎么了?”   “想……。”   “想?想做什么还是吃点什么?”   “上厕所。”她偏了头过去墙边,头发遮了脸庞说。 第九十七章 扑线团会变成猫   背着黄泉与另一个女孩子单独相处,让我不时之中总会冒出来一些自然心生的负疚感,但是,我安慰自己不会做愧对黄泉的事情,我极大可能的设法克制了自己,再往前走,我明白我自己决计无法回来。   “嗳,彻。”上完厕所出来时雪之下一直红张脸,两个人走到门口时她先开的口来。   “一直想着再见面就同你道歉来着,结果怎么反而不好说出口。”   “道歉?”我说,“怎么了?”   “姐姐的事情,虽然她那边还是什么都没有同我讲,但自己找出来一些线索,差不多清楚当初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觉得对你很抱歉。”   “都过去了的。”我说,“忘记了一大半。”   雪之下突然停脚步下来,她在前边走,我在后边一点搀着她的腰身扶住她。她的口腔在睡醒之后可能粘着粘着些干哑在腔壁上,声音出来之后不再像平时身体健康时候的音色润泽。她似乎是想要用手摸一下我的脸,但手臂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动动手指样子,我低着腰,把脸埋进去她的手掌里面。   “有天晚上我那么想着来的,要是姐姐当初不做那种事情,咱们就能一直联系下去吧?”   我说我也希望这种可能,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来这句话。只能是简简单单的同她点一次头,然后又在她的手里埋了脸一次,我把她扶回去病房,抱着她在上面躺下来。   “之后别故意躲着我可好?毕竟也算是我的部员了。”我让雪之下躺下帮她盖被子时候,她小声询问,“在学校的时候。”   “嗯。”我说,“以后都不会做。”   雪之下睡了过去,或许她只是听我话简单闭上来眼睛。但这两者间从外表看上来实在不会有什么明显性质的差异,我简单的握住她的两只手防止她乱动碰到伤口,脑袋却空空荡荡的出了出了故障一般怎么都不做运转,眼睛也僵化一般从雪之下的身上挪不出来。   之后我暂时喊护工进来帮忙。自己也去厕所一趟。   脑子里面从进到卫生间后开始有陨石点点的从天上掉落到自己的荒地里面。底下小河里面的水珠也开始沸腾,沙土路上种满了向日葵的茎干,花盘摆着着不喜不怒的臭脸看过来农田这块地方。我幻想雪之下也在这里,触目皆是要化开来的深深白雪,破絮子一样垂掉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想象出来和雪之下嬉戏的场景,两个人之后都浑然不动,躺在刚从雪地下面露出来身姿的草坪中喘/息。我费力握着凶器一般尖刺刺而又硬直的物体,那些太阳花田下面的向日葵们被拦着腰砍了两截在前面。断茬处流了好多白生生的汁点,火辣辣灼人。   我什么都不想说,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洗手,镜子里面是我的倒影。   那晚之后我开始设法让自己和雪之下永远相处与正常朋友的界限范围,我主动的在更近一步关系的交界处来默默竖起来一根向日葵秸秆,我以此为界,再往前走,我会失去很多东西,我已经不是了之前和六花相处时候的愚蠢年纪。   我已经有了黄泉,而且是同她拖了谎过来这边照顾雪之下,这时候再做出来,任何一点越过两人之间河流的地方,谁都不会得到结果,我这样想,并且为此付出相当大的努力。   晚上都是雪之下休息,我在她旁边帮忙看着她的手,然后到白日里次序再换回来,中间买饭或者休息够时间后我会起来,从外面带进来好些的书籍,一本一本的读给雪之下听,岂料第六天,雪之下胳膊稍微能够活动的时候,那时候我才读《哈姆雷特》到第四幕的第三场,“城中堡另一室”。   哈姆雷特:一件虚无的东西,带我去见他,狐狸躲起来,大家追上去。   雪之下在我的眼前轻轻的别过头去,看着窗子外边的花坛,那是医院的休养区域,一些病人们坐着轮椅,和家人一起在道路上过去,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的点头,然后回过来看我的脸庞。一段时间内眼睛一次不动。   “怎么了?”我问。   “想回去了。”   “手还没好,回去怕不是连吃饭都困难。”   “吃饭可以自己来了,早上不是同你展示过了?”   “不行,不答应。”我说。   “不过另一个女孩子那边已经瞒不下去多长时间了吧?”   “算是吧。”我说,黄泉这些天开始每天四五个电话的过来,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彻,我可不是单纯为了不让你感到为难才这样说的,手的确可以使力气出来,一些简单的活动也没问题,不用你的帮助也可以,而且伤口这种东西,只要注意不沾水恶化,总归会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要是实在坚持不下来,我再打电话给你好了。对了。手指现在玩手机,只要时间不是太长,完全也没有问题。”   我用毛巾帮她擦拭脸庞,她稍微闭起来眼睛,我看她的脸,她的嘴唇,这会儿她的脸庞就在我的手指下面。温温的,却又感觉软软,看着那副脸庞,我最终还是同意下来她的决定,我帮她花掉半天时间跑完整的出院流程。两个人一起从病房出来,我去打车,雪之下在一堆一堆行李边上等我,双手缠着新换的包扎。   最终,两个人花时间回去她那里,我帮她收拾好屋子,血水那些的已经干涸在地上,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除掉,我有些好奇雪之下的家人在这之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问她也是没有任何回答。   “问了也不会说。”她这样回答我。   我从雪之下家往黄泉那边赶,意识到会回去晚一些,先打了电话过去。   “可能要晚点回来。”我说,“电车稍微晚点,早知道就同意四叔送我回来的事情了。还要等些时间。”   “一直等你回来。”黄泉说,“快到的时候发消息给我,帮你提前放了洗澡水。”   “谢谢。”我说。   之后电车出去站台,手机又过来消息,我以为是黄泉发短信息过来,打开看的时候,雪之下发过来一张管狐的图片,嘴里使劲咬一块毛线球。   “这家伙挺会演猫的。”   “没名字,要是不方便称呼,就叫猫吧,雪之下你有一只猫。”我说。   作者留言:   PS:之前被人喊去沈阳一趟,中午才回来,又躺着休息了整个下午。在此抱歉。 第九十八章 经验之谈   无论怎样努力忘却,雪之下的影子这次算是彻底的驻扎在了我的内心里面,不再同之前一般不定期的前来造访那种感觉,我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呆住,或者和黄泉在床上的时候做噩梦一样醒来,这种时候,我迫切的需要黄泉,我渴望着那种钝钝的刺激感,一如精神整个陷下去火坑里面,上边还有人定时添油,双方都意识模糊,黄泉布谷鸟一样的喊叫声,传遍整个房间才好。   甚至于刚从医院回来几日的时间里,两个人翌日早晨醒过来的时候,下半身都会残有些昨夜里面激烈活动的微微感觉,但那又是一种可以无限放大的单方面的强迫感与撞击感,好像石头砸在豆腐上面,豆腐却很完美的承受了这股气力,并且保持原状的不碎开来一般。   有几次在黄泉生理期,我们甚至做了些在之后的时间角度看起来有些大胆且疯狂的举动。当然在做那些的夜里,我的精神好像宿醉的时间间隔,这种事情双方也都能接受,并且黄泉也表示了不会拒绝,但在好几次她早晨起来觉得肛/门有些微微不适的时候,这种举动才被她列为了禁止事项当中去。   “那儿再不允许碰了。”她说。   手机响起来,是在从医院回来后第五天的清晨,黄泉刚被我从床上放下去,正在边听着客厅里面电视的晨间剧女主发言,边在厨房里烧油准备做早餐,我过来站着她后边一边帮她归拢早起刚洗过的头发,发丝中还粘着没有彻底吹干的水汽,铃声响起来,是四叔的号码。   黄泉端早餐出来,我帮着她拿出来碗筷,两个人坐在桌子一边,因为一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自然搂过去黄泉在怀里面,两人在地席上坐下,黄泉坐我怀里面。墙上的挂钟指着十点位置。   “是彻小子?”对方问,稍微被烟熏过头的嗓子,是四叔。   “是的。”我说。   “稍微有点事情要打扰你。”   “您说。”   “下午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本家一次?还是上次提到的那个钥匙问题,这次应该会有结果。因为上次遇到的安全问题,所以这次家里决定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长叹一声。“必须回去?”   “今天不是周末?怎么,预定了什么事情?”   “这倒没有,主要是不想走动,这会儿也是,规规矩矩的躺在家里,昨晚睡得迟一点,有些睡眠不足,想着中午补个觉好了。”   “哪都能补觉,回去时候在我车上睡一路就得了。”   我说明白。   “那记得下午过来这边,我等着你。”四叔说完,挂断了电话。   黄泉见我打完电话,塞给我一块寿司,我咬到嘴里面咀嚼,鼻子隔着发丝一下一下蹭她的脖子。   “又要回去本家?”   “下午就要回去。”   “上次不是回去那么些天?”黄泉一边喝牛奶,眼睛透过玻璃杯定睛看我。   “上次工作的收尾。”我说,“这次应该很快。”并且微不可查的观察黄泉的表情,一瞬间我甚至怀疑黄泉知道了我和雪之下之前欺骗她的事情,为此才在这里提出询问我的意思,但她口气里面没有任何的责备感,接下来也只是说了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边转移开了话题,我才确定这只是跟我平时的闲谈而已。   下午一点四十,我从房子里面出来,换上了平时不怎么穿的运动衣。我走着过去四叔给的碰面地点,是一家健身房,四叔已经在外边车上坐着等我,这次他换了一辆新的铃木,不再是他之前那一辆。   “这边。”他像个青年人一样从车窗探出来脑袋喊我,“朝你打了好几次车笛,怎么没反应。”   “您换车了。”我一边说着,上到旁边副驾驶位置,拉上来车门。   “不太中意之前那辆,跑起来不觉得舒服。”他发动起来车子,四边窗户上的景物疯了一般朝后面跑。   “这辆开起来舒服?”   “也不舒服,或者说所有车开起来都不觉得舒服。”   “不明白。”我说。   “其实就是中不中意。”   “怎么讲?”   “一大排车在一起,选哪个都自由,价格也不是主要问题的时候,选车的主要侧重就会改变。”   “个人理解还是说客观规律?”   “仅限个人理解。不能做通数。”   “多少还是有点可能。”   “这是当然,肯定有适应之处我才这样说的了。”他手扶了方向盘转头来看我,这次可不是我的个人经验了,而是多人经验才对。   我默默的听他讲着。   “你和谏山家的那个女孩子在处关系吧?”   “是的。”我说。   “这时候要是突然有个漂亮过头的女孩子过来找你,比你那位小女朋友漂亮个十倍,当然我不是说你的那位不漂亮,倒是个挺有性格的女孩子,之前见过一次的时候就觉得,人长得也不差。”   “但是。”他看我一眼,又偏头回去看路。“一天晚上你去某个地方玩,遇见的另一位女孩子,即比你那位谏山漂亮,也比她有趣的多,性格上面贴合你,爱好,谈吐,学识上面都有共同点,这时候女孩子对你说,‘嗨,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们过一晚上怎么样,当然你什么责任都不用付,第二天一早,我们各自回家,就当前一天晚上事情从未发生过,如何?’这个时候你怎么选。”   “哪有这种事情?”   “如果有呢?”   “不能。”   “假设。”   “我不知道,”   “我跟着去了。”四叔看我一眼,“算是一桩年少时候的风流事情,而且对方也快活,但最关键的地方,我们喝了很多红酒,各种各样的,那时候我还不了解红酒这种东西,也有钱,都是捡着贵了的点下来,我喝进去半肚子这种东西,好的坏的烂一堆。然后我们两个上床,扒她衣服的时候,她突然说了自己是处女的一句话。”   “亲身经历的事情?”   “大学毕业时候,和朋友开着刚买的车去喝酒,结果那辆车开起来怎么都不舒服,之后发生这种事情,就和朋友换了车来开,之后也自己买了其他新的,就想着再遇一次这样的经历。”   “这样的经历?指哪一方面?”   “女孩子上。”   “是希望遇见一辆车,然后这辆车跟您说,我是处女这样的话?”   “哈哈。”他笑起来。“不赞同?”   “不能苟同。”我说。   “但这就是经验之谈,世界便是如此。”四叔说。 第九十九章 威胁   二爷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世上有邪恶。”   “有什么?”那个时候旁边的人已经退了下去,四叔想进来也被赶走,我这样问他。   二爷没有回答。   和往常一样,我们呆在二楼的那间阁屋里面,夏日四点的太阳斜着搭过来窗户边沿,很勉强的从那里爬进来,站在房间里面侍奉我们两人,老屋子没有空调,一台落地风扇一点一点的偏头过去。   “我看过昨天晚上的月亮了,不好看。”老头子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回忆起来昨晚和黄泉在床上时候偶然瞥到的月亮模样,应该是正常的上弦残月,没想出来什么不正常。   “月亮怎么了?”我问他。   “不说月亮,你准备好了吗?”他回头来问我,以着老人特有的慈祥面容。   “要准备什么?”我问。   “不知道,我也很想说些前人经验给你听,但我可从来没进去过那地方,进去的人都死了,当然你老爸出来过,可惜他也没留下什么教训或者可以称之为经验的东西给你,所以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大家都是一问三不知。”   “进去,进去哪里?不是说回来本家测试,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需要你进去一处地方,不远,就在后山,然后从另一边的出口出来就可以。至于通知上的问题,不好意思,因为任务肯定涉及到一定的危险性,担心你可能不会过来的情况,虽说直接派人抓你回来也不是什么困难事情,但总归伤了一家人的和气不好,这才用这种借口骗你过来。”   “我会死?”   “可能,但很大几率不会。因为你是最有可能拥有钥匙,不对,你是唯一可能拥有钥匙的存在了。”二爷看我一眼,“你可能不太清楚家族找钥匙花了多少精力,我们差不多翻遍了所有你父亲可能留有钥匙的地方,都没有找见那东西,家族甚至为此折掉两个人。”   “用这种理由确定钥匙在我身上?”   “很冒失的猜测,但只有这个可能了。”   “不能直接在我身上找?还是说因为什么族胞感情,导致对我下手会于心不忍?”   “就算我想这样说,你也不会相信我们之间和你有这种关系。”二爷说,“这点我还是清楚,至于原因,真告诉你也无妨。”   “什么?”   “除非我们想要鸡飞蛋打。除非你自愿,那钥匙可以永远呆在你的身上。”   “明白了,我还要感到幸运才对。”我说。   他沉默不语。   “有钥匙就安全?”我又问   “不知道,但带着钥匙进去,最后只有钥匙单独出来的事情也有过很多次。”   “不进去的后果呢?”   “是说我们这边还是你个人的后果?”   “你们也会有影响?”   “里面的东西会跑出来,很危险的那种。”   “跑出来什么?”   “一只……”二爷注意到我的神态变化,看着我笑起来。“表情应该再放松一点的。”   “您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或许。”   “可您之前才说自己不知道。”   “是吗?”   “不说这个。”他强硬的转移掉话题,“说点别的。想不想知道要是你选择不进去那里面,会有什么事情吗?”   “监禁起来?还是说干脆点直接剁掉喂鱼?”   “没那么夸张,说了不会对你出手的,一则是因为之前钥匙的原因,当然也有和其他人的约定成分在里面。”   “会发生什么?”   “想一下你在意的东西,或许就离答案不远。”   “黄泉?”我喊出来,“你们要对黄泉下手?”   “很相近的答案,但可惜不是,家族已经没了再去主动招惹另一个退魔世家的元气了,不可能做这种大动干戈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   “雪之下。”他说出来这三个词,“那个女孩子是姓这个吧,挺奇怪的姓。”   我花了几秒钟时间来屏住呼吸,集中精神,然后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出来,握紧的双手也开始放下,身子也停止突然的颤抖,只是用眼神凝视着眼前人额头上的老人纹,脑袋一片空灵。   “您觉得用这个可以威胁我?”   “你的身体反应很诚实的说明一切,还需要我这个老头子费口舌解释?”   “雪之下受伤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这倒不是,或者说我们知道那个女孩子和你的特殊关系,也是通过她受伤后你的反应才试探出来的,当然,你要是想知道她受伤的原因,家族也可以之后为此帮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事情。”   “不必。”我说。   “这回想法是什么?”   “知道了,我会按照安排照办。”   “能提供的帮助之后老四都会给你,除此之外的事情实在不能告知太多,这是规矩,并非一心想着你去送死,如果愿意,我们也希望这件事到你这里就可以终结,就像是一块炸药包,虽说攥在自己手里永远会是很好的底牌,但要是炸药包失控可就不这么好了。”   “不必太过担心,你的机会很大。”他又说。   “我不担心。”我说。   他带着我出去外边,已经到晚饭时间,女佣们再次的在餐桌上摆好餐具,我们对着坐下,这次管家不在旁边。   “愿意听听我这个老家伙的真实想法?”   “请说。”   “并非强迫要你去送死,而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当然一直撑下去也可以撑好几年的时间,但总归会像压下去的弹簧一样,有一天突然的蹦起来。发生像雪崩一样的糟糕事情,大家都不好受。”   “大概吧。”   “至于用那个女孩子强迫你的事情,现在你愿意进去,那种话自然只是做不到的空话,口头说说而已,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只是说,这种丧心话是从我老头子嘴里面吐出来的,从你四叔手里揽下这种本该他同你讲的事情,也是这个想法,希望你能把怪罪家族的心,稍微的或者说全部挪过去我的身上,恨我老头子一个人就好了。”   “也许。”我说,“但有些事情总归无法改变。”   “你这样想当然也无可厚非。”   “祝你好运。”他说。 第一百章 饿死山羊   我坐在院里池塘的惊鹿边上等四叔,好久他也不见过来,爱来不来好了,我想,反正我在这里晒太阳,天气也不错,下午热风熏人,大小不一的云朵们像脱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扯在天上,上上下下漂浮,后面是蓝天背影,空气磬人。   四叔拿把太刀过来,走到我面前,猝然停下,才笑着开口说。   “都清楚了?”   “都不清楚。”我说。   “放屁。”他说,“非要我把那些恶心话再说一遍不成,到底清不清楚。”   “基本清楚,就看您会不会再透露消息给我了。”   他光笑,看着我不说话。   “走吧,四叔。”我说,我被他看的不自然,心里也烦躁。   他继续笑,看我一眼:“稍微拿点气概出来嘛,又不是一定去送死,当年我送你爸进去,他最后也出来了不是。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山洞它也不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您送我父亲进去过?”   “嗯,送了很多人进去,不过就你父亲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想知道?”   “嗯。”   “可惜不能同你讲。”   “那您还说这些。”   “随便谈谈嘛,这么长的一条路,走过去也得十分钟,难道一路咱两个干瞪眼过去。”   “您的谈话话题可真奇怪。”   “不然,我还能和你谈什么,谈怎么写封遗书?”   “就没有什么遗愿?”   “没有。”   “那两个女孩子呢,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想象如果自己突然死掉,黄泉和雪之下分别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我实在想象不来。   黄泉性格开朗,但内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缺口,那是她小时候父母死去的产物,尽管她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还深爱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他们总归为自己的女儿留下来一些东西,倘若我死掉,黄泉是否会同样留下来这种缺口给我呢,我不清楚。   我既希望黄泉能一直快快乐乐,不被这种人生中因为意外产生的悲剧而困扰,又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别人忘记,我还是渴求倘若糟糕事情发生,黄泉能想起来我一点,但矛盾的是,我又不愿她为此伤心。   至于雪之下,我想,她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趁此机会彻底忘记我这个家伙的存在,恐怕才是最好的选择了吧。我们两个其实都像是位于罗布泊中的沙漠,无论有多少水从这里面倾注下去,转眼间都会被双方吸入到地底里面去,连点残存的水汽都不会留有,自然不会有生命愿意驻扎在那里,我们都是深渊,只是用装饰性的伪装来掩盖自我而已。   “没有,没有什么遗言要留。”我说。   “你倒是看的开。”   “哪里看的开,我其实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去,只不过被你们赶着鸭子上架而已了。”   “抱歉。”四叔说,“雪之下那孩子的事情是我提出来的。”   “哦。”我说。   四叔稍微的清了一下嗓子,问我。“哎,彻小子,听没听过山羊饿死的故事?”   “没听过。”   “讲给你听?怎么样。”   “不想听。”   “额,你应该说很想听才对。”   “可我的确不想听。”   “问题是我想讲给你听。”   “您说吧。”我叹口气。   “老虎做贸易生意买回来羊肉罐头,然后滞销,眼看就要过期,没办法,下令整个森林里面的动物以后都只能拿羊肉罐头当食物,要不然就得就得饿肚子。”   “很有趣的故事。”我敷衍他。   “故事还没结束呢。诏令发布后,先是豹子,狐狸,狗熊这些家伙同意,接着猫,鼹鼠,松鼠它们也没办法,到最后连兔子,水牛它们都被逼着答应下来了,大家全都吃羊肉罐头,偏偏就是还有一个家伙不答应。”   “山羊?”我问。   “对,就是山羊,你想啊,大家都是羊,要是能吃羊肉罐头,直接抱着自己的脚啃起来,不就可以了吗,但实在是接受不了。”   “之后呢?”   “动物开始做山羊的思想工作,先是一些之前的草食动物,对山羊说,‘山羊,我们惹不起老虎,你还是早点吃羊肉罐头吧,你看,我们之前也不吃肉的。’一只兔子对山羊说,‘我之前最喜欢吃胡萝卜,现在还不是在吃羊肉罐头,所以说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山羊心想,‘要是把羊肉罐头换了兔肉,我保管比你接受的快。’然后是狐狸豹子这些来砸山羊家的门,山羊害怕,就提前躲了出去,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出来散步的老虎。”   “山羊,还不能接受吃羊肉罐头?”老虎这样问它。   山羊不怕死的摇摇头。   “倒是为难你了,算了,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先饿着撑一撑,等我这一批羊肉罐头卖完后,你就能吃草了。”   “老虎已经答应它可以之后可以吃草了,山羊怎么还会饿死,没撑到羊肉罐头贩卖时间结束?”我问道。   “哪能,时间完全撑到了,羊肉罐头卖完后第二天它还活着来着。”   “那是怎么死的?”   “老虎之后又批发了新的山羊肉罐头回来。不就就活生生饿死了嘛。”   “很不错的故事。”我说。   “哪里不错?”   “温暖人心?大概这样?”   四叔笑起来,“说说故事要点。”他看着我。   “要按时吃饭,不能挑食,挑食就会饿死?”   眼前是座山洞,不知道有多深的样子,一天没见到的管家和两个守卫站在那边,我们走过去。   “准备好了吗?彻少爷。”他问。   我本来打算告诉他准备还不够充分,还是多给我几天时间再说吧,但想了想,还是回答,“当然,差不多了。”   “这是历次传下来的规定,从这边洞口进去,只会有一条路让您走,没有分叉,你沿着走下来,到另一边出口就算成功,”   “成功有什么奖品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   “开个玩笑而已。”我说。   “您记下了吗?”他问我。   “从这边进去,另一边出来,只有一条路。”我重复他的话。   “祝您好运。”他说,   我从四叔手里接过太刀,就要跨进去里面,到洞口位置,四叔突然喊我。   “山羊那个故事。”他说。   “故事怎么了?”   “是你父亲讲给我的,他要进去这里面的时候,给我讲的最后一个故事。”   “有什么用?”我问,“进去会遇见要我讲这个故事给它听的妖怪?”   “不知道,突然想到这个。”   “谢谢您。”我说。   “小心。”他说,“你应该能够成功。”   作者留言:   PS:求波票吧,这两天数据好惨淡,的说。 第一百零一章 两只天狗,两只天狗   “打劫。”那个身影说,它朝我招呼。   我看着它,背后好像还有翅膀存在,像是天使,但光线太弱,怎么也看不清晰。   “打劫。”它继续说。   “啊。”我面上假作呆滞一样看它,同时手上的刀就要拔出来。砍掉脑袋就好了,我心想,应该不困难。   “打劫啊,到底给不给?”   刀架在它的脖子上面,什么也没能砍的进去,“还是舞蹴拾贰号好用。”我想。   “打劫,痛快点,给不给?”   “要什么?”   “哈?外面那群人没给你讲过规矩?”   我摇头。   影子“唔”了一声,算是要整理思路一样,之后说。“黑色的,用纸包着的那种黑糖,咬起来硬的,一被太阳晒就会和冰块一样化掉,还很甜,特别特别甜。”   “巧克力?”我回忆了半天才问它。   “对,对。就是巧克力。刚才记不起来名字了,带了吗?”   “没带,进来时候什么吃的都没带。”   “你吃过巧克力吗?”   “倒是吃过,问这个干嘛?”   “我也想吃。”它看着我流口水。   “我不是巧克力。”我说。   “嗯,我知道。”它一边用胳膊擦掉口水,一边还是目不转睛看我。   “我吃过巧克力身上也没有巧克力味道。”我说。   “嗯。”它还是乖巧点头,不算高大的身形露出来猫咪一样的乖巧神态。   我们正说着话,整个洞穴突然一下子亮起来,顶上的壁板上镶着巨大的夜光珠,一只和地上家伙同样模样的东西趴在头顶上面,一手拿着之前盖在夜光珠上面的几片阔叶,朝着下边喊,“24,怎么不开灯。”   “节约用电。”原来那只影子在地上也喊话,“不是76你之前教我的吗?”   山洞中光线充足起来,我才看的清楚眼前两个家伙的形状,都是女孩子外貌,高高鼻子,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有天狗翅膀在背后竖着,拿红木剑。不过一个穿修验服,另一个穿夏令麻衫。脚上踩着高齿木屐。   叫76的那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什么看。”   24跟着76瞪我:“看什么看。”   “天狗?”我说,“不是已经灭绝的妖怪了么,怎么这里还能有。”我顿口气,“两只女孩子。”   “不必知道。”76说。   “知道也没有任何意义。”24说。   两只天狗互相对视对方一眼,然后同时嗤嗤的笑出声。   “抱歉,不是笑你,人。”76说。   “人,没笑你。”24说。   我再次拔出来手中的太刀,两只天狗保持沉默,直到我重新把刀放回去刀鞘。   “你比较理智,人。”76说。   “人,你比较明智。”24说。   24偷偷冲我眨眼,被76发现,瞪一双眼睛也冲我眨个不停。   “你带钥匙了吗?”76问我。   “他没带。”24说。   谢天谢地,这两位复读机终于说了不一样的话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没带。”76说。   “你上一次还没把钥匙给人家送出去。”24说。   76:“没送出去他就不能把钥匙拿进来了吗?”   24:“应该不行,这就像咱们去打酱油和酱油瓶子的关系,是充分必要条件。”   “请多多包涵。”76说。   “非常抱歉。”24说。   “钥匙?”我说,“那个钥匙有用?”   76:“当然。”   24:“那是。”   “是做什么,具体来说在用途方面。”我问两只天狗。   76:“钥匙嘛,无非是用来打开锁罢了,锁着宝藏的一把锁,钥匙插/进去,噗噜一声,锁就弹开来,里面的东西也能拿出来了。”   24:“就是,打开锁嘛,话说钥匙还是你们人类发明的东西,人你连这个都不清楚?”   “倒不是这样才询问,怎么说呢,那把钥匙,开的具体是哪一把锁,或者说,要开的锁后面是什么呢?”   “忘了。”76说。   “记不得了。”24说。   “可是我没有钥匙怎么办?”   “没什么关系。”76说。   “不会有影响。”24也说。   76:“你要从这里出去吗?”   24:“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点头。   76:“那就把钥匙送给你好了。”   24:“还是把钥匙送给你得了。”   “你说送给我?”我问道。   76:“对啊。”   24:“是啊。”   “是么。”我说。   “有什么疑问?”76问我。   “哪里不明白?”24问我。   “到处都是疑问,什么都不明白。”   “自己该做什么总清楚?”   “之后要做什么事情知道?”   “从这个山洞出去?”我问。   “对。”   “没错。”   “可问题是怎么出去?”我说,“这个山洞没有出口,难不成要从原路返回去?”   “不行。”   “不能。”   “那要怎么做。”   “唔,就是……怎么说呢,一个下水道入口,被井盖在上面严严实实的挡着,平时什么也不会从那里掉下去,可是下水道工人要是想下去,就得先打开来井盖,然后就可以钻进去了,大概这样,明白?”   24在一边用拳头砸76,“臭76,一次说这么多话,我怎么复读。”   “我用钥匙打开那扇井盖?”我问。   “我来打开。”76说。   24在一边偏着头,不理我们。   “现在就可以打开?”我问。   “可以,不过得等几分钟。”76说完站起来,“我得去准备一下,好久不打开了,稍微得花点时间。”   “谢谢。”我说。   “外面天气怎么样?”剩了两个人在山洞中间瞪大小眼的时候,24问我。   “快傍晚了,不过一片云都没有。”我说。   “一片云都没有?”   “一片都没。”   “明天呢?”   “不清楚,进来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   “为什么不看天气预报。”   “还没到电视台播放天气预报的时间。”   “哦。”   76没等过五分钟就回来了,这时间里,24一直缠我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等76出来,24喊她,“76,这个人还没交罚款。”   “你没交罚款?”76问我。   “什么罚款?”   “巧克力,你一块都没给。”24喊。   “我没带来那东西。”   “那打欠条好了。”76递过来一片干枯树叶和烧过的木炭。“写欠条。”她说。   “写欠条。”24说。   “怎么写。”   76:“你叫什么名字?”   24:“你名字叫什么?”   “比企谷彻。”   “某年某月某日,本人比企谷彻由于生活所需,在山洞中欠天狗巧克力若干,本人承诺于某年某月某日之前(不包括这一日),还清全部欠债巧克力,如逾期未还,本人将按双倍巧克力补偿给天狗并允许天狗暴揍自己一顿。”76说。   24:“臭76.”   我写完协议把树叶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看她们,问道:“之后?”   76凑到我左边耳朵:“人……你就要死了。”她吹一口气,我的耳朵里面痒酥酥的。   24凑到我右边耳朵:“人……你就要死了。”她吹一口气,我的耳朵跟钻进去虫子一样。   作者留言:   ps:前天发布的一章番外,大家好像没有看见,点进去目录,第二卷《我的男孩》,算是黄泉视角给大家发糖吧,可以去看看。有兴趣的话。 第一百零二章 人,你就要死了   恢复知觉的时候,我正躺在花坛旁边的灌木里,四下一片漆黑,太刀压在腿下面,什么也看不清。   我有些吃力的抬头,双手撑地后让自己暂时的坐起来,接着是活动下身,勉强抓住旁边的小/枝条让身体立起,我拄着太刀,一阵风吹过来,我想让身体保持平衡,大腿却使不出来一点力气。   整个肩膀位置开始,到指节末端全是疼痛感,好像双臂被拆下来扔在石头上面,接着又用螺丝拧回来自己身体,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肿破,但骨头好像彻底碎开来,连抓着太刀都感到疼痛,大腿上有创伤,血从那里流出来,半条腿上的裤子沾血。   傍晚,我进去山洞里面,然后是遇见打劫的两只天狗,我一边朝着灌木外边移动,一边思索发生过的事情,天狗向我打劫巧克力,但我是没有那种东西的,接着我给她们写下来欠条,之后的事情是什么来着,记忆中隐约只记得她们一人同我说了句话,那句话到底讲的什么,我想不起来。   灌木丛并不大,我从里面趟出去,外面有条窄路,可以一直走到前边,那里有光过来,看样子有路灯,一直走过去路灯那边,我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小型的绿化园林,我之前则是在一片矮黄杨里面躺着的。   手机还在口袋之中躺着,我掏出来大概看一眼,上面显示凌晨三点零五分,我挪着身子过去路灯那边,倚着路灯站住身子,然后从手机中一下一下的翻找出来黄泉的号码,手指抖了好几次,我才发现我的身体从开始便一直在颤抖个不停,但不是因为寒冷。   电话拨过去,响到第九声时,对方有人接起来。   “黄泉。”我喊。   “彻?”她一副昏沉沉中突然惊醒过来的语气,“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我看看,都已经是三点了。”   “我也知道时间不对,黄泉。”我说,中间还夹着几声咳嗽一块儿传过去,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但我这边实在出了问题,脑袋很疼,什么头绪都没有。”   “彻你不是回去本家了吗?还是说又出什么事情了?”黄泉的语气也焦急起来。   “我不清楚。”我缓缓的摇着头,“首先问一下,黄泉你确定你是你自己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我说,“我现在也是稀里糊涂的。”   “到底怎么了?”   “我受了点伤,现在走路稍微有点困难。”我说,“而且,周围环境从来没有见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意思是彻你不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走过去那边的?”   “不是,我很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或者说我的脑袋里面从来没有要过来这边的念头,非要说我过来这边的印象的话,就像是我做了一个梦,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那样的话,那边暂时安全吗?”   “不清楚,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的危险。”我说。   “好。”黄泉的声音传过来,“彻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等我过来找你,上次在你身上的印标稍微有些微弱了,还没来得及加强,要是走动可能会有些偏差。”   我说好。   路灯边上是一圈花坛,我沿着花坛的边沿坐下来,顶上是漆黑夜空,星星一个也没有。蚊虫飞蛾们争抢着往路灯的罩子里面钻,却一个一个的碰在外边玻璃上面,有的被撞晕头转脑,直接摔地上下来。   约半个小时后黄泉来了,时间已经快到四点,她穿一件之前穿着的运动衫,底下是长裤,脑袋后面的头发随意扎起来,一些从头绳中滑出来垂在脑袋后面,看上去有些糟乱感觉,我要站起来,但身子实在使不出来力气,她走过来蹲我身边,问我:“还好?”   “不怎么使得上来力气。”   她背我上去乱红莲,两个人一起又花时间回去她那边公寓,到家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一些,黄泉让我坐沙发上休息,自己从厨房端了热茶出来。   “谢谢。”我说。   “彻,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路上遇见了A级恶灵还是什么?”   “不是。”我摇头,“我也说不明白。”   “可是彻你突然打电话回来,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全身狼狈,现在连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说,到底是什么想法啊。”   “抱歉,”我说,“我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情况,所以完全讲不清楚。”   “那就只说你知道的好了,可以?”   我大概告诉黄泉自己回去本家的经历,然后还有两只天狗的故事。“总之,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然后发现已经出来外边之后立马给黄泉你打过来了电话,总之当时只想到这一种解决方法。”   黄泉一直听我说完所有,然后低着头沉思一般,我喝掉她端过来的热茶,她又回去帮我重新添了一杯过来。   “彻,你还记得自己昏倒之前的事情吗?就是是怎样昏倒的。”她皱着眉头注视着我。   “昏倒之前?”   “嗯。”   “和那两只天狗说话,然后她们趴在我耳朵边上说了什么,之后的记忆就没有了。”   “说完话之后便晕倒了?”   “不,不清楚,只是说大脑本身中的记忆在那里开始断开,那之后一直到后面醒来的时间里面记忆全部是空白状态,好像被人用橡皮擦擦掉了一样的感觉。”   “被擦掉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我说,“甚至有种连那段时间都不存在,好像是时间自己从那一段暂停跳过去,然后就到后面我醒来那里重新开始一样。”   “那两只天狗说了什么?彻你刚才说的,她们最后趴在你耳朵边上说的话。”   “记不太清楚。”   “记不太清楚,是说有这句话的记忆,但只是想不起来,而不是像昏倒那段时间一样连记忆都没有?”   “嗯。”   “嗳,不用着急。”黄泉在旁边帮我按摩着脑袋两侧,“反正天就要亮了,你要是睡不着,咱们两个在这里慢慢来想就是。”   “等下。”我脑袋中灵光闪现。“黄泉你刚才说什么?”   “不用着急,慢慢想好了。”   “不是这句,另一句,另外一句话。”   “反正天就要亮了,你要……”   “我想起来了。”我喊。   “什么?”   “那两只天狗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人,你就要死了。”她们说。 第一百零三章 或许真假   “那两只天狗说彻你就要死了,可你现在一切正常。”   “是这样。”   “她们只是想恐吓你,或者说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导致你没有被她们杀掉?”   “都有可能。”我说。   黄泉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在桌子中心的位置摆了茶杯,“这是咱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咱们家的所在地。”然后她左右手各拿一块方糖,放在茶杯的左右两边。   “从空中过去的话,彻你们本家在西边。”她指一下茶杯左边的方糖,“但是彻你昏迷醒过来的地方,却是在东边偏南一点的位置。”黄泉指着另一块方糖说。   “两个方向不同的地方。”我注视着那两块方糖。   “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莫名其妙啊。”   黄泉钻到我的怀里来,我也绕手抱住她,像是拥着暖炉那样悄无声息的闭上眼睛,她转了回来脖子仰头望我,我低头吻她的额头,接着她闭上眼睛,可以看得清楚眼皮上下部分闭合时和睫毛之间的那条线纹。   “脑袋痛?”黄泉看我一脸痛苦表情问我。   “是。”   “要不先去休息?”   “想先洗个澡。”   “我去帮你放热水。”黄泉从我的怀里爬起来说。   我走到窗户边的角落里依着墙壁,外面是整个宿区的楼群,更远地方是市区的中心地带,黑暗中已经降下去喧嚣,整个千叶都陷入夜色之中。   黄泉出来喊我,我转身打量着她,“嗳,黄泉,之前第一次回去本家时候答应你回来一起去外面吃东西,明天早……”说道这里,我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盯住她的眼睛,眼前是黄泉莫名其妙的样子,她有些诧异的咬了半边下唇问我,“什么,彻。明天早上去做什么?”   “等下,等下。”我在原地蹲了下来,“稍微给我一分钟让我理一下思路,黄泉。”我说。   “唔……”黄泉过来我身边,陪我一起蹲下。   “嗳,提个问题好么?”   “怎么了?”   “我好想突然丢了好多的记忆,黄泉。”我说,“好像从山洞出来那里的灌木丛就开始有这种毛病,而且自身还没有发觉,好像被大脑刻意忽视掉这种情况,好多事情都没有印象。”   “还忘了其他事情吗?”   我摇头,“不是说忘了什么,而是没有过程。”   “没有过程?”黄泉说,“什么意思?”   “好像一只猫咪吃掉了一大份猫粮,但在这个动作之间并没有任何确保猫粮被吃掉的事件发生,猫没有低头,也没有张嘴,但是那份猫粮,放在猫旁边的那份,突然间消失不见。”   “被猫吃掉了?”   “对也不对。这样解释吧,所有的事实都告诉我们猫吃掉了猫粮,但偏偏你的脑袋里面没有任何猫吃东西的记忆。只有猫站在猫粮旁边和猫粮消失两个状态的片段。”   “就是说,彻你消失了这中间的过程记忆?”   “对,咱们刚才从我晕倒的地方回来,是骑小乱的吧?”   “没错啊。”   “我们在路上都做了什么?”   “路上,我们,我们……”   “黄泉你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一路直接回来的吧?”   “两个人坐在乱红莲身上一路回来,中间一句话都没说?这正常?”   “不正常。”   我点点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稍微有点推测。”我从地上站起来身。   “你是黄泉么?”   我观察黄泉脸上的表情,她脸上换上来疑问的神情,瞳珠里面倒影着我的模样。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彻。我怎么了吗?”   “黄泉。”我说,“我在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就给你打过来的电话。那时候我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   “我也是刚看到你才想起来的,那句话是‘首先问一下,黄泉你确定你是你自己了’。”   “是什么意思?”   “愿意听我讲完?”   “请说。”   “首先是问这句话的原因,我为什么要在打过来电话的第一时间确认黄泉你是否是你自己。这话稍微有点拗口,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泉点点头。   “简而言之,我当时认为黄泉你不是自己,或者说你是假的黄泉。”   “我是假的?”   “对,或者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才对,我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自己躺在灌木从里面的事情是假的,身上的疼痛,周围的空气,总之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不真实,但这份真实感并非有什么证据告诉我,而是个人知觉的存在。”   “这种知觉很强烈?”   “是,简直像是有人在我耳朵边上跟我讲这样的事情,整个世界都是假的。不,应该就是有人在我耳朵边说才对。”   “彻,你稍微有点奇怪。”黄泉把桌子上的茶杯递给我。“很不对劲,你。”她看着我的眼睛。   “谢谢关心,不过我想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可是要是有这种疑惑,一开始为什么只提了一句就放下呢,之后彻你一句话关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真真假假的东西都没有吧,而且说什么我是假的,那么真的黄泉呢,你能找到真的黄泉在哪里吗?”   “并非不愿意提。”我说,“我的记忆在开始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有些奇怪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迫着我忘掉这些事情。”   “所以你才不记得,那现在又怎么想起来了?”   “之前说的那个声音,趴在我耳朵旁边喊话的那个声音。”   “它喊什么?”   “所有一切都是假的。黄泉你也是,这个世界也是。”   “我是假的?好吧,彻,姑且问你,那个声音的原话就是这样?”   “不,不是。”   “声音的原话是什么,它对你喊了什么?”   “我不清楚。”   “你不是说它在你的耳边喊着,这样你都听不清吗?”黄泉已经要抓狂起来。   “不,更像是一种心灵感受,两个物体之间的心灵交流。”   “奥,好吧,行了。”黄泉像是要放弃,“彻,你可能身体出了点状况。”   我默然。   “先去洗澡吧,之后再讨论这些事情如何,我带你回去找父亲,父亲应该有办法,或者土宫大人可以帮助我们。”黄泉说。   “说实话,黄泉。”我说,“我也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奇怪。”   “嗯。”   “但还是觉得有怀疑的地方,如果愿意让我证实,将会感激不尽。”   “死缠烂打不成。”   “拜托。”我说。   黄泉转身要回去卧室里面,走到门前位置时突然停下来,抬手把所有头发轻轻挽起来在脑袋后面,“如你所愿。”她说。   作者留言:   PS:感谢午后阳光之前的胖次打赏,这几天没看后天数据,稍微有些迟了,抱歉。   PS:关于这几章剧情,在故事没结束之前可能稍微有些不理解。大家疑惑的地方之后都会有解释,这里是之前埋坑的转折点,这几天稍微卡文,可能会推进慢一点。 第一百零四章 一切真假   黄泉在换好的睡裙上面披了一件我的夏衫夹克,夹克袖子被她赌气一样绑在一起从脖子前边过去挎住整件衣服。睡裙稍微盖住大腿,在往下的身体被她拢了被子过来拥住,整个人坐在榻榻米上抱住膝盖,看上去多少已经有些疲乏起来。   “要问就快点来吧。”黄泉说。   她并非是没有怨气,在要求我先去洗澡的时候,她一个人喝掉了整整两瓶的冰镇杰卡斯,一口气的程度。   然而她还是对什么都清醒,因此在换了睡衣,帮我铺好床后,才像小孩子一样曲着腿坐在旁边,一个人对着墙发委屈。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和你是否一起去过浅草寺?”   “没有,不过去过大神宫一次,咱们一起过新年的时候,我去你大伯家接你过来的,浅草倒是也去过一次,那次两个人去酒吧喝酒时候。”   “你父母陵园那边呢,一共两个人去了几次。”   “两次。”   “两个人上一次吵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之前从陵园回来那一次?”   “嗯。”   “赶你冒雨出去外边,之后你又回来陪我,然后一直到第二天再离开的。”   所有答案完全正确,我侧回去目光看黄泉,她咬住嘴唇坐着,双腿曲在怀中,旋即又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转来看我,向着我勉强一笑。   “怎么了,突然停下来,不继续了吗?”她问。   我双手合十,用两个大拇指的屈膝处顶着额头,然后像是放弃一般叹气,钻到早已铺好的被子里面来,自顾自的拉着盖上身子。   “算了。”我说。   “算了?”   “是算了。”   黄泉也叹口气,松开手上攥着的被脚,要躺下来时候,第一次主动的扔下自己被子,钻过来我的身边躺下,两只手一上一下的穿过去我的身体,环腰抱住我睡下来,脑袋也往这边移动,一下一下的用着鼻尖撞过来我的鼻尖上面。   我轻轻咬了她的上边嘴唇,心里有些戚戚感。手上松开她的睡裙衣袋,把上身褪下来到腰间,内衣被解开来扔到黑暗位置,接着按上去手来,握住山羊一样抚藉着她的身躯。   “那么,这下总该放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吧?”   “也许。”   “喂,刚才不是都证实过了吗?”   然而那种莫名的声音还是会在耳畔回响,并且大有我找不出来问题它就一辈子不怕累的喊下去的势头,甚至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身于一开始时候的想法,“这一切会是假的吗?”我看着旁边鼓一张脸对我生气的黄泉,这样沉思。   “应该只是我的问题。”我说。“可能那两只天狗做了什么手脚吧。”   “明天一清早就去找父亲吧,应该有解决方法的。”   “嗯。”我点头。   两人停下来交谈,只是默默的,且相互习惯性的攀附住对方的身子,狩猎的两只野兽般相互纠缠,撕扯,空气中传来声音,像是唱片机里才会有的音响。两个人纷争,一会儿时间也不愿停下来。   “拜托,彻。”黄泉说。   “什么。”我故意按捺住自身的欲望与心情。   “来吧,我要死了。”   “那就……”我才要说什么,突然像是卡碟一样,整个身体和思维都在一瞬间暂停下来,然后又在同样的刹那间解开来束缚,脑海中思绪冲荡,百鬼一般浩浩汤汤,整个人的思想都暴动个没完。   “黄泉。”我的所有感情在一瞬间消退,留下来只有寒冰浸染过的声音。   黄泉在迷茫中回神,然后聚焦了目光看我。   “我想我弄清楚一切了。”   “啊?怎么又……”   “很简单的道理。”我稍微带了迫不及待的语气说,“其实应该从最开始,我的思维就出了问题,就像猫有尾巴和没有尾巴的区别。”   “猫尾巴?”   “不是猫尾巴。”   “可是你刚才说。”   谈论这种突然冒出的念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当下这种两个人都赤着身子的情况下面,但相反,也是这种环境让我更为直接的想到了所有问题的关键点,所有的堤坝在一瞬间掘开。   “黄泉你是真实的,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但我之前说的也没差错,这个世界和你,在真实的同时也是虚假的。”   “是说我介于真假之间?刚才不是才验证过了,彻你问我那么多问题。不是都能确定了?”   “这种介于真假状态的优点。”我说,“是将记忆、思维和世界混为一体。”   “不明白。”   我从手机里翻出来作为壁纸的相片给她看,指着上面右边的女孩说:“这就是黄泉。”   黄泉注视了手机屏幕一会儿,然后把手机还给我:“不就是我的照片?”   “不是。”我摇头。   “哦。”她语气平静,在我的身体下面不动,只是用眼睛不苟的盯过来,等着我的解释。   “像是这样说好了。”我开口说,“黄泉你目前所在的世界,只是我的脑袋中所有记忆和想象构思出来的场景,这么说可能有点突然,打个比方,例如鸟笼和鸟的关系。”   “能再更详细解释点?”   “我的思维活动是鸟笼,黄泉你是鸟。但是却是鸟笼产生了鸟的顺序。”   黄泉继续漠然的看着我。   “那两只天狗依据我的思维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或者说幻境一样的存在,所以说所有存于我记忆中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的规则,我的记忆中有黄泉你,这个世界中便有黄泉。同样再说到之前的验证问题上面。我的记忆告诉我黄泉你知道那三件事情的结果,并且我也知道,所以黄泉你才能回答的上来。”   “与之同时。”我顿一口气说,“我的记忆中知道,但黄泉你并不知道的一些事情,在这个世界中黄泉你也不会知道,所以如果我问你六花发现我和十花的事情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肯定不会知道,因为我当初可没给你讲过这些。”   “有什么证明,还是说只是彻你本身的想象?”   “证明倒是可以有。”我说,“虽然想不明白那两只天狗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我而是做这种笼子一样的世界来困住我罢了。但还是能勉强举出来一两个证明我观点的办法。依据是之前提到的那个理论,如果一件事情,是我不知道,而黄泉你知道的,那么在这个世界中的黄泉你,会清楚那件事情吗?”   “说啊。”黄泉有些生气。   “首先还是要抱歉,虽说你并非真的黄泉,但忘记这种事情总归有些过分。”我说,“两次去陵园都没怎么注意黄泉你父母的名字,想知道他们两位的姓名,能告诉我吗?” 第一百零五章 死亡徒劳   我躺在地上,以上只是梦境。   手机显示电量耗尽,黑暗中开机也做不到。   山洞旁边是侧径绝路,被天狗当作居所,清脆叶子铺床,转角过去即是洞穴中央。   我从昏睡中醒来,刀就在旁边,之后松松筋骨提了武器出去,拐角站着一只天狗,瞪大眼睛盯我。   “你怎么醒来了,人?”那只天狗问。   “你是76还是24?”我问她,她穿一件夏令毛衣。   她“噗嗤”笑出声,“好奇怪的人,你是不是怕我?”   这会儿我实在乏累,身子也有些发僵。脑子刚从之前的幻梦中出来,缠线团一样一团糟乱,脑子里有虫子钻来钻去一样难受,那只虫子不时还会咬上我一口的感觉。   在那个梦一样的故事中,我一直不习惯周围的任何东西,从世界的规则和空气,到自身的肉体和精神,总之一切仿佛都陷落于泥滩,我因为自身的判断力而不断怀疑自身是否做错了什么决定,全部维系在之前故事中所说的‘来自于耳畔的低语’。   现在想来,那恐怕是陷入错误空间中身体自身的警觉和刺激,但同时又无法完全解释整个故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警觉,我自己当时真的有所怀疑吗?恐怕不是,所以说我还是不能清楚那种决定性念头的由来。   天狗少女见我不理她,从墙角跑过来,用很大的力气紧抓住我的手,人类模样的脸庞上面画着莫名其妙的花纹,中间鼻骨上面浅浅印记,像是什么印纹。   “放心,不打你也不碰你一根汗毛,咱们聊聊天。”   她把我拽去山洞另一边,一大堆青果子堆在地上,“请你吃果子,一个果子换一块巧克力。”   “我没有巧克力。”   “和之前一样欠账就好了,等你出去给我。”   “你朋友呢?”我问,“另一只天狗。”   “没有。”   “没有?”   “对啊,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哪还会有其他天狗。”   “76,24。”我说,“没有叫这两个名字的家伙?”   “唔,”她挠头一下,“给你看个东西。”   她把翅膀费力的伸到前边来,从上面咬牙拔下来一支羽毛,然后对着那只羽毛打个哈欠,之前穿着夏令麻衫的24出来,“诺,另一只天狗。”   “76也是羽毛?”   “都是羽毛变的。”   “有什么意义?”   “要意义干嘛,我一个人住这山洞里面没人说话,一个人扮全集的本能寺惊变给自己看来解闷不好啊。”   “……”   两个人,或者说一个人一个天狗都沉默,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一心扑演艺事业的天狗是什么想法,她见我不吃果子,自己扔进去嘴里一个半生的青涩苹果,那苹果只有鸡蛋大小,上面还有结疤,她咬一口,脸立马皱成歪扭一团,‘唾’的一口连着果肉唾液送出来。   “酸死了。”她转过来身子,两只眼睛都被酸的挤来挤去。   “我睡过去多长时间?”我问她。   她伸出来右手来竖着三支手指,“三个指头那么长。”   “三个指头?这什么说法,你们天狗的时间计量单位?”   “嗯。”她点头。   “一个指头多长?”   “这么长。”她这次淡淡伸食指出来,一根手指孤零零立着。   “我说的是一个指头的时间多长?”   “不知道。天狗左手的小指固定一段时间跳一次,跳一次就是一个指头。”   我喊她伸出来左手,两个人一起盯着她的手指发呆,过了几分钟那手指动一下,我记下时间,结果第二次怎么都等不来,两个人看着手指发呆,小指又忽的动了一下,我要看时间,天狗瞪一双委屈大眼睛看我,“骗你的。”   “什么骗我。”   “动手指,刚才这一下是我自己动的,我看你等着无聊。”   “和你平时算起来动下一次手指还有多久”   “应该过去有一半时间,还要接着等?”   “等吧。”我说。   “给我讲个故事听怎么样,人?”天狗说。   “不会讲故事。”   “那我给你讲,给你讲故事听,”她说,“你知道山羊不吃羊肉罐头会怎么样吗?”   “饿死掉。”我说。   她兴奋地道:“你也知道这个故事啊!”   我叹一口气,对于整个事情到底是在按着如何轨迹发展,我实在是有必要重新思考一番了。   “我怎么才能出去?”我说。   “现在就想走?”   “走不出去?”   “你一个人肯定走不出去。”   “意思是说出去的方法在你手上?”   “嗯。”   “什么条件?”   她站了过来,踏前一步到我的面前,仰着头看我的脸,我稍微俯下身子,然后听到她用着十分清晰的声音说道:“24,动手。”   接着便见一把薙刀从眼前天狗身上浮现出来,刀柄朝前一甩,我连忙向着左边避让,却不想那薙刀柄头在半路来时,突然跟粘着我的身子一样自然滑着过来,我只能选择撤步,等天狗再次手上转向时间弓身提力,双手握住长刀封住迎面来的一棍,又借着过来的劲道转身继续撤开,避开了天狗的薙刀范围。   天狗咧嘴朝我笑一下,一刀砍过来肩头,我抬刀应付,她却完全不在意,抡刀急砍,我应对中开始还能稍微跟上,几下回合之后被打的支绌。   这边正想着继续后退撤力,不想已经挪到了山洞墙壁位置,对方突然直出一刀刺来,我还是用刀刃格挡,哪知这刀受力极沉,兵器相击下顿时腰下脱力,脚步踉跄,又退出去几步撞在墙上,一下子依着墙壁靠倒。   但这时天狗却不依饶,上步抢攻过来,手上薙刀反扣,一下子砸过来我脑袋,我欺身滚去右边位置,身子强行抬了灵力起来,又先是朝中间开阔地带略闪,天狗却直接长臂连着刀身伸展,砰的松手后薙刀反身砸过来,柄部一下子正中我的脊骨,我背上阵痛,手脚被她抓了右腕右踝压下来,手中刀也被夺了去。   我被压着无法动弹,喉咙处也被自己刀背卡住。“别怕,我一般从头皮开始切,疼的话我尽量手下动作快点,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我还要说什么,就发现这只天狗完全不讲信用的直接朝我脖子按下去刀柄,烫的灼人的血滴流到后背衣服上来,紧接着,我发现自己完全感受不出来自己的身体,脑袋里面又突然被什么虫子咬掉一大口记忆一样的痛感,接着是眼前一黑。   完了,我死了。我心说。 第一百零六章 奇特的历史   我躺在地上,以上只是梦境。   刀的确划过了我的脖子,血好像有些灌进去了气管,不过我没有多少体验,因为脑袋很快和身体分离,接着是大脑内部的痛感,好像一整盒的刀片在脑浆内游走,一点一点去隔断所有的神经。   24骑在我的腰上,天狗的指甲卡在我的喉结位置,“你的左腿里面有什么东西,人?”她声音不大。   “别急着喊他。”76说,“先让他休息休息好了,等他一会儿也没关系,我们时间够长,等半年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死了吗?”我几乎一下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说出来简单的四个字。   “没有。”76攥着我的那把刀走到我的面前。她低下头朝我笑起来,用一种很揶揄的表情做出来嘲讽的手势,“或许还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我被24扶着坐起来,接着就感到肩膀上被咬了一口,一种非常强烈的刺激从被24咬到的地方扩散开来,逐渐流入到我的四肢百骸,慢慢的整个人稍微有些精神,脑子也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砍掉我脖子了吗?我怎么活着,和之前一样是幻境?”   “你自己做的梦而已。”76说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杀我用的着这样大费周章?”   “我们对你的肉没多大兴趣。”76说。   “我们?”我注意到她们言谈中的称呼,“不都是羽毛变的天狗吗,难不成这也是假的?”   “只是当时对你随口的一种说辞而已,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好了,”76看着我,“数百年之前的一只天狗,当然你要问我具体是多久之前我也回答不上来,总之那时候那只天狗好端端的生活着,你们比企谷家的祖先突然联合其他的一些人抓住了它。”   “不过,作为拥有不灭者称号的妖怪,我们天狗更是掌管万物的精灵,可以完全的独立于善恶和生死的观念之外,要说解释的话,大概就是你们眼中外国宗教理念中的天使和恶魔吧。”   她接着说:“虽然杀不死天狗,但任由这么强大的力量在封印中随着时间的演化自行消退衰弱掉的话,未免太过于可惜,因此,你们比企谷家族又在暗中利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可以直接将妖怪神魄封印在肉体中的法门控制了我的神魄,之后又花费了一些周章,总算是控制住了我。之后他们这件事情被其他人知道,迫于无奈,你们的祖先交出来了那份控制妖怪神魂的法术。”   “就是说从头到尾只控制住了一只天狗?”   “不然,你以为天狗是大白菜,几百年前那时候,整个日本怕不是都只有我一直天狗了。”   “那怎么会?”我看着旁边的24,“还是说你们天狗已经进化到可以单独用神魂无性繁殖?”   “因为之前有人把我们分开了。”76说,“在你之前进来山洞的那个家伙,他来的时候和你一样没有钥匙。”   “钥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76,76看我一眼没有回答,继续接着讲了下去。   “他告诉我们可以帮我们找到肉体,但代价是复活之后帮他让整个比企谷家族消失。”   “你们答应了他?”   “是。”   “结果呢?不是说帮忙找肉体吗?为什么反而是你们自己变成了两个。”   76身上开始有灵力浮动,然后很快的,一根一根赤色链条从她的肌肤血管中浮现出来,好像钉在肉中突然冒出来一样。   她看着我说:“一旦出去山洞,我们只会是被封印在薙刀里的死物,没有任何思维,只是简单的依靠本能和这些锁链的规则,而作为根源的神识继续困在山洞里面。也就是说,无论外面发生过什么,我们都不会清楚。”   “所以,你因为一句自己根本没办法约束的承诺,跟着那个男人出去了,这现实吗?仅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一只天狗死心塌地的为人所用?”   “并非你理解的那样。”76说,“几百年来,他是第一个向我提出这种条件的人,况且那时候我即使不去答应他的条件,之后也会有拿着钥匙进来的家伙,在钥匙下和你们家族的人争斗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我可以保证在进来的六个中杀掉其中五个,但之后呢,还不是沦为你们的兵器,所以这个冒险我们完全值得一试,哪怕只是一句空话。”   “几年前,我再次出现在山洞里面的时候,第一眼发现自己的身边多出来了24,之后的种种迹象表明,逐渐让我知道了24到底是什么。”   “什么?”   “我缺的那一部分,”   “缺的一部分?能稍微解释下?”我问。   “我是天狗的神魂体,有人把我分成了两部分,神和魂,我是神,24是魂。”   我偏头去看在后面扶着自己的24,她朝我笑,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   “带你们出去的男人做的?”   “嗯,他找到了我们肉体封印的地方。”   “什么意思?他找到了你们肉体封印的地方,结果你们没有复活,反而变成了两块?”   “的确如此。”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大概能推测出来?”   “用不着推测,那个男人反悔了而已。”   “反悔?”   “对,他找见了天狗身体,但却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或者说那时候他已经不想覆灭整个比企谷家族了,自然没有再继续帮我复活的理由了。”   “何以见得,你们不是一旦离开山洞就没有意识吗,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找到过你们的肉体?”   “因为其中的一块下午刚进来的山洞。”   “什么意思?”我看着眼前的天狗,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被父亲塞进去左脚的那团牛皮筋一样的东西。“该不会那是天狗身体的一部分?”我想。   “要知道之前那个家伙的名字吗,说不定你还认识的?”76看着我笑。   “什么?”   “奎人,名字是比企谷奎人。”   尽管早有猜测,这会从天狗嘴里再听到名字,我仍是惊愕失色,背脊汗流。   作者留言:   PS:感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打赏,成为本书的第六位赢家,(虽然表示不知道书客这个称号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七章 抉择   一个在我面前死去快一年的人,到底都在之前做过了什么事情,使得在妖怪中完全可以排的上数目的家伙的神魂,由此一分为二。   76说她也不清楚,她们只是通过自己回来山洞后的变化来推测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通过结局来反推事件发生的过程,自然在一些细节方面是无从下手。   “所以,现在可以肯定,我身上一定有你们肉体的一部分了,这对你们有什么用处?”   “首先声明一下。”76看着我,“刚才说过的一句话有问题,发现你身上有我们的一部分,是在你睡着时候的事情。”   “什么意思?”   “我和24身体分开后发现一件事情,24可以单独出去山洞,或者说这个山洞的枷锁,开始完全的限制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指着旁边的24,“那为什么,她……?”   “因为走不出去太远。”她朝我咧嘴笑笑,“就好像本来就是残次品的东西再被人分成了两份,她根本无法离我太远距离,我们毕竟之前是一体,肯定还有别的东西牵扯。”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最初的打算并不是你。”她说,“当然这句话也不合理,我们下手的时候目标就是你,只不过说,那时候我们完全没有考虑过你身体里面有我们的一部分而已。”   “什么意思?”   “记得之前的两个梦?”   “不怎么好忘掉。”我说。   “你知道那两个梦是什么吗?或者说我们为什么要单独列两个,或者更多的梦让你陷到里面去,就像你之前怀疑的那样,我完全有能力不怎么费力的杀掉你。”   “只能在那两个梦里面才达的到的目的?”   “这样理解也不差,不过梦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完成什么事情的手段?”   “让24从这里出去。”   “让她从这里出去?你不是说24不能离你……等下。”我想到什么,看着她的脸,“用我的身体?”   “正解。”   “再问一下,如果你们成功,我身体里面还会存在自己的意识?”   “你说呢?”76笑了笑,你自己清楚答案才对。   “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现在……你们应该没理由不成功才对。”   “出了一点小的瑕疵。”76说。   “我进不去。”旁边的24说。   “进不去?”我看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天狗,“为什么进不去?”   “有人用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在你的身上设立了阵法,就好像他知道我们会夺舍掉你的意识一样,目前情况是除非打破这个阵法,我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动作,但是这种情况对天狗来说唯独不可能。”   “就像自己不能坐到自己背上?”   “差不多的感觉。”   “然后呢?”我提出来自己心中的另一个疑问,“现在和我谈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觉得自己值得两只天狗好言好语的解释这么多东西。”   “你认为我们两个该怎么做才对?”   “既然已经确定我身体里面有你们的一部分,最起码应该先解剖了我,好把东西拿出来,那东西应该对你们很有帮助。”   “然后?我们两个抱着一条血肉模糊的人类大腿啃一顿当晚餐?”   “就是说,有什么必须我活着才能达到的目的?”   我们对望了一会儿,两只天狗这下却怎么也不开口,四下无声,我受不了这种气氛,有些厌烦的说,“还是说你们没有任何目的,我猜错了而已?”   76靠过来这边一点位置,走到我的面前,然后盯着我的眼睛不动,以十分清晰的声音说道,“帮我从这里逃出去。”   “这不可能。”我说,“还是说你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她摇摇头,“你会不会答应我,那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问题是在于,在你这样的情形下,除了和我们合作外,没有任何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   “什么意思?”   “我们回到一开始你问的问题,钥匙是什么,现在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她只是想看我猜不出来答案的表情,便不理她,一个人绕着目光看向山洞四周,苔藓在石头上到处都是,更远的地方还有水滴声。   她叹一口气,从后背羽毛那里不知怎么拿出来一截象牙一样洁白坚硬的东西,那上面泛着一种生机的磁性,灵力充沛到要逸散出来的程度。   “象牙?”我问。   “天狗的肋骨。”   “这就是钥匙?”   “嗯。”   “有什么用?”   76指了指山洞外面,“这是你们先祖想出来的办法,为的就是把我们从山洞的封印里面带出去而已。”   她接着说,“所有食灵都是以封印在器物的内部或者直接在人类的体内用灵魂拘束住的手段,需要使用的时候再释放出来而已,可是我这里稍微有些不同。”   “你被封印在这个山洞里面?”   她点头,“对,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承载物才能带我们出去。”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手上的肋骨闪烁,几下间化了一片光芒,“这根不是真的,真的被人毁掉或者藏起来了。”   “毁掉?”   “我完全感受不到那根肋骨的踪影。”   “所以我身体里面的东西成了你们出去的唯一希望?”   “是。”   “有个矛盾。”我说,“你之前说过,一旦从山洞出去,你们的意识就会被封锁起来,这样出去也愿意?”   “现在稍微有点不同而已。”   “请说。”   “我和24中的一个会陪着你出去,而且会教给你破掉那个阵法的手段,很简单的一个法术,不过危险肯定是有,但也不是那种必死的危险。等之后我们就可以暂时呆在你的身体里面,并且意识能够得到保留。”   “怎么保证那时候你们不会吞掉我的意识?”   “没有保证,只能看你是否相信我们而已。”   “既然没有保证,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答不答应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的情况是,你要出去这里必须让24变成你的食灵,这是山洞的规矩。”   “呵呵。”我说,“要是我出去之后不去解开身体里面的阵法,你们不是竹篮打水了?”   “我们从没指望着你会出去就立马打开它。”76说,“不过,之后你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什么意思?”   “听说过因果?”   “因果?”   她举起来手中的那张巧克力叶子欠条,“这就是因,只等之后结果而已。”   作者留言:   PS:推书《超高校级的闯入者》   作者:群兔杀鹰   往日无从追忆,眼前才是真实。站在绝望即将来临的世界里,我发现,我似乎既不属于绝望,也不属于希望。我属于……我自己。弹丸论破同人,尽可能在原作剧情向基础上修改bug,从绝望篇写到V3,外传尽可能全融合加入。 第一百零八章 他人之因(上)   24在封印自己之前,很是莫名的剜了我一眼。   以前,我曾想着或许有一天自己可以在退魔师的成就上超过黄泉,这样黄泉受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我,用张皇失措的语气在电话中喊着说:‘彻,快来帮我。’或者直接喊说:“彻,救命,救命。”然后我去救她出来,而不是每次的剧情都是我打电话找她求救。   或者稍微降一下要求也可以,不要让那个家伙每次带着整个对策室的队友过去找恶灵,接着我们应付掉杂兵,她自己一个人去单挑对方最厉害的那个,当然,要我们上去也肯定只能拖后腿而已。   这种想法最终因为自己在修炼上的惰性终归没有完成,而我也开始逐渐放弃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就这样,在这种已经死寂过去有半年的念头中,因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发生,我突然就确确实实地实现了这个愿望,过程姑且不论,最起码在意识中我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我却不似以前那般渴望了,我摊开双手看着掌心的薙刀,手腕也略略发颤,那不是我的东西,但我开始不得不紧紧的来攥住它,如同刚攥住一根从火炉里面取出来的热铁棍。   从山洞出来时,四叔很快过来接我。   时间上已经到了第三天傍晚,我们吃过晚餐,入夜后才过去二爷那里。老人罕见的在吸烟,和四叔进去房间之后,他稍稍用力压灭了烟头上的火星。   管家端上来咖啡壶,四叔连着灌了两杯到肚子里面,我坐在旁边,然而二爷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和四叔下起围棋来。   “你我同姓比企谷,对不对?”二爷直直地注视着我,问。   我表示同意。   “我们共同拥有重要的家族。”他说,“说起来就是荣辱一体,协生共存。”   我沉默,两个人看过来,只好点点头。   “在里面没受什么重伤吧?”   “没有。”我说,“都是在脑袋里面遇到的奇怪事情。”   “天狗的事情也差不多知道了?”   “嗯。”   杯子里咖啡见底,管家过来添了咖啡,正要撤到沙发后面,二爷对他举起手指。   “这里差不多没什么事情了,下去吧。”他说。   管家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提着咖啡壶出了房间,门也被出去的时候带上,屋子里有风扇,老人用不惯空调,呼呼的扯着噪音。   “总之,所有一切都多亏了彻你进去山洞里面的经历,可以说是万分感谢。解决了家族面临的最大问题,之后肯定会有奖赏。”   “之前的钥匙坏掉了?”我突然转移话题提问。   “钥匙,彻你想知道这些事情?”   “不允许吗?”   “倒不是不允许,相反,现在你已经有知道任何关于这些隐秘的权利了。”   “钥匙从什么时候坏掉的?”   “不是坏掉,准确来说应该是丢了,从你父亲那里开始。”   “丢了?”   “对,莫名其妙的失踪,不过之后被你父亲又重新找到,虽然那时候他没有钥匙也拿到了山洞中的东西,但家族还是决定让他留着拿东西,不曾想之后又会丢失一次。”   “您从一开始知道我身上没有那东西?”   “对。”二爷叹一口气,随后继续说下去。   “因为家族已经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了,在你之前进去了十三个家伙,但一个都没有从里面走出来过,虽说不畏惧死亡是值得称赞的品质,但单纯去做送死行为就有点蠢了。”   “所以选了我?”   “是。”   “为什么,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况且单纯从灵力修炼程度来说的话,我应该算是最弱的那个吧?”   “两点原因。”老人竖起来两根手指。   我默默凝望着他。   “首先,还能记得你身体里面的那块杀生石?”   我想起来父亲去世之前非要我吞下去的那块石头,况且自己之后也查证过那东西的由来。   “是家族的东西?”   “是,不过是你父亲在家族中用其他东西交换得到的,所以要仔细论的话,更应该算是私人物品了。因为这个缘故,你父亲去世后,我们也不曾从你手里收回这东西。”   我点头。   “因为杀生石本身具有强大的身体修复能力,所以说这是原因之一,然后第二点的话。”他像是仅仅说出来事实似的说道:“你父亲当初也是没有钥匙从那里面走出来的。”   “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我也会有这种能力?”   “走投无路。”他说,“我们也只是期望这种可能而已,但就结果来说的确如此吧。”   “不愿意苟同。”   老人点头,“我在你那样的年龄也是这种想法,所以虽然这会儿老朽陈败,但总归还是能在大体上想的到你的想法的,觉着家族拿你们当弃子,表面说是一个家族,转眼又用自己喜欢的人来威胁自己,所以才心生芥蒂,觉得不甘吧?”   “没有。”我说。   “脸色再稍微调整一下,这样才更让人信服的。”   我无话可说。   “家族没有别的办法,还是之前说的那个词语,走投无路,在你之前已经牺牲了十三个孩子的性命,最起码你从那里面出来了不是?”   “想问一下。”我说,“您一直说走投无路,到底是怎样的境遇才算走投无路,要是一直留着那只天狗在山洞里面。难不成整个家族在这里的建筑都会陪着那座山洞爆炸?还是说山洞里面隔天就会喷出来岩浆,烧掉这里的一切?”   “不会,山洞什么都不会发生,顶多是封印松动,然后派些人简单加固就好了。”   “那您所说的‘走投无路’是要怎样理解,并不是这样的吧?”   老人闭上眼睛,已经枯槁的右手抚在脖子侧边,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像是在仔细思考我的发言一般,“你这样认为?”他说。   “有什么不合理之处?如果说是关于恶灵的退治工作的话,据我所知,家族早已经从一线退下来了吧?”   “是的。”他说。   作者留言:   PS:推书《我的抱枕变成了女孩子》   作者:氧化铝陶瓷防弹装甲插板(是马甲)   我明明只是抱着抱枕而已,为什么一觉醒来怀里竟然是真正的女孩子?!   连着已经有一个月霸榜,而且是除了热销之外的所有榜单,可以说是很强的书了。我还没看完,不做过多评价,但据说非常甜,大家可以去试试,   应该会很棒的。 第一百零九章 他人之因(下)   “还是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则在里面?”我问。   “可以让家族拥有某些事项上的发议权或者其他权利罢了。”   “明白了。”我说。   老人仿佛安下心一样长叹一口气,随后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父亲当初也做过相似的事情,钥匙第一次失踪的时候,和现在你遇到的情况非常相似,家族那时候已经牺牲到二十一个人,却还是没有任何结果,这个时候你父亲站了出来,虽然那时候他还是分家的一员。”   “现在也只是分家。”我说,“我也是。”   “等解决食灵操纵使用的问题之后,一切都会自然演变成我说的那样。”   “食灵操纵?”   “是,之后会有重新为你定制的课程,在你那边的话还是由那须负责教导,不过这下每个周末都要回来本家这边一天的时间训练。当然我更建议你直接在这时候辍学的好,但想来你应该不会答应。”   “没办法答应。”   “训练的安排呢?这样可以习惯?”   “周末可以不回来?”   “非常遗憾的是,人生中有些事情是没有退路的,一旦揭开哪怕只是指甲大小的缝隙,从那里看到所有故事的开章,这个故事变得一直推动辖区,再也反悔不得,要是故事的主角脑子犯差错,妄图着修正过去,并且如同之前一般的随心所欲,那么也只能让一切更加糟糕,或许还会给自己酿造大错。”   “没有拒绝权利?”   “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害处,不是么?”   “或许真是那样。”我说,“一切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我也遵循着既定的轨迹过来,这样大家都好,但是,最后或者路途上的存档点,我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呢?”   “不好断想。”   “计划,或者打算一类的东西呢?在你们准备的那些东西里面,我之后会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真想知道?”   “不愿意一直迷迷糊糊的受人摆布下去,所以希望能在这里弄清楚。”   “本来就没有怎样摆布你。”他说,“还是看你的选择罢了。”   “我的选择?”   “既然你问道这里,就先来思考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之后是否愿意放弃谏山家的那个女孩子?”   “黄泉?”   “对,你应该清楚,如果选择和她在一起,只能是彻你入赘这一种情况吧?”   “有什么问题?”   “家族需要某些保证,因为食灵已经在了你的身体里面,除非你自身愿意,谁也没办法把这种东西抢出来,一旦你入赘过去,也不是说不会放你走,肯定要留下来一定的保证或者贡献才好,当然,要是你愿意放弃那份婚约,家族肯定会帮你处理好之后的所有事情,要是觉得尴尬甚至都不需要你出面,所有事情都会被解决,而且这样也简单一点。”   他接着说,“叫雪之下的那个女孩子就不错,要是你愿意,以家族的实力,应该也能帮到你很多。你的选择呢?”   “不可能。”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两人,“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我绝对不会放弃黄泉。”   “不急着下定论,只是让你暂时考虑下这种事情而已。之后要是想法改变……”   “不会变的。”我打断二爷的话说。   “选什么都可以。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后放你离开的条件或许会稍微苛刻一点,没关系?”   “我会尽力。”我说。   “倒也是啊!那孩子和你在一起时间也长,总不能因为我一句话说什么扔掉就扔掉不管。”二爷说,“总之你自己考虑就好,虽说入赘过去总觉得损失很大,但要是因此可以交好一个食灵家族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嗯。”   二爷继续默然看着我。   “之后要在修炼上加进来功夫,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懒散,总之既然拿到了这样的东西,那就证明你有能力控制它,别让家族等太长时间。”   我点头:“之后尽力。”   “平常的生活上呢,需要什么额外的帮助吗?”   我说不用。   “有什么之前准备去做的事情吗?家族可以帮上忙的话会尽可能帮你,算是之前让你陷入危险的补偿。”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在看到棋盘上星星点点的黑白棋子时一下子想到些什么,但这种事情贸然开口又觉着奇怪,思前想后之下,我还是询问出来:“家族有什么帮助治疗伤口的药物吗?”   对面两人都像是理解什么一样的放开嘴角两侧笑出来,虽然不带任何意味,但总觉得让人不舒服,“又是那个叫雪之下的女孩子喽?”   我沉默不语。   “不开玩笑了。”二爷算是喝掉了一直以来的第一口咖啡,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后让你四叔给你准备一份,明天回去的时候带上,已经要八点了,和我这个老头子待着也无聊,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还有什么要问我的问题?”   “应该没有了。”   “我多少过一会儿就得去睡觉了,到明天早上你离开估计也起不来,有什么事情找你四叔就好了,今晚先暂时住在客房那边,怎么样?”   我说自己没有问题,之后管家被喊进来,带着我们过去客房那边,四叔同我告别回家,我一个人钻进去铺装整齐的榻榻米里面,又想起什么穿鞋过来取了已经充好电的手机,开机后钻回去被筒里面。这时候乡下夜幕已经很深,我眼睛盯着窗子外面的星空,手机听筒中的提示音在里面响起,外面居然还能听到蟋蟀吵闹的声音,但在夜幕下依旧醒着的人的耳朵里显得异常可爱。   “喂喂,彻你这两天都干嘛了,打电话给你一直是关机,手机坏掉了吗?”黄泉一接通电话立刻询问我。   我说我睡不着。   “啊?这算是什么回答啊,不是在问你手机的事情?”   我说自己去了一个奇怪的山洞,还遇见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天狗,在那里睡了觉,不过做梦的时候还梦到黄泉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说回来再解释这些好了,总之全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些地方连我自己也没搞清楚。不过结果是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安好。   她放下心来。   “稍微有点想你,黄泉。”我说。   “想我?”她语气稍微奇怪。   “没别的意思。”我解释道,“就是单纯想见到你而已。”   “知道。”她说,“我也一直担心你来着。”   “明天早上就能赶回来。”我在黑暗中说道。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一直到接近十点才互相挂掉电话,我闭上眼睛,进入算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彻底的入睡了,所有声音死寂,一切意识消失。   作者留言:   PS:感谢「移情」的100000猫币女朋友打赏,好多0啊。是有萌主的幽香了呢。这两天在准备一些小事,之后九月保证这本书的全勤吧,至于新开《轻羽飞扬》同人那边,大家放心好了,重心还是会在这边的。 第一百一十章 四处风声   我做了个噩梦。   我站在森林的上空,衬衣外边披了宽宽大大的海蓝夹克衫,身子从脑袋下面变成了天狗,翅膀是黑色的漩涡,自己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的鲜血从天空洒落下来,每棵树的叶子上都沾了黑血,风开始欢呼,雨很久之后才跑下来。   太过真实的梦境,以至于我意识一直陷入其中,直到天上下完雨之后开始掉落各种各样的巧克力下来,我才认识到这是梦境。   我从榻榻米上翻身下来,简单穿好衣服,房间里只有淋浴用的喷头,站在下面的时候,水从头顶落下来,尽管并没有多少杂垢被冲刷掉,我却依然觉得整个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洗刷,好像一只被扔在海里不会游泳的鲸鱼,我这样想着,然后屏住呼吸。   接着有佣人过来喊我吃早餐,但过来时候发现只有我和四叔两个人,他斜斜歪歪的穿一件衬衣,第三和第五个纽扣敞开着,红蓝两色交织的斑纹领带,只是搁在脖子上的程度,下身倒是勉强整洁,虽然没有穿袜子,但总未至於穿反裤腿,他已经简单吃过了早餐,抱一杯绿茶在电风扇旁边呆着。   外面庭院里有人争吵起来什么,一股自以为是的声音很长时间里面压着对方不能说话,四叔趴在窗户上看了他们一会儿,却意外的没有出去理会那些家伙,我想他应当是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一如小学时候被孩子告知这世界上有超人的父母的心情。   吃完早餐后我们出来,四叔还是开之前那辆铃木,我钻进副驾驶位置,刚拉好安全带,注意到他朝我看过来,意识到我也在看他之后,转身车子缓缓的行驶起来。   “你和你父亲在某些方面上,实在相似过头了。”   “啊?”我诧异。   “真的。”他说,“简直像从一个饼干模子里倒出来的。”   “具体是指哪方面?”   这次他反而否定了之前刚说过的话,“不,没有局限在一点,应该是全部,无论哪一点都很像才对。”   四叔的想法是送我过去市区之后,因为他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希望我自己可以搭乘电车回家,我对此并无任何特别的想法,反正对我来说怎样都好,车子在国道上风驰,两边田野的影子被扯成细长的线痕,只勉强在眼中一闪过去,连点印象都留不了太长时间。   进入市区之后车速开始降下来,车子才开始兜风一般到处闯着,西区居然有高尔夫球场,高大的铁围栏圈住一大片铺着绿色草坪的空地,几个兼职的大学生球童已经站在场地里面,风从公园那边吹过来,我降下窗子,显着温热的空气扑进车里面来,城市的夏天从来都是这种味道。   十一点刚到,四叔把车开到一处偏静的餐厅门前,下车后他朝我挥别,之后提着车子后排位置上之前在本家备好的伴礼进去,只见他在柜台位置逗留片刻,便有服务员引着他去了一处包间。   我随后转身回去黄泉那边,因为这里到那边只有一里地的路程,便决定一路走过去好了,这会儿夏日已经开始蓬勃,学校也只有一周多的课程就是暑假,路上可以碰见穿着清凉服饰的女孩,无袖衫,牛仔短裤,超短裙,仿佛整个城市都陷入夏日之神所构造的巨大蜜糖罐子中,所有人被沾染的黏糊糊一身蔗糖。   不知又会在哪一时刻,这只罐子将突然被从外边打碎,所有人从蜜糖中滚落出来。   我走过去丁字巷口,不经意抬头朝天上一撇,发现右边高楼上站着一位穿樱色和衣的女孩,下身配以桃花颜色长裙,留一头稍微熟悉的银白长发,她趴在顶楼的防护栏上面,双眼无神的看着四周,察觉到我这边的视线,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朝我看过来。   “冥姐。”我问。   她手中的那把薙刀舒展,很是意外的从之中露出来伞骨,布料材质的伞身,接着她一手抓已经变成伞形状的刀柄落下来我面前,翩翩如一只蝴蝶而舞。   “比企谷?”她问,“还是叫彻?”   “都好。”我说。   “彻?”   “冥姐。”   “没去上课?”   “是,本家的一点事情,回去跑了一趟。”   “这样。”她说,“之后有什么去处?”   “回家。”   “陪我走一会儿如何?反正这时间你的黄泉也还在学校,回家去一个人也是无聊。”   “行啊。”我应道。   我们决定先去餐厅吃饭,她点了酒,倒一些进去我的果汁里面,接着朝我笑笑,吃饭中的谈话都是些以前的见闻和夏天到来天气酷暑之类毫无作用且无关紧要的事情,两人以前虽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但这样长时间的说话除了上次在早餐店的经历外再无其他。   就这样东拉西扯的过去二十分钟,服务员撤下餐盘并且换上来餐后茶饮点心时,对方第一次发问。   “那么,看上去上次和黄泉吵架的事情已经算是彻底过去了?”   “过去很久了,这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家族关系的缘故,平时并不好直接去关心黄泉那家伙而已啦。”   “您直接同黄泉讲这些也没关系的,她脾气和性格都很好。”   “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呢?”   “我?我什么事情?”   “这样才貌双全,言谈风趣的男孩子,就愿意甘心入赘到我们家来?”   “才貌双全,言谈风趣,总觉得在形容别的人一样。”   “不是吗?”她打趣的笑。   “真没您想的那么好,就是一个比比普通人还差一点的家伙罢了。”   “那按你这样说的话,黄泉可太可惜了。”   “是啊。”我说。   她的目光中展现出来饶有兴趣的神致。   “可是,真的就愿意这样吗?”   “啊?”   “之前刚问过的问题啊,甘心入赘到我们家?”   “可是没有其他选择吧,况且这样也不算糟糕。”   “真这样想?”   “嗯。”   “要是我同你说,有其他选择呢?”   “什么?”   “让你不用入赘又不用和黄泉分开的方法。”   “哪有那种想当然的事情。”   “只是随便这样问问你而已。”她简单向我一笑,“这种事情哪能个人想怎样就怎样。”   谈话随着餐后点心时间的结束而结束,本来她还打算让我同她一块去其他地方一次,不过突然接到电话,只能同我告别,并嘱咐我关于两人会面的事情还是别同黄泉讲为好,她和黄泉关系在家族中处理不是很好,说完与我在街上分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欲望泛舟   与冥姐见面后的下午,我在家中等到黄泉的回来。剑道社的活动结束之后,黄泉回来家中,简单淋浴之后,因为觉得之后在家里洗烤盘会很麻烦,我们商议决定吃去外边吃晚饭好了,因为是临时起意,选得餐厅也只是靠近住处,装修正常的空间内,熙熙攘攘的挤着一半人。   “那么,最后怎么办了?”   “最后?好像所有适龄家伙挨个上去试了一次没有反应,就喊我也去试下。”   “这种事情在你们那边这样随便决定?”   “其他人也算是默认同意了,总之那东西不高不低的放着,总归要有人拿起来才好。”   “没什么危险吧?”   “没有,不知道黄泉你当初怎么和乱红莲契合的,我这边倒是一切顺利,睡过去半个小时就醒来了,然后就被告知一切成功的结果。”我用夹子夹过去已经烤好的烤肉递给她,看着她的表情。“总之一切都顺利的过头的感觉。”   “那样就好。”在她那透着精致的面孔上一直浮动的担忧神情这次终于沉寂下去。又举起来手中的果汁杯看着我说,“以示祝贺。”   “谢谢。”我同她干杯,“虽然我自己感觉并没什么好的。”   “彻你就是在修炼上太懒惰了吧!”   “之前是我不好,这下在修炼方面的话,向你保证努力,黄泉你也来监督我好了。”   “嗳?”听到我的回答后,反而是黄泉开始有些略感迷茫的状态。   “彻你平时不都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吗?”   “肯定不喜欢,哪怕现在也是这样子。”   “那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之前是我的不好,所有除灵上的事情都交给黄泉你来,虽然是黄泉你甘心站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但这种事情,总的来说又有谁会真心愿意一直下去,上次咱们两个吵架和好之后我就想了很多,自责和懊恼都有。”   黄泉流露出来想要听我讲完所有的好奇心,甚至连手中的筷子也停下来,牛肉在烤盘上和色拉油一起发出‘滋滋’的爆裂声音,我用剪刀剪成小块,又裹了酱汁和生菜上去,用筷子夹住,喂给对面的黄泉吃,她很是平常的张嘴,又竖耳朵看我,我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一直算不了稳定,总之是坎坎坷坷下来吧,那次的吵架算是让我做了一次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了,我害怕黄泉你有一天被除灵上的各种压力压垮,而且是因为我这边弱小的缘故。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而且我也一点不男人,我就想既然这样我来站前边好了,做站在黄泉你前边保护你的存在。”   “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决定,也不询问一次我的意见,而且全篇的自言自语,好像我才是很弱的那种存在,这算是……”   虽说黄泉乱起八糟的说一大串反对我的奇怪语言,不过,这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黄泉的一个侧面,好似害羞的马上要捂起来双眼然后透过指缝悄悄才能看我的小女孩,整张脸都带着平时两人肌肤相亲时才有的红晕。   “就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而且是个大固执蛋吧!”   “固执点我觉得也没关系。”我说,“老天安排了一份叫黄泉的大礼物给我,虽然和这份礼物相处的过程险阻,两个人都相互惊慌,开始的时候对对方甚至还会有恐惧的心情在里面,世界不应该有这么艰辛才对,那么这样的话,由我来调整好状态,和黄泉你一点一点的解决掉所有两个人遇到的困难,我想,成为妻子的黄泉一定比现在可爱多了,我从心底渴望那个时刻的到来。”   “乱说什么啦!”黄泉低头去咬一块排骨,慌乱的面孔上却是隐匿有高兴雀跃的难为人察觉到的神情。   “没有乱说。”   “什么啊,这种事情……”   “谢谢。”我说,“黄泉愿意露出来和我想象中一样的表情,我就放心而且更有动力了,之后保管努力。”   “只用露出来这种表情就足够了吗?”   “足够,不,应该算已经超额支付才对。”   她说,因为之前没有过和人交往的经验,不熟悉要怎样和男生相处,所以自己一些事情上也做的一团糟,不懂得关系人,而且还会莫名其妙的吃醋,之后自己也会改正,和我一起努力。   我想起来之前同黄泉撒谎去照顾雪之下的事情,这会儿这东西又一次跳出来,我脑海中有告诉黄泉这件事情的想法,但想了想还是按捺下去,说到底,那会儿只是对朋友的关心而已,同黄泉解释也只有这一点要说,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   至于对黄泉撒了谎,我想,哪怕是帮着雪之下去上厕所,我也是按捺住了自己所有的想法,我和雪之下之间清白,我不能说自己此刻对雪之下毫无感情,感情是存在的,这点无可否认。   甚至哪怕之后在过去三年,十年,以至于三十年,五十年。我老的记忆都残缺,吐字都无法清除,那时候我还是能记起来当初小学时候一个可爱的女孩的故事。但这些东西永远只会被我一个人藏在心里面。我和雪之下都不会再去让它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我们在这件事情上都足够理智。双方恪守最后的底线而不逾规,这样一想,我便觉得自己足够光明坦荡,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黄泉的事情,和雪之下在一起时,我也没去想着要如何得到她的身体,雪之下很可爱,但仅限于此。   “在想什么?”黄泉伸手在我面前晃动,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说,“来,这是牛肉里脊,张嘴。”   “唔。”   究竟算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女孩子从你的筷子上咬过去肉块,通过满足的神情将自身此刻的喜悦心情禀告一般告诉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女孩子好像更多的喜于言表,那么,男生应该是怎样的神情呢?   我再也无心吃饭,只想立刻与黄泉回去,同她说明自身的感情,两人一起为身体的欲望感受所迷惑,在洋溢的余韵中泛舟。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一)   接下来的两周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作业堆成了山,口中嚷嚷叨叨半天才记下一个知识点,脑子都像被按在砂轮上打开盖骨来磨了一番,那须还是要求我下午过去他那边训练,一天也不能差下,黄泉则陪我在晚上熬夜要到十一点,又一直告诫我注意休息的话。   早餐也不会如同往常一样在家里准备,黄泉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一大纸盒的羊角面包,早上两个人热牛奶搭配上两个羊角面包。天气一直是夏日中热过头的晴天,好像烧了火炉在整个日本,一直到考试结束,都没有一滴雨落下来,甚至连云层都少有。   或者是雨神和考生会发生冲突的关系也未可知。   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我和黄泉约好去外边吃饭,自己好不容易从那须那边用第二天多两倍的训练时间换到了晚上的假期,黄泉也没有再去剑道社。两个人顺着步行街走了二十多分钟,在下町的街口位置找到一家新开的中餐馆,服务员也大多是些日本留学的中学生。   我们尝试着点了烤鱼,黄泉好奇心过剩的选择了超辣,两人接连喝了一大瓶果汁才消停下来,她挤着流眼泪的眼睛看我,被我狠狠瞪回去。然后顺便去了冰激凌屋,两个人都点了大份的圣代。   店主的缅因猫趾高气扬的跳上来桌子,惹得黄泉朝它探手,同那只猫戏弄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一直到吃完圣代出去,我在后边帮她走一步停一步的捡着身上沾下的猫毛。   “都跟你讲别惹那只猫了。”   “但是好可爱。”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喜欢猫。”   “心情不一样。”   “和平时心情不一样就会喜欢上猫?”   “当然。”   “那么这次是什么心情作祟?”我转过身来,停下脚步仔细看她的表情。   “喜欢猫的心情。”   “简直胡言乱语。”   “但是感觉不错,普通的黄泉和抱着猫咪的黄泉,彻更喜欢哪个?”   “猫咪是否会掉毛?”   “不掉。”她信誓旦旦的说。   “哦。”我走到她的后边,从胳肢窝后面的套衫层叠里面找出来两根猫毛。   黄昏时间中,绕着地平线沉下去的阳光一闪一闪的映照出最后的余光,焰火颜色的光芒铺陈下来,细小的穿过旁边路上的行道树茎干,各式各样的车辆从公路上飞驰过去,像是迁徙的斑马群一样守着特别的规则。   “管狐被你丢哪去了了?好多天都不见,抱着管狐好了,反正管狐不会掉毛。怎么样?普通的黄泉和抱着猫咪的黄泉还有抱着管狐的黄泉,更喜欢哪一个?”   “暂时送人了。”我说。   “送人?”   “嗯。”   “给谁啦?不会是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吧?”黄泉朝我打趣。   “不是。”我摇头,转过身去定定的注视着一边店铺橱窗上的火红色夕阳倒影,我自己的形容也刻画在那上面,由于同黄泉撒谎,我的两侧脸颊被自己都咬着凹陷进去,眼睛稍微无神,“黄泉知道也毫无意义的吧,就不需要知道算了吧。”我的心这样偏执的安慰自己,黄泉好奇的趴在我背上绕脖子探过来脑袋,看着我视线注视的方向。   “暂时交给小町保管了,她说过要养一段时间。”   我这样对黄泉解释,我想,这样只是为了不惹事端而已,只此一次,之后再也不做同样的事情欺骗她,再也不允许这样情况的出生,谁都不会受到伤害,再也不来回头。   几个小学生从动物园回来,边走边拿着大猩猩的挂饰相互追逐,通勤电车从一头过来,到站的叮叮当当声音吵了半天才停,一对夫妻牵着好大只的牧羊犬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笑着笑着啊在谈论什么,那位看上去快要三十岁的男人脸上,洋溢着我所渴求的笑容。   黄泉还是趴在我的耳边说话。   “喝啤酒?”她问我。   “啊?”   她用手指一指前面橱窗后面货架上的商品,一排排的罐装啤酒整齐的摆在上面。黑白两色的包装铝罐在夕阳下透露出来足够诱惑的美丽,黄泉看着我仰头。   “来点可好?”   “家里你偷偷找来的存货已经差不多没有了。”   她和我一样脸要贴上去橱窗的玻璃上面,但是身子还半趴着在我肩上,定睛看着里面啤酒罐,流露出来渴望眼神。   “那么。”她想起什么来说。   “那么什么?”   “再去一次酒吧怎么样,彻?还是像之前那次一样找个熟人地方混进去。”   “拒绝。”   “嗳?为什么,彻你也喝酒的吧?”   “没有原因,就是拒绝。”   “偏要去。”她鼓一张脸。   我摇头。   “彻讨厌喝酒?”   “不是。”我说。   “那为什么反对啊?”   我叹息一声:“因为酒精会让黄泉你的反应变慢,这绝对不能允许。”   “不会的,你看,那些科普节目上不是都说吗?适度饮酒反而对人类身体健康有好处呢。”   “唔。”   “为什么还是不同意啊。”   “没有为什么。”   “坏蛋,彻是魔鬼,法西斯。独裁专政份子。”   我偏头看趴在自己左肩上的家伙,“用不着客气,有什么名头随便安到我头顶就行了。”说完我揽起来黄泉的腿弯,直接不及防的背她上了背上,她没提防,一时不能掌握平衡,双手拥过来我的脖子上。   “干什么啊,大变态。快放我下来,还在街上呢。”   “不放,黄泉你自己收拾好制服裙,然后就老老实实在背上趴着吧。”   “喂,喂——!很羞人的啊,被认识的同学看见的话。”   “那就让他们看好了!”   最终,我坚持背着她回去公寓那边,一直到沙发旁边放下来,黄泉整个人羞一张熟透螃蟹脸,我的心情莫名开心起来,虽说最后作为赔罪和她消灭掉了家里剩下的所有酒水,她到睡觉也一副喜滋滋的样子。   此后过几天时间,大概学校彻底放暑假后的几日里,有一个下午,雪之下又一次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作者留言:   PS:关于章节名,雪之下与事端(上一)为第九十三章,本章为雪之下与事端(下一)   PS:我家主子叫可乐,是橘猫,因为它没事就把我可乐瓶拍倒,然后...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会有猫的,会有猫的,会有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二)   暑假到来,转眼间整个夏季学期过去。这段时间大多是平常事情,每天傍晚我都在那须那边待够好几个小时,一边训练,一边不时听他唠叨关于灵力运转的技巧或者其他除灵知识基础。他的确是一位好老师,训练不会太过枯燥,讲课也没有问题,说不定我真的能从他身上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至少不会再如前边一般让黄泉失望了。   黄泉也在平时帮助我熟练操纵食灵的技巧,但总不得其法,好像我的这位天狗朋友从薙刀里面钻出来后非得明确的指令才会行动,而且还在速度上要慢半拍。和黄泉的一次比试也因为食灵本身的缺陷惨遭大败。说不定我一辈子赶不上黄泉的本领了,这是完全可能的。   十一日是山节(山の日),之后再过去六天也就是十七号,是黄泉的生日,我们决定先在千叶这边两个人呆着偷一些时间的懒,到十号再陪她过去东京。   我趁着闲余的时候绞尽脑汁去想这回要送她什么礼物,一次往本家训练的时候四叔也给我出主意,但尽是些全然不够靠谱的选择,我这样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开始在手头筹备。   不想,八月九号的晚上七点,雪之下打电话过来了,这次天气很好,入夏的夜晚,风还是有些躁动。我和黄泉在收拾之后去东京的行李,两个人在客厅打闹,桌子上摆了从超市买回来的桃子,两个人各抱了一个啃着,手机在旁边的沙发上响起来。   我故作常态的放下桃子,拿着手机悄然进去卫生间,假装正常的在走路途中就按下接听键。   “晚上好。”雪之下说。   我关上门,确认插好锁鞘,然后让整个身子倚在门后边墙上不动。   “晚上好,雪之下。”   “打扰到你了?”她说,“这么久才接电话,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刚才在洗手,手机在卧室放着,走过去花了时间。”我说,然后想起来她之前胳膊上的伤痕,“伤口怎么样了?”   “还以为你都想不起来这事了。”   “抱歉,之后那么长时间都没再打电话过来关问一次。”   “不用。”雪之下说,“用不着道歉,反正就不应该再打电话过来的。”   “生气了?”   “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她声音冷淡。   “总之一切只能说对不起好了,最近遇到事情比较多,的确忘了再顾及你那边,之后没再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吧?”   “没有。”   “那就好,再问一下,伤口恢复怎么样?”   “今天去拆了线。”   “还是要注意防水和感染,洗澡的话还是我之前说的那样,用毛巾擦一擦应付掉,平时洗漱的时候多喊家里人帮忙,不要多用力,睡觉时候也要小心。最最重要的,纱布上一点不能沾水,哪怕脏了也要忍住。”   “这些都知道。”雪之下说,“而且不用担心,情况肯定已经比你想像的要好了。”   “你就能知道我猜想你的伤口严重程度是多少?”   “自然。”她说,接着好像有女孩子捂嘴忍不住轻笑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毕竟草履虫是单细胞生物。”   “你不也是?”我问,“咱俩一样物种吧?”   “我也要是草履虫?”   “为什么不是?”   “是啊。”她说,“或者我也只是草履虫而已。”、   “喂,雪之下,怎么了?”我问,“突然说这种丧气话,完全不像是你平时的风格吧?”   “是说我刚才关于草履虫的发言?”   “嗯。”   “只是有感而发的缘故了。”   “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觉得暑假作业不够多的缘故?”我这样同她打趣。   “暑假作业吗?倒是已经做完了。”   “骗人的吧?才放假不到十天而已。”   “那有什么吃惊?不是很正常才对。”   我无话可说。   雪之下似乎也开始思考什么一般静静的呆在电话那头,两个人一同沉寂,黄泉在外边客厅哼着什么名字的歌调,像是鸟儿一样的声音传进来。我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时也提不出来其他可以同雪之下之间讲述的话题,镜子里是我表情困难的影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嗳,比企谷君。”两人都沉默一会儿之后,雪之下率先开口,“猫怎么办?”   “猫?”我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的那只管狐,尾巴跟阳光下溪流一样亮晶晶的那只,要怎么办?”   我这才想起来上次两个人在她家里面给那只管狐起了‘猫’的名字。“怎么突然提起来管狐?”我尝试着问,“那家伙惹祸了?”   “没有,很乖的。”雪之下说,“只不过医生建议我别接近动物,容易感染,才想着把它还给你好了。”   我明白这只是她的借口,在伤口更严重的时候那只管狐都在她的身边,这会儿却要还回来给我,一定是她那边有了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或许是居住的公寓不允许养宠物,而‘猫’又被不小心发现,或者是其他未知的原因可不是不可。   不过,既然雪之下此刻什么都不想说出来,我也不会去过多询问,两个人之间本该就拥有这样的距离,只需要成为能在远处互相瞭望守护的朋友就可以了,没必要渉入对方的生活风景之中。   “直接从窗户丢出去就可以了。”我想了一会儿说,“那家伙能自己找到我这里来,是很聪明的小东西。”   “直接放掉,不会出问题?”   “不会,放心好了。”   “不敢放心。”雪之下说,“到你住的那边肯定要经过公路,要是碰到失控的车或者专门虐待动物的变态。”她的声音中莫名冒出来一股绝对不属于对话中会出现的悲默感情来,更像是生活中的遭遇感受。   “那么要怎么办?”我不忍心由着她去泛滥这种悲伤,这样询问。   “只是偶然想到的提议而已。”雪之下说,“彻你能亲自从我手里直接带回去这个家伙吗?”   作者留言:   PS:暂时请假,(这两天专心准备)到8.31日晚上给大家复更。之后九月维持全勤。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三)   在五年级春季学期时候,我和雪之下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来雨,那个时候快要夏天,雨势湍急的厉害,因为早上天气预报中没有下雨的通知,所以我们都没有带伞,两个人被浇成落汤鸡。   因为是突然下起来的急雨,我们在人行道上的时候全身就被打湿的透彻,自己脚那时候还有问题,怎么也走不快,雪之下拉起来我的左手,两个人把书包顶在脑袋脑袋上勉强避雨,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敞篷一样搭在两个人上面,那时候她比我高,我还要费力举起来手。   所以说,尽管我在这里清楚,我和雪之下之间已经不存在了任何的可以勉强生存于两人之间的可能性。   我和黄泉已经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她不喜欢读书,也不怎么听音乐,和我在爱好上有很多不同,但依旧足够吸引我的目光,而且自从两个人的那次摊牌之后这种吸引变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责任感和势不可挡的渴望心。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愈长,我便愈发多喜欢她一分,她是“只属于比企谷彻一人的礼物”。我喜欢她的一切,足够可爱的脸颊,生气时会翘一下的鼻子,容易发红的耳朵,纤细的剥葱柔指,她的身体,她的乳/房。她的身子中会流露出来一种莫名的存在,而我恰好缺少那种东西罢了。   “谁的电话?还要背着我去卫生间才接。”她问我。   “没有,刚想上厕所而已嘛。”我说。   “撒谎。”   “是。”我把手机丢了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她旁边,“的确在骗黄泉你。”   “那真正的答案呢?”   “没有。”   “不想说?”   “唔。”   我转身抱住她,上身稍微移下去重心,尔后黄泉和我一起倒进去沙发里面,两个人陷在沙发的坐垫之中,她被我压在身下。   “是不想同我讲的人?”   “是啊。”   “介意我说出来她的名字?”   “还是别了,拜托。”   “如果叫黄泉的女孩子非想说出来呢?”   “喂,黄泉。”我看着她。   她直勾勾的看我,眼中没有一丝困惑抑或动摇。   “随你了。”我丧犬一般放弃。   “雪之下。”她说,“雪之下雪乃。”   我用牙齿轻轻啮住她的上唇,然后想要堵住她的嘴一般吻下去,黄泉在底下挣扎,但那种挣扎对我来说无疑是白白让人只可能分一丁点心思出来应付的分量。我还是像野兽一样坚持,虽然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味。   起初她非要我亲口承认下来,一次又一次的问我“是吧?是吗?”这样的句子,可等我真的同她点了头,她却怎么也说不了第二句话来了。   “喂,黄泉。”我说,“并非是有意不告诉你,而是怕你多想,况且你也猜的出来,咱们两个人知道就可以,没必要非从嘴里面讲出来这种事情,我是喜欢你的,或许以前不能肯定,但现在我感这样说出来,而且你也应该有所察觉,没必要为了这种突然的事情而让两个人都觉着寂寥。”   “对不起。”她说,“我知道的,可就是不甘心,大脑和情绪都非要自己问出来才好。”   “有什么不甘心的。”   “不知道。”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雪之下喊我出去见一次面,是之前的一点小事情,有一次她受了伤,我大概帮了她一下,邀我出去也是这个原因,时间定在了明天下午。”   “你答应了?”   “没有,拒绝掉了。”   “嗳?”她眼神看过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有了其他喜欢的人,”我看着黄泉,“做事情时候自然要为她考虑一份,既然喜欢上一个人,况且对方也喜欢自己。那么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我讨厌孤独所以才尤为珍重和黄泉你在一起的机会,那么就不会主动做些自掘坟墓的事情了。”   黄泉带着我从自己内心一个人的角落往出走的时候,我犹豫过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出去,那里有一地的虎耳草,但是不离开又不会再碰着她了,那样我将一辈子都呆在墓穴一样的环境中自言自语的生存下去了,黄泉就是浮我从沼泽起来的稻草。   “为什么呢?”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的问我,“为什么会选择我?”   “你长得漂亮嘛!”我回答。   “不是,那女孩子比我漂亮才对,况且和彻你性格又合的来……”   “性格合的来就要选她?”   “我不知道。”   “这样说的话,黄泉你和我做那种事情那么多次,身体上的相性应该也不错吧,再说,依靠着身体上的相性,就是说两个人做那种事情贴合舒适,双方都能感受美妙,这样我也不是有了选你的理由?”   “这不一样,这……”   “嗳,黄泉。”我说,“你要先正视一个道理,我已经选择你这边了,这个事实则不可能更改,这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从我嘴里面亲口说出去的,比企谷彻选择了黄泉,这就是事实。我不清楚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在平时相处的时候一切都好,偏偏一有雪之下的事情黄泉你就没一点信心,不该这样才对。”   我接着说,“你是我女朋友,我们有订婚,所以你还是我的未婚妻,这些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事实,问题是,我有一个青梅竹马,这是你的担忧,诚然,我自己这方面也没做好,让你担忧也是常态,但是,我已经在努力了,我很清楚的拒绝了她,所以希望你给我一点信心,也给自己一点信心,你才是比企谷彻的未婚妻,这样说能理解。”   “会的,会变成那样的。”她说。   “是啊。”我说,我也做的不好,总觉得告诉你这些会有不好的影响,但感情自有其培护方法,我和黄泉都是第一次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同时兢兢战战的淌水,然后希望牵住对方的手一辈子,维护关系的法门,不外乎如此罢了。   作者留言:   PS:笔试也BOOM!了,所以回来更新,顺带问下,有富萝莉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四)   “非常希望那种情况。”黄泉说。   “我也相同。”我说。   她用手揽起来我的腰身,树袋熊一样的攀附在我的身上,两条腿罕见的盘起来搁在我臀部上边一点位置,“我们睡吧,明天还要赶过去东京,再说,还要给神乐那家伙买礼物回去,要早点起床才行。”   我吻一下她的脸颊,起身来就这样抱着她从客厅过去卧室,把两个人都塞到被子里面,这下到了乖乖入睡的时间了,我拥她躺下,又用鼻尖不安分的蹭她额头几下,周围一片安静,下边公路上的车今晚也少的可怜,很少有声音传上来,不久,两个人都睡去,所有思绪都沉寂黑暗中。   早晨我醒来时,外边大街正下着细雨,水流声从阳台外边的落水管冲下来,撞出柏树枝条打在石头上才会有的响动,我在床上坐起来,黄泉已经醒来出去哪里,到外边客厅和厨房找了一遭还是不见踪影,卫生间也没有任何动静,我坐到餐桌旁,那里放了已经准备好的早餐和便条,还有一张动车票。   “所有的事情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遭,别的事情也完全想不进去,晚上睡得也不好,大约是很不踏实的一晚了,起床喝了好几次水,到最后心头一想,干脆什么都交给彻你好了,反正我自己和雪之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来从我身边抢你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我大度吧?”   “允许彻你今天去见她,两个人之间要解决什么事情也随你,之后更不需要同我汇报,但要是除了必要接触外,彻你管不住自己,我这边也是随你怎么和她玩的态度,但千万别让我知道,不然绝对用小乱砍你成肉酱。”   “允许你去见她也同时允许我自己为此事吃醋,彻你自己把握分寸就好。觉得我过分也不无道理,把自己的那份责任现在都留给你去解决真的是无奈之举,我想破了脑袋也不能找到让自己敞开心扉的办法,所以只能这样,希望你能理解。”   “车票是明天早上的,因为怕你赶不上动车,所以选了第二天的给你,按中午时间就能过来东京,到时候在车站接你。”   因为要离开家一段时间,所以电冰箱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东西,我找出来一盒牛奶,简单的放到微波炉里热着,黄泉烤的面包还有温度,果酱就在一边摆好,吃过后正好牛奶也够温度,我叹口气,捧着装牛奶的杯子出来客厅。   我给黄泉打电话,很快那边接通,我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并且尽可能用着平常的语气讲出来,黄泉说她已经过去东京了,自己只要明天按时坐动车也可以赶上那边的山节活动,到时候还是和春节一样和神乐三个人一起去,我沉默着听她说完,然后问她,“黄泉,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找到在你身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信心。”   “这样就能找到?”   “极大可能。”她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祝你今天愉快,比企谷君。”她这样说。   已经过去八点半,电视上正在播放晨间剧,我连着调过去好几个台,却还是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想看什么,自然也不能清楚黄泉这样做的原因,这种事情发生的毫无征兆,一点提示都没有,昨天夜里我还和她躺在床上,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和雪之下见面,听上去的确很有诱惑的提议,可是,为什么会从黄泉的脑子里蹦出来呢,我可能永远也无法清楚女孩子的这种思维。   喝罢牛奶后我往雪之下手机打电话,接电话的便是她自己,我告诉她下午已经腾出来时间,不对,应该是今天整整一天都有时间才恰当,我问她是否还能和昨晚说的一样出来见面,她沉思一下,然后在另一头表示应该没有问题。   说实话,在那一瞬间我有种意外但又不怎么突然的心动,时隔四年,我又将一次的和雪之下见面,而且是由作为女孩子的雪之下发起邀请,这在两个人小时候都是不怎么常见的状况。我安定下心神来,和雪之下又稍微敲定,商量好了中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双方都意外默契的考虑了一起去吃顿午饭的情况,她又复核一遍,确认没问题,才说:   “可以了,出尔反尔并且摇摆不定的草履虫君,那就中午见。”   我告别然后挂断电话。   吃剩的面包被我装起来准备之后带下去送给楼下的那只长得像紫甘蓝的流浪猫,牛奶被子和沾了果酱的勺子则是被扔到洗涤槽里面一一冲水洗刷干净,控水过后倒着扣在柜橱之中,家里其他的地方都被黄泉收拾干净,我回到卧室里面叠了被子,又大概清扫了一趟房间。   之后还有空闲,正好身上不怎么舒服,又钻进卫生间里面冲了淋浴,卫生间已经被黄泉打扫过一次,害怕两个人几天不回来潮湿长毛,我洗过之后只好重新用拖把拖干净,又打开门来通了半天的风让里间空气干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之后又抽了点时间吹干,换上合适的衣服。   我给黄泉发过去短信,打开手机来编辑。   “谢谢,无论是对我的信任感也好,还是说愿意让我去和雪之下见面也罢。虽然说黄泉你并没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但还是为了我这样选择,我很感激。”   我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着窗外的沧澜天空,棉絮一样的白云缭绕着唯一的痕迹来勾勒连接彼此,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花力气去扯断了一整团的棉花糖,接着我又开始编辑。   “雪之下的事情我会解决,当然我也没有任何的把握一次就能彻底弄明白一切,老实说,现在知道能和她见到面我甚至稍微有些莫名的期待,这不正确,我也会改正,我希望自己在这次事情中能有资格接受承担黄泉你的这份好意,我想成为让你觉得幸福的人,或许不会顺利,可能的话,我也想这一次就完结,尽管连我也实在没那样的信心。”   我说完,背着提包出门。   作者留言:   PS:D酱要参军去了,为他的加更,原谅我这菜鸡,现在才写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五)   走进餐厅的时候刚到十一点,这地方我之前来过几次,即使饭点时候也不会有太多人一块儿蜂拥的状况,在楼宇二层的空间里,有一处大的酒水服务吧台,除此之外周围全是落地窗,视野开阔,布局到处也是盆栽花卉,暖色调的壁纸下看上去令人舒适的样子。   之前负责二楼的那个女招待生像往常一样站在吧台的后面,几个其他的服务生在桌台之间穿行,背景音乐是齐柏林飞艇的“Whole Lotta Love”。一对老年夫妇在小声谈着什么笑起来,再左边一点位置是一个家庭的人,足足有五个,两个年级小的孩子被他们的姐姐很好的控管在桌子旁不让乱动,作为父亲的中年男子则是在讲故事一般同他们讲着什么,母亲角色则是在旁边微笑着喝自己的味增汤。   雪之下坐在落地窗旁边一个的座位里,从背包拿出书来看,‘猫’就乖乖的趴在她的手边,像是撒娇一样的枕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上面,她穿一件连衣裙,上身则是披了长袖的外衫,看上去却不觉得搭配怪异,那身流瀑一样的长发也是罕见的扎起来了双马尾,她低头看书,对周围的一切环境都不理不睬。   我在桌子对面的位置坐下,雪之下抬头看过来,我从小时候起就对头发是马尾的模样感兴趣,用皮筋绳或者发带扎起来的那种,或者是专门为此去买的发饰更不错,形状很漂亮,当然单马尾双马尾并无所谓,黄泉平时就是单马尾,不过这会儿雪之下的双马尾更是让人有喜爱的好感,理由倒不是怎么能说的清楚,大概是之前没有这样印象的记忆罢了。   服务生很快的拿来菜单,我接过来直接选了他们的每日推荐菜品,这次是酱汁鲟鱼,点了些葡萄汁,雪之下选了伊势海老虾,被告知没有高级红茶作为饮品出售后则是选择了一点果汁。侍应生是个比雪之下还要面无表情的家伙,一边退走一边告知我们,“请稍等。”   我把视线从退下去的服务生那里收回来,雪之下瞥过来我这边,我故作自然的,又假装足够随意的看向雪之下眼神的方向,和她对视的一瞬间,她突然朝我微微笑一下,然后那表情一闪而逝,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低头去看那本文库本了。   “来的好早。”我说。   她合上书,塞进旁边的背包里面,然后看着我的表情。   “是你自己差点迟到了吧?”   “只是差点而已,但实际情况是还按着约定时间早到了四分钟。”   “跟别人约好在这里见面,不过似乎是被嫌弃或者厌烦了。”雪之下看着用尾巴蹭自己的管狐说,“对方在餐厅外边的空地上转来转去有二十分钟,还差点下决心溜掉,结果不知怎么又跑进来这里面。”   “没想着溜掉。”   “是我在上边这里看错人了吧?那么远的距离。”   “大概吧。”   “大概?以前可是一个直头直脑的笨家伙,这会儿退化到连这种简单问题都思考不出来结果的程度了?”   我苦笑出来,看着雪之下一副皱眉看着我,像是在检查什么渣滓的剩余可使用部分一样看过来。   “害怕被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知道来见我的事情?”雪之下问。   我摇摇头。“不是,这件事黄泉是知道的,而且她也同意我过来,总之之前在餐厅下面徘徊那么久让你一直等着,实在是抱歉。”   “没什么,反正只要在约定时间之前到来,其他事情都和我没多大关系,这样想就可以了。”   “手上的伤口怎么样?”我问。   “昨天在电话里不就说过一次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想着实际确认一下而已。”   雪之下用指尖划过去‘猫’的毛皮,然后看过来我,双手摊开一样横着举在我的眼前。像是要抓了什么东西一样在我面前连着抓了两把空气,又松开手。   “基本程度的生活行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早上过来的头发都是自己扎好的。”   “那就好,可以放下心来了。”我说。   雪之下放一边的什么东西掉下去,她弯了腰去桌子下边捡,我也低头去下边帮她,蹲下去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衣服垂下的领口位置,没有什么明显状况的乳/沟,乳/房要说的话也只是能看到蕾丝边系的浅色内衣而已,她捡起来东西,然后看过来我一眼,自己率先坐回去座位上面。   菜被端上来,之后是饮品,我喊服务生加了些冰,雪之下也尝试了一下,给自己的果汁里面丢进去两块方正的白色冰块,用插着的习惯稍微搅拌,冰块撞着玻璃杯发出来哐啷的声响。   我和她搭话,一边吃着自己的鲟鱼,雪之下只是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食物,不时抬头看我一眼表示自己再听我所说。   吃到大半,旁边的两位老人离开,雪之下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注视我的眼睛,太阳下落着光辉的桌子熠熠,带着颜色的果汁杯像是装了宝石的宝物一样闪烁光芒,映入眼睑是一种稍微痛苦的灼烧感,雪之下在对面用不大的声音问我,两人相距很近,但这会儿听起来她的声音却意外的不能称作真切。   “对了,有件事情想问你。”她说。   “什么事?”   “最近暑假有什么打算吗?就是说在活动安排方面。”   “唔,之后会过去东京,然后直到十八号或者十九号再回来。”   “和你的那个女孩子一起过去?”她用认真的眼神看我。   “她已经过去东京了。”我说,“我因为今天还要过来找你的原因,准备明天再过去,票也是买的明天早上?”   “行李可准备好了?”   “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怎么了?”   “有点小事情。”雪之下的表情微妙。   “尽管说好了。”   “就是说彻你之后整天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了?”   “理论上如此。”   “那么。”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用尽量控制着声调的语气询问过来,“之后能再陪我一起去做些事情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六)   “算了,不想说了,不该提起这个的。”雪之下说。   “没关系,说了又有什么。”   “觉着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怎么个不合时宜法?”   她看过来,像对什么丧气了一般的垂下来头。“那么我就直说好了,之后想去一趟游乐园,一个人去又觉得不方便,能陪我去一次,当然不答应这种事情也完全没任何关系?”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彻你指什么?”   “还有其他准备做的事情?”   她摇摇头。   我咬住嘴唇,看过去她的神情,“可以,反正没什么事情。”   “有问题的吧?”   “没有。”我还是看着她的眼睛。   “这样?”   “是的。”   她喝了剩下的果汁,将被子自然的放回去餐桌上面,然后细细的盯着我的脸庞发呆,我吃完盘子里剩下的一点东西,喊了服务员过来结账,两个人付了款朝外边走,她很是坚决的付给我自己的那部分账单,我只能接受。雪之下的脸上全然没有什么表情,我猜想我此刻也是那般模样。   俩个人到外面大街,沿着步行道走着,雪之下就在我的左边,她稍微扬一点脸,那是一种其他模样的表情,我从来未曾在她的脸上见到的情况,眼睛看着远处高一点的地方,或者是山,或者是更偏的云彩,总之她就那般静静的望过去,走了几百米之后才朝我开口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会去考虑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我说不出来解决方法,也不愿意多说,所以我们今天之内剩下的时间里,两个人都不要去提她,所以既然愿意陪我过去,两个人就这样走一走也好,所以这样也能答应?”   我对此也无异议,或者说也许内心便是希望如此。于是点了下头,她定定的看我的脸,看上去她也脸上全是困惑,表情也充满犹豫不决的想法。   我们上去电车,黎明时候下着的细雨已经停歇,雪之下稍稍有些疲惫感,刚被洗刷过的空气从电车的车窗排挤进来,她坐在靠窗户的那边位置,手指放在窗户的边沿上,额头枕在那上边不动,画中人一样望着外边静止下来,我看着她伴着窗外景色随着时间渐次的衍化下来,剩下的唯独她一人的影子,好像沙漠中的黑影,我本身却不被包括其中。   “对了,念小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看的那本《夏洛的网》的书,还记着吧?”   “记着。”我说。   一只名叫威尔伯的小猪和一只叫夏洛的蜘蛛成为朋友。小猪未来的命运是成为圣诞节时的盘中大餐,这个悲凉的结果让威尔伯心惊胆寒。它也曾尝试过逃跑,但它毕竟是一只猪。看似渺小的夏洛却说:让我来帮你。于是夏洛用它的网在猪棚中织出王牌猪、朱克曼的名猪等字样,那些被人类视为奇迹的字让威尔伯的命运整个逆转,终于得到了比赛的特别奖和一个安享天命的未来。但就在这时,蜘蛛夏洛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感觉世界好奇怪。”雪之下转过脑袋来,“童话故事和世界明明是两码事,结果相互之间却越来越像,你是威尔伯,我是夏洛,世界运转,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对世界来说什么都不重要,我们看重的,珍惜的,渴望的,皆是如此,被摧毁,消亡,各种各样的灭亡。”   “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天这样考虑了好几次,以前,不去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总觉得世界只有自己正确,而且自己也会坚持下去这种正确一直走下来,可是,一旦有了小一点的问题状况,或者说突发性的事件,又是自己全然没有涉及过的领域,要找人询问也没有办法,这下就一下子慌张起来,表面却还要装着镇定,做让自己觉着违心的事情,觉得自己也都可恶起来。”   “发生了什么?”   “家里的一点小问题而已,不方便告知,抱歉。”她说。   “能理解,即使告诉我估计也不能帮你解决到什么实际问题。”   “挺有自知之明的。”她微微笑起来,“倒算是草履虫之中有觉悟的那一类了。”   “还是草履虫种属?”   “不然?生物进化有那么容易?”   “可也太艰难了,这样我一辈子不都没希望了?”   “那我就直说好了,彻君,早些放弃吧。”她的脸上浮现出那种可爱表情,让我忍不住想去探手触一下她的脸颊才好。   话题被打开,我们聊了起来,不过都是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最近吃了什么啦,期末考试的时候是否花了力气复习,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涉及彼此,雪之下只是在一边旁听一样安静呆着,很安静的听我讲这些无聊东西,这时她突然又提起来自己姐姐的事情。   “那件事是那家伙的问题,那人故意来恶心你,好让你不好受。”   “那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也就那样,倒是不必介意。”   “也可能伤了你的心情。”   “伤了心情,哪有那种,我可是很坚强的才对。”我说,“雪之下,换个话题吧,不用提起来这个问题了,我早已经忘个一干二净,本来就该抛在脑后的事情。”   “那份信我还留着。”   “啊?”   “还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床头柜第二个抽屉的盒子里,怕姐姐那个家伙又来乱翻,还加了锁。”   “留那种东西干什么,又不是值钱玩意。”   “是啊。”   “还是丢掉好了。”   “之后考虑。”   “嗯,早点丢掉最好。”   但我当然内心想的不是如此,我多想抱着雪之下的肩膀说“你这样做我好开心,开心的要死,要从这电车上直接跳下去的程度,要是愿意,我再多写这种东西给你好了,我能一直写下去,一天写一封,一直写够一本书的分量。”   可那只是脑袋中愕愕才有的想法,所有的事情都是奈何不得的,不只是因为黄泉的存在,包括我自己都清楚。”   作者留言:   PS:九月准备拿全勤,加上开学暂时无事,开波加更好了。   :100刀片一更,10000猫币打赏一更(如果方便希望选择打赏的小可爱们(虽然知道没有)走群路线,书客抽成有点高)每日更新上限四更或者五更,剩下部分周末补上。   关于加更,大家投投手里的免费刀片就好了,有一百刀片就能让勤劳的幽香多奋斗两个小时,感激,笔芯。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七)   “好多东西都会在我的人生中消失的啊。”我想,“有的东西会倏忽中突然不见,一如当年雪之下离开后我和她之间的联系方法,有些却是要两个人花了时间来渐渐让它淡出自己的生活,在一片黑暗中独独留下那些东西一个孤独死去,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疲惫不堪,实在不敢再分了自己的心意给别人出去,真正活在心里的最终只有黄泉。”   “当然黄泉也不可能代替雪之下的位置,但那已经是无关紧要,我要做的,只是放弃掉一些自己所珍重的东西罢了。”   “还离着很远吗?”雪之下问。   “有一段路程。”我说。   “忘了问,游乐园下雨也会营业吗?”   “只会有一些项目关掉,其他应该都有正常营业,不过这会儿雨早停了,你不知道这些?”   “以前很少来过。”   雪之下抬手离开一边靠着的车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会儿。   透了乌云的阳光阴沉沉的下来在车玻璃上,背面印出来雪之下的半边脸庞,看上去她更加疲惫了。   周围还是千叶的城市范围,电车线路周边的栅栏外侧,堆着大大小小的灌木丛,里面偶尔居然会有麻雀跳出来,雪之下看到一次,明显稍微的有了兴趣,望着那边出神。   午间的阳光向着后面挪动不停,雪之下蓦然回头来看我一眼,接着上身微倾过来,还是全神贯注的望着我,她好似小心翼翼,却又一刻不停的直着枕下来,她身上那种独特的女性迷人之美,一下子让我感到吃惊,就在这一瞬间,她便躺着枕在了我弯着的腿上面。   我一下子张惶无措起来,这是并排座椅,雪之下枕过来我身上的时候,裙角些微的拉起来一点,她的身形本来瘦弱,衣服也是单薄的那种,这下子身形一下子被勾勒的足够魄动人心,我不由的垂下去目光,她的眼睛看着我的肚子位置的拉链,我只能望见她的眼角,所有的一切都像虚幻,那种姿态已经让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了距离。   “喂,雪之下。”我的声音发颤。   “什么?”   “这样,稍微,稍微觉得……”   “有些累了。”她说,然后稍微抬起来头一点距离看我,那是一种专心致志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过来我的面颊,我无法对视下去,仰了头靠在座椅靠背上面,手却顺着她的身子抓过去,像是要攥住最后希望一般紧紧攥了她的手在掌心里,又怕碰着她的伤口,动作不自由的小心翼翼起来。   两个人都不讲话,前边座位的小孩好奇的看过来我们,被自己母亲安稳的拽着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雪之下把脸埋进去我的腹部位置,像是云雀要保护自己脑袋一样捂了自己的脸在我的怀里,连鼻子也盖得严严实实,那种灼人的呼吸扑出来,使我的整个身子都焦灼起来,衣服下摆被压在她的身上,也被雪之下细心的拿出来铺好。   我俩都这样沉浸在虚幻而又短暂的距离之中,好像列车能走过去无边无际的距离永远不会停下,这个世界上从此只有我们,什么都不干,就这样一路坐着电车下去,永远不会有终点,哪怕饿死在座椅上,饿的脑袋发昏也甘心情愿。   转眼间目的地的站牌,一下子巨人般的站在了电车车身的前面,挡住了大多阳光的身影,我们也到了下车的时间。   车门被气泵的压力阀推开,站台等着电车的乘客们靠着站台一排,车上人下的快要差不多时候,雪之下才从我的腿上起来,但她却回绝我看过去的目光,只是独独用两只马尾背我,头也不回的要下车去,左手却忘记还被我握着在自己这里,又被我拽停下来,我和她一起下去,两个人对这种情况都感到羞愧,却还是头也不回的冲去去车站外围。   要越过电车路轨,过去对面道路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手指才分开,几片绿色的叶子从树上莫名跳下来,落在了铁轨一边。   “直接过去游乐园吗?”我问。   “都好。”   “喝点什么饮料?我去买好了。”   “普通茶饮就可以。”   从道路过去游乐园的前边空地广场,中心的位置是售水和冰激凌的报亭,我买了茶饮回去找雪之下,递过去给她一瓶,雪之下要伸手来接,我倒是晃了她一下子,把整个瓶子都贴上去她的额头,那是刚从冰柜中取出来的温度,但她的额头稍微发烫一点,两者触碰下,我倒是先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雪之下只是仰头瞪傻子一样看我一眼,从我手中拿下去那瓶水,然后转身朝前面走起来。   “无聊。”她说。我只是讪笑。   我们到售票处问售票员买票,两张票据从窗口递出来,之后两个人直接进去检票口,这是一处不算很大的游乐园,虽然设施齐备,但场地总的来说不是足够宽敞,各式各样的设施贴着很短的距离,雪之下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游乐园详细地图,两个人按了那上面的设施路径选好顺序,排着依次走下来。   云霄飞车和激流勇进直接被雪之下从项目中剔除,虽说我也愿意看一次雪之下湿着身子的模样,但想到之后时间又没有换的衣服,加之今天天气也不是很好,让女孩子穿着湿衣服走来走去总归不好,便同意下来。   两个人去了有隔栏网的海盗船区域,人不多,我和雪之下排队上去,摆轴动起来,抛着船身到很高的位置,我有些担心,去找旁边雪之下的手,却发现她只是悠闲的压着连衣裙下摆,空气荡动起来,她的马尾飘摇,像是真的沉溺于海水中一般涌动起伏。   我的兴趣感顿失,两个人下了船,雪之下稍微有些头晕,坐过去旁边伞盖树的椅子下边休息,我微笑着坐下来她旁边,,不由自主的拾起来她的两只马尾缠绕。   “好玩吗?”她稍微露出来表情看我。   我笑着点头,倒是她这下没法子应对起来,转头去不理我一样。   作者留言:   PS:雪之下与事端系列,大概还有两章结束吧,要到高/潮剧情了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八)   我们在卖冰激凌的小店吃了两份冰激凌,然后沿着主干道去下一个活动项目的地点,途中经过碰碰车的地方,雪之下被我整个人拽进去,碰碰车场地搭建已经有些年头,一些地方的橡胶已经有些褪掉颜色。周遭是防护用的护栏,我邀雪之下一起下场玩一会儿,她脑袋连摇了两下。   “幼稚。”她说,“小孩子才玩这种活动。”   “试一下。”我说。   “没必要。”   “陪我玩玩好了。”   “不。”她一口拒绝掉,自己一个人先我转身出去了外边,头也不回来看我一次,我犹豫一下,还是跟着她出去,没有再谈邀她去玩的事情,两个人立在出口。   “走吧。”我说,“去下一个点。”   “你喜欢玩那种东西?”两个人走起来,雪之下问我。   “不是,只是稍微想起之前的事情来着。”   “之前的事情?”   “对,还和你有关,不过你应该不怎么记得。”   “什么事情?”她看起来完全没印象,眼神犹豫地问我。   “很早之前了,不记得也正常。”   “可以讲讲?”   “有次周末的时候吧,还是咱们两个人出来玩。”我笑着说,“本来准备着和今天一样去游乐园的,结果到了售票点才发现小孩子要有大人陪护才能购票,咱们两个人居然都不知道这种事情。”   “后来呢,进去里面了吗?”   “怎么可能进去。”我对她说,“咱们两个像两只小狗一样的过去那边高一点地势的街上去,找了路边椅子坐下来,上面倒有树荫,雪之下你有些累,说歇一会儿再走,我们就在那里呆了半天,你看自己包里带的书,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有走到哪里都带一本书的习惯,我无聊看四周,结果发现从那里正好能看到下边碰碰车场地的情况,那时候碰碰车还是露天场,我看了小半天,就想着长大之后一定非得带你过来一次而已。”   “刚才怎么不说清楚?在里面的时候。”   “又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一来毫无缘由突然这样开口给你讲故事总觉得奇怪,二来也并非什么做了就可以获得成就还是奖励的事情,没必要太过于费心考虑,顺流行之算是最好的状况了。”   “能够随便对待这种事情?”   “没什么随便不随便,归根结底,顺流为之罢了,不用故意强求而已。”   “可是这随便起来一点都不好。”她的音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味道,然后用眼神死死嗔我,“这已经是骗人了。”   “骗人?哪至于,只是没有坐一次碰碰车而已,雪之下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会为了这种事情哭鼻子不成。”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然不是小孩子了,谁会为这种事情哭鼻子,谁爱哭让她哭去好了。”她像是一只孤独但又显着神气的鸟儿一个人在前边走,说着和她性格完全不搭的话语,好似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接下来的项目也没怎么玩成,过去的路上她开始不理我。就连我最后说出来“我错了,咱们回去坐一回那东西好不好,我不该不体谅雪之下你的心情。”这样的话,她也不愿意停下来,没办法,我把手中的水瓶扔掉,双手在后边拽住她的两根马尾。   “放手,草履虫!流氓!变态!”她大声说,周围的人看过来。   我还是手里攥着她的马尾不放,她想要摇头来晃开我的手,我只能些微按住她的脑袋,安慰她说,“别人在看着,你是大小姐,哪怕装样子也好,大小姐的仪态不能丢。”   “流氓!”她还是气呼呼的瞪我。   “不是。”   “就是。”   我笑了出来,她也难为情的笑了一下,“这是什么剧情,跟三流的狗血小说一样,真差劲。”   我把她的两股马尾缠在一起,又让它自然分开,她打我的手,脸也红起来。   我松开她的马尾,她偏过头去,脑袋看着街边的各式店铺,我试着去抓了她的手指,雪之下的指尖微微动了两下,便不再反抗,两人手指交叉握下去,中间连空气都不存留的贴合,我们下去旁边的路,游戏厅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店铺在巷子的深处里,游乐场离我们更远,前面位置看的见信号塔,上面趴着海鸥还是什么鸟类。   “我们走的太远了。”   “没关系,之后喊出租车好了。”   “我有关系,有流氓,我心情不能放松。”   “你怎么知道有流氓?”   “刚才还拽我头发来着。”   “这样啊,那之后我保护你好了,流氓要是出来你就喊我。”   “喊你有用?”   “当然有用。”   “什么用处?”   “遇到欺负你的人帮你揍他们一顿,当然你要是觉得暴力不对,我就把他们拖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再出气,用拳头狠狠的砸他们脑袋。”   “为了我去打别人也心甘?”   “心甘情愿。”   她一下子变了委屈的眼神看过来,“那我现在被人欺负了,被别人威胁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想要你去教训他们,而且你也打不过人家,这样你也愿意?”   “打的过。”我说,“保管收拾的他们朝你道歉。”   雪之下挣开我跑了,我在后面跟上来,她在前面的位置停下,脚底下是一只猫咪。她一下一下的抚弄着那只猫咪的身子,我蹲在她旁边,问她,“又生我气了?”   “没有,又不是小女孩,老是生你气干嘛。”   “小心点。”我看着她逗弄那只猫,“可能有什么疾病,毕竟是流浪猫。”   “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有。”   “论可爱管狐才更胜一筹吧?”我从口袋里掏出来藏在里面的大尾巴家伙,“看,毛茸茸的大尾巴,其他猫有吗?”我用尾巴尖在她的脸上划着圆圈。   “猫咪也可爱,所有猫咪都可爱。”她还要去摸一下那只流浪猫,结果被从手中跑掉,头也不回的爬上去巷道里面的高墙。   作者留言:   PS:七点去听百度校招宣讲,第二更和100刀片加更在十点之后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九)   阴沉天气看样子要一直维持下去,云一直在往着西边的坡地飘,风吹的很小很小,大概是勉强让一张细细撕开的纸屑在空中漂浮个一眨眼时间的程度,或许之后又会有雨下来。   猫跑掉后,管狐重新跑回去雪之下怀里,它一下一下的用尾巴拍打着雪之下的膝盖,挑衅般的看过来,我和雪之下起身还是漫无目的的走动,两个人都不开口。   “好了,去看电影算了。”雪之下说。   “现在才四点不到,一般没什么好的电影。”   “那去录像厅好了。”   “日本哪还有那种东西。”   “啊?”她疑惑看我,我确定一样的点点头。   “随便找个影院钻进去看一会,然后觉着无聊咱们就立马离开,看什么电影无所谓,只是想那样做一下,体验一下感觉而已,如何?”   “确定现在?”   “赶在晚饭前就行。”   我们商定好决议,也不继续在原地停留,就朝手机地图上可以找见的最近处影院过去,道路稍微有些婉转,要连着绕好几个弯,像是缠缠绕绕的树蔓,越往目的地走,周围建筑越拥挤起来,一直到最后停下,眼前算是一间大的影院厅。   “选一个影片。”我说。   “影片?随便好了。”   “电影嘛,你也要看的,我一个人选不明白。”   “什么都行。”   “无所谓什么?”   “什么都无所谓。”   我仰着脑袋一会儿,从票场的第一个到最后一场,全是些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影片,我搜找不出来合适的抉择。雪之下神色不安地看着四周情况。   最后我随便用扔硬币的方式选出来影片,一部连名字都不怎么为人所知的家伙成了我们两人的牺牲品。雪之下好奇的看我半天,拿到票后久久的注视着那上面的图案。   “现在就进去?”她问。   “要等一会儿。”我回答。“之前一次也没来过?”   “没有,要看的话都是在家里看,家里也有放映厅。”   “大小姐的奢侈生活。”   从远处看我们,两个人这会儿肯定相互别扭的像是被强摆着摇动的雕塑。   下午四点之前的电影院厅,往往是顾客极少的时候,我们两个从门侧进来,只有很少的位置上坐几个观众,往往都是假期出来拍拖的大学生,男的女的已经坐在一起,电影还没有开始便贴切起来,我们踏过去黑漆漆的地板,踩出来“哐当”的震动声,雪之下跟在后边,我拽着她的衣袖,两个人远远的过来预定位置坐下。   从旁边看,雪之下那种坐下来标准的姿仪,加上本身亭亭玉立的容样,她的裙摆很好的贴放在自己的座椅上,默默的坐我旁边,那种本身气质所产生的冰冷冷的感觉,却让我内心觉得有种真挚而冲动的情感,我好想她能向着我绽开自己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哪怕些许有一些的笑容送给我,那自然只是渴望,两个人就那么默默无言的等着电影开场。   虽然一天中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两个人隔那么久再一次牵手,像是约会一般的去游乐园,一起说话,开玩笑,走在一起,甚至在电车上的时候,雪之下愿意躺在我曲起来的双腿上,自己也是一味的接受这种状况,仿佛沉醉于罂粟的芬芳一样沉浸在美妙的喜悦之中。   但我忘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是自己不愿意在此刻想起来,在黄泉看来,我此刻做的无疑是让她感到讽刺的事情,我这会儿没有甚至故意逃避有关她的一切记忆,告诉自己这只是朋友间的会面,两个人出去玩也不算是约会,更没有信守以前对她的承诺,当然,倘若我不说,和雪之下两个人这样美好的度过一天,之后把这件事藏盖过去,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事情的本身不应该这个样子才对。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走下去到终点的,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曾经向过六花同样赔礼道歉或者详细的解释掉一切来给她听的,但那没有可能,她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再也未曾用眼睛瞧过我一回,或许她有责备我的想法,但从来没有任何表示。   我已经被这种情况彻底的打败过一次了,这让我明白了这会儿自己无论给本身的行为找出来多少的理由,都只是自身对对方不忠贞,不够真挚的表现,说到底,是我太过贪得无厌了而已。   我把自己的手指从雪之下的掌心中抽出来,为了掩饰这点,我假装弯下身去系鞋带。她看我一眼,便自己聚精会神的看起来屏幕上的故事,很简短的恋爱情结,演员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角色,故事更稍显无聊,两人看到一半都觉着无聊乏味,整个影院其他观众也尽是干些其他的事情。   “稍微认真一点,起码保持些对演员的尊重,只是故事不好而已,还不至于低头叹息的程度。”   “可是我已经付过钱了,再受着这样的折磨不是很惨吗?”   “或许吧。”她还是盯着屏幕上的人物。   她很是入神的看着这个糟糕故事,一如正常人第一次进来影院时候的表现,但又比那种程度更好一些,这令我深深后悔,做到她这种认真不苟的程度,我至少应该带她选一个稍微值得她这样认真对待的东西才好。这样想着,她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我接个电话。”她有些慌乱的要出去。   “陪你一起好了。”我说。   “不用,反正周围没什么人,很方便出去,而且花不了多少时间,正好彻你在这里帮我看接下来的剧情,回来之后讲给我好了,我马上回来。”她这样说完,用一种急匆匆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出去。   “那就乖乖呆着看电影好了。”我心想。   “接下来是更为无聊的场景,男女主人公互相吻起来,但只是在表演中稍微借位的程度,却配上了足够夸张的咽口水声音,接下来的故事更是不堪,两个人的对话持续了有五分钟,雪之下回来的时候才切换过去下一个场景。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十)   雪之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来,拉起我往外边走。   “不再看了?”我问。   “下次再去看。”   “接了电话之后怎么了?”   “没怎么。”   “碰了什么事情?”   “没有。”   “真没有?不是骗我?”   “骗你又有什么用处?”   然后我们走出去外面大街,附近路上全是行道树,树叶清新的气息扑驰过来,那是我第一次闻到了千叶街头夏天的味道。两个人找卖可丽饼的小店对付晚餐,都不是很有食欲的样子,我点了大杯的酸梅汤,雪之下倒是搭着吸管喝了小半进去。   离开可丽饼屋的时候,雪之下表示想休息,“觉得头轻脚重的程度。”她说。   “是不是之前就有点感冒了,你身体?”我问她。   “没有,只是稍微一点不舒服。”   我掀起她的刘海触了手上去,感受之下,果然,有些微微发烧的程度。   “你感冒了。”我说。   “才不是,被太阳晒得发烫而已。”她嗔我一眼。   “送你回去吧?”我说,“外面快要天黑了,你还发烧,怎么想都不安全。”   “用不了。”雪之下抬头,“反正轻度发烧又不怎么能影响身体机能,而且我也想在外边再走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发烧就得乖乖呆在被子和床里面吗?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   “是不是不想回家里去?”   “是!”   她还要出去外边乱走,被我拽着安稳坐回去店里的椅子上,可丽饼屋的老板娘好奇的看过来我们,雪之下自暴自弃一般,脑袋塞进去桌子上的臂弯里不动,我怎么说话也不愿搭理的模样。   “身体怎样?”我问她。   “没有什么大不了,和你走了一天不也没有什么。”   之前进来喊的热茶水被送上来,雪之下拿到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我看过去她,她也抬起视线看我,那种自然而又自信的温柔目光,两人视线相对时,我先受不住败下阵来,掩饰着起身替她穿上我的外套,拉着她的胳膊从袖口穿过去。   她好似若有若无般的看过来我的动作,朝我浅笑一下,然后继续转回去正面,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你喜欢什么动物?”她问。   我还在蹲着身子帮她拉上去胸前的拉链,听到这话一时脑子没怎么反应的过来,又花了时间在脑子里理清楚她的语言结构,才站起身来坐她旁边,“动物,我喜欢的种类?”   “是,难不成我还要像草履虫物种解释下什么是动物的概念?”   “唔,倒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猫狗也好,管狐,鸟类,或者说老虎,大象,大猩猩,反正什么都觉着一样,没什么特别喜欢与否的。”   “我喜欢猫。”雪之下说。   “连熊猫也会喜欢。”我帮着她补充。   “是啊,我很喜欢熊猫。”她说。   “嗯,喜欢熊猫,关于这点清楚了,之后呢?”   “没有之后。”   “没有之后?”   “只是随便找出来的一个话题,跟别人问你明天早餐会吃什么一样,完全用不着答案的讨论。”   “唔。”我说,假装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   “遇到了大堆麻烦事情,被要求着做各种各样自己以前反对的行动,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是错的,偏偏又完全无能为力,突然觉着自己之前那种绝对正确的想法好傻。”   “哪至于,想法起码是好的,至于行动我不作评价,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总归之后实践中,你的这种观念对我也是有好的影响吧,所以别因为一些问题就急着否定自己。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说不了。”她脑袋突然痛的捂起来,我握住她的手,一边稍微用另一只空出的手轻按着她的额头,好久她才舒缓过来。   “这些事情之后想去旅行了,把自己一个人扔出去,什么都不管,自己也什么都不是,然后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走一通,走到哪算哪。”   “嗯。”我说,“去旅行,不错。再添点热茶给你?”   “不要。……喂,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去旅行嘛。”   她大失所望的看我一眼,然后突然换了一副格式化但是认真的表情在脸上。“有件事情需要事先询问彻你一下才好。”   “什么事?一定知无不言。”   “可能有点过于私人一些。”雪之下说,“彻你喜欢什么样的环境和姿势?”   “环境和姿势?先等下,我要怎么理解这句话才恰当。”   “彻你的经验应该很丰富吧?”   “喂喂,经验丰富又是在指什么?”   “你和那个叫黄泉的女孩子应该做过这些才对?还有之前你说的初中时候事情里面的姐姐,你和她也做过那种事情吧?”   “稍等一下,稍等一下再说。”我喊起来,“雪之下你嘴里的那种事情……?”   “生物群落内部为了繁衍后代而进行的交配活动,这样解释可够清楚?”   “这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是雪之下你问这些……”   “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彻你哪里不理解?”   “问题大了去了吧,而且全是不理解的地方,雪之下你到底为什么突然……”   “有什么特别的,我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且上了高一,女孩子要经历的青春期在我身上同样毫无差别的演化过去,天黑了,我想第一次和异性发生一次特殊关系而已,大概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没什么特别,其他女孩子应该也有这种情况吧?或者说我这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女孩子在她们周遭才算是不正常,这样解释的话,我找个认识并且不觉着讨厌的人,花一晚上的时间去了解一下那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需要这样一个过程,你做过那种事情,大概能明白我要说什么吧?”   “不,这和了解不了解无关,雪之下你突然这种想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再说一次好了,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有也不会告诉你,你要是对我的提议没有意见咱们就去找地方好了,要是对我不满意,先问一下,和我做这种事情可会让你不满意?”   “不是,怎么会,就是说,雪之下你到底怎么了,我觉着……,反正我现在也表达不清楚自己要说的想法,能由你先讲出来到底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也好,还是家里出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都愿意帮你解决,别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手段可好?”   “都说了和你关于这些没有什么可说,,彻你也别再说这种没用的事情了,管他我有什么事情,放心好了,我不会缠着你,也不用担心之后发生什么牵连你进来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解释这些了,我只是突然想和一个人做那种事情,而你恰好运气足够排在第一位,要是你不愿意,只需跟我说一下,我找别的途径也行,一个人参加考试,你考了第一名而已,就是这样一件事情。能别让我再花时间解释?”   “可是,雪之下你不该是这样……”   “比企谷君你是真的啰嗦!我要是个怎样的形象,是我自己清楚还是你比我清楚,或者说是你把自己对我的认知模子这会儿套在我的脑袋上,我就要成为你认为的那样吗?我就是想这样做,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弄明白了吧?弄明白了就告诉我你的答案好了。”   作者留言:   PS:刀片昨天中午到一百,加更还上。   PS:写完后想了一下,要是雪之下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自己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PS:在考虑之后要不要详细写一下。好久没有这种细节细节却又宽泛的描写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十一)   差不多六点了,已经是太阳撤下岗位去和别人交班,然后过另一侧世界的弧形海岸线休息的时间了。   两人是在半个小时前来到这家位于大岗的酒店的。   从可丽饼屋出来,到丘滨车站坐车,搭乘横岛线过来这边,在几百米外的车站下车。   一切都是雪之下操办,订酒店,规划路线距离,都在她讲完那些话之后我沉默的时间里被掏出来,这里位置的确不错,从酒店房间可以看见千叶后边的山峦,绿葱葱的山色像是裹了青纱幔子,一圈一圈的把自己缠起来,而且饭店是新开业的一家,到处都是崭新物品,客人也不是很多,几乎没可能撞见熟悉人物。   可以的话我甚至不会过来,我已经不是了当初碰着十花时的情况,遇见漂亮的女孩子便在脑子里想出来那种事情,连腿脚都抬不动,诚然,雪之下很有魅力,但并非是必做那种事情不可,甚至这种情况下来或许是会我的麻烦。   我不想面对黄泉时都要羞愧,因为这种事情觉着对不起她,哪怕黄泉到最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想,我还是会觉得有很严重的后果,仅存自身的出发来说。   可是站我面前说出来这些话的是雪之下,那个女孩子叫雪之下,我根本无法保持住这种足够理智的耐心与决策力。或许在潜意识之中,我更是觉得因为这样的事情,多少冒险一般付出些代价也是无可奈何的。   而更让我动摇的,是雪之下从在电影院接了电话回来后的异常状况,她闭口决计不提自己的任何事情,只是突然像是告诉我之后一起去超市一样简单的喊我来这种地方,男生女生,这无疑是所有欲望开始的契机了。   我并不渴望与她做那种事情的亢奋,反而是更加享受于那种可以稍微接近她时候的心情,用着自己都看不起的小孩子一样没头脑的冲动,连自己都匪夷所思,所以一旦雪之下出了什么状况,而我却是懵头雾水,这种自然事件引起的迟钝让我多少的失去了自我约束的自觉起来,我开始不再如同之前,不再甘心瞻前顾后。   雪之下只是在前边走,我跟着她一路过来。   好像是已经付了酒店费用,雪之下直接拿出来房卡,两个人进去陌生房间。   夕阳已经彻底沉下去,但还有少许的光辉费力印染着高处的两块云彩,那小片天空变成朱红,然后像巨石一样滚落下去。   房间里设施整洁,我坐下沙发上面,与雪之下并排坐着。   “我还是头一次和男生一起来这种地方。”雪之下依旧展现着她的细致可爱,大小姐的端庄典雅此刻很容易的掩盖住了她的惊惶无措,而后那种被隐藏在不为人所知地方的慌乱裹住她的内心,就像是新婚女孩子般用着不知道临时从哪里找来的镇定强自填充自己的躯壳,那里面已经成了在某一刻打开后因为矜持而一无所有的空空落落。   就是这种状态,被她此刻用着其他不相关的语言一点一点的抛弃开来,但被抛弃物本身却不甘心,像是牛皮糖一样黏在了她的身上,而且她并不自知。   “我先去洗澡,要洗澡的对吧。”她看我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又临时找了借口来逃开。   我偏头望向毛玻璃阻挡开的空间,那里之后有水声落下,人影透着光晕在毛玻璃上只是刺刺拉拉的模糊一片,我喝下去好几杯冷水,拿了手机来看看时间,“六点五十七分。”   就如同自己当初内心早有预感的那样,我已经彻底的丧失了选择的权利,到底是雪之下去浴室的那一瞬间我没了选择其他的可能性,还是说从听到消息后我便在脑袋里放弃了这种挣扎的想法,我自己也思索不来。   我曲着指节去敲了敲那片毛玻璃做的隔间的门,如同我自己在脑海中构思的那样,雪之下从里间过来,拉开门闩,她围着酒店准备的白色浴袍,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我面前,浴室的水汽有一些从里面跑到房间的空气之中,藏到地板上或者桌子下面的其他地方。   之后她坐回去浴室的塑料椅子上,面着前边的落地镜准备吹干头发,我从她的手里接过来热风机,抓一把她湿漉漉的发丝帮她吹起来。   “要我怎么做吗?直接说就好了。”雪之下低声说。   “非做这种事情不可?现在你还可以后悔。”   “彻你不愿意?还是说觉得和我做这种事情会很无趣?”   “怎么有这种想法?不是一向都对自己有信心来着?谁当初嘴里喊着‘我很可爱’这样的言论。”   “你肯定觉着我的胸/部不够大吧?和其他同年龄的女孩子比起来都要小,觉得不正常,和一个发育不正常的女孩子做这种事情,脑袋里也觉着吃亏,然后就很想嘲笑我一顿吧?”   “你到底怎么想到这些的啊?”   “就是说承认?”   “否认。”   “理由呢。”   我放下手中的吹风机,双手环住什么的姿势绕过去雪之下的脖颈,之围着浴袍,她的胸/部以上的位置都是裸露在外面,足够鲜活而又细致的锁国被温水沾染过的绯红皮肤裹住,肩膀和整只的胳膊都袒在外边,我用手抚摸这那脖子边上脸颊底下的颔骨,感受着那里的形状与温润,脑袋里不知突然想出来什么事情。   我好想询问雪之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怎么都张不开口来。   我在背后吻上去雪之下的脖子,像是被海风打湿衣服一般的浅浅轻吻,她被触动的感觉到痒,却像是压抑着什么一般呆坐不动,那是殉教徒才有的表情,我感到情绪波动,拥着她到自己怀中。   既然所有的话题都只会是询问之后令人不耐的毫无答案,那么从一开始不去一再的试探答案的知情人,或许是能做到的最好方式,既然她愿意让我当她的避难所,再想不出解决任何困境的下一步之前,这种野兽的狂暴说不定会是两人都期待的东西了。   作者留言:   PS: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十二)   偏执和一些其他不为我所知的东西让雪之下的感情和思维一块儿随着身子发热,我在怀中拥着她,她则是背对我的姿势,这种全力体味下的两人身体之间余热的熟悉感,让我想起来一些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现在,两个人正是在往着毁灭的深渊下去。   肉体无论是满足沉沦虚幻,抑或是炙热燃烧己身。任何状况都足以让我甘愿死去,雪之下简单拥件浴袍,我动动手那件遮挡就能滑落,但这只会带来所有人都不能谅解的问题,知道男生的责任后,一些事情也就要更加坚持。   “我倒是很想知道雪之下你现在出了什么问题,家庭还是个人的,不过看样子你不太会想说啊。”   雪之下点点头,“现在还不想。”   “但总归有这样一种感觉,好像要报复什么一样来找我做这种事情,你自己就心甘,你知道,你是那么珍贵的才对,自然要……”   “为什么我就是珍贵?”她打断我的话。   “只是那样觉着而已。”   “就是说你个人心思了?那就不要讲出来,我没有任何值得珍贵的地方,做这种事情也甘心,而且是考虑很久的结果,况且本身也准备好这些事情,就是说你现在把我在这里扒光也没关系。”   我手在发丝上挪动着吹干最后的一点水汽,找了发带过来帮她束好了马尾,她坐在小凳子上不动,我伏着身子帮她梳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那浅不可察的乳/沟,乳/房的形状要是愿意也可以看见大半进去,然后我再抬头,可以看见她被水汽扑红的细腻脸庞,她是认真的表情,好像下一刻我就要吃掉她的准备。   “出去吗?”我抱着她站起来,手从肩胛下边和大腿关节的位置穿过去,雪之下一动不动的躺在我的怀中。   “谢谢。”她说。   我抱着她过去床边,因为房间里面开了冷气的缘故,只好用被子缠着她卷了一个来回,她被卷成粽子不动,全身只有脑袋露出来,我在一边帮她把头发放好,避免她翻身时候扯到头发。   之后自己则是重新进去浴室,大概用热水冲了一下身子,我用毛巾紧紧的缠住喉咙,一如想要勒死自己般在手上使出来力气,然后到整个人彻底无法喘息时间再任由身体本身放开来这种束缚,死亡胁迫下的清醒感与意识混乱的大脑交合,让我的冲动才渐渐消寂下来,我皱着眉,像检查海关安检一样的检查着自身的情况,或许脑袋已经有了打算,这会儿我终归可以略微清醒放松一点。   门突然被推开,雪之下从外面房间进来。我吓了一跳,一脸迷茫的看她。   雪之下默不作声的看着我,脸上不曾夹携任何的表情,好像是从南极刚回来,然后过来这边稍微暖一下身子的状况,她的感情被那种从进来开始一直未变的面部表情压抑下去,我猜不透她想做什么,要张嘴也是无话可说,连要解决这种困境的方向都找不出来。   “喜欢吗?”她问。   “啊?”   “喜欢我吗?”   这是足够让人沉沦的问题,虽然答案不需要确认,但我不可能再一次的去背叛掉黄泉做出恶心的事来,即使答案已经是明显的事实,也不能从我的嘴里讲出来。   “喜欢我吗?”雪之下还是这样的问题。   “讨厌。”我一下子闭上眼睛,好似耳边低语一样沉声说出来。   “讨厌吗?”   “讨厌!”   雪之下不觉地盯着我看,“真的讨厌?”   “……”   “雪之下。”我努力的让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性一点,不是那种完全被冲昏头脑的胡言乱语。“我觉得这样真的对你不好,而且也不对。”   “什么不好?什么不对?”   “两个人做这种事情。”   “你这样认为?”   “是。”   “什么依据?”   “……”   “就是说是从自己的主观推测得出来的结论,然后拿着这种东西来教训我了?”   “不是教训……”   “那就别一副自己好像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可以?说到底彻你到底明白什么啊,我的事情比你想的那种麻烦还要多好几倍,而且是你完全插不上手的情况,就别在这里自作主张的为我好可以?”   我说明白。   雪之下好半天闭着眼睛在那里不动,浴室还是有雾气翻腾上来,而后好久她终于睁开眼睛看过来,对着我开口说话。   “嗳,彻。不要怀疑我是否出了什么问题。”她用一种很是熟悉的目光看过来我,那种眼神让我想起来好些年前两个人在图书馆时候,她就是那样的表情。   “也可以告诉你,的确是有事情发生了,一些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但这些是不能同你讲的,原因我也解释不来,而且不想把你也牵连进去这些事情里面,虽说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被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但我只能尽力去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对我来说是不允许你也参与到这之中的情况出现的,这是我的底线。”   “所以对你来说,或者和我度过这一晚,或者全当我在这里喝醉了朝你撒酒疯,就此离去也没关系,你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也仅仅只有这些罢了,并且我也愿意和你之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至少在这个时间里面,我是不会为此而后悔的,至于这种思维能维持到什么时间我也不清楚,但起码能确定的是,今晚,现在,我愿意全身心的接受你,并且接受你的全部,里里外外的所有,全部!能明白我的这些话要表达什么?”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明明白白。”   雪之下从那边过来抱住我的身子,那上面还沾着水珠,她的双臂穿过我的胳膊下边搂住我,头靠在我的胸前,手上之前受伤的伤口结痂贴合在我的身上,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出来。   “起码我喜欢过你的,彻。”雪之下说,“真的喜欢过你,而且到现在来说只喜欢过你一个男孩子,从五年级的时候就喜欢你的,从那时候就觉着让你抱着也没关系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决堤一样的涌出来思维洪流的冲击,那之中杂夹着所有我和雪之下以前故事中的记忆幻化成的鱼儿,它们嚎叫着撞击过来我的精神,我于是在此刻崩溃,思维中再也没有理智可言起来。   我紧紧的搂住雪之下的身躯,双手在她身上寻觅一般的探索,我看着她闭眼然后一动不动,长长的与她接吻。   作者留言:   PS:计划中四章讲完的东西被我写了七章了,还差最后一章结束,自己要表达的内容是否都一件一件的同你们写了出来,我不清楚。   PS:有免费刀片的话,丢两个给可怜鬼吧,来自勤劳而又不辞劳苦的幽香。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雪之下与事端(下终)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完全目睹到雪之下的整个躯体,一具在我的整个青春期开始时候的岁月中不断出现于梦中,与我有各种姿势交流想象的东西,我看着她的唇,她的脖颈,然后是脖颈上的动脉血管,往下是两边稍微陷进去一点的锁骨,乳/房,然后突然收束的腰肢,我一握便可盈盈揽住。   她的肢体温暖而又柔软舒适,我贴在她的身上,一如要从她身上汲取出来什么不曾存在过的东西一般的吸/吮,她冲我勉强微笑,我用脸颊贴住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含进去她的耳朵。   灯被挣扎中的雪之下费力关掉,黑暗中我们在一起。我想到从海面上吹过的风,台风也好,还是普通的季风都可以,只是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这股风悄然而来,和海面接触,海面开始失去往日的平静,开始起来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翻滚喊叫,那种声音沙哑诱人,风只是一下一下的触碰到海面位置,像是叩门一样平静的节奏。   我一直在想着这样的海风,直到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时的汹涌彭拜,我只管享受着怀中女孩子的喘息和身体接触新鲜事物的悸动,我完全的搂紧她在怀里,将代表一次终结的颤抖介入她的身体,我们一步步的更贪婪下去,我已经无法退回去,只管进入到某个地方,那种事发生了好几次。   我们又陷入到小学时候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存在的境地,黑暗的深渊中,我和雪之下互依而存。   雪之下被我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趴下,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我的口中一直干的连舌头都要皲裂,不得不毫无节制一般从她的嘴唇中吞下唾液使自己保持平静。   我对雪之下的所有记忆都保持鲜明,两个人第一次在雪地里相拥,她把双手探进来我的口袋塞着,我们贴着很近距离,只要稍微倾斜身子就够得着她,我们在图书馆定下从未完成的誓言,就像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一样,雪之下站在我的旁边,告诉我自己要长得比她高上一点,我完成了这个目标,但到如今都不能接受两个人之后陌路的事实。   她时长在冬天穿高领毛衣,喜欢披着头发,但还是会规规矩矩的扎马尾,那双一直会回过侧身来看我的清澈眼神,夏日里充满女孩子气息的黑色过膝袜。她坐下来时候在沙发上弯着膝盖,下巴搭着手放在膝上。   娱乐结束之后,雪之下已经彻底丧失了身体的掌控权,她只能保持着一个比较轻松的姿势不动,初次事件发生的疼痛让她动一下表情都会扭曲,我抱着她进去浴室,细细的帮她清理身子,手从能触及到的地方一寸一寸的丈量下来。   “往后怎么办呢?”我问。   “可以的话回家呆上两三天,然后去其他地方旅游,什么新鲜事物都去试一次,还要去看熊猫,和熊猫合一次影。”雪之下就这样躺在浴缸的泡沫中,嘴里回答着全然不相关的回答。   “雪之下,我……”我说。   她看着我的脸,抬下嘴唇笑了,不再说什么。   我把她从水中捞出来,擦干身子,又花无聊的时间在床上帮她吹干头发,两个人一起看深夜挡的动画片,魔法少女掉头后被一点一点吃掉,雪之下在我的腿上安静入睡了。   我不知道这会儿脑袋里面要想什么才好,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但我一件都不愿意面对,我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雪之下散落的头发,帮着她把从两侧滑下去的头发揽起来,像摸小猫的头一样摸摸她的脑袋。   我出去酒店外面买了罐装啤酒回来,这种事情之前和黄泉轮着去做,所以在流程上早已是轻车熟路,我把四罐的啤酒排成一排,白气和水珠聚在铝罐的外壁上,雪之下躺在床中间,我替她拉好毯子,自己喝一口酒,然后看一眼窗外景色。   “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她突然睁眼看我。   “没睡着?”我说。   她摇一下脑袋,“不是,睡着之后很快清醒,然后发现你不在旁边了。”   “下去买了点啤酒。”我把罐子举起来给她看。   “喝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途,只是突然想喝一下而已。”我说。   “唔。”她叹息。“那么给我也来一点吧!”   “你不会习惯。”   “喝几下就好了,况且是啤酒,也不会有醉倒的担心。”   然后,我含了大口的啤酒进去,俯下身子在她旁边,透着舌头渡过去所有的啤酒到她的嘴里,一些从她的嘴角溢出来,被我用舌头舔干净。   “味道有些糟糕,这样又有什么喝的意义?”   “好像是一种感觉。”   “感觉?”   “不想醉过去,但又不愿意让自己清醒时候的选择。”我说。   “我也想要那种感觉。”她开心的说,然后闭上眼睛,配合着我继续这种动作,我们合着喝下去两罐的分量,之后改吃苹果,酒店提供的鲜红果子洗过洗过之后泛出来色彩,我一口她一口,两个人在凌晨两点多的时间里兴致勃勃的咀嚼着苹果。   “现在几点了?”雪之下问。   “四十八,两点四十八分。”我说。   “已经很晚了啊。”她感叹。   “整个千叶只有我们两个醒着了。”我说。   “彻,会记着我吧?叫做雪之下的女孩子。”   我点点头。   我关掉房间的日光灯,只留了很小功率的床头灯亮着,两个人睡一起,我抱着雪之下不愿意放手,一点一点的用鼻尖蹭她的脸颊。   “彻,跟我那样做吧!”相拥中,雪之下小声说。   “什么?”   “从后面那样,试试不同的位置,想把一切都送给你。”   “有些不可思议。”我说,“我也愿意同样的事情。”   在那片黑暗中,我和雪之下理所当然的做过了所有两个人之间的尝试,我们互相需要对方的身体,在欢乐的余韵中,“我会哭的。”雪之下说。   我望着她。   “可以再叫我的名字吗?”   “雪乃……!”我喊出来那个好久不曾提及过的可爱的词。   之后我们睡去,然后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吵醒时,房间只剩下了我一人。   《他们杀猫》卷完!   下卷《IF》即将为您展开 ③ IF 第一百二十五章 IF(黄泉)   早上自然很难醒来,但电话铃声嘈杂响了半天,起床找到手机时发现是黄泉打过来的电话,我做了两次的深呼吸,才让自己再次的有勇气和黄泉对话。   “起床了。”黄泉说。   “差点睡过头。”   “准备好出发了吗?”她问我。   “还在家里面,吃了早餐后过去也赶得及。”   我环顾四周,床上已不见昨天晚上的雪之下,天气不再是昨天的阴沉模样,亮晶晶的太阳颗粒从房间窗户的窗帘隙缝中被扔进来,她昨天晚上被我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这会儿一个都不见,我一边和黄泉打电话去浴室里找了一趟,也没有她的踪迹。   “赶快过去车站好了。”黄泉说,“整个白天的时间里我都要帮父亲处理一些杂项事物,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接你,要是错过车可就糟糕了。”   我刚要说什么,她那边传来其他的杂喊声。   “一定早点过来,到时间喊神乐去代我接你。”   “嗯。”   “晚饭想吃什么?”   “啊?”   “预备着独给你做一份嘛,要是彻你吃不惯东京这边的东西,老实说,两边口味差别挺大的。”   “应该能适应,上次过来就吃过一次的,也没怎么觉得不同。”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差不多。”   “好好想一想嘛,单独给你做一份都成,连神乐都不给吃怎样?”   “有什么甜食推荐?”   “甜食?”   “就甜甜圈吧,做起来应该不算复杂。”   黄泉笑出来。“甜甜圈,好的。只用买面粉就好了,其他材料家里都有。”她说。   然而这种来自黄泉正常情况的关心反而让我觉着别扭,羞愧,我看不起自己,自己已经彻底演变成为己身所不齿的存在形式,背弃诺言与信任的癞皮狗,我再次踏入到和十花那时候一样的困境河流之中,在自己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有了教训之后,一如走肉行尸。   我穿衣服走下去酒店大厅,雪之下不在那里,餐厅也找不见她的影子,我想起来之前下来的时候鞋柜里面已经没了她的那双白色系带鞋子,我不甘心,跑去外边也找了一趟,街道上只有很少的行人,几辆汽车停在公路边上,还是没有雪之下的身影。   回来房间收拾自己东西时,底下柜厅里的服务生告诉我,那位昨夜和我一起来的女孩子已经打车离开,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我所有残留的幻想,雪之下这下的的确确是离开我了,连个招呼也不曾打一下,纸条或者留言什么的也没有。昨天晚上刚开始时候垫在她身下防止染掉酒店床铺的毛巾这会儿也无迹可寻。   我打电话给她,希望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谈一谈,我在拨号之前的时间里想了好多话对她说,必须对她说才好,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见她,而且这会儿只想见到她,我的脑子发臆,甚至冒出来放弃黄泉然后和她在一起好了的荒唐念头,虽然很快被压抑下去,但是,我想,或许我真的除她以外别无所求了。   然而电话很快有声音传过来,却是运营商的机械服务声音,那声音告诉我我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呵,雪之下关机了。”我想,我闭上眼睛,身子倒下去被褥里面。然后挂断电话,没有再尝试拨过去的欲望。   床上她待过的痕迹被我破坏掉,她昨夜枕过的枕头上在中间部位稍稍有些凹陷,上面还落着一两根的长头发,这成了雪之下和我昨夜在一起度过的唯一证据,我又是仔仔细细的在整个房间里面搜寻了一番,共计找到四根她的头发,浴室和床上的毛巾被里面分别找到其他位置的毛发一根,这些成了我和雪之下之间现在关系的全部,我把它们缠着绑在一起,放在钱包里边有着拉链的小空间内。   雪之下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我,从我的眼前消失,或许之后我都不会再见到她,这便是事实,为我所永远不曾期望的事实。   我的身体和思绪同时回想起来昨夜间的事情,两个人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四点,这么一想雪之下应该是完全没怎么睡多少时间,她天才放亮的时候就离开了酒店,我想,倘若早晨和雪之下一块儿起来,或者说我起来后雪之下依旧还躺在我的怀抱里,我恐怕必定会做些关键性的决定出来了。   雪之下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或者说她不像破坏掉我现有的人际交往,直接说就是我和黄泉的关系,才选择在我之前离开我,既然这样,她昨夜里为什么要那样和我在一起呢,我无法猜测出来这些事情的意味。   我退掉房间走出酒店,公车站在远处大概六百米的位置,我想起来那位侍应生讲过的,雪之下大清早在这里打车的情形,我也在路边招手等车。   之后一辆车过来停在我的脚边,我拉开车门钻进去,一边在脑海里想像出来雪之下做这些动作的情形,她的身体是否依旧疼痛,一个人能不能坚持这走回去住的地方,昨夜两个人之间一起疯狂,她应该走路都有些困难才是。   司机问我目的地,我告诉他去离动车站最近的地方就好,车子绕着街区兜了几圈,又开上高架上的公路,四周全是竖起来的高楼,阳光打在楼层外面的墙壁上,这个时间已经有些晃眼起来,一直开到车站那里,我付钱之后下车,在附近找了早餐吃掉后直接进去车站里面。   之后是过安检,然后在车站的休息室等车,昨夜在酒店没有给手机充电,这会儿只留有不多的剩余电量,我给黄泉发了已经进站准备上车的消息,又告诉她昨夜忘了给手机充电,然后关掉手机,安安稳稳的在咖啡厅里面看着杂志。   开始检票后我从咖啡店里出来,然后上车,接下来则是三个小时老老实实的枯坐,我选的位置附近都没有其他人,本来打算一觉睡过去打发时间,结果快发车的时候一个穿樱色和衣的女生不急不慢的赶上来,是黄泉的那位堂姐,看样子是来千叶有什么事情,我并无同她相认的打算,不料她在电车里环视一圈后,径直的过来我旁边的座位坐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火葬场与帮忙者   这是直达过去东京的动车,站里面每天备有五趟,供两个城市之间的人员流动,是除了飞机之外的最便捷选择,每列动车有十五节车厢,我们恰巧在买票时候选中了同一个车厢,我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黄泉也帮她一块定了回去的票了。   冥姐的长相有些特别,面部是那种无论以怎样的角度来看都不算健康的苍白情况,偏偏眼神中却是精神奕奕,一直使用的那把薙刀这会儿不再她的身边,倒是右手提了手袋上来,服饰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樱色和服,右侧额鬓的配饰花朵新鲜芳香,完全是惹人注目的典雅容止,整体印象偏于漠然。   她脸上涂着淡淡的妆,太阳从车窗边上进来可以看得清楚,从中间分开的长刘海落在两边,在头发的末梢上用耳朵稍微卡住固定,但给人松松然慵懒又不失紧致的感受,总的来说长相和穿衣搭配都是惹人注目的那一方,个子也比我高一个指节的程度。   “你也坐这班车去东京?”她问我,声音足够好听,无端给着我亲切感。   “嗯。”我听出来自己的声音沙哑。   “黄泉已经先回去了?”   我点头。   动车不露声色的在轨道上驶起来,窗帘被乘务员要求着放下去一半,耳朵贴在车身上可以听见下边引擎的单调响声和轮毂触及在轨道上的簌簌杂音,一如只用了钟鼓和长号的交响乐,试探般触碰着我的听觉,前后座椅上的乘客都安静,只有我和冥姐浅浅的交谈声音出来。   “怎么没和黄泉一块儿过去?”   “要处理一些事情,时间上稍微冲突。”   “那,这下过去。”她看我一眼,从过来的乘务员那里接过来两杯热水,顺便递给我其中一个。“是准备在那边过完山节了?”   “要多呆几天,等黄泉过完生日才回来千叶。”   “哦。差点忘了,八月十七号对吧?伯父那天把黄泉从收容所接回来的。”她自己在座椅上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出来这些,好像在说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虽然好奇,却没有询问她任何问题。   “我也是回去应付山节的一些事情,本来还在处理千叶这边的一些问题,突然又要因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节日浪费时间回去,下次过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之前处理问题一样那么轻松了。”   “应该会的。”我随口安慰她。   “对了。”她想起什么似的看我,“出门前有没有照一下镜子,脸色有点糟糕,跟被火烤了似的。”   “脸色?”我抓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她。   “很糟糕,自己不清楚?”   我摇摇头。   “火葬场出来的人。”   “火葬场出来的?”   “是的,火葬场出来的人。”她喝了一点热水,又用小指揽过去自己垂落在眼角前边的刘海,然后眯眼看着我这边。“随便家里的哪位亲人去世,当然不是说你是哪种情况,只是一种比喻。”   “嗯,能明白。”我说。   “亲人去世,然后和你的关系还不错,去火葬场里面看着尸体在焚烧炉里面变成黑灰,脑袋里再想那位已经去世的亲人的时候,结果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里面空荡荡,活像是失去记忆的丧尸,就这样垂头丧气的从火葬场里面出来,这就是从火葬场出来的人。”   “想不来那种情况。”我说。   她也没坚持再解释,站起来扔掉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回来座位后目不转睛的看我,“嗳,有什么吃的?早上过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吃早餐,这会儿肚子空荡荡。”   我还是摇头。   她蹙起来眉头,“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什么不对?”   “一直不说话,张口也只说几个字就没有声音,声带受伤了?”   我无法向她解释自己现在还在想着雪之下的事情,我这会儿只想着自己独身一个人呆一会,虽然在这段时间里我我也不晓得要干什么才恰当,但我的知觉告诉自己需要这样的一段时间,哪怕是一直望着动车的空白顶板,放空脑袋沉下去自己的思绪之中,什么都不想也好。   我需要花时间让自己从雪之下的影响中暂时性的走出来,黄泉还在另一边的位置等我,我不可能贴着这么一张糟糕的面具过去找她,我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无论怎么道歉都是不够的。   然而,这个时间要说补偿的话,依旧也是无能为力,一些事情发生了就是错了,而且这种错误的状态会永远的持续下去,是我自己扭曲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让一切有了灭亡之灾。   她还在看着等我的回答,我摇头说,“哪里,可能晚上休息不好而已,打游戏时间太晚,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过来坐车。”   她故意做出来恍然大悟的表情,配合一般不去揭穿我撒谎的事实。   两个人都坐在座椅上安静,她从手袋中掏出来一本簿册看着,还用手指在上面勾勾画画,我瞥她一眼,左手托腮,乏味的看起来窗外的景色。角落的天空有几片象鼻子一样的云朵,窗外映入眼帘的皆是平原,水稻们一排排的伏着身子打瞌睡,太阳光看上去不怎么友善,又似乎是夹携着好意从穹顶落下来。   “喂,比企谷。”她在旁边喊我。   我转过身去。   “暂时会有睡觉的想法,你?”   我默默摇头,“不会。”我说。   “那样,帮我一件事好了。”   “什么?”   她的身子贴过来我这边,双手抓了右边肩膀,像是让枕头蓬松起来一样揉两下我的肩膀,然后让自己的脑袋倚在上面。   “坐你旁边靠着你睡一会儿可好?之后过去东京还有很多事情,要休息估计也找不出来时间,趁着这会儿偷点懒好了,又不是不认识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吧?或者说觉着我碍事?”   “不会,不介意也不碍事。”   她靠着躺下来,双眼很快闭住,发丝中插着的那朵花的香味从肩旁爬上来,我呼吸困难。   作者留言:   PS:感谢移情的1200刀片打赏,一方萝莉控的100刀片打赏,欠更13+昨天群里红包打赏的1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墓地   女孩子依旧是可爱的女孩子,但已然不能让我如同以前那般惊慌失措以致红掉整半边脸,什么缘由不清楚,或许是自身感情的逐渐麻木,总之我开始发现自己从和雪之下发生那些事情之后,一些特殊的东西从我的身体中消失,蝴蝶一样飘忽无迹,总之我即使花时间去一趟又一趟的去寻找那种不知名的存在,结果也只会是无疾而终。   “在想什么?”她问我。   “想墓地。”   “墓地?”她还是脑袋枕着我的肩膀放松,“谁的墓地?”   “并非特指谁的墓地,一处园陵,进门位置得有松树,还会有松鼠在上面乱跑。”我说,“往里面走是墓地,好些个土丘,兔子们在旁边晒太阳,地上点点处处到处都是……”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冥姐好奇看我,我接着说,“算了,种什么草都好,随便长一些绿色的东西在地上就好了,总之别人光秃秃的地皮露出来就行。”   “万一有人捣乱选择种仙人掌呢?”   “仙人掌不包含在种植选项里面。”我说。   “墓地真实存在?”   “只是偶然想到这种情况。”我说,“不清楚是否有那样的墓地。”   “整个日本那么大,要是之后愿意花时间找一下,还是能找出来理想的答案的。”   “没那种魄力。”我说。   她注视了一会儿我的表情,脸上露出来好奇的意味,然后像是按捺不住冲动一样的问出来我问题。   “墓地里面埋的是什么?死人的尸体?”   “不是,用来埋各种各样只能存在过去时间里的东西,一些死掉,,一些还活着,唯独没有死尸被安置在那里。”   “听不懂。”   “我也不怎么清楚。”我说。   动车在中途停下一站,更多的人上车来,车里的空气开始闷躁,她向我投以微笑的表情,叮嘱我下车时一定要喊她之后,把手中提着的手袋放在座椅里边一侧,就此靠着我实实在在的睡下来。   不久动车发动,她已经彻底睡着,加速时的晃动让她的脑袋在我肩上艰难的滚了两下,我稍稍抬动肩膀,另一只手也扶着让她的颈部搭在我肩上,她压过来身子的时候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并不会让我觉着有多重,右侧的耳垂精灵一样从发丝中探出来一点痕迹,看上去像是在和另一边的那只耳朵捉迷藏。   我让身子背着座椅的靠背舒展开来,用没被她身子压着的另一侧手背揉几下眼睛,窗外的景色还是一尘不变的绵延下去,偶尔出现的人工土丘或者是铁质信号塔都能让我已经视觉疲劳的眼珠兴奋好一阵子。我就这样观望着沿途的风景,一边把不能带去东京的思绪从沿途扔下去动车,那之后自己也在沉思中睡了过去。   “喂,比企谷,到站了,车到站了。”她用手捅着我的身子。   我从座位上醒来,先是看她一眼,反应过来这会儿的情况之后往窗外望去,车已经进到了东京这边的站台,正在缓缓的一点一点降速,乘客们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起来,或者拿下行李架上的旅行箱,都做好了随时下车的准备。   “你太不靠谱。”她向我抱怨。   “昨晚睡得时间真不多。”我说。   “得得。”她嘴里感叹,又问我,“之后直接去黄泉家那边?”   我说是。   她从我裤子的口袋中掏出来手机,要输入自己号码的时候发现是关机状态,为此瞥我一眼,“这是什么习惯?”   “要没电了,昨天晚上也忘了充。”   “行吧,你昨天晚上就记着打游戏了。”她狭促的朝我一笑,从我嘴里知道了我的电话号码,用自己手机打了一个,一直到两个人下车才挂断。“记下我的电话号码,要是想和黄泉来我家玩,打这个电话就好。”   “清楚。”我说。   她定定的用眼睛注视着我的脸,然后像是突然没了再盯着看下去的欲望一样停下来这种行为,随即同我告别,钻进去自己父亲派来接她的车里,我同她挥手告别,一边打开手机,朝着站外公车站点走去。   黄泉又发过来消息讲神乐会过来车站边接我,我先是存下了手机里未接来电的号码,然后过去车站前面的广场台子上,旁边有几个阶梯,我走上去四下一看,碰巧在西北角落的视野里看到捧着手机在树荫里站下的神乐。她还是穿着学校的制服裙,在一大堆的便服中实在好辨认的出来。   我想此刻已经不是千叶了,我已经到了东京,然后双手使着力气狠狠的揉搓了自己的脸庞几下,接着把所有之前还烂在脑袋里面搅浆糊的原材料们堆回去仓库,之后有时间再拿出来吧,当然最好的选择是让它们就此烂在仓库里,发霉,腐烂,然后变成灰烬最好。我仰头望一眼一清如许的天空,朝着神乐那边过去。   神乐意外的像是出了什么毛病,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树下,把一直翻开的手机打开又合上几遍,又会不甘心的再次打开来看一眼时间,却又一个电话也不曾给我打过来,看那样子,如果我不过来的话,她甚至愿意这样呆树底下一天。   我同她搭话,她反应到我已经过来后才惊醒一般立直身子,询问她出了什么问题,她吱吱唔唔说身体不适,有些发烧。我探了手伸过去她的额头,冰凉凉的皮肤触感和泳池中的水一样,她不好意思的看我一眼,在前面自己独着走起来。   “被黄泉教训了?”我问她。   “没有。”她摇头。   “那就是被自己老爸骂了?”   “不是。”   我一个个理由猜下去,神乐始终一声不吭,惹得她烦躁的时候直接甩给我一张委屈到极点的脸,我不敢再问下去,她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对劲,朝我道歉。但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只能捡一些笑话讲给她听,费一通力气下才让她再次笑出来。   两个人回去家里,黄泉和她父亲都在外面处理事情,我们两个钻进去黄泉的房间打游戏消磨时间,一直到下午黄泉一个人从外边回来。   作者留言:   PS:感谢拌饭的100刀片打赏,mua!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女孩与女孩   黄泉回来的时候大概到四点,我和神乐商量着之后出去吃点什么,以为她要到晚上才会做完事情回来。这种时间点的相逢虽然不是多么意外,但依旧是件很难受的事情。我从地板的垫子上起来,和神乐从她房间里面出去到阁楼下面,她正在玄关位置一手扶着墙壁换室内鞋,脚上的女式样制的皮鞋被她一垫一垫的抬着脚跟褪下来。   我本以为这会儿和黄泉说话是很艰难的事情,或许自己这边还会出来什么差错,说不准自己一恍惚之下嘴里便会吐出来所有昨天发生过的事情给黄泉,说不定之后更糟糕的情况也会有,至少,事情一味的隐瞒于黄泉是没有好下场的。   然而我什么也没说出来,或者说是伪装到了那种和雪之下见面之前的神情态度,心理上也是相同程度,黄泉并未有疑于我,所以自己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不必告诉她所有事情的经过,假如,我是说在如果的假设条件状态下,如果雪之下之后不再同我联系,那么,这件事会被永远埋藏下去才是,而且说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从她手里接过狮子王放去她房间的刀架上,神乐给她倒了茶水,两个女孩子坐在楼下客厅的桌子边休息,我把意识从那些纷杂的事情中抽身回来,确定了目前同黄泉隐瞒一切的想法,然后到楼下去和她们谈天,黄泉一副很累模样的躺在神乐腿上,身子左右不停的摇来摇去。   “啊,累死了。”她用顿顿的干干的声音说。   “不是出去参加分家会议来着?光是开会就这么麻烦吗?”神乐问她。   “哪有,半路上B区出现了超自然灾害事件,先是被派着去了那边一趟,之后又急急忙忙赶过去父亲那边的,神乐你没收到相关的消息吗?”   “嗳,为了山节时候不用值班我可是连着值了两周的出勤啊,怎么算都不该我再出去了吧?”   “可我应该算是千叶那边辖区的啊,为什么东京的事情还要我管?”   “能者多劳?”神乐一副当自己才是姐姐的模样双手抚着神乐的脑袋帮她按摩。   “总感觉最近超自然灾害频繁发生啊。”我坐在旁边,拆开桌子上的一盒pocky递给神乐。   “嗯,恶灵出现的有点太多,千叶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黄泉一边感叹,拿一根pocky咬到嘴里。   “之前时间就很安分来着。”   “也只只不过才安分了一年的时间而已。”   “一年啊。”我感叹,脑子里同时想起来那时候一些不怎么舒适的事情。   三个人聊天,过不多久,只一小盒装的pocky就看不见几根露在外边了,神乐没注意到,被黄泉一下子从她的手里拿过来剩下的最后一根,食指和拇指夹着在神乐眼前晃动。   “最后一根我要了。”她小孩子炫耀一般的说。   “黄泉真狡猾。”   “嘛!先下手为强哦。”   神乐一把攥住黄泉的手指头,没有松开,拉着那只手直接过去她的嘴边,一口直接咬下去一截含在嘴里,然后把剩下的部分用牙齿从黄泉手指中拔出来,一边抿着嘴笑,一边用手掰着黄泉的手防止她再从自己嘴里抢回去。   “先下手为强哦。”神乐也说,一边冲我们笑起来。   黄泉手上一时间使不到力气,便直接从地上由躺着的姿势起来,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pocky的另一头。   “喀嚓喀嚓。”她的嘴唇微动,那跟pocky很快的朝着神乐那边减少过去。   神乐也不情愿,从另一头的位置咬过来。   两人都咬小几口,pocky本来不长,一下子便只剩了小指节一点的长度,两各女孩子的鼻尖都要触在一起,神乐一下子连脖子根都涨的发红,两个人维持这种姿势一会儿,都默默无言的停下动作,我好奇看过去,还正想她们准备谁先让手的时候,黄泉突然一口咬掉剩下的那些,嘴唇贴上去神乐的嘴边,亲吻一样的咬住一点她的薄唇,腰上也是突然发力,把神乐整个压倒在垫子上面。   神乐被压在身下不能行动,眼神无助的朝四边飘忽,不觉的脸颊更是绯红了。   黄泉干脆露出来男生气的贪婪来,她咬进去更多的唇肉到嘴里,那种平时和我两个人之间的亲吻动作这时候用在神乐这个小家伙的身上,由于睫眉两人都未施深黛,神乐这会儿闭上的眼神,显得更加温顺,更加让人怜惜了。黄泉还不松口,鲜嫩的舌根左右的微微摇晃从神乐的嘴角毫不讲理的钻进去,身下女孩子大约彻底成了煮熟龙虾的皮肤。   “你就从了我吧,你就从了我吧,神乐。”黄泉用我平常和她一起时的口气带出这种奇怪的话来,底下神乐的脑子都迷迷糊糊。   “不要啊,好痒。”   “要嘛要嘛,我喜欢这样。”   “黄泉你个色老头。”   两个人打闹,夏日中都穿短裙的身子,玲珑而悬直的四条长腿缠绕,虽然显得杂乱却不失美妙单薄的感触,裙摆下方搭配着稍稍显一点暗色的阴影,在隐约中透露出来一种诱惑的青春感,四瓣紧紧贴合在一起的柔唇宛若从蚌壳中刚取出来的极美珠子,光滑而不失灵润,在紧闭着的时候也有一种内里面舌头还在动个不停的感觉。   两个都是洁净可爱的女孩子,长头发和短头发缠在一起,虽然有些纷乱,却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像是被造物主有意描直了的脸颊和鼻梁,轮廓贴合完美,而且透着滋润光泽,像是在白色瓷器上聚了一层淡淡的水膜那样丰润灵动,处处透露出来一种曼妙无极的感想。   神乐的裙摆被蹭起来,稍微显露出来底下胖次的形状,标准的小学女孩子制式内衣,小熊就那样呆呆的刺在布料上面。   “居然还是小熊制式的,神乐的心里年龄意外的小啊。”我说。   黄泉不高兴的瞪我一眼,从裙子底下探出来她的小腿,不怎么用力的把我也踹倒在地板上。   “别往这边看,变态彻。”黄泉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谁又真能大度(上)   “东京晚上山节集会才会开始吗?”我问。   “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来参加集会的人应该也不少,估计到开始应该差不多有八点了”黄泉说。   我无所事事,神乐三点有补习课程的缘故去了学校,家里面只剩下我和黄泉两人,她枕在我的大腿上躺下,同我谈起来一些灵力运转上的技巧,我说出来自己遇到的一些困惑,她则是尽量让我明白。   阳光中我褪下去她的筒袜,一点一点的捏住所有的脚趾弯,她弓着身子痒到笑起来,我的手指从小腿划上去,一直到大腿的裙摆裙摆位置,黄泉不禁一愣,正了正坐姿起身,拉起来我放在她腿上的手指,和我对着面坐下。   她穿了宽松的T恤在上边,可下面却是完全不搭的短裙,这只是她懒得去换衣服的后果,而且下身短裙上身T恤的搭配看上去不合伦类,在腰肢的部位呈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空旷感,显得很不相称,但露在外间的皮肤又足够有着应有的诱惑力,让人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我还是她可怜一些。   趁坐起来的时候,黄泉和我谈起大概接下来几天的打算,然而就连晚上山节集会,几个人怎么过去或者有什么游玩计划她都说不出来,被我鄙视之后反倒坦率的承认起来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这些问题。   “总而言之到时候交给彻你来想就好了,男孩子不就是用来规划这些事情的吗?”她说。   往后我们又谈起来神乐今天在车站时候的状态,我询问黄泉她是否出了什么事情。黄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大概能想的出来,土宫大人家里只有神乐一个女孩子,之后必然要和黄泉一样担负起来整个家族的担任,况且那个担子实在过重,连谏山家也只算是土宫的分家。   神乐应该是被以严格要求了吧,或者说还有责罚之类的,虽然大概知道原因,但也没有任何能宽慰那家伙的办法。黄泉这会儿展现出来一个姐姐的完全素养,脸上全是心疼又无可奈何的神态。   “那孩子很聪明,不会太过吃力的。”她苦一张脸对我说,却又像是只为了安慰自己。   我横着躺下去她的单人床上,想起来年前发生过的那种事情,那时候两人还不是这种亲密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交谈的话题,更没有任何可以维系双方承诺的感情在两人之间,在黄泉看来,和我仓促中发生那种关系,准以为自己就这样下去一辈子了,或许从来没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按理说。这会儿我应该脑子里只有黄泉一人才对的,不知为何,被我从记忆中有意剔除出去的一部分关于雪之下的事情突然涌了出来。   两人都默默无言的躺在小床上勉强休息着,黄泉挪了姿势枕过来我的肚子,虫子一样蜷缩在我身上,从两个人见面到现在她都没有问过任何关于昨天我和雪之下的事情,并不是没想起来,反而像是有意要回避这样的话题。   按理说,我和雪之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黄泉是应该完全不怎么清楚的,不,她甚至连我到底是否去见过了雪之下也不能断定,但这会儿看着她的神情,我的这种想法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肯定下来。   如果说黄泉知道一些事情,她察觉到了这些,却不仅没有任何同我置气,责备我的想法或者举动,反而一心在同我避着这些话题,这样的想法让我觉着一旦是这种可能,我说什么都将是谎言,彻头彻尾的欺诈分子,我对她没有足够的真挚,或者说完全的愧疚于她,一如烂人行径。   “黄泉。”我轻声喊她。   “唔?”她稍微抬头看我。   “想和你讲一点事情。”   她爬起来我的身边定定的望着我,“是关于昨天和那位雪之下的事情?”   “是的。”我说,“发生了一点事情,你又完全不问一句。”   她跪膝过来骑在我的身上,用双手按了我的嘴唇,我讲不出来任何的话。   “觉着我不同彻你询问一下昨天事情的经过很奇怪?”   我点点头。   “彻你觉着我在想什么,或者说你是否能明白我这样做的理由?”   我默然,看着眼前的黄泉,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也是女孩子,自然有着女孩子的矜持和骄傲,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讨论其他女孩子这种事情只会是加重我的难过。本来做那种抉择就不是很愿意,但不那样做又会心不甘,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我可不愿意当那样失败的女朋友,但同意你去和雪之下见面后,心里有难过后悔的要死,这些不好的情绪数量之多远远的超过了我的想象。”   她接着说,“你和那个雪之下笨蛋昨天干了什么,或者说你想对她干什么,你们去一起玩了半天也好,或者说见面之后处理完事情直接在原地分开,连咖啡都没去两个人一起喝一杯,这些我虽然好奇,但决计是不愿意知道的,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你可能不太能够理解这种感情,就当成女孩子的奇怪和任性表现好了,作为你的女朋友以及未婚妻,我只需要确认你是喜欢着我,并且最喜欢我这一点就好了。别的你是否对其他女孩子有任何想法,我一概不愿意听,也不愿意你那样做。”   “你不会因为那个女孩子而背叛我,你肯定是喜欢着我的吧?”黄泉在谈话的最后像是要从我嘴里肯定什么一般问出来这样的问题。   我无言目视着面前的黄泉,她的目光灿灿,我点点头。   “我接受你的全部,喜欢我的那部分也好,喜欢别的女孩子的那部分也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嘛。”   “只是后悔自己和你迟着遇见了三年而已,倘若我当初家破人亡的时候被千叶的人家收养,而且喜欢上了读书和听钢琴曲,被父母重新起了名字叫谏山雪乃,一年级的时候就转学到你们班,只和你一个人亲近,咱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周末再一起去图书馆玩,你自然就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   “”这样哪怕到五年级雪之下转学过来,你见了她觉着这女孩子可怜,想要去帮助她,我偏就是生气不允许,然后你只能和我一起过去找她说,雪之下,你很可爱,可是谏山雪乃比你更可爱一点,我喜欢上她了,自然不能再来找你,你要是觉着一个人孤独,试着跟她做下朋友好了,她是个很好的人。”   (未完待续……)   作者留言:   PS:最后黄泉的话,大家还有熟悉感吗?不会书客就我一个九零后老人家吧? 第一百三十章 谁又能大度(下)   “真的,真这样想过。”黄泉说,“扔掉一切也没什么太要紧,狮子王也好谏山家主的位置也好我什么都不要,要是让我呆穷苦人家里也没关系,吃饭都要来学校靠你救助的那种也愿意,唯独不愿意彻你和雪之下认识比我早。只是不满意这一点,十分的不满意。”   我听着难过,难过的简直不行。我是知道黄泉喜欢自己,心里也料想过在这种情况的时候自己要不好受起来,但黄泉本身的心情却超过我的想象太多。   我本以为她在我和雪之下的事情上处理大度,甚至愿意让我一个人去和雪之下见面,可我唯独忘了,黄泉也是女孩子,哪里会有女孩子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大度,起码黄泉不是,她从来不是大度,反而连着雪之下在我生命中过往的存在都想要去嫉妒。   她唯独一心一意的喜欢着我,用自己的笨拙来表述这份念头,用自己的理解来对待两人之间的感情,我却做了太过残忍的事情,我这样胡思乱想,对自己生气,,愤怒继而不满,但却又是无可奈何,因为我知道,哪怕自己再理解透彻,念头通达,那夜见了雪之下的一刻,我还是什么都顾不上来。   “对不起。”我说。   “不必道歉。”黄泉趴下来看着我,“反而是彻会不会觉着我控制欲高,还嫉妒心盛。”   “多一点才好,这种念头多一点,把咱们两人互相紧紧的拴住才好。”   “嗯。”她开心的点头。   “不想再让彻你和雪之下再见面了。”黄泉说,“哪怕一次都不情愿。”   “嗯。”   “但又清楚这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   “大家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还和彻你一个社团,同一个年级,哪怕平时走路偶尔都见得到两次。”   “倒是这么回事。”我回答,“社团问题的话,暑假结束开学的时候我去退出好了。”   “这也可以?”   “有什么不行?”   “谢谢。”她说,“很开心。”   “还好。”我回答。   “黄泉大胜利。”她说,“彻从现在开始是只属于叫谏山黄泉的女孩子一个人的,谁也不给,谁也不让,哪怕是彻你脑袋里现在还有那个可恶家伙的回忆,等你睡着之后我就钻进去,把那些和她相关的记忆全部用小乱砍着从你的脑袋里面赶出来到别处去。一点都不留。”   “一点都不留。”我手臂束上去她的腰肢,怀抱着的姿势把她搂起来在身上。   我的身体可以感受到上边趴着的黄泉的重量,她的嘴角扑出来气息,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我的领口位置,那种气息让我感到春风一样的和煦,我的脑袋里面却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来死亡。倘若我的脑袋在这里愿意停止思考死亡,身体一并消失,消灭在世界上,所有这世间还存在的,和我相关的问题都不会再让任何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它们随着我的死亡永远的埋寂于土地之中,终生不见天日。   “嗳,黄泉。”我说,“非常喜欢你。”   “同样喜欢彻。”她说。   我最终放弃了对雪之下和自己关系的思考,“随着事情的发展来就好了。”我想。至于当之后某些事情发生时,我能否拥有足以面对黄泉和雪之下的认知和能力,这些是不得而知的。   幻想和梦境不可能让我一直沉陷下去,死亡也不是归宿,必须咬着牙关坚持在生活之中,我不知道接下来需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推动所有事件的平稳,但是,我想,我已经有勇气面对,我已经拥有竭尽全力的信心了。   下午五点,我和黄泉准备做饭,我才站在过道里淘着米,神乐从外边跑进来,径直过来厨房门前。   她正要开口,黄泉塞给她一把生菜让她择起来。   “活动棚已经完全搭好了。”她用宣布什么大事情的声音发言,“还看到了卖苹果糖的小贩在往那边过去。”   “其他的呢?”黄泉问她。   “不知道,没怎么看见,不过应该都差不多了,咱们也要马上过去,我还和同学约了时间呢。”   “不和我们俩一起?”我问。   她瞥我一眼,“才不要给你们两个家伙当照明设施。”   “神乐真了不起,居然还能凑合当照明设施使用,是指手电筒吗?”我故意装没听懂她话的意思,又平白遭了她一顿白眼。   倒是黄泉一边切菜问起来,“同学?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对,男生还是女生啊?”我也问她。   “女生,两个女孩子,都是同班的同学。”   “要注意安全。”我提醒她。   “知道,知道。”她进去放下择好的生菜到水槽里,接了水盆洗菜,一边拉着长音不满的喊我,“阿彻也是那么多事,跟老爸一个样子。”她回头朝我做个吐舌头的鬼脸,又转过去帮黄泉的忙。   黄泉的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些小的宴席不会回来,我们三个人只准备了些简单的晚餐,连味增汤都没有准备。   三个人坐在桌边吃完晚饭后已经差不多七点,神乐自己先钻回去房间,我和黄泉收拾餐桌,在厨房里两人并排站着洗碗,一边说话,工作差不多到一半的时候,神乐穿了浴衣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浴衣腰带过来找我们。   “嗳,黄泉,腰带怎么系都不对劲,帮我一下。”   “手这会儿还在水里泡着,要稍等一下。”   “全交给阿彻来不久好了吗?”   我狠狠瞪她一眼,她才乖乖坐回去沙发旁边,因为害怕浴衣哪里出问题,整个人小松树一样挺着身子直直坐在旁边,不时偷偷拿一双幽怨的眼神看我。   我们把碗碟和筷子都放回去橱柜,黄泉洗了手,过去帮神乐系着穿好了浴衣。“你们快点换好衣服出来,我在外边等着。”她提了和浴衣配套的手袋,跳着从大门位置出去。   “进我房间去换衣服。”黄泉招呼我说。   (加更内容,欠更15-1)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节(一)   黄泉换上了色彩鲜扬的浴衣,过来帮我整理好身上的浴带,那和服在她的身上耀眼,倒显着整个人都奕奕。   她轻轻拽了我我的袖口,脸上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再次飞起来绯红颜色,我们从二楼下去外边,神乐垫一只脚在墙上摇晃,另一只脚支着身子靠墙站下等我们,我们一起过去,绕过门前的大道,从小路钻了过去,两个女孩子盛装,像极了从天穹落下来的可爱妖怪女子。   路只是两人宽的巷子,我们三个竖着排走,神乐在最前面跑个不停,脚下木屐踩的“吧嗒”作响,我和黄泉跟上。   游行的路线在国立现代艺术手工艺博物馆边上的竹桥街,一直要到一番町的千鸟湖公园,路过北之丸和代官町,而游乐集会的场所选在一处开发不完全的凹陷地上,从上边道路的立交桥上看过去,摊位差不多已经占了六成地方,已经有人进去里面走动,都是些穿着华丽衣服的青年男女。   三个人继续往会场走,我询问说:“都是情侣过来这种集会吗?”   “也有一大堆朋友约好了过来。”黄泉回答我,“一个人的情况几乎没有,但也不全是情侣关系才会过来。”   “阿彻你却是双绿从中一点红?”   “你和黄泉是绿?”我问。   “勉强让你高兴当一次红罢了。”   “没问题。”我说,“当红就红好了。”   我们从南边的入口进去,绕过去集会前边空地上堆着的篝火柴薪,女孩子都是赤脚穿着木屐,又走过去大截的路,几个人先找了这里搭建的临时休息区坐下歇息一会儿,四处是散乱放着的帐篷材料,一些和我们同样想法的行人坐在一边,车子拉过去待会游行要用的装饰道具,四处是熙熙攘攘的鼎沸声。   “怎么样,东京的山节集会很繁盛吧?这才只是半个千代田区哦。”神乐在凳子上转过来我面前,这样问道。   “是说这种连遮雨都做不到的休息区?”   “遮雨,遮什么雨啊?这么晴朗的天气,到后天都是大晴天才对。”   “万一呢,到时候没带伞的人全部被浇透,大家一起成落汤鸡。”   “只有阿彻你才会想这些事情。”   “这是未雨绸缪。”   “是吗?”她用鄙视的眼神端详我好一阵,又像大人一样叹一口气出来。   三个人暂时坐着,神乐一边玩手机,告诉我们自己朋友这会儿也过来的消息,我们陪她一起过去找她们,约定会面的地点在另一边的入口,那里独独的立着三棵树,离这边也不算太远。神乐本想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过去,可是话没说出口,又自觉的咽了回去。   “是两个女孩子。”神乐在路上给我们大概介绍,一个坐我前边,另一个和之前那个是好朋友。   “要注意安全,不能乱吃太多东西,在家里吃过晚饭了。”黄泉不放心到底还是这样规劝了她一下。   神乐仿佛脑袋上受了某种特别重的东西砸一下,眼神憋屈着望过来我们这边。   两个同样穿着浴衣的女孩子站在中间一颗树底下,她们正说着什么事,一个人看见了这边,朝着神乐招手,‘这边,这边’的喊她过去。   “你的朋友喊你。”我指给她。   神乐同我们告别,双方约好之后汇合的方式,她从黄泉那里接过自己的浴衣手袋,过去自己朋友那边。   “三个国中女学生的组合。”我和黄泉往回走,准备顺着之前过来的路再仔仔细细的走一趟,这次花些时间玩一玩。   黄泉把脸凑过来,笑吟吟的看着我说,“三个一般可爱的国中生女孩子哦,变态先生。”   我奇怪的看过去她。   “手里拿着SU-METAL头像小包的那个女孩子和我一样是长头发哦,还是初中生,不想着过去打招呼?”   “哪个?我回头看过去她们,黄泉指给我认识,神乐注意到我们看过来,招手表示让我们放心。   “黄泉你其实是个咸湿大叔吧?手包上面的图案什么的,你居然观察到这样仔细的程度,我可不能大意喽,之前以为你性取向正常来着,埋藏够深的呐。”   她压低了嗓门,“不好,怎么教你发现这种事情了,等着被灭口吧。”   “什么时候准备动手?”   “晚上回去。”   我盯着她的眼角,两个人对视一下,黄泉先没忍住笑出来,我跟着也笑个不停。   与这会儿华灯初上的,夜色才沉沉下来的暮景相比,我感到黄泉的美丽实在纯洁曼妙。   两个人牵着手,毫无目的的站在人流中被推搡着走,她偏过头来问我,“之后去哪里?”   “先去逛玩的地方,之后再去看游行。”   我们先在小街一个帮着母亲收拾店铺的少女那里买到了这次集会的纪念品,两个卡牌一样的浮坠,顺带的送我们印有山节集会介绍的书签,可能是附近活动厂商送的,我稍微表示有点好奇心,她直接送给我们一大把。   然后两个人逛着去了深街,石板路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小吃摊点,光是卖苹果糖的就遇见五六个之多,一个四五十岁大叔样子的人则是在苹果糖上雕出来各种各样的图案来吸引客人,黄泉感兴趣,我们两个也凑过去排队。   轮到我们时,大叔问选什么图案,黄泉想了一下没有结果,转过头来问我,我同大叔指指旁边站着的黄泉,又指一下自己。大叔在苹果外面的糖衣上刻了几下,那模样一丝不苟,相当虔诚。我看到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的头像在苹果上浮现出来,虽然和我们两人的面目不怎么相似,但黄泉依旧很开心,付了钱后拿另一边的手举着苹果糖哼起来完全自编自导的曲子,绯润的脸上洋溢高兴过盛的神情。   “快点吃掉了。”我说,“拿一会儿小心粘到别的东西在上面。”   “唔。”她嘴上答应,朝着我头像的那边咬了一口下去。   “粘牙。”她抱怨。   “肯定粘牙啊。”我说,   “不是,糖块黏在牙上下不来了。”   她微微的张嘴叫我看,我辨着依稀的路灯看过去,乐了,果然一大块糖皮站在她里边一点的牙槽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山节(二)   我们涉足前行,前面人潮实在拥挤,两个人需紧抓着手才能靠在一起,头顶无数星星们一如拥挤跳跃在渔网中的鱼群,在岸上蹦起来,然后又沉沉的摔下去,不再动弹,天空变成黑蓝色。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前视线被遮挡的实在糟糕。   “挑个彻你喜欢的嘛。”黄泉转身看着我。   “一个都不喜欢。”   “那挑一个最讨厌的,我打掉下来送你。”   “那你打到空气就可以了。”   “嗳?”   “算我求你了。”我说。   我怀里已经揽了有十个之多的布偶,狗啦,猫,还有熊,袋鼠,甚至还有两只粉红色的猪,黄泉却还是兴致勃勃的举着气枪要玩下去,摊贩的老板看我们眼珠子都要绿起来。   “真的不来了?”   “没地方拿了。”我说,“之后有时间再陪你玩这种东西。”   “好吧,不来了。那么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先帮我分担一半的布偶过去,我走路都不方便,视线全被挡住了。”   “帮你拿一个?”   “怎么可能,咱们两个一人一半,谁都别想着偷懒,而且这本来就是黄泉你自己一个人一意孤行的后果,没惩罚你抱着这些东西回去都算好了。”   “嗯,这倒是真的。”   “是啊,所以别光站在那边啃苹果糖了,不是说那东西一直粘牙吗?都叫你扔掉算了,快点过来帮我。”   “怕什么,再黏到牙上下不来,彻你还用之前的方法帮我就行了呗。”   “这种事情还能上瘾?”   “哪有,只是之前从没被人用过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牙龈,觉着那样好痒好舒服。”   “不要。”我说,“嫌弃你的嘴巴脏。”   “之前还说甜来着。”   “那是黏在牙龈上的苹果糖甜。”我说,“不帮忙拿玩偶的家伙嘴巴都有口臭。”   “就不管。”她使劲的说了一句,转过来我身边拿过去一个黄颜色熊的布偶,“帮彻你拿一个已经算是大发善心。”   “好歹多拿几个啊。”   “没可能,我只有两只手,右手还要用来拿苹果糖。”   黄泉的声音充满了真挚而又憾恨不能的感情,仿佛自己真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出来,反倒使我觉着自己对她过多要求苛责,不注意心里甚至还会有内疚要跑出来。   本来,我就不是真想要黄泉拿多少布偶才觉着公平,不管怎么说,一点布偶的重量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我求于她这种事的时候,她便有机会同我撒娇蛮缠,黄泉总是个坚强性格的样子,这种不可多见的场面实在是难求,她在责任上过于独立自己了,所以即使只是这些小一点的事情,我也愿意让她多依赖自己一些。   黄泉在后边推着我的身子往前走,遇到好玩的事情便拉着我一起凑过去,我自己百无聊赖的跟着她走,对自己这种傻乎乎的行为不禁苦笑一声,又想,“也许平时让她这样多一点任性也是不错呢。”   黄泉从布偶中间寄过来脑袋,一只手拿着从摊贩上买的关东煮喂给我吃,我咬了一块丸子下去,她嫣然一笑,带着高中女孩子特有的笑容风采看我说:“味道怎样?”   “臭的,难吃的要死。”   “那就再吃一个,张嘴。”   “啊——!”我嘴张开半天,她却一直悬手在空中不落下来,叉着丸子的竹签在我的眼前绕着圈。   “真叫人吃惊啊!彻原来喜欢吃发臭的东西。”   “我最喜欢吃你行了吧。”   并没有什么值得好笑的,黄泉却独自笑个不停。   她把丸子喂给我吃,然后自己也吃一个进去,旁边是神社的求签点,她伏在那里的竹架上站下来,这块位置比较偏僻,人流不算太多,凉风习习过来,一点都不让人觉是夏日晚上。   “别笑了。”我把布偶一股脑的扔在架子上面放下,腾一只手出来捏住她的鼻子,结果自己也无端笑了出来。“笑的跟个傻瓜一样。”   那只苹果糖被她啃得终于是七零八落,然后投篮一样扔过去对面的垃圾桶里,我从浴衣衣袖兜里面掏出来湿纸巾,帮她擦了干净嘴。   “嘴里面又粘上糖块了。”她张开嘴给我看。   “不看,臭黄泉,才不想看。”   她不高兴的钻进来我怀里,脸庞贴着我的眼睛前面,给人以熟悉的甜美可爱感觉。从嘴唇张开的空洞中,可以望见里面鲜润的精灵,黄泉不怎么化妆,所以嘴唇是淡淡的颜色,牙齿咬一下便是一片洁白从里面逸散出来,然后逐渐又恢复着成原来的形状,于是我拥住她。   “一点也不知道害羞呢。”我咬着黄泉的耳朵。   她缠抱着我坐下,然后整个人依偎到怀里。   我伸出手来小孩子淘气一般双手不停地用着掌心揉搓抚弄着她的脸颊。   手指沿着颊骨往下,一直滑到黄泉的脖子位置停下来,我搂住她露在外边的洁白脖颈,发丝也被我的手指压得有些散乱,舌头顺势探进去她的口中,寻找这让她不舒服的糖块。   一直到两人呼吸难受,她从怀中挣扎着脱离开来,才用一种怨念而又绯色的眼神看我。   “这下怎么样?还觉着不舒服?”   “好啦,好啦,什么都好啦,彻最讨厌。”   我买了饮料回来,递给她喝水。   之后,我们去旁边神社的售贩点挑选了一对画着山兔妖怪的护身符,向巫女求签也要排队才可以,黄泉在原地排队,我去一边摊贩点寻着买了一个大的袋子回来装下所有的布偶,又回来陪黄泉一起等时间。   几个穿着红白两色巫女服的女孩子坐在分开的窗口位置,后面点着蜡烛和提灯,面前摆着签筒和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桌上,可能是房间里面温度高一点的缘故,后面立了两台大功率的落地风扇呼呼的扯着响声。   我和黄泉分别上去求了一只签回来,黄泉展开手给我看她的那只,上面写的是:“衔草枯还二月鸦”。   我的签上面写的是:“沉坐楼台空得月”。   作者留言:   PS:奶糖盒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节(三)   虽然不过八点,但月亮已经很是自得的挂在了天上当空,夜里初始的宣热气息也逐渐的回降下去,开始有凉风不间断的吹起来,从之前呆着的地方离开,我们过去集市点边上的小高地,那里是一片竹林,林道中挂了现代化的白炽灯,但由于远离会场的缘故,游人反倒很少。   黄泉双腿一抬一抬的和我走着,靠我的一边则是两个人一起提着那大袋玩偶。另一只手拿着两个人求来的运势签,像一开始一样仔细盯着那上面一直在看。   “说实话,这种签看上去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写下来凶,吉,大凶,大吉之类的标注呢?”黄泉说。“连签里面的意思都说不上来,不过彻你的那个肯定属于凶之类的啦。”   “或许只是为了避免不好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有个叫黄泉的女孩子连着三次抽到了超凶,然后一气之下砸了整个签龛。”   “有超凶这种签?”   “说不定。”   “还能被我全部抽到?”   “打个比方嘛。”   “唔,衔草枯还二月鸦。”她把两个人的签子放回去袖兜口袋里面,“回去查一下好了,要是有能解释签子内容的人就更好。”   “可以找那几个巫女。”   “人家还在工作。”   竹林里光线并不突出,茂盛的竹叶们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挡住了所有可以从其他地方钻过来的灯光,黄泉在这种光芒的辉映下显得典雅和美丽。她注意到我在看她,嘴角露出来影子一样的细微笑意,风撩动她的发丝,我从一开始就喜欢她的长发。   两人之间的交谈主要由黄泉开口,我负责随声附和,或者只用安静下来点点头还是摇一下表示反对,两人与其说是逛集会,不如说像是登山散步,只是喜欢这种两个人独处一起,但又不是无聊的躺在房子里面,周围就是自然,竹叶的簌簌声搭着周围的绿色影子一股脑的扑过来我们眼前。被这种自然之美包裹下的我和黄泉,则是一路笑着走下去,说一些毫无相关的交流。   “讲故事给我。”黄泉说。   “听什么故事?”   她用空出来的手把前边刘海撩一下到耳朵后面轻轻挽住。“不知道啊。讲个和大白兔一样又柔软又漂亮的故事吧。”   “故事的主角也要是兔子?”   “都好,动物植物都可以接受,要是没有人选就用这些竹子当主角吧。”   我想了一下,“有一天,这个竹子喜欢上了另一边的一颗竹子。”我用手指着左边竹林里的一根。   “喜欢上了路右边的竹子?”   “嗯。”我回答。   “之后呢?”   “什么之后?”   “喜欢上之后怎么了?”   “没有怎么,故事到这里结束了而已。”   “两只竹子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竹子嘛,顶多互相在这里看对方几眼,又不能过去另一边,有什么办法。”   黄泉略微扬过来脑袋看我一眼,“我不甘心。”   “不甘心?”   “是哪只竹子?”她问我,“喜欢上了右边的哪一只竹子?”   “不晓得,随口一说而已。”   “不行,彻你一定知道,到底是右边的哪颗竹子,指给我看好不好?”   “那就是这颗?”   我随手指了竹林外围的一根目标给黄泉。   她跑过去一点一点的把那只竹子压下来,又喊我帮她把左边路侧的那根竹子头稍压到路中间位置,我扳着竹子的茎干下来,黄泉把两只竹子的尖端触在一起。   “这样它们就有结果了,有了之后的故事。”   “可你松开手之后一切还是徒劳。”   她叫我帮她抓着枝干,自己去袋子里面的布偶中挑一个脑袋上顶着系带的小马出来,她用那截绳子把两颗竹子绑在一起,然后喊我松开手,竹子顺着弹力上升,到了高空位置绷紧,然后被一只小马驹扯住两边一样绑在路中间,像是一道拱门。   “这下就不是徒劳。”她信誓旦旦。   “两只竹子在谏山黄泉的帮助下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我说。   “这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嘛。”她笑起来。   黄泉的笑容永远是鲜明的,那种让人生不出来厌恶厌恶的纯洁感,也许是因为她本身本身善良的缘故吧。   但是,一想到自己和雪之下之间背着黄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就是在昨天这个时候,两个人亲吻交谈,而黄泉对此却全然不知,我不免毫无踪迹的想对自己发一团怒火出来,和雪之下做那些事情时自己的丑陋想法也浮现在脑海中。   我们喝一口水,继续朝着竹林更里面的位置走着,两个人聊天,忽然从远处林道中间看见进来竹林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的影子。   对面是迎着过来的方向,两端靠近,从远处看上去像是冥姐的样容。   “好像是冥姐。”黄泉侧过来脑袋对我说。   我并不怎么愿意这会儿遇见其他认识的人过来打扰我和黄泉,环顾了一下两边,左右都暂时没有分叉的小路,重新回去集会也只有掉头。   冥姐发现我们,倒是率先迎了过来。   “我们又见面了。”她同我打招呼,又看着黄泉,“黄泉也回来了。”   “冥姐晚上好。”我和黄泉一起招呼。   “土宫大人的孩子呢,没和你们一起?”   “神乐先和朋友去玩了,和她一个班的两个女孩子。”黄泉说。   “不过黄泉你会出来这种集会倒是让我吃惊,以前喊过你几次不是都说不喜欢这种气氛吗?还是说讨厌和我一起出来?”冥姐问。   “是的。不过因为没什么事情,加上又……,所以……”黄泉吱吱唔唔的话未说毕,倒先是垂下去头。   不知怎么,上次两个人和冥姐见面,还有这次,黄泉给我的感觉都不像是正常情况,好像尤为怕着这位冥姐。   “黄泉大概很勉强的陪我过来的。”我帮她解围说,“我强硬要求她一起出来参加这种事情的,不知道她以前不会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节(四)   “冥姐一个人过来集会玩?”黄泉问。   “不是玩。”她摇头,“和父亲参加完宴会回去的时候发现奇怪的灵力波动,好像是有A级的恶灵,追过来看看,不想半路找不见踪迹了。”   “还要继续追下去?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已经彻底丢了方向。”她说,“过来这边只是找点东西填肚子而已。”   “唔,那玩的开心。”   一番对话之后,我们同她分开,她朝着我们过来时候的竹林走去,我和黄泉则是接着往里面一点的地方走,虽说竹林深处并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但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路,往往会下意识的想着去避开其他人。   等到一直过去竹林尽头,差不多八点四十多的时间,我们往回折返,准备和神乐汇合去之后的队伍游行,两个人在竹林中沿着之前的道路走了半天,时间快要过去九点,我们还是在竹林之中徘徊。   竹林中突然开始出现了光秃秃的竹子,绿色的叶子像是被人用砍刀劈掉的大片掉落,主干部分也有黑斑冒出来,像是得了皮肤病的病人,风呼啸声吹过,整个林子里呜咽。   “有些不对劲。”黄泉先说。   “我们怎么都走不出去这里。”   “嗯。”   “也可以排除迷路的原因?”我问。   “不可能迷路,我们进来的时候彻你应该记着,一直只有一条道路下去,没有任何分叉点。”   “是这样。”   察觉到有人可能故意在林中布了阵法一类的东西之后,黄泉先是靠过来抓了我的手起来。接着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担心过头,稍微歪了一下脑袋,对着我笑一下表示安心。   “有解决办法?黄泉你。”我问,“我没怎么了解过这些阵法之类的知识。”   “以前从哪本书上看过,不过不能确定有用。   我打开来手机,尝试拨了电话出去,发现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问题是有谁会来针对我们设这种东西出来,还是说我们只是被偶然波及的一方?”   “很熟悉的东西。”我说,“跟我上次被绑架时候那边的情况有些相似,手机完全失效。”   “阻隔手机通讯是很简单的一种,不能依据这个来判定。”   “要怎么办?”我问。   “先往前探索,要是有危险,彻你立马躲在我的后面。”   我在手上凝聚出来天狗的那把薙刀,“喂,黄泉。”我说,“现在狮子王不再你的身边,该我保护你才对,好歹跟别人训练了那么长时间,总不该太过不堪,这会儿还是能保护你的才是。”   黄泉默不作声的看着我,脸上带起来一成浅浅露出来的笑意,我无法表达出来那种笑意的感情,应该是有着什么复杂的意味在其中,但黄泉只是乖乖的跟在我旁边,两个人抓着的手这下子握得更紧。   “先别在意脚下的路,沿着一个方向直着往前走,我尝试着感受下灵力波动。”   “要找到什么特殊的节点位置吗?”   “没那么复杂。”黄泉向我解释,“找到一处灵力异常的节点,然后顺着这条藤蔓挖到后面的墙壁,之后只用暴力的一脚踹在墙上踢倒它就行了。”   “如果只是一堵墙的话就不会让我们绕圈圈了。”   “一种比喻而已。”   林中全是茂密的竹子,要从中直接穿插过去不能算是简单的事情,加之又是天黑,黑漆漆的环境中一些乱七八糟的藤蔓缠着我们的身子,我用薙刀挥开来它们,只能凭着自身的方向感朝前而动,全然搞不清楚自己位于何处,现在又在朝着哪个方向走。   两人的步子停下来。   一股异常的灵力暴动在整个竹林中炸裂开来,连我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那股灵力的冲击感。月光下拖着长长的竹林影子飘摆。   “那边。”黄泉拉着我过去。   我由着身子细细的重新感受了一次那股灵力的逸散气息。   “喂,黄泉。”我喊住她,“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两人的步子停下来。   “这股灵力。”   “灵力?除了源头特别强大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啊,彻你有什么发现?”   “灵力波动稍微有些熟悉。”   “熟悉?”   “对,好像是杀生石的气息。”   “杀生石?彻你身体里面的那块?”   “不,不一样的感觉。虽然有相似点但也有一些不同之处,更确切说的话,好像是没有封印过的杀生石。”   “没有封印过?”   “对,不同于我这块和神乐她们家那块,灵力更为狂暴,更详细描述的话,还带着一股野兽气息。”   “困住我们的人有那东西?”   “极大可能。”   她顺着波动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又转身看了看四周,“过去吧,不管怎么都要先过去再说,总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她说,“彻你多小心安全。”   竹林里面的路灯开始接连坏掉,光线更加黯淡,越往灵力波动的起/点靠近。周围的环境越是糟糕,整个周围的竹林像是被人用刀横截着劈过去一道,然后断掉的竹子变得发黑,好像炭烤过的样子,风吹进来竹林,血腥和死尸气息充斥着周围。   “我们好像只是被波及到的。”   “有人已经在这里打过一架了。”   黄泉点点头,我们继续向着中心靠近,一股从地下翻出来被打开的棺材发霉气息这次扑过来,我闻到差点没吐出来,黄泉提醒我稍微捂住口鼻,一个人影提着比我手中长度多一点的薙刀过来。   “冥姐。”黄泉惊奇。我等着仔细看过去,果然是她。   “你们也在?”   “出什么事了?”   “之前遇到的那只恶灵,被我又发现了,这结界就是它捣的鬼。”   黄泉又探查了一下地面,告诉我结界的确突然消失了。   我们朝冥姐走过去,她却倒着退开。   “身上味道很大。”她说,“你们就不用靠过来了,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她很快离开那里,我们过去她之前站的位置,地上一大滩的鲜血,散出来腥臭的气息。   “喂,黄泉。”我问她,“恶灵不会流这种血才对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冥(上)   当冥意识到一些意外时,那只蝴蝶很是自觉的从旁边缝隙中钻出来。   看上去不像是自然生物的翅膀,浅蓝色然后在黑暗中泛出来光芒,那只蝴蝶只是几秒钟才煽动一次翅膀,但就那样毫无意外的浮在空中,一些美丽的虫粉从它的身上掉下来,像是荧光剂一样的颜色,虫粉沾在底下竹子上开始灼灼的燃烧,但却没有火焰冒出来,那处地方很快成为黑斑。   她还带着自己的‘小雨’。那是麦克小原打造出来的东西,在知道自己失去狮子王的继承权后,她从那个澳大利亚的刀匠那里买回来这把薙刀,用习惯了之后,她开始觉着自己的小雨和狮子王简直是一模一样,区别只是物品本身的含义罢了,那种东西她的‘小雨’永远不肯能拥有。   她单手提起来‘小雨’,刀尖平举向着前边,那只蓝色蝴蝶先是在刀刃上点了一下,跃起来然后又缓缓落下,它的翅膀停止震动,抬着竖起来合成一片,翅膀底下蓝绿色的躯壳也显现出来。   冥见过好几次这只蝴蝶。“你野心不小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蝴蝶的主人,或者说他就是蝴蝶的本体这样对她说,她是在追赶一只B级恶灵的时候,在一座大桥上遇见的他,他告诉冥,自己可以帮她拿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因为光靠她自己,她所渴望的东西一件都拿不过来才对。   冥当然立刻的拒绝掉了这个提议,她的刀尖刺过去那只蝴蝶的虫腹,然后睁眼看着那只蝴蝶裂成了两瓣在自己面前,当然所有的蝴蝶被砍过一刀后都是这幅德行,这没什么奇怪的,然而,那只裂开的蝴蝶一下子幻化成点点的星光碎片,从那些碎片中,这次又钻了两只蝴蝶出来。   并非是那个蝴蝶分裂,那只是一种表面的假象而已,冥感觉的到,它是从别的虚空中突然钻出来的另一只,而且还会有很多只相同的在周围潜伏。   “看到又能如何,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吗?”她问。   虚空中更多的蝴蝶跑出来,然后相互飞舞着组成一个人形,接着那些蝴蝶开始剥落,一个白头发的矮个子男孩在里面出来。   “看到又怎样?”男孩的左边眼睛被头发挡住,另一只眼睛眯起来端详她。   “如果是玷污人世的恶灵,那就得消灭掉。”   “你确定?女士。”男孩说,“我知道你所渴望的一切,我也能帮你得到它们。”   等她把薙刀捅进去男孩的身体后,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成了一堆蝴蝶,那堆蝴蝶散开,“这样的刀法可不够高明。”他说,“你还有机会,要是愿意来找我就好了。”   冥把这句话当作一个挑衅,但关于她追查一个B级恶灵,最后的结果却是其他的事情,她向谁也没有通告,第三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想,“黄泉,狮子王和她自己,而自己是最值得也最有能力站在那个位置的。”   那之后,她开始整夜整夜的思念那把狮子王,她原来摸过一次那把刀的触感,从黄泉的手里假装不在意的拿过来。这让她连入睡都困难,所以有一天晚上她在道馆用‘小雨’砍过了无数次的空气之后,她又一次的去了那座大桥。   蝴蝶在她出现之后浮现,接着是男孩的身影,他像是笃定自己会过来一般的气定神闲模样,她觉着这种事情实在有些嘲讽。   “我想要狮子王。”尽管不爽对方的表情,她还是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只是狮子王?”   “当然不止。”   “请继续说吧。”   “谏山家的家主位置,权利,力量,我都要。”   “没错,这些都是人们喜欢的东西,你自然也需要它们,和之前说的一样,我可以帮助你拿到它们。”   “但代价是什么?一个帮你们做事情的打手?”   “目前来说似乎并不用你付出什么东西。”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冥还是有足够的警惕心。   “黑巫女和天狗。”   “那是什么?”   “你不必知道。”   第二天的夜里,蓝色蝴蝶给她送来了所有的计划,她要做的事情很少,或者说几乎都会交给对方来做,她只需要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来做必要的露面,这样对大家都好,她想,“自己已经足够警惕,这种情况发展的话,即使对面骗她,她也不会损失什么。”   于是那之后的第二天她告诉了父亲计划的一部分内容,自己那傻乎乎的父亲大人脑袋虽然不够聪明,但野心程度却意外的和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两个一起去了自己那位黄泉堂妹的未婚夫的本家。   之后的事情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蝴蝶们提供给自己的情报总能让她在和那个家族的交谈中掌握着绝对主动的地位,她甚至觉着自己好像扼住了这个家族的咽喉,这种不完全的掌控感让她迷醉,也让她对谏山家主的位置愈发渴求起来。   当然,她也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而且那些事情算上去更加的有趣,就在昨天的夜里,她亲手用一台从数码店里买回来的摄像机见证了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的一夜疯狂,那位女孩子还是处女。   那位男孩子,自己那位堂妹的未婚夫,用他男性的标志和那位自己找来的女孩子在一夜中疯狂了各种各样的姿势,那位女孩好像还没成年,真是美妙的故事啊,虽然她也是故事的参与者,但这并不妨碍她跳出界限来仔细的观察整个故事中的其他角色。   她现在对于黄泉看到那些东西时候露出来的表情十分好奇,惊愕,或者说是悲伤,难过,抑或是直接情感崩溃,涕泗横流呢?现在的一切都是未知,而且自己还要尽可能的在两人面前保持正常的表情和心绪,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到要是自己再加入到这种畸形又复杂的男女关系中时,之后的结果又会变成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作者留言:   PS:为什么写这种文体就有一种很爽的感觉。好奇怪。。   PS:加更章节,欠债14-1.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冥(下)   冥不喜欢男孩看自己的眼神,他那只唯一存于脸上的右眼像是烧的正旺的汽油,黑色和红色交织到已经分不开的程度,她在别的恶灵身上见过那种目光。   “你最近的动作有些多余。”男孩说。   “多不多余不劳你费心。”   “费不费心由我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冥问道。   “已经过去了四天,四天之前你就该动手的。”他的眼睛闪烁着取笑抑或只是饶有兴致这种程度的光彩,“我在想你会找什么借口。”   冥被这句话惹得有些生气。“我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你们那些布置不是同样没有奏效?大家半斤八两的程度。”   “我只看结果。”小男孩似乎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他开口嘲讽,“没人愿意听你那乱七八糟的解释,小姐大人。”   冥当然也没给他好气受,“你只是来说这些无谓的废话吗?”   “当然不是。”在他的身后,那些蝴蝶开始上上下下的飞舞,好像用身体敲打着空气中的什么一样,节奏整齐,急促而又让人感到压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它们从空中撞着掉下来。“我只是来道别的而已。”   “道别?同谁?”   “您,小姐。”   冥冷静的瞥了他一眼,“你威胁我,小孩?”   “威胁?”对面的男孩不由一愣。“只是提醒小姐您而已。我的意思是——您现在的能力有些不足。”   于是冥一刻也不想在和这个矮冬瓜呆在一处,“我说过了,小家伙,我需要时间和机会,这两者缺一不可。”她提起自己的薙刀,转身离去,不准备再与男孩对话。   男孩漠然观望,他身后的蝴蝶们也开始飞舞,他已经为这些事情等待了太多的时间,既然可以稍微加快一下事情的进展程度,或许把脏肉丢给鬣狗暂时充饥会是不错的选择,这样他也可以省下更多的功夫来准备其他事情,他相信吃过脏肉块的鬣狗有这个能耐,到那时候,自己可以进行接下来的一步动作,而鬣狗……   后面传来鸟的啼哭,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一瞬间大作,没有风刮过来,但林子里面的空气开始哀嚎。   她身子向后弹过,离之前站着的位置只有三四寸距离,三根钢针正深深的插/进去地里,尾端闪烁出来毫无生气的月光莹莹。   那些蝴蝶像鱼线一样一点一点的在她面前抽开,然后消失在空中,灵力在周围开始聚类浮动,一些直接冲撞在四周,眨眼间,那些蝴蝶一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竹林竹林中灯光消失后的静谧。   在后面……   冥抡起来薙刀,在紧张中还是稳当的捅进男孩胸前肺部的位置,灵力随着‘小雨’本身的刻纹喷薄而出,这种演练她在其他的恶灵身上试验过好多次,所有实验体的结果都是皮肤下的组织迅速的坏死,死亡会像蛆虫一样钻进去他们的骨髓,她稍微有些生气,然后抱怨了一句,“你先动手的,不要怪我才……。”   冥的抱怨就此中断。   一对和之前插到地里那几根一模一样的钢针穿破了她握着刀柄的两只手掌,针尖上醒目的鲜血滴成了细流,她才要反抗,第三根钢针插/进去她的左脚,随后右脚出现了第四根,这两根钢针将自己彻底的钉在了这片地面之上。   她立马尝试了扯开,但那几根钢针却如同从自己的肉体中直接生长出来一般紧密相连,扯动下只会有用镊子扯下来自己指甲盖般的疼痛感。   这种剧痛令她的面容都扭曲起来,她想要哀嚎,但接下来的钢针像虫子一样突然闯到自己的喉咙中间,那根钢针直接捅穿了她的喉骨,尖端从脖子后面钻出来。   男孩的肚子上还插着自己的薙刀,但伤口的位置没有一丝血流出来,那里透过绽开的衣服,可以看到整齐的断层,幽蓝色的火焰和雾气贴附在上面,仿佛蚕虫一样帮着主人缝合伤口,那上面沾染着最纯粹的恶意。   那把刀先是被男孩从冥的手中抽出来,这会儿冥已经彻底没了再握住这东西的力气。接着刀刃部分被从他的肺部抽出来,和想像中的一样,那上面干干净净,任何东西都不曾沾染。   那些蝴蝶从他的身上散开,男孩的面容再一次的暴露在黑色的长夜之中,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开,冥第一次注意到了他左眼的位置是一片血红,血红色的石头,里面充盈着高贵的灵魂。   男孩又拿出来了一根钢针,冥觉着自己的血肉和灵魂之间开始慢慢的松动了,血液已经无法温热的输送到身体的每一处角落,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其他的原因,她的灵魂虽然遭受折磨痛感,但意识却变得渐渐低沉。   最后的那根钢针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它被试探着一点一点的插/进去自己肚脐眼上边一点的位置,那种一捻一紧的痛感冲进来她的灵魂,她挣扎着想要坚持,但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松动,钢针的针尖一下子斜着刺进去她子宫的位置。   那一刻她几近疯狂,钢针贯穿过的喉咙里发出来撕心裂肺的尖叫,但却被一只手‘咔嗒’的盖在了她的嘴唇上边,所有的响动都戛然而止。   “嘘!”他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比着禁声的手势,“快九点了,附近还有其他人,可别吓着他们。”   “求你了,不要。”冥已经完全失措,她用嗫喏的响动尽可能清晰的表达出来这样的感情。   “喂,你想活着吗?”男孩问。   冥用最后的力气点一点头。   血好像流的差不多了,冥的眼中开始出现独独一种的血红色,她记着自己有那样的一件和衣,但到底那件和衣是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楚了,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在自己背上渗出来粘的难受,她的印象越来越淡薄。   那只捂着自己嘴唇的手好像也被拿开了,是吗,这样的话自己,嗳,如果拿掉那只手自己就可以做什么事情来着,她对眼前一片的猩红看着厌烦,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好轻松!”她想。   黑暗从当空退散,月亮钻出云层。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圣诞女孩   我和黄泉在西边路口下来竹林,便沿着道路边的石台准备回去,这会儿已经早过九点,神乐打过来好几通电话给我和黄泉,都是未接状态,后面又发了消息说和同学跟着游行队伍过去,喊我们不用担心她。   集会点的游人散去大半,风在之前开始刮起来,整个游行队伍已经过去这边好远,连队伍末尾都看不见,摊贩们开始收摊,没有卖完的食物也开始降价,一个大叔直接脱了T恤,只穿着短裤往自己的货车上堆帐篷架子,还有些维持秩序的保安们过来找东西吃,集会点的对边是一处长堤,往下是流动的河水。   “还赶过去看烟花吗?”黄泉问道。   “我倒是不怎么想去,不过黄泉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咱们现在赶过去也可以。”我说。   “烟花吗?”   “什么选择?”   “唔,还是算了。”黄泉说道。   其实两人这会儿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思再在这里呆下去,或者赶场一般跟着大堆人去下面的烟花会场,之前第二次和冥姐在竹林见面的时候,旁边地上那些大滩的血迹和她自己身上的伤痕,都让我们有些不安。但她自己却对这些一言不提,仿佛这些是和我们完全无关的事情。   “那些血迹。”我还是说出来。   “不应该是冥姐的,虽然她也受了伤,但要是流那么多血出来应该已经够得着死亡了。”   “就是说有其他人在那里遇到危险?”   “不知道。”黄泉看着前边的灯光。“也有可能是刚被恶灵侵染的人类,血液是那种程度。”   “刚得到身体的恶灵能伤到冥姐?”   “或者说有其他恶灵也不是不可能吧?”黄泉解释   “但冥姐说过她已经解决掉那东西了,而且现场之后咱两也找过了,没有任何尸体。”   “我也想不明白。”黄泉摇摇头。   两个人在果汁出售屋站定,选了一样的草莓奶昔,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付款,店主是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差不多和神乐一样年纪,递过塑料杯给我们。   我插好吸管给黄泉,又拿起来自己的那份喝了一口,注意到她的颊侧有汗珠渗出来,取了纸巾来帮她擦掉。   “还管冥姐那件事情吗?”我问道。   “算了。”她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叹口气,“冥姐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本来父亲和二伯的关系就不怎么好,虽说在我和冥姐这里没怎么影响,但两个人平常也不会经常见面,人家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也是正常。”   “行。”我说,“反正最坏的情况也没什么,至少还没有什么是让黄泉你无法用狮子王一刀解决的。”   黄泉也嘻嘻的笑起来。   之后黄泉给神乐回过去电话,告诉她我们先回去了的消息,让她也早点回来。挂断电话后两个人抬一大袋子玩偶,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回走,稍微出了点汗,她将淡紫色的和服袖子卷着露出来一截手臂,露出来白藕一样细细长长的一截。   衣服和肌肤的颜色分明,中间划出来一条极为好看的色界线,她以前也穿过相似颜色的和服,不过那件是冬装,我已经记不大清楚那时候的模样了,新年时候,我对黄泉的印象还不至于这么深刻。   然而,大约十五分钟后,两人才走过去第一个车站时,黄泉脚下木屐的系带突然的断了开来,她踉跄一下然后抓住我的手保持平衡,我蹲下去叫她伸出来脚,发现是从木屐地板的系带连接处直接断开,要凑合走回去也没办法。   “怎么办?”她有点不知所措的问我。   “看样子是直接坏掉了,完全没办法凑合回去。”   “去年买的鞋子,没想到突然会在这里坏掉。”她朝我苦笑。   我帮着黄泉解开来木屐剩下的系带扣,然后让她暂时的把脚踩在自己曲着的膝盖上面,夏天天热的缘故,她并没有穿袜子出来,赤着的脚趾在我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乱动个不停。   “别一直看啊,怪让人害羞的。”   “谁让我当街帮她舔糖块来着。”   她不理我,倏地红了脸,转过去旁边,我从侧边看的见她的半张脸颊和闪烁着的眸子,仔细看一眼,她的眸子中竟清澈的倒映出来天上月盘的深邃,我从未见过这么让人心悸的月光,从黄泉的眼中出来,像是从彩虹上面滑下来的河水一样。   “怎么回去?快想办法啊。”黄泉把我从深思中喊醒过来。   “背着你直接回去,或者你在这边等我给你找到鞋店买双鞋回来凑合,不过估计要等很久,放假加上已经天黑,找好几个鞋店估计也没结果。”   “就是说只能选第一种?”   “不乐意?”我问她,“要不我把自己鞋子借黄泉你穿,然后你背我回去好了,反正平时在家里面两个人的室内鞋也常常混着穿反,我的脚应该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才对。”   “才不要。”黄泉说,“那样觉着更丢人。”   “没关系。”我说,“我不觉着丢人,我背你回去就好了。”   黄泉爬上我的背,双手揽过啦我的脖子,穿浴衣的缘故,她的腿上不方便使力气,我用手抓过去她的腿弯,然后稍微佝一点腰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受,路上全是些被父母跟着要求早点睡觉的小孩子,哭丧着一张脸回家。   “这大袋的布偶怎么办,难不成全拿回去?”我问。   “总不能扔掉吧,多可怜。”   “嗯!”   我们从岸桥拐过去街道,黄泉用两只手抓着那只大袋子垂在我胸前,活像挂了大的铃铛在我的身上,她一边走一边无意识的拨弄我领口上的衣料。   “好像圣诞节。”她趴在我的背上说,“我是圣诞老人,彻是大麋鹿。”   “是驯鹿,不是麋鹿,大笨蛋。”   “都不差。”她说。   “也没有圣诞歌。”   她嘴上哼哼的唱起来,我偏脑袋看她的脸,路灯下她前额的刘海被染成灿然的金黄色,好看极了。   两个人决定彻底的当一次圣诞老人,我们把布偶们派送给沿途遇到的所有小孩,孩子们的家长惊诧的看着我背着黄泉过来,然后他们的孩子兴冲冲的收下我们的玩偶,往往等走过去好几步之后才会听到他们的感谢声,有的小孩子好奇,会跑上来问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不是圣诞老人,黄泉用一种很开心的语气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圣诞老人,可这位哥哥是圣诞老人的那只麋鹿。   “是驯鹿。”我帮着她纠正。   我们这样一路走回去,只留下三个剩下的布偶给神乐和她的那两位朋友,黄泉一个也没留,自己去年圣诞送她的大狮子还被她扔在床上占大半的位置。   作者留言:   PS:推书《业之境界》作者:奈朵琉雅   所谓业者,其善性恶性,必感苦乐之果,故谓之业因。其在过去者,谓为宿业,现在者谓为现业。   重生到型月世界,起源为“业”的佐久间秋奈,能看到人类的天命。   但是,内心深处是杀人鬼的她,无法适应正常人的生活,更难以成为一个正常人。   直到她遇到了同为杀人鬼的两仪式,直到她遇到了冠位魔术师的苍崎橙子。   而故事,将从此开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丽的敌人(一)   山节会后第二天早上,黄泉的父亲从外边回来,下午他起床,之后喊我去他书房一趟。   黄泉好奇着性子也从门框里进来,伯父喊她帮忙打开茶柜,她沏茶回来,又端了早上准备好的豆沙菓子,做完后还是被喊着赶了出去,她不好意思再反驳,出去的时候瞪我一眼,之后带上了门。   这副模样动作,全部映入了她的父亲的眼帘。   “你们关系现在不错啊。”   “黄泉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不好意思这会儿去看他,只能低着头说。   他站起身来,把朝向庭院的那扇玻璃窗打开,太阳门全部跑进来。   “找你是因为黄泉的事情。”   “啊?什么?”我不由反问了一句。“是要说些什么?”   “其实就是让黄泉继承家业的事情,我想把时间提早一点。”   “提早一点?难道说您?”我以为眼前男人的身体出了问题,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放心吧。”他笑着看我一眼,那眼神中夹杂着莫名温顺宽容的安心感,“我还能活很久呢。”   他坐下来桌子后边的藤椅,接着说:“但毕竟都一把年纪了,还是早点把一家之主的位置让给她。也好让我安心。”   “这样啊。”我屏住呼吸。   “我打算在下次分家会议上正式让黄泉继承家业,彻,到那时我想一同给你和黄泉举办一次订婚仪式,把之前两边的约定落实下来,毕竟你们两个的年龄都已经过了十六,你觉得怎样?”   “我明白了。”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又尽可能明确的说,“是我的荣幸,我很感谢您的应允。”   “会不会觉着仓促,我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就要你们执行,还是这种事情。”   “下次分家会议时间是?”   “十七号,也就是黄泉生日的那一天。”   “只是担心准备工作会不会够时间,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连要准备什么都一头雾水。”我这样询问。   “放心好了,这边会帮你整理好所有东西,之后我会安排老二那边过来人帮你忙。你要做的就是之后当着整个谏山家那些人的面前和黄泉走一遭,图个过场罢了。”   “会不会不太好,什么事情都由你们来,虽然这样我也方便,但终归我们两个晚辈才是故事的主角,这样做感觉在心意上有点敷衍。而且也觉得黄泉有点吃亏。”   他喝一口茶进去,又从桌子抽屉里找出来烟盒,放在桌上敲着倒出来一根捏在手里,笑着说:“你老爸可是我的结义兄弟,当初对策室的大头目来着,现在他先我去世,我的孩子和他的孩子订婚,不成我还要收五十万日元的彩礼?再让你敲锣打鼓一路宣传给所有人知道这件事,才肯同意黄泉和你在一起吗?”   “况且本身你就是入赘我们家,对你来说不怎么光彩,要不是你老爸奎人和你的那个本家关系不好,我还真不一定能下了心来让你入赘到我们家。有些事情事出有因,且不论别人怎么说,起码我和黄泉是不会觉得你不礼貌之类的。”   “不是礼貌不礼貌的事情。”我说,“我很感激您,也是很喜欢黄泉,只不过不希望自己和她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遗憾,那怕是做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笑出来,“随你们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反正还有几天,要自己准备什么你想好,我喊人帮你处理剩下的问题,这次由着你们两个小孩子开心,反正是喜庆的日子嘛,老头子我一言不坑的就给你们定下时间,连你和黄泉的意见都是想好整个计划之后才询问,答应你们这点要求完全不成问题了。”   我也笑起来。   他垂下去眼睑,两指夹着举起来刚才倒出来手里的那只烟到嘴角,朝我笑笑,才从桌子上摸过来火柴,划一下又吸一口气,烟头上便有火星烁出。   “黄泉这个孩子还是很懂事,性格也算好,能力方面足够出众,不过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觉着她对你有些任性,我妻子去世的早,可能这方面上对她的教育不足,往往也只知道让她认真训练,那孩子也听话,倒是现在和人相处上可能不是能很好的把握分寸,要是觉着她过于任性,两个人一起觉着她哪里不好,稍微提一下那孩子应该就能注意,任性这一方面的话,你只要晾着她不管,她就能反应过来。”   “没有。”我摇头,“两个人性格上很合的来,而且也没怎么觉着她任性,倒是感觉有时候那样的黄泉也好一点,老是把自己绷一根弦也不怎么好。”   他扬脸看我,点了下头。瞳仁里闪着微弱的光。   他从一边的书架中抽出来中间边上的一个相册,打开来放在桌子上招呼我过去,“嗳,彻小子,过来给你看点东西。”   “相片吗?”我盯着相册说。   “全是黄泉小时候的印象,那孩子刚过来这边家的时候,送给她第一次生日礼物,带她去学校,教她剑道,督促她训练,妻子在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的全家福也有,以前经常给她拍照来着,不过上初中后那孩子就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留下的只有每年的学校合照和家里过年时间一起去拍的相片了。对了,这个送给你。”他从相册中抽出来一张小女孩穿着樱色连衣裙的给我。   “那孩子刚来家里,心情稍微恢复一点之后才拍的这张照片,算是我和那孩子的起/点吧,短头发的黄泉,看着亲切吧,送你。”   “好像神乐嘛。”我拿过来端详。   “倒是,那孩子小时候的确跟神乐挺像的,之前要求让神乐过来我们家估计也是这个原因,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谢谢。”我说。   之后两个人又交谈一会儿,我从二楼侧边的书房出来,黄泉在楼梯拐角等我,一双眼睛望过来,两个人一起下楼,她趴胳膊上问我自己父亲给我讲了什么事情。   “等晚上告诉你。”我刮一下她的琼鼻,准备让她焦心一会儿再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美丽的敌人(二)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想好怎么告诉黄泉两人之后就要订婚的事情,问题并不是告知她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而是说在这个过程中的选择,我想着稍微能有一点的不合理性或者浪漫在其中,这个世界上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但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的订婚只有一次。   或许直接说与黄泉也无妨,但我想着,她的父亲把这种唯一的机会让给我,我如果做的太过糟糕……,好吧,这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跟肚子饿了得吃面包一样,当然吃米饭也没关系,吃什么都会改变肚子发饿的状态,但过程的体味却全然不同,面包和米饭有着本质的味觉差异。   黄泉在和神乐对练,两个人握着木刀,她第三次的把木刀刀口切在神乐的小腹上,不过这次倒有些不同,神乐的刀也能勉强够及黄泉的脖子,两个人收手,神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还不错。”我在一边夸奖她。   “但是不及格。”黄泉跟着说。“如果是实战神乐你已经死了,而且可能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况且,即使做到了,同归于尽也是输,要尽可能避免才去奋不顾身的作战策略,要在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打倒敌人。”   “嗯!”   “不过你变强了啊,刚才反击的那一招,我当初学了很久才差不多弄明白。”   天色暗下来,我们收了训练器材往阁楼走,准备之后做晚饭吃,黄泉提议晚饭后三个人去电玩厅,被我以神乐未成年拒绝,我们坐在后院的屋檐下换室内鞋,神乐一直低头不说话,我还以为她在想什么事情,她突然抬头来看我们两个。   “黄泉。”她说。   “什么?”   “我,这样下去没问题吗?”   “怎么了?”我看过去她。   “我很怕,一开始我不清楚我们的工作是干什么,只是看到黄泉使用灵兽时觉得很厉害,觉着消灭恶灵保护别人很帅气,但是,现在……”   “神乐……”黄泉很是轻声的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自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要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坚持下去也想不通,总之彻底一团糟,觉得自己奇怪。”   黄泉从她的手里接过来竹刀,然后盯着神乐的眼睛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她突然这样说。   “虽然我能叫神乐你加油,也可以直接对你说放弃好了。但决定权到底还是在神乐你自己的手上,所以说神乐你现在就尽情的烦恼好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只要贯彻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就行了,至少我是这么过来的。”   “贯彻自己的内心,阿彻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马马虎虎。”我回答。   “为什么呢?阿彻你之前不是也不喜欢退魔师方面的事情吗?现在却又没有放弃。”   “嗯。”我说,“觉得不能理解?”   她点头。   “只是看你为何原因而走进这个圈子里面罢了。”   她望着我。   “退魔师和普通人的界限,你想选哪一个?”   “我……”   “我的选择是退魔师这边。”   “为什么?”她立马问。   “之前刚接触这种东西时,我觉着什么都好,突然有火或者闪光跑出来的符篆,或者说从刀刃里面跳出来的大狮子,虽然很神奇,但我并不想了解这些,因为自己印象中擅自的把这些从开始就归类到了麻烦的一边,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烦,自然就不愿意多接触这些了。”   “不过到后面和黄泉在一起,然后两个人一起过去很多事情,每次说着大家一起去除灵,结果反而就黄泉一个人在出力,神乐你应该有过这种体验吧,黄泉跳上去单挑boss,我们这种杂鱼只能清理对面杂鱼恶灵,就想着能不能帮她分担一点责任。”   黄泉笑出来。   “是啊!黄泉和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但是一个人的能力肯定有限,万一哪天被我拖后腿,导致黄泉累的不像话,我自己也会觉着过分,才想着既然有条件,就多坚持一下好了。也不求自己能有多厉害,稍微能帮黄泉一点忙,她之后还有整个谏山家的担子要挑起来,那时候肯定更累,我这边只能多帮一点是一点。”   我说道,“其实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或者说我从来没想过什么帮助别人的事情。当然也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在里面,我没有发觉,也说不出来,总之大概就是不愿意黄泉之后太过受累,抱着这样的原因稀里糊涂的成了这样的情况,你敢想象?”   神乐抬起头,凝视着我们两个。   “神乐。”黄泉在一边唤她,“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但只要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和彻都赞成,你懂吗?”   “嗯嗯!”她满足的点头。   我们进去房子准备做饭,神乐表示还想多练习一会儿,黄泉在厨房做饭,我站在她身边帮她收拾盘子和菜叶,两个人站水槽过道,地方不是很宽敞,她一边在砧板上切东西,又想起来什么跟我搭话。   “之前那孩子遇到了点问题。”   “神乐?”我问。   “对。”她转过来看我这边,身子依着厨台稍微靠住,两只手背着撑在上面,火上烧着汤,电饭煲“叮当叮当”跳个不停。   “第一次自己出任务,咱们都在千叶那边,然后单独处理了两个D级的恶灵。”   “挺厉害的嘛!”我出声说。   “可是还遇到点问题,当时事件发生在神乐她们学校,第二个恶灵杀害了一个老师,正好是那孩子认识的人,偏偏尸体还受到恶灵侵染,也变成了僵尸。”   “神乐动了手?”   “旁边还有她的同学,不动手那几个同学就要受伤。那孩子没一点选择的办法。”   “这可有点为难了。”我说,“所以之前在后院道场才问我们那样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那种答案对神乐好不好,那孩子之前性格就孤僻,好不容易被我改过来。嗳!”黄泉叹气说,“发生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呢。” 第一百四十章 美丽的敌人(三)   “发生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呢。”   “可能那孩子自己也清楚吧。”我说。   “什么?”   “命运啊,家族使命之类的,就像黄泉你之前在后院讲的那些一样,说放弃什么的,其实神乐自己也清楚她是没有退路的。或者说其实你们两个都是这样的情况才对,我问你,黄泉,你能放的下整个谏山家。”   “怎么可能。”   “所以才说,那孩子其实也清楚自己的命运,只是过程里面稍微犹豫了而已,问我们那些问题或许只是想从里面找出来一点鼓励。至于杀戮这种事情,虽然对一个国中生来说太过残忍,但我想,她总归要面对这些的才对,早一点意识到这些也不全是坏处,只能说好坏参半了。”   “就是说影响不大?”   “不是不大,而是已经由着神乐自己走出去了一部分。”我说,“我问你,之前见到她除灵的那几个同学,昨天晚上约神乐去玩的有没有在其中。”   “两个都是。”   “所以才这样说,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她往外边走的时候累的动不了,再去拉她一把而已,人家好歹是之后要成为土宫家主的人,难不成一辈子跟咱两个屁股后面当跟屁虫。”   “谢谢。”她说。   “锅要煮干了。”我笑着说。   因为这次四个人一起吃饭的缘故,黄泉做的才远比我想像中要丰盛的多。吃过后我们决定去外边散会步,神乐则是要赶今天的补习作业。   蛾子们在路灯下不停的飞来飞去,这会儿才到下班高峰,路上全是来来往往的车辆,车笛声和发动机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响彻,一只大黑猫偷着从黄泉家的围墙上面走过去,空气也潮湿闷热,吸进去肺里面一股子油腻气息。   我们在大街上走了好一会儿,有随便的拐过去几个路口,两个人牵手过去,遇见了一条长长的水渠,水渠后面有长长的坡道,我们爬上坡顶,那里贴切的放了休息椅。   月亮才升起来,正是要赶到高空。   黄泉缠着我坐下,两个人依偎。   她嘴里轻声的哼着调子,我靠着她的大腿躺下,剩半边身子放在椅子上,抬头是天空和黄泉的几缕发丝。   “什么歌啊。”我问她。   “The Beatles的《HelterSkelter》”   “很老的歌了,连这个都听过?”   “专门找的嘛,好奇彻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自己去找的听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喜欢这首歌?”我问她。   “有点啦。”她低头看着我,两边的发丝全垂下来落在我的脸上,眼睛都被遮住睁不开。“多听了几次,差不多稍微会哼两下的程度。”   “唱给我听好不好。”   “英文歌曲,怎么都记不住词。”   “大概就行了,没几下的地方凑合着哼过去,反正又不是正是表演。”   黄泉想了一下,然后慢慢一点一点的哼唱,基本没有歌词内容,只是依着调子填进去“嗯,呢。”之类的语气助词,不过她的声音好听,倒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你在笑呐,在笑我是不是?”   “哪有笑了。”   “在偷笑我吧,觉得奇怪偏不说,还非要我唱,唱给你听之后又笑我,哪有这样的人啊。讨厌鬼,大讨厌鬼。”   “真没有笑你。”我用右手帮她撩过去垂下来的头发,“只是觉得有点开心而已,况且黄泉你唱的又没有问题,干嘛好端端笑你。”   但是,她无论怎么都不相信,接着也不再继续唱下去。两个人就那样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面,我枕着她的大腿,夜色倒映下来,地上一片漆黑。   “喂,彻。”黄泉突然喊我一声,那声音中透出来一种空灵,好像从远处山坡中梅花鹿的耳朵里面跑出来的感觉。   “什么?”   “父亲下午在书房和你讨论关于我的事情了?”   “嗯。”我看着她脸上突然攀爬过来的那种坐立不安的样子,对着她点了点头。   “是哪一方面,介意告诉我吗?还是父亲说过不允许我知道。”   “不至于。”我说,“本来就准备告诉你这些,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而已。”   “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黄泉的眼睛望过来我的脸庞,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而又稍微带着点担心的美。   “想知道?”   “嗯!”   “你生日的那天伯父会在整个土宫分家的会议上提两件关于你的事情出来。”   “哪两件?”   “让黄泉你继承家业,以及咱们两个之间的订婚仪式。”   “嗳,可是,可是……”她一副吃惊过头的样子。   “可是什么?不愿意和我订婚?”   “不,不是,只是我还没高中毕业吧,之前父亲不是提过等高中毕业再让我接受的吗?还有订婚也是。”   “不清楚。”我摇下头,“可能伯父有自己的考量吧,我只是被通知了这件事情,然后他问我同不同意。”   “彻你同意了?”   “不然,难不成还要把你送给别人。”   黄泉轻轻地抬起仰着的头,用拇指把两处鬓角的碎发撩过去耳朵背后,像是感叹的发声,“可是好突然啊!”   月光落在她的整个脸庞上面。   “可是,这种事情的话干嘛还要瞒着我到现在。”   “没想着瞒你,准备给你个惊喜一点的通告来着。”   “准又是乱七八糟的怪想法。”   黄泉的脸突然通红起来,却又偏向另一边装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稍微侧一下脑袋看她,她又立马躲了过去。   “突然就是订婚什么的事情,真难为情啊!”   “要说难为情,更难为情的事情不都做过!”   “不一样嘛,怎么可能一样。”   “我倒是觉着都不差。”   黄泉的脸颊更是绯红起来,我从她的大腿上起身,做旁边正经的看着她,“订婚礼物想要什么?戒指还是手镯?”   “现在就要讨论这种问题吗?”   “突然想到,虽说给你惊喜也好,但总归要是你喜欢的,也不能乱挑一件不是。”   “都不差啦。”   “真的都不差?想好了啊,我可是完全按照黄泉你的回答准备的,咱们两个一辈子都可只有这一次机会。”   “唔。”   “决定哪个?”   “手镯吧,或者手链也行。”   “手镯或者手链?”   “嗯,之后还要上学,带着戒指总觉得怪怪的。”   “行。”我说,“款式方面就由我来定,一定包你满意。”   作者留言:   PS:加更,欠债13-1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美丽的敌人(四)   第二天我在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去喊神乐,黄泉正在收拾客厅,神乐趴在自己床上的一角,半边耳朵都塞着耳机,两只脚垫起来看漫画书,一边摇头晃脑的往嘴里面塞薯片,根本没听见开门声,我拽下去她的一支耳塞。   “这下就走啊?”她看上去有些吃惊。   “已经十二点了,再不走赶不上晚饭时间回来了。”我回答。   “干脆请我在外边吃一顿?帮阿彻你这么大的忙。”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等哪天咱们和黄泉一起去,叔叔今天也不在家,连咱们都在外面吃,家里就只剩黄泉一个人了。”   “就知道偏心你的黄泉。”神乐一副幽咽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别在这里耍鬼机灵,快点起床换衣服。”   “好的。”她朝我吐舌头敬一个礼。“马上换衣服,十分钟后出发。”   神乐蹬上室内鞋去自己衣柜里找衣服,我从卧室里面出去,才在外边玄关处坐着换鞋,黄泉往我背后轻轻踢了一脚,我回过头去看她。   “干嘛偏不带我去。”   “昨天晚上不是说过了,要去买订婚信物。”   “为什么不带我。”   我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带你。”   她坐下来我旁边,“所以你和神乐去就行,加上我就不可以?”   “不可以。”   “偏心。”   “对,偏心,我是萝莉控,出门去逛街肯定选自己的爱好那边了,带一个世界上第一漂亮的女孩子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噗。”她笑出来,“国中生也算是萝莉。”   “算,比我年纪小比我矮一个脑袋就算。”   神乐从房间出来,天气稍微阴沉一点的缘故,底下穿上了七分牛仔裤,上边披了外衫,正把手机和钱包往这口袋里面揣进去,听到我们谈话,“萝莉,什么萝莉?”   “下将棋的萝莉,哪天带你去看。”   我系好鞋带,从鞋柜里帮神乐取出来她的鞋子。神乐把鞋子蹬进去,又找了她的那个绒线背包,一只长长的兔子坠在挂扣上。   “走了,彻。”她跨出去门外边喊我。   “先去哪?我可是把路线规划全交给你这个东京本地人了。”我们边往附近车站走边说,太阳一会儿出来一会儿又藏回去云里面,像是被风吹着滚来滚去的皮球。   “整个银座,上野,御徒町,还有帝国酒店,保管一天带你转个圈,只要阿彻你不觉着走的烦。”   “全是好一些的饰品售卖点吗?”   “算是吧,可以那么说。”神乐承认。   我们说着电车过来,两个人前后上车,神乐在后排占了座,拍着旁边喊我过去,于是我就坐在她的旁边,电车开始驶动,她一面用手整理着,脱下来自己的外套拿在手里,又去低头玩手机,我看着她的侧影,短短的浅黑色发丝下露出来一双匀称皎洁的眼珠。   “看我干嘛?”   “不然,去盯前边开车的司机大叔?”   她笑起来,“好看么?”   “不怎么难看。”   “和黄泉比起来呢?”她转了整个身子过来看我,嘴里嗫喏的小声喊,“彻。”   “黄泉好看。”   “切——!”她瞥我一眼,将手机收回去裤子口袋里,又把自己的外套扔给我,然后把额头贴在电车的窗户玻璃上,眼睛看过去外边,行道树和白云一块儿往后边跑。   “还看我干嘛?不是说没黄泉好看吗?”她问。   “没看你,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呢?”   “想知道?”   “要听。”她说。   “可惜不能告诉你,你还是小孩子。”   “什么嘛,就知道拿我寻开心。”她不高兴起来。   “又没说一定会告诉你。”我笑着说。   “阿彻你糟糕透了。”   “只是你一个人那样觉着而已。”   她眼珠滴溜溜突然转动一下,“真不同我讲?”   “不会。”   “那好。”   “好什么?”   “等回去之后我就告诉黄泉,说你偷偷看我胸/部,还扯我衣服。”   “喂喂,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哪有开玩笑,我的外套不是还在你手里放着。”   “是你叫我帮忙拿着的。”   “没有,反正我不承认,就是彻你从我身上扒下去的。”   “我觉着神乐你糟糕透了。”   “只是阿彻你一个人那样觉着而已。”   “嗳。”我叹气。“告诉你好了。”   她看过来我的神情。   “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穿这种到秋天才会拿出来的外套,虽然今天是阴天,但有件衬衫就可以了吧?”   “这件外套是我最贵的了呢!”她说。   “啊,我也想着的确不错。”   “要去那种全是卖首饰的地方,肯定要穿着好一点了”   “小孩子的虚荣心。”我说。   “什么吗,阿彻我也是女孩子好吧!”   “家里没有其他夏季外衫?”   “老爸对这种事情比较反感。”   “唔,如果选了手镯出来时间还早,陪你去一趟商场,随你挑衣服给自己,然后帮你买单如何?”   “好啊。”她说,“算是帮你和黄泉的报酬,不许反悔。”   “不至于。”我说。   到了车站时,我们从站台里面出来,然后神乐在前边带路,她那套浅色的套衫抱在我的怀里,身上穿着蓝色的帽衫,背后帽子上垂两只兔子耳朵,走起来左摇右晃的。   花了一会儿时间走过去前面的街道后,神乐招着手喊我进去一家珠宝店,两个人在里面逛了半天,虽然品种丰富,还有外国人进来游逛,但怎么都没找下一个满意的样式,之中有一个印着银饰的裸钻倒是不错,但想到黄泉昨天晚上的选择便只能放弃。   之后我们逛了整个街区的珠宝贩卖点,甚至连商场的售货区都去碰了次运气,结果什么也没选下,两个人都有些灰心,便没再在这个地区耗费时间,又转车去了银座,那边设计师们开的婚戒首饰店倒是繁多,店员过来招待我们,周围聚集了不少家,我们一处一处的走下来,连神乐都有些眼花缭乱,到第四家的店里时,我才找到了一件让我主动停下驻足的饰品。   作者留言:   PS"推书时间,群里朋友们推荐我找的py作者,据说很不错,   书名《黄毛勇者异闻录》作者:灰白之裔   第一个梦境碎片:《红与黑》(快进版)。   第二个梦境碎片:《格林童话》(19世纪欧洲历史魔改版)   第三个梦境碎片:《水浒传》(放飞自我剧情崩坏版)   第四个梦境碎片:《红楼梦》(后宫修罗场版)   第五个梦境碎片:《唐璜》(补完人物设定与世界观) 第一百四十二章 美丽的敌人(五)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种样式的手镯,上面缠绕雕着英文字母,我所以喜欢它,起初也是一眼看到这些有魅力的字。手镯,不,更确切的称应当是手环,是那种细扁却又流丽的款式,搭配上那上面跃动的字母,将几何造型与流动性相结合,现代风格与传统元素相交融。一个个字母像是被陨石落下来砸的陷坑,星星坠落在里面闪光。   店员到柜台里面去打开锁扣,弯下腰小心的把那手环捧了出来,然后放在柜台上由我观赏。   我个人对饰品一类的东西并不怎么了解,耳钉,耳环,戒指,又譬如现在的手环,本来这些在我的眼里不过是金属或者晶状体的随意组合,而且我本身也不大喜欢用这种方式装饰自己,总之出于一种稍微偏激的男性思维,所以总是不大愿意去为这些花时间。   但是这个手环我却不能不仔细观赏,除了是送给黄泉的原因外,手环本身的魅力性也实在不能忽视,我无论如何都要知道黄泉在生日的那一天戴上这东西是怎样的一种情形,那些字母们仿佛正在用着一种古世纪的巫术或者神术一类的东西引吭高歌起来,歌声的雍容华贵有生未闻。   这种情况下,我问了服务员它的价格。   “1134980円。”   我问神乐对这东西的看法,她趴在柜台上仔仔细细的伸着脑袋绕那东西转了一圈,造型精美,做工上面也是精致无瑕,就一个手环来说已经算甚是了的的地步,况且魅力上来说也好不逊色任何店里其他装饰,但实话说,这种价格实在对一个高中生有点过高,神乐也是因此而不舍,以至于和我说话前好几次回头。   “样式上来说已经足够可以了,再找也不定能找见比这更棒的存在。”她像是解释一般说,“不过说实话,这种价格稍微有点虚浮,当然并不是说手环本身的价格定的过高,而是对我们来说……”她停顿的想了一下,才接着说,“黄泉也不会愿意你花这些钱买这种东西。”   “就是说足够好看来着,从一个女孩子的角度?”我问她。   “肯定。”   我喊店员过来付了款,他们要帮忙给神乐戴上,惹得神乐连连后退说“不是给我,不是给我买的。”   我点点头。   两个人出店门,神乐一直莫名其妙抬头看我,我侧头过去看她的话又会立马回过去脑袋,第三次的时候我受不了,开口问她,“要问什么就问吧,能回答的都告诉你。”   她笑起来,   “干嘛一直盯我看个不停?”我问。   “也没什么想看的,不过是好奇阿彻你怎么能舍着花那么多钱了,我倒是真心觉着有点贵了。”她说。   “钱都是加入对策室后的工资,来来回回每次任务下来也没花,就这样一直放着了。”   她听了显得有些惊讶,“所以说花光了所有工资?”   “差不多吧,剩下的也就不到十万円。”我看着她,“说起来神乐你也应该有工资吧?在存钱?”   “哪有,都是老爸帮忙保管,有什么想买的都去他那里报备一下就能拿到,每月也有零花钱,但真的不愿意去找老爸要额外的那部分,有点发怵。”   “土宫大人会责备你?”   “这倒不会,每次只要我想要多少,而且稍微拿出来缘由,他就会如数给我,之后也不会再问那些钱的流向,不过总觉得不大好意思。”   “不是你自己的工资?”   “嗯,可是不是那种说法啦,小孩子朝父亲伸手要钱,不知怎么就会有那种莫名的体验,反正不好受,所以才想着早点像你和黄泉那样长大啦。”   “已经很高了。”我摸她的脑袋。   她笑笑,双手背在身后。   两个人往前走,我叫她带我去自己喜欢的服装店,她在我前边停下步子,然后转身过来看我,那双手还在身后背着,“怎么?还能有帮我买衣服的钱?”   “只要你不是想着搬空整个店铺。”我说,“答应了你的。”   她依然嘴角挂着微笑,睁着眼睛稍微仰头看我的脸颊。   “怎么?用你那种看加菲猫的眼神看我。”   “加菲猫。”她喊。   我们上了一条我自己叫不上来名字的电车线,在尽头的车站下车后又换乘公共汽车,结果越走离市区越远,一直走到一处陵园,并非是黄泉和我去的那个,而是普通的陵墓区,死掉的人们被埋藏在这里,可以看见远处打棒球的中学生,棒球击中后的欢呼声有时也会传过来,我们在一处陵墓停下,那上面摆了好多的花束,有几个已经彻底萎掉,被神乐捡起来丢回去垃圾桶。   “你的那位老师?”我看着她蹲在墓碑前,自己也跟她一起蹲下来。   “嗯,被我用舞蹴拾贰号砍掉了两边胳膊。”她停了一下,然后把头埋进去大腿里面,“是我杀死了她吗?”   “当然。”我说。   “之后学校又调了新的保健老师过来,我去保健室看过一次,都是穿着白色挂衣制服,和之前的老师一模一样,还帮我重新包扎了之前受伤的伤口。”   “所以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我问她。   “嗯!虽然说别人理解了我,可是自己还是觉得做这种事情的自己肮脏到了极点,可是又不知道其他的方法,总之觉得自己懦弱,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自己还这样不成熟,但是好多事情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做,去理解,父亲也一直忙着在前线战斗,两个人很少见面,即使回来也不好用这种事情麻烦他。”   “所以觉着很无助?不是有黄泉?”   “可是黄泉也有自己的事情啊,老是去麻烦她,总之感觉上很怪,像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怕,之前黄泉在东京这边的时候,一些不懂的还可以问她,可是自从她转去千叶那边和你去读高中,就觉着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有时候有事情想问她的话,又害怕惹得她半夜就担心我以至于从千叶赶过来,以至于所有事情都不好太说出口,但偏偏自己又没有其他人能诉说,这阿彻你能明白吧?”   我说可以明白。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美丽的敌人(六)   “这种情况,时间消度之中或许会慢慢习惯的,杀戮也好,或者一些恶心的事情也罢,但一下子没什么准备的突然跳到这种舞台里面,就会觉得相当怪异,自己怎么也适应不起来。当然,要是能随意适应这种杀戮的残忍也不好,神乐你可不能成为那种类型。”   “对生命的尊重也好,或者是对责任的坚持也罢,总之大概是在一个度里面,别让暴力性沾染到你的眼睛就可以了。”我说。   她看着我,我朝她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像是拔萝卜一样捧着她的脖子把她拉起来。   “同普通人不好解释这些,但神乐你自己应该清楚,你这位老师在变成僵尸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身体还是你所熟悉的,但是她的行为和意识呢?说明白些,神乐你到底是用刀砍死了什么东西?”   话说到这里,她又要埋下去头,我捏了她的耳垂,又用手扶在她的脸颊两侧,一点一点捧起来她的脑袋,她的眼睛已经通红,泪珠使着自身力量死活奈何不得的劲头要从眼眶中挣脱出来,原来这笨家伙还没走出之前的阴影呢。   她倒进我的怀里,幽咽似的一下一下啜泣,我却是打心底里舒了口气出来,这家伙终于能找回原来的自己了。   过一会儿,她在我的怀里睡着似的默不作声,我还是维持之前的动作,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太阳突然的钻出来一些,地上铺了为数不多的阳光,好像给仓鼠的笼子里突然撒进去木屑,她主动从我的怀里钻出来,黝黑黝黑的眼睛显得比之前稍稍有了些精神。她告诉我想去吃圣代。   我们回到市区,神乐熟练的找到一家甜点屋,两个人钻进去,店里面开着冷气,算是一家老店铺,不过装修上倒是新颖,从窗口可以望见整个外边的天桥,而且也不必担心太阳晒进来,店里面有一些盆栽,几个高中生兼职们站在柜台边讨论着什么。   “经常来?”我问她。   “当然。”她自豪的抬起来脑袋。   “眼睛还是红红的。”   “真的?”她有些慌乱,又要用手去揉一下,我用侍应生们拿过来的菜单挡住她的手。   “骗你的。”我说,“看不出来一点哭过的痕迹。”   “没有哭。”她说。   “嗯,知道了,神乐没有哭。”   “没有掉眼泪。”   “明白。”我回答。   两个人都贪图方便选了法式圣代,她选了草莓巧克力,又给我点了浑身绿油油的抹茶,一个穿店内红色工作服的女孩子给我们端上来,日光折射在两杯圣代的奶油上,晶晶莹中连穿过其中的光都变了颜色,起初我并没有吃任何甜点的欲望,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我说稍微有点怪,抹茶里面好像还有饼干,总之感觉上和之前吃过的抹茶口味不怎么一样,却又不是不能接受。   “店主在里面加了奥利奥的碎渣,稍微多吃两口就能习惯,我之前一直是这种口味来着。”神乐说。   她又舀了半勺子自己的冰激凌,然后站起来把勺子伸进我面前的高脚杯里,混了一大勺之后,津津有味的塞进去自己嘴里。   “最棒的享受。”她说,“草莓和抹茶的终极结合。”   “心情稍微好点来着?这下。”我问。   “是的,而且反倒是兴致勃勃,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想对阿彻你说,可别觉着我烦人,谁叫你从我身边把黄泉抢了去来着。”   “之后遇到相同的问题还会这样?”我问。   “不知道。”她摇头。   “要是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来找我和黄泉就好,你还是小孩子,叫你承担这么多压力是不公平的,但现实却又是这样,所以说我们会尽力帮你,黄泉这次回来也在一直担心你,你一直那种状态。”   “不过这下不要紧了,就跟得了感冒一样,现在已经好彻底了。”她说。   随后我们又聊起来其他的事情,不过大多是黄泉和对方在一起时候时候啊发生的情景,譬如她告诉我黄泉的日记本的存放位置,又说起来黄泉欺负她非要吃皮蛋的可恶事迹。   在她讲话的那段时间里我的思绪稍微有点飘忽,老实说神乐的性格让我想起来六花的情况,六花和十花现在在哪里,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有所恢复还是继续恶化,六花有没有已经忘记掉我这个可恶的家伙,从那些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些我只能凭着自身的臆想去推断。   或许她们已经离开日本去了法国,十花当初说过要出国学习厨艺,六花肯定也跟着去了,或者他们的母亲找回来,然后带着六花和她生活,十花则是闯荡自己的事业,总之我全然不清楚,我已经在各种层面上,无论被动还是主动的,断开了任何和她们姐妹两人的联系。   “还在想什么,阿彻,走了啦。”神乐喊我。   我从窗户那边看回来她一眼,又想起来这会儿正在家里无聊的黄泉,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或许她们姐妹也是,无论如何,我是回不去之前的岁月中了,倘若要选择赎罪的机会,我当然愿意,但又不能再让黄泉受伤。   说到底,我已经和她们成为了生命中的过客,我在这边,她们在另一边,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却又无法再次相识,我成了她们生命中的标杆,告诉她们,以后遇到我这样的家伙可千万别再扯上任何的关系。   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愿意放弃那段时光和更多的代价,以此来换得那两个可爱女孩的救赎。   神乐本来计划直接和我打道回府,我拉着她过去了三越百货,挑了一件半裙和中学生制式的雪纺衫,她非要坚持自己付款,我没办法,答应她自己出裙子的钱,我掏了价格高一点的上衫价格。   “等秋季的时候喊上黄泉带你一起来这。”我说。   “黄泉真幸福。”神乐看我。   “那是当然。”我说,却又不自觉想起来已经快要被自己藏起来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美丽的敌人(七)   和神乐回去的时候,我们在门口的位置突然碰上了冥姐和他的父亲,也就是黄泉的二叔,她的眼眶发黑,显得无精打采,我和神乐才推门进去,他们正站在大厅里和黄泉辞行,冥姐的父亲主动跟我打了招呼,我一下子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叔叔和冥姐。”黄泉过来像我介绍。   “晚上好。”我同他们打招呼。“过来找伯父的吗?”   “啊,是,要说的差不多已经说完了,主要还是彻你和黄泉的婚礼,兄长大人交给我来权且负责了。不过彻你最近和黄泉表现的都很突出吗?”   “不,哪里。”   “你这是什么话,兄长大人连狮子王都托付给了黄泉,而且你又是她的未婚夫,你们两个没有相应的功绩拿出来给其他人看可是不行的。”   “谏山家代代相传的狮子王,原本黄泉是没有资格拥有它的。况且现在你们即将合为一家,你就是代表了黄泉的一部分,自然也要明白这其中的意味,没有承担相应责任的想法怎么行。”   “是,我明白。”我说。   之后他们准备离开,黄泉在前边帮忙开门,冥姐从我身边过去,我突然觉着一股熟悉而又肮脏的气味从她的身上传来,当然,并非说是气味本身有恶臭或者其他感觉,只是说那种人体活动引发的气息怪怪的,不像是人类能够拥有的情形,但同时这种恶臭又让我觉着熟悉,并且是那种足以让人震动的熟悉感,可具体描述起来,却又不怎么好说出口。   两个人交叉迎面过去,我循着身影转过去脑袋盯着她的背影。冥姐停了一下,回过头来看我,“什么,彻?”   “啊,没事。”   “保重。”她朝我笑一下。   黄泉送两人出去进来,我和神乐收拾好今天买回来的东西,两个人正在无聊抢桌子上的三个苹果,黄泉过来各拍了我们两个脑袋一下。   “怎么样,冥姐和那位二叔已经回去了?”   “送上了他们家的车。”   黄泉坐一边用小刀小刀给苹果削皮,慢慢卷下去,一层一层的褪出来里面的白色果肉,从上到下被她全被的扯下来,柄部的位置被刀尖一挑,一长串的苹果皮都掉在底下的垃圾桶里,我从她手里接过来,神乐又闹着同我抢,没办法,之后她还要去做饭,就用刀从中间分开来,两人一人选一边。   “嘻嘻。”神乐得逞一样朝我笑。   黄泉到后边厨房去准备晚饭,神乐跟进去帮忙。我大约的收拾了一下客厅,桌子上摆着的东西都退还原位,又把神乐和黄泉拿下来的漫画书拿回去她们的房间,从楼上下来,黄泉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喊我。   “喂,彻。”   “在听。”我走过去厨房门边,依着门框站下。   “中午你们刚出去的时候,你那位四叔过来了这边一趟。”   “啊?”我惊奇。“是训练的事情?不是已经走得时候同那须请好了假?”   “不是。”黄泉在流洗台边上择着菜,声音背着传过来,“好像是父亲请他过来的,应该是通知咱们两个的事情。”   “结果是什么,黄泉你知道?”   “应该是同意了,不过走的时候让我等你回来通知你一下,提前两天先回去本家一次,等十七号那天他们负责送你过来,这样比较合乎规矩。”   “黄泉你觉着可以?”   “都行嘛,看彻你的意愿了。反正十七号的分家会议也是晚上才开始,时间上完全来的及。就一两天和我不在一起应该也没什么。”   “回去也行罗?”我问。   “当然。”   “那就后天早上回去好了,明天陪黄泉你到处走一走,等之后过来估计会很忙,再抽不出来这样的时间了。”   “去哪都可以。”黄泉说,“明天我也没什么事情的。”   食材被准备好,黄泉开始收拾料理,神乐双手捧了电饭煲出去餐桌插电,我帮着她添好水,又回去厨房那边找黄泉,她自己一个人趴客厅位置看电视上的《辛普森一家》,体重230多磅的Homer J正生气的掐着儿子Bart的脖子,一只手还拿着甜面包圈。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我说。   “没关系,准备事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就剩下把材料一股脑扔下去锅里面煮熟捞起来的步骤。”说着她把一大把的西兰花放进去已经下了猪肉的锅里面,锅子被铁铲敲着叮当响,一边的汤锅也咕咚咕咚的冒起来白气,整个厨房里面雾气升上来,我进去帮她打开油烟机。   “谢谢。”她一面哼着什么不知名的歌,一边把炒西兰花捞到盘子里面。   那之后又过一会儿时间,黄泉把剩下的菜也一个接一个的炒了出来,土豆可乐饼,串团子,溏心卤蛋和最后的秋葵拌豆腐,电饭煲的米粒里面还撒了南瓜丁和胡萝卜条。   神乐上去喊伯父吃饭,结果被告知还有事情要处理让我们先吃,黄泉用单独的食盒各式菜都装了一些进去,放回去厨房之后,我们才开始动筷,神乐提到自己也想学土豆可乐饼的做法,黄泉一边喝汤,一边告诉她下次教她。   “阿彻你呢?你的厨艺怎么样?”   “嗬。”   “那是什么意思啊,嗬这样的语气,看不起别人吗?”   “手艺怎么样呢?大概是自己一个人做了八九年的饭吧,可告诉你,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学会做饭这种技能了,这下能明白我的想法?”   “嗳?这么早?”   “没办法的嘛,要不然每天出去吃外边的或者活生生空肚子捱过去。”   “那平时怎么没见你做过一次?”   “之前做的太多了,对这种事情觉着厌烦,况且黄泉做的也不错,就让给她了。”   “自己再没动过手?”   “动过?或者没有?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记不清楚,那就是没有了?”神乐说、   “或许吧。”我承认。   菜的种类虽然丰盛,但在量上却没有多出来多少,三个人吃的差不多,桌子上也差不多没有什么大的剩菜,我们收拾掉桌子,帮着黄泉洗完碗筷,又把餐具全部整整齐齐的摞回去橱柜里面,之后神乐偷偷喊我帮她写国文暑假作业,两个人被黄泉发现,狠狠的教训了一番,我帮她写的作文也被没收撕掉。   “为什么呢,黄泉突然变成了法西斯。”神乐说。   “为什么呢。”我说。   作者留言:   PS:加更12-1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美丽的敌人(八)   两人本身并没有特定要去的地方。   前面也已说过,我明天就要回去千叶,再过三天就是我和黄泉的订婚礼,虽然两个人之间夫妻之实的事情已经做过有一整个存钱罐的硬币那么多次,但遇上这样的情况,心情总之来说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些微妙差别的。   中午两个人简单的去外边吃了点东西,神乐因为落下补课的缘故,加之下午要回去自己家,得晚上才能回来,这样一想,这天或许属于我和黄泉两个人单独的一天,神清气爽,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参杂,约会也是简单随意,两个人连出行规划也没有,在电车上的时候偶然看到代代木公园的宣传海报,便哧溜溜直接过来这边,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两个人坐在喷泉前边的木长椅上发呆,我缠着黄泉坐下,倚着她的肩膀。   两个人回忆着同对方之前的关系,差不多一年来的心情变化,然后全部的和盘托出来语言中,黄泉用了这样一个形容词。   “好像是一扇铁门。”   “上了锁?”   “是。”   “不过看样子锁是不怎么牢靠的。”   “被咱们两个一起推一下就打开了嘛!”她朝我笑,“推开铁门进来,上面的锁反而感觉成了纸老虎一样的摆设。”   “稍微等一下。”我说。   “怎么?”   “咱们两个一起推开门?就是说之前都在外边了,而不是漫画中的那样,我在外边,而你在们里面。”   “都在外边,一起推开门进来。”   “哦?”   “只是都在外边罢了,除此之外别无任何联系。”她说。   黄泉不时转动一下手中的水瓶,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掌心,然后把瓶盖打开来,说什么非要喂我喝水,两个人缠闹半天,之后又不知怎么提到神乐的话题上来。   “不过,还是能够稍微放心点了。”   “怎么了?”   “神乐她又精神了起来。”   “还是一个劲的说神乐的事?”   “因为那孩子跟我很像。”   “像?”   “之前应该同彻你有提到过的吧?家人被恶灵杀害,背负着退魔师和整个土宫家族的使命。我不想让那孩子的过去经历跟我一样艰辛,我其实想保护好那孩子来着。”   “黄泉。”我看着她的侧颊。   “我想永远保护好神乐,永远保护好彻你。但是,差不多这下要到头了。”   “这种事如何晓得?”我问。   “或许神乐已经不需要我了,那孩子,我花了很多年才学会的招式,她一下子就学会了,而且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越我。”   “很有天赋呢!”   “不,是她血统好,神乐作为土宫家的嫡子,之后要继承最强的灵兽,可不是我的小乱和彻你那样残缺的食灵能比的,而且在退魔师中,土宫也是屈指可数的家族,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她拥有我无论怎么渴望努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黄泉。”   “可是那孩子却还在犹豫是否要继承家业,真讽刺人呢。”   “你为了能继承谏山家的家业已经很努力了,在同代的退魔师中剑法也是数一数二,成长速度也快别人一大截……”   “就算这样,还是有人认为我不合适。”   “没有人可以责难于你,黄泉你只管挺起胸膛挺起胸膛朝前走就行了。”我订正她的话。   “彻。”   “真要有的话,我不会放过背后说你坏话的人的。”   “最喜欢说坏话的就是彻你了。”   “哦?真是这样?”   “千真万确。”   “那么,是哪张嘴讲的你的坏话呢?”   我把黄泉的身子揽过来,她以一种不无迷茫的眼神看着我,我搂过去她的脖子,发髻差点儿被我压散开来,随机顺势将手探下去她的怀里,嘴唇也印过去她的两瓣淡红之中。   黄泉两手交叉着挡住我下边手的动作,但是嘴唇上却给予了足够的放行,我要吻上去她的嘴唇,身子正靠着过去,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我大失所望,被黄泉笑吟吟的拨开来缠着她的脖子的胳膊弯儿。   是神乐打过来的电话,好像是和同学在补习结束之后去了聚餐,我也没去了解这些的想法,两个人毫无知觉的煲起来电话粥,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子,我都要等着不耐烦,两个人还在聊关于蔬菜咖喱还是其他什么的话题。   黄泉端端正正的坐着,我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她一面讲着电话,一面抬头好奇看我,我一只手按在她的右肩上面,另一只手拂过去她的马尾后面。稍微用力贴住她的脑袋,然后嘴唇贴着她的脸颊靠过去,她想要反抗,但由于姿势的缘故,这会儿只能是任我摆布了。   我温存的吻上去她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触动着内里边之物,渐渐的热起来了,黄泉发不出声音,只能草草的挂了电话,她的双腿挣扎踢动,而后被我伏倒压在了长椅之上。   “喂喂,彻,不行啊,还在外面,放开我啦!”   “可是我想要呐,想吃黄泉你。”   “稍微等等时间啦,等晚上回去,父亲要是不在的话。”   “可是伯父晚上好像没什么要出去的事情啊,而且神乐肯定也会回来。”   “那就等之后回去千叶……”   “我不想等。”   “可是你也说了没机会的啊,这种事情。”   我抱着她从长椅上起来,让她跨着坐在我的大腿上,面前是她的脸颊,稍微低头便可以用鼻尖触及她作为女孩子非常漂亮,又大又柔软的东西,因为穿着短裙,她本想扭动着身子从我身上下来换着斜坐的姿势,可是被我搂着不能动弹,整张脸色都要羞红。   “吃晚饭,然后去两个人去那种地方怎么样?”   “什么叫那种地方嘛?”   “去吗?然后晚上就不回去了吧!两个人度过订婚之前的最后一夜,怎么样?”   “唔……”   我把手从黄泉衫衣的下摆塞进去,她左右躲闪的取出来我的手,一脸苦衷的看我。   “喏,这下同意我了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美丽的敌人(九)   第二天一清早,黄泉喊我起来,两个人一起洗过澡,套了衣服从旅馆出来,我和她的手机一齐的从昨天吃完晚饭就断电关机。两个人在早餐店里吃了鸡蛋烧和出汁卷玉子,搭着店家赠送的粥。   从早餐店出来后,太阳开始从东边的建筑那里挤出来影子,黄泉把我一直送到车站,又陪着我买了些路上打发时间的吃食,还富余半个小时的时间发车,我们便坐在车站前面的广场上无聊打发时间,两个人望着四周还没怎么热闹起来的景色。   黄泉浓密的黑发刚洗过的缘故,在微风中飒飒飘扬,我用手帮她抚住,从两个人后面投过来一束从夹缝中挤过来的阳光,刚好打在她的头发上面,金丝缕缕。   黄泉悄然靠在我的肩上,我用手把玩着她的发梢,她像是要从我的身上吸出来什么味道一样,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气到肺中。   “跟你说,黄泉。”   “什么?”她抬眼睛看我。   “我么,怎么说呢,之前是个空壳。”   “哦。”   “嗯。”   “空壳是什么?”   “遇见你之前,整个身子都是空荡荡的,就像一个玻璃瓶,里面什么都没装,连一点空气都没有,处于真空状态。”   “真空状态?就是说那里面在遇见我之前什么都没有了?其他人呢?”   “变成了坟墓。”   “晓得了。”   我扬起来脑袋,就那样眯眼睛看着天一会儿,云从披了红纱的楼层后面滚出来,像是马克思。   “好好努力就是了,既然瓶子里面现在装了我,就该拿出来男生的勇气。”   “没那么简单。”   “或许,或许是没那么简单,可是。”黄泉端正身子,迫视过来我这边,“我相信彻你做的到。”   我伸手搂住黄泉的肩,静静抱住她,但她还是以着坚定的声音像我诉说着。   “我相信彻,彻做的到。”   “当真?”   “当真。”   我想否认,但看着黄泉那张静静的脸庞,我把那种丧气的想法从脑袋里面扔出去。“可以了。”我想,“我能够做的到的。”   动车过来,车铃声响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我从黄泉的背上收回来手指,握住了她无措的放在椅子上的双手,实在过来这边后,两个人就没有那种事情了,昨天晚上荒唐了好几次,从云顶上去然后掉下来,两个人再一齐儿攀爬上去,然后又重重的摔下来,我握住她的手指,她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到怀里。   “动车来了。”我说。   “该起来了。”她说。   “是的啊。”   她微微一下,稍微歪一下脑袋,“两天后过来再见。”   “期待着呢。”我说。   黄泉最后一次的双臂主动搂住我的身体,头蹭过来我的脖子,在那上面轻轻摩挲,发丝一部分搭在我的肩上和后背,我可以感受到她作为女孩子的肌肤,在我的身体上暖洋洋的如同冬天晒着太阳的被子,我感到自己在那一瞬间整个人被补全起来,从前人生中,从父母那里缺掉的那些东西,这会儿全叫黄泉一个一个的通过她的肌肤送给我。   “爱你,黄泉。”我说。   “我也爱你的,彻。”   黄泉一直送我到了站台,我从车门那里检票进去,隔着玻璃窗看见他站在候车室边上,我朝她张出来“快回去吧,傻瓜。”这样的口型,她朝我笑一下,然后用手比划出来不用担心的手势。   火车开动之后,我坐在窗边的座椅上看着外面,黄泉的脸庞在玻璃之后又透过去一段距离,远远的像是被太阳镀上了自己的光彩,眼看着就要转过去第一个站台的卡口位置,黄泉的身影即将消失,我突然看到神乐在站台入口的位置转着脑袋慌张的寻找什么,看到黄泉后发了疯一般跑过去,好像在竭力争取生存一般的情形。   我情不自禁担心起来,偏生手机这会儿又一点电量没有,黄泉和神乐的身影已经被整个突然出现的城市郊区替换下来,但神乐进来时候的那张失措的脸庞,好像眼睛和嘴唇都不知道要做出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越发的让我心慌起来。   穿出郊区,动车路过田野,向着千叶方向远去。   在比企谷彻坐上回到千叶的动车之后,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时间开始推前,到昨天晚上八点的间隔中。   冥闭着眼睛,上车后一直在想其他的事情没怎么留意,计程车司机好几次趁着红灯的时候从车里面的后视镜上看过来她,因为之后事情关系特殊的缘故,她故意的选择了私人的计程车,司机除了目光不老实外,倒也恪守规则的不多和她讲一句话,这样很好,她想。   至于被别人多看几眼的事情,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这样的情况,有些没分寸的家伙甚至为此开玩笑而受过伤,如果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或许依靠着这张脸庞,她就可以很轻松的生活下去。   等那时候她姓田中,神田,佐佐木也好,或许都是比之现在轻松一些的人生经历,不过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譬如她姓谏山的事实,而有些,则值得自己花费精力去改变。   她在离目标位置还有一条街的时候下了车,计程车显示器上是一千八百日元,她直接给了两千円,等着对方从钱包中找出来足够的零钱找给她后,她用手接过来那些零币,朝着自己从昨夜开始就计划的目标走去。   转过两条巷子,然后从侧边出来是一条宽敞道路,她从那里过来,到大门边的时候,门没有上锁,冥来过这里好几次,所以很清楚要朝那边走,她进去房间,在玄关处褪下鞋子,但并没有从鞋柜里面弯腰去找给客人用的室内鞋,而是只穿着袜子,在一楼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后又上了二楼书房。   “黄泉吗?”可能是自己脚步声传到书房里面去,还没进门,里面就传来伯父询问的声音。   冥低着头走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谴责的锁链(一)   二零零八年八月十四日,星期四,深夜八点。   谏山奈落死于谋杀。   怀疑为恶灵祟入。   那是曾几何时见过的画面,大雨弥漫的午后。   沉浸于失去至亲的痛定之中,对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感到悲伤与畏惧。   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放声哭泣。由此忍受着所谓冰冷时光的流逝。   在那里的是——   一年前的比企谷彻。   三年前的土宫神乐。   率先发现黄泉父亲尸体的,是从朋友聚餐上回来的神乐,一直到她在一楼的厨房里喝了大杯水,觉着门没有锁很奇怪,在楼下喊了叔叔与黄泉都没有人回答,她决定上二楼去看看,在那里,她遇见了心脏被扔在墙角的谏山奈落。   接着是喊救护车,各种援救措施小女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她给黄泉打了电话过去,但是听筒中只有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可是就如同流水一直不断的那样,即便黄泉没有收到消息,所有的事情也在按着有条不紊,或者称之为顺理成章的节奏发展下去,但不知幸与不幸,黄泉是整个谏山家族中,最后一位得知自己父亲去世消息的人。   从那天车站回来的时间起,黄泉虽然活着,但脑海中从头至尾只考虑了父亲死亡的这一件事情,到今天她迎来自己的十七岁生日,但这个日子已经失去了它本来应该拥有的特别意义,分家会议的召开被暂时推后,其他事情也一步没有踏出。   黄泉开始像是成了梦游病患者一样的生存,又像是死掉自身的一部分东西那样,太阳起来便刷牙洗脸,乘电车去医院,然后在那里呆一天,神乐送过来饭也不吃,等晚上医院要关门时,就倚着墙坐在地上,一个劲想着之前生活中的事情,在她面前,因为父亲突然的死亡而撕裂开来的豁口,在自己的内心煎熬中一点一点渗大,自己一人面对那份空洞的沉默之中。   八月十七日,父亲的尸体被运回家中,隔日准备安葬。   “是父亲收养了无依无靠的我,并抚育成人。他很温柔,教导我的时候也有耐心,能有这样的父亲我真是太幸福了。可到现在我还没孝敬过他,没有报答过他的恩情。”   “黄泉……”神乐只能在一边轻声唤着她。   她们两个跪在一楼房间的灵堂里面,虽然早饭神乐做了些热粥和面包片,但黄泉说因为昨天晚上没怎么吃晚饭的缘故,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她们就一直跪在这里,黄泉伏在一边,正面是谏山奈落的尸体。在一个巨大的冰棺之中。   “可以了吗?”冥进到房间里来。“分家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你也过去打个招呼吧。”   “是。”黄泉回答。   神乐和黄泉从灵堂出来,分家的人全部聚集在了后边道场,神乐按规矩要留在前边,转身的时候,她突然问起来。   “呐,黄泉,阿彻可以联系上了吗?”   黄泉回过头来看她,强撑着想要笑一下,却怎么都做不出来那样的表情,然后只能放弃。“没有。”   “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吗?”   “是手机丢了还是怎么了吗?”   “也许吧。”黄泉说。   “黄泉。”神乐说,“我去千叶找他吧,去他们本家同他讲这些事情,阿彻应该还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一个人这样下去会累坏的。”   “可以吗?”   “可以,已经决定了。我这下就去,黄泉你自己注意身体。”   “嗯。”   神乐立马跑回去收拾钱包,之后换乘动车准备去千叶,而黄泉则是一个人去了后园道场,那里已经站了好些过来吊唁父亲去世的家族之人,黄泉认识一些,当然也有不认识的,进来道场的人流从一开始黄泉踏进来后就不曾停止,隔一会儿会有穿着丧服的人进来,然后站在道场中间的人群中开始交谈。   也许在讨论一些不方便的事情,他们一开始都是窃窃私语的相互交谈着,再后来有两个中年人甚至吵起来,他们那种让黄泉嫌恶的声音像是铁钉划过去铁板那样的刺耳,然后其他人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冥姐和她的父亲也走进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所有的人差不多到齐,黄泉想着父亲灵堂上的香应该燃的差不多了,想着是不是先回去前边上柱香再回来的时候,冥姐开始喊她,所有人开始按次序跪坐在整个道场大厅里,冥,黄泉和冥的父亲则是跪坐在所有人面前。   也许要交待安排什么事情了,黄泉这么想着,父亲已经去世,这段时间里家族却不能散架。父亲的仇还连凶手都没有查出来,至于要宣布的事情,应该就是父亲之前提到的那两件了,继承家主的话,这下子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不过自己应该能做好基本,剩下的多想一想,多花点时间应该就不会犯错。   至于第二件事,和彻的订婚的话,黄泉决定先等一等。现在不是以前,加上自己还要服丧,在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也是不合适,虽然之前有过约定,但不论怎么想彻也会尊重而且理解自己的决定,至于两人之后的事情,等帮父亲报仇之后,再花些时间随便准备吧。   冥的父亲开始同底下的人讲话,“百忙之中让大家前来真是惭愧,想必诸位都已经有所耳闻了,我兄长奈落命丧于恶灵之手,虽然还不清楚是谁,但对方实力之强,足以致兄长死亡而毫无逃走的可能性。请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   所有人朝他们三位鞠躬。   “正好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就借此机会宣布一件事。”   黄泉抬起头来看旁边,一边跪着的冥看过来,微微对着她一笑。   “根据兄长奈落的遗书,由鄙人幽(冥的父亲名字是谏山幽)来继承当家之位,不过谏山家的使命我还无法完成,因为我多年前已经放弃了退魔师一道,这是我的耻辱,所以,此刻只能由我的女儿冥来完成这一使命。她只是一个晚辈,还请大家多多协助。”   作者留言:   PS:加更11-1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谴责的锁链(二)   “为什么?”黄泉转身喊了出来,“叔叔。”   “什么事情,黄泉?”   “由叔叔来继承当家之位,是真的吗?”   “嗯!兄长的遗书是这么写的。”   “遗书?”   黄泉的胸口好似残留了什么突然在睡眠中错吞下去的其他东西,那东西只是卡在喉咙上下,一步都不愿移动,既无法把他从嘴唇中反吐出来,也是没有办法消化掉,她接着问,“怎么会,连我这个女儿都没在场您就将遗书开封了吗?而且现在还是守夜期间,您就这么在意家业的事情吗?您把我父亲的死当什么了?”   “闭嘴。”幽的身子看过来,他的声音比平时要冷淡的多,而且那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的信中起了芥蒂,你认为事情变成这样是谁的责任?黄泉。   “是谁身为退魔师却还让恶灵一直闯入到家中,又是谁对杀死兄长的恶灵放任不管,兄长他忍受着在过去的战斗中受的伤痛,还担任着统领分家这一重责。而你的使命不就是要保护好兄长吗?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你都不明白?”   “黄泉,听说兄长遇害之时,你却在外面跟男人寻欢作乐,就算你伸手再好名声再大也不要得意忘形了。连自己的养父都保护不了的还算是什么神童天才。”   为什么?   原因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的,过往的好多事情都在回忆中交缠织结在了一起,但最终,事情本身的发展却彻底的偏离开来这些前面所有的回忆,好像是一个失去了脑袋却还被要求坐电车去其他地方的饭店吃饭一样,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再回到原点,她卡在这些记忆和现实的夹缝之间,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了。   黄泉直到晚上九点多才从道场的会议中出来,所有人说话冷淡,要么就是你父亲死了,我很抱歉的样子,要么直接用着无视的眼神从自己身边过去,仿佛大家都是不认识,只是在这里进行一些简单的社交辞令。   那个会议上,黄泉再之后什么都没听进去,或者说声音从她的耳朵里面穿过,却没有任何反馈信息回来。她一直在想别的事情,要她具体说是在想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却又不是所谓的发呆。她一直保持了这个状态下去,八点的时候回过神来一次,旁边的冥姐在看着自己,但自己却完全没有能够看回去的信心,那个时候她突然觉着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作呕想吐,她以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虽然很想从这个挤满人的道场出去,但规定和要求并不想她这么实施,黄泉再受不了一分钟这样的情景。   她回去自己的房间,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睡下,各种情绪和想法都在这会儿涌出来了,但这些都只是忽然让自己会恍惚一下的事情了,她拿出来自己的手机,翻着找出来彻的电话又关掉,反复好几次之后终于打出去第一个,然后是同样的关机提示音传来,通知这消息的接线员声音冷淡,好像很抱歉的样子,可是连黄泉都不清楚她们在抱歉什么,等了一会儿,她挂掉了电话。   黄泉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想法,像是只能传回来回声的巨大石壁那样呆呆矗立在一处断崖边上,“彻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或许只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吧,要自己想也想不出来,再深入想下去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罢了,自己要相信彻才是。”   “变成这样好难过。”黄泉想,自己这个时候突然好想念彻那家伙的怀抱。   实际上,黄泉从出生之后除了彻之外再未曾体会过那样的感情,既没有足以让中学生狂热的恋爱经验,也没有对任何人抱过不必要的憧憬,也不会觉着其他两人在一起的同学让自己羡慕。那些自己没有接触过的感情,从来一如对父亲的尊重那般深放在心底,至少遇见彻之前是那样的。   但是,此刻,在这个时间中,她比什么都强烈的渴求着彻能来到她的身边,做什么不得而知,只要存在与她旁边就好了,她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他,她自己只要简单的存在着就好了。   然而那中思绪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这一瞬间过去之后,她要想起来其他事情之前,外面传来敲门声。   “黄泉,睡了吗?”是冥姐的声音。   “冥姐。”她回答,然后从床上起来。“没有。”   “怎么了吗?”卧室的门被从外间推开,黄泉抬起头来问她。   “你没事吧?”   “嗯。”   冥从门口进来,在卧室刚进门的地方站下,然后看了看眼四周,“这间房不错嘛。”   “冥姐……”黄泉看着她。   “无论是朝向还是采光都是不错。”她转身眯起眼看着黄泉,像是在审视什么严重不符合物理规范而存在于世的物件,然后用一种好像在艰难之后下定了决心的语气说。“黄泉,这间房能让给我吗?”   她接着讲,“真的是对不起,既然父亲要搬到这边来住,我也不得不和他同行。”   “叔叔要搬过来?”   “其实我住客房就行了,不过家父说这样面子不怎么好搁。”   “那我呢?” 黄泉紧闭了那双薄薄的唇。   “住神乐那里怎么样?”冥像是提议一般说出来,“再说神乐也已经到了独立的年龄了,对她而言不也正是个好机会吗?”   “也就是说?”   “那个孩子最近在你去千叶的时候其实各方面表现都很杰出,大家都说她搞不好会成为超越黄泉你存在的神童,而且你现在的身份不能处处都依靠着别人,总是这么优柔寡断是不行的。这些你要知道。”   “是。”   冥讲完这些后要出去,到门框位置时突然又停下来,整个身子突的转回来了黄泉所在的这边,这还是她进来之后第一次做这种反常动作,她淡淡的一笑。   “对了,黄泉,能把狮子王给我吗?”   冥有些为难,但却又是很明确的说道。   作者留言:   PS:感谢愚昧的人类的一百刀片打赏。更新尽快补上,昨天去面试。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谴责的锁链(三)   “家父说要把狮子王放回家里面,而且,连伯父都没保护好的你,现在应该已经丧失使用它的资格了才是,你说呢?”   “怎么能这样?”黄泉全身颤抖的站了起来。   “能给我吗?”冥发出来既不参杂感情,也无任何起伏的声音。   黄泉深吸一口气,对方对话中的含义再次的出现在自己的脑中,她当然很清楚那之中表达的意思,“就那么吧!”她这样说,话好似是脱口而出,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不在坚持一下,在她听上去那完全不是自己的声音,但她实实在在的用自己的喉咙,发出来了陌生人的声音一般,她从书桌的刀架上取下来狮子王,周围房间里面只留下她自己的鼻息声音。   “并不是想做让你讨厌的事情。”冥说。   黄泉沉默了一会儿。   “变成这样很遗憾。”她接着说。   之后她从房间出去,临关门的时候对黄泉说,“抱歉了。”   “哪里。”   黄泉又躺回去房间角落的床上,衣服也没脱的拥上了被子,她在黑暗中一边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一边在嘴里嗫喏着什么出来,却没有一点点的声音。她闭住眼睛,好像封住了自己的耳朵。   黄泉伸出手,把已经在墙角安了家的大狮子布偶拽进来自己的被窝里面,她像是平常躺在彻的怀中那样钻进去大狮子的怀抱之中。   “嗳,比企谷大笨蛋,彻是大笨蛋,黄泉好可怜啊。”她说道。   狮子温柔柔顺的毛发触感传过来,一点一点的传遍她的全身,不一会儿她的身上开始出汗,抱着的大狮子也开始有了温度起来,她想要让眼睛中的什么东西跑出来,那样自己或许会稍微轻松一点。   但她却狠命的闭住了眼睛,把自己关在了宛若葡萄酒瓶的世界里,那里面全是红酒。自己赤身裸体的被浸泡其中,孤绰绰的抱一只大狮子。   “彻,明天过来找黄泉吧。”她说。   那个晚上,支配着黄泉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孤独感,她本身的身体组成好像被什么时候替换了一般,变成了没有依靠便活不下去的存在,在此之前或许能坚强面对的事情,这会儿成了缺水的鱼。   六岁时父母死亡的阴影再次袭过来她的身边,周围全是阴暗,好像自己的重力被改变一般受着比之前岁月中几倍,几十倍的压力下来,然后整个人就几近要坠入虚无的深渊。却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的恐怖事情。   那种疼痛感在黄泉的强忍之下开始散淡下来,黑暗覆盖了身体,然后意识到了无痛的场所,那是一片荒埂,尽头全是沙土岩石,没有河流,没有植被,没有太阳,月亮,星星,色彩也只有黑暗一种,在这片已经快要消寂的黑暗中,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种地方居然有风吹过来,虽然是潮湿咸热的那种,黄泉轻轻阖眼,彻像是盯着圣像的神教徒那般表情,不觉拥她入怀。   他们在荒埂之间接吻,天地中只她们二人,男孩心中溢满对女孩的爱恋与温存,回过神来两人已躺在地上的石头上面,彻的一只手顺着上衣的下摆塞进来,一边细细摩挲着自己肩带的位置。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没那种心情啊。”黄泉有些为难,但又很是明确的告诉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   “可是因为我前几天没来找你么?”彻问她。   黄泉轻轻叹气。“不是那回事,只是,我想稍微这样躺着,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也不在愿意花时间去想,想歇息一下,又是很想要彻你抱着我,所以可以的话直到我厌烦这个动作之前能一直维持这样吗?两个人只是抱着就好。”   “好啊。”彻说道。“好几天没见着黄泉你了,就这样抱着和你说说话也不错,即使有再多的事情,黄泉你不是还有我么,你可是我唯一的珍宝了。”   黄泉能够感受到他身下那处东西的复苏,像是木刀一样坚硬的直立起来,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两条腿盘过去他的双腿,然后在后边交叉,用双腿裹住了彻的双腿。   彻一点一点的咬着她的下巴,“要听什么故事吗?说有趣的故事给你听。”他说。   他的下身因为移动又在自己的大腿上颤动一下。   “下次回去千叶好了,回去千叶一直给我讲故事吧,我想一直听,当然在彻你愿意讲的前提下。”   “当然可以,只要黄泉你不觉着故事无聊还烦就好。”   “我一点儿都不觉着无聊和烦。”   “我不能当谏山家家主了。”   “正好,咱们一起去上大学好了,黄泉你比我早一年考,咱们两个即使进同一个大学也要分开一年,啊!”他像是叹气,“要是能一直在一起读书就好了,黄泉你第一年成绩没考好,然后第二年咱们两个一起去考,不过这完全不现实,你成绩本来就好,那里会落考嘛,可是喜欢的两个人要分开来一年,说起来都让人难受啊。”   “我等你就好啦,反正又不怎么麻烦。”黄泉说。   “太好了。”彻说,“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我负责保护黄泉,永远让你开心。”   一群穿着羽绒服外套的鸟儿从地底下钻着飞出来,然后从他们两个旁边的位置离开,“这里怎么会有鸟的存在呢?”黄泉心想,但随即想到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这里为什么不可以有鸟的存在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鸟群们又落回来,它们的嘴啄像是剪刀,向着她和彻的位置扑下来,然后那些剪刀全部落在自己的身上,拼命啄食着她的身体,脸颊,乳/房,大腿,小腿和脚掌。彻观察着黄泉在自己身下强忍着疼痛的表情,然后一脸漠然,再之后,他的肉体被无声无息的空气所替代、   黄泉从梦中醒来,布偶大狮子还在她的身边,半边压在她的肚子上。她浑身是汗,从头到脚都是黏糊糊的。   天还不曾放亮。   作者留言:   PS:本来这章预定两章的内容,写的时候写到“彻,明天过来找黄泉吧。”那里之后突然心里悸动一下,没勇气再写太多的下去了,女孩子那么可爱,就不要受那么多伤害,还是早点让男孩来拯救女孩吧。 第一百五十章 困沼之人(一)   从回去本家的那天早上开始,发生了好多让人不能提防的事情。   四叔在动车站的外边和另一位本家人等我,他刚从北海道那边回来,先是请我去吃了惠比屋的鲟鱼碟,两个人喝些他从北海道带过来的椰子酒。据他说是当地的特产,属于甜酒的那一种,味道算是不错,他带回来很多,我想着之后考虑可以给黄泉拿一些回去,不过不能给那家伙太多。   午饭之后两个人从餐厅出去,我们下去旁边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四叔又换了新的丰田86,他喊我进去陪他飙车,一边说:“还有些话要同你讲讲。”   有话要说?我想可能是自己和黄泉的事情,虽然说是父亲和黄泉家族那边单独定下的约定,和本家并没有太多缘由,但双方现在关系错综,能得到本家的祝福自然好心情,要是为此添些不怎么过分的条件,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但上车之后,没有想到的是我突然昏昏沉沉,身子也乏累下去,由于是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我几乎毫无办法的感受着自身的逐渐无力,看着眼前道路虚浮,汽车从电车轨道边的通路上开过去,我开始在座位上睡的深沉,到晚上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做了什么,看上去疲惫的很呐。”我一醒来,看到四叔趴在窗子外面的栏杆上和我说。   应该是到了晚上的缘故,房间里面光线很差,月亮从窗户的位置进来,一半被站在那里的四叔挡住,但还是勉强可以看得见一点东西,是一个没见过格局的房间,不怎么大的空间。边上是间侧室,好像卫生间一样的装潢。   一室一厅,然后是平顶防震板的顶棚,屋子里有个书桌,上面摆满了些杂志报刊,一张椅子歪歪扭扭的被从桌子下面抽出来放在一边。再之外,除了自己刚才起身的床铺,没有任何的家具。   “怎么回事?”我问他。   “本来是想着喊你回来,大家一起坐着吃顿饭慢慢商讨这些事情,但这样的话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万一你有什么反抗情绪,咱们闹得不愉快起来,毕竟是一家人,为了解决问题,反而闹出来新的差错总归不好。所以想想之后,先让你自己睡一觉,再由我把你拉回来,有什么矛盾之后再解决好了。”   四叔从底下墙边位置拿出一个大的背包,里面是我之前身上的所有物品,手机,钱包,几张银行卡,拆开的湿巾和半盒的Durex。“先帮你暂时保存这些东西,你得在这间房子里面呆一段时间。大概六七天的样子,稍微忍耐一下。”   “为什么?不同意我和黄泉之间的事情?之前天狗那次最后不是说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做起来很有意思?”   “没想着不同意,不是彻你认为的那样。”四叔说。“因为本来就不会把给你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而且那个女孩子的确很不错,人品也好。”   “不会反悔?所以就准备把我关在这里?有点搞不懂您的想法。”   “上次两边分别之后,不对,应该说在这之前的时间里。”四叔转过去身子,背倚着窗户下边的墙,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盘说。“家族为你的事情也算是殚精竭虑,因为不想之前和你父亲一样的事情再在我们和你之间重演一回。”   我走过去那扇窗户,然后等着他后面的说法。   四叔说,“我们最后会让那个女孩子和你在一起,年轻人嘛,情情爱爱的什么一大堆,讲这个讲那个,我是没经历过这些的,所以不能理解。但是家族要在你们两个确定关系之前,稍稍拿回来一点报酬,或者说类似于额外津贴的补偿报酬,要做这种事情得先让彻你们两个的订婚稍微等一等,我们也没想到谏山奈落那个家伙会这么心急你和自己女儿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程度。”   “你们要做什么?”   “还不能说。”   “那就是明确肯定起码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事情了?”   四叔点点头。   “我明白你的心情。”他又转了身子回来看我说,“但还是要你理解下家族,你是食灵的掌控者,家族总不会做些让你大失所望的事情让你有理由反感我们,大家之后还要相处,对家族有益的事情,转换下来自然对你也有好处,所以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在房子里面呆几天罢了。”   我沉默下来思考所有事情的关联,想要从中推出一条线索出来,但毫无头绪。   “要是我说我不愿意在这里呆着呢?”   “可你已经在房间里面了。”四叔看着我,“或者说,想试试能不能跑出去?”   我看着他。   “随你试一下好了,反正呆着五六天也没事情可做。”   我看着四叔的脸。   “嗳,你就尽情试吧,这间房子还算是坚固的。”他说。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四叔看我一会儿,然后像是终于在一瞬间下定决心了一样,“给你提个参考方向,家族是不会让一个拥有家族唯一食灵的成员却入赘到别人家去,你应该能想到这其中有多少的损失。”   “大不了我把这东西还给你们。”   “怎么还?”四叔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的脸颊,“你能把那东西从自己的灵魂里面再扯出来一次?要不然自己把自己一刀捅死在这里,让食灵自然消退回去封印之中?你能做哪个?”   “怎么还呢?”四叔继续问我,“你什么都还不了。”   “家族的这点小动作让你大失所望,觉着限制你的自由,破坏你娶到漂亮妻子的好事,被不公平对待了,的确从眼前看起来是这样没错的情况,但一个家族的兴衰,和满足一个人所有欲望可是没怎么太大的相贴性。”   “家族给予你什么,然后从你身上拿到些什么,总不至于白白送你一个食灵,然后让你去用这东西讨女孩子开心,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这点你该在接受食灵的那一瞬间就想的到。”   作者留言:   PS:深夜加更,10-1+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困沼之人(二)   “拥有食灵。”我重复四叔的话,“那也是你们的决定吧?”   “你有的选择?”他朝我笑。   远处道路上有人过来,一直到窗子旁边的位置,月光下我认出来那是那须,他也回来了本家,手上端着饭盒。   “晚饭有茶碗煮,烤鱼,还有寿喜烧和红豆包,都给你带了些过来,尝一些好了,屋子里有饮水机,被子在抽屉里备着,上厕所或者洗漱有单独的卫生间,大概算是最好的禁足间了,对了,床头那边有日光灯开关,打开就行。”   我摸索了一下,找到开关,屋子里面亮起来,眼睛不怎么适应这样突然从黑暗中出来的强光,只能低头看着脚下的木地板。   “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四叔说,“或许得本家有人站出来同你道歉,说对不起,但有些事实是必须有人在某一天要告诉你的,而你能做的只是服从而已。”   “我没错,你们也没错?”   四叔自动地点了点头。   “呵!”我说。   “我差不多要去做别的事情了。”四叔看一眼手表然后说,“东西吃完后食盒交给那须就好,有其他什么事情也可以麻烦他。你人留在这里是最小限度的事情,当然,如果你在家族同意放你出来之前从这里离开,当然我也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但是,一旦发生这样或者其他类似我们没想到的事情,那么,有些后果就必须由你来承受。”   四叔离开了窗边,从大路那边走过去,我站在窗子边上看着他穿着夏日的咖啡裤,踩着人字拖从道路那边过去转弯,然后消失在视野里,可以的话我更想直接掰开来他的嘴或者脑子看看那里面到底对我隐藏了什么,但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   那须站在墙壁后面的阴影里,从窗子里间另一边最靠边的位置可以看得见一点衣服角料在夜风中动荡,他倚着墙站下,我躺回去床上,心里的担忧还在,但是之前四叔给的酒里面或者那辆车子里面多余的东西让我的感觉和思维还是有些钝化,连思考问题这会儿也是断断续续,头痛也隐隐发作。   就像气球上有个很小的空,每次要思考的时候给气球里面灌注进去空气,但总会从那个小孔中逸出来,所有的气体跑个一干二净,能用来思考的力量被抽干,周围只有夏日夜晚的昆虫声。我涌着灵力上去脑袋,然后像是洗刷马槽一样的一遍一边刺激自己的脑袋,整个感觉是发着高烧,却又把头塞进去了雪堆,耳朵里面轰鸣声响爆,但脑袋开始运转起来,思维开始活跃。   “让自己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四叔没有仔细告诉自己,但外面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然后再排除掉自己在外边的人际关系,除了雪之下只有黄泉,这会儿雪之下那边出问题的概率应该很小,那么,很大程度上是黄泉那边的事情。”   我不由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黄泉?如果是黄泉那边问题的话,我试着想了下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最大可能性是和之后两个人的订婚事项有关,但是没必要才对,如果只是单纯反对我和黄泉之间婚事的话,直接抛出来这个问题给我也好过于这会儿困住我来拖延时间,如果我本人想法不改变的话,这种暂时性困住我的方法应该毫无效用才对。”   “如果是对黄泉下手,以现在整个比企谷家族的实力来说,应该完全承担不住事件暴露的后果,况且黄泉本身有狮子王,加上灵兽乱红莲的协助,应该可以做的到逃跑,这样的话想黄泉这边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攻破的点,而起付出的代价太大,应该可以排除掉。”   “所以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可能发生,足以影响到我和黄泉的事件,有着四叔他们的参与来促导这一事件在我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发生,我想要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但怎么想都没可能,就连列出一些排除选项都极为困难。”   天上有点乌云,但不至于下雨的程度,夜空中也勉强看的见天空,风偶尔会从窗户钻进来,园子里的布置可以尽收眼底,看周围环境好像是本家后山的某个园子,作为装饰的园中灌木只有很少的几棵,风戳着它们的身子骨,然后一下一下的左右摇动。   我试着重新在脑中尽可能完全的重演了刚才和四叔的谈话,谈话的内容,以及他讲话的语气,声音,肢体上的动作,然后想要从里面找出来什么不同,但这当然是徒劳,我手塞进去口袋准备看下时间,但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四叔带走,我坐在桌边简单的吃了两口饭,但食欲全无。   那天下午和第二天,我一直陷入着沉睡,好像是四叔为了求妥用的剂量稍微有点大,第二天下午时候他送了能缓解这种后遗症的药物过来。和着水服下那种东西后,我的精神情况稍微有点好转,但随之发生了严重的呕吐事件,一直到天黑之前我都在马桶旁边呆着,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好一些之后我开始坐在书桌面前继续思索昨天的疑问,那须送来了清淡点的白粥和一些其他的药,我吃了点之后便毫无胃口,又去卫生间吐了一遭,然而正吐着的时候,身体却突然不自觉的警觉起来,我想了一下,立马转身去了外间,坐在椅子上面,强忍着要连整个胃都吐出来的冲动吃掉所有那须带来的食物,然后从窗子递出去要求他再拿些过来。   “胃里吐得一干二净,这会儿想多吃点清淡的东西,可以的话再拿些过来好了。”   “还是白粥?”他问。   “再买点黄瓜三明治好了。”   那须提着饭盒从园子出去,等他刚过去转角,灌木从里面立马有什么东西从那边冲过来,哧溜溜刚好钻过窗户外面卡着的栏杆,冲进房间里面来。   作者留言:   PS:10-1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困沼之人(三)   “小家伙。”我说。   管狐站在桌子的杂志上,前脚垫着站起来,尾巴不知道是在哪里沾了泥巴,脏兮兮的跟掉了下水道爬上来的松鼠,毛发乱糟糟的束成一排,七扭八歪的立在尾巴上面。   我带着它去卫生间的盥洗台,从太阳能里面接出来半池子的温水,又用沐浴露搅拌进去,泡泡泛起来,管狐自己主动的跳了进去。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跑掉的,开始感应不到你的存在,还以为你也被四叔抓了呢。”   那须的声音传过来,我喊他把食物放在窗台上就好,自己上完厕所出来拿,一边用刷子刷着管狐身上的毛。   “你是说你一直在外面的园子里?”   “这样我还没感应到的话,应该是这间房子本身的问题了,不过之前那一瞬间又可以感应的到,是哪里不同?”   我用吹风机帮‘猫’吹干身上的毛发,然后让它依着原来的情况钻进去我的衣服,回去房间后从窗子拿来黄瓜三明治喂它。   “连着这两天什么都没吃?”   “猫”前爪捧着小块的三明治,然后摇着胡子上沾了奶油的脑袋。   “三明治都给你,要是喜欢吃白粥也顺便吃掉,之后还有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猫’把脑袋整个塞进去粥碗里面。然后一口喝去一半多,脸上的毛几乎都沾了米粥在上面,几粒米掉下来,它抬头看我,似乎在理解我拜托它做事的意思。   “得帮忙从外边拿回来一部手机,但不能是这个庄园里面的任何一部,最好去外边远一点的地方找到拿回来,等门口家伙去取饭的时候再送进来,现在我整个消息被隔绝,靠你送信来往东京千叶速度太慢,只能有这样一种办法。”   “还得快点。”我沉思,明天就是黄泉的生日,也就是分家会议开始的时间,必须尽量赶在这之前告诉黄泉我的情况。   ‘猫’吃完所有的食物,只留了三明治里面的黄瓜片,连上面的奶油也被它舔的一干二净,我又带它去卫生间洗了嘴边的毛,接下来只能捱着时间,等到下午那须去食堂取饭,我才让‘猫’从窗户又钻了出去。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我这样对它送行,‘猫’看我一眼,一探身,把自己的身子扔到院子里面,又从墙角爬过去,然后消失不见。   身体开始较之前稍微好一些状态,我知道该考虑其他的事情了,把所有的希望压在一只管狐的身上实在有点欠考虑,我大致计算从这里出去到离开整个本家在当地的掌控范围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路上会遇到的问题也一并考虑。   说实话,从房间里面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本身食灵的特殊性,我并没有缺少工具或者武器这一说法,但与之同时,正是因为食灵本身状态不全的缘故,没办法成为我逃出去时候的脚力,像是乱红莲那样直接带我从天上离开这里,这样的话,即使我在自知剑道方面几倍弱于那须的情况下,我依然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击败他。但却没有足够的自信自己可以走的出去。   从这里到动车站恐怕有够远的路程,单单用双脚走起来只怕花的时间更长,坐出租车则是直接暴露自己的位置给四叔他们,家里人可不会任由着我逃出去而束手无策。   我再度集中意识,指节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唇边,搜寻着任何可能的方案。   最先想到的是逃出去整个庄园,说实话,一旦到了外边,各种可操作性虽然还是被限制,但起码不会限制到现在这种程度,到时候找其他方法或者出现另外的变数,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应对策略。   不过在逃出去这里之前,我还要先等‘猫’回来不可,明天就是十七号,在此之前,自己必须先给黄泉通知过去自己的消息,虽然从四叔的口中推测黄泉好像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必要的预警不能缺少,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一头糟,哪里都得留点心思。   我让薙刀在手中浮现出来,然后又隐下去,“最迟明天下午七点之前,我得从这里逃出去。”   ‘猫’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房间,还是趁那须取饭的时候跑进来,有人在它的尾巴上绑了手机,很熟悉的粉色。   我把它藏进去衣服,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手机的壁纸是神乐和黄泉,我才意识到这是神乐的手机,但为什么管狐能拿到神乐的手机呢,还是说神乐已经过来了千叶这边,这样的话黄泉是不是也过来了,我还在想着,手机上的MSN显示有新消息过来。   “神乐?”我问。   “是,阿彻,现在方便通话吗?”   “可能不行,不过勉强可以在MSN上和你沟通,这边稍微出了点问题。”   “那就好。”神乐说,“可以做基本的沟通就好,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被关在一间房子里面。”我看眼窗户边,那须这次还没过来,“准确说是被禁足,手机和其他联系方式都被管制,只有管狐在这之前跑了出去。神乐你怎么会遇见管狐,你来了千叶?”   “阿彻。”神乐发过来消息,“发生了一些事情,黄泉脱不开身,我们又迟迟没有你的消息,才过来找你的。”   “什么事情?黄泉遇到危险了?”   “不是,是其他……”   “什么?”   “叔叔去世了。”神乐说。   我大吃一惊。   “什么?那……”   “你离开东京的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给黄泉和你打电话,你们的手机都是关机,第二天在车站才找到黄泉,那会儿你已经上车了。”神乐用尽量委婉的声音说。   在东京车站看到神乐找黄泉的情形,原来就是神乐来告诉她这样的事情,自己的父亲去世了,自身却还在和别人在车站送别,一想到这点,我感到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掠过自己的心头,在送走我,并且被神乐告知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到底是凭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或者说是一直回到自己家中的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困沼之人(四)   我长时间地看着书桌,却没有任何东西从脑子里面转动一下,大概是被突然得到的这种消息撼动住了,也许我现在的表情异常滑稽。我能感受的到自己脸庞的每一丝肌肉都在拉扯,在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想要调节下表情的想法毫无作用后,我也不再去理会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脸庞了。   MSN上传来新的消息,神乐可能担心我这边,发来“彻?”这样的询问。   “还好。”我打字说,“我还好。”   从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园林的灌木,太阳光像汽车前灯一样亮闪闪的笼罩下来,低矮的枝丛里面全是明朗的阳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安安稳稳的沉浸在太阳的热切之下。   “遗体呢?”我问,“遗体还在医院吗?”   “早上刚被分家派人接回来,明天恐怕就要火化了。”   “丧礼什么的已经在开始准备?”   “是啊,冥姐带着自己的父亲过来帮忙,整个分家今天的会议也是准备如期召开,顺便公布出来叔叔去世的消息。”   “黄泉还好吗?”   “嗯,还好,还好。阿彻你不用担心就是。”   “就是她,……没有,没有过多谴责自己……就是那种事情吧?”   “没有,还好。”   “那就好。”   “阿彻你这边怎么样,没什么大的问题吧?”   “没有,今天晚上就能出来。”   “今天晚上?”   “是今天晚上,今天晚上这个对我的莫名禁足就能结束,到那时候我过来找你们。”   “嗯。”   我再仔细地问了问关于黄泉父亲去世时候的情形,神乐大概对自己当时发现的情况做了简短的说明,但我实在觉着这些情况不合逻辑,神乐本身的发言却足够可靠,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询问她。   “神乐你真的肯定叔叔是被恶灵杀死的吗?以他的实力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干掉。”   “问题是现场有邪气的残留,之后封锁房间后,第二天我父亲亲自过来了一趟,也承认了这个说法。”   “土宫大人……?”   “父亲的话应该足够可靠。”   “神乐。”我说,“能帮我找下一封当天整个东京的灵力布防图变化吗?”   “手机里面就有,阿彻你打开对策室的网站就可以用我的账号查看。父亲也让我调出来布防图看过一次。”   “什么发现?”我用浏览器打开网站,一边回着神乐的消息。   “大概在叔叔遇害的同一时间,家里附近的位置出现了那个特别反应。”   “特别反应?”   “东京这边对策室一直在处理的一个灵力波动,活动范围波及整个东京,而且移动速度迅速,对策室室长神宫寺小姐特意要求我们注意应对那个家伙,不过之前都是一团,在山之节那天之后突然分成了两部分。”   “这两个灵力波动后面的恶灵是什么?”   “不清楚,因为移动速度的原因,对策室这边还从来没有追上过它,不过据桐推测从类型上划分来讲可以算B类。除了这些,那个特别反应反应还有另一个奇怪点。”   “奇怪点?”   “它好像有什么吸引周围恶灵的体质还是说什么存在,反正每次它一出现,附近的恶灵就像是闻到骨头味道的哈巴狗一样,都会贴着气息过来,每次都能让对策室焦头烂额。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把一个B类型的恶灵叫做特别反应。”   “新出现的特别反应也有这种表现?”   “不清楚,最新的数据统计我这边还没拿下来。”   “我怀疑这个特别反应有问题,叔叔的死亡应该和这个有关。”   “特别反应吗?不过那东西只是在附近出现了一瞬间而已,会不会只是偶然呢?”   “就是因为位置很近才很可能有关联。”我点击消息发送,然后低头看自己腿的位置,吃下去的那颗杀生石就在那里,从开始修炼灵力之后就感受的到的存在,“杀生石的共鸣。”我想起来之前见到冥姐时候的那种特殊感受,好像两个人之间突然产生的相互吸引。   “或许她就有石头。”但我只是这样想着,并没有说出来这句话给神乐,现在还只是怀疑,我得有什么证据才行。同时还要提醒黄泉也注意冥姐。   “喂,神乐。”我发消息,“之后还得拜托你事情。”   “什么?”   “我让管狐之后出来找你,然后你带着这小家伙暂时回去黄泉那边,我这里稍微有点事情要处理,过去可能还得耽搁点时间,你先过去让黄泉安心等我,同时稍微照顾一下那家伙,她现在肯定精神正恍惚着呢,得有人照看才行。”   “阿彻你不能过来?”   “只是暂时。”我说,“会用你的手机告诉黄泉这些,而且不会等很长时间,最多再拖延一天就能来东京找你们,而且我保证,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天。”   “阿彻你这边不会有问题?”   “不会。”我说。“不过得暂时用下神乐你的手机,不会看你的私人信息。”   “没事。”神乐回复。“我来你们本家找阿彻你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不在本家,呐,阿彻,你不愿意说自己这边出了什么事情都好,我也保证听你的话,总之之后一定能过来找黄泉的吧,黄泉她……”   “一定会。”我说。   她朝我发回来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相信阿彻。”   我简单的吃了点那须带来的午餐,把之中大部分肉类的东西都给了‘猫’,之后又连着讲了两遍之后交代它做的事情,因为本身房间的怪异,一旦出去房间我不能像之前一样接收到它的视野,所以只能这会儿多强调两次。等确认‘猫’能够准确的记下来所有内容,我喊了那须来拿回去饭盒给厨房清洗。   趁着他再次出去园子到厨房的时间里,我让‘猫’从房间中跑了出去。   “晚上就准备好孤注一掷吧。”我想,“我已经没多少时间来等下去了。”   那之后,我用神乐的手机给黄泉编辑了短信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次写信的男人   (本章是之前比企谷彻给黄泉用手机发过去的那份信,我发布的时候发错了位置,本来应该在前面的外卷,因为是收费章节,不能删除,可以直接跳过。)   黄泉,下午好!   回到本家之后没有马上给你回信,是我这边稍微遇到了耽搁,没有你这会儿脑袋里面胡乱猜测的任何事情,我一切都好,没有大的问题。明天,最迟明天晚上你就能再见到我。   从神乐嘴里听到叔叔的消息之后,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的状况,你肯定难过到顶了。你难过,我自然也觉着难过。我猜的出来你的情况,你一准又把所有责任归到自己身上,你总喜欢这样做,当然并非说是不对,只是觉着你对自己过于苛责一些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又是明天才能够到你身边,我很是担心你的一切情况。   可是还没办法,我暂时还不能一下子像你一样飞过来对方身边,没办法替你承担一半的苦难悲痛。也许你认为叔叔遇难的时候你不在他的身边,所以自己有一定的责任,但我要告诉你,好黄泉,这是我的责任,是我该对你负的责任。   之前是我要你陪我去那种地方的,没有我你一定是回了家,所以要是你想要从这个角度怪罪自己,直接怪我就好,那是我的问题,黄泉你不该承担这里面的责任,那对你来说只是无辜的枷锁。   我不是非要和你在这里搞这些强词夺理,因为我知道黄泉你和我在性格上是很不相同的人,我自私自利,像一个极端的个人主义分子一样生活,不经常考虑别人,但你不一样,你总是会主动的揽下来一大摊子的责任,然后靠一个人的肩膀撑起来这些,尽管那不是你应该承受的东西。   我在往常的时候不会去说你这种性格如何,相反,我喜欢你的这种性格胜过于喜欢我自己的丑陋,因为美好的东西本来就值得赞扬和鲜花。但现在不能这样了,我不能同意你把叔叔死亡的责任一股脑的包在自己身上,这种东西对你而言只能是应该忘却的,不该留在属于你的任何地方,你脑袋里面记下的关于叔叔的一切,只应该是属于你们之间的记忆和美好,而不是这种额外的负担。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黄泉你闯进来我的生活成为了我的支点,你带给我希望,美好,蜜糖一样一样的光辉未来,你有能力让我从黑暗悲伤中走出来,自己也肯定不会陷下去。所以这个时候让我成为你的支点,支起来你的什么呢?我觉得是你的全部。孤独和丑恶不属于你,那是令人作呕的东西,我的黄泉永远是蜂蜜和香料。   我知道你现在经历的是那种可怕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去面对的感情泥坑,那泥坑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也清楚,我在那种东西里面走过,而且是不止一遭,我嫌它太脏,那东西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得不成样子,所以我得把你拽出来,我不愿意你在那坑里面再多呆一分钟。   当然我自己也不怎么干净,我让你难过好些次,之前两个人关系不好的时候,还同你讲了好些不是人的话出来,但至少,呆在你旁边的话,我不会让你染上自己的肮脏,这很重要。   接着说下去,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祝你生日快乐,不能当面祝福很是抱歉,礼物也已经买好,却因为现实的问题这会儿送不到你的手上来,这种事情能把我噎个半死,还是最开始那句话,等晚上,等晚上我就能离开这里,然后过去东京找你,我自己也等的要从这笼子里面蹦起来了,但是还是要等,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到你。你好好在东京呆着,等我过来找你,神乐带了咱们两个的那只管狐先回来了,我让管狐陪着你,我从房间里出去就能看到管狐的视野,有什么事情你对那只小家伙说就成。   总之,很爱你,好黄泉,不是喜欢,是爱,别嫌弃我啊,我知道自己的感情廉价,但对你现在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像蚂蚁搬家一样奔奔波波下来,对你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情你都没有放弃我,你用你自己本身改变了我的卑鄙卑劣,让我朝着一个正常人的道路发展,我们要是没有结果,我非得拿起来我的那把薙刀剁死创造这个世界的那位神明。   我问自己为什么爱你,我哪能知道这些啊,我又不是创造万物的上帝,难道要我回答丘比特那家伙朝咱们两个分别射了同一支箭的缘故?这算是什么开玩笑的答案,总之,爱你是没有原因的,非要从这里面得出来结论就是一切,你的一切我都爱上了,假如不能再爱你,就不如让我死去的好,我爱你就是这种程度。   等我过来找你,咱们两个一起找出来杀害叔叔的家伙,之后我们就去报仇,像叔叔当年替你生父母报仇,替我父亲报仇那样,我们一齐去。什么大过天的力量也止不住咱们两个人。这是咱们的责任,我得陪你一起完成。   至于订婚这方面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好了,你要怎么样我都同意,暂时停止不办我也能够理解,而且举双手支持。你和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前面,订婚只是个仪式,我们没必要去在这个时候追求这些。   我又不是驴子,会因为干草一样大小的事情改变爱你的程度,我是非常喜欢着你,非常爱着你,非常想要呵护着你了。当然说这种事情也不能这样过去,黄泉你在订婚上欠我的,所以得主动要你吻我一下就会偿还,这个账我会记得清清楚楚。   我这边用手机不怎么方便,用短信打字速度也慢的可怜,只能暂时写这些给你,别嫌我发给你的字少,好几天不同你说话,现在才就说出来这点东西,黄泉,我爱你肯定是无疑的,而且我的爱比这封信上能表达出来的多得多,就像是一片湖泊,我从里面用手鞠起来一抔水给你看,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等我过来东京找你,我就给你看这整个湖泊。   你的路的确多难走啊,但我陪着你一起走!   对了,注意下冥姐,她可能有问题。   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螺旋伊始(一)   “看上去决心很足呐。”那须双手支着下巴,就那样趴在窗户边上看进来。他的鼻子抽/动一下,上半身一颠一颠的前后摇着。   “让我猜猜,决定今晚就动手?”他问我。   “什么?”我看着他,双眼带着点迷茫的看过去。   “比起之前来进步还算不错,脑子没变成浆糊,不过光是这样的脸部表情还不到位,眼睛里面的其他东西太多,那种杂质没一点用,反而会暴露你自己的真实意图。这种东西我教过你的,说明你还没练到家。而且,最主要的是,动手就动手,能别把你那把破刀掏出来又收回去好几次嘛?真的把我在外面当聋子还是瞎子?那么大的灵力波动,能稍微控制下?”   “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我看着他还要解释什么,嘴角却自觉的停下来。   “这下才想到了?”他耻笑。“说一下,这次又犯了什么问题?”   “不应该花时间在无谓的解释上面,要直接想最根本的解决方法。”   “想出来了?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我摇了一下头。   “那么,抛却所谓的解决办法,在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问题的做法是什么?”他问。   “尽力维持之前的状况,或者十招之内解决掉你。”   “那把薙刀给你的自信?”他再次笑出来。   “您可以试一下,我想应该有机会。当然对于您来说都是。”我说。   “说这种漂亮的威胁话之前最好先掏出来你的家伙。”他掏出来口袋里的烟点着,吸了一口说,“别指望敌人会怕你的三言两语。真的烦,教你那么长时间,连这点基础东西都做不好。”   我抬头看着他,然后等着他后面的话。   那须说道,“现在又对我的情况开始感兴趣,并且抱了什么幻想?”   “没有,只是在想您为什么会突然和我说这些话,您这样做的原因。”   “不错,这次抓到了重点。那么,说说你的想法或者假设。”   “您想放我出去。不对,还不到这种程度,您想让我从这里出去?”   那须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吸掉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在窗台边沿上抿灭。“什么根据?”   “您很早知道我不会甘心呆在这里,并且已经开始谋划出去的打算,但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做,而且不止这些,昨天让管狐进来也是您主动让我察觉到管狐在院子里面的,它在这里呆了整整两天,我不认为您发现不了,这样解释的话,应该是您主动切开房间的感知屏蔽,然后让我喊管狐进来的。”   “不错,然后呢?”他把手从下巴的位置抽了出来,站直身子在外面看着我。   “最直接的判断依据,您从一些方面推测到我晚上就会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所以自己主动先跳了出来让我意识到您的存在。之前不拿出来薙刀也是这个缘故,那种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的,只是为了试探您的反应而已。”   “试探的结果呢?”   “虽然不知道您会不会帮我,但是我想,如果这会儿我从这里当着您的面跑出去,您应该会先等个五分钟再大喊大叫。”   那须再次从口袋里面拿出来烟盒,用两只手拿着,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烟,叼在嘴上后又伸手拿出来火机,我注意到他按下去的时候火机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挺聪明的啊。”他吐一口烟雾,“比我想象的做的要好。”   “只是您认为的那样。”我说,“最起码我现在还在这件房子里面,连出去的都计划都没有。”   “嘴这个时候还能这么严实。”   “严不严实只是次要,和您谈论的这些东西,哪怕最后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种结果,但是,只要我还在这间房子里面,和您说了什么也无关紧要。”我说。   “但你好像得快点从这里出去才行。”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幸运的是,我压对了选择,至少现在从房子里面出去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您说是吗?那须师傅。”   “也许是这样的,先做个假设好了,在假设中,我对你从这座房子里面出去视而不见,但即便是这样,之后呢?从这里到千叶车站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虽说你的那位四叔现在不在本家,你就能确定你跑得出去?从这里到车站的路程会有各种各样的可能,你有食灵,那把刀也厉害,靠这样你就能过的去?”   “就是说什么也不做才正确了?”我问。   “我看重的只是结果,如果你不能到达终点,即使过程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何必为了这种明知会失败的事情惹得一身骚?”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可没打算陪你冒险,而且,你应该有更稳妥的选择才对。”   “稳妥的选择,什么选择稳妥?”   “怎么说呢。”他像是思考一般一只手搭在下巴底下,然后任由着下颌左右晃动几下,“你喜欢吃这个东西吗?”   他在窗户底下的位置摸索一阵,视角的关系,我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不久,他抬起来身子,手里拿着一整盒的巧克力。“这个或许有用。”他说,“要不要试一下。”   我一下子想起来山洞中的那两只天狗,不对,现在已经有一只天狗在我身上了,那里只剩下了一只,但关于天狗和巧克力的事情,我应该是谁也没有说过才对,那须知道这些,还是说他只是简单的拿出来一盒巧克力,不,这种概率太小,这样说的话……   “不用费心费力的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现在脑袋里所想的就是我所清楚的事情,这样讲能理解?”他说。   “你怎么会知道……?”   “一点小小的机缘,也算是我现在帮助你的原因之一,当然具体的事情不可能向你透露任何,如果你以后深入调查下去的话,说不定会知道今天这个问题的答案来,但绝对不可能从我的嘴里告诉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螺旋伊始(二)   他说,“往下所有时间一直由着你准备任何事情,到晚饭期间为止,顺带一提,这间房子往后边走半里路,应该就能看的见一座山洞。这般意下如何?”   “谢谢,已经很足够。”   “真是想不到,有天我会有机会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情,当初跟你老爸跑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会无缘无故同我讲这些吧?”   “也许,又或者我突然性情发作。”   “不是性情发作,而是有意识的讲这些吧?”   “你想说什么?”他扭头看过来。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您要同我讲什么故事。”   “知道了所谓的故事又有什么用呢?”   “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我说,然后朝他勉强笑一下,“这取决于您故事的精彩程度。”   他也笑起来,“知道艾克曼吗?好像是叫Karl Adolf Eichmann。”   “那是谁,外国人?”   “纳粹党卫军中校,二战中屠杀犹太人的主要罪犯,我知道他的故事还是从村上春树的一本小说中了解到的。”   “什么?”   “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如何?”   “在阿根廷被以色列秘密警察逮捕,在耶路撒冷被判死刑。]在被送上以色列法庭时,有人建议最合适的刑法是将其关进密封室后一点点将空气抽去。”   “窒息而死?”   “那种死法很不错吧?”   “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他看我一眼,脸上是那种寡淡的严肃表情。   谈话到这里被刻意停下来,那须叼上香烟,“我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好歹师徒一场,之后不要恨我就好。”   “祝你好运。”他说完就又转回去了我看不见的那个拐角。   我盯着窗户上的巧克力,看了半晌才拿回来到书桌上,如果能随便进去那个山洞的话当然没问题,但是我清楚那须真正的意思,我得拿到剩下的那部分食灵,或者说,有了那部分食灵我才能召出来真正的天狗,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半吊子武器。   毫无疑问,一个食灵完全体能让我很轻松的从本家出去,或者说直接用武力胁迫四叔他们同意我的想法更好,但这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交换的过程,天狗在上次分别的时候就告诉过我的道理,就算那个代价不高,天狗们也如当初交谈所说那般,会乖乖在体内呆着保证不闹事。之后呢,我莫非真要去陪着她们满日本找她们的骸骨,我觉得自己很难对这种事情全神贯注。   然而同样的,这也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或者我自己从这里偷跑出去也有可能,但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太繁杂了,黄泉那边现在估计状况也不稳定,我要过去帮她而不是把自己的麻烦也引过去,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我想,我要是和黄泉一样足够强大,那么呆在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可以闯出去。   想到这里,我更是担心起来黄泉的情况,就像是心里面突然开了一个小洞,血液不断的从那之中流淌出来,只要这会儿能帮到黄泉,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想。   三点之后开始下起雨来,夏天却是静悄悄冰冷冷的雨。那须站在了屋子外边的房檐下面,我盯着外面房檐流下来的雨滴发思,虽说喝了几杯水然后躺在床上,但脑袋怎么都静不下来,结果又从床上起来,拿出薙刀在手中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刀刃从掌心中非常顺利的滑下去,同时也使我稍稍的能够平静下来。   到了五点十八分,那须过来窗边敲了两下,我从床边过去窗子那里,他却是好像没有看到我过来,照着他既定的步子走进去雨里,头也不曾回过来一下。我对此倒不是怎么介意,本来就是双方口头约定的计划,况且自身也做好了这会儿他突然反悔或者背叛之类的准备,所以这种程度的表现只能说是大惊小怪而已。   故事开始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但对我来说依旧还是求之不得的状况,我等着他转过去园子的拱门,身影刚消失在视野里就开始动手,薙刀在手中隐现出来,然后直接贴在了窗户的栏杆上,两扇窗子早已被我推开。栏杆特制的钢筋开始一如泥块一样的断裂,然后被我从上面取下来,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声音泄漏出去。   “还算不错的开端。”我想。   “五点二十二分,我从窗户栏杆切口的位置出来外边,从窗台边沿上跳下来,然后把那盒巧克力塞进去外衣里面,然后从后边围墙直接翻出去,那边是一片柿子林。才是盛夏,果林里面全是苍翠的椭圆叶子,弹子球大小的柿果青涩的挂在枝头,雨全部打在林中的叶子上,发出来嚓啦嚓啦的节奏声音。”   确实如那须所言,从这里到之前的那个山洞只有半里路的距离,我刚一走出来就看的到那座洞口,之前房间那边有人声传来,之后变得嘈杂,很快引起不小的轰动,连我都能明确肯定自己跑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既然这样做了,早晚都会被发现,最起码那须回来为了抛开嫌疑都不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这么干了。”我想,“这回是彻底的没了和家族商量的退路了,虽说本来也用不上。”   我没敢回头,一直盯着那座山洞跑过去,脚踏到山洞的地面,然后才停下来,这里开始淋不到雨,我褪下去上身的外套大概甩了甩水珠,然后重新披在身上,走进去之前呆了两天的山洞内室,这次没有一只天狗跳出来对我喊“打劫”。我环着四周看了一眼,走进去旁边的侧室。   天狗所化的女孩子坐在石台的位置上不动,我进来时候才抬头看过来一眼,然后忽然问了一句,“有没有带巧克力?”   我说有,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之前那须给的那盒,应该是叫76的天狗从坐的位置站起来,然后我的旁边有身影闪动,24也出现在一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巧克力君   “晚上好。”76打招呼说。   我打开巧克力盒子给她们,24立马扑过来。   “以为你像走的时候说的那样真不再来了呢。”   76的眼睛仿佛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透明彻静一些,两只天狗吃巧克力的时候,总会发出来悉悉索索的拆开巧克力包装的声音,过一会她们过来我身边,把手放进我的外套口袋里面,摸索半天后才不情愿的抽出来。   “没啦?”24问道。   “你们不是还没吃完吗?”我答道。   “是说除了我们的那一盒就再没啦?”   “是啊!”我答道。   两个人便只问到这里,不过在转身过去的时候,24偷偷对我翻鬼脸,嘴型中吐出来“小气鬼”这样的词语。   一直到她们吃完所有的巧克力之前,两只家伙都不再同我搭一句话,结束这种莫名其妙的进餐氛围后,天狗把巧克力包装塞进了整个的盒子里面,合上盖子,然后朝我这边过来。   “已经打开了封印?”76问。   “过来之前花时间弄开来那东西。”   两个家伙点点头。   “谈一下要怎么做吧。”我说,“之后还赶时间,过程会很复杂?”   “怎么说呢,怎么都不好办。”   “很麻烦?还是说要花很长时间?”   “把我们两个放到你身体的某一块里,并不是之前和24那样寄生般简单。”   “具体说要怎么做?”   “见过死掉尸体腐败的狗?”   “见过,有什么关系?”   “你只需像只狗的尸体那样躺着,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然后我和24来处理接下来的问题,于你而言相当简单的活动,只是耗些时间而已。”   我喟然叹息,“现在就可以开始?”   “赶时间的心情能理解。”一个说,“可是不用去做上个厕所之类的准备?时间还比较长。”   76去准备整个过程中要用到的一切东西,24绕着我拿着吃剩的巧克力盒子让我给她讲故事。   “得是巧克力的故事才行。”   “巧克力故事?”   “对,巧克力是主角。讲那样的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巧克力给其他巧克力讲故事。”   “巧克力怎么会住在庙里呢?”24问。   “因为庙的旁边就有两条河,一大一小,就在庙的旁边两侧,大的河流在左边,小的在右边。”   “有河流巧克力就会住在那里?”   “当然,巧克力喜欢河流。”   “不怕沾了水化掉?”   “有包装纸。”   “那,肯定是跟普通巧克力的包装纸有点不一样了?”   “嗯,跟普通包装纸材质不怎么一样,那种包装可以防水,大概是怎么一种程度呢,就是说在河流里面洗澡也不会有问题。”   “好厉害。”   “对,然后继续说回去那两条河,右边的那条是巧克力小时候就在庙旁边呆着的,巧克力每天和那条河玩耍,那条河里面有大马哈鱼,刀鱼,大银鱼,花湫鱼。”   “好棒。”24说。   “的确很棒,那是巧克力之前整个人生中见过最棒的河流了,而且那条河流还愿意和巧克力君说话,两个人一起聊天,要知道,在此之前,巧克力可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没朋友?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其他的巧克力都住在盒子里面,唯独这只巧克力住的地方是庙宇,当然那庙也不算好看,西北角的地方会漏雨,一到阴天整个屋子都惨了。”   “因为这个其他家伙就会孤立巧克力?”   “肯定这样的啊,‘什么啊,那家伙装什么样子,住的地方和我们不一样就很了不起吗?那有什么好得意的。’所有的巧克力都这么说,主人公巧克力君自然会被看不起,有时候还会被欺负。”   “巧克力怪可怜的,不过它现在有那条河流当朋友了。”24说,“就像76是我的朋友一样,那条河流肯定是个好家伙,那么棒的河流。”   “笨蛋。”76从一边墙角过来用拳头敲24脑袋,“我们本来就是一体,哪里是什么朋友关系?”   “已经准备好了?”我问76,“现在开始还是?”   “不急,巧克力君之后怎么了,我也很好奇。”76说。   “对啊,对啊,之后怎么了?”   “它和庙右边的那条河流成了好朋友,两个人一起看书,听音乐,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一次巧克力跳下去河里面,两个人拥抱了好久。”   “结果,巧克力和河流就那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来了?”24问。   “哪有那么简单,后面的故事还长着呢。”   “发生了什么?”   “右边的河流被家里人安排去别的地方找多佛尔鲽鱼,要离开庙旁边到很远的地方去,去很长时间。”   “河流会走路?”   “会,而且多佛尔鲽鱼在英国,那条河流从日本跑到了英国。”   “巧克力君这下子又一个人了?”   “开始是这样,后面过了几年后,来了另一条河流,在庙的左边。”   “那条河流也很棒?”   “很棒,和之前右边的河流一样棒,巧克力君因为一个人害怕孤独,要是一直让它呆在孤独里面还好,可是它已经从第一条河流那里尝试过了一次朋友的好处,就像夹心的巧克力奶油饼干泡过了牛奶一样,它再也回不去之前那种一个人的状态了。”   “也还不错,和另一条河流成为朋友。”   “可是后面有别的事情发生了,右边的那条河流也回来到庙的旁边。”   “那有什么关系,同时和两条河流一起成为朋友不好?”   “可是那样的关系不会长久。”   “为什么?”24问。   “巧克力之前离开过居住的庙那块地方一次,到了更偏乡下的地方,找见两颗苹果树,它在苹果树下面安家,然后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和两个苹果树都成为了朋友,顺带一提,那两颗苹果树是姐妹。”   “然后呢?”   “有一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两颗苹果树都离开了巧克力君,并且毫无疑问的告诉它,这种和两个相同的苹果树做朋友的关系是不肯能一直维持的,早晚有一天三个人都得受伤。”   “把苹果树代入到河流也成立?”   “成立。”   作者留言:   PS:推书《敬献给彼之青春物语的水仙花》   作者:零崎未识(本体是群里的壹外未识,周五上架,故事不错,那本乱入的文学少女的作者哦)   原本应当是主体春物和路女,混杂了包括石头门,凉宫,key三部曲等其他世界观的普通故事。但是似乎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了。   * 大概会有一大堆混乱至极的展开。   * 通向结局的道路倒是已经确定下来了。   * 说不定有一段时间会看不到主角出场。   * 我觉得女主应该是英梨梨。   * 大部分时间应该只是常规展开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巧克力男孩的青春夜晚   “两条河流都在等着巧克力君做出来选择。”我说,“巧克力和河流之间本来就是只能有两人存在的关系,一方和另一方之间的相互依存。况且那两条河流也有着自己的骄傲。所以嘛,在两条河流之间敷衍犹豫,反而是对她们的一种不尊重。”   “那是。”24使劲点头,“那么棒的两条河流。”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家都能幸福生活的办法?”76开口问道。   “还没想起来。”我说。   76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她从山洞一边拿来各式各样的羽毛和骨头。24哼着《笼子缝》的旋律敲骨头,把地面砸的咚咚响。76褪掉我的上衣,用口水当墨水一样,用着自己的羽毛在我的背上画奇奇怪怪的纹饰,羽毛笔的尖端一下一下的戳下来,她告诉我可以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花的时间应该会长一点。   “笼子缝笼子缝   (从缝中看到)笼子中的鸟儿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出来   就在那黎明的夜晚   白鹤与乌龟统一的时刻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喂,彻,把手稍微拿开,我很难受,把衣服脱掉算了吧。”雪之下在我身下说。   我脸都要红起来,“可是,这里有其他人在。”   “瞧你疑神疑鬼的,这种山洞怎么会有其他人。”   “可是?”我抬头朝四边看了看,之前明明有其他人在的记忆,这会儿却是,等下,之前是谁在这里来着,还有我和雪之下怎么在这里。   “什么啊,这种应付意思?嫌弃我就算了。”雪之下说。   “突然想到的其他无聊想法而已,不必在意。”我说。   “为什么就不必在意,我偏在意好了。”   “在意也没办法嘛,已经发生,要不之后注意?”   “不想,想要惩罚你。”   “怎么做?”   “想不出来。”   雪之下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边是短裙和丝袜的搭配,她双手环在我的背上,像一只蚂蚁一样一步一步的走进来我的衣服下边,我伸手进去她的衬衫下摆,拿衣服可能稍微大一点尺寸,让我整个探手的过程稍微显得轻松。   她把自己的双手从我腰环上解下来,然后随着我的胳膊一起进去自己的衬衣下边,两只纤细弱骨的手却意外坚定的要把我的左手从她的胸罩上拽下来,力气委实不差,足够表达出来女孩子的坚定,我悉悉索索的随着她的意愿抽出来左手,随即她紧紧的把那只手握在自己两手的掌心之中。   “怎么了?身体不怎么舒服?”   雪之下摇摇头看我,“这是惩罚。”   “永远只能有一只手在我的身上,再一只上来我就要拽下去,总之必须要有一只手在我的掌心里不动,反正今晚就是这样的规矩,无论如何都不会废除。”   “有些不好受。”我说。   “不好受才好。”   我在雪之下的脸颊亲了一口,低头看着她说,“不过蛮有意思的嘛,对你做什么都只能允许一只手?”   “没办法,规矩如此。”雪之下说,“要是违反规矩直接用牙齿咬掉你的那只手掌的全部手指。”她做出来要把我左手食指咬进去口中的样子。   “可怕。”我说,却把食指贴着她的唇边等她含下去,她白我一眼,用自己的手把我整个胳膊都揽了下去。   我吻上去她的唇间,另一只手先是轻易的揭开了她胸前的所有衬衫扣子,至此她前身的的衣襟敞开,肚皮到乳/房下边的位置都袒露在黑暗中,往上边覆着白色胸/罩,胸/罩不大,里面也没有钢丝之类的东西,手指触上去很柔软,像是哧溜溜钻进来怀里面的猫咪一样黏糯,委实可爱的很。   雪之下稍微眯眼睛笑起来,说实话,我已经再也没有见过她露出来这么自然的笑容了,这当儿另一只手也忍不住放在她的胸前衣物上面,她马上抓起那只手归案。我只能用一只手搂紧雪之下在自己的怀里,还要笨手笨脚的去贪心的触摸她的所有部位,这实在是憾恨的惩罚,我想,倘使我如同古神话中的人物三头六臂,这会儿依然会觉着手不够用,更不用说只留下一只手的状况,所以愈发花更长的时间去抚摸她。   “一开始我们就应该是这种样子来着。”吻住雪之下的嘴唇后,她挣开我的舌头说,“可是唯独我们两人的距离太远,有着从千叶到斯肯索普那么长的路途。你也一点不愿意坚持下去。”她突然像是醉了酒的家伙一样扯声呼喊,“你一点都不坚持下去,我也是,咱们两个都没坚持下去,这下好了,所有的企鹅都从南极跑掉了,消失了,一个都不剩。”   雪之下在我身下挣扎,催促着让我躺在下边,她把身子提上来我的肚子,折叠着双腿在臀两侧坐好,然后整个身体趴下来在我胸前,黑暗中她再次准确的找见我的左手握住。   “为什么喜欢我,彻?”   “不知道,不过不是喜欢你,而是已经到了迷恋的地步。”   “那迷恋我什么?”   “还是不知道啊,莫不成是非常漂亮,又大又柔软的东西吧。”   “非常漂亮,又大又柔软的东西?”   “嗯,还能吃。”   “我可没有那种东西,彻。”雪之下看上去有点生气的说,“我的又小又不漂亮。”   我笑出来,帮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脑后轻轻挽起。“不是说你的那里,雪之下。”我说,“是说你本身的性格本质,就像是我描述的那般存在,并且让我为之不断着迷,然后沉沦之中,可不是所有女孩子哪怕勉强都会有点的东西,那种是雪之下你独独存在的,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私人物品。”   “可以摸得到?”   我伸出能够活动的右手,然后触摸她贴身衣物下的东西,手从缝隙中划过去,她扬脸看我。   “那种东西摸不到,是具象存在,不过还是有能够摸得到的东西的。”我说。   “彻。”雪之下说一声,然后把拽着我的手的那只手放在我的胸前,我定定的注视在两人攥紧到一块儿的手上,不眨眼的看着那里,但实际上我什么也没看进去,目光只是对着空间间隙处的空白。   我的脑袋生疼,一如直接从梦中拧下来的果子,全身痛彻。   作者留言:   PS:推书《阿撒托斯在向你呼唤》   作者:栗悟饭与龟波气功(是红莉栖小姐呢!)   小作者周五上架,大家过去看一看。   Azathoth,超越无尽的时空定点,即使是走在一切宇宙最前头的世界用那位于科技之上的神学力量也只可探索出那一角的存在,超脱于一切的宇宙和时空。   从今日起,你将成为它的代行者,行“阿撒托斯”之名肆意挥洒你的一切来作为演奏的闹剧。诸天万界要因你的存在而颤抖,因你的到来而乞怜,因你的愤怒而毁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河流的终点   那只手洁白的过于干净,好像雪之下身上的白色内衣,搭在我胸前的裸身上的两只手,俨然是所有故事情节的匿名证人,在整个剧情中唯一虚假但又能宣泄出来真实的证人,它在所有人的耳畔高呼:“假的,假的。”   雪之下趴在我的床上,我的手在她的身上,但继续放不下去,我心里突然明白,捕鸟的笼子已经张好,我大半的身子踏到里面去,两只天狗握着开关的绳子准备着,我的脊背上一阵发冷,过去好久才稍微舒缓下来,我直直的坐起身,雪之下消失,什么也没有。   “干嘛不继续下去?”脑海里面传来24的声音,但语气像是76。   “人?”那声音又招呼我一次。   “过去多长时间?”我问。   “刚好两天而已,现在是第三天清晨。不过怎么是先问这个,不生气?”   “生什么气?”   “我趁机做的这些事情啊,你不是差点都被我夺走意识了吗?”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你有提醒过,不过就算没有提醒,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也正常?难道非要我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才合适?”   “奇怪的人。”   我惯性的掏出来手机,却发现这次又遇上了自动关机。天狗的食灵之体被我唤出来,红脸高鼻的妖怪,后面是一双羽翅,之前24在我身上时候可以召出来的那把薙刀握在它的手上。穿着修验僧服,高齿木屐。   “这就是天狗的食灵?”   “嗯,下次要召出来的时候直接喊‘流星にあらず’就可以。”   “那么你现在在我脑袋里面的这种意识算是怎么回事?”   “天狗的一项才能而已,不必太过介意。总之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因为我完全只是被困在你的脑袋里而已,或者说不是你的脑袋,而是你的左腿。”   “左腿?”   “嗯,没错。左腿,天狗的腕筋,没想到是这种东西。”   我感到左腿的位置有些发热,她则是继续说,“只是身体里面多了份寄生虫,寄生虫所能获取到的消息也是由你来控制的,你愿意让它看,让它听到什么,它才能看到听到,当然,这种情况排除在你召唤出来食灵之外,我可以共享食灵的视野,因为那本来就是我。”   “控制权呢?关于食灵的控制。”   “是你的。”它说,“因为食灵是和你的灵魂绑定在一起,而我只是寄居在你身体中的东西,这么说能明白?”   我说可以。   天刚彻亮我就立刻朝东京赶过去,不好在空中辨认方向的缘故,只好沿着动车干线过去,我尽可能让流星にあらず跑得快些,已经耽搁太长时间了,再不能犹豫了,再不能浪费时间了,一刻也不能。   我坐在翅膀上面,不出声打开和管狐关联的视野,另一边黄泉拥着管狐睡了过去,身上穿着病服,好像受了严重的伤,她的手轻轻放在管狐的身上,早晨还不算敞亮的空间中,可以看见她用着之间在睡梦中一下一下无意识的碰着管狐的白色皮毛。   我从视野中退出来,然后思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说杀害黄泉父亲的恶灵又出现了,还是说有其他新的状况,不过无论什么,都得先过去才行,这样一边思考中,我的脑海里萌发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然后逐渐的放大开来。   我想起来刚和黄泉遇见那时候的事情,耳畔想起来她第四次来我家找我时候谈话的声音。“喂,一起吃饭去?”   她的声音温柔的可爱,脸上浮现出来那种亲切而又不让人浸溺于悲伤的笑容,仿佛在说什么事情都能一点点的好起来,美妙起来,所以别垂丧一张脸,之后我们去了什么地方吃东西来着,还是我没出去?我已经记不得大概了,只是黄泉的那种表情,倒是很重要的放在我的心里。   “干嘛找我吃饭?”当时我这样问道。   “因为千叶只认识你一个家伙,而且一个人去餐厅吃饭,怎么看都可怜的要命吧?”   “来千叶干嘛?”   “找你啊。”   “找我?”   “对,找你吃饭。”   “不是又绕回来了?”   “管什么绕不绕,去还是不去,回答我就好了。要是缺钱我请你也可以。”   “不得了,简直是强盗。”   “请你吃饭的强盗。”黄泉说。   我一直在认真考虑关于黄泉和雪之下的事,好几次考虑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然而我还是无法下定任何决心,说到底,两人在我的关系中处于相同位置的存在。当然本身来说我是更偏黄泉的,甚至有段时间我在思考是否就此和雪之下打住关系,大家生死不相往来。   可之后我又因为不知名的缘故和雪之下结合,我们真真实实的过去了一夜,两个人躺在酒店的同一张床上,一起洗澡,睡觉,进去然后再拔出来无数次,这种事情的确发生的仓促过头了,或许是这样,但是我于那一刻真切的感受了雪之下这一本体的存在,我对她的喜欢不弱于黄泉,并且她在某种程度上对我抱着相同的感情,这并不会让我困惑,但也同样会阻止结论的产生。   我思索着关于河流和巧克力君的故事下文,河流和巧克力的可爱故事,首先要给故事找个结果,河流们不应该被伤害,必须得到幸福和快乐才可以。两条河流并轨,然后和巧克力君一起生活的状况也不可能发生,会产生这种想法只是巧克力个人的奢愿,那两条河流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聚在一起必然会同时受伤。   用伪物来缓解目前情况的想法必须被摒弃,一如我在初中时代的‘学英语’这样的理由,没有河流和苹果树会喜欢这种结局,包括我自己。   这和以往看到的故事不同,我心想,写这样的故事,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的故事,不管两条河流是哪一条,不管是黄泉还是雪之下,既然没有结果,那我至少要做到能够守护她们,不管什么事情也好,都不允许把她们送去莫名其妙的大海,哪怕为此付出所有,天空应声炸碎。   太阳没有出来,天气是个阴天。 第一百六十章 照片的巧合   外边是雨天,神乐从千叶赶回来。   开门的时候,黄泉在窗边的坐柜上抱着腿蜷住,垂下来的手中握着手机。   “黄泉,黄泉。”神乐像是要给她通知什么不得了消息一样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过去见到阿彻了。”   黄泉用指头拉过来神乐,抓住她的手,顺势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来,依偎着她。“知道的,彻在千叶遇到了事情,还让你暂时把管狐给我,让小家伙先陪着我对吧?”   她一边说话,然后用手不断的揉抚着神乐的脸儿。   “嗳?对了,是阿彻给你发消息了吧?”神乐仰头看了自己身后的黄泉一眼,又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来管狐举起手来给她,“诺,人家送你的管狐,差点过不了车站安检。”   管狐从神乐的手中跑过去黄泉的掌心,她脸上这些天以来第一次泛起了迷人的浅笑,神乐想,也许这时候阿彻过来就更好了么,或许他们两人在一起什么事情都能变好,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就使人有这种感觉吧。   黄泉的眼睑和颧骨上有些浅淡的红潮渗出来,看上去整个人也稍微活动起来点生色,神乐稍微安心的问她,“黄泉,好点了吧?”   “没事,虽然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这次没那么糟糕而已。”   她接着说,“反正我原本就是一无所有。”   “怎么这么说。”   “我只有彻和神乐你了。你们都是我最后的依存凭附了。”   神乐陡的抬起头来,黄泉的一些头发落在她的脸上,但是那些浓密的黑色发丝,这会儿却给人带来稍稍的暖流。   窗户外边的庭院和上边的屋顶有大片的雨滴落下来,两个人就这样呆在一起不动,神乐在回来的时候时候遇到过冥姐,所以知道狮子王的事情,这会儿有心询问,但觉着黄泉应该能处理,便主动的低下头。   “不过神乐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买了夜里的动车吗?”   “嗯,从阿彻那边出来后直接去了车站,连夜的买下了车票赶回来的,早上连脸都没洗漱呢。”   “那就别说话,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好了。”   “在这里吗?”   “对,等你睡着我帮你找毯子出来,抱歉,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觉着太孤单。”   “可以的,没事。”神乐说,“在车上的时候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了,所以不怎么累。”她听任黄泉的话语,觉着这时候自己实在有义务帮着照顾她一直到阿彻过来,随后神乐稍拉过来黄泉的手到自己怀里,两臂交叉的压在自己独自上,像抱住了自己一样,她整个钻进去黄泉的怀中,然后抬头对着她浅笑一下,“早安,黄泉,我先睡一会儿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啊,睡好了,放心睡一觉。”黄泉温存的说,甚至有一种母性般的感觉。   神乐在黄泉的怀中睡觉,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外间雨淅淅沥沥的落过去十五分钟后,她就彻底的睡着了。即便黄泉在后边轻声喊了她两句说“神乐,神乐”这样的,她也没有醒过来。   “睡着了容易感冒哦,我去拿毯子。”黄泉这样说。   九点时间,黄泉准备给神乐做点东西,让她醒来后填一下肚子,结果在她想着是用茄子还是西兰花的时候,放在外边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以为是自己昨晚醒来后给彻回的短信有了回复,这么想着,她过去桌子旁边拿起来手机。   外间的雨好像还在下,下的柔和而迅烈,声音传进来。黄泉却突然觉着周遭的一切雨声都消失不见,空气中的湿润感也察觉不出来,她感到身子难受的要死,连呼吸都要停止过去的程度,但要仔细描述的话,却又只能说出来头痛这一种简单的状况,甚至到底是头痛还是头晕她也分不来。   那种突然而至的绝望味道,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死亡,好像夏天里肉放着腐败,然后生出来蛆虫,但这又是在一瞬间就产生了变化的情况,好像是神经感知错乱而产生的错觉体验,并且,这里并没有肉腐败。   她撑着了餐桌才勉强站住身子,但还是觉着摇摇晃晃,好像地震到来前夕,房子的所有部件都一块儿摇摆崩塌,她的天空开始碎落,大片大片的苍穹摔下来。   那封信息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地点。照片是男生女生赤着身子的模样,女的她认识,叫雪之下。   男生是她的彻。   黄泉的嘴巴稍稍张开一点,很久之后才勉强闭阖,她已经没办法思考,并非是脑子宕机之类的状况,而是思维本身不愿意去思考这种东西,她把这件自己不知道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成一颗葡萄,不可思议的直接吞咽了下去,好像蛇吃掉自己捕食来的东西然是后一样不加咀嚼,一股脑的吞下去肚子,但是那颗葡萄卡在了她的喉咙,不给她任何让那东西落在胃里然后花时间慢慢消化的机会。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不,那里现在已经成了冥姐的卧室,她在床上坐了两分钟,然后又站起来换衣服,这会儿她开始能够听到外边的雨声,但那应当是错觉,因为卧室位置的关系,往常雨天她什么也听不到才对。   她在床上坐直身子,然后用细长的手指穿上丝袜,之后又穿上外套和其他衣服,到玄关鞋柜换了鞋之后,却又走回来神乐休息的地方,帮她盖好了毯子,然后用手拂过去她额上的碎发,神乐睡的深沉,黄泉把管狐从口袋中取出来,放在了她的怀里。   她把手机放回去裙子的口袋,神乐的舞蹴拾贰号就在一边立着,她也送过彻这样一把相同的刀,作为圣诞节的礼物,不过现在这些记忆已经很是模糊,她的所有记忆都变成了浑浊不堪的一团液体。   她拿起来那把舞蹴拾贰号,雨中骑着机车冲了出去,目标是照片下面的那处地点。   女孩此刻惶恐万分。   作者留言:   PS:感谢移情的四个狗粮,熊吉的一个狗粮,从零开始的486的两个狗粮。(还有其他书友的福袋打赏,太多,不好挨着感谢,抱歉。mua!) 第一百六十一章 罪仇之路(上)   雨磨蹭着下个不停,吹着冷风,黄泉此时有些豁出去的感觉。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无所顾忌了,她想趁这次机会明明白白的问清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约定的地点是一处小山穴,好像是地铁的施工场所,不知为何缘故废弃。   有人给黄泉挂电话找她。   “喂!”   “你还真来了啊,黄泉。”   “冥姐?”   黄泉的眼前是冥姐穿着和衣的典致模样,虽然两人平时见得不多,但那张脸上总是短短正正的挂起来严肃,乱红莲站在她的旁边。   冷风突然变成了一股强风袭过,冥把手放在旁边乱红莲的身上,摩挲两下,像是在细看什么贵重物品,看罢,她又抬头盯视黄泉的脸颊,稍顷她开口道,“乱红莲,用咆哮波。”   鵺把血盆之口张开,稍微卡一下后开始有肉眼可见的金色灵力汇聚,陡然的那束光波吐了出来,黄泉之前一直和乱红莲配合,而作为之前自己的物品,即使在分开之后对于乱红莲本身能力特性的认知还保留着,她知道这招的威力,拔舞蹴拾贰号的时候扣动了扳机,借由着刀内本身的机关灵力挡下来了这一招,然后立刻后退。   冥直接的跨坐在鵺的身上,然后指挥着它从顶上的高坡跳下来,黄泉往林边的方向逃过去,结果却又被几发咆哮波打回来身子,舞蹴拾贰号本身的机关灵力还在慢慢恢复,自己又不好直接去用身体挡那种招式,只好凭着小范围的挪动来险之又险的避开每一次鵺的进攻。   这样的攻击下来有六七次,乱红莲那边还是一如既往,反倒是黄泉这边为了躲开来这种大范围的灵力炮轰炸已经耗了不小力气,周围地形实在过于开阔,刚才进入密林的想法也被扼杀在萌芽状态,再加上鵺本身强大的灵力运转储备,这样下去情况一定只会更糟。   “必须把对方引到狭小一点的空间才行,这样才有机会接近冥姐本身。”她注意到旁边是地铁修筑工事的入口,一处周边有着已经破败的安全护栏的地下通道,对,就是这里。本来应该花久一点时间慢慢确认的,然而没有这个时间余裕,只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可能多的尽力而为罢了。   黄泉稍微的把脚落点变得艰难支绌起来,装作应对不暇的状况,一边朝着通道那边过去,在下一次咆哮波打过来之前,她朝着左边紧踏步两下,然后抬脚发力,一扭身下,身子象彗星一样携着空气从那里直直冲下去,乱红莲的咆哮波落在入口。   冥想一下,不愉快的眯细眼睛,坐着乱红莲也从那里入口跳下去,地下空间不大,她从鵺身上跳下来,然后用眼睛巡迴检查了整个空间一遭。   “怎么,黄泉,来这里应该是想知道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吧?还是说只愿意见到我就躲?”   黄泉的影子从前面巷道的中间走廊穿过去,听的到传过来移动的声音,眼看又要躲到对面墙壁之后,冥直接喊:“乱红莲,用咆哮波。”   这次是几发灵力炮一起的轰炸,有一次黄泉差点没能躲得过去,灵力炮轰般落在泥土的墙壁上,土屑纷飞乱舞,冥跟着乱红莲进入前面的位置,周遭的阻挡全部被乱红莲炸开,散开的尘埃包围住她,黄泉的身影也在之中隐藏不见,声音都听不到多少。   黄泉意识到这时自己不多的机会,她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的摈弃掉了脑内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对于那件很在意的事情,则是用着最好的情况安慰自己,“或许什么都没发生。”她这样让自己平静下来,身影和灰尘归为一体般的隐匿,一边保持着往冥身边移动的趋势。   还差六米距离的时候,她微不可查的换了一口气,然后屏息,眼睛盯着目标方向,集中意识,然后迅速找到冥握着狮子王的那只手,只要狮子王离开她的手,或者说断开来灵力支援,她这样想,然后在目的的位置在脑海中画了标记,确认方向和想法没错。到了可以进攻的位置,对,就是这里。   “镇定。”黄泉对自己说,连一毫米的误差都可能出错,集中精神。   她倏然向高空中高高跃起,然后舞蹴拾贰号的刀刃向着冥站的方向咻的落下,握住刀柄的力气还是正常,没有因为紧张而太过用力,那样反而不好控制刀尖的落点,然而与之同时,自身跳起的缘故,冥也发现了黄泉,因为本身来不急来不急挪转开来黄泉的攻击范围,她在仓促中只好再喊乱红莲来支援。   “乱红莲。”   “小乱来不急了。”黄泉想,然而这一瞬间的想法突然让她的精神涣散下来,就像是突然在沙漠中下起来的雨,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刚从脑袋里面扔出去的关于那张照片的情况,好像思维被大半吸进去了那张照片之中,深深,滑滑,沉沉的陷落到脑下部位的特定某点,一切的完美准备都在一瞬之间终结。   她只能依靠着身体本能来抽/动肌肉收缩,一瞬之间那把刀砍了下去,但速度不能说是够快,因为刀劈过去的时候,脑袋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一击自然的被冥闪身躲开来,连衣服都没够着,刀卡在地面嵌进去。   反应过来的冥身体走动,狮子王被她握在手中,她抬刀身子冲过来,才伸一只手,却见本来在地上的黄泉突然被高高的弹起,那把居合刀的刀腔中弹出来长段的链子,一下子让黄泉停在她的身后,两个人的位置微妙的发生变化。   然后听的黄泉呼出来一口气的声音,她转身就要迎过去,突然觉着右手的手腕僵硬,发现那刀已经由着那根链接刀柄和刀身的链子回去了黄泉的手里,她的右手有什么东西流出来,狮子王连着自己的右手一块儿被击飞到地道顶上泥土层里,然后插在那上面卡住,乱红莲失去灵力供给,一下子消失在两人面前。   舞蹴拾贰号收回来的刹那,削掉了冥的右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罪仇之路(下)   胳膊的伤口只留下很少的血液,差不多不小心被铅笔刀割破手指的程度,冥没有压着伤口,甚至她的眼睛都没有到达过自己的手掌位置,听的见自己的心跳声,黄泉意识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地下通道中没有空气流动,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右手的伤口上开始有蓝色蝴蝶一样的东西缠绕,它们不停的在伤口之间鼓动再生,那只开始还握着乱红莲但是被黄泉砍掉的右手再次的生长出来,而且看到冥拿出来了自己之前的那把薙刀。   黄泉大口的深呼吸让神经能够镇定下来,不能慌张,不可以丧失冷静,必须保持平常的自然心态。   “怎么样?很惊奇?或者说是诧异?”冥问。   “冥姐?”   “这种能力真是挺无赖的,但没办法,我偏偏就有呢!”   “舒畅的,随心所欲的活下去,我所想要做的,我所渴望的,有了这种能力,谁也无法阻止。嗳,黄泉,想听听我的愿望吗?”   冥手中的薙刀砸过来,黄泉皱起眉头,两手费力的格挡几下,然后侧面让开来身子,她已经从开始的吃惊中回过来意识,畏惧,痛苦,这些在黄泉面对敌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拥有,她只是单纯的惊讶而已,冥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但发生什么,都无法全面理解眼前的这种情况,到底她的身体本身有没有跨过生与死的门槛,还是说简单的恢复能力强大。黄泉也断不定。   “我的愿望,那就是将你,叫黄泉的存在杀死”   “你太碍事了!”   “你太可恨了!”   “你太惹人厌烦了!”   “你太让人羡慕了!”   “只要你没有出现过,只要你消失,只要你被/干掉,只要你死。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我的一切。”   “这都是伯父他一时兴起收养你这种东西的错,都是他的原因,收留你这个谏山家的外人,就是因为他,所有我在十岁之后该得到的一切瞬间变成了任何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东西,我的人生全被你抢掉了,太可恨了,狮子王是你的,家主的位置也变成你的,甚至本来用来联姻的我的价值,那个叫比企谷的男人也成了你的。”   冥停下刀来,“你很开心吧?那么,那张照片怎么样呢?我这里还有完整的视频,也送给黄泉你如何?他和那位叫雪之下的女孩子,一起做了有四次哦,如何,这种消息能让你开心吗?”   黄泉脚步闪动,冲过去对准冥的胸前直接一刀劈下,冥不闪不让,只是待着黄泉的刀劈下去身上,砍出来豁口正要拔刀的瞬间,突发连招,横刀直切黄泉的右手腕筋,黄泉预料不急这种情况,连的直退三步下去,冥也不继续追招,站在原处不动,只看见胸口有红色石头浮动,那被舞蹴拾贰号砍开的皮肉豁口,瞬间的愈合起来。   “杀生石?”黄泉发愣喃喃。   “怎么样,那种视频真的不需要吗?哦,对了,还有伯父的心脏,这个你总应该拿回去的吧?他真是蠢,要是知道求饶,知道哭喊两下,我就不会因为太没劲而把他的内脏给挖出来解决无聊,于是他就倒下了,真是死的好。”   然而渐渐的,黄泉的眼神中开始包含某些东西,那种东西很是怪异,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她本身为了维持镇定而强自让个人冷静下来的情况,然而那种镇定却扭曲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协调一致,但连接动作的思维却一如断片的影视碟一样卡动跳跃过去画面。   彻和那个女人在床上坐在一起嬉闹,他喂她吃东西,然后他们脱衣服,两个人在床上做/爱,各种各样的动作,然后又变成了关于自己父亲的剧情,心脏被冥从胸口前面扯出来,送进去火葬场,骨灰盒,葬礼,这种画面的跳跃更替始终不辍,没玩没了的轮转下来。   这回她的攻击全取攻势,招招叠替,一下也不停留,中间一下刺刀直戳过去,刀尖忽的没入了冥的肚子,然而冥依旧是自恃不在意,直接挥刀过来。黄泉情急之下,怎么也退不开距离,只能选了最笨重的蹲下去姿势,哪知冥的薙刀长柄直接下扫,倏地过来她身上,一下子把她砸倒在前面两步位置。   “呐,很爽吧?”冥紧跟着走过来,黄泉要从地上起来,被她用刀柄直接再次打着趴下。“将自己的憎恨释放,不过接下来轮到我了呢!”   冥倒提薙刀起来,正欲向着黄泉的身上扎下去,忽觉得身子一晃,整个人如同被狗熊在背上偷拍了一巴掌一样惊慌失力。全身都一下子僵直不动,她想先挥刀下去,两只手却奇重,身上之前已经愈合的伤口,这下子约好般一块儿迸列起来。   “怎么会,为什么?”   冥胸口的杀生石闪动,像是失去活性一般从她胸口的肉身镶嵌中掉落下来,然后失去所有颜色。   “不要,还没有。石头别走啊,杀生石啊!”   见冥那边情况突变,黄泉下身弹动,反身跃起来,箭步上跳,大腿带着脚尖一齐儿冲着冥的肚子过去,一贴身则发力,手中也不停歇,握着舞蹴拾贰号的手指扣动刀颚位置的扳机,锁链伴随着巨大灵压一并弹出来,那只脚上的力气更大,黄泉乘机绕一圈锁链在冥的身上,另一只脚踏前一步站住,冥整个身子便被绑住摔倒下来。   黄泉从侧面跳起,踏上一步,到了冥的身体之上骑住,一只膝盖顶着她的右肩锁骨。没有握锁链的一只手则是拔起来旁边插在地上的薙刀,刀尖向着冥脸面。   “黄泉,是黄泉吗?”冥好像从什么之中清醒过来的神态,声音也变得和之前正常。“为什么我会?你做什么……不要,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闭嘴。”   “黄泉。”   “闭嘴!”   “求你了。”   “张嘴,说话!!!”黄泉吼出来。   “黄泉。”冥最后的喊出来   薙刀贯穿过去她的嘴腔,一直插到下面的泥土之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罪之螺旋   听的见心脏和雨滴一起跳动的声音,随着那种鼓动,之后在冥身上找见的那些东西,开头的故事节奏整齐的在她脑袋里面演练下来,故事的男主角是她的恋人,细风悄然跑过去她周围的深色林子。   她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这时间正在走向消亡,仿佛自身在某一个时间点一下子被从天而落的石斧劈成两截,不对,应该是两个人才对。一者非常害怕的想把一切都丢开,立刻从所有的事情中逃出去,另一者却花大力气轧着自己的脖子,恨不得直接从那里砍断的程度,但没有任何办法,她自己也无可奈何,或者说已然陷入绝望。   黄泉从林中钻出来,机车的位置她已经记不大清楚,雨水流进她的脖子里,顺着脊背的缝隙一直滑到肩带的位置,身上的衣服早湿个透彻。水珠顺着她的发丝下来,把那头柔长的秀发一绺绺的卷成一股一股形状。   她的手上还残留着生命消逝掉的痕迹,冥的灵魂或许这会儿正攀附在她的身后不动,而后趁其不注意时候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灵魂也随之飘离身体,大家都死有余辜。   “你满足了吗?”对方问道,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什么人?出来。”黄泉从手中抽出来乱红莲,“是你将冥姐变成那样的?”   “不可能是我啊。不过我倒是认识做这些事情的那个孩子。”她接着说,“况且,从那孩子的角度讲也只是轻轻的在后面推了对方一把,其他什么都没有做。这原本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们只不过是帮她将这个想法化为了现实行动。”   声音从阴影里出来,一位高个的女人穿过了桥那边的栏杆走过来,穿一身深色的和服,腰肢的位置在腰带的缠绕下显得更为纤细可握,但是动作却敏捷,而且身上灵压强烈,完全没有女子姿态的大步向着这边过来,不经意中就让黄泉有了极大的胁迫感。   “名字是叫黄泉么?”她眯着眼笑起来说道,好久不见了。   “彻的母亲?”黄泉询问。她在之前彻被绑架的那次事件里见过妇人的脸庞,那时候彻同她讲过一些。   妇人点了头,“还以为那孩子不会对你讲我的事情,好像和我想的有点偏差,不过这样最好。”   她耸耸肩,像是要准备什么重要事情之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从嘴里吐了出来,接着检查身体般用着眼神扫视黄泉的全身,视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来来回回的往复好几遍。   她倚着大桥的横杆靠住,一只手打着花伞,朝着黄泉的方向举了半边过来,要进来避避雨?   黄泉摇头。   “聊聊天如何?当然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   “可以。”黄泉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的答应了下来。   “本来今天是那个孩子出场。”她同黄泉解释,“但想着毕竟上次见面没好好看过你,又想问你一些事情,所以才抢了小孩子的事情过来。”   “问我事情?”   “啊,因为彻那孩子不会告诉我这些的答案,所以只能选择问其他人。”   “什么?”   “下雨就这样被淋着不要紧?”她像是不放心这样向黄泉问道。   “无所谓,我很少感冒。”   于是她便大大落落地跳上去横杆,在黄泉的对面坐下,从紫色花伞线面直盯着黄泉,然后又像是小孩子一样在手中旋起来那把花伞。   “看起来很悲伤啊!你。”   黄泉有些不解,稍微皱了下眉。   “很抱歉,拿那种东西来恶心你,虽说从一开始这就是唯一的选择结果,可是近来又后悔自己没有做的更好一点。”   “啊,……什么?”   “怎么说呢,这种事情要解释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这样想吧,假如说这会儿你回去家里,彻那孩子出现在你面前。在得知你已经知道自己和其他女孩子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后突然间痛哭流涕,然后跪下来,当然这里只是一种假设,说不定那家伙会做其他更卑微的事情来祈求你的原谅的。”   “他的嘴上喊着‘对不起,黄泉小姐,和雪之下之间是我的问题,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念头,然后发生了这样让大家都悲伤的事情,不过能原谅我这一次吗,相信我,我是离不开你的,而且黄泉小姐你本身也应该需要我才对,我们就是一个整体,彼此谁离开对方都不能生存。’这样的鬼话。   这样小姐你又会开始犹豫不定,加之想起来自己父亲先亡的悲伤故事,自己孤零零一人无亲无故,倘若说不定心一软弱,‘能保证吗?能保证之后再也不会有相同事情。’这样的鬼话也随之而来,我岂不是白忙活一趟了吗?”   “哟,小姐你也会这样想吗?”   女人压低了嗓门,声音宛若一位平常母亲对子女的言谈。   “我是很讨厌这种事情发生的,毕竟,徒劳无功的事情,大家都不会喜欢才对。”   黄泉的脸色明灭忽闪,又似不愿意再听下去,抬脚就要离开。   “简直是倾盆大雨,不过小姐你很少感冒的对吧?”   “什么?”黄泉注意到她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但自己本身却并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对自己孩子的女朋友久疏问候,既然如此。”她双手合十,仿佛表示歉意一般闭着眼睛,“那么,我来搭桥,小姐你只用顾着在桥上走过去就行。”   她的袖中滑出来几根竖长钢针,大概小指粗细程度。右手的三个指缝中各自夹起来一支。   “我之前也疑惑接下来要怎么进行这场戏剧才足够丰富,但仔细思考过后,也没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我总觉得应该有比这更为有效的方法才对,可惜我想不出来,那样的话说不定小姐你不必要受接下来的这些痛苦了才对。”   她手中的钢针甩过去,被黄泉用狮子王荡开,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波铺天盖地的针刺,足有八九十根之多,黄泉嘴中才及的喊“乱红……”两个字,那些钢针便一下子穿梭一样跃过中间的大段空间消失,出现在了她的身体里面。   眼睛和喉咙之中各自刺进去一根,剩下的则是全部打进去她浑身的关节之中。黄泉倒在血泊里,热血一点一点流出来,喉咙中只有斧头砍过去漏风的木风箱声音。 第一百六十五章 悲剧之幕(一)   “额,要怎么说呢。”对策室的人员围上来,那位医生敲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坐在椅子上说。   “总而言之算是勉强保住了性命。这点倒是可以肯定。”   “不过……”   “不过?”   “全身上下106处遭到利刃刺伤。”   “万幸的是都不是特别要害的地方。”   “真的?”   “但是……”   “什么?”   “筋腱与脊椎神经像是被对方特意瞄准一般直接切断了。”   “再就是右眼与咽部,包括喉咙都是彻底性的损伤,左眼倒是勉强保留下来,虽说视力有所下降,但应该不会偏差太多。就是恐怕以后都不能再开口讲话了。”   “也不能重回退魔师的职位了吗?”   “你在说什么?这孩子现在连日常生活要自理都没办法了吧?”   说到这里所有人陷入了一种沉默,神乐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去,那个医生张口对她说,“要是觉着不放心的话,可以进去陪陪那孩子,只要保持安静就可以。”   “谢谢。”神乐跑过去病房那边。   “记得保持安静。”   翌日黄泉在早上七点多醒过来,神乐倒在病床边上,旁边的杂物柜上放满了前来探望病情的人送的东西,凌乱不堪的搁在一起,她的右眼被纱布缠着,左眼也是通片模糊的状态,房间里面一片漆黑。   “黄泉,你醒了吗?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医生。”   “等下。”黄泉这样张嘴,但并没有声音传出来,她觉得奇怪,明白过来后又试着喊了一声,这次还是没有声音,不过从喉咙刺到大脑神经的痛感却是像用千千万万根仙人掌刺扎在自己的气管上面,往往复复。神乐已经跑出去,然后她绝望一般合上了嘴唇,并且努力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这种感受。只是眼睛之中实在忍不住的慌乱像是丢了整个羊群的孩子,连要哭出来都变得困难。   医生进来后换药,一个护士打开病房的窗户,房间空气调换,不知道哪里传来煮咖啡的气息。   中午对策室的室长神宫寺过来,因为本身腿脚不便的缘故,负责帮她推轮椅的秘书二阶堂也一块进来房间。两个都是中年女性的打扮,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正式的短衫制衣,手里抱着文件袋。   “感觉怎么样?黄泉。”她们问。   黄泉费力张出来“还好”这样的口型。   “太好了,一直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关系,伤口已经几乎全部愈合了,剩下的通过今后的手术与康复训练慢慢恢复吧。”   神乐站在一边扭过头去擦着眼睛,黄泉侧头看她的时候连忙放下手来,“啊,我没事啦,黄泉。”   “黄泉,毛妹地问你几个问题,不想回答的就别回答,是就敲手指一下,不是就敲两下,没问题吧?”   手指动了一下。   “我看了你的通话记录,你受伤那天,是冥叫你出去的吗?”   敲了一下。   “是她叫你协助她除灵吗?还是说和家族使命有关的事情?”   两下。   “那,是死人问题吗?”   一下。   “是吗?”   “那,换别的问题,是你杀死了谏山冥吗?”   旁边的二阶堂桐补充,“在我们发现你倒下的现场,周围有无数利刃刺过的痕迹,但无论怎样都没有找到凶器。”   “这是谏山冥的死亡现场,距离你受伤遇险的地方不到一公里。”她拿出来一张打印的照片,“尸体被切成了好几半,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与你打斗,然后被杀了。之所以怀疑你,是因为尸体上的断面和狮子王的刀痕完全吻合,而且,我们之后在你一同带过去的那柄舞蹴拾贰号的刀身上面,发现了属于谏山冥的血液。”   “怎么可能,黄泉不是也受了那么重的伤了吗?”神乐在一边替她辩解。   “有可能是杀死谏山冥以后,或者,是为了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而自残导致的伤痕,但因为黄泉她本身受伤过于严重,这种情况可能性只能说是存在,所以我们来求证一下你的回答。”   黄泉的指尖在旁边床被上点了一下,第二次在空中停下来,在那里呆了好久,犹豫下不能决定是上是下,但随后食指又顺着弯曲着收回去掌心之中。   “是因为任务才不得以这样的吗?”   一次敲动声音。   “与私心无关吗?”   黄泉的食指悬在空中,然后费力抬眼看着神宫寺。   “好,这样的话继续换别的问题。”   病房门突然被从外间踹开来,后面的护士正拉着进来的男人说着“请保持安静”之类的话。房间里面的所有人看过去,是冥的父亲,黄泉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脸上尽是悲愤之色,但黄泉自己的脸庞之中也不在有微笑出现,惟见瞳仁之间闪出来不属于原来黑色的微弱狭光。   “你深恨着冥吗?”   “家业一事怀恨在心吗?”   他突然握起来放在病房一边角落的狮子王,拔出刀鞘来举着向黄泉,刀尖要贴上去她的额头。   “恨她,所以就杀了我的女儿吗?”   “回答我!”   “谏山先生。”神乐从一边站过来,左手握住刀刃的部位从黄泉那边拉开,“不是黄泉干的。”她的掌心有血留下来,顺着一直淌到刀鄂位置停下,她的眼睛盯视着对方的眼珠。   “土宫家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冥继承的狮子王我必须要拿回去。”   那之后所有人离开,对策室留下好好照顾身体,千叶任务方面之后会重新派人过去的交代后也暂时离开。神乐从外面带来粥喂给黄泉吃。   “好吃吗?”   “也是啊,下次我做东西给你吃好了。今天我要去对策室,得晚一点才能回来。”   “神乐。”黄泉这样张嘴。   “对了,黄泉。”神乐掏出来手机,调在便签的位置,“可以用这个按吗?”   “神乐。”黄泉在那上面打出来这样的字。   “嗯!我在。”   “彻还没过来吗?”   “快了,已经在坐车往来赶了。”   “打电话给他可以?”   “那个,阿彻他现在很忙,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我会跟他说让他快点过来找你的。”   “那么,晚上见。”说完神乐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悲剧之幕(二)   黄泉曾经做过一个人生以后中的理想境界规划,大概模样是:一个清闲的早晨,整个分家这一整天都不会有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在自己家的大床上和彻睡到自然醒,起来后钻进他的怀里,当然,也有可能两个人之前就贴在一起,他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和自己盖一张被子,然后搂自己到怀里。   等过了九点太阳要到斜空再起床,彻帮自己扣上背带,然后穿一身居家衣做早餐,或者直接吃昨晚上两个人一起出去买的黑森林蛋糕,彻喜欢吃这种东西,虽说是早餐,电视里放着新闻,当然也可以听一些莫名其妙的钢琴曲。中午的饭则是作为夫妻之间的约会出去吃东西,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玩到下午再回家,再做两个人想做的事情,渴盼着下次这样悠闲的时光。   早上神乐过来一次医院后又去了对策室工作,听她说东京这些天的恶灵事件太多,布放人手有些紧缺,自己要一直到晚上才能过来医院。午饭是由医院的护士帮忙照顾,她吃了小几口流食后便摇头表示不再愿意吃了。   食物撤下去,黄泉看了窗外一眼,夏天快要过去,外边医院花坛里是快要要开败掉的红色花朵,枯萎成一团还留在枝头上,看起来蔫不拉几的模样,她拿出手机费了力气的输进去彻的号码,又想起来之前他还是用神乐手机给自己发消息的事情,又花时间改过来,再这些之后,她简简单单的打出来“很想见彻”这样的语句。   黄泉正犹豫着是否要发送这条消息时,突然有人敲病房的门,一边喊:“我进来了”这样的话,她抬头看过去,是彻的那位四叔。   “我听说了,伤的不轻啊,身子怎么样?还痛苦吗?”他问黄泉。   黄泉悄然观察着他的脸颊,明明是过来慰问自己的事情,可这位四叔的脸上却藏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好像有什么报复性的事情即将做成功,而在这之前的等待时间中的忍耐那样了,她可以看得见他脸上眼睑位置因为要抑制住笑容而出现的多条细线。   “今天过来是有话得跟你说。”   “事先申明一下,这不是件好的事情。”   “其一,因为你没能继承整个谏山家的家业,所以我们也没必要让彻那家伙再入赘过来谏山家,一个食灵继承者对于家族的影响力度你应该清楚。”   “然后是第二点,你嫁过来我们这边也是没有可能的,跟有杀亲之嫌的人结婚这种事情实在有些荒唐,而且,彻作为比企谷家的男人。不可能要照顾你一辈子下去,现在的你连抚养小孩都困难。你愿意让彻的所有前程就这样因为你的缘故而被彻底的束缚在一处吗?”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未来,我作为他的长辈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当彻这个家伙死了,放弃吧。”   “请不要记恨彻,这些都是我的主意。”四叔走出去之前说。   外面是连续好几天的阴天,病房里的日光灯打在黄泉的侧脸上,面如白纸,而且整张脸上像是涂了一层特别悲伤难过的涂层颜料似的,硬橛橛好不自然,她开始以古怪的声音喘息出来,像是引擎被淹在水里发出来的轰隆响动,但却没有那么大声。   她的身子靠在床背上,全身一下都不能动,,脸颊冷的发皱,眼中已然全没了神采,眸目深处的珠子中同样一无所有,如死本身,那里面留下来液体,然而拼出浑身力气也不能阻止。她已经失去了大多的反应情况,眼睛直直的盯着空中某一处,却又是哪儿也没看,连这时间还有无意识都分辨不清。   听到门被关上的瞬间,她眼珠不动的点了下头。   黄泉使了全部力气删掉了“很想见彻。”这条消息。   晚上神乐过来的时候,黄泉正在靠着床背睡觉或者闭目养神,她从饭盒里掏出带过来的白粥,脸上有哭过很久的泪痕,神乐想问问怎么了,但她始终默不作声,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神乐一眼又闭阖住,喂她吃饭已经是在那之后很长时间过去的事情了。   “啊!把嘴张开。”神乐伸过去乘了粥的勺子。   “怎么了,黄泉,肚子不饿吗?”   “不要管我了,神乐就为了自己活下去吧!”黄泉拿出来手机,那是她之前话很长时间打出来的句子。   “不要再为了我这样的存在而浪费时间了。”   “你这样想的吗?笨蛋,黄泉是笨蛋,不过神乐不会生黄泉气的,听话,快吃吧,我都没法收拾了。吃完还有pocky点心哦。”   黄泉看神乐的脸,神乐的嘴唇,以及她伸过来喂自己吃饭握手的勺子,这一切的一切就在她的眼前,她之前以为自己的脑袋除了故障,都准备接下来寻找死亡的方法,这会儿突然有点留恋起来,哪怕这种留恋还不如自己悲伤份额的百分之一,但却依然稍稍触及到了她本身心灵柔软一如舌头的位置触感,她的考虑开始宕机起来,思虑着先过去这些再说。   两个人咬一根pocky,,神乐从另一头咬过来,黄泉想要朝着她微笑然后点点头,却看到迎面的那张脸上突然涌现出来的大片悲伤,好似一下子掘开堤口的江河水,铺天盖地的冲过来。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中珠子一样滴落个不停,黄泉看着她。   “我讨厌这样子,太过分了。”   “为什么,为什么黄泉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能是普普通通的姐妹就好了,不是退魔师,也没有什么烦人的宿命。与黄泉出生在一普通的家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上同一所学校。做同样的梦,喜欢上同一个人,吵架,合好,为今天晚上谁去洗碗这样的琐事而争执半天。”   “只想,只想当普普通通的人才好啊,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   黄泉把手轻轻搭在神乐的额头上,一点一点抚摸她的碎发。可以的话,她真想把神乐整个人都紧紧搂住,用自己已经残缺不堪的身体去抚慰她的悲伤。但她完全做不到这种程度,身体上的伤只允许她不停的接触着神乐的额头,她的脸颊暖暖的,软乎乎的,因为沾了泪水,有的地方湿湿的感觉。   神乐爬上来病床跪在一边的位置,伸出胳膊搂着黄泉的肩膀,看上去这会儿她已经能够停止了哭泣,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月光开始能够从窗户照进来,神乐开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嗳,黄泉,问你件事。”   黄泉低头看她。   “今天在对策室神宫寺室长说了关于冥姐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怀疑是你做的,但不是的对吧?黄泉是不会因为憎恨而杀人的。”   “太过分了,他们明明都不了解你。黄泉无论多么难过,也绝不会做错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悲剧之幕(三)   “黄泉?”神乐在怀中正视着她。   “不,并不是这么回事啊。”黄泉想说什么来解释,突然又听到了神乐后面直接说出来的话,刹时间觉着解释不解释其实也都好了,况且,她并非是那种想要用谎言来掩盖什么的性格,不管怎么说,她作孽或者毫不作孽的轻易了结了冥姐的生命。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般正义洁净了。   细想之下,这种事情就可以很容易的区分开来。   而且,她觉着如果不告诉神乐这些,好像是自己用了卑鄙的手段来欺骗了她似的,自己利用神乐对自己的关心,利用自身的创伤做这种事情,想起来总归会觉得过于哀伤愁痛一些了。于是她只能闭着嘴唇,连眼睛也费力的拉过去另一边,她不想打字,可也得用行动来告诉神乐事情的真相。   神乐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侧脸一会儿,那上面突然露出强打出来的笑容,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答案。   “我去下厕所。”她说。   “马上就回来,黄泉你先睡吧!”   要出门的那一刻,黄泉突然注意到神乐的脸庞转过来自己这边,她看过去眼神,那张脸庞上面一下子像是被涂了大片名为悲伤的油漆一样变幻下来,各种让人难过的情绪一股脑的往着她的意识中钻进去,然后纷纷幼儿园的小朋友表演一般在那张脸上轮现出来。   眼睑中的开关被什么感情强自撞开,泪水顺着鼻侧漫流下来,脖颈底下的肌骨还未有女孩子的丰满,但那种悲伤却显得比谁都要难过万分。接着那张悲伤的脸从房间中跑了出去。   黄泉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再有任何东西离开自己了,说到底,她还是存了神乐会理解,相信自己的念头,与此同时,自己的这种念头愈发的将她的伤口撕的支离破碎起来了,她的嘴唇张动想要喊神乐,但却感到神乐此时的背影是多么的触不可及。   那些熟悉的蓝色蝴蝶们再次从窗子进来,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妇人,她抖了抖和衣的下摆,在黄泉的床边坐下来。   “晚上好,又见面了!”她看着黄泉。   “你知道吗?九尾狐的灵魂碎片,那种强大的灵力,能将持有者的肉体侵蚀。让灵魂转变为恶灵。”   “不过土宫家对杀生石碎片进行封印处理后,让其作为了操纵灵兽的力量代代相传。相比之下,那孩子给我的这块从未被封印处理,而且是纯净的妖力结晶体,三年前在梵蒂冈找见的。你那位堂姐似乎和石头不怎么相适,再生能力没有能彻底地融入体内,我们正在寻找适合这块石头的人。”   “看来你很合适呢,灵力与精神力都很强大,还有就是,现在这时间的怨念,也……”   “所以说呢,你的憎恨之心非常适合这块石头。”   “怀疑吗?认为自己未曾有过憎恨之心,未曾恨过他人吗?那冥的那件事情呢?你不恨她吗?”   “闭嘴。”黄泉的口中这样无声诉说。   “真的可怜,她都那样朝你求饶了。”   “闭嘴!!!”她像是在责斥,又宛若哀嚎,但那副嗓子里面依旧不会有东西冒出来,就像是一只站在打碎花瓶旁边的小猫,看着主人难看的脸色,尽管知道那不是自己做的,却也只能绕着主人的脚边一直喵喵的叫个不停,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你有资格拥有这东西,恨是理所当然的。过分的是他们而已。你都一直这么努力了,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被他们搞的乱七八糟,你是被他们背叛了,那些家伙背叛了你而已。”   “你明明没有任何错,却只有你陷入了不幸。这是梦幻般的石头,能让你从痛苦中解放出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嗳,我说,我可以拯救你哦。”   “你没有理由变成这样,你的痛苦,让我来帮你消除吧?”   玲珑而鲜艳的石头从她的手里掉下来,落在下方黄泉细长宛若美极了的藕节般的手指上,那上面的伤口开始愈合,在沉默中出现一种动的感觉,那只手开始变得滋润光泽,连之前留存在手上的刀茧也消失不见,虽然只是一只手,但比她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健康。   “怎么样?很厉害吧?我的那位儿子那么喜欢你,应该也愿意你变得这样健健康康吧?而且,你真的的很适合这石头呢。”   “好了,不要乱动,痛证明神经正在活动起来,好了,接下来,你想解除掉哪里的痛苦?胸口,后背,还是说咽喉,又或者你能告诉我,这会儿,你真正的痛苦是什么?”   石头被放在了她的咽喉上面,黄泉感到仿佛有人恰到好处的拿给了自己一些蜂蜜茶之类浸润嗓子的东西到自己的喉咙之中,然后她感受到那里像是被灌了好些水一样咕咚咕咚的疏通开来,之前喘息时候都会产生的痛苦彻底消失不见,她不着边际的张口。“真正的痛苦?”   “真正的憎恨是什么?”   “真正的憎恨?”   “没错,那就是导致你一切不幸的源头,那么我问你,你憎恨什么?”   妇人缠着她坐下,然后依偎在她的怀里。身上的病服扣子被解开,那颗石头顺势从她的胸前滑落,身上的伤口立马恢复起来,黄泉有点迷惑,但随之那颗石头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来,眼睛也开始看的见东西,妇人就用手指头戳进她的额前,那颗石头顺着流出来的血液活物一般攀爬进去伤口,在里面跌跌撞撞之后消失不见。   外面传来声音“黄泉!黄泉!”是女孩子尖声的叫喊,“黄泉,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声骤大起来。   妇人松开手,黄泉自己站了起来,她的头发已经有好几天没洗,发丝一部分缠住,她用手自己抓了一下,然后望着天花板,想像出来接着要做的所有事情,表情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然后她打开窗,从五楼跳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一)   过东京来时,我先是去了黄泉家的那边,管狐从几个小时之前就开始失去视野联系,虽然之前的一些状况知道她是受了伤,但还是要找人打听清楚住院位置,从路口信号灯进来院子门前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传过来。   要用什么做比较的话,那种味道有些像是血液被放在通红的铁板上蒸腾起来,浓郁程度以至于我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呼吸器官出了问题,偌大的院子里只浮盖着这一种的气息,好似来到了地狱之中屠宰场的尽头。腥膻中全是死寂味道。   “黄泉?”我先是惊奇,然后在外间招呼起她来,“喂,黄泉,不要紧吗?怎么在这里。”   她并未回答,只是从里面阁楼的防盗门过道出来,低着头朝前走,身上穿着学校的那身制服裙,但屋子里灯光映出来的间隙里,我还是发觉黄泉的情形有点反常。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立在那里。   并非是说这会儿她本身身体动作有多夸张,而是平时黄泉绝不会去做那种嚣张跋扈的举动,脸上没有血色,刘海下面好像有什么饰品在一闪发光,嘴唇中不时有着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突然有一天跳出来,并且凶恶不减的古怪。   她抬起来脑袋看我,朝着我邪狷一笑。我立时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她的眼神中已然全没了神采,仔细的窥看过去她的眸子,那之中原来存在的黑色瞳仁同样在此刻黯淡无光,整张脸僵冷如寒冬凛风本身。   “黄泉!”我又一次的在门外大声喊她,还是没有反应,连眼神也不曾再朝这边瞥过来,但当我正要从院墙位置翻过去进来院子,刚跳上去围墙上边的时候,却发现黄泉在对着我说什么,我仔细盯着她的唇齿活动,因为听不到任何声音传过来的缘故,加上两人距离还比较远,又已经到了夜晚时间。并没有在她第一次张口就辨识出来她在讲着什么。   她好像是不以为意般对着我重复说了好几遍,直到我全神贯注的看着她的嘴唇最后露出来惊恐的神色。她才微微朝我笑一下,那种微笑着实微乎其微般不可查明,但我却是明确感受到她做出来了这样的动作。   那几个字似乎说的是——“雪之下雪乃”。   “彻。”黄泉用低低的干涩万分的声音在那边叫我。   “喂,黄泉,黄泉!”我讲话的时候突然觉着有什么东西要从肺里面咳出来的程度,但却又同时清楚那里本来就是空无一物的状态,什么东西也咳不出来,但那种被青蛙粘乎乎的皮肤堵住喉咙的感觉却又是如此真实。   “怎么了,黄泉。”我问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黄泉把连转向我,佁然不动。   我从墙上下来,才踏过去她那边的方向一步,她立马从手中拔出来狮子王。乱红莲在我们之间浮现。她独自跨坐在那上面去,接着摸她的挎包,从里面掏出来一部单反机丢给我。   “送给你。”她说。   “送我?”   她眼珠不动的点了下头,然后捏着乱红莲脖子上的鬃毛冲上去半空,我才要追过去,她转身看我一眼,大有倘若我追上来立时就会用刀砍我的程度。   我看那部摄像机,什么牌子也不清楚,之前也不曾了解过,键位内容也好,使用说明也罢一概不知,我有些奇怪黄泉送我这种东西的原因,又想起来她之前突然提雪之下名字的情形,心中立时‘咯噔’一下的颤动,虽然觉着这种情况不可能,但偏偏那时候有了这种程度上的一点预知,想必也是自己内心怀疑自悔的态度,心中突然对这部单反有了足够多的恐惧之情起来。   但不管怎样,我只能把单反拿出来在手中拨弄,什么内容固然不知,但同时也心中有数,黄泉既然送我这种东西,想必自身也有了她的决断,在这种事情上我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或者说我的一切言论都可以被当做东窗事发之后的狡辩,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彻。”摄像机里面的雪之下用一种苦涩而悸动的声音一遍遍的唤着我,仿佛我还是她之中的一人去了另一侧世界。   影像是接着上次播放结束的的地方继续开始的,差不多到了整个时间的三分之二位置,我的手开始自觉抑或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指尖没了感觉,却又能感受到手中摄像机的重量存在,我放倒身子,任凭上身倚着后边围墙缓缓倒下去。   这并非是突发事件,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和雪之下度过的那晚之后,我便清楚起来总有一天这种事情会暴露出来,什么时候固然不确定,但这个时刻,黄泉刚遭了一系列巨大的变故之后突然得知这些,恐怕是最为糟糕的状态了。   “喂,恶心鬼。”我问自己,“你这是怎么了,这种事情不是你在当初就考虑过的问题吗?这会儿又在遮遮掩掩害怕什么呢,你有害怕或者畏惧的资格吗?又干什么装出来自己和雪之下做那种事情无可奈何的表情,你对黄泉和对雪之下都这么亲切,可你从来为什么不想一下你有多少精力,多少可能来对别人足够清切呢。”   身子开始僵直不动。   我想起来黄泉,想起来雪之下,我抚摸她们之中的一个,手指顺滑过去她的头发,弓着身子在她的赤身上面亲吻她的肌肤,到最后我把她搂的紧紧的,但这一切都显得虚幻,我连怀中人儿到底是黄泉还还是雪之下都分辨不来,只能是低头不断亲吻,亲吻她的一切,好似要祈求她们的原谅一般,同时祈求两个女孩子的原谅。   六花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就那样站着,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十四五岁的少女样子,或者说她本来在我的记忆之中就应该一直如此,她用一种很是冷淡而沉默的眼神看我,看着我亲吻雪之下抑或是黄泉,好像在讽刺并且蔑视般望着我,同我讲“你有什么道理来祈求别人的原谅,你何不去死”这样的言辞。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二)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曾经提出过关于尼采的这样一个论据观,哲学家们称之为“众劫回归”: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吧,想想它们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无休无止地重演下去!这癫狂的幻念意味着什么?   每次遇到自己掉入曾经踏进去过淹没自己身体的陷阱,我都会想起来这样一点,是不是我们永远都在这种所谓的“众劫回归”论调下生存,更具体的话,可以换做说只能在有限的可能性中生存。   就是说如果从反面来推演掉整个故事剧情的发展,整个故事到现在的剧情一次又一次的重演,我和雪之下和黄泉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变吗?我不能清楚的给出来自己的答案。但是我想,倘若再给了我十次机会让我选那天晚上是否会和雪之下发生那种事情,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错误的道路。   这件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节点,其本身具有所谓的不可逆性,再也无法归复现实意义上的正确道路,即我和雪之下再无关系的情形。   “如何,明白了吧?”我告诉自己,“你就是这般彻上彻下的渣滓,若是成为某个人的亲密之人或者其他关系斐然的伙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就别想着生活或者心情顺当。扫把星和日游神可不会带来什么好的气运。那个人受伤几乎是理所当然,不过那可不是现实意义上的理所当然,完全是由你个人引起来的灾难。”   之后我想起来六花的姐姐十花,想起来她和自己在一起的光景,我们在所有的场合里面干的昏天黑地,那一切的一切随着从阳台上掉下来的六花变着虚幻缥缈,如今已然成了我的过去记忆,我清楚知道事情发生成为那种情况是为什么,一如我此刻和黄泉面临的相同境况、   所有的都要在某一刻突然消失的啊,六花和十花当初是突然第二天不见,像是树上的樱花一样在狂风夜后大清早被环卫工清扫过的大街上任何的痕迹都不存留,那么黄泉呢,是不是也会这样淡出我的世界,或许这样也好吧,我想,剩下来我一个就好,谁也不会再因为我的缘故受伤,只用着剩下来我和一大堆坟墓。   月色上来阁楼顶时,东京大街上开始下雨,我已经有些不堪,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开始悄无声息的浸润到自己的灵魂之中,一如雨滴淋湿了整片大地和楼层建筑,我从院子里进去阁楼避雨,进去玄关位置后没有找见更换的室内鞋,疲惫下只穿了袜子踩进去,在客厅的沙发做了一会儿。   屋子里的温度还算正常,倒是之前的血腥味道更是浓郁起来,二楼书房位置立一只啼叫个不停的杂毛乌鸦,这会儿大概半夜十一点的夜空在雨中看上去像是被泼了污水般脏秽不堪,血腥气更多的扑过来,接触在我的周身,我疑惑之下爬上楼去,那份味道更是凝重起来。   不言而喻,这种程度的血腥气只能是有什么东西死掉了,但死掉的人却令我不解,黄泉那位叫谏山幽的叔叔死在了黄泉父亲的书房里,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稍微观察之下,我意识到这可能是黄泉造成的结果,直感告诉我这些都是狮子王造成的伤口。   或许她在开始从这里出去遇到我之前就在处理这件事情,我想起来她那张冷僵了感情的脸庞,以及她身上的怪异点和那股浓重的血腥气息,黄泉并不在意我是否之后会发现这件事情,她一定发生了其他什么奇怪的变化。   我想起来和她刚才见面之前身体中某些特殊变化的情况,于是用家里的座机同神乐打了电话。询问关于黄泉的事情的时候,却被对方用抽噎的声音告知她自己一时半会无法向我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且必须想和我在这个时候见一次面,于是我报了自己现在在黄泉家里的位置,神乐坐车赶过来。   “阿彻……”她下一刻要哭出来的声音,“对…对不起!”然而看见了我正在用拖把收拾的地板上的血迹,又用那种硬邦邦且不自然的声音喊出来:“为什么,叔叔怎么会死在这里?”   “啊,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不定是自己撞在什么拔出来的武器上挂掉了。”   我暂时停下手上收拾地板的举动,拽着她从二楼下来客厅,在厨房的冰箱里面拿出来一罐啤酒,问过神乐之后替她选了绿茶,拉开拉环之后喝着两口。   “不去理楼上的事情也没关系,只管当作没看见就好。”   “不是阿彻做的吧?”她问。   “不是,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确实为我所做。”   “那是什么意思?”神乐吃一惊。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是黄泉做的。”   “黄泉,她,怎么会。”   “没什么会不会,神乐。”我说,“找你过来也不是讨论这具尸体,能告诉我,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很多,很乱,不过现在都怪我,都怪我不信任黄泉。”   她的声调还是一开始那种硬邦邦失掉活力生气的样子,“什么意思,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所有事情都像是暴雨一样一下子落下来,我们大家都猝不及防,先是伯父突然去世,我来找你的时间里黄泉又被逼着交出来了狮子王,家主的位置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被换成了冥姐。”   “等从你那边回来之后,刚在黄泉的怀里躺下,醒来就被告知她在外边受了重伤,被对策室的人发现送去了医院,而且同一时间冥姐也在黄泉昏迷的地方被发现尸体,大家都开始怀疑黄泉杀了冥姐,连我之前都有些怀疑,然后今天晚上,我因为也怀疑到底是不是黄泉做的那些事情,而出去暂时躲了她一会儿,进来病房之后就发现黄泉不见了。”   “之前说了黄泉受了重伤对吧?”我问她。 第一百七十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三)   “黄泉受了伤没错吧?”   神乐点点头。“发现黄泉的时候是对策室其他人巡逻的结果,之后立马送到了医院过来,伤势很重的程度,连说话多变得困难。”   “不能说话?”   “嗯,脖子被什么利器贯穿过去了,平时连吃饭都发疼。”   “问题就在这儿,我见到黄泉的时候,姑且不论在她身上发没发现受伤的痕迹,最起码,她和我对话的时候完全是没有问题。而且咬字清楚。”   “不定是认错了吧?”   “可能?我总不会认错黄泉吧?而且她也注意到我。”   她摇头,“可我确定黄泉受的伤连走路都是困难。之前她消失不见我还以为是有别人带走她了。”   “你最后见到黄泉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   “发生什么?”   “奇怪的事情,或者有无别人出入她的病房,这些类似事情。”   “有处特别奇怪的一点。”神乐说,“我在病房楼下的时候看到她的房间里面在一霎之中布满红光。”   “具体情况是?”   “象那种夕阳时间的云彩全部塞进去了那间房子,但是没有任何声音传下来,发生了什么因为没有监控的缘故都是无人知晓,而且楼道里面的监控也没拍到黄泉或者其他人从里面出来的踪迹,一切全部是谜。”   我沉默有顷,把手叉指合在眼前看着,脑袋里面不断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怎么说呢,我已经有些放弃思考下去的决心了,说到底我做了那样的事情,相当于彻底的背叛黄泉一次,这下又要腆着性子去依求黄泉的好性格来获得所谓的原谅,说到底那种程度到底是无奈为之的结果还是说真如自己想像那般的原谅,我不得而知,但最起码自己先感到恶心这种事情。   神乐看着我,想了想说:“阿彻,你和黄泉之间又怎么了吗?”   “什么叫又怎么样了。”   “就是说两个人之间吵了架,还是说其他事情?”   “何以见得。”   “阿彻你的表情和上次在陵园那边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样。”我说。   “也许你听了不太好受。”   “没关系,你说就是了。”   “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希望阿彻你能稍微体谅下黄泉,她那么多的事情,各方面都是困扰,。只有你一个人做依靠了,虽说我也算一点,可我实在什么忙也帮不上,不像是阿彻你那么有用,甚至黄泉从医院离走都是我的大半缘故,我居然选择了去怀疑她,这么说并不是有其他意思,而是想告诉你阿彻你真的成了黄泉唯一的依靠了。”   我咬住嘴唇,“我也背叛她了呢!”   “怎么会,你们只是普通的……”   “算了,真的别再说这个了,本来就不该提起来的。”   “你和黄泉之前发生什么了?”   我喝口水,将杯子悄然放回去面前茶几,然后沉默盯着那处地方不动,旁边神乐的眼神一直盯视着我,看样子他既有点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的好奇,而且担心黄泉这会儿的境况,又在一边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行进的态度。   钟表下边束柜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来,我们两个同时扬脸看过去,神乐起身接电话吗,但很快转脸过来看我,脸上浮现一种别的什么特殊表情,她唤我说是找我的电话,我觉着奇怪,这里是黄泉的家,打电话过来却是找我,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从她手机接过来听筒。   “喂,这里是比企谷。”我说。   电话那边先是一下一下的敲桌子声音,像是指节撞击在木桌上的声音传过来,接着有人说话,那声音中透着一股异样的熟悉和温柔,那份声音让我杂乱的心一下子掉进去寒潭中一样冷彻下来,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被冻的僵直。   “彻。”她说,“好久不见,有想过妈妈?”   我沉默不语。   “上次过后好久不见了,还好吧?上次咱们两个人见面,时间仓促不说,你那位朋友带你走也赶时间,都没怎么聊一下。”她说。   “没什么好聊的。”   “我现在整天在四丁目这边的咖啡厅,要是有时间愿意过来,咱们两个喝点咖啡也是不错的。”   “不必了。”我说,“还有其他事情,时间也不充足。”   “是吗,那我就和当初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子喝点算了吧,常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是叫谏山还是雪之下什么的吧?”   “你什么意思?”我说。   “对对。”她在另一边笑起来。“就是这样的口气才对呀,妈妈又不是来看你的一张不情愿脸,本来两个人之间就不是什么好关系,动不动就装一张和蔼连,彻你不觉着吃力吗?和你那位躺尸老爸还学了这些?”   “什么意思?”我沉着气问。   “叫谏山黄泉的那个女孩子,最近见着她来着,嗳,不该说是最近,刚才还和我喝了咖啡来着。”   “黄泉在你那边?”我吃惊。   “不不,现在已经出去找什么去了。刚离开不久。”她说,“来我这边只是给她粗略讲解了下那块杀生石到底要怎么用才行,不过看上去完全是多余之举,那孩子和杀生石的相适性实在太高了,简直能称之为绝无仅有。”   “杀生石,你给了黄泉那种东西?”我更是吃惊。   “怎么嘛,你不是也有一颗,我送自己未来的儿媳一颗就不行吗?况且那孩子当初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连说话都是困难,肯定也很需要这种程度的帮助吧。”   “你……”   “我,我怎么了,觉着莫名其妙?还是说你不清楚我这样做的原因?”   “倒也不需要你来清楚。”她说。   “很想知道那位叫谏山的女孩子这会儿的下落吧?很想和她再仔细说说话?在想什么?怎么想?或者说就此罢手?”   她继续咣当咣当的敲着桌子,“那么我就直说好了,没错儿,那孩子现在在我这里,当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对不起,但,我想,至少让您愿意主动过来找我这种程度的事情,有了这种胁迫的话,还是可以随便对你命令的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四)   挂掉电话后我喊神乐先回去自己家,这里暂时还有死人尸体,让一个小女孩在这种环境下呆一晚上总归有点残忍,我关了房间的所有门。顶上阁楼的血迹被我大概清理过一趟,地板上已经隐约没有,只剩下墙壁上溅上去的一些和周遭嗤鼻的血腥气味。   收拾好一切后带神乐出去,她依旧坐在沙发上不动,我给黄泉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的状况,没办法熄掉厅堂里的大灯,在一片漆黑中拖着神乐出去,简单锁了门,神乐还是赖着不走。   “彻你准备去干什么?”   “找黄泉。”我说,剩下的唯觉着喉咙干哑。   “我也去。”   “小孩子已经到了睡觉时间。”   “我不能去?”   “是。”   “为什么?”   “有大妖怪。”   “我不怕。”   “有可怕的东西。”   “什么可怕?”   “说不来,总之回家去好了,一切都很可怕。”   但她当然几乎没有听进去任何关于我让她先一步回自己家的打算,到了要走时,她还是拽住我的肩膀。:“跟你说,阿彻,黄泉变成这样子我也是有责任的,那时候或者更之前的时间里你和她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清楚,不过就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能修复的事情,那也只是你和黄泉之间在某一片面的东西。”   她接着说,“我,你,黄泉之间,总归还算是有些联系的吧?谁都不可能替代上谁来发挥那个人的作用,相互之间的程度固然不同,你,我对于黄泉的作用都不例外,要道歉的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不可能替代我负起来我的那部分责任,好比是捞金鱼,只能适应那张薄薄的金鱼纸,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不一样。”我说。   “没有什么不一样。”   “完全不是一码事,我和黄泉之间的事情是另一种存在。”我说,“天热点火,天冷添衣,门关了,酒吧就不会有客人剩下,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正常发展一样开始打烊,偏偏发生这一切事情的由头却不正常,好似沙漠里突然发了洪水,究竟会不会泄掉都是未知,青蛙吃了蛇,兔子抓走了老鹰,真正面对问题的从来只有我和黄泉。”   “听不懂。”神乐摇头,“阿彻你和黄泉到底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很对不起黄泉的事情,我单方面的原因。”   “什么?我想知道。”   “看过之前的那部《钢琴课》的电影吧?”   “看过。”   “大概就是那么回事,至于电影里面所谓的主角身份,你随便着往我和黄泉身上套进来就好,总之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情,和黄泉交往都要订婚了,和其他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程度固然不同,但我确实是有了一次那样的人生经历,甚至不骗你的说,之中没有任何一点我不愿意或者不情愿的感情在之中,虫子被啄木鸟吃掉,啄木鸟又被人抓住这样自然的生态规律一样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神乐的声音有些干涩。   “哪有为什么。”   “是什么原因?”   “什么事?”   “和黄泉啊,和黄泉不是很,很……,阿彻你不是喜欢黄泉的吗?”   “是喜欢。”   神乐拼命的咬住嘴唇,“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黄泉不够好吗?”   “不,足够好,几乎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好,但是,算了,别再进行这个话题了,真的别在说这个好了。本来就不该对神乐你说这些的,早点送你回去吧,我还赶时间。”   “准备怎么对待黄泉?之后。”   “不清楚。”   “这下不是就要去见黄泉了,怎么还不清楚?”   “没办法开口,因为本身就没有打算,但是知道这会儿必须去见黄泉一面的,总之还是要有些话说出口,讲完所有自己必须讲的事情,之后只能是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顺其自然?”   “大概就是那样的意思。”   “是说什么都不会做。”   “做什么?”   “好比,同黄泉,同黄泉……”神乐的声音黯淡下来。   “除了实话实说还有别的办法么?”   “可是,黄泉现在那种样子,实话实说什么的,怎能可能好受,听了更会受不了的吧?”   “或者说继续用谎言欺骗?”   神乐拼命的摇头。   “就没有其他办法的么?”她像是哀求的问我。   “没有。”我咬一口嘴唇。   “可是,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我转回身去,悄然盯视着神乐的脸,她的面颊上全是痛苦和犹豫不决,但我想我该是同样如此。“神乐。”我说,“我也是很艰难的心情,也就是说,我也愿意这会儿敞开来怀抱安慰黄泉,她这段时间那么悲伤,不,应该说是我一直来就是这样想,甚至从本家那边偷着跑过来也是因为这种缘故,我下意识的认为黄泉需要我,而且要是没有那样的事情现在的确是如此。”   “可是,其他的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敞开来怀抱,但是那份怀抱变得逐渐肮脏不堪,已经不能够安慰到黄泉了,我也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很清楚这件事情: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关心黄泉了。”   “已经叫我失去的东西,这会儿在这边,再怎么故作姿态的挽留,再怎么去苦苦哀求对方,都只是对对方的侮辱,缅怀和追忆已经不会有用了。和黄泉之间关于‘信任’的线条已经被扯开来,支离破碎,我们之间的信任这会儿只剩下了矛盾。”   “你想想,我和黄泉之间连作为基本链接的准线都开始断裂了,还能用什么来强调自己的怀抱对黄泉是有益的呢,我真的能让黄泉走出来悲伤吗?总不会有人愿意相信骗子和空气的信任吧?我已经不值得不值得让别人托付那样的愿望了。”   已经没了电车的班次,我骑自行车载神乐回去她的家,途中神乐在后边货架上坐着一言不发,我转头回去看她的时候,她则是呆呆望着我的背部不说话,快到她家区域的时候突然搂着我的身体哭出来,那声音听起来甚是悲怆凄凉,阴翳与败坏的感情触之即是,我本身也属于那些感情中的一部分,我停下车,帮她拭去眼泪后看着她的背影进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五)   晚上十二点到酒吧门口,往下却怎么也踏不进去剩下的几步。   有人坐在酒吧上面的顶楼天台上边缘上,在那里晃荡着两条长直的大腿,黑暗中耀眼,我有些怔怔,从边上准备上去,女孩一身制服站起来,朝下边我的位置不带感情的看了一眼,望我所站位置,黑暗中只有间隔打开的路灯,酒吧也打了烊。偏生窗户边上的位置有蜡烛亮着,另一个女人在那里一点一点的饮酒。   我站在那里举步维艰,前进不得,又不能后退,意识随着天台上女孩的身影漂泊无踪,又想起来自己所做事情,于是只有自我厌恶,女孩趴在上面围栏一直盯我,突然掏出来手机,拨了号之后放在耳边一会,却又自己停下来收了手机,我才想起来自己和之后借的神乐的手机都已经没电,神乐的之前也还给她。   我抬身唤出来天狗要上去顶楼,顶上的天空突然有狮子跳起来飞过,女孩跃上去狮子身体,走出去我的视线。   酒吧里面女人用指节敲着旁边位置的玻璃,我在外面可以听得见铛铛响,她把指节上的戒指取下来丢在面前的酒杯里,然后去柜台那里自己拿了新的脚杯过来,推开门,看着在外面发愣的我,“想喝点什么?”   她拿出来洗过的毛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手中的杯子。   我走进酒吧,吧台后面列着大堆的啤酒,更靠里面是各种日式清酒,外国货摆在最右侧,吧台上挂着灯,当然整个酒吧也就这一处这会儿还有灯光残留,白光穿过去威士忌的蓝色瓶子,透出来仿佛分了两层空气在当中空间出来的景象,女人在之前座位上揽了裙摆坐下,用手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杯子上的印痕,又往上面哈一口气,那上面立马出来了温吞吞的白雾。   “喝清酒么?”   “不用。”我在对面坐下回答,桌子上的三根蜡烛燃烧,一缕的黑色烟雾从那上面跑出来。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从旁边酒瓶中倾了大半杯的清酒,倒进杯子,然后伸一只手一直把那个杯子推过来我面前立住,又回去顺手塞上酒瓶的酒塞。   “可以尝尝,味道不错。”   “不,可以了,并不是很渴。”   “喝不得酒?不应该啊?”她像是自言自语。“还没成年?”   “没有。”   “我倒是忘了,还以为过去了很多时间。”   “或许是很长时间。”我悄然应声。   她仍是用眼睛盯着面前的清酒瓶,然后趴在桌子上猫一样的伸舌头舔杯子里面的酒,朝着我摇头。   “我可是有点想不明白。”她说。   “什么?”我问。   “嗳,彻。”她盯着自己的杯子,一边摇着脑袋说,“我活了这些年,和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最为憋屈,好似全身都有愤怒每天在脑子里出来,你和那家伙就像是让人甜腻到厌烦的噪声,觉得从你们那里什么也没得到。”   我没有应声,只是简单的看着她。   “本以为离开之后应该能明白一些事情。不过……”说到这里,她突然吃下去一般把剩下的语言都憋回去肚子里面,大有完全不在吐出口的姿态,然后微笑着站起来,“算了,不说了,花了自己快要四十年的时间来明白完全没可能弄懂的事情总是显得有点过分愚蠢,不讲这些大家倒有可能活下去的,起码有点动力的。”   谈话往下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有什么隔在两人中间,活像放了一堆蛞蝓在中间的界限,令人厌恶心烦。她喝掉了杯子中剩下的一点清酒,含在嘴里浅吞吞的好一会儿才咽下去,又从吧台取过来打火机,一个人坐在我对面吸烟。   “关于你父亲的死真是深表遗憾,没能参加他的葬礼。”   “不,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她这会儿突然看上去情绪变得蛮好,“反正他也没想到我的对吧,没打算我去参加那种事情吧?或者说如果我去了那种场合才是奇怪。”   “或许。”   “或许啊,反正就是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会有回答这种样子。”她讪笑,“喂,彻,如果今天不是那两个女孩子的事情,你怕会是永远不打算来见我了吧?”   “上次不是见过一次了?”我的心情开始沉静下来,“可以的话,就这样相互保持互不干扰的状态也可以接受,本来两个人之间就没有多大关系,强行凑一起只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个人高见?”她问。   “嗯。”   她在旁边玻璃窗户上一点一点捻掉手中烟头,从衣袋里面掏出来新的香烟,打火点燃。   “谈谈别的。”她朝我吐烟圈。   “哪一方面?”   “你想知道的,而不是和我谈这些对你来说完全废话的东西。”   “黄泉?”   “你来之前她在我对面坐了好久来着,还和我聊天。”她想要摆脱疲劳一样的摇头,“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你拿了杀生石给她?”   “嗯。”她像是要邀功一样的点头。“下午六点多时候的事情,还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什么意思?”我变成一个触之即炸的炸弹。   “彻你不是也准备做相同的事情?”她说,从袖口中拽着尾巴拖出来一只还在发着抖的管狐,少了只爪子。“从管狐的眼睛中看到那个女孩子受伤时候怎么想的呢?是啊,把你身体里面的石头给她就可以了,说治好所有的一切都不为过。”   她的眼睛透过那些烟雾盯视着我,“我可是不想你这样,要知道,为了从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小家伙手里骗出来大半的杀生石,我也是付出了好大代价的,没有结果是无妨,但就怕什么都做了,都努力过,结果都差一点的程度,所以自然做了全套,什么都比你早点下手才好。”   “就像是你的这只小管狐,到手之后老实的很,一丁点坏事都不再做,再说弄坏掉这只爪子也没什么乐趣,或者不若说是残忍至极。可是啊,好比如世界上所有东西的两面性,连恶意这种东西也能找出来,无端的恶意或者故意为之的结果。我理解不了的东西,你理解的了,我理解的东西,相反你又是不知道,可这种恶意就是存在你和我之间,奎人死了,他的那份也要你来代偿,这不为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六)   她正视着我。“喂,我的说话语气像是个地狱销售员么?”   “地狱销售员,销售什么?”   “没觉得出来么?你的痛苦啊,悲伤之类的感情,能让你变得糟糕的心情自当直接送给你,还是说这么长时间完全没有觉得啊?”   “我想知道这么做的理由。”我说道。   “事到如今突然想知道,意思是之前都是迷迷糊糊,奎人没讲过这些给你么?”她像是稍稍吃惊了的说道。   “没有,只有我自己看到的一小部分,加上那时候年纪小,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   她把清酒打开盖子倾倒在桌上来,酒水顺着桌纹滑到地板上面,淅沥沥湿了一大片,她慢慢的看着那些酒流下去,又喝光自己杯子中的酒水,从之中拿出来戒指重新戴在右手中指上面,然后开口道,“这些事情的理由,你一点都想不到么?”   “从你走后一直在想这些了啊,但终归知道的太少,怎么都想不清楚。”   她重新站起来找到毛巾,一点一点的擦掉桌上自己倒的酒水,又拿起来沾满酒味的毛巾蹭着鼻尖,像是要从那之中闻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味道。“那个时候我离开你们,你说知道了,就直接回去了房间,连什么缘由都没有提问,你一向是早熟,那时候反倒什么也不追问,所以我当你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很多东西了。”   “才一年级的孩子啊,就算再怎么理解又能知道什么。”我说道。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她从口袋中取出来手机,举着屏幕给我给我看上面的信息,我才要定眼去看,被她面无表情的直接抽回去自己那边,匆忙中只瞥到简单几个汉字,“巫女,追过来”之类的。她一下一下的翻了手机去看消息,不再瞥过来目光向我这边。   “所以,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再问一次,你真的不知道其他事情?”   “是啊,除了我看到的那些,再无任何消息。”我说。“倘若那个时候突然离开是因为我所看到的事情,现在回来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做这些什么意义,呵呵,已经怀疑到我了吗?”   “不然?还会有谁会莫名其妙到对一个房地产商的女儿动手?”   “怎么说好呢,如果不是我对你的那位小情人下的手,这样又会如何呢?”   “就是说你和雪之下突然变成那般没有任何关系了?”   “并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说没有直接关系罢了。”   “什么意思?”   “有必要知道清楚?当母亲的让自己孩子享受了可爱美少女的初夜,而且是对方主动投怀送抱,连强/暴都算不上,这种事情也不愿意?”   “但宁愿不要。”我说,“这种强迫别人做的事情,加以暴力让别人屈服,就能让你得到享受?”   “是啊。”她这样说了,“不仅是我得到一些想要的结果,彻你不也一样,两个人住在酒店里面,然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夜,然后和对方酣畅淋漓的做那种事情,忘记过几天就要订婚的未婚妻,还能有比这更真实的事情吗?”   “可是,有些事情你得先想清楚,你到底是站在何种立场上来斥责我用手段威胁那个女孩子的家族然后逼她和你睡觉这种事情的呢?你的那位小情人没本事反抗不了,被我用手段制的死死的,那彻你呢?你又是何种情况?”   “对了。”她继续看向我,“送给你那位未婚妻的录像我这里还有高清拷贝,说老实话,你那会儿怕不是开心的全身都颤抖吧?是你和那位虎耳草女孩在酒店里面做/爱的,可不是我这个老女人,你们两个一起洗澡,给对方打沐浴露,之后在床上演示出来各种姿势,筋疲力尽之后一方抚摸另一方赤裸的脖颈,然后继续交缠个不停。”   “明白吗?拨弄别人乳/房个不停的可是你自己,你自己选择在那种事情上的欲望的,自己做了个痛快,现在又来嫌弃我的不是了吗?管我有没有威逼过那位女孩子,那天晚上做了个痛快的只有你和她,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想说些什么,但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喉咙中一如被烈酒整个泡了半天的感触,偏偏我这会儿是滴酒未沾。   “况且。”她接着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只是跟你未婚妻的那位堂姐讲了两句话而已,后面你口中所谓的威胁,强迫之类的事情我可是一件都未曾参与进来,说起来,你的那位堂姐在完全不动用谏山家权利的情况下彻彻底底的掌控住一个世俗世家,这件事情也值得深究一下呢。”   “是说我的那个所谓本家也有参与了?”   “嘛,我可是什么论断都没有,以免担上误导你的名头,只是说事情有外表的一面和真实的一面,你需要稍微渉入一点才可以。”   “嗳,彻。不是要找借口,做这些事情也不是无聊。你初中时候我就从国外回来,奥,对了,之前一直在芬兰那边游荡,有一段时间还去过梵提冈,大概三年前吧,我先一步回来日本。”   “那个时候就在想着一些报复奎人和你的事情了,但有些糟糕,你的父亲突然间就那样死掉,然后只能把所有的账单都算在你的脑袋上,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不公平啦,可是没办法,我连自己的性命都给了别人,总归要有人尝尝我一样的痛苦再说吧?”   “至于那份痛苦的原因,虽然说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但总之不愿意从嘴里讲自己觉着痛苦的事情。说到底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情,那个时候也好,现在这种情况也罢,说明白都是我一个女人在做些无谓的挣扎罢了,当然这种挣扎或许看起来就是发疯一样的乱咬,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你就当这样好了吧,不知道真相的存在也好,被自己的母亲卷到出轨的问题也罢,这些事情下来我也无话可说,没办法狡辩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七)   女人从口袋烟盒里面掏出来第三支烟,才想起什么似的看我一眼。“你介意我吸烟么?”   我摇摇头。   她用打火机点了香烟的火,不同上两次的眯起来眼睛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在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空。“每次吸烟的时候总想着一定要戒掉这种东西的,但没办法啊,在芬兰的朋友教我的这种习惯,戒了烟的话脑子就没办法运转了,你吸过烟么?”   到现在为止我从来没碰过香烟这种东西。   她继续说道。“除了香烟,和他相处的时候我算是第一次仔细的研究过了所谓男女之间可能存在的缺口,当然特别来学习寻找这种缺口对付自己孩子,差不多算是普天下独一份的事情了,我就想,那么我就是彻彻底底的摸着石头过河啊,那么就得完全的打起来精神才对,所以一切都不会顾及,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当然,也是你自己主动愿意往套子里面钻的下场。”她抿嘴笑了笑。   “突然愿意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导致的了吗?”   “是啊,用你们除魔师的话说,我现在是主动的那一方。”   “你很确定?”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点了点头,“我很确定噢。”   她笑了出来,就那样吟吟的看着我,“怎么,已经忍不住要对自己的母亲动手了么?”   “堆在石板上的落叶都被吹散了而已。”   “呵,和你的那位父亲一样无趣。”   我陡然间托的起身,撤后步揸开五指,天狗薙刀节节的凸现出来。再复抬手劈脸,薙刀只管迎面砍下去。面前女人脸面上一丝慌张也见不到,身下椅子机关一般突兀自然后退,落出去薙刀范围才止一脚在地上停住。   这边本就没一刀结果的打算,换着直轮一下柄环挑起来当间桌子到侧边躺着,再踏前几步,刀从虎口飞出去拦住女人退路,空出来左手要抓她和衣领口,却只觉着当前眼中一闪,后背就遭了一脚踹下脊骨,踉跄着要倒地,前面人影也化了蓝色蝴蝶们一拥子飞散。   我挣扎着起身,周身蝴蝶被灵力逼退,她在被我踢在一边的桌子上空重新出现出来,点点脚轻盈着身子倚在边沿上面坐住,拿手拄着两边的位置摇摇摆摆。“大概猜到这种情况了,从给你打电话开始就有这种感觉,好像不动手接下来的情况都没办法发展开来。”   我沉默着不言语,心里计算着接下来动手的方式,她在面前又掏出来那盒香烟,但是在手中转了转并没有抽出来一根。   “准备抓住我好胁迫解决关于你那位未婚妻身上杀生石的事情?”她很是奇怪表情的眯眼。   我沉默着。   “你想着做些什么的才来我这边的吧?”她说道。   “什么意思?”   “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事情,还不愿意放手,但自己也搞不明白须得怎么做?”   我考虑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   “那孩子身体已经开始被杀生石改造,贸然取出来肯定会出问题,所以就想着……”她做了一个苦恼的表情出来,“从我这里找到点什么有用信息?或者我本身就是有用信息,从小时候的印象得出来我好被欺负的结论,想抓了我然后同我做点交换什么。结果意外的发现不对头?”   我不得不忍耐以等待下文。   她还在继续皱眉看着我。“倒没关系,也不会因为这些生气,反正咱们两个都无法回头了啊。”   “无法回头了吗?”我重复着对方的话。   “也不完全如此。”她说,“不然游戏就失去了乐趣。好像是你小时候用油性笔画线挡住蚂蚁去路的娱乐,要是一下子画出来一个圈把蚂蚁关在里面,这也就不算是游戏了。”   “所以说。”她看着我,“动脑子考虑下麻烦事情,问题的出路在哪里?”   “那种东西委实存在?”   “当然。”   “哪一方面?”   “一点提示,你可以站的地方不多,所以需要考虑的麻烦事情也少。”   “和我要的答案有关?”   “有关。”   女人笑的很快意。   “为什么要做这些费尽心思的事情,而且为什么非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不可呢?”   “谁知道呢。”她说,“反正总归是好一点的情况,一切还有待拯救,无论是你的黄泉还是你的雪之下都有机会,很简单的考验事情,杀生石的问题也并非是解决不了,虽然从道理上来说对不起你,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也好现在也是我都是在心里一清二楚。”   “我必须走进来你画的圈?”   “或者说鱼死网破?”   她的手机又响起来,掏出来看了清楚过来的消息后又面无表情的装回去口袋里面。   “然后,你的那位老爸是怎么死的?”   我挑起头来仔细看她,眼神忽的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你不知道?”我问她。   “没理由知道吧?难道要我每天都盯着发讣告的报纸来记下每个人的死亡原因?”   我无话可说,但还是想了想对她做出义理一般的解释,“很简单正常的死亡,工作原因,作为原因的恶灵已经被杀死,什么都正常。”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觉着呼吸不舒服,肺里面像是被人丢进去烧红的木炭一样疼着滚来滚去,舌头也罢工打结,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讲不出去。   手机第三次响起来,她抱歉的看我一眼,“得得,被人一直催着,这回真要先走了。”   “就准备逃?不是说回来报仇了吗?”   “就是那样,并没有对自己孩子动手的恶毒想法,只是,想着见证下你的成长,或者说是自我消亡情况的发展。这才是我要做的。”   “打扰你的时间。”她朝我鞠躬开口。   身影开始消散,蓝色蝴蝶们从她的脚下飞起,她一边隐去身形继续说着,“还有一点即时消息透露,如果是找你那位未婚妻的话,从这里走两条街就可以遇见,不过她好像和别人已经起了冲突。就是这样,再见。”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八)   “我想知道谁打伤了黄泉的?”   “你猜。”她笑着离去。   “说不定,以后没这种见面机会了,或者说两个人见面也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平心静气的说话,所以最后还有点故事同你谈,可以么?”女人在黑暗中说道。   我下意识中点点头。   “是我之前岁月里面一直会思考的一个故事,大概小时候表演过的一个话剧吧,十对天鹅夫妻生下了十个天鹅小宝宝,但是它们的主人不怎么满意这件事情,因为这些天鹅并不是普通用来做肉食的那种存在,而是负责整个天鹅湖的才艺表演,这下子虽然数量上多了一半的天鹅,但好长时间里面都会有原来一半的天鹅妈妈因为要休产假而不能演出。”   虽然天鹅主人也很无奈,但这是自然法则决定的事情,无法变更,有一天一个女巫过来湖边看天鹅表演,天鹅主人请她吃饭后得到了一个巧妙的办法,所有的天鹅母亲只要离开自己的孩子一天就可以不再需要休产假,但同时它们也不再会喂养自己的孩子。   “可那样我所有之前投入到天鹅宝宝培养之中的经费不是都打了水漂?”   “笨脑浆不成?”女巫角色足够残忍,“只需要所有的天鹅宝宝都不再和自己的母亲呆一块,和其他天鹅母亲角色呆着,不就能存货下来?”   “这是什么道理?”天鹅主人询问。   “不可能对你讲的清楚,要是觉得可以只管去做就成。”女巫解释。   然后天鹅主人就这样做了,天鹅们问他原因,他怎么可能知道,但又不好直接说自己不清楚,好面子嘛,大多数人的通病,然后就哼哼歪歪的说道,“没什么为什么之类的理由,只是因为要从生存和换掉家庭来生存这两者之中选其一,不得以我帮你们这群畜生选了后者而已,要是有那只天鹅愿意直接去变成烤鹅死掉我也鼓掌,如何?”   我看着女人那张已经可以显得出来岁月时容的面孔,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默默的看着。   “最后是故事的关键,彻你认为是什么?”   “天鹅?”   “我们都会走向真正的人生,没人愿意去当烤鹅。这是这个故事的关键。”   “那是什么意思?”   “飒!谁清楚。”女人回答。   “换个说法,那是你的观点?”   “不,准确的说是事物发展下的规律。”   酒吧门被打开,女人消逝在眼前。   ……   我过去女人之前所说的街口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凌晨的一点多,旁边空地上甚至还落了武装直升机在轰鸣着,防卫省·超自然灾害对策本部·特殊战术队从训练基地赶过来,现场特别杂乱的缘故,好像之前不久发生过什么重大灾害,我在高一点的地方看到和对策室之前那两个非洲巫师兄弟站一起的神乐,走过去同他们见面。   但过去事件中心那边的路被特殊战术队的人封住,我们是对策室,他们是对策本部,本来就是互相抢任务的角色,这会儿怎么说都不放我过去,神乐听到声音看过来,朝我招手一边过来。   “阿彻。”她像是有些激动的喊。   “怎么了,不是送你回去了又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她。   她从对策本部拉的警戒线下边钻过来,站起身拉着我走到一边楼宇走廊安静的地方,然后简单的同我讲了自己一个人回家之后又很快收到对策室全员集合处理东京街头灵灾泛滥的事情。   “岩端先生和樱庭去了另一边的大型灵灾点。”神乐说道,“就这样人手还是不够,不得以对策室调集了对策本部的普通人来帮忙。”   “等下,这些人不是可以看见恶灵?也是普通人?”   “只是可以看见恶灵的程度,并没有进行灵力修炼之类的事情,甚至连处理手法都糟糕透顶。”   “缺人手到这种程度?”   “没办法。”她掏出来手机给我看,“一下子在整个东京冒出来十三个灵灾点,就是整个对策室一人砍两瓣都不够用。只能是先处理一些特别严重的受灾点。”   我看着前边正在进行收尾工作的对策本部人员身影,天空被厚厚的云层覆盖住,好像之后不久又要下雨起来的样子。“这边是怎么个情况?”   “三只火车。”神乐说道,“我单独解决掉了一只,纳布兄弟解决掉另一只,对策本部的人帮我们拖着剩下的那只好些时间,差点赶不上。”   两人又稍微讨论了一点相关的事情,我们走到旁边的自动售货机停下,我站在前边买了两罐热茶,拧开盖子后递给神乐一份,她浅浅的喝了半口就停下,然后直呆呆的看过来我,眼神中有一丝轻微的异物感觉,好像没有洗干净的颜料碟子,类似那样的感觉,在这之前她的眼神中还绝对不存有这种东西,我很确定。   那种斑驳出来于眼珠中的色彩是否具有其深意我还不清楚或者直接是无法判断的时候,神乐突然问我:“嗳,阿彻,找到或者见到黄泉了吗?”她知道我刚才去是为了找黄泉。   “见到了,不过只是见到面,她不肯同我说话,我才要追过去就走了。”   我试着在脑袋里面回想起来刚才和黄泉见面的场景,她站在楼顶的天台围栏边上,或许说了什么,打电话给我也或许是要表述询问什么东西,但所有一切我都不曾知晓,这些对话都未曾成功的建立于我和她之间,我想起来自己口袋中已经彻底没了电的手机,想着之后得赶快充好电。   “嗳,阿彻。”神乐用一种迷茫的声音喊我。   “什么?”   “阿彻。”   “放心好了,黄泉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仰起头来看我。   “放心吧,她一定会回来的。”我手抚上去神乐的脑袋,像是要让她安心一般的揉动着她的头发。   “嗯。”她大概看了二十秒左右我的眼睛,然后低下去脑袋在怀里,一副彻底相信了我的样子,靠着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连我都不曾发现过的信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九)   “阿彻。”   “唔?”   “阿彻你相信黄泉吗?”神乐问道。   “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存在,她让黄泉变成了那样,总之,很大程度上的事情都并非出自黄泉的本意。而且,杀掉叔叔的应该就是冥姐。”   “怎么会?也就是说。”   “我应该早点跑出来的。”   “对不起。”神乐说。   “怎么了?”我看过去她。   “肯定是我的错,我那个时候那么怀疑她。”   “不会,和你没多少关系的事情。”   神乐的声音充满了真挚的感情,反倒使我觉着自己这样敷衍过去她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欺骗,心中多少会存有内疚之类的感情,但另一想到黄泉那边的事情,这些愁丝倒是很快被我轻易了结了,我还有得拼性命去解决的问题。   夜晚中除了鲜血和恶灵死掉时候散发的腐臭味道之外,还在宁静气氛之中挂着一点的清凉气息,吹过来不知道哪个方向的红豆汤味道,夜空中青色的云彩慢步在天上走着,一会儿突然飞的比其他云朵都要高,随着风吹过去头顶,就越飞越远了。   咿咿的野兽吼声突然从对策本部的警戒线那边传来。   “小乱?”我正是有点心不在焉的状态,恍惚自己听错了什么。   “阿彻——!”神乐突然在旁边的位置喊起来。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之前刚灭下去的火势白雾之中,有身影倚着长刀站在一处巨大形状后面,却又掣出来刀在手中,对策本部人员应对,拿了枪器,退魔水,一拥着上前,却待要同之前一样处理掉突然出来的这种情况,被影子就势一刀劈开来两份,刚要喊叫,嗓子齐着喉骨的位置溢出来血浪。   后面人吃惊,糟糟一团的过来,影子毫不退怯,先自己抢入到对策本部的人群之中,月光下见明晃晃滴血的一把刀在手中翩舞,几下泥刀入肉声音之后,周围便只剩了那身影一个站着,然后一脚踢过前边尸体,从那消防水雾气中出来,刀则是顺势插在旁边地里。   我和旁边的神乐对视,她的眼中全是不理解和怀疑神色,对边刚出现的身影做出来打电话的姿势,刹时间,神乐的手机响起来。   神乐哑然失色,要哭出来,神情中全是肉眼可见的不敢相信,我帮她从裙子口袋中掏出来手机,响动着铃声的手机递到了神乐的手中,她仔细的看着,又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决定好了之后她按了接听键,放在了耳边。   “hello,神乐!”那声音中全是异样的换了,好似过了花期枯萎的花朵又重新绽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黄泉会?”她的声音喑哑,但还是尝试着对听筒那边唤出来,“喂,黄泉。”   “啊,不是特别来找神乐你呢,介意问一下,能把手机递给你旁边的那个家伙吗?”   那种声音让神乐彻底的畏惧,不对,是恐惧下来,她呆呆的把手机递给我,眼中无神的看着另一边黄泉的样子,整张脸上的色彩全部变淡或者直接消失了,连表情都褪了很大一部分程度下去。   “黄泉。”我不由用力抓了手机,“为什么?”   “真奇怪。”听筒里面传来黄泉的声音,然后她微微笑出来,“彻你问我为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相互中可以看见对方的细微动作,黄泉拿起来狮子王,甩掉那上面粘着的碎屑,然后把刀一点一点的归进去刀鞘之中,手指在刀鄂的边缘摩挲着。   “雪之下的事情,总之来说是我的错,错的彻彻底底的那种。”   “雪之下?虎耳草吗?是什么事情呢?”她看着我笑。   电话那头传来指甲一下一下敲着手机后盖壳的声音,接着两个人之间又是沉寂。   “虽然现在根本没有对你说这些话的资格。”我说,“黄泉,但是无论怎样都有话想对你说出来,今天晚上就想对你说个全部的话。”   “是什么话呢?”   “我知道你一定已经讨厌透顶我了,我做那种恶心事情,但是……”   “但是什么?”   “可以忍忍我这最后一次么?我知道这是奢愿,所以你要怎么责罚我,惩处我都好,我都愿意接受,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都是允许的事情,只求能让我有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可好?”   “为什么非站在我身边不可呢?”   “我是发自真心的喜欢着你,想要得到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现在。”   “之前就不是这样么?”   “也是。”   “可你做了恶心事情哦,彻。很恶心的事情哦。”   “抱歉。”   “为什么呢?现在选择她才是最省事最安稳的抉择吧?直接扔掉我不管不是很轻松么?”   “因为这和丢了东西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了?”   “丢了东西的时候,才会体会到丢失之物的重要性和必然性,才明白它对自己是有多少的不可或缺,没有那东西的话,甚至生活也不能再进行下去,我必须找回来原物,而不是去寻找到替代品,那样的颜色和形状都对不上号,这是最重要的,只能是原物才好,其他都不可以。”   “就是说愿意彻底放弃掉她?”   “愿意放弃。”我说。   “从此只有我一个人么?”   “嗯,只你一个。”   “喝酒了么?这些话算数?”   “滴酒未沾,算数。”   “那好。”黄泉说,“彻,我也想事情成为那样,一个人在外边的时候冷极了,总是会想到你的怀抱,总想着钻到你的怀里面来呆着。”   “现在就可以。”我说,“杀生石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处理,先和我呆在一起可好?”   “还不行哦。”她对着我摇头。   “彻你还没告诉我一些事情呢。”   “什么?”   “我想知道那个女孩子的地址,那个叫雪之下的女孩子。”黄泉第一次喊出来雪之下的名字。   “喂!黄泉。”   “很简单的道理嘛,除草除根,就是这种说法,我当然相信彻你喜欢我,如同你花言巧语的那般,发自真心的喜欢我,想要得到我。可是啊,总有些红色狐狸们会过来打扰我们。彻你不觉着如何,我倒是有点不胜其烦了啊,倒不如一次性解决如何?杀人的问题也不用太担心,反正对策本部的这些家伙都被我砍了一大半,在加上一个也没关系吧?”   “因为你的未婚妻黄泉特别厉害哦。”她看着我笑。   “还是说彻你也不知道那家伙的地址呢?这下有点麻烦了,还要我花时间去找,不过不用担心,等处理完这件事情立马回来和彻你呆一起,如何呢?我们肯定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十)   或许是什么值得好笑的吧,黄泉在那边独自笑个不停。   “喂,黄泉。”我唤着她。   “别说其他的话,彻。”黄泉仿佛要摆脱出来什么屈辱似的看我。   “什么我都不愿意,没关系,我不计较你的事情,哪怕你去找艺伎,和七八十岁的寡妇求偶索欢,我都不觉着怎么在意,那是你的事情,自然我也要有着我的事情,我选择了杀生石,这东西现在还没有彻底的侵染掉我的思想,所以我是能分辨出来自己想法的,我明白的厉害,这些就是我正常情况下想做的全部。”   黄泉突然转过身,一下子跃到乱红莲身上坐下,“你们挡不住,雪之下的事情你们谁都挡不住。”   蓝蝴蝶们开始翩翩起舞,一眨眼像是万花刹绽,浓浓郁郁起来,随着颜色渐渐接近四周环境,黄泉在那片虚空之中也开始消失。   “对策室呼叫处理班,对策室呼叫处理班——”   “现将谏山黄泉认定为超自然灾害源类型A,立即将其除灵并消灭掉。”   “喂,室长,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岩端先生的手里抢过来呼叫机。   “谏山黄泉对对策本部那些人做的,地上躺着的这些尸体,彻你在现场,看的应该比我清楚是吧?”   我无话可说。   “黄泉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而且是大家共同所见,况且,她体内的那股恶灵反应可不能算是一点点那么简单的事情,这是规矩,不论出自什么原因,我必须按着这个衡量度走下去。”   “真正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彻你和我都承担不起来整个东京任何普通人的性命。”   “就是这样,抱歉。”她说,然后单方面终止了呼叫机的通讯。   对策室的其他人看着我和神乐,旁边刚才战斗中激荡出来的陷坑中的尸体突然悉悉索索的动起来。   “喂,怎么回事?”樱庭喊起来,“丧尸数量太多了吧,而且刚死掉的尸体怎么就发生了丧尸化。”   “不是,是有魍魉附在这些尸体上面而已,不过比丧尸更加难处理了。”岩端说。   “怎么办?”   “全员集中到一个地方,准备迎击。”岩端看过来我,“比企谷你去追谏山。”   “嗯,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旁边其他人也附声讲。   我看着周围的对策室人员,我自然想马上去找黄泉,把自己做过的恶心事情像是苍蝇一样一只一只啄着全部吃下去肚子都好,但在事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没了任何祈求黄泉原谅的可能,事态已经到了一片黑暗中,做过的恶心事情要叫别人突然彻底忘记,这更加是不可能的程度了。我心想,我又能做到些什么事情呢。   “我也要去。和阿彻一起去找黄泉。”神乐突然在一边看着我喊出来。   “神乐……”   “拜托了。”她对我低下头。   “嗯,这里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够了。”岩端也如释负重一样。   “我可不老,岩端大叔。我也才高中毕业两年而已。”樱庭和着声。“彻,黄泉她可就只能靠你了。”   我从魍魉附身的尸堆中冲出去,并没有能去哪里追上黄泉的明确目的,神乐在后边跟着。   比企谷彻并没有什么能追回来黄泉的想法和勇气。   想起来,自己和黄泉之间的故事少的可怜,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从来没有在那里试着过拥抱,去水族馆的几次黄泉或者我也没有从水池旁边掉下去然后另一者也跳下去救对方的经历,况且两个人都会游泳,甚至在那次很严重的吵架之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都淡的稀薄。尽管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人告诉我必须由我去追回来这时候的黄泉,或许黄泉也在那一头孤独的等着我去拯救她,但到此为止我个人的脑海之中,连一次都未曾浮现过,自己去拯救黄泉的可能性,并非是喜欢与否的态度,我喜欢她是明确的事情,可是这种情况又为什么呢?   神乐花了很短的时间在旁边自动售卖机上买了热的咖啡,把纸杯拿过来递给我一个。   “谢谢。”我说。   “嗳,阿彻。”神乐看着我。   “怎么啦?”   “你怎么了?”她在后面站定,“你不愿意吗?”   “什么不愿意?”   “不愿意去找回来黄泉吗?”   “哪有。”我说,“和你一样想着早点带黄泉回来的。”   “是吗?”   “嗯!”   两个人继续沿着黄泉离去的方向走,道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我们为了省时间从横栏那边跨过去,神乐也压着裙子跳过来,路另一边全是茵茵煜煜的树影和霓虹灯,抬眼一望树叶上都沾了紫色红色的光彩,乌鸦们被吸引住了,纷纷站在光彩的下面,妄想给自己的身上也染一些缤纷的颜色去参加礼会,随即发现毫无作用后气急败坏的跳起来。   两个人都绷着脸走下去,默默的相互不再说话。因此这会儿不免觉着刚才对神乐的话语像是在故意欺骗她一般,而且触动到了她这会儿心中真正的创伤。不免后悔的不行,但要开口抱歉却是另外一回事,彻底的开不了口。   “阿彻。”她又在后面唤我一声。我回头去看她,趁着时间当儿她跑到前面来停下,用一双极为认真的眼神看我不动。   “怎么了?不快点赶路待会儿找不到黄泉了。”   神乐在黑暗中闭起来眼睛,露出来极为痛苦的神色在脸上,然后重重的呼一口气出来,脸上的那般痛苦也随着呼吸一拥而散掉。“因为突然觉着无论如何都有话要同你在这一刻之前讲清楚,不可以不明不白下去。”   “找到黄泉之后再讲不行么?”   “没用。”   “没用?没用是什么意思呢?”   “找到黄泉也不会有变化,没有人能得到拯救,谁都会变成一堆烂泥,大家都装着糊涂一头雾水的走下去,连路也懒得分辨,然后呢,这样就能幸福吗?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感官,但是,阿彻你自己已经放弃了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十一)   我从正面看她的脸,停了一下,她像是要努力笑出来却未能如愿的样子,一声不响的沉沉低下去脑袋。“神乐!”我声音干涩的要炸开来。   “嗳!阿彻。”神乐说,“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放弃黄泉了,我说的是现在的情况,别想着否认,我能感受的到,感受的清清楚楚,不然不会非停下来花时间陪着你讲这些话。”   我唯有沉默。   神乐也不声不响的站前面看着我的任何动作,接着略略咬起来嘴唇,用一种极为哀求的目光看着我,样子好像在说告诉我吧,阿彻,求求你都好,别再浪费太多时间了。   “是绝望来着。”我好歹发出来声音回答她的祈求。“绝望到认为自己做什么都不再会有作用,之前在脑袋里面也试着挣扎,但完全没有作用。”   “绝望,为什么绝望呢?”   我还是只能无言。   “因为那个雪之下?”   “是的。”   “喜欢她并且这会儿想放弃黄泉了?” 她的声音中全是惊诧和不甘心。   “不是,也喜欢黄泉。”   “两个人都喜欢?”   “对。”   “阿彻,倘若我如今非要做选择呢?如果从两个人中非要选择出来一个。”   “没办法选择。”我低头回答,然后看着她。   她略微眯起眼睛来看着我,“我不管,非要阿彻你在这里做出来一个回答又如何?”   “真没的可能?”   “怎么没的可能,大家一起痛快不好?你随便选一个,哪怕点小鸡揪花瓣也罢,两个人里面选一个出来,好比是喝咖啡,方糖和蜂蜜随便由着你选择加一个,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这有什么困难。”   她接着说,“而且随你选择的好,什么责任都不用你来担负,要是选了那位雪之下,我自己一个人坐出租车过去找黄泉就好,要是还顾及旧情,而且内心真心实意的愿意和黄泉在一起,从此不去理会那位雪之下,我们两个一起过去,要是黄泉不原谅你对别的女孩子曾经做了那些事情,我帮着你求情也好,阿彻你担保不再犯相同问题,不是还有机会,真的,真的只是需要你的选择罢了。”   我喟叹一声:“没那么简单容易。”   “那里复杂,哪有复杂,我不懂啊,阿彻你倒是告诉我也好啊,为什么不能只喜欢黄泉一个人啊,为什么要去找那什么东西的雪之下,她哪里比的上黄泉好啊,阿彻你也是,三心二意还摇摆不定,在这种时候还是要跟我讲什么没那么简单,我就是不懂啊,黄泉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为什么我们两个就不能去拯救一下她呢?我不懂啊,我不明白啊,比企谷彻你倒是讲清楚给我啊。”   神乐往常求我或是黄泉帮她做事情,很多次我们背着黄泉帮她写国文作业的时候,她总是在在祈求我之前明显的报以微笑出来,露一张栀子花一样明眸皓齿的笑脸,这会儿却是整个的欲哭泪下的楚楚动人,哭的真想让人把天底下所有的糖果都送给她换得她心情能稍微好点,她在哭,连天地,仿佛全世界都要陪她一起掉眼泪。   我看着她脸上跑出来的泪痕,看着她因为伤心狠命垂下去的脑袋和那头才不到肩膀的短发,她的瞳仁中也全是泪液,仿佛在银河水中泡了拿出来。   “跟你说神乐。”我过去扶起来她的脑袋,“给你讲了说可好?”   她默默的听着我的下文。   “没有什么规定会告诉我们,任何人一辈子只能有一次对异性突然间刻骨铭心透彻心扉的感觉,两个人因此或者某人单方面的死去活来。五年级时刻,遇上雪之下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没有朋友,没有亲情,什么都没有,每天的生活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喜欢雪之下这一件事情。”   “我们本该成为交往时间更长的的朋友,或者某一天由我主动来提出更近一步的关系,说实话,离了雪之下后我再没有过一个朋友,在黄泉之前一个也没有,总是用着心思去钻研和别人的关系。”   “我整个小学时期保留下来的记忆,只有和雪之下在一起时候的亲亲密密,现在想起来的时候,我还是会惊奇自己当年的那种感觉,那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什么都不考虑,什么回报都不计较,只对了一个人全心全意,我那时候就是这样喜欢着雪之下。”   “黄泉呢?”神乐抬头问我,“黄泉算什么?附带品还是替代物?”   “不是。”我摇头,“之前说过,离开雪之下后我开始试着刻意了去钻研同别人的关系,我去找和自己趣味不投的人相处,只因为我们同时在周遭人际环境中属于孤独者,而某天,这种特意被我营造出来的关系瞬间塌破后,加上自己的父亲突然死亡,之前是没有亲情,这回连唯一隔几天可以见面的亲人都不再有了,就更加的自我封闭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的周遭全是昏天黑地,一个女孩子骑着狮子闯进来,这是我对黄泉所有时间里一贯的感受,她温柔了我的整个人生,所以我总是觉着,我肯定能和黄泉就此长相厮守下去,这没有什么疑问的,甚至我现在还是这样想法。”   “我连人生都是因为黄泉才突然出现了黑白色之外的色彩来着,我不知想过多少次,我们两个人一起变老,过普通生活,甚至在那次和雪之下发生那种事情之前,我也幻想着就这样忘记掉雪之下也好,雪之下是我的惊艳时光,她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初次的刻骨铭心感受,可仅限于此。”   “那就仅限于此好了啊,你自己都答应的吧?”   “可是终归和雪之下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说,“因为我个人的关系,并且,雪之下是第一次。”   “第一次到底有什么作用,第一次就得要我一辈子去负责任不成,我自己也不大清楚,不过至少不能就这样说放弃掉雪之下。”   “或许可以这么说给你听,小时候在雪之下家听她弹钢琴,和后来和黄泉一起在那间出租公寓里面躺在黄泉腿上,大约是我人生中一并最幸福的时光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之终)   我从身上解下来外衣给她穿上,神乐呆呆杵杵的站我前边,嘴唇上一点血色都展露不到的样子,犹如两瓣小溪中突然快要交汇的地方,中间开一点微张的唇齿,站在她的面前一看,她已经长了很多了,之前站我旁边只有胸口,现在已经快要赶上肩膀位置。   “而且不止是雪之下那件事的缘故,我的想法也有问题。”   “想法?”   “是的。”   她主动的扣起来我外套的拉链,用着不大的动作翻好衣服的衣领。眼睫毛微微颤动的看着我。   黄泉总是对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秉持一种默默以待的态度,或许这和我们关系伊始的模样有关,这桩婚事是我的已经死去的父亲和她刚刚去世的父亲之间的某种协定,他们说我们之间有过婚约,于是我们之间很快自然的在了一起,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味,相反,在和黄泉坦诚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已经找到了相互之中的快乐与爱情,那真是足够美好,足够简单的女孩,当然,前提是没有我的背叛。   “随你吧。”在幻想中黄泉这样绝望的对我说,“找你的虎耳草女孩去好了,她总归是比我好很多倍的家伙,陪着她去笑个不停吧。”她不会愿意听我解释,当然我本身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法辩解,于是她自然的离开了我,这种离开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的意味呢?   我去找她,她会冷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丈夫责任吗?在新婚之前就守不住耐心和好奇度的恶心家伙,有人愿意和这样的存在度过剩下的半生吗?我为什么不去找只沙漠的老骆驼呢?”   可是关于我和雪之下的事情,黄泉对我本身什么也没说,之前在刚见面的时候没怎么谈,以后也一直没说,只是转头走掉。   或者说这会儿我倘若见了黄泉,同她说告饶哀求的话,“好黄泉,我错了,你回来我身边,我保证之后不再犯错。”这样的卑劣语言,我到底是要有什么样的身份来阐述于她这些论调呢?我什么身份都没有。   我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是头驴子,这会儿可不可以放声大哭一下?当只驴子好了。   黄泉离去时的沉默不语,以及那种溢于言表的憎恶之情,我不知道她在憎恶我本身还是在憎恶我背叛她的事情,总是就是那么回事,那种表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黝黑黯淡的夜色中,神乐突然朝着我张开来双臂,我注意到她的眼角有些泪痕,她扑过来,一下子钻到我的怀里,将整个脸庞贴在我的胸膛上,臂弯像是要拼命抓住什么不放一样勒住我。   “……唯你而已,只你一人可以劝回来黄泉了。”神乐说,“阿彻,只是你一个人才有的能力。”   “我知道,我知道。可哪怕黄泉只是站在那里,我连开口对她的勇气都不再有了,我做了那种背叛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观点和立场可以支持自己,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给一个原谅自己的理由啊。”   “那又怎么了?”   “所以说没可能的吧?”我一如要丧掉所有气息的回答,声音中还有连自己都察觉出来的绝望。   神乐抬头看我。“阿彻你又不是黄泉,不能光顾着用自己的想法给黄泉的决定涂颜色。”   “我是说。”我也去看神乐,“我是根本没有机会的,这种事情要是能被原谅掉,不,根本不存在的啊。”   “跟这个没有关系。”神乐说。   “怎么可能没有。”我回答。   “没有。”她坚定的看着我。   她的脸庞更加的贴紧于我,这会儿双眼已经闭阖起来,“你知道,阿彻。”她用很大的声音几乎是朝我嚷一般说,“之前看到你和黄泉关系那么好,我很高兴,我是说,我对于这种事情都有些嫉妒过头了,黄泉和我在一起也没有过那种程度的开心。她需要有人,有人,怎么说呢,黄泉身上的压力太大了,需要有人帮她,有人能理解她。”   “因为我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够彻底的理解她,可是你身上却意外的就会拥有这种让我嫉妒的东西。黄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只是一个恰当的字眼,你们就会很默契的相视而笑。这是别的人和她都不会有的情况。”   “那种程度的情况谁都做的到了。”   “是你将这种情况的必要性过度简化了而已。”   “我认为不是的。”   “所以呢?”她看着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伸手去触着她的脑袋,“你知道的,神乐,我丢掉了一些和黄泉站在一起必要的东西。”   “是的,阿彻你背叛了她。”她用双眼睛炯炯的看着我,“所以我在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   “那好,从这下开始,阿彻你去找你的雪之下,我回家睡大觉,一觉睡他个天昏地暗,睡到太阳太阳砸在月亮上再醒来,谁都不去管黄泉的问题,让她一个人在那闹腾吧,反正和我们无关,这样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神乐,你知道的,你别生气。”   “现在是谁要我生气啊?”神乐朝我大吼,“我们管那么多干嘛,背叛跟我们现在去拯救黄泉的事情有什么搭边的,你们的关系要走到哪里,能走到哪里,只消需要你们两个人一齐去找一个出路,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最起码要保护黄泉吧?她那个样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就能安心一辈子?”   “先抛掉你那无聊的关于背叛的论调吧,阿彻,你害怕,是因为你害怕黄泉不会原谅你的作为,可那是我们之后才要去考虑的问题,先要去见黄泉,这个顺序不能少,明白吗?我们不能因为预想中的困难就放弃还未执行的计划,我们谁都不甘心丢掉黄泉不管,不是吗?”   “我……”我开口想说什么,却无法整个的说完那句话出来。   因为突然之间,我很想马上去见到黄泉了,站在她面前,就那样看着她也好。   作者留言:   PS:这两天的杂项算是能告一段落了,除了体侧都剩下小的事情了。会补一下更新吧,抱歉。 第一百八十章 命运混乱(之一)   和黄泉在家里无聊发呆的时候,两个人总是由着她的性子来打些奇奇怪怪的游戏,等她也觉着无聊的时候,我就躺在她的身体上面给她读书听。碰到某些她无法理解的内容,我也会变得和她赢了游戏一样高兴。   并非是我会因此而取消她,哪怕是故事,也会有不懂的人存在才恰当,况且黄泉总不至于目不识丁的程度,因此嘲弄她的无知这种情况并不可能发生出来,一次,忘了不知道讲到哪个故事,其中有个偏僻一点的词语,她趴下来身子看我手上的书。   “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   “就这句。”她用手指给我,“后边这一句。”   “很容易理解。”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故意不告诉她答案。   “是。我不清楚。我当然没天底下第一厉害的彻少爷懂的知识多了。”   “可是这个都几乎能算到常识一类中去了。”   “那我就连常识都不懂,我是大笨蛋,这样可以了吧?彻少爷能告诉我答案不成?”她的话里面带一点不友好的尖刺。但我知道那是无害的情况。   “啊哈,黄泉是大笨蛋呢!”   “啊哈。”她用额头撞我的脑袋。   “你在干嘛呢?”我用双手箍住黄泉的脑袋。   “用脑袋撞臭鸡蛋。”她说,一边仍然使劲晃着脑袋。   我笑起来,“我是臭鸡蛋?”   “臭鸡蛋脑袋。”   她依旧用脑袋撞我个不停,两人缠闹在一起。   “真的吗?”我笑起来问她。   “真的,真的是个臭鸡蛋。”   “臭鸡蛋是什么?”   “臭鸡蛋本身的意思。”   “总归是不好喽?”   “超级不好。”她嗤嗤的自己先笑起来,又红着脸看我。“你没生气吧?”   “哪能,不至于。”我把她抱在怀里面。“你是公主,黄泉,你是公主,你说什么都对才是。”   “哦,比企谷臭鸡蛋。”   “骂人不好。”我盯着她。   “可我是公主不是,所以有什么问题。”   和黄泉在一起的时间里,我到底花费了多少精力,或者说我在这段过程中到底付出抑或是承受了怎样的觉悟与代价,到现在看来,答案是几乎没有,我宛如捡到天上馅饼一样捡到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和她一起生活了下去。   但故事的结果却尽是悲伤,花了我们两人差不多一年半时光的日子,在突然有一天的光阴里,被一个叫着雪之下的女孩子骑着魔法扫帚冲进来,带着到现在也不知道所谓的原因闯入到这一切的故事之中,让整个的故事开始乱套。发狂,糟乱起来。   “你会和那个雪之下在一起喽,彻?”黄泉说,她那时候斜着倚在墙边的角落里,夜色中的浓雾,不,应该是月光和雾气的混集体。   她的眼光让我变得口干舌燥,一句话似是都要讲不出来,我努力的朝着喉咙中咳了咳气息,告诉她自己很抱歉的话语。   她点点头,并没有平时见到我时刻会勾起来的嘴唇露出来,她这会儿当然不可能微笑,她也没任何的兴趣去微笑来对付我这张憎恶的脸。   “没关系的,真的,我不怎么介意,总归来讲不过是那个女孩子的问题对吧,彻,你是没有任何变化的,是吧,一定是这样,是吗?”她这样说,然后就没有之后的话语了,只是任由着那些缭绕个不停的雾气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凝固,然后一切终结,黄泉从那里离去。   一如既往又是一反常态,还是别人又一次的救了我。叫神乐的女孩子伸出来手,给我一个表示坚定额神情,我到底要做些什么呢,在她出现之前我还是这样迷茫着,不过这下不会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罪恶感与厌恶感从肠胃里面反出来,我想着找到一个卫生间去吐几口出来,现在我在大街上,找一个水槽或者马桶,随便之类的东西就好,让我能安安心心的大吐特吐出来就成,然而这不可能,我还得去做更为艰难的事情。   在之后稍微过去些的时间,我和神乐跑在马路上,脑袋像是抽筋一般的蜷缩然后被抻开,两人沿着黄泉离去的路线追过去。   “这是什么?”神乐问我。   “是共同沟。”我回答。   “共同沟?”   “对,地底下的生命线隧道。”   “黄泉在这个里面吗?”神乐稍微探头过去。   “应该吧,有个楼梯,我下去看看。”   “我也一起。”神乐跟着直接跳下来。完全不给我阻止的机会。   “神乐……”我想开口说出来,却无法说完那句话。   故事也许就是讽刺到这般地步,但一切却还是得照本着来进行下去才行。   “喂,阿彻……”   “唔?”   “我说,黄泉会变得什么样啊?”   “什么样是指?”   “真的变成恶灵了吗?”   “……”   “真的回不来了吗?”   “……”   “回答我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应该在她前面走着不回头,然后默默点两下脑袋应付过去,可神乐的提问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当然并不是说我厌烦她的这种提问。不对,倘若平心而论的话。那时候我反驳神乐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厌烦听到这些话才说出来的,我应该是这样说的。   “别说了。”我说。   “现在,不要讲这些。”   “对不起。”   “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嗯。”   她一只手孤零零的攥着舞蹴拾贰号的刀柄,那条手臂整个都绷直,好像拉了线就会爆裂的炸药包。   “准备说些什么想好了吗?”神乐这样在后面突然孤剌剌的问我。   “什么?”   “之后同黄泉要讲的,大概有了草稿?”   “说话?普通的对话?”   “啊,是问说的内容方面。当然要是涉及阿彻你的事情可以不谈也好。”   “不清楚,也没什么草稿之类的打算。讲到哪算哪里,我晓得黄泉的心思,黄泉或许也明白我的想法。”   隔一会儿,我突然转过身去看着后面的神乐。“不过……”   “不过?”   “不过我的想法缺了根弦。或许是这里的问题吧。”我用手指划了划自己的脑袋位置。   “少了根弦?”她笑出来。   “是这样。”我也想做出来笑的表情,但未能成功,脸上就此僵直。   作者留言:   PS:失踪人口回归。别问我这两天干嘛去了。。_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命运混乱(之二)   “有两条隧道呢。”   “兵分两路吧,这样时间上快一点。”   “可是。”   “放心,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呼救,一旦发生什么我会立刻赶过去。我去对面找。”   “嗯,阿彻也小心一些。”   “知道,神乐你也注意。”   神乐从另一边的隧道追着过去,我跑到正前方的隧道之中,地上全是铺设隧道的卵石子,踩上去咔吱咔吱的响动,我转过去好长距离,朝这前面一直走下去。   再往前走差不多有半里路的距离,在一处突然开朗起来的荒芜空间里面,我正在脑袋里面想着东西跋涉前行,突然间,一只管狐贸然的出现在面前的隧道之中,就那样直勾勾的立住不动,我的心一沉,那是当初黄泉送我的小东西,再往后,穿了总武高制服的黄泉,正朝我一点一点走过来。   眼下她正双手背在身后,稍微腆着一点的步子,用那双胶底的制式女士皮鞋踢起来脚底下的石子,朝着我这边走过来。   “你果然来了啊,彻。”她说,“你的虎耳草可好吗?还不准备去藏好她?”   “黄泉……”我的喉咙哑瑟,说不出什么话来。   黄泉又看看我,她看起来像是刚从被困苦填满的泥潭中爬出来。她想要挥舞双手,却又很快停下来这种夸张的情况,“找你的虎耳草女孩去好了啊,找我干什么。”   她伸手去抓自己的狮子王,刀柄在她的手中不停的摩挲,“我这下要去杀人。”她终于挥舞起来双手,那种从血脉中涌现出来的悲戚让人感到无限同情。“你喜欢你的虎耳草女孩,我可不喜欢她,我这下去把她剁成渣,然后油炸掉,你跟我干嘛?要一起来?”   “别这样,黄泉。”我说,对自己颤抖且现在还有懦弱的声音感到无限厌恶。“你不能再陷下去了。”   “当然了,可惜又有什么关系?我陷下去与否都能怎么了,我会怎么了,反正没有更差。谁会愿意跟一个行动不便且不能说话的杀人凶手过一辈子。”   “不是这样的,黄泉。”我说,“我相信你,我理解你。黄泉从来不是肮脏的人。而且,我也真的做好了跟你过一辈子的打算,只你一个人,我们两个生活,时间按一辈子来算,在想这样的打算。而关于雪之下的事情,对不起。”   “哦?你就能理解我了?”黄泉继续拼命抓着她的乱红莲,冷冷的瞟了我一眼。“你怎么能理解我了?你一点都不知道,彻,你一点都不清楚。实际上,你比那位雪之下更加碍着我惹我生气,你怎么可以跟她说一句话,跟她去玩,你干什么要碰她一下,谁让你碰她来着?”她的声音充满了嫌恶。眉头要皱在了一处去,她的声音跟她的表情同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抛掉我不管不顾?”   我从未抛弃过你!我一直愿意站在你旁边的!我几乎要这样涌口对黄泉说出来,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或者说只是我这样想一想,事情就会变成我所愿意接受的程度吗?当然不会,我逃避想过这些。   我对黄泉很好,我们就像是恋人,一对真正处于热恋之中的人儿,甚至还要更好,像是夫妻的程度。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何以在雪之下来找我,她希望我陪她一起去些地方,我和雪之下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过黄泉的感受呢?为什么我只有在事后才怀有这种对黄泉的歉意和颤抖?   “无话可说了么?彻?”她说,“无话可说了么?比企谷先生。”   “嗳,黄泉。”我说,“有些人应该一辈子一个人过下去,这样才好。而我,比企谷彻,确确实实的属于这种人当中的一员,就像是一个白痴,只应该在属于自己的地方慢慢烂掉发坏,我是个败类而已。”   我看着黄泉的眼睛,看着她严重那些漠然的神色,“可黄泉你不是,你是要有一家人和你在一起的那种,一家人一起,大人,孩子,高高兴兴庆祝各种各样的节日,连家里宠物的生日也庆祝个没完,一直快乐下去,所有的不公平都远离掉你,没有任何不快,讨厌的事情总在和你躲着猫猫不让你发现,所有的坏东西一跳出来就被赶跑,你永远处在快乐之中。”   “以前我不知道怎么抉择,觉着什么样的事情都一般重要,我一个都丢不下来。可真的等到我害怕的时候,我才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害怕失去一个人,真的,我是在认真说这件事情。”   “等到黄泉你离去的时候,离开我,抽身而走出我的世界,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忍受你不在身边的每一分一秒。我一下子都等不及,想着见到你,听你说话,就这样一直贪心看你的眼睛。等你不乐意的时候抱一下你的肩膀,如果你愿意让你躺在我的怀里,我帮你承受所有的一切艰苦。”   “那些事,都已经无所谓了。”她的嘴唇抽搐一下,然后竖起来食指贴在自己的唇边,像是要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一般的摇头痛苦,仿佛在无声的诉说出来,求求你,别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胡扯话了,“都已经这样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有个念头在我脑里面一闪而过:“黄泉她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该是有多疼多绝望呢。”   “喂,彻。”黄泉轻声唤我。   “什么?”   “杀了我。”   我抬头看她。   “消灭玷污人世的怨灵从来都是退魔师的使命。现在的我的存在就是在玷污人世哦,杀了那么多人,杀了我,如何呢?”   “杀了我啊。”   “怎,怎么能……”   “杀了我?”   “杀了我!”   我的双手颤抖,努力想把它们平静下来,黄泉的双唇弯起来,看样子似乎是要露出来一个往常中让人感到安心的微笑给我。我试了好几次,才把手插回去裤子的口袋口袋之中。我的脑袋沉重到几乎要抬不起来,黄泉的“杀了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个人之间开始没有人说话,她没有,我也没有,或许这下我可以稍微暂时的歇一口气,但是完全没有,一点也没有。   “真是没劲。”黄泉用着一种听上去极为乏惫的声音喊出来“乱红莲!”   然后灵兽鵺从黑暗中出来,我看着它出现在眼前,嘴上叼着还在挣扎的神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命运混乱(之三)   说道这里,黄泉双手抱在脖后,漠然望着隧道头顶壁空。   “神乐怎么了?黄泉,你对神乐做了什么?”我咬咬牙问。   “什么也没做,一点事情也没做成,没下得去手。”   “所以说……”我的话被打断。   “既然之前下不去决心,见着你的话,看着可恶的东西,说不定心情能够直来直去一些。”   说到这里,黄泉单一只手执着乱红莲,刀尖从地面的水泥板上全部的划没进去。   “说不定能有决心杀了她,想着这样或许很简单就能够成功。”   “嗳,黄泉,这跟神乐没一点关系。”   黄泉突然抢声,“说白啦,做这种事情本来也没打算找什么理由,关系之类的存在来判断下手对象合不合适来着,不觉得那样做傻气吗?彻,我只是单单想找个人撒气而已。”   “朝我来不就好了么?何必牵扯到其他人。”   “那倒是这样说,但想了很长时间,还是不如意,世上有很多事情不如意,这种话彻你看过不少次吧?我不想不如意,偏偏奈何不得,反抗不得,却还得一点一点反抗个不停,反抗个没完,只能胡乱下手了啊,可以理解的吧?”   她又转过身去看被乱红莲衔着的神乐,“很疼吧,神乐,这样被咬着胳膊。不过没关系的。很快就让你解脱。”   “黄泉,等等,别做傻事情。”我高声喘气叫出来,突然间觉着胃里面翻江倒海,像是要下一刻立马吐出来大滩苦水的感受。   黄泉微笑一下,她的刀尖从水泥地的地板上面拔出来,我抬起头,看见乱红莲的尖端一点一点的从神乐的前襟划了直线下去,刀锋毫无阻隔的从上端落下来,然后神乐的制服也被划开,前端小孩子特有的制式内衣的前边连接也被割开。   “喂,黄泉,你想干嘛?住手。”我这样喊,就连神乐也是一脸茫然的绝望,只是在嘴里不住的喊着“为什么,黄泉为什么”之类的话。   “干什么。你没看到吗?我亲爱的彻少爷。”   她微笑,“你只需要安静看着好了,像是看电影那般,一部血腥片,有人死在这里。”   “别这样,黄泉。”我说。   “别这样,什么叫别这样?”黄泉瞥过眼来看我,“我就是这样,又怎么了?”   “我不允许你这样。”   “你不允许就不允许,关我什么。”她带着愤愤的表情说。   “我不允许,所以你不能接着做下去。”   “呵?”她嘲讽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做下去?这样?”话音消失,神乐的前襟这下被整个被划开来。   她一如之前微笑,“彻,你允许这样吗?”   “黄泉?”我像是之前一般唤她。   “怎么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吧?”我这样说,“喜欢叫谏山黄泉的人。”   “你这样想啊。”她面无表情。“可是这关我什么事情呢?和现在的情况何干呢?或者说彻你只是习惯性的在自言自语一些完全没用的废话?”   黄泉说着这些话,她穿着一双稍微带点橡胶跟的女式皮鞋,长腿袜和制服短裙的中间显出来一截白藕一样长长直直的大腿。隧道灯光很少的洒在她的那边,整个人的脸色都埋藏在黑暗黑暗怀中,我看不全她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放弃,放弃这会儿同黄泉的任何交流,转身回家,什么事情也不做,所有的后果留给不怕麻烦的人去收拾,我爱做什么做什么,谁都管不了我。   可是接着我立马意识到,我在想什么呢,我明明知道那样做的结局,又何必非要让自己体会一遭痛苦不可呢,黄泉在面前立着,直直看我,我觉得她那么可爱那样让人有着拥在怀里的想法,想叫人一直抱着不撒手,那就不撒手得了呗。   “我有点不想对你啰啰嗦嗦这么多了,黄泉。”我说。   “这么快就已经厌烦?”   “不是厌烦。”我低声说。出乎意料,我觉着自己这会儿心情蓦然的有了方向,之前的盾惑感杂散不见。   她还是那种格式化的让人有捏她脸颊来改变表情冲动的微笑,“没有厌烦,你确定?”   我闭上双眼,点点头。   我看着面前已经陷入泥沼中痛苦挣扎个不停的黄泉,“黄泉也喜欢我的,对吧?”   “不再是了。”她说。   “我想让一切回到从前。”   “没那种可能,谁都回不去。”   “回的去的。”   “我说了,回不去的,没可能回去,你是聋了?”她突然朝我大吼。   “我来做就行。”我说。“一切交给我就好。”   黄泉漠然不语,久久盯着我不动。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她说。   “不会,我不会允许故事的发展让我失望的,你知道,黄泉,我很自私,肯定会想法设法的让事件的发展按着我的想法来。”   她为难似的笑笑,继而手中的刀徒然发力起来,身体的甩动幅度一下子顺着那头长长的秀发甩动出来,狮子王从手中出手,那双无限深邃的瞳仁中唯有黑漆漆的黯淡,刀尖要刺进去神乐的胸膛,被我用唤出来的薙刀挡住。   我就站在黄泉的面前,两人之间隔一尺的距离,这是两个人分开后第一次相距这么近的程度,我看到她的眼睑上面有一条痛苦不堪的感觉,仿佛被蜜蜂蜇遍全身的痛苦。   “反应倒是不差。”黄泉双眼盯着已经向她举起薙刀的我。   “不是。”我说,想对她笑一下,但没能做出来表情。“只是习惯。”   “习惯?”她又是一刀直斩下来。   “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一直看着你,毕竟有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自己的本事也是从你那里学了一部分,稍微仔细观察一下,还是和原来的黄泉一模一样,哪怕是被杀生石影响了。一些小的动作,全部和之前一模一样,出招钱会习惯性的发力握一下狮子王,手的动作,眼珠,神情。其他什么习惯之类的。都告诉我,还是之前的那个黄泉。所以没什么好怕。” 第一百八十三章 命运混乱(之四)   “你认为一模一样?”   “全部和过去一模一样,内在的容物没一点变化。”   黄泉的刀再一次砸下来,她的手腕从上衣的袖口露出来一截,一如玛瑙的工艺品,装饰精致下光溜溜的无瑕,别无赘物。   “黄泉。”   “不想听。”   “比企谷讨厌透顶,厌恶至极。”她孤零零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我注意到她的神情,有眼泪从脸颊滚下来,接着是场决堤。   “黄泉……”我只能唤她。   “讨厌透顶,讨厌透顶。”她这样声嘶力竭的一遍又一遍呼喊,眼泪像是珠子落下来个不停,双手攥了长刀柄手,神经质而又毫无章法的连连直斩下来我的头顶,我用一只手握着薙刀支架,直到她就这样捶的两个人都手发麻,才怅然若失的稍微缓下来一点打击节奏。   “对不起。”我说,“黄泉,是我的错,不会在让你受伤了。不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只喜欢你一个人,不会再做让你讨厌的事情,回来可好?雪之下的事情也不再犯,管他什么雪之下雪之上,为了你我不去理会了,不会再有令人作呕的事情发生,我们两个在一起可好?”   “她来找你也不理会?”   “不会,要是来住的地方找我,等她按门铃的时候,开了门隔着防盗门,只管用拖把柄手戳她一下,叫她骨碌碌的顺着楼梯口溜烟儿滚下去,消失在我们眼前,决计不再管,我的心太小了,只能够用来喜欢一个人,黄泉你留下来了,所以只能叫她出去,任何地方都不占。”   “一点不违心?”   “不违心。”   她像是要浅浅的露出来笑意,但脸上还是有着泪痕,然后一颗眼泪滑落到鼻尖旁边水平位置的时候突然做出来如同恍然恍然大悟的表情,但与恍然大悟之后完全不同的是,她的脸上立马浮现出来一种黑暗下才会有的惧怖,整张脸上的皮肤在一下下颤抖,接着那张脸变成伤口愈合后的结痂那样的僵硬容样。   “对不起。”她的头颅稍稍低下一点,握着狮子王的手也微微颤抖,两个人中间突然从隧道之中无来由的吹过一阵风,那股风从她的发丝中穿过去大半,然后一切表情都在黑暗中消失,她恢复了之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已经回不去了。”她缓缓的摇着头说,“我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什么都没有,已经什么都不会有了。”   我摇头,“不会的。”   我想去握住黄泉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开始颤抖个不停,指尖缝隙中汗一点一点流下来,看上去湿漉漉的感觉。   “撒谎,撒谎。”黄泉像是要控诉什么般无声的呐喊,但却是那么的无力,她再度的哭出来,没有声音,唯有眼泪落下来眼角,我试着用手背帮她拭去那些珠子,结果那里再次决堤。   她推开我来,将我从她的身边推离开来。   “我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她对着脚下隧道的管道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陪你一起。”   “不,没有人,没有人能够。”   夜色已经深透了,连叫个不停的昆虫们全部也歇息下来。冷风的清醒感,女孩子的泪珠,以及两人的期盼与悲伤,却突然在黄泉的印象中变成了可有可无,不对,应该是称之为无可挽回的事态了。   后面突然有刺空声过来,我才要反应,突然发现过来的东西是冲着黄泉去的,狮子王在空中挥舞,一根断成两截的飞镖落下来。   黄泉再一次的举起来太刀,脸上的表情也像是昙花一样突然间的收束不见,她的嘴唇上荡漾出来开始时候的那种冷漠微笑,犹如在无风的白日里面突然出现的鬼怪惊恐,已经不是刚才的黄泉了,又变回去了那个黑暗中的她,大概杀生石那种无限放大个人怨念的作用又一次影响到了她,至少给我的感觉如此。   “真是稀客啊,土宫大人。”黄泉看着我身后的某处位置,我转过身,注意到神乐的父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后面两米两米左右的位置。   “土宫先生?”   “爸爸!”神乐喊。   “没想到,连黄泉你也迷失了方向。”   “我的方向。”黄泉忽然间看了我一眼,“已经很清楚了。”   “既然如此,比企谷家的小子,闪开。”他朝我喊,然后双手在身前结印,接着就看到灵兽白叡从他的身后浮现出来,身上捆着灵力炼化的锁链。   “最强灵兽,食灵·白叡,代代将其继承的土宫一族,现在看起来,可真是碍眼。不过,之前的我居然还会对这种东西存有仰慕之情。”   “嘛!不过。”黄泉最后一次的看过来我这边,然后闭起来眼睛,她的声音中开始出现一种似有似无的渺茫感和虚无感,仿佛天地间孑然只剩其一人,“就算是哪种情怀,今天都得消逝罢了。”   “乱红莲,用咆哮波。”黄泉突然喊出来。   已是凌晨三点多时间,星光才消散去,乱红莲的周身被金光缠绕,接着唇齿之间有大口的灵力喷吐出来,迎面的白叡在神乐父亲的控制下迎面抵挡上来,神乐这下也被扔在一边不管,我乘机过来把她拉过来身边,脱了自己外套给她披上挡住被黄泉划掉的衣服。   一边两只灵兽同时缠斗起来,白叡和乱红莲在当空中撕扯纠缠,寒光和灵力涌动不停,神乐父亲手上握着白叡身上的锁链,放风筝一般控制着食灵的行动,这边黄泉见状,直接握着狮子王冲了过去,直接闪身到对方身边纠缠。   然而对方却并不慌乱,一心二用之下,一边用锁链控着白叡的打斗,另一边依着锁链被带起来的张力化解开来黄泉的进攻,虽然黄泉并不需要分心来控制乱红莲,却依旧在被压着打,两次想掣后的举动也被阻止,反而被对方欺身压过来,逼着黄泉只能不住反手支绌,一时之间虽然有着杀生石的庞大灵力支持能够能够和对方打个平手,但在招式上面却完全处于劣势,明显支绌不了多久。   作者留言:   PS:失踪人口回归,这月开始拿全勤。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命运混乱(之五)   黄泉不得以后撤,神乐父亲身形腾挪过来,在空中点步几下。明显不放黄泉暂时退开稍作恢复,手中锁链扯出来凌厉罡风,好几次险之又险的砸到黄泉,虽说都被黄泉躲开来,但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情况对黄泉来说越来越糟糕,或者黄泉本身也未曾想过自己在杀生石的支持下还是会支绌的这般艰难。我却是注意到土宫大人手上,同样的有着一颗和自己当初遇到的那颗石头一模一样的东西镶嵌在手背上,那应该是土宫家用来辅助封印食灵的那颗杀生石了。   然而黄泉好像不愿意在这样被打压下去,直接在乱红莲的配合下腾空而起。不顾周身锁链的攻击威胁。凌厉中在当空儿挥刀出来,正正朝着对方的面部砍去。   然对方倾泻而出的锁链幻影马上的阻挡住了黄泉任何可能进攻的角度,明显是应付过多次这种情况,黄泉却不好受,一下子在空中没了抉择,又被绕着周围的锁链封闭住了空间,在半空中也是无法如同平地一般借力挪移,躲也躲不过去,不躲也没办法,两难之下,只躲了前两下攻击,到后面马上被锁链缠住。中间被限制的黄泉才要才要横剑硬砍,下身却一下子被缠着从半空中扯了下来,落在地上,马上上身也被对方锁链限制住。   乱红莲马上从空中和白叡的纠缠中掣身下来准备援救主人,神乐父亲要分心限制黄泉,只能再拽了锁链下来利用白叡暂时性的抵挡乱红莲的进攻,一时之间双方都被缠上分不出来一点心思,但黄泉还是被死死的限制在地上不能动弹。   “神乐,趁现在。”土宫大人对神乐喊道。   “啊?”神乐一下子怔怔下来,身体也矗立不动,恍若突然从梦境中回到现实的少女。   “算了,比企谷家的小子,你动手。”   或者那是土宫大人的生存经验而已,同别的退魔师在前线与恶灵缠斗,其他的退魔师在这种情况下会立马出手,这样黄泉便没有一点儿的机会翻身,然而这不是前线,哪怕黄泉变成了这样,她也不是恶灵。她只能是我的黄泉。   我的身体行动起来,神乐惊诧的看我,对我会听自己父亲的话对黄泉下手的举动貌似吃惊无比,可我没时间来一点一点的告诉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或者说我自己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或者我做的事情本身便是错误也未尝而知,算了,错误就错误吧,错下去好了。   寒光在灵力之中出鞘,薙刀在手中浮现出来,我化了闪影冲过去黄泉身边。   小的时候,每当自己有所决断不清便会等一场雨下来。我站在屋檐下面或者阳台的窗户离看着降落在世间的雨点们。幻想自己若是这些初来人世的精灵,这会儿会不会和它们一般的惊慌以至于在地上都跳起来,我就这样一如陷进去沼泽泥滩般怔怔的盯着它们,值得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灵魂变成雨或者其他不知可谓的东西,至少当初我是有这种感觉的,然后所有的决断都会有了答案。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就算未来一个月的时间内都不下雨也没关系了。   欺身到黄泉身边的刹那间,我挥刀口喝:“24”   黄泉和神乐父亲两人都是一惊,黄泉应该是不愿意接受我对她动手的现实,神乐父亲则是吃惊于我接下来的举动。   然而我喊出来那个名字,已经意味着自己决定了接下来事情发展的方向,24化作的天狗身影从我的身后扑出来,一下子挡住了乱红莲面前发狂的白叡,我在黄泉身边站下,闭起眼睛。耳边风声渐次远离开来自己,剩下我和黄泉两人,柔软的夜色中,我挥刀砍下去缠在黄泉身上的锁链末端。   黄泉本身也立马反应过来,嘴里面喊一声“乱红莲,用咆哮波。”又是一道强烈的灵力魔炮冲着神乐父亲过去,没办法对方只能闪身翻躲,我则是乘势抱起来地上的黄泉,天狗的巨大身影再次在我的意念之下从天空之中俯冲下来,我跳上其背,然后带着黄泉一举冲出去那片锁链的包围。之后毫不停顿,直接选了个随意的方向冲出去,想着先远离开来这块地区再说。   然而对方虽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却立马追身上来,好在天狗的速度足够迅捷,大概一段路程之后终于拉开了两方之间的距离。   黄泉还在我的怀里被锁链绑着不能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   “准备抱我到什么时候?”黄泉说,然后就此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老实说。”我说。   黄泉还是看着我。   “直到永远。”   “没听说。”黄泉说。   “但很棒的故事吧!一个男生在某天夜里得到了抱一个女孩一辈子的机会。”   “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反正那个男孩开心的不得了。”   “不见得。”   “真的,开心的心脏都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   “那样就得注意心脏了。”   “心脏没什么问题。”我一边说,帮着黄泉拭去她那月亮般皎洁的脖颈上不知什么时候擦上去的伤痕。   “可以放开我了?”过了一会儿黄泉这样问。   “还不行。”   “为什么,还是说只是你单纯喜欢看着我被锁链绑着的变态嗜好?”   “从这种角度来理解倒也不错。”我把承力点换到了胳膊上面,空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真实原因呢?”   “黄泉你现在不对劲。”停顿了一下,我说。   “我不对劲?”   “你自己大概也能感受的出来,这会儿虽说还好,但之前应该有过不同的状态,我担心万一黄泉你突然进到那种状态,我们还没安顿下来,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糟糕。”   黄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的脑袋突然转向我的身体这边,脸庞连着头发一块儿埋进去我的衣服里面,然后若有的声音传出来。   “嗳,彻,你要是不想抱也可以的,我……”   “不,我想抱。”我打断她的话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命运混乱(之终)   “但不会就这样原谅你,彻。”黄泉说,她的脑袋更加用力的朝着我的衣服里面拱动,“这不是耍点小聪明又或者同我讲两句甜嘴话可以扔掉的事情。它变成了一根刺到我胸口,不对,是眼睛里面的一根毒刺。真的,彻,什么都看不见了,突然有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感受,真的想忘掉也困难。”   我觉着自己要无法呼吸出来,只能是慢慢的,尝试一样一点一点的吐出来气息,脑袋麻木,然后弯下腰去,稍微用自己的脸庞贴上黄泉的脖颈。   “但我还是太幸运。”我说,我看不见黄泉的眼睛,“这会儿能被允许抱你在怀里已经开心的要炸裂,真的很开心,再说一次,当人们的怀里抱住了最喜欢的女孩子,想不变得开心也难。”   “不会强求于你的原谅,黄泉,就这样。”我接着说,并且尝试着尽可能的放低一点声音,“当然,并不会一直维持这样不变下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免费的,我希望黄泉你能原谅我,所以我会付出我的那份代价,在那之后,你才需要思考其他问题。”   “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呆在我的怀里?这种事只要你愿意……”   “我不是说这个。”   “别的什么?”我问。   “你知道的。”黄泉看我。   “但那种事情。到底还是相同的答案,只要有黄泉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两人就这么在星空下奔驰,之后,黄泉又呢喃道:“可是,会很困难吧?”   “哪有那么多的岔子让我们遇上。”   “总会出岔子的。”   “并不是总会。”我看着她。   “大部分情况会。”   “但那也只是大部分。”   “可是……”   “所以我已经抱紧抓住你了。”我说。   迎风而行的时间里,我拥住黄泉入怀,只是凑着脸在她的脖颈上深深一吻,四周是海风的清爽气息,还不到台风的季节。   “干嘛?”她用手指戳我。   “没什么。”我说,“只是突然想这样做。”   “我们要去哪?”   “随便一处地方。远离东京就好,不会让别人找到我们。”   “嗳,彻。”黄泉说。   “怎么?”   “我……”黄泉的脸色突然骤变下来,她看上去在努力抗争这种变化,但没能真正撑住一会儿下来,那之后她一如突然病入膏肓的患者一样脸色发黄起来,喉咙中想要尖叫,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过来好久她开始颤抖,然后慢慢的说出来一些话,我才能明白她的担心。   “嗳,彻。”黄泉突然绝望一般比上来眼睛,不作反抗的诉说,“我杀了人。”   “没有。”   “有的,有的。”她这样喃喃,倒在我的怀里。继而挣扎着想要探出来自己的双手到面前,但因为身上锁链的缘故,只能是徒劳无功,我合上双眼,把脸对着整片星空,已经快要消逝的月光下,所有的凄冷影子们扭曲着,仿佛在诉说出来黄泉之前时间被杀生石影响后杀掉的对策本部的职员,所有的尸体扔在我和她的记忆里面。   我明白这成了黄泉身上被下的终身诅咒,她得用接下来整个一生的时间去背负这些,我希望能为她背负这些负担存在。   “那没什么。”我告诉她,虽然连自己也有些惴惴。“不是你意愿中做的那些事情。”   黄泉恐惧中仰望着我的那张脸,映着星空中所有齐色的光芒。可以清晰的看见她整张脸上的慌乱,我知道她开始第一次主动的完全从杀生石的影响中走了出来。   “我们没有任何做错事情的本心。”我看着她的眼角说。   黄泉咬住了嘴唇,想要点头却忍不住的摇头说,“可是,我确确实实的做了,杀了人,我有那样的记忆。”   “我知道。”   “我做了错的事情。”   “但有特别理由。”   黄泉看着我的眼角,她的语调中是一种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把刚炒熟还发着热的豆子们扔进去冰水里面,然后那些豆子们在想要炸开的一瞬间,却被冷水活生生的浸泡了一天一夜,所有的豆子发胀褪去外皮。   故事在某一时刻总会遇到险阻。   “一切都无所谓的!”我告诉黄泉这样的答案。   “但这是有所谓的事情,我做了错事。”   “嗳,黄泉,那种事情,总会有该我们两个付出代价的那么一天的。到时候什么结果也好,我陪着你一起,什么都行,没有不行的说法。可是……”我停下话来。   黄泉朝着夜空看着我。   “从土宫大人手下抢你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在飘,我的心,跳的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再跳回去一趟。我真不懂自己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还不至于被逼的无路可走那样。况且,我只是简简单单真真切切的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其实,这或许就是最重要的吧?”我看着黄泉,“也许事实就是,我喜欢你喜欢到了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或者也是每份由心底溢出来相爱的两个人都是如此,他们都会做出来和我一般无二的选择。总会有不行的那一天,然后我们一起来承接,好与坏,然而本身也无所谓好与坏,我都是你唯一的避难所。”   “你知道么,黄泉。”   “什么?”   “我只是,我只是……”   “彻?”   “抱歉,等我组织下语言。”   “在等,在听……”   “还是喜欢我的吧?”   “没有讨厌。”   “我……”   “你?”   “嗳,黄泉,你知道么,我只是想,呃……”   “彻你说就好。”   “我喜欢你到极点。妈的!我不是想说这个,当然不是说这句话不对,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并不是现在要同你将这个。妈的!妈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是想说。”我看着黄泉。   “嗯!”黄泉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耐心。   “我,其实,其实黄泉我也感到很迷茫,什么也不清楚,唯一的打算还是刚才在抱你的时候想出来的,我什么计划都没有,往后要怎么也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敢承诺,可是,就是这样情况,我还是像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过以后两个人的所有岁月,我什么都不怕。”   “嗳,黄泉。”我说,“什么都可以,都陪着你,我完全不怕。”   “我也是。”黄泉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些没有了,但还有存在   “这样就好了。”我在黄泉耳畔低语,“这样我们都不会再怕任何事情了。”   现在我仿佛感觉到自己体内被嵌了进去一根钢铁做的十字架,这根十字架从我的下肢一直支撑到我的头颅上面,哪怕是天塌下来我也能依着这铁家伙帮黄泉挡住。“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   “万一真的逃不掉了,怎么办呢?”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我只能用这种苍白的语言一次次的安慰黄泉。   “我会下地狱吗?”   “下地狱?”   “我做了坏事,做了很多坏事。”   “并没有多少坏事。”   “不,做了很多。”   “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去吧!”我说,“如果拉不住你,牢牢的拉也拉不住的话。”   24一直飞过很长的距离,黄泉因为杀生石的缘故已经好些时间没有休息,很快我安慰她在我的怀里睡过去。她睡的很沉,不久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然后挤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并没有多少重量,我还是在24的背上坐下来,让她能够更舒服一点的躺下。   和平时的睡并没有多少差别,她用着鼻子和嘴唇一齐儿呼吸,吐出来温塌塌的气,我把脸贴近她,然后感受着那些气息的湿润。   我看她的脸庞,毫无瑕疵的美丽,只是在那份美丽上面依旧有着紧缩的眉头。我看她的脖颈,白皙皙一如整片澄澈澈的辽阔湖泊,很难区分天和海,日本大概是没有那种湖泊存在的。我看她的胸,那处圆鼓鼓隆起来的部位随着黄泉自己的浅浅呼吸如波浪般起伏下来,我想象出来之前见过的衣服之下的内容物。我看她的手指,手心里布着一些茧子,手背上却是光洁无痕,像是精心修剪过了,甚至还有一种直长下的可爱感,没有涂指甲油。   我想起来之前买的那个戒指,突然觉着这种光溜溜的手指是一种莫名悲哀的事情,我想着趁这会儿也好给她戴上那东西,那东西还就在我的口袋里面,当然实际上我没那么做,我只是用手碰着她的脸庞和手指,然后在她睡梦中突然惊慌起来时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   熟睡中的黄泉再也没有了之前会给其他人的那种安全感可靠感,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模样,变成了属于我一个人,也在这世间只有我一个亲切的人的小孩子。精灵一样的耳垂从她散开的长发中露出来,更以人柔弱不堪的印象。   天终于开始放亮,24也到了预定的位置降下去,周边是刚有曦光冲出来的天空,不知何故,我只觉着那初生的火红圆盘刺眼。   之后我费力气暂时找到了可以租住一月的房间,但要明天才可以搬进去,黄泉因为睡着一直被我抱在怀里,租房的老妇人一直用着疑惑的眼光瞪我,当我告诉她我们两个从家里跑出来之后,她的那双已经老朽但依然闪闪耀眼又不失温和的目光中一下子多出来很多的关切与贴心,甚至给了我们房子里面几乎所有日用品的使用权,我感激她,同时为自己的撒谎欺骗感到羞愧。   于是本来第二天才能住进去的房子变成了第一天就可以,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地方,本来要腾挪出来的日常品也成了供许我和黄泉日常使用的存在,因为怕别人误解,在外边的时候我解掉了黄泉身上的锁链,这会儿暂时消停下来,我把她放在房间的床上面,刚拥好被子,准备吻她出去的时候,黄泉睁开眼睛醒过来。   “彻?”她带着起床的迷迷糊糊说。   “嗯!”我回答。   “趴在我身上干什么?”   黄泉还是在一边揉着眼角看我,我支着双手横趴在她的脸颊上方,眼睛离着她的眉毛大概一只手的距离,我趴下去身子压在她的身上,然后轻一点的咬下去她的上唇。她以疲惫不堪的神态和表情挣扎一下,然后也用手揽住了我的腰。   她的眼睛和青春的阳光一样充溢,但那之中到底多少有些不同。   “在哪了?”黄泉问。   “千叶下面的一个镇子,中学时候一直呆在这里,所以比较熟悉,千叶那边肯定不能回去,所以姑且来这边暂时住下。”   “不会被找见?”   “不怕,要是被发现我们就去其他地方,再不行出国也好,总会有落脚的地方给我们两个。”我说完,在床上直起来腰,给她重新的盖好被子,黄泉也要起来,被我压在床上强迫休息   “并不用马上起来。”我同她说,“好好休息一下为好,不然很快又会觉着累了。”   我将话题引到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楼下种了什么花,这时候又有那几朵是开的正鲜艳的存在,傍晚我们可以去花那里吃晚餐,房东婆婆允许我们免费使用她的厨房。蝴蝶花们到底有多少种颜色,黄色,白色,浅红色……   在听着我讲这些无聊论断的时间里,黄泉的手一直不愿意离开我的腰,她就那样别扭的揽住我的身子,我躺下来她旁边让她可以更方便一点,之后她好像有些倦惫了,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依过来我的怀中。   “还是累么?”我问她。   “没有。”她小声地回答,但我感到她更加的朝着我的怀里贴过来,像是要两个人在此处融化在一起的想法,抱住我的胳膊也开始不断的加重力量。   随后,她用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我的怀中吐出来字节,但我没能够听清。   “嗯?什么?黄泉。”我问她。   “彻。”她说。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足够温柔。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什么也解决不了,自己还在受着杀生石的影响,嗳,彻,要是之后我又变成原来那样,记着离我远远的,变成这种情况,真的非常抱歉。”   随后,黄泉还是用着很小的声音,补充说道:“即使这样,我却还是贪得无厌的想要活下去,不知何故突然特别想要活下去,和你在一起。”   我突然想起来一年前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夏末,我的记忆中骑着大狮子的飒爽女孩,然后看着眼前的人。“我们一起生活下去。”我说。 第一百八十七章 然后,今后何在(之一)   “杀生石令谏山黄泉恶灵化了。”电话那头传来消息。   “是么?我知道。”我回答。   “杀生石,九尾妖狐的灵魂碎片,纯净的妖力结晶体。得到它,就能就能欧获取无穷的灵力,但同时灵魂也会被活生生的吞噬,令自己化为恶灵。而且,会与九尾妖狐的怨念同调,企图摧毁世间的所有生灵。很可能谏山冥的死也是和杀生石有关。”   “现在才知道么?”   “我并非在同你抱歉,比企谷。虽说的确可能是我们把黄泉逼上了绝路。”   “这我也能理解您。”我许久盯着面前的虚空某点。   “但是,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不该染手的东西坚决不能触碰,她打破了那个禁忌。”   “我不是也有一颗么?”   “不一样,你父亲留给你的是处理过的碎片,专门用来处理神兽封印相关事宜的,和谏山黄泉得到的那种程度完全不一样。”   “不都是碎片么?还分大小不成。”   “喂——!”   “明白了,黄泉必须死就是。”我还是出神的盯着某处,这次换成了举着电话的胳膊。   “嗳,比企谷,你还有要做的事情,记住你的身份。”   “有件事要问你来着,可以么,室长。”   “请。”   “为什么事情发展到最后总是有人要死?”   “并不总是这样。”   “但现在即是如此。”   “由于错误,事态的发展与世界周遭的承受能力担负不起来这种错误的时候,犯下错误的某人就必然被换掉。当然,这只是其中关于对你的某种解释。”   “出了错误就必须有人被换掉?”   “一些时候,而且现在已经有人死在了谏山的手下。”   “对此表示歉意。”   “对策室做出了对其家人的补偿发放,但有一点是确切无疑的,无论我们在之后做多少努力,哪怕是双倍,三倍的补偿,被谏山杀掉的人依旧不会复生,和你父亲那时候一样。”她说。   “是吗?”我强忍住挂断电话的欲望。   “是的。”   “要是我说……”我转过身去看身后的卧室,房间门出来的时候被我带着关上。   “什么?”   “我不愿意呢?”   她悄然不语。   “您料到我会这么说了?”   “把黄泉从土宫先生手下抢走的举动还不够说明么?”   “那为什么还愿意来劝说我呢?”   她沉思片刻,“大概是不想你错的更深?”   “错的更深——吗?嘛!算了,错的更深就更深吧。”   “喂,比企谷,最后一次机会。”室长神宫寺像是不甘。   “我自己也对现在情况毫无头绪。”我说,“但有一点是确切无疑的,即我已经放弃了某些东西来只喜欢黄泉这件事,至于喜欢她因此付出的代价或者其他之类的事情,对我来说可以暂且不论,总之起码大的目标上还是很容易判定的,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无法站在黄泉的对立面上,既然如此,选择反方就可以了。黄泉的对立面的反方等于黄泉的拥趸,您看,即是如此罢了。”   “对策室会把你也列入通缉名单上。”   “无妨,不介意。”我说,“按规矩来就好了。”   “嗳,比企谷。”   “还有什么?”   “我遇到过。”   “什么?没懂。”   “遇到过和你一样的事情。”   我沉默不语。   “那时候他已经成了我的丈夫,突然之间堕落,然后……,然后我亲手杀了他。”她说的简简单单,仿佛是与己无关的故事。   大概一会儿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听筒那边传来指甲不断敲击着电话后盖的节响声,使人多少想到被风吹的晃来晃去的堤坝上的狗尾草。   又过一会儿,我先提出来声音。“那么?再见?这就挂了。”   “再见,之后即是敌人。”   “敌人。”我说,“祝您健康。”   然后电话被挂断。   窗外是鲜明的可以看出来黑白界限的晨色,风从被我打开的客厅窗户中钻进来,老妇人种的橡皮树们大堆在客厅外面的檐台上,一大片匆匆然的绿色,我回去房间,推开门,黄泉从被子中伸出头来看我,房间没有开灯,窗子上的帘蔓也被拉住,我走过去拉开,然后缓缓移步回去床边坐下。   黄泉从被子里面伸出来手问:“还早,再躺下一会儿。”   “之后出去要买些日用品回来的,还有你和我的换洗衣服,沐浴的东西也是,什么都没有,现在,得早点做准备。”   她点点头,“我们能在这里呆很长时间吗?”   “应该吧?”我的手被黄泉牢牢抓住,“反正现在如此。”   “嗯。”她像是点头回应我,但表情另有所思。   “早餐要吃什么?”我问她。   “啊?”   “早餐啊,想吃点什么。趁早,我买回来给你。”   “我做吧?”   “哪有那么方便,才搬过来,虽说房东老婆婆愿意借厨房给我们,总不能连食材都用人家的,等之后买了材料回来,明天再由你做。”   “那就奇异果。”   “奇异果?”   “嗯,想吃奇异果。”   “买倒是没问题,不过拿这个做早餐可不行。”   我们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缄口不语,只是两个人呆呆的望着我打开窗帘的那扇窗户外边的风光,对面是仓库街,路边全载一排的短矮柳树,不像是千叶,有人从马路上穿过去,高高的曦光开始黯淡下来。   我帮着黄泉穿好衣服,她坐在我的怀里抱着我一句话不说,彻底没了往日的活泼感,只是一味的抬起头来看我然后再低下去,就这样循环往复很久,像是担心下一刻主人就会理她而去的宠物,脸上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我抱住她更紧。   “很多人找我搭话。”黄泉抬起头来看我。“父亲,冥姐,冥姐的父亲,还有对策室的那些人,都跑过来同我说个没完。”   “只是幻想。”我说。   “我知道。”黄泉低下头,“但还是忍不住。”   我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开始颤抖个不停,汗水像是淋浴一样唯独从指间缝隙中落下来。我握住更紧。   好长时间之后,等黄泉再度安静下来,我帮她在手上绑好锁链,以防我不在时候威胁到房东妇人的安全,然后去超市准备买东西回来,要转身,黄泉用被捆住手腕的手抓住我的衣摆问:“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连一个小时都不用。”   她不甘的放开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然后,今后何在(之二)   附近只有很小的便利店,买衣服要过去稍微远一点的超市会场,我乘着电车过去。事情的发展以及开始展现出人生和命运们独特的不可预知性,然而我只能接受这些不断出现的现实,然后在自己的意识中不断处理消化掉它们。   但与之同时,我之前一直犹豫的抉择困难也一并无所谓了,我说服自己,这样也许是不错的选择也对,而且对别人也简单省事,但不曾想,之后马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彻底的推翻了我的这些虚伪,所有的东西,一切,关于比企谷彻这个人人生经历中的所有,这会儿仍然清楚地存在于那里。   之后,我在一家并不是著名的超市买到了来之前计划的所有东西,两个人多余两套的换洗衣服,一些便携吃的,水,少分量的米,蔬菜可以考虑之后在便利店补上,洗漱用品,还有黄泉要求的奇异果。   结账的时候,我一边翻手机一边在钱包里面掏出钱来付款,神乐发过来消息,但却是她父亲的口吻,要求同我见面,我没有理会,身上的钱也开始不多,我计划着之后要回千叶那边和黄泉一起的公寓去取些东西出来,不然两个人早晚得生活不下去。   收银处站着的是个齐刘海的半分长发女孩,差不多高中生,穿着奇怪一点的蓝色短裙和针织白色上衫,脚上却是平底鞋,眼睛看到我的一瞬间,那刹光阴里面连我也觉着我们是不是相识很久的关系,可是脑子里清楚不可能,我在这边不认识什么太多的人,又或者是来这边之后的中学同学,但我没多大记忆,而且脑袋里还在想着黄泉的事情,只能微笑提醒她早点同我结账,我递过去自己计算后的货物价值总和的日元。   她似乎是对我没认出来她感到万分的差异,连我都能感受到仿佛下刻钟就要有空气从她的喉咙之中喷涌出来,但随即那表情成了一种莫名的释然,好像在说变成这样也是正常的情况,我自己也觉着莫名其妙,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她似是料到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了工作,从柜台底下找出来工作帽戴上挡住整张脸,然后同我按部就班的处理掉所有货品,我提着袋子出来,穿过马路,转了五十米的距离,等信号灯,马路对面就是回去的电车站。   突然,我的脑袋里面一阵漪动,一瞬之间周围的所有景物都冻僵般停止,闪烁的信号灯也静止不动,这种立时而来的突兀感更像是脑袋被锤子敲了一下之后第二次落下来之前的间歇感,我觉着莫名其妙。脑袋里突然想起来刚才见到的收银员模样。   是六花!如此时间里,我猛然意识到刚才站我对面收银的女子决然是六花,然后脑袋再次被锤子砸中般的晕沉下来,我好像是晕车,整个人勉强倚着旁边电线杆站住,呼吸都要吐不出来。   那背影和之前的六花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从正面看起来差了好多,她不再带眼罩和色瞳,那种初中生的马尾刘海也变成了现在的披肩齐发,身材更是大变样,从之前的瘦弱模样变成了现在这种堪称完美的态势。   然而由于六花的模样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间我竟然没有认出来那个女子就是她。况且她也不在是那个十三四岁吵着跟我要海豚的少女,但那绝对是六花才对,不可能是六花之外的其他什么人。   我在三年前和她亲吻,抚摸她的身躯,现在见面后已经至了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程度,我站在那里呆呆滞滞,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好。她还是维持着我们分别之前的那种漠然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从她的眼睛里面逸散出来,这些东西让我想起来我同她的姐姐做的那些丑恶勾当。   虽然理由是三年的青春期变化令一个人的模样翻天覆地,但我的确第一时间中没有认出来她,我想起来她在刚才看我的眼神,那种眼神中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含义呢,我不明白,但我很清楚,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完全只是苍白罢了,或者用空白这个词语才更恰当。   记着她的姐姐说过要带她一起出国,现在在这里见到了六花本身,那么出国的问题上一定是有了某些方面的问题。是怎样的问题我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明确,之前连家务都懒得做的六花现在开始做这种老实规矩的服务员工作,在我的印象里她应该是那种如果打工就是去咖啡店里cos各种稀奇古怪的角色,然后还抱着三天打鱼的态度。   我知道,同我以前的那个六花已经死了,死的一干二净。要是活着,也只是活在宛若实验室小白鼠突然被抓进去的那种拟真空环境一般的钢铁罐子。连她自己也是甘愿死亡,只是不得以而麻木的活着罢了。   我发疯似的跑回去,之前过来时候都不觉着远的距离这会儿突然成了天堑,跑回去要做什么,见了六花要说什么我一概不知,但脑袋里明确的清楚我现在就该这么做,我的全身都是大汗淋漓,并非运动的关系,这点量的活动还不至于让我出汗的程度,应该是我的心理因素的缘故。   我直接从马路中间拎着货品冲过去,跨过护栏,冲进去超市后玻璃门被推搡的哐当响,店里面的所有人都看过来,我朝着之前的收银台望过去,那里面已经换了一个中年人在忙碌,我扑过去柜台,毫无礼貌可言的乱嚷。   “她呢?她呢?哪去了?”   “谁?”中年人厌恶的看过来。   “之前这里的那个收银员?”   “小鸟游?”   “对,对,六花呢,刚才还在的。”   “突然告假了,说是什么身体不舒服,我看的时候眼睛红彤彤的,跟发烧一样,就放她回去了。然后只好我这个店长亲自顶班。”   “走了多久?”   “才出去,走的后边大门。”店长一动不动的盯视着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然后,今后何在(之三)   手里提着的东西被我一股脑丢下,我从后面员工通道跑出去超市,立马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面充满了走来走去的行人,我突然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一瞬之间什么也无可奈何,就好像所有的事物在某个瞬间突然的变成了橙汁,一滩烂泥的流淌在地上,不对,连地面本身也化作了橙汁。   我没有思考的任何由头,六花从哪一边走,去了哪里,我一概不知,我扑在地上蹲下,双手抱住了脑袋,旁边的行人们停住脚步看我,所有的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但我已经没了心情去理会那些,爱如何看如何看好了,我在那里木然蹲了好久,超市的老板从员工通道出来。   “脸色很差,和小鸟游吵架了?”店长问。   我默默的摇头,旋即准备离开那里,继续呆在那里已经没了任何的可能。   “有件事想建议一下。”店长还是在我后面诉说。   “什么?”我看他。   “呃,那孩子,就是说,额,总之虽然不确定你们之间的关系,但好歹是朋友吧,那孩子很认真,很幸苦,而且家庭环境也不好,所以一直会在这里工作到很晚才回去,一个女孩子晚上这样总归有点危险,家里也没有人能来接应一下,我的意思是,要是,当然只是建议而已,对你自己也肯定不方便,要是你真喜欢那孩子的话,晚上能不能花时间来这边接她一下,一个女孩子走夜路还是有点危险的。”他自己像是这样也有点语无伦次,重复起来重复起来会之前的话。   我只能在内心摇头,然后痛苦的离开那里。   我返回电车站台,正好电车进站,上车后我把身体蜷进去座位里面,旁边的中年女性窥探着我,好几次想同我搭话,但都被我移头躲开。她要到站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般推搡了推我的肩膀。   “你的,那个,脸色很不好,不舒服?”她问。   “谢谢,正准备去看医生。”   之后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座位里面不动,电车一点一点的朝着目标点挪移,我转头望着车窗外边的景色和天空,碧蓝色的轨迹下是一片片修筑的整整齐齐的建筑,所有掩藏在我内心中那些关于初中时期的情感这会儿一个个的倾巢而出,然后被我揪住脖子一个接一个的掐死。   我不知道六花是怎么想的,或许她还在某个地方悲伤,然后在痛苦的某一刹那光阴中脑子里冒出来我找到她,然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的古怪念头,或许那是我的念头罢了,我渴望在那间房子里面找到一位叫小鸟游六花的笨家伙,我从刚才到现在始终这么想,然后趁着连自己都注意不到的时候一把揪住这种想法的脖子,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我是很带着诚意的微笑,然后强装友好和善的告诉自己的。   “已经没有过去了,差不多可以了,故事就发展到那里,不要再有任何想法,当然,对别人的愧疚和歉意可以留在脑袋里,但仅限于此。连稍微更多一点的接触都不能,六花今天的出现只是个意外,这样就好了,她还健康,这样就心满意足。”   “一些疑问,之后都不再接触关于六花的事情了?还是说现在脑袋发热的决定?我是你的本心,所以得问清楚这些事项,以免之后出了差错。”   “是以后都不再接触了。”   “怕不是不是因为黄泉本身的缘故吧?”   “和黄泉毫无关系,也无关之前在和黄泉相处时候发生与雪之下那样的事情,当然这也不可能,总之不是那种原因。”   “就是说,有所觉悟了?”   “或许吧。”   “知道自己是个烂人,不会再去干涉六花的生活了。连从超市老板那里可以拿到的六花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没去试着要一下,也是这个缘故?”   “是那么回事吧。”   “这可有点狗屎了,就是说那女孩子成了那样,现在生活都困难,罪魁祸首就准备一走了之了?”   “是的。”我回答自己。   “六花怎么办?”   “会有人来拯救她,拉她去可爱的地方。”   “谁?”   “不清楚,总之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一天出现,骑着真正的海豚,然后去拯救她。”   “你也处于这个范畴?”   “只有我不在。”   “为什么?”   “我不配而已。”   “这样就好?”   “这样最好。”   “的确,能意识到这一点也不错。”   我仔细的摸索自己此刻的内心,在此前时刻的选择里,我什么都想着抓住,一点都不愿意丢下来,连一些零星的掉落物都会停下来花太多的时间捡拾,似乎什么都能一直的一直的陪伴我走下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所有的都开始离开我,然后生活开始新的悲惨,在那之中开始新一轮的重复,迄今为止不知这样度过了多少次。   现在的这种放弃某种程度上称之为改头换面的成长也不为过,我是想通过自己的某些决断来将此刻躺在我的目的地屋子里的女孩从我过去的罪恶之中拯救,或者说解放出来而已,我只能一心一意的去做这么一件事情,并且毫无退路,于我自己本身是否允许而言。   我心里明白,如果可能,我当然愿意把这种机会给予六花一次,我成为她的骑着海豚的那个人,这是我造出来的后果,本来就该我去抚藉才是,但是不可能,事情一旦有所选择,再迷茫下去可能还要重蹈覆辙,可能还要再伤害她一次,对这些我都没有任何的保证,我所能做的只有关于黄泉的一切。   或许到头来我什么都不会明白,什么也不会获得,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主动的放弃了这些东西,但是,这些结果是我认真考虑过的,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些之前自己想要抓在手心中紧紧不放开的人儿们。问题的结果不在于资格,对与错,是与否,或许在结果冒出来的某一刻开始,什么都不再重要,而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结果而已。   作者留言:   PS:don't be panic!六花只是暂时出来活跃下气氛。就是这样,她的主要剧情还在后面。 第一九十章 然后,今后何在(之四)   过去两个小时,我从超市回来,黄泉还是躺在床上,眼睛睁睁的望着没有修饰的天花板。   “在想什么?”我侧下身子过去她旁边躺下,看着她的脸颊。   “血滴。”   “血滴?”   “黑色的血滴。”黄泉说完这句,就掉头转过去身子背对我,“你回来迟了。”她轻轻喃喏。   远处不知道什么奇怪的钟声响起,这里居然会有钟声,我在床上坐起来,看着面前躺下的黄泉的背体,腰肢在关键的地方收束下,然后在往下又逸散般的括约起来,空气里面全是我的尴尬,或者说尴尬和空虚。   我把她从床上揽起来,黄泉也没有和平常小女孩那样闹脾气朝我发火我迟到的事情,她只是呆呆的从我的怀里仰起头来看我,我帮她解开出去前绑住她手的锁链,她眼神奇怪的看了我好久。   两个人下床,坐到客厅桌边吃买回来的早餐包,我去厨房借了微波炉热牛奶,呆在微波炉边上的那一阵,我满脑子是刚才丢掉的六花,十花,奇美拉,那个祭拜之后的正午太阳,我发了疯一般摇头把那些东西从脑袋里面驱逐出去,不去想六花,不去想任何有关她的遭遇,可是,我的思绪总是回到那间超市,帮我收银的女孩子。那里一片孤独。   但那终归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牛奶热好的刹那,我的脑袋和热牛奶一样突然白彻不容任何东西,所有的思绪都钻回去钻回去属于自己的墓地,它们鱼贯而入,我也端着牛奶过去给黄泉,在她旁边坐下,两个人吃面包的时候,她主动的贴过来脑袋倚着我的肩膀靠下。   那是夏末的一个早晨,哪怕是小镇子,现在也很少蝉鸣,彻底是个让人困乏的清晨,我们两个轮流讲话,但大体上都是我讲给黄泉一些随意编造的故事听,饶舌的麻雀被狐狸在树上抓住还是犟嘴个不停,然后被塞进装了大半的蜂蜜罐子里摇来摇去。   “狐狸怎么会有蜂蜜罐子。”   “狗熊送它的。有一年过年,狗熊冬眠的时候狐狸去看过它一次,看没看过狗熊自己也不清楚,总之狐狸自己那样对整个森林的人都讲了。”   我们出去院子里,两个人搬了屋子里的坐垫去外面檐关下边坐定,然后又去厨房拿出来之前买的奇异果和削皮刀,坐在阳光下面,手中的奇异果露出来青绿色的果肉。   “嗳,彻。”黄泉喊我。   “什么?”我把削好的一部分剜下来,然后递过去黄泉嘴边,她接着牙齿咬下去。   这处院子里的中间有一颗柿子树,倒是不怎么常见的东西,和屋子一样高的枝叶下面,葱葱茏茏的全是刚抽出来小果实的树条,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院子里面的晾衣绳摆了几件房东婆婆的外衣,在风的吹动下不断扯出来各式样的影子。   黄泉突然捂了一下脑袋,我注意到看她,观察到她又如正常的坐直了身子,她的手突兀的伸过来我这边,却又在半空中突然戛然而止般的立定,然后她弯下腰,从我们脚边的水果袋子里面拿出来一颗奇异果,棕色的果子外皮在她的手中变形,那东西在她的手中被动的跳上跳下。   “要是我拿这个东西打你,彻,你会怎么样啊?”她问我。   黄泉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也泛成空白,她看起来突然比我记忆之中的样子差好多,不,不是外貌方面,是一些内在的东西,好像突然被墨水染过了那样的感觉,整个人漆黑一片,那种黑暗爬过她的手指,脸颊,唇角,眉目。   “嗳,彻,你允不允许?”她继续问。   “黄泉?”我又惊又疑。   “要是我拿这个东西打你,彻,你会怎么样啊?”她继续重复之前的话语,奇异果从她的手中冲过来,砸中我的胸膛,里面青色的果肉溢开,风把晾衣绳划的呜呜响。   她的脸上全是愤怒,那些毫无由头的愤怒们宛若袋鼠身上的锁套一样牢牢的牵制住了黄泉,怎么会这样呢?我想,或许那些愤怒并非毫无由头,它们是我一点点的刻下去黄泉的心上,整颗心上面已经是斑驳淋漓,奇异果明明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却只觉着黄泉一定又痛又悲,然后我看到她不自然的惨笑出来。   “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呢?彻。”她看着我。   又有一颗奇异果被扔过来,这次我被砸中了脖子,果汁顺着我的喉骨淌到衣服里面,黄泉在面前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还手啊,懦夫,打我,杀了我也好啊,动手啊。”   我开始意识到黄泉突然再一次的被杀生石掌控了心智,然后不得不面对从昨天到现在自己一直在回避的问题,黄泉已经受了那种东西的影响,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现在这些问题切切实实的被摆在了我的面前,但我什么答案也不清楚,好比一个对气流一概不知的人突然被卷起来到龙卷风之中,连反抗都是徒劳。   “还手啊!”黄泉还在咆哮,我靠过去,想抱着她,但被她狠狠的推开。   她又从袋子里捡起奇异果打我。“你就是个废物。”她朝我吼,果汁这次溅到我的脸上。“废物,天大的废物。比企谷彻是个废物,什么都不是,活该是一辈子的废物。”   然后袋子里的奇异果被她一个接一个的用来砸我,而且力道一次比一次的沉重。或许这就是对我之前事情的惩罚吧,我想,我所知道的是,这样的惩罚远远不抵我对黄泉做出的伤害过分。   袋子里面剩下最后的一颗奇异果,黄泉拿起来握在手里朝我走过来,那颗果子被她抵在我的额头上,然后一点一点的在我的额头上磨碎开来,奇异果的绿色汁水混着果子表面的毛刺一起流淌进去我的眼睛,我不得以只好闭上眼不去看她。在我闭眼的那一瞬,我注意到黄泉的眼角,一滴泪水如同鲜血般从她脸上掉下来。   她转过身,然后进了屋子里面。 第一百九十一章 然后,今后何在(之终)   我任由着思绪在夏日的风里面晃荡,然后呆滞的坐在玄关那里倚着柱子靠下,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前后摇晃,我所知道的是,当我审视内心去尝试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从我的内心涌上来,我什么都做不了。   绿色的奇异果汁水混着表皮上的毛刺一齐儿淌进来我的眼睛,我不停的用手揉搓下去,等到眼角发涩可以睁开来眼睛的时候,我转身进去屋子,我找到了答案。   我才想去卫生间洗掉脸上的那些东西,黄泉突然又一次的从房间里面跑出来,她推开门,立定那里站着看我一眼,然后我注意到她的眼睛的变化,又变回去从前我熟悉的那个模样,接着她的眼瞳刹那发红,然后整个人扑过来我的怀里。   她的眼泪一下子决堤,扑着跪在我的怀里,我被她扑的站立不稳,朝后面晃着勉强躺在沙发边侧。黄泉全身涣散,好像被冰雹砸过去的玉米地那样凌乱疲决。她的喉咙中发出来刚出生的小鸡突然被狐狸或者狈类咬住身子的哀鸣。   “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那样,我不想那样的,彻,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对不起,我,我……”   她好像是一个之前还在树上唱歌的夜莺,突然被森林的暴雨浇了通透,连嗓子里面都灌满了水。   “没关系。我又好好着呢不是,没什么大不了。”   黄泉的身体瑟瑟颤抖不止,嘴里还是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我用手背拂过去她脸上粘着的泪珠,整张脸成了泪水涟涟的小花猫,搂过她的肩,尽可能的来平息她的颤抖。   “彻……”她的嗓音还是充满了哭泣。   “没关系。不介意,我当然明白黄泉你的痛苦的。”   “但是……”   “当然也会有惩罚,不知道黄泉你能不能接受,要是拒绝我也没关系。”   她拼命的摇头,“什么都可以。”她对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点了下头。   手从黄泉的衣服下摆伸下去一点位置,然后整个人也从黄泉的身下被压着翻上来变成我在上面的姿势,我解开她衣服最下面的扣子,然后拉起来她的衣摆,让着一大截的腰肢露出来在空气里面,接着我俯下身去,轻轻的在两侧各自咬了一口。   “这下就可以了。”我恢复之前的姿势,但掀起来的腰肢依旧露在外边,我的手环在上面。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静谧过头了的白日,蝉怎么都叫不出来。   我拉起来放在沙发角落的毛被毯子,裹住我们两人,然后抱她更紧。   黄泉沉默的看着我,一种仿佛在确认我是否这样就可以的眼神,但同时参杂了其他太多的触感,我解释不清。   我们两个看对方,都像是在凝视大海,双方互相成为了另一个人的归宿点,但本身依旧是荒芜。   “嗳,彻,痛吗?”   “不痛。”   “心情也很难过的吧?”   “抱着黄泉的时候只有满足这一种心情。”   我怕压着她不舒服,翻了一次身,又回到她趴在我身上的姿态。   “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要做那事吗?”她说。   我摇了下头。   “觉得那里不好或者不合适吗?”黄泉继续问我,她放在我胸膛上的手也向下摸索。抓住了我身体某处坚硬的地方。   “只是时间不对,今天可不成。”我看着她,突然觉着好生温暖。   “要是彻你想做的话,虽说来了那个,用别的方法……”   “这样就好。”   “真那样想?不是考虑我?”   “又不是脑袋里面只塞着和女孩子睡觉的年纪了,总不至于那么不堪。”   “嗯。”   黄泉顺着衣服把手塞进去我的衣服里面,房间里面温度算高,她的手指却冷得出奇,并且一直颤抖不止,然后在我的身上不住的摩挲着,像是要探寻出来什么一般。   “怎么了,手都冰过头了。”   “冷到你了?”她用疑惑的眼神看我,然后就要抽手,被我用行动挡下来。   “才好。”我说,“冷一点才好,正好帮我降降温度,都要被喜欢黄泉的火烧的一干二净了。”   她沉默,然后我们两个对视,一瞬间两人同时笑了出来,但也只那一瞬。她的手到达某处然后缓慢的活动起来,“这样降温?”   “降过头了。”我更加用力的抱了她,她的乳/房位置正好贴在我的胸膛上,我能感受到那里的形状,然后用手心抚摸她的头发。   黄泉把脸颊贴在我的脸颊上面,然后注视着眼睛,她的手臂开始用力的握住,我想喝点随便什么东西口渴的不行。   “害怕极了。”   “有什么好怕。”我这样回答她。   “什么都开始害怕,彻你不担心吗?我突然变成那样,伤害到你怎么办?”   “当然不怕。”我欺骗她。   “真的?”   “当然,什么都能够解决。”   两个人沉默良久,房间中只有黄泉的手在一下一下的活动着,我们相互抱在一起,我的手从黄泉的衣服中塞进去探索,好几次我都想解开来她的内衣扣子,但最后还是停下来。   她注视着我的脸,那上面还沾了之前的奇异果果肉,她伸出舌头来一点一点的从我的额头舔舐过去,嘴唇轻轻的吻着我的脸庞,就那样睡着一般贴在我的脸庞上一动不动,但手上的动作却又告诉我她此刻是足够清醒。   “彻……”她像是从某处尽头唤我般传过来那种渺茫的声音。   “黄泉。”我轻轻的回应她。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好久之后她沉沉睡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嘴边的淡淡呼吸像是倏的从空气中吞吸了什么苦涩进去,然后整张脸都要愁眉苦脸起来太多,好几次我都想吻开她的眉头,但又怕她醒过来,我调整好她的姿势,让她整个人能更加贴合的躺在沙发上面,自己则是从她的怀中抽身出来。   她正是迷迷糊糊,嘴里乱喊着什么,“彻……”   “在,一直会在。”我呆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久久未动。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无题   那些时间里,两个人心事重重的站在租住地方的海边时,旁边悬崖山林的树荫下,总能见着从海面上飞回来的海鸟,当地人管它们叫白沙鸥,尾巴靠尖端一点有树枝一样的枯色,我和黄泉在沙滩边立下时,它们就会飞过来,黄泉给它们准备下渣屑,然后小家伙们在我们身边好奇的欢呼。   我们就那样站着,两个人相互靠在身旁,往往互相慰藉之后,就那样一如呆呆的站在海滩之中,仿佛落了什么东西在海面上似的,那海上全是白色的浪条,蓝色的暮景下不时闪耀出来,一直到天色彻底沉落,漫天星光回归。   “昨天四次了。”黄泉突然抬起头朝向我,谈起来昨天发生过的事情。“突然变成那种样子四次。”   “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不是。权且当是我拥有了两只黄泉,而且性格还不一样。”   “嗳,彻。”黄泉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在旁边看着海面唤我说。   “什么?”我把思绪从思考之中撤身回来,一边将黄泉的另一只手也拉在怀中,她变成面对我的姿势。   “可是,这样下去不行吧?”   “没什么不行,比企谷彻什么都做的到。”   黄泉似乎早已知晓我的回答,但她似乎并不是希求这样的答案,她微微阖口还要说些什么,但料想不到的是突然起风,身上出来时候披着的那件浅色褂衣被卷起来衣襟,她身体一动。先是抽手压住了衣摆,再回头看我时,眼中突然没了之前同我诉说的愿望。   或许在那瞬间,她大概也看到了或者看明白了什么。身子前倾,像是竖着倒下来一般扑到我的怀里。   “像只袋鼠。”我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看着她微笑说。   “像袋鼠吗?”   她一边这样询问,然后用脑袋顶一点一点的蹭着我的手,半仰着身子,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   “现在这种动作是猫咪,可不是袋鼠。”我一边更像是爱/抚一样摸着她的秀发,连续几日她自身在忍耐着杀生石的侵蚀下早已没了当初的活泼感,但与之同时,消瘦下来后的那种成熟到让人难以呼吸的女孩魅力,让人愈加的心痛起来,我受不了,只能不自然的从她的身上移开来目光。   “猫咪不好吗?”她还是抬头仰望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应该弄乱头发了,那是我出来时候帮她仓促绑好的马尾,她用已经显得枯瘦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梳理好刚才蹭乱的蓬松头发,又朝我笑笑。   “没有,黄泉猫咪赛高。”我这样回答她,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再说些什么好,只好仓促的转移话题,“嗳,黄泉,明天中午我得出去一趟可好?”   “怎么了?”   “身上的现金这些都差不多用光了,回咱们原来的地方取一次钱,然后再从那边拿些其他必备的东西回来。”   “嗯。”她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不过,彻……”   “什么?不过什么?”   “没什么?”   “没关系,有什么想说就说好了。”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需要我帮你说出来吗?”   “嗳?”她吃惊看我。   “你是希望我离你远去,昨天自己从下午折腾到半夜两点才好点,而且这之间还弄伤了我。” 我竖起来那只在杀生石灵力弥补下已然快要消失不见的刀痕,“所以希望我丢下你离开,自己一个人对么?”   “没这回事。”她慌张的要打断我说话。   但是我捧住黄泉的脸,呼吸之后压着自己内心的不安,然后用与心情全然不同的,一本认真而且让人坚信的语气看着她的眉间说:“嗳,黄泉,无论你怎样想都成,要我离去或者丢下你一个人,我也依然会继续我行我素,那些权当是你犯傻的胡思乱想好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永远不会让自己硬着头皮去承担自己承担不起来的东西,”   我接着说,“前面我也说过,没什么不行,比企谷彻什么都做的到,这不是光是嘴里说说,让你知道没问题,然后倒头安心的话,我在想办法的,什么困难我都替你扛下去,可是,我虽有这样的决心,依然不能保证黄泉你的心思。我要让你变的正常,到时候哪怕我们依旧被对策室通缉,我们就去偏远尽头的山里,过只有咱们两个人和猫头鹰夜莺的生活,这样不好么?为什么要放弃呢?别放弃我好么?黄泉。”   黄泉要哭出来的微笑,极尽可能的做出来微笑表情,她听着我说完这些。然后低着不住的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她用一种想要求知什么的希冀眼神看着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说:“彻,那样你会快乐么?”   “一定会,哪怕没有夜莺,没有猫头鹰,只要有你一个就快乐。”   在那之后,黑夜仿佛若无其事的从我们的头顶跑出来,月亮用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速度朝正当空儿爬去,黄泉非要等月亮上了梢头再回去,我从后面拢住她的身躯,海风更加的大起来,沙滩上水汽氤氲,湿意正浓。   月亮上来后,黄泉终于只能不甘心的靠着我的肩头回去,她抓着我的手不说话,我们沉默这往回租住的地方走,有时候海风追过来打我们一般在后面吹过来,靠近居民区的时候有了道路,黄泉有些疲累,她把身子整个的都要依过来我的怀中,我察觉到她的脸色,比往常时间里都要惨淡的多。   “我背你吧?”我揽着她停下来步子询问。她倔强的摇头。但我还是自行自恃的背她在了身上,我感受的到她身上沉重的呼吸,她趴在我的肩上嗫喏,我听不清楚,稍微侧了耳朵问她,“什么?”   “嗳,彻。”黄泉现在讲话前都要喊了我回应之后再说话。   “嗯,在听。”   “回去后我们做吧?”   她接着补充,“我的身体没事。”   “嗯。”我点头回答她。   那天夜里还未回去,黄泉再次陷入杀生石的怨念之中。   PS:《IF》卷完,关于黄泉结局的《可爱女孩》卷即将为您展开。 ④ 可爱女孩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雷声无响(之一)   那个暑假的某天下午,我做了个梦,梦里什么都一清二楚,独独我一个人用了很长的时间穿过去遍野满是虎耳草的高地后,某个人站在那里,手中握着狮子王看我,和青天一样可爱。我喜欢她,此外什么都不清楚。   那天晚上,当我放好水喊黄泉去洗澡时,她把我叫住了。   “想喝点东西。”   “白水?”   她摇摇头。   “选什么?我去买。”   “什么都可以了。”她看上去笑的有点牵强。一面简短的回答我,一面将整个脸庞背过去墙边。   “我出去买些好了,不过得七八分钟,能等?”   “洗澡出来之前准备好就可以了。”   “没问题。”我向她信誓旦旦。   “嗳,彻……”她这些天来第一次目光热烈的回视着我,仿佛第一次见了漫山的东京樱花绽开一样。她的声音稍稍有些嘶哑,接着,她突然用与之前时光里都截然不同,好像斩钉截铁般的强硬语气对我说,“嗳,彻,请闭上眼睛。”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时候自己会如此的乖乖听话,我几乎是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合上双眼。“闭住了。”我说。   女孩子扑到我的怀里,不对,应该是说我被黄泉揽在怀中才对。她的唇很是激烈的攀上来我的面目,然后像是膜拜般一寸寸的从那里亲吻过去。我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脸上布满泪痕,“闭上眼。”她着急的要去吻我的眼眸。   “闭着了,抱歉。”我回答她。   “已经不要紧了。”她说。   “怎么了,突然这样。”   “喜欢你。”黄泉说。   “知道,也喜欢你。”   “怕你会忘了我。”   “怎么会,两个人天天在一起。黄泉你不要觉着烦我就是。”   “不会忘了我?”她还是重复之前的问题。   “不会。”我正经回答她。“生命中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吃饭,喝水,睡觉,和某人明天约了钓鱼,要吃烤肉,吃哈根达斯,赚大钱,我满脑子都是欲望,可这之中,万水千山,没有一件顶的了脑子里面记着黄泉好。”   因为最近总是被杀生石控制心神,那时候我也只能用了锁链困住她,黄泉一直在卧床,连之前去的海边也不愿再过去,食欲更是消退,虽然每次为了我能稍微安心而会强撑着多吃下去一些,几乎是竭尽全力的用来进食,但身子明显的消瘦下来,这会儿笑出来,那种病症中少女的微笑,让我的心都要痛的化开来。   “之后就不要花时间陪我了。”   “不会,尽说的傻话,当然要一直陪着你。”   “一直都会在吗?”   “啊,一直都在。”   然后我猛然察觉到黄泉将手和唇同时伸过来我的咽喉位置,然后模仿着那种下刻时间就要企图掐住我的脖子的举动,但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深深的吻了上来,在那个时间太过于长的的吻之后以着牙齿的轻轻撕咬结束,对我来说,算是某种奇异的体验。   然后她看着我松了一口气,那种真正程度上的平静下来,好像所有的牵挂在一瞬间猛然溃散消失,一无所有,以至于我对她的这种状态也觉着放松下来,她用看上去稍微疲劳的眼神望我,“早去早回。”   “我出去啦。”   她努力报以微笑,然后用一种刚好让我听不清楚的压低声音在门后说了什么,我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话,那扇门被关上来。   暑假已经过去大半,天气不再如同中午的平和,落地云在夜空中反反复复的滚来滚去,像是要下一时间就毫不停歇的冲下来,两边的行道树上全是绿叶子,渐渐起来的狂风吹的它们抓不住手,风一直把街上的建筑吹的哐当响,好像是要提前落台风下来。   我迷茫的从巷道中穿过前面的步行街,便利店的亮光在整个暴风雨到来的前幕之中显得一清二楚,我看到一些人还在那里采购着什么东西,我走进去里面,各种口味的果汁都挑了一份。   结款的时候雨水突然毫无防备的落了下来,所有的顾客被卡在便利店里面躲雨,准备先避开这会儿暴雨的劲头,等稍微小点再回去,毕竟看样子是雷阵雨之类的状况,我提着购物袋站下来,把脸贴近便利店的玻璃橱窗。   “啊,这两天天气一直炎热,租住的地方也没有风扇或者空调,这场雨这场雨过后黄泉应该能安稳的睡上两天舒服觉了。”我这么默默的想着,凝视着整片被雨水浇的透彻的大地,一些叶子被风刮下来在地上淌来淌去,好像在峡谷的溪涧中划过的舟船。   我忽然觉着心脏被什么给揪住了一样不放手,接着感受到似乎是有针尖从心脏上面划过去几道口子一样剧痛起来,我一下子六神无主,好像失去了某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不知不觉地,黄泉之前的脸庞浮现在我的思绪之中,我在脑海里极力的思索出来一切,然后发了疯的朝着租住屋赶回去。   “拜托,拜托。”我如此在风雨之中奔突一边祈祷,出来时候黄泉的脸,那种已经洞察一切,却故意装了一无所知的表情这会儿却是让我痛苦万分,雨水很快湿透全身,水珠顺着头发流下来糊住双眼,怀抱着某种突然意识到的对于未知的不安和恐惧,我一路冲着跑回去。   “黄泉,黄泉,开门。”我冲进去房间后直接敲着卫生间的地方,鞋子上的泥水在地上画出脚印来,里面是某种野兽一样的哀鸣声,我直接踹了门冲进去。   黄泉手中握着狮子王,正一脸挣扎着把刀刃的位置朝着自己的脖子靠过去,但双手却仿佛不听使唤般拉开来刀刃和脖颈的距离,我不知道她已经维持这样的动作多久了,但在卫生间的门被撞开的那一瞬,黄泉无意识中瞥过来我的那种空洞苍白眼神,这种茫然让我的痛苦更加的深入骨髓起来。   “嗳,黄泉。”我涌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意料不到的平静声音看着她的眼角说,猛然间某些让人恐惧的东西又从脑袋里面跳出来,然后我费力装了平淡的样子,“洗澡的时候别把乱红莲带进来,虽说是灵兽,但我依旧会吃醋。”   那把刀掉在浴室的地板上来。   作者留言:   PS:章节名《雷声无响》出自《德卡先生的信箱》中一句,   “你笑时,雷声无响,暴雨无声。” 第一百九十四章 雷声无响(之二)   我抱住她,脑袋靠近她的脸庞。   她有些麻木的睁开眼来看我,看上去整个人像是在油锅中滚了一遭样呆滞在那里,眼神却又像是沉睡过去的麻木,不对,是那种彻底失去生机的感触,我一边把垂下来她脸庞上,被上面不停留下来的花洒中的水粘在脸庞上的湿漉漉发丝向两侧理开,然后用力握着她的手把她揽起来抱在怀里,我找出来浴巾帮她裹住裸着的湿润身体。   然而黄泉似乎对这些东西都是浑然不觉的麻木,只是尽可能的睁开来双眼望着天花板位置,仿佛那里有着什么能够让时间停止下来的魔法,在我进来之前她的那种疯狂念头应该是暂时止消了。   我抱着她回到卧室,让她坐在椅子上一点点擦干净她身体上的水珠,然后取过来买给她的之后秋天才准备穿的绒睡衣盖上,黄泉还是木然的呆坐着,我去了卫生间拿过来电吹风,回来时发现她自己上了床,湿头发像是散落着的小漩涡一样铺陈在枕头和床单上面。   我一边用手拂过去她那紧闭着的双眼,然后另一只手塞进去她的上身位置扶她起来。黄泉仿佛终于感受到了外间世界的存在般那样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然后又立马转过去脑袋不再与我对视,我自己也坐在床边,拉着她侧倒在我的怀里。   电吹风的“呼呼”声开始持续的扯着。   房间的周遭统统被侵袭过来的黑暗所掩盖,只开了床头灯,所以光阴黯淡不少,房内的视线昏暗,黄泉的头发又长又柔软,然后被我握在手里一点点的吹散开来,那上面的水汽也随着呼出来的热风渐渐蒸发,但我只觉着寒冷。   “扯谎鬼。”我说。   “扯谎鬼黄泉。”我的声音打颤起来,黄泉转了头面向过来看着我,但没有说任何话。   时空的凝固让整个房间内都开始沉默,我们被彼此的呼吸声所迷醉般那样静悄悄下来,我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对黄泉说了“扯谎鬼”这样的恶劣词语。黄泉思绪中的痛苦,我一直能够非常清晰而明确的感觉到。   这些天来每次她被杀生石影响,继而清醒之后的那种痛苦感,我一直有着察觉,但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有好些天两个人睡觉,她一定会等我睡着之后再起来给自己的手上拴好锁链,可是她没有睡着前我又怎么能安心睡下,只好在假装酣眠中一点一点的看着她一个人在床边别扭的用着牙齿和嘴唇去咬噬那些金属,然后再第二天坚持比我起来更早一些解开锁链不被我发现,唯如此她才能睡得稍微安稳。   然而这种一味想着自己承担就好,不愿意让我多做困扰的牺牲心情,却让我揪心到了极点,倘若还是以前的黄泉,这样来做虽然会让我心疼,但绝不至于去违逆她的程度,她本身便是这样的性格。   可这会儿不行了啊,哪有生病的人还需要理所当然的为别人付出的说法,我试着给她喝的东西中添一些助眠的药物,但两次后就被她警觉,到最后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喝一口的程度。仿佛自己的身体全然是与己无关的事情,这样想来,我内心的痛苦变得更加颠簸了。   在陷入沉默的那些时间里,大约是全部的时间,我的注意力都被手中握着的黄泉的发丝吸引了,但最终还是继续开口说:   “嗳,黄泉。”   她回过头来看我眼睛一阵。   “干嘛要……”   这回她低下去了脑袋。“我变成这个样子,还总是影响到彻你,真的是非常抱歉。”黄泉用着几乎格式化的语言这样嗫喏,与其说是在承认错误,倒不如仅仅为了让我宽心般的诉说。   “哪有什么影响不影响,不管黄泉你变了什么样子,哪怕柔弱到有天连日常生活都要麻烦我才能勉强下去,却因为这种缘故,只会让我更加喜欢你,更加爱你,你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是情愿一直黏着你下去的。”我几乎是要焦躁不安的吼出来这些话,却只能一点一点的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娓娓的同着黄泉一点点诉说。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三头六臂,有了翅膀,或者说脑袋里面讨厌全世界,即使这样,与其说失去黄泉你,我更觉着杀光全世界更显得好让我接受一点。”   突然,黄泉转了身子把脸埋进来我的怀里,我感受到她的悲伤和心脏的跃动,比之前强烈的多。   “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办?黄泉。”   猛然,黄泉提高声音仰头说:“我不会让彻你死掉的。”   “要是那种情况发生了呢?”   她拼命的摇头。   “那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呢?”我说,“你做那样的事情,我真的会比现在和你在一起时候开心吗?难道会有比一个人抱着喜欢的人的骨灰盒更痛苦的事情吗?”   “嗳,黄泉,我也害怕,我不想那样,我只愿意抱着有温度,会对我笑,会对我撒娇,耍小脾气的黄泉,要是你敢再做那种胡闹事,我保管会狠狠的揍你一顿,所以,所以说……”我仰起来原本看着黄泉的脸,缓缓的闭上眼睛,连我自己都害怕这会儿自己会有泪水溢出来。   黄泉也看着我,她的手揽过来我的腰身,然后迂回到衣服下面,她的眼睛悲伤,我本来打算用吻让她阖上那双凄凄的眼珠,但立即放弃了这种念头,只是继续低下来头,用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心情,全神贯注的瞧着她。   那是已经完全被痛苦浸染了个透彻的眼睛,仿佛受到了全世界的威胁却又在为了某个人而尽可能的去容忍,我的脑海中脑海中登的浮现出来一幅图画,一个人在荒野中杵杵独立的黄泉的孤单身影,周围只有狂风,天气阴沉的要落了冰雹下来,这样的想象让我更加的忧心起来,我感觉整个人的身子被揪着悬挂在半空中三十层楼高处般颤栗,但至始至终没想过逃离出去房间。   作者留言:   PS:这两章剧情可能进展慢一点,在压抑感情了,之后再有一张剧情就能发展开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雷声无响(之终)   夏日祭发生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间里面,这边也举行了祭会活动,这个时候黄泉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堪的状态,我开始连寸步都不敢移开她的身边。   我非常迫切的想做点什么,拜托了能请求的所有人帮忙查关于杀生石的资料,一边要提防对策室那边的麻烦,但他们很快找到了我藏身的地方,我们在小镇子上的短暂时光在那一刻也宣告破产。   关于之后到哪些地方生活现在还没有考量,我和黄泉暂时住在了某处的旅店。黄泉开始沉默起来,很长时间里都是呆呆的坐着发神,我陪她打游戏也不能让她提起来任何兴趣,反而更让她为了应付我强打精神而更加疲劳起来。读故事给她的时候,往往能见着她低头沉默,咬指甲咬到见皮。   之后四天,街道上开始挂起来各种颜色的鲤鱼旗,各种摊贩的帐篷,马戏团的杂项演出场子也搭建起来,有个叫山口的服务生遇见我们的时候告诉我们可以去街区那边看看,我在那天下午的时候拖着黄泉出去走了走。   但会错了山口意思的缘故,我以为夏日祭已经开始,到会场之后才发现现在还是处于准备时期,有些穿着制服的男人们踩着脚蹬爬上去路两边的行道树,在树上挂了长长的彩灯和礼带。   黄泉走的乏累,靠着一棵树站住。她呆呆的仰望天空,头顶上是因为连续多天没有下雨而稍稍落了灰尘的橡树叶子,然后我突然意识到黄泉并非是真的想出来看一看夏日祭,我也如此。两个人都没有出来的心情和欲望,但我执执的单纯认为出来走一下会对黄泉有好处,黄泉也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想法,我清楚知道我们两个人的真实想法。   我们在外边选择吃了些东西后回去,刀叉和筷子的碰撞声代替了我们在餐桌上的所有交谈,黄泉的食欲更加的糟糕,甚至只是沾了两下筷子便不再有所动作,我看她一眼她却又会强忍着吃一些进去,这让我整个人都要矛盾透顶,我一方面希望黄泉能稍微多吃点让身体有所力气,一方面却又不忍看到她兀自坚持着吃东西时候的痛苦表情。   “晚餐糟糕透了。”我想。   但夏日祭当天的下午,我和黄泉又出去了一次,那天黄泉的精神倒意外显得比之前好了一些,我也从一些渠道中得知了自己那位母亲的踪迹,找到她大概会有办法,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构思,开始发现事情有所转机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束手无策。   街上和那天我们出来完全不同的风景,天空的云朵像是船只和企鹅,晚风吹过去所有的空隙,暮色渐渐暗淡下来光影,钢筋打的临时摊贩点上拥满了人,有几颗星星开始一闪一闪起来,海水味道飘过来,像是加了清新剂的的鱿鱼,路边的柳树和橡树上挂满了彩灯,一闪一闪的晃来晃去见着心烦。   我和黄泉长时间沉默的走在人群里,她用右手攥住了我的四根手指,行走的时候手臂一下一下的轻微摆动。我拉了她去捞金鱼,结果连着弄破三次网子后,黄泉突然用左手攥起来拳头形状,然后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之前用来捞金鱼的右手,神经质一般的连连不停,手心都发红起来,然后她开始哭出来,惊的捞金鱼的老板要送给我们金鱼安慰她,我摇摇头,抱着她在怀里安慰她一会儿,然后帮她捞了两条金鱼后带着她离开,那两条金鱼被用装了水的塑料袋提在黄泉的手里。   她目光怅怅然的盯着前面不动,两个人走在路上,我买了小吃给她。“什么都讨厌透顶!”她突然间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什么都讨厌?”我连忙搭话,这是黄泉好久之中的第一次主动开口。   “对不起,彻不讨厌。”她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面,“彻不是讨厌的人。”   “讨厌别的?”我问她。   黄泉点点头。   黄泉身体开始不舒服,祭会比想象的要拥挤,我们绕了好远的路才找了一处花坛边沿坐下,两个人靠着肩,黄泉依然牵着我的手不放。   我可以感受到坐在旁边的黄泉的呼吸,慢慢的,一下又一下的起伏。   黄泉从我手里提着的小吃袋子里面取出来章鱼烧递给我,不过没没允许我用手接过去,而是准备直接喂给我,举起来的手在淡黄色路灯下显得更加消瘦不堪。   “说点什么好了。”黄泉说。   “说点什么?”   “美少女喂你吃东西嘛,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   “一样可爱,还是美少女。”我眼神从上到下审视着黄泉。   “那就这样,属于彻一个人的美少女喂你吃东西,感受如何?”她用硬硬的干干的语气同我开玩笑,神色不安的逃避着我的目光。   “开心极……”然而我的话还未说完,黄泉拿着章鱼烧的手突然的颤抖起来,她要用剩下的手去抓,结果右手颤抖的更加厉害,那只穿了三个章鱼烧的签子也掉下来花坛里面。   “没关系,一个章鱼烧而已,这里还有,要是不够吃我再……”   黄泉使着劲从我手里抽出去那只颤抖不停的右手,然后猛劲儿向下抡起来胳膊,握了拳头朝着花坛边沿的瓷砖砸下去,我一把抢着拉住她的动作,她还是挣扎个不停,但那种挣扎已经没了她健康时候的力量感。   流星在夜空中划出来动人的弧线,像是白日里喷气飞机留下的痕迹般慢慢的在我们的眼中荡漾开来,这段时间里,周围全是嘈杂声,音量盖过了所有的对话言谈。   “我要结婚。”我突然有了从喉咙里面吐出来什么东西的欲望,非吐不可,不吐出来就要死掉,然后我对着前面大喊出来,让面前的孤单人儿能听的足够清楚,旁边的行人惊的看我。   “我要结婚,谏山黄泉,我刚才已经想好了,我们之间错过订婚就错过吧,我不管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和另一个人过一辈子下去的态度,我准备和你结婚。”   从远处看我,我肯定像一只拉着磨盘乱叫个不停的蠢驴子。   PS:雷声无响。本来准备再压一章感情的。自己没忍住。emmmmm不是个合格的小写手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之子于归   黄泉有一个一贯的优点,任何让她突然紧张起来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她也能够花很短的时间冷静下来,好像这些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什么?”她问我。   “结婚,娶叫做谏山黄泉的可爱女孩子,想让她当我的妻子,一个都不想丢,都想马上实现。”   “彻?”黄泉用着疑问的语气。   “什么?”   “比企谷彻?”   “是的。”   黄泉静静的想了片刻,在四周又开始嘈杂起来的环境里,好像可以听见她这会儿歪着脑袋一手拄着下巴的思考声音,然后她开口说:“是突然冒失想出来的这种荒唐念头,还是说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吗?”   “不是,虽然表述仓促的过分了一点……”   “是很过分仓促才对。”   “但完全没有任何冒失想法的情况,也不是其他特殊原因,单纯的这样想而已。”   “有点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的想法。”黄泉看着我。   我微笑着回答,“慢慢思考好了,黄泉你想明白之后告诉我也不迟,但个人还是希望稍微快些时间,这种事情对等待的人来说总归有点难受。”   “我倒不是质疑。”黄泉说,“彻,我当然愿意听到你同我讲这样的话,而且从表面上来说完全是美好的事情,但同时所有的迹象都告诉我这件事太仓促了,那意味着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不够稳重,只是尝试着说出来,还是说之前就有了准备,今天只是一个契机。”   “是后者。”   “就是说之前最起码脑袋里面有所准备?”   “嗯。”   “喔!”黄泉说,然后像是感到外边夜色中开始变冷那样,突然一下一下的揉搓着双手,我握住她的手。   “总觉着你是为了让我安心才这样说的吗?”   “也许有这种倾向。”   “好像是种让人不舒服的解释。”   “会不舒服。”我答道,“但是并不能以偏概全。”   黄泉缓缓的呼了一口气,她在我的面前凝神静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把脸庞贴在我的怀里来,“什么时间?”她这样问。   “你同意了?”我高兴的要跳起来,抱着黄泉一起。总之一句话,谢天谢地!   “还在考虑,只是暂时骗你好让你开心点。”   “能骗多久?”   “不知道,看我耐心吧。”黄泉近些天罕见的笑了。   “平时骗人能坚持多久?”   “分情况。”   “比如?”   “就是说,时间长的骗到了现在,那些寿命不长的谎话刚说出口就被戳穿,虽然不怎么撒谎,但还是各种时间都有。”   “这次呢,要是我永远不去揭穿你,能骗我多久?”   黄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我,认真的那种表情,然后她把出来时候我帮她穿上的羊毛外衫扣子上面的领口一点点的抓在手里,整个人肃穆的表情,“骗一辈子,一直骗下去,连我自己也骗。”   黄泉用力抱住我,我揽起来她在怀里。飞奔着带着她跑出来花坛那边,我一面跑一面笑个不停,黄泉也在我的怀里咯咯的笑,周围的人看一大堆蜜蜂被一只狗熊追着撵的景象看着我们,一直跑到河边才停下。   “黄泉,你对婚礼有什么期盼吗?”我问她,她在我的怀里扭捏,挣扎着要下来,这会儿她害羞了。   “不太清楚,是小女孩的时候倒是期盼过这种事情了,不过后面大一点就没再想过。”   “是怎么一种情况?”   “在云彩上结婚,然后精灵和蝴蝶们都穿着彩虹做的衣服当伴娘,晚上睡在海水做的水晶房子里面。”   “实现起来有点困难。”   “你让我说的嘛!”她朝我吐舌头。   “那就说点实际的,现在咱们情况不好,婚礼可能不会有太多人,更甚说只有我们两个人,这种情况可以?”   “没关系。”她点点头。   “时间也不能马上开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是说明天就可以举行,黄泉你对时间的要求是什么?”   她摇摇头。   “总之不会太慢,肯定赶着来。尽量在台风到来之前就准备好。”   “穿什么衣服?”   “什么?”她疑惑看我。   “婚礼上要穿的衣服现在就开始准备,要婚纱还是和服?”   “彻觉着哪个好?”   “倒是觉着和服不错,不过也想看看穿婚纱的黄泉。”   “那得在世界上找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我才行。”   “太困难了。”我举手。   “婚纱吧。”黄泉说,“到时候找家租婚纱给我们的衣服店就行,买起来一定贵的要死。”   “到时候带你一起去看。”我说,“说不定有让你满意还在咱们支付范围的一件呢。”   她点头同意。   “在哪里举行呢?”我又问她,“就在千叶还是回东京?”   “千叶,既然决定好了,就在方便的地方举行可以了。”   夏日祭才是火热,人们全部的涌出来,因为之后是烟火大会,大多的人朝着我们所在的河边过来,黄泉被挤着不舒服,我们也不在意到底能不能看清楚多少烟花,挑了一处矮坡的背面去。我还要背着她过去,她打死都不愿意,只是牵着我的手,两个人一起过去山的后边。   我做出来搀扶的动作带着黄泉走过去,我感到她整个人都要垂在我的臂弯中那样使不上来力气,走的甚至蹒跚起来,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同,假装不曾察觉那样。   “会不会累?”我问。   “不累。”黄泉固执的摇了摇头。又怕我不相信,看着我的脸颊补充说,“我不要紧。”   暑假末期的某个夜晚,我和黄泉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去度蜜月那样两个人牵着手,愉快的走在人群之中,萤火虫居然在这种地方瑟瑟发抖,烟花开始断断续续的在天空绽放起来,我们互相都是竭力的装出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某个空出来的橡树角落里坐下,我们促膝相对,似乎这样做,彼此已经贴靠在一起的心可以更加的温暖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前嫌(上)   我们走进街道末头一家餐厅,简单点了饭,吃过后两人要了些VIVOLI GELATO冰激凌,顺带点了果汁,我一勺一勺的舀起来喂到她嘴里,然后由她抿口咽下。   黄泉去后面卫生间一趟,我看着她的背影过去,呆在座位上等她回来。   这样过去不到一分钟,一位穿着夏日连衣裙,带着夸张遮阳帽和墨镜的三十多岁女人进来,在整个餐厅环视一圈之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几秒钟,然后她转开身子,提着手袋钻进去厕所。   服务生过来我面前收款,我把这顿饭的花费递给他,并表示自己还需要等一会人,他表示这会儿客人不多完全没关系,这时之前的遮阳帽女人从厕所返回,视线又扫过来我这边,然后在对面之前黄泉的位置坐下。   “嗯,对不起,这边的位置已经有人了。”我抬头说。   “无所谓。”她说,“刚才在厕所见到座位的主人,她还得好一会儿才出来,不会惹着她不高兴。”那声音听上去异常熟悉,像是寺庙里的和尚之于钟声和诵经声的感觉。   我抬头仔细盯视着她的脸,看着她慢慢摘掉遮阳帽和墨镜。   “哟!彻太郎。”她微笑点头,很是灵巧的从桌子上黄泉之前吃过几口的冰激凌中舀出来一勺咽下,帽子和墨镜被她整整齐齐的归在一边。   “你来做什么?”我紧张起来。   “参加夏日祭会?”她稍微仰头一点疑惑看我,我双手放在桌子下面,随时准备着喊天狗出来。   “没人相信。”我说。   “那么,发现有人调查关于我的事情,追根寻底到了这里?”   我的喉咙像是被人钳住,说不出话来。   她招过来服务员,同时看向我,“要招待你点什么东西?”   “不必,才刚吃过。”   “是吗?”她吩咐服务员给她上一些啤酒,然后点了新的冰激凌。   “找我做什么?”她低着头玩手机,嘴里蹦出来这样的问题。   “你到底对黄泉都做了些什么?”   她把手机揣回去手袋里面,然后摊开手,做出无可奈德的悲伤姿势。   “回来后和你第一次见面,然后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当然作为你的未婚妻,或者说我之后的儿媳存在,女孩子当然是漂亮的没话说,但我看的出来她心头在顾虑什么,想了些天,为了不让她重蹈我的覆辙,还是决定在某种意义上帮她一把也好,只是看样子杀生石里面的那位大人不肯赐予,或者说你的黄泉不肯接受那种力量而已了。”   “我不想听这种废话。”   “或者说哪些?讲讲我和你这之前那少的可怜的母子情分?说我坏性格也好,莫不成要我对一个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生养的孩子笑吗?”   我哑口无言,脑袋也不由自主的下垂着,我瞥见她穿着凉鞋的腿搭在另一条上面一点一点的晃着,像是一条要弹起来脑袋的眼镜蛇。   这虽是我早就预料到的谈话场面,甚至我在做出来找她打算之前就能猜想到的情况,这会儿处理起来,还是无法如同想象中的那样冷然。   然而对面的人却像记忆中一样,没有任何感受,也没有任何抵触,她对我的状况不当一回事,起身俯下来脑袋靠过来我的耳边,毫不客气的说:“这是你的报应哦!”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内心居然莫名的出现了某种释放感,或者说是一种解放感更为恰当,不管怎么理解这句话也好,我终于开始又一次的直视起来她,“那么,可以让黄泉避免受到我的无端影响吗?既然是属于我的报应,朝着我来就可以了。”   她那涂了滋润膏的唇边露出来笑容,接着她再一次将嘴凑到我的耳边说:“嗳,你真觉着你的未婚妻变成那样全是我的那颗杀生石的问题吗?”   “你想说什么?”   她嘴唇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许久盯着我的脸。   “有件事要问你来着,可以么?”   “请。”   “关于杀生石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一些。”   “由于九尾狐的死亡,封印的阵法承受住了这位大妖怪死之前的冲击,继而将它一身的灵力转化成了杀生石这种东西,之中必然参杂了其他东西,当然,影响使用者心神的怨念只是其中一种。”   “还有其他?”   “繁杂不计。”   “有什么用处。”   “对此众说纷纭,但有一点现在已经被证实确切无疑,即那些东西的集合体好像能满足某些仅限于自身的奇奇怪怪愿望,比如突然让自己长出来猫尾巴,当然愿望的实现与否全凭运气。”   “但愿望的代价是什么?”   “提出者的一半灵魂。”   “只要我付出这些就可以让黄泉恢复正常?”   “或许。”   “起码有这种机会?”   “是。”   “要怎么做?”   “用你身体里面的石头先给她续命,然后换出来我给她的那块石头,用那个石头说出自身的想法就可以了。”   “时间限制呢?”   “没有什么大的限制,不过最好在她身体身体还能坚持的时候就动手,这个时间点她自己就可以感受到,你问她就行。”   “谢谢。”我说。   “无所谓,不过你因此可能死掉,最好的情况是变成白痴。”   “这也没关系。”我说。“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打不过您罢了,加上那两只天狗也没办法。况且我觉着,如果多少能让黄泉有好起来的情况,那么总是在床上当一个白痴终老此生,恐怕对我来说也可以忍耐,或许直接死掉更好点,连麻烦也不会给黄泉多添一点。”   “有点后悔告诉你这些事情了。”   “这不就是您的想法吗?不然也不至于做这么多,这次还特意过来找我。”   “还是有些出入。”她用手撑着拄起来脑袋。   “我都这么惨了,您还不放过。”   “你变了好多。”   “您又和我处过多少时间,本来就不了解我而已,不过我或许真的变了也说不定。”我说。   “那么现在再问你关于小时候咱们之间事情的对错呢?到底谁错了。”   “我不知道,没有对错,或者大家都错。”   “挺让人不愿意接受的说法。”她摇头咂嘴。   “您做这些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情朝我问一回这种事?”   “报复心也有。”她直言不讳。   “不否认之前我的说法?”   她点点头。   “得到您想要的结果了吗?”我问。   “没有。”   “真遗憾。”   “但有些更有趣的收获。”她看着我笑。   “关于我的某些部分?”   “正解。”   “介意说出来?”   “我想,世界上的爱侣关系的确有多重多样的人以着各种各样的方式而维系着,这之中好的坏的姑且不论,产生现在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当然我不晓得哪个分类才属于你这种情况。万万千千的人,有的贫家寒舍,有的深宅酒楼,产生这样那样的关系总之更是繁杂。”   “我只是可惜自己那时候没有现在的情况,我本意原来只有报复你,甚至从一开始就落了这样的想法,差不多把自己当了白雪公主的后妈那样的角色,弄伤你的那位未婚妻然后给她杀生石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面却没有任何的报复感出来。只是觉着自己之前的故事再次重演而已,说不上的莫名心烦。至于现在偷偷摸摸跑出来告诉你这些更是连自己都奇怪。”   “说不定连我自己都是有些渴求这种美好东西的。”她接着说,“白雪公主的后妈居然会渴求这些,你敢相信?我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嗳,比企谷。”她说,“所有的这些并非是无端之祸,故事的发展即是如此,关于你那位父亲,我,和你之间的所有故事,今天我在这里单方面的一笔勾销,你不同意也没法,还是你那句话,你自己打不过我而已。所以我对你做的事情只能忍耐。”   “倘若某天你突然成了某位小说的主角,有了能力来找我辩论,我被打倒踩在脚下后自然伏罪,现在嘛,还是我说了算。现在做的这些也并非是突然同情你而悸动不已,我想说的只是这样一句话——也只同你讲一次为过,我又不是你的什么,没有教育你的道理,但还是希望你真切听清楚才好。”   “别再做我和你父亲那样的人!”   然后她起身过来我的旁边,我还记着她那一刻时间里的表情。她似笑似哭,只此看我一眼,仿佛眼中有一种肉体的强制力似的东西,堕入其中便让人感到恐惧万分,然后她转了身,就此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   黄泉回来了,同我抱歉自己或许是太累了,不自觉在马桶上昏坐了十多分钟,我笑着对她表示没关系。她还要坐下去吃完之前的那些冰激凌,被我阻住,我和她拽着对方的手出去餐厅,然后背着她一路走回去,夏日的夕阳映照在整条马路的柳树缝隙中,从远处看所有的柳树枝条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维度,就像是在梦中看见了幻影一样。   作者留言:   PS:只此看我一眼,仿佛眼中有一种肉体的强制力似的东西.   这句描写,语出三岛由纪夫《金阁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前嫌(下)   迄今为止,我故意不提或者尽肯能的避免提及任何有关我这位继母的故事,总体而论,这是有其存在原因的,因为我打心底里拒绝再次触及到任何关于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中去。   这些事情很大一部分并非发生在和我有关的记忆里,在我知晓,不,那个时候只能称之为接触,在我接触到这些事情之前,我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某个已经消失在记忆里的地区,幼稚园第二年,暑假回家的时候,叫做杏子的母亲最终去世,父亲带着我回到了千叶。   那时候父亲他和继母(姑且作为这样的称呼)已经结婚,他是入赘过来的女婿,他的妻子坚决不允许我踏入家门。在进去那栋房子之前,我只好被寄放在全宿制的幼稚园里。   两个月后我被从学校接回去,继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同意了我的存在,原来用来当做多余书房的地方被整理出来成为我的卧室。   我记着,那同样是在夏天的清晨里,幼稚园回来那边家里的路上全是被风吹着呼呼的树木,我仿佛听见数不清的蜜蜂发出来恼人的嗡嗡声,行道树枝条在阳光下的阴影也是摆的乱七八糟。那扇洋溢着不安的大门朝我敞开,我把目光投向那里面,于是所有的恐慌在那一刻中一齐儿锥子般的攮进来我的眼珠。   我希望父亲能注意到我的异样,希望他像之前那样送我回去寄宿制的幼稚园。可他并不具有对于小孩子的耐心和兴趣。我想大概就是这样的开端,然后父亲独自一个人开始走向他在本家那里的那座属于他的,埋了半罐他的骨灰的青石坟墓之中。   开始时候家里的一切正常,秋风苍凉悲阔,阳光透明单纯。父亲每月回来家里一次,我和继母一同生活。不妨回忆一下,后来所有事情的导火索,却正是发生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时间里。   我第一次见证继母出轨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她支开我让我出去,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痉挛,从沙发的背后几乎看不见任何的部分,但那里却依然仿佛洋溢着晃荡不安的湖面,湖面上被风荡起来的狼头,以及湖面中船帆桅杆的颤动。   于是那夜中我通宵达旦未能成眠,我不断思考所有问题的答案,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问题。我开始明白关于自己生母与父亲的关系是什么模样,然后又模糊懂得了继母在沙发上看到我时只是微笑,并不害怕我说出去的原因。   对于这些故事,大人们之间畸形的爱,慈悲还是屈辱,我多少次想在埋藏不住这些故事的时候吐露给父亲,我一直记着那个画面,远去的船在我自觉的进入自己卧室之后留下的船工号子和余波。但我同时因为自身的独特存在原因惧怕,于是我将所有可怕的未来都拒绝在我的目光之外,一个人坚持着在家中闭上双眼。   但随后这种恐慌的由头开始更加无限的扩大,对于自己的父亲,这世间称为如山之物的东西,在某个寒假的时间里,因为继母回去老家的缘故,他带我去了某个女性同事的家中,然后叫我去另一个房间看电视。   我向这位巨人微微点了点头,父亲从我的脸庞表情中,可能在那刻明白我是清楚和理解他自己在干什么事情了。然后父亲离开房间……父亲离开房间之后,,我如实的按照巨人形象的命令,继续坚持着在那里的坐垫上挺起净胜来坐的端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台从未被打开的电视屏幕。   我试图去推测他们两人这种做法的意味到底是什么,其中应该有着某种有着特殊含义的隐情,但我那时候完全没办法系统的去思考什么。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个在二年级学龄的孩子,硬要思考,那么或许他们两人现在做的事情本身便是无可厚非,无关紧要的,好像是狗熊饿了就要去找蜂蜜那般正常的事情而已了,实际上恐怕也只能如此解释才是。   我对任何都是无能为力,那时的我并非具有判断何为正确何为不正确的能力,甚至不能准确判断自己身边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我回想以往的那些回忆,这些在脑袋里按着录像格式存储的图像委实过于贴切鲜明了,甚至比某天它们在一次发生在我的面前时更加鲜活。   我被这些并非现实存在的东西的幻影们团图案围住,某天我忍耐不下去了,清早从家里离开,走到父亲办公缩在的大楼,漫无目的的在那里转个不停,周围的保安们好奇打量我,一直到午饭时间,我仍不想回家,我坐在办公楼前的花坛边上徒然等待,等到中午所有人再次上班,肚子咕噜咕噜响一阵。父亲忽然出现,他温柔的摸我的头,怎样呼唤我的名字。   然而我只是觉着心跳个没玩没了,他买来东西让我吃,我坐在他的办公桌旁一言不发喝果汁,他坐在我的对面,用杯子端着喝和我一样的东西。   “怎么了?”他问我。   所有之前的思考都在这一瞬间从我的脑中像是风中的樱花那样纷然落下,我把看到的所有故事都讲了出去,除了关于父亲的那部分,宛若按下去启动键的收音机,盒装磁带已经塞到里面,我一直说完所有磁带上的存储,然后喝光了杯中的液体。   为什么呢,我曾经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向同样是恶魔的父亲诉说这些,我没考量出来属于自己的真正答案,但有一点清楚,在那之后,在某一个夜里,父亲不在家,继母在那夜之后不再出现,她用我嘴中称之为离家出走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家。   “我要去便利店买饭团回来,会花些时间,你要等我回来才能吃柜橱的糖果。”她说。   说完,她就穿着拖鞋走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她给我留下一袋子水果软糖的糖果,孤身一个人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婚之行(其一)   时隔很久,我和黄泉再次在浴室外边的镜子面前赤裸的站着,她立在我的面前由我拦在怀里,多日徘徊于崩溃边缘的情况让黄泉的身子开始有了消瘦干瘪的痕迹,脸上的疲惫姿态看起来情况很差,或者说是即将步入虚弱之人。   但这些都会成为被改变的事情,我揽着黄泉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同她诉说自己所知的一切,在某种意义上,因为我马上在这之后也会有着考虑是否会死亡的结局,关于之后的事情自然要详细的做以安排,而且不能在黄泉接受这些之前留有痕迹,我希望自己化了一阵风来吹开所有纠缠黄泉不休的那些灾厄,像故事中的那样勇士拼着对抗整个世界的决心来让公主好歹存活着。   但是,我的这些决定,自己看上去就像是童话故事般的事情,却一定会狠狠的敲击到黄泉的心,哪怕是这样的比企谷彻,黄泉怎么都不愿意看我去为她涉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对黄泉说出来最后一次的谎言。   “黄泉。”我喊她的名字。   “什么事?”她在镜子里面看着我们两人的身影,房间开着灯,光阴足够敞亮,我的双手附在她的乳/房上。   “得到点消息。”我说,“跟你说件事。”   “和我有关吗?”   “嗯,按那种说法应该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怎么做?”她看上去有了点兴趣,从我的怀里转过身来问我。   我本来以为黄泉会特别高兴,会激动,或者稍微失控一点情绪,然而都没有。她只是稍微显得有点兴趣的看了我一会儿,问:“我们要怎么做?”   我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尽可能简洁明了的传达给了黄泉,除了自己要付出所谓的一半灵魂的事情,说实话,这种事情黄泉完全没知道的必要,归根结底,灵魂到底是个长什么模样的东西,它的大小是多少,一半又是个怎样的情况,我全部不得而知,又何必拿这些东西出来困扰黄泉,现在她是病人,麻烦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   “彻你和我换杀生石的代价是什么?”不出所料的,黄泉问出来这样的问题。   “一点点小情况,没什么影响。”   “是什么?”她执着不休。   “可能又会让我变回原来的那个瘸腿少年,或者说也不会,这种事情没发生之前,谁都不知道。”   “你不在乎?”她问。   “要先在乎黄泉。”   黄泉脸色苍白,勉强笑笑说:“这样真值得?”   “肯定。用屁股想也是值得的事情,怎么,黄泉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没。就是希望慎重点。”   “慎重过头了。”我说。   “时间要求呢?”她问。   “没什么固定限制,对方说是黄泉你觉着身体状态好的时候来就成。”   一股的大喘息从黄泉的喉咙中慢慢吐纳出来,像是之前还被举在头顶的哑铃突然放下来那样的感觉。她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给我一种奇异的感官。   “我答应你。”她说,“前提是彻你把所有都告诉我了,没有骗我。”   “肯定不能。”我说,“和黄泉你自身安全有关的事情,怎么可能骗你。”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好笑而心有灵犀似的笑出来。   “好,我们之后就准备如何?”我问黄泉,“之后就准备帮你换掉杀生石的事情”   “现在不行,给我们两个人一点时间,之前彻你说了娶我的事情还有效吧,我想先完成这件事情,等我们结婚之后再做这些。”   “可杀生石每在黄泉你的身体里面多呆一分时间你就多一些痛苦,况且就算是帮你换了杀生石……”我不由蓦地停顿一下语言,然后重新接着说,“我们不是还能一样结婚?”   黄泉回答我,“我想的很清楚,必须先和彻你结婚才可以。要问理由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就是说,可能自己觉着这样才可以把你牢牢拴在自己心中一样的感觉,这种事情上我坚决不想退让,一点也不想,所以希望彻你能答应我的无理要求。”   “这个我答应你,但一定是以着黄泉你的身体情况为先,婚礼的时间我尽量订着提前,要是有变我们就先帮你治疗。这些基准不能变。”   于是我们当天夜里就从电脑上下载打印下来了婚姻申请书,各大区的网站上都找的见的东西,打印店的老板好奇的看我们两个,黄泉手里拿着装申请书的密封袋,我背着她回家,一路上我们借由着道路两侧的灯光,黄泉逐条逐条的读给我上面的内容,回到家后我找出来笔,两个人分别在最底下的签字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比企谷彻。”   “谏山黄泉。”   “接下来还要准备什么手续?”黄泉紧张正式的问我。   “出生证明公证书,之后和申请书一齐儿交到千叶那边的区役所,然后呆在家里等到通知下来,我们一起过去取回来,就算是结婚了。”   “等通知要多长时间?”   “大概一星才能完成婚姻登记。”   “这样简单吗?”   “不然还要做什么,又用不着什么文件的复杂流程,归根结底来说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天大事情,在法律上得到社会的认可而已。”   “社会会认可吗?”   “尽说傻话。”   “这就去区役所交文件。”   “办公人员早下班了,谁给我们办理?”   “那就先过去千叶好了,我一刻都不想再等。”   我叹了口气:“现在电车也要停运了快。”   黄泉从我的怀里钻出来,然后掀掉身上的被子。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就那样赤着身子坐在榻榻米上面,让小乱带我们过去好了,过去后住在咱们之前的家里,明天一早区役所上班我们两个就过去。   我又是叹息一下。“现在就去,陪你去就是了,马上准备,不过不允许你使用乱红莲,原因不用我说,我这边用天狗载咱们两个过去。”   黄泉满足的把我从被子里面拽出来。 第二百章 婚之行(其二)   我套了条长裤,然后开始帮着黄泉蹬连裤袜,接着找了牛仔裤,上面裹了女性夹克衫,把拉链拽到顶端,她的整个脖子都裹在里面,然后抱了她下来立在地上,她帮我找钥匙,钱包,我们提了密封袋出门,天狗被喊出来。   “这就去千叶交申请书。”她说。   “要先睡觉。”我回答她。   “不要紧,不瞌睡。”   “不瞌睡也得睡。”   黑夜陌暮,我坐在前面,黄泉从后面揽着我,下巴稍微别扭的搁在我的左边肩膀上出神的望着远处的黑天,星光洋洋洒洒深邃博大地,脚下的山峰,树林,高楼居所层层林立。万家的灯火们已经熄去大半,没了那种初夜时刻在某瞬间,灯火通明下的星光璀璨景色。   然而这并非是不能奢望,我想象着某一时间,在很久很久以后,黄泉有一天晚上能够看到那样的美丽景色而想起今天晚上我们一同航行或者其他我们之前时刻的美好或者那些并非美好的记忆,我发现那就是我所有的幸福所在。   我仍然贪心于不希望黄泉在我死去之后忘记我自己,那样的景色应该两个人看,即使现实所迫下只剩了她一个人,我也觉着,即使在她在某刻想起我的时候会伤心,但总好于什么人都想不起来,至少前者更让她有希望一些。   “想什么呢?”黄泉调皮的咬我耳朵。   “在想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   “很久很久之后?”   “嗯,那时候咱们两个都老垂朽朽,但同时又孩子满堂,一个夏天里我们俩趁着黑夜拄拐杖跑出来,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在草地的斜坡上滚来滚去,两个人的老花镜都掉在地上找不见,然后被孩子们当作淘气不听话的老人半夜里出动找回去,在回去的车上我坐在你的旁边陪你看星星,该有多美好啊。”   “在草地上打滚很开心吗?”   “不知道,想不起来那时候我们俩能做的其他事情了,都一大把年纪。”   “也许真是这样。”黄泉突然想通一般同意我的看法,很是开心的回应着我。   可是这话刚说完,她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了,她把下巴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用着额头拄在我的脊背上,用与之前的欢快截然不同,好像是走在路上突然间落进去一个下水道,人还在下落的半空中时候那种仓促的转变感语气说,“好想一直都这么活下去,和彻一起活着,那就太好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转过去脑袋,用着几乎毕生的平静看向她,“我们不是两个人一直一起生活下来了?最艰难的开头早被我们扔在了身后老远,现在又开始说这种不明缘由的丧气话。”   “对不起。”她同我道歉,脸庞却不自然的背过去我,像是要掩饰某种表情般。   那种仿佛黄泉知道了什么般让我摸不清她的态度的情绪,这会儿一点一点的显示起来其威力,我努力把自己的思维从这些东西之中拔出来,然而周遭的夜景已经全然让我失去了欣赏的欲望,我低着头,一股脑的催着天狗的速度。   等到了千叶那边我们回到公寓门前,确认里面没有什么监视存在后进去屋子,里面好些天没打扫的模样,我收拾出来卧室,铺了床,黄泉走进来。   “之后准备点助眠的冲剂给你。”我说,“看今天晚上能不能有个好点的睡眠。”   她点点头,然后一双哭过的眼角看着我,“彻,刚才在路上时候同你讲那种丧气话,不把你的努力当一回事,真是抱歉。”   “本来就没在意了。”   然后她还是一个劲的道了好几下歉。我把她抱上床,找了被子冲好药给她,递给她杯子时,她还是用那种一丝不苟而真澈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不由想到自己现在正在欺骗她的事情,虽说自己都讲的通自己是为了她好,然而在黄泉身体恢复,也就是我离开她之后呢,那时候留下她一个人,她是否还能够再有一次像之前我们那般快乐的模样吗?或者她也会为了我这种人渣而泪流不止。   她正端着水杯咽下去里面的冲剂,我拨开她的刘海,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很深,心中撒谎下的愧欠之意更盛。   然后一直到黄泉药效发挥作用睡着之前,我一直尽可能的避免看向黄泉的眼睛,我仿佛察觉到,黄泉是否已经知晓了一切事件的全部满足条件,却只是故意的在我面前装了一无所知的表情来宽慰我的心情,然而这种想法又被我从脑袋里面很快抛掉,她没理由知道这些,当然或许她会意识到我的付出不止一条腿那么简单,但决计想不到更加深入的层次,我这才放下心来。   怀着这种莫名其妙的猜疑和忧虑,我在黄泉睡着之后贪婪而又尽可能轻的吻着她的脸庞,我哪里又会甘心就此结束,又何尝未曾想过那渺之又渺的存活几率,我又想黄泉好起来,又不甘心就此死去,可是没办法,这不是童话,我只能压抑着不让自己的感情跳出来。   怀抱着黄泉的身体,已经到了夏末,空气中不再是那种炙热过头的粘稠感,睡觉时候也不用再彻夜的开起来空调才能够舒适一点,我把手一点一点的塞进去黄泉的睡衣,然后像是要确认什么存在一般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就那样放在她光洁平坦的小腹上,最后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然后我做了梦,在这个野望不可思议的梦中,天空下着只有春天才会有的似雾细雨,好像已经下了数日,地上全是泥泞,季节快要转变,周遭的树枝们抽出来浅浅的嫩芽,我躺在一个罐子里面,黄泉抱着我所在的罐子,旁边没有任何人,我们两个闯过整个冬日里都干枯发死的森林,地上枯枝腐叶,一些冬眠醒来早的狗胸们正对着树洞发脾气。   风吹过来黄泉的发丝,然后她把手塞进来罐子里面,抓了我出来,像是要抛掉什么一般右手高高的扬起,我被洒在空中,转眼向四周看,全是一片高温下才会产生的白灰,那些白灰落在黄泉的脸上,身上,周围的地面上,一些被风裹着混在空气里面藏好,四周空气阴冷,风吹过树枝的“矻矻”声。 第二百零一章 婚之行(其三)   九月的第一个早晨,我从床上爬起来,无意间朝着卧室外边的空地上瞧了瞧,之前是花坛的那处大片空地上居然有人扛着铁锹之类的东西过来,有一些工人模样的打扮人员在那里来来去去,难道那片花坛就要被拆了?我对此感到有些诧异,从房间出来找黄泉,她正从卧室漱了口出来,也是对此事一脸不知情的模样,于是我便不再操心理会。   她先起烧了咖啡,家里做这些的东西一应俱全,不像之前在外边那么麻烦,我出去买了点面包和食材回来,两个人吃过早餐。黄泉胃口还是一样的差,不过她开始强制般的逼迫自己吃下去更多一点的东西,好让自己有精力周转,我拉着她坐下沙发上面休息,自己去厨房洗过了所有的餐具出来。   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黄泉正蜷在客厅的沙发上捂着嘴唇忍耐着什么,见到我出来,她一下子像是犯错的小孩那样把手藏在了身后,接着喉咙里面传出来一连串的咳嗽声音,压抑过头了的缘故,她连喘息都困难,我只能蹲下来轻轻抚她的背,才让咳嗽稍微缓和一点,她又猛然间捂住了嘴唇,然后从我的怀里跑进去卫生间,过好久那里面传来冲水声音,连续好几次。   “咳血了吗?”我在卫生间外面等她出来扶着她,问道。   “没有。”她拼命的摇头,“真的没有。”   我带她过去窗边的躺椅上坐下,早晨的阳光刚好沿着窗沿的距离进来,晒在人身体上面暖烘烘的舒逸,等到她因为咳嗽颤动的身体平复下来,我才开始同她讲话。   “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是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咳嗽个不停,又怕彻你担心,才做那种蠢事情。”   “不允许再这样。”   “知道。”她点头。   “身体真还好吧?”   “放心好了。”黄泉朝我微笑,“彻你也看到了,杀生石的那种影响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再出来过,今天早上也是,我也在努力吃东西保持精神,所以不必要担心的。”   我犹犹豫豫,一时间觉着有哪里不对,但又讲不出来什么。   “怎么了,彻。”   “没什么。”   我找出来家里之前的一些蜂蜜,然后混了一些在水中端到黄泉的嘴边,她起身来喝光了一大杯水,一会儿却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个不停,这回她却是真真实实的咳了血在我面前出来,一团樱花模样的东西突然落在了她掩在嘴唇上面的手掌之上,像是着了火的蝴蝶,刺眼而又令人恐惧不堪。   我快步找了湿巾出来帮黄泉擦拭,她却木然的大睁着双眼,痴痴呆呆的看我,咳嗽的动静停下来,然后痛苦般的放下掩着嘴唇的手掌,这时,我只有坐在她的旁边,慢慢的握住她那双无力的手掌。   “好些了吗?”   黄泉点头,然后想起什么来一般看我。“只是一点小咳嗽,不影响我平时的正常活动的,彻,婚礼继续好不好。”   她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是哀求的声音同我讲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最终呆呆抱住黄泉的躯体,在她身边轻轻点头说:“嗯,可以。”   安静的清晨流淌。   黄泉身体状态看上去疲累的过分,有几分苍白的额头上逸出来汗珠,额前的刘海被浸湿一点,像是打了环一样稍稍的卷起来,我帮她洗过头,一边用指腹轻轻按着她的发根帮她吹头发的时候,她面向我仰着头,仿佛有什么话迫不及待要同我讲个一天一夜,但那张嘴唇一直到我将她的头发吹的干透,也没有张开来一次。   九点,我们换正装,乘电车沿着地图指示去了当地的区役所。值班的是一位年龄二十出头一点的女性,看到我们提交申请书惊诧异常,“嗳?要结婚吗。你们多大年龄?这个年龄段两个人就要开始迫不及待的夫妻生活吗?”她看上去也是第一次处理我们这样的情况,用着同我们一样兴奋的调侃语气说话。   “两个人都决定好了,而且手续也齐全。”我说。   “自然不是手续的问题,手续什么的都没关系啦。不过两个人那么早结婚,真的合适吗?当然不是指你们两个人本身,而是从年龄的角度考虑,毕竟很少见,不,之前我值班的时候从没见过你们这样年纪的啊。”   “倒希望更快些。”我说,“或者说两个人更早来做这种事情,拖到现在只是说想尽快结婚好了,我一刻都不愿意再等。”   “越快越好。”黄泉说。   女职员也笑出来,似乎被我们的乐观所感染,我们在她的指导下填一大堆的文件,每份文件我都仔细一条一条的读给黄泉听,所幸这时间区役所只有我和黄泉两个人,对方也乐于同我们消磨时间,黄泉还是会不住的咳嗽,我则是不停的抚着她的脊背好让她轻松一些,女职员一时看看我,一时又转头瞅瞅黄泉,然后对我挤眉弄眼的笑,我就装出来一无所知的模样全身心签自己的文件。   等办完手续要离开的时候她送给我们一对代表祝福的平安印,代表男性的放在我的手里,然后说“可靠的男孩。”女性的那个则是放在了黄泉手里,然后仔细的帮黄泉绑好在手腕上,同时说,“可爱的新娘女孩。”   随后我们帮着她把所有的文件都整理好装袋,她告诉我们处理结果五天之后就能下来,到时候会给我们电话通知,我留了联系方式,黄泉在一边拽着我的左手小指站立。   我们同女职员感谢告别之后出来区役所的大门。黄泉更加用力的抓了我的小指,我转过来身子面对着她,她害羞要低头,然后被我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抬起来眼睛看我。我环着腰抱起来她,惹得她大呼小叫,等镇定下来又开始“咯咯”笑个不停。   那时候我的脑海里别无他想,重病的女主人公即将脱离掉烦人的病魇,努力快乐活下去的女孩,所有我能想到的关于黄泉一个人的清晰未来,都浮现在那一瞬。 第二百零二章 婚之行(其四)   中午吃过饭,黄泉就要回去,我们两个坐在之前餐厅外间的长椅上,黄泉斜斜垮垮的枕在我腿上晃荡,我把玩她的头发,提议之后去她父母和养父的墓地一次。   “现在就去吗?”   “在歇息一会儿,差不多一点时候,太阳稍微不会那么热的发慌。”   “不想去。”她把脑袋转下去埋在自己的头发里,披肩的长发全部垂在半空,一些风过来我们这里,她的面颊在我腿上蹭个不停。   “为什么呢?”   “就是单纯的不想去嘛。”   “身体不舒服?”   “不是。”她摇头,说着,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鼓起来脸颊两侧瞪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嘛,非要找个理由不行?”   我扶她起来坐在我的怀里,虽说夏末,但两个人都穿着清爽,这会儿彼此贴靠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觉着闷热,我一动不动的看着黄泉的眼角,她很快的低下头,整张脸颊都绯红了。   “马上都要变成某人的妻子了,还一副这样害羞的表情可不行。”   “反正还有五天。”她笑吟吟起来。   “嗳,黄泉,说真的,今天下午既然没什么其他安排,我们又刚好在千叶,过去东京那边也不算太远,两个人过去一次如何?给他们三个人都通知下我们的消息。”   “真讨厌,干嘛非我去不可吗?”   “于情于理。”   “要是哭出来呢?”说着,黄泉突然从我的怀里钻出来,坐在我旁边的位置看着我。   “哭出来?”   “对,跟心爱的小狗被父母送去安乐死一样遭遇的小孩子那样痛哭个不停,而且还不能靠巧克力味的冰激凌重新哄的开心,保管会在彻你的怀里哭的昏天黑地,大哭特哭一番,甚至还会把鼻涕眼泪抹在你的衣服上面,这可不是说说的情况哦,我真的会那么做。”   “反正不会有其他人,想哭就哭嘛。”   “就是因为不想那样做啊。”   发现黄泉垂下眼睛不再愿意同我讲这个话题后,我干脆直接的露了出来作为男友的无耻特权来,直接背了她在路上走过去,黄泉天性不怎么反抗我,那种百依百顺的习惯反而成了这会儿她落败的关键原因,我们进去某处偏静的胡同,在那里唤出来天狗,黄泉的脸颊写满了不情愿,又同时左右不停的摇头,我吻了她的脸颊,那上面的红润更胜,接着我算是自作主张的带她从千叶到东京过来。   “非去那里不可?”   “还用问吗?”   我趁着过去东京的这段路上和黄泉谈起来,虽说这之前两个人也一直聊天,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仔细的谈起来这些有关她的生父母,关于她的养父的事情,然而就连自己家之前的地址和是具体情况,黄泉也说不齐全,倒是意外认真的说出来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在院子里抓蝴蝶自己摔倒的事情,她告诉我那时候刚结束夏日祭,自己的腿上蹭掉了大块皮肤,还拽着母亲的手指哭了足足一下午。   然后她的记忆经历中只剩下了父母被杀,接着被之后的父亲接到谏山家来的故事,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觉着自己开始了关于自己一生的真正身世。这些她是不想回忆起来的,内心自然开始悲戚起来,那份关于逝去亲人的悲伤感,也渐渐浸染于我和黄泉的身上。   两点多钟,我们买了祭品鲜花,路途的关系,先去了她的生父母那边的墓园。   两个人抬阶登上山顶,在来过两次的老地方见到了她父母的坟墓,上面种了些说不上来名字的野草,太阳把整个山顶变成了尖锐的棱石,那些墓地俏骨嶙峋的堆在一处,我们跪在其中两座接连墓地的面前,黄泉脸色沉寂下来。   “哭吧!”我说。   “不愿意哭,强忍着呢!”   “强忍着会难受?”   “难受的要死。”黄泉说。   “黄泉,你看看这些墓地的形状时候,有时是否会觉着挺不可思议的?”   黄泉问哪里。   “怎么说呢,反正,反正就是那样的感觉。死掉人要住在这里面。不禁让人忍不住想问,住在这里面到底能得到什么呢?”   “那是什么想法?”   “不喜欢住墓穴。当然这种事情肯定没人喜欢的来,但最终不是都会走向这种结局吗?好像不会理会咱们本身是否对墓穴有兴趣。”   “可以有别的选择嘛。”   “别的选择?指海葬那类相关的吗?”   “差不多是。”   我们祭拜完毕,扶着黄泉从地上起来,然后两个人站在墓碑面前,那里摆着我们刚插的香柱,我也将变成这样,我心想。于是站在那里默默的同着我五天后的岳父母打招呼。   “嗨,这里是你五天后的女儿的人生伴侣,算不上一点好人的彻彻底底烂人。但绝对同你们保证在和自己呆在一起的剩下时间里让她开开心心,我会还给世界最初那个开开心心的黄泉,男生肤浅贪婪,都只看表面,所以,他们只能在他们的生命中错过好姑娘,喜欢一个人自然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不过,总不能让可爱的女孩子们因为自己的缘故先一步的在墓穴之中哭泣吧。”   那柱香烧的很快,烟雾缭绕消散,我们坐在旁边的石阶上,黄泉出神的注视着那点星火,我握着她的手在怀里,然后想象着最终结果那刻间自己怎么个死法。   面前墓穴中的人们我并不熟悉,不过此刻我倒是有点压抑不住的冲动要同他们讲话。“嗨,我也即将为了你们的女儿死去了,不过这没什么值得你们感激,因为本身就是我造成的当今后果,犯错的学徒在师傅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尽力的弥补罢了。我同她撒了谎,我终要离开她,我希望她那时一个人坚强不会为我哭泣,只需要在来我坟前时候带着临时准备的悲伤,我会和你们一样躺进去地里,算是为了你们女儿的性命,请保佑我。”   然后我把眼睛在太阳下眯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婚之行(其五)   从陵园出来后,我们本来打算继续过去黄泉的养父谏山奈落的墓地一趟,但那边有几个人徘徊,我们思量好久,还是决定退出来,两个人坐电车去市中心,黄泉看路上买的报纸,报纸的边边角角都被她翻个一干二净。   “对策室的事情肯定不会通告在这东西上面来。”我说。   “说不定吧。”黄泉说,“不过要去哪里呢?”   “婚纱店。”   “婚纱店?”   我笑着点头。   “现在吗?”   “不是,今天时间已经晚了,明天过去。”   “去婚纱店干什么啊?”   “嗯哼!”   “不回去家里吗?”   “路还是有些远的,怕黄泉你身体吃不消。”我说,“况且在这边只是住一晚也没什么。”   黄泉好半天眯起来眼睛侧倒在我的身上,好像眼前这会儿真正出现了婚纱店抑或是她本人穿上婚纱的模样。   我们找下旅馆,还是和在家中一样我帮她洗漱,最后刷完牙出来黄泉眼睛透出来困意,我便铺开来毛毯和枕头。   “呼,不想睡觉,不困。”黄泉说,“今天晚上夜色蛮好嘛,咱们两个出去走走怎么样?”   “白天不是走了很多?”   “不一样嘛,白天和夜晚的感觉完全不同。”   “身体还支持的住?”   “没问题。”她信誓旦旦的点头。   “天台呢?”   “什么天台?”   “唔,就是说这家小旅馆的天台,反正咱们就在二楼顶楼了,要不要上去那里呆一会,还省的走路。”   “允许上去吗?”   “这种事情随便,随便又简单嘛!店家总不会二十四小时派人守在上天台的架梯上,咱们只管趁没有人溜进去,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我们先从二楼角落墙上的扶手位置攀上去,黄泉被我托上来,两个人站在了旅馆的平顶上,天气倒是和黄泉在房间里说的那般果真不错,深色的夜空下万里无云,星光下作为背景板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掉了底色的浅黑,月光虽无遮挡,但不是满月的缘故,断断续续的跑过来屋顶。   我们绕着屋顶的栏杆走了一圈,钢筋焊接的栏杆上沾了好一层的尘土,黄泉非要在走过去的时候用手抚拭着它们,不一会儿右手变成了大花猫,然后张在我的面前给我看。黄泉穿一件白恤上衣,后面带着大大的兜帽,底下是蓝布牛仔裤,外衣她上来的时候不愿意穿,风吹过来我们身边,她的那头垂直秀发不住的在肩头飘来飘去。   我们就在那处屋顶上呆着,风并不算很冷,我也没有自讨无趣的询问黄泉是否要下去添件衣服,我们在围栏边上从容自得的趴着,黄泉把手穿过我的胳膊挽着我,又把自己的双手放在下巴底下垫住趴着。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呆着了吧?”黄泉突然发言。   “咱们两个这些天不是一直在一起呆着吗?”   “不一样嘛。”   “怎么个不一样法?”   “说不出来。”她垂丧个头。   “或许只是我现在精神状况不正常而已,我也不明白。”黄泉说。   我在脑海中拼命搜索起来这会儿和之前两个人呆着时候的不同感,室内和室外,有星星和没有星星?或者还是说月亮是九月一日的月亮?我全然搞不明白问题的答案,因此连反驳黄泉这会儿话的论据都找不出来。   “或许是兔子的缘故。”我略一沉吟,这样回答她。   “兔子?”   “当然。”   “兔子是什么意思呢?”   “极好看的兔子,好漂亮的宝石眼睛呐。”   “不明白。”黄泉摇头。   我把手从她的臂弯抽出来,又重新绕过去她的肩头,然后把黄泉转了个身,拢紧她在自己的怀里。   “白色的兔子,当然也有的人是其他颜色,黄色,黑色,棕色都有,不过你和我的都是白色,所有人通过他们自己的兔子来看世界,理解世界也好,朝着世界发泄情绪也罢,都只能通过这只兔子。”   “每个人都有吗?”黄泉说。   “当然。”我回答。   “兔子是什么呢?具体是什么表征形象?”   “我也不清楚太多。”我思考然后回答,“只是听说过那样的传说故事,并且之前有幸见过自己的兔子一次面罢了,其余我并不比你知道的多,指不定咱们两个的兔子现在这会儿正神气活现的绕着咱们两个乱跑没完呢。”   “为什么我没有见过自己的兔子呢?嗳,彻,你刚才说我和你的兔子都是白色,你见过它吗?”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听我自己的兔子说的这些,据说好像是一只不怎么喜欢布丁的兔子。”   “是吗?”黄泉像是不满足于这个答案,“可是,兔子本身为什么要存在呢?”   “为什么要存在,可是它本来就站在我们身边看不见的地方而已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它们存在的意义,或者说理由是什么呢?万事万物存在都有个理由的吧?水的存在是为了让动物们生存,火的存在让别人感到温暖。”   “并不是哦。”   “并不是?指哪一点?兔子还是其他?”   “万事万物存在的理由。”   “什么呢?”   “所有事物的存在,都是因为它们本身想要存在于那里罢了,好比还是精/子的生命体前兆,自己若是没有存活下来的想法,不管那位担任母系角色的存在如何努力,都不会有结果,又或者母亲本身不愿意婴儿的诞生,那样就是更惨,医院的人流之类的手术,不都能要了还是胚胎的那些小东西的性命。”   “就是说存在并没有理由吗?只是因为存在而存在。”   “也不是。”   “为什么又说也不是呢?”   “因为找见了某些让自己值得拥有存在理由的东西,一个人的存在便自此拥有了理由,说的好理解一点,一个人的兔子发现了另一只它想要认识的兔子,大概这样的描述。”   “兔子会找的到吗?”黄泉说。   “别人我不知道。”我说,“我的兔子很早就找见了。”   “兔子是指爱情那些东西?”   “不知道,个人差异,各种不同,不过我是。”   不知道怎么,黄泉红起来脸。 第二百零四章 婚之行(其六)   我从楼下端上来热茶。   外面风清冷,黄泉在外衣上边套了浅米色的开襟衫衣,双手捧着冒出来热气的杯子,像闻着骨头的小狗那样嗅几下,然后说:“有彻的味道。”我也如同她一样在杯口闻个不停,但什么多余的味道也嗅不出来,月亮遇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往云彩背后躲。   “不一样,我的里面是黄泉的味道。”我说。   到了十点钟,我们下楼熄灯就寝,黄泉不知怎么有了额外的精神睡不着,我说我也是。我撤去自己的被子,然后两个人挤在黄泉的被子里面,把黄泉搂过来怀中一点一点亲吻,黄泉回应着我的动作,两个人四肢交缠起来。   “想喝些酒呢。”   “等你身体好之后,现在还是别沾,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总觉着对身体不好。”   “身体好之后由着我使劲喝?”   “真的。”   “要是醉到撒酒疯,在家里乱砸东西呢?”   “允许砸枕头。”   “要是不小心砸坏彻你最在意的东西呢?”   “你?”我问。   “什么我?”黄泉一脸没反应过来的状况。   “最在意的不就是你吗?”我对黄泉说。   “其他的,其他的……”黄泉的脸庞表面爬上来在黑暗中难察的细微红晕,“比如说花瓶之类的东西。”   “家里有花瓶?我怎么不知道。”   “那就砸电视机。”   “不会生气。”   “真的?”   “真真确确。”我说,“不过要有批评。”   “什么批评?”   “嗯哼。”   我的手掌顺着她的睡袍下摆滑进去,里面是白色奶油般让人无垠悸动的形状,我抚摸她的身子,从臀部到腰,再划到背上和上面的肩膀,另一只手慢慢动到她身前的位置,将她乳/房的曲线和柔软度再一次的刻印在脑袋里面,她像是浅蓝色的摇曳蔓般在我的覆盖下轻轻的扭动着身子,在黑暗中两个人的身子碰撞起来。   “晚安。”我把嘴凑在黄泉的耳边轻声说。   然后我闻着两个人身体微微潮汗的气味进入睡眠。   凌晨三点多时候开始下雨,我醒来一次去关掉阳台上的窗户,黄泉迷迷糊糊要醒过来,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我,我吻住她的眼睛,关掉窗户后又上床来两个人躺下,黄泉继续休息,我却怎么也再睡不下去,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依着床头一点灯光的亮度,一直数着黄泉脸上晶晶莹的汗毛到了天明。   天亮时分,雨下的更是嚣张,跟开始时候的细微毛毛雨已经有了天地差别。入秋的第一场雨,天地都是乳白色的朦朦胧胧,太阳不知道在哪里升起来,天色阴沉沉的跟涂了绿泥,阳台外面的水管里面传来踹踹的响动,几只鸽子被水浇着落在我们所在房间的阳台,黄泉打开窗户扔了点面包屑出来,它们却像是躲避什么一样站的远远的,我们离开窗户的视线也不过来吃。   吃了些旅馆准备的早餐后,我去下边便利店买了雨具上来,本来的计划是买把伞,但在雨具的位置意外看到了一种有遮颜兜帽的塑胶雨衣,我买了黄色和白色的回来,黄泉选了白色,我又帮她脱掉已经穿好的外衫,在下面添了开襟毛衣,空气虽然潮湿,但因为是入秋的第一天,气候还不算冷,我们牵手走在路上,雨水顺着两人胳膊上的雨衣落下来在牵着的手上面。两个人的手都湿漉漉的,黄泉只是朝我傻笑个没完,一点不打算松开。   “叶子一夜之间开始落起来啦。”我对黄泉说。   “秋天是一眨眼到的嘛。”她说,“等在我们这边呆够了又去地球的另一侧。”   “问题是秋天本身是不是那样想的,每年都要在地球四处的乱走一遭,年年如此,怕不是会厌烦么。”   “工作嘛,得严于律己不是,彻你就是对什么都不上心。”   “没办法,哪里有兴趣对工作提太多心思呀。”   “嗳,这样可不行,这样一个人是生活不下去的。”   “反正有黄泉你,到时候你赚钱我持家,说不定我会对家庭煮夫这个职业有兴趣也说不定来着。”   “洗碗也讨厌的家庭煮夫?”   “那种东西,有洗碗机不是吗。”   “啊,不过,彻,说真的,最起码要得有一个人生活下去的准备呐。”   “这倒是没问题,只要缀在黄泉你的腰带上,怎么都活的下去。”   “寄生虫不成。”   “怕是只能当寄生虫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总有不在的时候嘛。”   “没那种可能。”   然后黄泉怎么都不愿意说话,我一连声的同着她搭言她都不理我,两个人手上握着的力度却不断的增加,像是要拼命抓住什么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我说那些太过分了么?向你道歉。”   “……还在生我的气,好黄泉?”   “没有。”   “那就在说没有的时候别鼓一张脸。”   “生自己的气罢了。”   她仰起来脑袋,头上的雨衣兜帽掉下去,雨水落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连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一缕一缕,我怕她着凉又感冒,拉着帮她重新戴好帽子,她转过来脑袋看我,一张脸像是刚从水池里面抬起来一样湿一大片,我掏出来纸巾帮她擦拭,然后吻上去她的脸庞,有咸乎乎的感觉。   “哪有人平白无故生自己的气。”   对此提问黄泉单方面决定不予我回答。   “咦,那我保证之后好好工作行了吧?保证一个人养活自己都能好好的,不给黄泉你添一丁点麻烦,这样可不可以不让你再生自己的气?”   “无所谓。”   “现在有怎么说无所谓。”   “嘴上那么说说,彻你真的真的做的到?”   她松开来握着我的那只手,然后抬起来在我面前,勾一只小拇指给我,“做出来保证?”她说。   “保证。”我勾上去那只小拇指,两个人拉钩动作,黄泉嘴里咕哝咕哝小一会儿,许久都不收回,我们继续维持着拉钩的动作牵手在一起,接下来的整天她都开心异常。   作者留言:   PS:虽然知道扑街没人看,但还是说一下吧,前两天毕设阶段答辩。。加上牙疼看病丢了钱包。。。更新很抱歉。 第二百零五章 婚之行(其七)   跑到婚纱店的时候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心情反而因此得以放松,我同店员借了毛巾帮黄泉擦头发,店主却是个二十三四的女孩子,从店铺后面隔间跑出来看我们。   “你们两个多大?”她抬脸趴在柜台后面玻璃上问。   “限制年龄进入?”我说。   “哪有,就是你们年纪也太小了。”她的脸上绽开笑容,“不过一样欢迎购物。”   “谢谢。”黄泉说。   “所以年龄到底有多少了呢?”对方问道,“过了十八岁?”   “快了。”   “快了?”   “你好像很吃惊?”我把目光从屋子里琳琅满目的婚纱上转回来看她。   “真是有趣啊。”对方看上去完全没有嘲讽意味的说道,“十八岁之前结婚这种事,一直以来连想都未曾想过。”   “但是也会有喜欢的人吧?”   “那当然会有,那种年纪,谁都会不自觉的去喜欢某个特别的人……但是,嗯,怎么说呢,从没想过在这种年纪,和喜欢的人结婚,不是说在脑袋里幻想之后大学出来两个人再结婚那种情况,而是你们现在这种,对于感情已经付诸了这么多行动的人。”   “说的好像我们就是天大不同了一样。”   “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对我我这种现在还没有找到人生中可以一起生活下去的另一半的人来说,光是遇见那种愿意和我相爱厮守一辈子的人,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黄泉站在塑胶模特支着的婚纱后面,我仔细端详了有一分钟,觉着这件和她和气质算是很好搭配,店主问了黄泉的尺码,然后喊服务员去后面帮我们找,之后又同黄泉搭话,“婚纱的话,其实倒是私人订制好一些,毕竟一辈子也穿不了几次,如果不合身,之后想起来都会很遗憾。”   “我们赶时间。”黄泉说。   “赶时间?”对方好奇,“这种事情还有赶时间?”   “总而言之因为时间的缘故,订制完全赶不上。”   “像是急着度蜜月反而冷落了婚宴的流程。”店主一边笑着说道。   黄泉准备进去试婚纱,我本来打算和她一起进去更衣间帮忙,却被店主拽住,“男生在这个时候应该先呆在外面,然后一点一点消磨时间慢慢期待女孩子出来的那一刻才是。”女店主严肃着脸说,“婚纱是不好穿,但我们有专门的服务员。”   我看看黄泉,她低下头默默的朝我点了两下头,于是我坐在一边椅子上,看着她和两个店里的女服务员进去,整个不大的婚纱店里面只剩下我和店主两个人。   “有事相告。”等黄泉进去更衣间后,她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眼睛看着自己店里的婚纱,背手在身体后面说。   “什么事?”我好奇看她。   “希望你去见个人,或者说有人要见你一面。”   我起身来看着她就要动手,“对策室的?”   她犹豫摇一下头,然后看着我说:“是家主土宫先生。”   “家主?你们知道我们过来了?”   “土宫家的眼线又不是傻子。”   “为什么没对我们动手?”我又问她。   “是家主的意思。”她一点没有不耐烦的回答。接着又继续补充,“而且对策室那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边是我们帮你封锁了消息,而且他们这段时间本身也缺人的厉害,分不出来多少人在情报方面。”   “为什么?找我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家主这样安排罢了。”   “我必须去?”   “这个也随你意愿,只不过是家主说他想见你一面,不去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可以不带黄泉?”   “都说了,一切随你意愿。”   “晚上之后。”我说,“等黄泉睡下。”   “我会通报。”对方说。   之后我又无聊等过去有五分钟,一边按着手机看上面的时间一边等黄泉从更衣间出来,店主扳了一把躺椅过来坐我边上津津有味的喝起来热茶,外面雨下的正开心,“等待的优点。”她抬起来端着茶杯的那只手对我说,“是将所有的幻想和期望在某一刻中杂糅在一起,然后任由这种混合物反过来冲击自己。”   “没觉着。”   “想像一下,你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撒了整整一草地的爆米花,然后等待着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鸟儿们下来啄着吃它们。”   “我家是公寓,只有阳台没有长草地的院子。”   “你这家伙太严肃无趣了。”   店主被我泼冷水,像闹别扭一样嘟着嘴朝我拧头,然后气势汹汹的走进去更衣间里面,那之中传来女孩子们的惊呼声。   “彻……”好久之后黄泉在里面喊我。   “有事吗?”   “店主小姐不允许我出来。”   “不用理那个家伙。”   “嗯,可是……”   “怎么了?”   “她让我问你问题,说答上来了之后才可以出去见你。”   “什么问题呢?”   “……”黄泉突然默不作声起来,倒是传来店主小姐不断的催促声。   “那个,黄泉,我问一下。”   “嗯,彻你说。”   “黄泉你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我不清楚。”我想她或许这会儿正在摇头,“我也不知道。”   “问就好了。”我说,“没什么不能问。哪怕是我什么时候停止尿床的事情都可以如实告诉你。”   “彻你觉着女孩子到底为什么要有婚纱?”隔了好久,我听到黄泉的声音。   我咬一下嘴唇。   谈论某些东西的某些存在意义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某些被人类赋予了特殊含义的事物,它们由于自身的独特含义而更让人难以捉摸其存在价值。但这同时又是必要的一处流程,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不是店主小姐要故意刁难我而设置出来这样的障碍,大概是她们婚纱店里的传统,前往这里兴致冲冲的恋人们,在此时刻,终于有了停下来稍稍思考的时间。   “橡皮鸭。”我回答。   “那是什么?听不懂。”   “暖融融的阳光下面,兔子们在池塘里洗澡,兔爸爸找出来昨天从超市买回来的橡皮鸭放在水面上,小兔子们绕着一堆和橡皮鸭玩,然后兔爸爸也下来池塘泡澡……”我没有再说下去,黄泉已经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如何?少年?关于我们店里的婚纱和你的未婚妻的看法?”   黄泉低着头,要抬头而又羞涩不敢抬头看我,眼神中全是期待于我的答案。   “阳台上撒爆米花赛高。”我说。 第二百零六章 婚之行(其八)   黄泉十七岁,是她所有人生中最可爱迷人的瞬间。或许是婚纱本身的缘故,眼前的女孩子,只有在望见了我的时候,才会在脸上显出来安宁而平静的姿态,头纱笼在发丝上面,垂下来脖子,往下是尽致尽美显出来身段的纱裙包裹,就在我要说点什么出来还未张口的瞬间,黄泉则是轻轻转了转身,这一切显得非常自然,那种无法形容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美,像是从虚幻的镜子中刚刚走出来,连我的心都跟着她的裙摆一齐儿颤动。   店主小姐对黄泉的模样也是称赞不绝,黄泉提着前摆慢慢过来我边上,我想抱一下她,但又害怕弄乱她的衣服,结果她首先抱住了我。   “真的要选这件衣服吗?”   “嗯,除非再遇上比这件还要好看的,两件一起给你买下来。”   “哪有人会用到两件婚纱。”   我望着眼前招人喜欢的女孩,同店主结了相关的款项,黄泉又回到更衣室换了之前的衣服出来,我们两个牵手等着服务员帮我们打包装好婚纱,在逐渐接近下午的阴沉天气笼罩下,整个店里的灯光显得越发明亮彻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陪我们一起等着这段无聊而又让人沉浸的时间。   “还有三天时间,感觉等不下去了么。”   “嗯,是啊。”我回应她。   黄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身子靠过来躺在我的身上,眼神中像是在慢慢思索着什么迟缓,我一边拨开她滑落下来面庞的发丝,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她的脸颊。   “还没好受一些吗?脸颊这么冷,连你的头发都冰凉凉的。”   “不知道,脑子迷迷糊糊的,就是现在同彻你说话吧,精神怎么用力也提不起来,全身都有够不痛快。”   “还有三天啊!”我这样说出来,才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接着补充,“不过我可以等待,黄泉你也能等待吧!”   “嗯,是能等待,不过就是突然想尝尝彻你的味道。”她像是确定四周暂时无人般左右顾盼,然后脸颊都要贴到我嘴唇里面的那样紧紧搂抱着我。   “突然想吃掉彻。”   “还在外边呢,咱们。”   “是在外边,不过靠在彻你的身边,整个人突然怪怪的,刚才换婚纱的时候也是。”   “怎么奇怪了?”   “一直在幻想着和彻你洞房时候的情景,那件白色的婚纱成了你的身子。”   “色女孩黄泉。”   “我想。”黄泉再一次确定周围暂时无人后,像是同我讲悄悄话般,却又是低着脑袋不让我看见她的脸,然后同我这样说。   “别让我想到歪处去,这会儿才刚到下午呢!”   “之后就回去租的饭店那边行吗?”黄泉把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合起来,然后全部的放在我的手心之中。   虽然由黄泉有时候提出来这种事情确实是很不错的感觉,但在这种突兀的情况下,我倒是意外的对于黄泉的大胆感到诧惊起来。   婚纱被装好在大的衣服盒里面,外边再套了手提纸袋,店长借给我们雨伞。我提议先去吃点东西,黄泉却要立即回去饭店那边的住所,于是我们先坐电车回到原来的街区,在步行最后一段距离路程的时候,黄泉走的有些累停下来,我提议背着她回去,她低下眼睛默不作声,这么一来,我也不清楚她的意愿到底是应不应允,徘徊之下干脆装了无耻模样出来背她在身上,她对此已然习惯,也不反抗,就呆呆的趴在我的背上。   黄泉叹一口气,声音幽幽然,“彻,你对我真好。”   “背你回去就算是对你好了吗?真好骗的黄泉。”   “不是这一件,是所有事情啊!”   一说到这里,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仿佛羽毛或者其他什么轻巧东西一般掠过来我的脑海,对此我觉着愧疚,但并没有怎么深入想到羽毛里面的人身上去。   “嗳,彻,我不想死掉。”   “肯定不会让黄泉你发生那种情况的,就不要胡思乱想好了,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什么对策室也好,家庭责任也罢,咱们统统当作放屁,通通赶的离咱们身边远远的,你会活的快快乐乐,你要怜惜你自己,今天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死,咱们两个都好好的一齐儿,不想任何事情……”说道这里我想起来事情原本真实的情况,只觉着突然哽咽,心中悲不自胜,又有满面的泪水要滚下来,然后连忙闭眼忍住。   黄泉也僵死一般的趴在我的背上颤栗,然后她附过来我的耳朵,“嗳,彻,我们回房间去吧,我想和你做,好不好。”   “你今日累了,走那么远的路程,又着了冷雨,等明天再说这些。”   “不要。”黄泉摇头说着,又把脖颈缠住我的脖子上,头发扑散着盖下来两个人之间,“唯独今天我想这样,好吗?彻,只此一次。”   我们回到房间,刚放了黄泉坐在床上她就揽住我吻上来,手指不断的朝着衣服的里面摸索,我为黄泉这种突然的欲望和大胆,以及这种不像她性格所谓的举动震惊,但她的体力实在这些日子消磨的厉害,连着这样稍微折腾几下就气喘吁吁起来,自己率先停下来动作歇息,手还是放在我的衣服里面不停摸索。   “我真的觉着这样不算好。”   “什么不好?”   “和黄泉你做这种事情啊!”   “可是我极其想陷入到这之中来。”黄泉说。   “为什么呢?”   “想要试着失掉一次理性。”黄泉看着我,“嗳,彻,你知晓么,我现在痛苦的要死,比你想象的还要痛苦一万倍,那种痛苦同时让我无端的恨起来,所以我才想和你失掉理性啊,要是身体的快乐让我融化在你的身体中,成为你的一部分,我想要知道那种极点,我不想呆在这种痛苦的感受里面了,求你了,彻,总之,让我变得不是我自己吧。”   认真祈求这种荒唐事情的黄泉表情突然显得格外天真可爱,我不禁恍惚起来。   “不是在开玩笑?”我问她。   黄泉摇摇头。   “那么。”   “什么?”   “疲倦的小姐请尽情享受恶鬼的欺凌罢……” 第二百零七章 婚之行(其九)   黄泉睡着时,我收拾好衣服从旅店出来。   我过去土宫家的住宅,神乐的父亲躺在大厅的躺椅上看书,外面还在下着白天的雨,傍晚时候开始吹风,我衣摆上落了好些雨。   屋子里面已经生了火盆,管家沿着路帮我打伞进来,一个帐房模样的人正在和土宫先生对账,产入产出的一项项列下来说出口,他对的很仔细,我一进来大厅,就立马摆手告退。   没见到神乐,大概是时间已经晚了休息下,或者说她父亲没有告诉她我要来的消息。   仆人端了几盘菜出来,桌子上面摆了茶酒,我在对面坐下,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但土宫先生还是坚持说当是吃一点夜宵也好,两个人在外面逃乱,多少吃一点他起码不觉着那么凄凉。   “没那么糟糕。”我说,“实际上饮食条件也方便,跟平时没多少差别。”   “是吗?”   “两个人在一起也有说有笑,总之没想象的那么乏味。说不定我还有一种怡然自得感。”   “要理解才行。”   “想问一句。”   “什么?”对方看着我。   “您找我不是单想着吃一顿饭这样吧?”   “怎么说呢?”   “有什么不好开口?”   土宫先生含糊一句,接着说他得先出去一会,我虽然一头雾水,但没再追问,自己单个人喝茶,吃了一点菜,然后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神乐家的宅邸,,以前在神乐的口中也听说过几次,传统的和式住宅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意外的雍容大方,看起来已经有了和神乐父亲一样年龄的历史,却意外在房子的养护上维修的很好,院子里种着的树木被园艺工人们修剪的整整齐齐,屋子里的灯光顺着窗户和敞开的客厅门露出去,那些树家伙们在雨中发抖,一半在光亮,一半在阴影里面。   住宅前面我进来之前停在那里的绿色本田已经不见,应该是开着去了某处,靠院子西边的位置有鸽舍,已经很晚了还能从雨中听到鸽子的咕咕声,如果站起来在门边的屋檐下看的话,可以注意到鸽舍应该有每天打扫过,里面环境清新的让人质疑。神乐倒从来没讲过她们家有这么多的鸽子。   客厅里面的装潢朴素而又简洁。只在中间位置放了矮桌,矮桌边上一排的坐垫,其余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在仆人上菜之前,也未在桌子上见到桌布,烟灰缸之类的东西,地毯是什么动物毛的,辨识不来,不过猜想是羊毛。墙壁上对着门的那面挂一张字,上面用草体写着“合”。落款太小看不清楚,只觉着散发出来古老的气息。   之后又过去十分钟,土宫先生从外面进来,问我之后对自己的人生计划有什么打算,除了母亲外没有人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他问这样看起来有些额外的问题也算是合情合理。   “其实还没什么长远打算。”我说,“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再想别的。”   “眼前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和黄泉准备之后结婚。”   “之前你们两个在千叶那边突然出来搞的动作?”原来我们在千叶的时候已经暴露在他们的视野里。   “是。”我点头。   他微微皱眉头。“可是那孩子被杀生石侵染,你知道这些,却仍然主动打算做这些事情?”   “不能称之为主动。”我说,“非做不可倒是更恰当。”   “又是为何?”   “这也是我这些天以来,自己不断在自我追问的问题了。”我这样说。   “有了答案?”对方明显希望我继续说下去。   “我拥有的所有理性,常识,和趋利避害的本能,加上我那惫懒不争的性格,都告诫我最好的选择是尽早从黄泉的这件事情中抽身出去,而且我也有能力很轻松的这样做,毕竟我不像你们,之前的时光里本来就是个谨慎而且混蛋的普通人,也不妨直接说胆小鬼,可是只有这一次,和黄泉一起面对所有未知的未来,抛弃了黄泉然后逃掉,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承认,理由只有一个,我的人生故事大概大概还真有这一件事情值得我这样的人去做了。”   神乐父亲久久的盯着我,“一点都不愿意放手,是这样吗?”   我把黄泉目前的情况大概讲出来,并且解释自己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当然具体是什么办法我没有明确说出来,只是说有那样一种操作性,对方看上去对这些东西也并不感兴趣,倒是可以免了我的一番解释。   两个人之间又是一通毫无中心的交流,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连牍废话,甚至在话题中断的时候,神乐的父亲和我聊起来他和我那已经去世的父亲的故事,劝我之后可以来他们家族依附生活,那样不会让对策室难看也不费事,我含含糊糊拒绝掉,明确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之后我意识到这次见面谈话本来或许就是叙旧一类的东西,全然不会有我所想象的其他信息,加之天色已晚,黄泉醒来时若是发现我不再身边必定惊慌,便决定告辞,神乐父亲却一副还有什么要讲的没有讲完姿态劝我且先留下,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想着黄泉应该没那么快醒过来,只能是照做,结果他又出去了屋子一趟。   我就此又独独一个人在客厅等了好长时间,就在我耐不住站起来要先行告别时,那位管家进来安慰我再等一会儿,家主在处理一些杂事,我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他立时沉下一张脸来,大有我要是离开这客厅一步立马动手的姿态。   我犹豫下来,一时走也不是停也不好,当时我脑袋里面隐隐觉着这会儿在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夜色在眼中变得越来越黑,我发现好些仆人突然间消失不见了,客厅的一侧突然传来有人冲过来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被打碎。转头,我就看见神乐穿着睡衣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她一见了我,露出来慌乱而又饱含急切的表情。   “快回去,阿彻。”   “什么?”我问道。   后面扑过来的仆人们想拽神乐回去,被她挣扎开。   “我爸爸他们和对策室对黄泉动手了。”她喊出来。   作者留言:   ps:推书time《埃蒙德尔之刃》   注:本文为“较”硬核西幻,非轻松流水向。   取名废,简介不会写吸引人的。   以下简介。   当数万年的历史在眼前展开,失落的文明一一显现;当神明的真实性被人质疑,所谓的信仰开始动摇。   庞大而强盛的帝国摇摇欲坠,混乱与黑暗的年代重新到来。   从这北境荒原上的小镇中,响起了纪元变革的龙吟。   少年伸出手,接过历史的旗帜。   他开始追寻破开迷雾之刃。 第二百零八章 婚之行(其十)   院子的黑暗中有四个人出来,我之前以为这些只是平时用来护卫的哨点,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土宫先生就立在门外一尺的地方,几个人前前后后堵住我的退路,我们僵了一会儿,然后我发问。“先生这是做什么?”   “我很了解比企谷你这会儿的心情。”他说,“不过你应该能想到我们是为了你好,现在这样的情况,对你来说最好不过。”   “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另一边事情结束之前,比企谷你得一直呆在这个地方。”   “比企谷。”他接着说,“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集结好了抓住你和谏山的条件,不过我觉着你还未步入歧途,你父亲生前又和我关系颇为不错,我想代他拉你一把,支开你然后动手,也是不希望你和对策室那边再起冲突。进去吧,后面准备了客房,今天已经晚了。”   天空挤满了比之前更暗的云层,雨自然不会变小,月亮也开始有躲进去云层避雨的想法,雨的味道参杂着其他好像葡萄落在泥地里面然后和地上的叶子混在一起的气味,灯光下的雨丝宛若珠子一般在地上活蹦乱跳,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我现在不能出去?”   “不能。”   “外面下了大雨,不过我过来的时候带了伞。”我说。   “什么?”   “我觉着我得出去。”我看着院子里的四个人。   “出不去的。”神乐父亲朝我摇头。   我仰头望着屋顶的雕饰,眼神既不发呆也不凝滞,远处突然一道雷声传进来戛然而止。   “我和黄泉早有婚约在身。她的父亲谏山先生和我父亲当初为我两人订的事情,现在双方家长虽然都因故离世,但这件事情虽说并未大肆宣扬,一些熟识谏山家的人还是多多少少听说过的。”   神乐父亲“嗯”一声似乎要讲些什么出来,这次我却没有停下来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接着之前的话说,“我本性惫懒恶劣,行事也是任性非为,黄泉却是相反,年纪轻轻却是温柔心肠,平日里除灵多是奋不顾身在我们前面,虽说之后受了杀生石影响做下恶事,但那明显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于她,这些你们都是清楚的。”   土宫先生听完我的语言,两次尝试开口却又忍住,再一次盯着我的时候才说,“可她杀了人,不管有没有杀生石的影响,她触了那条线。”   我往前门外踏出一步来,又道:“还有一件事,之前并未同先生讲,这会儿也同您说了,黄泉杀生石的解决办法我已然有了眉目,大致就是用我的性命可以换了她的回来,我后日则将成为她的丈夫,做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厚非,黄泉在这时间中遇见了的一系列悲苦,虽不是由我亲手所害,但她的杀生石却是我养母亲手所给,且这之中我又负了她一遭,白白让她失陷神志。”   “先生,我本想着和她一道苟活下去,以后待她一个人好,我不配于她,妄想做这些事情来弥补先前之恨,岂知……,岂知我两人中现在只活的下来一个,我自然是心有不甘,但同时心里明白的清楚,活下来的那人全然该是黄泉,我活不活,其实没多少关系在里面。”   我抬起头来,身子已经出了屋檐范围,雨滴很快打湿衣服头发。“先生,说这些并非要给您展示如何如何,您当了胡言乱语来听也好,其实都没有多少关系。先生,我这命已经定了须得为某个人死,所以说死在路上虽然是很憋屈的死法,但也算我尽力后无可奈何而已。”   神乐父亲脸色铁青,喝道,“那也要我给你机会走出去这个院子,或者给机会让你死在这个院子里才行,真想要制住你,比企谷你便是有十颗同我们求死在这里的心,我也给它一块一块的剜了出来。”   “好的。乐意的很。”我说。   我什么也没想,晚上出来时候,我在桌子上留了便条,“我去买点咖啡。”   但是,现在这种场合,天知道我还能不能带着咖啡回去啊!   嗳!   “……”   真是烦人透顶。   “连黄泉眼睛都入不了的剑道,杀生石提供的足够灵力,天狗,哦,对了,这家伙可以当两只用,那就是两只天狗,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呢?”   “……”   好吧,好吧。很清楚的事情,什么都没有。   手中薙刀浮现出来,天狗同时也出现在我的身边,对方神乐父亲召出来白叡,我才正思虑如何才能出去,突然呼的一声,屋子里面传出来瓷碗打破的声音,神乐心思灵敏,这般情况下还趁着空隙朝我眨几下眼睛,我立时明白她的思虑,杀生石灵力汇聚,唰唰唰三次刀芒下去,只此封住了外间环境进来屋子的入口。   这三刀一来对面虽提前有提防,但未曾料想我出手前三招只为了封住道路,出其不意下暂时逼着缓了一下他们的行动,二来这三刀中的灵力直接从杀生石中导出来未加处理,灵力中本身的杂质虽然对身体经络有冲击,但释放出来的威力同样不小。这时我乘机奔突,准备过去神乐身边动手,神乐也暗中往我这边靠拢。   神乐父亲站在一旁,一切看在眼里,我才迈了步子要出之即,他立时挥舞手中另一头捆住白叡的封印锁链砸下来,我无可再进,只能跳起后退,神乐也被他用锁链驱逐着到了房间角落,两个人挟持了神乐然后威胁出去的计谋瞬间告破。   门外四人也进来,手中武器横指,招式虚晃之中虽然不曾碰及我的要害,但四个人光是气势上足以威风凛凛,压势下我不断左右支绌,只消片刻就得陷身这般困沼之中,到时候脱身的想法愈加困难。思索下看见神乐父亲还在圈外操纵着白叡来限制住天狗在我身边的作用,知料这下更为艰难起来。   但这般兀自匆忙应付之中,突然间我的心思活泛,看了神乐和她父亲两边各一眼,决心破路出来硬闯,天狗腾身而起,一下子掀开来屋子的梁顶,声势威猛之下一鼓作气朝着白叡咬过去,底下有人呼“站住”。斜刺中一柄刀朝着天狗的四蹄砍来,我上天狗身之前已猜到如此,挥斥薙刀借着上升之势砸下去对方武器,武器后面跟着的人形也在空中略一迟缓,然后上升之势止住。   同时另一侧其余三人也接着上跃起来,三把武器从了三个不同的方向突刺出来轨迹,薙刀根本来不及回收再挡三次,对方的目标都是朝着天狗,意图先让我失掉在空中挪动的能力,灵兽白叡又携着哐当作响的锁链缠过来。   我见势已然无法更迈出去一步,之后离开还要依靠天狗的脚程,这会儿自然不能让它有所闪失,于是当机立断从其背上跳下去,这一下举动虽然突兀,但毕竟对方五个人都有所提防,之前还对准天狗的武器立马随着我从半空下落跟着缠过来,白叡更是张开血口俯冲。   神乐还在我们脚下位置,房子被食灵腾空冲散时候她只顾着躲开来坠物,这会儿抬头看着天上,有心要帮我,朝着我这边位置挪过来,我回头看身后的白叡一眼,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然后闭上眼睛,24继76之后也出现在天空之中。   我抬手抓住24的身子,一人一天狗身形急速朝着神乐的位置俯冲过去,周围几人虽被突然出现的第二只天狗震住,但手上结印施法动作不减,顷刻间神乐周围筑了起来好几道限制阵法,神乐有心跳出来外边好让我方便,但是阵法连着她本身的活动也限制下来,我单手持薙刀,另一只手抓住天狗身子,然后开始积蓄灵力。四人跟在我身后追奔下落,白叡吐出来血腥。   24即将落了地上的瞬间,我预先调整好了身体的姿势,劲风顺着薙刀的下刺直接掠了过去,之上携着的力也已然排山倒海之势,然而我的目光并未注视着眼前护住神乐的阵法,而是倏忽中抬头缥缈的看了头顶一眼,刀芒要落在阵法上的瞬间,嘴中漠然吐字。   “转。”   这一下异变骤生,我只感觉全身一颤,脑袋发沉下整个人和24到了之前76所在的上空位置,而76则是被更换到神乐身边,所有人万万料想不到我这手,紧接着我手中薙刀突出,之前两只天狗移形换影由76主导,所以这会儿24还留有足够余力,短距离中两次加速,眨眼中我便出现在神乐父亲的身前,他神色骇然,手中锁链登时缠绕防御起来,但我这一刀积蓄时间足够长的缘故,啪的一声,锁链从中间断开,紧接着刀尖划进他的腹部。   神乐父亲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刚想说什么,突然心中一凛,就要松手躲开来之前位置,本来在预料中还应该和76缠斗在下边的白叡突然从我背后的虚空中孤零零探出来脑袋,身子半部分还在地上,接着白叡的口中吐出来攻击,我和24一齐被那攻击齐腰穿过,天狗的身躯防御在此刻宛若白纸,我俩一齐从半空中直直砸下来。   “喂,阿彻,为什么?”神乐一脸不愿相信的悲痛看我,有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 婚之行(其十一)   所有人都在踹踹不安时,神乐的父亲突然从半空中直直掉下去,像是铅球那样砸在地上,一边捆着锁链的白叡燥乱起来,我趁机乘了天狗独自逃窜出来院子,好在余下的众人忙着救治土宫先生,于是走一段路回头确认没有人追过来,便直奔了我们之前租住的饭店方向。   路上风仍在呼啸个不停,底下有汽车突然发出来刺耳的汽笛声,好像砰的有什么东西从天空砸下来的动静,我的意识开始迷散,耳边的风声犹如来自梦中,我猜想自己肚子上的伤口里面或许可以让一家庭的老鼠居住在那里,世界上唯一一个在身体里面养了老鼠家庭的人,我这样想,然后把手放在被白叡破开的伤口上,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我调动杀生石的能力,然后慢慢在24身上放松下来。   “76受了很重的伤。”24说。   “你们不是灵魂体么,实体化后受了伤也会有影响?”   “很严重。”   “是么?”   “对方是白叡,而且你调动那只臭狐狸的灵气来让我们实体化……”   “我知道了。”我打断它的话。“你就不能给点好消息,告诉我你们一切都好,接下来还能帮我点忙吗?”   “貌似不行。”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漫天的星辰,然后一边担忧着黄泉,一边同天狗讲话。   “你也受到了影响?”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   “现在还能坚持么?”   “当然,总不至于把肚子被食灵贯穿了的伤员随地丢在荒野。”   “血已经止住了,毕竟有杀生石,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之后我和76会一同沉睡一段时间。”   “很长?”   “不知道。毕竟那招可是我们帮你扛下来的。”   天狗告诉我如果它们醒不过来,我只要按着约定帮它们找到骨头就好,把她们的灵魂放在骨头旁边,然后我就可以离去。   逐渐中连我也感到24的速度开始一点点缓慢起来,整个身体的羽毛也疏松不止,好像注射过镇定剂的母鸡。   我们到了之前饭店的远处停下来,24告诉我那周围有退魔师的存在,大概十几个,然后在我的身体里面陷入沉睡,我唤了它一声,没有回答,很快清楚接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行动。   我先找了便利店,在店员惊慌到马上要报警的情况下买了一件新的风衣出来裹在之前的外套上面,女服务员吓得脸色发白,我又要了热咖啡和报纸,然后从那里出来。   稍微接近了一点,便可以发现24提到的那些人,那些人只是站在那里的某些位置,就像是话剧表演中舞台上的场景道具那般。也没有特殊举动,我猜测他们和黄泉碰面之后发生的过程,肯定发生了战斗,周围现在还未平息下来的灵力波动就是佐证,但之后如何我一概不知,黄泉被抓住还是逃走我都不清楚。   我准备涉险进去饭店里面一次,先是把手里的热咖啡一口吞下,然后扯动了肚子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痛的我呲牙,随后把空纸杯啪嗒一声扔进去后面的垃圾箱,但却没有纸杯掉落后发出的下砸之音,我意识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回头寻找那中特殊感觉的来源时,意外发现了某些让我高兴的事物。   “乱红莲。”我小声惊呼,“你怎么在这。黄泉呢?”   然而这只大狮子并不能像天狗那样回答我的问题,而且它本身灵力汇聚的身体也很隐约,我怀疑它一开始就在那里好久,只不过之前灵力状态太差的缘故我不能发现,它的身体闪烁忽灭,注意到我发现它后,开始调转身子朝着后面的灌木从中进去。   “等等,小乱,黄泉呢?黄泉没被对策室那些人抓了吧?她在哪,快点带我去找她。”   乱红莲不知到底理解没有我的话,只是木然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朝着灌木从中走进去,身上的灵力更加黯淡,背对着我,灌木被它刷出来沙沙的响声。   我沉默着跟上去它的脚步,两个人在灌木从中乱七八糟的走来走去。抬头看天上发现突然找不见月亮,我的双手紧紧的按着肚子的伤口位置。   我们走过去很长的距离,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我的身体开始发热,准确讲应该是发烧,脑袋开始迷糊起来,额头不断的渗出冷汗,月光不断朝着西边偏下去,我几乎要失掉最后的神志,然后乱红莲停在前面,我注意到再往前走是一片空地,几个铺设下水道的废弃水泥管堆在那里,乱红莲张着嘴,嘴里发出来光,那光照亮了周围一点的范围,我看到水泥管里面躺着的人,让我牵挂到现在的人躺在其中的一个里面。   “黄泉。”我低呼,然后跑过去,乱红莲一如完成任务的npc那般随风消逝掉,我知道那是支持他幻化实体的灵力不足的情况。   黄泉被我从那狭窄潮湿的地方抱出来,她的后背显露出来一道长长的伤口,杀生石的灵力赫然呈现在那些伤口之中,它们已经展开了对这具身体的掠夺,身体的主人在昏迷中还坚持着抵抗,然后那些外来的灵力客人和自身原本存在的灵力拉扯,那些伤口更大的撕裂开来。   旁边很仔细的放着一个衣服纸盒袋子,那是我们中午去婚纱店之后的收获。   黄泉被我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我尽可能不去触碰及她的伤口,她的睡姿显得恐惧而惊慌,嘴唇微微张开来一点,好像要从喉咙中失声尖叫出来某些东西,但是那种还未发出来的呐喊彻底的淹没在她的喉咙底,昏沉中偶尔呓语着什么。   我看着她,帮她披上自己的衣服,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看着,想着在某一瞬间她可能会突然睁开眼来看着自己,会看到自己脸上不经伪饰的担心表情,不过,我得先在这之前找到一处让两个人暂时歇脚的位置,我抬头看周围环境,想要辨识出来现在两人所处的地区。   东方的曙光开始洒出来一点,但只有碎片那样的程度,就在这瞬间,夜里的星星和月盘一块儿倏忽中躲进去云层里面了,我久久地望着发白的天空,怀中躺着昏倒过去的黄泉,那时间中,我感到仿佛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夺走了一样。 第二百一十章 婚之行(其十二)   那一天一直到太阳醒来的早上,我只能带着黄泉在路上走动,我弄开一家诊所的门找出来纱布帮黄泉处理了伤口,那里已经没有血流出来,衣服倒是被扯开线,接着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简单的买了衣服出来帮她换上,整个东京到处都是对策室和土宫家的人,我们在路上撞来撞去,最后躲进之前和黄泉去的她父母的那处墓地,守墓人小屋里面无人居住,我把黄泉姑且安置在那里。   中午时我在外面买一点吃的回来,回来木屋时路过之前主人的菜地,菜地里面种着大片蔬菜,我捡着摘了几个抱回来,黄泉刚好醒来。两只眼睛变着血红,我心中已有惴惴,然后将蔬菜扔在一边,深吸一口气跑过去床边,黄泉也不言语,只是呆呆出了一会神,我在旁边轻轻唤她的名字,又用手去拂拭她的脸颊,忽觉着一滴水点落在手背上,仔细看下来,只见黄泉满目悲伤,眼中泪水缓缓落下。   “你……黄泉。”我说,“黄泉你在哭吗?”   她吃了一惊,然后急忙扭过头背对着我,“我怎么可能哭呢?你看看我,哪里有哭的想法。”   可她躺在床上,甚至连头稍微往我这边偏过来一点都不愿意,我看她一眼,虽然心中已然明白她是否有过哭泣,但还是担心的随着她的身子移动目光,她注意到,翻过来身子眼神空洞的看着我。   我轻轻吻住她的头发,她眼神一下子困倦下来,疲惫的看着我。   “彻你之后一直在我身边吗?”   “嗯,不过刚才出去找了点吃的回来。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她回话的语气虚弱到都不像是自己。   我掏出来从外面买的速食粥,稍微加热后端过来喂她,她脸上强忍一般的表情咽下去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在床上侧起来身子,咳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从未见过有人咳嗽到这么厉害的程度,只能不断按抚着她的脊背让她顺气,等她稍微平静一点后询问:“怎么了,黄泉,不行带你去找医生。”   “没什么……马上就过去了。”她参杂着好几下咳嗽说完这句话,然后对我说,“帮我倒些水。”   我把很早烧好的热水从锅里舀出来,然后在新买的杯子里烫了一遍,然后倒进去,热水是之前出去时烧开的,这会儿已经降到适宜温度,接着把杯子拿到黄泉嘴边,她喝了一口进去,含在嘴里,好些时间之后咽下,好像咳嗽因此好了些。但她无力低垂着头,连躺在床上都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坐到她旁边,用双手架着她的身子,这阵咳嗽似乎是彻底的过去了。   我为她整理好伤口位置的包扎,又裹了毛毯在她的身上,她仍旧木头人那般睁着眼睛不动,我抱她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用手轻轻抚摸她那出了好一遭汗的额头,又用嘴唇亲吻,她的刘海被我帮她全部撩过去后面,露出来饱满而又苍白的额头。她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一般,却并非气色好转,而是开始发起来烧,嘴唇之上开裂,有一点白皮露出来。   我们这样呆了好久,她像是终于回了灵魂一样稍微有了点平时的模样,用一种听起来不那么干瘪的声音问我,“彻,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走了好久啊,我在那里怎么等你都等不回来。”   “去神乐家找神乐了,告诉她我们之后结婚的消息,电话里面联系不通。”我尽可能装了无所谓的表情回答。   “是吗,通知给神乐了吗?”   “呃,通知到了,不过神乐被自己父亲禁足,连大门也出不去,还同我抱歉说她自己没有准备下贺礼。”   “唔。”黄泉这样回应,但脸上却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怯生生的一般呆在我的怀里,我喂她喝下剩下的粥,又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自己找到了一个大南瓜回来晚上给她蒸南瓜饭,她消沉的看着我,过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忍不住一般转过来脑袋看我的眼角,然后开了口。   “嗳,彻,昨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你不在屋子里面,起初我还不停的告诉自己,你出去买些东西去了,而且两个人就算生病也不一定要一直赖在一起,偶尔分开一点时间,分开的时间更长,再次见到对方的喜悦也就会越大,我不断的这样安慰自己来等你回来,可是到了十点多的时候你还是没有回来,我都要害怕等下去了,那个时候你怎么也该回来了。”   “我心里突然间就彻底的害怕起来,到对策室的人来抓我,我坚持不住跑出来,小乱也差点被他们抢走,我害怕的几乎要从地底钻进去,心情一点也平静不下来,但是今天早上醒来后,看到周围的环境发生改变,自己的伤口也得到了处理,那个时候突然就知道你找到我了,然后觉着什么都美好如初,咱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记忆涌上来脑袋,虽然你出去找吃的不在我旁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我看着她脸上如此安适的表情,觉着自己仿佛在对着蒙娜丽莎的画像那般,属于少女的光彩多日之后重新在她的身上冲破身体的困扰露出来一些复苏迹象,发烧的脸上满脸通红。   “等你下午有点精神,我就帮你拿掉身体里面的那颗杀生石吧。”我搂抱着黄泉,却不去看她的眼睛,而是把目光仓促而不择路般放在了窗外才是正午的陵园风光里。这样不带任何辩驳与质疑的询问着她,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命令一般。   但是黄泉并没有马上回答我什么,她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过了大约一分钟或者更长时间之后,我的怀里才传来一种淡然但又绝望的深深叹息。   “对不起,彻。”她终于这样开口,声音里面夹杂了好像刚咳嗽过一般的那种颤抖,但又和咳嗽造成的颤抖不同,比那种更加剧烈而不安。“别管我的那颗石头了吧……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个找个隐蔽地方活下去,我们一起能活多久,就活多久算了。”   作者留言:   PS:平安夜快乐!(来自懒惰孤独且多病体弱的幽香祝福) 第二百一十一章 婚之行(其十三)   我转过身,她正悄悄用手指拭过眼角,注意到我看过来,再也支持不住,合上了双目不让眼泪下来。   我起身来,之后回身冲着黄泉说,“喂,黄泉,为什么说这种话,不是之前约定好了的么?又不是不能治疗,你为什么……”   她躺在床上,仰着脸庞才能看见我,那神情仿佛要同我哀求出来什么事情,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挡在我的嘴唇上面,意思我不要在说下去了。   “为什么?”我努力做出来轻快的语气问她:“可以让你摆脱掉杀生石的影响的啊!为什么现在要放弃这些。”   “彻,你听我说……”她的声音沙哑。   “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生活了。”   “又说这些泄气话。”我几乎是慌不择手段的朝她低吼起来,   “对不起。”她简短地道歉,然后别过脸去,仿佛真的是她做错了什么一般。   我们依着床而坐,四目相对,秋日第一个星期里的正午,再过三天即是我们领结婚证明的日子,很好的天气,四下旷野无风无雨,然而却又寒意从秋日的阳光中渗出来,那寒意告诉人们凌冬将至,陵园这边本来少飞鸟,秋天里更是一只不见。   “我会坚持动手。”我说,“之后准备好就开始。”说罢我起身,准备开始行动。   “那样做我会直接死掉……”黄泉边说边盯着我的脸,声音恢复了属于谏山家下任家主继承人的清冷,目光如炬。   她的这句话在我脑海里面横冲直撞了好一番,我不禁愕然停下来步伐,这时候,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升起,“黄泉说这些只是骗我的,她一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不愿意我帮她换掉身体里面的杀生石,是呀,一定是这样。”   我不断这样安慰自己,但同时心中又升起来另一种思绪,“可是,万一,倘若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黄泉因此而真的让我们之间变成她嘴中所讲述的那样。”我突然间整个人的灵魂都悸动起来,若是因为我由着自己的性子,自私的设想黄泉能够长命百岁,结果反而害了她呢?我不禁犹豫起来。   她一直如刚才那般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眼睛,直到我的脚步停下来,我又一次的变得优柔寡断起来,觉着自己无用,心里羞愧不安。   “那么,理由呢?”   “理由?你想知道这种东西吗?”   “知道你的理由,然后推翻掉它,让你重新接受我的提议。”   “如果你愿意听。”   “我正在听了。”   “如果说理由的话。”黄泉音调微妙的想了一会儿,“应该是从彻你讲给我那个方法开始。”   “对那个方法有什么疑问?”   黄泉摇摇头,“不是对方法的怀疑,而是一些关键性的地方有冲突。”   “比如说?”   “比如说石头可以实现的愿望。”   “觉得那种愿望不可能实现?”   “非但不是,而且已经用掉那个只有一次机会的愿望。”她说,“当然,时间是在彻你告诉我交换杀生石的那个方法之前。”   “什么愿望?”   她继续摇头,“不必说,彻你清楚有这样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我还是想知道。”我这样说,然后看黄泉一眼,又不忍心松了口,“如果可以的话。”   她想了想,然后点头。“嗯,可以解释给你听。”   “彻你刚找见我,就是说我被杀生石控制之后你一开始召见我的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不稳定吗?”她这样说,然后像是要让语气欢快一点的呼出来一口气,“那个时候夜里连觉都不敢睡,整个人的意识都要腐烂掉,在梦里总是梦见自己杀掉了彻你,然后躺在你的尸体旁边,从你身上伤口处流出来的血都要淹没掉咱们两个了。”   “早晨睁眼醒过来时,脑子更加的混乱,什么都想杀掉,什么都想破坏,总是想起来彻你和那个雪之下的事情,然后整个人都变得燥乱,现实和梦境的那条界限因此被我磨损的越来越淡,我真的害怕起来哪一天杀了你之后才意识到不是在梦境中,然后自己抱着你的尸体痛苦,想过离开你来着,可是实在不能再和你分开,我连想都不愿意那样想一次了。”   黄泉强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我抢走过去双手扶了她的身子,然后慢慢扶她靠在床头竖起来的枕头上,她把手放在自己腿上的毯子上面,俯视着那十根手指,妄图想要从那十根手指中看出来整个世界的神情。   “我害怕伤害到你,又舍不得彻你远离我而去,那时候咱俩好不容易在一起,再分开一次,哪怕是短时间都能要掉我的命,但梦的内容又不断的告诉我我愈来愈变得不受控制,并非是我对梦的程度危言耸听,说实话,彻,那段时间我真有过杀掉你的想法的。”   “你做了什么?”   “许了愿望。”   “对着杀生石?”   “一开始只是抱着说不定可以试试的想法那样做,对着身体的杀生石说出来永远不伤害到彻这样的愿望,然后渐渐的发现自己在面对彻你的时候没有了那种之前的狂躁感,好像沙漠里的人突然捡到塞满冰块的冰箱,里面甚至还有好几个大西瓜。”   “这种……愿望吗?”   黄泉点点头,“嗯,这样的一个愿望。”   “之后答应下来治疗,却一定要把时间安排在结婚之后?”   她点头,“是,想着拖下去时间,自己对身体做了估计后觉着撑到那个时间点刚好。”   “也就是说黄泉你从来没有过自己身体被治好的期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做小丑行动了?”   “非常对彻你不起,但是。”她说,“唯独和你结婚的事情是真正渴望,渴望到心底里的东西,想当彻你的新娘,虽然知道自己马上会死去,会让彻你伤心不已,可还是有这样这样额的想法。不过那已经不重要罢了。”   我突然觉着悲怆中来,本来已经稍微熟悉的木屋一下子变成了我的终结炼狱,所有的风景更改,我陷入泥沼,连自救都不能,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罢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婚之行(其十四)   我站起来,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归拢在一处,为了让阳光透进来而打开的窗子被我关上,屋子里光线暗下来,外面好像风停了,温度也回升起来,我对着墙壁发呆好久站着,之后回身便冲着黄泉说:“嗳,黄泉。我们试一下好吧,说不定还能够有机会让你……”   她坐在床上,稍微抬起来眼神看我,那些神态,动作,无疑是在无声般向我乞求着什么,她费力的竖起来自己的右手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再说这些话下去。   陵园是一座山,木屋在山的角落里,可以远眺见那些落在山坡之中的碑碣,一些土包连起来看和天际平行,然后顺着线儿往前展开,整座山上都是黑松,山顶被松树林围的影影绰绰,怎么也看不见内容。   我推开门靠墙站在门外,白彻的蓝天和哪里飞来的金丝鸟在头顶的松树上盘旋,溪流那边有阳光反射出来,璀璨璨乱迷人眼。   我仍回头看着屋子里的情况,黄泉用双手支撑着她的身子,我眼见着她这会儿伤病加身,本来设计好的治疗方法也一股作废掉,心中已是惶惶然无所凭立,又清楚明白她命在须臾,从相遇到至今我和她从来以一条活生生的绳子连在一起,我是这样想着的,但现在突然绳子断裂,所有的痛苦灾厄全部划过去她那边,我连替她分担都做不了。   她一个人悲苦,一个人难过,她将会死去,而那本来该是我的宿命。我想从这些故事中探究出来什么蛛丝马迹的东西,然后突然想出来能把她拉出来泥淖的方式,但所有的思考都只是虚无缥缈,因为从未有过那样的东西存在。   黄泉并非自愿追求痛苦与死亡,是我一步一步将她推到了那处深渊,深渊中黑不见底,我连跳下去陪她一起都做不到。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我蓦地想起她之前刚同我讲了的话,她说她唯独和我结婚的事情是真正渴望,渴望到心底里的东西,想当我的新娘,虽然知道她自己马上会死去,会让我伤心不已,可还是有这样的想法。   我彻底的转了身过来看黄泉,我看她的脸,看那眼睛,她以同样的神情久久的,一动不动的看过来我,甚至全身的肌肉都不动一下,我只觉着黄泉的那番话在我的耳朵里面突然炸裂开来,然后如同夏日的雷声般轰轰作响而不停歇,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唯独那番话存在在了我的记忆里面。如同数据刻入光盘一样烙下来印痕。   那些金丝雀儿开始享受起来日光,松树被太阳照的沙沙响,隐约中可以听到市区那边的车笛……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我终于重新踏进来木屋里面,黄泉的黑发宛若细柳垂髫那般四下铺陈,面容埋在发丝里面,看上去苍白无力,甚至呼吸都困难一般。   我走过去床边,半跪下来在床侧,一动不动的看着黄泉的脸庞,用着很轻很轻的动作,我猜想不出来自己这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同样也猜不出来黄泉表情下面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我无从推测任何东西,即使我已经自认很了解黄泉,我什么都猜不出来。   “彻?”黄泉唤我。   “黄泉……”我回答。   “暂时不要紧吗?”我稍微呼出来一口气,问她。   黄泉稍微诧异一点的回过神来,扬起脸看我,然后突然漠落的悲伤起来,甚至到了要双手掩面的程度。   “不要紧的。”她小声回答,“只要让我这样呆着就好了。”   “时间呢?”   “我的时间吗?”   “算了。”我说,“时间多与少都不要紧,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出来。”   “什么事呢?”   “举办婚礼吧。”   黄泉突然剧烈的咳嗽出来,我慢慢抚平她的脊背,然后她还不待咳嗽要结束就相同我说什么,但这反而让咳嗽更严重起来,我端过来热水给她,一边抚平她的呼吸一边说,“不着急,不着急,等一下再问也可以,不管什么时候询问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   “婚礼?”   “是的,婚礼。”   “和谁的呢?”   “我从来只有一个妻子,自然是和她的了。”   “和谁呢?”黄泉意外的想从我的嘴里听到某些词语。   “谏山黄泉。”   我看着她的脸,她已然恢复那种苍白无力的病弱面庞,一张可爱,总是冷静不迫,能让我感到释然的面颊。   “真的?”她好像还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   “想在今天和谏山黄泉举办婚礼。”我说。   黄泉已是满脸喜出望外写在上面,但又望着我的脸,低声说,“这是你的真心话么?彻,是不是为了让我这时候开心一些,故意说这些话来安慰我?”   我回答她,“自然是真心的想法,我本初意义上梦寐以求的事物,你不必怀疑,我在做真正想做,真正正确的事情。”   黄泉的手伸过来,我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的手虽然只是简单的握住,但仍然好像互相给予了什么动力,特殊而温暖的感情从手心之中传来。   “大笨傻瓜蛋。”我这样称呼她,然后忍住不让眼睛之中出现异样。   黄泉却不能如我一般,早是泪珠顺着脸颊成河下来,双目泛红无限,我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故作笑道:“哪有在喜庆日子里落泪出来的新娘子,岂不让人笑话个没完。”   黄泉声音也颤抖,“彻,我已是将死之人,你,你丢下我一个人也自无不可,又不会有人来责备你,何必待我这么好呢?”   “才不会如此。”我说。“嗳,黄泉,我好不容易能跟你相识,两个人一步步走下来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的渴望你我两人都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你那般喜欢我,我不懂得珍惜,现在懊悔起来,想一百年,两百年的好好待你做报答,但是事实不允许,那我就只能和这些讨人厌的事情争时间,你活一天,咱们便是一天的丈夫与妻子。”   “我什么都不计较,你也什么都不计较,我们只管着对方,其余什么都丢下不想,往后有什么悲苦都不去想,你是我的妻子,这点便足足够了,我一辈子只抵这一件事重要。”   作者留言:   PS:写东西的时候本来想打扬起脸,但输入法显示成了仰起脸,我考量这两个词的不同,自己抬头的时候,正好一束阳光从窗子那边落在了自己脸上,好像已经好久没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做去享受一束冬日阳光了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婚之行(其十五)   “想哭。”说着,黄泉揽上来我的脖子,“大哭一场。”   “哭就好了。”   “可是又开心的不得了。”她宣告似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成了这样子。”   “不用去弄明白,没那种必要。”   黄泉的脸上露出来笑容,虽然还沾着泪痕,但神色中已然没了之前任何的悲苦之色。   还不到五点,但天色已经暗下来,看上去越临近冬天,黑夜一天比一天长起来。   之后我照顾好黄泉躺下,先是去溪水中洗了南瓜,搭着买回来的蜂蜜做了南瓜羹,木屋中本来有炊具,倒是底下燃料用的还是木柴,我怕黄泉被烟火呛着,提了锅碗去外面煮水,羹做好后温度降下来,我舀了小半碗,用勺子喂着黄泉吃掉,黄泉又打起来精神吃下去一点,这才让她一个人暂时在床上坐着歇息,然后自己去了附近便利店买喜烛,找了十根最粗的红蜡烛,又买下红纸红布。   回来时候黄泉正掏了婚纱出来铺在面前仔细看着,见到我进来,微笑道:“彻,帮我换婚纱吧!”她自己背上受了重伤,身子使不出来力气,不然早在我回来之前换上来等我了。我帮她褪掉身上的衣物,她看到自己背上全是昨夜战斗中染上的血渍,手伸出来也有泥尘,央着我让她洗澡,说一定要干干净净之后再穿婚纱。   我知她伤口还未痊愈,又怎么可能放心让她浸水,两人想了折中办法,我过去用桶取了做饭烧的热水回来,又掺进来冷水兑好温度,然后一件件褪去黄泉全身衣物,又帮她裹上毯子,这才抱了她下床来坐在椅子上面。   我在水中倒了沐浴露进去,然后用毛巾浸湿,一点点,一处处的帮她擦拭了身子各地。两人之前同居时虽然也洗过数次澡,但黄泉何曾被我这样细致服务过,登时羞的满脸通红,活像从热水里面捞了虾壳起来覆在脸上,深深藏在我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眼望着眼前黄泉的身子,但见她一身精致白皙的皮肤,纤细的令人吃惊的腰围,点缀起来的山峰,往下则是翘致的臀部,最底下摆着一双动人的长腿,整个人的皮肤宛若刚从牛奶中捞出来刚采摘的葡萄,唯独背上的两道一大一小的伤痕累目,她这般娇弱身体,却要承受这种重伤。   我们两人间从来是坎坎坷坷,刚得到对方厮守一生的承诺就要两世相隔,但我脑中清醒知道这会儿自己要有什么情绪,即使心中悲痛万分,脸上也不能有一分的不开心体现出来,痛苦自然是巨大的,而且我将要彻底失去黄泉,不可能不感到恐惧和悲伤,但在那一刻,我还是笑吟吟的看着黄泉。   之后是披了毯子帮她洗头发,我一如从前帮她那般,握着发丝在手中捻动几次,然后在水中浸泡一会,再捻动几次,洗发水泛起来泡沫,像是有好多海星在水里吐泡泡,我最后一次浸泡头发,又换了清水进来帮她冲洗干净,没有吹风机,只能暂时找来毛巾,黄泉教我用毛巾把所有的头发裹起来在里面,我帮她弄好。   接着我点燃两根红烛,一左一右的摆在桌子的两侧,黄泉问我点蜡烛干什么,我告诉她蜡烛代表新郎、新娘的生命以及双方的家庭,代表新郎、新娘此时此刻之前的生命。他们的烛光,代表他们从他们的父母亲所领受的信心、智慧及爱心。   在此时此刻之前,他们的烛光是分开燃烧,但在交换誓约之后,新郎、新娘他们将共同点燃中间的蜡烛,代表他们从今以后成为一体的生命。象征他们生命的成为一体。象征他们仍然需要完全接纳彼此不一样的特点,以成就彼此相辅相成的益处   蜡烛点燃之后我关掉室内灯光,彼时天色已然阴沉见底,月亮也是残缺无光,室内只有两只红烛,虽说烛光不如日光灯明亮,但蜡烛灯光随着尖端焰火隐隐绰绰,屋子里登时四处红光溢闪。   我找来之前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女式内衣帮黄泉换上,非常平常的白色胖次,然后帮她穿上与之配套的胸/衣,吻她的乳/房一下。   穿婚纱的时候要站起来,黄泉双手扶了椅子边沿站住,我细致的一点一点帮她从脑袋上套下去,又把两只胳膊掏出来,然后帮她系好腰上的流苏,背上的暗扣和拉链也在黄泉的提醒下一个一个弄好,然后扶着她重新坐回来床上,她无论如何不愿意躺下去,嫌弄皱了婚纱,只是倚着床边细细捋住裙腰坐下。   “好不好看?彻?”黄泉询问。   “好看极了。”我说,“天下第一好看,天下第一漂亮。”   “真的?”   “何至于骗你,黄泉你的好看都沁到周围的空气中来了,刮风天更厉害,一阵风吹过,好远地方的人闻着味道都能知道比企谷彻的妻子好看。”   黄泉歇了一下,又想起来自己还未佩戴头纱,让我帮她去掉头上的毛巾后头发散下来,已经差不多变得干一点,她找出来梳子,我端着镜子站她面前,她本来抬手就困难,梳头发的时候更是吃力要一直把手放在脑袋上面,梳五六下换一只手稍微歇息。   我看着心痛,有心叫她放弃又说不出口来,差不多盘好一半发髻的时候,黄泉突然咳嗽起来,双手发颤抓不住已经盘好的一半,之前的成果立时散乱成一糟,她掩面起来,心中又是不甘要重新开始。   我只恨自己不会盘发,便劝告她说扎马尾好了,我最喜欢她扎马尾的模样,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来梳子帮她料理头发,用头绳扎了马尾之后再帮她戴上头纱,再回到正面看黄泉,只见她已然泪流满面,见我看过来就要慌乱用手去拭,我抓了她的手停下,用湿毛巾一点一点擦掉泪痕,又假装斥责一般告诉她不许在开心的时候哭泣。   黄泉抬起头来,含泪朝我微笑,又主动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四章 婚之行(其十六)   “咱们也许是第一个在陵园结婚的人。”我说些无关的话出来分散黄泉的注意力。   黄泉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来微察之色,当日提及结婚的时候她就说过希望在东京家里,这会儿虽是在东京,边上却是荒凉坟地,和喜庆更是完全不搭,又要耳听的外边群鸭聒噪,自然不是好地方。   黄泉看我沉思,也猜到我在想什么,伸手出来柔声劝我,“彻,我只要和你举办了这场婚礼就已经开开心心啦,什么地方都无关紧要。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小幽灵们来给咱们恭祝新喜,你想好多的小幽灵们来找咱们要喜糖,那该有多热闹。”   我陪她一同感叹着不能让小幽灵们来给我俩拍结婚照。   “可惜今天咱们被事情耽搁,不然彻你也能换好新郎衣服,只能委屈彻你了。”我们本来约定好今天去买我的衣服。   “眼下就不错了。”   “怎么不错?”   “妻子穿的漂亮,两人你情我愿,再往后举行后面的仪式,然后生一大堆孩子出来。”   “后面还要有仪式?”   “哪有穿个婚纱就跟别人讲算是结婚的。”   “我不懂。”她说。   “没关系。”我安慰她,“反正听我安排就好,一切都了然于胸。”   “谢谢。”黄泉说。   “哪有对自己丈夫还这样客气的模样。”   “保证之后注意更改。”她笑起来。   我穿了白色的衬衫,打了黄泉的一个丝领结,裤子换了一条看上去正式一点的紧身裤,黄泉望着我,我走过她旁边坐下,两人齐排坐在床边,然后几乎下意识伸手抓住抓住黄泉的手掌,她的手指柔软,暖和,有一点汗津津的。   “好正式,彻你穿的那么正经。”黄泉说。   “太太,请从现在开始不要主动讲话,我们的结婚仪式已经开始,您这样突然讲话会很困扰的。”   黄泉吐一下舌头,朝我微微笑。然后她不苟言笑的坐好,挺了挺腰身。   “比企谷先生。”我这样说话,然后又自问自答,“是。”   “谏山女士。”我看着黄泉。   黄泉看过来。   “你要回答‘是’。”   “是。”黄泉说。   “这次配合不好,重新来。”我说。   “谏山女士。”   “是。”   “谏山黄泉,你愿意做比企谷彻的妻子么?”我问她。   “我愿意。”   “要回答‘是’。”我说。   “是,我愿意。”   然后黄泉要求我的那份问题由她来问,她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来声音,又重新平复了一下呼吸后才缓缓讲出来,她握着我的手发抖,连视线也不敢再偏过来我这边一点,黄泉比我想象的还要紧张,她说,“比企谷彻,你愿意做谏山黄泉的丈夫么?”   “是,我愿意。”   “接下来做什么?”黄泉看着我,一张脸色绯红。   “属于咱俩婚礼上才有的特殊环节。”我说,“在比企谷彻家的法律之下,比企谷彻将无条件实现谏山黄泉的一个愿望,无论这个愿望是什么?”   “愿望?”黄泉说。   “想要什么愿望,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这会儿也去给你摘下来。”   “没有什么愿望,这条跳过吧。”黄泉显得有些不安起来。   “实在没有就随便说一个好啦,规则如此。”我说。   “那先把我抱起来,彻。”黄泉说。   我交叠双手,揽着她的腰肢把黄泉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黄泉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其他的心情,眼睛悄然闭起来。   “我重吗?”黄泉问。她已经被杀生石折磨这么长时间,那里还有当初的体重。   “不重。”我摇头,“抱一天一夜都不重。”   “闻一下我,可以?”   我闻着她的额头,属于黄泉的味道传过来。   “再摸我一下,随便哪里都好。”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   “现在你把我放下来吧,彻。”她说。   “彻。”黄泉喊我的名字,“希望你可以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记住我的体重,记住我的气息,记住我的身体,记住我的声音,记住抱我在怀里时候的感觉。”   “彻,我知道这很过分,要一个人用余下的一生都来记住另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可是啊!”她要哭出来,“我唯独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彻你的,所以,请记住我,请一定要记住我。”   我轻轻的碰了一下黄泉把她抱住,然后吻住她的薄唇,“永远记得。”我说,“永远记得妻子谏山黄泉。”   黄泉和我两人都静静对立着,我的脑袋一片混乱,连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忘记。最后黄泉突然笑起来,问我说:“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们结婚了吗?”   我一听她这样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流程未做,我喊黄泉,“没有,没有。还有一项才能结束。”   “是什么?”黄泉嘴里询问。   “戒指,戒指。”我说。我掏出来从之前开始准备的本来作用订婚的戒指,这东西一直被我随身贴靠带着,现如今突然可以有机会用起来。我从口袋里摸出来早些准备好放在那里的戒指,黄泉很惊喜,看着我打开戒指盒子,因为当初不是用作结婚定的戒指,所以只有一个而非一对,我帮黄泉戴上的时候她注意到这点,一直看着我的手,她举起来自己的左手,然后又抓了我的左手起来。   “彻没有戒指。”   我本想说我不用戒指就可以,但话到嘴边觉着不合适没讲出去,黄泉看着我的手指,又抬头看我一眼,然后突然找到小刀割了一绺她的长发,缠绕着我的无名指扎起来,她全心全意的为我戴着这一特殊的戒指,我的眼中有什么要流下来。   我们两个人的婚就这样结好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先扶了黄泉坐回床上,她因为长时间站立,额头上有汗渍渗出来,我取来毛巾帮她擦掉,两个人都不知道之后的时间要做什么,两个蜡烛被我们这番折腾下来烧的快要见底,我换了新的出来,火焰重新燃起,我对坐着看向黄泉。   “黄泉你结婚了,恭喜恭喜。”我说。   于是黄泉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彻你结婚了,恭喜恭喜。” 第二百一十五章 婚之行(其终)   没有请客,自然也没有宴席要求,黄泉执意想在夜中出去走一走,我单独拽了一根蜡烛出来在边上扎了架子做成灯笼,又用买回来的红纸简单绕周围缠上一圈,透光性不怎么好,不过还是勉强看的清脚下的路,于是我们关上门,我背了黄泉带上坐垫和灯笼,就走到陵园里去。   黄泉觉着周围的景色熟悉,左右摇头看看,我们还没走出去几步就惊起来乌鸦,把黄泉吓了一跳,问我:“咱们现在是在我父母的那个陵园么?”   “是的,不过在山脚的木屋。”我突然紧张起来。   黄泉便不再言语,我们继续挑着灯笼朝前走,过去脚下的小径。我一直等着她开口,走到上山的台阶入口那里时候,黄泉忍不住朝我讲。   “彻,要是这会儿咱们两个上去一趟山见见我父母打紧么?”   她说完又立马补充,“要是觉着麻烦的话,不去……”   “为什么会觉着麻烦?”   “那么远嘛,天又黑,总归都是些不方便。”   “没有的事,我一百个乐意。”   “不勉强?”   “勉强又如何?”   “不用那样……”   “哪有妻子这样态度对待丈夫的,这么客气,难不成我们以后一起吃饭,临动筷子的关头,还要这样相互推辞?我说妻子您先请,然后黄泉你说丈夫您先请,两个人从早饭推辞到晚饭,这样的生活还能过的下去吗?”   “噗哧!”黄泉好久不见的笑出声来。   “所以说这么正式就是神经嘛!装模做样的仪式,咱们两个之间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我背着黄泉开始往山上走,她还是穿婚纱,我出来的时候带了外套,这会儿帮她披在肩上,山路陡一点,台阶爬起来也比较多,四周却寂寥无声,黑暗包裹着我们,灯笼的光芒却和星光一起照耀着我们,看上去也热闹的很。   “以后遇上这种事情了要怎么同我商量?”我问黄泉。   “不知道。”她摇摇脑袋。   “直接同我讲结果就可以,保管答应你。”   “要是不答应呢,万一我提出来什么无理要求。”   “要是有那种情况,你随便找了个家里的柜子一躲,我寻不着你,内心自然焦急,这时候肯定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了,你打电话给我,听着我一桩一桩事情都答应了你之后,再立下一层不得反悔的保证,然后从柜子里跳出来,这样最好不过,不过不能藏的太远,太远我见不着你,会很担心的,所以只能藏在家里。”   “这主意真好用。”   “肯定。”我说,   “不过也有不好。”   “什么不好?”   “我藏在柜子里,便要有好长一会儿见不到彻你了。”   路上的时候灯笼的红纸被山风吹开,我摘了树枝别住,然后背起来黄泉继续朝山腰位置走,我怕黄泉无聊,找了话题出来同她聊天,侧着身子回头问她,“我以后叫你妻子呢,还是继续叫你黄泉?”   “叫黄泉就好了,妻子听起来有些老气感觉,好像咱俩都刚从昭和岁月里爬出来。”   “但总觉着要是只是喊你黄泉的话,跟咱们结婚之前的称呼没一点差别。”   “哪有那么多差别。”   “嗳,黄泉,你有什么小名么?小黄?小泉?或者说泉酱这样的?”   “没有,父亲大人和周围人一直都称呼我黄泉。”   “这下不好想了。”我低头沉思,然后突然道,“对了,我可以单单采一个妻字出来,以后对外方面你的宣称都是妻。妻做了便当给我,妻晚上还要去上课,妻今晚负责哄我睡觉,等到咱俩有孩子了,就是妻和我一起照顾孩子,妻和我送孩子上学。你说这样好不好。”   黄泉趴在我的肩膀上,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到了那两座熟悉的墓前,我放下垫子来让黄泉坐下,黄泉执意要先祭拜,但背上的伤口扯得她根本弯不下腰来,她的眼泪流出来,我用手巾帮她拭去,帮她铺好了一早过来时带了的垫子,黄泉坐在后面,我鞠躬跪拜行礼。   “你坐着说说话就好。”我用一种释然的口气对黄泉说,“他们两人肯定理解你现在的难处,况且又有我帮你行了你的那份礼,于情于理他们两人都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黄泉默然。   我跪拜完毕,转身回来黄泉身边也坐下,她抱着手臂蜷缩,我轻轻贴在她的背上可以帮她挡风又不至于碰到她的伤口,然后伸双臂出来搂住了她,两人虽在旷野,又有乌鸦黑风,但此时却都是说不出的欢喜,我听着黄泉一点点同自己生父母的坟墓讲述出来我们两人的故事,她言语平缓,一直不急不躁下来,我也但愿此时此刻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就这样依偎着她坐下不动,也不言语,就听她一人讲话,倘若黄泉视线投过来,则朝她无语一笑。   再过去半刻,山腰上风更盛起来,黄泉差不多讲完私话,我问她是否要下去,她好久反应过来,这会儿我看她眼睛已然出现来一些小块阴翳,我心中咯噔般起出来颠伏,却深知自己毫无办法,当真是心中火焚火燎,脸上却要做出来平静面容,问她好几句她才回我问题,于是捏一下她的鼻子,又忍不住在那上面吻一下,嘴里强撑无所谓道:“黄泉你这会儿呆头呆脑想什么呢?大黑天都不害怕乌鸦把你骗了去。”   我在路上尽量背着黄泉走疾脚步,回到木屋时她已然痛苦起来,一手抚着胸口咳嗽个不停,又因为背部的伤口撕裂导致面容都有些抽搐,我着急的坐立不安,想喂她蜂蜜稍微平息下嗓子,反而蜂蜜到了喉咙还不及咽下去又被咳嗽呛出来,登时觉着头顶被人直直在寒冬天里浇了冷水下来。   黄泉开始发烧,意识模糊起来,不断的唤我名字,我抓住她的手跪在一边,不断贴着耳朵告诉她我在边上。她的眼睛已经迷蒙起来,连睁开都困难,我叫她合上眼睛歇一歇,不曾想这一说更惹得她大睁开眼来盯着屋顶,然后拼命握我的手,“彻,彻。我不累,今晚咱们别睡好不好,我多和你说一分钟话便多一分钟快乐出来。我一辈子从没有过今晚上这样的快乐,我怕我一睡过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彻,我不累的。”   “不必睡觉。”我说,:闭上眼舒缓一下眼睛,而且,我就在边上一直陪你说话,像只苍蝇一样吵你,你怎么能睡的着。   “要是我睡着要叫醒我,”   “但愿。”我说。   黄泉睡了过去,她长得本来就好看,虽说最近一直虚弱不堪,今夜虽然在服装上花了打扮,但并未化妆,这会儿看起来也依然婉约动人,一袭苍白弱风的脸颊若是再成长到二十多岁,不成为标志美人才怪,但现在却因我的缘故出来这样的结果,让人不忍。   她在睡梦中倒是少了咳嗽和痛苦,一张脸虽然看上去身体不舒服,但到底没了醒着时候那么艰难,我想起来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她身上还穿着婚纱,头纱被压到一侧,我帮她解下来,又帮她顺道脱去婚纱,袜子,服侍着她休息躺好,她间或喊我的名字,要么就是喊爸爸妈妈。不论她喊什么我都答一声“在的”,然后她又会睡着几分钟。   中间红烛再次燃尽,我换了新的出来,注意到黄泉的脸颊泛红,手伸进去毯子里面摸她身体温度的时候,同样热的停不下手,我帮她掀开被子,结果不到片刻她又喊着我的名字说冷,木屋里面没有冰箱,冰块自然也不能有,我找来冷水浸湿毛巾搭在她的额头,但完全是杯水车薪的感受。   后来情急中突然想到办法,我自己脱了赤条剩一件内裤出去外边,等身子被风吹冷温度后回来床上躺下抱住黄泉,黄泉也迷糊抱过来。但这是才是初秋,入夜风虽然冷,还不到刺骨的程度,我每次从屋子出去降温都太花时间,又想办法给自己身上浇了一桶冷水,这下出去片刻就能冻得颤栗,   我依着这个法子一直捱到凌晨三点多,蜡烛也换的只剩下最后单独一根。黄泉身上的烧褪去,温度一点点降下来,却还是抱着我的身子,我同样抱着她,看着她那一副不安的睡容。   两根刚换上去的蜡烛越烧越短,黎明却死活不肯出来,我一边看一眼黄泉,看一眼桌子上的蜡烛,又焦急的看过去窗户外边的夜空,眼睁睁看着那两根蜡烛一点一点焚烧殆尽,到最后一点的蜡炬变成灰渣,突然满眼酸楚,一下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因为两根蜡烛,一下子让我整夜里都绷着的情绪彻彻底底的断了开来。我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嚎啕大哭。哪怕捂住双耳,声音还是颤动着空气钻进来心室,榔头一样敲击着心壁,我对黄泉的所有情感,所有记忆在这黑暗的声音中被无限延伸,比以前更大,更清晰。   可是,无论我怎样哭喊,那些蜡烛独独只剩下一根了啊!   从此以后,也只剩下一根。   “黄泉,你不该选择我的。”   “黄泉,你选择了我,我好高兴……”   作者留言:   PS:《可爱女孩》全卷完。请期待下一卷:   一个关于雪乃的故事《如果我们的语言是鸟》 第二百一十六章 慢慢走路,多多喝水   彻是大笨蛋!   你好啊!   因为这次事情同你撒了很大的谎,觉着你要是知道一定会十分难过,可我又无论如何都不想你知道这些,所以把一切都写在了这封你永远看不见的信纸里。就让我最后这样朝你胡闹一次,我向你解释了所有我卑鄙的事情经过,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哦!   你一定不知道,上次咱们去夏日祭会后吃饭,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在和自己的母亲讲话,我是在卫生间里见到了她的,她还像是嘲讽一样对我表示过来关心,我觉着心情糟糕的很,于是后面怏怏不乐的出来了。   然后我在卫生间门口发现你和她坐在一起讲话,这让我更不高兴起来,其实当时我的心情都要变成黑暗,我向你坦白好了,我那时候在杀生石的影响下,居然连彻你一同给怨恨起来了,我盼你能冷言冷语的赶走那个我不喜欢的人,我真的讨厌她讨厌的过分,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   但你好半天也没有那样做,你越是蹬下去时间我越是生气不想出来见你,自己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门那边的角落里,像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观察你们,我想了很多惹人生气的骂你的话,我还觉着你一定没有像是我对待你那样认真的对待我,于是就想着咱们耗时间好了,她不走我就不出去见你,等她走掉后我出去,也要两三天不理你才行。   你一定很惊讶吧,我是这样小心眼的女孩子,真的,后来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你还是小心翼翼的照顾我,我那时却对你这样恼羞成怒一样的想法。   所幸的是最后我又听到一些让自己吃惊的事情,我突然大脑宕机了。然后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赶跑不见。   讲到这处你应该明白了吧,我听到了那个换石头故事的真正代价,我在卫生间的洗手池边上祈求你把这些内容全忘了,或者直接不要讲出来给我也好。我真怕你真的为了救我换掉自己的性命。那样我连最后和你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怎么对你说彻你在撒谎呢?我解释不出来,我也不能解释,那时候我在卫生间想了半天,才想出来后面的应对法子,我知道彻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满足我的愿望,所以故意说了咱们先结婚的要求。   我本身也是渴望这件事情的,想着在临死前能变成你的妻子,这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我还预订着和你一起去区役所,咱们租了机车过去,我开车你揽着我的腰,那样的事情该是有多么威风凛凛的。   当然后面关于那个许的愿望倒不是骗你,实在是我越往后意识越撑不住了,想着或许有效用才许了那样一个愿望,要是能把那个愿望留给彻你就好了,反正我是将死之人,可是我贪心那点时光,只希望你和我好,不想两个人的甜蜜被自己的身体干扰到。我也不知道对与错呢!   我做这些你生气么?如果你生气的话,就把我当大笨驴子,还是小心眼的驴子,傻呵呵的,你自己一个要记得好好生活,别再回来和我计较,别。   告诉你,没我之后一定要活成连我都嫉妒的样子呀,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虽然不快,但要是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总觉着痛苦,彻,你只管往前走就可以了,我举双手双脚给你赞成,所有神明都别在意,往前走就行了。   我一个人怕孤单怕的要死,彻你和我一样,所以远远的躲开那些坏精灵吧,你要喜欢上别的能陪你接下来时光的女孩子,你喜欢她,爱她,因为她可爱,她比我可爱我也不生气,只要她有你非爱不可的地方就够了,就像我对你那样,我对你非爱不可。   你一个人要好好生活,慢慢走路,多多喝水。你一定看不见这封信罢。   黄泉8月7日。   作者留言:   PS:有人还记着开头“彻是大笨蛋”的来历吗?   “慢慢走路,多多喝水”来自村上春树《天黑以后》 〇 如果我们的语言是鸟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作为我自己   那是初秋八月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同恰好一年前我和黄泉在东京逃亡时一模一样,秋风乍起,长空寥廓,夏日的暑气已然消失殆尽,我从东京回来,心还留在了东京陵园那边三座坟堆最左边的一处,我坐在飞机上,周围云气一如削骨,细细长长的划出来印记,从窗户抵着脑袋望出去,整个千叶一下就全部扑进来我的眼睛。   我想,梧桐枯叶,飞鸟迁徙,晴日的光影逝去,太阳的色调,飞机上用作装饰的花朵纹饰,广播员不断从音响中发出来的声音,无不提醒着我时间的流转,我与一切事物的距离开始拉开,去年黄泉十七岁,我十六岁,现如今我十七岁,黄泉依然十七岁,我追上她的年龄来,永远的。   我被乘务员小姐从座椅上喊醒,告诉我飞机已经降落,我环顾四周,周围的乘客乘上机场巴车,我被领着下去飞机,从对方手里拿过来自己的包裹,然后坐上大巴车上去机场招待厅,巴车一辆接一辆,哪一辆都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我从站台上面下来进入售票厅,再从正门出来赫然入目的是火烫太阳,已经到了入秋周遭气温一点不减,我还穿着昨夜在山上过夜的冲锋衣,汗水从额头滚下来。   往下我先去快递公司那边取回来从东京提前发货的物品,然后背着刀袋离开,本来想打一辆出租车,但路上等半天也不见一辆停下,我进去旁边咖啡店喝了大杯冷饮,又加了大杯圣代,旁边女孩子收到鼓舞也要了相同的。   之后我起身离开,怅然看着路上车辆,无论如何脑袋里也提不出什么待办事项出来,整个人怏怏无事,从口袋里掏出来很早誊抄的纸条,在路边找了电话亭照着上面打过去。   “今天就搬过来的吗?”对方问。   “没有任何行李。”我说。“现在想找个地方休息,不过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先去找间旅馆对付,本来就是我提前了半天时间。”   “要是没有大件行李的话完全没问题。”对方用着保证的语气讲话,就好像在说出来太阳晚上一定从西边落下去的道理。   “没有行李。”我重复,“也没有大件行李、”   “那么您能找见过来这边的路吗?”   “我想没问题。”   从对方的口中得到肯定后,我在电车站台仔细的看了路线图,和之前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变化,还是那些固定路线,我找了目标买好票,然后乘车过去,车窗经常被乘务员擦拭,所以并没有什么污渍落在上面,我头抵着车窗,望眼外边街道,路上车多着拥在一起,一些车停在路边。   到目的站台后我下车,沿着小时候记忆中的路线行走,巷道的布局情况还是一如之前,但建筑已经大变模样,之前林林立着的一片公寓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刚修建的商店街,都是两层楼的格式建筑。一层做店铺。二层用来居住。   我走进一家旧品店,名字是绚JUNK SHOP,好像是为了吸引中学生的店铺名,让人感觉好像是礼品店的错觉,我推开门扫视一圈,店里角落尽堆了些旧货品,往柜台一看,一个店主模样的妇人看过来。   “您好,有什么需要?”对方问我。   “电话里联系过您,租房事宜。”我出神盯着外面道路,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   “嗳?”她想起来什么,“比企谷先生?”   “比企谷彻。”我说。   “比想象中小好多。而且这么快就到了。”   “您想象我多大?”   “二十几岁,不过一定过了二十五,声音听起来有故事,但还不至于沧桑。”   “我可没办法把自己所有的特点都写在嗓子里给您展示。”   她笑出来,又问,“你很累?”   “太累了才急需个休息地方。”   她掩住嘴,“需要我帮你把行李搬进来吗?”   “没有行李。”我朝她摊手,“就身上的背包和刀袋。”   “六花,下来。”她朝楼上喊,然后有一个女孩子走下来。   “什么事?”   “这是我跟你提到之后要租住在咱们家的比企谷。”   “哦,你好!”女孩子看过来,用显着慵懒的语气说话。   我看她好几眼。   “六花,把比企谷带上去之前准备的房间,客人要休息。”   “嗳?我?”   “当然是你呀,妈妈还要在下面看店的吧。”   “跟我来吧!”她还是之前的语气。   我同店主打招呼离开,跟着叫六花的女孩子从楼梯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对方突然开口说,“宝多六花。”   “什么?”   “我的名字。”她说。   “哦,谢谢。”我回答。   “那你呢?”   “啊?”   “比企谷什么?”   “彻?”   “彻?”   “是。”   “汉字怎么写?”   “透彻的那个。”   “比企谷透彻。”   我们在二楼入口停下,六花找来室内鞋给我,我脱下脚上的鞋子穿上拖鞋,她注意到我鞋底粘了的草茎和泥土,像要看出来什么东西似地趁我换鞋时间端详我一眼,我们往房间里面走,是一间刚好朝阳的卧室,不算很大,之前的书架上没有一本书,桌子表面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你住我的房间,我住书房。卫生间只有一个公用,在二楼另一边的角落,一个灯的开关坏了,不过妈妈之后就会修好。”六花说。   “……”   “怎么的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可能之后要休息一下。”   “明白了。”她说,然后从房间里面出去,顺带还帮我带上了门。   我从刀袋中一点一点的取出来狮子王,然后从包里取出来刀油擦拭刀锋,稍微晾晒一阵后又用纯的酒精涤掉,最后用棉布擦了整个刀身,将刀重新归进去刀鞘。然后像抱了布偶熊那样抱在怀里,脱掉身上的冲锋衣,脸朝天花板,双目紧闭,两日里从未睡眠下的疲劳一下子袭上来脑袋,呼吸也累的不想动弹一下,就此沉沉睡去。 ⑤ 实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总之时间漫长   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正要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界限时,有人轻捅一下我的肩膀把我叫醒。   “喂喂,到时间了,该下去吃晚饭了。”   我从床上直起腰来,用手掌揉揉整张脸,的确,外面的黯淡已经降下来,往窗外望去,一些灯光在站前广场那块闪烁着不停,柔弱而又不失色彩,跟东京的刺眼灯光多少有些不同,我掏出手机来看时间,18时17分。   “妈妈叫我们去吃晚饭了。”六花说。   “我还是不去了,你能帮我跟你妈妈解释一下?”   “多谢了。”我重新倒下,发出来疲惫不堪的声音。   她转身准备出去,我也在床上翻了一边身子,“对了,这本来是你的房间,对吧?”   “是。”   “抱歉,还有谢谢。”   “没关系,你付了钱的。”她说。   我点头,然后沉沉躺倒,继续睡了过去,仰头向上,闭阖眼睛,所有的尘世问题如同被关掉的发电站一般黯寂不动,所有的光芒熄灭,我把自己继续沉落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夜晚倏忽过去,夜幕被升起的太阳压向天际然后消失,转眼间太阳顺着窗户进来,房间里面变成金光。   我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去,窗户昨夜闷热并未关上,这时候有微风进来,海水的湿气沿着阳光一块儿传递,女孩子房间才会有的百叶窗格挡透出来淡淡的黄光,看表,7点11分。   我从床头柜子上取下昨天来时候的衣服穿上。   从屋子里出去洗漱,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倒是有随身携带,正在满嘴泡沫盯着镜中的自己发呆时,叫六花的女孩子的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门口进来,看到我回了句,“早,你居然醒来了。”   “早上好。”我试着回应她。   她侧过我的身子进去里面卫生间,我含一大口清水漱口,脑袋里面咕噜咕噜,倒是因此没有听到什么令人难为情的水流声。   六花从里面红一张脸出来,我低头开始洗脸,脑袋蒙在清水中。   那之后我下到一楼,店主人正在收拾早餐,见到我从楼梯下来打招呼,“早上好!比企谷君。”   “早上好!”我说。   “睡了那么久,之前没有休息好吗?”   “睡了很久吗?”   “整整十五个小时。”   我点头,好久不休息的后果,变成这样并不奇怪。   “来点牛奶和馅饼吗?”   “谢谢。”   她端上来早餐,我们在餐桌边上坐下,六花这时候也从楼梯上下来,同自己母亲问过好后,看过来我这里,然后悄然坐下沉默。   生煮蛋,热牛奶,馅饼,烤培根和煎蛋,还有几块面包,桌子的旁边柜台上放着果酱,里面是杨桃之类黄色的果肉,往更里边是厨房,靠外边则是整个二手货店,店里面摆了好些旧东西,制图板,绿色的罩灯,八十年代才会有的旧电脑,椅子,电风扇,还有一个好像是不锈钢的茶壶。   我咬下馅饼,然后想自己的事情,待办事项一件件在脑袋里面列出来清单,接着排序。   “这附近有银行吗?我想去开个户。”早餐结束后我这样询问。   “有的,不过那地方很偏僻。”房东显得有些担心,“外来人一般都找不到。”   “电子地图上也没有显示吗?”   “倒不如说跟着电子地图走才会迷路。那块地方的街区规划太乱了。”   “不会吧?”   “今天就要去吗?”   “想先做了这件事。”   房东想了一下,“叫六花带你去罢。”   “嗳?”对面响起来那种特别的慵懒语调,语调的主人显得有些惊讶。“为什么?”   “反正六花你今天是周末吧,又不用去上学。”   谈话的另一头沉默片刻,一脸的不情愿。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插话。   “要么六花你留下来看店,妈妈带比企谷君去如何?反正我之后也要去银行办一点事情。”   女孩懊恼似的喟叹一声,“不用了,我带他去行了吧。”   房东朝我点点头。   我们约定八点半出发,我背上昨天的背包,两个人坐公交车,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来零币,她帮我垫付上,之后我们下车,在一个看上去到处的拐角都一样的巷道中穿行有半个小时,连我都开始怀疑她是否还记得路的时候,一处银行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到了。”她对我一指。   我们推开门走进去,来办理事务的人并不多,,我摇过号码,然后轮到自己的次序,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接待我,我掏出背包来,打开后露出来里面所有的现金,满满一背包的日元,工作人员惊讶的看过来。   “全部存在一个新的账户。”我说。   对方照办,并未多询问什么,倒是在后边等候区坐着的六花好奇看过来我,背着身子都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对方花了足足五分钟用机器清点过一次,然后检查,一切完成后递给我存款单。   我从背包里取出来钱包装在身上口袋,然后把那个破旧的背包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接着招呼六花从里面出去,我们走出玻璃门,外面太阳开始剧烈起来。   “太阳这么热,喝点什么?我请客。”我说。   “不用了,谢谢。”   “之前公交车费用的偿还。”   “那样的话,只要不是碳酸类的饮料就可以。”   “不喜欢碳酸类饮料?”   “喝不惯而已。”   我们走进去一家开始营业的咖啡店,拉开没有上锁的玻璃门,室内的冷气扑面过来,我走进去找了位置坐下,六花跟上来,一个服务员从柜台后面出来迎接。两人点了咖啡,然后很快从柜台那边端过来。   许久,我们两个都一眼不发,六花沉浸在自己手中的手机世界里,我则静静的想着之前结束的所有事情,平静好自己的情绪,除了偶尔听见的猫咪声音。顺着声音的源头可以找见一只黑白猫。咖啡厅的墙壁上有着装饰用的挂钟和挂历,室内的空调也是充足,我饮一口咖啡,觉着这店里的咖啡苦的厉害。   作者留言:   PS:明明是属于虎耳草的章节,却还得有两章才能露面。嗳!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东京搭鸟怪谈   “你是有点头痛?”   六花边用勺子搅拌着咖啡边说。   “一种叫偏头痛的病,长期失眠引发的,医生说是脑部皮质缺血。”我看着窗外。   “睡一次觉要花十五个小时的人也会失眠?”   我回头朝她笑笑,“差不多那种情况,可能得睡更长时间。”   店员走过来,询问我们们是否要续杯,我摇摇头,对面六花也是相同动作,两个人起身,从店里的冷空气中钻出去,继续扑身到外边的热流中。   “咱们呆的时间太长了,连店员都看不下去。”   “才半个小时吧,况且那里还有空调。”   “但两个人都只点了一杯咖啡。”   两个人都笑出来,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我注意看过去,面前的女孩子用着一种处于轻快与柔和之间的,好像身上飘荡一只奇妙而慵懒的蝴蝶那般的姿势走动着,双手被她随意的揣在上衣口袋里,完全没有女孩子的做派,但在她身上却体现出来一副理应如此的表现,我又联想到她的语气来。   的确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六花突然回头对我投以好奇目光的凝视,我才发现自己盯着对方看的事情被发觉。   “我哪里不对劲吗?”六花这样问过来,“比企谷你一直盯着我看好久。”   “……”   “走路姿势。”我老实交代。   “为什么?走路姿势哪里有问题了?”六花更加表情怪异的盯着我。   “感觉像是鱼。”   “鱼?”   “是的。”   “不明白。”   “鱼……在海水里面不游动。”   “可以再详细一些?听不定比企谷你在说什么,意思是我走路时候的姿势像是鱼在游泳吗?”   我摇摇头。   “一只鱼生活在海里,吃饱了食物,太阳刚好照射到海面上来,整片海水都暖烘烘的,然后它就躺在海水里面不动,在那里晒太阳一般,你走路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   “果然听不懂。”六花一副你到底想讲什么的表情。“东京人都是这样么?说话怪怪的。”   “东京人?”   “你不是从那里来的么?”   “我也是千叶人,不过去年一年差不多都在东京而已。”   “嗳?”   “是的。”   “请说出千叶县的两项名产。”对方突然做出来提问语气。   “千叶名胜,祭典舞蹈”   “我问的是名产,再说,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千叶音头的歌词……”   她接着说,“不过这样就可以了证明你刚才说的了,之前还以为你只是开玩笑而已。”她朝我笑笑。“抱歉。”   “没关系。”   “啊,对了。”她突然露出来一点兴致的样子,“比企谷你去过东京晴空塔和浅草寺吗?”   “倒是去过。”   “怎么样,感觉,就一个千叶人的角度来说?”   “倒还好了,不过那些景点搭鸟都比较困难。”   “搭鸟?是要说搭车说错了吗?”   “不是,就是搭鸟啊。”   “搭鸟?”   “红嘴鸥,东京的都鸟啊,天上飞的那种。”   六花没听懂我在说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啊?比企谷你在说什么啊?到底。”   “就是吐槽一下东京搭鸟不方便而已,而且不止你提到的这两个景点,秋叶原,上野公园、东映动漫Gallery和其他的所有景点搭鸟都不算方便,所以说要走好久的路。”   “等下,搭鸟是指乘红嘴鸥赶路吗?”   “是的,打专门的电话,会有红嘴鸥赶过来。”我表情认真的回答她。   “比企谷你在讲笑话吗?”   “宝多同学你没去过东京吧?”   “是啊。”   “果然不知道啊。东京的人都搭鸟,价格上即使比起来电车也算是便宜了。”   “胡说八道。”   “真的,我还有搭鸟时候拍的照片,虽说最近红嘴鸥数量减少了,但是在一些人流拥挤的地方,还是可以看见有红嘴鸥营业的。”   “不会吧?真的有照片?搭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吗?”   “可的确是真的。”   “是吗?”六花低下头,像是要思考还是怀疑人生那般,用着缺乏声调的语气说着,“不过还是有点难以想象啊,毕竟搭鸟这种风俗,之前也没听到过。”   “当然了,只是一个幼稚的玩笑。”我说。   “什么嘛!你这家伙,我差点信了的。”   “人怎么可能坐在红嘴鸥那种小家伙身上,难道要在身上系跟身子,然后另一头绑在人家爪子上面吗?”   六花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我,满脸生气的意思。   我们继续往回走,路过周末本该挤满行人的商店街,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买一些日用品和衣服,但又不好接着麻烦六花下去,便询问她是否要提前回去,并且不用担心我,到这里为止我都可以找见回去的路。   六花出我意料的说还可以在外面呆很长时间,两个人到处走一走也没什么关系。她询问我买衣服的打算,我也说不出来什么要求,想了半天也只有合身舒适这两点,六花一脸无奈的扶额。   “也就是说材料款式的并没有要求?”   “没有。”   “品牌上的厌恶呢?”   “也是没有。”   “价格最低接受多少?”   “嗳?不是一般都询问最高价?”   六花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等等,等一下……”我举起手,“该不会是之前我从包里取出来的那些钱让你有了误解吧?”   “怎么,想说那些钱不是你的?”   “还真不是我的。”我说,“我要是有那么多钱,何至于在你家租房住下来,直接买一间单人公寓不好?”   “这次也是开玩笑?”   “没开玩笑,真不是我的。”   她看着我,一副听我如何解释的模样。   “本来是我的,但是要送给别人,那个账户就是用别人的身份开的。”   六花还是一副信你有鬼的表情。   我大概解释给她因为欠了别人一些东西而用那一千万日元来做偿还的事情,对方在听到一千万后更是有些吃惊起来,这下不论我说什么都被当成了开玩笑逗她,半天也既不肯定又不否定,只是暧昧的笑着。 第二百二十章 不要对家族那样的东西期待太多   我们花时间买了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出来,把所有的东西踢在手上的袋子里,之后两个人坐公交车,依旧是六花刷了两次卡,我们找双人的位置坐下,十一点的时间,车上人不算多,六花从口袋里掏出来耳机线插在手机上,然后询问我是否介意自己听歌。   “喜欢听音乐吗?”   她拿过来右边的耳机帮我塞上,与之同时注意着同我拉开来身体距离。   “怎么样?”她闭着眼睛。   “还不错。”我也把身子整个舒靠在公交车座椅上,“听的让我有渴望睡觉的冲动。”   “无聊吗?”   “恰恰想反,是有趣才这么称赞。”   “奇怪的称赞。”她说,然后突然睁开眼看过来我一眼,“奇怪的人。”   我继续享受着右边耳朵的音乐。   “可以再听一遍吗?”   “嗯?”   “刚才这一首。”   “现在听的这个?”   “不是,这一首之前,拜托。”   “没问题。”   她拨动手机屏幕一会儿,然后耳机中开始传来声音。   “为什么,会有不同感觉。”   “还是之前那首歌啊!”   “但不是同一个人所唱。”   “不是单纯的喜欢歌?”   “不是,之前的让我有睡过去的欲望。”   六花神情不悦地从我耳朵中拽回去她的一边耳机。   之后我们回去店里,六花的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吃过午饭后我还准备出去一趟,六花也要去找同学,三人不知怎么谈到我的入学事项,我含含糊糊推诿过去,对方确实十分重视的表情,并且表示可以帮我稍微提供点途径,我微笑表示不用。   大概过去三分钟,没有任何预告般,店门忽然打开,一位消瘦的白鬓男子在外边马路上停下来车走进店中,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左右,身高一米七不到,走路起来行动优雅,后背插了钢筋进去骨头那般挺的笔直,头上戴一顶帽子。六花母亲正准备站起来迎接客人,对方却迅速把视线锁向过来我这边。   “彻小子。”此人的语调带着一种独特的千叶腔调,却像是在之中增添了许多名为抑扬顿挫的调剂一般的风格,这种讲话方式有点让我熟悉,加之我想起来之后要做的事情,不由抬头询问,“四叔?”   “四叔都不认识了?”   “变化太大。”   “这是?”六花母亲试探着说。   我还想着要怎么同她们介绍四叔,不曾想他率先自己开了口,“我姓比企谷。”他报上自己的姓名,“彻小子的四叔,他父母都去世的早,一直是我在照顾这孩子。”   两个人点点头,同时对我深有含义的看过来一眼,我没办法直接否认,只好率先同她们告别出来外边,四叔后面跟着出来。两个人上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位置。   “刚才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他坐定座位上,拉过来安全带,同时帮我把安全带也系好。   “不至于。”我看着前面。   “口是心非。”他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了都。”   “是,的确在口是心非。”   “我倒不是出于什么恶意。”四叔说,“而且这也省了你之后同那一对母女去解释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生存的问题。最起码绝不是什么坏的事情。”   “或许如此。”我说。   车子发动起来,速度提上来后很快的驶出去街道上了对面马路,四叔聚精会神的开车,我侧头盯着他的眼角。   “不是约了一点半碰头?”   “早点做完了事情来见见我的侄子而已。总不至于这都不允许。”   “早点见我?”   “是的。”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然后重新收回去视线,“东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差不多。”   “听说你留了谏山家的狮子王?”   “是。”   “你加入了由谏山家负责的那一部分防线守卫,现如今退下来。”四叔说,“但同时还掏出来了一千万给当初被黄泉杀死的那位对策室成员的家人?没错吧?”   “完全正确。”我回答。   “但你老爸的存款看上去不像是有一千万的样子,从谏山家那边你也应该是一分钱没拿到。”   “所以说?”   “那些钱的来源途径是什么?”   “必须回答?”   “只是我想了解而已。”   “我不想说。”   “你给对策室那边卖了恶灵珠?”   我看着他。   “只有对策室会愿意花大价钱收那种东西做研究,他们没有能力参与进来整个食灵防线的部署,所以对这些东西的需求很高,而且你杀那么多S级恶灵,比企谷家防线上的人又不是瞎子。”   我不想发言,默默等待着四叔接下来的提问。   “杀了整整十个?”   “二十个。”   四叔惊讶的望过来。   “对策室半价收的那些东西。”   “你还真卖?脑子浇了热水?”   “或许。”   “谏山家的人帮你一起做的这些?”   “没有,我就是在人家营地挂个名而已,双方之间没什么联。”   四叔突然停车在路边,注视了我片刻,仿佛在重新认识我。   “我怎么感觉你变成了一个傻子?”   我看着他。   “当真分不来一点是非价值?要不要我帮你算算你这一年都落了些什么?”   “我自己钻牛角尖而已。”   “一根筋,二百五。”他认输似的说。   我依旧是默默无言。   “和谏山家现在的关系呢?又是怎么一回事?人家总不至于免费把狮子王送给你用吧?说说,又拿自己的什么换这东西了?”   “三个要求。”   “任意的,什么都可以?”   “是。”   “就是说,他们要拿这个要求来要你的命,你也会给,对不对?”   “不会。”我摇头。   “怎么不会,你彻大少爷天下第一厉害,有什么不敢不会。”   “谏山家那些人不至于提这种要求。”   “但这种问题还是存在。”四叔看着我说,“因为这三个要求,今后你可能会遇到麻烦。”   “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四叔神情不快的说,“从前在草原上,人们给狼脖子上套上绳子,然后它们变成了狗。总之一句话,你开心,你认为正确就好。”   “能拿到狮子王很开心。”我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总之我们烧宅邸   车子重新启动,四叔透过面前的车玻璃眺望缓缓延伸到天际的公路,不知在对着谁摇头一般。   “对了,你把那只天狗送回来家族后怎么会变成那样,还有,那真的像你电话里说的那样,是一只天狗?”   “也许是吧?”   “什么叫也许?”   “我当时只是按了那只天狗的说法把它送去日比谷公园那边,那里有它的尸体……”   他摇摇头显示不耐烦。“算了,听你解释估计也没办法弄清楚,你也不必非说不可,总之一句话,你送回来那颗蛋里面的东西就只有一只天狗了?”   “只有那种可能。”   “天狗的神魂和那具尸体里面的灵力全部过渡到了你的身体里面?”   “准确的说只有记忆和灵力,而且是暂存。”   “存储的时间年限是多少?”   “等它醒来后它会找我拿回去。”   “我说具体时间,孵化出来一只天狗得花多久?”   “不知道,不过最少也得五十年,它自己这样说。”   四叔沉默片刻,然后看着我,“真想多听听彻你这一年的事情啊,家族里面也发生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   “不怎么有趣的经历。”   我们在一处餐厅门前下车,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我已经吃过了午餐。”我说。   四叔说,“我倒还没有,权当是陪我进去好了,先进去再说。”   两个人走进餐厅,后边玻璃门静静关上,我们在预定的座位坐下来,便有服务生开始过来一个接一个的上菜,菜的价格当然不菲,但是座位的空间和整个餐厅里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有着明显的距离空间,交谈时甚至不用留意旁边人的耳朵,空气中飘着秋刀鱼肉上面刚淋上酱汁和热油时的气味,闻起来让人舒适。   “回来千叶有什么打算吗?”   “接了对策室管理这边恶灵的任务。”   四叔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吃东西,我随便尝两口扔下筷子,四叔倒是真饿了一般大口吃东西,心情似乎要比平时轻松愉快,嘴角浮现着莫名而不知含义的笑容。   “没其他打算?”吃掉一碗饭后他重新问我。   “什么?”   “上学?或者做其他事情。总之放松下来,一直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恐怕身体也受不了吧。”他如此说,像是在安抚我。   “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他看着我的表情笑出来,“连对我都怀着那样夸张的戒心,你和我联系也不止这一次,差不多可以习惯了吧?虽说不用做到推心置腹的程度,但就这样装装样子也好。”   我已经不怎么想吃东西了,可为了有借口不说话,只好继续伸着筷子在面前随便夹起来什么塞进去嘴里。   “对了。”他抬头看过来。   我看他。   “要不要回来家族?”   “回来?”我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罢了。” 四叔注视着我的脸说。   我去了东京之后,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二爷死去,四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我的联系方式发通知给我,不过我并没有回去,丧礼也很快结束,一切在我这个“外人”眼中都有些快的过头起来,不知为何无法想象那位老人会在床上睡着的时候突然死去,当初见了的时候还是一副精神模样。   那之后四叔继承家主位置,据说他从之前的那座家族宅邸搬了出来,只捡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搬走,相当多的古董都在一把大火中消失殆尽,消防员给出的理由是暖炉失火。但有次我半夜还在外面行走,他打过来电话像是要一吐为快什么般同我讲出来。   “其实是我烧的宅邸。”   我在电话中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那时候神经神经衰弱的幻听。   “我烧了宅邸。”   “本家那座?”   “是。”   “事情做得很不错吧?”   “我不知道。”我说。   “你不这么认为?”他疑惑,“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样。”   “我得怎么认为才好?”   “东西早烧的一干二净,你怎么认为都好。”听筒中传来他的呼吸声,“想听听我讲烧宅邸的故事么?”   “要是你想讲。”   “其实我几乎没做什么,把暖炉里的木炭挑出来一块,不过那块烧的不怎么旺盛,就又挑了一块出来,房间里面铺着羊毛地毯,很好的引燃物,建筑都还是木头,不怕烧不彻底。”   “有什么非烧不可的理由么?”   “是啊。”他说,“那样的理由找出来九个。全都是非烧不可的理由,连烧掉一半都不被允许。”   “有别人知道?”   “那些消防员发现些不对劲,但给了钱之后他们立马放弃了调查,其他人或许怀疑,但怎么都不可能把这份怀疑落实在我的头上,哪有家主会非烧自家宅邸不可呢?”   “为什么要同我半夜打过来电话讲这些?”   电话那头传来他长长的哈欠声,而且是一连打了三个,喉咙中发出的那种沙沙作响的气流声顺着听筒传过来,好像猫的尾巴在白纸上面不停左右骚动着。“我想,你和我一样可能会对这样的事情开心或者感兴趣,并且那里有一些我需要抹去的证据,烧了后虽然心安,但就像是一场完美犯罪,如果没有任何人了解到它也不会让实施者感到任何的骄傲成就,所以讲给了你听,如果接受不了里面的什么部分,当我醉酒说胡话就行,我倒是的确喝了两罐啤酒。”   “需要抹去的证据?”我觉着我抓住了什么?“你说的那场完美犯罪?”   “哪有什么完美犯罪,不过是我的一种比喻罢了,我还差的远。”   “那就是说确有犯罪事件了?”   “杀了一个人。”他说。   那之后他愣住了一会儿,我问他问题也不回应,但电话的确处于通话中的状态,并且听筒中如果仔细听还可以感知到他不断用指甲扣着手机后盖发出来的那种声音,差不多五分钟后,电话被他从那边单方面的挂断,此后我们仿佛心照不宣般,再也没任何一人同对方提起或者讨论这件事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很无聊的自言自语哟   我们从餐厅出去,四叔提议来一次餐后散步,车子被我们丢在停车场。   才是晌午时分,太阳直直落下来几乎没有影子的藏身地,我们在步行街上走,周围的人都拿一把阳伞。   “不回来其实也好,免了和我们这些老东西勾心斗角。”四叔说。   我点下头,然后抬头看太阳,伸出一只手来想碾死这灼人的日光感。   “不过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马上同我打电话,当然你彻少爷现在有天狗和狮子王,这千叶都找不出来几个你的对手,不过总归有你不熟悉,不擅长的领域,到时候我倒可以无偿的站在你后面,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说谢谢。   我们又花了半个小时绕着一处公园的人工湖走动,谈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到最后我问到当年我父亲到底和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愣怔一会儿看我,透过双眼看到其意识仿佛被不断拉扯开来的已经嚼的掉了味道的口香糖那般,抑或那种思维其实是我的意识本身作祟,总之他饱含深意的看我一眼,然后摇摇头。   “那故事很长。”四叔说,“而且如果故事有身体,它的个头该有一只大象那么大。”   “我有很多时间听您讲,要是您讲一天一夜我都能完整的听下去。”   “可我唯独不想讲任何,况且并非是什么非了解不可的故事,大象皮糙肉厚,一点都不值得挂在嘴边。”   不大的湖面上落了三只神气活现的白天鹅,全部是一副胖墩墩的模样,傲慢的盯着我们两个,四叔从脚下的卵石路上使劲扣起来一块石头向湖中心扔过去,天鹅被惊吓,嘎嘎的差点在湖面上摔一跤飞起来,向着天空飞去,湖边上的饲养员朝我们大吼。   我不解的扫了他一眼。   四叔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会儿,又从地上扣起来一颗石头,我以为他又要砸那群天鹅,结果最后他耸耸肩,然后交叠双手,石头自然而然的从他手里落下,掉在地上。   “彻小子,要回去看你父亲一眼吗?”   “现在吗?”   四叔点点头,“我也有时间。”   我们走回去车上,四叔发动引擎,路上他开始一言不发,根本没有像之前来的时候那样理睬我,两个人系着安全带进入比企谷家的陵园区,一片开阔的平地,周围松树葱茏,地表披着群青色的外皮,看上去和足球场上草坪一样的状况,一排排的墓碑有规则的坐落在那里,之前埋葬父亲前空留的地方已经填补上了好几座新的坟墓,看了就不舒服。   有一座是新坟是二爷的,我们倒没怎么刻意的从那里绕过去,在我父亲的墓前停下。   两个人双手合十祷告,四叔看着墓碑,“我和你儿子一起来看你了,感激我吧!”他惨笑着说。   察觉到我在看着他,他笑着对我说:“说点什么,同你父亲。”   “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就问下他下午好了。”   我心头一震,抬起头来,四叔正强装了一脸无所谓的打着呵欠,“要是觉着不好意思我先去旁边走走了,要走的时候喊我。”他说,然后离开。   太阳热烘烘的在天上跑着,整个陵园寂静的让人难以忍受,不断有风顺着墓碑的间隙吹过来,打在身上极其不舒服,这地方因为不怎么偏僻的缘故,连只黑乌鸦都找不出来,整个世界中除了风吹过草根和松树针叶的声音别无他物,我杵杵的盯着那座石碑,然后盘腿在那里坐下来。   “S级的恶灵没一个好对付,受了很多次伤,有一次都整个看见了自己的肠子,然后强忍着塞了回去,杀生石也真是厉害,这种伤势都能治好。”   “不过也还撑得住。”   “还撑得住。”   “京都一到冬天就会冷下来,越往后越冷的厉害,在那里呆了一年做完了事情,虽说有点害怕回来千叶,但到底不习惯那边,所以最后还是回来了。”   “应该是吧?”   “活的越来越落魄,现在每天都不知道干什么,无所事事,跟盲流一样大街上乱窜,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脑袋里面自己把自己搅成了浆糊,做什么事情都不拿手。”   “其实该怎么做我也清楚,可就是忘不了,说老实话,当初您去世的时候我都没现在这么悲伤,我是不是很过分。”   “对不起。”   “您不会同她告密吧,”我用着自己都觉的莫名其妙的哀求声音说出来,“告诉她我一切都好就行,我不敢去看她啊,连想都不敢去想。”   “等哪一天我躺在床上突然死了再去找您和她吧,希望可以早点死吧。”   我头抵在石碑棱角上不做声,就此沉默好久。   那些之前岁月里的回忆分量或许太过笨重,使我在那时之间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我就在那里枕着石碑过去了半年,然后风雪落下来,无论是和黄泉的记忆,或者说是童年中偶尔会出现的父亲的侧脸,书桌上的奇奇怪怪的材料和用来做笔记的褐色皮革封面笔记本,关于我的所有已逝去的人儿的记忆,都清晰明白的存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然后在某一天某一个契机,他们分别同我度过此生难忘的一夜,自我眼前消失了。   我们再也不能见面。   那之后,我从地上起来离开,在整个陵园里寻找着四叔的身影,但是放眼望过去都看不见,我有心喊他,但不知怎么不想打破此地的宁静,于是在整个墓地中寻找他的踪迹。   穿过一些陌生的墓碑面前,然后从旁边的侧径绕过去,土堆填埋起来的凸起压迫般近在眼前,即使是大白天,也给人一种略略存在的紧张感,水泥石板路的下面遍布些蚂蚁屑虫。   四叔在后面一处新掘开的墓坑里掉下去还是自己躺下去,差不多有两米深,像是间土墙包围的囚笼,他把自己囚禁在那里面,那些堆在外面的土还未经过处理,土块和尘埃落在墓坑的边缘。 第二百二十三章 海葬好玩   “过来,彻小子!”他在墓坑里朝我喊。   我走过去蹲在边上。   “多美好的一天,不是吗?”   “是指掉进墓坑里面?”   “你四叔我自己跳下来这里的,况且我说的美好是指天气。”   “蓝天白云。”我抬头看天空一眼,或许不错。   “心情也好。”   “心情?”   “你躺在墓穴里,看着有人在地面上朝下望着你,太多人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体验。”   四叔从墓穴中爬上来,我们往车边走,每次转头都能看见两侧道路边上的茂密长草,墓碑在那之后的一段位置。   “我想说,我走的时候,倒是希望家族的人能把我海葬。”他突然开口。   “什么?”   “我死后要海葬,那一定很好玩。”   “好玩?”   “那一天我想你一定会玩的很开心,带上你那个时候最喜欢的女孩子,你们两个租一条船去海上,带着午餐和晚餐。然后把你们偷来的一部分骨灰撒进去大海。”   “偷来的?”   “家族里的那些老顽固肯定不允许他们家主的骨灰被金枪鱼们吃掉,所以你只能偷偷摸摸的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攥一把出来,把那一把骨灰撒进去大海就可以了。我那样就能满足。”他说着笑出来。   “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笑,况且为什么是我?”   “我又没有孩子,不来拜托你还能有谁。”   “我想我不大擅长从罐子里面偷东西。”   “你会擅长的,等到我死掉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时间平静无波,我们开车沿着来的公路回去,一路前进一路看着楼宇和水塔的轮廓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我选了后排的座椅躺下稍微休息。   四叔用车载车载音响播放着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周围是一些城市边缘建筑,东侧居民楼的后侧染上暖烘烘的夕阳红黄色,沉寂于天空之上的黑暗更加蠢蠢欲动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某一天傍晚的黄昏,,那是我初次感到黄昏让人宁静的作用。   我的睡意顿消,从座椅上爬起来看着窗外夕阳,并用手机照了角度拍下来那片灿红。四叔继续同我聊天,我们的话题转换的很快,从最近是否还有在看书到为什么找地方租住时会选择那家二手货品店   “书已经有一年没怎么完整看过一本。”我回答,“选租房的话,那里一个月只需要两万円,还包吃住,我身上现在留的钱也不多。”   “我倒是还有五六份地产,送一套给你?”   “别。”我说,“那样总觉着奇怪。”   “这种东西我留着再多也没用,况且还懒得烦恼每周都得派人去打扫。” 他一只手开车,从钱包中掏出来两张卡,房卡和行用卡,后者密码是你的生日,要是不想用丢在你那里就成,也不用还给我,万一哪天有需要可以用来应急。   我看着他从前面丢过来的两张卡,想了想,还是揣回去了口袋。   “对了,还有关于你上学的问题。”车子很早进到了市区,然后在二手货店门前停下,“得知你回来千叶的消息后已经帮你办好了,年纪从二年级开始……”   “我没有继续去上学的想法。”我打断他的话。   “闲着无聊总该去试试,你年纪还小。”   “之后再说吧。”我说。   他从车厢前面的杂物盒子里掏出来一份文件袋递给我,“这些是帮你办好的材料证明,不管如何,去学校消磨些时间也不错,总比一直这样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到处找恶灵会有趣些,况且彻你本来就喜欢读书,在那里看书也算有个好氛围。”   他把文件袋硬塞进来我手里。   “我不用。”   “收着就好,和之前两张卡的处置一样,要是觉着别扭碍眼扔掉就好。”   我们在车里告别,有一句没一句的的说出来告别语,之后他开车离去,我走进去旧品店屋,进门前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晚上六点。   那天最后我和六花母亲两个人吃了饭,六花打电话回来说自己会很晚点回家,我帮着她的母亲洗了餐具,之后背上狮子王要出去时,,六花从外面回来,我们打招呼同对方错开身子,她看我一眼,我走出去。   我顺着道路往出走,一路上的行走轨迹完全没有说法,全部是走到哪里算哪里的程度,我想找一颗高度适当的大叔,从树梢的顶端看下来整个千叶,但千叶的行道树全被被修剪的规规矩矩,没有一颗我想像中树的模样。   大约走了两公里的距离,我顺手除掉一些小的恶灵,如果附近某处的灵力波动我则需要快速赶过去,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呢?我想,对策室其实并未分派给我任何关于处理千叶这边事宜的任务,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断的彻彻底底,也许是我还在心底怀念着什么,也许是对这个地区的喜欢或者单纯留恋某一个人的感觉,我做出来这一系列不协调而又扭曲的举动。   走到之前和黄泉居住的公寓附近,那里已经换了主人,是一整家子的人,父亲,母亲,和两个小孩,我们的家具已经被扔掉还是其他处理,总之那里的一切都换上了新的,我在窗外坐在小乱的身上看里面好久,偶然间发现自己和黄泉的那两把吉他意外的还被挂在两个孩子的卧室里面,那是一对很可爱的姐妹,但我决然从她们那里拿回来我和黄泉的东西,我在楼顶呆到十一点多,然后顺着窗子进去,悄然无声的取下来那两柄吉他,其中一把已经有了断线,但她们似乎并没有修补的打算,就那样少了一根弦。   我在黑暗中迎接我和黄泉的吉他,对着它们说,“嗳,我回来啦。”   带吉他回去旧品货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我打开门准备悄然进去自己房间,结果意外发现六花母亲守在楼下柜台的位置,正无聊的盯着电视上的深夜档节目,一口一口的砸着咖啡,见到我回来,同我莫名打一个招呼然后才上楼睡觉。   作者留言:   PS:拖了那么久,雪之下下章登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们说出口的只言片语   第二天早晨,六花母亲起床在楼下做早餐的时候,我穿好衣服下楼来。   “对不起,昨夜事情让您担心了?”   她把目光从眼前的平底煎锅里挪出来,凝视我的脸。   “很重要的事情吗?不晚归不成那种?”她问。   “不算是,大部分出于一种兴趣,其实本来有专门的人在做,我说不定还在给人家捣乱。”   “为什么这样做呢?”   “想找到些什么。”   “找到了?”   “只找到两把吉他。”我摇头。   她细声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是最后的结果可以找到吗?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   “不能。”我平静的呼出来一口气,那样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可以告诉我是在找什么吗?”   “对不起。”   “那样的话。”她稍微沉思,“以后每晚最迟十一点,不,十点之前回来可以做到?”   我犹豫思考,然后点点头。   除此之外,她没再多说什么。   那之后的一周所有人都维持了几乎毫无差别的生活状态,六花母亲每日八时准时开店,然后在店里一直营业到晚上九点店打烊,她一整天都会坐在柜台后面的靠椅上,如果天气好则会去窗户那边坐下晒太阳,手中翻动一些杂志或者其他书。   我白天里不怎么会出去外边,去琴行找了修理师傅给两把吉他都换了新弦后一直呆在楼上房间学习吉他,有时下楼来倒水,会和六花母亲稍微讲一会话,要是碰上她搬货物也会帮忙,她本身有驾照,所以有时候载商品去客人要求的地方时会拜托我下来看一会儿店,工作的内容也简单,各类旧品的下面都贴了标签标价,我只要按着那上面的价格八九不离十的卖出去就好。晚上则是隔三差五的出去一趟,清理一遭附近的恶灵回来,大概是活动范围有限,再往后夜里出去的话,已经很少能看见那些东西。   第二次周末的时候,六花母亲邀请我去了一趟海边,据说是降温之前最后一次去沙滩晒太阳的机会了,我买了泳裤,结果周末当天她突然要去下边街区取某件货品,去沙滩的变成了我和六花两人,我们骑着自行车过去,六花和我也算是熟悉起来,倒不至于过于尴尬,两人互相交谈。   “你最近在学吉他?”她躺在沙滩的一边问我。   “是。”我的眼睛看过去,完全不属于高二生女孩子的身材发育,身体各处都算是极尽可能的完美,我装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回去脑袋。   “练习声音吵到你了?”   “肯定没有。”她笑起来,“我都没怎么听到过,还是听妈妈她提起来。比企谷喜欢吉他吗?”   “谈不上,突然想学而已,一直这样呆着也无聊,老是看书也看的人不舒服。”   “不准备去学校?”   “不想去。”   “任性又让人羡慕的话。”   “有吗?”   “所有的中学生都想和你一样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这句。”   六花不怎么会游泳,我们下去问海边救生员哪里有卖救生圈,他对我们说不远,穿过前面的防置网就是,我们赤脚踩着沙子过去,阳光入秋还是炫目,沙滩上映照出来金色的光晕,人倒是不多,我们上了一个小沙丘,在那里给六花买了救生圈。   两个人又原路返回之前的沙滩海岸,海水涨潮上来,我们游过去,深海和浅海的交界处放置了隔鲨网,我在那一头等着六花蜗牛一样划着手掌游过来,她在我的身边抓住我的胳膊才稳定下身子,我见她整个人头发脸颊都湿漉漉的有海水留下来,她把头发全部理到后面,露出来光洁的额头。   “不喜欢游泳。”她趴在救生圈上,身体好像乏惫到极点一样一动不愿意动,“永远喜欢不上游泳。”   “不过再过十五年每个人每天都得游泳生活了。”   “嗳?为什么?”   “全球气候变暖,太多的陆地被淹没,人们逐渐和鱼类一样生活在海水里。”   “找高一点的山住下好了啊。”   “全日本只有富士山露在海面上,那里的房价贵上天,而且还要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居住,咱们只能每天泡在水里。”   “太可怕了。”她说。   我们又朝着海岸游回去,六花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动弹。我几乎拖拽一般拉着她重新回到沙滩,她仰面躺下,双腿伸的笔直,我重新回去海里游了几圈回来,她还躺在那里,我坐在她身边,看过去她的脸颊,她闭上来眼睛,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皮上下,脸上的那种惫懒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单纯的可爱性感。   我用周围的沙子把她拥起来埋住浅浅一层,她睁开眼来朝我笑两下,那时之间我突然出现了某种恍惚,先是小鸟游姐妹的脸庞,接着是雪之下,黄泉的模样,纷纷一闪而逝般从那双眼睛中跳出来看着我,我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悲怆,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脸,但伸出手的瞬间自己突然惊醒,不断在梦中出现的黄泉的身影真真实实的落在我的眼前,我站起来,浑身不停颤栗。   六花在旁边睁眼坐起来,困惑而好奇问我,“比企谷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让自己恢复平静,“可能被太阳晒得有点过敏。”   “你没涂防晒霜?”   “没有。”我摇摇头,然后重新跳进去海里,在不断涌过来的浪花中发疯一般沉浮,妄图通过这些激流来刷去自己的罪恶。六花在沙滩边喊我,我游回去,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喊我从海里上来,我走上沙滩,她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什么?”   “防晒霜呀,这也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   “你不是说自己被太阳晒得过敏了?”   “那是当时随口对你找的借口。”我把防晒霜还回她的手里,然后铺了我们来时带的沙滩布躺下。   六花在我的背后坐下,她突然把手伸到我的后背上来,手掌冰凉凉的,还有一些粘乎乎的感觉,我意识到她在帮我图涂防晒霜,有心站起来拒绝,但又想不到要怎么开口。   “我觉着。”她开口,“好像没人知道比企谷你在想什么?”   “或许是我脑袋空空,本来就没东西可想。”   “不是。”她摇头,“你走哪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连笑起来都没正常人自然,我都有点怀疑你患有忧郁症了,这种程度那里至于脑袋空空。”她笑出来。   “……”   那是个让人失去了任何想法的瞬间,在千叶的一个沙滩,我和刚认识两周的房东家的女孩仿佛广告牌上的吉祥物般存在于那里,天空,白云,洋流,沙子,礁石,贝壳,到处都是纯净透彻的美好。   我把脑袋埋在沙滩布里,然后想象中后面的六花突然变成了黄泉,整个人突然被螃蟹钳子刺到喉咙般坐起来,六花奇怪的看着我痛苦的表情,背上的防晒霜已经涂抹大半,她手略微停顿,然后把最后的一点工作完成。   “这样做会让你很痛苦是吗?”   “我……”   她换了一张严肃的表情在脸上,“对不起,我以为这样能让你稍微好受一点。”   我想收掉自己脸上那张痛苦扭曲的表情,但怎么也做不好。于是站起身来沿着海边散步,六花跟在我后面,也不说话了,侧着脸不敢看我,目光望着海边,却又偶尔回过来头看我脸色,我过意不去,同她道歉说之前不怪她的问题,她马上活跃了一样开心起来。   旁边卖刨冰的小贩叫住我们兜售,我们一人要了一大杯,坐回来沙滩布上吃刨冰。潮水退了很远,流动中的海水给人一种疲乏无力感,却又卷起来层层的浪花,另一边远处是座小的悬崖,坐在这边可以看到上面嶙峋的冲刷岩,海滩上的年轻女孩们跑着挑拣好看的贝壳,六花跑回来送给我一个两只手掌大的海螺,自己手里握着一个更大的。   “捅了海螺窝。”她朝我炫耀。   下午,太阳热度消散,我们从沙滩出来,两个人商量在旁边街上吃些东西,六花打回去电话,我们在一家小吃屋里面坐下,一边吃着新鲜的海味鱼虾小吃,一边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赤膊从船上归来的渔民和下班回家的白领们走在街上,卖水果的店铺兼职在门外设了冰饮点,热腾腾的沙滩上,太阳从那里掉下去。   我们带了些烧章鱼丸回去给六花母亲,两个人骑自行车走在街上,天色黯淡下来,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街上比我们年龄大的大学生们相互搭讪取笑,我们从人流中穿过,回到店铺,三个人在一楼看一会电视。   入夜后我上来房间,从窗户上可以看见一轮月色从山坡爬起来,我打开窗户看书,风吹进来后热压压的,我有点心烦气躁,不得以又起身开了卧室门,后半夜六花从楼下上来,探脑袋进来同我喊了晚安回到自己书房。   屋子里的灯光依旧明亮,我躺回去床上熄灯准备睡觉,却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了滚,脑袋里始终心神不宁,刚才在楼下六花母亲谈起来说我们两个站一块像一对学生情侣。   第二天晚饭时候,六花放学回来跟母亲讲隔天要邀请一个学姐来家里做客,我被委派食物采买的任务,她笑吟吟的交给我清单,吃完饭后转上楼去写作业。   我帮六花母亲洗了餐具后上来,一楼传出来电视的一些声音,六花开着电风扇在书房写作业,我把狮子王装在刀袋,从楼下出去,六花母亲瞥过来一眼,朝着我说“早点回来。”   在街道的边上,我遇到一只普通的三色花猫,不知道为什么朝我“瞄咕瞄咕”地叫个不停。我蹲下去看它,眼睛上还有着一层的黑圈,像熊猫的亲戚,我冲它笑笑,往前走去,它跟在我后面赖着,不时用牙齿拖住我的裤脚。买东西喂它的时候却又咕哼哼跑掉。   居住的周围一带已经找不出什么恶灵来,我循着之前的习惯出来,却又很快觉着无事可做,醉酒的大叔们从酒吧三三两两钻出来,我唤出来乱红莲,坐着它在天上漫无目的的飞一会儿,冷气冻得我手脚都要发僵才下来,然后回去旧品屋店,六花母亲对我突然的提前回来大发惊奇。   第三天我按六花的指点在一条老街的位置找到某处类似于菜市场批发的位置,市场两边全是民居,不断的向着更远处伸展开来,四下一片嘈杂,各种货车从里面蜗牛一样爬过去,到处都是人影,路上带着买各类东西要去具体哪块区域的小指示板,不会迷路。   下午六花带朋友回来家里的时候,我已经买菜回来上到二楼,想着她和同学在楼下可能打扰到她们交谈,就发懒没有下去,不怎么清楚的声音隔地板传上来,隐约可以听到六花母亲很热情的招待着客人。   我突发奇想的伸了双腿出去坐在窗户边上,两条腿垂在外面墙壁,六花上来找东西,推开门见到我那样坐着喊我小心一些。我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一边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吉他教材。   夕阳的摇曳光芒下,影子斜斜扭扭的落在地板和格子门上。   后面有人走上来楼梯,六花还在书房那边找着东西,应该是那位客人或者她的母亲,我回头好奇看过去,脚步声不急不缓的踏踏过来,地板随之震响,一位熟悉的女孩子突然从门口走过来,她感受到我突然强烈变化的视线,转过身看进来房间。   一个女孩子站在我的门口,眉清目秀,与其说漂亮,或许不如说是可爱和美丽更为确切,上身穿一件黑色制服和白色扣领的袖衫,下面一条同样制服样式的短裙,脚上套着女士平底皮鞋和过膝袜。头发偏长一些,有刘海阔垂在面额前面,脸颊温瘦白白。   “彻?”她问,声音有种强撑的轻松和沉稳,相对我的记忆来说音量颇高,但依旧顺畅平滑,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刺耳,那声音中带着意外的惊喜,却有存有意料之中的镇静。   我只消看了一眼,便如同被丢了油锅的老鼠般落荒转头跳下去去窗子外边。   作者留言:   PS:四千字,发一次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们向恶倾斜(上)   窗户下面本来是条背街,平日里从窗户望下去都会热闹异常,这时间里却大不相同,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聚在巷子里面展开秘密行动的小孩也被家长们喊回去吃饭,不知不觉有两边行道树的叶子落下来,我从窗子跳下来,回过头看一眼。   当我正松了口气时,窗户的框架中突然出来了雪之下的身影,她抬起一只脚来站在窗户边沿上,一副要从那里跳下来的情形。   “接着我!”   她没有大声喊,所以我听不到声音,但是看得出来她的嘴巴口型是这么说的。   接住她什么?   视线前方,雪之下的另一只脚也搭上来窗户边缘,这下她站在那里,然后毫无犹豫的踏进,从二层楼上掉下来。   我不得不重新跑回去窗户底下。   “别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雪之下一边整理着短裙。   “跳下来找死?”   “你和我,所有人早晚会死哟。”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什么?从二楼跳下来断腿?”她回答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对这句话我没有回复,我能说什么呢?再重复一次曾经有个女孩子从楼上掉下来摔断腿的故事吗?况且我在心底做了不再多和雪之下接触的想法,所有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对我来说,有雪之下也罢无雪之下也罢,我所寻求的不过是有个让我躺下来什么都不去想的可以睡安稳觉的地方。   “喂喂,去年整整一年你都没有来学校了。”雪之下说,“今年我在二年级的入学成员单上见到你的名字,结果去那个班级的时候还是没有你,整整三周还是不来学校,比企谷你到底在干什么?”   “从那里跳下来,要说的却只有这个?”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冲动,两个人都沉吟下来,我独独朝前走,雪之下见状跟上。   “好吗?”她问。   “哪方面?”   “各个。”   “也许凑合。”我说。   “一直在千叶?”   “最近才回来,之前在东京。”   “怎么不来找我。”她平静的询问。   我僵硬的动了动嘴,本想回答“没有必要”这样的说法,但怎么也没有说出来,低下头,继续朝着前边走。   “怎么不回答呢?比企谷菌?”   “没什么可以回答。”   “东京人都流行闭口不言这种行为?”   她接着说,“我的突然出现打扰到你的生活了吗?”   “什么也打扰不了,因为本来生活中就什么也没有。”   我们走了大约五分钟到河边,两个人走上桥,趴着桥边站下看到水里。   “比企谷君,那个叫谏山的女孩子去世之后,你一直是这样的心情?”雪之下聚精的凝望凝望着水底的风光。   我诧异并且不知名恐惧而抬起眼来看她。   “惊奇我怎么知道的么?但并不是什么费工夫的事情,而且我本身做事情就很快。只要充分利用上互联网,Facebook,Twitter,Google这些都是可以使用的,这样就大概能了解到一些情况了。”   说到这里,雪之下徒然发现我整个人的脸色已经惨白了,并且一张嘴唇开阖,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也不再吭声,于是两个人默默无言地朝另一边桥下走,往前是一处小的棒球公园。   “啊……比企鹅君。”   “是比企谷。”   “对不起,咬到舌头了。”我们莫名的进行起来小时候的对话,结果两个人又同时莫名的笑起来。   “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在入学名单上见到你的名字后一直在留意你的存在,后面听到一个学妹讲到你,便一路沿着线索打听过来了?”   “学妹?六花那里?”   “她的一个同学,好像和她是朋友,被我恰好听到。”   两人并肩走过斑马线中央。   “嗳,比企谷,你知道我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不知道,在这里遇见我很巧之类的?”   “是说我对策划好的巧合感到开心么?”   “会吗?”   “不至于无趣到那种程度来自娱自乐一般。”   雪之下坦然说道。   “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总觉着比之前好了一些,肯定。好像是突然在路上遇见了一直流浪猫,然后去便利店买了肉肠给它。”   “流浪猫可不怎么友善可爱,它们会用爪子挠人。”   “才不会。向猫道歉!你把猫从来不会做的事情强加给它们了吧?”   到底还是雪之下啊!   说道这里两个人又陷入到沉默中,说起来从一开始我们的谈话节奏一直如此,雪之下找出来一个话题,然后在话题结束的瞬间都默不作声,两个人朝前边继续走,一位中年的女性抱着一只波斯蓝猫走过去我们身边。   “可以同你谈一些我的事情吗?比企谷君。”雪之下说。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雪之下继续道。   “去年暑假我和你打过几次电话,最后一次约你出来咱们见面了对吧?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我回答   “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去游乐园,两个人坐海盗船,吃冰激凌,我发脾气同你让你带我去坐碰碰车,然后去影院厅看电影,然后去饭店找了房间咱们两人做那个。”   雪之下侧过头来正视着我,“嗳,比企谷,我讲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奇怪么?”   “不,并不这么觉着。”   “嗯,那就好,我们两个人做那种事情,这件事也记得么?”她又问出来。   “一清二楚。”我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   “这么做的理由。”雪之下忽然说。   “什么?”   “想知道那种理由到底是什么?我突然来找你,然后告诉你自己想和你做那种事。”   “当初不是我怎么询问都不肯说出来么?”   “是呀,那个时候第一次遇到那种情况,一下子被别人逼着去做那种事情,自己本身又反抗不来的打击实在太大,同时自己也担心要是不遵守他们的命令的后果,什么能依靠的东西都没有了,所以就不去追问根究缘由,也不愿你去深入了解任何东西,只想当个提线木偶那样一个劲的被动,觉着大概只要那样下去就会万事大吉,然后一切恢复常态。”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们向恶倾斜(中)   我们还是漫无目的的乱走,我问雪之下她把六花那边丢下不理可以,她摇头表示之前在学校讲过来的目的,所以不用太在意。   “所以,到底是什么理由呢?”我问她。   “还记得那之前的事情?我的双手被划伤的厉害,然后同你打电话。”   “记得。”   雪之下思索了一阵,“怎么说好呢,整个事情其实差不多从那里就开始。有人找到我,强迫我跟你发生性/关系。那个时候你还和谏山同学是情侣关系,我自然不能做那种事情,于是遇上了后面的事情,被人划破手然后对方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你。”   我吃惊,“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倒是在那时候就告诉我啊。”   雪之下摇头,“没办法,总之那个时候完全没办法,不过后来我们之间在医院也没有发生什么,对方好像是生气了一般,开始对家里面进行报复,整个家族的产业突然陷入到僵局里面,所有行业的涉猎在同一天都是如此,甚至父亲还被他们绑架。我想要报警,但是那时候连母亲都绝望了,告诉我报警也不会有后果,说要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能去按照对方的要求去找你,当然我家人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想说出来什么却觉着喉咙干涩发哑的厉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后来你和谏山同学的关系变化,到她突然去世,这些事情的发生让我意识到了一些,当时和你做的那些事情,可能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行道树是柳树,我盯着那些低垂下来开始泛黄的柳枝,沉默然后开口道:“那件事也是我的选择,和你关系不大。”   “这一年里一直在想这件事啊,但是很明显自己的确做错了事情。奉行绝对正义的人却害死了别人。”雪之下说。   我垂着头,稍微揉两下太阳穴位置。“那个时候你说了那些话,你问我喜欢怎样的环境和姿势,又说我的经验丰富,然后我陪着你去饭店的房间,所以理所当然的应该由我来承担那些所有的后果,错在我一人而已。况且,黄泉去世的事情和你完全无关。”   雪之下点了点头,但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她完全没听进去。   一会儿我们在路边碰到休息的长椅,两个人在那边上坐下来。   然而我在坐下的一瞬之间,整个人的身体突然出乎意料的颤抖起来,又痛苦又难过,好像有人把捣碎了的苦胆配着芥末和辣椒油一块儿塞进来我的骨髓,身子侧向去一边倒下,我大口喘气呼吸,想让自己平息下来。   雪之下从贩卖机那里买来矿泉水服我喂下一点,然后询问我是否要去医院。   我缓缓摇头。   明明刚喝过了水,嗓子里面还是像着了火药一样的干涩发疼。   我咬了一会儿上唇,然后说,“为什么那个时候第二天早上要同我不辞而别呢?”   雪之下停下来思索了一阵,然后说道:“怎么说好呢,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醒来后的事情吧。”   我摇了头。   “嗳,雪之下,如果没有人强逼你做这些,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吧。”   “大概如此。”   我想笑出来,但是在脸要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肉僵住,摸上去像是死了一般的感觉。   我很清楚,自己的一切妄想都破灭了,我又何尝不曾后悔过当初和雪之下做那样的事情,也正是那样的事情成了黄泉命运的导火索,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心里隐隐有些想法,我向自己解释,自己并非贪欲于雪之下的超棒身材,倘若只是青春期时间中的无端性/欲,黄泉完全可以承担那种角色。   但是,雪之下在我面前悲痛的神色,一如要哭出来的境地,作为我生命中第一个产生出来喜欢感情的人的存在,并非我的父亲,并非我的亲生母亲和我的养母,而是这个姓氏是虎耳草的女孩,在我只有十六的年纪中突然找到我说要和我做那种事,我根本没有办法将她放置在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不去理会。   我以为这种突发故事中作为女主角的雪之下也曾尝有着一点点,哪怕图钉尖端大小的同样于我的感情,但那种东西完全是我的痴心妄想,或者莫如说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出现,拷住她的只有冥当初对于她的胁迫,而这些都不是我所想的,我所祈求的那些哪里也找不见,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个人犯着对于记忆中五年级的雪之下的痴呆。   可悲的像一只泥滩中的赖毛杂狗。   公交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我才意识到自己和雪之下坐的地方是一处公交站台,两个人先后上了车。   我一直走到最后,雪之下跟过来我旁边坐下。我屏住呼吸,肺部像是装了烧红的木炭一样灼烧着,舌头被绳子绑在牙槽,嘴里空余的地方被塞了泡沫板,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嗳,雪之下。”我终于开口道。   “嗯?”   我想了想之后摇头。“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单纯的想问你一个问题,当然问题本身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你可能会觉着匪夷所思,或者是我本身无理取闹也好,但我还是希望雪之下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可以?”   “请说。”   我沉默一会儿,而后问道。“同我那晚在饭店的时候,你可曾有一点,一毫厘都好的动机,是出于对于我,对于比企谷彻的这个人的一点喜欢?”   雪之下忽然回过头来正视着我的脸。   身子止住,像是雕塑那样一动不动,公交车左右晃荡,她直直的坐在座位上。   “彻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彻你自己从来没想过么?”   我摇了摇头。   雪之下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打击一般,什么都没说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公交车的门那里,我跟上去,过一会儿公交车到站,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在哪里,不过我们还是下了车。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们向恶倾斜(下)   “我可以说些事情?”雪之下问。“如果比企谷你愿意仔细听。”   “在听。”我说。   “那次是我的第一次,我第一次帮一个男孩子脱掉衬衫,解开皮带,接着脱下长裤,内裤。被你亲吻脖子和耳垂。喉咙颤抖的连呼吸都困难。你那么温柔抚摸着我的背部,又像小孩子一样拍我屁股。我都要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像抓住救生圈那样抓住你的身子抱紧。”   “你进来的时候真的很痛苦。开始只是耻骨那里痛一下,然后是全身发痛发麻,头皮几乎被人用针挨着发根一下一下的扎过去了。况且你一下子就进来,我都要绝望死掉,痛苦不堪,你却又把我的腰抱起来,这下子进来的更多了,进到更深处,我身子都要奔溃。但你知道我痛苦,就那样温存的抱着我的身体不动,只是单纯的吻我的眼睛,那好像是一种魔法,让我在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时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真真切切的同你做这些,并不是说之前不清楚。而是在那之前,我都毫无感觉,本身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我小时候有幻想过和比企谷你结婚的场景,却唯独没有幻想过同你做这种事情,你知道么,后来我整个人湿的一塌糊涂,你当然知道这个。我觉着自己都要被你的热度融化了,甚至觉着就这样和你一辈子下去呆在这里,一辈子只做这一件事也美妙。”   我们越往前走,傍晚临近,阳光寞落下来,树木的孤影们斜斜刺刺的突出来我们脚下,路边有一些山茶菊,黄的白的摆在一起。   “这样的感觉棒极了,甚至让我有了既然已经如此,为何不把整个的自己都给你好了,在那一瞬间太喜欢你了,所以什么枷锁拘束都不愿背负,我把自己身体的全部一切都留在了那处记忆里,所以后面和你做更疯狂的事情。”   我有些惊讶的屏住了呼吸。“抱歉。”我开口道。   她摇摇头。“但是现在不会了,你是你,比企谷,我是我。”她说,“两个不同的个体,已经没了任何交集。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算。全然的是两个陌路人。”   “往后怎么办呢?比企谷你。”   “怎么办是指?”   “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就这样每天呆着也不坏。东京那边的冬天太冷才回来,况且黄泉已经不在那里,所以其实呆在这种地方还是呆在其他地方对我来说都不差,哪里都能让我随便过去这一辈子。”   “比企谷。”她灼灼的看着我,“不可以试着去放下去之前的事情么?”   “已经全部丢在东京了。”我眼睛躲闪她追过来的目光。   “现在不是就在背上绑着?”   “好的,之后找个时间丢掉。”我说。   “嗳!比企谷。”她说。“这只是一种自然的活动趋势,无可奈何,早晚你都得从那里走出来的。”   我摇摇头表示不甘心。“你是说黄泉死了,然后所有尘埃落定?”   “我不知道。”雪之下摇头。   “不知道?”   “比企谷君你变成现在的模样自然有我的缘故,但是。”她朝前边走着,“从那个陷坑里跳出来靠的只能是你自己的力量,你所以能从那里出来的原因,是某一日/你自己突然有了那样的想法,你自己从那里跳出来,然后见到整个太阳。”   “要是跳不出去呢?”   “没关系,陷坑虽然深不见底,但是你弹跳力也好的异常,算是跳蚤的同类程度。”   “我没那么强大。”   “草履虫的确是不如跳蚤高等级。”   “差不多那种解释。”   雪之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踏动着步子,脚下的学生制式皮鞋发出来声音,在我的耳朵里面晃荡,然后那种声音停下来,她回头来看我。   她说:“比企谷君,需要绳子?”   “绳子?”   “一头在坑外,另一头从坑里面垂下去,你顺着那根绳子爬上来。”   “恐怕找不见那样的绳子。”   “找的见。”她强调。   “真的?”   “不假,一头就拴在我的身上,算是对我之前事情的惩罚。只要我能办到,系多少根绳子都行。”   “那样做又会拖累到你吧?”   “草履虫又能拖累到一个人类什么呢?”   我不自然的笑出来,没能再说什么。   雪之下提出来交换号码是在我们走到图书馆的时候,她看样子并不是如我那般想着漫无目的的走,两个人进去图书馆前厅,她在柜台那里还了一些书,又去找些新的出来,我们走在书架的中间,她突然从书架的对面顺着空镂地方穿过来眼神,但是我连手机那时候都没有再买。   “从那根绳子上爬上来没问题吧?”她问道。   “或许。”   “或许?”   “自己都觉着不现实。”   “没有爬出来的愿望么?”   “或许之后会有的,现在这样呆着情况还好。”我说道。   雪之下从那里走过去,沿着书架往前走,一边用一只手指着上面的书本搜寻什么,像是在伸手出来测量风力大小的那种模样,接着她抽下一本书出来,从露出来的空隙中看着我。   “比企谷,你的声音听上去感觉和之前有点不同,是我的错觉么?”   “声音有变化么?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啊,大概是二次变声之类的?”   “就是说不是其他什么人?”   “那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我啊!”   “那就好了,是比企谷彻对吧?”   “非常之对。”   雪之下又沉默一会儿,她把嘴唇绷的紧紧的样子,那是我除了那夜中第二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好像被整个世界伤害了好几次那样,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愈合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她用正常而又平静的声音说道,“关于比企谷你的事情,就算是你自己有想法也好,我并不会对你的态度说三道四,那也许根本不是我该出声的问题,你对我没有任何的义务,我同样没有要求你如何如何才可以的权利,但是,我想我的这次选择正确,我希望你知道我的选择,仅此而已。”   “什么选择?”我问她。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们会成为(上)   “说实话,觉着应该告诉你一件事情。”雪之下说,“是有人劝我来找你的,她说差不多是时候了吧,也该去找你了。”   “有人?谁?”我问。   她摇头,那表情明确的告诉我不能告诉我问题的答案,希望我就此打住。   “就是这样的原因来找我?”   “当然我自己也有某种找到你的冲动,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性格。”   “我不明白。”我说。   “没有提前通知你也是这个原因,更不如说连你在二年级出现的事情也是她主动告诉我,我才关注到,我之前还以为你不会回来这里了。”   我沉默了。   雪之下盯着我的脸,“喂,彻,我们还能算朋友关系吗?”   “曾经是。”   “现在呢?”   “我也不清楚。”   雪之下像是不意外这个回答一般望着马路对面的商店街,然后叹口气又抚弄额头上的刘海到一侧去,阳光剩余不多的细影洒下来,刚好落在她的面庞上。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以前那个和自己在一起的雪之下的模样了。   “有一件事求你。”我说。   “什么?突然这样提起来。”   “可以的话以后不要在称呼我彻这样的称谓了,直接喊姓比企谷就好,当然关于黄泉的名字也不想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可以的话到死也不愿意听那种称呼了,尤其是从你的嘴里。”   “不能叫彻么?”   “不行。”   “叫那种称呼的时间已经过去?”   “很早就该过去,是我一直在烦着你。”   雪之下点了点头。   “我还保持原样称呼比企谷君这样就行么?”   “感谢理解。”我看着太阳在地平线挣扎个没完。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不久雪之下提起来去吃橘子鱼,我问那是什么,她带着我穿过去老堂,走了小截路突然出现的餐馆。   “偶然发现的地方。”她说,“味道比较喜欢,这时间距离又近。”   我们进去坐下,侍应生拿着菜单过来,两个人特意点了橘子鱼,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们继续聊起来。   “还以为雪之下你不会在外面吃东西。”   “之前不怎么会。”   “之前……?”   “嗳,彻……比企谷。”她反应过来,“我的模样有什么变化么?”   “模样?单纯在指外表一方面么?”   “是的。可有和之前的差别?”   “没什么大的区别,头发变长,身高增长,气质稍微改变这样?”   “你觉着没有什么变化?”   “找不出来。”   雪之下说,“那或许是我个人的主观感情吧!我觉着自己的所有方面同之前比较起来都有了好些的变化在里面。”   她掰掰手指,“从咱们两个做那件事,我离开之后开始,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吧,大概三个月还是四个月,脑海里面只考虑了死一件事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不是那种小孩子或者家庭主妇受了委屈哭喊着寻死的冲动,而是真真实实的寻求一种死亡的途径,脑袋甚至探进去过绳子套索里面,然后被束缚紧的那刻恐惧起来,挣扎着把自己放开来。”   “很可笑吧,比企谷,身为雪之下的存在会做这种荒唐的事情。”   我摇摇头,继续沉默听着她的诉说。   “学校理所当然的不想去了,因为不想缺席却又不愿意走出去公寓外面。于是同学校暂时休了学,一个人呆在租住的地方,母亲应该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喊了姐姐过来看过几次,父亲来过两次,不过都没有让他进门,做不到那种事情啊,虽然知道他也是无可奈何,但总觉着一个人被抛弃掉。”   “得过一段时间厌食症,被姐姐发现后每天要带去医院检查,做康复治疗,逼着吃下去东西然后吐出来,反正总归是各种各样糟糕的事情,然后在今年四月初的时候,突然好了起来。厌食症消失了,因为厌食症掉下去的体重也在一点一点恢复,学校开始重新出勤,但因为之前请假的缘故,差了太多出勤次数,家里找人绑了忙掩盖掉了这点。”   “嗳,比企谷,你认为会如何?”   “什么如何?”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叫雪之下的家伙是选择自己去补全那些出勤次数还是依靠着家里人的手段。”   我看着她。   “后者哦!”她像是废掉很大力气才说出来这句话。   菜呈上来,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去动一下筷子的想法,煮鱼的铁板锅子里的汤咕咚咕咚泛出来白气,橘子皮被煮的混着鱼肉升腾起来浓郁的金香,两人对面坐着,雾气把我们隔起来。   “虽然我逃走了,虽然你不在了,但是比企谷你的影响一直在那里,动都不动。”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凝视着雪之下的眼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杀死了那位女孩和比企谷你,接着我想象自己也追寻死亡的脚步罢了,我这样简单的思考问题,把事情幻想成某种极端的程度,花开花谢,春耕秋收,网子撒到海里,然后鱼儿们钻进去被捞上来,蚂蚁的巢穴被水淹没,然后它们找到新的居住点。”   “并非如此。”   “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这样。”   “要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我杀死了黄泉才对。”   “我们两人一起做的恶事。”   我点点头。   两人开始拿起来筷子,橘子皮被从锅里面捞出来放在一边,鱼肉煮过头一点,但咬在嘴里还是松散鲜嫩,我们吃一点,各自内心处理自己的思维,餐馆里面人们小声交谈,可以听到“嗡嗡”声过来。   雪之下咬着嘴唇吃鱼,然后低头不动沉思了一会儿,自己一个人想着问题,接着抬起头来看我,“嗳,比企谷。”   “嗯?”   “能同你问一件事情么?不回答也可以。”   “什么都可以。”   “如果当初我在图书馆里,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同你告白,讲出来自己喜欢你的事情,而不是用那种隐隐约约的现在看起来异常无力的所谓约定搪塞过去,即使之后姐姐撕了你的信,你会等三年等我从英国回来,然后我们成为恋人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们会成为(下)   我咬着嘴唇,看雪之下等着我的回答。   “大概反而是无法相信这种情况的存在吧。”   “为什么呢?难道意思是连假设都不成立?”   我摇头,“雪之下你是那么温柔,冷静而又超出年龄的稳重,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很轻松的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你又长的可爱……”   “这些就算是你的无聊理由么?”她一副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发火的惊愕面容说。   我只能面对着雪之下继续摇头。“我长了一副极为丑陋的身躯和性格,我从未喜欢过自己任何时候的样子,因此虽然有过幻想,但从未真真切切的考虑过雪之下你某天突然同我告白的情况。”   “雪之下居然会同我告白,想和我结成恋人,你不觉着这种事情夸张么?对于我单独这一侧来说。”   两个人沉默了。   “但是,其实并非仅仅如雪之下你想的那样?”   “仅仅如我想的那样?”   “嗯,老实说,之所以我抛弃你,不单单是因为你姐姐,那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我那样做,其实从心底深处讲起来,是因为在那刻时间里的胆怯啊,面对你的姐姐和接下来的未知,我没有作为我们两人坚持走下去的任何自信,我以为我无论那时候对你的多少喜欢,都是因为渴求着有一个人能在意自己,关心自己这样的想法了。”   “雪之下你的心大概是纯洁无垢的,你不会容忍身上存有如同我这样掩盖起来的虚伪,倘若有一时间中,你突然发现了我的真实面目,那么你大概都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了吧,你的心是向着正义和正确的,所以我才在遇见你姐姐之后决定了同你断开来联系,当然也有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我很害怕啊,害怕和雪之下你在一起的时候,要是自己做错什么或者说错什么让你讨厌,结果所有的一切都会没有了,连记忆都不会留下来给我,那样实在太残酷。我身上就连一点能匹配上你的东西都没有。雪之下你太优秀了。”   “是说因为我太过优秀反而成为了阻碍我们的条件?”   “不,要是那样理解可就大错特错了。没有因为优秀需要收到惩罚的事情,说到底只是我的不自信,雪之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从未喜欢过自己的样子。”   “同你说话很开心。”   “同我说话?”   雪之下朝我微微笑,“说话,相处,平时的日常生活,我们一起做的事情都有趣。可能的确比企谷你如同你自己自己描述的那样,但也可能是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吧,对于一个刚刚开始对异性有了好感的女孩子来说,你可是足够排第一的,最起码要是和你度过余生,余生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我笑出来,那笑容中带着强烈的对自己的无端讽刺。   “比企谷,你想知道我对你的认识么?”   我点点头。   “让人可以报以好感的可靠男生角色,脸有点小帅气,人也整洁清爽,注意卫生,不戏弄别人,也不卖弄知识,家教良好,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我想起啦初中岁月里和十花做那种事情时候,回到家的夜中总会梦到雪之下出现的梦境,在那里,白天的十花变成了雪之下,有时候是她们两人一起的,我被梦中的雪之下吸引,然后醒来时才发现一切都是空想。但这种事情没有人可以诉说,即使作为偶尔梦境参与者的十花也没办法说出口。   我们吃完橘子鱼,天色黑暗,我送她回去。   我询问雪之下现在居住的地方,得知在离这里大概十一个电车站台的距离,不如说是完全相反的回家方向,我用像是要从她脸上辨识出来什么东西一般盯着她的脸看,“为了找我,仅仅为了这种事情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是的。”   “要是信息有误,或者我偶然出去了呢?”   “那再找就好了。”   我说不出来任何词语。   人工湖边上有着小孩子们绕圈,秋风还是足够和煦,叶子们在金色的劝说下不情不愿的从树上从树上跳下来,声音依稀可闻,湖里面没什么植物和动物,只有湖水被风吹起来波浪。   雪之下看了一会儿湖面上方一个无形处的架空的某一点上,我们等着电车过来,她接着说。   “雪之下已经不再是那个绝对正义的代言人了,也许是疲于继续作为所谓的自我认知中的绝对正义的代行者而活,又或者自身失去了成为代行者的资格。反正她疲于做这种事情了。比企谷你印象中的雪之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然消失无踪了。”   电车过来,我们无意识的踏进车厢,接着一如既往的找了靠后的位置坐下,雪之下坐前面,我坐在她的后边。   “比企谷。”雪之下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请说。”我说道。   “我们是不能再回到从前了的,这点我清楚,因为不论看到什么,发生什么,你一定会想起她的,还有我对你们的伤害。”雪之下小声细语说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从那之中走出来,哪怕是勉强也好么?我已经伤害了一个女孩子,可以的话不希望剩下的我的朋友同样陷入痛苦。”   “雪之下。”我呼唤她的名字。   “彻,你还在想着她么?”   “是啊!”   “嗳,雪之下。”   “嗯?”   “关于我的答案,如果扔掉刚才那个有些狡猾的回答,答案是会,当然会。我很喜欢你,和自己其他的感情不同,作为雪之下的你深深的吸引了我的全部,如果是你对我表白了的话,我一定愿意和你成为恋人,并且努力的和你好好相处。”   雪之下回头看着我,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我看过去她的额头,脑袋里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一直在听的雪之下弹的那首钢琴曲子,李斯特的钢琴第一协奏曲,这曲子的音调和细节我都记得清晰,那时候我突然恍然大悟,自己到底用了多少心思去倾听从雪之下手里跳出来的这首曲子。 第二百三十章 某人好好了解我   “可是已经不能回去了吧?你接下来是想说这样的话?”   “是的。”   在最后的时光时,当黄泉在我的怀里躺下不再起来时,我只是抵抵的吻着她的唇,一边努力的希望再次听到她的心跳声。我一直以为人是在一瞬间死掉的,其实不是,人是在记忆中慢慢死掉的。   所有从我身侧走过的时间精灵们都会随意的用自己的长叉戳我一下,戳在脑袋或者心脏的位置,然后那上面溢出来寒冰,好像冻彻骨髓的寒冷,记忆便在这份冰冻中强烈顽固的朝着死去的路上狂奔。我闭住双眼,忍着痛苦迈开腿来奔跑,呼吸被双手扼制起来。   在某一刻,我终于接受了这一切,黄泉关于身体的那部分已经消亡了,但对于我们之间,记忆与记忆的的维系,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固存,都顽强的遗留在我的身上,变成我所渴求的伤痛和脆弱。并非需要他人的抚藉和宽恕,平静涤荡在这份悲痛的尖叫声中,把我的声音磨去。无需接纳,无需根植,无需协调,痛苦不会丧失,但也不会让我接纳。   “雪之下,黄泉,她……她真的还在我身边的很多地方继续活着的呢。”我把脸用双手埋起来,用沙哑的声音挤出来这句话。“我能感觉到她,在我身边的光影,空气,水珠之中。还有……”   但我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只是完全不发出来声音的掩面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哭,不过应该没有吧。   “比企谷——”雪之下的声音从旁边的座位传了过来。她走到后面我的座位旁边坐下,手穿过我的胳膊抱着我,温暖的躯体像是某种现实存在的证明般贴上来我的胸膛,她的身体平静,反倒是我为此开始微微颤抖着,背上可以感受到她的手掌大小。   “不用在意我了,雪之下。”我说道,“这就好像是某个雪夜里一个人行走,突然被身后出来的雪孩子推到悬崖下面,为什么非要推我下去已经弄不清楚,但我好歹算是从那悬崖边上爬上来,然后继续走起来恢复之前的道路就好了。”   “往后可以倾尽全力来活着自己的人生吗?”雪之下问。   “可以吧!”   雪之下什么也没说,只是凝视着我。   我们下了电车,到了雪之下现在居住的小区门口,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路上来往车辆。   “活下来的人到底要做什么呢?”雪之下问。   “活下来的人?”   “活下来的人的责任是什么?”   “不清楚啊!”   “我也不清楚,但那种责任应该是本身能够做到的一些事情吧。”   “比如什么?”   “对我来说或许是上学,因为我现在只有这一件事情在做。”雪之下抬起脸看着我。   “上学?”   “如果没有事情可做,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的话。”雪之下说,“起码上学可以花掉你很多时间,也能让脑袋平静下来去思考些什么。”   我点点头。   “啰啰嗦嗦好多东西。”她笑笑,“其实一开始来找你只是想着见见你,和你说说话,要是可以在所有之前的时间线上设置好断点,把过去和现在到往后的一切都分隔开。或许我真的不该再来见比企谷你了,把一切又重新弄乱套。”   “并没有,起码断点本身是设置成功的。”   “真的?”   “千真万确。不需要的东西都留在了断点另一侧。”   “留下的是什么呢?”   “所有。”   “果断的过了头。”   “懒得去区分哪些该留下哪些该抛掉。”   我们就在那处公寓小区的外边围墙边立着,我把双手插/进裤袋里面依着墙壁靠下,雪之下无言立在我旁边,月亮一点一点上来,她看月亮时的眼睛分外专注,眼睫毛的开阖也舒缓万分,月亮利索的从树梢上跳上来。   “我该在断点那边丢下什么呢?”   我说什么都可以,没什么讲究。   “丢下那些东西,再往后……”   “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做的漂亮。”我说。   我们准备分开,她邀请我进去她的公寓坐坐。   我说不用。   “或者说讨厌和我在一起,出来和我走这么长的路也是因为情非得以,现在很不得马上让我在面前消失?”她用一种开玩笑,我几乎没见过的语气询问。   “哪里。”   我最终没有进去,雪之下走进小区,要踏进公寓里面我也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她突然又从那之中跑出来,“嗳,比企谷。”她喊。   “什么?”我重新转头回去看她。   “我下了决心了。”   “什么?”我没听懂她的话。   “所有的东西都被留在了断点那边,我的所有东西,这样你允许?”   “是你的决断就好,看你的想法。”   “我是那样想的。”   “那就没问题。”   “那么。”   “嗯?”   “现在,我和你之间,还剩下什么呢?”   “什么也不存在,只有虚无,彼此知道对方的名字。”   “伤口会重新裂开吗?”   “不要紧,不怎么痛,而且之后又会重新长好。”   “嗳,比企谷,在我们扔掉那些之前,你也喜欢我的吧?”   “记不清了,已经扔掉了,又不可能重新去找回来。”   “是的,已经扔掉了,我也扔掉了我的那份。”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我想开始新的故事,会稍微有趣么?”雪之下对我说。   “没什么有趣可言。”我说,“到底只是和女孩子干那回事罢了,用不同的方式和女孩子睡觉,睡觉的人本身无趣,女孩子自然也觉着不出来什么愉快。”   “只有小白鼠不会受到伤害。”   “那是什么?”我看着她。   “不去付出心情的人不会受到伤害。”   “老鼠不会付出心情?”   “老鼠不会喜欢别人。”   “我无所谓。”我所。   “请你认识我。”雪之下说。   我看着她。   “雪之下雪乃。”她说。“完美主义者,偏差值总武高排名第一,十全十美的美少女。”   她看着我。   “自我介绍相当不错。”我打着哈哈。   “我希望某人好好了解我。”雪之下回答,深深看我一眼,然后转身进去。   我从那边回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女孩的世界(上)   我从公寓那边回来旧品店,在过道的灯光照耀中躺在床上,六花进来按开墙上的灯光开关,光线打下来眼皮,我翻个身,用枕头盖住脑袋背对着她。   “要不要吃点饭。”她问。   “吃过了。”我说。   “好的!”她说完,就这么呆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她,头发刘海从前额垂下,衬托出来一双蓝眼睛。只是那双眼睛出神的盯着手上的手机屏幕,在荧屏的光线中脸色不错,有些滋润极了。她靠着墙壁站下,一只脚曲起来,掌心贴在墙上。微微晃动着身子。   我稍微转动身子侧过去脑袋到窗户那边,什么也不想的看着窗外黑夜,六花一只手刷手机屏幕,有时换两只手上去打字,然后又放下来左手,她左侧耳朵塞一只蓝色耳机,右边线空荡荡的悬着。窗户上倒映出来她的倒影,我盯着那东西发呆。   之后到我出去上厕所回来,她换了姿势直接坐在地板上,短裙被她很好的压在双腿中间,背还是靠着墙壁,我从床底下找出来之前扔进去的坐垫,递给她,她把眼神从手机上收回来看我,一只手扶着屁股后面的裙摆把垫子塞到屁股下面坐好。   我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她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似的低声说:“要骂就直接骂吧。”   口气有些无奈,我意识到她是指把雪之下带来家里的事情。   “找你能撒什么气。你又什么都不知道。”   六花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好奇看着我,却把手机收进去了裙子内侧的口袋,虽说还戴着一只耳机。   我从旁边还处于杂乱状态的箱子里找出来狮子王的刀袋,从里面抽出来狮子王,进行每日的例行维护工作,因为怕刀油滴在地板上,特意去了窗台那边坐下,六花好奇,搬了板凳过来看着我一点一点擦拭刀身,月光才稍微在刀背上泛出来一点冷意。   “居然是真的长刀。”   “不然?”   “我以为是道馆用的那种木剑。”   我觉着这句话没有回答的必要,便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嗳,比企谷,今晚不用出去?背着这东西?”   “老早就不用这样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同她随口解释。   “那前几天……”   “睡不着才那样做,又没买安眠药回来,在床上躺着着急的要死。”   “在床上躺着着急?”   “是。”   “躺在床上能着急什么?”   我把刀身搁在窗户边上让上面的刀油流淌,提醒她注意别碰的掉楼下去,然后低头收拾装刀油的瓶瓶罐罐和刷子,又找出来废纱布回来。   “着急老虎吃猴子的时候不吃屁股,着急流浪猫宁愿饿死也不去抓老鼠,还会着急羊的个数太多花一晚上都数不完。总之着急各种各样的事情。”   她“噗哧”笑出来。   “外面跟孤魂野鬼一样回来后还要数羊?”   “没别的事情可做。有时候也数旧品店。”   “数了几回?”   “三回?还是四回,记不清。”我说。   “以后要用便签记下。”   “记数了多少回便利店?”   “不是,数什么都做记录。”   “有什么用?”   “吉尼斯记录。”   “超棒想法。”我说。   结果,我用纱布擦拭完刀身,六花非要试着抓狮子王在手里一下,我好几次拒绝告诉她不可以,她翻眼睛瞪我,“小气鬼比企谷。”   “这个真不行,换其他的好了。”   “确定?”   “应该……”我心里没底。   她跑过去拿了墙上的两把吉他下来,我把狮子王收回刀鞘,又仔仔细细的装进去刀袋,放在一边,她拿了一把吉他给我,另一把自己有模有样的抱着。   “这个能借我玩?”   我咬嘴唇,没办法点点头。   六花舒出来一口气,又拿起来旁边的杯子咕噜咕噜的喝水。那杯子我之前使用,有心提醒她又怕她觉着尴尬,便把视线从那上面拿过去。   “上哪儿去了?”她抱着吉他在怀里问我,我半边屁股放在窗台上,顺手把吉他抱好。   “什么?”   “和雪之下学姐。你们两个去哪了?”   “周围随便走走。”   “顺道一起吃了晚饭?”   “吃了。”   “不想谈雪之下学姐的话题就直接说不想谈嘛,你摆一张脸像幽灵。”   “不想谈。”我说。   她别过脸,做个无奈表情给我。   “又不能全部怪我啊,彩羽那家伙告诉我的时候就说一位学姐对我家的旧货店感兴趣,放学后想来参观一下。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真之前一点也不知道?”   “也不尽然吧!”她含含糊糊。   “讲清楚。”   “两个人回来的路上学姐大概说了是找你,说实话我当时都吃了一惊,自己家里的中二租客少爷居然认识学校三年级的冰山学姐。”   “冰山……”   “像吧?”   “倒……没觉着。”   “回来为什么不先给我打个招呼?”   “觉着可能有趣——”   “有趣?”   “好吧,现在很无趣。”六花垂头丧气。   我注视着从窗户下沿一顿一顿爬上来的月光。   “比企谷,你是否不太想提起关于雪之下学姐的事情?连见面都觉着……”她想了半天找出来一个还是不怎么合适的词语,“连见面都觉着复杂?”   “是的,不想提,可以的话之前倒希望两个人永远不会见面,这样倒清静一些。”   “好绝情。”她假装诧异的喊出来。   “绝情?”   “是,我猜你之前和雪之下学姐是情侣关系吧?然后你们之间产生误会,你抛弃了她或者她抛弃了了你?不过后者概率不大,如果她抛弃掉你的话,应该就是你现在去找她的情况了,是不是如此?”   “嗯哼!”我说。   “就是说是喽?你抛弃了学姐,然后她苦苦追寻你不得?还要看你脸色?”   “不是。”我说,“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也从来没有情侣的那种情况出现在我们之间。”   “那就是相恋却又无果的表兄妹?”   “更加不可能。”我说,“不要乱猜。”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女孩的世界(中)   “但这样猜起来意外有趣。”六花说,“而且还能看你一脸无奈。”   “我想是你看太多八卦新闻了。”我笑着说。   “如果只是八卦新闻的程度,就允许我肆意猜测了?”   “随便。”我说。   “我猜你交往中的对象是雪之下学姐的母亲。”   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两只眼睛看着面前怎么盯都觉着陌生的家伙。   “嗯哼?”她笑着看我。   “你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雪之下集团家的夫人,大概是三十四、五的年龄。然后某一天里突然和比企谷你相恋,学校里有听到过,雪之下学姐的父亲好像是县议员,而且还是雪之下地产的董事长,那么忙的一个人,平日里肯定冷落妻子,然后你乘虚而入。”   “乘虚而入不了,没那种可能性。”我说,“换一个剧本。”   “怪好玩的。”她说,“别打断,听我讲完。”   “随你。”   “你和她去情人旅馆,去饭店,去小酒馆,然后两个人亲密,做一些下流动作,她穿着一身的名牌服饰,连贴身衣服都是如此。因为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而你又不必上学,所以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赖在一起,当然还要提防她的老公突然出现。”   “按你所讲,现在找我的不该是雪之下的父亲才对?”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她浅笑出来。“你们太放肆了,那位太太因为老公总是忙于公事,从来不曾发现到她的背叛,又或者你开始不满足于现在的这种刺激程度,你们中的一人提出来干脆去雪之下学姐家的宅邸,你们在那里快乐。”   “是很刺激。”我说。   “的确。而且你们提前布置仔细,每次都计算好对方丈夫回来的时间,所以三四次后还是没被抓到。不过……”   “不过什么?”   “某一日里,雪之下学姐突然提前回家,然后发现了你和自己母亲之间的事情,并且依靠这自身的冷静用手机把你们两人的动作拍了下来。”   “玩过头了。”我叹息声。   “是啊~”   “然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故事。”   “雪之下学姐为了父母的感情,向母亲保证自己会隐瞒这件事情,但要求是要自己的母亲同你断开关系,而且,你也被下了同样的命令。”   “我为什么也要听她的话。”   “她胁迫你?”   “怎么胁迫?”   “拍的视频,要是你不同意就把那种视频发布到网上去。”   “把自己母亲主演的色/情电影发布在网上?”   “……好吧!这个理由不够。”   “重新找个理由。”   “我想不到。”   “可是故事还没结束。”   “嗳!”六花叹一口气,“让我想一想好了。”   她一直注视着我怀里的吉他,尽管自己怀中也抱着相同的一把。   “关于故事的结果。”六花说。   “请讲。”   “雪之下学姐那时候并没有同你讲任何要求,只是让自己家的大狗把你赶了出去,然后你光着屁股跑掉。”   “一丝不挂的被大狗追屁股?”   “算了,还是找了床单姑且挡住吧。”   “继续。”   “你被狗咬到然后得狂犬病。”   “非如此不可?可以不光着屁股被狗咬到?”   “非如此故事才得以进行下去。”   “随你好了。”   “得了狂犬病后你去东京,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治病,好了之后回来,因为之前做的荒唐事情,所以连你四叔那里都不敢回去,只好呆在我们家。”   “好了,故事和现实接轨了。那你的雪之下学姐突然出现又是怎么一回事?”   “担心。”   “担心?”   “是的,担心你和自己母亲之间的死灰复燃,所以提前来同你讲道理。”六花说,“比企谷君,我是十分不太想提起来自己母亲和你之前的事情,但是既然你回来千叶,所以能否在我面前保证不再同我母亲见面这样简单的事情呢?”   “所以我之后应不应该去找雪之下的母亲呢。”   “当然哇!我陪你一起去。”她笑着说。   “好啊!等你有空时我邀请你过去。”   六花仿佛把什么东西丢进去垃圾桶那样从脸上摘下来笑容,然后准备出来一张严肃脸,她抱着吉他觉着累,和我一样把带子从肩膀上穿过去挎住,然后胡乱的拨动吉他弦。   “比企谷,雪之下学姐的事情是我做的仓促鲁莽,不该不问过你就带她过来,但能否原谅我这件行为。”   “不是什么重要事情。”我说。“而且住在千叶总归会有见面的一天,只不过迟早的区别。”   过了不久,六花从自己书房那里找过来MP3,她问我都会弹哪些曲子,我大概告诉她,然后她从手机上下载下来,我们听一遍,熟悉调子后她要求我弹唱,她在一边跟着和音,我们唱一些流行的曲子,遇到些我弹不熟悉的曲调则是两个人清唱。   我们唱过去「Let it go~ありのままで~」(松たか子)、「GUTS!」(嵐)、「ひまわりの約束」(秦基博)、「NIPPON」(椎名林檎)、「他人の関係feat. SOIL&"PIMP"SESSIONS」(一青窈)、到后来我教了六花一些简单的右手和弦,告诉她随意的弹着就可以,两个人一首接一首的合唱,楼下的六花母亲终于受不了我们两个的噪音,用着拖把的柄部砰砰砰的敲着我们脚下的地板以示抗议,后面用电话大喊过来要是我们再吵两个人今晚就都睡公园去。我们相互瞪着眼睛停下来。我在之前买的东西里翻出来果汁,六花和我干杯。   她重新把吉他挂回去墙上,我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那把也挂回去,然后取下来之前她挂上去的那把,递到她怀里。六花抬起来额头看我,一双眼睛中全部是诧异。   “这把借你。”   “借我?”   “是的。”   “为什么不干脆送我好了,反正你有两把。”   “貌似不行。”我说,眼睛望着吉他想事情。“这把是当初送给别人的礼物,不过已经没人使用了,就这样放着到腐朽坏掉对吉他本身太不公平,但它的处决权又不在我,所以不能送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女孩的世界(下)   六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接过去吉他。   “谢了。”她说,“等自己喜欢上吉他的时候再重新买一个。”   “嗯!”   “其实吉他不是好家伙。”   “哦?”   “之前我父亲离开,也是带着这样一个坏东西。”   “是吗?”   “简直伤心欲绝。”   “了不起。”我说,然后望着旁边立好的狮子王想了一下。“大概是个人差异吧!我同等重要的人死掉后,反而很难出现那种悲痛无比的心情,总之完全是浑浑噩噩。”   “一点都不伤心?”   “也不是。我也说不上来那种状态,因为实在太难描述了。比方说,晚餐我要去吃通心粉,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就忘掉自己要去干什么,然后脑袋里只想那一个人,想她的所有事情,然后去餐馆随便点了东西充饥,吃到一半的时候又想起来自己要吃通信粉,一下子就会留下泪来。”   “吃不到通心粉而哭泣吗?”六花稍微有些愕然。   “是啊,简直和同母亲犯别扭的孩子一样了。”   “我第一次遇到会因为吃不到通心粉而哭泣的男生。”六花说。   “我会哭泣的原因可比这多的多了,有时候睡觉也会潸然泪下。”   六花换一首歌,我们一起把下巴搁在窗沿位置。   “晚霞太漂亮了!”六花说。   “已经没有晚霞了。”我回答她。   “还剩一条线,红色的线。”   火烧云只剩下一丝,的确看上去像是条线段。   早餐的牛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光,六花母亲在楼下喊六花去便利店买点回来,她看着我指一指台阶,我们一起下去,拿了足够的零钱,六花顺手带上MP3,这次曲子换成了《Mystery of Love》。   “离不开音乐?”我注意到六花一直戴着耳机。   “没音乐不行的程度。生来就是这种体质,离开音乐就会死。”   “我说,音乐到底听的到什么?”   “说不清,差不多和你弹吉他一个道理。”   “想忘掉某些?”   “忘掉还是记住,飒!谁清楚呢!”   我没说话,转头看六花的侧脸,脸庞像切开的苹果一样,温润中带着足够水分,让别人有咬一口上去的冲动。   “我可是什么都想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不过……”说道这里,我们已经走到了便利店门前。六花吞下去未说完的半截话头,我们钻进去便利店,店员的欢迎声想起来,两个人找纯牛奶,便利店里有盏灯坏掉,六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我们从那里的货架穿过去,空气中唯有各种食物和杂货堆积在一起,加上空气清新剂搅拌后温吞吞的沁人气味。   收银员无聊的拨弄着收银机上的按钮,把用来擦拭柜台的毛巾握在手心里,眼神望着已经陷入黑暗的外面街道。   除了买牛奶,六花还买了一些晒干的橘色果脯,在收银台缴了钱,我提着购物袋子等她,两个人出去。   “两个人在外面逗留一会儿?”六花尝试问我。   “没关系?你?”   “无所谓,我妈妈又不是等着吃早餐。”   “嗯!”   我们绕远路走过去,沿街道走了一会儿,穿过一片商店楼,来到巷子下面,由于之前是梅雨季节,巷子里遭到雨淋的程度比想象中的光景凄惨的多,我们绕过去冲散腐朽的建筑,一边吃六花买的甜味果脯,果脯有两种味道,奶油味和糖味,六花只挑奶油的吃,我们把啃得干干净净的果脯核丢在纸袋里面放进垃圾桶,从巷子里穿出去。   “猫!”六花朝我喊。   “什么?”   “那里。”她指一只手指过去。   我顺她的手指看过去,是我昨天晚上才遇见的那只流浪猫,正卷着尾巴从那边走过来,看上去傻里傻气,像是推销别人买保险的销售小姐。   “喂它吃点什么好了。”   “有什么吃的?”   “猫吃果脯?”六花询问。   “起码不吃草和蔬菜。”   “牛奶呢?”   “好像也不行。”   “为什么?喝了牛奶就会得败血症?”   “乳糖不耐受。”   “那小猫要喝什么奶?猫奶这种稀奇产物?”   “羊奶,或者婴儿奶粉都可以。”   “哪有那种东西,大半夜找一只山羊出来?”   “总之咱们提的这两样东西都不可以。”   两人对视叹息。   我在原地等她,六花过去逗弄那只猫,猫咪一副脸都耷拉在地上的不情愿样子躲开我们,然后生气的朝着我们后面走掉。   等我把视线从猫的身上收回来,六花已经走出去十几步远了。   路尽头出现了旧品屋,门前面路上立着两根左右排立的电灯,闪着黄光,蚊蛾绕着飞个没完。一只从未见过的恶灵飞蛾混在那里   “往我后边走一点。”我说。   “什么?”   我甩手过去,把那只飞蛾打落,六花看我突然动动手,好奇看过去路灯那里。   “有什么?”她问。   “什么都没有。”   “那你刚才……”她模仿我的动作。   “提了一路的牛奶,手有点累,稍微歇息手。”   “骗人。那你刚才还叫我站你后面。”   “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笑了,说,“进去吧。”   “你还笑。”她说完也难为情的笑出来,“你这人真差劲,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我们进去店内,把牛奶递给了六花母亲,由于出去的时候都添了衣服,六花也穿了件薄毛衣,到不怎么觉着寒冷,六花母亲朝我们道谢,递给我们果汁。大厅电视里不知道演着什么节目,一只从未见过的褐色大鸟从树梢上落下来,其余的鸟儿们慌慌张张中飞的一干二净,我们喝完果汁上楼,过了楼梯转角,从楼下看不到的地方时候,前面走着的六花突然停下回过头来。   “如今有喜欢的人?”   我思虑一会,决定把黄泉作为回答。   “有的。”我说。   “雪之下学姐?”   “不是她。”   “不喜欢?”   “不敢。”   “什么原因?”   “和她母亲熟过头。”   我们都笑出来,走上去二楼,两个人在我的门前道晚安,她朝着书房走过去。   “真不喜欢雪之下学姐?”最后她又问了一次。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她率先走进去了书房里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幸福着你的幸福   三天后,四叔先是用一处地产从谏山家的手里换到了之前黄泉居住的那处阁楼,然后用阁楼从我身上换到了去上学的承诺。   建筑这东西真的是不可思议,当我真切的踏入那片我以为自己绝对再次走不进去的风景时,脑袋里反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排斥,之前在这里留下的深刻印象也一点一点在空气中化开,我从未料过自己会对一间屋子的记忆这么深刻,屋子里的布局稍微有了一些变化,我把那些同记忆中有偏差的地方恢复原状,然后坐在楼下厅堂的地板上沉思。   率先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黄泉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宛若架子鼓手那般忙上忙下为我们做着晚餐的风光,稻米的香味,携着窗户边上透出来的夕阳和被火烧烤过的云彩,院墙的栅栏,神乐和我的吵闹声,黄泉系着围裙,喊我和神乐进去尝菜的味道是否合适。这些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浮现,倒不如说清楚过头了,让我觉着只要自己推开厨房的门,炸猪排的香味就会和黄泉的怒视一起飘过来。   “饭还差着时间呢,彻君。”她那个时候说。   但屋子里除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没有黄泉,也没有神乐。因为之前的事情打伤土宫先生后,神乐便代替其父亲成了代理家主,土宫先生则是退居幕后。我们也不曾再有联络,两人间的关系也自然越走越远起来。   我在那里呆到下午,四叔提了晚饭过来,两个人吃掉,我又用他的手机给旧品店打回去电话告诉她们自己晚上不回去的事情,说罢,我把手机还给四叔,他一副微笑的表情看我,满脸认真的神情。   他和我聊了很多,但我那时候脑袋混乱,语言到了脑袋里面总是会莫名转化成某种风吹过洞口的声音一般,四叔究竟都同我讲了什么,我完全记不起来。   对了,我记着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比如说彻小子你是一同性恋吧?”   “嗯?”   “事实上你内心是一个姑娘,你特别希望能找到一个纯粹的男生,你找啊找啊,找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一双脚都跑的跛掉,结果有一天,真让你给碰上了。找了一辈子终于找着了,然后你就跑过去把心里话全都说给他听,结果对面来一句,‘可你该明白,纯粹的男生需要的是纯粹的女孩’。”   “可你不甘心啊。”四叔一副微笑的表情看我,“你找了一辈子,没人知道下一个纯粹的男生他在哪儿,万一世界上最后就剩下这一个不就完了。”   “那你又能怎么办呢,你给那位纯粹的男生喜欢的那位纯粹的姑娘找了别的男人,用你所有能利用到的权利,还真叫你干成了这件事,可是等你找上人家,纯粹的男生还是喜欢纯粹的姑娘,哪怕纯粹的姑娘已经结婚。”   “我举这种例子想说的是,你经历的事情的本身,其实还没我这故事残酷。”   “这似乎不算是一种残酷。”我说。   四叔从那里离开,我独独的躺在地板那里,时间流逝过去十秒,三十秒,然后是一分钟。黄昏从眼光中黯淡下去,留下来黑影,像是妖魔鬼怪般延长,最后我也被黑暗吞噬了。我躺在屋子里,黄泉生前十六年中一直呆着的家里,记忆却和黄泉愈来愈远了,只有黄泉的形象和我的记忆本身停留在那里,好像是春天草原的风景。   后半夜时候,我从地板上醒来,喉咙干渴厉害,然后去厨房用水杯找了水来喝,可是喝一半水杯被打碎,“咻——”然后“砰——”的裂开。我的脑海里突然有了去楼上黄泉卧室里面一趟的冲动,我走上楼梯,楼梯角落里堆着长时间未打扫而出现的蛛网。卧室的门安静的躺在楼道拐角,紧紧闭上。   楼道里吹着晦暗的风,所有的事物像是用黑白的线条编织的那样,支离破碎而又断断续续,其他房间的门变成墙壁,只有黄泉的卧室房子门大大的开口着,像是深不见底的洞穴,从里面跑出来奇怪的灰浊气体,从外面探头看起来深邃而恐怖,我推门进去,里面充斥着某种世界上最黑暗的浓稠的黑色/气流。   黄泉坐在床上倚着墙壁,她将双手插/进千叶那边学校制服上衣的口袋里,微笑的看着我,一副认真记住我的表情。   “嗳,黄泉——!”我觉着声音发颤个不停。   “彻是大笨蛋。”   “嗯!这些,都……?”   “彻是想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黄泉。”   “怎么会真有这种事呀,明明都在你的怀里死的彻彻底底了。”   “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我说,“我一个人很无聊啊。”   “不行的。”   我走到床边去坐下,黄泉从口袋里伸出右手,抚摸我的头发,然后让我躺倒在她的怀里,我在床上睡下,脖子枕在她的大腿上。黄泉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不过没关系,彻你不必和我在一起了,你只要大胆的朝前走就可以了,没有陷阱可以让你掉下去,哪怕是在黑夜里世界也没办法欺骗你的眼睛,所以说,你会活的很精彩,连带着我的那一份,我只要紧跟着你的身后,看着你连我的那份生活也过的精彩就好了。”   “不可能的,不会的。”   “会的,绝对。”   “绝对?”   “嗯,绝对。”   “会真的有那种事情吗?”   “当然了,故事就会是那样发展才正确嘛。”黄泉用手一根根数弄我的眉毛。“彻是大笨蛋,虽然我没可能再喜欢你了,可你这样浪费自己,我心里很难过。”   “干嘛说这些,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替你去死掉,然后停下来留在你身边。”   “谢谢。”黄泉说道。   “不客气。”我说。   “会喜欢我这个死人到什么时候呢?”   “永远喜欢下去。”   黄泉靠墙坐在那里,我躺在她的怀中,整个世界中一片宁静和黑暗,我朝她的小腹吹气,她看着我笑起来。   “永远喜欢我,永远快乐下去。看见你幸福的样子,于是幸福着你的幸福。”   然后我沉沉睡去。   作者留言:   PS:四叔嘴里的那个故事的前半段来自2009年的某部国产短篇动画《李献计历险记》,放在今天讲也是国漫的扛鼎吧(私以为) 第二百三十五章 狐狸与香辛料(上)   我开始尝试着忘记黑夜,忘记黑夜中不请自来的妖怪们,任由着它们在我的眼前飞舞,然后爬上我床上被子的角落里,太阳溢出来它们随风消散,等日落时它们再度现身,再次对我充满攻击性。   第五周的周一,我的开学日。我在上课铃声过后踏进来学校大门,总武高的行道两旁的植株选择种类是悬铃木,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教学楼,食堂,图书馆,两顿楼之间的空架隔层,靠最西边的实验室,操场,清洁工们在校园中偶尔扫过,行道树的叶子还没怎么落下来,稀稀拉拉中泛出来一些黄色。   然而我从一年前离开之后,在潜意识中已经认为自己不再属于这里,我不属于这之中的任何一处,当初同级的同学,包括另一只比企谷那个家伙也成了备考生。这种情况实在让人有点忧愁而伶仃,但最重要的是,我不得不尝试着进入到已经在开学分班后两周之内建好的班级小团体中生存,或者如同某位战士般不去理会那种傻瓜一样的气氛。   但这一切对我来说根本都算不了什么,因为困扰我的从早上到现在只有一件事情,也是我今日选择进入校园的最大原因。   多亏了我的那位四叔,这样说的话应该很容易理解。   他花了早上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让我的新班主任小田切女士对我有了如下的印象,连续丧失父母,性情孤僻,有一年的精神病病史但现在已然明确康复。呆在家中不愿见人的NEET族,悲观失意,郁郁寡欢。且有一定的轻生念头,并且特意同小田切小姐强调如果发现我无故旷课的情况立马给他打电话。   而这一要求在他突然的潸然泪下,表演了一段一个独居的快要近四十岁的丧偶男子独自一人抚养患有精神病且拥有强烈轻生念头的侄子的艰难困苦的单口相声之后,我面前的人民教师,果断的在监视我的校园生活这一项工作安排上,重重的点下来着重号。   而对于这些,你只能用假装连自己都被感动而不停哽咽的喉咙来回应,像他们保证之后的校园生活一定多姿多彩,到处充满欢笑,然后一切都顺利度过。   四叔送我一副眼镜,接受天狗的灵力后,我的视力不知怎么,在白天里一直有所下降,大概是看视力表的时候差了十几厘米距离的程度。这事情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很显然,四叔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同样了解到了这一情况。   楼道穿堂里,一节课下课的铃声响起来,四叔同我挥手后离开,我终于从那种两人互相虚伪的态势下钻了出来,小田切小姐从教室喊了人过来带我去公物管理处领取桌椅,过来的却是位女孩。   亚麻发色下露出来棕色眼瞳,头发长度差不多到肩膀位置,朝左边偏来的刘海,一身总武高制服,但光是一眼看上去就给人散乱感觉,制服下面的夏令毛衣露出来,短裙下是紧俏有致的身材,就像是骨朵含苞待放而未放的发育状态。   “麻烦一色你带比企谷同学去公物管理处吧。”小田切这样拜托说。   我们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女孩很自然的把视线移向我这边。   “你是从其他学校转来的?”她问我,声音像吃了泡在牛奶里的葡萄的狐狸。   “不是。”   她皱起来眉头。“可是小田切老师说你是从男子高中转过来总武高的。”   “那位老师说谎。”   “那真相呢?”她点头过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是劳改释放犯。”   “真的——?”她抬起头貌似吓了一跳,一脸惊愕的瞪着我,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之前和悦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是真的。”   “因为什么原因被抓?”她不相信。   “强/奸犯,但是年龄不到,所以被警察抓去劳改。”   我们从楼梯往下走,她停在后面,我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回头来看她,好一会她反应过来,狠狠瞪我一眼。   “怎么,不害怕了?你旁边可站着一位劳改犯。”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犯呢,你就是杀人犯我都无所谓。强/奸犯先生。”   我从楼梯拐过去二楼尽头,找到公物管理处的教室,门牌上挂着“暂时离开”的牌子,我倚着楼道对面窗户站下看着窗外等管理员回来,她不知何时走过来站我旁边。   “你强/奸的是什么人?”她问。   “地质大学的一个女孩。”我想了想说。   “长得是不是很丑?”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给的设定是地质大学。”   “你这是偏见,地质大学就不能有漂亮女孩?”   她哧哧笑出来,然后模仿着我的语气说,“我是劳改释放犯。”   我突然只希望我能离眼前这位女孩远点,尽管她努力在脸上做出来那种成人化的亲切感,但对我来说那更像是某种长歪了的玫瑰,玫瑰刺变成花朵,花朵变成玫瑰刺。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小田切老师喊你比企谷,比企谷什么?”   “彻。”   “我还认识这学校里另外一个叫比企谷的家伙。”她忽然想起似的说,“那种见一两次面就能给人留下来奇怪印象的家伙,长一双死鱼眼,死鱼眼和强/奸犯,是不是很搭?况且你们姓也一样。”   我摇头。   “一色彩羽。”她主动说出来自己的名字,并且眯细眼睛看我。   我没理会她,还是一个人看着窗外。   “你在看什么?”她问。   “窗户。”   “窗户外面的什么?”   “学校庭院。”   “看学校庭院?”   “不是,在想学校后面桦树林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她蹙起来眉头,“你之前来过总武高?”   “怎么?”   “总觉着你对这里都熟悉,刚才来公物管理处也是你在前面走,都不用我带路。”   “要是觉着不便,现在回去,我一个人也可以。”我说。   她把脸上的表情改成笑容,“比企谷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我很自然的在这处话题上面闭了嘴。 第二百三十六章 狐狸与香辛料(中)   公物管理处的职员从厕所回来,一色很容易的和他侃侃交谈,他为我们打开杂物室的大门。从里面挑选出来一张看上去足够崭新的桌椅。   “需要帮忙吗?”   “谢了,不必。”   “那我帮你搬椅子吧?”   “不用。”我说。   “我帮你搬上去吧,你连着跑两次也不方便。”   “我说过不必。”我走过去她旁边,然后从她手里拿过来那张椅子,“一色同学,你还是先回去上课吧,免得老师担心你。”   “没关系,这节本来就是小田切老师的课,她知道咱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我发现这女孩的性格有点反常,但是要是问我具体是哪里反常,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觉着她像是某种伪善的靠过来我的周围,并非那种普通高中生过过单纯的日常校园生活,如果不去细想她到底有什么目的,然后排除掉她的可爱面庞加成之后,总结来说,这女孩就是单纯的不识趣。   “莫名其妙帮我忙,被其他同学误会不好吧?”   “我不介意!”   她伸手要去拿那把椅子,然后被我踩住底下的横挡。公务管理处的职员好奇看过来我们,我拨开她放在椅子上的手,然后把椅子放在桌子上面,两只手抓过桌边的位置,从杂物室里走出来。   “你……力气真大。”她找出来新的话题。   我不回答,端着桌子朝前面走,她追上来,挡在我的前面。   “之前是在体育社团?”   “没有。”我准备绕过她,朝着楼道的另一侧过去。   她的身子跟着我挪过来,“喂,你之前是什么社团的?”   “与你无关。”我说,“还有,让一下。”   “你不说我就不让。”一色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我抱着桌椅在那里盯着她,两个人站了有五六分钟之久,楼下有老师上来,她慌忙从那边让开。   “谢谢。”我抱着桌子上去。   “有在踢足球?”她问我。   “……”   “我是足球部的经理,要是你技术可以,虽然现在过了招新时间,还是可以把你纳到队伍里面的。”   我深深体会出这个世界上人类对于噪音控制的希望,我想躲着她,或者让她躲着我远远的,可是偏偏发生了件最荒唐的事情。   小田切老师用手指一下我的位置,然后告诉我去把桌椅搬到班级里空暇的位置,我很容易的找到第三列的座位后面缺了一个人,多了不起啊,刚才认识的一色同学就在旁边的位置坐着。   “可以换一处位置吗?”我询问。   “嗳?”小田切老师面露难色。   “我的眼睛。”我推一下鼻梁上的眼睛框,“坐那么远可能看不清板书。”   “额,这个……,因为座位上周才……”   “我知道了。”我向老师鞠躬表示歉意,然后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搬到了一色彩羽的旁边。   小田切老师提出“班长同学要好好帮助下新来的同桌同学熟悉学校环境”后,课堂上针对我的目光才能骤然的消减下来。   “两个人看一本书?”一色偏头过来,用一种真切的眼神问道。   “谢谢,我没书本。”我回答。   她把国文书推过大半在我桌子上,然后自己也趴着半边身子过来,低着头,却又仰着眼神看我。   “一色同学,老师现在在讲哪一课呢?”   这次她抬起来了头,脑袋自然的朝我这边歪了一下看我,“嗳?谁知道呢?”   “我们就这样连书都不翻开?”   “啊!我先确认一下好了。”一色稍微的探起来脑袋尝试着看前排同学的书本,无果后直接用两根手指拽了拽对方的后背衣服,对方倏地回过身来,一副听着一色要说什么的样子竖着耳朵,一色看了看对方书本上的页码,然后回了对方一个浅浅的公式化笑容,男生把任何要爆发的脾气都独自吞了下去,在一色轻微的“谢谢了”中微笑着转回去身子。   这件事本身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当然一色也是,倒不如说是她故意露出来自己的这一面给我我才能清楚。   但是对方并不和我一样的通情达理,在我没有任何表示,反而专注于她刚翻到的课文讲义中去的时候,一色不满地鼓起来两颊,用一种不甚严厉的目光瞪视着我。   “喂喂,稍微给点反应也好吧?”   “什么反应?”   “嗳?就是刚才我……”   “对方不是出自真心愿意被你这样耍弄,甚至或许会因此产生因为逗弄你开心而开心的快乐呢?”   “我不是说这点啦。”   “还是说利用女孩子优势特意装模做样的小聪明?”   “……讨厌啦——!”   “所以说不要想着和我扯太多关系的为好。”   “是呢!毕竟比企谷同学可是一位纵火犯呢。”   “强/奸犯。”我纠正她。   “啊,是了是了。强—奸—犯—同桌!”   对方安静下来,小田切老师的声音也终于毫无阻隔的走进来了我的耳朵里面,我盯着书本上的课文发呆,然后注意到她已然正盯着我看,整个人要瞪圆了眼睛,但我以眼神回复她后,一色的视线却很快就移开了,转而自己率先盯向了书本。   “嗳,一色。”我说。   “贪污犯,怎么了?”   我以手扶额,露出来实在不愿意同这家伙打交道的神色。   “话说总觉着比企谷也意外的会耍心思呢。”   “我?”   “……什么也没有,话说之前比企谷你喊我是要说什么?”   “做这些事情你挺乐在其中的吧?”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那些和你无关的忙,但关于雪之下的事情,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有劳了?”我略带讽刺的语气讲出来。   “什么啊,六花这么快就把我透露出来了吗?”   “这倒没有,她只是在谈话中偶然提到过彩羽两个字。”   “凭这个就断定是我?万一是别的彩羽呢?雪之下彩羽,比企谷彩羽这种?”   “不否认彩羽这个人在整个事件中的重要性?”   “飒!”她吐出一口气来,那副公式化的微笑也从脸上摘掉,换了一副厌烦的表情。 第二百三十七章 狐狸与香辛料(下)   下了课,我去C班找到六花,借了下一节课要用到的书籍,我在F班,之后课程没有冲突,六花从教室里面取了课本给我,她班级里的同学好奇看过来。   “家里蹲少爷居然出门了。”受不了同学目光的她拽我到楼道里去说。   “早上被四叔硬抓着过来学校,还在F班。”   “不容易。”她点头看我。“以为你以后一辈子都不会来学校。”   “嗯。”   “都不反驳?”   六花说着话屁股稍微靠上去楼道边上的窗台,外面立着防护效用的栅栏,她倚着那里靠下。   “事实如此,况且也有这种打算。”   “啊?”   “怎么?”   “可以说相当震惊的程度么?”六花说着。   两个人都笑起来。   “下午课程上要用到的书可能还要麻烦你,等放学才能去书店买一趟。”   “知道要去哪买书?”   “书店。”   “是在问你知道怎么去书店,莫不成还有去熟肉店买书的人。”   “手机里应该大概查的到。”   “原始人有手机?”六花看着我。   “原始人之前有一个。”   “只是带路的话我有时间哟!”   “……”   “避免你逗留在某条街道一直到被警察发现之前让妈妈花时间等你。”   “谢谢。”我说。   “不过,也幸好今天的天气晴朗。”   “天气晴朗而方便去书店?”   “唔……这样理解也不错,但我的话,因为今天是比企谷君时隔多久的再次入学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重要意义吧,要是被淋成落汤青蛙总归不好。”   “没有人会愿意用青蛙煲汤。”   “这里汤的说法不对吧,比企谷君,落汤鸡可不是煲汤的含义。”   好吧,辩驳不能。   我们约好下午放学后等对方的时间,各自回去所在的班级,刚坐下座位,旁边就有声音传来。   “你怎么做到的?”   我不用侧头都知道是一色那家伙,她上节课的后半截时间中一直在缠着我问这个问题。   我一边把从六花那里借来的书在桌上铺好,一边开口说道。“做到什么?”   “关于雪之下学姐的事情啊。”   “什么雪之下?你在说着什么?”我装傻充愣。   但是这次不同,一色露出来满脸淡淡的可爱笑容,说着让我足够意外的话。   “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故意在雪之下学姐面前提起来你的名字吗?”   “为什么?”   “等价交换,告诉我你和雪之下学姐的关系。”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从书包里面找出来白纸,然后悄然准备着之后上课需要的东西,两人间平静的氛围让整间教室里显得喧嚣的状况看上去有些不适,一色看着我,那眼睛中充满了好奇,好像盯着从非常遥远的山上下来的人似的。   “你和雪之下学姐是情侣吗?”   “我认为不是。”   “是‘你认为’还是‘你确信’?”   “我们不是情侣,从来不是。”   “那倒是,我也觉着雪之下学姐和你完全不搭。”她说,“雪之下学姐找你做什么?还有为什么在她找了你之后,你就突然来到学校,之前不是一直在休学?”   “没什么重要的,我也不会说。”   “不能说吗?”   “不想说,没有能不能说的问题。”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我不确定她到底理解成了什么样子。   早上最后一节的地理课上到一半时,我已经头枕着双臂的弯曲区域,鼻子侧在桌子上面,因为长时间差劲的睡眠质量而累趴睡倒在桌子上,一色用手肘推了我一下,把我叫醒来。   “你睡着了。”   “现在没有。”我回答。   “地理老师是女孩子,上课对你们男生来说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趣吧?”   “我偏于在白天嗜睡的那种身体。”   “那是什么,听起来跟夜里忙着抓老鼠的猫一样,你夜里也会抓老鼠?”   “不会,只是躺在床上害怕闭眼睛。”   “纵火犯是因为怕黑?”   “你能接受就可以。”   我和一色间断断续续的交头接耳惹来地理老师的不满,或许是因为还不清楚我名字的缘故,她只是单独的点了一色起来读完一大段课文,然后才放了一色坐下听课,我们两个人装起来专心听讲的模样,等到她转过去在黑板上书写板书。   “都怪你!”她愤愤瞪我,对于只有自己一人受到处罚的情况表示不满。   “你的脑子中属于记忆区域的那块还好吗?叫什么来着,海马体?”   “最起码比你的那些有气色,比你的更健康。”   我往前侧倒下身子,把目光看向窗户外面,阳光照不到我们座位的这边来,只能看着窗户边上的少许阳光,然后想象睡倒在阳光里的场景。   “因为被人拜托了帮忙。”一色突然说。   “什么?”   “有人拜托我在雪之下学姐面前提起来你的名字。”   “仅仅是这样吗?”   “当然还有更多。”   “但是你不会告诉我。”   “理解满分。”她回答。“但这个时候,比企谷你要是选择用祈求的语气来询问我是否能够告诉你,一般来说会更好哦。”   “像你说的那样祈求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   “这倒不至于,不过会和你的美少女同桌拉近关系。这也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收获吧。”   “然后我就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在之后求婚,接着你会为我生两个和你一样可爱的美少女双胞胎女儿吗?”   一色摆出了很不可思议似的脸,然后好一段时间才从那份震惊中回过神来。   “嗳?那是什么比企谷同学是在追求我吗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额,那个,一色同学。”   “该说的我已经很明确的同比企谷同学你讲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可……”   我伸手示意她暂停一下,“并非指这件事。”   “啊?”   “怎么说呢,在这个故事里面,任何角色的对话都是那种普遍趋于简短和正常的交流,但同时向读者们透露出来了足够的信息,所以像你之前这种莫名其妙连标点符号都不带,让人费解的话语,可以在之后的时间少讲几次吗?或者我单方面减少你的出场时间也可以。”   “哈?那是什么意思?”   “随你理解好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时候打架的人会一直打下去(上)   午饭时候我去了一趟原来的侍奉部,那里的桌子还是如之前一样的摆放着,雪之下却不在里面,吃完饭后我又上去了一次,还是没见到任何人,从门上的窗户望进去,里面除了桌椅外再无任何东西,我在那门边呆了一会儿,又去六花那里借了下午课程的课本后,等到响铃重新回去教室。   “你一定很喜欢她。”   这是一色的开场白。   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当然也不能否认雪之下学姐喜欢你过头的可能性。”   “哦。”我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一色浪费时间。   “……”   一色愤愤的眼神从亚麻色的刘海下露出来,作为同桌的礼仪,我回瞪了过去。   “贪污犯。”   “要你管。”   那之后我们俩就那样默默地继续上课,无聊的时候我就趴桌子上眯一会儿,一色从桌子里面翻出来数学课上用的圆规,看我趴下的时候就扎我一次,我拿手拂开她。   第三次时我假装睡下,一色从桌兜中刚掏出来圆规时被我一把抢过去,她着了急,完全忘记了物理老师还在上面讲课的事情,直接把身子侧过来我这边,手朝我的手里抢过来,两个人的动作碰着桌子哐当响,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站在我们身边,我装作一脸不舍的把圆规交给他。   “赔我圆规。”老师刚背身一色就理直气壮。   我短短叹了口气,从书包里面掏了半天,四叔不知道买了哪些文具,计算器,三角尺,订书机都有,唯独找不见一只圆规,我把其中看上去最安全无害的计算器递给她。   “用这个抵债,这就结束了吧……”   “计算器没用,订书机给我好了,我差一个订书机。”   “想都别想。”我很清楚这家伙要订书机准备干什么。   一色把那个计算器丢还给我,然后把椅子一转,大半个身子都侧背着过去,注视着自己桌子上的书发起来呆。   好歹也算是世界清静。   旁边桌子的主人大概也意识到了好好学习的重要性,不过或许是有些无聊的缘故,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再用黑线涂掉,时不时能闻到从她那边传过来不知道是洗发液还是洗衣液的芳香味道。   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小田切老师大概同班级里的同学介绍了我的情况,并且让我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就是些日常班务的处理,我也因此得知自己旁边的不靠谱家伙居然是整个学校的学生会长。一色注意到我在看她,故意脸色傲然的挪开视线。   我没理她,又惹得她不开心,“至少能说句会长好吧。”她看着我。   “会长好。”   “嗯!”   “这样子就能哄的你非常高兴?”   “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赚你同桌兼学生会长的点数?”   “点数?”我一时没理解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对指定女孩子的好感度啊,没玩过?”   “玩过什么?”   “gal之类的。”   “还真没有。”我回答。   我们又聊了会儿,班会课结束,一色起身准备去学生会,我收拾书包同她告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喊住我,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你放学后是直接去医院?”   那时候我简单以为以为她偶然听到了四叔对小田切老师讲的那一套故事,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便没想着搭理她,直接抓了空荡荡的书包起身出来教室,从楼道走过去C班,刚放学,楼道里面全是乱哄哄的学生,我走过去C班前面的楼梯口那里靠墙立下,不久六花出来,我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六花回应着我,同样点了点头。   “哟。”我们并排着下楼去,我同她说。   “直接去书店么?”六花问,眼神看过来我这边。   “好的。”   六花把手机放进裙子口袋,我们在鞋柜入口位置暂时分开,在鞋柜面前换好鞋后出来,她已经在门口位置等着。我看到四叔的车子同时停在门口,见到我和六花出来后,他在那里隐蔽的朝我招招手,然后独自开车走掉。   我们俩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六花在前面带路,完全没有转身,我们从一栋小建筑物的大门里钻进去,然后从后门出来,六花说这样可以省下将近一公里的路程,她的身影被夕阳拉的长长的,我的脚始终踩在她的影子上面。   “随便谈些什么?”她说,然后取下来右边耳朵里的蓝色耳机塞,“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走着挺无趣的。”   “说些什么?”我问。   “为什么突然愿意上学来了呢?”   “没其他事情做啊。”   六花蹙起来眉头,像是要辨认出来什么难以理解的谎言一般盯着我的眼睛,“不是为了那位雪之下学姐么?”   “为什么这么问?”   六花笑了笑,对我说,“你知道吗?在二年级里,雪之下学姐的吸引力和彩羽一样高。”   “我不知道这件事。”   “事实就是这样。”   “一色人气居然有这么高,是因为学生会长的加成么?”   “嗳?”六花像是惊呆了的说道。   “怎么?”   “还以为你在质疑的是雪之下学姐的人气。”   “哪会想去质疑这个。”   六花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出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样子是在回复着别人的消息。   “真不是为了雪之下学姐么?”   “说实话,是我四叔劝我过来的,他说差不多该去上学了吧,要是选择不去的话就停掉你所有的资金来源。”   “听上去挺好的。”六花笑出来,“比我妈妈要靠谱的家长,而且来学校上学也不算无聊。”   “后者倒是,前边的不敢苟同。”   “生活节奏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么?”六花这样询问,话说出口后又觉着不对重新补充,“并非是觉着比企谷你生活适应能力差,而是一直感觉你是那种按照自我节奏活下去的人,不会因此感到不舒服?”   “目前还没这么觉着。”   六花点了点头,“的确,说不定可以一直这样顺利下去呢。”   “也许。”我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小时候打架的人会一直打下去(中)   六花在黑色制服下面穿了秋天的海军蓝毛衣,裙子下边是长筒袜,样式索然简单至极,且身上又无任何饰品装扮,但依旧让她的腿显得无比丰腴美感,和黄泉,和雪之下完全不同的意味。   走出建筑群,六花也不说接下来要去哪边,只是稍微一步的在前面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保持在一尺,我的视野中大半落了她的背,那头乌黑散下来的长发,发丝上面没有任何发卡或是头绳之类的东西,每次她稍微侧回来脑袋和我说话时,那双白色的小耳朵就会从头发里面跑出来,等她继续看向前边又重新跑进去里面,天气很适合两个人散步。   我们在车站往右拐,然后顺着一处叫不上来名字的坡道爬上去,过了电车口,太阳正要落下去,书店就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便又继续往前走,两个人穿过马路,推开门走进去,柜台上的收银员抬起头来看我们。   “都知道要买哪些书么?”六花问我。   “不是有你嘛。”   她别过脸来看我,停了五秒钟,然后叹一口气,挑着告诉了我一些书名,自己去挑剩下的,我们来回在书店里走了两趟,差不多拿全所有的书。我被高高的书堆淹没,六花帮我从里面一本一本挑出来核对,有想起来两本被我们落下来的书籍,六花帮我找出来,我则是抱着书本去付款。   书店里很安静,收银员在询问了必要的格式化语句后开始默默的扫过去条形码,我环顾四周,六花拿着剩下的两本书出来,她站在旁边一起等着我。付过账单,我把店员包扎好的书籍装进去书包里挎回肩上,两个人从书店出来。   和来的时候一样,我们在街上踱步回去。我请她喝咖啡,吃了点餐前甜点,从咖啡屋出来后我们并肩走路,我们聊起来一些完全无关的话题,从早上上课的讨厌老师到下月开始的校园祭,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六花突然问我的恋爱史,她问我有没有碰到过喜欢的女孩子。   我看着她,完全没搞懂心里是怎么想的,稀里糊涂中便对她说了从前交往过一个和她相同名字女孩的故事,我告诉她,对方是个可爱女孩,并且也很喜欢我,现在有时候看到你的名字也会想起来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下过决心去喜欢她。   “和我一样的名字?”六花问。   “是的,也是叫六花,小鸟游六花。”我答道。   “没有下过决心去喜欢那位六花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是不曾对她动过感情。”我说,“可能自己的心是像地壳那样的构造,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火山岩和石灰岩,那些东西组成硬壳,自己从里面敲不碎,倘若外人不能破开这东西闯进我的心底来,不打破这玩意,我就永远无法喜欢上对方。”   “迄今为止没人打破过吗?”六花问。   “这倒不是。”我答道。   “自己打破呢?”她询问,“有什么原因打不碎?”   我没有回答。   她便只问到这里然后停下。   我们一起坐上电车回去,六花静静的看着手机,我则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着之前和黄泉在一起时,我们周末出去不知道欣赏过多少次这样的景色,六花安静的令人感到体贴,她既不说话打扰我,也不会像车厢里的其他人那般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夕阳的红晕刺痛着我的眼睛,我闭上双眼,觉着周围一切都黑暗起来。   下车从车站回家的路上却出了一点事。   雪之下的姐姐有个我从小认识但特别讨厌的朋友,和我一样是男生,叫叶山隼人,高一时候我们同年,那时候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误会事情,印象不是很好,但他本人在学生中的人气意外的高,是那种一见面便让女生觉着可靠而眼前一亮的男性,足球社团的王牌,学习,家境各方面又好,只要和他谈过话,大多人都对她生不起来什么厌恶感,稳重,理智,上进而又拥有幽默感和领导力。   这样的人在我的人生中第三次来找我。   六花也略知道些叶山的事情,碰到他找我时则是一脸吃惊的看我,仿佛我认识这种人是什么天大的惊奇事件,我因为不想和他打交道,决计着直接溜掉,对方却故意支开来六花,要留我下来单独谈谈。   “你先回去好了。”我对六花说,“剩下的路我也认识。”   六花从车站回去,我跟着叶山进了巷子,巷子长的要命,弯弯曲曲过去有快要一公里,太阳晒不进来,走到一半,叶山像是皮鞋底突然掉了一样停在那里转身,接着他的目光打过来在我身上,我还是无动于衷。   “你好。”叶山同我打招呼,“比企谷彻。”他说。   “你好。”我也同他打了招呼。   “我叫叶山隼人。”叶山看着我说。   “我知道。”我把两只手背在脑后,然后仰头看着顶上的一线天空。   “然后呢?”我询问他,“又是拜人所托来找我麻烦?”   “的确是找你麻烦,但并非拜人所托。”   “就是自己看着我不顺眼?”   “是的。”   巷子里除了我们并没有别人,叶山掏出手机来发了条消息,他站在我的前面,过了一分钟后面进来几个人,我回头看,几个附近地区的混混打扮模样。   “找的是学校外面的人。”叶山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实际上在学校社团找的话更加方便,但是不想让别人牵扯进来。”   “至于?”我问,“我休学快一年多,没惹到你才对,何至于我上学第一天就这样报复?”   “你不觉着你回来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么?”   流浪狗在巷子外面吠叫着,听上去是很慌乱而无章的叫法,我把后面的几个人先放倒在地上,才朝叶山那边看去,叶山好像完全无法理解之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脸上失去了那种从容的表情,成了一片空白,我把书包从地上捡起来,无言的凝视着他。 第二百四十章 小时候打架的人会一直打下去(下)   几个人不言语的保持着自己的动作,叶山紧紧的攥住拳头,后面的混混则是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站在另一边抓着书包,书包里面是今天刚买的一大堆书。   最先还是我动了起来,我备好书包,转过身从那几个混混身上跳过去,接着准备直接从巷子里走出去不再理会他们,叶山却在后面又一次喊住我。   “比企谷。”他叫。   “什么?觉着我没有一视同仁?”   “就不能放过雪之下?”   我注意到他的用词,“放过?”我问。   “那家伙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平静生活下去?”   “雪之下怎么了?”   “每天都要去那种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不能回家,你还问她怎么……”叶山突然戛然而止停下来看我的脸,“你不知道?”   “或许你应该告诉我。”   他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说了。”   我再次走回去他前面,把书包丢在了地上,叶山盯着我的眼睛看。   “雪之下怎么了?”我问他。   他眯起来眼睛,不过还是直视着我的脸。   “我说了我不会说。”他用干巴巴的声音说。   “为什么?是说我没有知情的权利?”   “你不应该再出现在雪之下的身边的。”   “也许吧。”我说道,“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询问叶山,我想没可能是他知道我和雪之下曾经在旅馆发生过的事情,那种事情雪之下不可能对别人讲,如若她的家人知道的话,也只会尽力掩藏,既然如此,这时候的雪之下一定发生了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但叶山还是微微摇头,什么都没说。   “说出来。”我抓住他的衣襟领口。   “没什么”   我的指头爬上去叶山的脖子,他的身体蓦然被我挤压在一边高墙上靠住,脚浮空起来,一切都悄无声息,他两只手抓过来我身上挣扎,我一动不动,只看着叶山的脸色由通红变成紫红色,眼神像是一个从泥潭里爬出来,形体虚幻并且面目模糊的鬼怪,我对叶山开口告诉我答案不再抱希望,随之把手从他的脖子那里收回去。   他半跪在地上咳嗽好久,然后颔首吸气。我从外面买了水回来给他,然后从巷子里再次出来。   我蹲到旧品屋附近楼角落的黑暗处,又看到之前的那只流浪猫晃晃悠悠衔个火腿肠从我面前过去。我闭上眼睛想雪之下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思前想后都是无果,我准备着是否打电话给四叔让他帮我调查一下,正犹豫的时候,楼角落有人走过来,一边喊着我的名字。我从声音听出来来的人是六花。   她同时也注意到里面的情况,小心翼翼的踏进来,阳光背着她的身子把她在我的视野中打成一团黑影,她缓缓走过来,一直走到我面前,认清楚了我的面容,没好气的说,“你在这儿干什么?趁着夜色学那些不良犯罪呀?”   “你怎么跑出来了?”我问她。   “还不是怕你丢在外面,找不见路了?”她看我脸色。   “没有,想一个人静静。”我说。   “出什么事情了?”她关心问我。   “没事,突然在脑袋里蹦出来这么个念头。”   “你脑袋什么都往出蹦。”她笑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我顺着她的说法掐断了话题。   我们回去旧品屋,六花妈妈正在准备晚餐,我和六花就坐在柜台前面的吧椅上,喝着冰茶,六花看着桌上的时尚杂志,我则是漫不经心的看过去外面过路上行驶过去的汽车,汽车门在这会儿的高峰期跑得很慢,好像驾驶员都在磨蹭着等太阳下去,然后六花的母亲把食物端上来,在柜台上摆好,我们没去餐桌,就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六花母亲从前面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抖落出一支递到嘴里,用一个从底下牛仔裤子口袋里掏出来的金色打火机点着,我没了解过打火机的品牌,不知道具体是哪款,只觉着灯光下闪闪漂亮,很适合她抽烟时候的气质。   六花母亲往后椅子上靠下,熟练的吐出来烟圈。六花本来在后面洗盘子,我把桌上的餐具拿过去给她,她转身时候注意到自己母亲在抽烟的事情,脸上表情很严肃。   “妈妈!”她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独特的生气语气喊,“不是说过不再抽烟的。”   “这根之后。”她的母亲朝她点点头说。   六花从柜子底下翻出来之前的烟灰缸拿给她母亲,她离开后我接过来她手里洗餐具的活,等回来后她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我们两个挤在水槽边洗掉那些盘子,然后随意的交谈一些东西。   “嗳!比企谷小屁孩。”六花母亲突然在后面喊我,我和六花同时回过头去看她。   “嗯?”   “我看过你入住时候提供的信息,比企谷你的年纪,比六花刚好大上一岁吧?”   “是的。”   “家是千叶人吧?”   “是的,老家在千叶这边。”   “跟你叔叔一起生活?”   “嗯。”   “以后呢,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法。”我摇摇头。   她笑出来,然后又一个人在柜台那边抽烟,眼睛望着窗外。   两人收拾完餐具后,我们便上去楼上,留六花母亲一个在下面看着店铺,这天六花不知道从那里找出来几张唱片,我们从楼下搬上来一个旧的唱片机上去楼顶的天台,六花接了插座从天窗出来,然后把唱片压在唱针下面,电源打开,音乐从唱片机里跑出来。   唱片里面的歌曲年代久远,大多是我从来没听过的东西,一张放完,六花又再继续放下一张,我们在天台的那张石桌上做完习题集,天色黯淡下来,六花还想找来台灯继续呆在楼顶,附近的蚊子和飞蛾扑过来光源,很快把我们从楼顶赶下来。   我们回去各自的房间做作业,因为之前知识并没有怎么学习的缘故,我大概做了些摘抄的作业后便停下,六花还在写她的,我抓了狮子王出去,下楼时六花母亲看过来,朝我点点头,我同样点头回应了她,同时走出了旧品店。   作者留言:   PS:感谢复问闲情都几许,叫乌鸦的少年,萍生,描白,扶朕,千灯湖暮,转角い1ね,午后阳光的小年打赏,幽香是北方人,所以祝大家小年快乐。(好像迟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雪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上)   四周几乎都是刚从岗位上下来的人,看起来年纪稍大过了三十的较多,马路上车辆也拥挤,正值下班高峰期,我懒得去花时间挤电车,在巷道里直接召出来乱红莲,骑着它过去雪之下住的那边。   上次送雪之下回去时大概记下了路,加上楼顶上空更容易辨别方向,因此虽然是黑夜,找过去的时候并没有花上多少力气,我在雪之下公寓旁边的楼顶落下来,然后沿着道路过去另一边。   大楼的整体形象和前天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并无二致,只是白日里的那份光芒敛去了,留下来路灯的黄色光芒和漫天黑暗,上次我忘记问雪之下具体在哪一个房间,现如今过来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   所幸旁边保安室的灯光亮着,我稍微在外面弄出来一点动静,然后趁里面执勤的保安出来检查是溜进室内,翻到住户花名册后,又罗列找出来雪之下居住的房间,房牌号就跟在住户名的后面,我把名册放回原位,偷偷从保安室里溜出来。   因为门下有电子锁,这会儿又没有人进出,我直接在公寓底下数好窗户,然后骑着乱红莲上去,雪之下在八楼,我找到对应阳台,然后跳进去,窗子在里面锁住,屋子里灯熄灭,没有任何的光亮透出来。   “雪之下。”我觉着这样冒昧唐突,但是敲着窗子喊她说。   那种指节轻轻扣动玻璃窗的声音响起来。   “雪之下——”我说,“在吗?”   “是我。”   “呃。”   “过来找你。”   “房间是从底下保安室打听到的,那些保安嘴里问出来,就是那个胖一点的大个子,没记住名字来着。”   缄默。   或者说沉默。   我骑着乱红莲飞离那里,在另一层能看见这处房屋窗户的楼顶栏杆上坐下等她,一直到十点半雪之下没有回来,或者说房间里的灯光没有亮起来,我等到十一点,还是没有人出现,只好暂时回去旧品屋。   夜空从路灯和行道树的分叉中看上去斑驳淋漓,已经很少见得到猫头鹰,偶尔有几只勤奋的家伙从我身边飞过,人们和工厂的嘈杂声也暂时歇息,马路上如同涨潮退潮时候的车流声逐渐平静,真正存于天空,存于世界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喂,怎么搞的。”一回去旧品屋,六花乏累的声音就从柜台那边传过来。她的母亲裹着毛巾,已经在沙发上半趴下。   “在旁边公园那里呆着来着,一个人独坐,然后脑袋里面想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回过神,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   “……真去了公园?”   “当真。”   “在公园哪里来着?”   “大象滑梯那里,就小孩子们经常玩的那个。”   “是吗?”   “是的。”   “没撒谎?”   “啊,当然没有,要是撒了谎就像鸽子那样一颗一颗啄完所有玉米。”   她从柜台里面走出去,叫醒自己的母亲上楼睡觉,又告诉我浴室还有热水。   以前从某本书上看过一篇文章,文章的内容这会儿要回忆已经记不清楚了,里面这样一句话倒是印象深刻。   “揭穿谎言比追捕瘸腿的狗还容易。”   我从浴室出来,楼道里灯光黯淡,六花房间的灯已经关闭,我回到房间,换上睡衣,房间里的灯光消失,月色潜徙进来,黑夜和整个房间不再分道扬镳,随即我坐在窗子的面前把身子抱成一团。   那时候的心情缘由已经忘了,——无论是雪之下目前的问题还是已经死去的黄泉,那天夜里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都没有想起来,睡不着的夜晚我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敢想,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上熬过去四节课,到午餐时间,我重新去了侍奉部的活动室,里面依旧是空无一人,不过从窗子看进去,那堆桌子上面倒是多了一大堆类似稿纸的东西,上面画了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没有雪之下的身影。   我去了三年级,因为不知道雪之下的班级,只好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找过去,碰到找茬的则是直接绕开,眼睛和眼皮都是一跳一跳的作痛。无果后直接下了二年级的楼层找到六花,借用她的手机打电话给雪之下。   “喂?这里是雪……”   “在哪吃饭?”我问她。   她听出来我的声音,然后是沉默。   “我来找你。”我接着说。   雪之下说了地点,大概是中庭靠围墙边上那里的位置,我还了手机给六花,然后从楼梯下去学校前边,到中厅后过去喷泉,我发现了雪之下雪乃,她在这么多午餐聚餐的人群角落中依旧那么显眼。   她也肯定发现了我,一瞬间中露出来一惊的表情,我们视线视线交汇,然后走过去她那边。   “哟!”我在她旁边的花坛边坐下。   “中午好!”她说。   相互问好之后,两个人又一次的沉默在那里,我还在脑袋里思考着如何询问她的话题,雪之下则是把已经吃完的餐盒盖住,然后用餐巾布整理起来。   “啊,雪之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吃东西。”   “嗯……这里姑且算有位置,而且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一起呆在教室的感觉。”   “怎么不去侍奉部那边,那边中午没人的吧?”   “嘛。”雪之下咬了一下嘴唇,像是要用某种没什么意义而又暧昧的语气糊弄过去我的询问般那样回答,“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没去那里。”   “这样啊……”我考虑着是否继续追问下去。   “嗯——!”   “你,没什么事情吧?”我突然唐突,而又冒失的这样问出来她。   她抬起头要看我,一张脸上全是担心某种事情是不是败露,抑或某些东西该不该讲出来的犹豫神情,她咬住的嘴唇依旧微微颤抖着,连看向我的视线也动摇起来。   “你……比企谷你是在指什么事情吗?”   “没有,只是想询问你一下,这样问起来是不是有点唐突?”   “嗯——嘛,我们之前不是刚断掉之前所有关系,然后说重新开始认识嘛,刚认识的两个人,况且比企谷你还都没来的及自我介绍,这样问起来毕竟显得冒失很多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雪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中)   “这样啊……”   不管我再怎么装出不在意的模样,事实也不会改变,雪之下在故意对我说那种谎,而且也没有其他的说法来解释她现在的情况,要否定什么也完全失去了意义。   雪之下用手一点一点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不去侍奉部的理由。   她晚上未回家而去了什么地方。   我和她聊起来我的入学生活,谈到一些课业,向雪之下重新介绍了一次我自己。雪之下说话的方式并不自然,她一直极力避免着我们聊天的话题跑到侍奉部上面去,只是不断地描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话题被我从她的毛衣突兀转到侍奉部现在是否还招社员的问题上去。   她低着头,抿着嘴唇,用力握紧了外套的袖口,从领口那里可以隐约看看到她雪白色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就像在狂风中奔跑后突然痛苦喘息似的,我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狼狈的雪之下。   “只有表面功夫的东西,是没有留在侍奉部的意义的。”雪之下突然用寂静的眼神盯着我,说出来这样虚幻的话语。   我们见面,然后分开,雪之下消失在了前庭的人群中,从我的视线中一点一点褪去,让人觉着遥远无比。   放学后,我思考良久,继续来到侍奉部,那里的大门打开,我先是吃惊,然后快步走进去。里面有两个人,比企谷八幡和不认识的风衣胖子。   “哟!”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招呼。   我拽他起身,他嘴里“哇哇”的这样乱叫出来,一到外面却又立马安静,我们去到一家餐厅,他和我隔桌而坐。   “我可没有付清这里一顿饭的零花钱啊!”   “我请你。”我说。   他短短的叹了口气,露出了那双标志死鱼眼来。和我视线交汇的瞬间就把脸撇开了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他率先发问。   “六天前。”   “从东京回来?”   “……嗯。”   “就是说那边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我看了看他。   “之前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女孩子。”   “啊……嗯。差不多结束。”然后我又好奇,“你听到怎样的版本?”   “那女孩在和你订婚的前一天,和父亲坐车外出的时候遭遇了车祸,两个人都是当场死亡。不是这样?”   我摇摇头。   “又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说到底,咱们俩都姓比企谷,况且这还是我中学时候的一度梦想,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点机会呢。”   我说我也不清楚。   “那么,拉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有关雪之下。”   “雪之下雪乃?”   “是的,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应该有吧。”对方说。   “是什么?”   “我不清楚。”八幡说道,“对方的消息仿佛在校内经过某种程度的封锁了一样,可以判定的是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知道?”   “这么说吧。”八幡停顿一下。“我现在是侍奉部的部长。”   我盯着他的眼睛。   “喂喂,别用那种吃人的眼睛可以,好歹有点堂兄弟的关系吧,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女子间隙,兄弟成仇?”   “发生了什么?”我问。   “我什么也没做,然后顺次成了部长。”   “什么意思?”   “就这么简单,雪之下退部,然后我依次补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暑假过后吧,来学校后的第三周,有一天北斗神……哦,平塚老师进来宣布雪之下退出社团的消息,那之前她也缺席很多次了。”   “其他方面呢,年级里有没有什么传言?”   “如果有你觉得有可能传进我的耳朵?”   八幡拿了几个坚果放在手掌上,扔了两个到嘴里。   “虽然没有传言,但有些默许的猜测。”   我看着他。   “雪之下可能得了什么病,就是说很多次她都会缺席课程,虽说考试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年纪第一的位置上,但那人在一段时间里好像变成一盘散沙烂掉了,怎么说才合适呢,那之后被用什么东西拼凑起来,类似胶水或者水泥的东西,但参杂了好些其他不好的东西在里面。”   “参杂了不好的东西吗?”   “那个人不再是雪之下了,这么解释也不对,就好像刺客突然失去了信条,为了使用袖箭而斩掉的断指也成为了一种耻辱的象征,对方单纯这样认为。”   “刺客的话我不太了解。”   “额,那只是一个比喻,那之后,为了维持社团不被取缔,我又重新找了人进来。”   “社团的那个风衣男?”   “还有一个是你们现在二年级的,叫一色彩羽。”   明白了之前许多谜团的关键点,只是比企谷的这句话。   “大概解释一下吧。”我说。   “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到你们的事情吧。”比企谷说。   “可能的话我想知道理由。”我看着他。   桌子的那一端沉默了一会儿,听的见对方的鼻息声。   “其实挺难讲清楚的。”   “类似于同任何见到你的人解释你不得不和一只山羊一起共度余生的原因么?”   “有一天,这个时间点自然是在我成为侍奉部部长之后,叶山找到我,同我询问是否知道你的地址。叶山来的时候一色也在,那家伙本来就喜欢叶山,对方走后一直纠缠着问我另一只比企谷和叶山是什么关系,我没有回答,然后那之后第二周时间,对方突然告诉我自己有你的消息,我没办法处理那个家伙,又想着既然你和雪之下之间早已分开,或许把她推到雪之下那边碰次壁也好。”   他停顿一下,“说实话,当初做那个决定真的有点仓促,再不济也是我自己来处理掉这个问题,但那个时候脑袋里有了一种解决方法,不由就偷了次懒,想着反正雪之下待谁都是一副冰山的样子,而且要我解释起来,还会涉及到你们两人之前的一些隐私,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成。”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一色告诉我雪之下直接去那个地址找你了,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受控制,想着要弥补,然后你就找过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雪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下)   如自己所料,和八幡的进餐刚刚结束,四叔的车出现在外面了。   我付过钱,八幡坚持着支付了自己的那部分,并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相反这是他一贯的社交规则,我深吸一口气,同他告别,然后过去四叔那边,车门打开,直接钻进去后座那里。   对方扔过来一个文件袋给我。   “一切答案都在里面。”四叔说。   我发出了一种既不像同意,也不像讨厌的叹息声音,那股声音从嘴唇里面出来,响应到我的脑袋时突然有种莫名的沉默感。   “不要在干涉到那个女孩子的生活了。”我说。   没有任何类似交流或者沟通的铺垫词汇,我第一次这样在四叔面前形式的念出来类似通告一样的东西。   “如果彻你说不想我再干涉的话,当然不会再去了。”四叔说,他的语气平常而宁静。   “就那么做吧。”   “我们也是帮你照顾对方的安全。”   “她跟你们谁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完全不用管嘛!”   “可是总归会有一些事情。”   “你不用管!”我又重复一次。   四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专心开他的车,但我们之间这样一闹,气氛又是紧张又是尴尬,我也觉着心烦,突然想念起来和八幡刚才没吃完的那只鲈鱼。   车子行驶,车内灯也被打开,车载播放器里面的磁带应该被重新换过,和上次完全不同的风格,我从档案袋子里掏出来两张纸,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那是两张质地完全不同的纸张,一份病例检查证明和一张康复所的宣传单,病例检查上都是些精神上的病症名词,类似思维破裂,情感障碍,幻觉妄想,被害妄想,抑郁情绪,药源性焦虑等病史,其中有些康复,有些还处于观察状态。   而且病例上多次提到病人拥有强烈的一味采取忍耐,逃避的态度,并且情绪低落,悲观厌世,焦躁不安。顶上的诊断单位则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疗养院是靠西边千叶机场那边郊区的地方,名字是“夜莺”,比起疗养院来更像是一家酒吧。况且其本身也并非一家正式的医院,倒像是那种专门为望族老人因为年老而自由疗养的设施,不过一应医疗设备齐全,在那里的花费自然也不低。   我把两份材料反复的看了几遍,看一次便能想起来那天晚上和雪之下在酒店里的事情,我的心情莫名难过起来,如同在夜中想起来黄泉时一样的感受,我只是知道自己又伤害到一位女孩子了,而且这不仅仅是伤害到雪之下的程度,在某种意义上讲出来,我彻底的摧毁了雪之下这一独一无二的存在,我的心脏苦涩发皱,但内心的空洞反而愈发扩大起来了。   四叔开着车,好像要从肩膀上摇下来某种疼痛那般轻轻的前后晃动脑袋,脖子后面的头发无意识的在西装领子上摩擦着。   “到底是怎样的诊查结果呢?”   “如同你看到那样,尽是些精神上乱七八糟的症状,她家里也算是有些资产,相关的治疗方案倒是准备了大堆,可是没办法,那孩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千叶,一来担心刺激下让病情更加严重,二是在目前这种疗养状况下,对方身体各项上倒是有所好转,加上自身不愿意同别人接触,甚至家人也极力避免的情况下,才送来了这边的疗养院。”   “这些病症不能靠我们这边简单解除吗?如果家里动手的话?”   “暂时还不行。”四叔微微摇头,“可以确定,那孩子本身身体虽然羸弱,但绝不至于要生病住院的程度,变成这样大多是因为其精神状态上波动的缘故,除非精神上彻底恢复过来,然后甚至不用我们出手,那个地产商家里就会自己找出来解决方法。”   “那,怎么才能让她的精神稳定下来呢?”   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四叔朝我摊手,一副自己也不得而知的模样。   “没办法,退魔师又不是医生,要是些外伤倒好处理,我们也见得多,这种情况,说实话,家里人还不如医院的医生靠谱。”   “完全没办法吗?”   “只是伤脑筋的程度,可是也不至于直接否定成没办法。”   “什么意思?”我从车里驾驶座上的后视镜中看到四叔的半分脸庞,他戴着浅褐色太阳眼镜,从镜子里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家族虽然直接救治不了,但方法到不是完全没有,虽然是有点勉强的非常手段,不过也可以从某种程度上帮到一定的忙。”   “非常手段?”   “一点小手法。”   我看着他的背影。   “前面不是说过这种病多要靠相应专业的医生来处理嘛,不过因为这女孩不愿意离开千叶的缘故,最多只在东京那边去呆了一些假期,因此说起来,好多精神科的医生还没有拜访过,靠她们家的能力把那些医生请到千叶来也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过……”四叔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的眼睛,等着我接他的话。   “你完全有这种能力?”   “是的。国外的一些也可以请来。”   “我不知道家族在国外还有渠道。”我说。   “一般家族人几乎都不知道。”   “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犯傻拒绝我的好意就成。”   我皱起来眉头,无言看着窗外。   汽车在疗养院上面的停车位上停下,四叔看一下手表,然后把车熄火。   下车之后,他询问是否晚点要派人过来这里接我。   “不用了,我骑狮子王回去。”   他从车里挂兜那里抽出来两个事先准备的袋子给我,一些女孩子吃的精致点心,两本书,托马斯·哈代《无名的裘德》和《德伯家的苔丝》。   “带着东西进去见面,起码不会刚碰上对方时就觉着为难。”四叔建议。   “谢谢。”我从他的手里接过来。   两人在“夜莺”的入口告了别。四叔开车沿着坡路上去高架桥,我往下走台阶踏入院内,脑袋里这会儿在想什么,见到雪之下后要说些什么,考虑着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作者留言:   PS:感谢明王竹心,结沙记事的打赏。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房间中的女孩   穿过大门,挡车的隔离杆和两处保安亭把我挡下来,保安从亭子里面出来打量我,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瞧着没完。他说这里谢绝入内,让我到别处乱逛,我告诉他自己来这里找人,他又钻进去那个铁皮屋子里,在桌子上划着鼠标。好一会儿才探头出来。   “今天没有探望的预约,你来找哪个病人?”   “雪之下。”我说,“雪之下雪乃。”   他又低下头抓了旁边的电话起来,好久后电话接通,朝着电话里面说了什么后,又转过头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比企谷。”我说,但在说出来的瞬间我又后悔,对方明显是在和雪之下直接通话,我一个人冒失过来这边,未曾和雪之下打过招呼,而且雪之下本身就不愿意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理解我私自前来探望,就这样心绪正在波伏时,保安的声音又传出来。   “可以了,往前顺着路走,遇见池塘后朝右转,进去有三处房子,靠南边的那一侧就是。”   我顺着保卫指的路走下去,很快见到了他口中的池塘,池塘往前面走是一片类似住宅区的存在,两层的立式楼房立在那里,从左往右看上去整整齐齐,院墙统一被粉刷成了白色,小楼的二楼有块单独延伸出来的阳台,我往前边走,有的屋子里传出来某种好像是药品仓库发霉后的味道,再朝前看,雪之下呆在一处房子的门口。   我抬起眼神来定定的看着她,虽说中午才见了她一面,但在这里见到的雪之下却像是被抽掉了筋骨和灵魂,只单单是靠着意志来站在那里的样子,雪之下也看着我,她带了一身的疲劳出来。   “雪之下。”依旧是我先开口。   “嗯。”她回答我,声音却非常低哑。   “比企谷。”她又说。   “什么?”   “谢谢你愿意到这里来看我。”   我说事先没打招呼给你,你不要生气才好。   雪之下嘴唇动动,做出来好像马上要笑出来却戛然而止的表情,她邀我进去她的房间。一贯简单朴素的装饰。为了应付必要而存在的茶桌和沙发,地下铺着圆毯。除此之外整个房间中别无他物,我们在楼下坐定,雪之下上楼取了纸杯和热水器下来,等水烧开的时间里,我们一言不发。   热水烧开的瞬间,雪之下起身去泡茶,她同我解释因为只有自己一个的茶杯,怕我介意所以两个人都用纸杯好了,我说没关系,滚烫的热水从茶叶中烫过去,然后又被迅速的倒出来,接着她往纸杯中再次注入热水,夕晖在楼层窗户那里闪烁进来淡淡的赤色光辉,刚好落在茶桌这边的位置,四下里到处是黄昏的氛围,茶水里渗出来白气。   我趁着从雪之下手里接过杯子的时机同她寒暄起来,然后又从放在一边的袋子里掏出来四叔准备的东西给她,她大概看了书名,说是属于还没有看过的那类,感谢后从我的手里接过来放好。我看着眼前的雪之下,不同于以往时日里在梦中出现的虚幻角色,这是活生生的雪之下。   “看什么呢?”她问,“全神贯注的。”   “女孩子。”我说。   她笑出来。   “非常可爱。”我称赞她。   雪之下说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我刚想张嘴,却又想到那张密密麻麻的病历单,便挑着讲了去她家找她是发现她彻夜未归,讲了在学校里同她的偶遇,然后去侍奉部遇见比企谷。有了方向后稍加排查,便一路打听过来了这边。雪之下也是第一次知道侍奉部依旧还存在于总武高。   我找间隙喝了点红茶,然后又详细同她提起来侍奉部的现状,除了原先存在的一位部员,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风衣胖子和女孩,我大概提及了其余两人的外貌,谈到风衣胖子时雪之下貌似很快想到了我在讲的人是谁,她和我一起用语言补充着那家伙的外貌。   “名字叫做材木座义辉。”雪之下说。   “你居然认识。”我惊讶。   “之前侍奉部活动时候碰上的家伙。”她说,“拜托我们帮忙看他写出来的小说。”   “那家伙居然在写东西。”   “谈不上是写东西。”雪之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令人头痛的东西来,“倒像是制造文字垃圾的那种工作,虽然这样说有点不恰当,但文字垃圾本身的修饰却没有一点问题,而且他本人貌似追求的也不是写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作品,而是只要有人愿意看,然后给出来意见就很容易满足的那种类型。”   她把茶杯中的红茶喝完,我帮着她添上去新的茶水,突然一阵萨克斯的声音从附近的广播中传出来,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雪之下告诉我那是这里饭堂开始营业的铃声,她问我是否吃过晚饭,我回答来之前吃了。两人去池塘再往后的空地大楼,雪之下带着饭盒。   这里食堂的晚餐丰盛,而且看上去营养也搭配合理,我们过去的路上见到的尽是些老人或者穿护工制服的家伙,几乎没有看到和我们相同年纪的另一人,雪之下在窗口简单要了些东西,我们又原路返回。   天色暗下来,月亮已经在半空中和太阳的余晖一齐儿显示着,雪之下打开灯,就在之前我们喝茶的地方吃起来晚餐,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咬下去饭粒,咀嚼后顺着喉咙咽下去,日光灯的光芒落在她的皮肤上面,显得整个人白皙如月光铺身。   雪之下吃饭时别无其他举动,也不会抬起头来和我聊天。她安安静静的吃完那些东西,把剥出来的虾壳整整齐齐的归在饭盒盖子的角落,吃完后用桌上的纸巾擦干净嘴唇,然后走上去二楼,我跟着上去,才发现二楼除了雪之下的卧室外,还有间类似厨房的地方。   月光这会儿可以从厨房的窗户跑进来,雪之下在水槽那里洗着饭盒,我倚在门框的位置看着她。她身子笔直的站在那里,可以听到流水顺着她手指缝隙滑落下来的声音,从窗户跑进来的月光们像寻觅着什么一样全部攀上来她的身躯,荧荧光中露出来属于少女的病弱气息,我看的入迷,眼神随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女孩的隐约告白   雪之下洗完餐盒后,我们终于谈起来有关她现在患病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是说是否因为我的那次?”   雪之下看着我的眼睛静静的说,“比企谷你想知道么?”   “想知道。”我说。   雪之下点了几下头,接着像是整理思绪一样的停顿片刻。“和你想的应该不差多少。”   她接着说,“原谅我,比企谷,不是我非要纠缠着你不可,而是我自己也痛苦的不知所踪,我本来都打算彻底忘记任何同你的关系,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了黄泉,对了,我这样直接提她的名字是否不妥?”   “随便讲罢。”我说,“上次那样的话只是一时之气,到底要过怎样的一种生活虽然不清楚,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前些天没对你讲过那样的话,那种说法一定刺激到你了吧。”   “你身边已经有了叫做黄泉的女孩子,按道理我就应该退场,我试着让自己心甘情愿,甚至都要成功的时候,家里突然发生了那档子的事情,别的方法一概不行,不成功,只能和你那样才解决的了,明知道这样不行,我还是选择了这种方法,我是说,从我个人的意愿上讲。”   我点点头。   “你知道么?或许是有着外部条件的因素在里面,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在最后一刻毫无反感的选择了这种答案,我也有曾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可就是弄不明白。小时候两年里的感情,真的能坚持在现在这个时候吗?”   “就是说你依旧还爱着……”我想了想,觉着这个词语有些沉重,“雪之下你依旧对我存有某种感情了?”   “是的。”   我突然哑口无言起来。   “或许是因为我个人特殊的人际关系导致吧。”雪之下说。“我人生存在中只有你这样一个能互相理解的存在,父亲,母亲,姐姐,总之人生中遇到的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你那么理解我,你能懂我任何的心思和想法,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幻想过和你两个人度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和你做完那种事后,家里的危机也解除了,可对我来说,某种属于我的东西不见了,而且同时,脑袋里面的一块碎骨还是神经元类似的东西突然停止工作掉出来,脑袋里面因此失去了正常人的思考,变成了一种茫茫无尽的黑夜,你所了解我的任何东西都消失不见了,这具身体已经退休报废,医生说我神经衰弱,可到底什么是神经衰弱呢?”   “我在医院里看书,学习东西,但一天结束回想白天时却发现脑袋空空,没有任何东西存储,知识,记忆,甚至于午餐吃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想哭出来又不知道该朝着谁去哭,不想见家里的任何一人,朝亲人撒这种窝囊的气,心里懊恼,却又觉着变成这样是他们的问题而不肯悔改。你想想看,这种脑袋还能做出来什么,怕不是只有神经衰弱了。”   “对不起。”我对雪之下说。   “怎么样?”   “什么,这些话吗?”   “嗯。”雪之下露出来一个会意的微笑。   “要我说什么出来?”   “感想啊,之类的。”她还在笑着。   很少见她这样一直笑了。   “算是一件好事吗?”   “怎么这么说?”   “看你说完后一直开心。”   “所有的都讲干净了。”   “噢。”   “虽然时间不对头。”   “也不算坏时间。”   “……原来如此。”她说,“不过,还可以吧?”   “嗯,还可以。”   “我自己也觉着不可思议,就像是小学时候受到的那些恶作剧,自己某一天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不算是恶作剧,起码我挺开心的,突然能听到女孩子喜欢我。”我这样说,但可能脸上的表情让雪之下觉得失望,她侧过去头,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比一开始更挂高了一截。   “不过,比企谷,你干嘛带着那种刀袋?”她指着我旁边装狮子王的刀袋问。   “嗯?”   “那个女孩留下来的东西吗?”   “就留下来这一件。”   “还是……”   “什么?”   “你还是忘不了她?”   “忘得了吗?我根本没那样的决心啊。”   “那现在要怎么处理我和你的关系?咱们两个人之间怎么算?”   “我……”   “啊?彻?”雪之下用了足够温柔到让我沦陷的声音,脸上却是某种类似祈求的严肃表情,她紧盯着我,我突然觉着自己无能为力,以至于哀求起来。   “别这样,雪之下。”   “为什么说别这样?”   “别这样,求你好了,雪之下,别这样。”   “我是在说真的。”   “你说这话,我听不懂。”   “现在听不懂呢还是一直听不懂?”   “现在听不懂,以后也不抱太大希望。”我老实回答。   雪之下褪掉室内鞋,把腿弓上来放在放在沙发上面屈膝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捂住脸庞,她并未哭泣,只是抱着自己在沙发一角沉默下来,她闭着两只眼睛,头发完全散乱着从头顶垂落下来,我走过去轻轻帮她把头发抚在耳后,她双眼通红的望着我。   打断我们两人的是进来查房的护士,推着医疗车在门口敲着门,雪之下像是被惊吓到从沙发上放下来双腿,我用眼神询问过后帮她去打开门来。   “啊,到时间注射药剂,然后熄灯……”护士抬起头来看到我,整个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谁啊?”她大声喊起来。   “啊,凌美小姐,他是我朋友,今天过来看望我的。”   “朋友?”对方好奇打量我,然后又摇头,“不……没什么。不过现在快到八点,马上是门禁时间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雪之下拜托那位护士稍微等下,然后拽我出来在门外。   “我这下也该回去了。”我说。   “可以稍微等会儿?”   “怎么办?护士已经在赶人了。”   “在哪里藏一下,等我房间灯熄掉之后进来,稍微在和我讲一会儿话,还有些想说的。”雪之下的目光很认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是先点点头,她才进去房间里面。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是谁的人生   好像是因为注射剂量较大且药物刺激性过强,因此只适合臀部肌肉注射。我在外面等待着对方工作的结束,一会儿护士从房子里面出来。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一边还站在原地的我的身上,可能是担心我之后私自留下来在疗养院里面,嘴上解释怕我黑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由她暂时先带我出去好了。   我们走在出去的路途中,护士推着的医药小车随着颠簸,上面的器物叮当响个不停。脚下的石砖路并没有看上去的平整,天上露出来星光和半边的月亮,在黑暗中明灭忽闪,我们沉默着走下去,差不多还剩一半距离的时候对方先开口。   “介意问个问题?”   “什么?”   “你和小雪乃什么关系?”   “朋友。”   “怕不是一般朋友吧?”她朝我狭促一笑。   “何以见得?”   “那家伙搬进来这里半年,平时她自己家人探望的时候都只是在我这里简单转交物品,连房子周围都不会过去,这些时间里以来,你是除我和她之外第三个踏入那间房子的人,还问我为什么知道?”   “她的家里人应该也有难处吧。”我说。   “不谈那些事情。”护士从我这边强硬的转移掉话题说道,“能说一说你对那孩子的病情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什么程度是指?”   “她主动告诉了你哪些?”   “只是说患有精神上的疾病,至于什么病名则是一概没讲。”   她听到这里,欠着转过身看我。背着身子反手推起来小车,斜斜扭扭的在我前边行走起来,用脚后跟倒着,我不由的也放慢下来速度配合她。   “那你自己知道什么?”   我说应该是全部。   “全部?”对方惊奇。   “偶然看到了那家伙的病历单。”我回答,把之前在四叔那里看到的病症名称挨个讲出来,她一个一个仔细听着,谈到药源性焦虑时告诉我现在雪之下身上这种情况已经趋于康复,这个已经可以略去了。   我说知道了。   “唔,那对小雪乃本身的看法呢?”   “本身的看法?这话要我怎么理解?”   “就是她现在的身体是这种情况,还依旧保证不会因此而歧视或者丢下她一个人喽?”   我认识到她可能误会了我和雪之下间的关系,刚要解释时她又开口。“虽然这样对小雪乃来说可能不太友好,但为了她以后不受更大的刺激,我必须先告诉你这些。”   “嗳?”   “我不是精神科专业出来的,所以这些也是从其他医生嘴里听到,然后复述给你而已,首先第一点希望你明白的是,这种病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治愈概率,哪怕请了哪位著名医生来也无法改变,当然,并不是说毫无办法,相反,治愈和病症恶化的概率其实对半,都是百分之五十。”   “没有维持现状不变的状态吗?”   “没有,对这类疾病来说,不改变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恶化,能理解?”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而且,这种疾病本身在药物方面能直接起效的病例实在乏善可陈,我们每天做的,包括刚才给她注射的药物,都是些起镇定效果的抑制剂,短时间上人体还能接受,但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三年五年时间里依然不见好转,哪怕是正常的身体,都要被这些每天注入到身体里的镇定剂给摧残坏了。”   “非用这些药物不可么?”   “她目前主治医师的建议是非用不可,不用恐怕连现在这种情况都办不到,你几时见精神病人每天能坚持上学来着,而且考试还考着第一名。”   “会坏到什么程度呢?”   “不知道。”她朝我摇头,“我也不希望你去考虑那些。那孩子并非是没有康复的机会,只是她一直在拒绝所有治疗手段罢了,归根结底,她自己把自己拒绝在了和我们不同的一个世界。”   “我能做些什么呢?”   “这也是我和你谈话的目的。”她终于抬起头来正视我,“我是很喜欢小雪乃的,虽然那家伙老是对我一副冷冰冰态度,可是没办法,长得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又体贴人,任谁见了都要喜欢一番的。所以首先得来确定下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   “那种病不是短时间就能好起来的,或者一年半年就可以出院,三五年时间也不是没可能,当然说最坏的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或者因为精神上的问题身体恶化而去世也有一定概率。总之所有的结果无非这些。而在这些结果下面,你是否有着帮助小雪乃的愿望?”   我确定的点头。   “既然这样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护士说,“我也不会没眼色到去询问或者强求你到底能陪小雪乃到多长时间,别介意,这不是在说你不好或者什么的,那种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终结,即使是康复后,某一天或许也会有复发的可能,你还不到二十岁,被这些事情压住脱不了身,在体内憋出来闷气,又把自己的身体也搞成那样,我可就算是罪人了。”   她继续说道,“在你想诚心诚意和小雪乃走下去,帮助她康复的时候,尽可能多的让她感受到你的心情就好了,一直坚持下去当然最好,但是坚持不住,想放弃时,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说如果那时候可以,还是直接告诉她你内心抉择后的结果好了,那样的确是会对她有所伤害,但那同时反而是对她和你两人最好的结果。”   “我在这里开始工作也有五六年,见过类似的事情不少,准备放弃的时候同对方坦言,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相互间受到的伤害最小,希望你能记住。”   “谢谢。”我说。   “我刚才没说什么让你反感的话吧?”   “根本没有,况且你也是诚心诚意的希望着雪之下能不受伤害的,这点还是可以感受的到。”   她笑起来。   “也许会花点时间,也许会花太多时间,当然也有可能花了时间结果是做了无用功,这些都要想到。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是你的人生,你愿意分给谁是你自己的事。”   我说明白。   我们穿过傍晚我过来时走过的那条石板路,见到两处还亮着灯光的保安亭,护士和里面的警卫打招呼,左边的人出来帮我打开一边侧门,我从疗养院里面走出来,回头望去,整个疗养院里已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护士同我挥手告别,我向她回应,然后从拐角走上去公交站那边。 第二百四十七章 隐藏于黑暗中的小女孩   我沿着疗养院的围墙走一圈。差不多到后门一块地方的时候沿着围墙跳进去,整座疗养院里的灯光都灭掉,进来后是一处羽毛球场,往前走遇到一片树林,黑暗中隐约只能辨认出来两三种树木种类,昏暗的月光洒在路上,树影斑驳落下来,风吹过则是飒飒乱舞,我依着之前记忆找到那片住宅楼,找到雪之下的屋子。   推开门进到房间,客厅的电灯一盏没开,黑暗中雪之下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坐着,我走到她的旁边,才注意到她已换上一身的睡衣睡裤,她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看我,我朝她笑了笑,在她的旁边坐下。   “累了?”我问她,同时稍微压低了声音。   “嗯!那种药的副作用,打完之后就会昏昏欲睡,还以为坚持不到你过来找我就睡着了。”她说。   “想睡就睡一会好了。”   “那怎么能,护士走后我被要求熄了灯,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你过来,到处都是黑色的空气,笼罩成一团。”雪之下说,“我差点以为你嫌麻烦自己回去了呢。”   “答应过你的,肯定会过来,躲得有点远,回来的时候天黑找不见路,才折腾了一阵。”我这样同雪之下解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同她撒谎。   “是吗。”她默默点头。   “要不要打开灯?”   “不行,会把护士惹过来的。”   雪之下起身拉住窗子边上的窗帘,屋子里的月光消失,然后彻底黑暗下来,她打开手机的屏幕,蓝盈盈一点光芒出现在房间当中。然后走回来沙发挨我坐下,靠住我的肩。她一声不响的做出来这些,有些发凉的身体却传递给我无垠的温度,我把杂念像是榨苹果汁一样一点一点的从果肉细胞中挤出来,雪之下望着面前的墙壁,一言不发。   “嗳,彻。你那儿有烟吗?”   “呃?什么?”   “烟!”   “烟?”我摇摇头,“干嘛要那种东西?”   “点燃后放在桌子上面,黑暗中可以看见一闪一闪的红光,跟天文望远镜中的火星似的。”   “怕黑?”   “一点点,不怎么怕。”   我顺势抱着她的身子,她依旧是一动不动。   “喂,彻,你现在在想什么?”   “想很多东西。”   “有我吗?”   “有很多的雪之下。”   “我在想过去的事情。”雪之下说。   “讨厌的过去?”   “不是,只是在想一些遗憾事罢了。”   “什么遗憾?没有骑过山羊吗?”我试着逗雪之下,想让她的心情稍微开朗起来。   “没有在烂泥里走过路。”   “烂泥里走路?”   “是啊……!”   “怎么有这种奇怪想法?”   “小时候下雨,咱们两个去郊外,然后在田地里打滚玩,两个人沾一身泥。”   “想做这种事?”我有些惊奇。   “从小时候就期待的事情来着。”   “完全想象不到。”我说,“雪之下你会有这种想法。在泥田里打滚,和雪之下你感觉也太不搭了。”   “那我要和什么搭配?钢琴?”   “还有图书馆,红茶,猫咪。”我补充。   雪之下像只挨了训的小猫一样怏怏不乐,缩了身子在我的怀里。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的。”   “怎么会这么想?”我问她。   “要不我那天下了决心去找你,你怎么会不理我?”   “和你扯的太深,我的事情会弄伤你的。”   “呵呵。”   “怎么感觉生病之后,你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以前那个成熟富有个性的雪之下呢?”   “是啊,变成了要让所有人不断操心的小孩子。”   “叫雪之下的小孩子很让人省心的。”   “哪里有让人省心的小孩。”   “省心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雪之下用自己的手掌抓住我的环在她腰上的手指,然后放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一滴眼泪,掉落在我的手心上,雪之下用手去擦拭掉,才擦拭完,眼泪却又一滴一滴接二连三的落下来,雪之下不甘心的继续用手掌,一滴一滴想要擦拭的干干净净。   “让你很为难吧?对不起!”   “累了吧?扶你上去休息。”   “对不起。”   “算了。”我说。   “是我不好。”   “我说算了。”   她挣脱着要从我的怀中起身来,但没坐稳,又倒在我的怀里,我一点一点抚顺着她的头发想让她稍微平息下来,她维持那个动作在我怀中沉默不动半天,然后人开始变得亢奋,接着幽幽哭泣起来,我问雪之下她是否哪里不舒服,她扑进来我的胸口哭个不停。   “要喝点东西么?”我问她。   “厨房冰箱里有牛奶。”雪之下说。   我准备放下她去二楼取了牛奶下来,无论怎么她都不愿意松手,我只好连着她一块儿抱起身来上到二楼,四下里没有任何声音,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来轻微的吱呀响动,雪之下闭着眼睛,黑暗中睫毛微微颤动,我突然觉着她的睫毛像极了柳树枝条,一丝一丝柔弱的垂下来,数量多的数不清。   取下牛奶后我推开旁边的卧室门抱着她进去,放她在床上后好说歹说劝她松开手,我找了早先泡茶烧下的热水烫过牛奶,条件不允许煮热只能这样凑合,回来卧室时她抱着一只熊猫公仔坐在床上,双眼直直盯着门一边。   雪之下喝了一半牛奶,然后把剩下的硬塞给我。我喝光然后把杯子放回厨房,她的眼中开始透露出来强烈的困意,我帮她扯开毛毯,又铺好枕头,她却硬是别扭着枕过来我的大腿,两只手左右抓住我的手。   “喂,彻,再陪我说说话吧。”   “早点睡觉好了,你需要休息,明天再陪你说话。”   “明天还来看我?”她问。   “来看。”我回答,“只要你不嫌弃我烦人就好。”   “不会。”   “不会就闭上眼睛,眼珠里面都熬成红色了,困了就睡下啊。”   “嗯。”雪之下打着哈欠回答,然后规规矩矩的闭上来眼睛,我盯着她的脸庞看好久,她不时睁开眼来偷偷瞥我一下。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雕塑黑羊   随着夜幕的不断加深,雪之下的精神越来越是消沉,常常闭上眼睛好久之后突然被自己惊醒来看我一眼,然后继续平稳躺下。   而到大约快九点半时分,她终于彻底的睡了过去,我把她的脑袋扶着放回去枕头上面,又缓缓的抽出来被抓住的一只胳膊,直到她突然间又睁开来眼睛,弄得我惶惶不安,结果双眼中神情涣散,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我把熊猫布偶放在她的枕边,然后给她盖上被子。   我接着去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洗了刚才喝过牛奶的杯子,往里面晾下热水后放在床头,又蹲在她的床边看她的脸颊。   “怕是有一种被任何人抛弃的心情吧。所有人都一走了之,留下你一个在这里。”   雪之下之前提到过的要同我讲些事情,到底是准备和我讲些什么呢?我试着思考,但似乎怎么也不能明白这会儿她的想法,于是我愈发弄不清雪之下现在的思维状态了。女孩儿睡姿可爱,我从房间里走出来。   然而遗憾的是一直到回到旧品屋里,六花泡完澡出来我进去浴室,淋浴喷头下太阳能中的水流如决堤鼓涌而出,倾泻洒在我的身上,我不由闭起来双眼,将眼前所有画面拒绝在外,我什么样的答案都没有思考出来,事实上我连自己之前时间里到底在思索什么都讲不上来。   之后躺在浴缸里,可以听见外面六花和其母亲交谈的声音,我却将脑袋埋进水里,沉默屏息,唯有深重的沉默。   我想起来初中时候同六花讲过的某个故事。   “许多年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家里,那里的羊都是白色,某一天突然诞生了一只黑羊,于是所有的白羊们审判,这只黑羊被枪决了。过了一个世纪,那些白羊们幡然醒悟过来。它们懊悔的为这只一个世纪前枉死的黑羊立了一座宏伟的山羊雕像。”   “超无趣无聊的故事,那只黑色山羊没有什么超能力吗?或者在夜晚月亮出来时祈求,然后让邪王真眼去拯救它啊,就这样莫名被杀掉算怎么回事?”   “故事还没结束。”我说,“从此以后,只要再有黑羊出现在这个国家,立马会被处死,以便让那些平庸的后代羊群也能够借此机会多多联系雕塑。”   六花惊的张大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明白了什么?”我问。   “就是说,要好好做数学题,不然会被班级里像比企谷你这种不讨厌数学题的家伙杀掉,是吧?”   那时候她刚跟我因为不愿意做数学题的事情吵了架,能得到这样的结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终究算是意外之喜。   于是我点点头。   “而且处死的手段必定是枪决?”   “或许。”   六花咬着嘴唇思索了半天,还是不甘心的同我诉说。“可能的话,既不想做数学题也不想被比企谷你枪决掉。”   “我当然不会动手枪决你。”我说,“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动手也会交给十花姐来。”   我们一如既往的在我家里玩到九点多,我最终无奈帮六花写完那些数学作业后她回去,我躺回到自己的床上,那是我房间里六花最中意的决斗场,我把身体铺开散在床上,一动不动,窗户严严实实的关闭,所以不会有风吹进来,空气中杂夹着六花衣服的洗衣液味道和青春的气息。   黑羊的故事到底讲了什么,我这样询问自己。   关于那个故事的总结,那天晚上我实在没有归纳出来什么建设性的答案。   后来我同十花熟络,一次性/欲之后,我大概讲给她山羊的故事,她躺在我的身下平静的听完,然后把视线从窗外拉回到我的身上,“黑山羊的雕塑?”   “原著中讲过是一座宏伟的马姿山羊雕像,可我想像不出来那种情形。”   十花闭着眼,花很长时间想像了一座马姿山羊雕像。   “那种形状的山羊雕像,你可曾在千叶见过?”   “没有。”我摇头,“在千叶连正常的山羊雕塑都见不到几个。”   “那费了心思想那种东西干什么?”十花笑出来。   我像是要从回忆中画出来句号一样叹息一声,身子从浴缸出来,我也不愿去想那座雕塑,但是却意外碰到了即将成为雕塑本身的山羊。   因为我的缘故。   因为我是平庸的后代羊群。   同雪之下,六花,十花,黄泉的交往,这些女孩子对我本身来说,只有黄泉是真正有意义的,对此说法当然无需任何解释,但在现在,雪之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这个本应该在我的人生中彻底剔除出来的女孩子,却因为黄泉的消失而再一次闯入,或者说两个人偶遇在对方的世界中。   至于雪之下目前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我已经全然知晓,但不管怎样,我想帮助她,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用“那个家伙变成这样太可怜了,她该受到我的照顾”这样的说法来解释自己接下来在脑海里准备的行为。我擦干身子走出来浴室,吹风机被六花拿过去自己书房那边,我借了回来使用。   我想见她,想陪着她一起过去那些让她难捱的时光岁月,想单独和她说很多很多话,关于未来和黄泉的事情都想和她谈一谈,雪之下已经不容拒绝的闯进来了我这边,我也希望能进入到她的世界里。我甚至强烈的嫉妒起来自己,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雪之下喜欢呢?   “雪之下对于我是真正有意义的存在对象吗?”我为此考虑到各个方面,与黄泉的差异,对我和雪之下两个人本身的存在影响,头发差不多吹干的时候,我下了决心。只要自己完完整整的容纳雪之下这一存在就好了,剩下问题的答案,只有我们一起走下去才能有机会弄明白。   我在思考的最后,很想对着整片街区的人大喊一声,不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已经过了做这种淘气事情的年龄了,一旦决定之后,再不能被沿途的风景所吸引。   作者留言:   PS:想求点什么来着,忘了!算了,无欲无求。 第二百四十九章 拜师学技雪之下(上)   翌日中午,午饭时我去昨天的地方找雪之下,直接买了面包过来,差不多已经抓紧了时间,过来时候,雪之下坐在那里,持着餐盒,装茶水的杯子放在旁边。   我在她身边坐下,她歪着抬起来脑袋看我,我也凝视着她。可怜的脸颊近在眼前,身上的某种青春气味飘过来,毫无端由的让我想起昨夜的雪之下。   “在吃些什么?”我同她搭话。   “午餐。”   “都有什么?”   “糖分,蛋白质,或许还有青菜里的叶绿素”   “然后就可以进行光合作用?”   “不要,我还是不希望抢走比企谷你在世上唯一的作用,那样你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呃……”   她坏心的朝我笑了笑,但我没有在意,撕开面包包装,喝罐装咖啡,眼睛还是盯着雪之下,昨夜在我怀里的小孩子已经藏到黑暗深处。   “再说一些。”   “什么?”   “毒舌啊,不是雪之下你的固有属性?反正闲着无聊。”   “抖M?受虐狂?”   “抖M。”我点头。   她露出来一副震惊过头了的模样。   “当真?”   “倒不如说乐意的很。”   雪之下欲言又止,只是简短的说,“比企鹅变态。”   她仍是一脸冷淡的表情,用手中的筷子不断叉着刀鱼,摆盘用了柿子叶和一些小菊花,我央求她分一块鱼肉给我,她默默看着我不讲话。   “小气鬼雪之下。”   我稍微背一点身子过去,然后让肩膀和整个后背靠在雪之下的后背上,回头一看,雪之下正在朝着花坛的另一边挪动。   “喂,雪之下。”我说。   “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个闪亮的东西给她,她手中捧着饭盒和筷子没拿住,东西落在了脚下,我弯腰帮她捡起来,放在她眼前,是一截枯木样式的雕饰,串在链子上面。   “当初得到这东西后找时间做的,给你吧。”   雪之下盯着项链看一会儿,问了一句。“是什么?”   “项链。”   “知道是项链,这截木头样的东西是什么?”   “是麒麟的雷角。”   “什么?”   “麒麟。”   “很重要吗?”   “类似边角料的存在,不过佩戴在身上好处不少,我没什么用,你装在身上吧。”   雪之下把项链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然后在制服底下藏好。   “挺难看的,装在口袋里就行,不用特意戴上。”   “麒麟的雷角嘛……觉着还不错。”   “是吗。”   “嗯。”   “哦……”   雪之下吃掉饭盒中的食物后,我们先去水槽那边洗了手,然后去足球场地那边找了地方消磨时间,两个人找了旁边塑料椅坐下,雪之下从背袋里掏出来《德伯家的苔丝》来读,我也没有看过这本,因此移过去脑袋和她一起看起来,雪之下的发丝偶尔会被风撩起来一小缕从我的脸上滑下。   雪之下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雪之下,眼神既不依恋我,同时也坚定认真,思维也相当敏捷,可以很快回应我的问题然后做出来反击。她看完一页后会稍微偏过来脑袋看我,等我抬头示意自己看完这面时然后翻页,周围球场上不安分的学生和整个校园中的嘈杂包围着我俩。   到了一点钟,雪之下在我看完第二章的结尾后收起来书,我反应过来快到上课的时间,两个人从足球场出来。   “晚上还会过来看我吗?”雪之下注视着我的脸。   “当然会来,其实本来想着和你一道过去那边来着,不过怕打扰你。”   “不打扰。”她摇摇头。又想起来什么,“不过回去途中还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会觉着耽误时间?”   “不,反而乐意的很。”   “不要露出来那种奇怪的表情,我会害怕。”她瞪大眼睛,装模作样的抱起来胸膛。   ……您说着开心就好。   和雪之下放学后一起去疗养院那边的计划就此敲定。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小田切老师还延长了十分钟的时间安排三周后的校园祭,就结果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我有关的事件,价值我没有手机同雪之下发消息告诉她自己被困住的情况,思前想后之下,我偷偷拽了书包,然后从敞开的后门那里溜了出去。   然而在教学楼底下等了半天也不见雪之下出来,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自己提前走掉而放了我鸽子,但想来她不至于这么无聊,于是我又爬上楼梯,在三年级的教室去找她。   教室里,雪之下整理着背包。视线偶尔会看过来楼道外边。   “呃……”   我朝她招手,她装作看不见偏过头去,没办法,我只得喊她的名字。“雪之下。”我叫她。   她提着书包从里面出来,教室里还呆着的五六个学生一副见到天上掉巧克力的模样看我们两个,我站直了身子,装出镇定自若的表情陪她走下去楼梯、   “故意的吧,雪之下你。”   “故意什么?”   我偏过来头看着她的眼睛,她一张脸彻底发红。   “这些事情你是跟谁学的?”   雪之下沉默无语。   “……之后我自己先下来,在校门口汇合就好。”雪之下微微皱起来眉头,但那并不是生气的表情。   “要找女孩子,再也没有比她所在班级教室的门口更合适的地方了。”   “可是……”   “我是低年级刚入学的学弟,然后通过某种丑恶的威胁强迫你陪我放学后一起回家,你反抗不了,又害怕我手里握着的你的把柄暴露在全校师生面前,这种设定如何?”   “什么把柄?”   “雪之下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猫奴。”   “虽然看不惯你这家伙现在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过要是这样让你也能满意就好罢。”   “是的,心满意足。”   我们顺着楼梯下去,一路上见到些去社团的三年级生,见到我和雪之下的组合都好奇打量好久,加之我身上明显的二年级制服,更显得有些让人意外。   “所以到底是谁教你这种方式的?”   “什么?”雪之下眼神摇摆,故意装了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模样,话说这家伙的表情也太好理解了吧,还是说我们之间过于熟悉的缘故?   作者留言:   PS:年底更新效率好差。 第二百五十章 拜师学技雪之下(中)   “没有任何人。”雪之下抛下这一句,从教学楼中踏出来,夕阳刚好落在楼门前庭院的位置,花坛那里坐了零零星星等朋友出来的女孩子,我追上去她的脚步。   据雪之下说过去疗养院那边的话只有一条电车轨道,而在此之前我们要从学校绕过去一个很大的距离过去某个市场,那里在一群卖海鲜蔬菜的摊贩中独独矗立着两层的宠物屋,店主人是个脸上有刀伤的女人。雪之下轻车熟路的走进去店里面,好几只猫咪绕过来她脚下,她呼吸急促,蹲下身子从背袋里取出来肉肠,抚摸着好几只猫咪的脑袋呼呼的喘气。   我蹲下身子在她旁边,用手抓所有猫咪们高傲竖起来的尾巴在一起试着打结,雪之下急的用手直拍我的手背。   它们在说,“比企谷你这人真讨厌。”雪之下盯着我。   “它们才没说这些话。而是求我帮它们弄掉尾巴然后变成人类。”   “你懂猫语言?”   那些猫开始怕了我,都躲在雪之下那边,咪咕咪咕的叫着。   “买一个回去?疗养院那边应该允许养猫吧?”   “我不能养猫。”   “……为什么?”   “怎么也养不了,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生活下去。”   说完雪之下又低着头去逗那几只小家伙,发丝从两鬓垂落下来,把她的脸色遮住了。   “猫和人不像啊……挺容易照顾的。”   “或许。”   我还在和雪之下聊天,店主从后面市场进来,好像雪之下和她相识,两个人打过招呼,对方很自然的把话接到我的身上。   “雪之下你新认识的男朋友?第一次见你带别人来我店里。”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之前刚认识的学弟,我们两个人顺路,他比我提前一站下车。”   对方很狭促而又善意的笑出来,似乎雪之下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对了,十二月今天被人买走了。”对方用告诉别人今天一整个白天里是艳阳高照这样通知天气状况的语气通知雪之下这件事情。   “……”   “十二月是谁?”我问。   “十五月和六月的哥哥。”   “猫吗?”   “嗯,现在被人买走大多,只剩下三月和六月了。”她从脚边的一堆小猫里挑出来两只来,都是黑猫。   “……”   “四月,七月,八月和十五月都生病死掉了,剩下的万幸活过来,瘟疫这种东西,可能只是随便找乐子然后到小猫这里转一圈吧。”   “每次都是店主把尸体埋在外面的菜地深处,八月的葬礼倒是赶上了,陪葬品是两根肉肠和一个小的毛线团,其实我也不知道八月喜欢什么,没时间观察仔细,就随便买了这些礼物给它。”   “但是你出席了,八月一定很高兴。”   “柚子也这么说。”   “柚子?”   “这里老板娘的女儿。”   “你的朋友?”   “不算朋友吧。”雪之下沉思然后想了想,“一个班,但关系并没有朋友那么好,大概会互相说几句话的程度。”   “这位柚子说的很对。”   “我倒觉着没一点道理。”   “……”   “死掉的猫咪怎么会高兴或者不高兴呢?就算它想高兴又能怎么样,它已经死掉埋在土地里了,被土中的微生物腐化处理掉。火鸡被人放进烧烤炉,那时候的火鸡还会有感恩意志吗?”   “八月不在天堂或者地狱,它变成了无机物和养分。”   “……干嘛那样想?”   “只是讲出来事实罢了啊。”   “可是还会有新的猫咪从这里诞生,来年春天的时候,猫妈妈们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刚出生的小猫在世界中学会进食,撒娇,不被危险触碰,那个时候新的生命诞生,然后有更多的猫咪加入到这家宠物店里来。”   雪之下突然从猫咪那里抬起脸,来看着我。“这里的猫咪都被店长做了绝育。”   “……”   这家伙撕碎人类不切实际的梦想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狠辣凶残。   “猫咪这会儿在说什么?”我狼狈转移话题。   “没注意听。”雪之下说。   “在说‘雪之下应该多笑一些。’”   “才没那么说。”   店主就在柜台里面站着看我们两个发笑,雪之下注意到这里,狠狠的瞥我一眼,然后继续逗她的猫咪。   “我可能没办法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很开心的生活。”她说,“一到晚上,我的心情都不受自己控制,我变得都不是我自己了。”   “没什么。”我说,“猫咪白天和夜里还是两个状态呢。”   “可是,那种状态下,我……”   “别逼着让我夸你啊,虽然说找你的优点也简单。”   她浅浅忍不住笑出来,夕阳的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顺着皮肤流淌,看到她璀璨的面庞。   “走吧。”她说。   “干吗?不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我偏头朝门外望望,“电车也还没来,又有时间。”   “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那边没有什么便利店。”她不满的鼓起来眼睛瞪我,之前她就提过这件事。   雪之下选择了宠物店后面大概几百米距离的一处便利店,有些老旧的玻璃门装饰,之前夏日祭的横幅和气球还没有拆下来,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壮硕男子,叫做津田。不过附近的居民都叫他“熊人”。   虽然是很奇怪的外号,但一见到那人你就能理解,倒不是说哪里长得古怪,而是整体看上去的时候,往往给人那种神态和表情应该只有在熊身上才见得到的错愕感,倒没什么恶意。这里的居民都很善良。   “唉?雪公主居然带别人一起来我这里了。”   “熊人”在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手的往货架上扔着薯片包。   “你好!”我打招呼,然后看一眼旁边雪公主的表情,她注意到我的动作,同“熊人”打过招呼后自己提着购物篮钻进去货架里面。   “熊人”推着装了货品的推车过来我这边。   “你叫什么名字?”   “比企谷。”   “比企谷吗?不错的名字。”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错,到底哪个字让他觉着这是一个好名字,都一概没讲出来,大概只是类似客套话的语气。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拜师学技雪之下(下)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熊人问。   “这里是指超市?”   “不是,是这一块整个地区。”   “为什么?”我几乎是不有思索的反问,但同时意识到自己话语话语中的不清楚表达,“我是问,为什么来这里会有问题。”   雪之下在货架的里面挑东西,她推着购物车,车轮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辽远,且在进入耳朵后被人的意识扭曲成某种刺激性的感觉。   熊人笑笑,“去哪里都不是不能去,只要你有时间,南极,北极,百慕大三角,太空,月球,不是都有人去过。”   我说,“那么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呢?”   熊人好像歉意的露出来笑容,但并未想着回答我的问题,他转移话题。   “你是跑来探望雪公主来了?”   “从刚才就想问的问题,雪公主是指雪之下吗?”我看着里面在货架上翻找东西的女孩。   “她叫雪之下?”熊人问道。   “你不清楚么?”   对方摇摇头。“只是有一次她和对面宠物店的小女孩一起过来,对方喊她名字的时候大概听到雪什么,然后就称呼她为雪公主了,你看,不是跟公主一个模子和教养?”   “没错。”   “彻。”雪之下在货架中喊我。我从薯片那块货架旁过去。   雪之下朝我微微笑着,她把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朝后束起的姿态,在那里站着等我走过去。   “什么?”我问她。   “莹白色和玻璃色,你喜欢哪个?”她手里挑起来两个饭盒。   “饭盒?”   “是的。”   “你不是已经有了么?中午之后不小心碰坏了?”   “你的,之后过去那边的话,没有饭盒就不能带出来食堂吃东西,不太愿意在那里和别人一起吃饭。”   “只有这两种颜色选?”   “只有这两种款式上有着猫咪标志。”   “白的吧。”我说道。   雪之下又买了些生活用品之类的存在,我帮她在后面推着小车。我们在收银台付了款,把所有的东西装进一个大的袋子里面。   天气很好,好些人家在天台上晒着衣服和被褥,初秋的风吹过来,市场这里还是闹哄哄的样子,大部分水产店家和蔬菜店的生意不错,起码比我们刚出来的超市要好上许多。刚从幼稚园回来的孩子们用石头砸着路边的栏杆,路上遇见花店,我硬生生拽着雪之下进去买了束百合。   天空却是毫无接下来要日落的迹象,太阳还在山腰上磨磨蹭蹭着耍赖皮,附近的很多水产店店门拥挤着,很重的鱼腥味过来,偶尔有些角落的垃圾桶里塞着被野狗野猫们叼到的鱼肠和骨头。我们俩漫步在被太阳照的红彤彤的马路上,电车驶过。   电车差不多到终点站,已经不剩下几个人。我和雪之下上去,一对老年夫妇盯着我们露出来笑容,老爷爷指一指我手中的百合花,貌似在责备我买错了品种,我跟着他笑笑,然后和雪之下在最后一排坐下。   电车沿着轨道驶着飞快,两边的景色落后,周围的建筑区越来越少,那对老年夫妻也下车,随后电车经过一片工厂,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却有很浓烈的酸橘子气味飘过来,途中再很少上来乘客。大家多是下车,到了昨天见到的那个车站后,我和雪之下也下去。   不知是昨天来过还是雪之下在旁边走的缘故,门口的保安再没有拦下来我,我们顺路回到她的房子,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房间里除了打开的门口位置一片漆黑。窗子上的窗帘和我昨晚走时候一模一样,都是紧闭的,雪之下拉开灯,上楼去换衣服,我帮她把买的一些蔬菜和牛奶放到楼上的冰箱然后下来。   我走到窗边拉开来两面窗户上的窗帘,深蓝色的帘子上画着大大小小的熊猫抱着竹子,阳光猛的钻进来房间,每处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都显得漂亮,整洁,有足够美感。室内淡淡的阴暗气息也随之消散。   “有没有花瓶什么的?或者多余的水杯?”我在楼下出声道。   等了有一分钟,正犹豫要不要自己上去厨房找时,雪之下从楼梯口缓缓走出来,她换了制服,在上面套了一件开衫毛衣,底下依旧是一条短裙两条长腿,窗子里进来的亮光不多不少刚好落在楼梯那里,她从那里走下来,整个人的身子上面活生生被夕阳照的朦朦胧胧。   “花要插在哪里?”我问她。   雪之下身子背对着我,在底下做装饰的壁橱上取下来一瓶葡萄酒,然后上楼去咕咚咕咚把里面的葡萄酒全部倒进去水槽,在水龙头下用清水涮过两次装了一半水拿下来,把百合花放进去放在桌上。   “小富婆。”我说。   她恨恨瞥我一眼,嘴张了张像是打算说什么嘲讽我的话,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讲出来,只是自己拿了垫子去茶桌那边坐下来写作业,刚才插得花瓶就放在她面前。   我也拿了垫子靠过去她坐下。   “你没有作业?”她抬头问我。   “有啊。”我回答。   “不习惯在这里写吗?反正没其他事情做。”   “不会写。”我实话实说。   她用惊奇过头的眼神看我。   “我休学一年,今年还是半路入学,又没有自己复习,怎么可能会写,我又不是天才。”   “还在学前边的知识?”   “也没有。”   “那在干什么?”   “上课呗,大概听一些,到考试的时候再认真从头到尾看一遭,差不多可以勉强应付。”   “你真的很行呢!”雪之下叹道,似乎这次是连嘲讽都懒得嘲讽一回。   “那每天的作业怎么办?”   “抄两下一切结束。”   “莫非不知羞耻?怎么说这种话还神气洋洋呢?”   “不会做嘛,我有什么办法?”   “那是因为你一点也不在乎成绩好不好的呀!上学对你说来也是无所谓,性格又不是那种严谨的态度。”   “不喜欢上学。”   “为什么?”   “太麻烦了,到了冬天不想起床的话很痛苦,上学对我来说又非必须,所以才讨厌的。不喜欢做无目的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是对立,不是对峙(上)   接着雪之下就沉默下来,静静的写作业,我也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些文库本,还是能找的到猫咪图册。   “之后的时间我教你学习吧?”过了一会儿,雪之下好像写完自己作业,询问着我说道。   “教我?”   “对。这也不想学?”   我无言以对,只能从背包里掏出来随便带着的几个课本。   雪之下把臂肘支在茶几上,“从数学开始?”她询问。   我点点头。   教习很快的进入状态起来,我偶尔会从书本上挪起来眼神看她一眼,她总是在打量着我这边,露出来不怎么满意我的微笑。她讲的很快,到昨天那种熟悉的晚饭铃响起,差不多已经讲过去平常老师上课时四节课还多的内容。   “懂了吗?”我们去楼上厨房取餐盒,雪之下回头问我。   “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她也只是笑了笑,“算了,对于腔肠类动物来说,懂不懂都无所谓了。”   我们走去食堂,在路上的锅炉房接了热水烫过我的餐盒,排队的大多是些护工或者保姆类角色,没有任何和我们年纪的同龄人。打过饭后我们出来,雪之下带着我去了人工湖那边。我们在一边油漆开始褪去的长椅上坐下来。   “你喜欢这里吗?”   我摇摇头老实回答。“不怎么喜欢。”   “那你为什么肯来这里呢?”   “因为某个家伙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是啊!原来那么骄傲的家伙,一下子因为受到不能承受的打击了,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丢下来,就这么来了这个暮气沉沉,连中年人都少的可怜的地方。定时睡觉,定时吃饭,定时起床,跟集中营差不多的情况了都。”   雪之下沉默下来。   “我开动了。”我朝她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她也同样说道。   我们动筷子吃饭,我不时会故意在她的饭盒里挑一些东西来吃,她只是打量打量我,然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但是。”雪之下突然出声。   “什么?”   “但是,这地方不至于不会让人欣赏到——诶——怎么说呢,某种让人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觉着这地方也不全是坏掉东西的事物吧?”她问。   “这种存在指雪之下你?”我看着她。   “不是我。”她摇头,“除我以外的任何存在……”   “进来疗养院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来仔细端详这里的事物,可一次也没发现那种玩意。”   “找不出来其他答案?”   “大体上还没有碰见过。”   雪之下点头。   “怎么说好呢。”雪之下摊开来双手,饭盒安静的摆放在她的大腿上。“我是想喜欢上这里的,但现在的心情还远远不够。”   “逼着自己来喜欢?”   “不是逼着,更像是某种潜意识的自我激励。”   “那么那份潜意识是什么呢?”   “不可能刚开始就得到一份完美无缺的东西。”她说,“先喜欢上某一点,然后喜欢上她的全部。”   雪之下嘴唇闭成一条线,脸上浮现着认真的神情。   “怕是很难。”我看着她。   “或许因人而异。”   “我倒不觉着是人物本身的问题。”   我注视着雪之下的眼睛,然后由此顾及到她的整个脸庞,力图在那些之前被我忽略掉的细微表情上面找出来某些破解她此时心情的秘密信号,她的眼珠中黑黝黝而又湛蓝蓝,让人总是做无端的猜想然后陷入进去。   “雪之下。”我轻声问她,“我不想强迫你回答你不愿意告诉我的问题,但是某些事情我必须问出来,发声问出来和一直藏在肚子里,本身就有很大的不同,这是我之前了解到的规律,并不需要你明确的回答,但让我这样问出来介意?”   “请说。”   “那就好。”我说。“语言太锋利了,而且伤人的结果不是短期时间的。”   “狗熊冬眠出来饿的头晕眼花时的爪子。”雪之下比喻。   “不错的比喻。”我说,随后严肃起来。“可是曾想过在这里待下去一辈子?”   她肃然缄默。   我们继续吃着东西,雪之下吃完后等我一会儿,我收拾掉最后的一点食物,两个人走回去她的房间。   “彻你认为我走出去的几率很大?”   我点头。   “要是现实和你的想象有所差距呢?”   “哪方面?”   “我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在客观上一开始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完美,不允许非必要的瑕疵,也不允许失败。完美满分,或者单纯的零分,没有中间,也没有任何可以返回去重新再来一次的可能。”   “可有身体上的不支?”   “单纯的心理作用。”   “讨厌一次康复过程中可能碰到的失败?”   “是的,而且只要有了那么一次失败,以后都别妄想着成功了。”   “也是因为这种愚蠢的念头而不接受治疗?”   “或许是愚蠢的念头吧。”雪之下说,“而且这些想法只是占了一半的缘由。”   “剩下的一半呢?”   雪之下偏头盯着我,我反应过来。   那之后的时光里,我们在雪之下的屋子里住下了,喝她仔仔细细泡过去的红茶,两个人看那本《德伯家的苔丝》,护士进来给雪之下打针时候我则告别出去离开。她看了我好几眼要说什么却没有张嘴,我从前面保安室那里登记然后离开。   差不多绕过去后边围墙,我沿着昨天晚上的道路走过来,整个疗养院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入黑暗之中,我为那些黑暗中演奏个不停的蟋蟀们的精美乐章感到惊讶。   可是,在推了推雪之下房子的大门之后,却发现今晚意外的被从里面关起来。   我敲了敲两下门,声音并不怎么沉重。   门很快被打开,雪之下扶着门把手出现在面前,在见到我的一瞬间脸上突然出现某种远比我预想的有趣的多的表情变幻。   “其实我非常担心来着。”雪之下说,“如果你不再过来直接回去,那可如何是好,那样的情况该怎么说呢?好在现在说来这些都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了,很高兴你的到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是对立,不是对峙(中)   “很高兴你的到来。”雪之下说。   “那就好。”我好像突然放下心来一般呼气,在我自己过来这边之前时间里,同样和她一样的忐忑不安。   “今晚也已经打过针?”   雪之下点点头。   我扶着她进去,关上门,询问她要在哪里坐下,她告诉我去楼上卧室。上楼的时候她踩了一次空,我双手抓住整个身子才没有摔倒。   “那种针剂的后遗症?”   “像晕车晕船那样似的,让人平衡感变得奇差无比,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摔倒。”   八点二十,两人一起在厨房热着牛奶,没有微波炉,因此只能点火烧水,牛奶由瓷碗中装好然后放在水中,火一点一点烧着,锅子的水面上不时发出来“呲呲”声。   雪之下和我进入狭窄的厨房里面,对着月光投进来的亮光站定在一起,两人在黑暗中莫名其妙的瞬间突进冲刺,达成了昨夜黑暗中那种亲密异常的关系。雪之下进入我的怀里,对着胸口位置俯下脸庞贴着耳朵一侧,闭目倾听我心脏的跳动声音,虽然只有单调的“咚,咚”声从那里微弱的透出来,但雪之下依旧听着紧张,心脏每次的跳动,她都会用手抓紧一次我的衣服。   在煮牛奶的过程中,我曾经一如自然的把手揽上去了雪之下的腰肢,像是真正一对恋人那样的在那一瞬间中抱在了一起,雪之下抬头看了我一次,眼睛一直盯着我,十分让人愿意停下任何想法任何工作来陪她就那样简简单单一直站着,站下去直到地球从银河系跑出去再分开的眼神。   这么想着,我忍住停下来了松手的动作,继续抱着雪之下在那里。   之后喝热牛奶,我想着往里面加了方糖,她在厨房找出来生姜,在水槽洗干净后切了两片,全部投在自己的牛奶杯子里。   “这样还能喝?怎么选这种喝法?”我试着问。   雪之下笑了。我们把牛奶端过去卧室,两个人坐在面向窗户一侧的床边。   “先别急着否定。”她说,“你猜这种味道的牛奶如何?”   “猜不出。不管怎样,反正总该是无害,而且雪之下你也有这样做的理由,我想我也会喜欢上那种味道。”   雪之下咬住嘴唇,“要不要尝尝?”   我喝了小口。   “现在的你,白天和黑夜成两个样,感觉都有点难以辨认了。”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心底的疑惑。   “正赶上那种时期。身心当然不是一体。”   “那种时期?青春期?”我试着问。“叛逆期?”   “更年期。”   “呃——!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一瞬间我都有些弄不懂更年期的含义。   “也不尽是更年期。”雪之下说,“感觉精神有时成了两个部分,更年期的一部分和青春期的一部分,当然两部分都不是自己本身,很可能我最开始的自己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之后又出现来这两种意识。”   “那,自身丢失的那部分找的回来?”   “想起来丢失在哪里的话可以找见,若是想不起来的话,怕是要这样下去到很久。”   “找见的概率大吗?”   “问我?”雪之下看我。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不希望因此而讨厌我!”   “不至于。只是觉着有点恨不得,恨不得自己替你变成那样?”   “真那么想?”   “那还用求证?变成那样的两个意识肯定难受的厉害,一想想都会替你难过。”   我们的视野只能看到窗户外面的一窗树顶,本该绿油油的叶子在月光下变得蓝莹莹,整栋屋子本身并不怎么新,但里面的家具都是崭新模样,靠着床的床头柜,我们面前的书桌和书架,书架上的书多的像是逃难而来丰腴之地的流民。我送她的两本端端正正摆在最上层的一排,在黑暗中的位置甚是突出。   我们喝掉牛奶,雪之下挨着我坐下,把头搭在我肩上,朝我喊一声。   “彻。”   “嗯?”   “即使我现在成了这种神经兮兮,意识里把自己当两份来用的精神病患者?你也能一如既往的做我的……朋友之类的存在?”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我问她。   “什么关系是指?”   “为什么雪之下你生病就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在所难免吧?毕竟是这种情况。”   “并不觉着到了在所难免的情况。”   雪之下眯起来眼睛抬头瞪着我,“具体的什么想法不想,也没有心情去一点一点这会儿叫你剖析出来,不过就是说愿意接受我了?”   “好坏两个方面,两个意识都接受,完全接受。”   “嗯。”   雪之下流露出来她平时一直挂在脸上的那副淡然相,用手捧着牛奶杯在手中久久的缓缓转动,我出去厨房洗两个杯子,她跟着过来我后边。   沉默如窗户中进来的月光寂静有顷。   后背被人拥住,一双手从腰间抱着前边来。   “好比右边胳膊坏掉的招财猫。”雪之下说。   “还竖着好好的。”   “可是已经失去招财的能力。”   “目前而已。”   水杯洗完,我带她回去卧室休息。雪之下穿白色的衬袖衫和藏青色的家居裤,这回她没像昨天晚上那样提前换上睡衣。   随是入秋不久,但疗养院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我拉上窗帘,雪之下脱下鞋子,把双腿折叠在臀部下面坐定,然后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她伸出手,触摸她衬衣上的扣子,估计是要换下来睡衣了,我准备出去暂时回避一下,刚从对面椅子上站起身来,雪之下伸手按住我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然后略微仰头看我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去解开纽扣。   我站在那里,从手指上可以感受的到很小的力气,我稍微挣开就可以甩掉。想了好一会儿,我重新坐下来。   衬衣的纽扣有着七个,等我坐下来时候她已经解到第五个上面。她在我坐下的瞬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的眼珠,我也同时注视着她的双目。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是对立,不是对峙(下)   “现在要做什么呢?”我心想,晚饭已毕,到了熄灯时间,我们相对而坐,雪之下褪着衣服。   我坐在从书桌边拉过来的那张椅子注视着她,那种好久不见却又令人着迷的感觉从哪里跑回来了。   我想象着抚摸她那头秀发,发丝在指缝中一点点划过去,或者压她在身下时会有着怎样的感觉,她那宛若刚降生于世界不久的崭新肉体,并不能称作完美,倒像是置放错了位置的脂肪块的乳/房,却依旧拥有着无限魅力。   衬衣的扣子被全部解开,一条敞开线条般的皎洁肌肤显现出来,被粉白色无花乳/罩的前扣隔住,往上是盈盈一握的喉咙和徒然剔透的锁骨,仿佛忽然中收束起来的欲望,连自身的视野也变得狭窄逼仄。   接着制服短裙的扣子被从侧面解开,拉链同时被放下来,雪之下稍微抬起来屁股,又端正姿势坐好,裙子便顺着大腿滑落下来,和上身内衣一套的胖次。   石头一般硬的过头。   我急迫的往肺里面灌进去新鲜空气,吐出来然后闭目合眼,某种冲动在视线的黑暗中缓慢的起来,这种冲动委实过去汹涌澎湃,脊骨上甚至跑出来汗水。意识在突然出现的迷宫中丢失了出口。   雪之下站起身来,像某种爬行动物褪掉外壳那样缩一下身子,身上的衬衣便从腰间滑落褪下,露出来形状姣好的身形。平滑至极的小腹随着浅入的呼吸节奏慢慢起伏,腰间相较起来上次记忆中的形状更加不堪一握。   她到底和我那夜中相拥的那个雪之下,改变了多少呢?   那些爆发性的冲动在我的体内奔突乱窜,我想抱她的身体,但某种更为巨大的力量从我的头顶上劈天盖地的砸下来,然后蓦地砸出来与体内冲动相对应的抑制力,并以此来消磨掉我的欲望,雪之下的可爱柔软在我的脑海中骤然消失,随后替代出现出来黄泉丰腴熟悉,而又更加成熟的身体,我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那除了内衣外几乎裸体的身形在我眼前只存在了两分钟不到,而后雪之下在柜子找到睡衣穿起来,我帮她扣上扣子,留下领口一个,她拥着我上床,背着身子睡在我的怀里,我轻轻无意识拍着她的肩膀,脑袋处于似睡非睡的恍惚当中。   “喂,彻,你什么时候会走?”雪之下抱着我的一只胳膊,依旧维持背着身子的姿势问我。   “等你睡着,都开始打呼噜。”   “我打呼噜吗?”雪之下问。   “没有。”我拭过去落在她脸颊上的长发,然后束起来在手里,放到她肩膀的一侧。   “那就好。”雪之下说。   我微笑起来,对着她点点头,下身却故意为之的往着床边沿又靠了靠,脑袋和意识虽然明白,但身体的某处依旧保持一种一往无前的硬度,不想让雪之下察觉到。   “晚上可以不回去么?”雪之下问我。   “恐怕不行。”我回答。   “我的原因?”   “我的。”   “是什么?”   “汗。”我说。   “汗?”   “得回去换衣服和洗澡。”   我把袖子放在她的鼻子下边,或许有气味,或许没有,雪之下稍微吸一口气模样闻了味道,从前面搂住我的两条胳膊,下边身子自然像猫咪靠着暖气那样靠过来,底下隔着衣服碰到她的身体停下。   “什么?”   “勃/起。”   “经常这么……”雪之下想了一会儿说出来那个词,“这么勃……起?”   “哪有那么热情的。”   “很累吧?”   “谈不到累,要是必须得形容的话,应该说不轻松。”   “小时候有过愿望当男孩子来着。”   “乱七八糟的愿望。”我笑着说。   当我们躺床上过去十分钟时,雪之下开始明显的乏累起来,连说话好几次都恍惚精神,注射的药物里面的镇定剂成分开始发挥效用,她却偏偏用着意志来抵抗自身的感官。   “闭上眼睛吧。”我说。   “闭上眼睛就见不到你了。”   “胳膊不是还在怀里抱着吗?”   “但是眼睛看不见。”   她绷不住了,眼睛瞪得发红,我用手拂拭住她的眼睛,然后松掉手,在那双眼皮上吻一下,她才依顺着睡下了。   “明天还能接着来?”   “天天都来。”   “天天都来虽然开心,但也会觉着没意思。”   “那就每天做些不同的事情好了。”   “陪我这种不正常的人?”   “你又说这种话。”我把手绕下她的腹部,拢紧她。   “傻瓜。”雪之下哧哧直笑,又说,“我是疯子,疯子和傻瓜。”   我不忍心去窥视她这会儿笑的表情,那么让人难过。   “不说这话。”   “嗯,不说。”   “真乖。”我说。   “把我当小孩子哄。”   “给你还唱摇篮曲。”   “会唱?”   “不好听。”   “好可惜,想和你再说一点。”   雪之下睡过去,双手放在我环在她腰上合拢在一起的一双手那里,像猫一样呼吸着。我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耳垂,吻了吻她的脖子,从她身体下面脱出来,要吻上嘴唇的时候自己停下来,不能在往前一点,唇与唇间的距离不到一厘米,我嗅了嗅她呼出来的气息,什么味道也嗅不出来。   我把她放平身子躺下,拥好被子,坐她旁边看她睡颜一会儿。借着月光,没开闪光灯的情况下大致拍了张黑乎乎的照片,用食指一点一点拂拭着她的嘴唇,淡白中透着少的可怜的红润。可以偶然碰到她的牙齿,让我不由想到她朝我赌气嘟嘴的神情。   我和昨天差不多一样的帮她倒一杯水,然后依次拉上所有的窗帘,不同的只是照进来地板月光的多少。做完这些之后,我拉开门,又朝着楼上望去一眼,便离去了。   骑着乱红莲回去后,我找了六花抄作业,她在旁边抱着吉他练习简单的曲子。六花妈妈给我们送上来一盘葡萄,六花跑去厨房水槽洗干净端过来我的房间,我们吃葡萄,她弹吉他弹的刺耳,惹得她母亲过来吼我们,等到对方出去后,我们相互咧嘴笑笑,什么也不说。 第二百五十五章:理解是成为寄生虫的关键目的   雪之下邀我一起吃午饭,两人在她之前坐着的位置坐下,拿出餐盒和水杯,雪之下把杯盖放在旁边世界上,按下水杯上的活塞,飞下的茶水顺着一条细线跌入杯盖中,水珠们在白日的阳光下熠熠闪耀。   她用买的餐盒帮我做了便当,茄子,鲑鱼,炸虾都钻在米饭的上面缩起来看我,西兰花被压得心怀不满,白皙的脸上全长了褶皱瞪我。   “你别会错意,并非是特意为了你做便当。”   “又在耍傲娇。”   雪之下不看我。   我问她,“我没来学校之前你一直午饭坐在这儿?”   她点点头。   “因为这里别人看不见你?”   “大概。”她也想不出来缘由。   傍晚我们回去疗养院,她第一次不在房间里呆着,带我到整个院子里散步,我们坐在草地上,一大群天鹅在人工湖上打起来架,鹅毛乱飞,等被管理员用竹竿轰散,我注意到雪之下在用她的小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地面,草茎被砸断,露出来底下的地皮,她的指节上沾满泥土。   我本能的拉住她的手,“不要这样。”我说。   “为什么不要这样?”她看着我,眼神中失去光彩。   我差点讲出来“我不喜欢你这样了。”但看到她的脸颊,又忍了绷住这句话,换了一种方式劝她,“手会疼,会受伤。”   “没有受伤。”她举起来手掌给我看,一张脸上似笑非笑。   我忍不住,抓了她的手过来,用手帕一点一点擦掉上面的泥土,然后攥在手里不放。   护士告诉我,这是正常情况,每到周末前雪之下的意识都会混乱起来,她会在注射剂中相应增大剂量,到了周末两天封闭治疗,周一就又会恢复过来。   我哑口无言。   雪之下还坐在草地当中,不再砸手,但也不做声,微笑的看着我一脸愁容的从护士那边过来。   我忍不住劝她,“雪之下,从这里离开,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好么?”   “可是你不能那么做。”她说。   “为什么?我……”   “我知道彻你能为我提供更好的环境,比家里为我准备的还要好,我也知道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心里不好受,可是光这些是不够的。”   “我差什么?”   “理解。”   “理解了就够?”   “如果你真的理解我了,然后在跟我说这样一句话,最起码跟现在这样对我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嗳,彻。”她接着说,“我病的时间要比你想象中长久的多,比这糟糕多的情况也发生过,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被绑住过手脚,镇定剂一支接一支的往着身子里面塞。身子一动不能动,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看了多少天,好像脑袋无知觉了,体内总之有什么东西僵死了,僵死的时间也不清楚,怎么僵死的更说不上来。”   “你肯定能恢复的,找到体内那个僵死的东西,然后让它恢复过来。”   “可也许永远也恢复不了。”   “那就帮忙换个新的给你。”   通常这些天我和雪之下的交流会谈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上去,她或者我发言,另一方仔细聆听,如果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浅浅笑一下。但这次雪之下脸上不带着任何的表情,那种近乎冷漠的神色只是独独对着脚下的草地,谈到一个话题结束停下来时她才时不时的看我一眼,那眼神中好像在期待着我要同她说点什么,说什么呢?我被这种期待的目光看的紧张,几乎都快恨起来自己了。   我对自己感到愤恨,我第一次理解雪之下刚才的话,我不理解她,我为这种自己无法理解雪之下的无能感到痛苦。   我尽量找话题,雪之下有问必答,但是回答简单,不问她就不说话,我明显察觉出来这种聊天方式是不对劲的,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完全讲不出来,也不敢停下说“咱们两个跟傻瓜一样呆着吧”。那样会更艰难,这样思前想后,我第一次在雪之下面前说话都举步维艰起来。   雪之下抬起头问我,“想看鸭子?”   “有鸭子?”我说。   我们绕过去人工湖,天鹅们啄着刚扔下去湖里的饲料,往后是一片光秃秃的地皮,尘土落在上面,一只白色的鸭子一头扎在土堆里找着什么,我们走过去,它也只管对着地面呱呱不止。   “疗养院的唯一一只鸭子。”雪之下说,“上任的主人死去后就跟这些天鹅们混在一起,快有一年了,之前据说有人商量过杀掉吃肉,差点变成了肉鸭子嘞。”   “那为什么?”   “那家伙可不会坐以待毙。”雪之下说,“一有人靠近身边就会躲开,连追都追不上,往附近树林里面一钻,没有饲料也活的快活。”   “那么机灵?”   “你再往前走几步试试。”   我才往前踏了两步,对方立马把脑袋从土里面拔出来,那又长又扁的黄嘴儿一张一合的直动,翅膀扑楞扑楞的扇起来尘土。   当天晚餐时间,我抽时间用疗养院的公共电话给旧品屋拨了电话回去,我说晚上有事情要做不能回来,会去四叔那边过夜,让她们不用等我。守着电话亭的是一个中年人,在我通话期间不停的朝我狭促的笑。   我回去在长椅上找到雪之下,两个人默默从路上走回去,从食堂到住宿区的路上铺着鹅卵石,两边是圆圆的,用砖块砌下来的尖角栅栏。回到房间后,我们坐一起看完了《德伯家的苔丝》,我抱她在怀里,她的手脚出奇冰冷,我把她的手握住抓在手心里,翻书的时候松开一下然后继续抓紧。   “嗳,彻。”雪之下在我耳边呼唤。   “嗯!”   “想理解我?”   “自然。”我说。   “不用特意花费心思。”雪之下说,“你从来都是理解我的。”   “不是。”我摇头。“之前是那样,现在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雪之下你的想法。”   “又不是我肚子里的寄生虫。”她说,“况且现在是我自身思维出了问题,你不理解也没关系。”   “可是想当你肚子里的寄生虫,想和你有一样的思维。”   “不在意后果?”   “前因后果一切都不在意。”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光说好烫是无法理解男女主角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夜里护士打完针剂,雪之下为我开门,我们和前两天一样煮牛奶,牛奶像乳胶一样滑动,白白的液体,牛奶被颤的惹起来波纹,我第一次仔细观看牛奶的颜色,觉得白的太过彻底。   雪之下好像陷入进去了这样的一个世界,牛奶表层下面的白色世界,她住在那里面,我在锅子的外面看着她。   她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用纸巾擦着指尖上的水珠,有点缺神的眼睛,却依旧认真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想着,“雪之下这样的女孩子,在夜里熄灯之后,却偏偏在任何形态上都变成了一只宠物,变成我的宠物女孩,她可爱过头,却又害怕一切,拼命的往着我身边靠,跟小孩子担心大人离开一样担心我走掉。”   雪之下找出来一个充电的台灯,拉上卧室的窗帘后在书桌前坐下,她在疗养院熄灯后还继续写东西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脸上浮现着此前在她正常之前才会有的专注神色,牙齿浅浅的咬下去下唇,然后又闭上嘴角,眸子上刘海倒出来的阴影深不见底。   “写什么呢?”我端着牛奶过去给她放下,“白日里读书的读后感?”   她抬头看我一眼,然后立马用身体挡住笔记本,把笔夹在刚写的那一页上,然后一只手挡着我的视线合住。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随便写写一些东西,也不是读书后的感想。”   “我不能看?”   “类似女孩子的秘密,不过有一天会对你揭晓。”   “很期待。”我说,然后走到后面去,一个人躺在她的床上。   雪之下继续翻开来笔记本埋头写着东西,台灯的光亮可以透过来,我趴在床上看着她沉浸在书写当中,身下是她的被褥和床单,女孩子的迷醉香味四溢,比起来雪之下身上的气息浓郁多了,我像是依循气味来捕捉猎物的狩猎角色那样专注的呼吸着那上面的味道,雪之下察觉到,回头来看到我把脑袋埋进去她的枕头,笑了出来。   “比企谷同学,这个时候我可以对自己的可爱程度自吹自擂一下吗?”   我只能咂舌以示抗议。   牛奶温度降下来,变得温热,她喝了一些,上唇沾了牛奶的残存。   “谈话不妨碍你吗?”我看着她的上唇,她注意到我的目光,自觉的舔掉了那些牛奶。   “不是脑浆急转弯程度的话倒不碍事。”   “是脑筋急转弯才对吧。”   “脑筋急转弯一点也影响不了。”   “对了。”我问,“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如何?”   “嗳?”雪之下惊奇,“可这样一来你就洗不成澡了。”   “偶尔一天不洗澡也无妨。”   “不讲卫生嘛。”   “又没人在意。”   “今晚有什么特殊?”   “明晚开始你就要封闭治疗,到时候两天三夜不能见面,心里肯定不大舒服。”   她点点头同意,又想起来什么,“不是每周末都会有这种安排,之后会抽出来空余时间咱们两个度过的。”   “不在意,身体第一啊。”   “是吗?”   “是的。”   她悄然不语,又低下头去写自己的东西,我像滩烂泥那样陷进去她的床铺。   九点,雪之下合上笔记本,然后塞进去书架里面的地方放好,又熄了台灯,我用她手机屏幕的一点蓝光帮她照明,她换上白色的棉质睡衣,钻进来被子里面,头挨着我沉进去枕头,眼睛贴着我的眼睛睁开。   “一个人睡下的时候,很多个自己都跑来找我说话,穿各种各样衣服的雪之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样烦人透顶,只有你来的时候才会宁静下来。”   “因为过来了我的梦里而已。”   “什么?”   “你脑海中很多个的雪之下都过来了我的梦里,数都数不清。”   “不会觉着厌烦?”   “相反,连怀里抱着的这个都想一并不放手。”   “哪有那么好。”她说,“对自己讲话都不堪入耳,别人听起来都令人作呕。”   “但是值得喜欢。”   “是吗?”   “是的,问所有男子高中生都是这样的回答,或许不是全部,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   “撒谎。”   “不是,你有那样的个人魅力。”   “谢谢。”她吻我的脖子,泪水从她的眼角掉下来我的脖子上,凉飕飕的,像是夏日里从阳光底下刚逃出来时的一杯刨冰。   我之前脱了外套,上身是件T恤,下身只有内裤。   她的胳膊抱着我,身上冒出来冷汗,湿漉漉的,连额头上刘海都汗津津,我帮她拂到一边。   “没有睡衣习惯?”   “还好。”   “有多余的睡衣,不过和身上穿的一样是睡裙,丝绸材质,要不要试试。”   “坚决不用。”我言辞拒绝。   她好不容易笑出来,脸上刚才的泪痕犹在,我用手背帮她拭掉。   我抱着她,闭上眼睛,感受女孩子身体的贴身感,闻那种让人着迷的气味儿。   不用说,我勃/起的过分,硬度也非一般,而角度又不偏不倚的在雪之下的大腿/根部。她自己双腿攀上来缠绕着我的双腿,像一只猫咪的尾巴。   “没有想那种事情。”我向她解释。   “明白。”她说,“身为男生的不可控制之处嘛,不是能随心所欲的身体构造。”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上来我的身子,我躺在底下,她像是睡在硬床板上睡在我的胸膛,脸颊贴在我的额头上。好像猫咪试探老鼠那样小心翼翼的吻一下我的鼻尖,然后吻我的脸颊,额头。   我的那东西被她压在腹部位置,角度不对,承受她身体重量的时候吃痛,不由的咝气。   “痛?”   “相当痛。”   “不然我下来。”   “不用,换个角度,别被整个全部压住就行,你趴着好了。”   她沿着黑暗摸索,在我之前伸手进去我的短裤,握住那石头一样硬的男性特征,如我所说的那样找着空隙摆动,她自己的双腿也稍微往上挪一些位置,我的那处东西像聆听某种奥义佛法一样聆听着从她手中过来的温度。   “好烫。”她调整好方向后缩出来手,好笑似的笑着说。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现实人与镜中人   房间漆黑一片,四处沉寂下来。如此,更容易听到雪之下的心跳和呼吸声,脖子上被她呼出来令人发痒的气息,变得像是蒸过桑拿,胸膛上被她的心脏跳动一下一下摇着,隐隐约中和自己的心跳共鸣起来。   雪之下咬着我的唇,并非吻的那种形式,而是用牙齿一点点咬进去到自己嘴里,她把被子拉上去头顶,这下那些少的可怜的月光都消失不见,我们藏身于黑暗中,只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存在本身。   她的手从T恤下边塞进来,像只出洞的兔子一样小心翼翼,接着那两只兔子站在我的胸膛之上。她像是观察远古化石一样,一点点用手分辨着我身体上的轮廓线条,手从一条伤疤线上滑下去又跑上来。   “嗳,彻,可以想象你的裸体?”   “想那东西做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这时候只该想这一件东西,其他什么都不能放在脑袋里。”   “想象的出来吗?”   “或许。”   她用手指丈量着我的身躯,脑袋稍微缩一下身子搁在了胸膛之上,呼吸声静静,被子里面的空气并不流通,她嘴里衔着我的嘴皮开始用力,我吃痛,但不忍着推开她,想从她的嘴里取出,但取不下来,只好用舌头像扣门那样一下一下扣着她的牙齿,然后嘴唇被松开,替换物为被她吸/吮着不停的舌头。   “身体不舒服?”趁她忍不住换气的时间里我问。   毫无反应。   雪之下仿佛陷入了某种恍惚失神的状态之中,她用着很奇怪的姿势弓起来身子,被子末端从我们脚上扯起来,顶上却依旧捂住两个人的脑袋,接着她的手从我身上撤离,悉悉索索之后把什么东西扔出去被子里面。   之后,雪之下一如稍微放松了一点重新躺下来在我的身体上面,费力的从我身下穿过胳膊搂住我,呼出的气流在被子中乱窜。   “彻,允许我脱去你的衣服?”   “大概。”   雪之下观察了我一会儿,似乎对我这种含含糊糊的回答存了疑虑,但很快她的悸动重新在体内生长起来,她往上推我的T恤,我配合着抬起来后背,到了肩膀位置则直接翻过来头顶,整个衣服被她取下来。   “嗳,彻,抱住我。”   “抱着了。”   雪之下却又觉着身体不舒服般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她掰开我抱着她环在她后腰上的手,然后坐起来在我身上,两人好久之后再次从头顶取下来被子,大片新鲜而又凉爽的空气扑进来,我咽下口腔里的唾液。   她从睡裙的系带那里锁进去胳膊,然后从头顶推上去,眼睛上仿佛带了隐形眼镜那样涂上一层淡淡的阴翳,胸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褪下,全身只有一件胖次的坐在我的身上。   再次看到雪之下的裸/体来,距离上次仿佛已经成了很遥远的故事,雪之下的皮肤细腻,贴在我身上的一部分滑溜溜的,但趴在我身上却意外的多汗,汗津津的渗出来,汗味却很小。   “喂,雪之下。”我唤着她的名字。   雪之下没有回答,只是独独的坐在我的身上,上身一无所有的那样一动不动,好像正在执行指令的机器人突然宕机了过去,我受不住坐起来,连吻着那块白玉躯体好多次,要窒息的程度,四下里四下里只有我粗重过头的喘息声和嘴唇贴在身躯上发出的粘连声音,对方脸上的寂然和沉默一如某种锥子般一下一下让我的肋骨阵阵作痛。   我恋恋不舍的从雪之下的身上去掉嘴唇,然后扶着她躺下,她的整个身子被汗水湿透,像刚从大雨的夜里没有伞跑回来的情况,我扶着她躺下,盖上被子,她的混乱时间差不多过去了,眼中稍微有些清明的看我,我去卫生间用热水浸湿了毛巾过来,帮着她前前后后的擦干身子。   雪之下身上唯一的一件胖次也湿的一塌糊涂,不知是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翻开她的衣柜,在下面抽屉中找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的内/衣,之后尽量把视线从她的身体上移开,雪之下老老实实的任凭我处理,我帮她换上干净的胖次,穿胸衣时花费了多一点的时间,扶她起来坐下后总是不能用一只手扣好扣子,好久才差不多穿好。   “睡了。”我重新躺回去她旁边,看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特别渴望被人怀抱的感觉。”雪之下的声音近乎嘶哑。   “没关系,需要怀抱的时候喊我就可以了,应该说乐意效劳。”   “你的身体没关系?”   “过会儿恢复正常。”,   “喜欢你的。”雪之下继续用着沙哑的声音说完,就此打住,闭上眼,淡淡的呼吸声从她的鼻子里流淌出来。   良久后,等雪之下彻底睡熟,我才爬下床来,讲给雪之下擦了身子的毛巾,她的睡裙和两件内衣一并拿到了卫生间中,所有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我找了衣篓放下,打开水龙头来,仔仔细细用毛巾蘸上冷水擦了一把身子,又用冷水洗了脸。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反射出来自身倒影,我一点一点端详着,眼睛红的如从夕阳上取下来颜色。   镜子中浮现出来黄泉的身姿,她看着我。   “最近你有没有幻想过在晚上突然会和我见面呢?黄泉。”我问她。   黄泉没有回答。   “你找到新的朋友了吗?”   黄泉没有回答。   “别让自己太疲倦,偶尔松松神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可以吗?”   黄泉没有回答。   “刚才一直想到你了,怎么脑袋里面都是你。”   “没有任何理由。”   “为什么非要我来思考这种关于取舍和保留的事情呢?”我直直的望着镜子里面,“不要把所有的抉择都交给我啊,我也会吓得跑掉的。”   镜子里的黄泉耐心的听着我的诉说,她永远的那样一言不发,等我讲完,然后伸出手,沉沉而又有力的触摸在镜面上,那里的一切幻影破碎。   我从卫生间出来,躺着雪之下的旁边睡下,什么思绪都从意识里抽不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喜欢某人真的那么美味么,再想想吧   “晚安。”我看着天花板说。   这一天的时间仿佛格外的长,我躺倒在床上,握着雪之下的手想一天中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想起来那只呆在鹅群中的鸭子,床会在我翻身时发出来轻微的一点吱呀声音,黑暗里静悄悄的,下边草丛中的虫鸣听的清清楚楚,像是瞌睡虫们拉的大提琴,让人陷入到睡梦的深井里去。   我梦见了黄泉,梦见了雪之下,女孩们一动不动的躺在黄泉东京的房子里,外面柳树的枝条从窗户伸进来,不过黄泉家附近并没有栽种柳树,她们两睡倒在柳树枝条编制的睡椅里,身上穿有柳树制的衣服,蝴蝶们绕着她们飞舞,我变成了那只鸭子,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我用嘴唇衔着那些枝条摇头,上面的雪之下和黄泉纷纷掉在地上。   睁眼醒过来,胳膊被什么压住,我偏头毫无理由的看过去,当然不会是其他情况,雪之下躺在我的胳膊上,静静的凝视着我。头发顺起来放在上面一侧的肩膀,一夜后精神稍微恢复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眼睛。   “几点了?”   “六点四十。”   “早上好。”我说。   “早上好,彻君!”她显得很正式。   我们都在床上许久不动,互相侧身盯着对方的脸。   “嗳,起床迟一点赶得上电车吧?”   “没关系。”   她缓缓翻了身,脸颊贴在我的胸膛上。   我把手指滑进她的头发,那上面的感觉光滑极了。   “介意我的这种改变和奇怪?”雪之下问。   “有些愕然罢了。”   “愕然。”   “好像遇上了另一只雪之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个雪之下呢?”   “三只。”   “三只?”   “是的。”   “这么确定?”   “肯定。”   “其他两只雪之下呢?”   雪之下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我就此思考一会儿说:“就是说不希望被我找见其他两只?”   “是的,但是彻你终究会找到。”   “这也能确信?”   “是的,如果太久找不见,说不定我会主动告诉你。”   “不能现在就告诉我那个答案是什么?”   “享受着被你寻找的过程。”   雪之下从床上坐起来了,下去衣架边上拿着衬衫和短裙过来,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睡裙到底在夜里睡着后去到哪儿了的问题,她坐在床边,伸开双手从衬衣的袖子中穿过去,然后一个一个扣扣子,我帮她从后领掏出来长发,翻好衣领,接着她穿上过膝袜,穿上制服短裙,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秋令黑白相间的格栅毛背心。   好久没感受过这种赖床太阳照过来的感觉了,我拉开窗帘然后回来床上躺下,,初升阳光的朝气,屋子里的清香,怀中女孩子曼妙的触感,昨夜的记忆,秋天的憧憬,女孩子去卫生间后久久响起来的水流声,女孩子借我草莓芳香的牙膏,粉色的毛巾。   我花十分钟从食堂带回来早餐,雪之下在二楼的厨房准备着两人中午的便当,她的心情较之昨晚比起来好的多,或许是一夜休息的缘故。电饭煲中的米饭被盛出来降温,锅子里的菜敦敦响着,我们把章鱼肠炸好后和西兰花一起摆在餐盒中,章鱼肠可爱,西兰花清香。   我们装好午餐走去学校。   到学校门前时两个人也未分开,她牵着我的手,周围的人群吃惊看我们,我们走进去校门,在正门那里停下,两个人去两边的鞋柜,握住的手才分开,朝两边走,雪之下突然回头来看我。   “嗳,中午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有事情?”我问。   “要提前做些作业,不会觉得不开心?”   “没关系。”   我们在鞋柜的入口分开,剩下我一个人,突然觉着困的不行,却又不愿意入睡,心想着几个小时前还和雪之下一块儿睡一张床来着,而且作业的亢奋还如同鸡血一样在血液里面不住流淌,我换上室内鞋,走进去了教室。   上课是我仔细想了昨天和雪之下的对话,我试图理解她口中关于三个她本身的隐喻,但脑袋怎么都集中不起来精神,无法思考到任何的关键点上,“算了。”我想,然后趴桌上沉沉睡去,一色用圆规扎我也任由着她胡来。   中午醒来过一次,在教室里面吃午饭,六花过来班级找一色,好像惊奇的一样朝我打招呼,我回应她,然后继续吃炸虾,喝的是之后去售货机边买的咖啡,有鸟们在庭院的中心里叽叽喳喳,一群女孩子们挑米饭和面包渣喂给它们。   之后又是重复的活动,上课铃响起,我进去教室坐下睡觉,然后是下课声,老师出去,班级里的学生乱糟糟,如此重复三次,时间走到一天在校时段的尽头,教室的广播中传出来注意返家安全和社团活动安全的宣传。   我一路拎着包回去,到旧品屋后坐下柜台,六花母亲往我身前放了洗干净的瓷杯,往里面倒咖啡,我看着她说谢谢。   她开始准备晚餐,之后六花也回来,和我一起坐在柜台边上喝咖啡,见杯底的时候就钻进去柜台里面给我们冲新的,我们一人喝下去两大杯,店里从始到终一个人都没进来过,真怀疑这种旧品屋到底有没有生意可做。   “最近去哪了?”六花问我,“每晚都回来这么晚。”   “打怪兽。”   “嗳?”她拉长了声音,对我的解释极为不满。   于是我拉进来转椅,扭动坐盘面对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张符篆,抽出来一张举给她。   “不相信?”我问她。   “相信。”她拖了足够长的尾音,“那么战兔先生打了多少怪兽呢?还是说作战区域是沙滩?”   “看着。”我举起来手中的符篆,用手撕一下,突然着起来火,我把整张烧着的纸放她眼前晃一晃,她吓得朝后躲闪,我把烧过一半的符篆扔到烟灰缸捻灭。   “你做了什么?”   “magic,魔法。”我说。“想学?”   “什么条件?”   “求我。”   “才怪。”   她瞥我一眼,当我没长大的孩子眼神看我,自顾自的去玩她的手机。 第二百五十九章 俯瞰风景   晚饭后,我们上二楼,六花常有意无意的进来我房间找我想说什么,到一半却又闭口,我因为在复习之前的课文,便不怎么在意她的进出,但随即她坐过来桌边望着我,右手支在桌子上,嘴里喊我的名字。   “比企谷。”   “嗯?”   “在看什么?”   “物理课本。”   于是她从桌子另一边坐过来我身侧,然后又把视线放在我面前翻开的课本上,自己看了两眼可能觉着无趣,问我干吗突然看这种东西,我摇摇头,说想补一下之前的基础,反正闲着无聊,她问我要不要喝点果汁,我说不要。   差不多看过去半个小时的书后,六花还在我旁边的垫子上坐着玩手机,我合上书,端来煮开水机,用茶杯给我俩泡雪之下送我的红茶喝,她抬起头来看我忙碌。   “我会打扰到你吗?”六花关掉手机屏幕问我。   “打搅我?怎么会,已经看完今天的任务了,接下来的时间全部要无聊发呆。”   “准备选理科?六花你呢?”   “还没定。”   我往茶杯中注水,然后推过去她面前,她捧着看茶杯口上面跑出来白雾。   两个人都不做声,我问六花要不要教她弹吉他,她摇头表示这会儿兴趣乏乏,我翻箱子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六花突然把耳机顺着线拽下来,然后回过头来看我。   “觉着么,像是密室求生那样的感觉,往前方走有更多人为布置的危险,可你不走就得永远呆在这里,耳朵里面咣咣铛铛的全是用来吓人的破锣声,吵得要命,外头还有工作人员,不断的给你往里面扔蟑螂进来?”   “什么?”   “生活呀。”   “你过这样的生活?”我开玩笑的问她。   “是啊,一尘不变的。”   “未免太过悲观。”   “我无所谓,怎么都不算全是坏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凡事……”   “凡事有利弊。”我说。   “嗯,就是这种想法,有利有弊嘛。跟游戏一个样,只要懂得其中规则,长久下来就能得心应手了。”   “像是什么年长的部落智者的发言。”   “别说傻话了,见过数学要及格都得费尽心思的智者?”   她把双手平铺在桌上,然后搁下巴在茶杯面前,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我才在六花的眼里看到一点悲苦,或者叫做悲戚的欲望更恰当些,她望着虚空中某处,好像从那一点里进去就不打算出来的视死如归,是的,我称呼那种眼神为视死如归。   “觉得难受的话,把这些讲出来或许不错。”我故意带上调侃的语气同她这样说话,“就当把感冒传染给我。”   她沉默一下,“说话太痛苦了。”   “是。”我说,“但痛苦也有时效,有一天就会过期变质,变得不那么痛苦,只能让人拉肚子的程度。”   “那就等我拉肚子的时候告诉你。”   “嗯哼。”我说。   六花喝茶,我脑袋里想着雪之下的事情,雪之下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去想关于痛苦到底难不难捱的事情吧,她从来只会冲着脑袋提着智慧的剑匣冲进去,她的生活到底和六花又什么不同呢?我试着比较她们的差异点,又想起来忘了问她周日晚上是否方便去见她的事情。   “对了,明天可有什么特殊计划?”   “特殊计划?约会之类的?”   “哪里。是问你要不要明天一整天去打怪兽。”   “这倒不用。”我挠挠头,忘了这个设定,一时间不好接话。   “没有吗?”六花笑道,“要不要和我出去购物呀,你不是还没有手机,带你去买一个,还能买些其他东西,咱们两个一起在外面吃晚饭,我就不会挨妈妈的骂,怎么样,一起去吃奶酪火锅,喜欢甜甜腻腻的东西?”   “甜甜腻腻的女孩子倒是喜欢。”   “怎么样,要不要去啊?”   “明天早上洗完衣服陪你出发。”我说。   “真好。”她说。   “这叫什么好。”我说,“你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并且他也喜欢你,仪表堂堂,脑袋里面又不至于草包,你们两个约会,比我陪你出去好多了。”   “真像你说的那样?”   “不知道,我又不是你们女生。”我说,“不过应该不差吧,我以前陪别人出去逛街,她开心的要死咧。”   “你喜欢陪她逛街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啊!光顾着一路上帮她提东西,还要搭她的话,没怎么注意喜欢还是讨厌。”   “女朋友呀。”六花用小指撩过去额前落下来的刘海,一边说道,“上次来找你的那个雪之下学姐吗?”   “不是,名字叫黄泉。”我说,“有钱人家的女孩儿,带我去吃各种高级的料理,家里住那种不常见的木质别墅阁楼,后面院子还有个大过头的道场,光是绕着她家那处宅子走上一圈都要十分钟才够呢,家里好几辆汽车,她自己也有一辆机车,人长得又可爱又优秀,家室好成绩也好,还在帮忙处理家里事物,就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喜欢我,你敢相信?我自己现在都怀疑呢,说到底,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呢?”   六花摇摇头,似是要否认我这点,话张口时却又戛然止住。   “女孩现在在哪呢?分手了?”   我指指地下。   她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我朝她耸肩。   “讲这种事情不会伤心?”   “嗯!或许就只有这样了,刚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悲伤至极,觉着往后的日子里昏天黑地悲悲戚戚,我操办她的丧礼,除此之外再没有余力做任何的事情,但随着时间流逝,虽说那些情景还是依旧历历如在眼前,但已经可以说说笑笑了,唱唱歌,然后和不认识的人开玩笑。”   “以前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后来想,哈哈……哈哈,有什么不好啊,多好啊,所以说,根本就不该让她遇见我这种人嘛,和我这种人生活不遭殃才怪了,不过也好,反正红白喜事我都给她过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本事现在再大,也没办法做别的事啊。”   “你已经能够忘了吗?”   “以后反正就会忘记了。”我说。   “或许忘的愈快愈好。”   “说不准,有机会试试。”我说。   她“嗤嗤”笑一下,我们又聊了其他的东西,但都聊不下几句就转换话题,九点钟六花出去,我一个人在窗口坐下。   我独坐在窗前的凉夜里,像是在俯瞰我和黄泉,雪之下,我们这些人所有人的人生。 第二百六十章 “哲学”   翌日早晨,六花拿电子地图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仔仔细细的写了我们之后所有要去的地点名称,随即又掏出手机来继续查着,对这些乐此不疲。   我起床,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整整一周堆积的衣服,大大小小的全被塞进去洗衣机里,然后单独洗了内衣,时间过去,我拿出来衣服到屋顶天台上晾晒,天气不怎么算晴朗,稍微阴沉沉的感觉。秋日已经到了一半过去,垂柳和行道树们叶子开始泛黄。颇有点萧瑟的味道。   挂好了所有衣服,我去隔壁书房找六花,敲门后进去,她正坐在镜子面前梳着头发,长而直的黑发从末端被手抓住,,然后用蓬松梳顺理下来,六花已经换好了衣服,短褶裙,上身是女式衬衫和领结,外面套了开扣白色毛衣。   “吃了午饭再走呀!”她笑起来。   “洗完了衣服,没别的事情做无聊过来找你。”我回答她。   我们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又下去一楼,六花顺手关上书房的门,跟着我后面下来楼梯到店里,我们坐柜台上,六花妈妈瞥我们一眼。   “没招待了。”六花妈妈说,“每天给你们做饭还要给你们倒咖啡,这会儿你们自己去磨吧。”   我和六花耸耸肩,六花钻进去柜台操作咖啡机。她手法熟练,只不过闭着眼睛,她的嘴微微颌着,看上去似乎能听到那里传出来的呼吸声。咖啡机响了,她那呼吸声又从视觉上停了,拿手拽过来两个杯子,给我接了一大杯,缓和的,有白气隐隐飘起来。   她端过来自己的那一份,问我加糖加奶精。   我选了奶精,然后抿一口进去嘴里,她期待着问,“味道如何?”   “很厉害。”   “就这样妈妈还嫌我不够格。”她有意无意的把这些话说给后面做饭的母亲听。不过对方只是看过来六花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还在享受着这一瞬间中的宁静,外面突然响起来人的喊叫声,六花撺掇着我和她出去看,两个人吵架,我们就出去了。   右边隔壁再往隔壁两家的老爷爷和自己儿子吵架,老人顶着一头没收拾的乱发,发根底下半截白的,再往上是染的黑色,黑白相间下变得更乱糟糟,底下站着他的儿子,正冲他嚷着。   原来老爷爷房子年代久,儿子怕一个人住着出些问题,喊他去自己现在租的地方,老人家不愿意过去,拐杖把门前台阶敲的哐哐响。   “两次地震都没震塌掉我这房子,你两句话说的我这房就能塌?”   他上了气,拐杖握着手里敲地板,眼睛圆睁,“谁爱搬谁搬。”然后摔门回去。   我们大眼瞪小眼的回去旧品屋,饭好了,三个人吃饭,六花妈妈又给了六花一些零花钱,吃完了,我们帮忙收拾餐具,六花母亲赶我们走。   “走吧走吧,早点去早点回来。我一个人收拾。”她说。   六花上楼拿了包,我跟着她从旧品屋出去到公交站。   “先去哪儿吗?”我问她问题。   “手机柜台,先帮你买生活必需品。”   “没手机就活不下去的程度?”   “活不舒服。跟洗澡突然没了沐浴露然后草草了事没两样。”   “这比喻不错。”我称赞她。   等了一会儿,车过来了,我们上车,找位置坐在一起。   两个人无聊,她翻着看手机消息,突然有人生哲学几个字不知道怎么进来她的眼海,她握拳当话筒,采访我的“人生哲学”。   我说两个字,“黄泉。”   “之前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嗯。”   “她不是,我是说……”六花吱吱唔唔,“这女孩不是去世了么?”   “所以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人生哲学了。再或者说,我的人生哲学就是‘没有’二字。”   六花听呆了,脑子里面不断被我的话绕圈子。“我听不懂。”她有点生气。   “你呢?”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的人生哲学是什么?”   “活着。”   “这是什么?活着就叫哲学吗?”   “起码比‘没有’这种哲学靠谱。”她瞪我,等一下又解释说,“人从一生下来到死亡前,一直都在做的事情,这就是活着,哪怕是睡觉你都不会忘记呼吸。”   “可是,也有很多人睡着睡着就失去呼吸了。”我和她抬杠。   “所以他们死了。”   我无法反驳。   “这么说,所有人的人生哲学岂不都是成了‘活着’?”   “哪儿话,天底下又不是都是我这样的人,权利,物质,亲情,荣誉,哪一个拿出来不比‘活着’好的多,不会说话的孩子都知道多喝一点奶粉呢。”   “听起来好像的确比咱们两个人的精彩。”   “当然。”她说,“人生哲学的美好定义里面可不需要我这种认真过度的蠢人。”   她补充了一句,“这里面的蠢人也指你。”   “两个蠢人?”   “对的,你和我。刚好两个。”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这种人生哲学?不能换一个?这东西换起来又影响不到什么。”   “不想换。”她说。   “原因呢?”   “很多原因,像是我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太大兴趣啊,到现在对未来也没任何的打算,天生扯后腿的那种人,没有权利欲,物质欲和其他任何的欲望,有的就是在这点小世界里今天活过去明天,然后捱到下一个明天,每天不让自己痛苦。”   “不过。”她说话的语气戛然停顿,“这些都不是我最主要的原因。”   “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我今天不想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自己这下又不好意思起来,口气缓和跟我讲,“不是不想朝你讲这些,而是不知道怎么讲,就跟你拿‘没有’当人生哲学的道理几乎一样,要是你能解释出来你的道理给我,我也就能讲给你听。”   “能明白。”我点头。   “能明白就好。”她笑笑。   沉默了一会儿,公交车驶过路途到站,我们下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女孩和陪伴者(一)   我们一踏出车门,才感受到虽然没有了强烈的阳光和炙热空气,光是同等程度的喧闹和人流都足以让人溃乏起来。   很多人和我们一样前往车站,女孩子们虽然入了秋,但大多和身边的六花一样穿着短裙,至多再加上腿袜,有些穿着夏令热裤的女孩更是格外显眼。   六花似乎同样不怎么习惯这种人流,被人群推搡着走来走去,摇摇晃晃的差点跌倒,于是我本能的拽住她的袖子。   她露出来不怎么好意思的笑容朝我表示歉意,我们看着彼此,不知为何都笑出来。   六花在前面低着头,我跟在后面,我们穿过马路,朝着前面的商业街过去。   “要在商业街这里买手机吗?”   “嗯,往里面有手机的专卖柜台。”   “这在地图上也有显示?”   “哪里。是高中入学的时候妈妈带我买手机,最后确定的就是在这里喽。”她举起口袋里的手机给我看。   我们走进去商业街,进了某个我从来没去过的购物城,这下子人流开始没有街上那么拥挤起来,六花带着蓝色的背包站在我身边,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性质勃勃,她貌似很快活,快活到连我自己都感受到了她的那份活力。   我们直接上去三楼,两个人扶着自动楼梯,我看着她站在稍微高我两个台阶趴在扶手上望下去时,短裙紧翘的贴在她臀部周围的肌肉上,她的长发贴在毛衣外套上,她注视四周的神情切切,丝毫没注意到我在这样看着她的事情。   六花先从自动扶梯上跳下来,“快点啊!”   “指路吧。”我笑着说。   她领我拐弯到三层去,入门先是一个很大的室内假山,整个大厅都被这座假山装饰的绿油油的,那里摆放着各种大型家用电器,扫地机器人们在脚下滚来滚去,她拉着我绕过假山,往另一边大厅过去,进到转动玻璃门里面,一排排的柜子里放着大小不一的手机,卖平板和笔记本的在另一侧。   “你的手机预算是多少?”   “预算?”   “嗯。”   “随便吧,方便用就可以,价钱上倒没有限制。”   “讨厌的土豪发言。真想借你的零花钱花一花,不用还的那种。”   “好啊!”我笑着说。   我们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走过去,一个柜台做活动免费送我们两人两顶帽子,我给她反着扣脑袋上,她也依模做样的跳一下给我把帽子反着戴上,我对手机没太多了解,向售货员询问款型,售货员除了背出来事先记住的广告词,也不比我懂多少,这没关系,六花带着我一排排看过去,告诉我某个款型下的具体功能如何。   她找到了一款浅蓝色的,那手机的屏幕适中,后背有着金属花纹,在大厅里日光灯的照耀下隐约可见,拿在手里冰凉凉的而且光滑,我买了下来,又顺便买了电话卡,写在新手机的便签里记住号码,六花拿过去手机拨弄两下,很快存储了她的号码和邮箱在我的通讯录里。   “谢谢。”我说。   我们从楼上下来时大厅里的音乐还开着,人流依旧嘈杂,太阳还胆小的躲在天上的那些云后面。   “比企谷,介意接下来陪我做一件事?”   “不止一件都行。”   我被她拽着去了那种照大头贴的机器边上排队,周围等待的都是两个女孩或者一对情侣,轮到我们进去,她教我摆好姿势,我们的脸颊贴靠在一起,我稍微斜下眼睛就看的到她的脸颊,皮肤上传来的触感实在有些不可思议,闪光灯过后很快洗出来照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照片,她拿一张,剩下的一份送给我。   六花在之后的时间里才开始了真正的逛街,我们一家商场一家商场的走进去,看着她进进出出的过去四五间换衣间,然后询问我的一件,有一次,她选了件夏装,夏天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月了。   那是一件浅粉色的细肩背带,衣服的后背开口开的很低,大概到整个脊骨黄金分割线的位置束起来,却又被她的长发隐隐约挡住露出来的肌肤,前边的领口则是徒然凹陷先去,穿起来有一部分的乳沟露在外面,她身材发育本就丰腴,这衣服表现的更是尽致。腰间是同样和肩带细弱的流苏带子,作为搭配的推荐款式是短裙和高跟凉鞋。   她问我意见,我说不出来,她又追问是否太过露骨不羁,我摇头,告诉她真的适合。   于是她买下来了那件夏装。   有了收获后她对购物上没了多大兴趣,我们路过公园,一位流浪弹唱者在那里谈着吉他,她拉我坐在一边椅子上听,一首结束后她跑过去往那位歌者的吉他盒里投了钱币,然后同他嘀咕着什么,等我注意到时她又拽我过来,那歌者把吉他递给我,六花要求我为她弹唱吉他歌曲。   那是我第一次在旷地上弹唱,声音有些不大自在,我告诉她原因,她听了笑着说没关系,我连着唱了两首,到第二首的时候周围聚集了几个人,弹唱结束,周围人鼓掌,六花跑上前来抱我一下,然后从我的脑袋上摘下来刚才的帽子,郑重其事的往里面投了两百日元,然后告诉我她是我的第一付费听众,我小心的把钱铺好收入皮夹,她又帮我重新戴上帽子。   随后我们还了那位歌者吉他,六花带我去了邮局,她在半路的书店买了一张明信片,告诉我她要写信给她的爸爸,我们去了一处奶茶店躲避人流同时找个桌子写字,从店主那里借来钢笔,两个人点了奶茶,六花一边聊天一边写着字,留言的地方被她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填充的找不出来一块空白,底下写地址和邮政编号的空间却空着,我想到当初在网上租房时看到的六花家的家庭成员构成,上面只有她母亲和她的名字。   她坐在我面前扣上明信片,把有图案的那一面放在上面,然后无聊的咬着奶茶吸管,我猜想他父亲或许早已和母亲离婚,什么原因我不愿意再往下猜想,坐在她的对面,我只看到眼前的六花宛若一只离群的海鸥,每天独自的在浅滩上俯冲入水中抓鱼。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女孩和陪伴者(二)   我们慢吞吞的走到邮筒旁,六花还是没有填写地址栏,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地址,并不清楚她的亲人住在何处,但她想找到他,好比如所有的小孩子都会去花时间听取父亲的建议,她却没有任何的建议可听。   就像小时候做的给圣诞老公公和他的饲养家畜写信一样,六花偷偷摸摸的把那封信投进去邮筒里面,没贴邮票也没写任何的地址。   六花带我去看了捕鲸船,船停泊在码头上不动,水手们不是聊天就是打牌,一些人在码头上走来走去,我们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有几张是她趴在码头的栏杆上的背影,好像放弃了农场生活的农夫,丢掉了手中相机的摄影师。然后一步步走入某个胡同,并非是死胡同,可以一直走下去的一条路,只不过她的周身空无一物,沿途只有衰败的高筑围墙和顶上的一线穹顶做风景。   她站在码头上唱歌,唱大海和捕鱼船,接着又唱她的父亲母亲。我想开口称赞的时候,被那种歌声止住了。我只能走过去趴在她身边的另一个栏杆上,我对她笑笑,她却把手机中的电台转到千叶乡下农场的畜情警报节目,对着我摇头,我不明白那摇头是什么意思。   随后她带我到一家奶酪火锅餐馆去吃火锅,在餐桌旁她脱掉作为外套的毛衣,握着筷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侍应生帮我们往锅中丢下去丸子,通心粉,香菇,羊肉,一边询问我意见,“往锅里再煮些什么好呢?”侍者瞧着我们微笑,然后继续往里面丢一些蔬菜和肉类。   “你喜欢奶酪火锅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现在咱们俩就在吃这东西啊,所以才问下你是否喜欢奶酪火锅的。”   “谈不上特别喜欢,如果论火锅最爱的话还是辣味好一点。”   “不怕长痘?”   “男生嘛!”   “嗳!和男生比起来,女生真是不公平。”   锅里最先放下去的菜差不多熟了,侍应生过来提醒我们可以动手,“两位客人,菜差不多可以吃啰。”   我对他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帮六花捞丸子,奶酪锅煮的粘稠,浓郁的奶油香味混着芝士的气息扑鼻上来,煮在锅里的食物捞出来也粘上一层奶酪汤底。   “超期待朝好吃的!”六花深吸一口气说。   “是啊,起码在味道上来讲是那种值得专程搭电车过来,然后再转公交车去吃一顿的食物。”   我们吃了一会儿,冰镇的汽水和热汤同时送过来了,我又点了一小碗米饭,用勺子舀了些奶酪汤底进去吃汤泡饭。   一会儿,六花估计吃的差不多,放下了筷子喝着热汤,她一会儿用期待的眼神看锅里的剩余食物,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我。   “怎么了?”我说。   “还想吃火锅。”   “有看不见的怪家伙拽着你的手不让你拿筷子不成?”   “不是啦,已经吃的差不多饱,没有胃口了,不用理我,别在意。”她说。   “怕发胖?”   “唔!”她呼一口气出来,整个人都要掉下去桌子下面,只剩了下巴搁在桌上,用可怜过头的眼神望我。   “没关系啦!奶酪火锅吃不胖的。”   “真的这样?”她一下子坐起来。   “怎么可能。”   六花翻白眼朝我。   “刚才信了?”   “不然?超有诱惑力的言论吧。”   “再吃点也没关系了。”   “嗳,比企谷,我是不是很胖?”   “啊?说什么傻话?”   “就是那样啊。”她微微蹙着眉,“用眼睛就看的出来嘛,谁都看的到的。”   “没这回事。”我说,“腰上可找的出来一丝毫的赘肉?”   “在说腿而已。”她小声嗫喏。   “腿?”   “胖的过分吧?”   “会吗?我倒是觉着因此反而好看些。”   “这也是骗我?”   “不是。”我摇头。   “诶!”她叹口气,“怎么都减不下来,为此甚至到了伤神的程度。”   “愁苦到这种程度?”   “是啊。”   “这样好了,下次愁苦的时候送你的一条腿给我,然后把你一半的伤神放在里面,等我消化了腿里面的杂质,再还给你好了?”   “然后趁机用我的腿干恶心事情?”   “要清除杂质的嘛!”   六花拖着腮,我用勺子捞给她丸子和香菇,她一边盯着我,一边突然笑了出来。   “嗳,比企谷,你对谁都这么温柔吗?”   “把你的腿从身上拆下来抱着当抱枕睡觉就是温柔?怕不是变态才对。”   她点了点头,“嗯,是变态。”   她咬一口墨鱼丸,然后抬头看我,“要是今晚吃胖怎么办?”   “回去之前多散散步吧!”我建议她。   六花带着我整个城市乱走,我们沿着公交车站辨识地点,夜色落下来,天空铺上黑色。   走一会儿她有些累,额头渗出汗来,我们继续往前走,在下一个站点的长椅边上停下,结束一天工作的白领们上车下车,后面是稍显狭小的餐馆,几个职员躲在里面喝酒聊天,他们的谈话声很大传出来。   “我们长大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如果你为钱发愁,恰巧工作又不怎么喜欢的话。”我说。   “比企谷你喜欢什么工作呢?”   “少工作,赚多钱,不工作,也赚钱。”   她忍俊不禁。   我解释,“就跟女生会来大姨妈一样,是人都渴望这样的工作的,不喜欢也会选择去做,没有人不做。”   “可是这种工作好找吗?”   “嗯……”我想了想,“说不定能给我找到一个出来,要是找不到的话当家庭煮夫也差不多程度嘛。”   “家庭煮夫也不错呢。”   “六花你想做什么?”   “井怎么样呢?”她问。   “井?”我好奇,“地质勘察之类的还是?”   “不是,单纯想当一口井,让别人取水的那种地下建筑,深或者浅都没关系,井口在荒凉的山里还是街道也都好,甚至于变成一座枯井,偏偏井口处还长满了杂草,好久没人处理,有人不小心走过来的话,散步时就会咕噜咕噜滚了进去。”   “爬的出来?”   “爬不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女孩和陪伴者(三)   “爬不出来怎么办?”   “呆着呗,井里面有鱼有地下水。”   “井里还能有鱼?”   “鱼多的不得了。”   “井里的鱼?确定?还是说只是你那样想像?”   “井里的鱼嘛!”   “井里哪来的鱼?”   “我从地下河给它抓来养在水井里,要是有人掉下来。”   “井里还能抓到地下河的鱼,没想过的事情,或许我不知道吧。”   “哪次看的书上这么讲来着,井里可以出现鱼,反正就是有鱼,谁掉下来都不至于饿死。”   讲完井的愿望,我们继续默默坐在长椅上看天际,周围广播中想起来晚间电台,声音在夜色里又硬又凉,要花时间过滤才能顺利的进到耳朵里而不至于让鼓膜阵痛,背景音乐是西班牙那边的歌曲,有风吹来,女孩的裙摆在眼前欢乐跃动,然后往上被一双手老老实实的压住。   “怎么样?”六花问。   “什么?”   “刚才的提议,当一口井。”   “要哪种回答?”   “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法,我还想着当过电光超人呢。”我停顿住声音。“又或者说,办不到吧,六花同学,这种愿望。”   “喂,不要说这种冷冰冰的话啊。”   “归根结底是要你来选择回答呢,和我说什么出来关系不大。”   六花快要哭了出来。   我神色正常的帮她轻轻拍着背部。   “怎么样?有稍微好一点。”   “内心感到非常不舒服。”   “我的错。”我说,“不该说那种丧气话。不过也不至于哭出来的程度吧。”   “要哭出来还不是因为你跟个傻瓜一样朝我背上拍巴掌。”   “怎么啦,电影里都这样表演。”   “拍的我背直发痛。”   我收回安慰她的右手。   绿灯时过马路,六花突然停在路中间,我同她讲话,她像是那瞬间中切开了意识的开关一样,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灭。   绿灯要灭掉,红灯露出来,开始窜动的车流,我一把抓起她的手,几乎连拖带拽的拉她过来马路另一边。   “喂,怎么了?刚才,找死吗?”我几乎对着她吼出来。   “会死吗?”   “会死,死的干干净净,尸体被卷进去车轴当中,然后撕成粉碎,路上一片肉沫,野狗趁着警察不注意过来偷吃,死成这样可以?”   “……呃,对不起。”六花注意到我脾气的突变。   “随你开心好了。”我说,“只不过下次这种事情别扯上我。”   “不想死的。”   “回去吧。”往事突然历历在目,我连发声说话都感到很困难。   我决定回去的路上无论六花说什么都不出声回答她,我当然知道这么做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六花刚才的莫名举动让我想起来黄泉,我实在受不了她在马路上突然轻贱自己生命的做法,不这么做我心里就痛快不起来,六花道了好几次歉我也没改变想法,我们沿着马路回去,两人间弥漫着某种类似冷战的氛围。   回家后我们上二楼,六花母亲留纸条去了便利店不在家。我还不打算和六花和好,房间稍微有点杂乱,我从楼下拿了吸尘器上来,开始清扫房间,扫地,擦桌子,擦完觉着无聊又去擦窗户玻璃,六花在门口看着我,我找了垫子给她坐下。   “之前的事。”她说。“脑袋一时糊涂!”   “总得有个原因吧?吃的太饱难受,觉着死掉或许舒服一点,或者说觉着旁边和你一起站着的人恶心的要命,恶心到你不能不去死,类似这样无端的理由都可以接受,所以能找一个给我?”   她摇头,一脸怯生而又苍白的表情看我。   我伸出手擦外面的玻璃层。   六花出去,从自己的房间拿过来吉他,重新坐回去原来的垫子上,茫然的盯着窗外的月亮。   我擦干净最后一块玻璃,又用干毛巾细细的刷过去一遍,然后起身把水倒进下水道,在卫生间的水槽里洗干净然后晾晒出来两条抹布,又洗了手,从厨房端着热水器过去房间,六花还保持着我离去时的姿势坐着,手里不断拨弄着琴弦。   我走进去,她转身投了视线过来。   “冷战结束。”我说   “……”   “不过还是希望知道你的那个理由,之后无论如何请给我一个答复,时间上什么时候都可以。”   “会告诉比企谷你的。”   我注意到她进来后一直无精打采。   “算了,以后你再慢慢想到底说不说吧。”   用来消遣的广播里传来运动员服用兴奋剂被检查出来的报道。“兴奋剂。”六花这样试着转移话题。   “兴奋剂怎么了?”我顺着她的话题接下去,一边找茶叶,茶杯,煮水泡茶,一系列流程早已熟悉。   “注射的吗?”   “好像只见过口服的,不太清楚,注射的肯定也有吧。”   “跟毒品一样吗?”   “毒品?指鸦/片那些?”   “嗯,你看,不是都是注射的吗?提起来毒品,之前大家都想到鸦/片,现在多是那种用医用针头注射的东西。”   “或许吧。”   “两者一样吗?兴奋剂和毒品。”   “不知道,没了解过相关知识。”   “注射……”六花还在念叨着这个词语。   “想什么呢?”   “要是兴奋剂不算毒品的话,注射了会有什么现象?”   “跑得更快?跳的更高?”   “心情呢?注射后心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之不会让你突然特别兴奋的。”   “那会怎样?”   “我不知道。”   她掏出来手机搜索兴奋剂。   “了解这些做什么?”   六花的情绪突然很激动。“什么?”   “查兴奋剂干什么?”   “想注射……”   “你买不到的,还有,那句想注射不是开玩笑?”   “没有。”   “原因呢?这次也不想说?”   “因为毒品对人身体有害,而且还会上瘾,兴奋剂就不会。”   “如果毒品不会上瘾,你更原因去选择毒品?”   “……没想过。”   “注射了兴奋剂做什么?参加马拉松比赛拿到冠军?”   六花的表情慢慢中出现了变化,“失去痛苦。”她这样说。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女孩和陪伴者(四)   一口气说道这儿,六花突然盯着空中,沉默了。   “六花,介意我帮你稍微整理一下你的话好吗?”我问她。   “……”   “那种痛苦到底是什么?”   “唔……”   “你不是说,甘愿忘掉那份‘痛苦’吗?”   “是那样说。”   “要忘记什么?”   “……”   “嗳,六花……”   “嗯?”她终于把眼神从虚空中某点处挪过来。   “六花,今天和我逛街可有不正常或者我做错的地方?”   “没有。”她摇头。   “那么就是你在路上见到了什么?”   “……”   “是这样吗?”   好久,她否定态度的摇摇头。   “我不认为这是你一个人可以自己处理的事情了,所以请告诉我。”   那张薄薄的嘴唇动也未动。   “脑袋里全是嗡嗡声,所以想暂时一个人安静点。抱歉。”六花朝我道歉,然后抱着吉他回去她的书房。   屋子里恢复了嘴唇的寂静,煮茶的热水才烧的差不多。我收了茶杯,拔掉热水器上的电源。   楼底下被我们关住的门传上来吱呀声,有人从外面打开,我下楼去看,是六花母亲回来,手里的购物袋中提着什么东西。   “和六花的约会怎么样?”她把臂肘支在柜台上面,坐下来歇息的同时问我。   “哪有母亲这么讲自己的女儿?不怕被六花听到不理您?”   她笑出来。   “男孩女孩嘛,两个人一起出去,大体上无非就一种情况。”   “我俩刚好不在大体之内。”   六花母亲点头,“这点肯定知道,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总不至于什么都不了解。”   “刚才只是开玩笑。”她补充说。   我在她旁边坐下。   “不管怎样,女儿和男生单独出去逛一整天街还是生来第一次。”   “荣幸过头了,我。”   “对,你这家伙荣幸过头了。”她也同样说道。   “不过,选择在这种时间点出去,那孩子怕也不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六花母亲说,“因为之前的时候都是选择一个人出去呆一整天,然后晚上回来,我连她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只能在家里胆战心惊的等着她回来,就像是古代出海的渔夫,我是渔夫的家人,在应该归海的日子里翘首在码头等待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大海就会吞噬掉渔夫,然后渔夫的家人等多少天也不会有结果。”   “这种时间点?今天是什么节日?”   她用小指抚着额前的一点头发,“那么就是说,六花并没有告诉你相关的事情喽?”   我摇摇头,“只是突然性情改变,问她又什么都不说,为此两个人还赌气,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和她冷战。”   她再次笑出来,“对了,比企谷君,别为此生六花的气,那孩子蛮可怜的。”   “生不出来气的。”我说,“被用那样的眼睛看一眼,要是眼珠上还沾了水滴,怕是多大的脾气一下子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唯独这点像是一个正常的青春期男生。”   “之前不都是?”   “哪里,之前的比企谷都老气过头了,简直是在和三十岁的大叔打交道,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   六花母亲在柜台里面进去找出来一瓶酒,用盛酒的杯子倒了版背后坐下来,摇晃酒杯,让红葡萄酒沿着杯子内壁转了一圈,嘴唇闭成一条线的饮下去一截,这才浮现出来认真的表情。   “那么,比企谷你想知道你描述到的六花突然性情改变的原因吗?”   “什么原因?”   “可以试着猜一猜。”   “您也知道的话,就表示这个原因不是今天才出现的,对吧?”   “嗯!”她再饮一口酒,朝我点点头。   “和您有关?”   “NO!”   “学校的事?”   “NO!”   “什么朋友突然去世?”   “离目标距离很近了,但还不是。”   “朋友问题还是某人去世?”   “……”   我换了提问方式。   “朋友?”   “NO!”   “某人去世了?”   “……”   六花母亲扬起来脸,她用着一种细细的目光重新审视我的面颊,好像要从这张脸庞上的毛细血管排布中找出来一副地图或者秘密信号,她直直的凝视过来我的眼睛,我也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   “正中靶心啊!”她像是叹气一般诉说。   “谁呢?”我问她,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某个答案,但还是隐隐觉着不能接受,到底为什么接受不了的原因找不出来,只是单纯的那样想像。   “这也需要猜测。当然到了这一步就需要别人的同意才可以进行下去了,不然冒冒失失的这样猜想,被别人知道是一种很糟糕的体验了。”   我点头。   六花母亲从购物袋里掏出买回来的东西放好在柜台下面的柜子里,一些祭品,食物和酒,纸钱和祭香。所有的东西都被放进去抽屉里面,然后被关住,六花母亲还要顾店,我同她打招呼上去找六花。   走到要上二楼的楼梯拐角时候,发现六花坐在最上层的楼梯那里,双手抱着膝盖不动,头深深的埋进大腿之中,她听到声音,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到我,然后惊慌的跑回去自己的书房。   我走上去,敲她的门,敲了九次,她用身体抵在们后,告诉我她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其实我不必进来。”我同样把身子靠在门上,咱们两个这样简单说说话就可以了,”我说。   “……”   “就是普通的聊聊天,你想说什么都好,或者咱们俩唱一会儿歌。”   “父亲死了,死于好些年前的地震。”她突然出声。   “……”   “看着他的身体压在我面前的废墟里,我哭不出来。”   “根本哭不出来,哪怕看着父亲在眼前死掉了。”   “你现在不是就在哭吗?”   “明天是父亲的忌日。”   “这样……”   “难道不行吗?无论如何都在坟墓前哭不出来,所以只好提前落下来泪水。”   我坐下来在门的旁边,呆呆的不怎么知道出声。我想六花的事情,然后想到我自己,最后想起来黄泉。   黄泉最后有告诉我的一个道理,死大多程度上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除了忍受,没有别的办法。   你只能忍受下去,就这么忍受一辈子。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女孩和陪伴者(终)   门被打开,六花转身回到床上,我扫了一眼屋内,想进去,屋子里节能灯下全是她脸上亮晶晶的泪水,好像哭的才停下,眼睛红的厉害。   我坐过去床边,像是拍着婴儿一样拍着她。   但是立刻,她的喉咙中跟突然扎了一针的气球一样,哭声在枕头中呜咽喷薄出来,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清。   她坐起身来,背靠着床头坐着,也不看我。   “就在一块水泥板下面……”   我稍微靠近她嘴唇一点,听见她说:“我对他说,‘爸爸,你等着,我马上拉你出来。’”   她像是痴狂人的那种呓语一样,“我想救他,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啊,水泥板搬不动,喊人也没用,我发疯了的喊,没有人过来啊。”   “我说爸爸,你坚持住,等你出来我还要和你去拍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大头照呢,咱们两个人去海边,叫妈妈做好午饭,你买冰激凌给我,然后,然后……”   她大声号哭,我在一边默然坐着,六花母亲从门前走过,但没有进来,我口袋里没带纸,在六花的桌子上拿了纸巾过来,她攥在手里,也不擦脸,泪水都滚落下来在床上,我帮她一点一点擦拭,注意到她的手掌攥的紧紧的,女孩子的手上甚至有青筋冒出来。   谁都不说话,两人之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唯有沉默,十多分钟,六花的哭泣声音才暂缓下来,我们坐着,呆坐着,外面居然还有鸟叫,我走过去窗子看,一只和枯草一样颜色的杂雀,飞的很笨拙,上上下下的撞树枝。   我知道,对六花来说,没有什么安慰可言,这种东西讲不出来,你怎么说都是词不达意的一种表达态度,问什么或者劝什么呢?难不成劝谁别难过,人家父亲去世了你让人家别难过,我也不想试图劝谁别难过。   这就是处于时间中的生存吧,总有人死去,然后我们活着的人继承那份不知所谓的东西,譬如黄泉,譬如六花父亲,不可能简单听别人说一句“你忘记罢”就度过去了。   我从卫生间拿来湿毛巾,六花自己拿着在脸上胡乱蹭两下扔给我,我帮她仔仔细细擦去泪痕。   我问她想不想下去走一会儿,稍微放松放松心情。她说不想去。   边上她母亲听到突然进来,嘴里劝说六花下去走走也好,她拿手掩着脸庞,被母亲说烦了之后推门出去,我朝六花母亲笑笑,在后面跟着出去,六花出去的时候穿件圆袖衬衫和短裙,我拿了她的外衣追她。   我们出去外面街道。六花找了长椅再次坐下,我把外套给她穿上,她挣扎着做些毫无理由的反抗,我按住她,穿好袖子,扣上衣扣,六花盯着面前的马路地面沥青,不说一句话。   我问她,“你觉着这天空好看么?”   “我不喜欢天空。”她故意拿话呛我。   我说,“舍不得你爸爸吗?”   她又一下子哭了,拿手捂住眼睛,用脚踢我,一下一下踢在小腿肉上。我不再问,搂住她的肩膀,摇一摇,又想到之前拍她的情况,忍住了之后的安慰举动。   普通人的生活,没有电光超人,没有怪兽,日子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生活总该有个它原原本本的样子。   六花脸上又是两行清泪。   我俩都坐在长椅上,狗搂着来忍受什么。   黑暗里,我倒想劝解她按佛教的说法其实死去的人都算是某种解脱了,唯有我们这些生者存在于痛苦之中,可是我说不出口,黄泉在前,我心想,像我这样的东西,怎么配这么想,怎么配这么说。   沿着马路看过去,一排排的路灯明灭,我明白她,可是我不能说出来。   “嗳,六花。”我喊她。   她别过脸来看我,停了大概五秒钟。   “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哦!”她平淡的说,一双眼睛毫无波动的盯着我。   “那就闭上眼睛。”   “为什么闭上眼睛?”   “或许我会趁机吻你。”   “你总是这样和女孩子说话?”   “是啊!”   “你想我闭上眼睛吗?”   “本来就是这样的请求。”   她托腮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我闭着了。”她说。   “谢谢!”我说道。   我唤出来了狮子王,暗夜中乱红莲的神资奕奕,我起身骑上去那上面,六花察觉到我从椅子上离开,条件性的转过来脑袋偏头,但强制住自己没有睁开来眼睛,我在她面前看着她,然后说,“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哦,你,哇……”六花一下子呆住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她什么反应表情都在脸上挂不出来。   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看过故事里的某个场景,然后对着六花说,“宝多公主,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继续在这张椅子上发呆么?”我向她伸出来一只手。   “我们做什么事情时间不够了?”   “打怪兽,拯救全世界,每个人都指望着我们呢!”   “要是我不愿意去打怪兽,不愿意去拯救世界呢?”   “那就让每个人都等等好了,公主殿下要先吃冰激凌,然后去游乐园,去城堡,公主殿下总不该除了拯救世界外其他什么都不做。”   “喂,比企谷,我可以朝你任性吗?很任性的那种。”   “您的权利,公主殿下。”   “那就说好听话给我,说的我开心我就陪你去拯救世界。”   “希望公主殿下永远开心。”   “可我总归会不开心。”   “少部分吧。”   “大部分情况会。”   “所以我来了。”   ……   “比企谷。”六花唤我。   “是!”   “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公主殿下。”   “你有在撒谎吗?”   “有的,公主殿下。”   “可我喜欢你撒的谎。”   “我们可以出发了么?公主大人。”我若无其事的问道。   她只想了一下,就朝我伸出的手递过手来,因为穿着裙子,只能横坐在前面,我揽着她在怀里,乱红莲腾空,然后周围景色变化,夜色只笼罩过来。   “亲我一下,比企谷。”   “为什么?”   “让我在最终决战死前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我微笑起来。   “我喜欢这样。”六花看着我。   “我也是。”   “认识你人生有幸。”   “不,我才有幸。”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过于完美者亦是无计可施   周日下午,我到了疗养院门口。雪之下阳乃站在那里。   她上身穿长袖衫,外面是领结扣着女士衬衫,带有秋季才会有的那种典雅青春花纹的毛背心,下身是浅樱花色半身裙,女士皮鞋,所有衣服都给她穿在身上随意又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黑色长发在秋日的风中生辉,阳光落下来,那辆深黑色的捷豹成了她的倚靠。   我一声不响的准备从旁边绕进门里去,只是稍微把目光的余角落在她那边注意下她的动向,尽可能装出来并不认识她的状况,不让任何表情显露,我要去铁栏门,她走上前来挡着我。   嘴唇里做着某种很奇怪的笑。   “呃!”   “你好!”她继续看着我笑个没完。   “你是在……找我?”我停顿一下语气。   “找你不会碍事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我说,“因为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找我要做什么。”   “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什么?”我一时没理解她的话。   “顺水推舟,我们认识一下,比企谷彻,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你认识我?”   “我说不认识你会相信?”   我突然哽住了,然后承受着她的注视。   “我是雪之下阳乃。”说完她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可能是想给我一个做出震惊出神姿态的反应时间。   “哦!雪之下的姐姐。”   “你不意外?”   我自己都被她的反应惹笑了,“你再说一遍,我做个吃惊的表情送你。”   ……   “在这里谈吗?”我说。   她进了黑色捷豹,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我看了看钻进去,雪之下阳乃坐在驾驶座上,车子里全是女孩子的芳香。   “去咖啡厅?”她问。   “不去。”   “水吧?”   “不想喝水。”   她在驾驶位上眯着眼睛侧头看了我一会儿,一脚踩下去油门,车子从那里扬长而过。   如我所料,车子刚刚过去疗养院的弯,雪之下阳乃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要再这样来打扰我妹妹了。”她说。   没有任何职业性对陌生人的客气,甚至没有“嗳,喂,呃之类的语气助词做开场白,不好意思,这种社交辞令大概都是家教的缘故才会讲出来。”   “诶,不太懂你话里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如果雪之下自己说不想我再去找她的话,当然不会再去打扰她了。”我说出来,然后看着车窗前面的道路,柏油路被太阳烤了一整天,轰热的让人乏味。   “你那样做吧。”   “可是雪之下自己没有对我说过这些啊。”我说,“当然这里的雪之下指的是你的妹妹。”   “你不觉得自己在做让人讨厌的事情么?”   “让人讨厌还是让你讨厌?”   “你问你自己吧。”她在一瞬间声音中多出了一丝的悲哀,或许还有对我愤幔的不自然,总之那种声音奇怪,声音过后只听的到她微弱的鼻息声音。   “不知道啊!”我说,“我倒是的确在此之前做了很多让人讨厌的事情啊。可是现在为什么非得我离开雪之下不可呢?这会儿我并没做什么糟糕事情吧?”   “或许之后就会做呢,让自己妹妹离开危险分子有问题?”   “但我觉着雪之下并不这么想,所以和我的观点完全无所谓了不是么?”   “为什么雪乃她会突然变成那样,你是真不清楚当中的理由么?”她一脚踩下来刹车,车子停住,怒目看着我。   “所以现在做亡羊补牢的事情。”我说,“至少不希望雪之下身上再一次发生那样的事情。”   “反正总之一句话不会离开是吧?”   “呃,是的。”   “那么,等价交换的事情总归可以,等价交换好了,想要什么才能离开雪乃?”   “等价交换?”我用一种莫名的嗓音说,“同我等价交换离开雪乃的允诺?”   “嗯,说你的条件就行了。”   “不是异想天开?”   “只要你不是想要一颗人造卫星。”   我开始对这场谈话逐渐失掉兴趣了,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雪之下阳乃一本专注的开着车,车子驶过路途,经过各种站点,有时候要稍微等下红灯,会有主人带着宠物狗从斑马线走过去。   “这辆车是捷豹吧?”我问雪之下阳乃。   “是的,最新款的捷豹。”雪之下阳乃问,“用这个交换?”   “款式我倒不太懂,不过车子本身倒和你的气质挺配合。”   “家父送我的生日礼物,开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没什么特别的故障问题,用这个做交换?”   她把车钥匙举给我继续问。   “免了,我又不会开车。”   “可多少可以花时间学。”   “说实话,没什么兴趣,平时也用不上。”   雪之下阳乃眼神中露出来一丝的遗憾,但很快被她的其他表情掩盖过去,车子停在一处停车场,我被赶下车,跟着她到了一处茶室前面。   “喝茶?”我问。   她没点头,但也没否认,径直走了进去室内包间,我跟着走了进去,服务生用砂壶烧开水,雪之下阳乃把绿茶倒进茶壶,用开水烫一下然后迅速倒出来,反复三次后又煮了热水泡下去,茶的香味被荡出来。   服务生最后送了点心后出去,室内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还没说想要的条件呢。”她把双手支在桌上。   “找不出来那种东西,能换掉雪之下的存在。”   “没有任何可能?钱?房子,工作,好的生活,甚至是我都可以。”   “你?”   “……是。”她瞪着我,“只要你离开雪乃。”   “免了。”我说,“没那种想法。”   好一阵子沉默。   “我以为你有备而来来着。”   “有备而来?”她有点好奇于我的用词。   “嗯,就是那种一下子掐住我咽喉的方法,让我喘不过气来,然后不得不答应你的要求,或者像小时候那样,利用我性格里面的缺陷,稍微用点功夫就能让我自己放弃。”   “嗬!”她自己倒先发声出来,“你自己找的到你身上那种东西?”   “自己看的话,整个人已经成了废弃地窖那样的存在,除了黑暗和地底下潮湿发霉过头的空气外,什么都没有装,自然也找不到那些。”   “所以我就找的见?在废弃地窖里找到土豆和白菜?”   “只是觉着不符合你的态度。”   “举例说,还是说你很了解我?”   “回来后稍微有调查过你的存在,大概了解过你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   “不好说。”我耸耸肩。   她同样朝我耸肩。   “害怕雪之下在我这里再次受到伤害?”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此外有更担心的事情。以至于之前还想着威胁你来着。”   “怎么个威胁法?”   “没行动,被父亲挡住了,说我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说着她顿一下看我,“反正你不用在意,没有实施过任何现实的举措,只是在脑袋里面大概臆想了那样的举动。”   “有也好没有也好。”   她继续用那种眯细眼睛的神情看我,而后多少不甘的压低了嗓音说:“雪乃的心里大概藏着些什么,我想。”   “喂喂,稍微让我反应过来,刚才不是还在劝我放弃雪之下?现在这种说话的话要我怎么理解?”   “无可奈何的事。”   “我无可奈何?”   “我自己。”   “怎么讲?”   “不希望雪乃再受到伤害,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只能绝望?只能选择在我身上投注?”   “火中取栗。”   “这么形容?”   “比这还甚。”   “雪之下是白雪公主,我是什么恶毒王后不成。”   “《睡美人》里面的纺车梭子。”   “纺车梭子?”   “眼睛和脑袋里面都看不出来有害人的打算,可是公主一旦碰到就会陷入无尽的沉睡。”   我点点头,这点自己同样察觉到了。   “你现在是怎样的想法?”她抛开了纺车梭子的话题。   “指雪之下?”   “嗯。”   “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   “雪乃本身从来没意识到过你才是那个让她陷入沉睡的纺车梭子,相反,她现在这种状态下还怀着某种在我看来都莫名其妙的好感。这对她来说无形中让你的危险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我有那样的预感。”她补充,说的非常干脆。   我说,“你担心我的原因发生什么使得雪之下再次深受精神伤害?”   雪之下阳乃点头,“雪乃并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性格,对受伤做出的反应总总偶哟点奇怪。”   “这么听起来,好像是你在保护雪之下啊!”我说,“我反而成了预备役的犯罪嫌疑人,在某种意义上。”   “问题就在于你这里。在于你的任何举动。”   “嗯……”   “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我想了想之前的事。”   “有了想法?”   “没有。”我摇头。   “或许该依着之前的计划按部就班下去,先带雪之下去别的地方治疗。”   “能让她不受刺激的从那里走出来去别的地方吗?”   “不知道,不过会尽力尝试。”   “如果出了差错。”   “我会避免掉这种如果。”   这个时候我的心底在倏忽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类似疑点或者奇怪构思的想法,:说不定雪之下阳乃从一开始就是以确保我的承诺来作为同我联系的主要目的而来接近我的。   但她还是深深的皱了眉,明显的不相信我。   “在雪乃的房间里呆过没有。”   “下午去陪她的时候,如果两个人不在外面晒太阳,会一直呆在房间里面的。”   “那么,有没有见过风铃?”   “风铃?”   “在她二楼卧室的房间。”   “大概挂在哪里?”   “进门就能看见。”   我沉吟想了想。“好像没有那种东西。”   “估计被收起来了。”   “你带给她的?”我问。   雪之下阳乃往我脸上目不转睛看了一阵子,而后不再说什么,把视线转到了自己面前的茶杯里面。茶水里有着天花板的倒影。   “那座疗养院里,一个人住着是怎样的感觉呢?”雪之下阳乃转向我说话。   “和一个人住普通大房子没多少区别,不过八点后断电有点不方便。”   “没其他不适?”   “那家伙独立生活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是那么说,平常几乎不出家门。”   “不出门又不是什么疾病,倒不如说因此还免于受紫外线的困扰了。”   时针转过转过了午后五点,阳光透露出来一种疲惫不堪的感觉从茶室的窗户攀爬进来,我和雪之下阳乃的谈话也进行到了差不多该抛出结束话题的对白的程度。奇妙的一天,遇见了自己从来没想着这样相互对坐来对话的人。   我尝试着想这会儿对面坐着雪之下的父亲,稍微有点白发不过染了头发的中年人坐在我的面前,那个时候我们要谈些什么呢?谈话也不知道这些选择到底是前进了还是后退了,抑或是在原地鬼打墙一般兜着圈子。在后续任何事情发展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方向感带来的结果是正确还是错误。   离开茶室之后,雪之下阳乃提议去一起吃饭,我要去找雪之下,所以拒绝了她,她点头,社交性那些客套啰嗦的对话,从来不会自她的嘴中讲给我,或者说不存在于我俩的对话交谈中。她送我到附近公交车站,我下了车,车门被关上。   “留个联系方式交流。”她突然降下来这边车窗喊我、   我把电话号码和邮箱同时告诉她。   “那么之后联络。”   但她的车子并没有马上从我身边驶开,在那里由着引擎轰鸣,她一手按在方向盘上看着我好一会儿不说话。   “有一点让我实在介意。”她说。   “什么?”   “这种无奈的选择会是怎样的结果?”   “至少当事人本身和你对雪之下是同样的想法。”   “或许。”她不可置否。“不过既然已经做出选择,自己也没更好的方法,就只能这样坚持下去了。”   “那就祝我好运。”   “祝你好运。”她说完,车子驶开离去。   一天尚未结束,我想,雪之下治疗在下午时间中结束后到底会是一种怎样的状态,我从马路上动身,快步朝着疗养院走去。   作者留言:   PS:之前春招准备了一些东西,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在此抱歉。 第二百六十七章 猫,玻璃箱,鳄鱼   走到疗养院,雪之下还未回来,门口信箱下面的暗格里放着钥匙,信箱里面则是放着昨天和今天的报纸,密密麻麻的字,油墨已经散淡的味道。也有几本新出的文库本,使人联想到钻进去蚂蚁巢穴里的猫咪,身子被缩着挤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要钻进去,也不知道之后要怎么出来,就卧在那里,不受任何打扰。   我把信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手边整理一下,用钥匙打开房门,把书放在楼下的书架上,报纸则是随手摆在桌上,窗户旁遮住阳光的窗帘拉到两边,夕阳的余晖进来屋子里面,灿灿漫漫的。之后坐在沙发上,又起身自己倒了大杯的绿茶,拿起来桌上的报纸看一会,然后看着窗子外面。   一种什么光辉或者说火焰马上就要燃烧殆尽的错觉,尽管自己明确清楚第二天它又会升起来。   一直等到夕阳快要落下去见不到一丝痕迹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雪之下走了进来。   她的样子中一点也不带着惊诧,我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份报纸的内容已经被我翻阅个完完全全,她只是皱一下眉头,反应缓慢的收起来自己的那种神色,她的样子比起来周五我们分别时候的样子稍微轻松了很多,但是消瘦过头的脸颊和或许是睡眠不足,又或者是精神损耗严重的青黑色的眼眶和脸色,让她总是给我某种不自然的病态。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坐在鞋柜那边的坐垫上换上室内鞋。   “下午。”   “具体时间呢?”   “大概五点半以后。”   她抬眼,看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等了有一个小时?”   “自己倒没觉着有那么长。”   雪之下捏了捏眉心走过来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上,“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了,就一个人在外面多走了会儿才回来。”   “多走会挺好。”   “怎么好?”她问。   “对你身体好些。”   “可有科学依据?”   我看着雪之下,没去想着接她的话,看着看着就笑了,我笑的时候她也忍俊不禁起来。   “笑什么?”她问我。   “你不是也在笑。”   和雪之下一起的时间里,我总是得以彻底放松下来,什么不情愿不甘心的事情,都被统统抛在脑后,她像是有一种这样让我开心的本事,我从她的身上得到某种心情,然后她再从我身上得到某些她想要的感觉,或者说某种心绪,而不是同情和感慨。   美妙至极的笑容,美妙至极的周日。   她拿起来桌上的报纸看,我起身倒了新的绿茶给她,放下杯子,“怎么样,治疗什么的一切顺利么?”   “大多是药物治疗,然后有相关的医生和我谈话,和她们谈了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至少反作用不存在?”   “没有。”   “那就好了。”我说,“没有白跑一趟。”   “你呢?”她问我,“周末如何?”   “可有可无。”我说。   雪之下用视线笔直的看着我,“可有可无?那是什么修饰词?”   “过或者不过都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听上去丧气又糟糕透顶。”   “倒也不至于那种。”   “发生了什么呢?”她问。   我告诉她关于我和六花去买手机的事情,讲六花的故事,讲她在我的面前哭她的父亲,讲租住屋子的一家都是怎么样的人,雪之下透过报纸望着我,倾听我讲出来的事情。   “后来呢?”雪之下问。   “就这么多。”我说,“可能一定程度上的细节没有再现,但只有这么多故事了。”   “结果怎么样了呢?”   “结果——?”我有些没反应过来,“需要什么结果么?”   “她说认识你人生有幸。”   “她的错觉。”   “你没别的想法?”   “比如?”我问她。   “一点也感觉不到那女孩喜欢上了你?”   “又不是小说里的迟钝男,不至于连这种感觉都体会不到。”   “然后呢?”   “真不懂雪之下你说的然后是什么东西。”   “不觉的那更像是一种告白?”   “这——?”我把嘴唇抽着扭了向一侧,又想了想,“告白吗?有那种含义在里面?”   “你是猫,这种告白是装在玻璃箱里面的鱼干。”   “从外面看的清清楚楚?”我问。   “至少我看的清清楚楚。”   “不会有其他可能?”   “比如?”   “鱼干其实是鳄鱼干。”   “哦,可能。”雪之下面无表情的说。   我考虑好一会儿,以至于就此陷入沉思,这种突然的提示发言听的我胆颤心惊,好半天楞在那里回不了神。   “如果你是我或者那只玻璃箱旁边的猫怎么办?”我问她。   “比如,从沼泽里找一只鳄鱼,把猫和鳄鱼收进去专门的铁笼子里让他们快点悔过自新怎么样?使之成为对鱼干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的猫咪。”   “残忍过了头。对猫咪来说,雪之下你可是爱猫人士,好好站队才是。”   “伪装猫来扮演可爱的家伙可不必滥用我的关怀,就是说最后对这种伪装者被鳄鱼吃掉也未尝不可。”   “最起码要有不知者不罪的教条。”   “啊,真的不知道吗?毕竟我不是伪装猫。”   “我该怎么做呢?”   “勇士除掉了困扰着王国人民生活的恶龙,公主在庆功宴上嫁给了他,从此两个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别闹。”我说,“我是说拒绝的方法。”   “为什么要拒绝呢?”雪之下一边在喝着绿茶一边问。“作为我倒是想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当女朋友,简直是高中生舒适生活的极限了。”   “对我来说没可能啊,美好的事物都是我的毒药。”我看着她说出来这些。她也看着我,但一会儿就偏过去眼神。   “或许直接说就可以。”沉默的过程中,雪之下抬起来头看了我一次,外面的光线彻底的消失不见,我打开房间大厅里的灯。   “也只有这种做法。”我说。   周遭的环境这才稍微放松下来,雪之下咬咬嘴角,把半颗心沉寂在文库本里,我则是看她递给我的杂志。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可是真正的雪之下?   我们在沙发上吃雪之下从冰箱取出来的凤梨罐头,谈论六花的事情。两人像之前星期里的那样坐在一起消磨着对方的傍晚时间,阳光撑不住从山腰掉下去。雪之下回到二楼,我跟着上去,抱着她的潘先生坐在床边看杂志,她正坐在书桌面前,对着桌面的白纸写写画画,没有刻意阻挡动作,但还是小心着不让我看见那上面的内容。   “写课程上的作业吗?”看杂志到底无聊,我探头过去她那边问她一次,她聚精会神的写着。   “不是作业。”雪之下回头看我,用两只瘦弱的手掌摊开来覆盖住这之前写的东西。   “那写什么呢?”我好奇心冒出来。   “为什么会想问?”   “因为你现在正在做这种事情嘛,所以和你要是开始聊天,自然用这样的话题做开始。”   “就是说并不在意写的内容,只是单纯和我说说话这样?”   我说不至于,“倒也同时好奇起来雪之下你在写什么了。”   “没有什么。”她说。   “喔……”   她侧回来脑袋,对着我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自然的闭住嘴巴。   “之后肯定会找机会让你看的,只不过现在不行。”这样说着,雪之下嫣然而笑,“不过也有可能,你迟早都懒得再去了解这点东西。”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看着她。   “那你又会怎么做?”她亦是回看我,这回把身子整个都转了过来,双臂支在椅子的靠背上扶住下巴,长睫毛唰唰的摆动。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雪之下你希望的那些选择,我也会选择那部分,你是否希望我看到。”   “可是连我都不清楚自己的选择的。”   于是我们又直直的对看对方,一直到两个人都不自然笑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我开始对雪之下纸上写的东西有了一些的兴趣,那或许就是她现在生活世界的缩影,或者只是她自己单纯设计出来的某个有趣故事,总之,从这天开始之后的时间段里,雪之下每天都会坚持着写完一小时,有时她动笔慢,我陪着她在熄灯后坚持写完,   八点钟,护士掐着钟表过来赶我,我又绕了一圈路回来,护士打完针走掉,雪之下在阳台边上等着我,我们并坐在那里,有今天刚被修剪过草坪传上来的草汁气息,像是蔬菜沙拉里面加了芝士和胡椒粉。   我们耳朵里听的到夏日寂寥时的蝉鸣和猫头鹰的振翅声,听到脚下草地里蟋蟀嘶哑。   “每晚都这样过来不妨碍你吧?”我们坐在一起的过程中,雪之下曾经稍微侧头过来我这里看着我的眼睛问了一次,大眼睛忽闪着。   “这种程度不碍事。”我回答她。   我们折回去卧室,雪之下仍当着我的面换下来睡衣,怕是一种恶作剧吧。是谁披着雪之下的面容在我面前做出来这样的举动来寻我开心才是,可是自己眼前默默背身对着我褪下衣服的雪之下,无论模样还是动作,都与我印象中的雪之下一模一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其他人,偏偏性格却又大相径庭。   雪之下收叠好脱下的衣服,然后坐在我的身边,我看着她,她又自觉躺下在床上。   “嗳,雪之下。”我问她。   “比企谷君。”雪之下看着我。   我稍作停顿,然后趴伏在她的床边,想了想终于出口道,“雪之下。”我唤她的名字,“现在我觉得自己稍微对些事情有点不明白,但到底不明白什么事情,那里某一点上不明白我也不清楚,感觉没能很好的握住我周围事情变动的时间轴和事态,就像是醒过来突然发现自己睡了一个世纪时间的那种慌乱感,偏偏自己对这种慌乱感又毫无解决办法,有力气也使不出来。所以,提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可以的。”雪之下也颇为郑重的看我。   “你可是真正的雪之下?”   “……”   房间里面唯有沉默。   “我不明白。”雪之下终于开口。“不是很明白比企谷君你的这种说法是什么意思。”   “就说是不是……”   “当然是真真正正的雪之下,如你所见。”雪之下从床上直起身坐下看着我,“不是全息幻象不是海市蜃楼不是镜子中的倒影或者志怪小说中的付丧鬼,不是任何可能存在的虚假的所谓与雪之下相似的东西,而是彻彻底底的雪之下,实实在在的雪之下,不信你问我只有雪之下知道的事情看看。”   一阵沉重过了头的沉默。   “……”   “不该问这种没头绪的问题的。抱歉,雪之下。”我说,然后深吸了气,让心情镇定下来。   “可你已经问了我。”   “是啊,已经说出去口的话。”   “怎么有的这种想法呢?”   “讲不来,或者说一时冲动。”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冲动呢?”   “更加讲不上来了。”   雪之下重新躺下去床上看着我,我以疲惫的身躯躺在她的旁边,然后她转过脑袋来一声不响的盯视着我好一会儿,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回去。   “我就是我。”雪之下过会儿率先开的口。   “雪之下就是雪之下。”   “这点是最开始就要搞明白的事情。”   “明明白白了。”我看着她。   “真的明明白白了?”   “马上就能。”我说,“做在备忘录里面,让自己记得清楚。”   “拜托。”雪之下这样说,我好奇看着她。   雪之下欲言又止,“比企谷,我想闭上眼了可以么?我累了。”   “闭上眼睡下来,睡个够好了。”   “比企谷君你没有错。”雪之下在我身侧闭上眼睛这样说,“躺在你旁边的固然是雪之下这个人,但同时也有其他你可能已经发现的问题本身的存在干扰着我这个人存在的事实。”   “嗯?”   “别问我,比企谷君,我也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在尝试着写出来,把自己的一切都写出来才好,自己的感觉总之不对,眼见的东西未见的在咱们两人都存在的世界中就是真实的,这么说你可能更加听不懂。算了。”   雪之下哀叹一口气,又抬头睁眼看我。   “总之,等我写完脑袋里混乱的那点东西,估计你和我就都能不再昏昏沉沉的了吧。不过要等一点时间。”   “我想我等的了。”我说。 第二百六十九章 存在于青蛙肚子中的孤单一人(上)   往后一周多的时间里没什么值得提出来谈一谈的事情。   我们两人像平日里那样上学打发时间,吃午饭,放学后则是回到疗养院,雪之下写东西,我陪她呆着做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无聊闭目躺在她床上听内田光子演奏贝多芬钢琴鸣奏曲集。坐阳台看底下草地上的老人,音乐和阳光往往都含情脉脉。   “对了,你想不想我离开这里呢?”有一次雪之下写着写着转过来身子问我。   “离开这里?指疗养院?”   “嗯。”   “那么离开之后又去哪里呢?别的疗养院?还是说准备就此结束治疗?”   “作为我个人来说倒是想立马停止掉治疗。”雪之下呼出口气,像是哀叹那样叹息。   “但是。”我看着她。   “这么期望我说‘但是’两个字出来?”   我略微放松了一下嘴角,“作为我当然也是希望你能就此结束治疗。”我看着她说,“不过没那么简单的处理方式啊,咱们心里都清楚才是。”   “对不起。”雪之下发出声音说。   “哪里找来的对不起,我都是心甘情愿。”   雪之下说,“谢谢,不过暂时要去的地方没有定下来,短期内不会挪动。”   我点头表示知道理解。   这之后雪之下好像也没了继续写下去的心思,她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走过来床边靠我坐下,我就在她旁边,她用脖子倚住我的肩膀。   “嗳,比企谷君。”雪之下用很小的声音喊我。   “在的。”   “有个很小的请求。”   “嗯!”   “抱你一下可好?”   “抱住我?”   “是的。”   “何必请求,我不胜荣幸才是。”   我正回答着雪之下问题的时候,她已经伸出手来揽住我,整个人暖融融软乎乎的身子也贴上来我的肩膀,眼睛深闭着,看不到那里面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只是身体时不时开始传递过来微微的颤抖,好像小孩子们马上要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的感受。   她环抱的更紧起来,双手的位置往上挪一些到我上腰位置,我则用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一直到了发梢末端背部。她把鼻尖触在我的脸侧上,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从她鼻腔中出来的温润气息,只能咽下口腔中的唾液,和她抱着我一样抱住她往身上蹭了蹭。   “怎么了?不舒服?”雪之下睁眼看我。   “没有。”我说,然后又说,“喜欢你。”   雪之下倏地抬头来看我。   “喜欢你的,雪之下。”我说。   雪之下扬起脸,以若有所思的目光看我,脸颊肉眼可见的泛红起来,好像她并不晓得要怎么接这句话的好,之前在我面前的大胆全部强装出来一般,但是她本身又不想逃避开来直面这句话的机会。   “我也是喜欢你的。”她这样回答着我,用着突兀中强硬支撑出来的镇定。   那之后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一概不清楚,脑子也是浑浑噩噩,所幸出格的事能担保一件没碰,两个人或许只是在说完那些对着对方第一次吐露出来的心声后发现周围的不合时宜而相互尴尬,又或者其他心情,总之我记不清楚,当然即使清楚也不愿在这里讲出来。   而之后的电话是晚上十点多我回去旧品屋时雪之下打过来的,我正在洗澡,铃声响到第四次才接起来,屏幕上显示联系人为雪之下雪乃。   “怎么了?雪之下,可是出现了什么状况出来?”这个时间点她本该睡下,却又突然拨通电话过来,令我以生硬又担心的口气询问她。   她半天什么也没说,一味的沉默着,从听筒中传过来她那边寂静的背景声音。   “到底在哪里怎么了?”我加强了询问的语气。对方一言不发的状态实在让我担心的受不了。   “还在疗养院里面,就在自己的房子里。”   “出了什么事?”我立马接着问她。   “倒没有,什么都安好的状态。”   “就是说起码整个人是好好的,没出现任何的问题?”我询问她这么一句。   “是的。”她沉默片刻,然后似乎是无奈于我的反应那般回答,带着些叹息意味。   “没睡下么?”我稍微松口气下来。   “嗯。你走的时候虽然躺下闭眼了,但之后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   “身体对那些镇定的药有耐性了?”   “嗯,好像是那种情况。”   “那就好。”我说,“这只是药物用久了身体的正常反应,还以为你碰上了别的什么糟糕事,都要担心过头了。”   “真那么担心我?”   “担心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笑着说。   她在听筒那边也笑起来。   “你这人,开起玩笑来的想法也够多的。”   “唔……或许。”我说。   “现在在忙事情吗?”   “倒是想忙一点来着,可是怎么都找不到要让自己忙起来的事情。”   “那么,寻找忙碌事件的少年现在在做什么呢?”   “刚洗完澡,准备回房间来着。”   “嗳,比企谷君。”   “听着呢。”我说。   “想听你说话呀!”   “听我说话?”   “是啊,晚上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总想着听一听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治疗失眠管用?”   “倒不是这种用途,怎么同比企谷君你说好呢,当然我也能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奇怪点。”   “不理解。”   “比企谷君你认为现实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是要用什么形容词来论述吗?”   “倒不是这种,单纯的比喻就好。”   “比喻的话,一时半会还真没什么好的比喻想法。你有什么答案吗?”   “青蛙的肚子。”   “青蛙的肚子?”   “是的。”   “喂喂,怎么用到了这种让人不适的比喻呢?”   “你不是这么想的么?”   “没这样想过。”   “我当然也知道这种比喻不适,可是有一点比企谷你可能无法体会,比企谷君你在这个青蛙肚子中存在着,呼吸着现实空气,经历现实中的事情,而我只能感受到青蛙肚子中的那点空气,看到青蛙肚子里面的一点东西,除此之外,只有和你交谈,跟你这么简单说话或者咱们俩在一起时候才会感到自己和外面的真实世界有了交集,自己短暂的从青蛙肚子中偷跑出来。” 第二百七十章 存在于青蛙肚子中的孤单一人(下)   “青蛙肚子之类什么的,总觉着……”我沉吟。   “很难理解对吧?”   “的确是。”   “描述太模糊了?”   “嗯,以前我一次也没在青蛙的肚子里呆过,什么动物的肚子都不太了解。”   “不去明白也可以的。”   “只是。”我在电话中询问。   “只是?”   “青蛙的肚子里不至于存在有害品吧?”   “可能存在,当然也可能没有。”   “就是说雪之下你还不清楚?”   “暂时没遇到那种物品,往后不知道会不会倒霉碰上。”   “我说雪之下。”我唤她的注意力。   “什么?”   “当然这本来是该你自己做决定的事情,是你的人生,不该由我来替你插嘴论述,不过,至少从我的感官和你之前的讲述中听起来,我个人的建议,就是说我认为,你恐怕还是早点离开的那个青蛙肚子才好。”   我接着说,“具体的缘由我当然讲不出来,但总是有这种冲动环绕,青蛙肚子嘛,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值得留恋,作为一种建议,觉着你马上出来,在我这边的世界,我当然也不清楚这边的世界是个什么名堂,不过至少不会是什么两栖动物的内脏。”   “嗳,比企谷君!”   “嗯。”   “现在,试着想一想我的存在。能办到?”   “当然。”我回答她,然后试着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的身影。   那么,雪之下的身影到底是什么呢?我突然勾勒不起来,反倒是各种无关的杂项记忆一股脑冲进来读取的缓冲区间,我想起来东京,想起来一个人和两个人都去过的天空树,想起来千叶的各条街道,想起来晚上偶然瞥见的日落,黄昏的黑影被时间像橡皮糖一样拽在手里越拉越长。只有这些风景,在我的脑袋里面盘旋个没完。   然后我终究在耗费掉四五秒钟的时间后忆起来雪之下的脸,那是她小时候的容颜,小小的冰冷的脸,小小的冰冷的手,长发,那种古怪而又自然的直视任何人目光的眼神像小鱼一样可爱,她站在讲台上,冷冷的介绍自己。   “雪之下雪乃。”她同着底下的所有学生说。   那时候,我们整天呆在一起都干些什么呢?   “想的起来吗?”雪之下在电话那头问我。   “清清楚楚的。”   “当然是清清楚楚的了!”她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万一反而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呢?”   “那还不简单,送你一张我的照片就好了。”   “倒不用,手机里好多,满满的整个相册都是。”   “哪里来的?”她吃惊。“不是刚买了手机没多久?”   我笑出来。   “是变态呢!”   “是啊!”   “交给警察,咻—砰!子弹出膛,然后一切结束。”   “日本的死刑可没这么简单吧。”   “但是死刑对于变态来说不算是一种好死法吗?”雪之下说。   “变态也不想死啊,为什么非死不可咧。”   “你现在在想什么?”雪之下问我。   “想你啊!不是从一开始就让我这样做?”   “换一个,想点别的。”   “穿兔女郎衣服的雪之下?”   “不能通过置换我的衣服来偷换想别的东西的命令。”   “就是不穿衣服喽?”   “……”   一阵缄默。   “不能是我,作为存在的主体不能是雪之下。”   “那就想伽利略。”   “伽利略在做什么?”   “斜塔实验。炸弹掉下去,砰——!的一声震彻炸开。”   “丢的不是铅球,是炸弹来着?”   “是的。”   “比企谷你怎么知道丢的是炸弹?”   “因为咱们两个假期去那里旅游来着。”   “幻想中?”   “之后某一天的现实。”   “可能吗?”   “意大利托斯卡纳省比萨城北面的奇迹广场上,我们站在远处,然后比萨斜塔炸裂断开来。伽利略和我们一起笑着。”   “我们为什么在笑。”   “两个人出来旅行,一路上都是开开心心。”   “会被炸弹炸死吗?”   “不会,站的足够远。”   “是吗?”   “当然,我用双手抱住你,贴紧,雪之下你在远方爆炸的火光中身子瘫软下去。”   “听上去像是在做梦。”   “不全是梦境。”   “我们都在做梦。”雪之下说,“比企谷君,我们都活在梦中。”   “没有。”   “都在做梦。”她重复这句同我。   “不是的。”我想着辩解,这只是胡乱的幻想,但突然又清楚的明白,雪之下口中的“做梦”并不是在指我之前讲述的东西,她另有所指,只是我不愿承认而已。   “我们会被同时掉下来的两个炸弹炸死,那两颗炸弹一大一小。我们都活在梦中。”   “不会死掉。”   “可是已经开始发朽了,不能不死的。”   “开始不理解雪之下你的话了啊。”   “是不能理解还是不愿理解?”   “……”   我闭目合眼,聚精会神的思考这个问题,动用全身所有的力气来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以为对雪之下来说很重要,重要过头的答案,在此处回答,我想,就是这个回答了,能否看到那个青蛙肚子的世界就在此回答出现一瞬之中,我得找到进入的方法,利利索索的从墙上翻进去。   但很快又有别的声音传进来我的耳朵里面了,好像是雪之下说了什么,也许是句无关痛痒的话或者客套的句子,但总之,那句我没听到的话语瞬间抽走了我身上原本所有的力气,大脑瞬间缺氧,肺里面全是等待排出来的浊气,什么也思考不下去,什么答案也给不出来,雪之下开始讲接下来的话语,我躺倒在房间的地板上。   后来我突然明白,其实是自己本身预测的太过乐观,雪之下自己在问出去那个问题之后的下一瞬,就开始已经全然没有在意问题的回答了。   “比企‘’谷君。”   “嗯。”   “哪里有潘先生呢?”   “玩偶店里吧?”   “是真正的潘先生,活生生的,吃竹子和年糕的那种。”   “熊猫吗?”   “是的。”   “上野动物园有吧?据说中国四川那边也有很多,漫山遍野的熊猫打滚晒太阳。”   “偷的到吗?”   “偷不到吧?”   “不过能找的到吧?”   “找的到熊猫?”   “不是,找的到偷熊猫的方法。”   “怎么找呢?”   “找到熊猫家房子大门的钥匙,打开门带它走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呢?”   “嗳,比企谷,我呢,倒是想去找找看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偷熊猫女孩   “雪之下。”   “怎么?”   我想到往日里在东京夜晚的街头打量路上行色匆匆的社交男女们,各自朝着他们的目的地移动,我们每个人组成这副涓流中的一滴,奔赴着不同的河谷。   我想疗养院,想像那个院子里的清晨模样,雪之下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太阳光芒,想雪之下的房间,想房间里青春期的少女,想着少女只能被囚禁在那里,少女是不自由的,少女想获得自由,却没有能力从那房间里面冲出来,她又怎么能获得自由不成。   电话里半天再没有传来其他的声音,我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窗外的景色,注视倒影在窗子上自己的脸庞,脸上浮现的表情和平日里自己在镜子中看到的并无二样,   “我觉着这种事情也许是徒劳的。”   “寻找熊猫?”   “不仅这一件事情,还包括其他很多。”   “这是比企谷你的想法吗?”   “是从我口中说出的我的想法。”   “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没尝试就这样认为呢?比企谷你一定就知道这些选择的结果?”   “因为我大概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什么?”   “用土掩埋掉自己的过往。”   “可是,不那样做是没办法继续生存下去的。”   我摇头:“那样做并非唯一的选择,雪之下你还没走到无法返回的那种困境场所,现在折返肯定还来得及。”   “折返之后呢?”雪之下问,“折返之后又该如何?”   没有回答,我望着自己的倒影,因为答案没办法讲出口,我于岔路口中折返回来,然后久久的呆在那里驻立不动。并非我不行动,只是我怎么都行动不得,不管朝哪边走,我到达地方的尽头只能是迷宫深处,我往下走会有什么,全是孤寂黑暗的东西。   我独独摇着头,“这问题太难了,连我自己都还是完全不明白的,能明白的只有告诉雪之下你的事情。”   “我好像和比企谷你正相反。”雪之下说。   “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雪之下的微微一笑。“比企谷君。”   “嗯?”   “我想我多少是明白一点了,突然之间。”   “明白什么?”   “表述不出来,但一定是在脑袋里明白什么了,我可以通过思维清楚的感觉出来,只是不知道如何同你讲。”   “慢慢思考,思考清楚后再说好了。”   “嗯。不过,比企谷。偷潘先生的打算还是在脑袋里准备着的。”   “不放弃?”   “认为你可能错了。”   “一点不做其他思考?”   “思考过了,但发现终究没有偷潘先生的计划有吸引力。”   “嗯,那么就一起去偷吧。”   “不行的。”   “不行?”   “是的,比企谷君,怕是目前的状况只有我一个人去了,一个人把潘先生偷出来,你是不能陪同我一起了。”   “我的原因?”   “思维不一致的问题,熊猫们在思想上很是见外的。”   “再问你一次或许显得不知情理,我真的不能陪同去不成?哪怕只是在路上陪着你一起过去,到了见熊猫的时候再远远走开?”   “不能啊,比企谷君,必须有始有终。”   “明白了。”   其实完全的不知所措。   “准备什么时候去呢?”我又问她。   “还不清楚。”   “不是很急迫的事情,又为何不清楚出发的时间呢?”   “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什么时机呢?”   “证明我所想的一切都是正确,那个不会犯错的雪之下再次回来,况且在旅行前我必须得好好整备一番,好好的睡上一觉,才能不再旅途中困的厉害。”   “嗯。”   “比企谷君。”   “在听的。”   “今天晚上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雪之下开始不住的打起来哈欠,声音含糊不清的说。   “的确是很麻烦了,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让别人担心,又讲一大堆偷熊猫的胡乱话。”我说,“听的我整个人都犯迷糊,不过么,这一切本来不就该我帮你承担么,我没主动去分担你的麻烦已经算是失职了,好比清洁工没有及时清扫掉路上的垃圾,所以是我自愿,并且是我的问题才对。所以不必在意,雪之下你全力出发去偷你的熊猫就好了。”   “万分感谢。”   “喜欢你的万分感谢。”   “嗯!”雪之下的声音传过来,“等到熊猫们没了伤害你的意思,咱们就一起再去看一次熊猫,我这样的承诺,这回好受些了?”   “好受些了,不过,到底会是什么时候呢?”   “自己也不大清楚,不过想来到那种程度的时候,我们两人本身一定能发现才是。”   “明白。”   电话里传来雪之下的叹息声,“跟你说,比企谷君,雪之下其实也是个平庸之人。”   “为什么这么说?”   “雪之下其实是个非常平庸之人,不,或许我本身连平庸都谈不上,已经满十七岁了,还是小学生一样的身材,体检时被告知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同同班同学正常交流过三句话都是五个月以前的事了,且对方还是一副壮着胆子过来的模样,学校里也好,私下的生活也罢,除了你之外一个朋友也没有,不喜欢见生人,家里人的关系处理不好,交友嘴上说着不愿意,其实是自己不会的缘故,运动上体力不好,还患上这种病,可谓是一塌糊涂的人生”   “没那么糟糕,雪之下你……”   “比企谷君。”雪之下的声音打断我。   “什么?”   “这样的雪之下,要是偷熊猫被抓,被警察们关在监狱里,然后喊亲属来交罚款认领的时候,你会来么?”   “当然会,直接认领回家好了,这种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   “记得一定来认领我。”   “一定记得。”   雪之下笑出来,我们的谈话仿佛到这里就到了终结,不知道是谁先挂断电话,总之意识恢复到实际中时,手机中已经不再有声音传过来,我想起雪之下告诉我偷熊猫的事情,瘦弱的女孩身上背着大大的黑白熊,太累走不动只好推着熊猫在路上滚起来,一路上咕噜咕噜的,那声音传到远方来。   想到这儿,我就觉着非常难过又嫉妒,因为我从来找不到自己丢失的熊猫。 第二百七十二章 喂!是雪之下?   在电话里谈完偷熊猫,我们相互道着晚安挂了电话,自己接着像平日里那样换上睡衣躺在床铺上,想着之前发生故事的异常,脑袋里却什么都思考不出来个结果,就像把心沉浸在了装着月亮的井水里,井水深不见底。   眼睛习惯黑暗之后,房间里不再像之前那般黑漆漆的,已经过了十二点,我拿脑袋沉进去枕头,很快闭眼睡过去,但总是睡不安稳,有两次甚至被自己的心跳声惊醒。实在睡不下去,便掏出来手机拨动,屏幕和手指的触动声在夜中作响。   但存在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睁大眼睛在某处看着我,他屏息敛神的站在某处,直直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看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看我在床边找着手机,毫无疑问,这种感觉开始愈发强烈,强烈到连我自己都确信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在某处窥视着我。   眼神在房间里扫了整整两圈,连床底下的角落都搜寻一遍,我把狮子王拿在手边,侧耳倾听着。感觉毫无疑问是不会出错的,但房间中连个多余的影子都看不见,房门也关上,这时,想到房门,继而想起来窗户,我跑到窗边,伸手把窗帘拉开一道缝隙,白皙的月光最先爬进来屋子的黑暗中,月光下我看到底下街道上站着一个轮廓。   轮廓站在路灯下靠草坪位置的阴影里,那里的路灯已经坏了有好些天,而月光也像是畏惧什么从那里的角落绕过去,夜色中只看到黑漆漆的一块,轮廓不算巨大,瘦瘦的,好像是一个人的模样。   我用力握住狮子王,双目瞪着那处轮廓,心情稍微有些紧张,用手彻底的拨开了窗帘,打开窗户,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这下可以完全确定那份轮廓就是一个人影,我怀着谨慎一点一点的靠近,注意到那个轮廓是长头发,之前应该是仰着头看我房间,这会儿我跳下来后又把目光转来我身上。   那是道无论从气息还是体态上都给我熟悉感觉的身影,像是被丢在树洞之外的袋鼠熊,黑夜里到处的人都钻进了房间休憩,唯独自己一人孤零零在街上蹲着不动,窥视着某处的窗户,倘若我不从房间中走出来或许会无所顾忌的这样窥探一晚上才对。   “喂,是雪之下?”我扩大了声音,尽可能让声音穿过去人影那边。   对方并未回答,但也无需那份多余的回答了,我往前只走两步便完全确定下来,是雪之下,的的确确的是她,她蹲了身子在那里,仰头看着我,头发垂下来在背上披散,月光扑散在黑色的发丝上面。   雪之下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是做什么呢?她到底在外面已经呆了多久,我走过去她的身边,同她一样蹲下来在地上看着她,“喂,雪之下,怎么了?”我轻声问她。   但毫无反应。   我试着扶她站起来,双手伸过去她的臂下,把手在她的后背扣住,然后腿上发力站起来,感到她浑身的肌肤冰冷,已经到了夏天,虽说是凌晨,也不至于到这种温度才对,好像刚游过泳然后掉进了冬天的冰窟窿里呆够一整天一样,连嘴唇都冻得微微发白。   雪之下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倒进我怀中的瞬间便宛若疲乏过头的紧紧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来从未见过的释然,眸子上的眉梢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从前具有的那种特殊的紧绷感以及从而产生的压迫力都消失殆尽。   “嗳!雪之下,身体还好?怎么冷成这个样子了?”   “还好。”她闭着眼睛,胳膊上却更加的多了一点力气出来抱住我,询问她别的问题也没有答案,怀中好一会儿她的体温还是不见回升,夜里楼底下街道上又偶有风吹过来,我别无选择,又抱又背的把她顺着之前跳下来的窗户带回去自己房间,没敢从正门走进去,虽说明天早上也一定会被六花和她的母亲发现。   背着雪之下时她的胳膊默默搂住我的脖子,虽然冰凉过头,但是呼出的气息却还是依旧带着少的可怜的热度碰在自己脖颈上,我放她坐在自己床上,找出来前几天因为天气太热才收到柜子里的棉被,又关上窗户,接着拿棉被结结实实缠绕裹了她一圈,犹如定坐参禅的僧人姿势,但到处是别扭感。   我去卫生间接了热水,又用自己的毛巾浸湿,等水的温度完全传到毛巾上后回到房间,细细的擦着雪之下的脸和脖颈,又分别从被子里拽出来她的手,认认真真的擦过去掌心,整个人的精神虽然还是有些涣散集中不起来注意力,但好歹身体的温度缓慢回升了起来。   又摆过两次毛巾后,帮着雪之下擦拭手腕时,对方突然从我手心中转过手腕来抓住我的手掌,连同掌心中的毛巾一块儿抓住,一只手抓不够紧,于是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帮忙。我注意到她眼中之前还隐约存在着的阴霾已然消散无几。   “对不起,突然出现这种状况,一定吃惊过头了吧?”雪之下说。   “新的镇定剂的缘故?”我问她。   “不是,倒不如说今晚特意没去注射那种东西。”   “明白了。”我说。   “嗳,彻。”雪之下又问我,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我不放,“怎么知道我在下面的呢?这种时间里不是该睡了才对?”   “感觉。”   “感觉?”   “嗯,就是单纯的感觉,睡不下去,总觉得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脑袋里面也不断给意识发过去这样的信号,虽然不能够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就是无法安稳躺倒在床上去。”   雪之下笑出来,“对我来说好过头的意识了,还以为根本不会见到你。”   “早计划着今晚来我这边了?”我问她。   “嗯!”   “为此特意逃过了今晚的镇定剂注射?”   “嗯。”   “怎么做到的?”   对此她狡黠一笑,并不做言语解释。我很少见到这样笑出来的雪之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们深爱着的某人以及我们的未来(上   我往自己平常用的茶杯里倒了热的牛奶,雪之下说谢谢。   “过来后是要做什么呢?”我问。   雪之下思考一瞬后反问:“嗳,彻。”她这样唤我的名字,然后把手指插/进我的头发。“你真的想知道今天晚上我来找你的缘由吗?”   “嗯。”   “很在意?”   “多少介意些。”   “可是今晚是没有任何能告诉彻你,能让你稍微满意的答案的。”   “什么都讲不出来?”   “有相关的情由。”   “而且这个相关的情由也不会说了?”   “是的。”   我喟叹一声,雪之下见状,用手指怜惜一般划过我的发梢,指腹轻轻按着我的脑袋。   “明白了,哪怕对雪之下你今夜的突然来访多么好奇,也一句话不问就是。”   她淡淡一笑,许久一直盯我的脸,我端给她喝些牛奶,她也只是单纯的张开嘴吞咽。   “能见到你真高兴。”雪之下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莫名的歉意。   “傍晚不是才见过,之后两个人还通了电话。”   “时间不同嘛!”   “因为是深夜?”我试探问她。   “或许。”雪之下大概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谈论过多。   身体温度差不多恢复过来,身上的棉被自然失去效用,雪之下缓缓躺身,钻进被窝躺下,脑袋也枕在我的枕头上,“嗳,彻,今晚能让我睡你这儿么?”她问。   “不是已经自作主的躺下来了?”   “不行么?”   “不会不行,就这么睡好了,我等下去找个榻榻米。”   “要这么麻烦?”   “毕竟是单人床,两个人躺着总不是那么够用。”   “唔!”   我去找来榻榻米,回来房间的时候雪之下已经在开始解开上衣的扣子,然后慢慢脱掉上衣,接着把底下的牛仔裤也脱了,自然没有能让雪之下用的睡衣,除非我作死过去六花那边找她借一件过来。   雪之下想到什么一样特意找我要了白衬衫,又喊我必须由我帮她穿上。她身上除了内衣外什么也没穿,我拿过找出来的衬衫,先抓了她的手塞进袖子,两只手都塞进去,再整理前襟,扣子老老实实一个一个扣好,又怕她睡觉不舒服松开领口位置的,雪之下老老实实任凭我处置,唯独眼神定定的望着我。   雪之下的皮肤细腻的厉害,而且带着特殊的冰凉,好像和她名字一般,真的是雪之下存在的雪粒,滑溜溜不释手,我觉着心跳不停的增加,脑子也转动的剧烈,咽下去好几次口水,但还觉着口干舌燥。   穿罢衬衫,雪之下重新坐回去床边,我也贴着她坐下,她的身子似乎用不到多少力,要靠两只手反撑着坐稳。   “求你件事。彻。”雪之下说。   “什么?”   “抱我一下。”   我抱住她。月光从没有拉住窗帘的窗户里碾进来,这种自然的凉银色给雪之下的身子以奇妙的质感和气息,好像是夏日里抱了果冻,冰凉凉又清爽爽。   我抱着她的身子蹭了蹭,鼻尖努力触在雪之下的脖颈上面,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我再一次的咽了嘴腔中少的可怜的唾液,双手沿着衬衫的下摆贴上去,在她的背部划来划去。两个人身体相碰,雪之下暖融融软乎乎的。   我用指腹描绘着雪之下身体的曲线,指尖在她的脊骨和小腹上轻佻点动,往下滑动是她的双腿,一双畏畏缩缩的双腿,轻轻抚摸。鼻尖在她的发丝中左右摇动,淡淡的味道传过来,女孩子的手心津汗,手指在一点一点颤抖。   我放松雪之下的身体,把她的手引在背后背住,用指尖在她手心中画了好几个小圆圈。   “真的喜欢你。”我贴着雪之下的耳角。   “嗯!这点是知道的。”雪之下说。   “还想听你说点别的。”我伸出一只手来开始解开雪之下身上衬衫前面的扣子,她似乎条件反射那样想用手制止,但我没有去理会。   “听什么?”   “再多想一点点。”   “不晓得怎么说出来好。”   “只要你愿意说的,怎么个形式都好。”   雪之下或许在脑袋中思考着合适的词句,眼神则是神色不安交替看着我在她身上作怪的双手。女孩在此刻显得比平时更加手足无措。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雪之下平静的说。   我就此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想了想说:“《人间失格》里的?”   “一点不错。”   “什么意思呢,用这句话?”   “为了回避这样的风险而不同任何人共同生活。”   “之前就是这样做?”   “不是,倒不如说正准备这样开始。”   “准备这样……这样开始?”我的声音疑问到音调突兀改变。   雪之下点一下头,“至少目前确定了这样的想法。”   “可以告诉我怎样才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的吗?”   “我和你,雪之下雪乃和比企谷彻。”   “我们俩人?”   “是的,我们都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我包括在内?”   “是的,毫无疑问。”   “为什么这么认为?”我就此打住动作,扬起脸,以若有所寻的目光看着雪之下,雪之下的脸颊泛红,一直延伸到脖颈位置。   “就好像是孤独。”   “愈加听不懂。”   “彻你有想过任何和将来有关的事情吗?”   “长久的计划不曾有过。”   雪之下摇着嘴唇摇头。“不用长久,往后想几天或者十几天就够了,假设我们今天晚上再次性——交!”雪之下很着重的从嘴唇中吐露出来这个词语,而我也注视着她的嘴角,好像真有方块大小的汉子从那里面跑出来一样。她说:   “倘若那样的事情发生后,我们两个呆在一起,再往后呢?我们会度过怎样的日日夜夜?我们两个人剩余的少的可怜的成长期又会让我们自己到底成长出来什么有用处的品质吗?再往下,我们俩长大成人呢?我们还会再次遇见更加多,更加残酷的痛苦事情吗?恐怕这些事情要比我们用以往经验预测下来的数量还要多的多吧?我们会像小时候爱着对方那样继续爱彼此吗?我能顺利接受彻你的爱吗?反过来,彻你能顺利接受我的那份?   时间在沉默中开始消亡。   作者留言:   PS:写这个故事最开始想表述的意图第一次出现,接着就是寻找熊猫的女孩吧。(久久断更后的复更,这次会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