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从今天开始做厨师 　　盛夏，日本东京。 　　落日的余晖悄然洒下，被染成赤红色的火烧云为一整天的高温画上句号。 　　踩着脚踏车的少年艰难地上坡，前后的车筐里装满了各类食材，还有两条被装在塑料袋里的活鱼在乱动。 　　“我回来了！” 　　清脆的铃声与老式木门开合的吱呀声从紧窄的小巷子里传出来，满载而归的少年随意地将车停在外面，打开小店的门就走了进去。 　　咚，门口挂着的“中华料理”招牌颤了颤，因为粗暴的关门动作被抖落一层灰尘。 　　李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大约一年多之前，他刚刚获得了全国散打锦标赛75Kg个人赛的冠军，趁着春风得意喝了点酒，哪曾想一觉醒来就成为了东京江东区的一名中学生。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那么一批人是不愿意重生的话，李默绝对是其中之一。他十岁习武，打熬筋骨、磨炼技术近十年才拿下了那块奖牌，站在了这个领域的高峰，还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 　　但随着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付诸东流！ 　　这也幸亏李默磨练了那么多年的意志力够强，哪怕一脸懵逼，最终也还是接受了这个设定，要换了其他人早就疯了。 　　好在哪怕是这一世，他依旧是炎黄子孙，连名字都没变。 　　只是这具身体自幼长在东京，父母在他刚上初中的时候选择了回国，却没有带上李默，而是将他丢给了师傅照看。也就是说，以李默的视角来看，他连自己爹娘长什么样都只能看照片才知道，上面那些事还是从师傅口中听说的。 　　走进店门，狭窄的店铺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只是隐隐有破空声从后面传来，宛如沉闷的雷声，亦或者鞭子抽打的尖啸。 　　“回来了？陪我练拳！” 　　苍老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中气十足。 　　“来了，师傅。” 　　李默耸耸肩，将扛着的东西都送到后厨，这才活动活动筋骨，打开了后院的门。 　　十秒钟之后。 　　砰！ 　　他仰面栽倒，整个身子都被打飞出去，糊在后院的墙上，好似一副人体挂画。 　　八极拳，练到精深处，打人如挂画。 　　“还行。”一身赤色短打的老者点点头，背着手点评道。 　　李默翻了个白眼，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着身上的校服。 　　还没看清楚动作就被打飞了，这也叫还行？ 　　不过以一般人的眼光，被打飞了挂到墙上之后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就凭这份抗打能力也远远超出职业级的标准了。 　　“意识不错，就是反应差点。”老者道。 　　“那是，这句话你都说了大半年了。”李默掸掸身上的尘土，他还有着前世的经验，这具身体也跟着老者练了几年的拳，意识体魄自然远超常人。 　　“唔……”老人摇摇头，低头看了半天才说道。 　　“泡茶去吧！” 　　“哦。”李默应了一声，从屋子里提了把茶壶，灌上水就架在后厨的灶台上。 　　煤气灶打开，橙红的火苗舔舐着老旧的黄铜壶底，不大一会儿就冒出了淡淡的白汽。 　　咕嘟咕嘟…… 　　看着飘忽的火苗，李默的思绪也跟着有些飘了。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虽然生活如常，学校跟周围的环境也依旧像是他认识中的东京，但有些东西却远远超过了他过去的常识。 　　比如说被他称作师傅的老者，真实身份据说是自己的远方亲戚，和已经过世的爷爷同辈，从十几年前就一直生活在东京。 　　而他的名字，叫李书文。 　　李默上一世是练过八极拳的，他自然知道李书文是谁，那种传奇级别的武术家早已载入史册，被无数后来者瞻仰纪念。 　　却唯独不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教自己练拳。 　　因为李默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李书文应该在1934年就已经仙逝了。 　　或者是重名？ 　　他一开始也这么认为，直到那个一年四季都一身短打的白发老者一次一次地把自己打得挂到墙上。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不仅重名，八极拳的造诣还到了那种程度。 　　李默甚至都能看出来对方没出全力，或者说基本就没怎么出力，作为武者的精气神含而不发，就像他曾经带小学生练习那样，根本就只是教学。 　　这特么都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了吧？！！！ 　　正因为了解武术，李默才百分百确定，就算上一世历史上那位李书文也绝对没有这么强。那已经超出了人类身体的极限，更像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李默心中属于武者的火焰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个世界与原本的不同，上一世的自己早早地就踏上了武术的高峰，前进的余地已经不多了。但这一世，他还看不透那个顶点。 　　呜呜—— 　　水开了，李默麻利地将水壶卸下，放在一旁的石板上。 　　刚沸腾的水并不适合泡茶，除非是乌龙、普洱等极老的茶叶。否则都要稍微凉一些，大约八十度的时候才不会破坏绿茶里的营养物质，且取茶越绿、越嫩就越不能用高温，这样冲泡出来的茶汤才会明亮嫩绿、滋味鲜爽。 　　趁着这个功夫，李默取了份茶叶，开水烫杯，抄起一张托盘将器具盛装好，又拿了两条热毛巾摆在上面，这才着手冲茶。 　　这些都是师傅要求的，李默原本也知道一些，这一天天练下来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毕竟当学徒嘛，就得机灵点，把师傅伺候好了才能学到真本事。 　　茶香袅袅。 　　李默先给老爷子倒上，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毛巾擦了擦手脸，将额头上的汗水拭去，一杯茶水流入喉肠，暖暖的热流从食管一直流到胃里。 　　顿时，他整条舌头都被残留的茶香鼓动起来，毛孔打开，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连带着因为炎热而减退的食欲都被挑拨着，满口生津。 　　咕咕咕—— 　　李书文打开微微眯着的眼，朝李默的肚子瞥了一下。 　　“饿了？” 　　“体力消耗大。”李默嘿嘿地笑，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师傅让泡的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却清爽异常，他前世也不是没喝过好茶，但那些泡出来却都没有这种绝妙的清香。白瓷杯里的茶水都是翠绿翠绿的，清澈、透亮，一摇晃就让人想起晨曦挂在绿叶上的露珠。 　　“那就做饭，今天晚上吃馄饨。”李书文站起来，背着手。 　　李默也跟着，这个时候他都是要帮忙打下手的。 　　而这个时候，也是他一天里除了练拳之外最兴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厨房的李书文才像是完整的，那些练拳时都不会展露出来的神气像是灶台上的火焰一样熠熠生辉。 　　真气。 　　这种原本应该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的，跟着李书文练拳练了一年多的李默无比确信这一点，因为包括他自己体内都隐隐约约感知到了气流的存在，伴着周身脉络游走。 　　这样练下去，总有一天他也能像那些小说人物一样飞檐走壁、出入江湖！ 　　他并不担心自己究竟能不能真的练成，除了对自己的天赋、还有老师有信心之外，他还有一个作为重生者的福利——也就是通常说的，金手指。 　　“系统。”李默在心里念道。 　　“嘀，系统正在装载，装载进度99.99%，预计完成时间……30秒。” 　　一个辨认不出男女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李默的脑海里，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行黄色的进度条，刺眼的数字30就浮在上面，而且正一点点地减少着。 　　“30秒……”李默心里一阵激动。 　　这是他刚刚穿越时就一直在他脑海里存在的东西，之前一直处于装载中的状态，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接近尾声。 　　而现在，这个神秘的系统终于要露出它的全貌了。 　　“3、2、1……装载完成。” 　　“嘀，系统检测中，绑定程序已启动……绑定完成，主人确认为李默。” 　　正跟着李书文后面的少年忽然停住了，脑海中一连串的声音提醒他，苦等了一年多的系统终于上线，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名完整的穿越者了！ 　　“系统？”李默在心里默念。 　　“宿主，我在。”辨认不出男女的合成音在脑海中响起。 　　“能介绍一下自己吗？”李默一握拳，真的有系统！ 　　“本系统为厨神系统，目的在于将宿主培养成世界第一的厨神……”随着嘀的一声，一张详细的表格出现在李默眼前。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14（包含力量、灵巧、反射、爆发、耐力等）。” 　　“天赋：无。” 　　“道具：无。” 　　“厨艺：lv1（菜鸟小白）。” 　　“传说度：0（与宿主知名度有关，可用于系统兑换道具、食谱、天赋等）。” 　　“宝具：无。” 　　“综合评价：身体素质尚可，但厨艺堪堪入门，仅仅知道料理的基本操作，以及一些粗浅的面点知识，没有独自掌勺的经验。综合以上，你只是刚刚满足了作为学徒的要求。” 　　李默一字不落地看完，包括所谓的系统对自己的评价，却没有在意后面的菜鸟二字。 　　最终他脑海里就一直只回荡着那一句话。 　　厨神系统？ 　　不应该是武神系统么…… 　　作者留言： 　　PS：咳咳，这本是真·月厨。 第0002章 初始任务 　　“嘀，宿主获得【任务】。” 　　“【任务】：第一道菜。” 　　“提示：作为厨神系统的拥有者，你不应该满足做一个学徒，而是朝着独自掌勺、为客人做出一道令人满意的料理进发。做一道菜来招待客人，获得对方的称赞。” 　　“奖励：食谱《黄金炒饭》（1星），综合厨艺lv+1.” 　　还没等李默反应过来，系统那独特的电子音就嘀的一声发出了一个任务。 　　做一道菜来满足客人？ 　　李默的嘴角抽了抽，先不说这个厨神系统跟自己想象中的差距太大，这种任务跟奖励……自己实在是没有动力去做。 　　就算有动力，也没有客人要他来招待。 　　小店在幽深狭长的巷子里，也没有任何宣传，从门口那落满了灰尘的牌匾都能看出来生意冷清，加上师傅经常不在店里，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来了。 　　至少就李默的印象里，他一共也就接待过三位食客，其他有进来的也都被价格吓跑了。 　　客人？ 　　哪来的客人！ 　　“有事？”李书文问道，他听不到李默的脚步声，转过头却发现这小子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表情还一直在变。 　　“没事没事。”李默摆摆手，赶快跟了上去，他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多蠢。 　　到厨房之前，他先换了身衣服，就是类似李书文身上的短打，系上一条围裙就成了小店的制服，也是避免弄脏了校服。 　　至于李书文则已经站到了案板旁边，用温水洗净了手，搬起一小袋高筋粉就撒了上去，和面用的凉水在一个玻璃盆里盛好，再接着，他就从橱柜的下面抽出一根短粗的木棍。 　　长约一肘，木质，还在面粉里沾了沾，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擀面杖。 　　然而李书文的气势却在一瞬间变了，苍老的眼睛依旧半眯着，眸子里却闪过一道精芒，像是百战的老兵重新提起了长枪。 　　双臂一抖，短粗的擀面杖便发出一声呼啸，像是虬龙在云雾里穿行，面案上那一小堆高筋粉中间就被扫出来一个凹陷，接着一点一点倒入凉水，苍老的大手就顺着面团一点点揉搓起来。 　　很细致，也很专注，没有一点花哨，只是时刻注意着干湿程度，将力道一点一点渗透进去。 　　“剁肉。”李书文头也没抬，朝另一张案板斜了一眼。 　　“唉，早知道要绞肉了。”李默收回自己的目光，叹着气从塑料袋里提起那块新鲜的五花肉，砰的一声丢到案板上，双手握住了两把菜刀。 　　小店难得开张，但每天的食材总归是要备一点，猪肉这种必备食材自然是要买新鲜的，只是将一整块的猪肉剁碎成肉蓉还真是个力气活。 　　就当锻炼了。 　　咚，整个案板都颤了颤，那一大块的猪肉一分为二，在李默手下迅速变成一条一条的，接着又变成粒，两把菜刀稍微拢一下，在一片雪亮的刀光中，肉粒变得越来越细碎。 　　只是刚开始的条、粒大小都不怎么匀称，速度虽快，却一看就知道刀工不怎么样。 　　李书文在一旁看着摇摇头，将揉好的面放在盆里，盖上一块湿布醒着。 　　他有意培养李默的厨艺，但后者一直都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明明练拳能坚持，吃东西的时候也一副老饕模样，偏偏就是对做饭不怎么感冒，偶尔还会说出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大逆不道的话。 　　孔圣人只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歪理？偏偏李默还信誓旦旦的，死不悔改。 　　“好了，你去把剩下那些食材处理了吧。”李书文一笼手将李默赶了出去，猪肉切得差不多，李默能插手的事也算是干完了。 　　“哎。”李默闷闷地提起那两条活鱼，就坐在厨房门口，开始去鳃刮鳞、去内脏。 　　练了那么久，这些简单的活计他也会，不过就跟剁猪肉一样，勉强算是个学徒水平。他也知道李书文叫他帮厨的意思是什么，但就是提不起兴趣来。 　　李默骨子里是一个好斗的人，他当初习武就是为了打倒敌人，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肢体力量将人击倒、取胜，因为他觉得只有通过这样原始的方式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要的是那种征服感。 　　所以虽然他也喜欢吃，算是资深吃货，却没有想过自己去真正下厨，一年多以来，他每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在不学厨的情况下让李书文把本事全传授给他。 　　只是目前来说……好像失败了。 　　“嘀，因为察觉到宿主心意变动，可能会影响到任务的完成度，故提醒宿主，如完成任务，可通过分配天赋点的途径习得八极神髓。” 　　脑海里的电子合成音忽然提醒道。 　　李默一愣，连手上的去鳞工作都停了下来。 　　“你不是厨神系统么？怎么还跟八极拳有关系？还有那个天赋点是什么？” 　　“检查到宿主对厨艺的了解有偏差，前两个问题暂不回答，请仔细了解厨艺等概念后再进行询问。“系统回答道。 　　“另外，天赋点是系统特有的结算方式，可通过厨艺等级提升、任务奖励等方式获取，宿主可通过分配天赋点的方式对已掌握技能的熟练度进行提升。” 　　“目前宿主已掌握的技能有：基础刀工lv1，基础火候lv1，食材辨别lv1，基础面点lv1，八极拳劲lv3。可用天赋点：0.” 　　八极拳劲！ 　　李默的目光变得火热起来，胸中那一团原本被浇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管他什么系统，只要能帮助自己习武，叫什么名字根本无所谓。 　　不过他也同时注意到了系统之前说的，自己对厨艺的理解有偏差…… 　　“能把天赋加在拳法上，难道当厨师做菜还能做出杀人料理啊？”李默笑了笑。 　　“嘀，宿主成功注意到了黑暗料理的存在，口头表扬一次，以示鼓励。”系统的电子音又响了。 　　“不是吧？！”李默目瞪口呆。 　　自己就是随口一说，难不成还真的有杀人料理？！食物中毒那种可不算！ 　　“黑暗料理以对人心的破坏、操控为主，但某些极致的黑暗料理同样能够对人的生命产生恶劣影响，同时厨师对决时，料理过程的压迫力在极端条件下也会造成对手厨师的死亡。”系统回答道。 　　然而听着那道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李默忽然陷入了迷茫。 　　操控人心？致死？压迫力？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系统所说的这些跟他印象中的厨艺完全不搭，连武侠小说里都没有这么写的，这已经晋升到了玄幻的程度。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名为《中华一番》的动画，系统描述的厨艺倒是跟那里面有些相似。 　　那种后期为了烤个鱼把长江都点着的厨师对决！ 　　啪嗒，李默一愣神中，原本捏在手里的鱼都掉到了地上，原本靠近鳃部的位置被他不自觉地使劲给生生捏扁了，现在还沾上了灰尘，一条完整的鱼几乎是被糟蹋了，只能洗洗来打成鱼丸。 　　而这时，李书文也推开后厨的门，看了看一脸呆滞的李默，也没说什么，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收拾一下，先吃饭吧。” 　　“哦，好。”李默这才反应过来，忙擦了擦手，把剩下那条鱼重新放回桶里，失魂落魄地走进厨房。 　　刚走近，一股清香就顺着鼻孔涌了进去，令李默精神一振。 　　李书文手里端着一只海碗，还拿着白瓷的汤勺，冒着热气的清汤被勺子撩起来，洒在翠绿的香菜上，一点点油花飘起来，香气四溢。 　　“你的在那边。”老人努了努嘴，一旁的灶台上还放着另一只海碗。 　　李默小跑过去，用肥皂仔细洗掉了手上的腥味，这才将碗捧起来，学着老头子的模样用白瓷的汤勺拨弄着里面的馄饨。 　　馄饨的馅不多，面皮却比一般的要长，其精华就在周围的清汤里。刚擀出来的面皮煮开之后依旧完整，飘在透亮的汤里，像是几尾白色的金鱼在游动，一旁还有些许紫菜、海米点缀。 　　随意舀了一勺，李默张开嘴，将其中一尾“金鱼”送到齿缝里，手一抖，蓄满了汤汁的馄饨就掉在舌尖上，一瞬间化开。 　　鲜、香，还有从舌根儿隐隐透出来的一丝辣劲，少许的盐、胡椒粉与紫菜等简单的材料在李书文手中调和得恰到好处，还点缀上了两滴红油，在满足了味蕾的同时，也唤醒了李默的食欲。 　　咕咕咕…… 　　肚子又叫了起来，刚吞下的一只馄饨好似信子一样引爆了他的饥饿感，胃酸与唾液急剧分泌。根本顾不上烫，李默就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塞，一海碗的馄饨与汤汁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不见了踪影。 　　“没吃饱。”李默放下空碗嘿嘿地笑了，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的食量本身就大，更别提李书文的手艺简直完爆他前世今生二十多年来吃过的所有美食，一碗都是汤水的馄饨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自己解决。”李书文眯了眯眼睛，将一勺带着紫菜的馄饨吸溜进嘴里。 　　“还有，先招待客人。” 　　“还有客人？”李默不信，他准备磨蹭磨蹭再请老爷子出手一回。 　　“有脚步声，你快去接待。”李书文不由分说，将还没吃饱的少年赶了出去。 　　李默苦着脸跑出来，果然见前面空荡荡的店铺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人，明明是夏天却穿着一身黑衣，套着风衣般的长外套，表情严肃，胸前还悬挂着一枚金属的十字架，看上去像是教堂里的神父。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李默指了指墙上的菜单问道。 　　“你就是店主？”黑衣神父一愣，显然注意到了李默那过于年轻的外表。 　　“我就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李默没吃饱饭，心情有些糟，就随口胡说道。 　　“嚯……”神父闻言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 　　“是么？川菜会做吗？” 第0003章 言峰绮礼 　　李默这才意识到，这个神父从始至终都是用中文讲话，虽然作为日本人有些发音有些不标准，但川菜两个字念得倒是字正腔圆。 　　“川菜……”李默心里一动，对方显然不是普通的食客。 　　“我想吃写辣的东西，只要你能让我满意，还会有小费奖励。”中年神父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默，还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福泽谕吉。 　　万元大钞，按照汇率来说就是大约六百元人民币，哪怕以购买力算，拿来在一家破落小店买一盘菜也足以说得上是奢侈。 　　然而中年神父的反应落到李默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味，这套路怎么异常眼熟呢？ 　　这……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不是吧，李老爷子的人缘是有多差，在这种巷子里开店都会有人来砸场子！ 　　“我考虑一下。”李默犹豫着。 　　这时，他脑海里的系统忽然发出了嘀嘀的声音。 　　“嘀，提醒宿主，为了更好地完成第一次的任务，请宿主尽快领取新手礼包。” 　　“还有新手礼包？怎么不早说！”李默心里猛地一颤。 　　“已经在第一次绑定时提醒宿主，只是宿主当时没有注意。” 　　“呃……”李默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刚刚因为系统是厨神系统而被浇了一头凉水，根本没注意什么提示。 　　“领取新手礼包。”李默在心里默念。 　　“嘀，领取成功。”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食谱《魔幻麻婆豆腐》（2星），厨具锦囊（普通）一枚，免费抽奖机会一次。” 　　李默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类似网游中物品栏一样的虚拟边框，最上面的两个空格分别被一本蓝色封皮的书，还有一只锦囊占据，而物品栏的旁边则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转轮。 　　无师自通地在心里默念了学习，李默只觉得脑海里忽然涌入了大量的信息，包括菜的做法、细节，乃至清晰的影像都在一瞬间塞进了他的脑袋里。 　　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李默没有露出破绽，眼下还有事情要处理，对方可能是来砸场子的，这个所谓的新手礼包或许也是系统为了帮助自己度过难关才故意在里面塞了一张刚好属于川菜的食谱。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川菜，麻婆豆腐可以吗？” 　　“你会做麻婆豆腐？”中年神父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像是在笑，眼中感兴趣的神色更盛了。 　　他盯着李默，那种直勾勾的眼光看得后者一阵发毛。 　　“我对麻婆豆腐……可是很挑剔的。”中年神父一字一句地说，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桌子上敲着，无形之中就有巨大的压力一点一点地加到李默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李默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穿着神父袍的中年人，而是一头黑色的猛兽，正饥肠辘辘地盯着他的骨血。 　　“刚学了一手。”李默硬着头皮说道，他忽然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理解错了，这个世界的厨师跟原来不同！ 　　“刚学的？有意思。”中年神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那就试试看吧，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让我……愉悦起来。” 　　李默张了张嘴，刚想答应下来，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够了，言峰。”李书文从后面走出来，眼睛依旧半眯着，却制止了李默的回应。 　　“李老先生。”黑衣神父招招手，身上那股恐怖的气势瞬间散去，重新变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中年人。 　　“好久不见。”李书文背着手，有些随意道。 　　“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武馆学习的时候，听您讲授八极拳，获益良多。”言峰绮礼拱拱手。 　　“最近刚得到消息，据说李老先生您就居住在东京，经营着一家中华料理店，于是就想过来看看。” 　　“你可不只是看看吧？”李书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朝李默点了点。 　　“你刚刚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点菜的？食客？还是……厨师？” 　　“呵呵。”言峰绮礼勾了勾嘴角。 　　“食客。只是感兴趣，后来听到了麻婆豆腐的名字，一时间没有忍耐，就把标准提高了些。” 　　“他只是一个刚学习料理一年的学徒，离独自掌勺还差得远。”李书文朝李默瞟了一眼。 　　后者瞬间明白过来，刚刚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压力真的不是错觉，一旦呈上来的菜品没有让言峰绮礼满意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默以为对方只是一般的食客才随口乱说的，却不曾想眼前这个黑衣神父或许是专业人士，而且就凭自己刚刚一说麻婆豆腐时对方的反应，搞不好这道料理还刚好是对方的拿手菜。 　　新手礼包里面包含的食谱的确是中华一番里那道魔幻麻婆豆腐不假，但学习了食谱之后不等于就能完美地做出来，系统只是将相关的记忆给自己灌输进去，具体的火候、调味等还要李默自己把握。 　　就凭他那半桶水晃荡的刀工跟火候…… 　　李默的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最近我承接了学园安排的一些任务，在临开学之际发现些好苗子。”言峰绮礼说道，他又将目光移向了李默。 　　“毕竟是李老先生的弟子，我另一方面还是想看看他是否有潜力，如果可以，我想为学园招揽一些学生。” 　　他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李默提出来自己会做麻婆豆腐，那他还是想要吃吃看。 　　没完了！ 　　李默的心脏狂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这种惶恐感，一方面是言峰绮礼身上那种确实存在的压迫感，另一方面，厨艺是他所不了解的领域，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厨艺，或许已经上升到了玄幻的高度。 　　在这样下去，李书文应该没办法替自己一直挡下去，而仅凭借着一份根本没有时间去练习的食谱，李默根本就没有信心能让言峰绮礼满意。 　　那么…… 　　李默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轮盘，新手礼包中还附赠一次抽奖的机会。 　　厨具锦囊应该是没有用的，毕竟后面还标注着两个字“普通”，而且他现在的问题是料理的基本功就不行，就算给他传说中的厨具都没用。 　　只能赌一把了。 　　李默眨了眨眼睛，在心里默念一声。 　　“开始抽奖。” 　　轮盘迅速旋转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那些奖项还没等李默看清楚，就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一枚鲜红的指针坚挺地立在中间，那就是决定了李默命运的红线。 　　“停！”李默没等几秒，马上就命令着轮盘停下来，看着那虚拟的盘表如实物般越来越慢，指针从带有各种颜色边框的图标上掠过，最终缓缓停了下来。 　　腾，李默的面色瞬间涨的通红，同时紧紧地握住了一双拳头。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究竟抽到了什么，只是在最后的那一瞬间看到指针指向了一个镶嵌着华美金边的图框。 　　中大奖了！只是从图标的边框来看，自己抽到的都是最好的那一种！ 　　接着画面消失，一条简单的信息流就涌入脑海，就像是之前学习魔幻麻婆豆腐食谱的时候，只是信息相对来说要少得多，只是一则简单的介绍。 　　李默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嗯？”言峰绮礼和李书文同时发现了少年身上的异样。 　　他们自然看不到抽奖的过程，却能感觉到李默身上的气势。在他们的视角中，原本还有些惶恐的少年忽然之间就镇定了下来，原本急促的呼吸声也变得悠长，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 　　简单的调息之法，能够迅速稳固状态，言峰绮礼与李书文都懂得其中的道理，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李默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气势。 　　尤其是李书文，他只感觉自从李默重新睁开眼之后，这个已经跟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少年，变得有些不同了。 　　好像……多了些什么。 　　言峰绮礼眼中那感兴趣的神色却变得更浓了。 　　“你的必杀菜品就是麻婆豆腐吧？这样的眼界，学徒级都不算的菜品你也要吃吗？”李书文开口了。 　　他担心的是，如果李默呈上来的菜品不能让对方满意，甚至与言峰绮礼的标准相差太远，那么后者的点评可能会彻底断送李默学厨的道路。 　　更有甚者，试菜时的那种阴影有可能会伴随他一生。 　　所以哪怕李默之前对做菜表现得兴趣缺乏，李书文也依旧不想让他彻底废掉。 　　但是他作为师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弟子，这样同样会断送了李默今后的可能，所以他算是为李默最后挡一次，如果对方依旧要坚持的话他也没有办法。 　　“呵呵，只是有一点好奇罢了。”言峰绮礼笑笑，却没有让步。 　　或许刚开始他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会产生要尝尝李默做的麻婆豆腐的想法。 　　而现在，他是真的感觉到那个少年身上有一些他所不了解的东西，所以好奇，渴望去了解，想要知道那一点未知究竟是什么。 　　“言峰师兄，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毕竟你也是学过八极拳的。”李默忽然开口道。 　　“可以，按照辈分来说，李老先生算是我的师伯，这样你叫我师兄也没什么不可。”言峰绮礼摆摆手。 　　“那么，言峰师兄，我刚刚听到说你的必杀菜品就是麻婆豆腐，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在我呈上自己的拙作之前，可否尝一尝你的料理呢？”李默抬起头，看着对方说道。 　　“毕竟，先让我感受一下差距，可能会好一些。” 　　“哦？！”言峰绮礼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你想吃我做的麻婆豆腐？” 　　“不可以吗？”李默直视着他的双眼，毫不避讳。 　　“做菜之前先尝尝我的麻婆豆腐……哼，呵呵，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要求的人。”言峰绮礼忽然笑了起来，两只手覆到一起，似乎是要为李默的勇气鼓掌。 　　“当然可以，虽然没有提前准备，没办法拿出必杀层次的料理出来，但麻婆豆腐依旧是能够制作的。” 　　“只是吃完了之后，我担心你就没办法做菜了。” 第0004章 特辣麻婆豆腐 　　李默显然不会被对方两句话就打发了，他现在想要过了这关，还必须要先看看言峰绮礼是怎么做麻婆豆腐的。 　　因为刚刚的第一次抽奖，他抽到的是……超视觉！ 　　来自中华一番世界，黑暗料理界最强的“五虎星”之一，青眼虎密拉的天赋能力。 　　其外号又被称为镜子，能够在瞬间复制对手的动作，丝毫不差地重现对方的料理技巧，乃至那些特殊的烹饪绝技也毫不例外，可以说是料理界的写轮眼。 　　具体到现实中，李默只觉得自己再次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无比，就像是近视的人戴上了透镜，隔着十数米的距离，就连树上的叶子他都能清晰地看到纹路。 　　不止如此，李默更有一种走进了黑客帝国的感觉，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将那些更加细微的东西告诉他。 　　比如说，他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与言峰绮礼的距离是264.3cm。 　　如果他想，甚至还能知道更加精确的数值，但仅仅是这样，李默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超视觉摄入的东西太多了，一般人的大脑根本处理不了这种程度的信息流，原本的青眼虎密拉也是从小被关在黑暗的地方日复一日地训练，达到了内心完全空虚、如器皿一般只能容纳外物的程度才堪堪掌握了自己的天赋。 　　密拉成年之后没有常识，在第一次与解鲁相遇时长时间保持赤身裸体的状态都没有发觉到异样，除了训练对其神智的摧残之外，超视觉的副作用也同样是不可忽视的一环。 　　换句话说，如果维持超视觉的状态时间长了，李默的精神承受不了，很有可能会变成白痴，或者天然呆。 　　幸好从系统那里得到的天赋是能够自由关闭的，而李默预估自己能承受的最大时限是……十分钟。 　　“我相信，吃到了真正的麻婆豆腐之后，自己的料理水平也会有所提高。”李默拱了拱手。 　　“言峰师兄，请。” 　　“呵呵。”言峰绮礼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是要扒开少年的表皮，窥视他的内心。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能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让李默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现在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也好。”言峰绮礼站起来，朝李书文低了低头道。 　　“李老先生，那我就打扰了。” 　　“厨房在这里。”李书文半眯着眼，手指点了点另一座房间。 　　“那里有食材，豆腐还有牛肉，那些基础的食材都放在那里。” 　　“嗯。”言峰绮礼默默取下大衣，双手一抖，刷拉一声从口袋里展出一块黑布，将后面的带子围在腰上就成了一张围裙。 　　而风衣的内襟里则缝着一方黑色的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三把寒光闪闪的刀具，漆黑的刀柄部分则分别篆刻着三个小字——赤、绿、青。 　　他居然随身带着自己的厨具。 　　李默瞳孔一缩，他能够从那三柄狭长的厨刀上感受到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跟一般的刀具根本不同，不仅仅是更锋利些，而是本质上的差别。 　　也就在这一刻，他脑海中的系统也传出来三条讯息，刚好对应言峰绮礼的三把厨刀、 　　“赤之黑键：普通品质厨具，处理肉类时可令食材品质上升8%。” 　　“绿之黑键：普通品质厨具，处理蔬菜时可令食材品质上升8%。” 　　“青之黑键：普通品质厨具，处理水产时可令食材品质上升8%。” 　　李默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刚知道系统原来还有鉴别的功能，同时也是第一次，除了八极拳与系统之外，自己接触到了超越常识的东西。 　　“只是制式的厨刀罢了，胜在携带方便，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言峰绮礼说道，他注意到了李默的目光，接着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当然，你的菜品要先让我满意。” 　　“我会尽量去做的。”李默吞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是为了壮胆，还是因为对那三把刀的渴望。 　　“不是尽量，是一定。”言峰绮礼摇摇头，他手上已经多出来一把花椒，那是刚刚从食材里挑选出来的。 　　“厨师，可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职业。” 　　我不是厨师…… 　　李默这么想着，然后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他一直紧跟着言峰绮礼的脚步，一遍在心里计算他所取的食材。 　　豆腐、牛肉、豆豉、花椒、小葱…… 　　很传统的麻婆料理素材，只是他没有去拿蒜苗，反而在那一片彤红的辣椒里抓了一把，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很不错，不愧是李大师的店，食材的品质都很好。”言峰绮礼露出笑容，同时又从辣椒口袋里抓了一把。 　　“嗯。”李书文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他早就知道对方会做出怎么样的菜来。 　　言峰绮礼挑选好了食材，走进后厨将那些基本的调味料一一确认，对于料酒、豆瓣酱等川菜必备的材料还用筷子沾起来一点尝了尝。 　　在一切都准备完成后，他终于站到了灶台前，将三柄黑键分开来摆在洗好的案板上，包括豆腐、牛肉等主材料也放了上去。 　　一瞬间，言峰的眼神变了，有如实质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宛如漆黑色的猛兽。 　　也就是这一刻，李默打开了超视觉，海量的数据流瞬间流入了他的大脑。 　　“哼。”第二次开启，李默还是感觉到了异常的难受，大脑有些昏沉，像是做了一上午卷子之后的状态，而数据却依旧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脑海。 　　麻婆豆腐第一步，豆腐切块汆水。 　　只见言峰绮礼随意地提起了写有赤字的厨刀，另一只手按着豆腐，只是一抹，几道银亮的刀光自他的指缝间划过，下一秒，巴掌大的豆腐就被分割成了一个个两厘米见方的小块。 　　热水、加一点点盐，用漏勺将豆腐散入猛汆，在保持豆腐形状完整的同时去除里面的豆腥味。 　　接着准备另外一个盆，将豆腐捞出，凉水浸泡。 　　与此同时，那些要用到的食材，小葱、姜、牛肉等分开切末。这一步，言峰绮礼处理得无比娴熟，宛如千锤百炼后连肌肉都被赋予了记忆，刀柄上刻着赤字与绿字的厨刀在他手中宛如绽放的银花。 　　如果不是超视觉的话，李默感觉自己都有可能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差距…… 　　言峰绮礼跟李书文一样，都具备那种超越了常人极限的身体素质！ 　　咔哒，气灶被点燃，赤红色跃动的火光舔舐着黝黑的锅底，整个厨房的温度都在热浪下急速攀升。 　　而穿着一身黑袍的言峰绮礼却没有半点反应，额头上连一滴汗水都没有，只是漠然地握住了炒锅的把手，大勺添油。 　　轰！ 　　火焰炸开了，热油在锅里翻滚，接着就被投入了一把干辣椒，猛火爆香，原本清亮透明的花生油眨眼间被浸透了红色。又继续翻炒两下，撇去残渣，新鲜炸好的红油被盛到一个小碟子里。 　　而另外的几个碟子分别放着切好的姜末、小葱、豆豉还有川菜必备的郫县豆瓣酱。 　　最后，则是麻婆豆腐的精髓之一，煸炒碾碎的花椒粉。 　　李默眯起眼睛，毕竟跟着李书文学习了一年，哪怕不怎么感兴趣，中华料理的一般常识他还是知道的，正常的麻婆豆腐根本不会用到辣椒油，还有那么多的海椒。 　　这是言峰绮礼自己的食谱。 　　他晃了晃脑袋，他控制着超视觉开关的时间，断断续续的已经过去五六分钟了，超视觉给他带来的负荷逐渐明显，虽然自己预估的极限是十分钟，但如果真的撑到那个时候，自己接下来也就没办法炒菜了。 　　所幸，作为一道经典的料理，麻婆豆腐真正炒制的时间并不长。 　　热锅下油，牛肉馅炒散，接着按部就班地放入各种材料，用娴熟的手法将郫县豆瓣炒出香辣的红油来，又抛入了那些额外的材料，言峰绮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人的手法，但每一步之间的衔接却无比流畅。 　　哗啦一下，大小均等的豆腐被倒进红油之中，热浪，还有那扑鼻的香气一瞬间被激发出来，李默站在一旁都觉得体温在那股热流的作用下急剧升高，皮肤都泛起了赤红色。 　　辣！ 　　李默朝锅里望去，只看到一片宛如地狱的颜色，纯白色大理石般的豆腐在刚刚勾了芡的汤汁里浮动，焕发出玉质的光泽。 　　咕嘟…… 　　李默咽了一口口水，刚刚吞下肚的一碗馄饨像是消失了一样，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胃在皱缩，唾液与胃酸迅速分泌，在那股香气的侵袭下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饥饿感。 　　想吃。 　　已经接近尾声，快要支撑不住的超视觉令李默的精神昏昏沉沉的，却没有想象中那过于强烈的痛苦。 　　因为他现在的心神都被那刺激性的香气俘虏了，食欲甚至压倒了精神上的痛苦，或者说，对辣的渴望令痛苦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毕竟酸甜苦辣之中，只有辣味不是味觉，而是痛觉！ 　　“完成。”言峰绮礼完成了装盘，最后在麻婆豆腐表面撒上厚厚的一层花椒粉，呈了上去。 　　“完……成。”李默也在同一时间关闭了超视觉，精神骤然的空虚感令他从那股诱人的香气里挣脱了，汗如雨下，身上那件赤色的短打已经湿透。 　　不过哪怕是摆脱了那股渴望，他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那盘麻婆豆腐上移开，反而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白瓷的汤勺。 　　“哼……”言峰绮礼嘴角勾起来，将自己的菜品递了过去。 　　“请品尝，传承自百年老店，红洲宴岁馆·泰山的……特辣麻婆豆腐。” 第0005章 超视觉 　　特辣麻婆豆腐…… 　　李默咕嘟一声又咽下一口唾沫，看着那装满了赤红色粘稠酱汁的盘子，真正做好了之后反而没有那么明显的辣味，只是就视觉效果来看，那宛如熔岩与大理石的组合就足够称得上一个辣字。 　　炎炎夏日，原本并不怎么适合吃辣，但面对着这一盘麻婆豆腐，李默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那四散出来的香味调动了，身上的汗流到一定程度，反而愈发期待那更加刺激的感觉。 　　“我吃了。”李默伸出勺子，一年多来他也没学会霓虹人的餐前礼仪，说了一句四不像的话，就将一块豆腐舀到了勺子里。 　　经过了汆水与炒制，那一块块嫩白的豆腐却出奇的完整，棱角分明，粘稠的汤汁里没有一点碎屑，这就是麻婆豆腐要诀中的“整”，微微一晃，勾了芡水的酱汁就挂到了豆腐上，伴着一点点细碎的小葱一起进入了口腔。 　　“唔……” 　　李默捂住了嘴，刚一入口，他感受到的就是烫！ 　　刚刚从锅里出来的麻婆豆腐像是塞进嘴里的烙铁，炽热的温度在口腔里散开，随后从无数海椒与红油豆瓣里萃取出来的辣味撩动了每一根神经。 　　辣与烫，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两种口感，刚一入口就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打开了李默的味蕾。然后是嫩，完全不用咀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嫩白如玉的豆腐不知什么时候便已滑入喉肠。 　　唇齿之间，只留下淡淡的豆香味。 　　而尚未满足的舌尖则抵住了炼好的牛肉馅料，轻轻一点，那一粒一粒的牛肉就在齿缝间化开了，肉的美味如风暴般席卷了味蕾。 　　李默的唾液急剧分泌，舌头却不知什么时候陷入了宛如痉挛的状态，出锅前撒上的那一层花椒粉发挥了作用，将麻辣风味的最后一环补全。 　　腾，他的皮肤瞬间泛红，嘴唇更是几乎肿胀起来，那种特别的辣味刺激着他的口腔与神经，甚至于泪腺都不自觉地工作起来。 　　“花（好）辣！” 　　相比起刚入口的烫辣，这一盘麻婆豆腐的后劲更胜十倍，花椒面的酥麻与后涌上舌根的辣味令李默几乎说不出话来。 　　然而……还是想吃！ 　　口腔里的灼烧感像是生吞了一朵火焰，将封冻的味蕾都解开了，所有味道在与辣结合之后都变得深邃、新奇，令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又是一勺。 　　根本停不下来的感觉，等李默会过神来，眼前的麻婆豆腐都已经被消灭了小半，而他自己的舌头感觉都已经肿了起来，身上大汗淋漓，皮肤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样泛着红色，仿佛有淡淡的蒸汽冒出来。 　　“如何？”言峰绮礼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好次（吃）。”李默比了个大拇指。 　　哪怕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不怀好意，但这一盘麻婆豆腐的确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豆腐料理，那种异常刺激的辣味，还有以此为根本，融合到一起的复杂风味，汤汁与豆腐的口感都是绝品。 　　而他也明白了言峰绮礼之前说吃完之后就无法做菜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辣了，还有花椒粉的麻，李默感觉自己整个口腔都失去了知觉，口水止不住地涌出来，这种情况下无论让他吃什么，估计都尝不出味道。 　　这样的舌头，一般的厨师根本就没办法进行烹饪。 　　不过幸好李默不是一般厨师，目前来说，他做菜也用不着舌头。 　　“那跌下乃，就请您藏藏看我的马波斗湖吧。”李默一抱拳，神色凛然道。 　　李书文挑了挑眉毛，李默那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话让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真的中招了…… 　　他暗叹一声，李默真的是全程往对方的枪口上撞，做菜之前还非要尝一下言峰绮礼的菜品，那个做菜一向以极致麻辣著称的麻婆神父，哪怕是用普通材料随手做出来的菜品也不是一般厨师能承受得了的。 　　现在李默的味蕾应该都已经被麻痹了，身为学徒的他也没有那种只凭手感与嗅觉就能判断菜品好坏的经验——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做菜！ 　　偏偏现在还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对此，李书文只能在心里感叹，哪怕对厨艺没多少兴趣，平时学做菜时也并不专心，李默还是有些地方是值得称道的。 　　有勇气，有自信，内心足够强大。 　　换句话说：这孩子，头是真的铁…… 　　“请。”言峰绮礼解下围裙，将灶台让给已经准备好的李默。 　　他也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个少年是怎么有信心能做出让自己满意的料理来的。 　　“西斜（谢谢）。”李默含糊不清道，对方将那三把厨刀都留下了，意思是让给他使用。 　　“不客气，请开始吧。”言峰绮礼摇摇头，看着李默补充食材。 　　豆腐、牛肉、花椒……还有那远超一般用量的海椒。 　　李默准备的食材和言峰绮礼一模一样，甚至每种食材的分量都不多不少。 　　“有意思。”言峰绮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麻婆豆腐并非一味追求辛辣就能完成的菜品，倒不如说川菜中流传最广的那种食谱反而更容易做出美味来。如果像他一样将辣度提高，那么其他的各个细节都要有所改动，乃至烹调的手法都有特殊的要求。 　　特辣麻婆豆腐，这道菜如果完整做出来的话，可以算是言峰绮礼的必杀料理，而哪怕是现在临时用普通材料制作出来的简陋版本，其中也蕴含着不少必需的细节。 　　而没有研究就胡乱往里面放辣椒，只能做出一盘无人能下咽的垃圾，而不会有那种能打开食客味蕾的极致风味。 　　那么，你要怎么做…… 　　言峰绮礼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默，后者已经将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同样系上了围裙，手指已经握住了三柄黑键其中的一把。 　　“开始吧。”李默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有些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那些细碎而连贯的画面浮出来，像是在放映碟片。 　　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变了，在旁人眼中，他身上属于人的成分骤然变得稀薄，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旁人很明显就能感受到，李默身上多出了一丝像是机械的气质。 　　豆腐切块、汆水。 　　李默的动作有些慢，相较于言峰绮礼之前那种将厨刀甩出刀光来的速度，他就只是普通人的手速，一刀一刀地切在豆腐上。 　　然而，如果能将两者放在一起对比的话就能发现，他的动作、下刀的部位、乃至顺序都跟言峰绮礼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而站在李默自己的视角，之前超视觉所捕捉到的信息现在都分毫不差地重现在自己脑海里，同时还有着大量的数据提醒着他，每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做。 　　并不是说有了超视觉之后就一定能复制出对方的料理，那双眼睛真正的功能只是捕捉并记录信息，将厨师做菜时的全部步骤都记下来罢了。 　　只是详细程度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境地。 　　火的大小、温度、颜色；煮锅里要加的水的体积；放多少盐都被精确到了毫克，甚至更细致一些，言峰绮礼手部的肌肉动作、脸上的表情都被刻录下来，储存在李默的大脑里。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东西，全部重现出来。 　　呼，气灶被点燃，赤红的倒映在李默脸上，他的嘴唇紧绷着，漠然的表情与言峰绮礼几乎一模一样。 　　李书文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言峰绮礼的那一边。 　　他敏锐地感觉到李默身上出现了言峰绮礼的影子，而随着其动作变得愈发熟练，原本僵硬的肩膀也慢慢变得愈发自然，从那股机械的状态转变为另一种。 　　好像被什么给附身了。 　　热油开锅，炸出新鲜的辣意，李默重复着制作特辣麻婆豆腐的步骤，海量的信息流从他眼前掠过，将每一处细节都分解成更加精细的操作。 　　言峰绮礼脸上也逐渐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他是料理人，对于特辣麻婆豆腐这道菜自然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自然能发现李默从一开始就是在模仿他。 　　但……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模仿到这个地步？如果仔细计算的话，连炒制过程中用炒勺搅拌豆腐的次数都完全相同！ 　　最后的步骤，勾芡分三次点入，同时用炒勺背面推着豆腐在锅里旋转。 　　李默绷着脸完成了这一步，装盘，撒上磨碎的花椒粉，空下来的炒勺敲在炒锅上。 　　当！ 　　一瞬间，他的眼神恢复正常，从超视觉的复制状态中退了出来，强撑着因天赋使用过度而发昏的大脑，将那盘还冒着热气的菜品呈上去。 　　“特辣麻婆豆腐，请品尝。” 　　“……” 　　“……” 　　一时间，无论是李书文还是言峰绮礼都沉默着，面对着这盘无论色泽还是香气都与之前那盘没有任何不同的麻婆豆腐，他们暂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请用。”李默递上一把勺子，跟之前一样的白瓷汤勺，一切都没有不同，唯一的区别只是双方所站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言峰绮礼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舀起了满满的一勺麻婆豆腐送进嘴里，闭上眼睛仔细地去品味豆腐中的味道。 　　滚烫、麻辣、鲜香…… 　　许久，他终于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又往嘴里送进去一勺。 　　然后是两勺、三勺…… 　　一直到将整盘的麻婆豆腐吃光，言峰绮礼都没有多说一个字，脸上的表情也同样没有变化。 　　最后，面对着只剩下一点细碎酱汁的盘子，他扔下了手中的勺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啪。 　　啪啪啪…… 　　掌声在狭小的后厨里回荡，言峰绮礼看着李默，眼中露出了炽热的光芒。 　　“了不起的才能。” 　　“少年，真的是很了不起的才能！” 第0006章 愉悦 　　一模一样。 　　作为一名厨师，也远月学园教师团体的一员，言峰绮礼的舌头与味蕾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一道菜里面有多少种味道他都能区分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为惊讶，因为哪怕他将一整盘的麻婆豆腐都吃下去也没有找出来一丝不同，跟自己做出来的完全一样。 　　如果不是他全程旁观着李默做菜的过程，他甚至会以为这就是自己做出来的料理，只是换了一个盘子。 　　站在一旁的李书文也睁开了眼，由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李默，好像他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徒弟。 　　“言峰师兄，我做出来的料理是否能满足你的胃口呢？”李默抱着胳膊问道。 　　他也是出了一身的汗，第一次使用超视觉去复制别人的料理，能不能成功他自己也不知道，但看言峰绮礼一口气吃完的表现，那应该是混过去了。 　　“我很满意。”言峰绮礼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 　　他自己的料理，又怎么可能不满意，否则那相当于打自己的脸，而且能对自己做出来的成品感到不满的家伙，也没资格给别人打分了。 　　“复制么？”言峰绮礼问道，两只眼睛盯着李默的神情。 　　后者没有说话，依旧抱着双臂，不甘示弱地瞪着对面。 　　菜都吃完了，言峰绮礼自己也说了满意二字，这对于李默来说就等同于自己站了上风，将原本自己说错话捅出的篓子补上了，而对方已经没有了继续纠缠的理由。 　　李默自己又不是厨师，菜都做完了，那剩下的难道还要打一架？ 　　就算是打一架…… 　　呃，李默悲催地发现，自己这个前全国散打冠军可能还真不是言峰绮礼的对手。 　　从做菜时那一手快到极致的刀工就能看出来，对方也是超越了常识的那波人，放在金庸老爷子的小说里怎么着也得是跟达尔巴一个层次的人。 　　但自己打不过，不代表这里就没有能打过他的人，就说自己身后站着的这位眯着眼背着手的老爷子，不说扫地僧，那也得是中原五绝的级别啊！ 　　想到这儿，李默觉得腰杆更硬了，昂首挺胸的，迎着对面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瞅啥！ 　　瞅你…… 　　“咳。”就在李默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暴走的脑洞时，李书文忽然轻咳了一声。 　　“那么言峰，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不。”言峰绮礼终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是我失礼了，我只是一时好奇，这种能够重现别人菜品的天赋实在是过于稀奇，这让我想起了冬木市的那位老友，他家中的长女也有着类似的天赋，只是不知道……” 　　“啊，抱歉，是我多问了。”言峰绮礼轻声一笑，将已经逐渐变得紧张的气氛冲缓。 　　他从口袋里取出钱包，将里面全部的三张福泽谕吉都拿出来放到李默对面，同时将案板上最后已经冲洗好的三柄厨刀移过去。 　　“这道特辣麻婆豆腐我很满意，按照约定，这三柄制式厨刀，还有餐费都是你的了。” 　　“真的给我？”李默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三张万元大钞不提，那三柄据说只是制式的厨刀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看到的超常识物品，系统都对它们产生了反应并鉴别出信息来。 　　虽然言峰绮礼说这是很廉价的量产货，但至少李默逛了那么多次百货楼，却是从来都没见过。 　　“既然是之前的约定，那就没办法了。”言峰绮礼说道，态度很坚决。 　　“拿着吧。” 　　李书文瞥了他一眼，也低声道。 　　“哦。”李默愣愣地应了一声，两只手接过东西。 　　这个时候他脑海里也响起了系统那标志性的电子音。 　　“嘀，【任务】：第一道菜完成，奖励食谱《黄金炒饭》（1星），综合厨艺lv+1.” 　　“宿主综合厨艺等级提升，现等级为lv3（满级100），获得自由天赋点2，请宿主再接再厉。” 　　“恭喜宿主获得赤之黑键、青之黑键、绿之黑键。” 　　一连串的提示让李默愣住了，他眼前的虚拟边框里，在那个还未使用过的锦囊旁又多出来一本蓝色的书，上面写着黄金炒饭四个大字，那就是奖励的食谱了。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则是自己的等级。 　　“系统，第一次任务奖励不是等级+1么？怎么直接就到3级了？”李默在心里暗道。 　　“除任务之外宿主也可通过自行锻炼的方式提升综合处以，在宿主料理特辣麻婆豆腐的过程中，您自行突破了目前的等级。”系统回答道。 　　“同时基础刀工等技能也可通过自行锻炼的方式进行提升。” 　　也就是说，自己每天炒两盘菜也会涨经验，然后收获的天赋点就可以点到其他的东西上去…… 　　“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言峰绮礼拱拱手道，打断了李默的遐想。 　　“不送。”李默也挥挥手。 　　“哼……”言峰绮礼笑了笑，“本想着拜访李老先生，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收获很大。” 　　“过几天，我还会再来的，希望到时候可以尝到你真正的作品。” 　　“我不是……”李默张张嘴，刚想彻底摆脱对方的纠缠时，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 　　“嘀，宿主获得【任务】。” 　　“【任务】：学徒的威严。” 　　“提示：作为厨神系统的拥有者，即使你现在只是一名菜鸟学徒也一样有着自己的威严，面对这种纠缠不清的客人，就用自己的料理来征服他吧！” 　　“任务要求：在言峰绮礼下次到来之前制作出任意一道1星以上的料理。” 　　“奖励：综合厨艺lv+3，自由天赋点5点。” 　　自由天赋点5个…… 　　“我不是……不……不是怕路这么远，言峰师兄你容易累着么！” 　　李默硬生生咽下了自己的话，原本准备板起来的脸上也堆满了尬笑。 　　“收声，你又不知道他住哪。”李书文朝他瞥了一眼，这一脸的假笑让他看着有些瘆得慌。 　　上一次看到这小子露出这副模样还是一年前自己刚刚准备教他八极拳的时候，而接下来的三天，哪怕李书文凌晨起夜的时候都能看到李默一脸殷勤地在旁边候着，还很风骚地问师傅是不是要手纸啊…… 　　如此反复，哪怕以李书文的心理素质都差点落下阴影来了。 　　“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肯定离得远啊，是不是，师兄？”李默死犟着嘴，同时满面春风地朝言峰绮礼问道。 　　“嗯……路程不是问题，只要是为了吃到美味的料理，我不介意多走一会儿。”言峰绮礼道。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的态度忽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对方既然笑脸相迎，言峰绮礼自然也是要这么回应的。 　　“我期待你的表现。”言峰绮礼如是说道，披上了自己的大黑风衣。 　　“嘿嘿，那慢走啊，不送啦！”李默招招手，目送这个好像永远都不会出汗的神父走出小店。 　　“五个天赋点，加上升三级还送三个……” 　　他默默盘算着，自己的八极拳劲原本就是lv3的程度，而他掌握的这个唯一不是基础XX的技能的满级为20，算上这次收获的两个天赋点，一共是十个，足够将进程推到大半了。 　　前提是他不将天赋点用在别的地方。 　　“数什么呢？”李书文轻轻拍了一下李默的后脑勺，将他从对美好未来的展望中叫醒。 　　“啊？没什么，就是算算暑假的天数。”李默随意应付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超视觉留下的后遗症，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注意力特别容易被分散，一不留神脑洞就开始暴走。 　　“你什么时候学会复制别人做菜了？”李书文沉声道。 　　“一直都会，就是之前懒得用。”李默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很花精力的，这次如果不是感觉对方就不怀好意，我也不会没事拿出这一招来。” 　　“唔……”李书文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不过师傅啊，你的人缘怎么那么差？都躲到这种地方了还有人来砸场子，而且还是那么一个古里古怪的人。”李默随口道，他至今觉得言峰绮礼是冲着李书文来的。 　　否则一个刚见面的人，又怎么会主动为难一个小辈，更别说还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然而李书文却摇了摇头，“他不是冲着我来的。” 　　“言峰绮礼，这个人不是好人，也不算是恶人，他只是在某些方面比正常人少了一块，因此才产生了那种畸形的性格。” 　　“就像他说的，只是好奇，他真的只是好奇。这种人，你不要主动去接近，但是也没有必要躲着，平常心对待就好，稍微警惕一点也没有坏处。” 　　“哦。”李默乖乖点头。 　　“他说还会来，而且下一次要品尝你自己做的料理，这个你要怎么办？”李书文看着他。 　　“嘿嘿，这不是有师傅你在么？我跟着你学，这次认真学！”李默凑上去，作势要给老爷子捶腿。 　　“学什么？”李书文不动声色地闪开对方的魔爪，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从最基础的开始，什么都要学。”李默道，为了完成任务，哪怕对厨艺不怎么感兴趣，他这次也要下足功夫了。 　　而且不知为何，在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厨艺”之后，他原本甚至有些嫌弃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 　　刚刚，虽然是靠着系统作弊，但是当言峰绮礼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自己做的麻婆豆腐，并给出了赞赏之后，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让他回想起了过去。 　　自己当时站在擂台上，一拳把对手打得倒地不起时，感受到的也是同样的感觉。 　　最原始的，胜利与征服的喜悦！ 　　于是，李默才做出了那个决定，从头学起，将那些自己原本落下的东西补回来，然后在言峰绮礼下一次到来时，用自己真正的料理，让他满足。 　　“嗯，那你跟我来吧。”李书文满意地点点头。 　　他没有问李默是否能吃苦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从不缺乏韧性，之前不上心只是因为不重视。 　　而现在，他终于开窍了。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和面跟刀工。” 　　作者留言： 　　PS：其实你们都知道的吧？土狼娘化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第0007章 传说度 　　李书文说到做到，当天就开始教导李默练习基本功，这一次，他更加仔细，也更加认真。不过类似的东西李默已经听过一遍了，这一次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加深一下印象，接下来就是繁琐且枯燥的练习。 　　切土豆。 　　李书文一口气搬过来两麻袋的土豆，就放在墩子旁边，要李默拿着刀一个一个全都削了皮、切丝、切块、切丁。 　　如果练好了，后面还有两大袋的胡萝卜、黄瓜…… 　　这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但既然下定决心要去做了，也没有取巧的办法，只能这么慢慢练着。 　　只是李默切了没一会儿，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超视觉消耗的精力太大了，紧接着就进行刀工练习，他感觉有些支撑不住。 　　反正也不急着这一天，李书文也就应了他的假，也早早就关灯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系统，给我看看现在的进程。”李默睁开眼，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精神算是恢复过来了。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14。” 　　“天赋：超视觉。” 　　“道具：黑键（赤绿青）、厨具锦囊（普通）。” 　　“厨艺：lv3（学徒起步）。” 　　“食谱：《魔幻麻婆豆腐》（2星）、《黄金炒饭》（1星）、《特辣麻婆豆腐》（1星残缺）。” 　　“宝具：无。” 　　“综合评价：身体素质尚可，但厨艺堪堪入门，仅仅知道料理的基本操作，以及一些粗浅的面点知识，没有独自掌勺的经验。但你已经算是进入了厨房，成为一名光荣的学徒了。” 　　只是过了一天，李默的面板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从言峰绮礼那弄来的一堆东西之外，连评价都变成了学徒起步，这意味着他也算是正式走上学厨的不归路了。 　　至于掌握的食谱，除了系统赠送奖励的那两门之外，超视觉复制下来的特辣麻婆豆腐也被囊括了进去，同样是1星的品质，和黄金炒饭处于同一层次，只是后面还标注了残缺二字。 　　毕竟李默只是复刻下来了言峰绮礼的动作，而不是真正掌握了那门食谱，随便更换一种材料，甚至仅仅把灶台更换一下，他就再也没办法还原出那种特辣的菜品。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具体制作的细节也会慢慢被他淡忘。 　　对此，李默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去阻止这一进程，超视觉刻录下来的东西太多，一直堆在脑子里也不是办法，忘了也就忘了。 　　除非他还能再获得一种跟大脑计算有关的天赋，但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至于升级获得的两个自由天赋点，李默没有立刻将其加到八极拳劲上，而是先留了下来，他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在厨艺方面也做一下投资。 　　现在掌握的几个基础技能，刀工可以自己磨炼，只要多花点时间练习，前期的刀工等级很容易就能提上去，但火候就不同了，这个需要经验，需要长时间去做菜、品尝才能积累起来。 　　就凭李默现在的水平，他也就是刚能保证把饭做熟。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默一咬牙，把两个天赋点全都加到了基础火候上，将其升到了lv3，和八极拳劲持平的程度。 　　未来还有八个天赋点等着他去拿，而再往后，他总要将厨艺相关的基础技能点上的，否则系统丢出来的任务根本就没办法去做。 　　一瞬间，李默就感觉自己身上出现了变化，却说不清变化的根源在哪。 　　和食谱的学习不同，技能等级提升的感觉除了记忆里多出些东西外，肌肉、乃至直觉都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系统，打开厨具锦囊。”李默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息下自己的心情，新手礼包里还有一个东西没用呢。 　　“嘀，开启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面点类厨具一把。” 　　“红枪：普通品质厨具，可令制作的面点品质上升10%，” 　　光芒一闪，李默手里也多出了一把两头尖尖的擀面杖，大约半米长，粗细刚好是能一只手握住的程度，沉甸甸的，表面泛着淡淡的红色，木质的纹理优美，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 　　“厨具……”李默双手一转，手里的红枪便再度消失，只要是与厨艺有关的道具跟材料都能收入系统附带的虚拟空间，而且没有负重的限制。 　　“这就是所谓的面点棍了吧？” 　　他隐约记得看中华一番的时候，如钢棍解那种高等级的面点师，手里基本都有一根棍子，那也算白案厨师的代表。 　　这么说起来，李书文好像也有一柄特别长的棍状厨具，只是不常拿出来…… 　　“不，这根只是擀面杖，面点棍类厨具的品质都在稀有以上，最低使用要求是基础面点技能满级，请宿主不要理解错误。”系统用冰冷的电子音提醒道。 　　“我去，厨具还有使用限制？”李默吐槽道。 　　不过转念一想，那些传说中的厨具一个个的都还要认主之后，表面出现霸龙纹之后才能运用自如，那其他厨具有使用限制也就说得过去了。 　　而这个时候，他也听到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李默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稍微整了整衣服连忙往外跑。 　　看样子李书文已经起来，后厨已经点起了灶火。 　　当学徒的，比师傅起得晚就已经是罪过，如果再要让师傅把饭做好了再叫你起床，那这个学徒的日子估计也就不剩多少了。 　　来到院子里就着自来水随便抹了把脸，李默掀开帘子，一股扑鼻的面香就顺着鼻孔往里面钻。 　　“起来了？”李书文身子没动，正端着一个蒸笼架到还冒着水汽的锅上，洒满了面粉的案板上还留着几个薄薄的面皮、半盆没用完的肉馅。 　　“嗯。”李默点头，他还看到了小半盒已经切成块的肉冻，那是李书文昨天就熬煮好的，在冰箱里放了一夜。 　　“早上吃灌汤包，先等等。”李书文说道，一边用筷子挑起肉馅，将切成小块的肉冻包在里面一起用面皮裹上，手指一转将口封上。 　　还没开始蒸的笼屉上放着几个成品，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包子分开来摆放，柔韧的面皮带着一种特殊的质感，封口时捏出来的褶子纤细均匀，像是一瓣瓣绽开的菊花。 　　“你去把那一袋萝卜切了，放点盐醋，随便调个汤吧。” 　　“哎。”李默应了一声，又拎过去他练手用的塑料袋，从里面翻翻捡捡挑出来两个白萝卜，两只手一翻，就抄起厨刀削起皮来。 　　刀柄刻着绿字的黑键锋利无比，刀身又纤细、轻盈，做起类似的活计来异常顺手。 　　而有了超视觉的天赋之后，哪怕李默不主动开启，他观察事物的能力比从前也有了大幅度的进步，一双眼睛随时注意着自己手里的萝卜，这个时候也在锻炼着自己，尽量让削下来的厚薄程度保持匀称。 　　这也是他没往刀工上分配点数的原因之一，加上有之前练武打下来的底子，李默的手够稳，不会因为做这些精细活就不自觉地抖，只要熟悉了握刀跟切菜的方式，熟练度很容易就能升上去。 　　不过再往后就不同了，李默估计着自己能在一个月之内将刀工练到3级，也就是一般配菜师的程度，再然后，也是要日积月累的功夫。 　　按照李书文的标准，一个配菜师，一天切几大筐的菜，一点错误不出的话几年之后就可以到凉菜房学雕刻了，也能帮忙做些冷盘。 　　够努力，也有点天赋的话，大概十年之后就能当红案，去炒菜了，或者到白案去做面点。 　　而这些都还是基本功，具体的调味、火候、各大菜系的种种味型，没有食谱、没有师傅手把手去教的话就只能自己琢磨，或者去偷师。 　　但一辈子下来具体能收获多少手艺……那还得看运气。 　　而且太花时间。 　　以前之所以不愿意跟李书文学的原因就是这个，哪怕是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不去想，否则一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就守着个灶台，观念还没转过来的李默就本能地感觉一阵恐慌。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缩短我锻炼的时间啊？”李默问道，一边将去了皮的萝卜放到案板上切片。 　　“有，本系统自带厨艺空间与武学空间，能够将宿主的意识送入一个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的空间锻炼技艺，空间内材料无限、厨具等可随时供应。”系统的电子音回答道。 　　“还真有？”李默眼前一亮。 　　“开启空间需要消耗宿主的传说度，请宿主具体获得之后再进行咨询。同时，传说度还可以在系统内置的商城中购买道具、厨技、食谱等，更多功能等待宿主自行发掘。” 　　“传说度是什么？”李默问道，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词，而自己面板上的传说度现在还是零。 　　“具体可理解为宿主的受关注程度，越多的人知道你，同时地位越高的人对你的看重也会增加宿主的传说度。”系统回答道。 　　“言峰绮礼那个不算吗？” 　　“宿主尚未令言峰绮礼真正满意，请继续努力。” 　　“我明白了。”李默点点头，往烧开的汤水里下入萝卜片。 　　“师傅！” 　　“啊？”李书文回过头来，他刚刚将最后一笼包子架上去。 　　“我想了一道新菜，等会儿您老给尝尝？”李默目光炯炯地说。 第0008章 真传 　　“你先做，自己尝尝，准备好了再叫我。”李书文摆摆手，显然不怎么在意。 　　刚入行的学徒总会觉得自己练了两天刀工就能开始掌勺了，不过事实哪有那么简单。李书文如此说，这也算是让李默自己心里有一个准备，不要在被骂的时候一时承受不了。 　　李默这也反应过来，他的火候才刚点上去，就算手里有食谱，在超视觉的辅助下也不可能一次成功，这还是太心急了。 　　而且他还不知道所谓的1星菜品究竟是个什么级别，昨天言峰绮礼呈上来的麻婆豆腐虽然也是1星，但后面还跟着残缺二字。 　　这究竟是原本的菜品级别更高，因为材料跟环境不到位才跌落到1星呢，还是那道被呈上来的菜就是1星…… 　　系统也不告诉他，全靠自己摸索。 　　所以李默心里也没底，那道黄金炒饭究竟能否让李书文满意。 　　没错，他接下来准备练习的菜就是《黄金炒饭》。 　　诚然，如果能用那道2星的《魔幻麻婆豆腐》征服原本就擅长麻婆豆腐的言峰绮礼，那么无论是收益，还是爽快感都要超过黄金炒饭。 　　但那样太困难了，李默现在什么都还不知道，也就是刚刚会开个火，厨师的水平跟菜品的水平怎么分辨都不清楚。就这么越过1星，直接就挑战2星菜品，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作为一个灵魂年龄已经二十多岁的大青年，过去打拳的经历也让李默的心智显得远比同龄人成熟，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不是想当然的，凭一股子热血劲爬不远。 　　况且，他的刀工水平还是lv1，天赋点全都加到了火候上。 　　这样一来，还是不用切菜的炒饭比较适合他。 　　“哎。”李默应了一声，将自己调好的萝卜汤从火上端下来。 　　放盐放醋，一顿早饭也没那么多讲究，他就合着自己跟李书文的口味来，弄得酸了些，陈年的老醋如乌油油的绸缎般倾泻下来，点到冒着热气的汤里，一股清爽的酸味就冒出来，让人直流口水。 　　“师傅，你说那个言峰……言峰绮礼说他会再来，那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李默随口问道。 　　“不会太久。”李书文摸摸下巴。 　　“他是远月学园的教师，平时应该有事要忙，昨天刚好是周日……估计下个礼拜就会过来了。” 　　“这么快？”李默瞪了瞪眼。 　　“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那也是相对的，对于你这种毛头小子估计不会有那么好的耐性。”李书文笑笑，眯起眼瞧着李默。 　　“怎么了？有压力啊？” 　　“有点。”李默点头。 　　一个星期，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把黄金炒饭练出来，刚刚被李书文泼了一头冷水，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想到，在中华一番里，黄金炒饭虽然只是一道开场热身的小菜，但全世界也就只有主角刘昴星还有他的妈妈会做，其他人都做不出来。 　　显然，这里面的门道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其实你过去第一道坎，接下来哪怕受批评了也没什么，不用那么在意。”李书文笑呵呵的，先给李默吃了颗定心丸。 　　“我哪是担心受批评啊。”李默嘴一撇，指了指自己三寸厚的脸皮。 　　我是担心那八个天赋点！ 　　为了任务，他把自己原本拿到手里的天赋点都给用了，就是为了下一次的收获，这要是失败了那李默不得心疼死。 　　只是这话没办法跟李书文说出来，他也就在心里想想。 　　“那就加油吧。”李书文长叹了口气。 　　“原本我也有考虑，想让你到远月去学习，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开拓一下眼界，在那种厨师学校里才能把根基系统地打牢固了，之后再说专精的事。” 　　“但是你呢，原本对这块儿也不怎么上心，这一年来，念头慢慢也就打消了，现在再准备手续就有些嫌晚。” 　　“哦。”李默愣愣地点头。 　　师傅这架势看来是跟他商讨大事来了，在搞清楚之前他也就闭嘴先老实听着。 　　“不过言峰是远月的教师，有自己推荐学生的权利，如果你下周真的能通过他的舌头，那也说明你的厨艺过关，想去的话，倒也能去了。”李书文说道。 　　“那个……远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李默挠着下巴。 　　“厨师学园，也是整个远月集团的核心，日本料理界的领头羊。”李书文淡淡道。 　　“在日本，绝大部分顶尖的厨师都是从那里毕业的，哪怕那些世家名门的后辈也大都会选择到里面去进修，甚至世界各地都有年轻人慕名而来……我们国内也不例外。” 　　“哪怕综合实力在世界范围内还不算最顶尖的，但在那位‘祸国之狐’的统帅下，远月集团也算是美食界第二层次的势力了。” 　　“这么厉害。”李默咋舌。 　　“你如果在国内的话，倒也没必要特地跑到远月去，但你父母走之前特地将你留到这里自然有他们的用意……”李书文道。 　　“这里毕竟是远月的地盘，能进去学习自然是最好的，对你的未来有很大的好处。” 　　“我倒不怎么想去。”李默咕哝着。 　　他对厨艺还是没有太多的兴趣，满脑子想的还是跟着李书文练两年，然后重新回到那个他所熟悉的擂台上。 　　热血厮杀才是他更向往的生活，而不是去单纯地做一个厨师。 　　虽然目前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他原本的那点经验有些不够用…… 　　“嗯，你是不是觉得做厨师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李书文眯着眼睛，忽然问道。 　　“有点。”李默点点头。 　　“不过昨天言峰绮礼来了之后，我稍微有些感觉，好像……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你想象中的是个什么样子？”李书文似笑非笑地问他。 　　“就是做菜么，切菜、炒肉、烧烤、煮汤……总之，整天跟各种食材打交道，了不起了也就是做菜做得好一些，得到别人口头上的称赞，也就没了。”李默双手一摊。 　　事到如今他也不隐瞒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跟李书文这么长时间，对方也不是会被这种话给激怒的人。 　　“跟食材打交道没错。”李书文笑眯眯地看着他，也没发火。 　　“但口头上的称赞就有问题了，厨师能获得的东西，可不仅仅是口头上的称赞那么简单。” 　　“政客、富商、平头百姓、知识精英……各行各业的人都离不开食物，而越是高位的人，就越是追求美味。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李默点头，他刚想吐槽说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的，但转念一想，世界都不同了，他原本的经验都不再适用。 　　“你年纪小，可能不太清楚，当今世界，就职业地位而言，厨师应该是最高的。”李书文说道。 　　“用美味去征服别人，只要你做得足够好，那么轻易就能汇集海量的资金，坐在幕后，甚至将几股势力拧成集团，干预一些无形的东西。在某些国家，就连历届总统的选举，背后都有着各大美食势力操纵的影子。” 　　“这些，你想过吗？”李书文问道。 　　李默猛摇头。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别说想过，做梦都不带这么玄乎的！ 　　“而且成为厨师之后，如果你想要什么，那就去食戟，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料理去夺过来。无论是名誉、地位、还是珍稀的食材、宝物，甚至……别人的性命，只要是双方同意，没有什么是不能拿到食戟台上来赌的。”李书文继续说。 　　“食戟……”李默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从名字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应该就是某种形式的料理对决。 　　而食戟，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了。 　　从李书文的描述来看，美食在这个世界的能量已经大到了李默根本无从想象的程度。 　　“但是，我说句说实话您别在意啊，师傅。”李默道。 　　“嗯。”李书文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虽然我之前也自认为是一个吃货，但实际上对于美味……没有那么大的追求。”李默挠挠头。 　　“您看我，平时学拳的时候那么来劲，晚上睡觉做梦都在琢磨着那股子劲力该怎么发出来，要打到哪个关节上。但对于厨艺，我就没那么多想法，之前那次也不过是凭一股子好胜的劲儿硬上的。” 　　“我觉得吧，我这个人的本质就是为了求胜，习武也是，只要能赢，能打到别人心服口服，那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不是一个那么有追求的人，目光也没那么长远，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就像鬣狗一样，单纯为了追求胜利才去花那么大精力去做事，去学习。” 　　“你说，我这么个人，在厨师这条路上能走远么？” 　　这次，李默是真的在虚心求教，虽然李书文描述的未来很诱人，他自己身上也有系统的辅助，但能不能真正在这条路上做下去，最终还是要问问自己的本心。 　　其他的，都只不过是外物而已。 　　然而李书文却笑了，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终于明白了，你父母临走之前为什么要让我教你。”他说，像是终于看清了李默的本质。 　　“当然，现在最主流的观点是食客至上，厨师是发掘美味，给别人带来幸福的职业，对料理要有最质朴纯真的兴趣，这样才能越走越远。” 　　“但我不这么认为。” 　　“食戟、厨师，最应该坚持的，应该是美味至上，胜利至上，强大至上。” 　　“学习任何东西，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只有越来越强，人才能从中找到自己努力下去的意义。这就是我的想法，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念。” 　　“李默，你不用想那么多，就像自己说的，为了胜利，去追求胜利，一直，一直这么赢下去，直到路的尽头，直到山的顶峰。” 　　“尽情用自己的双手去征服别人吧，总有一天，你能到比我更远的地方，替我看看那更上一层的风景。” 　　“如果有人去质疑，那就打败他，这就是你的路。” 　　“如何？” 　　李书文咔哒一声关上灶，在如龙巢涌动的白汽里，一股直冲心神的香气弥漫到整座厨房，将老者的身影都遮掩住，那一身赤色的短打在四溢的蒸汽里变得模糊。 　　火灭了。 　　李默却感觉有一团火焰自胸中燃起，在过去二十年的生涯中从未有过的炽烈。 　　“嗯！”他重重地点头。 　　李书文的话不仅仅让他找到了自己立足的根基，同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衣钵皆授，倾尽真传！ 第0009章 罗马皇帝的到来 　　一晃眼，三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诸事不顺，百废俱兴唉。”李默一边念叨着，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随意溜达。 　　小店关门了。 　　准确的说，是因为李书文有事要出去，把李默一个人丢在家里，而后者也吃腻了自己的失败品，老爷子不在家，就趁着这个空档跑出来觅食。 　　之前言峰绮礼留下来三张福泽谕吉，刨去购买食材花掉的，还剩下好些，足够让李默随便找个精致的餐厅吃上一顿。 　　也是时候洗洗味蕾了，否则在这么下去，他吃什么都会变得只剩下一股子鸡蛋味儿！ 　　对黄金炒饭的研究陷入了瓶颈，李默一开始也没想到，一份普普通通的炒饭居然这么难搞，除了一些关键的技法、调味之外，他的火候还是不过关。 　　把自己手头上全部的两个天赋点都加到了火候上，李默现在对火的掌控力已经不亚于一般小店的掌勺师傅，至少也是普通人学习了五六年之后才能达到的水平，但没想到还是不够。 　　黄金炒饭对火候的掌握要求太高了！ 　　一份炒饭，食材只有鸡蛋跟米，调料也只是最基础的那些，却能做出来令人感动的味道，只是想想就能明白它对细节的要求肯定达到了一个变态的级别。 　　但食谱里是没那么多细节的，如果火候功底不过关的话，就只能反复地做这一道菜品，自己慢慢把规律总结出来。 　　于是乎，这三天来，李默吃的都是自己做出来的黄金炒饭——的失败品。 　　炒饭啊，跟其他的菜不同，那可是主食！ 　　也幸亏李默平日里练拳体能消耗大，平日里也都是三碗以上的饭量，否则随便换个人都不一定能塞下那么多瓷实的炒饭。 　　还有他练习刀工剩下的萝卜土豆也在李书文的要求下被做成了汤，每天炒饭配清汤。现在一回想起来李默那都是眼泪汪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黑心老板手底下的民工嘞！ 　　不过李书文这三天来也的确如他所说，从基础到体系、乃至从自己过去经验中总结出来的东西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李默。 　　结果就是，在这填鸭式的教导下，李默现在的面板变成了这样。 　　基础刀工lv2，基础火候lv3，基础面点lv2，食材辨别lv2，八极拳劲lv4。 　　除了基础火候之外的其他技能都升了一级，在八极拳上的造诣更是突飞猛进，在李书文传授了其中的诀窍之后，有些原本不懂的发力方式现在也能运用自如了。 　　刀工是自己练出来的，食材辨别是夜里看书，听李书文的讲解，加上有超视觉的辅助，这才提升的。 　　至于基础面点…… 　　可以这么理解，这个世界的八极拳除了防身的作用之外，就等同于一门高等级的面点厨技，在李书文教他面点的过程中，李默无数次地运用到了自己已经掌握的发力方式。 　　八极拳讲究发力刚猛，寸截寸拿、硬打硬开，拳程短、力道大，很容易就能将各种肉类、豆腐、鸡鱼等馅料打上劲，还能将发好的面团反复捶打得柔韧紧实，尤其适合凉水面，制作包子、饺子、烧麦等皮馅面食。 　　李默的八极拳劲已经到了lv4，在李书文的引导之下，学习最基础的和面揉面等简直毫无难度，如果时间足够，他甚至一个人就能将基础面点提升到lv3。 　　之前不懂，只是因为他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被李书文一点醒，那自然是突飞猛进了。 　　老爷子正是一个专精白案的厨师。 　　“到哪吃呢……”李默砸吧着嘴，在大街上来回晃悠。 　　他有些为难，作为一个重生人士，他很难一下子适应了霓虹人的口味，加上这一年多都跟着李老爷子学习，人虽然是在东京，吃的东西却跟国内没有什么区别，平时也没怎么出去吃过。 　　如今李书文一不在，李默自然就陷入了选择困难。 　　“还是吃牛排吧。”最终，他选了个折中的选项，拿着自己仅有的几张大钞准备挥霍一顿。 　　然而他下定决心，就听到一个清澈的女声问道。 　　“你好，余的钱包丢了，能借一点钱买车票么？” 　　“不能。”李默本能地就回答道。 　　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东京啊，而且对方说的还是普通话，难道国内那帮骗子也跟着一起穿越了？ 　　他转过头，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袭红衣。 　　金发、绿瞳，带着古典美的欧洲面孔，身高略比李默低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有些娇小，然而在那纤细的腰肢上却有着与面容完全不符的丰满上围。 　　手里拖着一只小皮箱的少女正瞪大了眼看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沮丧。 　　“喂！为什么会拒绝余的请求！” 　　标准的普通话，除了发音稍微有些奇怪之外意思听得相当清楚，也没有语法上的错误。 　　“我……”李默张张嘴，卡住了。 　　槽点太多，一时间根本吐不完。 　　李默做梦都没想到，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在东京的街头碰到一个说普通话的骗子，还特么是一个欧洲来的骗子！ 　　不对！ 　　等等，这么说起来的话…… 　　李默又看了看眼前的金发少女，哪怕以他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位金发少女的容貌也绝对属于最顶尖的层次。 　　不仅如此，她身上穿着的红色短裙、黑亮的皮靴，乃至拖在身后的小皮箱都不是什么劣质货色，打印清晰的LOGO曾无数次地出现在奢侈品的专卖店里。 　　这个……应该不是骗子。 　　李默一拍脑门，先入为主的思想要不得啊，那群经常在火车站出没的骗子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都快成条件反射了，以至于一听到类似的话就本能地朝那方面想。 　　“喂！余在问你呢！”少女抬起手，纤细的五指拼命在李默眼前晃啊晃的。 　　“呃，那个……不好意思，本能反应。”李默挠挠头。 　　“哈？” 　　“呃，不是。你等一下。”李默深吸了两口气，努力令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好吧，这位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余……余要去这个地方。”少女愣了愣，接着展开一张折好的纸张，朝李默展示着上面的文字。 　　中文，很漂亮的字体，只是写得稍微有些连贯，李默稍微花了点劲儿才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远月学园……” 　　“你要去远月？”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对。”少女点头，李默的反应让她有些欣喜。 　　“余是时计塔与远月本届的交换生，提前两天到校，只是刚下航班的时候钱包与记着地址的手机都不见了。你知道远月？如果你可以带我过去的话，余就不需要借车费了！” 　　“了解一点。”李默点点头，这时候在大街上碰到远月的学生，还是交换生，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但具体位置我倒真不清楚，需要查一下地图，如果你能稍等一下的话……” 　　“没问题，余向来宽容。”少女一挥手，以一种异常古怪的语气回答道。 　　“那好。”李默也没有在意，拍拍口袋准备用手机搜索一下地图。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口袋的一瞬间，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却提醒了他——自己身上的那个不是什么智能机。 　　而是世界名厂诺基亚出品，黑白屏幕，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之外就只能玩打地鼠跟贪吃蛇的老式手机！ 　　当然……还能用来砸人，但这个时候他喵的有什么用啊！ 　　“额，那个……”李默抬起头，一边把自己那台已经有年头了的手机摸出来，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个方案好像不太可行。” 　　少女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双手捧着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上午了，余就只遇到一个能听懂余说话的人，这样还找不到远月，那余应该是要客死在这东方远洋之地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李默满头黑线，他越来越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女不像正常人，从行为到说话的方式都古里古怪的。 　　就算是刚刚学会了汉语的外国友人，也不会用“余”这么古老的方式自称吧？ 　　“对了，这里是日本东京，你刚开始为什么会用汉语向我搭讪呢？”李默刚想起这个问题，对方这标准的金发碧眼的样子，绝对不是华裔，哪怕说自己是新疆人都欠妥当。 　　“因为余的表姐。”少女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在成为交换生之后，余为了方便以后的生活，所以才准备学习当地的语言。但在询问了余的表姐之后，余的认识好像出现了错误，将余现在所说的语言当做了日语。” 　　“你说的是汉语，这两个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李默扶额，这个理由他一万年都想不到。 　　“所以一下飞机余就发现自己被戏弄了。”少女说，她显然不是那种天然呆类型的角色。 　　“然而余发现，某些文字还是相同的，便觉得或许别人依旧能够理解，就一路上这么问过来了。你刚好是余问到的第三个人。” 　　“然后你还刚好丢了钱包跟手机？” 　　“嗯。”少女点头 　　李默无语，他见过坑人的，但还没见过这么坑自家妹妹的表姐，不过对方的运气也是够背的了。 　　“算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等我打电话问一下，然后我可以告诉你地方，如果太远的话路费也可以暂时借给你。”李默想了想，李书文一定知道学校在哪，到时候问一下就好。 　　“万分感谢，这份恩情余不会忘记的。”少女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对了，余还忘了问你的名字，请问你是？” 　　“李默，在这里跟你一样也算是外国人，跟着师傅就在这附近开了家小餐馆。你呢？”李默说道，他也忘了问少女的名字。 　　“余的名字是尼禄，尼禄·K·莎芭伊尔。”少女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丰满的上围颤颤巍巍的，几乎要摆脱那件低胸裙装的束缚。 　　“尼禄？”李默愣了，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没错，余就是罗马帝国的第五代皇帝！足以比拟阿波罗的艺术家！盛世的缔造者！”自称为尼禄的少女昂首挺胸，身上几乎要溢出金黄的光来。 　　“醒醒……罗马早没了。”李默捂脸，感情这还是一个中二病啊。 　　“余知道，余只是继承了尼禄之名，然而未来的一天，余总会在这个世界上再造罗马的盛世！”尼禄如是说。 　　“好吧。”李默也不准备多聊，毕竟两个人刚认识，还是在大街上，也不好聊这方面的话题。 　　然而还没等他进行下一步，一阵清晰的声音就从他对面的少女身上传过来。 　　咕…… 　　透过大红色的短裙与少女纤细的身躯，肠胃与空气的和鸣异常清晰地传到李默的耳朵里。 　　“……”李默看着对面。 　　尼禄的表情紧绷着，一双翠绿的眼睛也同样盯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咕咕…… 　　又响了。 　　这下她再也撑不住了，白皙的脸上瞬间被红霞布满，一直昂着的头也迅速低下来，将提箱拽到身前蹲下来，试图挡住李默的目光。 　　“余……余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丢掉了钱包，之前在航班上也只是吃了水果，所以不要大惊小怪的，也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余！” 　　“……”李默也有些尴尬地移开自己的目光，不管怎么说，对面也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美少女，被初次见面的异性听到肚子饿的声音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而且尼禄穿着的裙子领口有些低，现在蹲下来的这个举动，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有些太不设防了…… 　　于是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去吃饭吧，我请你。”李默说道，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嗯。”尼禄也点点头。 　　现实的情况让这位自称罗马皇帝的少女也不得不低头了。 第0010章 美食家族 　　“也就是说，因为家族传统，你的名字才会和历史上那位罗马皇帝相同对吧？”李默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塞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嗯。”尼禄低头猛吃，嘴角还沾着一点粘稠的沙拉酱。 　　“还有这样的传统啊。”李默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李书文，老爷子不会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才取了这样的名字吧？但怎么想，两人的状况都不同…… 　　“那么你之前说的表姐叫什么？” 　　“她以法兰西的那位圣处女为名……但是性格异常恶劣，一点都配不上这个名讳。”尼禄身上散发出有如实质的怨念，几乎要在半空中形成乌云。 　　“与其说是圣女，倒不如说是魔女，跟她孪生姐妹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那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李默有些好奇地问。 　　“余说了，她还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她用自己的外表欺骗了余，直到余发现自己被戏耍了之后才推理出来。” 　　尼禄握着餐叉的手猛地砸到了桌子上，旁边只剩下一点点黑椒汁的盘子都颤了颤，被少女的怒火蹂躏得叮当作响。 　　“这种卑劣的行径，只有那个女人能做出来了！” 　　“别生气别生气。”李默递过去一张餐巾纸，让尼禄拭去嘴角的酱汁。 　　“你们家族内部还真是乱啊。” 　　“只是因为极少数人罢了。”尼禄气鼓鼓地说，被坑成这样，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怨念。 　　不过她又马上伸出手来，掌心朝上悬停在半空中。 　　“所以，余还能再来一份吗？体力消耗太大，余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好多东西。” 　　“已经三份了，我的大小姐。”李默看了看旁边已经叠起来的盘子，还有两份奶油培根意面、五个面包，能免费加满的蔬菜沙拉已经换了七八次了。 　　他有些心疼自己的钱，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能够请一顿饭就已经能代表自己是善意了。但目前看起来，对方那是要把自己吃破产的节奏。 　　明明是身材那么较小的女性，却比李默都能吃，真不知道吃下去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他的目光在对方纤细的腰部游移，最终落在了脖颈之下、腰部以上的深邃地带，勉强找到了答案。 　　“有那么好吃吗？”李默叉起自己眼前的肉放进嘴里。 　　这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西餐馆，装潢不算华丽，牛排也不是什么高档的A5和牛，就连调味用的酱汁都有些偏淡。 　　“其实一点都不好吃。“尼禄大声回答道，因为语言不通，也不怕邻桌的侍者听到。 　　“牛肉的材质粗糙，而且厨师在制作的时候也不是很用心，明明是七分熟的牛排，却煎得这么老，而且明明用的是黄油，却想要采用美式快煎的方法，油已经在过高的温度中变质了，说不定还会对身体有害。” 　　“嗯？”李默手里的叉子停了下来。 　　“你能吃出来这些？” 　　“对冠以莎芭伊尔这个姓氏的人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才对。”尼禄神气地昂着脑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如果菜色更精致点的话，余还能尝出来更多，不过这些食物只是堪堪果腹，对于本质就粗陋的料理，余也不会挑拣那么多。” 　　“美食家族啊？”李默了然，他现在也大概有了这么个概念。 　　“嗯，因为遗传的缘故，余的母系中每个人都有着超人的味觉。”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点粉红色的舌头俏皮地探出来，在嘴角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余跟常人相比，更容易分辨出食物与食材的优劣与细节，而且还具备了远超常人的食量，以及过人的免疫系统。所以余的母系之中，可以说每个人都是天生的美食家。” 　　“尤其是家族中的长姐，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享誉整个欧洲的大美食家，她也是我一直努力追赶的目标。” 　　尼禄说完轻轻放下叉子，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之前再来一份只是开玩笑的话，哪怕是她这样的性格，也不可能要求一个陌生人满足自己的胃口。而且如果只是充饥的话，作为家族中食量最小的一批人，这种程度的午饭已经足够支撑到下午…… 　　然而李默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尼禄的话让他心中猛然一动。 　　“你是说，你的舌头能分辨出食物与食材的优劣与细节，那成分与制作过程的失误能吃出来吗？”他直接问道。 　　虽然尼禄说的比较模糊，但每天都在琢磨系统的李默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个不就是超味觉么！ 　　和他的超视觉一样，同样是超越常人的五感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种感觉。毕竟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味觉显然超过一切，反观李默自己的超视觉，虽然能在比赛时起到作弊的效果，但对于他平时的学习与实验却没有太多的帮助。 　　而超味觉就不一样了，那种舌头，哪怕效果弱化了些，对于厨师来说这都是开了挂一样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余的家系立足的根本，过去每年都会有厨师请余去试菜，其中还包括了时计塔的顶尖厨师。”尼禄回答得理所应当。 　　李默的神情变了。 　　“尼禄小姐。”他搓着手，神色忽然软化下来，那忽然转变的态度令对面的少女打了个寒颤。 　　气氛，好像发生了转变。 　　“那个，实不相瞒，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是一名厨师。”李默说，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而且最近正在研究一道新的菜式，已经研究了好多天了，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过几天还有一场比较重要的考核等着我，所以我想，那个，是不是……” 　　“请余帮忙试菜吗？”尼禄舒了口气，对方这突然之间的态度转变实在吓了她一跳，不过如果是她所熟悉的领域，那就没什么问题。 　　毕竟双方第一次见面，对方就帮了她这么多，接下来还要靠李默找到远月学园的位置，这种情况下免费试菜也没什么，就当是友谊的见证了。 　　“没问题，虽然余平时都要收取一定的出场费，但是现在已经陷入了如此的地步，在接受了汝的帮助之后，余也应该表现自己的善意。”她如此说道。 　　当然，更关键的一点还是——她没吃饱。 　　“爽快！不愧是与皇帝同名之人！”李默打了个响指，要的就是这句话。 　　“おい、勘定！（买单！）” 第0011章 炒饭 　　“中华料理。”尼禄抬头看着那张布满灰尘的牌匾，上面刷着的金漆已经脱落，像是迟暮的老人。 　　“嗯，这里就是了，别看外面这个样子，里面还是很干净的。”李默打开锁，将厚厚的木门推开。 　　“请进。” 　　“嗯。”尼禄点点头，拖着自己的小皮箱就走进了大堂。 　　里面的确如李默所言，很干净，毕竟他每天都在打扫，乌黑的木桌与竹筷整齐有序，一张屏风、高高的柜台，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古意，像是穿越了时空，将上个朝代的客栈搬了过来。 　　“陈设很不错，余虽然对中华的陈设了解不多，不过也能看出来整个环境的和谐，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尼禄点点头。 　　她喜欢奢华与黄金，但不意味着这位自称可与阿波罗比肩的少女艺术家没有体悟朴实的能力。 　　“我师傅的审美，比一般人还是要强上不少的。”李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家小店的环境让他住着也很舒服。 　　“请稍等，我这就去做菜。不，先泡壶茶吧，喝得惯清茶吗？” 　　“不用麻烦，余只要清水就够了，尽量保持味蕾的纯净，比较方便试菜。”尼禄摆摆手，放下皮箱，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那好。”李默摸出两只杯子，倒上水，接着就掀开了后厨的帘子。 　　准备食材。 　　蒸熟放凉的饭就在一旁放着，还有几只鸡蛋，盐、胡椒粉等简单的调味料，制作黄金炒饭的食材就算是齐全了。 　　打火，十二孔的气灶喷吐出赤红的热浪，舔舐着黝黑的锅底，待底层的铁壁被烧热之后，他一手掌锅，用大勺滑入少许花生油。 　　说起来，这道菜的制作方法过于简单，无非就是先将米饭与鸡蛋搅拌着炒到一起，加调味料，之后把菜品呈上来就好。 　　但真正难的地方并不在于如何将炒饭做出来，而是做出来的效果，要求米粒颗颗均匀分散、而且每一粒米饭都应该裹上金色的蛋液，整个盘子内不应该有一粒白色的米，同样也不应该有一点没有裹上米粒的蛋液。 　　而这个，需要厨师无比精确地控制米饭与鸡蛋的用量，还有各种调味料的细微差别，否则多一丝就不算完成。 　　李默已经做到了。 　　在超视觉的辅助（开挂）之下，现在的他做起这种精细的活计来简直是如鱼得水，只要不发生什么重大失误，那么他就能保证自己选取的材料是刚刚好的。 　　这就是天赋。 　　不过接下来要考验的，就是火候。 　　按照中华一番动画里的原版描述，应该是先放入鸡蛋，大火翻炒之后才放入炒饭，但这很明显是错误的。 　　鸡蛋在遇到高温的一瞬间就会变性成大块大块的固体，哪怕有残余的蛋液，也根本做不到如动画里说的那样，每一粒米饭都由蛋液包裹均匀、通体色泽如细碎的金粒。 　　所以，应该先下米饭炒散，在油的润滑与温度下将冷米饭那干爽的口感先固定下来。 　　然后是打蛋。 　　李默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五指虚握成爪形，迅速抄起了四枚鸡蛋在白瓷的碗边上磕了磕，鸡蛋上出现一丝裂纹之后稍一用力，莹润的蛋黄与蛋白就滑入碗中，剩下的部分废弃不用。 　　看起来很平常的步骤，但如果再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那些被弃用的蛋壳中，还残留着不少蛋液，像是故意的，他留下了蛋黄，却将接近五分之一的蛋白都弃用了。 　　这就是第二个关键点。 　　黄金炒饭，金黄的色泽来自于蛋黄，而如果想要呈现出那种颜色的话，炒饭中蛋黄所占的比例要求一定是要更高一些的。 　　李默用一双竹筷沿顺时针打好了鸡蛋，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目前为止，他做的应该都没有失误，跟食谱中的记录一模一样，尤其是昨天就蒸好的那些米饭。 　　在超视觉的辅助下，他能够轻易地挑拣出那些不完整的碎米，煮饭时米与水的比例也能够掌握到极精细的程度，所以蒸出来的米饭匀称饱满，绝对达到了标准线以上。 　　再接下来就是没有任何诀窍，只考验厨师功底的炒制了。 　　李默深吸一口气，将放着米饭的大碗猛地倒入锅内，滑开、炒散…… 　　与此同时。 　　坐在外面的尼禄耳朵动了动，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店面并不算大，而且她坐的位置也更靠近里面一些，所以能清晰地听到后厨传来的响动。 　　还有那股鸡蛋的清香，热油将食材的味道激发出来，在那鸡蛋的香气之下，隐约还带着一股米饭的芳香。 　　“中华料理……有什么是能用到鸡蛋跟米饭的菜品吗？”尼禄有些好奇。 　　西式的糕点师偶尔会使用米饭制作特殊的米蛋糕，东方的白案厨师也会用米磨成粉来制作各种精致的点心，日本更是寿司的国度，搭配生鱼片的醋饭是其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但用到大火、鸡蛋和米饭的料理，尼禄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作为时计塔的学生，出身欧洲的她对于中华料理接触得太少了，就算有，一般也都是那种精致、昂贵的菜肴。 　　或许她知道有这么一种料理方式，但炒饭在她的记忆里也没能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所以一时半会倒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还是有些期待，毕竟她的胃口还没有被满足。 　　而就在这时，小店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少年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走了进来，一边还用日语嘟囔着什么。 　　“真是的，就这么一个破烂的小店，绮礼那个家伙居然让我跑这么远过来，我可是名门间桐家的下一代家主，远月的新生……” 　　啪，他随意地踢开一条凳子，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一张还算得上帅气的脸却被那种令人讨厌的表情给破坏了。同样破坏整体形象的还有那一头蓝色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像是海带一样卷曲到一起，令人心生不快。 　　“喂！店长呢？我要点菜！”他扯着嗓子喊道。 第0012章 靠双手 　　“来了！”就在厨房的李默随口答应了一句，他刚将炒好的蛋炒饭出锅，装盘。 　　而时间也只是过去五分钟而已，原本这样的炒饭就花不了多长的时间。美味的奥秘就在火焰与调味的刹那间，将鸡蛋弄熟，香味爆出来也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一边掀开后厨的帘子，一边带着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今天店长不在，小店不营业。” 　　中日语言无缝切换，他穿越过来的时候继承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一部分记忆，同时也在东京生活了一年多，日文说得跟本地土著也没什么差别。 　　“哈？！”海带头的少年瞬间瞪大了眼。 　　“我辛辛苦苦跑过来，结果今天不营业？！那为什么还要开着门？” 　　“实在抱歉，今天是找了朋友帮忙试菜，刚刚打开的店门，忘了关上。”李默端着一盘炒饭就跑了出来。 　　他也没想到小店居然还会来客人，还挑到李书文不在的时候才过来，更巧的是偏偏自己刚打开门过去炒了个炒饭，也就几分钟的事，这就来人了，一时间倒是自己这边站不住理，直接落了下风。 　　“试菜？”海带头四下扫了一眼，这才看到了一旁的红衣少女，顿时眼前一亮。 　　在东京这种大都市的街头不难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但尼禄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属于最顶尖的那种，而且那一身红色的短裙也着实亮眼。 　　他之前眼睛都没有睁开似的，主要是嫌弃这破烂的小店，也没有仔细打量，所以说了两句话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还坐着一位这种级别的美人。 　　“咳咳。”海带头咳嗽了两声，准备用自己还算熟练的英文搭话，却看到系着围裙的李默一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请品尝，黄金炒饭，未完成版。”李默将盘子放到尼禄面前，同时准备了一只勺子。 　　“未完成版？” 　　“嗯，大概是七十分的水准吧。还有很多不足，请品尝之后再提出意见。”李默说，接着转身去处理另一位顾客的问题。 　　“炒饭……”尼禄拿着勺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金色米粒，因为语言不通，她也没怎么在意海带头的事。 　　外观完美无缺，莹润的米粒颗颗饱满，外表都裹上了金黄色的蛋液，在胡椒、还有一点点的酱油调色下真的如黄金一般色泽闪耀，在白瓷的大盘中被勺子塑成半个球形，倒是很符合尼禄的审美。 　　而且还有着谷物与鸡蛋那清澈的芳香。 　　“黄金炒饭，余还真没有吃过这种食物呢。”她吞了一口口水，接着轻轻地用小勺挖起一块送入口中。 　　“唔……” 　　另一边，李默解开围裙道，“所以说，实在抱歉，小店今天不开张。” 　　“店门开着，客人已经坐在了大厅内，而厨房的火还没有熄灭，这样子哪有不招待的道理？”海带头嗤笑。 　　他原本想要大闹一场，然后就这么一走了之，回去就跟言峰绮礼说自己被关在了店门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但现在，他又改变了主意，既然对方说试菜的话，那么自己也来帮帮忙吧…… 　　“呐呐，我原本呢，也不会跑这么远过来这种小店来吃饭，毕竟我可是远月的学生啊。”他说。 　　“但是，没办法，有一个比较年长一些的朋友，是他非要让我过来，说是品尝品尝真正的中华料理。我本身也是不愿意来的，但是我呢，又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来到这家陈旧破烂的小店。” 　　“他的名字是言峰绮礼，你听说过吗？” 　　“言峰绮礼？有点耳熟。”李默掏了掏耳朵，海带头的态度让他感觉相当不适。 　　而且居然还是那家伙搞出来的幺蛾子。 　　对于言峰绮礼这个人，自己看在那三柄黑键和未来的天赋点上倒是不怎么反感，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能接受他派一个小喽啰过来没事骚扰一下自己。 　　这才过去三天，就又来了一个像是砸场子的家伙，天天这么搞，就是泥人都得搞出三分火气来。 　　“认识吗？那就好。”海带头满意地点点头。 　　“我的名字是间桐慎二，马上就会是远月的新生，我想，作为厨师的你应该不会没听过远月的大名吧？” 　　“这样吧，既然我今天来了，试菜的工作也交给我一份吧，毕竟是有认识的人在中间联系，你就感谢自己的运气吧，这可是来自远月的点评，你就好好地听着吧。” 　　说着，他随意从桌子上取了双竹筷，就要从尼禄的盘子里夹取一点炒饭。 　　然而一只手拦在了前面。 　　尼禄一只手握着勺子，脸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扑扑的，目光却依旧凌厉，她虽然听不懂二人刚刚的对话，却能明白间桐慎二的动作。 　　无论是哪个国家，不打招呼地从别人的盘子里夹菜吃，都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尤其还是异性正在品尝食物的时候。 　　“这位小姐，我没有恶意，跟你一样也是被这位厨师叫来试菜的朋友。”间桐慎二说，他的英文水平的确不错。 　　而且他之所以想留下来试菜的原因也正是由于眼前的美人，这里只是一家破烂的中华小店而已，呈上来的菜也能一眼看出来。 　　不过是炒饭罢了，而且是没有任何配菜，只有鸡蛋跟饭的简陋食物。 　　一想就知道，一定是这个系着围裙的家伙不知从哪里刚学会了做饭，想在异性面前表现自己，才拿出这样粗陋的食物来招待。 　　而间桐慎二自己，作为远月的新生，整个日本料理界的未来，他有义务令那些随便炒些什么端上桌来就觉得自己是厨师的家伙认清现实。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自称厨师的，尤其是这种将料理作为取悦女性的道具、侮辱了厨师这一行业的家伙，一定要用自己的点评让他无地自容。 　　当然，如果接下来还能够露一手的话，好好展现一下自己身为料理名门继承人的风采，那样…… 　　“余不太清楚，但余向来没有与人分食的习惯，请你让开，不要打扰我用餐。”尼禄将盘子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又挖出一勺金色的炒饭。 　　刚刚那一勺的余味还未褪去，米饭那干净的清香却已经将她的馋虫勾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吃下去，这样才没心情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计较那么多。 　　“啧。”间桐慎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接着冲李默喊道。 　　“喂，你听懂了吗？既然这样的话就再给我炒一份同样的炒饭，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点评一下你的作品，如果让我满意的话，我说不定会上报到远月的地图食单里，到时候这家破落的小店也会因此火一把呢。” 　　然而…… 　　咚！ 　　一只放满了筷子的竹筒砸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李默面无表情，一只手握着竹筒，那条满是油烟的围裙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露出下面赤色精悍的短打。 　　“抱歉。” 　　咔咔，随着他手指的发力，坚硬的竹筒上出现了一丝一丝的裂痕，随后纤维崩开，巨大的力量像是液压机一样从中间将竹筒揉成碎片。 　　“我说了，今天小店关门，不接客。”李默一字一顿地说着，气机已经将间桐慎二的位置锁死。 　　“你、你、你……”间桐慎二的舌头打起转来，不知为何，他感觉眼前的少年忽然变成了犹如猛虎一样的东西，那股阴沉的气势压下来，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嗯，老爷子说，厨师就要靠自己的一双手来征服客人……啧，他这个意思……我明白了。”李默将双手合在一起，十指的骨节发出爆豆子般的响声。 　　“那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第0013章 第一次的食戟 　　“什、什么嘛，我是好心帮你！”间桐慎二一边不断地往后面缩着，但依旧没有闭上嘴巴。 　　“果然只不过是一个破烂到没有客人的小馆子，中华料理能这么没落，除了用简陋的炒饭来糊弄别人之外，难道你们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的？！” 　　“简陋的饭菜？”李默掏了掏耳朵，将已经粉碎的竹筒丢到一边。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揍过去，这里毕竟是东京，自己也不是本地土著，万一下手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还要李书文帮忙收拾烂摊子。 　　不要小看职业选手跟普通人的差距，大部分时候想要将一个普通人放倒，李默只需要一拳而已。 　　他怕的，是这一拳打错了地方…… 　　“对，只不过是将鸡蛋跟米饭炒一下，就说什么试菜，这种东西就连小学生都会做！厨师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如果这种粗陋的炒饭都可以当成菜品给顾客呈上来，这样的店怎么可能有人回来啊！”间桐慎二终于将舌头捋直了。 　　但他说的话也更加欠扁了。 　　“小学生都会做的话，要不你来试试？我把食谱给你，能做出来算我输。”李默有些怒气上头，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涵养貌似越来越好了，这都能忍住。 　　“李，你们在说什么？”尼禄放下勺子。 　　她虽然听不懂，但李默刚刚用手生生握碎竹筒的动作，还有这逐渐恶化的气氛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没什么，这个人好像还是你的同学，他觉得我做出来的食物太粗陋。”李默道，将间桐慎二晾到一旁，他还在想要怎么把眼前这个海带头打发了。 　　“远月的学生？”尼禄有些惊讶，她也是刚刚来到东京，语言都不同的情况下学校还没找到，反而先遇到了同学（哪怕这个同学给她留下的印象不怎么好）倒是一件稀奇事。 　　李默两三句话将现在的情况解释清楚，他这个时候也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真是重生了，心理也变年轻了，居然因为一个毛头小子生气，还说出那么幼稚的话来。 　　不过尼禄听完之后却是两眼放光。 　　“李，你是厨师对吧？” 　　“我不……嗯，是。”李默点点头。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对方侮辱了你的作品，那就一定要‘那个’了。”尼禄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气。 　　“那个？”李默挠挠头。 　　“哪个啊？” 　　“‘那个’就是那个啊！”尼禄挥舞着手臂，她一时间想不起来用中文怎么说了。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李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下一秒，系统久违的提示音响起，他也知道尼禄想说什么了。 　　“嘀，宿主获得【任务】。” 　　“【任务】：第一次的食戟。” 　　“提示：你的厨艺刚刚起步，甚至还没有掌握一道完整的菜品，但即使是这样，你的作品也不应该任由这些宵小之辈侮辱。所以用真正的美味来征服对手吧！” 　　“奖励：综合厨艺lv+1，自由天赋点2点。” 　　“食戟啊。”李默喃喃道。 　　尼禄这时候也打了个响指，“没错，余想要说的就是这个！” 　　“如果双方都是厨师的话，所有的要求、所有的争端、所有的语言都用食戟来说吧！而且对方侮辱了你的作品，身为一个厨师，就应该用食戟来完成报复。” 　　“余可以作为你们两个的公证员，余可是早在三年前就通过了相关的考核，是真正有注册的美食评论员哦。” 　　她从手提箱的夹层里摸出一张盖了蓝色印章的证件，像是献宝一样在李默眼前晃来晃去，手机跟钱包都丢了，这东西居然保存得好好的。 　　“美食评论员的证件？你要食戟？！”间桐慎二也看到了那张黏着尼禄照片的证件。 　　作为远月的新生，同时也是料理名门的后辈，他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那是什么，接着瞬间就明白了状况。 　　“食戟……也就是料理决斗？”李默转过头，目光重新锁定了这个海带头。 　　一言不合就食戟，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但这种感觉莫名的不错，加上还有系统的任务，这让他沉寂已久的热血都像是复苏了。 　　“那就食戟好了，刚好我也要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道尊重别人的臭小子。”间桐慎二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之前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也不见了，重新换上了那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不过你这样的家伙，真的会做菜吗？不要说自己连食戟的规则都不知道吧？” 　　“什么规则？”李默还真不清楚，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接触。 　　不过一旁还站着一个尼禄，身为公证人，她自然需要对李默解释清楚。 　　“所谓食戟，本质上就是料理人之间的美食决斗，只需要双方都是厨师，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要有可以证明这场对决是正式比试的公证员；第二，要有人数为奇数的判定员；第三，比试双方都必须认可比试的相关条件，也就是双方同意，而且接受了食戟的赌注。” 　　尼禄换回了英文，这么长时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规避语言不通的办法，李默的英文水平还行，至少能听得懂。 　　“余可以作为公证人，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还可以将街上的路人拉过来充当判定员。” 　　“不用了，如果这位小姐是通过了美食机构认证的评论员，那么我相信她一定会公正地判断谁做的菜比较美味。那么就直接由这位小姐当做唯一的判定员吧。”间桐慎二道，眉宇之间尽是自信的神色。 　　“我没意见。”李默耸耸肩。 　　“那么，这一次我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输了之后这小子要向我下跪道歉。”间桐慎二接着说道，他要用自己的料理来报仇雪恨。 　　要让这小子知道，厨师可不是靠拳头大就能获得地位的职业，当今的社会也容不下这种只会动手的粗鲁武夫了。 　　“嗯……我的条件是，让我打一拳，不计后果。”李默闷声道，一边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 　　关节的爆鸣声令间桐慎二的眉毛都跳了跳。 　　“既然你之前研究的作品是炒饭，那么我们就将这次的主题定为“饭”好了，我作为远月的一员，也不欺负你这种没有太大见识的小厨师。”他故作镇定地说，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 　　如果在对方擅长的领域打败他，那么间桐慎二接下来就会借用胜者的权利羞辱得对方连菜刀都拿不了。 　　“那么，请各自准备食材，然后通知本地的食戟监督局备案，一个小时之后，请两位在余面前进行对决。”尼禄双手按在桌子上，就此结束了话题。 第0014章 黄金炒饭 　　间桐慎二在检查了小店的厨房与灶台之后，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就去购买自己需要的食材了。 　　这里是专营中华料理的小店，今天也确实不营业，剩下的食材不可能满足他的要求，因此还要到就近的市场去采购。 　　而且向食戟监督局报备就简单得多了，只要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就好，顺便将尼禄的证件号报上去。东京每天都要发生无数次的食戟，因此只要不涉及到什么大人物的对决，流程也就简化下来。 　　“余忘记问远月的地址了。”尼禄双手支在桌子上，头上那根金色的呆毛一抖一抖的。 　　“待会等食戟完了再问也一样，或者直接让他带你过去，既然是远月的学生，肯定能找到路。” 　　而李默就趴在她对面，既然间桐慎二都要求以饭为比赛的主题了，那他要做的自然是已经练了好几天的黄金炒饭，食材什么的也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准备。 　　“余不要，余要自己过去，而且那个海带头不过是远月的新生而已，还没开学的时候他也不会到远月去。”尼禄一拍桌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那个人的身上有种让余感觉异常不舒服的气息，像是水产，或者湿漉漉的虫子……总之，有点恶心的样子。” 　　“有吗？”李默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他虽然从一开始就看间桐慎二很不顺眼，但也没有这么立体化的感觉，只能说女人真是感性的动物。 　　“嗯，余还是第一次遇见想从余的盘子里抢食物的男性。”尼禄双手环胸，打了个激灵，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 　　“这个才是重点吧？”李默瞥了她一眼，他现在对于这个女孩的吃货属性印象深刻。 　　只是他还不知道，尼禄在她的家族里，真的是食量最少的那一批…… 　　“不！”尼禄张牙舞爪起来，她受到了冒犯。 　　“都是余的魅力太大，宛如盛开的蔷薇那般炽烈鲜红，这才会使人在不自觉之下暴露出本性，被余察觉到那下流的目光。” 　　“下流的目光……”李默的余光从少女短短的裙摆上一扫而过，这种犯规级别的装束，无论到哪里都能吸引来异性的目光吧。 　　“咳咳，我的皇帝陛下，这里是东京，您现在这副外貌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如果不想被那些随意搭讪的人骚扰，回到远月之后还是换一件衣服为好。” 　　“吼吼，难道你也被余的魅力俘获了吗？”尼禄夸张地笑了，反而伸出食指，故意做出了一个勾人的手势。 　　“可以哦，虽然只是刚见面，但余对你的印象很好，可以考虑收为扈从，先从最低等的服侍做起吧。如果能够让余满意的话，余以后还可以考虑一步步擢升，最后……做余的骑士怎么样？” 　　“那还真是谢谢陛下。”李默翻了个白眼。 　　“不过罗马帝国早在公元四百多年的时候就亡了，拜占庭也在五百年前彻底歇菜，皇帝陛下您孤家寡人一个，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啧，无趣的男人。”尼禄没精打采地坐下来，她知道李默这是在取笑她的中二病。 　　“不过说真的啊，听说这里变态很多，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前两天我还听卖菜的田中大妈跟我说，东京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群只吃人肉的怪物，叫什么喰种的。”李默说道，喝着茶，宛如人生提前步入中年。 　　“那个余知道，是一部很有名的漫画里的剧情。”尼禄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就算是在欧洲，日本的漫画也是很流行的事物，余本身也看过不少。你就居住在这里，为什么会把这种情节当真了？” 　　“呃……原来是漫画啊。”李默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他还真的没怎么了解过相关的东西，也就是在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些，比如中华一番等在电视台上公开播放过的动画。正因为接触得少，所以印象才够深刻，他到现在都记得里面的情节。 　　稍微长大了点以后就天天训练，重生之后这一年来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每天还要跟着李书文学东西，还有学校上课什么的，也没有时间去了解。 　　否则，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了…… 　　“我们不说这个。”李默尴尬地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之前你不是已经尝过我的炒饭了吗？给点建议？” 　　“建议嘛……”尼禄歪着头，仔细思索着之前的味道。 　　接着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 　　“很好吃！” 　　“完了？”李默差点被噎死。 　　“嘿嘿，开玩笑的。”尼禄吐了吐舌头道。 　　“虽然是很简单的材料，只有米饭跟鸡蛋，然而在盐、胡椒、还有酱油的调味下，这些简简单单的味道却糅合在了一起，构成了相当朴实的风味，很有烟火的气息。” 　　“尤其是每一粒米饭都包裹上蛋液的结构，能让人体会到里面丰富的层次感，这样米粒与鸡蛋的口感差距就能在其被牙齿切开的一瞬间爆发出来，每一勺都是新鲜不同的风味。” 　　尼禄说得很认真，体现出自己的专业素养来，到底是经过认证的美食评论员。 　　“但不足之处也很明显，那就是蛋液包裹得还不够均匀，虽然你已经做到了将每一粒饭都炒散，之后裹上蛋液，但相对来说，还是很容易就能吃出米粒与米粒之间的差别，有些裹得蛋液过多，有些过少。” 　　“而且香气不足，因为材料少，所以更容易凸显出食物本身的味道，但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食物很难有太大的冲击力。” 　　“余想问一下，你是用的哪种油？” 　　“花生油啊……”李默回答道，这种油料在中华料理中相当常见。 　　不过他一拍脑袋，瞬间明白了尼禄的意思。 　　“应该用动物油脂的！” 　　“对。”尼禄点点头，对方的悟性也相当好。 　　“而且蛋液不均匀的问题，余虽然对中华料理了解不多，但在试吃的时候隐约能尝出来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想必你在做菜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吧？” 　　“额……”李默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前天才决定做厨师的，在一个不熟悉的领域里，小心翼翼才是正常现象。 　　“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哪怕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一道美食在臻至完美之前都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尼禄肯定地说道。 　　“失败？”李默笑了笑，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态还是没转过来，既然决定要做一名厨师了，那么食材就和练拳时的沙袋一样，不要担心弄坏了。 　　“我好像懂了，蛋液不均匀的问题，我把火再开大一些就好，哪怕掌握不好……还有半个小时，我再去试试。” 　　他起身走向厨房，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 　　“动物油脂的话，前两天做灌汤包，剩下来的肥肉被我师傅炼成了猪油，我用一些的话不算犯规吧？” 　　“规则上没有特殊要求的话，应该不算。”尼禄回答。 　　“那就好，等着啊。”李默一笑，露出满口的大白牙。 　　“这次让你尝尝真正的黄金炒饭！” 第0015章 食戟的真面目 　　半个小时之后，小店那沉重的大门又被人一脚踹开。 　　“我来了。”间桐慎二提着几个塑料袋子，上面还带着超市的标签，还有一些是从水产店买回来的，内部还带着水珠。 　　李默一挑眉毛，好像还真让尼禄说对了，水产什么的…… 　　“不要看了，这就是我的食材，你的材料准备好了吗？”间桐慎二说着，一边换上了那个令人生厌的笑容。 　　“啊，我都忘了，反正只是米饭跟鸡蛋而已，根本就不用准备，哈哈。” 　　“等等，这空气里怎么还有一股焦糊的味道？”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的确飘荡着一股食物焦掉的味道，李默脸上还有点黑黑的痕迹，像是刚刚被火烧过一样。 　　“你不会趁我去买食材的时候偷偷练习吧？还没有操作好，居然把锅都烧糊了！哈哈哈，这样也能算是料理人吗？连基本的火候都掌握不了。” 　　“不对，这已经不算火候了，将饭安稳做熟是主妇们都能做到的事吧？哈哈哈……” 　　呯！ 　　“哈哈嘎——！” 　　间桐慎二瞬间停住了大笑，像是被扭断了脖子的公鸭一样发出一声怪叫。 　　“食戟，我们好好食戟就行了，不要发出这些毫无意义的声音，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学你一样，做点毫无意义的动作。” 　　李默将第二枚被捏爆的竹筒放到他面前，神色异常认真。 　　“哼！”间桐慎二艰难地将话吞回嗓子，眼睛里发出怨毒的光芒。 　　“那就食戟好了，厨房的厨具还能用吧？如果被烧毁了还需要购买新的厨具，毕竟我可不希望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因为某些焦糊味落败。” 　　“安心好了，都有新的来替换。”李默摆摆手，示意对方去检查。 　　他现在一点都不紧张，倒是一旁的尼禄悄悄地凑过来。 　　“没关系吧？虽然余更偏向你一些，但评论员在面对料理的时候可是不能说谎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还按照之前温度就好。余估计了一下，如果是远月新生的话，你之前那份炒饭的水准大概……” 　　她也说不太清楚，毕竟尼禄自己也不怎么了解远月，只是根据时计塔的水准大概判定，但没有具体尝过，谁都不能准确地说清楚间桐慎二的水平。 　　远月的新生、料理名门的后人，无论如何也是水平远超普通厨师的家伙。 　　虽然李默估计他应该没有前两天上门的言峰绮礼强，但也不知道两者的差距有多大，而且言峰绮礼当时明显没有认真动手，但间桐慎二——现在他可能活撕了李默的心都有了。 　　也就是他打不过才…… 　　“没问题。”李默回答道。 　　“你只需要公平地判断就好，谁赢谁输，靠料理说话吧！” 　　“唔……那余就期待你的表现了。”尼禄点点头，既然李默都这么说了，那么她也没必要过多地担心，毕竟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快点开始食戟吧。”间桐慎二催促道，他看到那两个人在一起窃窃私语就有些不舒服，这让他有种自己像是异物的感觉。 　　“好的好的。”李默掀开后厨的帘子。 　　“里面的灶台有两个，菜刀等厨具我也有自己的，两个人互不干扰。因为是饭类，也没必要限时了，你先开始吧。” 　　“哼。”间桐慎二冷冷地放下手中的食材，开始清洗厨具，他不想自己等会儿用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有异味。 　　而李默就站在旁边，一双眼睛逐渐眯起来，看着对方的动作。 　　“你怎么不开始？”间桐慎二察觉到了李默的目光，莫名感觉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己的动作都被看透了一样。 　　“你也看到了，我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也没有多余的配菜，前后也花不了几分钟，等你快要完成的时候我再做，为了保证最佳的口感。”李默解释道。 　　然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超视觉的开关打开了。 　　对自己获胜有信心是假的，哪怕在尼禄的指导下进行了改良，但对于自己厨艺的真实水平，李默自己依旧没什么B数。 　　而之所以不紧张，真实情况是他有自己的作弊器，黄金炒饭的制作的确花不了多长的时间，在那之前，李默都准备围观间桐慎二的料理过程。 　　一旦发现势头不对，如果这个海带头真的有接近言峰绮礼的水平，那他马上就着手准备复制，这样至少不会输。 　　至于材料……反正间桐慎二拿来了一堆食材，估计也用不完，到时候直接拿来用就好了。 　　什么？他不会答应李默使用自己的材料？ 　　李默会让他答应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层保险，李默才能安心地准备这场食戟，在开始前的半个小时里还在试验新的做法，试图令黄金炒饭的完成度更高一些。 　　系统那里还有任务，而且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每次都靠作弊取胜，既然现在是厨师了，那么用自己的料理去打败对手才是真正的胜利。 　　“我现在宣布，食戟正式开始。”尼禄也站在后面，高举着手臂，接着像是田径场上的裁判员一样狠狠地挥了下去。 　　“哼，那你就看着吧。”间桐慎二扫了李默一眼，开始处理食材。 　　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身上忽然有了变化。 　　在李默的眼中，那无形的气势仿佛实质化了一般，某种半透明、水波状的气息逐渐从间桐慎二的身体上冒出来，像是给他套上了一层缥缈的外衣，那些触手状的波纹缓缓蠕动着。 　　他打开了自己的袋子，拎起一个蓄满了水的红色小桶，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进去。 　　哗啦哗啦…… 　　一些小小的、像是贝壳一样的东西被丢了进去，接着间桐慎二拿起一把小刷子，开始一个一个地清洗。 　　咔吧咔吧，不断有水泡破裂的声音，而这些原本应该相当细微的声音被放大了，落在李默耳中，就如同那些半透明的触手蠕动时产生的异样声响。 　　“这是……什么？”李默长大了嘴，他看到东西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常识来解释了，和之前的厨具一样，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 　　“势！”尼禄回答道，很显然间桐慎二身上的异状不是只有李默一个人能看到，而在这个世界里，那好像是稀松平常的事物。 　　“如果将料理的优劣以色、香、味、意、形、养，来评价的话，那么对于参加了食戟的料理人来说，势，就是除了这几种之外的又一领域，是料理人之间，除了味道之外的对决。” 　　“势？”李默感觉自己的脑袋稍微有些转不过弯来。 　　“对，你应该听说过吧？有的厨师在食戟的过程中，连自己的料理都没有完成就倒下去了，那就是他的“势”被彻底压倒的结果。”尼禄说道。 　　“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料理的不同，料理人在食戟中呈现出来的势也不同，双方在赛场上的表现，刀工、火候、调味、乃至特殊厨技的使用都会令双方的势产生碰撞，而在评审员品尝的时候落下最后一击。” 　　“这个，才是食戟的真面目。” 第0016章 厨技 　　“嘿嘿，真的是从未参加过食戟的臭小子，你该不会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吧？”间桐慎二发出一串笑声，然而落到李默耳中却变得异常阴森瘆人。 　　在被那一串触手似的“势”包裹之后，他整个人都起了变化，像是刚刚从深黑的水潭里爬出来，连呼出的气都变得深邃幽暗，令李默浑身发冷。 　　哗啦，间桐慎二将自己处理好的贝壳放到另一盆清水里，然后架上一口煮锅，开始烧水，同时一只手拿着菜刀，将剩下几个袋子里的蔬菜切开。 　　圆葱、口蘑、番茄，都是餐饮中常见的蔬菜，而之前他清洗的小贝壳一样的水产也被认了出来，是蚬子。 　　很小巧的一种贝类，外壳黄色、光滑，内面为白色，或有青紫色的，肉质鲜美，在中华料理中也有很多种做法。 　　但间桐慎二要做的显然不是中华料理，也非和食，因为他又从另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了一大块黄油。 　　这时另一口大锅中的水已经煮开，稍微撒了些盐之后，他就将已经吐净了泥沙的蚬子倒进去，焯水。 　　很简单的步骤，然而间桐慎二身上的触手却蠕动起来，一道无形的目光落到李默身上，令他的感觉如同被鲨鱼盯上，手脚都僵硬起来。 　　原本虚无缥缈的气势在这一瞬间被放大了千百倍，李默也终于理解尼禄说为什么会有厨师料理还未完成，自己就先晕过去了。 　　这就像是羔羊被狼群盯上，那种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无从躲避的，而且随着料理继续，这股压力还会不断放大，如果承受不住的话，料理人的手连刀都握不好。 　　而在那股压力之下，李默咧开了嘴，恐惧啊…… 　　心脏……在搏动。 　　他的心跳在短时间内飙到了一百八十以上，就像从前每一次走上擂台时那样，血浆宛如炽热的熔岩一般，将整个人都点燃了。 　　兴奋，难以抑制的兴奋令他全身的骨骼肌都在战栗，每一寸神经都活了过来，这鲜活的恐惧令他脱胎换骨，将压抑已久的本质从这庸碌的皮囊中释放出来，引燃了猩红的大火。 　　淡淡的红色从李默身上冒出来，一丝一缕，宛如流动的烟，双目之外却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血色，将间桐慎二带来的压迫感拒之门外。 　　“你的眼睛……是一种特殊的厨技吗？”尼禄小声问道。 　　食戟已经开始了，如果李默一直不行动来拖延时间的话，那么间桐慎二的势就会不断地压迫他，直到最后就算想要开始料理，也会手脚僵硬，直接导致失败。 　　而李默现在并没有开始自己的工作，身上却依旧有微弱的“势”浮出来，这只能说明他现在所做的被默认为料理的一部分。 　　普通的观察是不算数的，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只能说明李默使用了某些特殊的厨具，亦或者，与观察有关的厨技。 　　“嗯，算是吧。”李默回答道，超视觉其实应该算作天赋，不过这么理解起来比较简单。 　　他现在的心神全都被间桐慎二的动作占据了，既然对方展现出了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东西，那个触手一样的势也确实令自己感到了压力。 　　那这种情况下就更不能放松了，他要把对方的动作全都记下来！ 　　在将蚬子焯水沥干之后，间桐慎二就开始下一步动作了。他将煮过蚬子的锅撤下来，换上了一口炒锅，随后精确地挖出一块黄油来，热锅融化。 　　“厨技？这种破烂的小店出来的厨师原来也有掌握了厨技的家伙啊。”间桐慎二也发现了李默身上的变化，但他却有些不屑。 　　跟眼睛有关的厨技，无非就是观察、或者精神震慑之类的东西，而且那么微弱的势，就算真的是厨技，其作用应该也小得可怜。 　　而且作为料理名门，间桐家的继承者，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厨技呢。 　　哗啦——！ 　　已经准备好的食材被一口气放进去，在化开的黄油中上下翻滚，间桐慎二开大了火，手里的大勺不断翻炒，展现出了相当精湛的火候把控力。 　　他身上的触手也在同一时间暴动起来，那些水波状的纹路下浮现出赤色与白色的斑纹，象征着圆葱的紫色光晕也浮现出来，像是瘟疫般晕染开。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些触手第一次接触到了李默的身体，半透明的影子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就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李默真实地感受到了一阵心悸，像是心脏受到了刺激、猛地收缩，眼前甚至出现了心脏搏动的画面。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种感觉却异常真实，绝对不是李默的错觉。 　　“那个……是真的？”李默面无表情地问道，因为与触手的接触让他有了真实的感觉，这和压迫感之类的东西是不同的，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的心脏真的感受到了刺激。 　　“不是。”尼禄也看到了那一幕。 　　“一般的势只会给对手造成压力与部分干扰，但很少会主动接触对手的身体。虽然余不认识，但那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厨技，能够对别人的身体造成实质影响的特殊厨技。” 　　“这种也算厨技？”李默感觉如果刚刚刺激的力度再大一些的话，他真的会受到影响，甚至心跳骤停。 　　“影响别人的厨技本身就是一个单独的类别，而通过自己的势对敌人造成影响也是一个料理人所要学习的东西，所以食戟才会被称为料理人的决斗。”尼禄说。 　　“余所知道的，有些厨技能使对手的动作变得迟钝，还有的能够令对手在料理的过程中看到幻觉。” 　　“这还真……”李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另一边，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间桐慎二则不爽地啧了一声。 　　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从李默的表情看来，自己的厨技应该是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那是通过控制料理时的声音与对手的心脏共振，从而施展出来的特殊厨技——妄想心音。 　　据说是间桐家从中东那里学习到的秘术，最强的效果甚至能令对手瞬间休克，从而赢得食戟的胜利。 　　但很显然，间桐慎二连皮毛都没有掌握，最多也就是让别人有些感觉，原本还能在对手做菜的关键时刻干扰一下，但很显然李默准备在他快做完的时候再开始料理，因此也就没有了他发挥的余地。 　　“再让你得意几分钟，我的料理就要好了。”间桐慎二抓了一把已经淘洗好的稻米，他要进行最后的步骤了。 　　作者留言： 　　PS：咳咳，所以说，新的月份，求个月票呗。 第0017章 黄油海鲜炒饭 　　间桐慎二将还带着水迹的米粒投入满是黄油的炒锅，然后不断搅拌、翻炒，令每一粒米都浸润在黄油里，染上了特殊的香味。 　　而这个时候作为评论员的尼禄也终于看出来他到底做的是什么了。 　　“俄罗斯黄油炒饭。”尼禄说道，眸子里闪过意外的色彩。 　　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西式料理（法餐），也不是和食的料理变种，而是在日本不怎么常见的俄罗斯菜，来自南俄的风味炒饭。 　　“对。”间桐慎二得意地笑了笑。 　　“我间桐家并非在日本土生土长的家族，而是大约五百年前从俄罗斯东渡到这远东之地，原本应该被称为佐尔根家族。” 　　“所以除了和食之外，家中还有代代相传的俄罗斯菜系食谱，同时在所有的食材中，间桐家又以处理水产而闻名。所以综上两个特点，这道黄油海鲜炒饭正是我间桐慎二最拿擅长的料理之一。” 　　他将炒锅中已经被黄油爆出香味的食材倒入另一口较厚的深锅里，同时徐徐地朝里面注水，开大火煮开，随后盖上盖子，慢慢焖熟。 　　虽然名字是叫“炒饭”，但这道俄罗斯黄油海鲜炒饭只有短短几分钟的炒制过程，而令米饭变熟更多的是用这种类似焖饭或者烩饭的手段。 　　这段时间，间桐慎二只要稍微注意一下火候，还有锅里面的声音，掐好时间就行。 　　而空闲下来的他也终于有时间把嘴巴打开了。 　　“只是普通的炒饭，而且只用了鸡蛋跟白饭，这样粗陋的料理是不可能赢过我的。倒不如说，这种小孩子都会做的食物，能参与食戟本来就是走了大运的事了。” 　　“还有一些时间，你要不要尝试新的做法啊？”间桐慎二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嘲讽道。 　　“啊，我都忘了，你之前好像就是在尝试新的做法，而且烧糊了，连锅子都点着了吧？哈哈。” 　　“……”李默没有说话。 　　食戟已经进行到了现在，还没开始料理的他一直硬扛着对方的压力，还有维持超视觉的开启，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了不少，而且压力越来越强，他已经没有那么心思去斗嘴了。 　　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确认了一点，那就是间桐慎二和言峰绮礼的差距真的相当大，那股压力到现在为止也至少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而对比双方所准备的作品，如果还是自己那原本只有七十分左右的黄金炒饭，李默没有信心。 　　但在尼禄的提醒之下，又经过一番改进的黄金炒饭——一定更加美味！ 　　李默慢慢合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黄油与海鲜的气息，那股独特的香气不断从正在炖煮的深锅中溢出来，通过那触手一般的势不断影响着自己的嗅觉与味觉。 　　大约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对方的作品就会完成。 　　也是时候，开始准备自己的作品了！ 　　咔哒，李默终于点燃了自己的灶台，将制作中华料理时那标志性的圆形炒锅架在炽烈的火焰上，被湿布盖起来的木桶也掀开来，露出其中颗粒分明的米饭。 　　“简单的食材想要营造出更加优秀的味道，考验的就是作为料理人的手艺，在没有尝过之前，只凭借食材与手法的复杂程度来判断一道料理，你的器量也就是这样了。” 　　李默淡淡道，没有理会间桐慎二接下来的反击，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眼前的炒锅上。 　　接下来的几分钟，不能有一点差错。 　　呼…… 　　炒锅被烧干，上面的空气在高温下蜷曲着，铁壁上的温度已经足够，这一次李默没有像往常一样倒入花生油，而是取出一个小罐子，小心翼翼地用炒勺从里面挖出一块半凝固状的猪油。 　　滑入，白色的油脂转眼间化为清亮的液体，均匀地靠挂在铁锅的内壁上，在炒勺的拨弄下逐渐升温。 　　另一边，李默单手打开了几个鸡蛋，还是取蛋黄的比例多一些，用同样的步骤将蛋液搅拌均匀。 　　一切都准备就绪。 　　呼——！ 　　火焰升腾，原本就已经足够大的火苗又向上窜起了一截，在李默的控制下舔舐着锅底，令油温远远超过了日常炒饭的温度。 　　这就是李默做出的改良。 　　动物油脂用来增添香气，而更高的温度则意味着蛋液凝固的速度更快，不会出现之前那种不均匀的情况，而且在不断的翻炒中调味的味道才能被紧紧地锁在每一粒米饭里。 　　间桐慎二挑了挑眉毛，身上那些触手状的波纹也随之荡漾。 　　李默的料理开始了，而他的势也随着升腾的火光一同浮现，原本一丝一缕如同烟雾的赤色变得犹如实质，就像是将火焰燎到了自己身上，继而勾勒出模糊的图像。 　　“米饭……” 　　宽大的炒勺将需要的主材料加了进去，李默握着炒锅的把手，像是经验老练的大厨一样颠起勺来。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之前间桐慎二料理的画面，同样是用动物油脂炒制食材，为了将米饭与黄油的香味混合到一起，他颠勺的手法似乎与常人有了那么些不同。 　　应该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技艺…… 　　那就试试吧。 　　李默冒出来这么个念头，双眼逐渐泛起了象征超视觉的红光，手中几个细微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变得与对方一模一样。 　　猪油与米饭的香味混合起来，在不断的翻炒中融合在一起。 　　果然是有效的，李默本能地就感觉到自己这一步工序比平时练习的时候要更完美一些，也就是在这一刻，他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在不断的练习与偷师中，他的火候终于在这一瞬间突破了原本的层次，达到了lv4，与八极拳持平的程度！ 　　李默心头一震，将一旁已经调整好比例的蛋液倒入锅中，时机恰到好处，同时双手不断抖动起来，在蛋液还未凝固的短短数秒内令所有的米饭都包裹均匀。 　　然后是盐、酱油、胡椒…… 　　李默身上的赤色虚影猛然拔高，猛火释放出的惊人香气迅速填充了周围的空间，将那股水产的鲜味驱逐出去，而原本模糊的“势”也被拉伸出一对燃烧的羽翼，宛如凤凰一般迎着间桐慎二的触手猛地挥舞。 　　唳——！ 　　好似有一道长鸣划过，火羽高涨，几乎以压倒的姿态挤占着触手存在的空间，那太过凝实的影像，以及灶台边因高温而扭曲的空气模糊了李默的背影，一时间都看不清楚料理最终的模样 　　叮！ 　　间桐慎二还没从李默那瞬间暴涨的势中回过神来，他原本设定好的钟点就响了，于是本能地关火，将里面已经完成了的炒饭装盘。 　　“我的，间桐黄油海鲜炒饭，完成了。” 　　而李默也刚好在这时将炒锅从灶台上移开，取出一只白瓷的大盘。 　　“刚好，我的也完成了。” 第0018章 奶渣与黄油 　　两股还在相互缠斗的势消失不见，李默已经将完成的炒饭盛到了盘子里，然后盖上了盖子，而间桐慎二那边也按照传统的方式，将自己的炒饭小心地塑成一块一块的方形，分为八块码在了椭圆形的盘子里，还用一点青嫩的香菜当做装饰。 　　“一盘简单的炒饭罢了，还大费周章地盖上盖子，就算放在破碗里呈上去都一样啦。”间桐慎二嘲讽道。 　　虽然刚刚李默身上爆发出来的势令他隐隐地察觉到了不妙，但毕竟他全程都在嘲讽，这个时候就是习惯性地加了两句。 　　而且作为一名厨师，对自己的料理一定是要有信心的，在评判之前，一切都未可知，保持自信无疑是最好的做法。 　　“开始评鉴吧。”李默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将盘子摆了上去。 　　给这份炒饭加盖不是他随手的举动，根据系统的说法，在呈递的时候有一种揭示的落差感会为料理隐性增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这已经是他成为厨师一来完成度最高的一份料理，到了这一步，他自然想要在各个方面都做到最好。 　　“先来试吃我的作品吧。”间桐慎二也没有相让，抢先一步将自己的盘子摆了上去。 　　黄油海鲜炒饭，这种味道浓郁的菜品在先一步试吃的时候会占据一定的优势，毕竟食材中有那么多的黄油、还有蚬子，为了突出水产的鲜味，间桐慎二只放了很少的盐，这样浓郁却凸显原香的食物自然是在第一口的时候更容易品尝出其中的美味。 　　而这个举动也从侧面表现出一点——无论间桐慎二是否承认，在潜意识上，他都已经将李默当做了和自己同一阶层的对手。 　　“唔姆……”尼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默，后者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么余就先来品尝一下这道俄罗斯的菜品。” 　　说着，她提起了勺子，从方形的炒饭中挖下一角，除了米饭、番茄等配菜之外，勺子里还托着一只煮熟之后已经张开口的蚬子。 　　黄油淡淡的香气，还有浸透了番茄汁水而微微泛红的米饭都刺激着嗅觉，不得不说间桐慎二不愧是名门出身，无论是外观还是香气，乃至装盘时的种种细节都做得无可挑剔，表现出了良好的素养。 　　就现在这个年纪而言，他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也难怪会被远月挑中。 　　尼禄张开小口，对着刚出锅、还热着的炒饭吹了吹，然后放入了口中。 　　一瞬间，黄油那浓郁的香味就充斥了口腔，作为油脂来说，这种带着淡淡奶香味的食材极具冲击力，刚一入口就霸占了味蕾。 　　然后是鲜。 　　一点点的盐刚好能衬托出蚬子的鲜味，间桐慎二深得处理水产的精髓——原味，还有切碎的番茄浸透米饭带来的微酸口感，一下子就令整道菜出现了层次感。 　　圆葱、口蘑，后者作为西式餐饮中常用的食材，个性更加温和，也几乎能搭配任何的食材，其圆润的口感与柔嫩的饭粒相互映衬，令每一口的咀嚼都变成了享受。 　　尼禄一口吃下去，就好像自己的味蕾都被那浓稠的黄油与强烈的鲜味包裹，口腔中封闭的环境将那股味道升华了。 　　她的双眼迷离了一下，感觉自己就如同被一只巨大的贝壳含住了，而贝壳里面的空间充满了粘稠的黄油，还有那将她完全包裹的柔软鲜美的肉质，无比细嫩的肉质贴紧了她的肌肤，正缓缓吐出鲜浓的汁水，那一浪又一浪的柔软触感令她感觉舒适异常。 　　啵~ 　　尼禄用餐巾垫着，将吃剩下的蚬子壳吐出来，翠绿的眼睛微眯着，似乎在享受口中的余味。 　　“好吃。”她抹了抹嘴，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很正宗的俄罗斯风味，因为极北之地气候寒冷，所以在做菜的时候，他们喜欢用大量的黄油、马铃薯等高热量的食材，味道较重。而其中真正好的料理人又重视食材的选择，以精细化的加工闻名。” 　　“所以如何在细节上下功夫，将重味的食材与调料有机结合到一起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做到的。尤其是在原本就要求少放盐味的海鲜水产中，在保证鲜味的同时做到不油腻、不寡淡的平衡相当之难，你的基本功很不错。” 　　尼禄点评道，是相当专业的口吻，不带一丝个人感情。 　　“谢谢。”间桐慎二有些得意地笑了。 　　“这份黄油炒饭是由鲜味、黄油的奶香味、还有协调的酸味构成，如果只是那些调料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黄油，你是经过处理的，不是简单从市场上买回来的黄油。”尼禄又尝了一口，这种浓郁柔和的口感，里面的食材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奶渣！” 　　“答对了。”间桐慎二打了个响指。 　　就像言峰绮礼会随身携带自己的厨刀一样，许多料理人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食戟，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自己的秘密武器，而间桐慎二带着的则是间桐家秘制的奶渣黄油。 　　黄油是从牛奶中提炼出来的，而把牛奶打制分离出油脂以后，剩下奶水用火煮沸后冷却即成酸奶水，把它倒入滤器中过滤之后得到的就是奶渣。 　　而这个二次产物与黄油相互配合，自然能将原本就已经相当浓郁的奶香味进一步提升，同时奶渣原本就是酸奶的原型，具备酸奶的一切功效，所以也同时结合了番茄那清淡的酸味，令味道的层次感上了一个台阶。 　　尤其是，间桐慎二拿出来的这块奶渣黄油还是间桐家当代的家主——间桐脏砚亲手制作出来的绝品！ 　　虽然只是随手为之，但无论是牛奶的选材还是制作流程的完整度都远远超出了一般料理人的水准。 　　间桐慎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看着尼禄一勺一勺地将盘子中摆放的八块炒饭全部吃光，那种欲罢不能的表情正是被奶渣黄油的味道所俘获的证明。 　　在他的眼中，尼禄的背后已经有无数黄油组成的触手紧紧裹住了少女的身体，上面还流淌着无数象征着牛奶的乳白色汁液，正要将其拉入美味的深渊中。 　　然而，又是那个赤色的背影侧过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到我了吧？”李默道，将自己的作品呈了上去。 　　“切。”间桐慎二从牙缝里挤出一道不爽的声音。 　　“那就让你再挣扎一下吧，就凭那种粗陋的炒饭，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能不能赢只有吃了才知道，皇帝陛下，请品尝我的……黄金炒饭！”李默猛然掀起了炒饭的盖子。 　　刹那间，原本有些阴暗的小店变得极尽辉煌，一道灿灿金光从被掀开的盖子下爆发出来，充斥了三人的视野。 第0019章 胜负 　　“……刚刚，是幻觉吗？”尼禄眨眨眼，她还未从那道闪光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刹那间闪过，占据占据了整个视野的金色光亮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当做特殊的厨技就好。”李默随意口胡道，事实上他也被自己的料理能发光给震惊到了。 　　他好歹是看过中华一番的，知道料理发光意味着这道菜的完成度很高，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居然也能发光。 　　“嘀，恭喜宿主发现本系统的又一功能，以后宿主所制作的任何料理，只要等级为1星以上，而且完成度超过90%，就会启动发光效果。” 　　“本功能可以帮助宿主迅速积累传说度，同时有助于宿主对自己的料理完成度作出精确判断。” 　　系统的合成音音终于响起来，解答了李默的疑惑，具体就是——让料理发光是系统自带的功能。 　　总之，很炫酷就对了…… 　　“切，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只是视觉上的效果能对料理有多大的帮助？”间桐慎二嘲讽道，但他心里不知不觉中开始有些发慌。 　　因为那盘简单的蛋炒饭，好像和普通的炒饭还真有些不同。 　　“请开始试吃吧。”李默道，他也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就以间桐慎二这个远月新生为标杆。 　　“唔姆……余明白。”尼禄用清水漱了漱口，将口腔中残存的余味清洗掉，为了更好地品尝出第二道作品的味道。 　　然而刚刚才尝过的黄油味却像是生根了一样在味蕾之上滞留着，让她喝水的时候都还在回味着之前的那种口感与浓郁的奶香。 　　尼禄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自己接下来的一天之内吃其他东西都会尝不出味道来，而且原本的饥饿感也变淡了，只留下对那种味道的渴望。 　　想要再吃一份…… 　　尼禄用勺子轻轻地敲了敲眼前的白瓷大盘，强迫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一双翠绿的眼睛深深地望了间桐慎二一眼。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优秀的料理人能将自己的情绪寄托在食物中，也就是“势”更高一层次的用法。 　　能够令顾客在品尝的同时感受到强烈的震动，在原本单纯的口腹之欲上增添更高层次的享受。 　　但这份厨心并非来自于间桐慎二的海鲜炒饭，准确地说，是来源于那块混合了奶渣的黄油。 　　尼禄那超人的味蕾隐约能分析出那个与间桐慎二截然不同的影子，感觉很清晰。 　　调制出这种浓郁却异常协调的味道，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海带头少年能办到的事！ 　　然而……他所做的在规则的允许范围内。 　　黄油和盐等调味品一样，一般来说不可能要求厨师在料理的现场进行制作，所以在自备食材的食戟规则中，使用半成品的油脂是完全符合要求的。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李默问道，他看着尼禄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盘子边上敲击着，却迟迟不肯品尝自己的炒饭，还以为有什么变故。 　　“余没事。”尼禄摇摇头，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安排这场食戟。 　　她只是在尝过了李默的炒饭之后，感觉他具备与远月新生相当的水准，这才在一时兴起之下鼓动二人进行食戟，却没有想过料理名门的后人是有额外手段的。 　　正是因为她吃过李默的炒饭，这才清楚他的厨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那经过了改良的黄金炒饭或许能够达到、甚至超越间桐慎二料理的水准，但在那块黄油的影响之下，天秤的两边从一开始就不是水平的。 　　有些东西，有和没有之间根本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是单纯靠技术弥补不了的差距！ 　　“李默，余……作为一名评论员，在食戟的裁判席上是不能说谎的。” 　　尼禄很隐晦地说，她在考虑要不要劝说李默主动认输，否则一旦双方的食物进行对比，或许会给后者带来难以弥合的创伤。 　　势的作用可不仅仅限于料理的过程，食戟的点评环节也不全然是作秀。 　　“没关系，只要照实说就好，我相信自己的作品一定更加美味。”李默信心满满，全是那道金光给的。 　　“那……好吧。”尼禄叹了口气，间桐慎二的炒饭被自己一不留神吃光了，没有具体品尝过的李默根本不知道那块黄油的特殊之处。 　　但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这是作为裁判的根本原则。 　　“余开始试吃。”尼禄挖了一大勺炒饭，看着那一颗颗莹润的米粒，外表宛如被真正的黄金包裹一般，通过勺子传来的触感却异常松软、富有弹性，因为刚出锅不久，还带着淡淡的白汽。 　　淡淡的奶香味还鲜活地浮现在味蕾上，她眼前又出现了模糊的画面，仿佛看到了一堆黄油与奶渣组成的触手不断纠缠，在番茄的海洋上漂浮，轮廓却隐约让人觉得是无数虫子的集合。 　　尼禄干脆闭上眼睛，长大了口，将那勺炒饭直接塞到了嘴里。 　　“唔姆……！” 　　一瞬间，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从握着勺子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连耳后的肌肤都随时浮现出一层粉色，就好像刚刚在热水中沐浴过一样。 　　“怎么样？”李默问道，尼禄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品鉴。 　　尼禄没有回答，只是又伸出了右手，将满满一勺炒饭送入口中。 　　然后是两勺、三勺…… 　　李默专门加大了分量的一份炒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那小巧的樱口中，速度远比之前要快得多。 　　尼禄甚至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单纯地想要将面前的食物消灭完，完全停不下来的样子。 　　松软干香的米饭每一粒都包裹着均匀的蛋液，胡椒、酱油的美味也因为高温在短短数秒内就被牢牢地锁在了米饭之中。 　　更关键的还有那股一入口的香气，李默所用的猪油完全弥补了蛋炒饭原本薄弱的冲击力，甚至更进一步，霸道地将整个口腔都掠夺过来，打开了美味的宝库。 　　尼禄的眼睛亮了，她仿佛看到一个赤红色模糊的影子突然挤开了自己的精神，从虚幻的番茄海洋上掠过，如同猛虎，亦如同燃烧的赤色神禽，猩红的火焰焚烧着天空。 　　金色的雷霆轰鸣，随后巨大的爪子按下来，瞬间撕碎了那堆黄油组成的触手，海洋都因此崩塌陷落，在恐怖的冲击下如镜面般粉碎、消弭。 　　尼禄放下勺子，面前的炒饭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被扫荡一空，一点零星的米粒都不剩下，而她的眼睛也是前所未有的透亮，宛如宝石闪着翠绿的光。 　　李默面带微笑，而间桐慎二则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去，像是要逃避什么，最终却强装镇定地站在那。 　　这种对比，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也能感受到差别。 　　胜负已分。 　　作者留言： 　　PS：你们看，这次就没断章。 第0020章 八极拳 　　“食戟胜利者，李默。”尼禄宣布了比赛的胜者，将自己的勺子放在已经吃干净的白瓷大盘上。 　　“不，不可能！”间桐慎二指着尼禄道，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 　　“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一个破落小馆子里面的毛头小鬼！一份只用了鸡蛋跟米饭的炒饭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他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连脖子都涨红了。 　　“那么，你是在质疑余的公正？”尼禄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一对翠绿的眸子聚焦在蓝发少年的身上，若有若无的威势从她身上弥漫出来。 　　间桐慎二的话无疑是在挑战她作为食戟裁判、以及美食评论员的尊严，没有任何理由地指责她的公正性，这种话尼禄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就像是之前无由地鄙视李默的料理一样，这同样是足以引发食戟的挑衅。 　　一瞬间，仿佛真正的皇帝端坐在大殿上，赤衣的少女轻轻地磨着牙，无形的威势倾泻下来，宛如千军万马的总和。 　　“我……”间桐慎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眼前的少女是经过美食机构认证的美食评论员，如果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出之前的那番话，无疑是对整个美食界的秩序进行挑战。 　　“既然输了食戟，至少也应该让我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吧？这样只有一位裁判的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更加注意过程的清晰度吗？” 　　间桐慎二说道，他换了一种说法，却依旧没放弃挣扎。 　　毕竟真的输掉比赛的话他就要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拳了，而以李默之前表现出来的筋力指数，这一拳下去说不定骨头都要断掉。 　　而且双方之前没说过要在哪里打，如果李默的心思再坏一点的话…… 　　他冷冷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了。 　　间桐家人丁稀薄，一定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断绝了传承的希望啊！ 　　“很有道理。”尼禄也点点头，同意了间桐慎二的说法，这种人数较少的食戟的确更应该解释清楚。 　　“但余就是不解释，如果你真的质疑余的判断，可以直接向美食机构申请仲裁，甚至撤销余的评论员资格也并无不可。” 　　“但作为这场食戟的裁判，余说你输了，你就是输了。只要余的资格还没有被撤销，料理仲裁的结果没有证明余违反了基本守则，那么余所说的就是正确的——你还没有资格对余的决定指手画脚！” 　　“你……”间桐慎二的额头上爆出青筋，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下一瞬间，一连串骨骼的爆鸣声将他从愤怒的边缘拉了回来。 　　李默自顾自地站在那，像是做热身一样活动着全身的关节，口鼻中还不断传出呼喝声。 　　他不是在威胁间桐慎二，而是刚刚尼禄宣判食戟结果的一瞬间，他终于得到了系统的提示。 　　“嘀，【任务】：第一次的食戟完成，综合厨艺lv+1，自由天赋点2点。” 　　“宿主综合厨艺等级提升，现等级为lv5（满级100），获得自由天赋点2，请宿主再接再厉。” 　　一连两道提示音，直接将他的综合厨艺水平推到了lv5，其中不仅有系统任务奖励的提升，还有他自己这么多天来不懈锻炼、加上临阵偷师、突破所收获的经验值，这才一口气上升了两级。 　　而这两级所得到的自由天赋点，还有任务奖励的两点，一共四点天赋被他一口气全加在了八极拳劲之上。 　　李默只感觉一股暖流通过全身，脑海中也被灌输了不少新鲜的记忆，筋骨都像是被疏通了一般，运拳的过程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就连丹田之中原本稀薄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真气也初见端倪，口鼻中呼喝的声音也不是作秀，而是八极拳的精髓之一——擤气。 　　八极拳讲究刚猛霸道，发力如炸雷，要求突然性与爆发性，而擤气就属于实战中的运气技巧，与拳劲相互配合，在擤气的瞬间增加打击力度，甚至进一步将力量渗入敌人的躯体之内，伤害内脏！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诸多作用，如稳定下盘、强筋壮骨等等。 　　而李默刚刚掌握了擤气，自然忍不住试验起来，也不是故意要吓间桐慎二，相比起自己的收获，真的下手揍那一拳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间桐慎二不断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贴着墙、退无可退了，双腿像是筛糠一样颤抖着。 　　“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没有输，你不要轻易动手啊，小心我叫警察来！” 　　因为他的叫喊，李默这才从那种痴迷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于是有些不爽地歪着头，走向了自己的灶台。 　　锅里还有一点炒饭剩余，为了保证装盘的美观，李默没有全部盛走。这时的温度虽然下降了些，没有刚出锅时那么烫，但用来品尝对比应该是足够了。 　　“到底好不好吃，你自己尝尝看就知道了。”他提起一只勺子，强行将半勺黄金炒饭塞到了间桐慎二的嘴里。 　　“唔……”间桐慎二刚想说些什么，口腔却被炒饭填满了。 　　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眼角都泛出一点粘膜的红色来。 　　肌肤冲击力的香气与颗粒分明、全部裹上金黄蛋液的炒饭撬开了他的味蕾。 　　他仿佛看到一匹包裹着火羽的猛虎撕开了心房，以一种极为霸道的姿态俯视着他，巨大如山峦的爪子落下来，大地龟裂，熔岩爆发。 　　美味！ 　　而且跟自己的料理完全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自己借助了家主的黄油，然而李默的炒饭中也有一种绝对不属于他的油脂，风味却更上一层，用那种刚猛霸道的风格轰碎了黄油那纠缠不清的奶香。 　　间桐慎二眼前浮现出家主那枯瘦的形象，然后下一瞬间，一道模糊的赤色人影却一拳挥出，眨眼间将间桐脏砚的形象轰击得四分五裂。 　　“好吃……”间桐慎二喃喃地说，他终于明白了双方的差距。 　　然而李默却随手丢掉了手中的勺子，搓着手发出一串憨厚的笑声，八极拳的等级一口气提升到了lv8，他刚想找个练手的东西试验一下。 　　“嘿嘿，好吃吧？”他搓着手，进行最后的活动。 　　“那准备好了吗？” 　　“准备……不！等等！我是间桐家的后人，我是远月的学员！你不能这么对我！”间桐慎二尖叫着。 　　然而李默却运足了力气，双腿如树根一般牢牢地扎在地上，全身的肌肉都活动起来，劲力如流水般顺着腰部汇集到拳头上，然后爆喝一声。 　　哈！ 　　轰——！ 　　似乎整个房间都颤抖了一下，老墙上涂刷的白灰簌簌落下。 　　“啊……啊……啊……”间桐慎二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脖子僵硬地转过去。 　　李默的拳头没有打中他，而是擦着脸颊过去，落到了他背后的墙上。 　　而在此刻，间桐慎二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那只落下的拳头，下面的墙体上，细小而清晰的裂缝正逐渐绽开，越来越大，最终绵延成类似蛛网的痕迹。 　　哗啦，一颗灰色的碎石落到他的肩膀上。 　　“啊——！” 　　他尖叫着，几乎是四肢并用地滚过去，朝向门外逃去，死亡的威胁离他从未有过的近。 　　“啊——！” 　　几秒钟之后，李默收回拳头都还能听到间桐慎二那几乎超频的尖叫，整个居民区都被那惨烈的哀嚎惊动了，外面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 　　“啧，至于么，只是吓吓他。”李默收回拳头，上面还带着一点墙体的碎屑。 　　“又没真的打中，这胆子真小……” 　　李默摇摇头，回身却看到尼禄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正盯着他。 　　“额，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事了？” 　　“没有。”尼禄说，一边磨着牙。 　　“但是你把余的带路人吓跑了，余要怎么去远月嘛？” 　　作者留言： 　　PS：二爷的表情，请看《Fate/stay night [Unlimited Blade Works] 》第二季20话，大约5分15秒的位置，这段我当时倒回去看了七八遍。 第0021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种可以吗？”李书文将口袋里装着的二寸照片，还有一份证明递过去。 　　“好好，这样就没问题了。”戴着金丝眼镜的工作人员双手接过来，一边殷勤地点头。 　　“毕竟是您的推荐，户籍上显示的双亲还是那两位大师……已经不需要现场验证了。请您在这里签个字，这样就算完成了。” 　　“嗯……那就好，请尽快将证件办理下来，最好两周之内吧。”李书文点点头，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先走了，多谢。” 　　“李大师慢走！”工作人员热情地挥挥手，目送那个一身赤色的老人走出玻璃门，接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周，应该能赶上吧……” 　　他拿着那张证明，还有红底的半身照看了又看，那上面赫然是正咧着嘴憨笑的李默。 　　另一边。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东……”一道胡琴伴着响亮的京剧唱腔。 　　李书文刚刚从大厅里出来，结果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也没看就拿起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谁？” 　　“师傅，远月到底在哪啊？”李默无奈地问道，背景里似乎还掺杂着一些琐碎的声音，隐约中似乎有一位少女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你问这个干嘛？”李书文挑了挑眉毛，李默这一通电话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不是我要问的啊，半路上遇到一个远月的新生，还是欧洲来的交换生，但她的手机钱包全丢了，现在找不到远月的位置，所以就来问问您。”李默道。 　　“交换生，时计塔的学生？”李书文愣了一下。 　　“对对对，师傅你全知道啊？那就好，赶快把远月的位置告诉我，我现在带她过去就好。”李默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声音都拔高了两度。 　　“我不知道。”李书文果断回答。 　　“我现在还在外面，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而且远月学园正在放假，就算过去了也没有接待的人。所以你先稳定住对方的情绪，有关远月的事等我回去，切记，最近千万不要签字，任何文件都不能签。” 　　“喂？什么意思啊师傅？还有，你这不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直接把地址告诉我啊！喂？喂……” 　　嘟嘟嘟…… 　　李书文直接挂断了电话，将黑屏的手机往口袋里一塞。 　　站在他的角度，自己刚刚从小店里出来，因为李默的事要去给他办理一些证件，这个时候就遇到了远月的学生，还是时计塔来的交换生，也太过凑巧了。 　　加上前两天隶属于远月的教室，言峰绮礼刚刚光顾过自己的小店，而李默也在对方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才能，所以李书文现在有些怀疑。 　　是不是远月看重了李默的才能和身份，想要先一步下手，在他身上打下远月的印记，甚至让他提前注册了学籍…… 　　李默总归是要到远月去学习的，毕竟他身在日本，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但同样是学习，以远月新生的身份入学，和作为中华的交换生入学也是有差别的。如果在手续办理下来之前，李默就加入了远月学籍，那么他身上属于远月的印记就重得多了…… 　　李默的父母将孩子交到自己手上，而他也的确对这个弟子颇有好感，那么对于其未来成长的轨迹就不免多照看、考虑一些。 　　那只狐狸的手段很多，李书文觉得自己不得不防着一点。 　　他又折了回去，推开大厅的玻璃门，重新来到了那个工作人员面前，而后者此时甚至都没有把证明跟照片收起来。 　　“事情又有了变化。”他语气深沉，双手撑在柜台上俯视着下面的金丝眼镜，一丝一缕的威势从身上散发出来。 　　“两周或许已经晚了，一周，我想一周之内办理好全部的手续。” 　　“一、一周？”工作人员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 　　“嗯，能做到吗？”李书文半睁着眼睛，原本和蔼的老爷子变得如同开刃的宝刀，散发出恐怖的气势。 　　“时间太紧了，还要……呃……”工作人员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脊梁一阵发冷，于是果断将后面的话吞咽下去，重重地磕了磕下巴。 　　“能！” 　　“有困难吗？没关系的，只要尽力就好。”李书文拍拍他的肩膀，慢声细语地安慰道。 　　“没有困难！为人民服务！”后者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脖子都绷直了。 　　“嗯……”李书文满意地点点头，自觉胜了半筹。 　　然而事实还真的就是如此凑巧，言峰绮礼回去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李默的消息，他只是出于自己的兴趣将间桐慎二骗了过去，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而远月的上层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哈啾！跪坐在某道场榻榻米上的和服背影揉了揉鼻子，眯着眼睛透过桃色的刘海向外看去……忽然就打了个喷嚏，难道最近气温降低了？） 　　另一边，李默麻木地放下电话，将脖子扭到另一个方向，直视着尼禄的眼睛。 　　“我师傅说自己不知道，让你先稳定下来，一切等他回来时再说，所以……你也听到了，没办法的事。” 　　“那他要多久才能回来啊？”尼禄下巴抵着桌角，头上的呆毛一抖一抖的，颇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也不知道。”李默说，李书文什么都没说，这种事他也无从推断。 　　而就在此时，刚刚被放下的电话又响了，李默顺手抄起来递到耳边。 　　“喂，哪位？” 　　“少年，恭喜你获得了第一次胜利。”言峰绮礼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辨识性相当高。 　　“你怎么知道的？”李默的声音高了一些。 　　“自然是和你比试过的那位小朋友告诉我的，而且他还要我转告你，多谢你的手下留情。”言峰绮礼笑了笑，目光望向自己的对面。 　　间桐慎二就坐在那里，现在都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满脸的惶恐不安。 　　“啊，他其实是你派来的吧。”李默随口说道，然后他马上就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不是远月的教师么，那能不能把远月的地址告诉我，我有些事要过去一趟。” 　　“嗯……”言峰绮礼刚想回答，却被人给拦下了。 　　间桐慎二双手死命地拽着他的胳膊，一边拼命地摇着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嗯嗯嗯嗯！嗯嗯嗯……”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而且听到了李默还想要远月的地址，而他们俩现在的位置就在学园里边。 　　“这样，我们先不谈这个。”言峰绮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把学校的地址说出去，准备先将眼前的间桐慎二安抚下来。 　　“我现在找你是想说一下有关料理的事情。” 第0022章 考试 　　“什么事？还是就只是随便聊聊？”李默握着电话，对方故意岔开话题这点让他感到有些不满。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能知道远月地址的渠道都像是约好了一样失灵了。 　　“就像我刚刚说的，恭喜你在人生的第一场食戟中获得了胜利，同时据说也创作出了极为难得的料理。因为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很遗憾的就不能亲自品尝了。”言峰绮礼说。 　　“但是李君，你的才能已经展露出来，如锥尖置于口袋，展露出锋芒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到远月来学习？” 　　“远月啊……”李默沉吟着，目光移向另一边的尼禄。 　　说实话，进展到如今这一步，他对于这个日本料理界的核心学府也充满了兴趣，既然已经决定走上料理的道路，那么到远月去学习是避免不了的。 　　李书文也这么说，但刚刚的电话中，老爷子又专门提醒他，这两天不要签字，任何文件都不能签署…… 　　结合一向不出门的李书文这次居然离开了那么久，李默觉得，不仅仅是签字，连口头答应也要慎重些，一切都等待老人回来再说。 　　“我考虑考虑，师傅今天也不在家，这个我还要问他的意见。”李默如此回答道，也给事情留下了周转的余地。 　　前世的他虽然不是学法律的，但职业拳手的合同也见过、签过不少，谈生意的基本意识还是有的。 　　“这样，的确是这个道理。”言峰绮礼沉声道。 　　他对面的间桐慎二现在更是一副肝胆俱裂的模样，拼命地拽着他的胳膊，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淌下来，就差跪地求饶，恳求言峰绮礼不要将李默招进来了。 　　然而黑衣的神父这次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伸出食指在嘴唇边比了个手势，示意千万不要出声，然后继续跟李默攀谈。 　　“李书文大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不清楚，我刚打电话问过，但应该还要不少时间。”李默老实回答道。 　　“那这样吧，李君。”言峰绮礼眼中露出一道精光。 　　“远月的新一学期就要开始了，而三天之后，还有一场从外界选拔新生的考试，这是最后一波，也是面向全部中学生的厨艺考试。” 　　“相信以你的个性，这么直接将你招收进学园也会有失落感吧？其他人或许也不会服气。所以如果你有意愿加入远月的话，就通过这次考试用最正规的手段进入吧，三天的时间刚好能让你仔细考虑一下。” 　　“这个……”李默犹豫了。 　　“没关系，哪怕是拒绝也不用说出来。三天后的考试，我会申请作为主考官，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直接到考场来吧。”言峰绮礼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微笑。 　　“不过先说明，这样的方式，如果到时候你的料理没有满足我，我可是会判你落选的，呵呵。” 　　“这个倒没什么，公平公正嘛。”李默这么说，明显是有些心动了。 　　他喜欢考试，或者任何与比赛、胜利有关的东西。 　　“那么，期待那天与你的见面。”言峰绮礼将沉重的听筒放下来，瞥了一眼几乎挂在自己腿上的海带头少年。 　　“慎二，不要露出这么不安的表情，作为远月的教师，发掘有才华的青年厨师是我的工作。”他很好地将那抹轻蔑掩饰起来，轻声安慰道。 　　“不，不一样，他见到我的话，我一定会死掉的！”间桐慎二抱着神父的大腿，几乎将鼻涕都蹭了上去。 　　“食戟的赌注是让他打我一拳，但是，但是他的一拳直接在墙上都开了一个洞啊！不行的，一定不行的！我真被打一拳的话一定会死！” 　　“我能感受到，他的杀气，那一拳只是练习，他已经准备好杀死我了！” 　　间桐慎二的身体都缩成一团，全身都在颤抖，几乎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泪腺。 　　李默小看这个世界对于食戟契约的重视了，他要求的条件是“打间桐慎二一拳，不计后果”，那么在后者眼中，这一拳一定是要真正打上去的。 　　所以哪怕在李默心里，他只是吓吓对方，顺便练习一下突飞猛进的八极拳技艺，没有真下杀手的打算。 　　但间桐慎二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他至今都以为那只是李默打歪了，自己运气好，加上逃得快才保住一命。但食戟的契约是没有完成的，李默依然具有揍他一拳而不用负责的权利，所以这个海带头才会怕成这个样子。 　　“慎二君，你是间桐家的长男，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害怕到这种地步。”言峰绮礼道。 　　“或许下一次见面，对方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不、不会的，他一定会抓住机会杀死我的！因为换了我也会这么做！”间桐慎二尖叫着，声嘶力竭。 　　“嗯……”言峰绮礼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也没有心情陪这个小朋友继续玩下去了，虽然是很好用的棋子。 　　但有些烦。 　　“慎二。”他沉声道。 　　“你看着，他那一拳，用的是这种拳法吗？” 　　“啊？”间桐慎二抬起头，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然后只见言峰绮礼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去，一点一点收拢五指，布满老茧的拳头贴近了门外种植的粗大树干。 　　轰——！ 　　狭长的裂痕蔓延，树皮撕裂，干硬的木质生生凹陷下去，似乎连根系都被撼动了，无数枝叶纷纷坠落，刚猛的冲击在大树的躯干部开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八极拳？”言峰绮礼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那满面惊恐的少年逐渐长大了嘴巴，喉咙蠕动着像是卡住了东西。 　　最终，海带头的嗓子里传出凄厉的尖叫，他拼命捂住耳朵和嘴巴，好让自己听不到那种恐怖的震动声。 　　“哼，呵呵，呵呵呵。”言峰绮礼也终于抑制不住了，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学园的空气中。 第0023章 酒 　　另一边，李默放下手中的电话，开始思考着这件事。 　　就在刚刚，言峰绮礼发出那道邀请时，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个不停。 　　“嘀，因为宿主的努力，以远超期望值的速度与完成度成功制作了一星料理，黄金炒饭，【任务：学徒的威严】获得一次晋升机会，现结果如下。” 　　“宿主可选择直接结算任务，将获得任务原本的奖励：综合厨艺lv+3，自由天赋点5点。” 　　“同时，宿主可选择暂不结算，任务的难度将获得提升，同时如果完成晋升任务，则会获得额外奖励。” 　　“额外奖励包括：随机2星食谱一份，精品厨具锦囊一枚，天赋【厨心】解锁，厨技一项（可选）。” 　　“难度提升后的任务要求：在三天后的考试中，用魔幻麻婆豆腐通过言峰绮礼的考核（料理品质要求发光以上）。” 　　“啧，这是感觉黄金炒饭完成得太容易，不想给奖励的节奏么？”李默咂摸着嘴，从中摸到了类似黑心老板的意味。 　　“宿主在制作黄金炒饭的过程中使用了拥有厨心的半成品材料，从而降低了任务难度。但是按照任务要求，宿主依旧是完成了的，所以可以选择直接结算。”系统回答道。 　　“本系统只是为了更好地培养宿主，于是采用奖励引诱的方式引导宿主成长。所以强烈推荐宿主采用第二种方案，将任务难度升级。” 　　“你这么说……”李默忽然感觉自家系统还满耿直的。 　　“能先解释一下厨心是什么吗？我知道自己用了师傅的猪油，否则说不得还赢不下这场食戟。” 　　“厨心，是料理更高一级的境界，能够赋予食物调动人情绪的力量，也是【势】的高级运用方式。料理人在烹饪的同时，将自己的精气神附加到食物中，在满足了口腹之欲的同时还能给食客精神上的享受。” 　　“宿主在制作黄金炒饭时使用的猪油，以及对手使用的黄油中都存在厨心，可以说，这是比刀工、火候等更加重要的技艺。” 　　“然后如果我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之后，就不能解锁了是吧？”李默笑了笑。 　　“宿主也可以不借助系统的力量自行领悟，但考虑到宿主学习厨艺的动机不纯，所以推断在领悟厨心时会遇到较大的困难。”系统回答得依旧耿直。 　　“那我还有得选吗？”李默哭笑不得。 　　不过他本来也是要选难度增加的，以他的个性，就算是失败了也比放弃的感觉来得畅快，而且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打底，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唔姆，你一个人在那里笑什么？”尼禄忽然将脑袋探过来，好奇地扫了扫地上，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头上的呆毛都快要戳到李默的鼻尖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李默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钻进鼻孔，像是蔷薇，或者其他种类的鲜花，那香味逗得他鼻子发痒。 　　从这个角度，他的目光刚好落在尼禄的肩膀上，然后一路向后。被超视觉强化过的观察力使他轻易就分辨出了布料与肌肤的贴合程度，而她光洁的后背上除了裙子的两条肩带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带子…… 　　咳咳，所以尼禄是用了乳贴，一群人想什么呢！ 　　“喂，我说，不要贴得这么近。” 　　李默老脸一红，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差点就能从光线的差别中分析出里面的颜色了，只是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自己的念想，勉强保住了一直以来的君子作风。 　　“嚯……害羞了？”尼禄抬起头，看到了李默那微红的脸颊。 　　原本反应过来的她也察觉到了不妥，两人才刚刚认识，又是异性，这种距离下就显得太过暧昧了。 　　然而李默的表现却激起了她的心性，自称皇帝的少女更是将脸往前凑了凑，脸颊泛起两团红晕，却以一种调戏的口吻说道，好像自己才是占据了主动权的那方。 　　“是不是已经被余的美貌所吸引了呢？不要不说话嘛，来，睁大眼睛看一看余完美的脸庞，就容许你僭越片刻吧，毕竟被这宛如艺术品的容颜吸引是所有人都会犯下的错误。” 　　“来，睁开眼睛，尽情欣赏吧，为余沉醉吧！此皆为余的恩赐。” 　　李默紧闭着双眼，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面前少女的体温，她说话时口中呼出的气流从纤细的绒毛上拂过，似乎连心弦都因此而颤动了。 　　“都说了，不要靠得这么近。”李默双手搭在尼禄的肩上，少女的肌肤，那光滑的触感令他感觉精神一振，然后迅速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一个女孩子，这里又这么偏僻，一个不慎吃亏了怎么办？连日语都不懂，连警察都没办法帮你啊……” 　　李默絮絮叨叨地说，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情绪真的被眼前的女孩触动了，思绪如春水般荡漾着。 　　“嘿嘿，难道真的爱上余了？”尼禄笑嘻嘻的，但脸颊、耳朵，乃至脖颈的皮肤都泛着酡红，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没有，你这个年纪还太嫩了点。”李默故作镇定地说。 　　“嘴硬，你跟余不是同岁么？难道你喜欢年长一些的……”尼禄别过脸去，她这时也感觉到皮肤在发热，嘴上却依旧不服输。 　　“谁跟你这种小丫头同……同……岁啊。”李默愣住了，像是一盆水浇下来，心里刚燃起的那点火焰瞬间熄灭。 　　他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 　　“嗯，同岁。” 　　这里已经不是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了，二十多年的人生，除了他脑海里的记忆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李默忽然想要喝点酒，莫名的惆怅忽然涌上心头，这让他尝到了一丝细微的苦味，从舌根渗出来，浸透了全身。 　　然而在日本，未成年连啤酒都买不到，更不用说高度数的白酒了，除非他想用厨房的料酒来试试。 　　“喂，李默，你怎么了？忽然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是余说错话了吗？”尼禄也感受到了对面这个少年的变化，出声问道。 　　“没事。”李默摇了摇头。 　　“我们来说些正事吧，我师傅还没回来，而且我问不到远月的地址。已经快要到黄昏了，今天晚上你要住哪？” 第0024章 实验 　　“魔幻麻婆豆腐……”李默闭着眼睛翻看脑海中的食谱，几点稀疏的星光与大都市肆意的霓虹投在少年的脸上，让他显得稍微有些惆怅。 　　的确是愁啊…… 　　明明只是多了一星而已，为什么工序复杂了那么多！ 　　李默叹了口气，将脑海里的杂念清理干净，翻了个身，被子发出一阵悉索的声音。 　　“还没有睡啊？”尼禄的声音从较高一点的地方传过来。 　　“怎么可能这么早，还不是因为你说自己困了我才会熄灯的。”李默睁开眼，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根红木的床脚。 　　还有倾泻而下的金发。 　　尼禄将身体侧过来，脑袋探出床沿，翠绿色的眼睛就盯着李默的脸，努力使双方的目光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 　　“但是余睡了一会儿，现在又不困了，可能是时差没倒过来。”她这么说着，眼睛一直眨呀眨的，像是猫一样。 　　“那就强迫自己去睡，努力把时差倒过来就好。”李默翻过身，将自己的后脑勺留给尼禄。 　　李书文一直到晚上也没回来，因此也无从得知远月的位置，加上这么晚了，就算知道地址也没用，还是要考虑尼禄的住宿问题。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将尼禄送到旅馆的。 　　然而客观上来说——他的钱不够，三万元被吃了一部分，剩下还要留一些购买食材、以及交通费，如果送出去的话只能在胶囊旅馆、网咖以及民宿中考虑，根本住不起酒店。 　　而如果非要从这几个里选的话，那还不如干脆不出去，就当这里是民宿了。 　　李书文没回来，自己也不方便动他的房间，就换了床被褥让尼禄睡自己床上，李默自己打地铺。 　　“啧，和余这种美少女睡在一间屋子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吗？”尼禄磨着牙，就差冲着被子角狠狠咬一口了。 　　“我就是怕自己心动。”李默小声说。 　　“你说什么？”尼禄没听清楚。 　　“没什么。倒是你，和第一天认识的异性同处一室，这个时候不应该更加警惕一些吗？”李默笑了笑，想起了某些喜闻乐见的情节，在各种电影电视剧里都有出现。 　　“就像余觉得今天那个海带头不是好人一样，余第一眼的判断是很值得相信的。”尼禄松开了一直搂着的被子。 　　“而你，肯定是个好人啦。” 　　“咳咳咳……”李默剧烈地咳嗽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免不了被发好人卡的命运么。 　　“余饿了。”尼禄眨眨眼，说出这么一句话。 　　“睡觉，晚上吃宵夜会变胖。” 　　“余饿了。” 　　“睡觉。” 　　“李默，余饿了！” 　　“好好好，我去给你做一份麻婆豆腐。”李默翻身从地板上爬起来披上外套，动作迟缓如七旬的老人。 　　“先说好，这个是实验品，就当帮我试菜了。” 　　“哼哼哼~”尼禄满意地点头，那根翘起来的呆毛抖啊抖。 　　李默打开灯，摸索着拉开后厨的小门，一只手托着需要用到的食材走了进去，顺便看了看泡着的黄豆怎么样了。 　　他下午知道任务难度升级之后就专门出去买了这些黄豆泡在凉水里，魔幻麻婆豆腐的绞肉需要用特殊的手法来制作，而且说不得就连豆腐都要自己磨制。 　　毕竟没有好的食材就烹制不出美味，这虽然是法国料理的名言，但放在其他菜系中也颇有些道理。 　　准确的说，应该是合适的食材才能做出美味的料理。 　　不过黄豆还没泡好，李默现在自然不能给尼禄制作所谓的魔幻麻婆豆腐，他取了一些牛肉，准备先做一道普通的麻婆豆腐练手。 　　“不过系统啊，我记得中华一番里不是六味一体魔幻麻婆豆腐么？怎么到了你这儿变八味一体了？”李默一边开锅一边问道，麻婆豆腐需要用到的高汤要先准备好。 　　“本系统并非中华一番系统，而是厨神系统，对于某些明显的谬误，本系统会自行改良纠正。宿主拿到的食谱是由系统改良过的，而不是中华一番中真正出现过的食谱。”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回答道。 　　“六味一体麻婆豆腐原本就是异常严重的认识错误，就算不用大豆绞肉，真正传统地道的麻婆豆腐也是八位一体的。” 　　“八味，即麻、辣、酥、香、鲜、嫩、整、烫，其中，酥原本就被包括于其中，是指其中的牛肉馅料要炒到酥香可口，用舌尖一抵即散，食用时满口生香。至于用大豆代替绞肉，只能说是在酥的方面进行了创新，而不是增添了一味。” 　　“不同的说法中，八味还稍有不同，在某些说法中，还包括起锅时放入的蒜苗要嫩绿鲜活，宛如新鲜采摘，就是所谓的【活】。但本系统采用最传统的说法，分列八味。” 　　“当然，宿主同样要做到活与整，否则依照判定，品质绝对达不到发光的等级。” 　　“你这一说我感觉更麻烦了……”李默咋舌，用一个个小碟子将调味料分开放好。 　　他之前复制了言峰绮礼的特辣麻婆豆腐，同时脑海中还有魔幻麻婆豆腐的食谱，所以准备结合一下，就用普通的材料做出来试试，让尼禄品尝一下。 　　首先是豆腐切块汆水，这个过程与之前并无二般，但是在系统的提醒下，他除了往开水里撒上盐之外，又加了一点点酱油用来提色。 　　这就是跟言峰绮礼不同的地方。 　　而第二点不同，就是高汤。 　　李默记得，言峰绮礼的麻婆豆腐是没有高汤的，他纯粹用牛肉跟调味品，还有那无比精妙的技艺令肉的美味渗入豆腐中。 　　一方面是受到了条件的限制，当时是临时起意制作麻婆豆腐，没有时间给他调制高汤；另一方面通过这种方式强调了辣味，因此才使得做出来的豆腐芡汁入口之后有着那么大的刺激性。 　　而现在为了更高的完成度，李默自然是每一步都力求最好，高汤也是严格按照食谱调制出来的，更容易令豆腐与肉交融在一起。 　　剩下的步骤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材料上有所不同，李默按部就班地做好，时不时还用超视觉的能力复刻出言峰绮礼的动作。 　　最终，他扯下身上的围裙，端着一盘鲜红的麻婆豆腐，还有一大碗米饭回去了，摆在外面的桌子上，而尼禄早已端端正正地做好。 　　“尝尝看吧，虽然是实验品，但也花了不少心思。”李默将勺子地给她。 　　“噢。”尼禄吸了吸鼻子，那股红油的香气瞬间打开了她的胃口，也没有多说什么，马上就尝了一口，闭上眼睛好好地体会。 　　半晌，她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吃第二口。 　　“怎么样？”李默有些紧张地问道，尼禄的表现让他颇有些忐忑。 　　“完全不行呢……” 　　尼禄放下勺子，翠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第0025章 时间加速 　　“香味已经足够了，调味也是及格线上，但真正入口之后的口感就太不协调了。”尼禄点评着，同时又吃了一勺，具体分析。 　　“从麻婆豆腐这道菜本身来说，在世界范围都算是流传广泛，是中华料理中川菜最具代表性的几道料理。所以就从人尽皆知的要诀来说。” 　　“豆腐的完整性不够好，一般人虽然很难吃出来，但我能从周围的芡汁里尝到不少带着豆腐味道的渣滓，这算是一处失误。” 　　“刀工，豆腐的大小不均匀，而且我想，应该也是在切豆腐的时候破坏了豆腐的完整性，因为黏连问题。这个你可以试着每切一下前，都将菜刀在凉水里沾一遍，这算是一个小技巧，可以避免黏连，就是速度会慢上不少。” 　　“嗯。”李默点点头，将这条记下来。 　　“然后是麻和辣。”尼禄伸出两根手指，很认真地说。 　　“这两味是麻婆豆腐的关键，但你的麻味不够，而辣味却过于突出了。在四川，麻的地位有时候还要在辣之上，不过更关键的还是二者的平衡。” 　　“……应该是模拟的时候出错了。”李默喃喃道，这点应该是受了之前那道特辣麻婆豆腐的影响。 　　看来超视觉的能力并不是那么好用的，不了解原理，只凭呆板的复制固然可以一时过关，却很难将学到的东西变成自己的， 　　“什么模拟？”尼禄疑惑道。 　　“没什么，你继续。” 　　“那余就继续说了。”尼禄又吃了一口，这次多舀了一些芡汁和散碎的绞肉。 　　“勾芡的手艺勉强合格，但是能体会到其中的生涩，你只是机械地按照步骤进行勾芡，完全没注意到酱汁本身的变化过程。还有绞肉的口感……火候可以，但是味道重了一些，肉的风味被掩盖住了。” 　　“所以说，完全不行呢！”尼禄竖起食指左右摇晃着，为这一次的评论划下句点。 　　“还真是严苛啊。”李默苦笑着，他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败笔。 　　虽然看食谱的时候已经知道不容易就是了。 　　“唔……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尼禄迅速将眼前的食物消灭完，似乎是为了安慰李默。 　　“只是余在尝过了你的蛋炒饭之后，自觉将标准提升到了一星厨师的程度，所以才会显露出这么多的不足吧。” 　　“换句话说，作为普通的宵夜已经及格了，嘿嘿。” 　　“这么一说，怎么感觉更受打击了。”李默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取出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不要灰心嘛，一顿宵夜能换来余的笑容作为奖赏，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尼禄故意夸张地说，一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现在是以做出更美味的料理为目标，那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一点失败而已，没关系的。”李默没什么反应，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到需要安慰的程度。 　　“明天再试试吧，黄豆也完成了，可以考虑完全按照食谱制作试试。” 　　“食谱？”尼禄歪着脑袋。 　　“为了备战远月的考试，所以要提前练习。”李默说，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说这茬。 　　“我接到了邀请，要我去参加远月的最后一次入学考试。我自己来说是有些动心，明天师傅应该就会回来，所以准备问一下，他同意的话我可能就会成为你的同学了。” 　　“当然，前提是考试能通过。” 　　“哇！”尼禄变得兴奋起来。 　　原本还以为两人只是萍水相逢，最多持续到开学，之后联系就会越来越少，却没想到李默也接到了邀请。 　　站在尼禄的视角，她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考核失败这个选项，自从尝过那份蛋炒饭之后，她就对李默充满了信心，这种水平无论是在远月还是在时计塔，拿一个入学资格是绰绰有余了。 　　“那么，你和余以后就是同学了？”她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哪怕在语言这一关被贞德坑得很惨。 　　但这次的东京之旅，的确充满了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展开呢。 　　“都说了考试要通过，而且还要得到我师傅的允许。”李默笑了笑，将被吃得只剩下些许酱汁的盘子收起来，准备放到水池里清洗。 　　“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你呢？”少女眯着眼睛。 　　“收拾残局啊，我的皇帝陛下。”李默将手中的盘子举高了些。 　　“那余就先睡了。”尼禄点点头，吃饱了之后，她的确有些困。 　　“晚安。”李默轻声道。 　　“晚安。”金发的少女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走了。 　　李默则抱着盘子来到后厨，将水龙头打开，哗啦啦的声音在夜里异常清晰，尼禄走了之后这里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唉……完全不行么？”李默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一旁的灶台上，那里的温度还未完全冷却。 　　三天的时间，从无到有制作出一道二星级的料理，系统这次的难度增加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虽然奖励也异常丰厚，几乎能跟当时的新手礼包媲美，但那扣着不发的八个天赋点却让他之前将天赋全加到八极拳上的做法显得很蠢了。 　　刀工、火候、食材辨别，这几样是厨师立足的根基，也是基础中的基础，如果他的等级再高一些的话，尼禄之前指出来的几处错误应该就不会犯了。 　　但现在，天赋点已经耗尽，就算是专攻一道麻婆豆腐，按照正常的流程，李默也感觉时间有些不够用。 　　更何况，尼禄最多也只是在这里待一夜，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远月的地址了，否则失去联系两三天的话，她的家人就应该报警了。 　　鉴于其交换生的身份，恐怕连大使馆都要出面，那样反而会招来更多麻烦。 　　“时间……”李默沉思着，没有了尼禄那种专业的分析，自己恐怕会浪费更多时间，三天还真不够用。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加速我的学习进度？” 　　“有，宿主可以用传说度开启厨神空间的时间加速功能，大约10点传说度可以兑换现实1小时的使用权，时间加速为二十四倍。” 　　“类似龙珠里精神时光屋那种吗？只是加速没有那么恐怖。”李默反应过来，这个时间加速应该是一小时能当一天用。 　　“但是说这个也没用啊，我又没有传说度。” 　　“嘀，说法错误，检测到宿主目前传说度为57，可以开启时间加速功能。” 　　“嗯？我的传说度？哪来的？”李默一脸懵逼。 第0026章 修仙党无所畏惧 　　“经结算，因宿主的不懈努力，收获的传说度如下。”系统将所有的信息汇总成一个表格。 　　“获得料理名门，间桐家的注意，间桐脏砚对你的关注使传说度+10.” 　　“获得远月学园的注意，教师言峰绮礼对你的重视使传说度+10.” 　　“言峰绮礼将你的信息上报，获得学园统帅的关注，传说度+20.” 　　“来自间桐慎二的极度恐惧，使传说度+10。” 　　“这个也能加传说度吗？”李默扫到了最后一条，多少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影响较为深远，所以即便是地位较低的人物也能提供给宿主丰厚的传说度奖励。同时在间桐慎二的不懈宣传下，间桐樱与远坂凛注意到了宿主，传说度+4.” 　　“另外三点呢？”李默没什么反应，毕竟这两个名字他听都没听说过，而且其中一个一看就与那个海带头有关系，提供的点数也这么少，干脆就忽略了。 　　“来自熬夜加班的证件工作者，极深的怨念使宿主传说度+3。”系统老实回答道。 　　李默额头上浮现出三根黑线，自己什么时候跟办证的搅和到一起了？还极深的怨念，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不用想，这个一定跟李书文有关系，他回来之后就清楚了。 　　现在的要紧事是尽快完成麻婆豆腐的制作，时间已经不多了，而这57点传说度刚好能给他增加五天多的时间。 　　虽然同样不长，但至少有了点盼头。 　　他看了看已经打扫干净的厨房，尼禄刚刚吃干净的瓷盘还带着一点湿漉漉的痕迹。 　　那个有着超味觉的女孩很快就要离开了，那么在她离开之前，就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都压上去，看看能达到什么程度吧！ 　　“系统，送我进厨神空间，开始时间加速功能。”李默在心里默念。 　　“计时已开始，剩余时长约136.8h，请宿主注意时间。”电子音回答道。 　　而李默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四周都是纯白色的空间，灶具、还有熟悉的大勺、菜刀都放在身前，各种食材、还有装在瓶子里的香料、盐等一应俱全。 　　而且据系统的说法，这是一个类似精神空间的地方，眼前的摆设也只是常规标准，如果还需要什么其他食材、厨具的话只要在心里默念就好，连分子料理所需要的尖端设备都能在瞬间生成。 　　“那就开始吧。”李默挽起袖子，将一块豆腐泡在凉水里，右手握紧了菜刀。 　　从尼禄所说的刀工练起，看看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 　　夜晚就这么被揭过去一页。 　　第二天，当尼禄睁开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时，她的鼻子就先一步嗅到了那股清香的气味。 　　天色大亮，外面的小院里已经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有灶火与烈油的滋滋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 　　尼禄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余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地板上的床铺。 　　已经不见了，被叠起来放到柜子里，应该是李默在她睡觉的时候收拾好了。 　　“哈……什么时候？”尼禄伸了个懒腰，薄薄的被子从身上滑落，早晨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将这代表着青春的美好曲线镌刻在影子里，留存下来。 　　她昨晚吃完宵夜之后，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且睡得相当沉，一点也不像出门在外的样子。 　　不过一觉醒来之后倒是元气满满，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稍微打理了一下弄皱的裙子，金发的少女盯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就走了出去，脚上还穿着李默弄来的人字拖，相当随性。 　　“醒来了？”李默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背后的响声。 　　“嗯，早安。”尼禄抬手打了个招呼。 　　“我找了一套干净的洗漱用品，就放在水池边，这里平时就只有我和师傅两个人，没有女孩用的瓶瓶罐罐，你就忍耐一下吧。”他还是没有回头，眼神专注地看着锅里。 　　“嘿嘿，余平时也没用过那些东西，天赐的容颜不需要那么多保养。”尼禄笑嘻嘻地说，一边冲李默做了个鬼脸。 　　“那还真是帮了大忙呢。”李默取出一个盘子，将已经完成的菜品装盘，然后托着盘子转过身来。 　　少年的脸上，两颗大大的熊猫眼异常醒目。 　　尼禄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牙刷都啪嗒一声掉到了水里。 　　“你没有睡觉啊？！” 　　“啊……”李默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料理完成后，人的精神也跟着松懈下来，不过勉强还能支撑着，没有到立即昏睡的程度。 　　“通宵研究食谱，一边练习基本功，一不留神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他这么说，在厨神空间里度过的一百多小时让他再见到尼禄的时候都有一种陌生感，几乎都不认识眼前的少女了。 　　现在，李默感觉自己看什么都是食材，尼禄身上那件红裙他都觉得像是萝卜花雕成的。 　　“至少睡两个小时，这么通宵的话，身体会扛不住的。”尼禄道。 　　她在时计塔的时候见过为了钻研料理而不眠不休的人，甚至自己也有通宵试菜的时候，但李默的熊猫眼实在是太触目惊心，那种几乎被榨干的模样，让人感觉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白日飞升了。 　　“嗯，先吃饭吧。”李默点点头。 　　人在厨神空间里感觉疲惫的速度是跟现实持平的，也就是说，哪怕他一直练习，也不会因为生理上的原因睡过去，毕竟现实只是过去五个小时。 　　但相对的，精神上的疲惫是免不了的，对于他来说，自己的确是对着一个食谱练习了五天，其中连吃饭喝水都省了，是全身心的投入，因此精神才会萎靡成这样。 　　“哦。”尼禄迅速完成了洗漱工作，蹦蹦哒哒地坐到小桌前，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餐具。 　　两碗熬得浓稠的米粥，一小碟自制的榨菜，而充当主角的则是一盘刚刚出锅的豆腐。 　　不是麻辣油腻的麻婆豆腐，而是外面包裹了一层鸡蛋，被炒成金黄色的鸡蛋豆腐。 　　“早上还是清淡些好，我用了制作黄金炒饭的手法，豆腐也都切成了较小的方块，将蛋液均匀地包裹在上面，调味也只用了一点点的盐跟酱油。”李默已经慢慢地品起了米粥。 　　“尝尝吧，我感觉豆腐的完整性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作者留言： 　　PS：事实上，咱晚饭吃的就是鸡蛋豆腐，但这种家常菜如果放在小说里……要不，名字就叫金方块吧？ 第0027章 大豆绞肉 　　“看起来很不错。”尼禄提起筷子，很轻松就将豆腐夹到自己碗里，一边观察着盘子。 　　“没有豆腐的碎屑，也没有多余的蛋液，盘子中除了呈金黄色的豆腐之外就只有油，而且有一种很清淡，却很香的味道。” 　　“只是一夜过去，你的刀工就提升了这么多。”她有些惊讶，仔细看的话能看出那些豆腐块的大小都相差无几，和李默昨晚的表现完全不同。 　　“嘿嘿，努力练习了，效果自然不错。”李默看了看自己的面板，刀工一栏已经提升到了lv3，可以和一般的专业厨师相媲美了，这也是他努力五天的成果。 　　在时间加速之下，一直专注地做一件事，提升速度是异常恐怖的。 　　“真是天才的学习速度，跟余都相差不远了。”尼禄模模糊糊地说，一直在咀嚼嘴里的豆腐。 　　煎到金黄色的鸡蛋被牙齿破开那一瞬间，属于豆腐的清香味就涌了出来，爽利的口感与外皮那一点点的盐味搭配得异常和谐，而且层次分明。 　　这就是手法的功劳了，完整的蛋皮包裹住完整的豆腐，这才将二者完美地分割开来，令这道随性的料理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至于大米粥，则是咸味的，除了软糯的稻米之外，尼禄还能清晰地品尝出里面的鲜味，在煮的时候应该加了高汤，调味则用了类似海参粥的方式。 　　“牛骨、土鸡、猪皮，还有……这种鲜……不是高汤里的，你在熬煮粥的时候加了一点点的鱼肉，因为煮的时间久了，肉都化在里面，所以才有了这种鲜味。”尼禄闭上眼睛，仔细地品尝着，终于肯定地说。 　　“嗯，就是做麻婆豆腐的高汤，我改良了一下重新又炖了一锅。在煮粥的时候就顺带放进去了，同时为了保证粥的口感，就切了一些淡水鱼。”李默笑了笑，这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思。 　　日本因为是岛国，所以鱼肉是很常见的食材，价格也很便宜。但大多数都是海鱼，那种大块大块、单独看起来接近牛肉的鱼块是餐桌上的常客，反而淡水鱼使用得相对较少。 　　而中华料理中，尤其不临海的省份，草鱼、花鲢等淡水鱼类用的就多了，这也算是一种特点。 　　“很不错哦，余能尝到里面的心血，而且无论是这个黄金豆腐还是粥，都与麻婆豆腐有关。”尼禄迅速将自己的那份吃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默。 　　“这次，应该能令余满意了吧？” 　　“应该还差些。”李默的眼帘垂下来。 　　哪怕是一晚上，或者说五天多时间不眠不休地练习，他做的魔幻麻婆豆腐都没有达到发光的程度，以他自己的判断，应该只是勉强及格。 　　也就是说，将尼禄昨晚所说的那些缺点弥补了，却在某些方面止步不前。 　　宛如一道瓶颈，只靠苦功夫去试的话，只有撞了大运，才能在千百次的尝试中摸到精髓。 　　“你先稍等一下，我现在把一晚上的成果拿出来，你现场给点评一下。”李默抹抹嘴站起来，将已经被舔干净的碗筷收拾一下码到水池里。 　　垫了垫肚子，不至于大早上空腹去吃麻辣油腻的菜肴，这就是早餐的意义。 　　而尼禄的胃口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正常成年男子一人份的早饭并不耽搁她试菜时的胃口。 　　所以李默很快就系好了围裙，将添好油的炒锅架在灶火上。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去处理豆腐，而是从一旁的案板上抱起了一个精钢的小盆子，同时一把撕开了上面的保鲜膜。 　　“这个是……酱？”尼禄嗅了嗅那股浓郁的味道，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盆里的糊状物。 　　“嗯，用到了酱油、黄豆酱、鱼露还有牛肉粉等等材料调制出来的特制酱汁，尽可能地模拟出肉汁的味道。”李默说，将火又开大了一点，手掌摊在炒锅的上方测试油温。 　　“而主材料是煮熟之后被捣碎的大豆。” 　　“用这个代替牛肉馅料吗？”尼禄一点就通，马上就察觉到了李默的用意。 　　“嗯，在中华料理中，原本就有素鸡、素鱼，乃至上海的素火腿等等，形似，或者味道干脆就与真正肉类没有区别的素食料理，这个就是其中一种运用。”李默回答道。 　　“也算是一种创新吧，毕竟要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料理来，这样才更容易通过考试。” 　　“噢……”尼禄张开了小嘴。 　　而李默已经拿出了漏勺，一边小心地用筷子将调好味道的大豆浆糊挑入油锅进行炸制。 　　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却依旧要小心翼翼，每一粒大豆绞肉的大小、形状都要满足一定的条件，令油炸的作用发挥出来，这样最终才能产生与肉相差无几的味道。 　　而这一步，其实小心一点也就没什么了，李默那lv4的火候功底足以掌握好油炸的时机。 　　之前的调味才是关键。 　　李默这一夜，可以说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上面了。 　　材料的配比和分量，食谱上说的只是一个范围，具体制作的过程中还需要根据自己能采购到的食材而变化。 　　举个例子，酱汁的调味中需要用到黄豆酱，但根据产地不同、牌子不同，酱料中的含盐量也是不同的，甚至每一瓶之间都有着细微的差异，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来衡量，只能靠厨师自己的味觉与手感。 　　鱼露也是如此，还有蚝油、酱油……所以才需要试验那么多次才能将味道调制好。 　　而大豆的处理就更不用说了，也是麻烦得要死。 　　中华一番的剧情中，小当家说大豆绞肉是将煮好的大豆用菜刀压碎，之后就用酱调味。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的！ 　　肉的口感是怎么样的，煮熟之后的大豆又是怎么样的，相信只要是正常人都能吃出来，仅仅用菜刀压碎，其中甚至还有着大块的黄豆碎块，这样哪怕炸了之后都能瞬间尝出两者的不同来，更别说还有入味的问题了。 　　所以李默多了好几道工序，蒸、煮、挤压……不断地过水来去除豆子原本的味道，将其中蛋白质的比例放大，这才开始调味。 　　而将油炸好的大豆绞肉捞出过，剩下的步骤李默就操作得异常纯熟了，毕竟在厨神空间里五天都在做几乎同样的事，手臂上的肌肉都快将动作记忆下来。 　　于是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烹饪之后，李默将香气四溢的麻婆豆腐盛出来，小心拨弄上面嫩绿的蒜苗，摆盘。 　　“尝尝吧，完全版的魔幻麻婆豆腐。” 第0028章 后遗症 　　“感觉没有什么区别……”尼禄用小勺拨弄着盘子里的豆腐，却是除了花椒面等调料之外再看不到一点豆腐的残渣。 　　“完整性倒是不错，这次豆腐一点都没有破损。” 　　“还有蒜苗，颜色异常鲜亮，在红油里给人的感官体验相当好，像是新鲜采摘的。” 　　“这个是练习了很多次才做出的效果，毕竟蒜苗也是构成香气必不可少的一环。”李默稍微有些得意。 　　“因为是用大豆代替了绞肉，所以这一份麻婆豆腐可以说是纯素食的，只是为了保证口感才加了一点点的高汤，相比起原本的麻婆豆腐，更加顺口，而且吃得再多也没有问题，不会感觉到油腻。” 　　至于豆腐的完整性，他则是思考了很长时间，不断回顾言峰绮礼料理时的动作，这才发现了其中的诀窍。 　　对于豆腐，在料理的过程中，他一直都是用炒勺的背面、沿着一个方向推的，从来没有回勺的情况。 　　“这就是改良啊……”尼禄吹了吹滚烫的豆腐，那股香气已经先一步打开了她的味蕾，唾液急剧分泌，刚刚为了垫肚子吃下去的粥好像完全不存在了。 　　川菜，尤其其中重麻辣味的江湖菜最擅长打开人的胃口，很多时候，辣椒是会成瘾的，有些人一闻到那股味道，身体就会不自觉地产生反应。 　　“唔……”刚一入口，尼禄的脸蛋就迅速浮起一朵红霞。 　　烫、辣、麻！ 　　结合得恰到好处，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三种味道宛如在舌尖炸开的雷火，酥麻的感觉，还有被滚烫的温度完全激发出来的辣意，一瞬间贯穿她的精神。 　　宛如打开了一扇大门，烈火与红油构成的岩浆包裹了她的全身，衣物在刹那间被烧成飞灰，白皙的肌肤与滚烫的红油接触，那种炽热的感觉却莫名地令人舒爽。 　　仿佛有青绿的幼苗自熔岩下生根发芽，又迅速转变为金色，芳香的烈风承载着红油的辣味，瞬间席卷了口腔。 　　豆腐已经不知何时滑入喉肠，但浓郁的芡汁却残留在口腔里，恰到好处的粘稠度、拉伸感，还有里面那颗粒状的绞肉都引诱着她自动地咀嚼起来。 　　然后。 　　咔咔咔…… 　　经过处理的大豆绞肉远比真正的肉馅更容易炒到酥脆，尼禄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在牙齿上裂开，然后，无比浓郁的肉香与汁液喷薄而出。 　　那是真正的肉……不，比真正的肉还要美味！还要更像是“肉的口感”！ 　　尼禄甚至能感觉到一口下去，那纤维断裂的绝妙触感，只有最细微的地方才能发现一丝大豆的香味，却反而为整道菜添上了一抹奇妙的色彩。 　　“唔姆！”她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盘子里的豆腐就下去了大半。 　　“还可以吧？”李默笑了笑，至少这次的表现要比昨晚强多了。 　　“麻、辣、烫、香、酥、嫩、鲜、整，这八个字都做到了，尤其是麻与辣的结合，在细节上做得相当完美，豆腐跟大豆绞肉的口感也仿佛在催促着，让人一直不停地吃下去。” 　　尼禄发出了满足的声音，同时一勺接一勺地将豆腐放进嘴里，体会那特殊的口感。 　　“不愧是魔幻麻婆豆腐，这种感觉，令余欲罢不能，而且就算一整盘吃下去都不会感到腻……不！，应该说是天天吃，就算吃上一个月也不会腻的料理！” 　　“尤其是这个芡汁，怎么会这么……唔姆……合适？”她闭上眼睛，额头已经渗出微微的汗水来，一口气吃下这么多的辣，这让她就像是刚运动完一样。 　　“这个啊，是在添加高汤的时候就重点注意了的。”李默笑了笑。 　　“高汤只能没过豆腐的百分之五十，而且勾芡的时候要分三次将水芡点进去。第一次入味，第二次增加它的拉力，第三次则令汤汁彻底黏合，不会有多余的水分溢出来。” 　　这些都是他五天来不眠不休练习的成果，当然还有食谱与超视觉的功劳，能够精准地计算出要添加多少高汤，以及每一次勾芡的时机、份量，也都是因为有着超人的观察力，这才能在短时间内锻炼出来。 　　“总之，很好吃就对了。”尼禄终于将一盘子麻婆豆腐消灭完成，用纸巾抹了抹嘴，嘴唇已经变成了诱人的鲜红色。 　　“哗~” 　　她微微张开嘴，吐出一点舌头，像是在散热，味蕾已经完全麻掉了，甚至探出来的那一点舌尖都在辣椒的刺激下变得微红。 　　“这种程度的料理，通过远月的考核一定没问题了，再怎么样都应该在1星料理之上。” 　　“1星……”李默听到这句话后，默默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道魔幻麻婆豆腐和黄金炒饭不同，按照食谱上的描述来看，应该是2星料理，甚至在2星中都是靠近上等的存在。 　　而尼禄给出的评价，1星，系统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他目前所做出来的料理还远未达到发光的程度。 　　这种料理，就算能通过审核，也绝对无法征服那个以麻婆豆腐为必杀的黑衣神父。 　　“怎么了？余觉得已经很好吃了，难道你感觉还不够满意吗？”尼禄问道，她看李默的心情稍微有些低落。 　　“嗯……事实上，这应该是一道2星级的料理。”李默想了一下，准备和盘托出。 　　“所以这种程度，应该说是不合格。请你再好好思考一下，里面还有什么欠缺？” 　　“欠缺啊唔姆……”尼禄歪着脑袋开始回想，这次，她又将品鉴的标准提高了一级。 　　“味道已经很协调了，如果说有的话，只能是口感了。你将大豆做成绞肉这个创意是很不错，但在品尝的时候与传统的麻婆豆腐还有些不同，具体来说……让我想想，那种微妙的违和感。” 　　“谢谢。”李默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大门有动静，有人在外面用钥匙打开了门锁，一转头的功夫，全身赤色的老者背着手就走了进来。 　　“师傅，你回来了。”李默站起来，刚准备去迎接。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强烈的眩晕感，还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瞬间侵袭了他的意识。 　　“我……这是……”难以抵抗的昏睡感宛如重拳砸下，他只感觉眼皮逐渐合拢，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李默？”尼禄看到眼前的少年忽然开始摇摇晃晃，似乎站不稳了。 　　扑通。 　　下一瞬间，他猛然栽倒，腹部抵在石凳上，整个人都朝着地面扑去。 　　刚回来的李书文面色一沉，也没看到他是怎么移动的，影子一闪就来到李默身前，一双苍老却依旧有力的手将他托起来，差一点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李默！李默！” 　　陷入昏迷前，他最后听到的就是尼禄焦急的呼喊声。 　　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留言： 　　PS：熬夜有害健康，规律作息从我做起——by公益广告。 第0029章 学籍 　　当李默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暖暖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而他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天边逐渐飘远的云朵，发呆。 　　“醒了？”李书文就站在床头，背影宛如一尊石雕，看样子已经站了很长时间。 　　“师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一阵从未有过的虚弱感令他猛地一滞，随后就是头疼。 　　这种体验，就像是过去宿醉之后又醒过来的感觉，头痛，干渴，还要加上饥饿，李默的肚子已经在叫了。 　　“下午，六点多钟。”李书文转过来，将一个小瓶子丢给李默。 　　“温水冲的葡萄糖，喝了吧，你现在血糖肯定不够。” 　　“嘿。”李默抓过来一看，然后额头上瞬间冒出几根黑线。 　　“怎么是奶瓶儿啊……” 　　“不然，就一般的瓶子怎么在你睡着的时候给灌下去？”李书文挑了挑眉毛，那个奶瓶还是他特意出去买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用奶瓶喝吧，我这么大个人了……”李默咕哝着，随后终于反应过来。 　　“师傅，我到底睡了多久？” 　　“也不算长，大概三十几个小时吧，我还想问问你到底干什么了？”李书文随意道，自己也坐下去盯着他，视线与李默持平。 　　“三十个小时！”李默一下跳起来，直接忽略了后面的问题。 　　而且这都已经傍晚了，过几个小时就又要熄灯入睡，再一睁眼，原本三天的准备时间就只剩下一天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老爷子瞥了他一眼，顺手抄起奶瓶就塞到了李默嘴里。 　　“有事啊？” 　　“啊，这个……”李默啜着奶嘴，不吭声了，他在组织语言。 　　“远月学园的考试？”李书文见他不说话，自己就先说出来了。 　　“嘿嘿，师傅你知道了？”李默挠着头，将塑胶的奶嘴啜出了声。 　　“你拐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告诉我的，顺便还跟我说了你通宵练习料理的事。”李书文沉下脸来。 　　“尼禄……她人呢？”李默啜得更狠了。 　　“送到远月了，失联一天，不可能再在这儿待着，你的身体又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用那么多人陪护。”李书文慢腾腾地说着，一边观察李默的反应。 　　果然，后者脸上露出一抹明显的失望。 　　“走了啊……”奶嘴儿吱吱作响。 　　啪！ 　　李书文一手背敲在他头上，“好好喝！弄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唉哟，师傅，我这还是病号呢！”李默双手抱头。 　　“就是精力消耗大了些，睡到现在也该好了，算不上得病。”李书文背起手来，给李默留下一道轻蔑的眼神。 　　小样，教你练了一年的拳了，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我还能不了解？ 　　以上，就是李书文的内心写照。 　　“不过这一晚上你都干什么了？我走了一天，哪怕不吃不睡地练习厨艺，以你的身体素质也不至于晕倒。” 　　“嘿嘿，您知道我那个天赋，有点耗精力。”李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将锅都甩到了超视觉头上。 　　反正他不可能跟李书文说自己在一个叫厨神空间的地方没日没夜地练习了五六天才弄成这样吧？ 　　“唔……以后要注意一下。”李书文沉吟道。 　　他也没有在意，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人是生来就具备某种天赋的，他活了这么久，见得也多了，李默这种情况还算是正常的。 　　“但是我看，你的拳法好像也精进了不少，不，应该说是突飞猛进啊。”李书文的眼睛眯起来，眼角的皱纹宛如刀锋雕刻。 　　“您怎么知道的？”李默呆呆地问。 　　“墙上的洞是我补的，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西马塔！”李默一巴掌糊自己脸上。 　　当时吓唬间桐慎二时留下的坑洞和裂缝，他准备在李书文回来之前就补上，然而被任务，还有麻婆豆腐的事给耽搁了，再然后……就忘了。 　　“这个怎么跟您解释呢。”李默完全忘了这茬，一时间有些语塞，一边绞尽脑汁准备编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要不……您就当我顿悟了？不是有那个什么……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就是这样，院子里不是有个葡萄架么，您看这菩提……” 　　李书文的眼帘越来越低，最后两只眼睛就快眯成一条缝了，里面却犹如含着刀剑，精光闪闪。 　　“李默啊，你觉得师傅老了吗？” 　　“没有没有，师傅您龙精虎猛，一般大小伙子都不是您的对手。”李默脑门上全是汗。 　　“那你说的话，自己相信吗？”李书文又问。 　　“额……要不，咱试试？”李默最后蹦出这么一句。 　　一瞬间，整个卧室里的气氛都瞬间僵死了。 　　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谁都不肯先眨一下眼。 　　一分钟之后，李书文松了口气，将目光移开，原本凝重的气氛也变得一扫而空。 　　“不说就算了，谁都有秘密。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激进的法子，比如某些邪道功法之类的，毕竟这昏睡得太突然了。” 　　“其实如果有办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你的实力，我也不反对，毕竟我和国内的某些老古董不一样。” 　　“但是记住一点，你还年轻，潜力还看不见底，未来也有大把的时间让你去挥霍，千万不要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而透支了身体。否则，这一辈子也很难走得比我远了。” 　　“嗯。”李默点点头，心头有一道暖意流过。 　　李书文这种关切却并非控制的态度让他异常感动，二十多年的经历告诉他，可不是所有师傅都能容忍徒弟这个样子的。 　　老爷子是在用一切方法为李默的成长铺路，而且是不求回报，几乎没有私心的那种。 　　“好了，这个话题跳过去。我听说你练习的是麻婆豆腐，为了参加远月的考核？”李书文淡淡道。 　　“嗯，言峰绮礼来电话，邀请我去。”李默点头。 　　“嗯，原本也是要这样，你能提前准备也好。”李书文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质的证件丢给他。 　　“不过，去的时候带着这个。” 　　“这是什么？”李默顺手打开，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头照。 　　“稷下学宫高中部学生李默……国内的？我什么时候入学了？” 　　“拿着就是了，你父母帮你办的，当然，这最初也是我出的主意。” 　　李书文背着手说道。 　　“就和那个被你拐回来的女孩一样，你今后也要以交换生的身份到远月学习！” 　　“难怪有证件工作者的怨念……”李默咕哝着，不过马上就咧开嘴。 　　“交换生，是不是比普通的学生显得高大上一点啊？” 第0030章 酥与酥脆 　　“待遇不是重点，这么做的目的是先远月一步，在你身上留下中华料理界的印记，这样即使以后从远月毕业了之后，你还算是血统纯正的中华料理人。”李书文沉声道。 　　“需要这么小心吗？”李默有些惊讶。 　　他能理解李书文所说的意思，但这样的说法总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 　　“尽量这样吧，你以后毕竟是要回国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没这个必要，但在一些很特殊的情况下，那些老古董是比较看重这个的。所以有些麻烦能事先避免，那就不要主动往上凑。” 　　“不然你以为，那个莎芭伊尔家的孩子为什么在说远月之前要先挂上时计塔的名字？”李书文的表情有些凝重，看样子这的确不是小事。 　　“嗯，那我知道了。”李默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李书文都知道尼禄的姓氏，看来她那个家族在美食界的名气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地位很高。 　　“好，那你为考试准备的料理完成得怎么样了？”李书文转而问道。 　　“大体上差不多了，但是之前在试吃的时候总有些异样，就是不那么协调。”李默老实回答道。 　　这是尼禄的说法，口感有些异样，和一般的麻婆豆腐有很大的区别。 　　当然，系统判定中没有发光也是证明他做的料理并不完美的证据。 　　“口感吗？”李书文沉吟道。 　　“那个女孩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问题还出在绞肉上，你的大豆绞肉，和正常的绞肉口感有区别，在麻婆豆腐中的作用因此变得不同了……她也说不清楚，就这么模模糊糊地告诉我了。” 　　“如果让你自己思考的话，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李默托着下巴，大脑一片空白。 　　“将绞肉换成大豆，那种酥脆的口感本身就是一种改良，吃起来应该更加清爽，更容易入口。而为了模拟出肉的感觉，我连蛋白纤维都考虑到了，调味等也都照着最接近牛肉的方向制作。” 　　“如果我自己思考的话，绞肉方面应该是不会有漏洞了。” 　　李默摇摇头，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大豆绞肉上，他是下了真功夫的。 　　在厨神空间里五天，如果不是做到了无法进步的程度，他也不会轻易停下来。所以哪怕有系统和尼禄的点评，他自己还是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你做出来的大豆绞肉，就是这个吗？”李书文转身取出一个小碟子，用小勺不断拨弄着里面红褐色的颗粒。 　　咔！ 　　他的手一发力，其中一颗绞肉直接裂开了，分成两半弹出了盘子。 　　“嗯，就是这样。”李默点点头。 　　他当时一口气炸出来不少绞肉，而一盘麻婆豆腐显然用不完，所以还剩下不少。 　　“那就是这个，错了。”李书文直接用手指捏起一颗绞肉，放在眼前观察。 　　咔，拇指与食指用力，那颗绞肉被捏成了粉末。 　　“李默，你知道麻婆豆腐的八味要诀吗？”李书文问道。 　　“麻、辣、烫、香、酥、嫩、鲜、整。”李默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麻婆豆腐，这几个字简直倒背如流。 　　“嗯。”李书文点点头。 　　“但你在做的时候，是不是把这几个字分开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去完成？” 　　“嗯……有什么不对吗？”李默愣了愣，在尝试的时候肯定没办法一步到位，所以只能先满足一条，然后在保证这一条的基础上再进行下一步的尝试。 　　“当然不对。”李书文摇摇头。 　　“并不是因为有了这八个字才产生了麻婆豆腐，而是先有麻婆豆腐这一道菜，然后被后学者一遍遍地总结，因此才有了所谓的要诀。” 　　“但实际上，这些原本就是一个整体，你要是拆散了考虑，自然会产生盲点。” 　　“比如说，我问你，麻婆豆腐为什么要有一个“整”字？” 　　“额……口感？美观？”李默想到了尼禄第一次试吃的情形。 　　“应该是因为碎掉的豆腐会影响汤汁的口感吧？” 　　“嗯，这只是最基本的作用。”李书文摇摇头。 　　“我现在纠正你的一个错误，麻婆豆腐的吃法不是咀嚼，应该是吞。” 　　“当然咀嚼是避免不了的，但是麻婆豆腐最完整的口感应该是这样。” 　　“一勺下去，烫，也就是温度先刺激了口腔，麻与辣打开味蕾，然后是芡汁的鲜美滋味，而在这个过程中，人几乎没有咀嚼的意识，整块滑嫩的豆腐就已经从喉中滑过，落进食道。” 　　“这样才能给人以最畅快的享受，所谓口感，并非单指咀嚼时的感受，就连豆腐滑过口腔的触感都被包括在内。” 　　“所以，你之前的话里就有一个地方说错了。”李书文看着李默，终于点出了他的错误。 　　“绞肉，应该是酥，酥香，而不是酥脆。” 　　“传统的麻婆豆腐绞肉，牛肉馅应该达到粘牙即化的程度，在豆腐与汤汁全都吞下去之后，那种隐约的酥，还有绞肉被舌头顶散后爆发的浓香肉汁，作为余味，这才是绞肉的精华。” 　　“所以，你用大豆炸出来的绞肉，这个脆度，太过了。” 　　“也就是绞肉放在麻婆豆腐里，应该更松散一些，不能让人主动去咀嚼？”李默隐约明白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李书文放下手里的碟子。 　　“这个创新的做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额……”李默卡住了，他没想到李书文居然就这么看出来了。 　　食谱当然不是他的，而是从系统那里获得的。 　　“传统的牛肉馅料已经是传承了百年之后不断试验，最终选定的做法，你作为一个新手，就算改良也不会从这个地方改。”李书文淡淡道。 　　“不过如果是因为某种原因，需要给专门吃素的人食用，或者实在买不到牛肉，这才会将思路引到用大豆代替绞肉的方向。” 　　“但植物蛋白与肉还是不同的，这种绞肉是会给麻婆豆腐带来难得的清爽口感，然而这种酥脆却会破坏了“整”与“嫩”的意义……” 　　“所以说，改良失败了吗？”李默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没有。”李书文摇摇头。 　　“你只需要把大豆绞肉也做成那种粘牙即化的口感就行了，那样反而会比传统做法的麻婆豆腐风味更胜一筹，毕竟工序复杂了这么多。” 　　“但是，如果绞肉过散，在炒制的过程中，用酱汁调出来的肉味会全部进到汤汁里，之前那道油炸的工序就是为了锁住“肉汁”的味道。”李默也摇摇头。 　　然而李书文却笑了，像是看到了用金碗讨饭的乞丐。 　　“维持外表完整，把里面打碎，这又有什么难的？” 　　“傻小子，你练了那么久的八极拳，难道白练了啊？” 第0031章 劲 　　“绮礼，考试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穿着和服的女性双手捧着茶杯问道，新鲜冲泡的抹茶传来一缕清新的香气。 　　“只是稍微布置一下场地而已，基本食材已经准备好了，这次考核允许学生自带食材，所以也没必要多费功夫。”言峰绮礼回答道，他已经准备了一个足够容纳五百人的大厅。 　　“安全方面多注意一下，不要发生事故。”和服女性拨了拨头发，一缕樱色的发丝垂下来，落到鼻尖上。 　　“是！”言峰绮礼点点头，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他眼前的这位，就是远月学园，乃至整个远月集团的统帅，以铁腕的手段著称，站在日本料理界最顶峰的人。 　　也即为外人口中的——祸国之狐。 　　“不过要是发生事故的话，也会很有趣吧？看到学生们手忙脚乱救火的样子☆……要不要考虑一下，在天然气的管道上做些手脚呢？绮礼？” 　　“请务必不要，否则明天的头条可能就会变成学园的照片了。”言峰绮礼的脸瞬间垮下来。 　　这位日本料理界的执牛耳者，其实本人并不怎么正经的样子，也比较讨厌严肃的氛围，所以经常将计划好的事情修改得面目全非。 　　难道我会告诉你，所谓祸国之狐，其实还有闯祸的意思么…… 　　当然，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她心里都是很清楚的，虽然很多次都弄得别人哭笑不得，然而真正出格的举动却是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呵呵，只是开个玩笑。”樱发的女子用手里的茶杯掩住嘴角。 　　“不过这次的考官中，加上我一个应该没问题吧？” 　　“您要亲自把关？”言峰绮礼试探地问道。 　　“只是刚好有空而已，推掉一次下午茶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轻声道，老是和一些生意场上的人喝茶也实在是厌烦了。 　　“这次就加上我，然后再叫一个人。为了避免一些人心生怨气，以后的考试也改成三人考官吧。” 　　“嗯，第三次的考核只是为了淘洗出平民之中的潜力种子，但以过去的经验看，通过率是最低的，您其实并不需要如此重视。”言峰绮礼委婉地说道。 　　“没关系的，就当做是散心吧。”她笑了笑，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来。 　　“而且你前天说，已经邀请了李书文先生的弟子。我稍微查了一下，发现他已经有了稷下学宫的学籍，应该是临时补办的，会以交换生的身份来参加考试。” 　　“我有些好奇，毕竟从那片大陆来的学生很少见。” 　　“那么，我就通知一下，临时增加评委数量。”言峰绮礼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对了，这次第三名评委就从学生中选吧，我记得有几个学生的味觉相当灵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和服女性忽然道。 　　“好的。”言峰绮礼点点头，将这条记下来。 　　“但是……总帅，您为什么要在穿和服的时候头上戴上猫耳呢？” 　　“这是狐狸耳朵，不是猫耳。” 　　“有区别吗？”言峰绮礼想说的是，重点根本不在于耳朵是什么类型的！这种萌系小女生的装饰再怎么样都不应该出现在学园统帅身上，而且还天天戴着。 　　“有区别。”然而她相当郑重地点点头。 　　“绮礼，你要记住，这个和你的年终奖一样重要，记清楚哦~” 　　“……明白了。” 　　…… 　　以上，就是发生在考核前一天的事，远月的高层临时决定改变规则，增加的评委数量。 　　而李默这边，具体怎么样他完全不清楚，手里还捏着两个鸡蛋在练习基本功。 　　李书文所说的解决方法，无非就是透劲，将力道隔着一层皮打进物体的内部，从而保持外观上的完好，而里面已经糜软成泥。 　　而大豆绞肉的“酥”，这一味道就是用这个手法做出来的。 　　但知道了路，不见得就能走通，李默这还庆幸自己不久前刚刚把四点天赋点都加到了八极拳上，这才能勉强用暗劲处理这么纤细脆弱的东西。 　　保持外观完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炒制的时候，绞肉不至于碎掉，从而将肉汁完全散到芡汁里。 　　所以不是真的只要里面碎掉外面不破就好，力度不均匀的话，哪怕看起来好好的，真正下锅之后还是会烂掉，从而影响整道菜的口感。 　　而李默现在就拿着鸡蛋先练练手，然后就是反复地制作了，抓住那种手感，然后让自己记忆下来。 　　“差不多了，你再试试。”李书文蹲在旁边指导着，一边观察李默的发力过程。 　　“你的八极拳的确是突飞猛进了，感觉比之前完全上升了一个层次。” 　　“那是，你徒弟我天赋异禀。”李默恬不知耻地将开挂来的功劳推到自己身上。 　　“不是，我在想，你不会是学到什么双修功夫了吧？”李书文皱着眉头，语气低沉。 　　虽然说好了不过问李默的隐情，然而他又怎么能真的放下心来，有时候心里怎么想，嘴上就直接说出来了。 　　咔。 　　李默手里的鸡蛋直接被捏爆了，脑门上满是黑线。 　　“不过我观察了一下，你还是纯阳之身，而且平时的为人也比较端正，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做出这种事来。”李书文幽幽地吐出后半句。 　　“师傅……您一次性把话说全了。”李默哭丧着脸，这尼玛差点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么紧张干什么？就算是真的有什么，莎芭伊尔家的女孩子也是名门之后，绝对配得上你。”李书文慢腾腾地站起来。 　　“好了，快去做一份吧。” 　　“好嘞。”李默直接将李书文的话忽略过去，将炸制好的大豆绞肉包上厨房纸，放在桌子上，然后拳头砸下。 　　咔咔咔…… 　　一连串密集的响声从纸团中传出来，李默很小心地注意着手里的动作，超视觉的观察效果已经全开。 　　这一次，他感觉自己要成功了。 　　足足一分钟之后，他才停下来，将外面包着的厨房纸取下，里面的绞肉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好了。”李默信心满满地打开灶台，直觉告诉他，这次应该是最完美的状态！ 　　“唔……”李书文也不说话，在后面看着，少年的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是真正千锤百炼之后才有的纯熟。 　　“应该……可以了吧？” 　　几分钟之后，一道刺眼的金光自厨房一闪而过。 第0032章 慎二的决心！ 　　“我，间桐慎二，当时是远月的新生，间桐家未来的家主，料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做任何事，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那个被外界视作天才的妹妹都崇拜着我。” 　　“我，本应拥有极致辉煌的一生，因为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是简单模式，换句话说，我，即是世界的中心！” 　　苍老的乞丐拖着破碗，一遍又一遍地叙述着自己的故事，一条断掉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残破的胡茬、一个月都没有清洗过的头发像海带一样垂下来。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一天被毁了。” 　　“被那个野蛮如未开化土著的家伙，一拳，只是一拳，就断送了我的料理生涯。” 　　他喘着气，残破的肺腑像是陈放了数十年的风箱，每一声咳嗽都仿佛要窒息了一般，那么简单地活着，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后来呢？”无貌的旅人蹲下来，认真地听着老乞丐的故事，顺手将两枚硬币抛到破碗里。 　　叮当…… 　　钱币与陶瓷的碰撞令老乞丐的目光变得火热，哪怕那只是两枚一百元的硬币，却依旧换来了一声又一声的感激。 　　“我被认定没有才能，被赶出了间桐家，那个一直掩饰自己野心的妹妹也终于露出了獠牙，她讥讽着我，然后，代替我，继承了本应属于我的……家主之位。” 　　“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了间桐慎二，有的只是一个，连姓氏都被剥夺了的乞丐。” 　　他飞快地说完了剩下的话，用那条还算完好的手臂将两枚硬币死死地攥到手心里，碗里太不安全了，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抢走。 　　“你恨他吗？”旅人问道，声音变得扭曲起来。 　　“恨啊，当然恨，如果不是那一拳，我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苍老的乞丐咬牙切齿起来，难以想象他那枯瘦的手臂在怨毒的驱动下会变得如此有力，两枚硬币在手心咯咯作响。 　　“那么，你现在还认识那个人吗？”旅人道。 　　“当然，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老乞丐抬起头，他隐约感觉到了怪异，还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你是……”他颤抖地睁开眼睛，而眼前，正是那个男人的笑脸。 　　李默！ 　　“啊——！”间桐慎二猛地坐起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醒了，枕头已经被汗水打湿，外面是深沉如墨的夜色，此刻正是黎明之前，最寒冷，且无光的黑暗之刻。 　　三天了…… 　　间桐慎二打开台灯，呆呆地坐在床上，嘴唇已经因为干渴而出现了裂痕，然而对于放在床头的水，他都无法伸出手来，去触碰杯子。 　　因为他的手是颤抖的，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 　　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已经憔悴成了什么样子，但是间桐慎二依旧失魂落魄地躲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该死的言峰绮礼，在最关键的时候抛弃了他，只会一味敷衍，根本没有正视自己。 　　所以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只要通过了考核，那个家伙就会跟自己一样，成为远月的一员。 　　然后，他，间桐慎二，一切都完了。 　　一想到这里，蓝发的少年就浑身发抖，那个能击碎墙壁的拳头，哪怕没有将他当场打死，自己最后的结局也一定会像刚刚的梦一样吧。 　　被逐出间桐家…… 　　作为乞丐，和跳蚤、野狗、还有垃圾为伴，最后终结自己的一生。 　　而对于间桐慎二来说，那是比死都能难以接受的情形。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阻止梦里的情形发生在现实。 　　要让那个家伙，没办法进入远月！ 　　间桐慎二不自觉地咬起指头来，甚至在拇指的指肚上留下深深的齿痕，这些许的疼痛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反而令他的大脑逐渐情形起来。 　　没错，清醒了。 　　间桐慎二，你之前都太害怕死亡了，所以只会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将希望寄托到其他人的怜悯上。 　　然而，作为间桐家未来的家主，注定要君临整个日本料理界的男人。 　　对于你来说，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才是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最后的一天，只能靠你自己，去阻止那个名叫李默的家伙，不能让他进入远月，甚至不能让他通过考核。 　　所以……要用什么方法呢？ 　　武力是行不通的，如果能可行的话自己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那个人形怪兽！ 　　替换材料？ 　　不行，以现代的物流速度，而且地点还是在远月内部，想要什么食材，只需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更换。 　　那么，只能是那个方法了…… 　　为了阻止那个可怕的未来，为了修正自己已经偏离正轨的命运，为了避免再见到那个家伙。 　　所以，间桐慎二，是时候了，展现你超越常人的智慧吧！ 　　少年的目光逐渐坚定下来，他发现了最后的那条路，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可以。 　　咔哒，台灯灭了。 　　间桐慎二悄悄地起身，闭着眼睛努力去适应黑暗，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缩着手脚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然后一点一点地，朝另一个方向移动。 　　间桐家的老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都在熟睡，除了那个坚毅的少年。 　　另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轻轻的吱呀声淹没在少女深沉的呼吸中，间桐慎二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的床前，注视着少女恬静的睡脸。 　　“原谅我吧，樱。”他说，一双手在黑暗中摸索，从少女的裙摆上滑过，然后一根一根地收紧了指头。 　　羞愧吗？居然要为了自己的恐惧去做那种事？ 　　间桐慎二狠狠地咬了咬牙，所以说，对不起了啊，樱！ 　　刷拉，衣服被撩起的声音在夜里异常清晰，少女秀气的眉动了动，却依旧没有醒来。 　　她在沉睡，而黑暗中间桐慎二的脸已然扭曲。 　　时间，飞逝过去。 　　很快清晨的阳光就取代了黑暗，间桐家的老宅也从梦中醒来了。 　　枯瘦的老者拄着拐杖，扣了扣少女的房门。 　　“樱，起来了，已经这么晚了。” 　　“请等一下！”少女羞涩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隐约还有些焦急。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脏砚皱了皱眉毛，这个早晨很不寻常。 　　“还有，慎二怎么不见了？他平时应该是起得更晚一些，今天却这么早……” 　　“不知道。”少女的声音依旧慌张。 　　“但是爷爷，我的、我……我的衣服不见了！” 　　“什么？！”间桐脏砚猛然一惊，难道进了小偷？ 　　“不知道……”少女隐约带了一丝哭腔，那可是她的校服啊。 　　“先换备用的，等下再找。” 　　“是……” 　　而在间桐家的外面，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穿着远月初中部制服的蓝发“少女”对着化妆镜描着眼线，精致的妆容将那张俊俏的脸衬得更加美丽，稍微卷曲的头发令人想起了大海与贝壳中诞生的维纳斯。 　　“今天，世界上没有间桐慎二。”她专门选择了一款不那么明显的唇膏，正进行着最后的修饰。 　　“我叫……慎奈，间桐……不对，是水野，水野慎奈！” 　　作者留言： 　　PS：虽然二爷很颜艺，但是按照设定，他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所以……是时候成为一个大男孩了！ 第0033章 水野慎奈 　　“通知说可以自备食材，你准备好了没有？”李书文提醒道。 　　“不要忘记了什么，否则通不过考核就完了。” 　　“没问题。”李默比了个大拇指。 　　大豆、豆瓣酱、山椒……那些特殊的食材已经全都准备好了，还带了精心熬煮的高汤，放在一个保温瓶里，这个也是远月允许的，否则一连几个小时的烹煮过程就显得太长了。 　　中华料理，只要是做红案的厨师，就没有不会熬汤的，因为在没有味精等现代调料的年头，他们就是靠着各自独门的高汤烹饪出鲜美的口感。 　　这是必需品。 　　而豆腐这种易碎却普遍的食材，到时候可以要求现场提供。 　　总之，李默自己都提前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闪失。 　　“那么，我出发了。”他回头打了个招呼，扛起了背包。 　　“嗯。”李书文点点头。 　　今天就是远月考试的日子，李默也拿到了正式的通知和规则表，因为是面向大众的，所以一切从简，各种条件都放得很宽。 　　而且他这次终于知道了远月的具体位置，不远，虽然在接近郊区的地方，但是全路程用不了一个小时。 　　李默泪流满面，这种事情早告诉一声不就完了么，为什么还要神神秘秘的，非等到要去考试了才通知自己。 　　通过这件事，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老土。 　　李书文的店里唯一的娱乐设施就是一个老年的收音机，连个电视都没有，自己用的也是诺基亚已经接近淘汰的黑白机。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一台智能机，如果路上能搓两把斗地主就再好不过了……可惜这里是日本，而且他也没钱。 　　言峰绮礼给的餐费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刚好够来回的路费。 　　李默站在人挤人的地铁里，一边用身体护着背包，以免其中的材料被人一不小心打碎了，一边警惕地盯着周围，防范大妈们的咸猪手。 　　很多时候，也有逆痴汉来着…… 　　贫穷啊！ 　　李默下了车，站在远月的门口，资本主义国家的贫富差距从未如此深入人心过。 　　那是一个学园，总占地3600公顷。 　　在东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李默透过高高的围墙还能看到里面绿意盎然的植被，无数高大的观赏树种将整个校园点缀得如自然景区，中心是数十层高的大楼，接着是如卫星般环绕的建筑群，优雅纯白的石雕。 　　自然也有炫富专属的锦鲤池子，假山、巨大的人工湖，以及……摆满了豪车的停车场。 　　就在学院之外，地铁出入口的旁边，赤裸裸地向李默揭露了资本阶级的丑陋嘴脸。 　　“这里面都是什么人啊……”李默感叹着，重新将包背上。 　　上一世，他也曾经风光过，虽然不能说富有，但也算是过了几天中产以上的日子，所以还不至于被这个阵势给吓到。 　　而且，作为一个武痴（现在是厨痴了），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外部条件。 　　现在唯一比较头疼的是——考试的地点在哪。 　　通知上说了，第三次考核在第四礼堂进行，但看这个面积，如果没有地图，或者有人指引的话，他应该要转一阵子了。 　　然而，就是那么凑巧，一个穿着像是制服的少女从他面前走过去，水蓝色的头发带着点微微的卷曲，宛如肆意的波浪，下面画了淡妆的容颜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日本的女孩本身就喜欢化妆，毕竟四大邪术可不是乱说的，但能将妆容画到如此出色的程度，几乎媲美专业的造型师，在这个年纪的女孩里可不多见。 　　同时能看得出来，底子也相当不错。 　　对方的制服上还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了“远月”两个清晰的字样，一看就知道是学生。 　　“那个，请问……”李默张张口，正准备叫住她问一下地点。 　　然而还没等他讲话说全，蓝发的少女就停下了，一双眼睛带着点畏惧，更多的却是莫名其妙的兴奋，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就像是提早赶到约会现场的女孩，那种苦等之后的雀跃。 　　李默回头，后面是空荡荡的一片水泥地，一点人影都没有，只有几缕小风嗖嗖地吹过去。 　　“你是外面来的人吧？”女孩问道，声音却颤抖着，几近呜咽。 　　“是，我只是想问一下路。”李默尴尬地将头转过来，这里没人，对方只能是跟自己说话了。 　　这个少女的态度很奇怪，那种想要靠近他，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带着恐惧，连声音都比一般的女孩要尖锐一些，可能也是因为害怕吧。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李默懵逼中，明明和菜市场里几个大妈大爷关系都挺不错的。虽然是练拳的，但他平时杀气内敛，一身精悍的肌肉也并不像欧美电影里的那样夸张，穿着衣服反而有种精瘦的感觉。 　　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把人吓哭的样子啊！ 　　“啊，太好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了，就是为了……呃……帮助那些迷路的人，毕竟远月太大了。”蓝发的少女说道，面色有些苍白。 　　她中间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再然后声音就变得正常了，和一般的中学女生没有任何区别。 　　“专门在这里等着？”李默指了指自己，他正处于一种持续懵逼的状态。 　　在这种学校的大门口，周围都不见个人影的情况下专门等人迷路……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对对，你想去哪？我带你过去！”少女道，她的语速稍微有些快，仿佛急于将话题转移开。 　　“呃，我想去第四……”李默犹豫着，一边望着四周，他准备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他总觉的眼前这个眉眼如画的女生，天灵盖以下的部分应该有点毛病。 　　然而现实让他失望了，目力所及之处一个人影都没有，连门口的传达室都空无一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眼前的少女一拍手，猛然拽起了李默的胳膊，不过却只敢拉着他的衣袖，一边往前走着。 　　“我知道你要去哪了，跟我来吧。” 　　“哦，哦。”李默只能跟着她往前走，毕竟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且眼前的女孩说不定是真的想要帮助别人呢。 　　世界上怪人那么多，李默自己就是一个，有时候还是适应一下比较好。 　　“我叫李默，是来参加考试的。”为了不出错，他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身份。 　　“嗯，我知道我知道。”少女的步子迈得很小，似乎有些紧张。 　　“我、我叫水野慎奈，是远月初中部的学生。” 　　“哦。”李默点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只能跟着她往前走。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少女的背影，他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这样的女孩，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第0034章 人生如戏 　　“就是这边吗？”李默跟着水野慎奈慢慢往前走着，这个据说是初中生的少女看上去似乎有些偏病弱，脚力不足。 　　所以他也跟着走得很慢，在这空旷的校园里，像是两只蚂蚁在爬。 　　“对。”水野慎奈，真名为间桐慎二的家伙额头上慢慢渗出一滴冷汗。 　　他正带着李默去的，并非考核的地点，倒不如说他在这里处心积虑地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让这个行走的肌肉怪物迷路到学园的其他地方。 　　第三次考试时间为上午九点，总时长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其中还要包括考官品鉴的环节，留给人料理的时间或许只有一百分钟。 　　所以要拖延时间，这就是他的计划。 　　装作巧遇的样子，在远月的门口等待李默上门，然后借助自己的地形优势，还有完美的便装，带着他在校园里乱转，最终将考试时间错过去。 　　这样一来，哪怕再美味的料理，没有被考官们看到都是不作数的，而这就是远月最后一次考核了，李默将再也没有进入学园的机会。 　　为此，他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为了打消李默的疑心，甚至故意变装成女子的模样，甚至还翻出了很久之前学会的伪声及化妆技巧，为的就是令任何人都看不出来自己的本来面目。 　　对于这个野兽，间桐慎二保持着一百万分的警惕。 　　然而在面对李默的目光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恐惧了。 　　明明已经鼓足了勇气，甚至作出了如此重大的牺牲，但一开始那颤抖的声音却完全打乱了间桐慎二刚开始的盘算。 　　因为一开始的失误，他对自己的伪装便再也没有了信心。 　　真正的战场上，越是怯懦的人，往往死得越快。间桐慎二深知这一点，这已经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在他眼中，如果被李默发现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死。 　　克制！ 　　一定要克制自己，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就好！ 　　哪怕害怕到几近颤抖，他还是握紧了拳头，努力忍耐着。 　　然而这一动作放在李默眼里，就是一个少女元气满满地握紧了拳头为自己打气，就像是那些晨间剧的女主人公一样，鼓足勇气跨上了从单纯到成熟的蜕变之路。 　　既视感，异常强烈。 　　东京还真是神奇呢…… 　　李默感叹着，他这个时候终于明白过来，那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并不是在哪里见过她，而是那种相遇的方式，还有那如同胆怯的小猫，却为了改变自己踏出那一步，带着满满的元气和一点点的勇气，努力要帮助别人。 　　这种傻白甜的模样。 　　电视剧里演过太多次了好么！！！ 　　李默甚至都能自动为其脑补出几十万字的剧情，什么小时候患有自闭症啊，什么沉迷于童话世界的天真公主啊，还有父母出了车祸导致心理创伤啊…… 　　总之，不知不觉间，这个名叫水野慎奈的少女在李默的脑海里已经被打上了标签。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从少女漫画里跳出来的妹子啊！ 　　“我听说礼堂是很大的，但是我们前面的这个……有些不大像啊。”李默挠挠头，看着远处的高大建筑。 　　那个超过十层的大楼怎么看都不像是礼堂的样子。 　　“您、您……”水野慎奈的脊背一瞬间挺直了，离他的目的地还有那么远，李默就开始发问。 　　难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经意抬头看了一下，并不是不信任你。”李默接着说，语气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这样啊，前面就是第四教学楼了，我带路的话应该没问题！”水野慎奈强忍着令人崩溃的心悸，将写在剧本上的台词背了出来。 　　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他真的是有一个完整计划的，甚至写成了文本、在远月的地图上绘制了整个流程的路线。 　　守在远月的门口、偷走指路的标牌，用羊羹贿赂警卫……每一步都有详细的推演与准备，就连说的话都是计划好的。 　　他故意从一开始就打断李默的话，将他带到第四教学楼，然后就可以将这次错误的原因推给理解力——原因合理，这样才不会招来怀疑。 　　但这本应是他们到达时才会被抛出来的话，却因为李默的询问而早产了。 　　“第四教学楼？”李默无奈地扶额。 　　“我说怎么会这么奇怪，我要去的地方是第四礼堂，那里才是考核的地点。” 　　“对、对不起！”水野慎奈几乎要哭出来了。 　　“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就好。”李默安慰了一句，努力平复下少女的心情。 　　这样，蓝发的少女才终于没有崩溃掉，像是踩钢丝一样，双脚紧贴在剧本计划的线上。 　　“是，我现在就带您到礼堂去！”她不停地鞠躬道歉。 　　“都说了没关系。”李默摆摆手，却长吁一口气，还好自己注意了一下，否则这一路走过去就太冤枉了。 　　终于镇定下来的间桐慎二却咬了咬牙，第一环已经出现纰漏了，原本这应该会消耗掉李默至少十分钟的时间，但现在，还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去第四教学楼的路已经被跨过去了。 　　然而，就在此时，李默却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果然是这样，幸亏我早有防备……” 　　声音不大，如果不是一直注意着李默的动向，间桐慎二几乎都听不到那模糊的自语。 　　但是他注意到了，于是这细如蚊呐的声音落在耳中却恍如炸雷。 　　他膝盖一软，身影晃了晃，如果不是本能还在硬撑着那口气，这一下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了。 　　“嗯？你怎么了？”李默看着眼前的少女，对方的脸色变得煞白，不断有冷汗从额头渗出，苍白的肌肤下，仿佛能看到淡蓝色的静脉。 　　“没事。”忍着屈辱的泪水，水野慎奈抬起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颤抖地朝前走着。 　　刚刚那一句话，李默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猜到了自己的计划，然而不知为何，他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那么既然这样…… 　　就更不能动摇了，间桐慎二已经无法判断自己的精神状态了，而这个时候人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所以哪怕是被人当猴耍一样，他也要按照自己的剧本演下去，这种时候，唯有这样做才是有一线希望的。 　　赌上间桐家的荣耀，他，间桐慎二，一定不会认输！ 　　“我们走吧。”少女摇摇晃晃地在前面引路，努力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后面跟着的李默却有了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对方好像受到了打击，似乎是为了自己的错误而忏悔，真是敏感且脆弱，还带着一丝令人感动的坚强。 　　多么纯粹的傻白甜啊…… 　　所以他才感叹了一句，幸亏防了一手。 　　无论是哪部电视剧，这种类型的女主角一定有着好心办坏事的属性，不仅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就连平时交代的小事都有很大的概率做错。 　　所以李默防了一手，没有完全信任她的指引，而是根据周围的环境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人生如戏啊！ 第0035章 超大型的食戟 　　第四礼堂的考核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接近五百人的年轻料理人一个个都站在制式的灶台前，被磨得锃亮的水龙头反射着一张张或期待或畏惧的面孔，琳琅满目的食材将整个礼堂装点得五彩缤纷。 　　真的是什么都有。 　　因为远月的第三次考核不限制题目，所以每个人都准备好了自己最拿手的料理，虽然打很多人的菜色都重复了，美味且容易掌握，还有炫技专用的那几种常见料理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青睐。 　　但即使是这样，这里也集合了世界各大菜系，中餐、法餐、印度的咖喱料理，以土耳其菜为标志的绿色菜系，以及东南亚代表性的冬阴功、俄罗斯大菜、红菜汤、德国脆皮猪肘…… 　　“还真是热闹呢，绮礼？”身着和服的统帅打着一把折扇，坐在透明的休息室里向外望去。 　　“因为是最不严格的考核，所以无论什么人都想来试试罢了。”言峰绮礼微微躬身道。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统帅轻轻地笑了笑，言峰绮礼虽然总是瘫着一张脸，但接触久了，有时候还是能分辨出不同情绪的。 　　“没什么。”言峰绮礼摇摇头。 　　“只是在这五百多参赛者之中，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罢了。” 　　他有些失望，考核已经要开始了，李默却并没有来到现场，也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他只能认为对方放弃了这次邀请。 　　或许是自己的意愿，或许是李书文不同意，亦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那个名叫李默的年轻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这样么……我也有些失望呢。”统帅用折扇掩住嘴角，樱色的长发与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让她看起来和高中部的学园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硬要说的话，只能是发育的曲线上了。 　　只是在这个房间里，并没有能欣赏这种美的人，言峰绮礼与正常的男人完全不同，而另一位临时召集来的评委，却也是一名女性。 　　远月高中部二年级，站在整个学园最巅峰的十名学生之一。 　　“所以，现在可以开始了吧？统帅，言峰老师，时间已经到了。”同样穿着和服的女生轻声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与统帅那淡紫色、却被截得过短的和服不同，她身上穿着的是相对传统的款式，分为两部分，樱色的广袖与大红色一直垂到脚踝的裙摆搭配得异常和谐，下面则隐隐露出一双雅致的皮靴，这种混搭的点缀令人眼前一亮。 　　“那好吧，虽然有些无趣，但是我还是期待一下吧，或许会有那个，在宣布的一瞬间推门进来的可能。”统帅允诺了，轻笑着推开了大门。 　　言峰绮礼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最后面唯一的学生则负责将门关上。 　　咔哒一声，闪亮的玻璃门被锁死，光滑的表面却将她的面容倒影出来，淡金色、被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浅色的眼睛，还有……与尼禄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只是相对于中二病一直没有毕业的罗马皇帝，她看起来要更加成熟一些，无论是面貌，还是气质。 　　远月学园十杰第八位——冲田总司。 　　“诸位，作为在同辈中出类拔萃的料理人，你们一定都怀揣着梦想，想要改变一生，想要学习更多的技术，想要接受更多的知识，想要在料理的路上走得更远。”言峰绮礼那低沉的声音被隐藏的扩音器播撒到礼堂的每一寸角落。 　　他站在礼堂的中心，在统帅的面前，将准备好的稿子念出来。 　　“所以你们猜来到了这里，相互厮杀，相互角逐，用手中的厨具当做爪牙，如野兽般争夺领地。” 　　“而在厮杀中展露出自己光芒的人，将获得进入远月的资格。” 　　“所以，我宣布，最大范围的食戟……开始！” 　　“食戟？”现场一片哗然。 　　不少前来考试的学生都被那两个字刺激到了，这些为了赌运气才来到现场的少男少女们，他们在来之前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是食戟？五百人的大型食戟？怎么可能！” 　　“对！对！”有人高喊着。 　　美食的对决，一旦涉及到食戟两个字，就会变得截然不同，因为规则如此，在食戟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释放出自己的势。 　　那将是从未有过的混乱，它会令料理的干扰作用无限放大，在普通的料理中，人或许可以专心于自己眼前的食材，暂时忽略其他人做菜的声音、香气，但食戟不同，它会强行制造一个战场。 　　料理的战场，五百个领主各自为战，在泥潭中撕咬的巨大炼狱。 　　就像现在礼堂中的人群密集度，一旦开始食戟的话，不考虑其他方面，中心的人或许连自己食材的香气都嗅不到了吧，鼻子里充斥着的，是来自周围数十上百人的杂念、渴望以及嘶吼。 　　更严重的，混乱的势会干扰到味觉…… 　　“不可能的，那样的话连菜刀都握不住啊。”有人的面色已经变得苍白，声音都颤抖了。 　　“对啊！难道不应该是料理的美味最重要吗？这种整人的法子是怎么回事？！”这是情绪比较激动的。 　　“的确，五百人的食戟，那么赌注是什么？”这是冷静的，他准备地找到了漏洞。 　　然而言峰绮礼却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刚开始只是被声音的乱流揉碎，然而却越来越大，最终，扩音器里那肆意的大笑压倒了整个场馆的学生。 　　“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说，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样的考核？” 　　“或者说，你们以为，我们需要怎么样的学生？” 　　“再然后，你们已经知道的资料里，远月每年的毕业生人数，是多少？” 　　现场渐渐地没了声息，所有人都被那如同豺狼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噤若寒蝉。 　　“所以，如果连菜刀都握不好的话，这里不属于你；如果连一点点干扰都承受不住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心理医生；如果觉得这不可能……那就放弃。” 　　“远月，需要的只是精英，以及精英中的精英。而食戟的赌注就是评价吧。”言峰绮礼道，将背后的意志传达出来。 　　“通过考核的人，作为“精英”，而失败者是“失败者”，考官的评价会写在履历中，就以此作为赌注吧。” 　　“现在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想要参加这场食戟的留下来，否则的话，大门就在那里。五分钟之后，留下来的将被视为同意参赛。” 　　他说完了，而现场依旧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大脑都一片空白。 　　五百人的超大型食戟，胜利者获得进入远月的资格，而失败者将背负烙印。 　　一辈子！ 　　作者留言： 　　然而我们的主角还没有上线…… 第0036章 突发事件 　　“这是第三次走错地方了吧？”李默泪流满面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后者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体摇摇晃晃的几近晕倒，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对不起。” 　　“我倒是理解你作为一个初中生，不怎么熟悉高中的校区，但是这个时间已经快不够了。”李默抬头望了望天色，太阳正变得炎热，其他的考生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在现场了。 　　“对不起。”引路的少女只能这么说。 　　间桐慎二感觉自己死定了。 　　所以说靠强行迷路来拖延时间真的只是理论上有可能成功的做法，而现实要比想象复杂地多。 　　远月的校园虽然大，但走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再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他感觉愤怒的李默会猛然挥出一拳结果自己的性命。 　　这样突然出现，然后带着人迷路了一个小时的女生，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吧！ 　　间桐慎二感觉自己忽然胃疼起来，像是榨汁机的刀片陷进去，然后不停地搅动。 　　“对不起……” 　　水蓝色卷发的少女晃了晃，忽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腹部，汗如雨下。 　　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疼痛，他只感觉自己的腹部被塞进了上百根针，剧烈的疼痛令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喂，你怎么了？”李默有些手足无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呢。 　　“没……事。”水野慎奈咬着牙，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然而现实是不以人的意志而更改的，人忍受痛苦的能力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高，他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没有了力气，脊柱弯曲着锁死了，四肢并用都没办法再站起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齿，乃至舌尖。 　　因为痛苦，人本能地就会发出声音，但间桐慎二不能那么做，否则他的伪装会在一瞬间被识破，他的伪声技术还不足以覆盖痛呼声。 　　“不是，这……远月的医务室在哪？这个你不会记错吧？”李默想要伸手搀一把，但是他不清楚对方的病症，所以这个时候反而不能轻举妄动。 　　将刺进心脏的刀拔出来会更快地要人性命，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没关系……等一下……就……就……” 　　不行，不能再说话了，他现在声音颤抖着，想要改变自己的声音已经相当困难了。 　　到了这一步，他或许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能够忍耐到现在，依靠的并不仅仅是恐惧。 　　而是对荣誉的执着。 　　间桐家的人，准备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否则就只能是被人抛弃的废物，而他，间桐慎二，作为未来的家主。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无人处，以这种可悲且屈辱的面目死去…… 　　绝对不能允许啊——嘎——啊！ 　　啪！ 　　他翻了个白眼，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神智，以标准的脸着地姿势倒在了路上，隐约中似乎能看到一缕白色的透明物质飘飘悠悠地升起来，还带着金色的光环。 　　李默的眼皮猛然跳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什么情况？ 　　间桐慎二在最后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否则他大可以借此机会让李默带他去看医生，这样一来，后者无论如何都会错过考试的时间。 　　但一则是恐惧，二来剧烈的疼痛已经限制了大脑的思维，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经受过权谋锻炼的他根本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于是，在忍耐到极限之后，大脑也终于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宁静的校园，从如茵的绿草间穿过的小路上，水蓝色头发的少女不省人事地昏倒在地上，而背着一个可疑的包裹、看起来精力充沛的男子就站在后面。 　　嗖，几道小风吹过，将少女的裙摆撩起一点，露出大腿后侧的白丝。 　　李默的冷汗刷一下就出来了，现在这个样子，比看到什么毒蛇猛兽都更来得恐怖。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这个空旷无人的环境…… 　　还有这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姿势…… 　　糟了，不好，牙白，西马塔！ 　　轰！ 　　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一颗核弹在大脑里爆炸了，辐射将整个脑海都洗刷得一片空白。 　　原来东京也特么有碰瓷的啊！ 　　没错，作为经历过碰瓷狂潮的一代人，这种类似的场面几乎一瞬间就挑动了他的神经，哪怕前面躺着的只是十几岁的少女，而非末日般的老太太。 　　但李默自己也有绝对不能耽搁的事，相互抵消之后，现场依旧异常棘手。 　　却不能这么放着不管，不说别的，他的良心都过不去。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要怎么办来着……”李默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拼命回忆着上一世防碰瓷手册上的内容。 　　“哦，第一步，确认周围有没有摄像头，如果没有的话，就拿出手机拍照录像，以证明事情与自己无关。” 　　他抬头张望了一下，这是一个偏僻的角落，植被繁茂，连路灯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摄像头了。 　　所以，手机录像，手机…… 　　李默看了看自己的诺基亚黑白。 　　摔，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换一个智能机！ 　　真是哔了狗了，原来现代科技最大的作用就是为了防止诈骗啊，上一次遇上骗子也是因为手机……呸，尼禄不是骗子，只是自己二得将中文当成了日文。 　　不行，感觉大脑已经混乱到极限，然后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李默叹了口气，重新捡起自己的黑白，还是叫救护车吧，无论如何人是倒在自己面前的，这是任何理由都无法回避过去的事实。 　　所以他有这个义务，无论考核时间是否迫近，他总要对此负责的。 　　然而还没等他拨通电话，他身后便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请问，是发生了突发状况对吧？” 　　“对。”李默心中一动，转过身来。 　　接着就看到了一袭白衣，还有几乎与衣服融为一体的白色长发，两只酒红色的眼睛有些紧张地朝地面上的少女望过去，那精致到宛如人偶的面孔上满是愁容。 　　“您是……”李默小心翼翼地问道，从面容，以及成熟的曲线看，来着绝对不是学生。 　　“算是远月的工作人员吧。”她指了指自己的胸牌，上面还挂着校医的标签。 　　“你可以叫我爱丽丝菲尔。” 第0037章 一个都不能少 　　这么巧？ 　　而且看样子还是外国人？ 　　李默明显楞了一下，但旋即想到，这里是东京，他自己也算是“外国人”，而且远月作为一个在国际上有留有声名的庞大组织，内部有一两个外籍人士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医务室里有为了应对突发事件而配备的监控系统，我刚刚通过那个看到你们在校园里来回转，想着可能是迷路了吧，就趁着有其他医生在出来看看。”白发的女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建筑。 　　“就是那里，刚好也在附近。” 　　“这样啊。那医生你快看看……”李默长呼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应该也不用叫救护车了。 　　而且这样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交给我吧，应该没有问题。”爱丽丝菲尔小心地将地上的少女翻转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只是在她将随身带着的听诊器放在少女胸口的时候，酒红色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异色。 　　“怎么样？”李默还是有些担心。 　　“因为肌肉痉挛的剧痛引起的昏迷，看样子应该是压力太大的原因，并没有实质上的病理变化，休息一下就好了。”爱丽丝菲尔将“少女”揽到自己怀里，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容。 　　有些熟悉…… 　　很熟悉。 　　在李默看不到的地方，白发的校医原本微笑着的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 　　虽然那个蓝发的孩子化着妆，但面部与五官的轮廓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而且作为一名医生，爱丽丝菲尔能清晰地分辨出一个人的性别。 　　慎二…… 　　“医生？你怎么了？”李默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了变化。 　　“……呵呵，没什么。”带着一副明显有什么的样子，校医站起来，看着李默的目光却充斥着一股怜悯。 　　天知道她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所以，咳咳，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就好，其余的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这样……”李默点点头。 　　虽然稍微有那么点担心，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考核，所以在确认了病人所患的并非重病之后。 　　他就准备跑路了。 　　“所以说，没有什么事的话，交给我就好。”爱丽丝菲尔又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这个医生也一副赶人的样子。 　　李默有些疑惑，但现实条件已经不容许他继续犹豫了，干脆就问了一下第四礼堂的位置。 　　“原来你是来参加考核的学生啊……”爱丽丝菲尔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时间，考核差不多已经要开始了。 　　而且第四礼堂的位置，明明就在不远处，中间的距离还不到五百米。 　　李默泪流满面，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几乎逛遍了大半个校园，但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干扰着，爱丽丝菲尔所指的方向居然一次都没有经过。 　　于是随口道了一声谢，他就开始发足狂奔，时间都超出去几分钟了！ 　　而大礼堂的内部，猩红色的电子表显示着考核的倒计时，言峰绮礼则带着一脸深沉站在不断减少的数字之下。 　　他的表情很严肃，黑色的神父袍披在身上，宛如静默的墓碑，将全场的氛围都压低了两度。 　　然而熟悉他的人却会去观察言峰绮礼的嘴角，那里，正缓缓绽开一个愉悦的弧度。 　　五分钟即将结束，这无比漫长的五分钟。 　　相对于一般的倒计时，这个时间显得太长了，而且生怕学生们不注意似的，他还提前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数字表。 　　他是故意的。 　　超大型的食戟，以一生的耻辱为赌注，胜利者则会获得进入远月的资格，从此一飞冲天。 　　这样的抉择，想必很艰难吧？如果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信心的话，那么在考核开始之前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然而在这黑色的规则之中，却有一个相当“不起眼”的漏洞。 　　学生们最害怕什么？ 　　自然是五百人食戟时，混乱的势会影响到自己的料理，导致无法完成作品，也就更别说通过考核了。 　　那么，如果是四百人的食戟，这个影响程度是不是就小多了？ 　　三百人呢？ 　　两百人呢？ 　　甚至……最终在巨大的礼堂中，只剩下几十个人进行料理呢？ 　　这样一来，是不是基本上就没有干扰了？ 　　哪怕是第三次考核，这里也很少有那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要靠运气进入远月的家伙。厨师是神圣的职业，而且远月的审查也相当严格，实力根本不行的人连邀请都不会收到。 　　更不用说，这五百人里有很多还是大饭店，或者某个知名餐馆的继承人，他们原本就是同龄人中最杰出的那一批，他们都有着自信，只要评委们尝到了自己的料理，那么一定会通过。 　　所以，为什么我不能是留下来的那几十人之一呢？ 　　言峰绮礼看着下面黑压压攒动的人头，除了寥寥几个人还自信满满地站在灶台前之外，剩下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挤在门口，相互推搡着，却没有一个人要打开大门。 　　第四礼堂的门足够大，黑色的实木上面雕刻着华丽的花纹，看上去异常沉重。 　　于是胆怯的人挤到了前面，自信的人站在最后。 　　数百双眼睛都盯着猩红的倒计时，他们都在赌。 　　而言峰绮礼准备欣赏的，是那最后爆发的一瞬间。 　　其实都没有区别，所有学生的心弦都被压力绷紧了，除了那些留在灶台旁的无畏者之外，剩下的就像抱成一团的蚂蚁。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先崩溃，那么剩下的所有人，这四百多名学生，都会一瞬间崩解成地狱的模样。 　　而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哼，言峰绮礼嘴角裂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还有十秒钟的时间，我想我可以宣布了，走出大门的视作弃权，而留下来的……食戟，以未来为赌注。”低沉的声音在全场响起。 　　“五秒，那么我就宣布了，留下来的人……”他故意将音调拉得极长，屏幕上的倒计时也变得缓慢。 　　真正的缓慢，他很早之前就在钟上做了手脚，这最后的几秒会变得相当漫长。 　　漫长到，令所有人都崩溃。 　　一瞬间，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先动了，然后，所有人都动了，最前面的几个人合力握住了大门的把手，他们要逃！ 　　然而，于此同时，一个狂奔的青年也终于来到了距大门只有十米远的距离。 　　李默，迷路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踩着时间点到了，而且他面前的大门闭锁着，五米以上的巨大门板看上去异常沉重。 　　而他却没有耐心了，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因为狂奔而引燃，因为阻碍而爆发。 　　他的腰沉了下去，四肢的肌肉律动着，缠上了海潮般的气。 　　这么重的门，应该不会坏吧？ 　　李默在脑海中默念了一声，然后怒吼起来，擤气贯通了全身，那赤红色的身影瞬间模糊，下一秒，强韧的肩背与手肘便撞上了大门。 　　但是，就在身体与木门接触的前一瞬间，他没有留意到，一直闭锁着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 　　即便是意识到了，也已经晚了，在惯性的作用下他已经无法回头。 　　拉开大门的学生们第一时间听到的是宛如炸雷的怒吼。 　　八极拳·猛虎硬爬山！ 　　轰！ 　　人影倒塌，巨大的力量借着大门的缓冲，均匀地分散到前排那十几人的身上，他们在一瞬间往后压了过去，借着引发了骨牌效应。 　　哗啦啦，互相推挤着的人都倒下了，在离生命线只有一厘米的地方被一个人撞了回去。 　　李默这才堪堪踏进了礼堂。 　　言峰绮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他喉咙中堵着的话却不自觉地吐了出来。 　　“……食戟开始。” 　　五百人，一个不少，全留下了。 第0038章 战意 　　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言峰绮礼看着下面跌成一片的学生们，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是自己的失误。 　　原本已经准备将那些心志不坚定的人放出去了，他只要将说话的速度再放慢一些，五百人的情绪瞬间倒塌时产生的雪崩效应一定会很壮观吧。 　　被动了手脚的数字表上，五秒的倒计时到现在还没有结束，那些人原本是有机会跑出去的，而言峰绮礼自己将会视情况而定，根据自己的恶趣味，在最后几个人跨出那一步的同时将时间截止。 　　然而，五百人，一个都没有走。 　　全被那个赤红色的身影撞了回来，像是迎头撞上的野猪。 　　猪突猛进！ 　　第四礼堂的两扇大门都摇摇欲坠，李默这一下运的气力太足——因为是用系统作弊提升的，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他对自己的力量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那些人原本就在互相推搡，有的手脚都扭在一起，这样汹涌的人潮就算发生了踩踏事件也并不稀奇，所以他这一撞才能令这么多人都跌倒。 　　就像是核弹的引火那样，冲击令内容物过度压缩，然后自行开始了内部崩溃的过程。 　　那种绝望的哀嚎，无数只挣扎的手，还有褪去了光鲜的外衣、露出怯懦与丑陋的少男少女们。 　　所谓的炼狱，也不过如此吧。 　　而和这炼狱相对的，是那一肘子怼开大门的年轻人。 　　他傻愣愣地站着，也是唯一还能站着的人，哪怕一脸懵逼，还有满头的大汗。 　　李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全都挤在门口，更关键的是为什么都在门口了也不出去。 　　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噗……”打着折扇躲在言峰绮礼背后的统帅没忍住，然后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绮礼，你不是也被吓到了吧？” 　　“抱歉，是我的失误。”言峰绮礼回身鞠躬。 　　所谓“五秒”的倒计时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但他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以远月官方的身份宣布食戟开始，所以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 　　所以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天他们真的要观赏一场五百人参加的超大型食戟。 　　这就意味着会耽搁大量的时间，在统帅亲自担当评委的情况下，这就是一种过失。 　　“没关系哦，不如说这样反而更有趣了。”统帅的心情看起来倒是很好，丝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再推掉一个晚宴就行了，让小池去周旋。” 　　“这么有趣的考试现场可从来没遇到过，所以，就这么办吧。” 　　她眨眨眼，示意言峰绮礼继续下去。 　　“……那就继续。”言峰绮礼抬起头来，眼睛里却透出炽热的火光。 　　不同于他的话，其实在这个礼堂中，最为兴奋的人，就是他！ 　　事情怎么能发展成这样呢？ 　　破坏了自己原本的计划，那一瞬间的冲撞将人的丑态暴露得更加淋漓尽致，大门洞开，刺目的阳光一瞬间撕裂了阴影，懵懂着闯进来的少年、哀嚎着想要离开的人群…… 　　刹那间的对比，那种极富张力的画面，美丽得令人目眩。 　　啊……自己活着，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幕吧？ 　　言峰绮礼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那个少年太能给他带来惊喜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简直是天才！ 　　“哈哈哈哈哈……”低沉的笑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令还在地上挣扎的人汗毛倒竖，那个黑色神父拍着手，露出了前所未见的表情。 　　“恭喜你们，勇士，没有一个人逃跑。”他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麦克风的声音也调得更大了，压住了所有的不满与争辩。 　　“你们已经踏入了战场，失去了最后逃走的机会，那就握紧自己的厨刀吧，否则，耻辱的印记将会伴随一生。” 　　“回到你们的位置，如你们所愿，这是一次五百人规模的，食戟！” 　　咔哒，倒计时终于结束，大屏幕变得一片漆黑。 　　现场哀鸿遍野，但很快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食戟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到了这一步，哪怕远月说要结束食戟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一定要完成料理！ 　　所有人都咬了咬牙，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最珍惜的事物，接下来就是拼尽全力的战斗了。 　　而在此之前。 　　一双眼睛、两双眼睛、三双…… 　　最终，五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李默。 　　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被点着了吧。 　　甚至如果不是他出场时一下撞飞了十几个人，这种战斗力给人的印象太深刻，现在应该都有人冲上去活撕了他了。 　　而不是像这样，敢怒不敢言。 　　有些人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家伙是不是远月的人，就是为了整他们一下，然后借此增强对日本美食界的控制力。 　　李默却看着站台上的言峰绮礼，他听到了最后的话，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所谓的考试是这个样子啊！ 　　他只感觉一团火自心底燃烧起来，越烧越旺，战意从未有过的强烈。 　　不愧是远月！ 　　这种魄力！这种压迫感！这种霸道的感觉！ 　　这是要制造一个料理的修罗场，令所有人陷进去，在人海中挣扎、厮杀。 　　这种原始，却令人热血沸腾的考核方式——也只有站在一个国家美食界最上层的远月才能做得出来啊！ 　　你看看这些人，哪怕因为意外跌倒了（别管他们是怎么跌倒的），但他们眸子中燃烧的都是熊熊的火光，一个个的，哪怕狼狈成这个样子，却都在第一时间对自己这个闯入者生出了警惕，然后用目光在示威。 　　李默有一种感觉，如果是在无人的荒岛上，这些人早就已经一拥而上，将自己撕成碎片了吧？ 　　就是这种程度的战意，五百人，五百人！ 　　他们全都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这种数量的精英，也只有在远月才能看到吧。 　　“不妙啊，兴奋起来了……”李默喃喃道，目光越过了人群，望向了远月的上层。 　　而言峰绮礼也在看着他，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里面闪烁着的，都是赞许的目光。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第0039章 自爆 　　“食戟么……”李默不断将背包中的食材取出来，用一个小盆子将申请来的豆腐泡上。 　　食戟开始的讯号已经打响，随着一百分钟的倒计时，无数菜刀摩擦案板的声音掀起了势的狂潮。 　　一丛丛，隔着两三排的距离已经看不见人影，从每个料理人身上冒出来的势像是缤纷的霓虹，将整个礼堂装点得如同神话的国度。 　　压力。 　　李默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力量，就像是真正的战场。 　　作为和平时代的人，李默并没有真地上过战场，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象那金戈铁马，冷兵器与爆裂的火药将身体撕碎的场景，还有箭雨齐发，万军冲锋时的呐喊与嘶吼。 　　而集结的势，给他带来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这是上一世的擂台上绝对体会不到的感触。 　　真正让人热血沸腾的压力。 　　甚至，李默连拿着菜刀的手都在颤抖，因为礼堂中混乱的势已经影响到了身体。 　　有这样感受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甚至已经有人喘息着，连食材都拿不稳了，他们还是太小瞧了势对料理人的压力，以及量变引起质变的结果。 　　扑通，第一个人在灶台边跪下了，他身上的势急剧衰弱，最终暗淡如明灭不定的烛火，接着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第一批倒下的人接近十个，他们也是刚刚最靠近大门的人，本身就有着怯懦的心理，又被李默那一撞，体力也支撑不住了，以至于都没开始料理就作为失败者退场。 　　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走进来，无声无息地将倒地的人拖走，外面有临时搭建起来的凉棚和请来的急救医师负责照顾他们。 　　而凉棚前面的办公桌上，两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核对着信息，将失败者的烙印刻在他们的履历上。 　　食戟从来不是玩笑。 　　当当当…… 　　剩下的人已经有开始处理食材的了，金属与木板的碰撞令他的势逐渐拔高，黝黑色仿佛巨犬一样的轮廓张开嘴，露出寒光闪闪的獠牙。 　　这似乎是一种信号，场上的势也终于不再只有颜色，一个个升腾起来，逐渐勾勒出自己的轮廓。 　　就像最先退场的那十人一样，最先将势的雏形勾画好的则是那些根本没想过逃跑的人。 　　他们是这里的最强者，构成了最开始的轮廓，也就意味着他们料理的主材已经处理完毕。 　　但李默还是没有动。 　　不是不想，而是因为压力，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两条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的线条也虬结如龙，右手握着黑键的刀柄，涨红了脸，像是突然落入深海的人。 　　势原本是混乱的，这些少男少女们还太年轻，他们还没有掌握操纵势去主动影响别人的技巧，不是所有人都像间桐慎二那样有着家传的厨技。 　　所以礼堂里的势应该是无序的，这是五百人相互攻伐的战场。 　　然而不会主动操纵，却不代表势不会受到料理人内心的影响，哪怕是混乱如绞肉机的战场，也有会那么一两个人天生就自带仇恨光环。 　　比如长相猥琐的、长相帅气的、把内裤套在外面的、把内裤套在头顶的…… 　　而李默，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就是把内裤套在别人脑袋上的。 　　还一口气套了五百个。 　　所以几乎每个人释放出的压力都对他稍微偏袒了一点，这样积累下来，相对于平均分摊伤害的其他人来说，李默身上的压力是常人的……十几倍。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连动都动不了，只要心志稍微有一点漏洞，顷刻间就会被击溃，落得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但他又不能不动，现在只是一小部分人构筑出了势的雏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量会一直增加。 　　当然，也会有更多的人退场，但总体来说，压力一定是要增大的。 　　他必须要壮大自己的势。 　　当啷！ 　　一口大锅被挑起来，李默没有用手，而是用黑键的刀背砸了上去，将精钢的煮锅砍飞，恰巧落到灶台上，这猛然间的发力令他身上淡红色的气息上涨了一寸，他也因此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然后是高汤的盖子打开，里面还温热着的汤水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香气，对于势来说就是最好的催熟剂。 　　所以，虽然有取巧的嫌疑，但靠着在规则内的手段，李默身上的势也浮现出来，赤红色的虚影中开始生长出羽毛。 　　他松了一口气，压力减轻了不少，但还是不够，因为只是调味用的高汤，并不像咖喱料理那样有着极具侵略性的香气，高汤的鲜美只有放在料理中才能品尝出来。 　　因此，还需要一个契机，让他能够有时间施展出刀工来，而不是用现在这几近颤抖的手去切豆腐。 　　言峰绮礼看着下面，这个场景在他的意料之中，李默无疑成了众人的靶子，这是避免不了的。 　　而且还有人故意针对。 　　就站在李默旁边的一名学员，那是一名长相普通的女生，也是一开始被撞飞的十几个人之一。 　　她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身上淡青色的势还没有形成轮廓，而且不是在变强，反而越来越弱，她已经失去了做下去的勇气，体力也跟不上消耗。 　　一旦昏迷，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想而知，她尚未开始的料理生涯都会因此蒙尘。 　　于是，产生恨意是难免的事吧？ 　　言峰绮礼嘴角勾起来，接下来就是他最喜欢看到的情节了。 　　女生面前是沸腾的油锅，她原本准备做的，看样子应该是某种需要炸制的点心，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无缘呈现了。 　　所以……干脆同归于尽好了。 　　就算是输，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完好地走出这个礼堂！ 　　一大捧面粉与水分被猛然泼洒到油锅之中，随后，整个灶台都沸腾了，翻滚的油花溅出来，与干燥的面粉混合，因为高温而燃起了大火。 　　女生身上淡青色的势瞬间崩溃，却没有消失，反而猛涨起来，颜色化为了难以描述的浑浊。 　　自爆。 　　最简单的厨技，甚至给它冠上厨技这两个字都有些可笑，就连名字也来源于一个笑话，原理就是故意将自己的食物毁掉，用产生的异味影响别人。 　　但在食戟的规则中，这的确是厨技，哪怕效果轻微，而且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效果就会消失。 　　只是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它在食戟的作用下，在势的放大下，真的能对他人造成影响。 　　这就够了。 　　一瞬间，李默的面色变了，他之前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形，所以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就已经缠上了他。 　　刚刚浮现出羽毛的势猛然间颤动着，光芒弱了几分。 　　而李默自己也感受到了明显的异常。 　　他的势太微弱，连雏形都没有构筑出来的情况下根本起不到多少保护的效果，于是附加的作用产生了。 　　李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自己的味觉与嗅觉，消失了。 第0040章 厨技 　　所谓势，可以粗劣地理解为漫画中的气，它作用的对象就是同一场食戟中的敌人，而任何能够影响到敌人的手段，都会被势无限放大。 　　而正常来说，只有用自己的势来抵抗这种干扰，势越强，对别人的压迫就越大，同时也能够承担更强的压力，就像是一体两面。 　　但反过来说，一旦料理人的势被压制得根本无法升腾时，那么，即便是再弱的厨技都能发挥出极强的效果来。 　　李默现在遇到的就是这种状态。 　　在对抗五百人的集中压制下，他的势本身就已经相当微弱了，甚至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行动力，而这个时候如果遇到刻意的攻击，那么他几乎就等于不设防了。 　　用自己的食材制造出异味进行干扰是最简单的一种厨技，同时付出的代价和收获却往往不能成正比，如果是正常的食戟，一对一的情况下，那个女生的做法最多能干扰一下对手的嗅觉，结果也就是在几分钟之内会一直被强烈的异味困扰。 　　但李默现在是不设防的。 　　那么再简单、再拙劣的厨技如果完全发挥出来，也能够制造堪称恐怖的效果。 　　因为所谓的厨技，乃是依托于食戟的规则上，利用那种人类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进行攻伐的技巧。 　　所以，至少十分钟之内，李默的嗅觉与味觉被剥夺了。 　　原本在限时一百分钟的考试里，这五分钟也没什么，大不了休息一下，先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之后再进行发挥。 　　但是以李默现在的情况看，他没办法这么做。 　　休息五分钟，他的势不会有任何增长，一旦做错了步骤的话甚至会变得更弱。但于此同时，其他的考生可不会等他，逐渐上涨的压力会断送他最后一丝喘气的机会。 　　十分钟之后，他将再也无法行动，就连之前那种架锅的动作都不行。 　　“那么，你要怎么办呢？”言峰绮礼兴致勃勃地看着李默。 　　是选择什么都不做，等十分钟之后再进行料理，去对抗那成倍上涨的压力呢？ 　　还是在嗅觉与味觉都失灵的情况下，赌一把，成功就成功，然而一旦出了纰漏就会直接退场……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选择。” 　　言峰绮礼完全忽略了其他人，就连刚刚那个女生倒下来被保安带走也没有去看一眼，他的精神完全放在了李默身上。 　　而剩下的两个评委同样如此。 　　李默的出场方式太惹人注目了，还有入场之后的表现，能够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却只是行动受阻而已，以这个年纪来说，单凭这点就已经有了进入远月的资格。 　　至少在新生的平均线之上。 　　然而这里毕竟是食戟，哪怕是这个混乱的大战场之上，食戟依旧是食戟，规则已经定下了，只有成功用料理让评委满意的人才能进入远月。 　　所以，统帅想要看看这个被言峰绮礼多次提及的少年，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而最后的冲田总司，她看着李默的目光却要复杂一些。 　　因为她是在场评委里唯一的学生，和下面那些少男少女的年龄差别不大，甚至有些就是同龄人。 　　所以总司不能只用评审的眼光看着下面，因为相比之下，她和考生们的距离最近。 　　而对于李默，她除了感兴趣之外，心里还有另一种无法明说的情绪。 　　羡慕。 　　对，羡慕。 　　如果将冲田总司放到李默的立场上，她一定坚持不了这么久，甚至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会倒下来。 　　无关料理的水平，因为在那样的压力下，再高明的料理水平都没办法发挥，除非是像言峰绮礼那种级别的大师，他们的速度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能够在压力还未形成的时候将自己的势先构筑出来。 　　冲田总司是做不到的，她现在还太年轻。 　　“真好啊……如果我的体力能够强到那种程度，应该就可以向更远的地方冲击了吧？”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宽袖下的手指慢慢收紧了。 　　她无疑是天才，只是在童年时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常年受疾病的折磨，哪怕最终治好了也落下了病根，相对正常人，冲田总司的体力差到不行。 　　而厨师这个职业，原本就需要力量与耐力，女子本身就不占优势，更别说像她这样的，只能靠意志与天赋弥补。 　　所以，这样才会产生羡慕。 　　羡慕那种体质。 　　三道意义不同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李默身上，想要看看在嗅觉与味觉都失灵的情况下，他究竟会怎么做。 　　然而李默只是舔了舔嘴角，惊讶了一下，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嗅觉？味觉？ 　　重要么？ 　　他从来都不是正常的厨师，更不是那种被从小培养，几岁的时候就试吃各种东西来解析味道的料理人，他做菜到现在，还根本没意识到舌头的重要性。 　　因为，李默靠的是眼睛。 　　火候什么的掐准时间，同时观察食材的变化就行，调料的添加也不是依靠用舌头品尝来确定，而是从一开始就记忆下来的量。 　　有超视觉那种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他甚至能将盐的分量控制在毫克的级别，同时向天平的两边放的话，掌控好力度，指针都不会移动。 　　如果是终身失去味觉与嗅觉的话肯定不行，但一个简单的自爆怎么可能做到那种地步，充其量也就是几分钟罢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啊！ 　　咔啦咔啦…… 　　李默全身的关节都爆发出宛如炒豆子般的脆响，压力还在，他的行动依然受阻，所以那些精细活暂时还干不了。 　　那么，就来点粗暴的吧。 　　被纱布裹着的豆子平铺在案板上，一层一层地摞起来，那是李默自己带过来的，已经泡好的黄豆，因为规则不允许带大豆绞肉过来。 　　所以要从最开始的步骤制作。 　　轰！ 　　木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双拳头狠狠地砸下来，澎湃的劲力穿透了纱布，然而真正如雷霆般炸响的根本不是拳头与灶台的撞击声。 　　而是另一种，从李默身体里传来的爆鸣。 　　赤红色的势瞬间暴涨，原本的羽毛之外又出现了另一种猛兽的形象，布满了獠牙的大口张开，震动着空气，爆发出一连串淡红色的涟漪。 　　嘭嘭嘭…… 　　李默周围十米之内的所有人，连带着一个已经勾勒出雏形的势都宛如烛火般系列，被这一串涟漪击倒，就连更远处的人也都受到了冲击，一些意志力过于薄弱的人只感觉双膝一软，然后就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在昏迷前的刹那，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头赤色的猛虎，咆哮间令整座山林都在颤抖。 　　虽然大部分人都以为八极拳是纯粹的外家拳，但其内部其实是有相当数量的不同流派的，如果综合考虑，八极拳其实有内外两种。 　　虽然不像形意拳那般专精，但如果要做的话，李默也能勉强用擤气的方式模拟出效果来，所谓的虎豹雷音。 　　虽然系统已经提醒了他，但直到李书文亲自指导时他才明白过来。 　　八极拳，是厨技啊…… 第0041章 料理完成 　　咚咚咚…… 　　因为李默的发力，周围一口气倒下了接近二十人，而他自己身上红色的气息也猛然间暴涨，甚至形成了猛虎的形状。 　　那并不是因为料理，只是因为使用了八极拳才营造出来的幻像，却拥有着实质的威压，虽然只是暂时的，却让他身上的重担减轻了些，也终于能进行正常的料理了。 　　以肉眼望过去，整个礼堂中错综复杂的势都被李默这一记雷音搅动着，宛如暴动的海潮，不受人控制的势相互辗轧，意志薄弱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失去意识，被随之而来的安保人员拖到外面的凉棚。 　　剩下的人也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李默。 　　这真的是人类吗？ 　　那种能将十几个人都砸飞的怪力，硬抗整个礼堂的压力，然后一拳下去，虎啸的声音将周围十米之内的人都清理干净。 　　这种实力，还有那霸道的态度。 　　这种人哪怕遇见那些料理名门的后代也有一战之力吧？按道理说不应该早早地就被远月招走了么？为什么还会跑来参加这个面向大众的第三次是考核啊！ 　　然而他们怎么想的，李默并不清楚。 　　终于从压力中挣脱出来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料理，顺手又砸了几拳，没有引动虎豹雷音，只是单纯将纱布中的大豆打碎。 　　然后他将手伸进背包里，光芒一转，一把淡红色两头尖尖的擀面杖就出现在手中。 　　红枪，普通品质的厨具，也是他新手礼包附送的唯一家伙。 　　哪怕是经过锻炼，使用八极拳劲的手也不可能完成全部的工作，大豆绞肉的制作工序是很繁琐的，这个时候就要用上工具。 　　隔着纱布，一点一点地将里面的残渣压碎，然后抖开放到锅上蒸煮。 　　他要完全去除其中的豆腥味，只留下柔韧的植物蛋白，调味油炸之后就是大豆绞肉了。 　　随着料理的进行，李默的势也终于形成了轮廓，灶台上袅袅的蒸汽升腾起来，围绕着赤红色的羽毛，那个隐约的影子仿佛是穿行在云层之上的神禽，被雾气遮掩，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 　　压力减轻了，李默终于不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对抗势的威压，这样留给他的空间就更大了。 　　而且，他的动作还在不断地加快，毕竟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跟那么多人相提并论，整体的提升一定比他自己提升的速度要快。 　　所以不能拖到时间结束，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美制作出自己的料理来。 　　而趁着蒸煮的这个时间，李默已经开始料理豆腐了。 　　就将豆腐块泡在水中，他手持黑键，小心翼翼地将其分割成大小均等的小块。 　　没办法，李默也想像中华一番那样，只见刀光一闪，所有食材都飞到半空，等落下时已经成了厨师想要的样子。 　　但他的刀工才3级，基本上可以说是最弱势的一项，现在靠着超视觉在水里切豆腐才能达到那种均匀的效果，而且要格外小心，所以当然不能那么华丽。 　　至于其他的调料，早就分门别类地，码在碟子里摆开，又在旁边的火上又架了一口大锅，豆腐汆水，这种熟得不能再熟的步骤自然不可能出错。 　　站在上面的言峰绮顿时眼前一亮，他看出来了，李默所要做的正是麻婆豆腐…… 　　是在向自己示威吗？ 　　言峰绮礼并不讨人喜欢，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事风格会引起一些人的反感，却没有想到李默会用这么激进的方式表现出来。 　　麻婆豆腐是他的必杀料理，也是倾注了最多心血的料理，传统的、创新的、百年老字号、乃至在异国经过了改良的…… 　　可以说，哪怕麻婆豆腐有数百种、上千种的做法，那言峰绮礼也绝对掌握了大半以上。 　　他是真的喜欢这道料理，不，应该说是热爱。 　　甚至因为他的这种癖好，美食界的人给他取了一个麻婆神父的绰号，他也没有反驳，以至于默认了这样的叫法。 　　因为言峰绮礼这个人，就是与麻婆豆腐联系在一起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默要在这样的考核现场，制作麻婆豆腐，而且看上去并非言峰绮礼所认识的任何一种。 　　这种感觉简直……简直是……太棒了！ 　　言峰绮礼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甚至他感觉自己这几年内做得最明智的决定就是那天傍晚的时候，他因为好奇而走进了李书文的小店，从而遇到了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道崭新的麻婆豆腐，美味程度如何？ 　　对于言峰绮礼来说，这都是令他愉悦的根源，而这双份的愉悦必将带来更多的愉悦，得到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幸福的时间。 　　“统帅，如果这个学生能够通过的话，那么我之前跟你说的……”言峰绮礼压低了声音说道。 　　“咪咕……料理研究会啊……这个要问学生自己的意思，不过，先完成再说吧。”统帅笑盈盈地看着他。 　　很难想象，言峰绮礼这样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少年产生这么大的兴趣，作为他的上级，她深知这个男人的本性。 　　那就是对痛苦的追求，还有对待万事万物，那永无止境的好奇心。 　　只有猜不透的人，言峰绮礼才会产生好奇心。 　　也就是说，在那个名叫李默的少年身上，言峰绮礼看到了未知。 　　而这个时候，将精力都集中在料理上的李默也终于从油锅中捞起了已经炸好的大豆绞肉，而豆腐等食材也全部准备就绪，连高汤都重新加热好了。 　　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 　　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早就倒下了，剩下的那些人也都勾勒出了势的雏形，一尊尊色彩各异的轮廓仿佛虚幻的神明盘踞在半空，四处逸散的香气令礼堂中的压力又上了一层台阶。 　　但李默的感觉却比之前强多了，甚至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因为他的速度，比其他人更快！ 　　刚炸好的大豆绞肉被厨房纸吸干表面的油，然后被风扇吹凉，他就这么用纸包着，手指不断地弹动，将八极拳的力道浸透，击碎了内部的结构。 　　然后，开火，炒制！ 　　赤红色的气息盘旋而上，辣椒与豆瓣酱那强烈的气味令他的势越来越壮大，千锤百炼过的步骤一丝不差地重复出来，李默额头上满是汗水，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因为顶着压力，却用这种极快的速度，他的体力因此急剧消耗。 　　然而，却从未有过的畅快。 　　江湖菜原本就是这样，重麻辣、高效率，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让食材因为高温而升华。而麻婆豆腐，原本就不是太复杂的料理，八味中的烫更说明了它的时效性。 　　一百分钟太长了。 　　当啷！ 　　不锈钢的盖子被李默放到盘子上，然后将围裙解下，身上附着的势缓缓消失，而礼堂中的压力则变得如同春风。 　　他敲了敲灶台上的铃铛，已经完成了。 　　用时，四十分钟。 　　“魔幻麻婆豆腐，请品尝。” 第0042章 压制全场 　　李默是第一个完成的人，而时间甚至还没过去一半，其他的选手都在小心翼翼地琢磨自己的食材，或者选择用糕点类决胜负的人才刚刚完成胚子。 　　而他却已经熄灭了灶火，盖好了盖子将菜品送上了评委席。 　　麻婆豆腐原本就是一种偏快的食物，真正的炒制过程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这四十分钟的时间，其实绝大部分都花在了大豆绞肉上，而剩下的不过是最基础的步骤。 　　在时间加速的情况下，李默五天五夜都在钻研这一道菜，将其中的每一道工序都牢记于心，熟得不能再熟了，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这种情况下，临场照常发挥就好，也不适合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多作考虑。 　　“请品尝。”李默将三只小碟子摆到评委席前面，还有餐巾和勺子。 　　比赛的全过程之中没有侍者，毕竟作为厨师，招待客人属于基本的素养，呈递菜品的过程也算是一种考核。 　　“魔幻麻婆豆腐，我很期待。”言峰绮礼点点头，拉开凳子坐下来。 　　这个是真心话，就从李默那前所未见的制作手法，以及这个名字就值得期待。 　　统帅也跟着落座，她什么都没说，李默也并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穿着和服，头上却戴着一对毛茸茸耳朵的女性居然是远月的统帅。 　　在他的印象中，能够成为一国料理界领袖的人，无论如何也应该和李书文的年纪差不多吧？而且应该会很有威严的样子。 　　所以在没有了解的情况下，他怎么也不会将眼前这个看起来过于年轻的女性和远月的统帅联系起来，只当是和言峰绮礼一样的教师，毕竟那个身材怎么看也不像是学生了。 　　至于最后的那个…… 　　“嗯？尼禄，你怎么跑来当评委了？”李默脱口而出。 　　他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的料理上，而且考官三人组里，言峰绮礼的光芒又太盛，统帅和另外一个人一直在后面，他也就没有过多地关注。 　　直到现在，双方的距离缩短到这么近了，李默才恍然发现，这个坐在评委席上的少女，面容竟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前两天俩人还在一间房里睡过。 　　然而总司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她不明白这个考生在说什么。李默用汉语说的，她作为一个东京本地人，又没有学外语的癖好，自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咳咳，李君，你认错人了。”言峰绮礼轻咳两声，他倒是听懂了。 　　“我听说前两天你遇到过时钟塔来的交换生，尼禄·K·莎芭伊尔，但我旁边坐着的这位并不是，而是远月本部二年级的学生，名为冲田总司。” 　　“不过她和尼禄的确有些关系，算是莎芭伊尔家族在日本的支脉，如果按亲缘论属的话，向上追溯两代是一家人，算是关系稍远的表姐妹。” 　　“莎芭伊尔家族除了强大的味觉辨析能力之外，其家族中每位成员的面容也都极为相似，这应该归功于其强大的基因。但毕竟不是一个人，而且关系稍远些，你仔细观察的话应该能看出来。” 　　“这样……”李默搓了搓手。 　　难怪没反应，而且那名少女至今都用一副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与言峰绮礼的对话，那和尼禄极为相似的五官的确看起来要成熟一些。 　　而且头发是淡金色的，不是纯粹的金黄，眼睛的颜色也更浅一些，带着微微的褐色，不像尼禄是翠绿的。就连气质也不同，更接近传统的日本少女，只有五官保留着混血的特征，所以李默猛然间才会认错。 　　……有点尴尬，幸亏语言不通。 　　不过还没等李默松口气，一旁的统帅则掩着嘴笑了笑，开口了。 　　“绮礼，这个时候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说不定他只是单纯想找个机会接近人家，恋爱剧里有很多这种情节吧？认错人了，之后反而发展成一段佳话。” 　　李默老脸一红，他听出了其中调戏的意思，加上认错人的尴尬，这让他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那一口比言峰绮礼还标准的普通话！远月内部难道已经被华人攻占了吗？怎么感觉出门都不用学日语的样子？！ 　　“嘿嘿，我年轻的时候在大陆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算是游学吧。”樱色长发的大姐姐冲李默眨眨眼。 　　“所以不用这么惊讶，麻婆豆腐其中一个要素就是烫，还是不要错过美味了。” 　　“哦，哦。”李默马上醒悟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今天有些木愣愣的，可能还是太紧张了。 　　而这一刻，几乎整个礼堂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因为李默的那种出场方式，还有之前闹出的动静，以及时间还未过半就已经料理好呈上来的举动。 　　对于李默的好奇甚至压倒了对料理的注意，只有一小部分人强行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食材上，但速度却慢了下来，哪怕是只听声音，他们也想知道李默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然后下一秒，盖子被掀开了。 　　刺目的金光将整个礼堂都照亮了，宛如雷暴的虎啸隐隐自李默的手下传来，金光组成的风暴与一瞬间逸散的香气横扫了整个空间。 　　“请品尝。”李默鞠了一躬，前面是热气腾腾的麻婆豆腐。 　　鲜红色的酱汁，嫩白如玉的豆腐，还有那青翠细嫩、宛如新鲜采摘下来的蒜苗，强烈的麻辣味顺着鼻孔钻进去，刺激着人的味蕾，唾液与胃酸急剧分泌。 　　“魔幻麻婆豆腐，金光……”言峰绮礼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不仅是他，坐在右边的冲田总司，乃至一直面带笑容的统帅都不知不觉间睁大了眼睛。 　　这是……厨技？ 　　随着那道金光的爆发，浓烈的香味根本违背了空气的流动速度，只是一瞬间就布满了全场，哪怕角落里都弥漫着那种浓香刺激的味道。 　　这不是常识能解释通的事情，就连李默自己都没有想到，系统附带的发光效果在这种大规模食戟中居然能起到这种效果。 　　正在料理的人，他们身上已经凝结成型的势都受到了冲击，仿佛海市蜃楼中突然闯入了金色的雷云与风暴，摧枯拉朽地将他们的意志击溃了。 　　只能看到光，还有那股绝对无法战胜的香气！ 　　叮当叮当…… 　　许多人失神地丢下了手中的菜刀，甚至有些直接翻了翻眼睛，仰面倒下，他们的势被击溃了，在李默掀开盖子的一瞬间，被那道光摧毁了继续做下去的意志。 　　这是远比之前的虎啸强烈数十倍的冲击力，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礼堂中就已经有上百人失去了意识，就连一旁的安保人员都呆住了，他们也没有预料到还有这种情形发生，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否还要将这些人都拖出去。 　　但是势还在崩溃中，就像是一连串破碎的泡沫，很快就超过了两百之数，最终只剩下那些拼命将注意力集中在料理上的人得以幸免。 　　他们是在场考生中实力最强的一批人，却也依旧苦苦支撑，勉强撑过了冲击，势也受到了摧残，有的甚至要重新来过。 　　因为那一盘麻婆豆腐，还有无比强烈的金光，那种不知名，却无比霸道的厨技。 　　倒下的数百人作为背景，而作为元凶的李默，其身影则在考生眼中无限放大，原本赤红色的衣服更像是要滴出血来。 　　这是……恶鬼啊！！！ 第0043章 通过 　　李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看起来就像不朽的雕塑，与身后那如炼狱一般的景象联系在一起，构筑出完美的光影。 　　一瞬间，言峰绮礼恍惚了，他看到了另一幅画面。 　　李默身披战甲，青铜的长戈折断，残破的箭羽穿透了锁子与皮革深深地扎在了他的背上，除此之外，他的全身都淌着血，那是敌人的血液，干涸的印迹令长靴都变得暗红如褪热的熔岩。 　　而他的脚下，黄沙都被粘稠的鲜血浸透了，无头的尸体七横八竖地堆叠在一起，巨大的伤痕交错，宛如猛虎撕咬，甚至被一拳击碎四肢，身体被生生撕裂。 　　那是泥潭般的战场，最终只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提着长发披散的头颅，不带一丝犹豫地扬起手臂，将之按在了高处。 　　“完成了。” 　　他说，深深地鞠躬，带着胜利者的荣光。 　　一个人，构筑出宏伟的京观。 　　“真是，凶猛如恶鬼的男人……”言峰绮礼张了张嘴，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李默的身影，然而他脑海中刻着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只要是敌人就会摧毁，无论是否挡在自己面前，只要确认有敌意的人就一定会用最激烈的手段将他毁灭，如果毁灭不了的话一样会宣泄自己的不满。 　　就是这样的人啊……李默。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后者还没有起身，就这么保持鞠躬的姿势，仿佛是等待评审们的回应。 　　但是，这本应代表谦卑的姿态，在一口气摧毁了数百人之后，呈现出来的是何等的傲慢！ 　　言峰绮礼提起勺子，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品尝就好，只要欣赏这从未见过的麻婆豆腐就好，就像君主欣赏那累累人头搭建的京观。 　　然后回应他，这就是李默现在想要的。 　　言峰绮礼感觉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少年，他的眼睛洞穿了那无害的外表，深深地理解到了李默这个人的本质。 　　然而，李默之所以一直弯着腰不起来，只是被自己惊呆了。 　　他真的没想过据说只是装饰、特效的金光居然会产生这种程度的影响，他都没回过神来，结果身后像是下饺子一样倒下来一大片，一眼望过去几乎全都是昏迷的人，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系统，你不是说这玩意儿只是特效么？纯粹的光影效果？什么特效能把现场弄成这样啊！”李默无声地嘶吼，他要抓狂了。 　　“正常情况下的确是特效，但是这是食戟的现场，因为世界的规则，而且宿主是在其他选手未完成的情况下呈递的料理。”冰冷的电子音这么回答他。 　　“而发光就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时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地扩大香气的影响，可能是因为这样，食戟的规则将其默认为一种厨技，从而造成了现在的影响。” 　　“宿主不要担心，一切都在控制中，而且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是……是这样么？”李默犹豫着。 　　“对呀对呀……嗯，就是这样。”系统的声音有一刹那的波动，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影响。 　　“那就行。”李默扬起脸，刚好看到三名评委几乎同时提起了勺子，将滚烫的麻婆豆腐送到了自己口中。 　　言峰绮礼带着那种愉悦的表情，冲田总司是如临大敌，最后的统帅则是好奇，她也真正地提起了对李默的兴趣。 　　然后，就是两朵红霞浮上脸颊。 　　滚烫、细嫩，还有……清爽。 　　明明是飘着红油的芡汁，里面还有无数的辣椒与花椒，却偏偏没有油腻与不适的感觉，反而像夏天锻炼到最后一样，有种从高温中生出的畅快感。 　　美味，完整的豆腐根本不用咀嚼就顺着舌头滑进去，而舌尖则抵住了深色的绞肉。 　　砰！ 　　宛如气球爆开了，只是刚一接触，绞肉就爆开了，鲜美的肉汁从里面淌出来，那种属于牛肉的浓香瞬间席卷了口腔，缓释了麻辣，却更加勾人胃口。 　　于是，不自觉地，三个人又吃下了第二口。 　　言峰绮礼的眼前重新浮现出那座流血漂橹的战场，还有李默那狰狞如恶鬼的身影，青铜的长戈仿佛抵住了自己的咽喉，血雨从天而降，落到身上却传来了灼烧感。 　　那不是血，是红油！ 　　言峰绮礼张口，吸了一口凉气，手却不自觉地动起来，仿佛有人在命令他不断吃下去，用眼前这盘麻婆豆腐将饥饿填满。 　　而另一边的总司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食欲，不停地将沾满了芡汁的豆腐送到嘴里，淡金色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像是樱花一样。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得兴奋了，逐渐转变了颜色的头发证明了这一点，她是和考生实力最接近的一个，所以才更容易被美味俘虏。 　　尤其是那个绞肉，那种味道，绝对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肉，而是更加酥香，像是将牛肉的精华都集中在一起的美味！ 　　相比之下，反而是统帅的反应最为平淡，只是脸颊泛起了红晕，却刷拉一声被打开的折扇挡住，头顶那对狐耳微微摇动，像是真的一样。 　　比起麻辣的协调，李默的麻婆豆腐中，那个绞肉才是真正的精华。 　　朦胧中，她只感觉自己躺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全身都被深褐色的肉汁包裹了，白皙的肌肤触碰到无数坚硬的颗粒，然后不停地滚动。 　　肉汁，混合了大豆！ 　　就像是躺在最高级的按摩椅上，那种颗粒在全身滚动的感觉令她情不自禁地哈了一口气，喉咙中发出一丝模糊的声音，然后继续伸出手，从大盘中取食。 　　直到……叮！ 　　三把勺子碰到了一起，在空荡荡的盘子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知什么时候，一大盘麻婆豆腐已经被吃完了。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将手中的勺子放下。 　　“魔幻麻婆豆腐……”言峰绮礼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 　　“那个绞肉，使用大豆制作的吧？肉汁也只是用高汤和调味料制造出的效果，这样才会如此的清爽，让人想一直吃下去。”统帅也叹了口气，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嘴角。 　　“很好吃。”总司没什么可说的。 　　“那么……”李默虽然一直都自信满满，但到了这个关头却悬起了心。 　　而迎接他的，则是三道整齐划一的回应。 　　“通过！” 　　作者留言： 　　PS：我到最后都没搞清楚冲田总司的发色，因为有淡金的说法，也有说是樱花的颜色，所以就这么设定了。（想想还蛮带感的） 第0044章 猛汉 　　李默神清气爽地从礼堂中走出来，考核还没有结束，虽然剩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按照规定，几名考官至少要等到结束之后才能出来。 　　言峰绮礼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还是忍住了，让他先等待一会儿，之后会告诉他怎么办理入学手续。 　　不过李默在得到了通过考核的消息之后，心思也就不在考场上了，比起其他的，当然是系统的奖励来得更实在些。 　　“嘀，恭喜宿主成功在远月考核中用发光品质的魔幻麻婆豆腐征服了言峰绮礼，【任务：学徒的威严】完成，因为该任务进行过一次晋升，所以进行综合奖励结算。” 　　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地响起，原本不带一丝感情的音调落在李默耳中却自发地渲染出喜庆的气氛，就像是忙了一年，平时一直板着脸要求加班的上司也露出了笑容，将沉甸甸的红包发到手里。 　　“结算如下，完成任意一道1星品质以上的料理，奖励宿主综合厨艺lv+3，自由天赋点5点。” 　　“恭喜宿主综合厨艺等级达到lv8，获得升级奖励的自有天赋点3点。” 　　“另外，完成发光品质的麻婆豆腐，奖励随机2星食谱一份，精品厨具锦囊一枚，天赋【厨心】解锁，厨技一项（可选）。” 　　李默泪流满面，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在时间加速的情况下练习麻婆豆腐五天五夜，就是为了这个附加奖励啊！ 　　在他的视野中，虚幻的物品栏中叮铃一响，接着就多了一枚蓝色的包裹，还有一本同样淡蓝色封皮的书，那就是所谓的精品厨具锦囊和2星食谱。 　　而自己的面板中，除了多出来几个天赋点之外，在原本的天赋之下又多出来一个新的栏目。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18。” 　　“天赋：超视觉。”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 　　“厨艺：lv8（学徒起步）。” 　　“食谱：《魔幻麻婆豆腐》（2星）、《黄金炒饭》（1星）。” 　　“厨技：基础刀工lv3，基础火候lv4，基础面点lv3，食材辨别lv2，八极拳劲lv8。” 　　“厨心：火羽（lv1）、猛虎（lv1）” 　　“宝具：无。” 　　“综合评价：身体素质尚可，但厨艺堪堪入门，虽然已经完成了两道发光程度的料理，但是你的基本功依旧欠缺，目前还只是一名学徒而已。加油，你离真正的厨师已经很近了。” 　　“厨心……为什么有两个？”李默有点懵逼，他没注意最后系统给的评语，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厨心那一栏上。 　　虽然系统说了任务结束之后就解封厨心系统，然而这后面一连两个亮起来的标志却着实有些不正常。 　　都只是lv1的程度，但一个是赤红色隐约勾勒成羽毛的图标，另一个则是同样赤红色的虎头，简单的几笔却勾勒出其霸道的气势。 　　“厨心是厨师附加在料理上的心意，但如果简单来说，就是将势附加在料理上的技艺。所以厨心的数量与等级也就代表着厨师能够掌握的势的种类与强度。” 　　“火羽的厨心是宿主解锁时，本系统根据宿主最近的倾向，以及在之前料理中的表现而凝聚出来的。而另一个猛虎厨心则是宿主体悟八极意境之后，将拳劲与料理结合起来之后自行诞生的。” 　　“这个……一个人还能有很多种厨心？”李默在心里问道。 　　“因为料理的种类太多了，不同的食材、不同的烹饪手法会给人不同的感觉，而且厨师能够用料理传递出来的也不止一种心意。”系统回答道。 　　“火羽厨心，相对来说就更适合热菜，对于麻婆豆腐等中华料理中的家常小炒有极大的加成。” 　　“而猛虎的厨心则是用在那些对口感要求较高的料理中，能够传递出霸道的气势。” 　　“厨心与厨技都是可以用自由天赋点进行提升的，所以请宿主谨慎利用资源，下级厨心满级为lv10，请宿主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升级，当然，也可以自行领悟。” 　　“不能用传说度购买新的厨心吗？”李默马上想到了这件事，虽然系统的商城他都没用过。 　　“不能，新的厨心只能由宿主自行领悟，包括厨心的晋升……详细信息请宿主努力提升等级，届时会视情况解锁资料。” 　　李默点点头，说到底还是自己等级太低了。 　　而且这突然点亮了两个厨心，惊喜倒是惊喜了，他却发现自己刚拿到手的八个天赋点有些不够用了。 　　厨心满级为lv10，那么将两个点到满就需要18点天赋点，八极拳他不能放下，这个满级为lv20的技能更是无底洞，还有其余的几个基础厨技，以后想要安安稳稳地走下去，也一定是要点满的。 　　另外，还有系统奖励的一项新厨技。 　　“系统，把我能选的厨技列表都拉出来吧，然后把精品厨具锦囊打开。”李默理了理思绪，干脆一口气将手头上的资源都用了吧。 　　“嘀，开启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刀类厨具一件。” 　　“猛汉：专门用于屠宰，以及处理大型肉类料理的刀具，能够迅速破开皮肉、切断骨骼，令切割下来的肉保持鲜活的口感，精品厨具。” 　　李默也没多想，就将新获得的厨具从空间里取出，然后右手猛地一沉，以他的力气都差点没握住而掉到地上。 　　于是本能地扭过头，李默瞥了一眼落到自己手上的是什么厨……我去！ 　　那用红绳一圈圈缠好的手柄，黑色的刀身，宽阔的刀背，经过处理之后、用石头打磨锋锐的刀刃几乎能当镜子照，轻微一晃，还有叮叮当当的响声从上面传来，仿佛古老的乐器。 　　李默的手一抖，刚刚露出来没两秒的“厨刀”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他做贼似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之后才抹了一把汗。 　　虽然只是一瞥，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那把刀的外形，还有那沉甸甸的手感。 　　外形特殊且熟悉，轻微晃动一下就能感受到重心的变化，还有那金属撞击的声音。 　　九环刀…… 　　“系统，你给我出来，这特么是厨具？！！！” 第0045章 新的厨技 　　“宿主不要激动，屠宰也是料理的一环，而且有很多厨师的食材都是自己精心养殖培育的，所以大刀也被划为厨具的范畴。”电子音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同时提醒宿主，带环大刀的重心不稳定，所以推荐宿主兑换一门专门的厨技。” 　　“这……”李默犹豫了，没有当即答应下来。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这次的厨技应该选一个和火候或者基本刀工有关的技能，他总觉得一个厨师，尤其是中华体系的厨师，首先要掌握的就是这些，先把基本功练上去。 　　这样以后哪怕不根据食谱做菜，也一样能做出美味来，而不是单纯依靠系统开挂。 　　“再说，我先浏览一遍。”李默如此说道。 　　屠宰的技艺相较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甚至刀工他都想先往后放一放，这个练起来速度快，能够省下不少的天赋点。 　　“本系统只是建议，宿主可完全不用在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电子音如此回答，然后李默的视野一变，眼前展开了一排淡蓝色或者白色的图标。 　　“以上就是宿主可选择的厨技，但是由于宿主目前的等级限制，只能从精品或普通品阶中选择。” 　　李默点头，毕竟人不可能一步登天，但是这一眼望去数不完的表格也着实让他头疼。 　　“系统，可否选择厨技·香料不等式？” 　　“该厨技为史诗品质，不可选。”电子音冷冰冰地拒绝了他。 　　果然…… 　　李默就只是试一下，毕竟他已经拥有了超视觉，但这个神级的天赋在目前的阶段其实并不怎么起眼，但如果能获得同样属于“青眼虎密拉”的那种厨技之后，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可惜。 　　“可否选择厨技·爆炎？” 　　这个是同属黑暗料理界五虎星的“豹子头亚刊”所拥有的厨技，与超触觉相互配合之下，就能将对火候的掌控力推到一个高峰，同样是绝技。 　　“该厨技为史诗品质，不可选。”系统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好吧…… 　　这么看来暗黑五虎星的绝技应该都是所谓的史诗品质，李默也不用想着捡漏了。 　　“白罗家的白龙蛇转练呢？” 　　“不可选。”系统不会水字数。 　　“那就只给我筛选出与刀工和火候有关的精品厨技吧。”李默摇摇头，彻底绝了念想。 　　只见眼前的图标一下子减少了大半，剩下大约二三十个带着淡蓝色悬浮在他的视野中。 　　而李默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其中几个比较熟悉的名字。 　　“罗汉水晶斩，猛牛青龙斩，七星破军迅切开，天雄爆炎河，天雄火炎车轮……” 　　前三个是七星刀的绝技，的确是余刀工有关的技巧，但后面两个出自“豹子头亚刊”手中的火候技巧——这算火候的技巧么？！！ 　　一个是用炸药把长江点燃的技巧，另外一个稍微沾点边，能够将鱼捆在铁索上甩动，像是车轮一样用长江上的火焰将鱼烤熟。 　　嗯……没错，这两个是配套的，但如果没有《天雄灸青鱼》的食谱，基本上就没有任何用处。 　　果断PASS掉这两个杂耍程度更高的厨技。 　　目前来说，还是选一门能通用的厨技才好，先把新手期应付过去。 　　只是很不凑巧的是，里面他所熟悉的就这么几个，剩下的就是一些完全没见过的名字，系统那里只有简短的介绍，而且很多是看名字就知道并不怎么样的技能。 　　“算了，要不就给我这个罗汉水晶斩吧……”李默将心思收拢，最终还是觉得这个同样出自中华一番的厨技比较靠谱。 　　属于七星刀雷恩的厨技，在动画里的效果是能够用刀切出如镜子般光滑可鉴的生鱼片。 　　但除了生鱼片之外，其实用来切其他的东西也是可以的，尤其是那些要求切口光滑的东西，蔬菜、豆腐、肉类，基本上只要是要加工成片状的食材都能用到，性价比相当高。 　　李默双眼扫视着，目前来说，还是这个好……等等。 　　“系统，给我这个。”他的语气猛地一变，连想都没想就选定了另外一门厨技。 　　“确认？这个厨技是有缺陷的，完整版并非宿主目前能掌握的级别。” 　　“确定！”李默盯着前方，目光逐渐火热起来，他没想到系统的收藏这么丰富，除了中华一番之外还有不少其他派别的厨技。 　　而他最后这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名字特别长的技能。 　　秒选，就算残缺版也要秒选！ 　　“恭喜宿主获得新厨技——火云手（煎蛋版），目前等级lv1。”系统的电子音响起来。 　　一道庞大的信息流直接涌入了李默的大脑，详细程度比之前的食谱翻了一倍，而且其中掺杂着不少人体经络与器官的影像。 　　随后，就连他丹田中因为八极拳而出现的真气也得到了部分强化，变得比原来浑厚了许多，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一个厨技能附带强化效果，也说明它的不凡了。 　　啪，李默搓了搓手指，一朵橙红的火苗在指尖一闪而逝，这个温度，也就是人肉打火机，甚至连煎蛋都没办法完成。 　　“因为此厨技是为特殊料理而刻意简化的版本，原本的厨技“火云掌”被修改成了专业煎蛋的火云手版本，温度、火力、以及掌控程度均有大幅度削弱。就算想要煎鸡蛋，也至少要lv5以上才有可能。”系统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李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但是这根本不是什么厨技不厨技的事，这是信仰啊…… 　　如果说，还有美食动画能够代替中华一番的影响，那么在美食类的电影中，应该再没有任何一部能够像《食神》一样深入人心。 　　而且作为一个厨师，同时也是一个武师，李默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理由放弃这样一项厨技。 　　但是系统接下来的提示让他愣了。 　　“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千锤百炼】。” 　　“任务要求：不使用天赋点，依靠自身的努力将火云手（煎蛋版）提升至满级lv10。” 　　“任务奖励：完整厨技《火云掌》。” 　　“还有这种任务？”李默有些惊讶。 　　“本系统以培养为目的，所以任何能够督促宿主努力的事件都有可能成为触发任务的条件。”那个电子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那就多谢了。”李默乐呵呵地答应下来，这一下倒是意外之喜。 　　太阳已经变得足够炎热，时间却刚过十点，看来言峰绮礼他们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从礼堂中出来，而李默却已经不想再傻等在这里了。 　　他的目光忽然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那个二层的小楼。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为了给他引路而中途昏倒的女生呢，趁这个时间，先去看看她吧…… 　　作者留言： 　　PS：现在我可以回答了，除了食戟之灵和中华一番，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写，我只是用了那两道菜开局，因为真的很好用…… 　　PSS：另外，你们可以看见了，这个世界的武力值也是很高的…… 第0046章 头可掉，血可流，粉底不能丢！ 　　“这里是……哪里？”蓝发的少女微微睁开双眼，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天国哦。”温柔的女声柔柔地传过来，搔得人耳朵痒痒的，让人很舒服的声音。 　　“天国……”真名为间桐慎二的少年喃喃道。 　　“对，真的是天国。”第二个女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显得有些冷淡。 　　“我……死了，果然，即使是这样也没能躲过去，我还是，我、我还是……”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将精致的妆容都晕花了。 　　“爷爷，对不起，间桐家就要绝后了……小樱，你……以后招人也一定要入赘，间桐家……间桐家不能……” 　　间桐慎二终于迎来了最坏的结局，自己死了，作为间桐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还没来得及为家族延续血统，而且是以那种凄惨的方式死去。 　　不行，这样的未来不是我要的未来！ 　　间桐慎努力睁开眼，下一刻，却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鬼头，猩红的眼睛距离他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 　　“啊——！”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医务室。 　　“爱丽医生，他好像醒了。”那个淡然的女声说道，将头上戴着的鬼面具取下来放到一边，露出下面秀丽的面容，还有微微带点卷曲的银发。 　　“哎呀，卡莲，慎二君还是病人呢，你不要这么激烈地恶作剧，这样会吓到他的。”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回答，离间桐慎二又近了些。 　　所以你那并不激烈的恶作剧就行了么…… 　　床上的少年一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大褂的银发人妻正坐在床边，鲜红色的眼睛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间桐慎二。 　　“感觉怎么样？慎二君？”爱丽丝菲尔轻声道。 　　“还可……不对，我不是间桐慎二，人家叫慎奈，水野慎奈！”他刚说到一半，却想起来自己现在还穿着樱的校服，声音顿时变化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一阵响亮的掌声。 　　“哇，慎二君，原来你这么厉害。”爱丽丝菲尔鼓起掌来，眼睛亮闪闪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成年人。 　　“嗯，很厉害，不是谁都能掌握的技能。”一旁的卡莲也跟着鼓掌，声音淡淡的。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间桐家的天……呸！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间桐慎二刚想自吹一下，然而马上捂住脸，极其痛苦地低下头来，几乎要将整个身体都缩进床单。 　　比起女装昏倒更羞耻的事情是什么？ 　　答案是——昏倒之后还被熟人看见。 　　那么，更羞耻一点的呢？ 　　被长辈和同龄人一起看到。 　　间桐慎二感觉现在自己还不如真地升上天国，这样就不会知道剩下的事了。 　　间桐家、远坂家、还有卫宫家，同为冬木市的料理名门，虽然后来因为远月的关系，前两家都纷纷迁徙到了东京，但是相互之间还是有些交集的。 　　尤其是到了他们这一代要上学的时候，相互之间都见过面，同时也被嘱咐了互相帮助等等啰嗦的话，虽然实际上间桐慎二和其他几个同龄人之间闹得并不是很愉快，但是对于上一辈，他怎么也要开口叫一声阿姨的。 　　尤其是，卫宫家日益壮大的今天…… 　　眼前这位，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正是卫宫家当代家主——卫宫切嗣的妻子，同时也是欧洲的料理名门爱因兹贝伦家的后人。 　　当初两家的联姻甚至轰动了整个日本料理界，由卫宫家上代家主卫宫矩贤与爱因兹贝伦的八代族长阿哈德共同充当证婚人，自己的爷爷间桐脏砚都亲自过去道贺。 　　“爱丽阿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间桐慎二抱着被单，将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如果只有爱丽丝菲尔的话，间桐慎二还能厚着脸皮糊弄过去，但她旁边还站着那个女人，那个……麻婆神父的女儿。 　　“没事的，慎二君，你只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肠胃痉挛疼得昏过去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爱丽丝菲尔笑眯眯地说道，然后闭上嘴巴。 　　明明嘴唇没有动，却有细如蚊呐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间桐慎二的耳朵里。 　　“慎二君，记得，要叫姐姐哦~” 　　间桐慎二猛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缩了缩，不过他也终于记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应该是正带着李默在校园里乱逛才对。 　　而自己却因为疼痛昏倒了，那么…… 　　“爱丽……姐姐，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个少年呢？”他的额头上重新冒出冷汗。 　　“他不是考生么？现在应该是在考试吧。因为时间快要来不及，所以他把你交给我之后就急匆匆走了。”爱丽丝菲尔说，忽然正色道。 　　“不过没关系，现在考试已经快要结束了，他等会儿一定会来看你的，慎二君你好好休息就行。” 　　说到最后，她鲜红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丝怜悯，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 　　“放心吧，他到最后都不知道你其实是慎二君，我并没有告诉他哦。” 　　“啊？”间桐慎二迷茫地抬起头，不过旋即松了口气。 　　幸好如此，看样子李默应该还不知道之前带他逛到迷路的人是自己，这样也就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地躺在病床上，而不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不过，这个语气怎么有点奇怪呢…… 　　不管了，间桐慎二摇摇头，稍微放下心来的同时背后又涌起了一阵寒意。 　　赶上考试了？ 　　也就是说，开学的时候，李默将会和自己同时进入远月，那自己输掉比赛的那一拳…… 　　他猛然捂住了自己的胃部，刚刚缓过来的部位又是一阵绞痛。 　　间桐慎二根本就没考虑李默通不过考核的情况，就凭那个怪物的实力，还有那足以一拳在墙上开一个大洞的恐怖厨技，如果连第三次考核都通不过的话那才真是见鬼了！ 　　“事实上，你们说的那个少年，就是穿一身红衣的那个，已经来了。”卡莲那淡漠的声音响起来，同时指了指一旁的监视器。 　　画面上，李默正和一个人有说有笑地朝医务室的方向走过来，就只剩下一两百米的距离。 　　间桐慎二猛然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黑，疼痛更加剧烈了，甚至眼前出现了幻觉。和李默并排走在一起的那个人……是统帅？ 　　咚，洁白的病床发出一声闷响，穿着水手服的少年再一次倒下了。 　　这让爱丽丝菲尔惊呼了一声，一旁的卡莲也动了起来，随时准备进行抢救，必将连续昏倒说明间桐慎二的身体的确出现了某些问题。 　　然而，还没等她们施以援手，却见到他挣扎着从床单里爬起来了，双手颤抖着，声音嘶哑。 　　“借、借一下眼影盘，我必须把妆画好……” 　　作者留言： 　　PS：诸君，咱们商量个事呗？以后章节出了问题，或者哪里不满意，直接在间贴里说就好，不要发在书评里啊……我感觉写到现在也没出什么大差错，但是你们看看书评区，我乍一看都没有点进去看书的欲望了…… 　　PSS：如果你们能多夸我两句就更好了，我这个人比较容易受情绪影响（这个是真的）。 第0047章 小玉 　　“里面的考核不是还没有结束吗？您怎么出来了？”李默道，眼前是一个穿着和服的樱发女子，刚刚还在评委席上见过的。 　　他原本想要去医务室看看水野慎奈，但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不是冲田总司，而是那个自称在中华游学过、普通话十级的小姐姐。 　　“只是待在里面太无聊了，抬出去很多人，留下来的也大部分要重做，这些还不都是你害的？”她将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这个……我其实也没想到那么多，老实说这是我第二次参加食戟，所以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变化。”李默有些窘迫，于是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说。 　　“所以现在里面好无聊啊，大家都死气沉沉的，还是跑出来透透气比较好~”她回应道，毛茸茸的耳朵在风中一抖一抖的。 　　“李默君，对吧？能在考核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还是第一次。” 　　“真不是故意的。”李默摆摆手。 　　“嘛，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倒不如说，这样才是我想要见到的情形，远月就是要有李君你这样的人，整个校园才会变得活泼起来。”她说，比了一个大拇指。 　　“所以说，李君，值得鼓励。” 　　“嘿嘿……”李默挠挠头。 　　他没想过坐在评委席上的人居然会这么说，不过这种态度却异常地对他的胃口。 　　的确，发光的料理在食戟中居然会变成那种样子的确是没想过的事，但对于自己一下子弄昏了几百人，李默可是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最多就是口头上说几句抱歉。 　　既然都是考生，那么相互之间就是一种竞争关系，无论谁将谁击败都是有可能的事，胜利者不必沾沾自喜，失败者也不应该受人鄙视，但是——胜利的事实也无需否认。 　　“对了，我都忘了问怎么称呼您了？您应该是远月的教师吧？还这么年轻，真的是很了不起。”李默真心实意地说。 　　“李君~你真讨人喜欢，这么会说话，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折扇刷拉一声打开，年轻的小姐姐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 　　“那么就破例让你叫我小玉吧，就这样，也不用加敬语了，毕竟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就这么称呼就好，小玉。” 　　“明白了。”李默爽快地答应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这么亲近，但能够获得一位女性的青睐原本就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加上自己的心理年龄也有二十多岁，对方看上去就只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那么直接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啊啦，前面就是医护室了，李君是身体不舒服吗？”打着折扇的小玉问道，仿佛刚看到那栋二层小楼。 　　“没有，只是去看望一个……朋友？”李默苦笑了一下。 　　“应该是朋友吧，虽然今天刚认识，是远月初中部的一名学生。因为我并不熟悉远月内部的路线，所以在门口遇到我的时候她就主动要求带路。” 　　“然后因为自己也不熟悉路线，加上紧张，在校园里乱晃了一个小时也没找到正确的位置。之后好像是因为压力过大，直接就昏倒了，如果不是那位白发的女校医出现，事情可能会变得很糟糕。” 　　“好像是叫爱丽丝菲尔吧，很罕见的欧洲美人，还真要感谢一下她。” 　　“爱丽医生是很优秀的医护工作者，如果是她接受的话一定没问题。”小玉一边说着，浅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一点。 　　虽然她这个统帅看起来不管事，但实际上该了解的东西她全都知道，而且这次考核之前应该是一切都准备妥当的，以言峰绮礼的办事能力，基本不会出现忘记做路线标识这种低级的错误。 　　在校园里乱晃了一个小时也没找到地方的初中生……真是很有意思的孩子。 　　“这样的话，我也去看一下好了。” 　　“不用劳烦吧？” 　　“没关系，我毕竟也算是教师，关心学生是应该做的。”她如此说道，笑嘻嘻地越过李默走在前面。 　　李默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和水野慎奈也只是今天才认识，现在有个人陪着刚好。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进去，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爱丽丝菲尔就从医务室的门里迎了出来。 　　“爱丽，好久不见。”小玉上前打招呼，伸出双臂拥抱过去。 　　“呀，小玉，你怎么也来了。”爱丽丝菲尔同样拥抱着眼前的和服美人，只是她的神色有些勉强。 　　“今天不应该有考核吗？” 　　“来看看你，而且考核现场太无聊了，总要跑出来透口气。”小玉头上的耳朵动了动。 　　“怎么了，不方便吗？” 　　“没有啦，只是里面有一个病人正在治疗，外人……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毕竟要保留一些隐私。”爱丽丝菲尔说道，同时身体往门的方向靠了靠。 　　“那……爱丽医生，之前那个名叫水野慎奈的学生呢？”李默问道。 　　“这个啊……”女校医犹豫着，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咚，医务室里发出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一道淡漠的呵斥。之后就静悄悄的，再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 　　“她已经走了。”爱丽丝菲尔坚定地说。 　　“走了？”李默一惊。 　　“对，已经走了。”爱丽丝菲尔点点头，说话也变得流利起来。 　　“只是压力过大的急性病，稍微休息一下就好，所以她已经在醒过来之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让我转告你，千万不要担心，一定要通过远月的考试！” 　　银发的女校医握了握拳头，比出一个加油的动作。 　　“嗯，已经通过了。”李默说，心中却涌起了一道暖流。 　　应该是不想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吧，于是醒来之后就悄悄离开了，只留下鼓舞人心的话。这样不求回报的热心肠真的是很少见了。 　　如果下次遇到她，到时候一定要道谢，李默暗暗下定了决心。 　　“爱丽，究竟是什么样的治疗才会不方便呢？如果严重的话，那可要送到大医院去，你千万别逞强啊？”小玉的声音柔柔地岔进来，听起来是在关切。 　　“这个……”爱丽丝菲尔看着那张狐狸脸，后者笑眯眯的，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医生，已经治疗完成了，可以进来。”另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生从门里走出来，卡莲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是简单的注射而已，因为要裸露的部分太多，所以患者不愿意见外人，现在已经睡着了。” 　　卡莲双手藏在腰后，悄悄地打了个手势。 　　已经藏好了。 　　“呀，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士郎前段时间邮寄过来一封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刚好拿出来招待你们。”爱丽丝菲尔也松了一口气， 第0048章 巴巴托斯 　　“诶，这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玉根本就没有推辞的意思，一边推了推李默。 　　“李君，你也尝一下吧，有这样的机会。要知道，有些美食，为了吃到它们，人是可以不要面子的。” 　　“那……多谢。”李默还没回过神来，结果就已经被推进了医务室的门，只能点头道谢。 　　爱丽丝菲尔也没有表现出不快，倒不如说，她一副相当欢迎的样子，尤其对着李默频频点头，好像他是受到了邀请过来的一样。 　　李默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干脆不去想算了。 　　医务室里面看起来相当宽敞，除了摆放整齐的床位之外，还空出一大块空间放置了一张办公桌，还有完整的监控系统，而药品则保存在另一个房间，和收费室合并为一间。 　　而此时，角落里的一张床位紧紧地拉着帘子，阳光透过去，能看到里面蜷缩的影子和被褥，那应该就是刚刚爱丽丝菲尔口中的病人了。 　　“请不要在意，因为刚刚注射的药品中含有麻醉成分，病人因此会昏睡很长时间，不会打扰到的。”银发的女护士淡淡道，冲李默点点头。 　　“我是这里的助手，卡莲·奥尔黛西亚，称呼随意。” 　　“卡莲……” 　　同样是校医，这两位都是银发的外国人，这让李默有些好奇，远月在挑选人才的时候是否有某种强迫症似的偏好。 　　但是卡莲的样子看上去不擅言语，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样子，而且这么问也太失礼了，他只能压住自己吐槽的欲望。 　　“同时还是言峰神父的女儿哦。”小玉随口说了一句，却让李默为之侧目。 　　言峰神父……说的应该就是言峰绮礼了，难怪卡莲的眉目看起来稍微有些眼熟，只是那个麻婆神父居然会有女儿，这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卡莲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安静地退到一旁，帮爱丽丝菲尔将柜子打开，取出一方小巧的木盒子。 　　趁着这个机会，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 　　“卡莲，慎二君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就像我说的，麻醉成功，就在那张床上。”卡莲回答道。 　　间桐慎二想要借来补妆，然后糊弄过去，但不提时间来不来得及，毕竟一个足以改换性别的妆容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就光是化妆品这一项，现场就满足不了。 　　无论是爱丽丝菲尔还是卡莲，两个人都是不用粉底眼影的。 　　那个时候李默已经到门口了，眼看间桐慎二又要出现疼痛的症状，卡莲就干脆一个手刀把他放倒了——物理麻醉也是一种有效手段。 　　毕竟有着那样的父亲，卡莲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一旦剖开来的话，内心同样扎满了荆棘。 　　“卡莲，做得好。”爱丽丝菲尔目光一闪，夸奖了她一句。 　　“嗯，顺手而已。虽然原本就觉得那个家伙很恶心，但是没想到……人的想象力总是有极限的。”卡莲淡淡道，结束了二人的悄悄话。 　　然而隔着老远，正和李默说话的小玉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头上的两只耳朵动了动。 　　表面上一切如常，然而，狐狸的听觉可是很灵敏的。 　　“嘿咻，找到了。”爱丽丝菲尔捧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仿佛花了很大的力气一样。 　　“士郎前天才寄来的，说是新的成果，然后专门给我分了一份出来，小玉也给点意见吧。” 　　“意见可不敢说，她早就到达了更上一层的境界，只能是品尝了。”被叫到的樱发狐狸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明明才那么大的年纪，却已经……诶，有时候天赋这个东西，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不要叹气嘛，尝尝就行了。”爱丽丝菲尔道，将手中的盒子放到办公桌上，有淡淡的鲜香味从里面传出来，闻起来像是某种海产品。 　　李默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紧张了。 　　从二人的对话中，他大概能提取出一些信息，那就是自己今天应该是走大运了。一是为了看望水野慎奈而碰巧来到了医务室，二是身边有小玉的原因，爱丽丝菲尔才会拿出点心来招待。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身份，但既然能成为远月的考官，那么小玉的料理水平就算在整个日本的排名应该也是比较靠前的那种，但她却说那个“士郎”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层次…… 　　这样的人制作出来的点心，哪怕只是随手做的，也足够珍贵了。 　　这个时候，那个不足巴掌大的盒子终于被打开，属于海洋的新鲜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站在了沙滩上，还有清爽的椰子香。 　　幻觉吗？ 　　李默重新睁开眼睛，自己还在原地，然而刚刚那碧浪白沙的场景却深深地印到了脑海中，清晰得好似看电影一样。 　　而这，仅仅是香气而已。 　　李默看着那只小巧的木盒子，里面塞着一小叠像是鱿鱼脚一样的东西，却和他印象中任何一种海产品都搭不上边。 　　主体是白色的，经过了风干，表面宛如上好的瓷器一般紧实、完整，看不到一点破损或褶皱，而沿着四周，有锯齿形的裂缝被划开，里面泛着鲜艳的红色，更内部则有十字形的改刀，甚至更深处，还有更加细密的纹路…… 　　精致异常，完全不像印象中的鱿鱼干，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就像是某种艺术品一样，让人怀疑这究竟还算不算食物。 　　“爱丽……这个，可不是点心啊。”小玉也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很慎重地审视着眼前的“鱿鱼脚”，连折扇都放下了。 　　“啊咧？不是吗？”爱丽丝菲尔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在日本，所有的零食都被称为点心呢。” 　　“这个也不是零食。”小玉敲了敲她的额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再怎么缺乏常识也要有个限度吧？这个可是名副其实的新成果，她领导的那个迦勒底看来终于要成为一个了不得的组织了。” 　　同时，她拍了一下李默的肩膀。 　　“李君，你也当做见证人吧，尝尝看，这就是世界料理最前沿的成果。” 第0049章 魔神 　　“世界料理的前沿？”李默有些不明所以的，但是他的手却行动起来，轻轻捏起了一根，凑近了观察。 　　新鲜的海洋气息直冲鼻腔，他眼前又浮现出了那碧浪白沙的景色，明明不算很浓烈的气息，却异常清晰，同时令人的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传递出想要吃下去的信息。 　　咕嘟，李默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运动了一下，他强压着自己的食欲，想要多观察一下，超视觉悄然打开。 　　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默能看到那锯齿形的裂缝里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其中还有一些细碎的颗粒状物质，但是那些经过无数次处理的食材早已看不到原本的模样，而那些泛红的物质隐隐透出来一丝辣味，但根本分辨不出来究竟是哪种辣椒。 　　差距太大了，大到连食材都辨别不出的地步，甚至自己手里的这根“鱿鱼脚”究竟是不是真的水产品都不知道，常见食材中没有任何一种，会在风干之后会呈现出宛如白瓷的表皮质感。 　　“李君，只要品尝就行，不要多想，记住哦。”小玉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伸出一根食指点在了李默的额头。 　　“记住，不要多想。” 　　“明白了。”李默也不再压制自己的食欲，张开嘴整个丢了进去。 　　温润的触感，明明捏在手里的时候还感觉不到，但是在触碰到味蕾的那一瞬间，那种细致韧滑的感觉却仿佛按摩一样满足了整个口腔。 　　然后……鲜味炸开了。 　　一般来说，所谓的鲜味应该就只是蛋白质的信号，成分为谷氨酸钠的味精能够增加食物中的鲜味也是这个原因，但是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度，将一把味精全洒在嘴里的感觉一定不会好。 　　但这个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浓缩了世上存在的所有鲜香，却没有引起一丝不适，令食客单纯地享受着这种味道，看起来只是一根晒干的鱿鱼丝，但每一次咀嚼都仿佛是一场新的旅途，每一口的味道都完全不同。 　　李默感觉自己已经区分不出来味道了，嘴巴咀嚼着，却仿佛不受控制一样，想停都停不下来，如果说有好吃到让人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的料理，那么……这个就是了！ 　　还有辣，除了鲜之外，这是李默捕捉到的另一种味道，清晰，深邃，却并不刺激，反而只是起到了勾引食欲的作用。 　　就好像做梦一样，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旅人，忽然来到了一个已经濒临崩溃的世界，脚下是迸发的熔岩，宛如炼狱的硫磺气息在群山之间形成厚厚的雾霭，大海变成了黑色，就像用石油置换了全部的水分，天际、云层，一切的一切都在燃烧。 　　轰，雷鸣将天穹撕裂，漆黑的云层爆发出火光，宛如煅烧铁块被无形的巨人锤击，掩映着那庞大的身影，高耸入云，仿佛一直攀附到世界的外壳，根本看不清全貌。 　　那不是人形，而是外表惨白如骨的巨大触须，千万只眼睛开合，那猩红的瞳孔中有十字状的刀口，恐怖且神圣，如同最原始的神祇，亦或者……魔神。 　　震撼。 　　这是李默清醒过来之后，内心唯一留下的印象，然而刚刚才吞咽下去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味道却已经记不得了，仿佛一场梦过去，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 　　只有那种震撼，和极度强烈的食欲深深地刻在潜意识中，让李默忍不住想要再吃一口，只要一口…… 　　啪，他扼住了自己的手腕，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 　　不经意之间，自己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反射，就和咀嚼、吞咽、或者睡眠一样是身体的本能，而相反的，需要花费心力才能压制住这种欲望。 　　“还好吧？”小玉笑眯眯地看着他。 　　“还……好。”李默干脆闭上眼睛，按照一定的节奏深呼吸，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难怪要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如果真的按照少年厨师的一般心性，在品尝的时候将自己代入进去，那么结果就是信心崩溃吧。 　　就好像刚刚学武的时候，如果观摩前辈们的搏斗场面，那对自己的成长一定是有好处的。但如果第一天就被人虐得生活不能自理，那估计人直接就废了，心理阴影一旦形成之后，再往上发展，就会变成绕不开的心魔。 　　李默现在也算是有厨心的人了，但以他的感受，无论是火羽还是猛虎，在那参天的魔神面前，都渺小到可以忽略，相差太大，连到底差了多少都不清楚。 　　“嘀，恭喜宿主的综合厨艺等级上升，目前等级为lv9，获得升级奖励的自有天赋点一个。” 　　“嘀，检测到宿主的味觉辨析能力获得提升，对鲜味的辨别能力小幅度提高，食材辨别自动提升为lv3。”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来，让李默愣了一下，刚刚因为任务奖励而提升过的等级居然又涨了一截，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尝了一下那个像是鱿鱼脚一样的料理。 　　就连食材辨别能力都因此获得了提高，这……简直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一样，坐地升级。 　　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这次的提升也相当合理，哪怕李默的技巧和经验都没有任何提高，但现在的他，和几分钟之前根本不同了。 　　他提升的是眼界。 　　那一口下去，那复杂到无法形容的层次感与鲜美仿佛将他的味蕾都洗刷了一遍，令他体验到了许多原本根本没有尝试过的味觉。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过去的十几年都以泡面过活，那么对于他来说，五星级的料理和一星级的料理几乎就没有差别，能给出的评价都是好吃。 　　但如果是尝遍了世界各种美味的老饕，那就能清晰地吃出来五星级的料理到底比一星级好在哪。 　　而这样的两个人同时学习厨艺，后者的上手水平和进步速度也绝对远远超过前者。 　　这就是眼界，或者说，掌握的信息量的不同。 　　所以，震撼过去之后，李默获得的乃是实实在在的提升，其潜在的影响甚至要超过等级提升的作用。 　　“非常感谢。”他站起来，冲着爱丽丝菲尔深深地鞠了一躬。 　　作者留言： 　　PS：推书，顺岑大佬的《我，型月，漫画家》。 　　我本来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都市小说一样的世界……自己画画漫画，旅旅游挺好的。 　　但是你告诉我一下，这个跳到我脸上的叫做“卫宫切嗣”的魔术师是怎么回事？ 　　谁改设定了？ 　　书客码字机，质量高，速度快！ 第0050章 新食谱 　　“走了。”小玉趴在百叶窗后面，透过缝隙目送着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 　　在品尝过那个所谓的“点心”后，李默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赖下去了，于是果断起身告退，算算时间的话，言峰绮礼也应该出来了，就是不知道评委忽然少了一席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而小玉却是留了下来，据说是为了和爱丽丝菲尔多说说话。 　　“那么爱丽，你可以让那边藏着的小鬼出来了，好像是叫……间桐慎二对吧？”她笑眯眯地说。 　　正在打扫的银发女校医背影一僵，仿佛定格了一样，身体像是生锈的机械那样咯咯地转过来。 　　“呵呵，慎二君？不认识的孩子呢。” 　　“不认识吗？” 　　“嗯。”爱丽丝菲尔点头。 　　“我记得爱丽你还跟我说过呢，间桐家的后辈，好像也是今年的新生。这倒是奇怪了，应该是记错了吧，那么学籍上的资料应该也是假的，还是回去核实一下，不行的话……”摇着扇子的小玉依旧满面笑容。 　　然后咚的一声，最角落里的床位传来一声响动，少年的手刷地掀开帘子。 　　“请务必不要！”间桐慎二也没好意思将床帘完全拉开，只是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喊了一声。 　　虽然没有完全露出来，但站在小玉的角度，已经能看到里面的水手服。果然是女装么，而且看上去还特别适合的样子……这让她生起了一个念头。 　　“你看，本人都这么说了。”她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样的状态下，就像是脱去了一层外壳，作为远月的统帅，君临整个日本料理界的祸国之狐，此刻，她应当被称为——玉藻前。 　　“那个……慎二君只是生病了，所以在这里治疗而已，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爱丽丝菲尔说道。 　　以她的视角看，既然李默已经走了，那么间桐慎二露面也没什么。 　　“爱丽，你们之前的对话我听到了，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玉藻前叹了口气。 　　“我现在怀疑的是，你口中的慎二君想要故意阻止考生参加考试，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才没能达成目的。” 　　“这个……”间桐慎二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之前所做的事无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这种事被学园的统帅抓到之后，原本的小事或许都会演变成足以让他退学的大事。 　　“白痴。”卡莲在后面吐槽了一句。 　　这个时候不承认才是正解，而间桐慎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的声音已经将内心暴露无遗。 　　“慎二君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吧，我能感受到他那种忍耐的心情，一定是有着不可言明的痛苦。”爱丽丝菲尔道。 　　间桐慎二那因为压力过大而胃痉挛的样子，她已经见过两次了，一般人又怎么会因为见一个人就变成这样呢？所以就算玉藻前这么说，她还是帮忙说话了。 　　“是这样吗？”玉藻前饶有兴致地问。 　　原本她也并非什么嫉恶如仇的人，只是单纯地跑出来找点感兴趣的事，不过爱丽这么坚持，那么事情就变得更有意思了。 　　“我的确有不能说的理由……就算您让我放弃学籍也是一样。”间桐慎二难得强硬了一回，然而具体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远月是一个精英学园，就算他作为料理名门的后人，如果不能通过检验的话也会有被退学的风险。而在和李默的食戟中，他的确是输了，之后还用了这样的方式阻挠其参加考试。 　　如果统帅真的了解这全部过程的话，他直接就会被退学的吧？ 　　这样还不如埋在心底，什么都不说反而有可能混过去。 　　不过所幸的是，玉藻前并没有追问，或者说，她的重心根本就没放在原因上。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顺水推一把了。以后，远月的初等部三年级将会多出一个名为水野慎奈的学生——当然，只是学籍上如此，校服也会发给你的。”玉藻前说道。 　　“条件只有一个，当我需要你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你就会变成什么身份。” 　　“爱丽，既然他不愿意说的话，那我这样安排才是最恰当的吧？” 　　“嗯嗯，小玉你真是太棒了，让我抱一下！”爱丽丝菲尔眼睛里闪着星星，伸开双臂就扑了过去，将那个穿着和服的身影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转了几圈。 　　“慎二君，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一定要加油哦。” 　　“……了解。”间桐慎二感觉自己有些发晕。 　　原本只有这一次的女装经历，看样子，以后应该会再出现几次了。 　　而且现在他也发现了，爱丽丝菲尔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而统帅……她的目的就更不清楚了。 　　…… 　　至于李默，刚离开后没多久，就看到言峰绮礼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袍从对面走了过来。 　　“李君，恭喜你通过测试。”言峰绮礼说道，脸上带着点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过几天就是新的开学仪式了，办理学籍的话就在这几天，请抓紧将证件都准备好。当然，你也可以直接交给我来处理。然后从今天开始，远月学园欢迎你。” 　　“那就多谢言峰师兄了。”李默拱拱手。 　　对方有着示好的意思，那自己这边当然也要表现得亲近点，这个时候就要称师兄了。而且到目前为止，两个人关系还满融洽的，至少相互之间都看对方极为顺眼。 　　“我听说你还有着稷下学宫的学籍，那应该是要作为交换生入学了，这样也好，会省去很多的麻烦。而且住宿条件会很不错，也能够和其他从中华大陆来的学生相互交流。” 　　“还有其他的学生？”李默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不多，但是有的。李君，远月的学生一般都会选择加入社团，你作为李老先生的弟子，在入学后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加入里面的中华料理研究部，就是我负责指导的社团。”言峰绮礼说道，这就是他之前和统帅提的事情。 　　“这样啊……”李默随口敷衍过去，这个事情他不了解，所以也没敢立即答应下来。 　　说道住宿条件，他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个，言峰师兄，我能否问一下，我以后住的宿舍……能养宠物么？” 　　或者说，能搞养殖么…… 　　李默心里想的其实是这个，他已经抽空将新的食谱学了，所以才会这么问。新的食谱，虽然和魔幻麻婆豆腐一样都是2星的料理，但对于食材的要求却是苛刻多了。 　　当然，品质也要高一些，在某些方面已经可以说是2星料理巅峰的——小炒肉。 第0051章 和氏小炒肉 　　“师傅，我回来了。”李默扛着背包回到小店，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句，声音震天响。 　　“回来了？陪我练拳！” 　　李书文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熟悉，这是过去这一年多以来，李默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但今非昔比，他如今可是有系统傍身的人，在天赋点的强化下，他的战斗力可以说是以坐火箭的速度狂飙。 　　于是还没坐下来的李默嘿嘿一笑，将背包放下，稍微抖了抖肩膀就朝后院走去。 　　“来了。” 　　十五秒之后…… 　　啪！ 　　穿着赤色短打的少年被狠狠地糊到墙上，然后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不错，果然进步不少。”李书文站定了，将呼吸重新调匀称，俯视着地上的少年。 　　“这还叫不错啊。”李默翻了个白眼，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一边揉着胸口。呼吸不畅，眼前一阵发黑，力道已经穿过骨头透进去了。 　　“嘶，我怎么感觉比之前还更疼了。” 　　“你最近进步太快，所以留手的时候没控制住，歇歇吧。”李书文说道，丢给李默一条毛巾。 　　这小子最近的进步速度的确有些快了，就算以李书文的眼界来看，学八极拳的也少有像李默这么快的，只是一两天的功夫，那水平就涨了一大截。还有今天，这才刚出去一上午，回来的时候就又进步了不少。 　　“嗯。”李默点点头，接过毛巾擦了擦汗，顺便将身上的白灰也擦了。 　　“考试结果怎么样？” 　　“您徒弟出马，这有失手的可能么？当然是第一个通过的。”李默开始贫嘴，也只有和李书文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才能像现在这样胡乱吹嘘。 　　“考试是食戟的形式，五百人的大考场，到我走的时候就剩下几十个了，全是您徒弟的功劳。就靠着那道麻婆豆腐，我一口气放倒了好几百。” 　　“嗯，不错。”李书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 　　“那今天犒赏犒赏你，我来泡茶。” 　　“得嘞，还是我来吧。”李默赶紧把毛巾放下，三步两步地拎起水壶把自己的老本行抢过来。 　　“那就拿两朵菊花，还有夏枯草和罗汉果煮凉茶，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火气有点大，这手感都不对劲，赶快去去火。”李书文在后面喊了一声。 　　李默一个激灵，手里提着的水壶差点没掉下来。 　　“哎。”他应了一声，脊梁上全是冷汗。 　　和火有关的东西，只能是那门煎蛋用的火云手了。 　　只是过了两招而已，李默使用的也是纯粹的八极拳劲，刚学到的火云手根本没动，结果就差点被看出来了，师傅这感知也太变态了。 　　好在李书文没多想，还以为是他上火了，否则理由没编好的李默真没办法解释自己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就多学了一门功夫。 　　这个和超视觉可不一样，自己没有跳崖的爱好，富士山下面也都被游人踏遍了，强行来一个废柴崛起的套路估计不太现实。 　　但已经学到手的东西也不可能丢掉，分配好的天赋点也不会再回来。 　　李默只能想办法，最后隐瞒这几天，之后就要到远月上学去了。一学期下来，到时候无论自己变化成什么样都应该是情有可原的吧？ 　　不过说起来在，这一趟远月之行，他是真的收获颇丰，除了任务奖励的厨具有些坑之外，新的厨技，厨心等对他来说都是相当实在的提升。 　　算上后来因为品尝“鱿鱼脚”而提升的一级，李默一共获得了9点可供分配的天赋点，而这些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被他花完了，个人面板也变成了下面的模样。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19。” 　　“天赋：超视觉。” 　　“厨心：猛虎lv3，火羽lv3”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猛汉（九环大刀）。” 　　“厨技：基础刀工lv3，基础火候lv5，基础面点lv3，食材辨别lv5，八极拳劲lv10，火云手（煎蛋版）lv1。” 　　八极拳、两个厨心各自都被分配了两点，这些都是最优先提升的；因为有系统的任务，火云手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将其锻炼到满级，因此没有消耗天赋点；基础火候按照惯例加了一点，而最后剩下的两点则没有加到刀工上。 　　而是分配给了食材辨别。 　　李默现在还没有接触到那些特别考验刀工的料理，3级的刀工只要小心一些，不赶时间的话已经够用了。 　　但是他新掌握的食谱对于食材的要求则是相当苛刻，所以他才将已经快要被遗忘掉的食材辨别能力给提了上去。现在是5级，可以说是基础厨技中的第一梯队了。 　　但就算是这样，李默都担心能不能达到要求。 　　他新掌握的食谱，全称为——《和氏小炒肉》。 　　如果说麻婆豆腐是川菜的代表，那么同样以辣味著称的湘菜，其流传得最普遍的应该就是这道菜了。原料为五花肉与青红椒，也可以加洋葱、韭菜等等，几乎每家都有自己的做法，每家都有自己的味道。 　　而李默手里这道，是和珅家的…… 　　和珅是谁，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虽然大部分人脑海中的印象都是王刚老师，但也不必了解得多么深入，只要知道这是史上有数的真·富人就行。 　　而这道小炒肉，就是和府中的特色菜肴。 　　能够和其他山珍海味一起被端上那个人的餐桌，其炒制的火候不必多言，五花肉切片的厚度、大小均匀也是最基本的。 　　最关键的，是选料。 　　一道菜下来，需要钱塘产的盐、镇江的陈醋、成都的辣椒，必须使用专门的松枝烧火，架上铁锅，而最主要的材料——五花肉，猪还必须按特殊的方式喂养。 　　看着那个材料表，李默就一阵头大，要么怎么说这历史上的贪官吃饭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呢——不管味道如何，首先这个材料来源一定要够复杂！ 　　幸亏这是现代社会，物流发达，那些材料也并不难寻。哪怕是在海外也一样，这个世界和原本的不同，食材的运输与保存技术至少领先李默上一世五十年。 　　否则真换了古代的环境，李默肯定二话不说，这个食谱就当没了。 　　他这边正想着呢，下午要着手准备材料了，虽然系统没有发布任务，但在尝过了那个“鱿鱼脚”之后，李默觉得自己如果非要系统催促着才会努力的话，那还不如趁早放弃得了。 　　半吊子的心性，绝对达不到那种程度的。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给自己添上了一个目标，虽然那个目标距现在来说很远，很远…… 　　“嘀，恭喜宿主的传说度超过五百点，并获得称号【极恶之虎】，称号系统正式开启，请宿主继续努力。”系统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李默一愣，传说度？这又是哪来的？ 　　作者留言： 　　PS：看来没有记得的，这个出自《宰相刘罗锅》，很老的电视剧，真的……很老了，要不是我陪着奶奶一起看，我都不记得了。 　　PSS：建了个群，招荡的炽热厨房，682369480，以后催更的话就来这里吧（虽然并不会加更）。 第0052章 极恶之虎 　　李默躲在小厨房，一边守着炖煮的凉茶，一边联系系统翻开了之前有关传说度的记录，这么突然的通知让他还有些忐忑。 　　“宿主的行为对吉冈望造成了巨大阴影，他开始恶意传播关于宿主的事迹，传说度+3.”半透明的字幕在李默眼前浮现，然后飞快地刷新。 　　“宿主的行为对西尾裕美造成了巨大阴影，她开始恶意传播关于宿主的事迹，传说度+3.” 　　“宿主的行为对谷立子造成了巨大阴影，她开始恶意传播关于宿主的事迹，传说度+3.” 　　“……共计传说度856点。” 　　“噗！”李默瞪大了眼，睫毛感觉都快顶到眉毛了。 　　远远超过了他想象，上一次收获的传说度一共才五十几点，现在却忽然多出来这么多，这让他有种中了彩票的感觉。 　　于是李默掐了自己一下——疼。 　　是真的。 　　八百五十六点的传说度，就算全部拿来进行时间加速的锻炼，也足够用上八十多天！ 　　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名，以及大同小异的介绍，李默看着系统给出来的表格愣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应该是考场上的那些学生。 　　毕竟自己最近就没怎么出过门，而且要说闹出乱子来，也就是这次将几百个学生全都放倒了。在远月考核中失败的记录会伴随他们一生，这么说起来也难怪会产生怨念。 　　“怨念……有那么难接受么？”李默挠着头，刚刚激动起来的情绪缓缓平复下来，他有些失落。 　　这些人也太脆弱了吧？ 　　食戟就像是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在参加考试之前他们应该都已经知道失败的下场。所以在握起菜刀的时候就应该想过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这样，原本令人热血沸腾的超大型食戟也被蒙上了一层灰翳，之前还沾沾自喜的李默回想起来，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他想要与之交手、比拼的，是同样赌上了信念的战士，而不是接受不了失败的寻常人。 　　李默觉得自己应该是会错意了，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理解错了，明明入场的时候，各位的眼神都异常炽热…… 　　“而且这个称号是什么鬼？”李默看着那个墨意淋漓的四个大字，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称号正悬浮在头顶，仿佛一块半透明的招牌，就是看起来异常羞耻。 　　【极恶之虎】 　　怎么看羞耻度都是爆表啊，这种东西……应该是只在日本暴走族中流行吧？ 　　“作为一名料理人，宿主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传说，那么仅仅以名字称呼就太单薄了。”系统回答道。 　　“这就是目前外界对宿主的尊称，同时还附带微弱的震慑效果，随着宿主的负面传说度增加，震慑效果将会随之提升。” 　　“虽然说得很模式化……但这不就是跟十大恶人一样的东西么？”李默哭笑不得，感情自己一下子变成反派角色了。 　　“十大恶人属于高级称号，请宿主继续努力。”系统冷冰冰地说。 　　好吧……意思就是他还不够格，这年头当反派都这么难了吗？ 　　“能取下来吗？”李默问。 　　“因为称号并非完全由系统掌握，所以并不能取下，但如果宿主获得其他称号的话，可以进行替换。”系统回答。 　　也就是说，在别人眼里，自己现在算是恶人了。 　　对于系统所说的负面传说，李默也大概了解了，并不是传说度还有着这种细化的区分，而是单纯指外界对于他的看法。 　　传说度，其实就是他这个人的知名度，被更多的人知道，被更有影响力的人知道，传说度就会有不同程度的上升。这次一口气那到了八百多点，其实只是因为数量多而已，由于那些考生的地位和厨艺并不高，所以哪怕有着很深的怨念，最多也就是贡献了三点。 　　而怨念，就是所谓的负面传说，这个没有机械的分界，毕竟情绪什么的，原本就是复杂的。 　　这样说来，李默完全可以通过扮丑的方式，模仿某些网红的套路，这样就能迅速让更多人知道自己，传说度自然也会飞速上升。但是这样一来，以后也就再也站不到高层了，毕竟黑历史这种东西，基本是洗不白的。 　　到目前为止，李默至少自认为是行得正，坐得直，没有破坏过自己的原则。至于那个称号……或许慢慢就会习惯的。 　　“系统，看一下罗汉水晶斩需要多少点？”李默道，一口气有了八百的预算，他也能将系统自带的商城给利用起来了。 　　自己的刀工相对来说是最短的一块，现在火云手也掌握了，能够将罗汉水晶斩也一起拿下来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李默还是低估了厨技的价值。 　　“罗汉水晶斩：精品厨技，流传在黑暗料理界的刀工绝技，传说练到高深处，能够切出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肉片，甚至能像镜子般照出人影。” 　　“商城标价：1000点传说度。” 　　“……差一百多一点。” 　　李默感觉，这不会是系统在耍自己吧，差得不多，然而就是够不到。 　　“商城的价位是不变的，精品级厨技的售价统一为1000点，史诗级为5000点，厨具也是如此，食谱的价格则视情况而定。”系统果断回答。 　　“所以，请宿主继续努力。同时提醒宿主，称号有助于积攒传说度，请宿主合理利用。” 　　“……你是不是在引诱我去搞事？”李默挑了挑眉毛。 　　没有任何回应，系统好像死了一样。 　　这意思太明显了。 第0053章 材料 　　最终，李默还是将跑出去搞事的意图放下了。 　　不是不垂涎罗汉水晶斩的厨技，也不是因为爱惜名声到了这种程度，为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当一次恶人又何妨？他之所以先将这个事放下只是因为——李书文做好饭了。 　　挂面，很简单的食物，配菜也就只有西红柿和菠菜。但多放了醋的清汤却异常开胃，一口吸进去，顺滑的细面和酸汤顺着舌头淌过去，酸爽滑韧，无论滋味还是口感都是一级棒。 　　面是李书文自己做的，亲自压好的面带，用大刀细细切了晒干，能保存很长时间，做起来也简单，几分钟就能弄出来。 　　于是后院的石凳上，一老一少相对而坐，各自捧着一只大碗，就着咸菜和烙好的大饼，然后呼噜呼噜地吸着面条，画面和谐得一塌糊涂。只看这情形，恐怕没人能猜出来他们这是在东京。 　　“师傅，我想要买一些原料。” 　　李默捧着碗，两根竹筷扒拉着清淡的汤水，还有那几根叠起来宛如银丝的挂面。 　　他是看见这面条才生出来的想法，一般来说，如何正确地采购食材也是厨师的基本功，这和个人的能力、人脉等密切相关。后厨是一个很讲人情的地方，体现在各个方面，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大厨带着一帮子人，要走都走，要留全留。 　　就算是李默的上一世，厨师也是最讲究传承的几个职业之一，师门、家世、地位，还有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单独摘出来，你会感觉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基本上就是一整个江湖。 　　所以说做餐饮就是熬人，很多东西不能用机械的、看待超市的那种态度去处理，这也是为什么老板不好做的原因…… 　　扯远了，就目前来说，李默算是背靠大树的，那么如果想要备齐小炒肉的材料，问李书文一定没错。 　　“唔……又想试试新菜？”老爷子抬了抬眼皮。 　　“巧合，巧合，弄到一个食谱，想试试，就是原料要求得太苛刻，而且很多都是国内才有的，我怕自己买不到好的。”李默道。 　　“什么菜？”李书文放下碗。 　　“小炒肉。”李默小声说，干脆跑过去拿了纸笔，将自己要的材料都写下来。 　　“您看看，这个是单子。” 　　“钱塘产的盐，镇江的醋，成都的椒……这单子，以前宫里面传出来的吧？宫廷菜才喜欢搞这些东西。”李书文眯着眼睛看，又冲着纸吹了吹。 　　“松枝围火，这看着是有年头的菜，松树富含油脂容易燃烧，点燃之后的火力较高，大火才更能烧出味儿来。这是以前讲究的办法，现如今有了气灶，这个就可以划掉不用了，我们厨房的火温比这个高。” 　　“嗯。”李默点点头，和府的食谱，可能比一般的宫廷菜还要讲究，这么说也没差了。 　　“还有这个材料，不是这么划分的。”李书文看完了，将单子折起来又递还给李默。 　　“钱塘的盐，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几千年的历史，都是用一种法子制盐。让江水浸透盐田，反复浸透，之后刮下咸土，挑泥，把里面的卤泡出来，剩下的土再还回田里，如此循环往复。” 　　“滩涂是什么样的土，出来是什么味道。哪一块盐田，出产的盐是什么味道，到底合不合适，只是这一句钱塘的盐可说不清楚。” 　　“镇江的醋就更复杂些，菌种不同，工艺稍有增减，其中就有很大的差别。”李书文继续道。 　　“成都的辣椒光是品种就在二十以上，种植的地方不同，结果自然也不一样，这些都要一个个尝了之后才知道。” 　　“我明白。”李默点点头。 　　他现在也算是入门了，这些基础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请师傅你给出个法子，毕竟这里不是国内，我就算想试试都找不到门路。”李默笑嘻嘻地说。 　　“门路倒是有，毕竟东京也有很多华人开的饭店，这些东西也都能运过来。”李书文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沉声问。 　　“但是李默啊，你有钱吗？” 　　“……”李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他一个十六岁的学生，毕业都遥遥无期，哪来的钱。就连用的手机都是诺基亚黑白的，也就是李书文这里管吃管住，平时也没多少花销，否则他晚上就要跑到牛郎店里帮工了。 　　“那什么……师傅，您提起这个多伤人啊。”李默捂着胸口，一副中箭的模样。 　　然而李书文却叹了口气。 　　“李默啊，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算算，最近这一个星期，你试了几道新菜了？” 　　李默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想了想，小炒肉还只是空想阶段，又收回去一根。 　　“嘿嘿，不都是挺成功的么？”他腆着脸凑过去。 　　“我不建议你这么早就学具体的菜，毕竟连基本功都没打好，这样子半桶水晃荡，对你的未来很不好。”李书文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以前你说对这些没有兴趣，我也不强迫你。而现在你要开始学，哪怕有天赋——你的进步速度也的确很快，但时间还是太短了。” 　　“有这么好的天赋，你应该先把基本功练扎实了，什么都挑不出毛病来之后，再开始琢磨味道。” 　　“我……”李默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书文说的是对的，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的确是先把基础打牢了才更为有利。但是他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同，之所以进步速度这么快只是因为有系统的加成，如果要利用起这个金手指，那么自己一定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 　　对于他来说，只有不断地做出新的料理，完成新的任务，之后用天赋点把时间差弥补上去，这才是进步速度最快的方案——一路莽过去。 　　但是他又没办法告诉李书文，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系统……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想法。”李书文轻咳一声，摸了摸下巴。 　　“可能你也有自己的规划，毕竟位置不同，我们想的也不一样。我这里表个态，我不支持你现在的做法，但是也不会太反对。” 　　“地方我告诉你，你联系的时候也可以报我的名字。但是，钱，你自己想办法。如果认定了要这么走下去的话，怎么跨过去这个坎你一定能想到。如果想不到的话……就还是按我说的做吧。” 　　“是！”李默高声回答。 第0054章 夜露死苦 　　“到哪弄钱去啊……”李默独自一人走在东京的街头，阑珊的灯火如虚幻的河流在墨色里淌过，恰似破灭前的烟火，极尽繁华。 　　东京是大都市，在过于紧张的生活压力下，它的夜生活也极度发达，月亮才刚升起来，街头巷尾就已经能闻到酒气了。 　　职场的新人、油腻的课长、苦闷的中年男人还有出轨的主妇……大家这个时候都在用酒来麻醉自己。而就是这样的背景，才更能感受到那种孤独。 　　李默低着头，踩着自行车，沿公路前进，没有目的，也不知道究竟该去哪里。 　　年龄是一个限制，国籍也是一个限制，还有时间，同样是限制。 　　还有一周远月就开学了，那种半封闭式的学园肯定不会容许学生在外面打工，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李默也不想去试探这个。 　　而他目前这十六岁的年纪，基本上也找不到来钱快的职业，攒钱是为了提升厨艺，要是在打工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这就本末倒置了。 　　李书文一旦不帮他了，重生之后的生疏感才猛然爆发出来。李默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朋友啊。 　　文化差异，年龄差异，乃至三观上的差异，李默在学校里都很难和那群不熟悉的初中生说上话。而且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于是多做多错，最好就是不要说话，不要交流。 　　久而久之，一个死宅诞生了。 　　虽然是不可抗因素造成的，但李默现在要借钱都找不到人。 　　尼禄，当然算是朋友，不过两个人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加上跑那么远找一个女孩子借钱这种事，李默是绝对做不出来的，饿死都不会。 　　言峰绮礼？两个人的性格倒是蛮合拍的，只是上次都已经拿了三万元，现在也花得差不多了，李默轻易也不想去开这个口，毕竟两人年岁有差距，金钱上的事还是不要纠缠那么多为好。 　　那么还有谁，小玉？这个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只知道她是远月的教师。 　　这么一想，还真的没办法。 　　李默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仰头灌了一口，让酒气顺着喉咙流下去，刺激着舌头与肠胃，喉结上下游动了一下，这一口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黄酒的味道，还有八角、姜片、花椒等香辛料，盐和糖两种纠缠的异味……生喝料酒的滋味也就比喝医用酒精好点。 　　嗯，未成年人不许饮酒，所以李默最后从厨房偷了一瓶料酒出来，勉强咽下去，就是为了这种感觉。 　　微醺，夜风吹着，慢慢的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要不真出来卖吧？”李默自嘲地一笑，刚刚路过好几个牛郎店，但是瞧瞧里面的画风，自己这发型应该是不够格，有点短，也没烫染过。 　　而且被李书文知道后，自己可能就要进医院了，老爷子的思想比较传统，或者说稍微有些大男子主义，徒弟变成娘炮对这种老年人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就这么走着走着，一只手扶着把手，另一只手拎着料酒瓶子，李默不知不觉都已经到郊区了。 　　这里人不多，从路边望过去看到的也都是植被和树林，偶尔有那么一两间房子，或者空荡荡的大楼，空气异常安静。 　　李默停下车，顺手把瓶子丢到车筐里，迎着凉凉的风开始思考人生。 　　然后……嗖！ 　　一辆贴着夸张的贴纸，两侧全装着排气筒的摩托自眼前呼啸而过，喷薄的尾气与扬起的灰尘糊了李默一脸，刚刚思考人生时的平和境界也轰然粉碎。 　　嗖嗖嗖！ 　　根本没有停歇，一连三辆同样造型的摩托几乎是贴着李默的笔尖驶过去，被绣上了某种花纹，写着几个大字的旗帜在风中呼呼作响，剧烈翻滚的白布直接怼到了李默脸上。 　　啪，在高速的加成下，这一下的力量不算小，李默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被人抽了一巴掌。 　　暴走族？ 　　李默愣愣地回过头，那几辆车已经跑得快没影了，这种改装过的摩托车，一旦马力全开的话，一般的跑车都要跟在后面吃土。 　　而更大的轰鸣声从后面传来，雪亮的车灯，还有一些不知所谓的闪灯击碎了周围的宁静，这好像是一个团体在举行活动，前赴后继的。 　　“……”李默捂着脸，一声不吭，他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醉了。 　　外套被脱下来，他从车筐里将空荡荡的料酒瓶提起，在外面缠了两圈，完全包上之后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阻碍物。 　　啪嗒，裹上衣服的料酒瓶被丢到地上，后面是刺眼的车灯。 　　醉了，平时脾气不会这么坏来着。 　　砰！ 　　玻璃制的酒瓶在高速运转的车轮下瞬间爆碎，后面紧跟而上的摩托车只是一颠簸，然后就从李默的衣角便擦过去了。 　　而就是这么上下一颠，车轮已经离开地面了。 　　超视觉，完全开启。 　　能够清晰捕捉、并记录下对手全部动作的超视觉，一旦完全开启后也必然拥有远超常人的动态视力。就趁着这一瞬间的功夫，李默的手已经伸了过去。 　　吱吱吱——！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夜空里显得异常尖锐，整部机车都在颤抖着，引擎与排气筒轰鸣，后面专门加高部分在人的五指下产生了形变，巨大的力量将整部机车都抬高了两分。 　　接着，另一只手顺势就探了过去，拽住了那身华丽的特攻服。 　　咚咚咚，连续不断的脚步声响起，李默被惯性带着往前冲了好几米，终于在鞋底快要磨穿的时候停了下来，车轮还在运转，引擎的轰鸣依旧震天响。 　　然而一整部摩托车，连带上面的人，都被李默高高地举了起来，完全脱离地面。 　　一声尖叫，坐在上面的人被拽下来，失去了动力的摩托也被丢到地上，任由车轮旋转，接着逐渐变缓。 　　咯啦咯啦，李默全身的关节都呻吟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几百斤的铁块以那个速度冲过来，哪怕有卸力的过程，也不是真的撞上了，其冲击力依旧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整条手臂都疼了起来。 　　然而这个状态下的李默却尤为狰狞，全身的皮肤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泛起了红色，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右手移到了对方的脖子上，将这个还不断挣扎着的家伙死死地钉在地上，双方的面部贴近，到最后只隔着一层头盔。 　　“你们，是做什么的？” 　　极恶之虎的震慑效果，第一次发挥作用。 第0055章 暴走族李默 　　“呀呼——！” 　　李默怪叫一声，呼啸的风擦着耳朵过去，将头发吹得散乱，排气筒的轰鸣声却更胜一筹，暴力的引擎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动。 　　他张大了口，让风灌进嘴里，也不嫌尘土什么的，新鲜的空气吹走了满嘴的八角花椒味，却点燃了在血管里涌动的酒精，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没有防护服，没有手套，也没有头盔，穿着一身短袖的李默握着摩托车的把手将马力开到最大，橡胶车轮与冰冷的柏油路摩擦着，像是在夜晚飞驰的狼。 　　终于体验了一把飙车的感觉，难怪有那么多人追捧，骑着摩托车在山路上疾驰给人的感觉就是刺激，就是爽快。 　　日本的社会阶级固化，加上习惯性的加班，生活压力过大，这个以严肃刻板著称的民族也同样以残酷与暴力称著，极道文化盛行。衍生出来的亚种就是满街的不良、小混混，还有所谓的……暴走族。 　　机车、夸张的发型，绣着各种中二词汇的特攻服，这些都是暴走族的特征，除此之外还因其目的的不同而分为文暴走和武暴走。 　　一般来说，文暴走都是已经有工作的社会人，他们白天像正常人一样工作，夜晚就跨上改造好的机车，追求那公路狂飙的快感来释放压力。 　　相对而言，他们就像是机车的爱好者，追求的也是快、更快、比所有人都要快的速度，马力全开的摩托能让兰博基尼跟在后面吃灰，这种心理上的畅快感是任何事都不能代替的。 　　所以他们虽然看起来全副武装，穿得跟正式赛车手一样，然而一旦出事那就是车毁人亡，生还率和飞机爆炸的乘客一样。 　　而武暴走就是一些未成年的不良了，当然，也不一定全都是不良，但他们的目的和文暴走不同，只是想借由暴走的行为引起别人的关注——类比于国内的杀马特。 　　所以机车改造得越夸张越好，来两三个排气筒，拉花彩灯都装上，甚至有些会加装很多一点用都没有的巨型配件。不过为了臭显摆，在真正的性能上也会花一大笔钱来改装。 　　李默之前拽下来的那个就是武暴走，坐在车上的家伙今年十七岁，看样子家里相当富裕，花了血本将自己的机车性能提了上去，然而真正飙车的时候却放不开，不敢将速度开到最大，这才落在最后面。 　　据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交代，最近有好几个暴走团体都喜欢在这附近的路上狂飙，相互追逐，也算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活动，而之前擦着李默脸过去的那几个和他就是一个团体的. 　　天下本武！ 　　这种中二到爆炸的名字简直和自己的极恶之虎一个德行，甚至更胜一筹，关键这还是那群熊孩子自己取的……李默感觉双方的脑回路存在根本性的差异。 　　但这并不妨碍他交朋友，顺便把车借走去骑一圈，毕竟刚刚那群人还在前面，自己怎么也得追上去讨个说法。 　　“而且我把车都押在你这儿了，你还担心我赖账不成？”李默这么说着，将自己的破自行车往对方手里一塞，跨上价值几十万的摩托扬长而去。 　　他真的会还的，毕竟自己现在连油钱都付不起，就算开回去也没什么用，但如果对方真的要告自己抢劫……那也有应对措施。 　　李默一直觉得，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未成年人保护法才是最大的外挂啊！ 　　嗡鸣声，引擎的震动感，这些都是无比新鲜的感觉，上一世李默一直遵纪守法的，在天朝强大的治安环境下也没干过类似的事情。 　　而现在，有了超视觉的观察力，他开得再快一点也不用担心翻车，哪怕车子自己出毛病了也能提前跳下去，如此一来，加速，加速，然后继续加速，他只用了几分钟就完成了心态的转变，头发都被风吹得倒竖起来。 　　李默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那么今夜，就好好地闹一场吧。 　　汽油的火焰与浓烟从排气筒中喷出来，被改装得相当高级的机车的终于迎来了一个足够强悍的骑手，就像是黑色的烈马一样欢腾，压着一条条的白线冲过去，刺进了真正的赛道。路边也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人影，一个个都倚着摩托，那是半路停下来休息的。 　　熟悉的声音让他们一个个都抬起头，接着都是一愣——没见过这种穿着短袖的家伙啊，但是那个速度的确快，还有那两侧震撼的排气筒。 　　是新人？ 　　李默的兴致却是上来了，看着这一丛丛的人影，他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系统，如果别人不知道是我的情况下把某些事迹记下了，能收获传说度吗？” 　　“可以，该推荐宿主选择。”电子音给了回应。 　　“那就太棒了！”李默死命地拧了一下把手。 　　他手腕的部分凭空燃气火来，赤红的色彩被风撕成一缕缕的飘带，在漆黑的公路上，这种立体的特效远比一般的闪灯更为震撼，抛去了刻意的炫耀，低调却独特的风格却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COOL——！” 　　几个梳着飞机头或者山本头的青年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还有那震撼的轰鸣声，一个个都吆喝起来。 　　没见过这样的家伙，否则之前一定会印象深刻，这看上去就像整部机车都在燃烧，令人想起从地狱走出的骑士。 　　对于这群人来说，死亡、骷髅、地狱，根本就是炫酷的代名词啊。 　　于是原本坐在路边休息的家伙们都一个个翻身起来，跨上各自的老婆，都自发地跟在李默后面。这个新来的家伙，不飚一场怎么过瘾！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李默后面就拉起了庞大的车队，十几个人都上足了劲要超过这个冒火的小子。 　　更有的在发动之前都拿起了电话，将整个团体的人都喊了一遍。 　　“Mr.golden，我发现了一个特别cool的家伙，从来没见过，是新人！我们把他吸纳进来吧？！” 第0056章 山火 　　“新人？”身材魁梧的男子放下电话，一边用梳子将自己的头发撩起来，喷上定型胶，刻意压低的声音极富磁性。 　　被剪齐的刘海躺到了脑后，在发胶电吹风的作用下变得倒竖起来，而上半身穿着的白色T恤也被他一把扯下，接着，漆黑色缀着钢钉与绒毛的机车服套在了那健硕的身体上。 　　“燃烧着的？谁都追不上？” 　　一副太阳镜架在鼻梁上，引擎轰鸣，巨大、造型夸张的机车上闪起了刺目的金光，雷电造型的拉花上有电光浮动，那是刻意制造的线路，将其凶悍的气息彰显得更为突出。 　　嗡—— 　　侧面打满了金色尖刺的车轮转眼间变成了漩涡，载着它的主人在夜火中疾驰，被拖拽起来的金色电光仿佛在两侧展开了翅膀。 　　“赤红色的？像是我一样？” 　　噼啪的爆裂声从他的额头绽出来，顺着刚刚定型的头发游走着，令男人宛如降世的雷神。 　　“Golden！只能这么形容，我看到了，那朵山火！” 　　巨型的机车以那种碾碎一切的气势在黑暗中开辟道路，朝着预定的地点去了，而隔着老远，整个人都沐浴在电光中的他就看到了那一抹赤红色。 　　环形公路，这个连路灯都稀少的地带是暴走族们的乐园，刺目的车灯能照亮前路，却给骑手留下了黑暗那更为刺激与神秘的感觉，尤其是Mr.golden的团体，作为最闪耀的明星，他们看起来如暴雨中的霹雳。 　　而现在，有一个人，一辆车出现了，那赤红的色彩化作了绵延的山火，那是李默。而在他更后面的方向，一道金色的雷霆正以最浩大的声势闯进来。 　　“来了来了！是Mr.golden！” 　　和作为纯新人的李默不同，早已成为暴走族首领的金色雷光一到场就引起了巨大的欢呼，像是狂热的粉丝迎接偶像。 　　暴走族的偶像。 　　无与伦比的速度，从未失手的战绩，乃至那不可思议的金色流光，这个真名从未被知晓的男人对于叛逆的青年来说，就是大哥一般的存在，永远在前进的路上，给后来者一个宽阔的背影。 　　噼啪噼啪…… 　　李默也听到了那不同寻常的爆鸣声，像是断了口的电线一样，这引得他移动目光，看了看左侧的后视镜，打磨得锃亮的玻璃反射出一抹耀眼的金芒。 　　雷电？ 　　还是金色的雷电！ 　　根本不用回头，那逐渐迫近的轰鸣声，还有完全非自然的雷霆爆鸣，呼啸的风声提醒着他，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是谁？ 　　根本不重要，但是从那些隐约的欢呼声里，李默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就是他们的核心人物了。 　　相对于常人来说，武暴走就是一群难以理解的家伙，他们总是喜欢各种夸张的东西，巨大、威猛，或者看起来怪异的装饰与发型。 　　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圈子里的情感就越是纯粹，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群从俗世逃过来的人，同类抱团取暖，相互之间也仿佛野外的狼群一般，用最简单的方式较量。 　　被认可了实力的人，会收到友谊，大部分不良的脑袋都不怎么好用，就像是小学生一样幼稚，不成熟的心性和炫耀的本能会将信息迅速地传播出去。 　　所以……只要在速度与炫酷程度上超过他们，自己的传说度应该会如潮水般涨起来吧？ 　　李默拧动了手柄，发动机顿时爆发出低沉的吼叫，由火云手点燃的赤色火焰也变得更加炽烈了，摩托的底部缓缓沉下，而逐渐发热的橡胶轮胎也传来一丝丝焦糊味，不过转瞬间被呼啸的风打散。 　　两个暴走族相遇，最开始要进行的，就是速度的比拼，李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一点，然后又催促着引擎爆发更大的力量。 　　后面的轰鸣声也更大了，雷霆的声响也越来越密集，最后完全压过了引擎的声音。金色的雷光爆碎，那刺目的金光也将那一缕缕的火焰遮住了，两人的距离已经足够近，这样一来，两个醒目的光点重合到一起，相互咬住。 　　不行……车子的问题？自己手里的这台和对方的性能有差距！ 　　李默皱了皱眉头，已经开到了最大马力，自己也没办法继续提速了，机械的客观条件也不会允许。这毕竟是要换回去的车子，不可能一直勉强。 　　那么……过弯，用技术弥补上去。 　　超视觉打开了，李默的神情从未有过的专注，周围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包括后视镜上那个逐渐显现出轮廓的金发男人。 　　吱吱吱——！ 　　一个大弯，两架机车都侧着，骑手的身体以一种极度夸张的角度倾斜，依靠着重心的偏移来抵消那股离心力。 　　李默一愣，后视镜中的雷光更近了。 　　“Golden！”金发的男子大笑着，喊出了一句意义不明却仿佛能代表一切的话。 　　雷光闪耀，李默猛然间反应过来，无论再怎么装饰外形，一般的机车也不可能弄出这种造型夸张的雷电，这不是什么彩灯，而是和自己的火焰一样的立体效果。 　　真正的雷闪。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这是第二次了，超越常识的东西。 　　上一次还是言峰绮礼做菜的时候，他那种超越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如果将自己和李书文都算上，八极拳也的确是远远超过了上一世认识的水平。 　　而现在这金色的雷电……只是一个暴走族，并不是厨师，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已经认知的东西外，还存在着其他更深的事物吗？ 　　只是一瞬间，李默的酒醒了，原本料酒里含的酒精成分也不多，这一会儿出了点汗，基本上也都挥发完了。 　　两架车几乎同时从弯道里出来，并驾齐驱，后面那魁梧的身影终于完全追上了李默，他侧着脸，太阳镜与黑色的机车服沐浴在雷电里，反射的光亮也终于将穿短袖的少年完全映出来。 　　“追上了。”Mr.golden侧着脸吹了声口哨，李默则如临大敌。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情形并不清楚，之前只是趁着一时的情绪，没控制住就使用了火云手来装酷，也没有想过会被别人追上的情况。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轰轰，李默正思考着，忽然胯下的铁马颤抖了两下，速度减缓，正卡在这关键的节点上，油盘的指针逼近了极限。 　　好像……没油了？ 第0057章 Mr.golden 　　吱——！ 　　拖着黑烟的摩托终于停了下来，李默的一只脚蹬着地面，横在了路中间，已经快没了汽油的机车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动力——他还要留着跑路，毕竟他不想扛着半吨重的家伙跑上十几公里。 　　而随着他停下，一头用发胶塑得倒竖起来的金发男子也踩下了刹车，金黄色的雷电也不再闪耀，只剩下车灯，还有后面逐渐跟上来的大部队，呼呼啦啦将李默堵到中间。 　　“什么事？”李默尽量保持自己的语气平静。 　　虽然日本的极道文化盛行，街头巷尾的小混混也随时都有可能从袖口拽出一把片刀，但相对而言，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并不是不能交流。 　　前提是那个将自己摩托车贡献出来的好心人还没有被他们发现， 　　“哟，不认识的boy，穿着这种衣服，你新人吗？你的老大是谁？”金发的男子开口了，太阳镜反射着车灯，大半夜的，这让人觉得他根本就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夜里戴眼镜的家伙，刚刚几乎要超过了李默，如果不是最后双方都停了下来。当然……毕竟机车的性能不同，最后估计还是对方赢。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个戴眼镜的金发男子，对摩托车的驾驭能力和李默不相上下，甚至更高，李默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也是因为他的存在。 　　那个金色的电光让他摸不透深浅，否则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提着别人的衣领逼问那个……“天下本武”暴走团的下落了。 　　反正自己不会报上真正的姓名，为了传说度，他不介意再留下一段关于“极恶之虎”的传言。 　　“只是借了朋友的车，今天只是好奇，然后就来试试。不行吗？”李默道。 　　“第一次？！”后面传来了一道道嘈杂的声音，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暴走族，每天与摩托车为伴的他们一个个对于摩托车的构造都异常熟悉，有些已经成年的资深成员更是有着丰富的改装经验。新手改装的摩托和真正有经验的人制造出的成果截然不同，用眼睛都能看出来。 　　李默没有穿特攻服，也没有像是文暴走那样佩戴专业的设备，如果说是特立独行的话，但他胯下的铁马却明明是最常见、也最浮夸的武暴走风格。 　　根本不需要检验，只是一眼扫过去，他们就知道李默没有说谎。 　　于是一个个都兴奋起来，就像是星探抓到了一个绝色的胚子，两只眼睛都在发绿光。 　　“Golden！超乎想象，那种驾驭力！”金发的男人猛地握紧了拳头，五指咯咯作响，李默差点都以为他要砸过来了，毕竟那一身腱子肉，不过最终却只是表现出自己的激动。 　　“还有火焰，你这家伙，是料理人吗？” 　　“嗯？”李默一愣，“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个是厨技对吧？虽然火焰很小，但是那个颜色，还有燃烧的位置就只有厨技能办到了。而且一般只有料理世家的后代才会在这个年纪就掌握了厨技。火焰——虽然没有雷电华丽，却依旧很酷啊！”金发男子道。 　　“是吗？”李默表面上没有任何波动，然而心里几乎是在咆哮。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没那么深啊！看这反应，不会是所有的超自然现象都会和料理有关吧？还有那个雷光，自己的火和八极拳说是厨技还有点道理，那么大的雷对做饭有个鬼的帮助嘞！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和我差不多的人，boy，很少有同龄人能够像我们一样领会到速度的畅快。”金发男子说道，他很兴奋。 　　然而李默却敏锐地发现了那个词。 　　“同龄人？”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槽吐了。 　　“嘿嘿，你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吧？别看我这样，我也才是十七岁的年纪，高中二年级。”金发男子指了指自己那棱角分明的面庞，一身紧实的肌肉比一般的欧美运动员都要夸张。 　　发育得真好，而且看那暴走族标配的朋克发型，配上这个身材还真有点混血的味道——毕竟一般的日本人就算再怎么锻炼也不会长出这么多腱子肉。 　　“算算了……你可以叫我极恶之虎。”李默咬咬牙，强忍着满地打滚的冲动将这个系统给的称号报了上去。 　　无论如何，当着这些暴走族的面，他不想说自己的真名，作为一个没什么取名天赋，也不怎么喜欢骗人的家伙，他自然而然地使用了自己的称号。 　　然而报出外号的效果却貌似更好，后面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是同类。 　　暴走族从来都没有什么固定的招人方式，除了一些仰慕者自己找上门之外，或者原本就是熟识的人。新人与团体一般都是在公路上飙车认识的。 　　驾驶着摩托车，如果能够在路上超过暴走族的话，停下来的时候就会相互交谈，而一旦确定了是同类之后，剩下的事就顺理成章。 　　在交谈的过程中不说真名，只提自己已经取好的绰号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甚至这才是真正正常的发展。 　　而且李默的那个绰号，只是站在这儿的人中间就已经有七八个XX虎了，“极恶之虎”这种名号，根本引起不了多少关注。 　　他们更在乎的是李默这个人，还有他刚刚那炫酷的表现。 　　“Enormity tiger？巨大的、凶猛的山林之王，我喜欢你这个名字。他们都叫我Mr.golden，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称呼。”金发男人兴奋地说，像是小学生找到了一起捉迷藏的伙伴。 　　李默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而事实的确就是这样，对面这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魁梧壮汉总有种独特的少年感……就像是热血漫画的男主角。 　　“金？”李默犹豫着问道，对方那掺杂着日语和英文的讲话方式让他感觉异常难受，虽然自己拿中二到爆的称号被这么一翻译显得高大上了许多。 　　“不，不要叫我金，叫我Golden啊！虽然意思都是一样的，但感觉，怎么说，就是感觉完全不同！”他猛地一挥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同时发出了邀请。 　　“那么，Tiger？要不要加我我的团体呢？这绝对是整个东京……不，整个日本最酷的团体。” 　　“我……”李默刚想说自己不怎么想加入暴走族，然而一直被那句golden洗脑的他也终于注意到了Mr.golden敞开的胸口。 　　一瞬间，Golden的闪光晃瞎了他贫穷的双眼。 第0058章 暴走族也要料理 　　顿顿顿…… 　　汽油顺着管口倒进去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李默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点刺鼻。 　　“多谢了。”他冲正提着一个塑料桶给车子加油的人说道。 　　“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是负责给团队补给的。”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比了个手势，头上粉红色的丝巾风骚得一匹。 　　他身后停着的是一辆巨大的卡车，整体被粉红和金色的喷漆打上了花纹，缠满了的车灯像是舞台的背景一样将附近这一片空间照得灯火通明。 　　“我可不是你们团队的。”李默笑了笑，他可不想当暴走族，因为会很浪费时间。 　　但是在看到Mr.golden那一身的金链子之后，他明显是走不动了，于是就干脆先留下来，准备再和他们飚几圈试试感觉。 　　听说暴走族对于自己人都蛮豪爽来着，自己借一点钱来应急估计没什么问题吧——真的是借，李默这点基本道德还是有的，如果度过难关的话这个钱一定会还上。 　　“没关系，对于我们来说都一样的，只要是被老大承认的人，就是我们的一员。今天也不要想那么多，痛痛快快地飚一场吧。”粉头巾的大叔这么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 　　“那是当然的了……”李默习惯性地伸出手，拇指与食指一搓，一朵小巧的火焰冒出来，帮大叔把烟点上。 　　“COOL！”大叔吹了声口哨，然后狠狠地嘬了一口。 　　“这就是厨技吧？和老大一样，真羡慕你们这些做厨师的人啊。” 　　李默的眼角抽了抽，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问题，但一想到这个世界的现实情况，一口老槽又被他生生给咽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平日里就只是做做饭而已。”李默摆摆手，想要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然而对面的大叔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神情异常认真。 　　“不要小看了你的这份职业啊，少年。你是新人，可能不太了解我们。Mr.golden的团队虽然看上去和其他的暴走族没有什么两样，但我们可是最看不起那些吊儿郎当的人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保持百分百的热情，这样才会无愧于心。” 　　“你有了一个好的出身，有着令人羡慕的职业，更不能辜负了其他人对自己的这份期待。所以，一定要认真，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料理人可是很不容易的。” 　　“我知道啊……最近光是为了食材的事就愁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喝了些酒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到这里来。”李默苦笑道，被人教训了。 　　“食材么……的确有听说厨师们实验新菜的时候会花很多钱，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社会就是这样，人人都有自己的压力在。”大叔吞云吐雾，脸上尽是沧桑。 　　“对了，我都忘了问，大叔你平时是做什么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李默问道，虽然戴着一个花头巾，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暴走族。 　　“高中教师。”大叔满脸沧桑地弹了弹烟灰。 　　……你学生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吗？ 　　“不过话说回来，Mr.golden人到哪去了？我刚刚还看到他在后面，一晃眼就不见了。”李默四处看了看，还是没发现那个金色的人影。 　　“啊，因为聊天太投入我都快忘了，已经到“那个”的时间了。”大叔随手丢下手里的烟头，双手在脑后一抹，将粉色的头巾扎紧，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那个？”李默不明所以。 　　“对，就是那个！你以为这片区域明明并不算特别好的地带，也没有山路，为什么能吸引那么多暴走族团体？都是因为Mr.golden啊。”他说。 　　而这个时候李默也听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卡车的车厢后传出来。 　　“哟，Tiger！过来一下。” 　　“好。”李默挠挠头，朝车厢后面走过去。 　　而那个和他聊了很久的大叔则是心领神会地推着车，将李默的摩托移到了路边，然后跟着李默一起走过了过去。 　　“什么事？”他们凑近了，李默这才抽了抽鼻子，耳朵也从卡车上捕捉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 　　滋啦滋啦…… 　　电流吗？ 　　不对！ 　　相比起电流，身为厨师的李默更熟悉这个声音，还有那股特殊的味道——是沸油！ 　　当当当，卡车的一侧车厢直接被那个大叔给卸了下来，应该是特异改造过的，钢板被收纳到下面的空间里，然后就露出了满满一车的……食材。 　　芦笋、生菜、茄子、紫苏叶等等蔬菜，而更多的则是水产，海胆、鲭鱼，虾，贝类……每一份食材都被洁净的盒子或者小桶盛装着，外面贴着红底白字的标签。 　　而Mr.golden则站在一个简易的气灶之前，黑色的机车服已经脱掉了，上半身赤裸着，露出精悍的肌肉，一条长长的白色围裙自领口围上来，喷了发胶的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收起来，戴上了高高的厨师帽。 　　他正拿着一个小筛子，里面装了些面粉，很认真地调制着面糊。 　　“你这是……”李默凑近了些，他完全没想到外面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卡车，后面一打开来却是一个完整的厨房。 　　锅灶、食材、还有容厨师活动的空间也足够大，各种刀具的摆放都相当整齐，如果只看里面的话，根本就是一个标准的厨房。 　　“之前不是说了吗？别看我这样，我的本职可是厨师呢。”Mr.golden放下的手中的筛子，将手放在油锅上方感受了一下，咧嘴笑着。 　　李默看了看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有几个蛋壳。 　　鸡蛋、热油、新鲜的食材还有这调成浆的面粉…… 　　“天妇罗吗？” 　　虽然没吃过几次，但这种具有自己特色的料理在日本的地位几乎和寿司一样，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反应很快。”Mr.golden比了个大拇指，依旧挂在鼻梁上的太阳镜和厨师帽怎么看都不搭调。 　　“这就是我每天晚上必做的事，原本只是和别人一起飙车，但是当有人知道我是厨师之后，总想试一试味道。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知道这个消息的团体也越来越多，现在都已经超过二十个了，有时候也是很累啊。” 　　“今天为了庆祝遇上tiger你，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样是厨师的机车族，在贩售时间开始前，就由你先来品尝一下吧。” 第0059章 活着 　　“没有准备桌椅的话，要怎么吃？”李默扫了扫四周，确定没有第二辆卡车了。 　　“男人当然是用男人的方式！”Mr.golden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指甲上还沾着一点面糊，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tiger你的话，就和我站到一起吧。你应该也随时准备着相应的遮挡物？” 　　刷拉，一大块黑色的围裙被抖开，李默工整地系好，一步跨上了卡车，也不推辞，就这么站到了Mr.golden的左边，看着他怎么操作。 　　“那这可是特等席，真是难得啊。”他啧啧称赞。 　　超视觉已经开启。 　　李默能看出来准备用来炸制天妇罗的油是特制的，这也是所有精研天妇罗的料理人都会做的一点，将芝麻油、菜籽油、大豆油、橄榄油……总之或许会用到三四种，甚至更多的油料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到一起，这样才能炸制。 　　还有面糊的调制，蔬菜天妇罗与海鲜天妇罗所用到的面糊是不同的。如果让李默这种外行人看，基本没什么区别，但是为了营造出最棒的口感，面粉、水、还有鸡蛋的比例都需要细微的调整。 　　最关键的是手法。 　　一份真正好的天妇罗，应该是捞起之后，盛放的碟子下面垫着纸巾，在食客吃完之后纸巾上不能有一点油渍，这才算达到标准。 　　油炸只是让食材显示出那种状态，多余的油分则去掉不要，能做到这一点，需要极为专业的手法，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工。 　　李默看着Mr.golden用长筷夹起两根芦笋，在面糊里迅速地沾了沾，就放到了油锅里炸，其间最多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抽出了一张纸巾，也没有碟子，就直接托着递给了李默。 　　“在食材最新鲜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才是最golden的吃法！”金发壮汉这么说道，然后处理起下一份食材，将茄子用菜刀切成薄薄的片。 　　“嗯。”李默点点头。 　　日式料理的特点就是清淡，无论是寿司还是天妇罗，选料都是比手法与调味重要的，只有最新鲜的食材，经过最合适的处理之后，才能诞生最饱满的鲜味。 　　这是日式料理的普遍观念，与之并列的还有食物的美观程度……某些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为了外观而舍弃味道，这点做得比法餐都要执着（当然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被外界骂得很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现象大量存在着）。 　　所以新鲜捞出来的天妇罗，其造型自然是极为优美的，薄薄的一层面糊被炸成了金黄色，像是被金匠用小锤子一点一点敲打出来的艺术品，隔着那层薄如蝉翼的面衣，翠绿的芦笋显得愈发诱人。 　　为了凸显出食材原本的风味，天妇罗的面衣是很薄的，这跟大部分油炸食品都不太一样，尤其是蔬菜天妇罗，面衣更是薄得更看清楚里面的颜色。 　　这才算是成功了。 　　李默捏着那根芦笋，哪怕是以超视觉的观察力，也只能在纸巾上看到一点点普通人都发现不了的油花——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除非突破世界的基础法则，这已经是正常情况下能做到的，最完美的起锅了。 　　酱汁就在旁边，有一个塑料制的小盒子，里面是新鲜的胡萝卜泥和酱油，还有一些调味料配置成的专用蘸汁。 　　“很新鲜的材料。”李默称赞了一句。 　　就算环境简陋，没有坐的地方，连碟子都没有，然而在食材的选用方面却绝对是相当高的水准，芦笋的味道干干净净，就好像刻着新鲜两个字。 　　李默自己的食材辨别水平刚点到lv5，所以他才更能体会出这一点。 　　咯嘣。 　　沾好了酱汁的天妇罗被牙齿切成两段，芦笋的脆就顺着咀嚼的触感传入了神经，那一层薄薄的面衣随着舌头散开，而新鲜的蘸料则在第一时间刺激了味蕾。 　　脆嫩、鲜甜、咸鲜…… 　　李默尝到的就是这样一种肌肤层次的味道，以面衣为分界，那种不规则的味道反而更能刺激人咀嚼下去，而且以新鲜的蔬菜为引，打开了胃口，让人期待着接下来的料理。 　　“好吃。”李默使劲点了点头，这道天妇罗绝对不在自己的黄金炒饭之下，无论是风味还是制作难度。 　　“哈哈，其实我更推荐不蘸酱汁吃。”Mr.golden将手里的茄子片放进油锅。 　　“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最golden啊！黄金的颜色不正是最棒的么？如果不是天妇罗的传统蘸料就是这样，而且食客的口味也有异同，我应该就不会调制这种酱汁。”他哈哈大笑，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不过我推荐的这种吃法现在也有了很多追捧的人，面衣是经过调味的，里面材料也经过了腌渍，吃起来绝对不会寡淡。” 　　“嗯，我只能尝到砂糖、酱油，还有类似鱼露的味道，配方应该很复杂吧？总之，真是绝妙的天妇罗。”李默也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嘿嘿，这才只是蔬菜天妇罗，给你看看真正golden的料理！”金发壮汉将几片茄子也夹到纸巾上，然后就拿起了菜刀，从一旁的小桶中取出一团处理好的虾肉。 　　用了盐和酱油，只有这两大种调料，但其中究竟调和了哪几种产地、工艺的酱油和盐就不好说了。不过Mr.golden让李默看的也不是调料，而是他的手法，或者说……厨技。 　　金色的电光自他的指尖亮起，随后宛如细碎的粉末一般在虾肉上游走着，他的神情异常专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一瞬间电流闪烁，整团虾肉被迅速丢入了面糊。 　　李默的瞳孔猛地收缩，很快，但是一直开着超视觉的他能看清那最后一瞬间的情形。 　　就在丢入面糊的前一秒钟，被对方握在手心的虾肉……动了。 　　天妇罗，作为最重视食材新鲜程度的料理，尤其是其中用水产品当做材料的海鲜天妇罗，对食材的新鲜程度更是苛刻到了变态的程度。 　　新鲜，也就意味着将食材杀死，到做成料理端出来的时间间隔有一个严格的限制。 　　但是对于一块肉来说，什么算是死了，什么又算是活着？ 　　如果肌肉还会运动，血管还会收缩，神经还能传递反射，那么作为食材来说，大脑是否死亡真的重要吗？ 　　电流能做什么……李默最开始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电流，能让它们“活着”。 　　作者留言： 　　PS：推书：《我还是去圣芙蕾雅学园当master吧》，作者是楠。 　　一个镇守府、逆熵、卡塞尔、还有迦勒底同时存在的世界，很有趣的综漫文，适合口味偏欢乐的人阅读。 　　话说……这是好久前的PY了，我每次都给忘了，拖了这么久，大佬不会追杀我吧？ 第0060章 Golden·大虾天妇罗 　　油炸的过程相当迅速，为了不破坏食材本身的鲜美，其火候要掐得异常准确。 　　“请用，Golden·大虾天妇罗。”Mr.golden将两只金黄色饱满的虾肉递到李默手里，交叉叠放在纸巾上，摆出了一个简单的造型。 　　“这个完全就不需要蘸料了，真正golden的料理就是要保持那个色泽啊，金黄色的，闪耀的。” 　　“味道也已经完全进去肉质里面了吧？”李默看手中炸虾。 　　一般来说，海鲜天妇罗的面糊要比蔬菜天妇罗的厚一些，所以相比起之前完全能看清楚内部的芦笋，这个大虾天妇罗才是真正通体金黄，白嫩的肉质完全都那一层面衣盖住了，只露出泛红的虾尾。 　　“那是当然的啦。”金发的壮汉比了个大拇指。 　　用电流刺激肉，令其在炸制之前，所有的肌肉都收缩成最完美的样子，很多人吃虾，或者吃螃蟹都喜欢用活的下锅，就是为了吃到那种鲜活弹牙的肉质，但相对来说，也只能吃到“食物原本的风味”，毕竟隔着壳，调料的味道根本进不去。 　　而Mr.golden的这种做法，同时保留了两种优势，既有最为新鲜的口感，也有着最为均匀的调味，因为在肌肉收缩舒张的过程中，酱油与盐的滋味就渗了进去。 　　真的很诱人，李默抽了抽鼻子，那种海产品的鲜味，还有经过炸制的面衣，只是一点点的油脂挥发出来，就激起了人的食欲。和麻婆豆腐那种味重的料理不同，保留了食材原味的天妇罗以那种独特的清香味取胜。 　　他也不再犹豫，将手里的炸虾放入口中。 　　咔嚓。 　　很细微的声音，金黄色的面衣在口腔里破裂，然后鲜虾的味道猛然间爆发出来，明明不是特别浓郁的香气，却异常清晰，还有那鲜甜脆嫩的虾肉，李默一口咬下去，甚至出现了一种错觉。 　　虾，还活着。 　　那种绝棒的口感是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很难形容那种味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有点类似于海上的渔民自己做的饭。 　　当天撒下的网，当天捞起来的第一网虾子，就在船上生火，从剥好到做熟，前后一共几分钟的时间，这是只有渔民能吃到的美味。 　　李默曾经在旅游的时候尝试过，那就是所谓最新鲜的水产，但即便是那种鲜度，也没有现在这个大虾天妇罗美味，因为酱油，还有腌渍时的调味料真正将属于虾的鲜美激发出来了！ 　　所谓料理人，就是从自然中选取食材，通过自己的手艺，令其变得更加美味，保存食物的鲜味只是基础手段，而Mr.golden的大虾天妇罗则更胜一筹。 　　恍惚中，李默似乎来到了一片纯白的空间，巨大的浪涛层层叠叠地交织着，雪白的水花轰隆隆宛如崩塌的大理石，而在那之上，有更胜太阳的光芒投射下来，带着雄浑的气势。 　　那是巨大的、威猛如龙的虾，完全被黄金包裹起来，从天外坠落，空气与外壳的摩擦点燃了金色的电光，最终，仿佛一颗坠落的彗星，被黄金包裹的巨虾砸到了海洋之上。 　　轰——！ 　　鲜味的海洋被雷光蒸腾，黄金的彗星坠落下来，引起的是灾难般的大海啸。 　　李默睁开眼睛，不知不觉间，两只大虾天妇罗已经被他全部吃光了，但是刚刚那股震撼的鲜甜味还萦绕在舌尖，于是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 　　能带给他这样的体验，只能是厨心了……而且是比自己体悟得更为深刻的厨心！ 　　比自己的“猛虎”更加富有冲击力，就像是一道雷光，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开了味蕾，而余味却极尽奢华，完美的大虾给人带来的感觉是高级食材的味道，那种享受，和廉价的材料完全不同。 　　同样是融合了两种厨心，雷电与黄金，这道Golden·大虾天妇罗给人留下的印象即是如此。 　　“美味。”李默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这么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 　　“嘿嘿，我说得没错吧？这样的天妇罗才是最Golden的料理！”Mr.golden大笑着说。 　　“可惜我的技艺还没有能达到那种程度，否则就算是蔬菜天妇罗也是可以进行处理的，那个时候这种黑乎乎的酱汁就可以丢掉不用了，品尝食物最原本的滋味，还有面衣绝赞的口感，果然还是直接吃最好。” 　　“对黄金有那样的追求吗？”李默的嘴角抽了抽。 　　天妇罗的蘸料明显也是精心调配出来的，其中各种调味料的选材与配比没有一点失误，但就算是能够老老实实地花心思制作蘸料，但其实内心还是鄙视的么……酱油们可是会哭的。 　　“当然啦，Golden——外皮才是天妇罗的精髓啊！这样一来无论里面是什么颜色都是最棒的，而为了调和口味，用黑乎乎的酱油盖住它，这算什么？”Mr.golden有些激动地吼道。 　　“但是没办法，目前来说只能做到这样，而且就算是达到最终的技艺层次，还是避免不了在天妇罗店里准备酱料。” 　　“嗯？这是为什么？不是说连蔬菜都能够这样处理么？用更高明的腌渍手法代替酱料。”李默看着这个金发的男人，对方说起这个来，神情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呐，Tiger你不是日本人吧？”Mr.golden缓缓道，语气沉重。 　　“嗯，我是中国人，目前是以交换生的身份住在这里。”李默点点头，他并不意外。 　　日语很难学，也很难精通，很多时候就算是在日本住了十几年的华人一说话也会被别人称赞日语好——换句话说，不像本土人。 　　“果然，如果你是日本人的话就不会这么问了。”Mr.golden将火关上，神色很认真地说。 　　“料理是要满足人胃口的，而天妇罗和寿司、鳗鱼饭等同样能够自立一店的料理不同，只吃天妇罗的话，是吃不饱的。” 　　“嗯……这有什么关系吗？”李默不解。 　　“所以如果一间店里只做天妇罗的话，一定会有天妇罗盖饭可以点，其实就是天妇罗和酱汁一起盖在饭里。为了突出食材原本的味道，天妇罗的味道一般来说是相当淡的，这样一来，如果要吃下去米饭的话，酱汁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否则天妇罗盖饭的饭就没有意义，但如果没有饭的话，就势必无法满足所有的食客，这样的天妇罗店——是失败的！” 　　“嗯，好像是这样。”李默点点头。 　　“所以人生啊，就是这么无奈，有一句中华流传的谚语是“金无足赤”，这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能实现完美的golden或许是世界的法则吧，可惜。”Mr.golden叹息着，只有这个时候他表现得不像个暴走族，而是一个传统的厨师。 　　“那个……”李默忽然举起手，像是小学生一样说道。 　　“我有个办法，要不……我们合作试试？” 第0061章 抓住他们！ 　　“哟，小子们，今天还是绝棒的夜晚啊！”梳着鸡冠头的青年站在摩托上，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散乱，引擎轰鸣。 　　“哟吓！”一群同样留着杀马特发型、穿着夸张特攻服的家伙一齐挥手，摩托车上，绣有天下本武四个大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哟吓……”一个跟别人共乘一辆车的头盔男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不要这么沮丧嘛，木村君，如果下次看到那个抢了你摩托车的家伙，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鸡冠头大哥说道，握紧了拳头。 　　“还是算了吧……”木村弱弱地说，从头盔下传出来的声音显得相当不自信。 　　旁人或许会一时冲动，但真正经历过那个场景的他是真的不愿意再去招惹那种怪物级别的家伙了。 　　哪怕自己开车速度并不像老大那么快，但毕竟也是暴走族，怎么说也在标准线以上。 　　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借助任何特殊的工具，只是徒手，徒手拦下了自己的摩托，然后一把将还骑在上面的自己给拽下来。 　　能做到这种程度，怎么看也超出人类的范畴了。 　　“木村君！”鸡冠头大吼了一声。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对于我们来说，机车就是最重要的东西，是伙伴，是灵魂，甚至比生命还要沉重。而我们的团体成员，最重要的机车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被抢夺，这是根本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关系到我们的荣誉，如果不能让那个家伙尝到血的教训，那我们也就不用再自称珍走族了！” 　　“但是他说过自己会还的……”木村咕哝着。 　　“那就等他来还的时候给他一个教训！”鸡冠头果断道，后腰的片刀寒光闪闪。 　　他们是武暴走，而且是武暴走中相对年轻的团体，整个组织几乎就没有成年人，这些家境殷实的少年原本就是为了炫耀才加入了暴走族，然后自己成立了团体。而这种人，正是暴走族中最为危险的一群人。 　　因为他们并不是黑道，所以没有那么多规矩。 　　因为他们并非成人，所以做事的时候不会考虑那么多，法律对其的束缚也相当小。 　　因为他们的心智并不完全，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比命重要的东西有很多。 　　生命并不总是最珍贵的，但当一个人把生命的地位排在欲望、金钱、名誉，甚至机车之下的时候，兽性就会挣脱人性的笼子跑出来，屠戮四方。 　　所以他们喜好饮酒，沉湎迷醉；所以他们随身携带着武器，喜欢血液与骷髅；所以他们崇尚暴力…… 　　“老大，后面好像有人影。”另一名暴走族说道，他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 　　“人影？”鸡冠头皱了皱眉。 　　微弱的机车声，轮胎和公路的摩擦声听起来相当熟悉，于是鸡冠头的表情舒展开来。 　　“应该是别的团体，最近这一带有大量其他团体的暴走族出没，公路就这么大，遇到也是难免的。”他这么说。 　　“但是……看起来有些怪异。”那位小弟说道。 　　“这么黑的夜里，为什么不开车灯呢？而且和我们的距离一直都没有变过，就像是在跟着我们一样。” 　　“新人吗？想要加入我们，还是说……警察？或者竞赛？”鸡冠头又皱起眉来。 　　的确有些可疑啊。 　　“木村君，你回身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了解。”头木村应了一声，取下头盔，一只手搂住前面同伴的腰，然后努力将脖子转过去。 　　黑色的机车，看不清楚上面的人影，而且和之前说的一样，也一直远远地跟着，双方间的距离一直保持不变。 　　“老大，看不清楚。” 　　“手电筒。”鸡冠头低声道，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的片刀。 　　“了解。”木村从怀里掏出了专用的强光手电，一回身直接就照了过去。 　　这下子清楚了，的确是暴走族的模样，身上还穿着另一个团体的特攻服，机车也经过了大量的改装，怎么看都不像是新人的样子。而此时，对方正一手拿着对讲机，就着狂风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寻仇吗？”鸡冠头心沉了下来，这个架势只能是这种情况了。 　　他们的团体在过去也招惹了不少人，有人找上门来也是正常现象，像这种在公路上安排人搜查，接着叫人围堵的把戏也见过不少，接下来的事估计就顺理成章了。 　　“减速，我们先把他做了。”鸡冠头命令道。 　　“等等，老大，好像不止一个人。”负责观察的木村声音有些发颤。 　　“嗯？” 　　“一个，两个，三个……十、十四个！”木村的手电筒往后照过去，这个时候他才看到了更后面的人马。 　　最前面那个驾驶着黑色机车的家伙并不是跟踪的老手，所以才最早地暴露了行迹，而他后面，一辆辆改装好的机车都熄灭了灯火，如暗夜里的狼群般远远地在后面吊着。 　　十四个，整整十四辆机车，而且上面骑手穿着的特攻服各不相同，明显不属于一个团体。那么十四个人，就是十四个武暴走的团体！ 　　当木村用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知道自己暴露了的众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地将车灯打开，然后一个个都掏出了黑色的对讲机，冲电波的另一头大吼着。 　　“C中段，我看到他们了！确定，有旗帜！就是天下本武！我已经被发现了，快来！在前面设路障！”冲在最前面那个，也是嗓门最大的一个，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木村的耳朵。 　　当然，鸡冠头也听见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声音。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一共不到十人的小团体，老大要的就是他们！” 　　“钉子、碎玻璃带好！” 　　“什么？信号？我的车灯最近不太亮……等等！我有信号，你们注意那个金光！”这是落在最后的那个人说的话，自从暴露了之后他们也不再刻意拉远距离了，一个个都拧足了劲冲上来，距离也越来越近。 　　鸡冠头整个人都傻掉了，就算他们平时喜欢惹事，但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形，这个根本是一场大规模的运动啊！ 　　还有信号……那个所谓的金光是什么？ 　　一直保持着扭头状态的木村瞪大了眼，看着那个刚刚吼完的人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塑料食盒，上面还印着小熊图案的那种，接着用嘴咬开了上面的盖子。 　　金光炸裂！ 　　一瞬间，整个夜空都被照亮了，那纯金色、再没有一丝杂质的黄金闪光转瞬间消失却宛如闪光弹一样映在了众人的眼中，没有一个人能忽视那种存在，那种比任何焰火都更加华贵的纯金色！ 　　“我看到了。” 　　而距这里相当远的地方，脸上带着刀疤的魁梧男子放下对讲机，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刚刚的金光就是自那里爆发的。 　　然后，机车颤动，同一时间足足有上百辆摩托激发了底火，汽油在引擎中爆裂轰鸣。 　　“抓住他们。”刀疤男子的声音异常低沉，气魄十足。 　　“这样，就能吃到第二份盖饭了……” 第0062章 黄金盖饭 　　时间切换到一个小时之前…… 　　“合作？”Mr.golden满脸疑惑地看着李默。 　　“如果是用炒饭代替单纯的米饭，那么就不需要使用酱汁了吧？”李默说道。 　　“毕竟炒饭本身就有自己的味道，这样的话，就算是口味清淡的天妇罗也不会让饭变得无用吧？” 　　“说是这么说，我也知道盖饭的菜和饭是一体的，但想了很久，果然天妇罗还是要保持纯净的味道比较好，一般来说炒饭的味道都太强烈了，不是很适合。”Mr.golden皱着眉头想了想道。 　　“但如果只用简单的调料，炒饭也没有存在的意义，那样一来就等于将天妇罗和饭分开了，与单纯的米饭没有多大差别。” 　　“也就是说……必须是和天妇罗保持一致，材料简单而不会影响食材原本的风味，但味道却一定要独特，就算是只吃饭的话也能够轻易咽下。你需要的，是这样的东西吗？”李默说着，不知不觉就捂着了自己的脸。 　　……这强烈的既视感，所谓命运，说的就是这玩意儿吧？ 　　“Golden！我都没有总结过，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啊！”Mr.golden傻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这样就行，我第一道学会的料理可能会满足你的要求。最关键的是……最终的效果一定是足够Golden的。”李默道。 　　“其名为——黄金炒饭！” 　　他准备先和对方商量着实验一下，毕竟这是临时起意，虽然他有很大的信心，但同样的，万一不行的话…… 　　“嘀，宿主触发【任务】：黄金组合，用改良之后的黄金炒饭和Mr.golden配合，制作出前所未有的Golden·天妇罗盖饭。”系统的电子音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响起。 　　“任务要求：和Mr.golden完美配合，令Golden·天妇罗盖饭达到发光品质。”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1.” 　　李默挑了挑眉毛，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触发任务，哪怕奖励并不多。 　　但他一点不满的心理都没有，这本身就是相当凑巧的任务，黄金炒饭是自己早已掌握的料理，同时也是掌握的第一道料理。 　　就算任务要求里说改良，也只是在油料上进行改进，同时将味道修饰得更加柔和就行，他心里已经有了方向，最多一两次就能试出来。 　　而且既然系统都发出任务了，这就说明——李默的想法是对的。 　　“黄金炒饭？”Mr.golden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李默的耳朵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身高两米的金发壮汉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太阳镜都快撞到他鼻梁了。 　　“你是说，炒饭，Golden的炒饭？” 　　“当然。”李默道，对方身上的气势让他心里猛地一顿。 　　以他的名字、造型、还有挂满全身的金链子来看，这个家伙应该相当喜欢黄金。但是……应该不会是那种允许自己提这个词的人吧？ 　　然而下一秒，李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条满是腱子肉的胳膊就揽上了他的肩膀。 　　“哈哈哈，tiger，你果然是我见过最棒的厨师啊！第一道料理就是黄金炒饭吗？我真的没看错你啊！”Mr.golden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力气大得好像整个卡车都在晃动。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贩卖这个吧？” 　　“嗯？不让我先实验一下吗？”李默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当然，名字里有Golden的炒饭，怎么想都会和天妇罗很搭调吧？还是说，出来的颜色不是金色的？” 　　“颜色也是满足要求的……” 　　“那不就好了么？我们马上开始吧！大叔，你准备去采购新的食材和用品。”Mr.golden一边冲着下面的大叔说道。 　　“这些食材应该是够的，毕竟只需要鸡蛋和米饭罢了，但是应该还需要一个炒锅，最好是使用过一段时间的那种，没有新锅的异味，用来炒饭。”李默瞅了瞅四周。 　　卡车里的空间并不算大，但多放一个气灶应该没什么问题，米饭和鸡蛋都很充足，黄金炒饭，最关键的是它的手法，对于食材的要求反而不那么严格。 　　“这个容易，我这里有备用的锅子，取一套就行。”Mr.golden道，身为厨师，厨具自然准备几套，以应对不同的状况。 　　“再来一些一次性的碗筷吧，毕竟盖饭的话，用纸巾就不行了。原本我很讨厌天妇罗盖饭，也就很少做，今天也没有准备。” 　　“收到。”大叔应了一声，一骑绝尘而去。 　　李默则在这边先准备了一下，至少饭是要煮的，还有气灶要从卡车的另一边搬过来，将原本的空间重新安排一下。 　　幸亏两个人的力气都相当大，旁边还有好几个小弟在帮忙，总共也没花多长时间。 　　接着就听到了突突突的声音，不是大叔，而是另外一群陌生的机车在接近。最终一个染着满头红发的陌生面孔停在了卡车前，后面还跟着二十几辆装饰炫酷的摩托车。 　　“哟，Mr.golden，今天你的开业时间挺早的？”一个不认识的暴走族熟门熟路地打招呼。 　　“因为今天有新成员加入，而且和我一样是一位料理人，为了庆祝就决定提前了！”Mr.golden笑着说。 　　“这个家伙叫tiger，擅长炒饭，刚好能和我的天妇罗配合着。所以他刚刚提议说要合并起来，做出最golden的料理，你可是第一个顾客。” 　　“那还真是幸运啊。”红发暴走族吹了声口哨，就将车子停在他们面前，然后等着享用美食。 　　“嗯？不应该点餐吗？”李默问。 　　“哈哈，这是我的天妇罗店，当然是我说了算。他们都听我的！”Mr.golden的太阳镜反射出霸气的光芒。 　　滋滋，他身上有金色的闪电流淌，接着从一个小桶中取出了新鲜的鲭鱼，修长的菜刀提前开始了处理内脏和鱼鳞的工作。 　　“那我也先开始吧。”李默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 　　他取了一个竹篾篮子，将刚刚蒸好的米饭在上面摊开。 　　炒饭，最好用的当然是隔夜饭，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其实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代替。 　　这一锅米饭是用砂锅煲出来的，相比起正常状态，水添得要少一些，熟了之后马上摊开，均匀地铺成一层，然后用蒲扇扇着，令其迅速降温，同时将大米表面的水分都挥发出来，达到类似隔夜饭的效果。 　　而下面的暴走族越聚越多，一个个却不约而同地熄灭了引擎，安静地等待着。 　　作者留言： 　　PS：这一章下午就码好了，但吃过饭回来一看，干脆又推倒了重写。不过还是计算失误，越写越长了，等会儿写下一章，今天至少会三更，如果又没忍住的话可能会有四更，总之这个情节今天晚上就会写完。 第0063章 闪耀，黄金之光！ 　　这就是Mr.golden的威信，就算是平时以叛逆称著的暴走族，在这个时候也会表现出自己的敬意。 　　“已经差不多了。”李默道，将一勺色拉油顺着炒锅滑了进去。 　　因为是配合对方黄金天妇罗而刻意改良的炒饭，所以也不适合选用更加具有冲击性的动物油脂，精炼的植物油就刚刚合适。这也省去了他的功夫，否则现在他应该在辛苦地熬炼猪油了。 　　而且一次性碗筷还剩下三四个，勉强够用。李默他们两个也没有等大叔回来，这边就先开始做了。毕竟下面的人也等着，暴走族的数量已经聚集了超过百人。 　　当众料理（不算之前考试时）李默还是第一次，尤其他的观众还是这么特殊的人群，暴走族在日本可以说和黑道一样，介于违法与不违法的灰色地带，其中不少人原本就是黑道的成员，或者未来也会找到一个社团加进去。 　　所以被这么一群人看着，李默自己的压力其实还挺大的。 　　但是——也更兴奋了。 　　“炒饭的速度和天妇罗的速度相差不多，一旦我这边的油烧热了，你那边就可以直接开始炸制了。”他说了一句，将手放在锅上感知着油温。 　　黄金炒饭的火一定要大，将整个锅的温度都提上去，这样才能在鸡蛋下去的一瞬间定型，米饭粒粒完整。这是他的经验，当初是烧焦了好几份才掌握了恰当的火候。 　　他的手忽然一抖，这个时候，油的温度刚刚好。已经达到lv5的基础火候也远远超出了那时候，现在他的身体几乎都形成了本能，到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已经慢慢地有了一种直觉。 　　这么说起来…… 　　离上次和间桐慎二的食戟，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还有那个金发红裙的少女，感觉也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李默忽然想到，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叫上她一起出来飙车吧？ 　　“开始了！”他喊了一声。 　　“收到！”Mr.golden回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对待料理，一定要用十二分的专心才行。 　　而李默这边的米饭已经倒了进去，大勺来回翻动，精湛的甩锅技巧将洁白的米粒打散，在高热与色拉油的润滑下，米饭脱去水分，变得颗粒分明。 　　然后是鸡蛋…… 　　一连串的动作娴熟无比，正因为李默目前掌握的食谱就只有这两个，所以做起来的时候才真正是轻车熟路，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让人几乎分辨不清。 　　虽然距离言峰绮礼那种超越了人体极限的速度还差得很远，也不像上一世电影里那么夸张，但李默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正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Golden！”Mr.golden惊叹了一声，他已经能看到李默锅中的金黄色。 　　只有大米与鸡蛋，完全没有任何配菜的炒饭在锅中翻腾，被李默用巧劲甩出了一条起起落落的金色长练，甚至连米饭的白色都看不到，因为它已经被完全包裹住了。 　　真正的……黄金炒饭！ 　　Mr.golden还是第一次，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黄金上，有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毕竟天妇罗的面糊要薄，如果真的完全裹住食材，那么料理的味道就会差很远，而且太厚的面糊也容易吸附油脂。 　　“但是只有黄金还是会寂寞的，最好的东西有些点缀更好。”他这么说，将手中挂好了面糊的鲭鱼放进了炸锅。 　　受到李默的感染，Mr.golden也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实力，除了鲭鱼之外，他同时在炸制大虾，还有海胆！ 　　鲜美的海胆亦是天妇罗菜单上的常客，而相比之下肉质更为娇嫩的海胆要怎么炸出来才好吃，这就更考验厨师的功底了。 　　只见他取出了两片紫苏叶，摊开来，将海胆的肉夹在里面，然后才将这包好的肉质放入了面糊。 　　速度要快，甚至比炸虾的时候还要快，根本不是等油的温度将里面的肉质完全炸透，而是利用里面的水分，在高温蒸腾的时候同时加热了内部，在炸的过程中起到了蒸的作用！ 　　只是这一手，就远远超过了一般日料店的天妇罗师傅，几乎可以说是大师的层次。 　　“OK？”Mr.golden将刚刚出锅的三种天妇罗放在了一旁的纸巾上。 　　另一边，李默也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塑料碗被迅速翻转，然后宛如金粒坠落，无数金黄的炒饭从锅里滑出来，李默的手腕一直在抖动，平衡着炒饭的落点，尽量令其最上部保持水平。 　　这是他将拳劲融入到料理中之后获得的启发，甩锅也好，起锅也好，他原本就掌握着超越常人的发力技巧，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优势，将之体现在各种细节上呢？ 　　当啷！ 　　铁锅被丢到灶台上，双方几乎是同时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带着十足的默契，Mr.golden用纸巾一托一提，还泛着热气的天妇罗就飞到了半空中，刚好被李默用碗接住，然后另一只手翻转。 　　砰，很细微的声音，另一只一次性的碗被扣在上面，将热气腾腾的盖饭完全盖住。 　　完成了，Golden·天妇罗盖饭。 　　李默长呼一口气，双手捧着，将已经完成的料理递过去。 　　虽然没有检验过，但这应该是他到目前为止，发挥最流畅的一次，在制作的过程中，添加调味料的分量几乎是从脑海中闪出来的，根本不用细想，手就已经添加了最恰当的分量。 　　为了搭配天妇罗的原味鲜美，所以胡椒粉少放，盐和油脂都是尽量的少，却依旧保留了滋味。李默的超视觉能保证自己确定的量不会有任何差错。 　　“那么，请尝尝吧，这一份合力制作的盖饭。”他看着那个红发的暴走族用双手将碗接过去，而他自己则按住了上面临时的盖子，揭开。 　　一瞬间，金光照亮长夜，甚至压住了下面超过百辆摩托的车灯，所有人都本能地眯起了眼睛，就连李默自己也不例外。 　　虽然已经见过了发光的料理，但是李默敢保证，绝对没有这么亮过！ 　　这已经不是舞台的特效灯光那个级别的光了，那种纯金色，那种闪耀的感觉，哪怕一闪而逝，但所有健康的眼睛都会被它吸引过去。 　　它就是为了吸引人目光而出现的，黄金闪光弹！ 　　“这个是……”Mr.golden看着那份刚刚由他们两个一起完成的盖饭，只有始终戴着太阳镜的他才完整地看到了那个闪光，还有料理出现的瞬间。 　　“Golden啊！只有golden才能形容！只有这样的料理才能够被golden形容！这才是真正的黄金，料理中独一无二的！” 　　作者留言： 　　PS：不用修仙等，你们看，状态来了还是蛮快的，现在码第四更…… 第0064章 缘由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黄金组合】，与Mr.golden一起完成了发光品质的天妇罗盖饭，奖励宿主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1点。” 　　李默发誓，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完成过最快的任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原本还想着可能要实验个三四次。但在Mr.golden的气势感染下，居然一次就完成了。 　　果然，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没错，这个金发的壮汉身上有一种热血漫主角的气质，除了自己的热血笨蛋性格，还掌握了另一项技能——靠吼输出。 　　就俩人刚刚的表现，如果画成漫画，基本就和那骆驼and萨斯剋联手封印辉夜一样，那叫一个燃！ 　　反而是下面的暴走族齐刷刷地愣住了，冲击太大，刚刚那一瞬间闪耀过去的金光将炒饭与天妇罗的香气扩散出去，那种勾人食欲的味道使得下面的百十人都咽了一口口水。 　　相当干净的味道，紫苏叶独特的香气、水产的鲜味、还有米粒与鸡蛋，那淡到极限却依旧无法忽略的味道，仿佛一片宽阔的背景，不去争抢，却难以忽视。 　　“第一份是我的。”红毛的暴走族醒悟过来，马上搂紧了自己的碗。 　　作为手下有二三十号人的团体领袖，他这幅模样却像是没见过食物的难民，原本有些凶悍的气势却反而增强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小瞧他守卫这份盖饭的决心。 　　的确是盖饭，虽然看上去只是简单将天妇罗放到了黄金炒饭上，但无论是李默还是Mr.golden，他们都对自己的料理做了相当多细微的调整。 　　比如选择食材，还有那刻意保留了水分的鲭鱼和海胆，不得不说，两个人是真的有默契，就连性格都有些相似。 　　而这些细微的调整，在盖饭一入口的时候就体现出来。 　　红发的暴走族甚至都没有用勺子，而是直接张开嘴，将金黄色的米粒倒了进去，同时捏住一只大虾天妇罗的尾部与之一同咀嚼。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那极致的口感。 　　大虾天妇罗那脆弹的肉质，还有每一粒都分散开，绝对没有黏连的炒饭，就像是无数滚珠按摩着口腔，令人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口，以最夸张的方式咀嚼着。 　　接着是清香，清爽，还有……鲜甜！ 　　炒饭的味道很淡，所以在入口咀嚼之后，人的舌头第一时间尝到的一定是鲜虾的味道，其中包含的雷电厨心以极为迅速的方式刺激了味蕾，鸡蛋和米饭则隐藏在后面，甘心当做辅助。 　　但是在一次咀嚼之后，接踵而至的炒饭则迅速地洗掉了鲜味的残留，令人感觉舒爽的同时，为下一次的冲击做好铺垫。 　　二者相加，得到的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绝味。 　　如果让李默判断的话，这份联手做出来的黄金天妇罗盖饭，其评价应该是三星级！ 　　虽然不怎么准确，但应该是比较接近的。 　　“我、我还要一份！”一口气将手里的盖饭全部吃下的红发暴走族终于睁开眼睛，准备将空碗递回去。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人群最后面，就在他品尝美味的同时，那些后面看着眼馋的家伙们都拼了命地往前挤，顺手就把这个令人嫉妒的家伙给送到了最外面。 　　“我要一份！我要黄金！”他们一个个都挥舞着手中的钞票，甚至有些心思活络的人直接取下了脖子上的金链。 　　“黄金换黄金！黄金换黄金！” 　　这狂热的气氛让李默想起了某些深夜舞厅，跳舞到狂热，或者磕了药的男男女女们摇晃着身体，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不过……暴走族嘛，这才是他们本来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最外围忽然传来一声大吼，然后是机车的轰鸣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都给我让开！让开！”头上扎着粉红头巾的大叔骑着一辆带挎斗的机车，上面载满了食材，还有成箱的鸡蛋、两袋大米等等驶了过来。 　　“终于来了，大叔！”Mr.golden挥挥手，示意前面的人也暂时离开，省得碰伤了人。 　　这样，脸上全是汗的大叔才奋力推着车走到了卡车边上，接着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猜到盖饭一定会大卖，然后就多买了好多鸡蛋和米回来，还有几个专门用来煮饭的灶台和砂锅。” 　　“干得好！”李默两个人同时竖起了大拇指，看这阵势，原本的食材肯定不够，果然年龄大的还是靠谱。 　　“而且一次性碗筷都要没了，如果你再不回来的话，我们只能先暂停一下。”李默道。 　　他说完这一句，下面的暴走族们纷纷屏住了呼吸，接着又松了口气，一个个冲大叔比了个大拇指。 　　然而后者却扭捏起来，一边摆着手示意大家把手放下，然后声音里带着歉意道。 　　“但是商店里的一次性碗筷已经没有了，考虑成本问题，我只找到了这个……”他一边说着，然后抱出了一大摞的食盒。 　　粉红色，上面还带着小熊图案，就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那种，还附赠一个淡蓝色的塑料勺子。 　　“……” 　　“……” 　　“你确定不是出于自己的兴趣才买了这种吗？”李默盯着他，尤其是他那条风骚的头巾。 　　“对啊，牌子也应该换成“金鲤”的食盒，这样才会让料理更好吃。”Mr.golden跟着点头。 　　“这就是金鲤牌的！”大叔顿时昂首挺胸，语气充满了自豪。 　　“Golden！不愧是我的后勤人员！”Mr.golden比了个大拇指。 　　“你们够了。”李默强忍住自己掀桌的冲动，将那一堆食盒接过来放在一边，天妇罗盖饭就暂时用这个东西盛装了。 　　下面的人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们吃的是饭，而不是盒子，而且这里又没有外人，如果大家都用同一种东西吃饭的话，那不正常也就变成了正常现象。 　　“但人太多，估计是不够啊……”李默有些发愁地看着下面的人。 　　因为刚那道金色的闪光，这里又吸引了更多的暴走族过来，甚至还有些相互通知，将各自的同伴也都叫了过来。 　　“深夜嘛，原本这就是一场狂欢，只要加油就好。毕竟应付数量众多的食客也是料理人基础素质的一环。”Mr.golden笑笑，这个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但食材的数量还是不够。那么就按照老规矩来，每个人只能买一份，相互监督，毕竟总量是有限的。” 　　“了解！”下面喊声震天。 　　“等等……”李默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样岂不是要到深夜了？我的机车……当时说好了要还给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可能过了今天就找不到人了。” 　　“什么？你的那个朋友吗？”Mr.golden问道。 　　“应该不算朋友……总之，如果待会儿有谁吃完了，有点空闲的话，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叫天下本武的团体。里面应该有一个戴头盔的人，帮我找到他就多谢了，我会再请你们吃一份盖饭的。”李默如是说。 　　“我还要把车还他……” 　　作者留言： 　　PS：第四更……之前忘了说，今天是周日了，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刷新榜单，所以请修仙的朋友顺便在十二点之后能翻翻书，就是加一下点击，或者投个票啊。 　　PSS：今天状态貌似特别好，我再去码第五更。 第0065章 朕今天五更 　　我们再将时间切回来…… 　　“嗯，应该就是了。”刀疤脸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中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几个惶恐无措的青年。 　　从鸡冠头到戴着头盔的木村，天下本武的几个成员瑟瑟发抖，但同时也有着深深的迷茫。 　　面前的这个刀疤脸男人他们认识，或者说，只要是在东京活动的暴走族就没有不认识他的，这是统帅着整个东京区最大的几个暴走团之一，号称“黑狼”的男人，下面至少有着数百人的巨大集团，甚至还有着货真价实的黑道背景。 　　这样的人物，就算和自己有所交集，甚至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结了仇，也不需要亲自跑过来吧？ 　　而且周围那黑压压的一片，各种标志的特攻服都有出现，除了黑狼之外，还有好几个同样掌握着三位数集团的领袖，各自都带着一些人，一个个凑起来的人数可能有三四百。 　　都说武暴走一旦飚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恐惧，就像是公路上飞驰的猛鬼。 　　但事实证明，猛鬼也是有天敌的，比方说……三四百个跟他们差不多的猛鬼？ 　　就这阵势，哪怕是磕了药的人，到了这一步估计都会脚软了，毕竟人最怕的就是数量远超自己的同类。 　　一开始叫嚣着的鸡冠头则是根本说不出话来了，身上别着的片刀也早就被人摸走，现在完全像拔掉了爪牙的小兽，一点危害性都没有。 　　“这些，是我先捉到的。”黑狼点了根烟，指了指下面，旁边马上就有人跟着站出来，刷拉一声展开了那个“天下本武”的旗帜，那是之前从摩托车上拽下来的。 　　“但是是一起发现的。”红毛的暴走族说，托起了一个头盔。 　　“要不分了吧？反正有七八个人，我们一人一个，我要这个人。”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木村的头盔。 　　“怕把其他人带过去，他们不会承认啊……”一个穿白色特攻服的青年叹气。 　　“好像是说只要找一个叫木村的家伙，标志就是这个头盔，这个小团体不过是附带的，这要怎么办？” 　　“我想吃第二份。”黑狼淡淡道，又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屁股。 　　“那就让你队里的人让给你啊？”红毛满不在乎地说。 　　“我们不是黑道，大家都是凭兴趣在一起的，这么做不符合道义。”黑狼说，脸上的刀疤随着面部肌肉的运动变得无比狰狞。 　　……就你没资格说这话！ 　　然而其他的几个人也都不说话了，这是实情，相比起一份盖饭，道义当然是更重要的。 　　但如果有能吃到第二份的机会，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抓个人其实就当娱乐了，反正平时也是飙车，现在有了目标之后感觉更有趣了。 　　“要不，一起带过去吧？”白衣服提议。 　　“嗯，可能也只有这样了。”黑狼点头。 　　至于作为第一个食客的红毛则一把拎起了躺在地上装昏的木村。 　　“那我就负责看着他，嘿嘿。” 　　“狡猾。”白衣服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了那个鸡冠头，毕竟那个是天下本武的老大，估计还有些作用。 　　而黑狼则是拿着那面旗帜。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木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他的魂已经被吓散了，一天晚上同时经受了两次刺激，而且一次比一次刺激，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的神智已经很不容易了。 　　“到了就知道了。”红毛将他横着放在摩托上，然后翻身上去，引擎吼叫，带着自己的一帮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是这样的待遇，一时间各种鬼哭狼嚎，还有机车启动的声音贯彻了夜空。这情形，宛如古代刚刚掳走良家妇女的马贼。 　　而李默再一次看到那面打了自己脸的旗子，还有那个好心把车借给自己的少年时，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 　　“我只是想要把车还了而已，担心这么一晚上过去会找不到人。”李默哭笑不得，但是手上甩锅的动作依旧没停，喷香的炒饭起起落落，恰似金沙。 　　“没关系，这样就不会找不到了。”扛着木村的红毛嬉笑道。 　　“那么说好的第二份盖饭？” 　　“了解。”李默无奈道，他真没想过自己一句话，居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卡车附近一直围着人，而一门心思全放在烹饪上的他也没空注意那些暴走族们都去哪个，结果当他们再一次回来，就都扛着个人，还有的拎着旗帜丢在李默的脚边。 　　“还有我的。”另外几个人也都说道。 　　“了解，每人限量只是担心食材不够，多上几份应该没什么问题。”李默这么说，同时和Mr.golden打了个招呼，后者也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但是……怎么说呢，过意不去啊。”李默看了看一旁正煮着的饭。 　　高强度的工作，不停地甩锅，在保证料理的精细程度之外，他每一次都在挑战新的饭量，甚至同时翻炒相当于五六人份的米饭——再多的话就没办法保证质量了。 　　如果不是他体质过人的话，估计早就累趴下了，毕竟厨师是个力气活。 　　现在撑到食材耗尽应该没问题，那个时候大约也就是凌晨两三点钟了……算了，先帮这几个家伙炒一份当做赔罪，放他们回去得了。 　　李默现在的心态就是这样，至于一开始冲撞的那点气，其实早就没了，他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弄成这样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他将手上的那份饭炒完，之后就朝木村的方向凑得近了些，想要道个歉来着。 　　但是被横放在摩托车上颠了一路，对方的身体早就不行了，整个脑袋都是晕的，加上四周都是车灯，还不断有新的黄金盖饭被掀开盖子，那夺目的金光更是晃得人眼花缭乱。 　　李默叫了两声，结果没有任何回应，对方好像根本没往这边看。 　　于是他只能撩了撩围裙，凑得更近一点，然后提起了对方的领子——这样离耳朵更近一些。 　　“我说，那个车的事……”李默说，尽可能地挤出一丝笑容。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木村才终于看清楚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然后熟悉的动作，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姿态，还有那种语气…… 　　“不、不……”木村颤抖着说道。 　　“不？”李默这次是真没听清楚。 　　“我不会再骑车了！给你！不、是送给你！飙车一点都不酷啊！”木村的泪腺终于崩溃了，像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年那样嚎嚎大哭。 　　“呃……”李默尴尬地定格在那。 　　自己，有那么可怕么？ 　　（三年之后，有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在东大的校园里谈论往事，将被自己美化了无数遍的故事讲给学弟学妹们听，同时告诫他们，年轻时叛逆没有一点好处，所谓的暴走机车，趣味性还不如学习……） 　　作者留言： 　　PS：如题。 第0066章 收获 　　“tiger，tiger，醒醒。”金发的壮汉轻声呼唤道。 　　谁在叫？老虎？叫谁？ 　　李默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身体在摇晃，一只大手捏着他的肩膀来回晃动。 　　醒什么……起床？ 　　啪，他翻了个身，将那只手打开。 　　“别闹，再让我睡五分钟，就五分钟……”李默迷迷糊糊地说，体力和精力都几乎要耗尽了。 　　然而这么说完了之后，躺在铁皮上的他又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呼呼……呼…… 　　对面两个人相当无奈，能在卡车的车皮上睡得这么香，这估计也没谁了。 　　“那没办法了，用那一招吧。”大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某金发壮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Golden·雷电冲击！ 　　轰隆——！ 　　雷光四溢，金黄色的雷霆仿佛从九霄坠落，刹那间贯通了李默的全身，刚刚还在酣睡的他顿时蹬直了四肢，全身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你妹啊！” 　　李默暴喝一声，身上爆发了无形的真气，在经络中流窜的气迅速驱散了电流的麻痹感，同时也打消了睡意，带着满头倒竖的黑发就跳了起来。 　　“谁？！谁？！！！” 　　他一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像是野兽一样四下张望着。 　　然后就听到了某金发壮汉的笑声。 　　“你终于起来了，tiger，还是很有精神的嘛。”Mr.golden叉着腰大笑。 　　“啊？这是……我这是在哪？”李默愣了愣，猛地晃了晃脑袋，刚睡醒，大脑还没跟上。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里还是Mr.golden的卡车皮。昨天晚上来的人比想象中要多，而且大叔采买的食材数量也超过了李默的预期，到后来他们就干脆和那些酒吧一样来了个彻夜狂欢，一直到接近四点钟，数百辆摩托车才散去。 　　而那个时候，李默他们也实在支持不住了，尤其是李默，毕竟相对于炸天妇罗，需要不断颠勺甩锅的炒饭是货真价实的体力活，一晚上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麻了。 　　于是在宣布结束之后，他翻了翻眼皮，直接就瘫在车上睡着了。 　　“现在是几点钟？”李默的眼皮跳了跳，因为车灯还都亮着，四下望去还都是一片漆黑，没有太阳，就连那一两盏零星的路灯都没了。 　　有过一次睡了两天的经历，他现在真的怕自己一睁眼，又是几十个小时过去了。现在可不比之前，李默这是在外面，也没有和李书文打过招呼，这要真睡了两天，那事态就真的爆炸了。 　　“凌晨五点。”Mr.golden笑了，推了推鼻梁上的太阳镜。 　　“凌晨？我又睡过了？！”李默心头一紧。 　　然而下一秒，扎着粉红头巾的大叔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是一个小时前睡的，现在天还没亮。” 　　“……那为什么要叫醒我啊！！” 　　李默的头果断垂下来，继续闭目养神。 　　然而刚刚的电击太强烈了，比什么悬梁刺股、冷水风油精都管用，困意全消，现在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在本能地警戒着周围。 　　“当然是日出啊，golden。”Mr.golden见李默醒了，也没有说那么多，自己直接从卡车上跳下去，将头转向东方。 　　“日出？”李默也干脆不睡了，揉揉眼睛也跟着跳下去，抬头。 　　刚好看到了今天第一缕的光线。 　　灯火还未完全熄灭，但是启明星已经走到了预定的位点，极深的夜色被稀释了，慢慢变淡，最终形成了能够被观察的一抹亮白。 　　朝阳，日出。 　　象征着生机与活力的太阳就这么缓缓地升起。 　　深呼吸了几口，李默彻底清醒了，清晨凉爽的空气似乎带着一天的元气，就算是这一夜都没怎么睡觉，他现在也觉得万分精神。 　　啪，大叔笑眯眯地走过来，将厚厚的一叠钞票放到李默面前。 　　“你的。” 　　“嗯？”李默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什么情况？” 　　“当然是分成啊，分成。”Mr.golden笑着说。 　　“黄金盖饭可是我们两个的合作成果，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天妇罗也没办法造成这样的轰动。所以除去食材和一部分损耗费之外，剩下的销售款我们就这么分了吧。” 　　“这个……”李默搓着手。 　　他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而且自己也的确是出了力的，Mr.golden这样的分法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受之无愧。 　　但问题是……太多了。 　　那厚厚的一叠钞票，粗略看过去都大概有几十万的样子，按照汇率转换成人民币的话，直接就突破了五位数大关，对于一个长期挣扎在贫困线以下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烫手了。 　　“太多了，我恐怕没办法接受。”李默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说道。 　　暴走族嗨起来的时候是完全没有金钱观念的，Mr.golden的天妇罗也没有固定的价格，基本上属于食客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但问题就出在这儿，暴走族们也是没有排队观念的，现场也没有人来维持秩序，反而因为盖饭过于受欢迎，想要吃到的话必须拼命往前挤才能买到。 　　但你拼命挤到前排了，后面一堆人挥舞着钞票都抢不到，结果这个时候再摸出几个硬币来——如果能丢起这个脸，他们也不是暴走族了。 　　一开始的人可能还要控制一下，但相互攀比的心一上来，后果就是口袋里有多少就拿多少出来，甚至还有人直接将金链子取下来要换一份炒饭。 　　到了这个时候，价格就不单纯了。 　　“太多了，用不了。”李默摆摆手，他只要能买齐食材就好，暂时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然而大叔却将那一叠钱直接塞到了李默的腰上，之后拍了拍手。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还要买食材研究新的料理吧，那就不要推辞了，大家都不怎么在乎这些，多一些少一些都无所谓，能够像昨天一样那么尽兴这还是第一次。对吧，老大？” 　　“Golden！”金发的壮汉大吼一声，然后才笑道。 　　“如果不是我还要购买新的食材，没有资金的话也会很难办，否则这些钱本身也没必要分，毕竟想出来黄金盖饭这么golden的料理可全是你的功劳啊，tiger。” 　　“所以说，收下吧。” 　　“嘿嘿……”李默笑笑，再没有说什么。 　　再推辞的话，也就显得太功利了，这个时候还是接下好些，大不了这个人情以后还上。 　　一夜过去，莫名其妙地就解决了最关键的资金问题，还认识了Mr.golden这么一个高水平的料理人，收获颇丰。 　　还有那个自行车……已经被丢掉了。 　　木村貌似根本就没看上李默的破车，半路就不知丢到哪去了，但这个已经放弃暴走，转而从良的好人最后将自己的车子送给了李默。 　　“糟了，一夜没回去，师傅估计还在家等我的消息呢！”李默这才慌张起来，差点忘了。 　　李书文的思想是很传统的那种，彻夜不归这种事李默从来都没干过，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但总归没有好果子吃。 　　“那么Mr.golden，大叔，我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聊啊！” 　　机车轰鸣，李默像是烧着了屁股一样留下一串尾气就没影了，这次是真的慌了。 　　“喂！联系方式还没留呢！”大叔在后面叫嚷着，然而红衣的少年已经听不到了。 　　Mr.golden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着。 　　“没关系，会再遇见的。像他这么大的年纪，一个外国人，还有这么golden的厨艺，过几天还能去哪？” 　　“放心，会见到的。” 第0067章 总算不是学徒了 　　吱呀…… 　　老旧的大门被推开，李默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四处观望了一下，这才更加小心地扛着肩上的摩托车走了进来。 　　为了不惊动李书文，离小店还有四五百米的时候，他就已经熄火，现在更是直接扛着进去。他还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语言，否则就这么见到的话…… 　　“回来了？”一身赤色的老人躺在藤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把紫砂壶，正对着李默的方向。 　　噗 　　李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真的就差那么一点，通宵之后先是电疗，然后又来了这么一出，不被惊出内伤都算是他身体好了。 　　不过这么大个人坐在那，周围也没什么遮挡物，刚刚怎么就没发现呢…… 　　“来了。”李默蔫了下去，将摩托也放下了，脸上陪着笑。 　　“师傅，起这么早啊？” 　　“嗯……没睡。”李书文简单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那辆造型夸张的机车。 　　“怎么出去一趟换新车了？” 　　“嘿嘿，嘿嘿，那个自行车被朋友借走弄丢了，然后他就把自己的赔给我了。”李默实话实说。 　　“嗯，暴走族的朋友，借你的自行车，然后把自己的摩托赔给你……”李书文的食指和中指捏了捏眉心。 　　这徒弟最近学会满嘴跑火车了，而且一脱离自己的视线就总要搞点事。 　　“算了，我问你具体做什么去了？能不能说？”李书文缓缓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做饭。”李默则舒了一口气，看来师傅这次没有真的生气，只要老实回答的话，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 　　“做饭？” 　　“对啊，路上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然后我们两个联手做了一道料理。没想到大卖了，一口气做到了凌晨。”李默说。 　　“就是前段时间我研究的黄金炒饭，和天妇罗一起做成了盖饭。喏，您不是让我自己想办法去挣食材的钱么？这就是了。” 　　李默从后腰掏出那一大叠纸币，也没有细数就拍到了石案上。 　　李书文的眼角跳了跳，拿着紫砂壶的手都僵了一下，有些意外。 　　相当意外。 　　“怎么样？你徒弟出去之后没给你丢人吧？”李默嘚瑟着。 　　“还行，这些钱估计刚好够。”李书文点点头。 　　“不是吧？食材有那么贵？”李默是真的被惊到了。 　　粗算一下，这里放着的也是四十几万日元，还有一些零碎，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万，而东京一个普通上班族的工资也不过是一个月二十几万的样子，这相当于正常人两个月的工资，但在李书文口中还只是刚好够！ 　　“只是这里贵，想要在异国买到本国的食材，而且是本国的优质食材，就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其中的附加值远远大于其本身的价值。”李书文道，不过转眼就露出一抹微笑。 　　“我本来以为这应该是个难题，就算能完成也要等上十天半个月，那个时候你也就到学校了。但是没想到，居然一天，一个晚上就达到要求。” 　　“做得不错。” 　　“那是，我累坏了都。”李默揉揉肩膀。 　　黄金炒饭的火温太大，颠勺的时候不能像别人一样靠在灶台上晃动，而是要整个脱离了垫圈，单手拎着甩。之前扛机车都没怎么费力的他，右胳膊到现在都是酸的，可想而知这一夜的工作强度有多大。 　　“多练练，这种大场面应付好了，有好处。”李书文道。 　　“嗯。”李默点点头。 　　对他来说，好处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都归总成数据板写出来了。 　　不提那突如其来的任务，只是这一夜的料理经验就让他的基础火候涨了一级，毕竟一连那么长时间注意着炒饭，一星级料理的高强度练习，他的经验自然是刷刷地往上涨。 　　又将刚得到的那两点天赋分配好，李默现在的面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19。” 　　“天赋：超视觉。” 　　“厨心：猛虎lv3，火羽lv3”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猛汉（九环大刀）。” 　　“厨艺：lv10（末子：未通过考核）。” 　　“食谱：《魔幻麻婆豆腐》（2星）、《黄金炒饭》（1星）、《和氏小炒肉》（2星）。” 　　“厨技：基础刀工lv3，基础火候lv6，基础面点lv3，食材辨别lv7，八极拳劲lv10、火云手（煎蛋版）lv1、罗汉水晶斩lv1。” 　　“宝具：无。” 　　“综合评价：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与练习，你已经脱离了学徒的位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料理人，虽然还没有经过考核，也没有多少人承认你的厨艺，但是，你已经走在了真正的路上。 　　终于……不是学徒阶段了。 　　虽然现在他还没弄明白这个等级是怎么一回事，好像和上一世五级烹调师划分不太一样，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是一个头衔的更换，就感觉这么长时间的辛苦，都值了。 　　除此之外，他那个中二的称号也获得了提升，据说威慑力比之前更胜一筹，但这只是系统口头通知而已，没有一个具体的参照，所以李默也不知道究竟到了哪一步。 　　别走在路上吓坏了小朋友，那就…… 　　称号的提升自然与他的声望有关系，作为最喜欢炫耀的一个群体，暴走族内部的信息传播速度是相当快的，虽然只是小圈子里面流通，一个个的地位也不高，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一个晚上，李默就收到了七百多的传说度，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还在稳定上涨，黄金盖饭大有成为都市传说的势头。加上原本的八百五十多点，李默的传说度一下子突破了四位数大关，而罗汉水晶斩也就顺理成章地买下来了。 　　虽然目前的等级只有lv1，也没有多余的天赋点供它提升，毕竟新获得的那两点，李默全都给点到食材辨别上了。 　　就因为李书文那句话，接近五十万日元，刚好够采买食材的费用。 　　李默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把钱浪费了！ 　　“累坏了就先休息，别傻站着。”李书文眯着眼睛道。 　　李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愣着，也没说话，怕是精神消耗太大了。 　　于是总算将注意力从系统面板上移开的李默打了个哈欠，他也确实困了。 　　“那我就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地点我也告诉你了，醒了之后就骑着你的新车去吧。”李书文摆摆手，将他赶到自己屋里。 　　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老人也慢腾腾地挪到了躺椅上，眼睛里总算透出一丝疲惫。 　　一夜，他也累了…… 第0068章 商会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李默打了个哈欠，推着摩托从巷子里出来，身上装着这辈子拿过最大数额的巨款，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们都花掉。 　　这辈子攒不起钱了。 　　他叹了口气，翻身跨上铁马，引擎突突突地吼叫着从公路出发。 　　但是又不能不买啊，虽然只为了一道菜而花掉所有的积蓄是惨了点，但相对来说，和氏小炒肉作为一道在二星级里都算顶尖的料理，这是真的能当做必杀料理保存的。 　　脱离了学徒的身份，李默目前也大概明白了所谓的料理分级和厨师的等级划分，应该是一一对应的。 　　他现在是最初阶段，站在被称为“末子”的位阶上，标准写法Frame.虽然没有通过专业机构的考核，但既然系统这么判定，那准确性还是有一定保证的。 　　而对应着这个位阶，就是一星级的菜品。 　　换句话说，这个阶段的厨师，至少应该掌握着一道以上的一星菜品，这是底线。但并不是只要掌握了一星料理的厨师，就算是末子阶。 　　真正考核的时候，题目是随机的，如果走了大运，刚好碰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题目，直接上手制作掌握好的食谱，然后通过了考核的情况也是有的，所以一星料理是下限。 　　如果个人的运气实在不行，那就要达到上限才能获得相应的资格证书。在系统那里，就是综合厨艺等级19，放在现实里，就要有那种——在短时间内自创一星料理的能力。 　　以李默目前的情况，自创一星料理的水平是肯定没有的，毕竟他的学厨生涯才刚刚开始，无论是基本功还是眼界，他都还差点。 　　但是他又同时能完成二星级的魔幻麻婆豆腐，所以如果不限制题目的话，一般末子位的厨师他都能直接碾压过去。 　　在业界，和他这种情况类似的人被称为特化型厨师，即花费了大量时间，去专门钻研一道菜，以至于必杀菜品的等级和自身真实的厨艺水准相差极大。 　　这种人不多见，但是也不少，大多都频繁出没于各种小型的食戟赛场上，专门负责钻空子，用早已准备好的杀招赢得胜利，进而谋得利益。 　　当然……名声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说是厨师界的耻辱都不为过。 　　李默的表现和他们类似，但跟那些花几个月、甚至几年去钻研一道菜的人不同，他之所以能掌握二星级的料理，纯粹是因为硬件水平太高。 　　除了各方面基础参差不齐之外，他的厨技等级，还有体质、力量、反应速度等都是破格级别的。 　　别的不说，就现在这个阶段，八极拳lv10的人根本没有…… 　　就是因为这样，李默才能选择有别于他人的方式，从更高难度的料理入手，先掌握了，然后再在这个过程中再去拉升基础。 　　和氏小炒肉，一定要做出来，所以花钱什么的……再说，再说。 　　一路跨过半个市区，李默从无人问津的小巷来到了东京最为繁华的地段，随便找了个地方停好车，用婴儿手臂粗的铁链缠了三圈，这才放心地拍拍手，走进了那座足有二十层的大厦。 　　外面没有任何标识，进去之后也只有一个干净的柜台在大厅中央摆着，身穿制服的小姐姐站姿标准，见到人之后就会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啊，这里就是……达芬奇商会吗？”李默掏出李书文写给自己的那张纸，照着上面的字念。 　　“三楼就是，请问有会员资格吗？”小姐姐的表现很专业。 　　“编号是No.102，李书文。”李默报出来编号。 　　“请稍等，我通知一下。” 　　李默点点头，就看到对方按下了一个电钮，随后说了些什么。 　　不过没有等太久，小姐姐就微笑着告诉他，直接上电梯就好。 　　“难得的客人，先泡上好茶招待着，她是这么说的。” 　　“多谢了。”李默道，看样子师傅还是VIP级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折。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终于来到了三楼的接待室，眼前一黑，接着是一亮。 　　“李……啊嘞？不是吗？”一个黑肤的美人热情地喊了一声，然而到一半的时候却愣住了，进来的少年明显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 　　“抱歉，会员资格是我师傅的，我叫李默，是李书文的弟子，今天来是想要购买一些中华的食材。”李默解释了一下。 　　“诶？李的弟子吗？没有听说……”黑肤美人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默。 　　“不过细看的话，的确是有些相似呢，气质。” 　　“刚跟着师傅学艺一年多而已，平时也没有出门。”李默回答，他也在打量着对方。 　　很明显不是日本人，因为她的肤色比起一般的小麦色深了两度，不是单纯凭日光浴就能做到的，这是人种的差异。 　　但深棕色、仿佛涂抹了蜂蜜与焦糖的肌肤也没有黑到那个程度，精致的五官也没有非洲的特征，隐约可见其轮廓的劲爆身材被一袭白色的长袍裹着，看上去像是阿拉伯国家的风格。 　　不过没有头巾与面纱，看样子应该不是信徒，只是单纯的习惯问题才穿着长袍，这倒是很稀有的现象——当然，能够在日本经商本身就说明其不是一般的女性。 　　“没关系，只要是客人，那就没有什么分别。”她摆摆手，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达芬奇商会——的负责人之一，目前主管亚洲部分的商会运行，你可以叫我示巴，当然叫女王的话……还是算了，就叫我示巴就好，那股做派果然还是来不了啊。” 　　看上去很开朗的样子，而且很年轻，而且从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说明这个商会还是一个横跨全球的庞然大物，而能做到大区主管的位置，一定有着相当了不起的才能。 　　“那么示巴小姐。”李默点点头，也没有纠结那么多。 　　“我想要采购一些中华特有的食材，这个是清单。” 　　他将重新整理好的打印单递了过去。 　　作者留言： 　　PS：作息完全崩坏，七点钟睡下，然后凌晨一点爬起来码字，这么晚了才码好一章真是抱歉。 　　还有之前那个标题，是我那天码完了五章，最后一章才那么说的，不是说我接下来要码五章啊！！！事实上一个事件结束了之后，要构思新的情节，然后整理新的人物，进度慢得跟怀胎一样，这章就写了四个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枯坐，还有整理资料…… 　　PSS：话说，我一个非FGO玩家（第一个特异点都没过去），完全依靠各种资料来写这个真是太痛苦了，所以每一次出新人物，我都会各种抓狂。 第0069章 给我圣晶石！！！ 　　“我看看啊，盐和辣椒，还有醋……”示巴接过清单，大略看了一下就重新还给李默。 　　“有吗？”李默问道，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货物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刚刚从大陆那边过来，敲定了几个供应商，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要的种类不明确，应该是为了试验新菜吧？”示巴笑了笑。 　　“嗯，大概就是这样……另外，这里有样品吗？虽然是试验，但还是想大概划定一个范围，所以，能不能让我先试一下材料？”李默道。 　　食谱中的信息并不是那么详细，但也不是一点参照都没有，另外，凭他现在lv7的食材辨别，如果有样品的话应该可以直接筛选出一部分。 　　钱来之不易，能省一点是一点…… 　　“当然。”示巴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要多甜有多甜。 　　“但是，这就要另外付费了呢。” 　　李默本能地摸了摸口袋，忽然感觉原本那厚厚的一叠福泽谕吉，变得让人不那么有安全感了。 　　“这个是自然的，只是除了这个之外，有没有那种小香猪？就是一般作为宠物用，但是我要能长得大一点的，成年之后大约一百斤吧。” 　　“主材料么？啊啦，真是坏心眼儿的人呐。”示巴笑了笑。 　　不过也就是开玩笑而已。 　　做厨师的哪个不是满手血腥，在少林寺专门做素斋的除外，剩下的，尤其是他们这些食材供应商人，每年更是要杀死上千万头生灵。 　　“是个古方子，猪肉要求自己养的，我准备养一头试试，判断一下用什么肉质代替好，完成过一次之后也就没这么麻烦了。”李默道。 　　肉是必须的，食谱上要求每天喂猪喂三桶豆浆，养到一百斤的时候就宰掉开锅，但现代社会，他又不是专门做这一道菜的，家里也没有养殖场，所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再寻找替代品就好。 　　这道菜的难度也就在这第一次上，需要不断的实验，之后也就容易多了。 　　“包括其他材料，尽量先将这三百年内才出现的新品种删掉。”李默思考了一下，又补上一句。 　　“嗯，但是提前说一下，附加要求会收费，像这种需要进行历史调查的服务，这次就……收你两万元好了。”示巴开心地吐出让李默不开心的话。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穷得卖内裤，也一定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李默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深沉的语气道，“这项工作我可以自己来。” 　　“这样的话就需要商会内部的食材供应清单了，当然——也是要收费的，因为涉及到商业机密，所以这样的话要收您二十万元呢，请问您选择哪一种？” 　　噗！ 　　李默差点没站稳，这种调调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商人干的事啊。 　　“还是前一种吧。”他在心里狂吼着，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四处看看风景。 　　“好的，二十万谢谢惠顾。”示巴向前摊开手掌。 　　“我说的是前一种啊！”李默大吼。 　　“嘿嘿，当然是开玩笑的，这个费用会归总到最后的人工费之中，在确认了最终的订单之后结算，同时附赠一份特别的赠礼。”示巴笑着说。 　　“什么赠礼？” 　　“你可以自行挑选小猪的性别，这个因为是赠送的项目，所以不收费。” 　　“……意思是原本要收费么？”李默咂摸着嘴，逐渐回味过来。 　　“当然了，最优质的服务当然要配上能与之媲美的价格才能彰显各位客人的尊贵，不是吗？”黑肤美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狡黠的羚羊。 　　“经过这一单之后，我可以给你重新办理一个会员身份，以后如果需要什么食材，甚至是任何事物——当然要在法律规定的范围之内，都可以拜托我们达芬奇商会，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嗯……会员资格会有优惠吗？”李默不信邪地问了一句。 　　“呵呵呵，您真会开玩笑。”示巴笑颜如花。 　　“……” 　　李默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杂念祛除干净。 　　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带系统和主角命格的男人，远月新一届的交换生，八极拳大师李书文的弟子，东京的极恶之虎，数百暴走众的传奇…… 　　他不生气，真的，一点也没有，完全不——生气！ 　　刷拉，李默重新睁开眼睛，黝黑的瞳孔里几乎要迸出火星来，超视觉的刻录能力已经打开，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的样貌记录下来，以后哪怕化成灰都要认出盒子来。 　　“哟哟哟，少年的血气真是旺盛呢，这个眼神，好像要把我生生地吞下去一样。”示巴装作害羞地侧过脸。 　　然后……李默就泄气了。 　　有的时候，身为女性真的是一个相当优势的条件，像李默这种好面子的人，基本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跟女性发火。 　　更别说这里还是对方的主场，真怼起来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不逗你了，会员真的是有好处的。”示巴眨眨眼，重新将李默的注意力勾起来。 　　真正娴熟的商人不会追求一锤子买卖，所以在打了一棒子之后，适当地给个甜枣是基本操作。这个套路虽然历史悠久，但的确实用。 　　果然，李默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 　　“什么好处？” 　　“能参加抽奖哦。”示巴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枚小巧玲珑的晶体。 　　像是宝石，却有着相当多样的色彩，整体被雕刻成了立体的六芒星状，随着角度的不同，光线在上面折射出绚丽的色泽。 　　“这个是在商会内部流通的凭证，一般称为圣晶石，每在商会消费十万日元就能获得一枚，人民币的话就是六千元一枚，而集齐了三枚之后就能获得一次抽奖的机会。” 　　“奖池会不定时变更的，里面除了有一般的厨具、食材之外，还会有相当珍稀的食谱，甚至厨技，特别的时候甚至有不公开售卖的超稀有物品。”示巴竖起一根手指道。 　　“这个是商会的传统，也是会员们才能够享受到的福利，甚至会有人专门为了抽奖而在商会里大肆消费，所以可想而知，奖池里一定都是好东西啊。” 　　“是吗？”李默将信将疑地看着那枚小小的晶体。 　　下一秒，他忽然打了个冷颤，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作者留言： 　　PS：新的一个月了，在这里求一下月票啊，诸君，咸鱼还从来没上过新书榜，新的一个月，我好想上一次啊……ORZ 第0070章 十杰 　　“到那边报上编码就好了对吧？”李默提着两个大袋子，里面就装着他所要的食材。 　　商会的那位负责人虽然很坑，但能看得出来，其实力还是异常雄厚的，在花光了全部积蓄之后，李默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外加小香猪一头。 　　调料和辣椒都是直接交给他的，而小猪则在专门的养殖区保存，毕竟不可能在这种楼房里养猪不是？ 　　而除了这些，他还拿到了据说只有会员才有的四颗圣晶石，按照每集齐三颗就能抽一次奖的规则，李默很自然地要求试试。 　　然后就抽到了一个相当珍惜的……收音机。 　　被喷漆涂成绿色的一款小型收音机，卖相倒是很不错，听说还是希腊料理界一位名人特别喜欢的一款。总之，按照示巴小姐的话，李默算是赚到了。 　　嗯……四十多万砸下来，就拿到了一头猪、一兜子调料，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绿色收音机。 　　赚到了。 　　除了单次抽奖之外，据说还有一种玩法被称作十连，就是攒齐了三十颗圣晶石，然后一口气抽十次，在某些人中相当流行，传说可以增加成功的概率。 　　但李默现在是玩不起的，毕竟那就意味着三百万日元，离他现在的人生还相当远。 　　于是带着一堆东西，重新按示巴的提示找到位置的李默来到了一个大型的养殖场前，报上编号，被人领进了接待室，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卡莲……小姐？”李默直接在接待室里愣住了。 　　“嗯。”银发金瞳的少女点点头，将口罩取下来，坐在李默的对面。 　　“你不是远月的校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达芬奇商会的养殖场？”李默真的有些好奇。 　　“兼职，而且我只是校医助手，一周上五天的班，其余时间都可以自己安排。”卡莲淡淡道。 　　“但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 　　“我考取了兽医资格证，目前专攻快速性别鉴定，所以会在这里很正常，薪酬也很高。”卡莲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是一个大型的养殖场，基本除了水产之外，常见的家畜家禽都能找到，你这次来，应该是要买作为食材用的猪吧？” 　　“嗯。”李默点点头，他倒是没纠结太多。 　　虽然和卡莲只见过一次，但李默对她的印象倒是极好的，毕竟是言峰绮礼的女儿，这也算是爱屋及乌。 　　“那么……这头如何？”卡莲弯下腰，再抬起来，手里就多了一只红色笼子，里面躺着一只沉睡的小猪。 　　“三个月大，专门选育出来的优质品种，成年体型较大，一般能达到五十公斤左右，这只是雄性，所以为了保证肉质，已经提前去势过了。” 　　卡莲一直没什么波动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我主刀，没有伤到其他部位，现在刀口还没有愈合，但处理得很好，不存在健康问题。” 　　嗖~ 　　李默只感觉一道凉风从两腿间穿过，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你可以检查一下。”卡莲将笼子递过去。 　　大约十五公斤重的小猪，四肢与腹部是白色，背部为黑，品种就是产自中华少数民族山区的七里香猪，性格较温顺，能够当做宠物饲养，同时肉质极嫩，在过去是作为贡品的珍惜食材。 　　“怎么好像准备好了一样？”李默细细地看了两遍。 　　以他现在的鉴别能力，无论从哪个细节来看，这只小猪都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就算在上百头猪里挑选都能拔得头筹。而它之前就和笼子一起放在接待室的桌下…… 　　“那天考核之后，你和我父亲提了一句，他记下了，我刚好又在这里工作，他就吩咐我留意一下，提前准备最好，毕竟怎么想你最后都会找到这里。”卡莲淡淡道。 　　“于是就挑拣了一下，顺便做了去势手术。” 　　当做食材被饲养的猪，是要经过去势的，尤其是雄性，否则随着发育，其体内的XX酮的含量会不断上升，最终影响到肉的口感，让人吃起来有种怪味。所以一旦确认不是作为种猪的话，应该越早去势越好。 　　难怪刀口还没有愈合，估计也就是昨天或者前天的事。 　　“这还真是……承了很大的人情啊。”李默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卡莲却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 　　“只是顺便而已，刚好有这样的条件。而且我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在进入远月之后还能够像之前那样创造奇迹。”她说。 　　“当然，这只是委婉的说法。” 　　“我父亲那个人很不喜欢一潭死水似的生活，也不喜欢自己能够一眼看透的东西，更不喜欢任何表面的和平美好。” 　　“所以越是混乱的情景，他就越是喜欢，最好能把整个学院的水都搅浑。他把这样的希望寄托到了你身上，所以才会在这种事情上帮你。” 　　“当然……我和他的愿望是一致的。”卡莲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如果，能把十杰中的几个都拉下水，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十杰？”李默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远月校园里最优秀的十个学生，无论年级，他们都代表了整个学园的最高水平。”卡莲道。 　　“而且为了鼓励学生，学园给十杰们开放了很大的权限，可以说除了统帅之外，就连一般教师的地位都没有十杰高。” 　　“比教师的地位都高么……”李默陷入了沉思。 　　“当然，只是地位而已。如果真的有十杰要用权限裁掉教师的话，那么被裁掉的一方是可以申请食戟的，曾经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卡莲道。 　　“就发生在我父亲身上，然后——十杰换人了。” 　　“……我好想看看到那副画面。”李默也笑了，很有言峰绮礼的风格。 　　“那么，祝你一切顺利，我们开学之后再见。”卡莲起身。 　　“啊，再见。”李默也起身告辞。 　　然而到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同时也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问了一句。 　　“对了，我能问一下现在的十杰都有谁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保密。”卡莲面无表情地合上门。 　　咔哒。 第0071章 不回国的理由 　　华灯初上，一辆满载而归的摩托突突突地拐进了居民区，打开了车灯，将大包小包，还有少年的影子投射在水泥。 　　“好了，调料，主材料……基本上都拿到手了。”李默美滋滋地扛着一堆东西走进了小巷，将摩托车停好。 　　有了交通工具之后果然方便许多，虽然暂时还不能随意开，要注意油钱。 　　“系统啊，你说的，能够加速让它生长的功能是真的吧？”李默在心底问道。 　　“只要宿主提供传说度，那么作为食材的生物同样可收入空间进行时间加速，普通食材的花费是现实时间每小时1点。”电子音一丝不苟地回答。 　　“现在是三个月大……按照一年的成年期，那就是二百七十天，270点传说度……是不是有些太贵了？”李默呲了呲牙。 　　自从买了罗汉水晶斩之后，他的传说度也一下子少了一大截，虽然那些暴走众依旧在不断地给他贡献点数，但过了最初的爆发期之后，也就慢慢减弱下来。 　　目前他拥有的传说度是798点，正以一种相当缓慢的速度增长，最后估计也就是九百点的程度，一下子花掉接近三百点也的确是有些心疼。 　　要知道像是小炒肉这种等级的食谱，如果要购买的话也就是大约五六百点。 　　但如果不进行加速的话，一年的成长期，等到小猪长成的时候，二星级的料理李默可能就已经看不上眼了。 　　“食材的培育是制作出美味的前提，宿主的花费很值得。”系统安慰道。 　　这就跟示巴说他抽奖很赚一样对吧？ 　　李默翻了个白眼，貌似只要和“商”字搭边的东西，说话都是一个调调。 　　“算了，先这么办吧，收进去的话，喂食怎么办？”他又问道。 　　“一百传说度，可以提供最佳的喂养方式，包括途中出现的一切事项都可以解决。”系统回答。 　　“嗯……就这么办吧。”李默打了个响指，手里的笼子和正在昏睡的小猪瞬间消失。 　　而他面板上的一项数字也在疯狂减少，最终定格在429这个不尴不尬的数值上。 　　“回来了？”李书文打开大门，侧着身让李默把车推进来。 　　“收获如何？” 　　“都搞定了，还抽奖拿了一个收音机，刚好让您用着。据说和希腊的那位大人物用的同款，叫赫拉……赫拉克什么来着？名字太长了我没记住。” 　　李默道。 　　“赫拉克勒斯。”李书文补充道。 　　“对！就是这个，也是美食界的大人物吧？他们还帮忙做代言吗？”李默一拍脑门。 　　“不，只是他个人爱好而已。” 　　“嘿嘿，不管怎么说，家里没有电视，用这个也能凑合着娱乐一下。”李默笑了笑，也没有在意那些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八卦。 　　李书文这里的确没多少电器，除了一些基本的厨房用具、冰箱、日光灯之外，电脑电视都没有。老爷子倒也不是反感这些现代家电，但他没什么需要，李默也没主动提过，于是就一直没配。 　　“行啊。不过先吃饭，我蒸了包子，熬了两碗小米粥。”李书文将门合上，顺便插上木质的门栓。 　　“对了，你的主食材呢？” 　　“养殖场有朋友，我让她帮忙照顾了，按照我说的方法。”李默随口扯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谎。 　　“毕竟我也不怎么方便，过几天去学校了就更不方便了。” 　　“嗯，这样也好，但是欠了别人的情要换上。”李书文嘱咐道。 　　“当然了。” 　　李默随口答应了一声。 　　刚到后院，包子和小米粥的香气已经顺着空气飘了过来，素包子，但也不是纯素，韭菜和油炸的豆腐干，配上炼好的油渣，香气足够，却一点都不油腻，只是闻着那个气味就让人食指大动。 　　于是三两下将东西都甩到储藏间，李默和李书文两个人坐定之后就抽出两双竹筷，一个个扒拉着小米粒唏哩呼噜地吃起来。 　　菜的话，还是只有一碟腌黄瓜，不过用酱油泡上了色，还有各种香料和粗盐调出的咸香、小米椒的辣意，吃起来是极下饭的。 　　满满的一锅粥，十个大包子，不一会儿就被两人消灭干净了。 　　“吃饱了吃饱了。”李默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实在是撑得吃不下了。 　　“这个软而韧的面皮，还有里面点睛的油渣……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教我怎么练猪油呗？” 　　“明天，本来这就是准备要在你上学前教会给你的。”李书文淡淡道。 　　远月高中部一般是住宿制，和普通的大学也没什么分别，如果没有特别情况的话只有寒暑假，还有一些特别的节假日才会让学生们回家，毕竟里面都已经有留学生了，不可能有双休日这一说。 　　当然，离家里的距离近的话，下了课就跑也没人拦着。 　　但李书文显然是不想让李默来回那么多趟的，耽误时间，一个月能回来一次就够了。 　　这个年纪，还是要把精力都花在学习成长上才对。 　　“那就太好了。”李默点点头，脸上挂着笑。 　　黄金炒饭除外，小炒肉也是要用到猪油的，准确地说，应该是用猪油和色拉油调和的油料，但这门手艺他总要学。 　　毕竟他现在只是会炼油，但炼出来的味道和李书文差远了，稍微学学，不说能全然模仿过来吧，七八成像估计还是能达到的。那样以后做菜的时候会更容易些。 　　但是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李书文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慢慢地也将自己的筷子放在碗上。 　　这一次，给李默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 　　“李默。”李书文缓缓道，声音低沉。 　　“在！”后者马上坐直了，脊梁骨跟标枪一样。 　　“不，不是训斥你，你什么都没做错。”李书文双手压了压，示意李默放松一点。 　　“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这么长时间，也该让你知道了，就是听完了之后你不要有太大的反应。” 　　“嗯……什么事？”李默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多，你跟着我学拳、学做饭，我也明白你是一个心智坚强的孩子，现在也要出去上学了，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该告诉你了，而且时间一长，毕竟也瞒不住。”李书文语气深沉。 　　“师傅你说。”李默感觉瘆得慌，这个气氛。 　　“嗯，你先稳定一下情绪，就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让你回国，而且高中都要在远月上学的原因。”李书文道，长叹了一口气。 　　“呃……我也想过，但是没什么，无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能接受。”李默也变得认真起来。 　　“现在就算您老说我一会去就会被追杀我都信，而且能做好准备，如果现在不行的话就以后，总有一天我会回国去报仇的！” 　　这一瞬间，他脑补了很多东西…… 　　“不是，也没有那么夸张。”李书文摆摆手。 　　“那是什么？” 　　“……”李书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 　　“你父母离异了。” 　　“蛤？”李默一脸懵逼。 　　“一年多之前，他们两个就感情不和，已经办了手续。但儿子就只有你一个，双方都在挣你的抚养权，但一时半会儿又没有个定论，怕告诉你之后会对你的心理造成影响，所以就没说。”李书文叹了口气，看着李默的目光有些怜悯。 　　“他们两个都在躲着你，当然，一方面也是锻炼你，想让你依靠自己的努力在异国挣扎一段时间，这段经历会成为你以后人生的财富。这是你母亲的意思，你父亲之后也同意了，所以才造就了眼下的局面。” 　　“不、不是，师傅你等等，我没反应过来。”李默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在做梦的感觉。 　　导演，这……这剧本不对啊！！！ 　　作者留言： 　　PS：别慌，这周不上架，顺便再求一次月票。 第0072章 练习 　　“您是说，我父母之所以把我丢在这儿一年多也不来个电话，单纯是因为他们离异了所以怕见我？”李默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啊！ 　　“对，因为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李书文叹了口气。 　　“尤其是你母亲，因此她也不让你父亲告诉你。” 　　“那您今天怎么就跟我说了呢？”李默挠挠头。 　　“第一，你今年十六岁，也到了不能说是孩子的年纪，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毕竟也没办法一直瞒着，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说了——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李书文叹了口气。 　　“不过还有第二层，这个可能就带着些私心了。” 　　“您说。”李默点点头。 　　“最近有消息说，你母亲想要给你改名字，我提前告诉你也免得到时候被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就把名字改了。” 　　“噗！”李默差点喷了出来，食指点了点自己。 　　“我？改名字？” 　　“不是说笑，你母亲已经在找律师咨询了，以她的性格，如果真把你的抚养权争过去，肯定不会让你姓李的。”李书文缓缓道。 　　“但我不想你改，至少这个姓氏，虽然关系有些远，但我也是姓李的，真的这么一弄总会感觉不舒服。” 　　“了解，了解。”李默连连点头。 　　国人最看重传承，尤其是这个香火，血脉、姓氏，都是很重要的，其中的分量一言难以道尽。 　　离异之后连孩子的姓氏都要改，就从李书文的字里行间中都能感受到，李默这一世的娘亲，估计是个相当强势的人啊…… 　　“所以，这就是我这么跟你说的原因。”李书文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有自己的思考，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没人能强迫你，但如果真的一心软，从了你母亲的意思，之后难免会生出更大的隔阂。” 　　“我明白。”李默点点头。 　　他上一世就叫这个名字，这一世也不会轻易改换，毕竟也算是回忆吧，和上一世有联系的就只剩下这个名字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改成什么名字？”李默倒是有些好奇。 　　“不清楚，听说要叫武夏？”李书文也摇摇头，他也并不清楚。 　　“啧，听着还行。”李默感叹了一句。 　　“这件事，始终还是要看你的意思。总之，事实就是现在这样，关于他们两个的消息，你能接受就再好不过了。”李书文没有在意李默的话。 　　“我倒没多大的感觉，只要他们还在，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对我来说都一样的。”李默如实说。 　　这也的确是他的心理，他本来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对于这一世的父母原本就没有多少情感。如果真的是一睁眼就看到关切的两个人的话，那也就罢了，但现在来说，一年多了都没有见一面，代替原本的李默尽孝还在考虑范围。 　　但是关心别人父母的感情就不在他思考的领域内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没有那个权力去干涉，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人，也拉不下脸去掺和这种泥潭一样的事来。 　　“那就好，只要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打击。”李书文站起来，背着手。 　　李默赶快把碗筷收拾了，围上围裙就开始干活。 　　“总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事都和你无关，来吧，今天我教你炼猪油，在走之前你总要掌握好的。”李书文道。 　　“好嘞。”李默一边洗碗，一边乐呵呵地应道。 　　相比起来，这个或许才是他更关心的问题。 　　“先来烧水。” 　　“哎！” 　　李书文在一旁指挥起来，让李默自己操作。 　　其实猪油说白了就是用肥肉、或者猪板油放在水里一直熬炼，前者会多弄出些油渣，后者的出油量高点。而如果选择肥肉炼油的话，就要选猪背上那一块，先汆水，然后加一些灼过的五花肉，有瘦肉的情况下炼出来的猪油才会更香。 　　而加水量的多少，还有其中的火候把控，则各人有各人的办法。 　　有些人喜欢一斤猪肉一斤水，据说这样炼出来的猪油更为清澈，凝固之后呈现出完美的乳白色。但另一种就是少加水，大约八两猪肉一两水。 　　待至油出得差不多了，就放进去姜片或者生葱，去腥，同时提味。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新手学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炼太多的油。 　　会食物中毒的。 　　这个没有开玩笑，真的，如果没有那个功夫，一上手就追求效率去炼几十斤上百斤的油，很容易就会出了岔子。炼猪油的时候，里面杂质少一点还好，如果是火锅店自己炒料、炼红油的时候，都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人类能吃的东西太少，不能吃的东西太多，高温和复杂的有机物配合之下，会产生什么东西很难说得清楚。 　　作为厨师，味道都不是第一重要的，排在首位的始终是食客的安全。 　　而在此之上，就要详细了解火候了。 　　炼到最后一步，开始出产油渣的时候，错一分，那个味道就大不一样。 　　不过李默学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因为这个过程是能观察到的，那么再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可是他到现在为止，唯一的天赋，而且是暗黑五虎将之一的核心能力，要是能够搭配上另一位五虎星“爆炎亚刊”的超触觉，那么他无论做什么菜的时候都不用担心火候了。 　　只是他曾经问过系统，有关天赋的问题。 　　系统的回答则是，只能靠任务，或者抽奖获得，商城里面没有可兑换的选项，未来能否拿到还要看李默自己的造化。 　　嗯……意思就是，暂时别想了，否则就开挂开得过分了。 　　而练习到深夜的李默躺在床上，将头蒙在被子里。 　　“系统。” 　　“宿主，我在。”电子音随叫随到。 　　“我记得时间加速的能力，除了能练习厨艺之外，武艺和厨技什么的也能在里面练习吧？” 　　“对，价格同样是一小时10点，宿主目前的传说度还有452点，需要进行服务吗？” 　　“嗯……也能在里面休息吧？”李默道。 　　“只要支付点数，同样可以令宿主快速恢复精神。” 　　“那好，先来七个小时的。在上学之前，那几个厨技也要练练了。” 　　作者留言： 　　PS：到学校了，赶了一天的路，之后又收拾东西。话说，隔了一天不写手都生了，让我缓一下，今天两更还是有的，请白天起来后再看。 　　PSS：这一卷结束了，之后就要进入学园篇了。 第0001章 开学 　　“啊，人还蛮多的。”提着一个小箱子的李默在校园里乱窜。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在不间断的练习过程中，感觉只是过了一会儿，暑假最后的光阴就结束了。 　　今天就是远月的开学仪式，李默则是一早就准备好，提前来到学校，就是怕再和上一次一样弄得找不到地方。 　　但今天的盛况显然出乎他的预料。 　　虽然说不上车水马龙，但校门口那一水儿的豪车还是闪瞎了他的眼睛，和上次不同，因为这是新生的开学仪式，所以来接送的家长平均水平就又要高很多，其中不乏料理名门的当代家主。 　　他们一个个的，都相当于大财阀的继承者和领导人，随便抓一只出来都是能当资本主义典型的。 　　不过警卫们也都异常敬业，将大部分家长都隔绝在学校的外周，有专门的人接过行李将之送到各自学生的宿舍，而最里面是禁止入内的。 　　原因无他，今天是属于学生们的日子。 　　至于李默，他之所以没有跟着那一条长队走，纯粹是因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言峰绮礼。 　　这个便宜师兄好像对自己异常地关心，也是一早就在学校门外等着迎接，据说是为了给李默介绍一下校园。另外，还想邀请他上台进行一个简短的发言。 　　“远月的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部在另一头，而高中部的三个年级，高一就有一千多人，三个年级全部加起来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言峰绮礼接着李默的话说道。 　　“因为第一学年的淘汰率最高，所以上面两个年级的学生人数过少，到毕业的时候更是只有几十个人，这就是远月的风格。” 　　“那毕业证书一定很值钱。”李默随口开了个玩笑。 　　“能够毕业的，大部分也不会在意这个。”言峰绮礼道。 　　“嗯……那，这么些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认识，上台演讲的事还是算了。”李默将话题绕了回来。 　　“我这个人比较腼腆，不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而且我的水平也代表不了新生吧？” 　　“腼腆……”言峰绮礼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考核时的情形。 　　五百人，其中大半都被眼前这个少年用势放倒了，从此打上了失败者的烙印……不擅言辞？ 　　只是不喜欢出风头吧！ 　　“咳咳，这是统帅要求的，而且你也不是代表新生，只是代表着转校生和交换生这个群体。”言峰绮礼轻咳两声，把话全说了出来。 　　“统帅？”李默一瞪眼。 　　“嗯，只是提了一句。”言峰绮礼淡淡道。 　　“那还是算了，我们又不熟，感觉还是小心点好……我勉强上去吧。”李默小声问。 　　“有没有稿子？” 　　“两三句也行，你自己说。”言峰绮礼如此回答道，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计塔、稷下学宫，还有阿斯特拉院等其他的大型机构，交换生只有你们不到十个人，剩下的都只能算是留学生。但为了表示尊重，统帅觉得还是要一个人发言比较好。” 　　“懂了，面子工程。”李默打了个响指，手上擦出来两朵火星。 　　最近这都已经快成他的标志性动作了，因为开始练习火云手之后，他才发现没有天赋点加成的情况下，要把这么一门厨技练到满级的难度有多大，所以只能在日常中尽量多用用，算是提升熟练度。 　　反正这里是远月，会厨技的学生、老师一抓一大把，他这样最多也就是让人多看两眼的程度，还不至于造成围观。 　　“但是我这个交换生来得真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我连稷下学宫里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李默苦笑着说，自己的那个学籍，就好像从办假证那弄来的一样。 　　“手续确定下来，你的身份就是这样。或者，你现在也可以放弃，然后以普通新生的身份加入远月，我当然是更加欢迎的。”言峰绮礼看着他，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却说得和真的一样。 　　“免了吧，师兄唉。”李默赶忙摆摆手。 　　“那就先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就在新生代表发言之后，你就开始。” 　　“收到。”李默敬了个礼。 　　“去吧。”言峰绮礼挥挥手，临走的时候才顺口提了一句。 　　“过几天如果想要加入社团的时候，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中华料理研究部吗？我会的。”李默随口答应下来。 　　一圈逛下来，其实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又将行李交给保管的人员，李默抽空去洗了把脸，令自己保持干净清爽的状态。 　　远月是有校服的，而且提前三天已经转送到李默手上，很规矩也很传统的黑色，简约的风格倒是很符合他的审美。而且由于风气开放，平日里是没有要求的，只有像这种大型的庆典或者仪式之类的，才会被要求全体穿上校服。 　　李默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真的很难得啊，高中的生活……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体验。 　　上一世的他，虽然名义上的大学毕业，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总要和普通的学生有些差别，同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中度过，有时候甚至要被拉到荒野上磨砺意志。 　　所以几年一晃过完了，学生时代却没有给他留下多大的印象，没有能称得上朋友的同学，更没有女朋友。 　　“那么，这一世就好好享受吧。”李默拍了拍脸颊，之后从手上冒出从火花将残留的水分蒸发干净，他最后整了整衣服走进了会场。 　　第一礼堂…… 　　不是上次考核的地方，而是另一个更加宽广的场所，足够容纳三千人的大会场，而正中间的投影屏与扩音设备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听清楚，也能看清楚最前面的景象。 　　随便找了个地方做好，李默闭目养神了还没有十分钟，便一切就绪。 　　新生入学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是一阵轻快的女声，穿着校服，应该是作为主持人登场的红发少女登场了。 　　“诸位同学，还有可爱的新生们，今天还是由我伊丽莎白·巴托里主持会场的工作，请各位安静一下，马上就开始了哟！” 　　作者留言： 　　PS：猝死了，猝死了。 　　PSS：顺便，人选还没完全想好，主角同宿舍的人，还有十杰人选（大部分都是日本人，不一定是英灵），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发一下，自行给十杰排位也是可以的，当然，我不保证会真的那么写。 　　诶嘿！！！ 第0002章 第一席 　　“外国人？”李默一愣，伊丽莎白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亚洲人该有的。 　　只是隔得太远，就算是超视觉也不可能看得太清楚，但仅凭远远望过去的姿容身段，还有那种热情的气场，都可以说是明星级的了。 　　“当然了，来自欧洲的留学生，现在虽然才是二年级的样子，但在整个学院人气都很高，是无论男女都会喜欢的偶像哦。”一个好听的女声回答道。 　　李默这才睁开眼，抬起头，接着就看到身边那一袭深蓝的和服，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小玉？”李默试探性地问。 　　“当然是我啦~”她笑着伸出手，捏着李默的脸颊往上提，拉出一个滑稽的笑脸。 　　“很惊讶吗？” 　　“当然……”李默含糊不清地说，也没有反抗。 　　一个个的，都这么神出鬼没的样子，刚刚自己虽然是闭着眼睛，但基本的警觉性还在。或者说，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趴在那里，之后身旁来人了也应该有所察觉。 　　但刚刚根本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一睁眼，身边就坐了个人。 　　“嘿嘿，你选了一个好地方，清静、没人打扰，我就顺便坐过来了。”玉藻前如此说道。 　　清静、没人打扰是真的，这里就是一个角落，还是那种看前面特别不舒服的座位。会场那么大，就算全都挤在最前面几排都能容纳下，自然没多少人愿意往这种地方凑。 　　李默是个例外，但他主要是想静静地思考一下等会儿上去讲什么，就像他自己说的，这个人其实蛮腼腆的，上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言还是戴红领巾时的事。 　　“你们教师不是都要坐在专门的座位上吗？”李默问道，同时指了指前面。 　　第一排就是专门给教职工们准备的座位，包括远月集团其他业务的负责人等，不过并没有坐满，不少位置都空缺着，那是有事来不了的人。 　　“怕等会儿会尴尬。”小玉吐了吐舌头。 　　“关于这件事……你一定要记得，一会儿在新生代表演讲完之后马上过去啊，如果她乱说的话，就给一手刀，然后拖下去。” 　　她伸出手，在脖子上面比划了一下。 　　“为什么？”李默不明所以。 　　“不为什么。”小玉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但李默却更加好奇了，好像言峰绮礼那么早就出来找自己，还真的是因为统帅的命令啊。 　　“还有，这个事连你都知道了？演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统帅为什么会选我上去，明明都没见过面……”他问了一句。 　　“见过。”小玉点点头，语气笃定。 　　“见过？”李默晃晃脑袋。 　　可能是之前考核的时候吧，自己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传到统帅的耳朵里也说不定，也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被选上。 　　“我真的没想到，你回去之后都不查一下远月的资料吗？”小玉将食指放在下巴上，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李默。 　　“到现在都不知道统帅是谁？” 　　“差距太大了嘛，了解了也没什么用，而且家里也没有电脑……”李默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么等会儿就看好喽。”小玉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台上的红发主持人已经调试好了麦克，投影仪也打开，伴奏的轻音乐开得很低，不会影响她说话时的声音。 　　“嗨，各位上午好，首先欢迎各位新生加入了远月这个大集体，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后辈，作为前辈的我也是很高兴呢。当然，压力也是有的啦，毕竟这么多人，发生食戟的概率也会变得很高，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会慌慌张张的……” 　　活泼的音调，并不规范的开场白，这些都让李默感到很新奇，上一世就算是中小学的时候，学生在仪式上的讲话也没有那么放松。 　　而当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下面就已经响起了阵阵的欢呼声，各种像是护花使者一样的呐喊令现场几乎变成了偶像表演的舞台，就差拉着横幅、摇荧光棒了。 　　“伊丽莎白小姐，我爱你！”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如果谁想要动伊丽莎白小姐的话，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等等，虽然有些可笑，而且大部分都是男人的声音，但这样热闹的会场可是从未见过的。 　　“人气真的很高呢。”李默感叹一声。 　　“对吧？这个孩子我也很中意呢，毕竟远月除了要培养料理人之外，相关的职业多一点也只有好处，这样才像是高中的校园，活泼。”小玉跟着说。 　　李默点点头，继续看着接下来的流程，同时目光在前面的学生中移动，想要找到一个金发的影子。 　　这是新生的入学仪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尼禄应该也在场吧？ 　　李默悄悄打开了超视觉，仔细地搜索着，几秒钟之后，他带着淡淡的笑容合上眼睛——果然，只不过在另一个角落，靠近前面的位置。 　　接着就是很常见的前奏铺垫了，在热情洋溢的欢迎词之后，仪式现场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爆点。 　　“下面，有请在校生的代表，高中部风纪委员长，十杰第一席的源赖光前辈上台致辞！”伊丽莎白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礼堂。 　　李默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瞪大了。 　　他已经知道远月内部的十杰制度，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话，这十名学生就代表着全体学生的最高水平，在校内甚至有超过讲师的地位，同时也会插手管理学园的各项事务。 　　而十杰的第一席，自然是最强的了！ 　　李默带着炽热的目光看向了会场中那个唯一起身的人，从第二排站起来，用平缓的步伐慢慢走上了前台。 　　很意外，居然会是女性，而且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人，穿着平底的鞋子就要高过不少男性，一袭紫色的长发顺着远月制式的黑色水手服垂下来，几乎到足踝的部分才用一个巨大的发卡绑着，保守的长裙将象牙般莹润优美的腿部遮起来。 　　而最令人瞩目的则是那根红色的领巾了，长长地坠在胸口处，随衣服一起凹陷下去……凹陷下去……凹陷…… 　　李默猛然合上眼睛，脸上微微发烫，对于远月十杰第一席的印象，好像和面对一般强者时的争斗心有些微妙的不同。 　　身材，哪怕是穿着相对保守的校服也……太犯规了！ 第0003章 玉藻 　　“诸位同学，我在此代表学园对诸位发出如下倡议……”源赖光在台上一板一眼地宣读着早已准备好的稿子，在欢迎的同时不忘强调自己的本职工作——风纪监督。 　　因为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面容相对成熟，而且板起来的脸很有OL或者女强人的气势，加上刻意穿着的长裙，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相当保守的女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大家族的长姐，偶尔会很温柔，但该严厉起来的时候依旧有自己的威严。 　　不过这种场合，也实在看不出对方的水平如何，也不是食戟的现场，以貌取人是行不通的。所以李默也渐渐地不再关注，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毕竟一直盯着看的话，注意力难免会被某个部位吸引，而这是相当失礼的一件事。 　　于是他开始放空心神，思考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说。 　　在校生代表致辞，新生代表致辞，再之后就轮到自己了。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虽然之前就很奇怪了，但现在这股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这种严肃的大会，原本就算会让自己演讲，也应该提前告知一声，甚至稿子都应该由专门的人准备好，但这一次，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临时加上去的一环。 　　而言峰绮礼守在门口的举动，也的确是有些热情得过分了…… 　　“咳咳，小玉，你有没有听统帅说过，为什么会增加一个交换生代表发言的环节？”李默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专业人员。 　　小玉既然自称远月的教育者，那么应该是有机会见到统帅的，这样一来或许会知道些东西。 　　“没有啊，交换生代表发言是惯例。”狐狸装傻。 　　“惯例为什么到今天才通知？” 　　“嗯，因为太忙了，一定是因为统帅平时太忙了，这样才会忘记重要的事情。”她双眼望天，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李默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盯—— 　　一分钟，他的脸颊忽然被对方的两只手扯住，随后被揉搓成各种形状。 　　“好了，好了，不是惯例，就是在言峰绮礼的建议下才加上去的，毕竟等会儿作为新生代表的是那个孩子，而如果没有人制止的话，一定会闹出大乱子。”小玉一边揉一边说道，看样子手感还不错。 　　只是她这一下贴得就有些近了，让李默很难为情，只能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在那里闭着眼睛任人蹂躏。 　　“是谁啊？”李默问道。 　　“你不认识。”小玉终于松开了手，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异常严肃。 　　李默还从未见过她这种态度，就像是站在十字口，选择将会改变整个命运。 　　“可能对你会有不好的影响，但请答应我，一定要制止她，用任何方式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让她被下面的人反感。总之，让仪式继续下去。”她说，语气也变得沉重而缓慢。 　　“额……这么严重的话，为什么还非要选这个人当做新生代表？”李默挠挠头，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必须的，身居高位的感觉，必须从一开始就培养起来，重视起来。”小玉这么说着，双手合十，做出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怎么样？如果帮我这个忙的话，以后就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哦。” 　　“也无所谓人情不人情的了，既然都这么说的话，那我还能不答应吗？”李默苦笑着说，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风纪委员长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在标准地致谢以后，高挑的紫发美人就慢慢地走下来，重新坐到座位上，让作为主持人的伊丽莎白接过了话筒。 　　“感谢源前辈的演讲，看来大家都用心去听了呢。接下来有请新生代表——玉藻猫同学发言。” 　　话音刚落，李默就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小玉身体一颤，整个人都悄悄地缩了下去，连耳朵在内都藏在椅子后面，不敢冒头的样子。 　　“怎么了？”李默问道，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不用管了，总之你先过去，就站在前面稍暗的地方，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根据判断自行处理。”她小声催促道，然后又将身体缩了缩。 　　“玉藻……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李默嘀咕着，下意识地就朝缩在椅子后面的小玉那里看了一眼。 　　但耳畔传来的细碎声音却让他了解到了更多的事。 　　“喂喂，玉藻不会就是那个玉藻吧？” 　　“新生代表，和统帅一个姓氏……” 　　“难道说……不会吧？”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偷偷水字数……” 　　那些议论的声音他站在这里都能听见，李默也愣了一愣，他忽然想起了小玉刚刚的话，身居高位要从一开始就培养起来之类的。 　　自己好像被坑了？ 　　这是李默的第一反应，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沿着侧道摸了过去，同时注视着那正往前面走的另一人。 　　嗯，粉红色宛如樱花的头发；嗯嗯，合身的校服和在那之下充满了活力的身体；嗯嗯嗯，套着两只猫爪手套的手，还有头顶同样毛茸茸的两只耳……耳……耳朵？！！ 　　李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仔细看的话，就连五官都至少有着八成的相似，除了更加稚气一点，气质也不大一样，这根本就是小玉的翻版啊！ 　　而这个时候，名为玉藻猫的少女已经小跑着跨上了站台，伴随着爽朗的大笑声，直接就从伊丽莎白手里躲过了麦克风。 　　刺啦——！ 　　突然攀升的声波令音响很不适应，在发出一道噪声之后，玉藻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哈哈哈汪！”莫名其妙的口癖和大笑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终于轮到我了，还以为要等很久呢，喂喂，听得到吗？汪！” 　　这个……有点难办了。 　　李默的面色顿时黑了下来，事情变化得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但这样也说明了一件事，自己果然就是被当做保险给丢上去的吧。 　　原因也大概能猜到…… 　　作者留言： 　　PS：感觉晚上更新没多少人看啊，明天我试试能不能调回白天。 　　PSS：顺便，如果有问题或者建议都请在间贴里说，我都会考虑的，而且有问题之后可以修改，反正我没大纲…… 第0004章 阎王三点手 　　“哈哈哈，既然轮到我了，那我就放开了说说吧，关于这个学校，还有我，还有老师，还有……呃，还有那个统帅汪！”玉藻猫拿着麦克风语无伦次的，看起来异常兴奋。 　　“你就随便说两句就行了。”伊丽莎白小声提醒着。 　　“我叫玉藻猫，玉藻猫的玉，玉藻猫的藻，玉藻猫的猫，哈哈哈，你们也可以叫我玉藻喵，都一样啦，顺便说一句，我最喜欢的东西是胡萝卜，胡萝卜布丁，胡萝卜馅饼，还有……” 　　呃…… 　　肉眼可见的，伊丽莎白的额头上冒出来几根黑线，开学仪式是没有彩排的，所以根本没有料到现场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新生代表，好像还是统帅家族的人——但根本就是个怪咖嘛！ 　　“而按照正常情况，我是不会选择这所学校的，毕竟无论是这里还是那里，就连空气中都飘着家主的气味，只是闻到就会觉得好兴奋，然后……想要杀了她啊！”玉藻猫继续说着。 　　如果说一开始那种接近自我介绍的发言还有人会感到有趣的话，那么现在下面的人就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家主、玉藻、气味，总之一系列的词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会场的。 　　除了躲在座位后面的狐狸，在听到玉藻猫的话之后，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那个，玉藻同学，请你对新生或者前辈们说些什么吧？”红发的女主持尽可能地想要挽回场面。 　　然而……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自说自话。 　　“哈哈哈汪，如果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去要一个签名吧，然后就用我的刀，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酒池肉林……”玉藻猫的狂笑回荡在四周。 　　下面的学生已经开始议论了，从一开始对于大小姐的好奇与惊叹，开始转到另一个方向，因为她在说话的时候，那种杀气凛然的语调让一部分人警觉，甚至有人站起来想要去请保安。 　　“完全听不进去呢……”伊丽莎白有些慌乱，进行到这一步，可以说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应对范围。 　　毕竟这里还是仪式的会场上，作为主持人的她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己的言行得体，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就算要叫保安的话，难道就这么将新生的代表、而且和统帅一个姓氏的人给驱逐出会场么？ 　　不行，伊丽莎白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些发晕，如果这次没有处理好的话，她的偶像之路可能都会因此蒙上一层阴影。 　　到底要怎么办啊…… 　　“咳咳，交给我来处理吧。”红色的幕布后面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啊嘞？”伊丽莎白一愣，将目光移过去，接着就看到了幕布上那个可疑的隆起，后面有一个人正压低了脚步声，朝站台的正中央移动着。 　　“不要惊讶，剩下的事就全部交给我来做，之后就按正常的流程主持。”李默低声道，他离玉藻猫的距离越来越近，逐渐缩短到了五米之内。 　　“哈？你又是谁啊？”伊丽莎白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这又是一个意外元素。 　　不过李默已经顾不得回答她了，随着两个人的交谈，正在发言的玉藻猫忽然回过了脑袋，浅棕色的眼睛忽然集中到了幕布上。 　　“现在，我到了这个学园来，就是为了宣战，向统……” 　　她发现了，只是还没有放下麦克风。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李默扑了出去。 　　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在扑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就放空了心神，只剩下那一个目标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安静的空气因为高速移动而变成了呼啸的狂风。 　　一瞬间，毛茸茸的手套和李默的手掌撞在了一起，被瞬间压缩的空气传出一道清脆的爆鸣声，玉藻猫发现了他的接近，也做好了准备，这个套着猫爪手套的少女显然有着远超普通人的体质和反应速度，就连李默的突然袭击都能够准确地接下来。 　　然而在对方转过头的那一刻，李默就中途做好了变招。 　　接触的双手猛然间分离，他的两只手掌摊开，在玉藻猫的小臂上闪电般拍击了两下，将那股向前的力量卸到另一边，身体继续前冲，结束的时候左臂已经穿到了对方的臂下，右手向上抬，肘关节的部分靠近了她的脖子。 　　啪！ 　　李默的整条右臂都甩开来，小臂像是鞭子一样砍在了玉藻猫的脖子上，同时手臂翻转，左肩顶到了她的腋下，刚刚对脖子完成了第一次打击的右臂则迅速下滑，虚握的五指精准地捉住了后颈。 　　起！ 　　两边同时爆发的力量令少女的身体短暂地脱离了地面，在半空中旋转起来先是颈部的动脉被小臂狠狠地打击到，然后是突如其来的高速旋转，于是上一秒还在滔滔不绝讲话的玉藻猫，瞬间就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八极拳·阎王三点手！！！ 　　咚，一声闷响，玉藻猫的身体落地。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秒内，从李默扑出去，到玉藻猫昏迷落地，因为电流和震动的延迟效应，她的声音现在都还在音响中回荡着。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突然从幕布后面冲出来的少年一伸手捉住了半空中被甩出来的话筒，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其凑到嘴边。 　　伊丽莎白完全愣住了，整个人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咳咳……”李默张了张嘴，却只是咳嗽两声。 　　全场，上千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聚光灯也试试地照了过来，还有摄像头和投影仪将他的身影投放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个压力，真的很大啊……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坐在第一排的言峰绮礼，那个家伙这个时候已经咧开了嘴角，如果不是身边有人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发出他标志性的大笑了吧？这个始作俑者！ 　　还有后面刚刚从座位后爬起来的小玉，她倒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冲台上的李默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同时点点头以示鼓励。 　　还有前排的某个角落，金发红衣的少女先是惊讶地长了大嘴，接着那碧绿色的瞳孔像是要冒出星星来，还有兴奋和意外的火光。 　　至于第二排，还有一个身材壮硕的家伙也是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一句话。 　　“tiger……” 第0005章 就是我 　　“咳、嗬、嗯……”李默连续换了几种声音来清嗓子，最终试探着说了一句。 　　“大家好？” 　　没人回应，下面的人，包括教师们都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们想要知道这个突然冲上去，顺便打晕了新生代表将话筒抢过来的人到底想说什么。 　　但实际上——他真的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于是只能不断地扭头，假装四处看风景。 　　从下面看起来就好像在威慑，仿佛刚刚在阵前斩杀了敌将的武士总会提着首级，一个人去威慑整个军阵。 　　于是他们一个个坐得更直了，就算是那些心高气傲的人也在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去传达对强者的尊敬。 　　至少是，对于这份勇气的尊敬。 　　视角切回李默这边，他感受到的则是……无人回应，稍微有点尴尬。 　　“咳咳。”他又咳嗽了两声，像是患了肺炎老将军。 　　“别这么看着啊，有点尴尬。” 　　还是没人说话，倒不如说，气氛反而因为他这一句话变得更严肃了。 　　“那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默，是稷下学宫来的交换生，嗯……这个是符合正常程序的，原本我作为交换生的代表，这个时候就应该上台说几句，别管说什么了。”李默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努力一下，强调一下自己程序上的合理性，万一能让别人改观呢？ 　　于是众人心头一动，瞬间就推导出了原因。 　　可能是仪式的前奏太长了，尤其是这个过于活泼的新生代表，可怜的女孩，只是因为新开学吧，太激动了才会在上面多说了几句，但一直等在她后面的李默就因此出手了。 　　所有人都看了看台上依旧昏迷着的玉藻猫，目光从一开始的不解和异样，纷纷转为同情。 　　而当他们又重新抬起头，看向李默的目光便一齐化为利剑，如果焦点真的能聚热的话，李默现在可能都已经熟了吧。 　　淦！ 　　李默也不是傻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现在气氛都变成这个样子了，稍微想想都知道下面这群人究竟在脑袋里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吧？ 　　他看了看后面，小玉颦着眉，眼睛里自带一种愁苦，同时微微躬身，再次向他表示歉意。 　　李默只能将目光收回来，看了一眼脚下的少女，然后硬顶着下面那几乎要把他架起来血祭的视线，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其实也没有退路了。 　　“那么我就接着说几句。”他顿了顿，重新开口道，语气生硬如金铁。 　　既然这样，干脆就利用起来吧，反正自己的称号都已经那样了，再做一次恶人也不算什么。 　　“宣战，这正是我要说的，不想被人抢先了。”低沉的声音被音响放大了数十倍，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玉藻猫最后那个宣战如果被追究起来，可能还是会有些影响，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把这个话接下去，这样还能稍微挽回一下形象。 　　李默的大脑飞速转动，自从出生以来他就从未如此感谢过自己的语文老师，这一刻，他要将肚子里的墨水全都甩出来。 　　“当然，我是很高兴能够进来这所学校的，毕竟之前都没有能够切磋的同龄人，无论是料理也好，还是这个。” 　　他晃了晃拳头，与此同时，坐在下面角落里的某蓝发海带头拼命将校服的上衣提起来裹住头，全身都在颤抖，一边努力俯下身子想要躲避上面的视线。 　　而事实上李默也的确没发现他，只是握着麦克风继续说道。 　　“而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很喜欢竞争，很难得的，有这么一个崇尚竞争，鼓励食戟，而且汇聚了全日本精英的学园。这让我很高兴，于是就在这里，向全体学员们宣战，包括十杰。” 　　“总有一天，我会爬到这座学园的顶点，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无论是谁，只要是挡在我面前的敌人，都会一一地剔除干净。最后，如果学生中没有能满足我的，那就会挑战教师，如果教师也不符合我心中的形象，我可能会向统帅发起食戟。” 　　李默猛地按住了话筒，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太紧张，一不留神就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好像一到这种场合就开始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这么中二的东西都开始往外甩。 　　下面已经开始有了磨牙声，就连第一排的教师们，面色都发生了变化。 　　不能再说了…… 　　“以上，就是我要说的。谢谢。”李默鞠了一躬，直接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现场还是很安静，却仿佛一个填满了火药的木桶，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轰然炸碎，令空气充满硝石与烈焰的气味。 　　李默没有管这些，他伸手将麦克风重新塞给一旁呆滞状的伊丽莎白，另一只手则拎起了玉藻猫的领子——总得把她带下去吧？ 　　然而这个动作让他离对方的面庞近了些，少女的睫毛颤动两下，好像要醒过来一样。 　　恢复力真强，但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添乱了。 　　李默目光一凛，原本准备搀扶肩膀的手臂从对方的脖子前绕了过去，卡着脖子作出了一个类似环抱胳膊的方式。 　　裸绞，柔术中常用的一种招式，就是卡着敌人的脖子，压迫气管或者颈动脉，从而达到制服对手的效果。一般情况下，只要短短的几秒就能够令一个健康成人昏迷。 　　李默学过一些，这个时候用来正合适。 　　于是好不容易要醒过来的玉藻猫又脑袋一歪，昏了过去。下面仿佛要燃起来的气氛也因为李默的这一下，好似被泼了盆冷水，已经准备好书本、水果、鞋子等投掷物的学生又一个个想了想，悄悄将东西放了回去。 　　“好、好的，感谢李默同学的发言，我们进行下一项。”伊丽莎白的声音也稍微有些发颤，但作为一个专业的主持，她还是按照预先准备好的稿子念了下去。 　　李默做了个感谢的手势，抱着昏迷不醒的玉藻猫就下场了。为了避开人群，他从后台的小门出来，在外面绕了一圈，之后才重新回到了最后的角落里，将怀里毛茸茸的少女安放在座位上。 　　“呼。”李默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额头上全是汗水，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多谢了。”小玉点头表示感谢。 　　“没事，虽然和我想的不一样，但目前的状况还能接受。”李默欲哭无泪。 　　“不过这个女孩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家人。”她眨了眨眼，还是什么也没说。 　　“不过你刚刚说要挑战统帅，是认真的？” 　　“是，未来总有一天，但现在我连统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谈这个还早得很。”李默摆摆手道。 　　“你见过。”小玉晃了晃脑袋，语气笃定。 　　“哈？” 　　这个时候，仪式也刚好进行到了那一项，伊丽莎白在用一大段话缓解了现场气氛之后，又举起了话筒。 　　“接下来，请学园统帅致辞。” 　　“嗯。”玉藻前站起来，抚了抚和服上细微的皱褶，在李默几乎呲裂的目光中，她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沉稳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嬉笑的模样。 　　“远月的统帅，就是我。” 　　留下几乎要怀疑人生的李默，站在整个日本美食界巅峰的女人，玉藻前缓缓走上台去。 　　“各位，恭喜你们加入远月学园……” 　　接下来的话，李默一句都没听进去。 　　这次是真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0006章 光影 　　“那么，本次的仪式到此结束，接下来请各位回到自己的教室，第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预祝各位在新学年的第一堂课上取得好成绩。”伊丽莎白将话筒放下，音响里开始播放轻柔的音乐。 　　远月的紧张气氛在这个时候就已经体现出来了，开学仪式结束之后，马上就会开始上第一节课，而每节实践课之后，教师都会对学生的完成情况进行打分。 　　就像是随堂测验，但是更加频繁，同时这个分数也会对学生的未来造成很大的影响，一旦出现了太多不及格的情况，那么学生将会被无条件劝退。 　　所以，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礼堂里就没多少人影了。 　　然而李默还是瘫在座椅上吗，以那种标准的颓废姿势和一直猫大眼瞪小眼。 　　“汪，你不去上课吗？”玉藻猫用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然后啪的一下被李默打掉。 　　“……” 　　“……”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玉藻猫像是经过了思考，又举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在李默眼前晃了晃。 　　啪，再次被打掉。 　　晃，啪；晃晃，啪；晃晃晃，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四只手在半空中拉出无数残影，宛如被风暴搅动的云涡。 　　“停！”李默喘着气止住了动作，两只手合在一起。 　　“等等，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汪？”玉藻猫歪着脑袋。 　　“逗猫棒，就是这么玩的啊。” 　　“……还真是个怪人。”李默重新躺回座椅上，仰着脸向上望去。 　　在完全懵逼的情况下，自己好像说了些很了不得的话啊。 　　小玉……不，玉藻前在按部就班地致辞之后就离开了，毕竟之前没被人发现还好，致辞之后的她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视线里，做什么也不方便。 　　所以李默也无从得知她是怎么想的，是单纯的捉弄，还是稍微有些想法呢？ 　　这个学园统帅，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玩了吗？那我就去上课了汪。”玉藻猫凑过来，又伸出爪子晃了晃。 　　“我说……”李默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回事啊？刚刚是我打昏了你，又把你给拖下来了，这个时候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吧？” 　　“但是没坏处。”玉藻猫这么说。 　　没坏处么……当然，仇恨值都被自己给吸引过来了！ 　　李默痛苦地捂住额头，刚想说话，却发现玉藻猫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门口，只给他留下一个雀跃的背影。 　　这个家伙，说去上课，居然真的就这么上课去了，一点也没有报复，或者纠缠的意思。 　　还是说，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却能够观察到事物背后的真相吗？ 　　怎么可能。 　　李默笑了笑，就当是个怪人吧。 　　而他这么一回身，就看到一袭闪耀的金发在面前宛如绸缎般垂下来，然后是一双翠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合上，又仿佛带着喜悦地上扬。 　　“李默，你真的来了！”许久不见的金发少女看上去很开心。 　　“尼禄啊，好久不见。”李默本能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这是日语——你学会了？！” 　　“唔姆！”尼禄神气地扬了扬头。 　　“都说了余是天才，之前只是被骗了而已，只要找到正确的教材，很容易就学会啦！” 　　“那还真是……厉害。”李默的眼角抽了抽。 　　不仅是会说，而且相当纯熟，甚至如果比较的话，就连他这种在东京生活了几年的人都不一定有那么熟练。亚洲语言的难度，一向都是地狱级的，这绝对是开了挂吧！ 　　听说女孩子都有外语方面的天赋，但有这么恐怖的么？！！ 　　“嘿嘿。”尼禄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着。 　　“很惊讶？那就破例让你赞美余吧，余作为稀世难寻的天才，久别重逢之后，不应该特地为余作一首华丽的赞美诗吗？余可以考虑放在黄金的大剧场里向王公贵族们唱诵哦。” 　　“还是饶了我吧，陛下，我还是当马夫比较合适。”李默随口道，很自然地就接了上去。 　　“再说您都换上校服了，作为学生来说，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是几班的比较好。” 　　“那么，你是几班的？”尼禄眨了眨眼。 　　“呃……好像忘了。”李默抬起头，仰望天花板。 　　真的忘了！ 　　之前被言峰绮礼缠上的时候就忘了去查询班级，再然后就直接到了会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砸下来，大脑都混乱了，之后还要上课的事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一年3班，记好了。”尼禄屈指，冲着李默的额头一弹，叮嘱了一句。 　　啪，李默眉心靠上点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红印，不疼，但是他一瞬间就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了，因为和余是同一个班级。”尼禄歪着脑袋，脸侧过去，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只是巧合罢了，才不是为了你特意去看的，心里也没有偷偷的高兴……傲娇的美少女都会这么说对吧？！” 　　她忽然回过头来，脸上还是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双手将头发拢了拢，做出一个双马尾的造型。 　　“你看，金发，双马尾，加上脸红红的……很受欢迎的属性。”尼禄一边说着，一边吐着舌头冲李默做了个鬼脸。 　　“不过很可惜，你面前的皇帝可不是会这么掩饰的人呐。余是仔细看过名单的，真的很仔细很仔细地在看。所以虽然能暂时分在一个班里是巧合，但果然还是要感谢我的吧？” 　　“嗯。” 　　李默忽然伸出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感觉，有一种冲动，让他抬起右手，将掌心贴近了少女的额头。 　　体温，手心的皮肤隔着一层发丝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接触的这一瞬间，便如同永恒。 　　光影，礼堂，校服和短裙，黑发的少年和金发的少女在这一刻定格，被瞳孔拍摄下来，深深地藏到了记忆里。 　　“要迟到了，快走吧。”李默说了一句，脸上只有淡淡的笑容。 　　然后是灿烂到令人想起黄金的回应。 　　“唔姆！” 第0007章 规划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一年3班的各位，在接下的一个月内，请好好相处。”年轻的男老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合上花名册离开了。 　　作为一年3班名义上的班主任，他目前的工作就只有这个，否则就只有到学生闹出什么乱子——比如打架斗殴、突发疾病的时候——才能再看到他。 　　其他的事情都由学生自己解决，课堂上的问题也会由任课教师决断。 　　毕竟他只是这个临时班级的班主任，而这个由二十人组成的班级将会在未来一个月之内减少三分之一，之后打乱顺序，班级重组。在远月高强度的淘汰下，那些跟不上的学生很快就会从这所学园里消失。 　　“这么说来，岂不是要空出很多房间？”李默说，目视前方，上半身一动不动。 　　“唔姆，一般来说是这样。但远月有很多活动，各种研究会，这些都需要占据大量的场地，所以也不会显得那么空。时计塔也是这样。”尼禄解释道，陪着李默目视前方。 　　“对了，李默。” 　　“嗯？” 　　“你为什么不回头呢？” 　　“因为……感觉后面有很多让我感觉相当在意的视线啊。”李默面无表情。 　　“是吗？”尼禄转身扫了一圈。 　　后面的学生各做各的，要么是举着一个菜刀左看右看，要么是拧着气灶的开关左右转动，还有的举着个料酒瓶子上下翻转。最显眼的是那个拿锅的，黑黝黝的锅底刚好将他的脸完全挡住。 　　“嘛，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根本没人往这边看，一个都没有。”尼禄拍拍李默的肩膀，以示宽慰。 　　“嗯……”李默依旧面无表情。 　　教室的桌面都是不锈钢的，镜面反光虽然模糊，但在超视觉的辅助下，他倒是很容易就能看到自己身后的情形。 　　而且好像还听到磨刀声了，喂，那个妹子，你是怎么把柴刀带进来的？还有柴刀也不是这个时候用的吧？我又不是你男朋友；还有那个胖子，妹子拿柴刀都算了，你特喵的点火做什么？哟，还有镰刀…… 　　不就是之前说错了几句话么，至于这么夸张？而且你们又不敢真上来，就这么躲在后面做些小动作YY一下，都这么幼稚的么！！！ 　　李默一边下心理上尽情地鄙视他们，但额头老老实实地渗出了一丝冷汗。 　　“系统，查查我现在的传说度有多少？” 　　“经过统计，宿主在远月学生群体中人气剧增，目前传说度为1024点，同时解锁附属称号【不良少年】，原称号的作用发生微妙变化，具体效果请宿主自行发掘。”电子音回答道。 　　“噗！”李默差点喷了出来。 　　一千多点，整个年纪估计也就是这个人数，减去一些迷糊、没有在意的，然后加上一切特别关注而额外贡献了传说度的，他已经可以确定，应该全校人都知道自己了。 　　刚来学校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了，在暑假的最后几天，全部的点数都已经被时间加速掏空，兑换了四十多钟头，就相当于四十多天的练习时间。没有像之前那样不眠不休地练习，但就算是将休息的时间减去，他也全神贯注地练习了一个月多的时间。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综合厨艺水平都自动升了一级，拿到了一个额外的天赋点。 　　面板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20。” 　　“天赋：超视觉。” 　　“厨心：猛虎lv3，火羽lv4”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猛汉（九环大刀）。” 　　“厨艺：lv11（末子：未通过考核）。” 　　“食谱：《魔幻麻婆豆腐》（2星）、《黄金炒饭》（1星）、《和氏小炒肉》（2星）。” 　　“厨技：基础刀工lv5，基础火候lv7，基础面点lv5，食材辨别lv7，八极拳劲lv10、火云手（煎蛋版）lv3、罗汉水晶斩lv3。” 　　“宝具：无。” 　　“综合评价：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与练习，你已经脱离了学徒的位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料理人，虽然还没有经过考核，也没有多少人承认你的厨艺，但是，你已经走在了真正的路上。 　　那一点唯一的天赋点被他加在了厨心“火羽”上，而剩下的厨技和基本功，则全都是他自己练习提升的。 　　而直到这个时候，李默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加点路线几乎可以说是浪费资源了。 　　天赋点是一个很难弄到的东西，看等级提升的难度就知道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也就是提升了一级，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也只能通过这一个途径获得。 　　但是相对来说，传说度却很容易入手，只是一个不算友善的演讲就让他收获了一千多点，哪怕这会对他未来的学校生活造成相当不利的影响，但相对来说，还是太容易了。 　　如果这些天赋点如果全部换成时间加速去修行的话，就是一百多天，三个多月的时间，而且练手用的材料和厨具都不是问题，因为是虚拟空间，所以只要精神跟得上的话，体力也没有上限。 　　这么长的时间，现实里一百小时也就是五天不到。 　　以系统的尿性，它给出来的任务，想要完成的话也差不多要用这么长的时间，而一场任务收获的天赋点加到厨技上，绝对没有时间加速一百天，并且刻苦练习的提升大。 　　虽然过程也会痛苦得多就是了，但在李默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然后厨心这种他到现在都摸不着头脑的东西，才是真正需要用天赋点去提升的。毕竟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料理人，强行让他去领悟厨师之心什么的，就跟体育生跑去做高数题一样，他宁愿操场上再多跑二十圈！ 　　“好了，现在传说度也不用愁了，以后晚上还是保持之前那种作息就好。”李默在心里制定了一个大致的时间表，稍微规划了一下自己的生活。 　　之前的话，他还是太盲目了，毕竟接触到系统也就是不到半个月而已，有些死角现在看来是很明显，但当初根本就没有想过。 　　不过也不算太浪费，一步快步步快，如果没有前期的投入，那他现在可能也没那么容易挣到上千的传说度，甚至厨心都开启不了，这也算是前期投入。 　　“麻烦，好多人啊……”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让李默终于回神。 　　老师来了。 　　作者留言： 　　PS：我上一章就是随手写了一个黄金，毕竟尼禄的颜色除了红就是金了，为什么你们这群丧尸全都想到金时那去了？！！！ 第0008章 刑部姬 　　“上课了。”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然后是方口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让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然后一个穿着教师裙，戴着黑框眼镜的美人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标准的黑长直乍一看会给人一种文学少女般清纯的感觉，但气质却显得更加阴郁，和衣服前那个蝙蝠状的胸章倒是很搭调。 　　她慢慢走上讲台，一边很不习惯地扯着胸口的领巾，挺干净的衬衫和短裙不知怎么就被穿出了一种邋遢的感觉，仿佛是被人强迫着套上去的。 　　“啊……我是教师刑部姬，现在开始你们的第一节课。”她将随身带着的课本放到讲台上，总之是一个很没有干劲的声音。 　　然后什么都没说，掰了半根粉笔就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咯吱咯吱…… 　　李默安静地站着，和其他人一样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管怎么说，这个陌生的老师给人的第一印象都太奇怪了，在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之前，还是不要当出头鸟的好。 　　于是就这么一直静悄悄的，教室里只剩下粉笔与黑板的摩擦声。 　　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自称刑部姬的女教师写字相当慢，就好像水时间一样，当她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过去了。 　　“这是全部二十人的名单，你们自己看一下有没有遗漏。”她指了指黑板上的一行小字说道。 　　咚咚咚…… 　　一口气倒下了好几个人，花了那么长时间就只是写名字，而且还要学生们自己对照——这个老师也太不靠谱了！ 　　“喂！你真的是教师吗？！”站在教室后面的一个学生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地发出质问。 　　肉眼可见的，刑部姬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像是受惊的仓鼠一样往讲台后面缩了缩。 　　“当然，干什么？”她说，还是那种畏畏缩缩的语气。 　　“哪有第一节课花了那么长时间就只写了个名单让学生自己对照的教师啊！而且刚刚都已经点过名了！”第二个学生跟着附和。 　　作为一座精英学院，能够进来远月的学生大多都是星级饭店，或者大型集团的继承人，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所以相对来说，心高气傲的才是绝大多数。 　　所以就算是面对老师，如果对方的表现不合心意，也不可能会因为双方的身份而保持尊重。 　　而且当第一个人发声之后，原本不敢说的人也都一个个跟着附和起来，教室里瞬间变得乱糟糟的。 　　“的确是……不太像老师的样子。”李默也小声说了一句。 　　样子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可能还不到三十岁，还有说话时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教师这个职业应有的样子。 　　“唔姆。”尼禄也点点头，但是她马上就眼睛放光地补充道。 　　“但是这种沉郁的美女，可是很稀有的属性啊。文学系少女的进阶版就是这种状态吧？好想抱在怀里啊……” 　　“喂，你是女孩子，怎么说话像是留着口水的油腻大叔。”李默敲了敲她的头。 　　后者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除了蔷薇与黄金之外，这世上最瑰丽的事物莫过于美少年与美少女了，尤其是美丽的少女，她们才是余停留在这世上的理由啊！” 　　李默摇了摇头，彻底不去理会这个忽然变成咸湿味的金发少女，毕竟这还是课堂，如果真弄得一塌糊涂了，那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果然，好麻烦啊，和外人相处什么的，和学生相处什么的……对于一个家里蹲来说太恐怖了。”刑部姬已经碎碎念起来。 　　还真是家里蹲啊！ 　　“哈？你说什么？”最先讲话的学生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我说……”刑部姬依然缩在讲台后面。 　　“原本还想要稍微教一下，但果然还是做不来这个工作。你们就直接开始做吧，料理。” 　　“做什么？”后面的一个女生问道。 　　“咳，就是这节课的内容。”刑部姬清了清嗓子，她大概也稍微意识到了自己教师的身份，因此振作了一点。 　　“原本这是一节实践课，就是让你们自己做菜，然后随堂进行考核，我来打分。” 　　“这是远月最具特色的模式，也是为了让你们尽快适应学校的节奏，所以才会在第一堂课上安排这样的内容。” 　　“食谱和简略的步骤就放在这里，你们可以随便看，我只要最终的完成品，从A等到E等进行打分，C为及格线。好了，就这样，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准备和具体的烹饪过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回到了正轨。果然只是这位刑部老师的性格问题，能够在远月任教的厨师，在整个日本都可以说是顶尖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会来拖延学生的时间呢。 　　“那么，具体来说，题目是什么？”尼禄忽然举起手，大声问道。 　　“这个啊……”刑部姬将之前放在讲台上的本子打开，指了指上面的一行大字。 　　李默眯起眼睛，仔细地分辨出那行潦草的字迹。 　　翻译成中文的话……薯片？ 　　“你果然是在耍我们吧？！”最开始的那个学生大吼一声，他的脾气有些暴躁。 　　“这种超市都有卖的零食作为题目？你不是教师吧？根本就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家伙混进来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一定会向学校举报的！” 　　“对啊对啊！只是零食而已，居然要我们做这个。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作为考题，就算是远月也太过分了吧？！” 　　“平民的零食，里面还有那么多的油脂，只是看到都会让人反胃好吧！” 　　…… 　　教室里整个沸腾了，十几个学生都叽叽喳喳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在他们看来，将零食作为考题简直是荒谬。 　　李默没有出声，但是站在一旁的尼禄却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碧绿的眸子有些担心地望着被学生包围的讲台。 　　“李默，我们帮帮她吧？感觉越说越过分了。而且薯片也很好吃，不用这么说吧？” 　　“嗯……应该不用我们帮忙。”李默思考了一下，他的眼睛透过人群，能隐约看到些里面的情景。 　　透过缝隙，刚开始还能看到里面刑部姬的影子，但只是一眨眼，某种黑色的物体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然后刷拉一声。 　　无数蝙蝠散开，在众目睽睽之下，刑部姬消失不见。 　　而下一秒，从教室的角落里又传出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愤怒。 　　“还有五十七分钟，这就是考题，如果不能做到的话，我会直接打出E等的成绩，如果无法完成，或者做出来的东西根本无法入口的话，会直接退学。” 　　“侮辱了薯片这么伟大的食物，你们这些家伙，我这次绝-对-不-是-说-笑！” 第0009章 薯片 　　根本没人看到她是怎么从人群中央移动到墙角的，就算李默的超视觉也没有捕捉到那个过程，就好像变魔术一样，一群蝙蝠散开，刑部姬就从空间中转移了。 　　还有那个蝙蝠…… 　　李默蹲下来，食指和中指夹起了一只坠落的蝙蝠，吹了吹，拂掉一些灰尘，指肚婆娑着那略显粗糙的表面。那种熟悉的触感，并不是绒毛和皮肤，也没有生物应有的温度。 　　是纸，现在还满天乱飞，甚至像真正的蝙蝠一样拍打着翅膀的——只是用黑色彩纸折成的蝙蝠模型。 　　李默的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种明显不科学的超自然现象时，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他能接受真气，衍生出来的火云手和八极拳也能理解，甚至之前那个Mr.golden使用的雷电都能勉强接受，毕竟雷电也算是人类比较熟悉的东西了，自然界里也有电鳗之类能够发点的生物。 　　但让纸自己动起来，这就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且一旁的解释和惊叹声…… 　　“能够操纵纸张，这样的厨技还真是罕见呢。”尼禄也捡起了一只蝙蝠，撕开之后发现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所以连这种魔法一样的东西都被包括在厨技里吗？”李默吐槽道。 　　“什么是魔法？”尼禄不解。 　　“……当我没说。” 　　刑部姬的这一手明显是震住了众人，那些原本情绪高涨的围观群众也都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在无法现场料理的情况下，看厨技也能大概判断出一名厨师的能力。 　　很明显，在这个世界让纸自己动起来的厨技是很稀有的，而且看上去战斗力也相当可观，虽然都没有进行什么攻击行为，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四五只蝙蝠用纸做的爪子抓住刑部姬的衣服，然后她整个人就这么慢慢地，被蝙蝠们提了起来，悬浮在空中。 　　毕竟是厨技，不能以自然界中蝙蝠的力量作参考，而且她能够凭四五只蝙蝠飞起来，当然也可以让蝙蝠们抓住学生，然后从几楼丢下去。 　　“还有五十五分钟，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有做出让我满意的作品，真的会被退学。”刑部姬推了推眼镜，再次提醒道。 　　然后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飘起来的话，只要稍微扬起脸就看不到人，对于她这个家里蹲时间过长而患有人群恐惧的真·宅女来说，这样能帮助她稍微缓解一下紧张感。 　　果然，被强行拉过来当教师的感觉，真的好难过…… 　　刑部姬这么想着，慢慢地飘向讲台。 　　“还有五十三分钟。”她又提醒了一句，接下来就准备一直飘着了。 　　……所以说，虽然嘴上说着退学退学，但本质上其实是完全无害的生物么？ 　　李默勾了勾嘴角，从刑部姬的言行上来看，虽然作为老师难免显得有些不称职，但搞不好真的是一个好人。 　　如果换了言峰绮礼，或者其他任何一个远月教师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用教师特权直接给几个学生打E等来杀鸡儆猴吧？然就算是现在这个状况，刑部姬也依旧多次去提醒学生们注意时间。 　　“我们这个老师貌似还不错，对吧？”李默碰了碰尼禄的胳膊。 　　然而后者没有一点反应，全身沐浴在阳光里，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尼禄？”李默又戳了戳她的肩膀。 　　“嗯，真好呢……紫色的。”金发的少女一脸圣洁地仰望天花板，就差手里捧着个象征和平与正义的鲜花了。 　　什么紫色的……噗！ 　　李默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的脑回路转了整整十秒，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刑部姬是从他们头顶飘过去的，而其他人，包括自己都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只有尼禄大大咧咧地仰着脑袋。 　　原来不是大大咧咧啊！是有目的的！ 　　“蝙蝠图案……卡通……啊……好可爱……唔唔唔！” 　　李默用力捂着她的嘴，以免这个完全沉浸在精神世界里家伙又爆出什么惊人的信息来，幸好之前没有人注意这里，否则就单凭尼禄的两句话，不知道又要闹出怎么样的乱子，而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们晚上说不得又要浪费多少木材。 　　“李默，你干什么？”尼禄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我还想要问你啊！这个偷窥女教师裙底的变态痴汉到底是谁？快把原本的那个元气美少女还回来啊！！！ 　　“不要再发呆了，我们现在还有任务，薯片你会做吗？”李默一副正经脸，上面的吐槽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不会！”尼禄回答得理直气壮。 　　“嗯，我也不会……个鬼啊！我们两个都不会，那要怎么做？！！”李默掀桌。 　　“而且时计塔不是在英国么？炸鱼薯条可是你们的国菜啊！” 　　“说是这么说啦，但余的国籍是意大利，英国菜什么的一般来说根本懒得去学啊。”尼禄说道。 　　“倒是有好几个英国国籍的表姐，长姐也是英国人，但她们会不代表我会啊。在学完意大利菜和法国菜之前，根本就没有那个精力去管英国。” 　　欧洲人也是有鄙视链的，尤其在料理方面，意大利自称是法国菜的源头，法国菜是世界三大菜系之一，影响力深远，而英国菜……一向属于鄙视链的最下层，以一道仰望星空闻名世界，仅次于瑞典的鲱鱼罐头。 　　这么说起来，尼禄不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国内的大厨除非吃饱了撑着或者临时起意，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去学肯德基的烹饪方式。 　　“意大利……你不是一直自称罗马人么？”李默吐槽。 　　“继承精神而已，在余还没有建国之前，上一个罗马已经在四百年前灭亡了，单纯自称可是没有法律意义的。”尼禄回答得理所应当。 　　“原来你知道啊……” 　　李默捂脸，总之，这是两个对薯片一窍不通的家伙，要在五十分钟内通过远月教师的考核，怎么看都是死定了的样子。 　　“唔姆，不过反正就是马铃薯切片之后炸吧？加一些调味料，应该很简单就能弄出来。”尼禄倒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 　　“但愿吧。”李默应了一声，弯下腰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两只土豆。 　　“先来试试？” 第0010章 马铃薯的梦想 　　“先去看看吧，那几页纸上面写着的做法是什么？”李默将两只土豆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左手在后腰一撩，将绿之黑键拔了出来。 　　实践课是两个人一组，自由分配，一个班共有十组，也就有着十个灶台、案板一应俱全的“课桌”，两个人分工合作，李默正准备前期工作的时候，自然就让尼禄过去看看食谱。 　　然后不到一分钟，尼禄回来了。 　　“记住了？”李默狐疑道。 　　“唔姆，和余想的一样，所以看了两眼就记下来了。”尼禄抖开了一张红色的围裙，紧紧地扎在腰上，之后就捋了捋袖子。 　　“交给余来吧，你的话，暂时就站在旁边，欣赏余的英姿就好。” 　　“那行。”李默很光棍地甩了甩手，将地方让给尼禄，两颗土豆已经被削好了皮，放在一个不锈钢的水盆里。 　　“你来。” 　　李默是真的不熟悉薯片这种东西，就算是上一世都没吃过多少，虽然被广大人民群众所喜爱着，但这种高油高盐的食品是相当不健康的，当时的他就更不能多吃了。 　　“哼哼，看好了，首先是切片。”尼禄也终于从她随身的小包裹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厨具。 　　一柄通体赤红色的狭长菜刀，看上去像是某种金属打造，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材质，表面那火一样的红色并不是某种喷漆，而且是刀身原本的颜色，从内到外，纯质均一。 　　“这个是……”李默眯起眼睛，经过系统鉴定的讯息一条一条地浮现出来。 　　“陨铁之鞴（伪）：使用了神秘从手法，用特殊材料模仿真正的宝具·陨铁之鞴[原初之火（Aestus Estus）]而制作出来的史诗厨具，能够自由改变刀身的温度，最高温度可达2000℃以上。” 　　厨具，而且是品质远超自己黑键的高级厨具，看系统的介绍，甚至还和那个名字贼长的“宝具”有关系，算是仿制品。 　　“宝具……”李默喃喃道。 　　“不是啦，这个只是仿制品，不过余现在这个阶段，用这种仿制的厨具刚刚好，真正的宝具据说只有到成年以后，再通过一些麻烦的仪式之后才能正式交给余。”尼禄解释道。 　　李默不经意间说的话让她误会了，于是就稍微解释了一下。 　　“还真有啊……不，我是说，所谓的宝具究竟是什么？更高一级的厨具？”李默问道，差点一不小心将实话说出来。 　　他从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自己在系统的面板栏里有一项始终空着的格子，那就是宝具，只有这两个字，还有后面始终如一的“无”，其余的就连系统都没有给出解释，说是涉及到了整个世界的隐藏背景，要靠他自己去发掘。 　　所以那么长时间，他也没有主动去打听过，毕竟这个东西一听就知道隐藏得很深，甚至可能就那么几个人知道，网络上自然也没有相关的消息，却没想到，在尼禄这里就有了消息。 　　然而少女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摊摊手。 　　“不知道，余也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和厨具并不是一种东西，很多是物品，当然也有很多根本不以实体的方式出现，余问过一次，但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告诉余，只是说层次达到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果然。”李默叹了口气，倒也没有遗憾。 　　如果尼禄详细地告诉他，反而会让他有种失望的感觉，毕竟，就算对方是欧洲某个美食家族的继承者，但作为学生，如果这个时候就能接触到相关的信息，反而说明所谓的宝具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或者说……逼格不够。 　　和世界的隐藏背景有关系，越是这样神秘兮兮的，就越是让李默觉得兴奋，就好像玩寻宝游戏一样。 　　“李默。你帮余把油烧好吧，我们先从油炸的开始实验。”尼禄说，朝一旁的深锅努了努嘴。 　　“实验？”李默晃晃脑袋，将杂念驱除干净。 　　“你不是说食谱上和你想的一样吗？” 　　“唔姆，当然是一样的！”尼禄道。 　　“就是马铃薯切片，然后脱水，让它变熟，变得香脆可口，然后用调味粉调味，或者在土豆切片之后就进行腌制入味。方法就是这么简单。” 　　“是很简单……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李默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抬起头，朝教室前方的天花板上瞄了一眼。 　　某只穿教师服的女性在蝙蝠的拖拽下，现在已经用一副俯卧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中了，解放了的双手则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掌机，剧烈的战斗声从里面传出来，伴随着游戏中常见的火球爆破声。 　　刑部姬，正忙着打游戏。 　　果然不靠谱的教师，给出来的食谱也是相当不靠谱的。或者说，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将心思放在教学上都说不定，这个时候，虽然知道她本质上是无害的，但还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嗯……李默已经听到磨牙的声音了，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 　　“嗯嗯。”尼禄摇摇头，冲李默竖起了一根手指。 　　“其实食谱后面还写着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薯片原本就是种类极其丰富的食物，也正因为它多变的口感，这样才能在世界的范围内风靡了那么久。” 　　“而且它的制作方法也的确是这样，厚度没有明确的规范，口味可以任意调整，制作的方式从手工到机械都可以，入味的方式从腌渍到撒调味粉也全部可行，只要保留【脆】与【香】就好，剩下的可以自己发挥。” 　　“换句话说，究竟什么样的薯片才是最好吃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这种方便的零食本身也不需要专业的人去品评。” 　　尼禄忽然笑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土豆。 　　“原材料只有这个，让它开出花来的，正是人类的想象力啊！那位公主先生是这么说的。” 　　“公主先生？”李默一愣。 　　“姬，在日语中就是公主的意思吧？然后先生就是老师，余前天刚学到的。”尼禄得意地炫耀着，然后忽然用手指了指李默的胸口。 　　“余忽然改变主意了，李默，这次我们都做一道吧？余想要试试看这种没做过的食物，但余也很想知道，如果让你来的话，你会做出什么样的薯片呢？” 　　上架感言 　　嗯，上一章就是最后的免费章节了，在这里提醒一下。 　　然后……终于要上架了！！！！！！！！！！！！！！！！！！！！！！！！！！！！ 　　这应该是我第三本上架的书，第一本起步，第二本扑街，所以现在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这本书目前为止成绩挺不错的，我也怀抱着强烈的信心，未来一年应该能靠它生活下去，顺便有些余钱还能买几个手办回来舔（划掉）。 　　然后，我是没有存稿的，也没有大纲，只有主线和细纲。所以不敢悬赏一直是特色，也没有求票加更过，但一般来说会在灵感爆发的时候主动加更，不过这个只能看老天了。 　　以上是前提，但是庆祝上架嘛，明天至少会三更，之后就完全碰运气了，但是不排除我看到好成绩，心神荡漾之下再码个一万多字的可能，嘿嘿（求首订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我是不是应该脸红一下？） 　　总之，上架了，更新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感谢各位能够陪我走到这里，是好是坏，总要有个结果。就算是再差，这本书也足够我生活，所以不用担心会太监，我会写完的，而且保证不断更——实在没办法要请假的时候除外。 　　好了……挺激动的，但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在这里放一下书友群的群号吧，之前放过一次，简介上也写了，682369480，招荡的炽热厨房。 　　在我的积极努力之下，书友群终于变成了讨论剧情的地方，很少有上浮晒太阳的海豹和游戏实况，但相对的……也成功变成了一个冷冷清清的死群。所以还是希望能多来些人的。 　　嗯……真的就这样，over. 　　作者留言： 　　PS：刚发现，明天恋爱回旋上映诶……等两天吧，避过那群有妄想症的家伙，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去看望我老婆了。 第0011章 口味 　　什么样的薯片…… 　　当然是什么都做不出来啊！ 　　明明能站在一旁摸鱼，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于薯片这种东西，李默真的是一窍不通，但是…… 　　“那我们来一点彩头吧？”李默饶有兴致地说。 　　如果对手是尼禄的话，那就不怕了，毕竟这个家伙也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等于双方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这样的比试放在自己面前，真的很难拒绝啊。 　　“唔姆，意思就是加入打赌的成分么？”尼禄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加入罗马，成为光荣的罗马市民吧！以后见到余的话，要称呼余为皇帝陛下，无论在哪里都一样。” 　　“那，如果我赢了的话……”李默想了想，他还真想不起来自己要赌什么，毕竟原本他在意的就是这个过程，而非结果。 　　啪，他眼睛一亮，双手合十道。 　　“我赢的话，你就给我唱首歌吧，随便什么都好。” 　　李默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要什么，那种随口打赌就要让对方请自己吃饭啊，或者直接给一个吻啊什么的，一般只存在于YY里，而他是一个相当矜持的人。 　　所以思考了一下，女孩子一般不都是很喜欢唱歌的么？尼禄的声音蛮好听的，到时候就让她专门给自己唱一首好了，反正在意的也不是这个结果。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尼禄听了这句话之后，那双翠绿的眼睛瞬间就放出光来了。 　　“唔姆唔姆，李默，你这个家伙果然是最棒了！余天赐的歌声可以说是比余的笑容更珍贵的东西，这个赌注让余感到很满意。”她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拍着李默的肩膀。 　　“是吗？”李默也笑了，看来自己脑袋灵光一闪冒出来的想法还是很不错的。 　　“那就开始吧。” 　　“唔姆！”尼禄应了一声，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两只洗好的马铃薯也被她从水中取出来，放在案板上，她好像已经想好了制作方法。 　　而且不止是尼禄，李默环顾了一圈，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外，剩下的人也都一副认命的样子，一个个都拿到了自己的食材，现在要么切片，要么是准备调味。 　　抛开其本身作为零食的属性，不经过大规模的机械生产，而是采用纯手工的方式制作薯片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难度有三点，第一就是刀工。 　　薯片，和炸土豆片用中文说出来，意味着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前者是各大超市的常客、在宅界与辣条并列的神物，后者就是餐桌上软乎乎的普通食物。而区分两者的关键就是切片时的厚度，薄的就是薯片，否则就只能是炸土豆片了。 　　第二是火候，就是油炸，或者烘烤时对于温度与时间的把握。这个没什么可说的，算是基本功之一，但如何最大限度地引导出马铃薯本身的香味，依旧是一门学问。 　　最后，就是调味了，对于远月的学生来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不管他们怎么看待刑部姬这个老师，现在既然是考核的现场，那么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把握出题人的意思。 　　一个马铃薯能有什么梦想？ 　　无非就是考验学生们的创造力罢了，在美味之余，自然是越没有见过的新奇口味才能获得更高的分数，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虽然都是做薯片，但李默看了一圈，十张案板上的食材，除了马铃薯之外就没有重复的。 　　有些取出了黄瓜和海苔，油料也选用了色拉油，应该是要提取出前者的香气，口味上追求清新一些。 　　有的是鱼类，还有虾和螃蟹，不知道要做什么。 　　肤色微黑的学生取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一边精心调制着里面的香料，一边笑得嘴都歪了——这是擅长咖喱料理的学生，调制出干粉状的香料去浸味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还有的拿出了白醋和海盐…… 　　李默有些苦恼地挠挠头，自己之前好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相对于其他学生来说，他其实有一个相当大的劣势。 　　他不会使用香料。 　　不是完全不会，而是说在使用香料，或者说组合口味这一项，他的水平只是一般，和其他方面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原因就是他学习厨艺的时间太短了，说句见识短浅其实也没差，李书文的饭倒是吃了一年多，但单纯地吃下去，和以厨师的眼光去分析其中的优劣，从而收获经验是不同的。 　　时间加速是过去了一个月，但练习刀工火候基础厨技等等，打个比方，就好比高考前刷题，提升的只是这一种技能的熟练度。 　　而调和香气与味道，如果不是专门去练习的话，就只能自己积累尝试，学习了理论，吃过大量的美食，自然而然就会进步。 　　关于这个……尼禄在整个班，甚至整个年级里都算是最强的了。 　　毕竟学生时代能拿到专业的评论员资格，出身于庞大的美食家族，乃至那天生的敏感味觉，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条件。 　　所以，她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她的灶台上放着的，是一口用来炖煮的厚底小锅。 　　“唔姆，李默你不准备吗？还剩下四十分钟。”尼禄说，一边清洗着手里的番茄。 　　“不着急，我还没想好，而且就算做的话，我需要的时间应该也相当短，暂时让我观望观望吧。”李默摆摆手道。 　　“哦。”尼禄也没说什么，又取出了另外几种食材。 　　橄榄油、月桂叶、胡椒粉、盐、砂糖、洋葱、大蒜…… 　　都是在西餐中相当常用的调味品，而当这些东西和番茄放在一起的时候…… 　　“番茄酱？”李默脱口而出，这个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 　　“唔姆，不过还有这个！”尼禄自信满满地说，一边搬出来另一个有些沉重的圆盘状食材，将之丢到了案板上，右手一划，赤红的菜刀将之从中间分开。 　　于是浓郁的奶香味就从里面冒出来。 　　“这个是……芝士？”李默有些诧异地说。 第0012章 盐 　　芝士、起司，或者干脆叫奶酪。 　　本质上是一种发酵的牛奶制品，和酸奶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制作工艺也有一部分和中国的豆腐相接近，根据原料不同、制作工艺不同，乃至熟成（发酵）的时间和菌种不同，在世界的范围内被划分为无数的种类。 　　而尼禄手上的这个，是意大利奶酪中最负盛名的一种——马苏里拉。 　　产自意大利南部坎帕尼亚（Campa nia）和那布勒斯（Naples）的一种淡味奶酪，属于没有经过深度熟成的新鲜奶酪，也就是最容易被人接受的那种。 　　与一般的奶酪不同，马苏里拉是用水牛的牛奶做的，所以在味道上有所区别，更有深度，甜度也在一般的奶酪之上。外观的话，表面会有一层薄薄的光亮外壳，切面则是白色的，与普通牛奶制作的淡黄色奶酪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这是要做披萨吗？”李默问道。 　　番茄酱，还有马苏里拉干酪出现在一个地方，一般来说能想到的就是披萨了，作为与意大利面同等，最具代表性的食物，这种风靡全球的“馅饼”自然有它独到的风味。 　　然而，如果考题是马铃薯，那李默还能想想用土豆泥代替面饼的做法，勉强也能搭上，但现在考题是薯片，和披萨完全扯不上关系啊。 　　“罗马风味的薯片啊，当然……理解成披萨口味也可以。”尼禄将清洗好的番茄丢到了锅里，让已经沸腾的水烫掉外皮。 　　然后去皮、去籽，以相当利落的手法留下番茄的果肉，将之放到了搅拌机里——教室的各种厨具都是很齐全的，包括烤箱、搅拌机这种常见的厨房电器。 　　就是很传统的番茄酱做法，唯一的亮点或许就是尼禄那娴熟的手法，以及精准的配料吧。 　　在锅中加入橄榄油烧热，随后放入蒜末和洋葱丁翻炒，待到香味溢出，洋葱在高温下逐渐软化时，将搅拌好的番茄浓浆倒进去慢慢炖煮。 　　随后就是盐、胡椒粉、朗姆酒和砂糖，月桂叶，还有一点点罗勒，这种西餐中常见的香料和马苏里拉奶酪异常搭调，基本可以看做是厨房中的经典组合。 　　“其实在这种专业的学校里，会经常出现这种临时创作的考核，面对一道自己并不熟悉的菜，要在短时间之内做出自己的特色，这个时候就要考虑怎么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了。”尼禄一边做一边说。 　　时间慢慢流过，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李默还是没有动手，这难免让她有些着急。 　　虽然要求是两人一组，只要拿出一份成品就好，但之前说好了要比赛，如果李默到时间截止也没有完成的话，那就未免太无趣了。 　　“自己的优势？”李默很认真地在请教。 　　“对，厨具也好，厨技也罢，最关键的是自己擅长的东西。一般来说，每个人都会专精某几个菜系，那么在完成要求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这就是应对考核的思路。”尼禄说。 　　“余擅长罗马的料理，所以在拿到题目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样的做法，至于李默你，只要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就好。唔姆……应该是中华料理吧？” 　　“我吗？我会的里面貌似没有和这个搭边的，我自己本身也不擅长炸制……等等，说不定可以用那种做法。”李默一拍脑袋，重新回想起了薯片的制作流程。 　　只要是干燥的、脆香的马铃薯片，那么无论是什么口味，也无论是怎么制作的，都可以被称之为薯片。 　　扬长避短，李默是不擅长香料与复杂口味的调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做不好调味工作，不是所有食物都适合使用大量配菜和香料的，中国八大菜系中的粤菜也是追求食物本身的风味，讲究的就是清、鲜、嫩、滑、爽、香、脆。 　　所以，如果将调料限制在三种以内，李默有自信能够做得比其他学生都好，毕竟他那lv7的食材辨别不是摆设。 　　而继续深挖的话，他这个人最擅长的……貌似是精细的操作？ 　　无论是要求每一粒米都要包括上蛋液的黄金炒饭，还是用八极拳的透劲才能完成的魔幻麻婆豆腐，李默掌握的菜品对于调味的要求都不怎么高，反而是火候，或者其他手工方面的要求达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 　　所谓术业有专攻，一星的黄金炒饭，如果没有专门去练习的话，就算是比李默高上一两个段位的厨师都不一定能做好，而这就是他的优势。 　　“老师，可以申请使用自己准备的食材吗？”李默忽然举起了手。 　　“可以哦~”正在玩游戏的刑部姬随口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一边玩游戏的时候，她好像连回答的声音都变了，之前的沉郁不见了，变得自信了很多，音调都轻快不少。 　　“谢谢。”李默装模作样地蹲下去，摸摸索索，最后一反手，从空间里掏出了几个小塑料袋。 　　“白白的，这是什么？”尼禄专心于她自己的料理，也没有注意李默的动作，但当他真正拿出来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 　　“盐。”李默笑了笑。 　　“六种，不同的盐。” 　　“盐？”尼禄不解。 　　“嗯，可能要删掉两三种，但这就是全部的材料了。”李默取出一个小碗，眼神变得专注无比，超视觉已经打开。 　　“我听说，日本的盐味拉面，不同店的秘方，就是他们各自的食盐配比。海盐、井盐、湖盐、岩盐……从不同地方产出的盐原本就是带有不同味道的，将它们相互混合，精确配比，本身就会形成一种特殊的风味。” 　　“唔姆，余也知道。”尼禄点点头。 　　“嗯，你之前说，让我发挥自己的优势，所以我才想到了这个。”李默两指掐起一撮粗粝的盐粒，将之碾成更加细碎的粉。 　　“盐啊，我最近就是在研究这个……” 第0013章 罗汉水晶斩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加一点点……”李默拿出一个小碗，不断从那六个塑料袋中掐出一点点的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花了很长时间，最终添了些水，让里面的物质完全化开。李默伸出舌头，用筷子沾了一点涂在舌头上。 　　“大概就是这样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将那一小碗放在一边，同时取出了一个大些的瓷盆，按照同样的比例掐出了原本十倍的盐。 　　“你要做什么？”尼禄有些好奇地问。 　　李默刚刚从冰箱那里回来，抱着一个大盆子，里面塞满了冰块，然后将自己的刀放了进去，就这么丢在了桌子上。他这个举动自然也引得其他人频频侧目，不管怎么说，李默现在的人气还蛮高的。 　　“等等看着就好了，总之，算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东西。”李默这么说，同时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目前来说应该只有自己能做到吧。 　　“倒是你，番茄酱也煮得差不多了，马铃薯还没有切片呢。” 　　“唔姆，时间绝对没问题！”尼禄也将手放在锅子上方，将蒸汽朝鼻子扇了扇，观察着酱汁的颜色与浓度，最后熄灭了灶火，将已经做好的番茄酱倒进一个玻璃罐子里。 　　“现在就开始切片。” 　　她说了一句，随后手里赤红色的菜刀就绽开了花。 　　李默的呼吸一滞，尼禄的动作并不算很快，但是切菜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律，很优雅，或者说……华丽。 　　纤细的手指与赤红色的菜刀结合，加上在案板上敲击的节奏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演出一场华丽的歌剧——属于厨房的艺术！ 　　“嘿嘿，被余华丽的厨艺吓到了吗？”尼禄一点都不客气地说，显得相当得意的样子。 　　“嗯，的确是了不起的技巧。”李默由衷地赞叹道。 　　他现在也是拥有一门刀工厨技的，经过了那么多天的练习、体悟，现在的眼界也拔了上去，自然能看出来尼禄所展示出来的刀工有多么惊人。 　　不仅仅是节奏、观赏性，尼禄切出来的土豆片也是相当均匀，每一片跟每一片的厚度都相差无几，而且对应着薯片的要求，它们任何一片都薄得像纸一样，隐隐能透过去，呈现出宣纸般的质感。 　　哗啦，一片片宣纸般的马铃薯片在水中散开，像是被投入井水的莲花，花瓣一片片散开，击碎了水中的明月。 　　这是为了用水洗掉表面渗出的淀粉，如果要追求“脆”的口感，这一步必不可少，无论是清炒土豆丝还是薯片。而且还能防止土豆氧化，让其保持原本的色泽，否则就会发黑。除非是放在炖菜里，要让土豆表现出绵软的口感才不需要泡水。 　　“有一种料理方式叫现场烹饪，一定很适合你，就是做菜的同时表演给客人看。一个简单的切片动作，观赏性就这么强。”李默赞叹道。 　　“嘿嘿，余当然是最强的。”尼禄果断忽略了很强和最强的差别。 　　“但是……是不是切得太薄了？”李默又看了看那些泡在水里的土豆片，有些担心。 　　越薄越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太薄了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最简单的一个理由就是——火候不容易把控，而且在油炸的过程中很容易就会碰碎。 　　如果不当做零食，而是真正作为一道菜来对待的话，保持薯片的完整性也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毕竟散碎总给人以不好的感觉，同时作为一个厨师，如果炸出来的薯片是碎的，那么根本不用品尝就已经能断定是不过关了。 　　同时还有一点，薄到一定程度的薯片，炸出来就完全没有土豆本身的香气了。 　　因为油和调味料的味道会将其完全掩盖过去，除非是完全将土豆当做承载物，目的就是去表现其他食材的味道，这样才能说得过去。但是，如果将立意换成这个，就需要更彻底地除去土豆的味道，需要更多更复杂的处理方式。 　　尼禄显然没有这么做的意思。 　　“不用担心，余不是可以去追求厚度的，这么做自然有余的道理。”尼禄信心满满地说道，同时反问了一句。 　　“还有二十分钟，你的薯片不切了吗？” 　　“马上。”李默笑了笑，然后哗啦一声，黑键从冰块中被抽出来。 　　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变了，嘴角的笑容消失，眼神放空，整个人都仿佛入定了一般，变得无喜无悲，眼中只有自己的刀，还有那两个泡在水中的马铃薯。 　　罗汉水晶斩！ 　　刷刷刷…… 　　比尼禄更加迅捷的动作，以至于翻飞的右臂都有一种要拉出残影的错觉，被冰镇过的刀刃轻易地划开了土豆，将轻盈的薄片挥出去，稳稳地落在另一个蓄满了清水的盆中。 　　“这个是……”尼禄睁大了眼睛。 　　厨技，而且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厨技，经过冰镇、温度降低到零下的刀刃划开土豆，一片片的切面在光线的折射下似乎带着点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尼禄觉得那一片片土豆的外侧好像包裹着一层玻璃，或者说——镜子，好像能反射出人的影子。但下一瞬间，却发现一切都是错觉，土豆片还是原本的那种土豆片，甚至也不是很薄，相比起在一般超市见到的那种，还要偏厚一点。 　　“罗汉水晶斩……不完全版。”李默长呼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刀放下。 　　厨技是完全版的，但菜刀不是。原本的罗汉水晶斩是配合用极冰磨制的“北辰天狼刃”使用，这样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而且处理的对象也最好是水产海鲜，这是切生鱼片的顶级刀法。 　　但现在是切土豆片，而且要求并不高，那么用冰块简单镇一下，在短时间内切完也依旧能发挥出一些效果。 　　完整版的效果是切出来的生鱼片能够像镜子一样照出人的脸，其原理……大概是空气中的水分遇冷凝结，以及冰刀本身融化产生的水分被这种特殊的技法附在了切面上，一瞬间的光线折射才会产生那种近乎错觉的效果。 　　就像切豆腐在水里切不容易沾刀一样，这样自然能切出无比光滑的切面，而且因为水分极少，几乎瞬间就会蒸发消失，这样也不会破坏肉质和食材本身的味道，甚至如果李默的技巧再高一些，菜刀上的金属味都能完全隔绝。 　　“这样就好，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李默用一个小笊篱捞起土豆片，然后放到了他配制好的盐水里。 　　“唔姆。”尼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就在这时，教室的另一边传来了金属与盘子碰撞的声音。 　　“老师，我做好了。” 　　李默回过头，却发现最开始那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学生已经端起了餐盘，朝讲台走去。 第0014章 不合格 　　“呀呀，已经完成了。”刑部姬飘下来，在打完游戏之后，她的气质真的变了，并不是李默一个人的错觉。 　　“哼，薯片这种零食，只要是想做的话，大家都会做吧。”男生扬了扬脖子，有些得意。 　　“那就尝尝看吧。”刑部姬提起了盖子。 　　没有金光。 　　李默双臂环抱，眨了眨眼，他刚刚还本能地闭了下眼睛，果然自己做菜，然后看金光的时间长了，以后看到别人盖盖子然后掀开的举动都会有条件反射。 　　不过虽然没有金光，但盘子上显露出的色彩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米饭、黑芝麻、花生仁、肉松……”刑部姬一个一个地将食材点出来。 　　“在外面用炸好的马铃薯片裹上，进行了轻微的改良——薯片版的豆皮寿司吗？” 　　“对，我在切的时候故意切成了更大的片状，油炸之后用凉水冲开，之后按照相田寿司店的独特方式，就制作出了这样的豆皮寿司。”男生说着，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从他的言语中，李默也大概能猜出来，那个相田寿司店应该是一家很有名的店，否则也不会以这样自豪的语气说出来，就好像小当家说自己来自阳泉酒家一样。 　　而且看上去也的确不错…… 　　李默没怎么去过寿司店，但怎么分辨寿司的好坏也是知道一点的，豆皮寿司作为其中的一种，算是比较廉价的，但是要做好也不容易。 　　作为少见的甜口寿司，油皮、猪肉松与醋饭的搭配要协调，塞至紧实的饭粒需颗颗分明，经过数次搓洗、然后蒸煮的醋饭表面应该能看到光泽。 　　而这些，那个男生做得都相当不错，作为寿司店的继承人，选择用油炸的马铃薯代替油豆腐皮之后也没有产生违和感。不如说，这种混搭看起来异常协调，吸收了水分的油炸土豆片，包括在米粒之外，看起来和油皮没有什么区别。 　　“倒是很久都没有吃过豆皮寿司了。”刑部姬感慨了一句，却没有伸手。 　　气氛，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那就来试试吧，相田家的寿司不会输给任何人。”男生没有发觉，还是催促着刑部姬进行品鉴。 　　然而过了十几秒，就算是他自己都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之后，刑部姬还是没动，而且什么都没说。 　　又过去了几秒，刑部姬才忽然抬起头道。 　　“这个，不能算薯片。” 　　“为什么？”男生有些急了，对方明显没有品尝的意思，而且看这个情形，自己恐怕要被淘汰掉了。 　　“我在食谱上写了，薯片最重要的两个特点，脆，干，有这两个特点的马铃薯片才能被称作是薯片。至于方便、美味、创意等等，都只能排在后面。换句话说，你已经偏离了考题。”刑部姬缓缓道。 　　“难道远月就不允许创新吗？没有吃过的东西怎么能评价！”男生气急败坏道，同时也带着一种恐惧。 　　“考题是薯片吧？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是越方便、越创新才越好吗？包上了醋饭的薯片就不是薯片吗？” 　　“包上了米饭的薯片还是薯片，但湿掉的就不是了。你拿上来的这个，只能说是改良版的豆皮寿司，却并不是改良版的薯片。”刑部姬回答道。 　　一只黑色的蝙蝠停在她指尖，随后自动打开来，不断翻折，最终变成了一张完整的纸。 　　“现在它是纸，之前也是纸；但之前它是蝙蝠，而现在的它，不是蝙蝠。” 　　“年轻人，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喜欢创新，菜系的融合，食材的替换，都是常用的手法。远月也在鼓励这种行为，但同样的，年轻人也喜欢把创新放在首位。”刑部姬忽然表现得像是老师了，那张彩纸在掌心不断变换、折叠。 　　“但是很多时候，所谓的创新就是换了一样东西，将外来的食物强行融入自己的体系，就这样想当然地创作出菜品。最后，在这种路上一去不返，甚至忘记了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男生的额头逐渐渗出汗水，过了最开始的劲头之后，问题在哪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甚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最开始就能发现，就连他自己上菜的时候，说的也是“相田家的寿司从不输于人”。但是，在被指出来之前，自信心爆棚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这道菜……”刑部姬扫了扫那名男生的脸，忽然伸出手，将一枚寿司丢进嘴里。 　　“很好吃，以学生的标准而言，的确是水准线以上的寿司。但是……不合格。” 　　“完了。” 　　教室里安静得像是坟墓，就连烤箱和炸锅的声音都变得苍白冰冷，让人身上起疹子，作为当事人的男生更是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嗯，不合格，所以我给你打E等。”刑部姬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个E。 　　“E等……不是要开除么？”男生呆呆地问，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加上他本身就是一根筋的性格，这才脱口而出。 　　“味道还是很好的，只是不要那么过激就好。或者说，对于我的评分不满意？”刑部姬小声说了一句。 　　“没、没有！” 　　“那就好，在远月，连续获得多个E等也是会退学的，所以加油吧。” 　　刑部姬说完了之后，抱着自己的游戏机又缩了回去，而刚刚在鬼门关之前转了一圈的男声还是冷汗淋漓地呆立在那。 　　“还真是完全无害的生物呢……死宅真心软。”李默轻轻地笑了笑。 　　站在这个位置，有着超视觉的他观察到了刑部姬全部的表情变化。 　　刚开始，她的确是想要让那个男生退学的，带着怒气的眼神，毕竟这是从一开始就侮辱了薯片的学生，而且拿出来的也是完全不对题的作品——她有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当听到不合格三个字之后，那名男生的表情变化，让她感觉太惨了……应该就是这样，于是在几经挣扎之后，刑部姬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这对于学校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作为教师，这么心软也实在有些不称职。但刑部姬的表现的确就和他最初的判断一样，是完全无害的生物。 　　倒是那名男生的遭遇，将薯片代入寿司体系的做法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还有一丝不妙……尼禄，好像也是代入了披萨？ 　　“尼禄，你再检查一下自己的方……”李默一回头，却发现身边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不见了。 　　而讲台前则出现了敲击木桌的声音。 　　“异国的公主哟，来尝尝余做的菜吧！” 第0015章 罗马蔷薇薯片 　　“唉……好好，让我吃吃看。”刑部姬叹了一口气，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但下一秒就转变了画风，用那种相当活泼的语气回复尼禄。 　　天知道她是怎么将心态调整过来的，站在旁观的角度，这画风转变得有些快了。而且怎么看，后面那种语气都像是强行模仿出来的，一股腻死人的风格。 　　“那么请品尝，余的罗马蔷薇薯片！”尼禄也学着将盖子一把掀开。 　　瞬间，浓郁的番茄味就传了出来，伴随着淡淡的奶香，不锈钢的盖子反射着阳光，让人本能地眯起眼睛，下一秒，鲜艳的亮红色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花，在餐盘中央摆放着的，是一朵层层叠叠绽开了的鲜红色花朵，还带着热气，蜷曲的空气折射着光线，令它看上去像是在轻微摇晃，仿佛风中怒放的赤红蔷薇，无比的美丽。 　　“红色的花……不，是薯片。” 　　刑部姬伸出一根手指，切实触碰到了那粗粝的质感，这才确定，只是薯片，但是被摆成了蔷薇的造型，附着在表面的番茄酱太红了，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真正的花瓣，同时那相对来说过高的温度也仿佛为其蒙上了一层面纱，这使人更容易产生错觉。 　　“薯片？” 　　站在后面的学生揉了揉眼睛，更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那稍显僵硬的造型，一片片薄厚适中的花瓣并没有真正植物那种柔软的感觉，显得更加硬脆。 　　“唔姆，赶快尝尝吧，温度是余刻意保持的，再过一会儿就体会不到了。”尼禄拍了拍桌子催促道。 　　这种表面积巨大的食物，的确是很容易凉，所以可容不得那么长的发呆时间。 　　“好。”刑部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最中心的部分着手，修长的手指拉出了一片。 　　哗~ 　　整个蔷薇都散开了，一瞬间怒放，又在刹那间凋零，完整的花朵就此散成了码满整盘的精致菜品。 　　“有点烫。”刑部姬感受着指肚传来的温度。 　　这个温度有些过高了，如果是这种偏薄的薯片，就算是刚刚出锅，这个时候也应该变凉了，或者说绝对不会是这个温度，捏起来甚至有些烫手。 　　而且……触感不对。 　　“快啊。”尼禄又催促道，看来温度对于这道菜来说，影响的确很大。 　　“嗯、嗯……”刑部姬张开嘴，然后直接丢了进去。 　　入口，是鲜爽酸甜的番茄味，挂在薯片上、又被烤干的一层番茄酱被津液融化，又在舌尖上绽开，那是比起调味粉都要更为浓郁的番茄味，一枚薯片上，简直像浓缩了一整个番茄的味道。 　　然后是更加浓郁的奶香。 　　咔擦，被炸得恰到好处的马铃薯被牙齿撕裂，下一瞬间，某种温热且粘稠的液体从中间流了出来，浓郁奶香压过了番茄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奶酪？！ 　　刑部姬瞬间反应过来，那种强烈的奶香味，还有那几乎要拉出丝来的触感就像是一发信号弹，令她本能地伸出了手，抓了厚厚的一叠薯片丢到嘴里。 　　然后咀嚼，不停地咀嚼。 　　鲜酸的番茄，爆发的奶香，油炸后温厚平和的马铃薯香气，伴随着牙齿的开合与舌头的搅拌，三种味道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不断变换，仿佛绘画中的三原色，不同的比例、每一次组合都会诞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隐约中，刑部姬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海上，身上的衣物已经消失了，白皙如玉的肌肤浸泡在赤红的海洋中，每一道浪花则带着奶酪的纯白色，粘稠的、能够拉出丝线的浪花不断拍打着她的身体，想要将她完全击打下去。 　　而她却只抱着一块巨大的浮板，金黄色散发着香气的浮板在海洋与大浪中沉沉浮浮，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托举着她摆脱了窒息的危险，下一秒却又遇到新的纠缠，越来越粘稠的乳酪顺着肌肤滑过，顺着美好的曲线流淌到身体后方。 　　一浪一浪，最终视角终于脱离了身体的具现，不断上升，越过浮板，越过浪花，越过海洋，一直向上、向上，最终看到的却是一朵巨大到囊括了整个世界的蔷薇。 　　“被烤化的马苏里拉……”刑部姬睁开眼睛，重新摸出一片薯片，手指稍一用力。 　　咔擦，松脆的马铃薯一分为二，鲜红的涂装与金黄的外表分开，露出了乳白色的核心，还带着淡淡的热气。 　　“一片薯片，是由两片更薄的薯片拼合成的，中间的缝隙里塞入了被切成碎屑的乳酪，然后经历了油炸，在富含淀粉的马铃薯变得松脆时，两边都涂上番茄酱，用不知名的厨技迅速烘干，同时对里面的乳酪进行二次加热。” 　　“这样，有着浓郁的番茄味，少量，但足以覆盖到全部味蕾的乳酪，还有薯片本身的味道。一口咬下去，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塞满整个嘴巴，抓起一大把的薯片吃下去，咀嚼的过程使得乳酪相互融合，真的在口腔中拉出丝来，那种独特的口感……” 　　“真是精致，而华丽的料理。”刑部姬感叹道，以这样的称赞结束了点评。 　　“唔姆，真不愧是老师呢。”尼禄笑得一脸灿烂。 　　“评分A，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薯片，除了食用时要考虑温度，在短时间内才能发挥最佳的口感这一弊端之外，应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薯片！”刑部姬抚了抚微红的脸颊。 　　“很畅快，大口咀嚼的时候就像是将滚烫的披萨一口咬下，那种满足感，不愧是意大利的风味，豪爽不拘泥。” 　　“是罗马啊！”尼禄毫不客气地纠正道。 　　“嗯，罗马。”刑部姬居然没有反驳她。 　　“的确是有那种帝国的气势啊。只是我好奇一点，如果在油炸之前就在薯片中塞入奶酪，那么无论如何，油都会从缝隙中渗进去，这样炸出来的薯片难免会携带过量的油，但这个却没有……” 　　“只要在塞的时候，先将奶酪烤化就好。”尼禄摸了摸她的菜刀。 　　“固态的碎屑更容易铺得均匀，所以的确是切成碎屑再铺上去，但是在封口的时候，用高温在马铃薯的边缘划一圈，这样融化的乳酪就会起到良好的密封效果。” 　　“唔姆，就是这样了。”尼禄笑着点点头，看来这个成绩让她感到很满意。 　　然而在刑部姬正准备将A等的成绩记在两个人的名字后时，她阻止了，然后一回头，冲着李默喊道。 　　“李默，现在还剩下五分钟，比赛还算数吗？” 　　“当然。”李默也笑了笑，抱起了他的盐水盆。 　　“五分钟够用了！” 第0016章 请叫我史蒂芬·李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的学生都愣了，他们没听到之前李默和尼禄打的赌，而正常情况下，一个考核能拿到A等的评分就已经是极限了，这就相当于满分，教师也没有突破这个极限的权力。 　　而两人一组，只要能拿出一份作品就好，另一个人就算什么都不做，规则上也会给他相同的评分。 　　而现在，两个人已经拿到了A等的评分，就为了一个“比赛”，就采取了这种丝毫看不见理智的行为，这两个人……是笨蛋吗？ 　　尤其是那个男生——就是在开学仪式上殴打新生代表的家伙啊！ 　　看来交换生果然都是一群怪胎，从其他学校来的人，一般人果然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之前也听说过这个群体的事迹……看来传说真的不是没有根据，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 　　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周围的十八个人脑补了一堆东西，成功从一个信息中读取到了完全不相干的结论。而这个时间，已经够李默将泡好的土豆片从水里捞出来了。 　　时间还剩下五分钟，而李默身前就只有一盆土豆片，连刀都被收纳起来，灶火也没有打开，看上去也不像是要油炸的样子，毕竟连锅都没准备，更别说油了。 　　也没有拿烤盘，也不是要烘烤。总之，到现在为止，李默除了切片时使用的厨技算是露了一手之外，就只是拿了些盐，泡着他的土豆片——而且就算是土豆片，也不像尼禄之前那样切得薄如宣纸，反而比正常的薯片都要厚上两分。 　　其他人这个时候已经将自己最后的成果装盘，盖上盖子，却没有一个端上去的。或许是好奇，亦或者想看看这个暴力男是怎么出丑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李默先呈现自己的菜品。 　　这个家伙不会想要拿生土豆上去，然后用武力强迫教师打分吧？ 　　有几个学生心里冒出类似的念头，随后相视一笑。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但内心鄙视的想法还是可以通过眼神来相互交流的，在他们眼里，这种像是笑话一样的发展不是没可能出现，毕竟那个崇尚暴力的家伙被看成披着人皮的猩猩也不算过分…… 　　“喂，李默，你要怎么做？现在热油也来不及了吧？还是说要烘烤……要不要余把厨具借给你？”尼禄直接问了。 　　哪怕李默表现得胸有成竹，但就目前看来，她根本搞不懂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才稍微有些担心。 　　“没问题，我说了没问题的。”李默还是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同时活动着手指，看上去像是在热身。 　　“没有锅、没有油、也没有铁板，连火都没有，湿掉的薯片不是薯片，而生的就更不是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嘀咕着，音量不大，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想钻木取火吧？或者像是冬天取暖那样，用手把土豆搓干？呵呵……” 　　李默猛地回身，双目瞬间瞪大，目光从剩下的几个人脸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之前那个差点就要退学的男生身上。 　　“你刚刚，说什么？”李默的声音低沉，像是带着杀气。 　　于是，后者明显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手扶着不锈钢的桌子才有了点勇气。 　　“我、我说你没有油和烘烤设备，难道要用手把薯片捂干啊？” 　　李默听出来了，这明显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坏情绪，随后乱说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八颗整齐的牙齿似乎在反射着阳光。 　　“恭喜你，猜对了，我真的是要用手……把薯片烤出来啊。” 　　说着，他撩了撩围裙，双掌合十，右手缓缓从左掌之上移开，而随着双手掌心的接触与分离，有淡淡的红色自上面浮出来，跳动着，将空气烤得微微卷曲。 　　少林绝学·火云掌……的劣化厨技，火云手（煎蛋版）！ 　　李默的神情变得异常专注，全身的真气都在朝右手涌去，最终在掌心之上点燃了真实的火焰，哪怕极其微弱，也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却也是完全在他掌握之中的火焰，这只手掌上，每一处细节的温度现在都在他掌握之中。 　　教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李默的手掌，那淡红色透明的火焰跳动着，像是在舞蹈。在他们这个年龄，不是没有见过厨技，但这种明显使用了超自然力量的厨技被同龄人用出来，给人的感觉还是相当震撼的。 　　尤其是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他现在嘴长得能塞进去两个鸡蛋，瞪大了的眼睛里都能看到血丝。 　　“嚯嚯嚯……”尼禄在一旁拍手，翠绿的眸子里闪着星星。 　　刷刷刷…… 　　被盐水充分浸泡过的土豆片均匀地铺在李默的手掌上，却没有接触到皮肤，有一层薄薄的真气将食材与手掌隔绝了，这样会使得烤出来的薯片外观更为均匀，热力也更容易透过去。 　　“这就是来自那片大陆的厨技吗？很独特的方式……”刑部姬也在观察，作为教师，她的眼界要比学生们高得多，却依旧没认出来这究竟传承自哪里。 　　但是这世上的厨技浩瀚如烟海，遇到没见过的也实属正常，倒不如说如果有那么博学的人才是怪事。 　　“刑部老师，您应该不介意我这过于随意的摆盘吧？”李默一翻手，将已经变得焦黄的薯片倒到棕色的陶盘上，烘烤过的清香自上面散发出来，挑动着人的食欲。 　　“当然。”刑部姬回答道。 　　这种看似随意的摆放，加上那个制作粗糙的陶盘，反而更适合这种没有任何调味、只用盐烘烤出来的食品。 　　也能够帮助其快速冷却。 　　李默只烤了这么几个，然后就拿起了扇子，拼命地帮薯片降温，让烘烤过的马铃薯变得更硬，这样一来，故意厚切的薯片才能能发挥出食材本身的味道。 　　“那么，请品尝，手烤原味薯片。” 第0017章 嘎嘣脆 　　“手烤……” 　　一时间，这个词在众人脑海里产生了新的含义，而这一幕或许会被他们记下来，十几年后恐怕都不会遗忘。 　　真的是用手烤啊！ 　　只有刑部姬和尼禄两个人好些，虽然一样惊讶，但没有被李默镇住，毕竟一个作为教师，另一个是专业的美食评论员，阅历与眼界都比普通的学生高上无数倍。 　　“看上去很不错。”刑部姬拿起一块，比起一般油炸的薯片来说，稍微有些厚，也沉甸甸的，很有质感。 　　这样也更适合原味的烘烤，因为不是快速的油炸，就算切得厚一些也能够将水分充分蒸发出去，而冷却下来之后，厚厚的薯片吃起来会有坚硬的感觉，更能够突出马铃薯原本的香气与味道。 　　“算是自己做的菜，发挥最好的一次吧。”李默笑了笑。 　　这次他没有盖上盖子，所以没有发光的特效，但系统的评分还是能看到的。这是真正的1星料理，或许水平没有黄金炒饭那么高，但这应该是李默运用自己的知识与能力，完全自创的第一道星级菜品。 　　“那么，你们两个是希望我怎么打分呢？”刑部姬拿着薯片，却没有立刻送进嘴里，反而先提了一个问题。 　　成绩不是分开的，她不可能给两个人打不一样的分数。 　　“请老师当裁判，判别一下我们两个的薯片哪个更好就可以了。”李默微笑道。 　　“至于评分……反正都是A。” 　　他是先看了系统的评分，之后才这么说的，能够被评价为一星的料理，如果这样都不能拿到A级的评分，那远月的目光也太挑剔了。 　　但这句话落到别人耳中，却又有了不同的意味。 　　就算刚刚的厨技展示很惊艳，但料理比的是味道，而李默从始至终就只是弄了些盐水来泡土豆，其他的调料根本一点没放。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反正都是A”这种话，就只能被看作狂妄了。 　　嘛，反正也和他之前的人设挺搭调来着。 　　不少人心里都浮现出类似的念头，并没有出声，但心理却发生了变化，忽然就有了一种文明人看蛮族的优越感——哪怕打不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着嗤笑一声。 　　“诶，这么有自信啊……那我试一下。”刑部姬这么说着，将薯片塞进嘴里。 　　然后咯嘣一声，薯片断裂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硬过头了吧？”后面有人发出了这样的笑声。 　　从声音都能大概判断出那个薯片的硬度，毕竟那么厚的土豆片，又经过了完全的烘烤，被扇子扇到冷却后制造出的口感绝对不会像一般的薯片那样松脆，而是需要人费力地去咀嚼。 　　“硬不代表不好吃啊。”李默没去管是谁发出的声音，大大方方地说。 　　“而且作为外国人，我要提醒你们一句，多吃些硬质的东西对牙齿有好处。啃啃骨头和玉米棒什么的，可以防止牙齿畸形哦。” 　　这个是他忽然想起来的，之前好像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日本人的牙齿普遍不是很好，青少年中有很多都会出现龅牙、牙错位等牙齿畸形的现象。而原因除了水质、人种等因素之外，还和他们喜欢吃软食的饮食习惯有很大的关系。 　　不习惯吃硬的东西，食物一般都剔除不能食用的部分，久而久之就会造成这种现象。李默想起了这茬，就随口提醒了一句。 　　当然，这个结论是否正确，或者说啃啃骨头是不是真的能预防牙齿畸形……他就不知道了，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也没有那个闲心，他真的就是随口这么一提。 　　毕竟，李默这个人啊，从他能和卖菜的大妈们打成一片，同时拿着黑白机在没有电脑的环境里生活一年，大概就能判断出他的个性了——虽然年龄不到，但基本属于微信公众号能捕获的那部分人。 　　不过当他说完之后，现场没人回应他。 　　因为那种咯嘣咯嘣的声音并没有消失，虽然越来越弱，但刑部姬还是在不停地咀嚼着，脸上出现了一种迷醉的神情。 　　冷却的薯片并没有散发出多浓郁的香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不过就是一盘被烤得微微焦黄的薯片。 　　而只有真正吃到的人，在牙齿与薯片碰撞之后，才能体会到那种香气在口腔里爆发的畅快。 　　没有其他的味道，只有马铃薯本身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咸味。 　　盐和食材，除了这两者之外没有任何的添加，没有油，也不存在任何其他的味道，每次一咀嚼能感受到的就是那最纯粹、最天然的原香。 　　烘烤时手掌上的火焰是完全在李默控制中的，也正是这样，他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薯片任意一处的细微变化，在此基础上，他甚至能做到用火烤和煎炸绝对做不到的事——自由控制不平衡的温度。 　　土豆不是液体，在生长的过程中不可能做到均衡发展，淀粉的堆积与其余化合物的差异虽然不明显，却是绝对存在的。而这些微妙的不同就会导致对温度与时间的差异需求，打个比方，现在左端需要烤四十三秒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而右端则只需要三十八秒，中间却需要五十多秒…… 　　所以，在烹饪的时候，就算是再老道的火候技巧也不可能恰到好处地满足食材每一处的需求。 　　而有着火云手的李默——也做不到！ 　　……咳咳，当然做不到，毕竟食材本身也是会导热的，真要做到那种程度，除非李默将脑子变成量子计算机，综合考虑物理、化学因素，用造原子弹的精力去做这一枚薯片，而且只是一枚，下一片还要重新算。 　　但是他做不到，却可以无限地接近这个层次，通过对手掌不同位置的温度调整，在这么一小片范围内，李默能做到和五虎星中的爆炎亚刊一样的程度——对火候的绝对把控，即超触觉。 　　虽然目前来说只有手掌的部分可以，但烤薯片，只要这么大的地方就够了。 　　“这个口感，火候的程度……还有味道。”刑部姬含糊地说，咀嚼肌还是没停下来。 　　盐味，就算是混合的盐，其风味原本也应该是很难被注意到的，但在这道菜中，正因为材料极少，岩盐、井盐、海盐相互混合的风味才会那么突出，相互糅合之后又完美地烘托了薯片的味道。 　　这才是这道原味薯片的最大亮点。 第0018章 溜了溜了 　　“厨师嘛……现在我就只会这个。”李默挠挠头，实话实说。 　　他的确没有应对组合口味的经验，但盐、醋、辣椒除外，过去的一个月里（时间加速下），他除了练习基本功之外，就是在不断地研究着这三种基本调料，毕竟他现在手头上的食谱就只有小炒肉。 　　而其中最大的重心，就是盐。 　　因为这是厨房中最重要的一样调料，无论做什么，哪怕甜品也有很多会放盐来平衡味道，也是唯一一种不能不要的调味料。 　　这么长时间，他试了自己能拿到的所有盐，仔仔细细地去品尝它的味道，辨别性质，然后思考它究竟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偏科也有偏科的优势，虽然李默不像其他人那样品尝过大量的美食，从而攒下了丰富的经验。 　　但对于盐的特点，不同种类的盐之间截然不同的风味，这个年纪的厨师少有能比过他的，尤其是他从达芬奇商会买回来的那些，它们的性质和味道究竟如何，李默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所以才能轻易搭配出最适合薯片的混合盐水。 　　“这就是，薯片真正的味道啊。”刑部姬一片接着一片，最后将盘子里零散的十几片薯片都吃完了这才停下来，手里捏着最后的一片放进嘴里。 　　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刚开始好像视野中全部的空间都被马铃薯塞满了，无数圆圆滚滚的马铃薯晃动着，在身上滚来滚去，散发出那淡淡的、平和的香气。 　　然而伴随着第一次的咀嚼，那种极富冲击力的香味就与咯嘣咯嘣的声音一同在口腔里爆炸，像是虎啸。味蕾被那混合复杂的风味勾起，而烘烤产生的独特焦香则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精妙的火候，每一分都烤得恰到好处。 　　那种醇厚的味道，还有厚实硬脆的质感，让人根本停不下来，就好像上瘾了一样。其实那种味道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因为马铃薯的味道太熟悉了。然而就是想吃，一直吃到盘子空荡荡的，这个时候才会有那种满足的感觉。 　　刷拉—— 　　天空豁开，灿烂的阳光照下来，无数薯片拼成的翅膀在焦香的风中洗过，变得金黄，而被薯片翅膀托举着的刑部姬抚摸着柔软的云朵，终于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的确是，完美。” 　　仅仅使用马铃薯和盐，这已经是最完美的效果了，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敢说能比李默做得好。 　　“那么，我们两个的薯片，究竟哪个更好一些呢？”李默面带笑容地问道。 　　他没有提评分的事，这种情况只能是A等了，而且相比起这个，和尼禄的胜负才是他最关心的。 　　“嗯……”刑部姬犹豫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原本，应该是各有特色的，你的手烤原味薯片，还有那位女生的罗马蔷薇薯片，虽然都是薯片，但根本上属于两种不同的东西。一个是极度的华丽，浓郁的番茄味和马苏里拉奶酪构成的风味，豪爽、奇妙，让人很难想想到那是薯片能制造出的感觉。” 　　“而你的则是原原本本，将马铃薯的味道激发了出来，配上那精妙绝伦的烘烤手法，就是简单平淡，却最能给人以满足感。可以说，你们两个走的是截然相反的道路，很难追究谁优谁劣。” 　　“但是？”尼禄敏锐地察觉到了刑部姬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考题是薯片。”刑部姬伸出食指，点了点李默。 　　“所以是他赢了。” 　　“嘿嘿。”李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薯片，本来就不是正餐，而是零食，这就是它的定位。”刑部姬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解释道。 　　“所以在好吃的同时，方便性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流行的原因。熬夜追番、打游戏、追剧、看小说、看比赛、画画……咳咳，例子举多了。总之，就是这种时候，能够和可乐、泡面一样陪伴人一整晚的才是薯片。” 　　“虽然你的薯片冷掉之后一样美味，但最佳的口感还是只有那短短的几分钟吧？否则干酪拉不出丝来，没有了那种独特的口感，味道也会大打折扣。” 　　“唔姆。”尼禄点点头，事实如此。 　　“但是相对的，李君的薯片，是可以装在纸盒里，在保质期内都能够保证其风味的零食。所以，胜负已分。” 　　刑部姬结束了自己的点评，然后郑重地在两人的成绩单上写下了一个鲜红的A。 　　“两个人的都很好吃哦，要加油~” 　　“多谢。”李默笑了笑，忽然冲尼禄勾了勾手指。 　　“我赢了。” 　　“幼稚！”后者不屑地看着他。 　　“嘿嘿，愿赌服输，总之以后你就负责给我唱歌好了。伟大的皇帝……歌姬陛下？”李默得意地笑着，叉着腰，扬眉吐气。 　　“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余第一次不想给人唱歌，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太可恶了！”尼禄捧着脑袋，左右摇晃着。 　　啪！ 　　李默一把按在了她的额头上，将少女那过于活泼的脑袋固定起来，一边笑嘻嘻的。 　　“公共场合，就不要出现这种举动了。后面还有很多人呢。对了老师，我们可以走了吧？” 　　“再见。”刑部姬愉快地摆摆手。 　　“那么走了，我还要到宿舍收拾东西呢。”李默也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而这时，尼禄好像终于找到了反击点，脑袋一晃甩开李默的手，相当神气地扬起头来。 　　“你知道宿舍的位置吗？” 　　“当然知道，我有地址的。”李默理所应当道。 　　“那你知不知道，交换生都住同一间公寓的？”尼禄眨眨眼。 　　“嗯……嗯？！！！” 　　“嘿嘿，走啦走啦，余带你去，也不要去看地址了。余可是在里面住了好长时间啦，有什么问题，就允许你来问余就好。” 　　“不、不是这个原因，等等……喂，你等等，不要推我！”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打闹着，一边走出了教室。 　　后面的刑部姬看了看手里的名单，忽然笑了一下。 　　“真好呢，现充什么的……那位同学，你不要点火，还有镰刀也收进去！我知道你们团的活动，但不要自寻死路啊！” 第0019章 放学后小巷子同盟 　　“这个学校还真是很大啊。”李默看着路边的景色，走了这么长时间，从花丛走到树林再到大理石的小广场再到树林……整整半个小时，就和逛公园一样。 　　“的确，好像比时计塔还要大上一点，只是伦敦那里很多都是高层建筑或者地下室，这么算下来，空间应该差不多。”尼禄也随口说道。 　　“不过就快到了，前面那个就是。” 　　“是吗？”李默眯起眼睛，远远地看到了一片不高的建筑群。 　　“……那个？” 　　他狐疑地指了指那个方向，虽然里面的情形看不太清楚，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宿舍的样子。 　　“唔姆，很漂亮吧？”尼禄点点头。 　　“嗯，好看倒是挺好看的……”李默犹豫着点头。 　　“也很宽敞吧？绝对有充足的空间哦。” 　　“这个……也是，看着倒是挺大的。” 　　“所以说，在日本的宿舍就是要住这种啊，感受一下那种异国的文化。”尼禄总结道。 　　“嗯……个鬼啊！为什么我们一帮外国人要跑到日本来住寺庙啊？！！”李默指着那个巨大的匾额吼道。 　　柳洞寺 　　三个繁体的汉字笔力虬劲，入木三分，前面有标志性的鸟居，围墙，里面则是颇有古意的瓦房，就连地势都比周围高出不少，大门前还能铺设一道长长的台阶，走近了之后和一般的寺庙没什么两样。 　　再加上门口站着的那个和服长发、白袜木屐的男人，李默差点以为自己是穿越了。 　　“尼禄，带着新人吗？你们好。”他说话了，一股浓浓的和风扑面而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古代的武士。 　　“你好啊，门卫大爷。”尼禄一抬手。 　　“我不是门卫，叫佐佐木老师！” 　　“是是是，佐佐木老师。这个是最晚到的家伙，稷下学宫来的，叫李默。”尼禄吐了吐舌头，将李默拉到身前介绍道。 　　“你好。”李默有些拘谨，充分发挥了自己腼腆的性格。 　　“稷下学宫……那里的学生在这边不太常见啊，请进，你的房间号是“竹泉”，拿好钥匙。”被称为佐佐木的男人随口道，丢过去一把古色古香的黄铜钥匙。 　　“谢谢。”李默眼疾手快，在半空中就将钥匙捞到手里。 　　“哟，身手不错，有时间可以相互切磋一下。”佐佐木吹了声口哨，转身就钻进了……帐篷里。 　　李默捧着钥匙，看着那淡绿色的野营帐篷一阵发呆，旁边还有篝火的灰烬，以及一些露营的常见装备，包括开水壶什么的。 　　但后面明明就是学生宿舍，而且看上去还很空旷的样子，再怎么样也没沦落到要在宿舍门口搭帐篷的地步吧？ 　　“走啦走啦。”尼禄扶着李默的肩膀在后面使劲。 　　“佐佐木老师就是这样的人，说是为了体悟天地自然，从而升华刀法的意境，所以天天都待在外面，听说就算是冬天也住在帐篷里，绝对不会回去。” 　　“但是他也不出去，就是守在大门旁边，所以才叫他门卫大爷。” 　　“我不是门卫！”帐篷里传来一声怒吼。 　　“是是是，佐佐木老师。” 　　尼禄敷衍过去，终于将李默推进了院子。 　　然后…… 　　砰砰砰！ 　　礼花炸开的声音，五颜六色的彩纸从天而降，将李默的脑袋装饰得像是烤焦了的圣诞树。 　　“嗨嗨嗨，欢迎新人入住！” 　　“啊，最后一人来得真晚啊！都等了好久，再晚一步的话我可能就要先走了！” 　　“莉兹，不要这么说嘛，大家也都是等了很久的……啊，我不是说你来得晚，只是……好吧，什么都没有。” 　　“嗯，一切都在计算之中呢。” 　　“够了，你每天都在计算些什么啊！” 　　…… 　　礼炮爆炸的声音和满天乱飞的彩纸让李默一时间有些懵逼，根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三个女生团团围住，然后就是叽叽喳喳像是说相声一样的讨论声。 　　一个是最开始说欢迎语，然后一直负责吐槽的褐发双马尾女生，穿着一身不知道哪里但绝对不是远月的制服，面容虽然很漂亮，却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相当普通的感觉，总之就是存在感略低。 　　然后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银发女性，上半身是露脐的紧身衣，就像是在健身房里常穿的那种，看起来就给人很结实的感觉，但表情懒懒散散的，看起来没什么干劲。被称为莉兹的就是她。 　　而最后一个则是紫发的女生，留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看起来有种知性的美，或者说……面瘫。 　　“你、你们好。”李默呆呆地举起手打了个招呼，这副情形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踏入这个宿舍之后，他就一直有种古怪的感觉，从宿管老师，到已经住在里面的学生（他回头看了看尼禄，然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貌似都不太像正常人啊…… 　　“看，新同学还是很友好的！”那个褐发双马尾的女生冲另外两个人说了一句，随后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五月，弓冢五月，作为死徒联……呸，真料理研究会和远月的交换生，和你一样都是一年级哦。” 　　“然后这个是莉兹（银发），这个是紫苑（紫发麻花辫），好了，这就是全部一年级的学生了。”尼禄忽然跳出来说道。 　　“额……感觉自己好像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李默感觉一阵眼花缭乱的。 　　不仅仅是那一连串像是讲相声或者脱口秀一样的介绍和欢迎，而是这四周满满的女生气息，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闯进了女生宿舍似的。 　　“嘿嘿，会习惯的。这里面的人都很好哦，说话又好听，余超喜欢在里面的！”尼禄咧嘴笑着，冲李默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还有几个前辈，因为开学嘛，他们还在上课，不过很快就会到了，晚上要开庆祝会啊！” 　　“我要喝酒！”莉兹挥舞着拳头。 　　“喝酒……等等，日本未成年人不许饮酒的。”五月劝阻着。 　　“来嘛来嘛，让前辈们想想办法就好。”尼禄也击掌加入了几人的脱口秀表演。 　　“这不是想想办法的事啊……”五月哭丧着脸。 　　啪。 　　一声响指，紫苑的眼角闪过一道精光，用一种确凿无疑的口气说道。 　　“没关系，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所以说你到底计算了什么啊？！” 　　…… 　　帐篷里的佐佐木小次郎悠悠然戴上了耳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作者留言： 　　PS：新情节惯例卡文，而且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那三个是谁……其实都是月姬里的人物，幻想嘉年华里有戏份，而且相当洗脑，所以就写了。这一章可能看着有点乱，但那三个人的特色如此，接受了之后就会发现这是个相当努力的搞笑艺人组合（大雾）。 第0020章 库丘林 　　“虽然来自不同的学校，但性格很融洽，于是就在一起了么？”李默脑海中浮现出三人组的样貌，怎么看都不像性格融洽的样子。 　　弄一个脱口秀组合倒是够了，负责恶搞的、负责吐槽的，还有负责玩梗和总结的。 　　“唔姆，反正就是这样，是三个很有趣的人呐。”尼禄裹着个浴袍坐在侧缘上，两条腿在半空晃来晃去，逼得李默僵着个脖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所以说，为什么大白天的就要洗澡啊。”李默痛苦地将头埋进膝盖里，撕扯着头发。 　　“唔姆？”尼禄将喝到一半的牛奶放下，忽然用一副很正经的样子说。 　　“无论是日本，还是罗马，浴场都是文化的一部分。余作为罗马的皇帝，而现在旅居日本，这么算起来当然要体验双份的文化啊！” 　　“翻译一下，你一天要洗两次澡？”李默抬了抬眼皮，又被白生生的小腿给刺得合起来。 　　“唔姆！”尼禄比了个大拇指。 　　“啊……” 　　李默仰天长叹。 　　交换生的宿舍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豪华，这座以寺庙为原型的建筑群，外面被围墙与竹林环绕，里面则用篱笆、木桩将一座座房屋分割起来，给学生们留下不少的私密空间。 　　木质瓦房里面也都相当宽敞，被褥干净、铺着柔软的榻榻米，就连陈设摆放等都和人印象中的日式传统住宅没什么两样，就是整体缩小了些。甚至后面的浴室都是用石头砌成的，放满了热水之后就像是小型的温泉一样。 　　在这样的地方住着，当然是舒服的，但是……那层木桩要翻过去也根本不是难事。 　　刚刚李默才收拾好东西，结果转眼就看到裹着个浴袍的尼禄轻巧地翻了进来，泡了水之后变成粉红色的肌肤、以及还飘着淡淡白气的长发晃得人眼晕。 　　这个时候他就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 　　“话说回来，这个宿舍不会都是女生吧？”李默忽然有些担心，毕竟到目前为止，除了门卫大爷（佐佐木老师）之外，他还没看到一个男性…… 　　“不是。” 　　“那就好。”李默松了一口气。 　　“这里又不是女生宿舍，但女生很多就是了。”尼禄的脸颊忽然泛起了红晕，翠绿的眸子里几乎要绽出光来，嘴角隐约能看到口水的痕迹。 　　“嘿嘿……嘿嘿嘿……都是真正的美少女啊，余离开时计塔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能和这么多的美少女住在一间宿舍，这样才能算是罗马的皇帝。” 　　啪！ 　　李默抽了自己一下，差点忘了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家伙，根本不能简单用看待女性的眼光看她。 　　相比起这个看见美少女就走不动道的金毛，他觉得自己简直纯情得过分。 　　“那么，喜欢美少女的皇帝陛下，你找我这个和美型一点都不搭边的男人来干什么呢？”李默叹了口气，抬起头，终于正视着尼禄的脸庞。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奇妙。”尼禄晃荡着自己的小腿，指甲剪得很整齐，脚趾圆圆的。 　　“路上遇见的人，然后就真的成为了同学，成为了搭档，住在一座宿舍里，就连房间都是紧挨着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妙啊。” 　　“嗯。”李默抬起头，仰望着上方的瓦檐。 　　“真巧啊……” 　　“对吧？”尼禄跟着仰起头。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这儿，仰头看着上面的瓦片，什么也不说，也没有眼神的交流。 　　但这一份安静之中，却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发酵，慢慢地，变得暧昧起来…… 　　“哟，原来新生长这个样子啊！”一个蓝色的脑袋忽然从木桩上探出来，然后冲他们两个挥挥手。 　　“终于又来了一个男生，还有尼禄也在，快点出来吧，今天下午就没有课了，大家都等着庆祝呢……额……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请无视，你们继续，继续。” 　　然后他就悄悄地溜了，正如他悄悄地来，挥一挥衣袖，只留下凝固的空气。 　　“额……那是谁？”李默神色僵硬道，他也不是什么小男生了，被打断了之后虽然尴尬，但要是就这么不说话了反而会更难堪。 　　现在最好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随便找个话题继续聊，完全将刚刚那个蓝毛的家伙当做空气。 　　“库丘林前辈，目前在远月二年级，是凯尔特集团的交换生。”尼禄回答道，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 　　“是吗？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就好。” 　　李默松了一口气，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他没有仔细看，坐在身旁的少女脸颊明显要比之前红得多，头上的呆毛也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反映主人复杂的心绪。只是相对于一般的女生来说，她的神经更大条些，处变不惊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不，的确是个奇怪的人。”尼禄摇摇头，忽然笑了起来。 　　“这里的人真的都很奇怪，但都是好人。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刚刚余好像听到了欢迎会，看来是大家都到了，李默你也快来吧。” 　　“嗯，你呢？” 　　“余当然要回去换衣服了，怎么可能穿着这个到处乱走啊！”尼禄冲着他的额头敲了一下。 　　“明明刚刚还穿着这个翻墙来着。”李默揉了揉脑袋，也笑了笑。 　　“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快点。” 　　“唔姆。”尼禄比了个大拇指，又翻着木桩回去了。 　　“总觉得这个木桩是为了增添翻墙的趣味性才存在的……”李默喃喃道，站起来打开门。 　　然后就看到一只比着大拇指的手。 　　“哟，新人，不错嘛。”蓝发的青年就站在大门口，他居然没走，现在还大大咧咧地拦着李默的肩膀大笑。 　　“那个，库丘林……前辈？”李默满头黑线。 　　还没见过听墙角都听得这么大大方方的人，这副自来熟的样子，就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嗯，自我介绍就待会儿吧，我们快点走，他们都等不及了。” 　　说着，李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强拽着往前走。对方这一转身，湛蓝的发丝直接就甩到了李默脸上，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叫库丘林的家伙，居然是扎着马尾的。 　　……真骚气。 第0021章 百貌 　　“来了来了来了，欢迎我们的新人……嗯……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库丘林一只手携裹着李默，两个人走得摇摇晃晃的，还一边挥手打招呼。 　　“李默啊，前辈，你好歹先问一下名字吧？”这个好像是五月的声音，作为一帮人里最正常的一个，日常吐槽役担当。 　　“呀，抱歉，一时激动，毕竟我之前差点以为今年都是女生呢。”库丘林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手臂还揽在李默的肩上。 　　李默干脆也不反抗了，只是努力地扒着对方的胳膊，将眼睛探出去。 　　噼啪噼啪的声音，然后是独属于火焰的热浪，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堆篝火面前，粗大的木柴燃烧着，将周围的影子映得模糊不清。 　　“之前那么多人，就只有我和百貌两个男性，所以今天才会这么高兴啊。是吧，百貌？”库丘林大笑着，心情的确很好。 　　“抱歉，今天我是女性的身份，所以无法赞同。”一个清冷的女声回应道。 　　“啊，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才更难受。总有那么几天全宿舍除了门卫大爷就只剩下我一个雄性，简直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库丘林不爽地说道。 　　“抱歉。” 　　“不用道歉，但是……算了，来，新人，跟你介绍一下。”库丘林终于松开了李默，将他扯到身前。 　　他的力气出奇地大，比现在的李默都还要大一点，这样才轻易地揽着他一路晃荡过来。不过李默也没有刻意去挣扎，所以其真实力量也不好判断。总之，这隐约中的信息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这个宿舍的人……很强！ 　　至少这个名为库丘林的蓝发男人很强。 　　而这个时候，李默终于站定，目光在周围扫了一下才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形。 　　除了他和库丘林，燃烧的篝火旁还站着大约六个人。 　　之前已经出场过的搞笑三人组就不提了，剩下的三个，一个是穿着黑色水手服的短发女生，戴着圆框眼镜，五官有着亚洲人的特征，头发和瞳孔却呈现出罕见的蓝色；另一个则是气质同样温柔，留着紫色长发的御姐。 　　最后那位的打扮就有些古怪了，明明是夏天却裹着纯黑的紧身衣，哪怕是脖子以上的部分也不例外，只是相对于下半身换成了能隐约看到肤色的轻薄布料。长发如同剑道少女般束成高马尾甩在脑后，而正脸的部分被一块白色的面具完全遮挡起来。 　　之前库丘林所称呼的“百貌”，好像就是她的名字。 　　“这个是整个宿舍除了你我门卫大爷之外，唯一的男性，嗯，至少有一部分时间是男性。”库丘林指着那个全身黑衣的女生道。 　　李默：？？？ 　　他狐疑地看着库丘林，又打开超视觉扫了一眼他指的那个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身体的结构还是说话的声音，这都是确凿无疑的女性啊。 　　“因为很特殊的原因，她的人格和外表、乃至身高性别等都是不确定的，几乎每天都至少会改变一次，说话的声音也是，除了记忆连贯之外完全可以当做不同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叫做百貌，你也这么叫好了。”库丘林说道，似乎一点都不奇怪李默的反应。 　　但后者直接就懵逼了，库丘林的话他能听懂，但性格性别不确定是什么鬼？还有这种玩法？ 　　“咳咳，不要这么看着我，嘛，百貌，你再示范一次就好，拜托了。”库丘林挠挠头，也有些苦恼，好像每次来新人都要这么介绍一遍。 　　“明白，不麻烦的。”百貌点点头。 　　然后，在李默震惊的目光下，黑色的阴影从她体内涌出来，幻化成浓雾的模样，在短短几秒内就完全包裹了对方的身体，只能看到那惨白的面具像是幽灵一样漂浮在空中。 　　然后，雾气收缩，同样是瞬息之间，百貌的身高就好像矮了几分，身上的紧身衣也起了变化。 　　“就是这样。”清脆的萝莉音传来，软萌软萌的。 　　李默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整个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上面满是血丝。 　　“这、这这……这是真的？！！” 　　“当然了。”身高不足一米四的百貌说道，性格的变化也相当明显。 　　“原因很复杂，我暂时也不想透露给你们听，但是不要太惊讶就好，否则会显得很土气喂。这点小事就惊讶成这样，出去之后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后辈，很丢人喂。” 　　“真的连性格都变了！”李默还是保持着震惊状。 　　“都说了，不要这么惊讶！”萝莉状态的百貌抱着脑袋，似乎很受不了李默这种丢人的表现。 　　于是浓郁的黑气再次从她身上涌出来，短短几秒之后，绑着高马尾的冷淡少女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就是这样，我可以主动地更换性格和身体，但是那样会耗费体力和精力，而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动，总会有一个“常态”能够毫不费力地保持。今天就是这个性格，如果想要区分的话，请叫我鸢影，当然继续叫百貌就更好了。” 　　“还是……很令人震惊啊。”李默吞了口口水，现在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对于他来说，大变活人什么的真是太刺激了。 　　“没关系，你的惊讶也在我的计算之内。”紫苑打了个响指，怒刷存在感。 　　“因为这种事原本就是很令人惊讶啊，我当初都吓了一跳呢。”五月也跟着说了一句。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点点头，不过又纷纷表示，只要适应了之后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总之，记得这点就好。百貌来自土耳其。”库丘林最后总结道，随后指了指剩下的两位女生。 　　“这个短发的是希耶尔前辈，算是整个宿舍唯一一个三年级的前辈了，原本是。而最后的则是玛尔达大姐……咳咳，玛尔达。” 　　他的肩膀忽然抖了一下，然后硬生生将说到一半的话给改了过去，变成了一般的称呼。 　　李默猛地一抬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实地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从自己身边掠过，然而转瞬即逝。 　　对面，玛尔达依旧恬静地微笑着……捏了捏手指。 第0022章 欢迎会 　　“总之，慢慢的大家就熟悉了，先坐下来喝一杯吧！”库丘林挥了挥手，抖开了一张坐垫，招呼着李默也坐下来，几个人围着篝火。 　　而听到了这句话，李默眼前一亮，舌头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有酒？” 　　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年轻人，他重生之后最痛恨的，就是那个未成年不准饮酒的规定，上次心情不好时用泡了花椒的料酒顶了一次，但那个滋味，实在是不想再尝一遍了。 　　所以相对于新的舍友，最先勾起他兴趣的反而是这个消息。 　　“当然有。”库丘林笑得相当得意，冲对面勾了勾手指。 　　啪，一罐啤酒丢到他手上，玛尔达还保持着抛投的姿势，脚下放着个黑色的背包。 　　刚刚就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而透过敞开的缝隙，不仅能看到罐装的啤酒，还有两个小小的瓷瓶、以及清亮的伏特加。 　　“少喝一点啊，喝醉了之后到处耍酒疯会被风纪委员会的人抓起来的。”玛尔达叮嘱了一句，然后又掏出一个易拉罐丢给李默。 　　“新人也来一罐吧，毕竟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男人。” 　　李默接过来，捧着那个金属罐，凉凉的，还带着一些水珠，看起来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 　　“这些，是从哪弄来的？” 　　“哈哈，这个就要问汪酱了。”玛尔达笑起来，自己也拉开了一罐，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先灌了下去，发出一道舒爽的声音。 　　“汪酱？”李默有些莫名其妙的。 　　“就是我啦，总是有人给我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之前也是现在也是，总之，无视就好。”库丘林仰起脖子一口气灌下去半瓶。 　　“原本打工的时候一不小心跑到牛郎店去面试了，最后虽然没有被录用，但和里面的几个人关系都不错，然后想要喝酒的时候就拜托他们了。” 　　他笑了笑，用力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不然没有酒的话，在这边的日子还真有些难熬呢。” 　　“嗯，我也觉得。”李默深表赞同，然后一口清凉的啤酒喝下去，丰富细腻的泡沫和淡淡的麦香，简直让人感动得想要流泪。 　　好喝。 　　“诶……那为什么会到牛郎店去面试？而且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去打工吧？”莉兹忽然问了一句，同样是新生，她虽然早来了几天，但依旧不怎么了解这些事。 　　“嘛，怎么说……”库丘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算是应急吧，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发传单之类的工作应付一下，因为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当时钱全都丢了。当然，之后也是一系列的事，就跑到牛郎店去了。” 　　“解释和没解释一样啊……”五月吐槽，顺便拒绝了玛尔达递过来的啤酒。 　　饮酒的人其实也不多，算上玛尔达也就三个，剩下的几人则开了一大瓶果汁。 　　“呵呵，可能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一直没说话的希耶尔忽然笑了，圆框眼睛在火焰下熠熠生辉。 　　“汪酱他好像运气很差，所以经常会发生些意外情况，交通事故、偷盗、拦路抢劫之类的，都遇到过，最严重的一次在雨天差点被雷打到。有时候我们就在想，能够活这么久，他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好像怎么都死不掉的样子。” 　　“喂喂，这就是作为大前辈说的话吗？”库丘林挥舞着手臂抗议。 　　“反正你也习惯了不是吗？”希耶尔依旧微笑着。 　　而就在这时，燃烧的篝火忽然跳动了一下，随后，一道清晰的噼啪声，像是有什么中空的东西在里面爆开了，下一秒，半截燃烧的木柴呼啸着冲破了火焰，不偏不倚地朝着库丘林的脸射过去。 　　当——！ 　　易拉罐与木炭的撞击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是液体泼洒在地上的声音。 　　李默收回胳膊，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剩下还不到一半的啤酒。刚刚就是他的本能反应，站在库丘林旁边用啤酒罐挡了一下，但他才喝了一口，里面几乎都是满的，于是这一下子泼出去半罐。 　　“不过还真是强有力的说明啊。”李默瞅了瞅一旁的库丘林，后者已经退开了半个身位，看上去就算李默不帮忙挡着，他也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嗯。”X3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库丘林口中的意外事件大概都是些什么了。 　　“唉，我也很苦恼啊，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我来日本就是为了想改换一下运气，但没想到这种厄运反而强化了。”库丘林扯着头发。 　　坐在篝火旁喝喝酒就遇见这种事，而且这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就让人感觉有些心疼……的同时还想笑。 　　“所以说，为什么大夏天，而且是白天要点篝火啊！”五月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吐槽道。 　　“而且话说回来，我们几个来的时候也都有这个吧？篝火。” 　　“嗨呀，这可是欢迎会的惯例。”库丘林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样，又往前坐了坐。 　　“但是我记得，这应该是你来了之后才出现的吧？”希耶尔再次拆台。 　　作为宿舍里资历最老的成员，她的话有相当大的可信度。 　　“而且你当时说的是‘篝火是家乡的习俗，就算来到日本也一样’，类似这样的话，再之后就完全当做宿舍的传统了。” 　　“嘛，不要太较真了啊，希耶尔学姐。”库丘林好不在意地摆摆手。 　　“庆祝的晚会必定有篝火和美酒，这可是常识。” 　　“但现在是白天，而且……真的好热。”五月都解开了一个扣子。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也是。”库丘林也晃了晃脑袋，右手也不断将校服的扣子解开，然后拽着边缘，一口气脱…… 　　当！ 　　一罐啤酒直接糊在了他脸上，将想要脱衣服的蓝毛直接砸翻，直接向后仰着，倒地不起了。 　　李默的眼角都跳了跳，脖子僵硬地转动着，缓缓将目光移到了对面的女性身上。不止是他，剩下的几个新人也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个位置。 　　“不要在一群女生面前赤裸半身啊！魂淡！”玛尔达厉声训斥道，刚刚那罐啤酒就是她丢的，力道之大，在半空都发出咻忽的声响了。 　　“呃……呃呃……是……”库丘林像是要断气了一样回应道。 　　“真是的，就不能有一点常识么，混……咳咳，我是说……”玛尔达这个时候也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收回来，扶住下巴。 　　“嗯，汪酱以后还是多注意点好吧？” 　　温柔的语调令人如沐春风，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默第一个想起来的，是之前她那个捏手指的动作。 　　“呵呵呵……”希耶尔轻轻地笑起来。 　　而这个时候，后面终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已经开始了吗？也不等等余，唔姆，库丘林前辈怎么就躺下了？余记得他酒量还是蛮不错的。” 　　“哟，尼禄来了。”李默随口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酒量？”另一侧也传来了新的声音。 　　“啊，门卫大爷你也在啊？” 　　李默一回头，接着就看到了尼禄，还有另一个紫色和服的身影。 　　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叫老师的吧？ 　　怎么自己也被带偏了！ 第0023章 五洲的盛宴 　　“都说了我不是门卫大爷！”一声咆哮。 　　不过接着就恢复了平时那种儒雅的声线，一身紫色和服的小次郎淡淡道。 　　“你们几个，这是在喝酒吧？” 　　“额……”李默僵硬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虽然被叫做门卫大爷，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师，尤其是宿舍的管理人员，被他抓住之后好像比被风纪委员会抓住还要惨吧？ 　　“不是。” 　　他说着，像是小学生一样，将手里那只剩下半瓶的啤酒往身后藏了藏。 　　“啧，真是小气啊。”小次郎笑了笑，然后从身后摸出了一个绿色的玻璃瓶子。 　　“我最近只喝清酒，所以不用担心会跟你抢。” 　　他这么说着，径直坐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哎？” 　　李默愣了愣。 　　然后是一连串的笑声，刚刚爬起来的库丘林疯狂地锤着地面，还有其他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呐，李君，门卫大爷不反对学生喝酒的，只要不要发酒疯就好，喝醉了也不要随便吐在哪里。”希耶尔推了推眼镜，笑着解释道。 　　“不过你刚刚的那个表现啊，是小学生吗？” 　　“还把啤酒往背后藏了藏，哈哈哈，太可笑了。”库丘林大笑着，然后又丢给了李默一罐啤酒。 　　“拿着，如果不够的话冰箱里还有，你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哈哈哈……” 　　“但是我记得，汪酱第一次喝酒被门卫大爷撞见时，好像也是一个样子吧？”玛尔达忽然说了一句。 　　笑声戛然而止，某个刚刚还在捶地的蓝毛僵了僵，不动了。 　　“果然，男人都是一副德行。”五月适时补刀。 　　“唔姆。”尼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就熟练地伸手讨酒喝。 　　小次郎也跟着笑了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清酒瓶子。 　　“酒与花月，早樱晚菊，刀和美味。这算是人生中最难戒除的瘾了吧。” 　　啪啪啪…… 　　“不愧是门卫大爷，说话这么有诗意。”莉兹拍着手，眼睛里闪着星星。 　　“我不是门卫！”一声咆哮。 　　然后下一秒又切换回原型。 　　“好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是欢迎会，你们的惯例肯定不会少吧？”他虚着眼打量着四周，一边摇晃着自己的清酒瓶子。 　　“嗯？什么惯例？”李默问道，大大方方方地喝了一口。 　　“当然是这个柳洞寺的惯例了，这次可是真正的传统。”希耶尔推推眼镜，语气稍微有些兴奋。 　　“嗯？”李默还是一脸的茫然，不过其他人都好像明白了的样子，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 　　“既然有酒的话，又怎么能缺少下酒菜呢？”库丘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家伙好像又从刚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这里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无论是什么节日，只要是活动就一定会每个人拿出一道菜来，凑成一桌宴会。” 　　“嗯，毕竟我们都是厨师，用料理交流的话，更方便一些吧。”玛尔达也附和道。 　　“嘿嘿嘿，我们可是都准备了好久呢。李君，你也要自己做一道菜啊！”库丘林一声大吼。 　　李默还是一脸懵逼，他根本就没料到还有这种展开。不过气氛看起来倒是挺热了来着，大家都兴致高昂的，让他也受到了感染。 　　“容我想想吧，毕竟没有准备，我就等收尾的时候再出手好了。” 　　“嘿嘿，反正这里面只有你是完全没有准备的，我们的都已经做好了。”库丘林说道。 　　“但是尼禄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呢……”李默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刚好看到金发的少女举着手，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余给忘了。” 　　“哈哈，这样刚好，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子才公平嘛。那么，按照惯例，第一道是蔬菜或者汤，谁准备了？” 　　“我。”从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就一直保持安静状态的百貌举起了手，白色的面具下精光一闪。 　　“虽然烤肉也是我擅长的范畴，但这次刚好在研究传统些的酱料，就顺手做了蔬菜沙拉。” 　　“漂亮！”库丘林吹了声口哨。 　　还真的都是准备好了，百貌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从自己身后取出了一个体积较大的手提箱，摊开来，里面放着密封好的酱料，还有已经清洗、处理好的蔬菜，平放啊盖子被当做砧板，里面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包，放着菜刀和各种厨具。 　　“献丑了。”她说了一句，然后相当麻利地将蔬菜切成了丝，拌上酱料盛装在一个个小碟子上递了过去。 　　一共用时不超过三分钟，切出来的蔬菜丝都相当匀称，绝对是专业级的刀工。 　　“哪里，很漂亮的沙拉。”李默接过来的时候顺口就说了一句。 　　的确很漂亮，一小碟沙拉中包含甘蓝、胡萝卜、番茄，切成丝的苹果干，甚至不常见的茄子，一种十几种材料被浓稠的白色酱汁拌在一起，码在碟子上，就像是绽开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 　　“嗯，种类很丰富。”小次郎也点点头表示肯定。 　　“谢谢。”百貌点头示意。 　　“这可能是我唯一值得夸耀的地方了吧。甘蓝和番茄是生的，苹果用土耳其传统的方式制成了干果，切丝之后酸味和甜味都会比较浓郁，茄子、马铃薯和胡萝卜是白灼过的，但是程度并不相同，两面两个要重一些。” 　　“至于酱料……” 　　“加了干果和面包屑对吧？”尼禄叉起一层蔬菜丝，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酱汁。 　　“所以才这么浓稠，还有橄榄油和大蒜，这个醋味道……总之都是余喜欢吃的东西呢。” 　　“嗯，tarator，翻译过来指的就是榛果油醋酱。”百貌点点头，解释了一下。 　　“粉碎的榛子和面包屑、蒜泥，放在研钵里搅拌，同时按顺序加入清水、橄榄油，还有白葡萄酒醋，慢慢地搅拌到均匀的时候放入盐进行调味。” 　　“本身是搭配海鲜的酱料，但是经过改良之后用到蔬菜沙拉里也别有一番风味。” 　　“真的，很奇妙的味道，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李默由衷地说。 　　这算是他第一次品尝来自土耳其的料理（路边摊的土耳其烤肉不算），而且作为一个不怎么接触外国餐饮的半吊子，橄榄油、白葡萄酒醋都是比较陌生的东西，而这些搭配到一起就构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复杂味道。 　　还有那十几种分别处理的蔬菜，搅拌均匀之后，一叉子下去就能吃到几十种截然不同的风味，每一口的味道都在不断地变幻。 　　“不愧是百貌，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只有你最擅长了！”库丘林大笑着。 　　“谢谢。”百貌点点头。 　　然而玛尔达却露出了一个不满的表情，眼睛盯着库丘林道。 　　“我可不认为这是夸奖哦。” 　　“哈哈，不要在意不要在意，那么下一个！”库丘林摆摆手。 　　“是我，这也在计算之内。”紫苑说道，一边费力地抱起一个大箱子。 　　而这个时候李默的脑海中也响起了熟悉的电子音。 　　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系统终于复活了！ 　　“嘀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 　　“【任务】：五洲的盛宴。” 　　“提示：在入学的第一天，你第一次接触到了来自认知范围之外的美味，而按照惯例，你将以自己的料理回馈他们。” 　　“要求：制作出一道能够被所有人认同的菜品，同时要符合中华料理的基本特征。” 　　“奖励：综合厨艺lv+1，食谱《全鸡汤》。” 　　李默的眼角跳了跳，这个时候触发任务他能理解，那个要求大概就是让自己用中华料理去招待其他人，也不难做到（事实上他现在就只会这个）。但这次的奖励，那个食谱……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失败品吧？ 第0024章 水浴 　　“《全鸡汤》只是在对决中输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一道失败的料理。要看宿主如何使用，同时本系统提醒宿主，注意当下，食谱只是作为奖励放在这里。”冰冷的电子音说道。 　　李默呲了呲牙，这意思就是说“东西还没拿到手，就不要挑挑拣拣的”么？ 　　但这个时候轮到紫苑上菜了，所以他暂时收了收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食物上。 　　紫苑抱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水箱，或者说，李默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东西，只是观察到里面有大量的水，一个精准的温度计，还有亮起来的指示灯，看样子是通电的。 　　“水浴料理，菲力牛排。”紫苑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将箱子放到身前拉开，之后直接用手从里面的水里捞出了一个真空密封的袋子。 　　样子有些糟糕，因为那个密封的袋子看上去就像是在超市买的速食肉类一样，透明的，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肉块和浓稠的酱汁，各种香辛料的碎屑包裹在肉上，一看就让人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不过这显然还不是料理的最终形态，紫苑抿着嘴，也拿出了随身的菜刀，切了一下之后用力将密封的袋子撕开，一股浓烈的香味就从里面散发出来。 　　黑胡椒、洋葱粒、生蒜、蚝油…… 　　李默能闻到的就是这么些东西，而其他不知名的香料和调味品也不知道有多少，被紧紧裹在袋子里，已经渗透到肉质中间。 　　“请稍微退开一些，接下来要对表面进行灼烧，让其产生美拉德反应。”紫苑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把火焰喷枪，嗤的一下就对着肉的表面喷过去。 　　一瞬间，酱汁被蒸发，极其浓郁的黑胡椒和牛肉的味道挥发出去，席卷了周围的空间，那种勾人的香气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美……美什么来着？”李默更是犹犹豫豫地问道，一瞬间感受到了知识层面的压制。 　　“美拉德反应，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只需要知道牛排表面之所以是灰褐色的，就是因为肉在高温下产生的美拉德反应就是了。”库丘林解释道。 　　“紫苑来自阿斯特拉院，以分子料理而闻名，他们的学生相较于厨师，有时候更像是将实验室搬到厨房的科学家。” 　　“噢……”李默点点头，知识分子。 　　“她之前拿出来的那个箱子，就是水浴锅，上面安装着高精度的温度计，可以自由调控水的温度进行烹调，属于真空低温烹调法，最适合处理这种牛排。”希耶尔也舔了舔嘴角，解释道。 　　“传统的方式，因为热量要从外到内传递进去，所以哪怕要求是五分熟的牛排，但也只有最中心大约25%的部分是恰到好处的60~65℃，表面和最上层已经过熟了，肉汁被高温蒸发而显得相对干燥，从而影响到肉的口感。” 　　“而通过水浴处理，将牛排置于65℃的水浴中进行长时间烹饪就能避免这种现象，从而达到最完美的效果，最后也只要捞出来，用高温对表面进行瞬间处理就好。” 　　“哦……还是不太懂。”李默挠挠头，感觉这些名词有些太拗口了。 　　“哈哈，你看看那个切面就知道了。”库丘林指了指紫苑手中的盘子。 　　牛排已经处理好了，正被一片片分割开盛在不同的碟子里，而透过切口，李默能看到切好的牛肉只有表面那薄薄的一层是褐色的，而里面绝大部分则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粉红色。 　　“这个火候……”李默接过盘子，用附送的小叉子挑起一片牛肉仔细观察。 　　正常来说，无论是日式黄油的煎法，还是美式橄榄油快煎，其切面都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五分熟的牛排，最外层那厚厚的一圈都应该是灰褐色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粉红。 　　“嘿嘿，学到了。”李默咧嘴一笑，将牛肉丢进嘴里。 　　并非是特别昂贵的食材，但入口的一瞬间还是给他带来了相当强烈的冲击力，那种甜美的口感，还有从未体会过的丰富肉汁，经过了两个小时的低温烹调，酱料的味道也完全渗透到了肉质里面，以黑胡椒为基底的香气瞬间霸占了口腔。 　　“好吃得舌头都要化掉了。”尼禄张开嘴，夸张地吐了吐舌头。 　　作为在场几个人里味觉最为灵敏的一个，就连她都没有找出任何的缺陷，就如同阿斯特拉院的一贯作风一样，调味和处理都是精确到毫克级的。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紫苑合上了水浴箱，看着其他人大快朵颐的，嘴角也慢慢勾起了一丝笑容。 　　李默自然也在闭着眼睛享受美味，而相比起其他人，他想到了别的。 　　水浴料理，真空低温烹调法，能够达到这样令人赞叹的效果，但实际上其原理却并不复杂。 　　完全理解了之后，其实只要有这么一台设备，加上精确的食谱，就算是厨房的新手都能烹饪出类似的味道。无非就是将水温调好，腌制好的牛肉用塑料袋真空密封，随后放进去，设置好时间就可以做其他事了。 　　一点操作难度都没有，简单到像是操作微波炉或者电饭煲，但这样多花一些时间却可以达成远超自己水平的火候。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也是阿斯特拉院引以为豪的一点。 　　那么，如果不用来煎牛排，而是用在其他方面……比如原本同样极考验火候的“叉烧肉”上，或者其他任意适合的料理上，应该都能起到相当优秀的作用。 　　很方便的东西，李默已经下定决心之后找紫苑问问，看自己是不是也能弄一个，就是希望价格不要太贵就好。 　　“好了，紫苑的牛排也没有了。接下来是谁？”库丘林拍着李默的肩膀，一边扫视着周围。 　　“应该是我，但是咖喱还在锅上煮着，可能要等一会儿。”希耶尔看了看手表，笑眯眯地说。 　　“要不然新人君就先回去准备一下，好好想想，你要拿出什么样的菜来招待我们。” 　　“这个，倒是想好了。”李默笑了笑，同时在心里问了一句。 　　“喂，系统，处理一下半成品，应该也算是我做的吧？这又不是食戟或者考核。” 　　“……”电子音明显沉默了一会儿。 　　“下次会加上限制，这次就先允许。” 　　“多谢了。”李默笑了笑。 　　这个时候用黄金炒饭或者麻婆豆腐应该也能完成任务，但这次来学校，他带了一些不怎么能保存的食物，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分享一下。 　　就是要回忆一下，师傅教的东西了，面点什么的……有些费力气。 　　作者留言： 　　PS：明天出去见习，今晚就一更了。 第0025章 驴肉火烧 　　“所以说，为什么都跟过来了？！”李默站在案板前，斜着眼看后面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尼禄，还有紫苑她们的三人组，在后面齐刷刷站成一排，就这么盯着李默的背影，冷飕飕的。 　　“因为这里是余的房间。”尼禄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里的确是她的房间，因为李默刚来，就只带过来一个小型的燃气灶，没有其他多余的厨具，做一般的小炒倒是足够了，但现在要做白案，自然就得借用一下别人的工具。 　　幸好尼禄作为一个隐藏的土豪，拍着自己36D的胸脯说自己那里有完整的烘烤设备，面粉等一般的食材也都有准备，所以李默直接就借来用了。 　　她本身要做的就是披萨，马苏里拉加番茄酱的口味，其实就是之前课上所做薯片的翻版，作为一个意大利……罗马人，最能代表他们的，除了意面之外就只有这个了。 　　而之所以李默会说她土豪，是因为在她的房间后面，露天的狭小空间被搭起了一座小帐篷，里面是新砌好的一座烤炉…… 　　圆顶，下面烧木柴，就是所谓的石窑披萨烤炉，而看外观还是相当高级的货色。 　　“在意大利制作好的零件之后，分组空运过来装配。”尼禄当时是这么说的。 　　因为据她所说，只有这样的烤炉才能烘烤出最完美的披萨，就像国人都觉得砂锅煲汤的效果比不锈钢锅好上一万倍一样，属于走到哪都不能缺少的东西。 　　每到这种时候，李默就会感觉到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那么，你们三个呢？”他回过头来，盯着另外几个人。 　　“嘛，因为我擅长的是各种经过发酵或者风干的料理，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拿出来也很方便，所以不需要什么准备时间。”五月说道。 　　“我的已经完成过了。”by紫苑。 　　“我还没想好拿什么出来。”这个是莉兹说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银发女生。 　　“所以就想来看看，李君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料理，是蛋糕吗？”五月作了最后的总结。 　　“这倒不是。”李默摇摇头。 　　“是我们国内的一种地方小吃，来学校之前师傅刚教我的。” 　　“不过弓冢同学，我倒是有一件事挺好奇的，看你的名字，应该是霓虹人吧？而且你刚刚说到自己擅长的料理时也说了刺身，日语听起来和其他本土人也没什么分别，为什么会被当做交换生送过来？” 　　“啊……这个……”五月忽然犹豫起来。 　　“不方便吗？” 　　“这倒没有，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有些感慨地说道。 　　“其实呢，我原本没有什么海外的背景，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学生，在料理方面的才能也很平庸，按照我刚开始的水平，其实很难进入像远月这种级别的学校呢。” 　　“但是因为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遇到了罗阿大人，虽然那是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但也因此让我发现了自己在发酵、风干方面的才能，之后又加入了死徒联……真料理研究会。” 　　“又是和没解释差不多啊……”李默摇摇头，将不锈钢制的案板清理好，抱出了一大袋面粉。 　　和面，先将面中间掏出一个洞来，像是日本的鸡蛋拌饭那种，接着用冷水慢慢给加到面里，手指不停地揉搓，也不停地搅和，直到面的干式软硬程度达到标准了，一块布盖着，先晾一会儿。 　　“总感觉你们的来历都很复杂的样子。” 　　“嘿嘿，反正都差不多。”五月笑了笑。 　　“对了，希耶尔前辈的经历和我差不多，她原本是欧洲人，家里也是世代从事糕点制作的，后来又是遇到了罗阿大人，原本的生活轨迹都被打乱了。再后来，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印度，加入了婆罗门料理联盟，从事起咖喱料理的研究。” 　　“虽然结果看上去是好的，但总感觉你口中的那个罗阿大人不是什么好人。”尼禄插了一句。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五月居然也跟着点点头。 　　“其实我还好，之前的生活还算舒适，但是希耶尔前辈那边就很糟糕了。她的那位老师虽然实力很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遭到人们的排挤，连带她也是。到远月做交换生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擅自把别人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的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那余下次如果遇到的话，就揍他一顿帮你出气吧！”尼禄拍着胸脯道。 　　“也没这个必要，而且……估计很难见到了。”五月小声咕哝着。 　　“万一呢，我也插一脚吧，见到了名叫罗阿的人，就帮你揍他一拳。” 　　李默随口道，将大盆上的湿布掀开，用手指按了按，感觉差不多了之后就将和好的面倒在了案板上，同时从放在脚边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谢谢了。”五月笑着点点头，不过马上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君，你好像没有拿酵母啊？还有那个油是什么？做面点要用的吗？” 　　“这是死面，就是单纯用水跟面和出来的，用不到酵母。还有这个油，猪油，我的练习成果。”李默捞起那个瓶子晃了晃，里面的油脂呈半凝固的状态，看上去白生生的，像是香膏。 　　“按理来说，厨师拿出来的菜都应该是自己做的。但今天毕竟是用各自的特色料理进行交流，而且这边也没有我要的材料，所以加工一下半成品应该没问题吧？” 　　“半成品？”尼禄耳朵动了动。 　　“就是这个。”李默弯下腰，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密封好的塑料袋。 　　就像紫苑之前做水浴料理时的包装一样，是真空机包装的厚袋子，隔着透明的塑料膜能看到里面是一大块红色、微微泛黑的熟肉。 　　“驴肉，我师傅做的，临走时让我带来了一块。因为没办法保存太长时间，今天干脆就拿出来吃了吧。等会儿吃的时候也不要太惊讶，不是我做的，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 　　“那这应该是成品吧？看上去已经全熟了。”尼禄有些好奇地摸了摸，隔着一层塑料袋，什么都看不出来。 　　“半成品。”李默严肃地说，似乎是在模仿着李书文的语气。 　　“吃驴肉怎么能没有火烧呢？” 第0026章 方圆之争 　　“火烧？要用火烤一下吗？”尼禄歪着脑袋问道。 　　因为刚刚最后那一句，李默是用中文说的，在场的就只有她听懂了，但很显然，并没有吃过类似食品的她误会成了另一种意思。 　　“不是，‘火烧’指的是中华北方的一种面食，要说的话，跟烧饼有点像，只是烧饼用的是发酵过的面，而火烧用的是死面。”李默解释道，随手掀起盖在面团上的湿布，一用力，将厚厚的面团丢到案板上。 　　咚！ 　　分量着实不轻，李默一不留神和面的时候就多和了一点，离开李书文之后，想要吃什么就要自己做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准备多烤一些，吃不完还能多放几天，用微波炉热一下就点咸菜吃也是极好的。 　　“用你们能够理解的方式说，就是面饼，揉好了之后先用油双面煎一下，中间泛黄的时候放到炉子里烤，将外表烤得焦香酥脆，里面柔软且有韧性的时候拿出来，就可以吃了。” 　　他一边说，又弯下腰将手伸进包里，稍微掩饰一下就从空间里取出了那个许久没有用过的擀面杖——红枪。 　　这个时候李默自己也是一脸的唏嘘，明明是李书文的弟子，结果学厨到现在都没怎么做过面点，真是愧对师门。 　　“烧饼啊……是那种小小圆圆的，然后外面撒着芝麻的那种吗？”五月问了一句，看来她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不过李默想了一下，道。 　　“只能说做法有些相似，但你说的那种应该是那种酥烧饼，可能是属于苏菜体系的黄桥烧饼、或者蟹壳黄等等……一般是直接拿来吃的。” 　　“这种传统的面食本身就有相当多的变种，如果全部拿出来的话，说有上千个品种我都不会奇怪。” 　　“就算是火烧，今天我做的这种，产自中国河北的驴肉火烧都有两个大的流派。” 　　这个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在面团上开始搓揉起来，时不时还将整个面团都掀起来，一双拳头重重地落下去进行捶打，像是在揍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胖子，整个案板都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五月稍微往后面缩了缩，李默这突然之间的发力有些吓到她了，不仅仅是那震耳欲聋的响声，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根本不像是在做面点，反而更像是真的在打架。 　　相反的，尼禄却往前凑了凑，仔细观摩着李默的动作。 　　“诶，力气很足嘛。”一直没怎么言语的莉兹说了一句，一边伸出自己的胳膊比了比。 　　能看得出来，这个银发女生身上的线条相当健美，估计力气也不会小了。更关键的是，她一直表现出来的那种气质，总会让人联想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等…… 　　“是发力的方式，李默同学的真实力量没有那么强，但他通过某种不能解析的方式，令自己爆发出了远超常人的力量。”紫苑以一种机械化的语气说道。 　　“联想到他的来历，我想要询问一下，这就是【中华武术】吗？” 　　“噢，功夫！”莉兹摊开手，摆了一个架势。 　　“唔姆，功夫！”尼禄也摊开手，金鸡独立，刚好和莉兹凑成一对。 　　“虽然我很想吐槽，但这次说得还真没错，的确是武术的一种，名为八极拳。”李默停了下来，额头上满是黑线，双手正在揉面的他也没办法挠头。 　　“还有尼禄，你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怎么也这个样子？！” 　　“嘿嘿，余是在给你烘托背景。”尼禄放下脚，不过马上又换成了另一种姿势，类似叶问的标志性动作。 　　“嚯嚯嚯，来啧可系小凛寺？”莉兹也换了造型，还飙出一句中文来，虽然音调什么的惨不忍睹。 　　咚！ 　　案板一声巨响，李默差点没控制好面团砸下来的力度。 　　“你们够了！”他停下手，面叠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再硬的话也不适合做火烧。 　　而这个时候就要用到擀面杖了，将厚厚的面团擀成覆盖整个案板的面皮，然后用手挖出一点猪油，均匀地涂抹上去，之后叠起来，重复这个过程。 　　“李君，你还是继续像之前那样讲一下食物的来历吧，两个大流派什么的，否则感觉她们两个停不下来啊。”五月指了指自己身边一金一银两个活宝。 　　这两个都找上紫苑当裁判，随时准备“紫禁之巅”来一场了。 　　“那行，我就稍微说一下。”李默继续抹着猪油，每一层都很少，都是薄薄地涂上一层，因为这个过程要重复很多次，太多的油脂会让火烧发腻。 　　“这个也是我刚从师傅那了解到的。大概就是说驴肉火烧产自河北，但根据地方的不同，制作方式和选材、口感、味道都有很大的差异。” 　　“一共分成两派，保定派和河间派，这是两个地方，你们了解一下就好。” 　　“唔姆。”尼禄点头，她们俩果然停了下来，而紫苑直接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准备记录，这也算她的习惯。 　　“先说最大的区别，保定火烧是圆的，而河间是方的；同时圆的火烧更厚一些，也更加有韧性，相反河间火烧则是酥火烧。所以我现在才不断地叠着猪油，因为这样才能起酥皮，吃起来也更松软，容易入口。” 　　“啊，对，我师傅属于河间派，所以我也只会做河间派的火烧。”李默呲了呲牙，忽然想起了李书文那副严肃的脸。 　　圆火烧有什么吃头？那不是跟烧饼没什么两样了？当然还是方的火烧夹驴肉才是绝配！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李默当时也不敢多说，默不作声地跟着学就是了，因为他本能地就感觉到，这是和甜咸豆腐脑一样危险的争端。 　　“咳咳，不管其他的，这两派的火烧做成这个样子都是有讲究的。”李默直接跳过那段回忆，开始说接下来的东西。 　　“保定的圆火烧，讲究热火烧配刚出锅的驴肉，趁热浇上一勺汤，这样吃起来才是原汁原味，也最能尝出来驴肉的鲜美。所以它的火烧厚实，耐得住汤汁的浸泡，缺点就是必须趁热吃，凉了之后效果大打折扣，还有就是容易发腻……这个是我师傅说的。” 　　“而河间派的，就是热火烧夹凉肉，配上肉汤煮的焖子，火烧皮类似西点中起酥的口感，层次分明，越吃越香。所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嘛，这驴肉也是有讲究的……” 　　吸溜~ 　　李默的耳朵一动，好像听到了谁咽口水的声音，结果他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库丘林悄悄地站到了他后面，手里还举着几个烤鱼。 　　作者留言： 　　PS：昨天可能太累了，晚上七点钟睡，然后十二点爬起来码了一章。之后感觉都睡了那么长时间了，又是周末，干脆早点起来码下一章吧，于是四点钟又睡了……然后一睁眼，下午三点。 　　崩崩崩崩崩！！！ 第0027章 大狗 　　“喂，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神出鬼没的？”李默翻了个白眼，被他这么一吓，差点就一擀面杖抡过去了。 　　“嘿嘿，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我的鱼烤好了，准备送过来一点。”库丘林笑嘻嘻的，一边将手里穿着竹签的烤鱼分发出去。 　　“没有手的人，就让人喂好了。”他一边说着，然后往尼禄手里塞了两条鱼，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叫没有手的……”李默咕哝着，他明白对方这是在捉弄他们俩，不过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形。 　　然而是他们两个想多了…… 　　“唔姆，这种鱼就算十条余也能吃下去！”尼禄如此说道。 　　而当李默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的第一条鱼就已经没了，而那个吃饭速度快到不科学的小口已经结结实实地啃在了第二条上面。 　　咔擦，两道下颌脱臼的声音连在了一起，李默和库丘林两个嘴都空闲着的人直接看着她，僵死了。 　　“唔姆？”啃得正香的尼禄抬起头，不解地瞥了他们一眼。 　　“没事，你继续。”李默绷着脸转过身来，一边的库丘林以一种下巴脱臼的姿态慢慢变成了灰白色。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李默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条鱼，就只看到了影子，接着就消失了，完全消失少女的樱唇之下。 　　而且她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说，前辈你究竟做了什么？”隔了一会儿，李默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很普通的烤秋刀鱼，因为之前准备的鱼被养死了，今天还刚好没有替代的食材，就只能随便买了个秋刀鱼用日本的方式烤了。”库丘林蹲在地上，垂着脑袋，像是快要被晒死的大狗。 　　“为什么被养死了？” 　　“呵呵，习惯了，每次自己准备食材都会发生类似的事。”库丘林悲凉一笑。 　　“新鲜捕捞的水产被检查出水有污染，钓上来的淡水鱼里有寄生虫，自己从鱼苗养的都会莫名其妙地夭折，就算到了最后一步也难免会出现燃气爆炸的情形。” 　　“真惨啊……”李默想象了一下那副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对，每次我想拿出最拿手的料理时，都会发生意外。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是十杰？”库丘林仰望着天空。 　　“十杰？”李默一顿，这个消息真的惊到他了。 　　“对啊，能来这里当交换生，总要有点本事吧？”库丘林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嘴角咧开，能看到锋利的犬齿。 　　“明明玛尔达大姐……玛尔达，还有希耶尔前辈都已经是十杰了，我还不是，最关键的是，每次都是因为意外情况而落败的！”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他叹了口气。 　　“什么？”李默没听清楚。 　　“没什么。倒是你，接着刚刚的往下说就是了，反正只是普通的烤秋刀鱼，在别的地方也能吃到。”库丘林随口将话题扯开。 　　“总感觉让人更在意了。”李默最后一次在面饼上抹上猪油，接着像是卷毛巾一样将面饼卷成了长条的形状。 　　“而且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两种流派用的驴肉种类不同。河间派使用渤海驴，而保定派使用太行驴。这也是我今天要做这个的原因，想要在日本找到渤海驴太难，也太贵，估计过了这次之后就很难吃到了。” 　　“不是还有那个“焖子”？这好像又是一个新名词啊？”库丘林不依不饶地问，铁了心不让李默去乱想。 　　“那个啊，就是用红薯粉制的肉冻，你吃了就知道了。”李默随意道，这个时候也要进行最后的两步了。 　　制剂，就是从这种处理好、卷成长条形的面团上用手揪下来一个个大小适中的面剂子，然后用擀面杖压着一侧擀成薄片，翻过来，整个包住面剂子，之后用同样的方式封住另一侧，这样就能弄出来一个比较完整的长方形。 　　接着再用擀面杖将整个压得稍微薄一些，就可以放在平底锅上煎了。正常来说，打火烧的烤炉是特制的，下面是用来烘烤的火和放火烧的铁栏，再上面则是用平整的铁皮封顶的，就好像铁板烧一样，滑上油之后就可以直接用来煎。 　　但这里显然没有那个条件，就只能用平底锅代替，这样无非就是速度慢一点。 　　“你这把厨具，样子看着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库丘林又指了指李默手里的“红枪”。 　　后者抬起来大略扫了一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无意间得到的，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好的厨具，只是比超市里卖的那些好。”时至今日，李默也不至于再像一开始那样，见到普通的厨具就激动到不能自已了。 　　作为一件顺手的厨具，红枪目前来说已经够用了，但随着他不断成长，未来肯定是要换掉的，毕竟这只是新手礼包开出来的普通级厨具。 　　“我是说颜色啊，还有这个形状，跟我的很像。”库丘林暗暗地夸了自己一把，毫不脸红。 　　“嗯？你刚刚不是做了烤鱼么？还会做面点？”李默手中的动作一缓。 　　“水产有风险啊……”库丘林双目无神道。 　　“水产大多追求新鲜，容易发生意外，所以我最主要的职业还是面点师，当时学的时候就是学的两手，面点为主，水产为辅。” 　　“我怎么感觉更惨了……”李默说完这句，然后果断闭上嘴巴再也不说话了，怕刺激到那个快要发狂的蓝毛。 　　不过库丘林这么一说，让他彻底打消了怠惰的心思，毕竟无论做什么的，旁边站着一个行家的话，心里怎么也不会轻松了。 　　李默做事一向用心，这个时候也难免回顾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动作，想了想，应该没什么失误，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火烧两面煎黄，然后就是开炉烘烤。 　　“披萨炉……应该也行吧？”李默拿着尼禄递过来的那个烤盘，最终还是将打好的烧饼放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他的鼻子抽了抽，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郁的……咖喱味。 第0028章 香料 　　“哟，希耶尔前辈的咖喱好了。”库丘林抽了抽鼻子，原本灰暗的神色又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而李默也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浓郁的咖喱味，一开始还很淡，但越来越浓，不知名香料混合而成的特殊味道相当霸道地侵占了人的嗅觉，甚至让站在烤炉前的他都差点嗅不到正在烘烤中的面点香气，整个人都失陷在那股咖喱的浓香之中。 　　“这个是……”李默回过头来，只看到后面站着的几个人都摇摇晃晃的，面颊微红，嘴角隐隐约约还能见到亮晶晶的口水。 　　“咖喱！”尼禄一挥手，语气都变得激昂起来。 　　“这种由数种香料混合的气息，自然的风味和油脂相互融合的绝妙成果，富有侵略性的气味……以黄姜为主料，辅以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在此基础上，用椰浆调和，这是典型的印度风味咖喱啊！” 　　“毕竟希耶尔前辈是婆罗门料理联盟的人嘛。”库丘林又抽了抽鼻子。 　　“不过好像还有香茅的气味，估计是融合了一些泰国咖喱的特色。” 　　“然而印度咖喱最大的特色就是融合性，甚至有人认为，只有融合了异国香料的咖喱才是真正正统的印度咖喱，因为咖喱的精神就是包容调和。所以说，这还是纯粹的印度风格。”尼禄摇了摇手指。 　　“这倒是，不过希耶尔前辈这次用的香料种类有点多了吧？除了这些之外好像还有……桂皮？黑胡椒？鼠尾草？”五月说了一句。 　　“余倒是没闻到那么多，不过大蒜和洋葱是肯定有的……” 　　“是吗？我再闻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里讨论，期间五月还时不时地插一句，紫苑拿着小本子认真地做记录，就连莉兹都蹲在一边，虽然不说话，但也能看出来她听懂了。 　　只有李默…… 　　李默：？？？ 　　我好像听不懂日文了！！！ 　　原本还巴拉巴拉给别人讲课呢，结果一晃眼，其他几个人说的话自己一句都没听懂，辣椒粉什么的倒是认识，桂皮黑胡椒也有点熟，但香茅是什么玩意儿？芫荽籽？鼠尾草？ 　　这个心啊，忽然就哇凉哇凉的！ 　　“嗯？李君没有感受出来吗？明明味道都很鲜明了，希耶尔前辈应该是尽量避免这些香料互相干扰了。”五月看着李默那副呆愣愣的样子，无意识地补了一刀。 　　噗，正中心脏。 　　“我说，弓冢同学，你是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晰的？”李默捂着胸口，声音干涩。 　　尼禄属于有认证的料理评论人，本职工作就是吃吃吃；库丘林据说有着十杰的实力；紫苑和莉兹只是在一旁听听。 　　为什么就连看起来最普通（没存在感）的五月都这么懂行啊？！ 　　“啊嘞？李君，我没有说过自己擅长风干和发酵料理吗？”五月倒是一副很奇怪的样子看着他。 　　“在我擅长的领域里，香料本身就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啊，虽然没有咖喱料理那么看重，但这些基本的东西也都要了解一下的。” 　　基本的…… 　　噗，再次正中靶心。 　　李默知道自己这方面存在缺陷，但在这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而现在，胸口被捅了两刀的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差距！ 　　这里是远月，作为日本最顶尖的料理学府，能够进入这里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自己的这几个室友，好像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那么，短板至少不能短得那么明显啊…… 　　这个时候，他已经预备了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加速，至少要分出一半的时间用来熟悉各种香料，最起码，要让自己的认识体系构筑起来。 　　“唔姆，真的好香啊，咖喱料理最大的优势就在这里了，在上桌之前就能先一步凭味道征服食客。”尼禄喃喃道，一副陶醉的模样。 　　“看来希耶尔前辈也拿出了真功夫呢，应该连那个【第七圣典】都用上了。”库丘林道。 　　“圣典？” 　　“一个专门用来制作咖喱的研磨装置，希耶尔前辈的底牌之一。” 　　“唔……余想到了长姐，同样是擅长咖喱料理的人，也都有专用的厨具，真好呢。”尼禄感叹着。 　　“长姐？” 　　李默回过神来。 　　“你不是说你的长姐是英国人吗？为什么会擅长咖喱？” 　　“咳咳……因为某些历史因素，英国可是除了印度之外，做咖喱做得最地道的国家。”五月咳嗽了两声，插了一句。 　　“这个话题还是不要深究了，而且李君，你的面点也要完成了吧？” 　　“差不多了。”李默看了看炉子，里面方形的火烧已经被烤得微微鼓起，外表也变成了完全的焦黄色，虽然被咖喱掩盖住了一部分，但离得近一点还是能闻到那股诱人的香气。 　　“这个讲究的是趁热，现在就先夹几个，我们开动吧！” 　　李默趁着出炉前的最后几秒钟，右手从后腰一抹，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厨刀，刻着赤字的黑键在他手上转出了几个刀花。 　　刷拉一声，两个密封的袋子被剖开，一个是之前已经展示过的熟驴肉，另一个则是焦糖色、看起来像是果冻一般的固体，那就是焖子，用肉汤和红薯淀粉煮成的肉冻。 　　而只是刚一打开，浓烈的肉香就充斥了整个空间，就连传过来的咖喱味都被压了下去，明明是凉肉，但香气依旧浓郁，尤其是驴肉那种独特的味道更是被完全激发出来，鲜香味让所有人的唾液都开始急速分泌。 　　“这个……”尼禄脸上陶醉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后变得极为认真。 　　“辨认不出来是什么，应该有常见的茴香、肉蔻、丁香……不对，两种丁香？不，还是说其他的香料……很复杂，复杂过头了啊这个！” 　　“关键其中比较关键的一些都是没有接触过的，可能是只有中华料理才会用到的香料吧？”库丘林也抽了抽鼻子，最后放弃了分析。 　　就像尼禄说的，和咖喱完全不同，这里面混合了至少二十种以上的不同香料，配方复杂过头了，凭嗅觉根本闻不出究竟是哪些。 　　“都说了是我师傅的手艺，而且卤水本身就是用香料最讲究的地方，好像还是老卤水……而且师傅一般不怎么用香料这个词。”李默想了想，回忆起李书文教给他的一些东西。 　　“少的话一般会配成五香粉，多的话也不叫香料，叫中草。这里面，好像有三十多种中草……” 　　他又想起了那次，李书文随口提到的一句话，给他的印象尤为深刻。 　　“记得，丁香分公母。” 第0029章 龙 　　“总之，中华料理里面，香料和草药是不分家的，毕竟几乎所有的香料都能入药。”李默这么总结着，将烤炉里的火烧捡出来，右手一抖丢到案板上。 　　而借着这个机会，他手里的刀上下抖动，以一组相当麻利的动作将开了封的驴肉和焖子一一分割，前者切成薄片，后者则划成指头大的小块。 　　稍微混合一下，满满地塞进火烧里就完成了。 　　相比起事先的准备工作，这最后一步倒是简单到了极点，毕竟驴肉火烧原本就只是一种地方特色小吃，味道足的同时，制作速度也一定要快。 　　而李默一口气夹了十个，将这一炉的火烧全都用完，肉和焖子都只剩下小半，这些刚好对应十个人。 　　凉肉被刚出炉的火烧裹着，自然起到了一个加热的效果，原本就极为诱人的香气像是被打着了底火的子弹，轰然爆发。那种鲜美的香气，搭配上面点被烘烤过之后自然的焦香、一层层起酥的猪油…… 　　“直接吃就可以了，都来尝尝吧。”李默擦了擦手，将手上的猪油去掉。 　　不过他忽然又顿住了，目光飘了一下，移向了另一侧。 　　“嗯……我也在想。”库丘林也没有被近在咫尺的美味迷惑了，转头和李默眼神交流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同时将目光移过去，最终在某个擦着口水，五指还不停律动、笑容一塌糊涂的金发女生身上停住了。 　　“你们都这么看着余干什么？”尼禄大为不满，呲着自己的小白牙。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应该先把几个前辈都叫过来，火烧要趁热吃，否则就不好吃了。”李默和库丘林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用了这个委婉的说法。 　　然后随手就拿干净的厚毛巾给几个火烧盖住了。 　　“一起吃比较好，你说呢？库丘林前辈。”李默语气深沉。 　　“有道理。”扎着马尾的蓝毛点头。 　　“那么我去叫一下她们吧。”一直蹲在旁边的莉兹忽然起身。 　　“啊，多谢了。”李默随口答应。 　　因为莉兹一直都没什么动作，也不怎么爱说话，导致其他人都忽略了她，有那么一瞬间，李默都差点想不起来这个看起来蛮结实的银发女生到底叫什么。 　　而这次，貌似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请缨，毕竟一直以来莉兹对任何事都表现出一副乏趣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顺路而已，我也想到自己要拿出来什么了。”莉兹摆摆手道。 　　“其实我不怎么擅长单独料理的，也想不起来要用什么菜才能代表我的国家。但是李君的做法提醒了我，既然是分享的话，我也把我们最有特色的食物拿出来吧。” 　　“是吗？希耶尔前辈的咖喱应该也好了，干脆把我们三个的菜放在一起品尝吧！”李默道，也没有在意那么多。 　　然后莉兹就哼着小曲走了，旋律还挺好听的。 　　这个时候，李默才忽然想起来，尼禄好像还欠着自己什么东西。 　　“……陛下？”他笑眯眯地说，一边伸出指头戳了戳尼禄的脸颊。 　　“大胆！你这是僭越！”尼禄一个后跳闪开了他的攻击范围，头上的呆毛都本能地竖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默的态度变得比翻书都快，但笑得那么阴险，一定没什么好事！ 　　“咳咳，我就是想叫一下你。”李默也觉得自己有些挂不住，将笑容敛了敛。 　　“你还记得之前欠我什么吗？” 　　“欠……唔姆，唱歌啊！”后者的眼睛一亮，顿时直起了腰。 　　“你想的，就是在我们整个柳洞寺的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用余那美妙的歌声当伴奏、佐餐，是这个意思吧？” 　　“去掉多余的形容词，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李默挠了挠头。 　　这样比较热闹点嘛，毕竟原来参加什么聚会的话，一般都会有K歌的活动；而自己之前和尼禄打的赌，唱歌什么的，当时想想没什么，但后来冷静地思考一下……果然还是太暧昧了吧？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热热闹闹地聚一次多好。 　　“余要先吃完火烧，否则一边吃一边唱太不雅观了。”尼禄讨价还价。 　　“行。”李默一口答应下来。 　　“那余要吃两个。” 　　“把我的给你！” 　　“唔姆，交涉完成。”她心满意足地拍拍手。 　　一串清脆的木屐声传进来，然后是小次郎那儒雅的声音。 　　“哟，气氛还挺热烈的。” 　　“门卫大爷好。”几个人纷纷打招呼。 　　“都说了我不是门卫！” 　　“嘛，反正门卫大爷都已经叫习惯了，现在改口反而显得不亲切。”库丘林理所应当道。 　　后面的几个人纷纷附和，就连刚进来的李默都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改不来。 　　“呵呵，反正都这样了。”希耶尔抱着一个大大的煮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玛尔达则拿了几个盘子，还有一小锅当做主食的米饭。 　　“味道很香。”绑着高马尾的百貌也走进来，夸赞了一句。 　　“莉兹呢？” 　　“在后面，背着一个大包裹，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那么我们赶快开始吧！”尼禄两眼发绿光，呆毛绷得笔直。 　　她貌似是在场最心急的那个，毕竟李默的那份都让给她了，能一下子品尝到双份的美味，简直令这个吃货家族出来的她高兴疯了。 　　“行啊。”李默应了一声，随手抖开毛巾。 　　昂——！ 　　悠长的龙吟声响彻云霄，在所有人根本就没有料到的情况下，随着李默那个揭示的动作，巨大的龙影凭空出现，无数的云气诞生，如海潮涌动，将那条完全由赤色构成的巨龙托举到天穹之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整个精神世界都被那条巨龙挤满了，就连李默自己都没想到。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只要是出自自己之手的料理，就算是加工半成品，依旧会有发光的异象产生。 　　而这一次，里面那出自李书文之手的驴肉可不是什么随性之作，而是他真正花了功夫去炮制的美食，其品质远远超过了李默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一条巨龙腾空，然后又是一条，赤色、黑色、金色、白色…… 　　和之前那种转瞬即逝的发光不同，一共十条巨龙的虚影从案板上腾起，直入云霄，而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秒钟。 　　咔擦。 　　一声刀鸣，小次郎失神间，他的右手便无意识地握住了自己腰上的佩刀，出鞘。 　　而另一边的玛尔达则完全陷入了恍惚状态，虽然没有小次郎那么明显，但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最后却悄无声息地消失。 第0030章 瞬间爆炸！！ 　　“刚刚那个……龙？” 　　小次郎缓缓将刀合上，声音中隐藏着一丝压抑着激动的颤音。 　　一切都结束之后，巨龙的虚影与那海潮般涌起的云气都消失无踪，但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众人还是久久没能会过神来。 　　反应最大的就是小次郎和玛尔达了，前者的刀已经出鞘，如果不是最后控制住了，差点就朝前面砍过去了。 　　李默看得倒是很清楚，那一瞬间对方身上爆发的杀气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只是中途反应过来那只是虚影了之后才罢手。 　　但什么人会对几条龙的虚影产生那么大的反应？！ 　　小次郎闭口不言，而李默也识趣的没有去追问，否则也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应。 　　“只是一种特殊的厨技而已，会根据料理品质的高低呈现出不同的特效，嗯，只是特效。”李默这么解释着，身旁环绕着驴肉的浓香。 　　当然，附带的效果就是将原本就已经浓郁诱人的香气扩散出去，只是随意放在案板上的火烧也像是加了滤镜一样，淡淡的热气、焦黄的色泽、点点的油光…… 　　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其入口的酥脆绵软。 　　所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发光效果能直接弄出龙来，估计也是和这个有关。虽然这里的龙肉指的是一种名字叫飞龙的鸟…… 　　“来来来，一人一个，尼禄的俩。”李默见没人动，于是自己先抬起手，一个一个地分发下去。 　　其他人都点点头，道谢之后就接过去，尼禄的更是双手各一个——这是李默答应好她的。 　　只有到百貌那里停顿了一下，她摆了摆手，以一种相当坚决的态度拒绝了。 　　“抱歉，我因为教义不能吃，这个……里面有我不能……吃……的东西。”她那一边拒绝，一边咽口水的模样让李默看了都觉得难受。 　　“偶尔吃一下应该没问题吧？”李默习惯性地劝了一句，这个属于在国内养成的习惯。 　　“不……不能……我真的……” 　　在李默递过去的时候，手指与火烧最外面的酥皮相接处，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就发出一连串咔擦咔擦的声音，凑近了，那种浓烈的香味也更加强烈了。 　　这样子，根本…… 　　“没关系的，大家都不说，谁都不会知道~”希耶尔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挪到了她身后，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朝她的耳朵吹起。 　　“哈~” 　　带着面具和黑纱，谁都看不清楚百貌的表情，但隐约中都能听到那一道过于甜美的声音。 　　“谁都……不知道？”百貌颤抖着，手指已经不自觉地往这边移。 　　然后另一个手猛地掐住了手腕，用力止住了自己的行动。 　　“真的，谁都不知道。”希耶尔好像觉醒了某种特殊的属性，不断用那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诱惑着。 　　而另一边，将火烧抄到手里的尼禄也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直接长大了嘴巴，一口咬下去。 　　咔擦！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被抹上猪油叠了几层的火烧外皮给人的第一口感绝对是酥！然后是猪油和面的香甜，再之后，舌头就该碰到那切成薄片的驴肉了。 　　一顶就散，煮熟的驴肉口感其实和熟牛肉一样，而李默也是和切牛肉一样横切，将筋腱都切断了，因为是夹在火烧里，自然是越松散越好。所以只是一咬，舌头稍一回转，就能体会到薄薄的驴肉片在嘴里松散、变成碎屑的感觉。 　　然后，还有一点点凉意。 　　因为是热火烧夹凉肉，其中对肉有一个加热的过程，但是这个加热却不可能充分，而河间派火烧的精髓就是利用这点温度差，给人制造一个层次感，让人吃起来不那么腻。同时，还提前向大脑发出一个讯号，汤汁来了。 　　焖子，就是用卤驴肉的原汤，加上淀粉制成的一种肉冻，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肉汤，固体的“肉汤”！ 　　火烧酥软、有一点韧性，而驴肉肉质更为松散，也有一点点留下的筋，切成小块的焖子更是爽滑鲜香，带着微凉和果冻似的弹性。 　　咔嚓！ 　　咔嚓咔嚓…… 　　随着第一个动口的人，剩下的几个也都不约而同地咬了下去，就连希耶尔也暂时放弃了劝诱，而是先抬起火烧咬了一口。 　　咔嚓！ 　　然而这道声音却比之前所有的劝导都更为有效，她们两个离得那么近，甚至连呼吸都能感受到，更别说在这么近的距离吃东西了，还是这种…… 　　“谁都不知道！”透过面具，能看到百貌的双目已然失神，而那个金黄色方形的东西在不断地放大。 　　啪嗒，惨白色如骨质打磨的面具悄然坠落，黑纱被掀开，露出一张秀丽的脸，还有那宛如巧克力的肌肤。 　　百貌几乎是用抢的方式从李默手中拿过了属于她的那份，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蹲下来开始大快朵颐，好像这样就真的能不被人发现。 　　“这……”李默尴尬地站在那里。 　　他真的就只是让一下，毕竟自己的那份被尼禄抢走了，如果百貌真的没办法吃的话，那火烧的数量倒是刚刚好。 　　但是没想到——这信仰怎么这么不坚定呢？！ 　　一时间变得没事干的他左右转悠着，也不知道要坐点什么，只能是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李书文亲自出手，花了力气做出来的驴肉效果是出奇的好的，刚刚做出来的时候，李默吃过一次，他也大概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味道。而相较于这个肉，李默自己打出来的火烧只能算是附属品。 　　就是这样，一个个吃得都相当陶醉的样子，就连年龄最大的小次郎都闭上了眼睛，仔细品味着，只是他从中感受到的东西远远超过其他人。 　　“这个境界……空境？还是天人合一……” 　　他喃喃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也没人注意，相对于他的慢品，其他人吃的速度就要快得多了。 　　尤其是尼禄！这么一会儿，两个火烧就都吃完了！ 　　“咳咳，这个时候就应该唱首歌吧？热闹一下多好。”李默闲得没事干，就提起了这茬。 　　“唔姆，余也是这么想的。”尼禄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油脂亮晶晶的。 　　“嘿嘿，那就唱你最拿手的吧，随便选一个就行。”李默说。 　　恰好就是这个时候，提着一个小包的莉兹也终于到了，看来是也拿来了能代表她家乡的特产……好像是方便食品？罐头？ 　　或许是迫不及待了，这个银发的肌肉女还取出来一个，另一只手将专用的开口器凿了上去。 　　同一时间，其他人都还陶醉在美味之中。 　　同一时间，莉兹拉开了罐头。 　　同一时间，尼禄清了清嗓子，声带震动，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罗马……” 　　作者留言： 　　PS：咳咳，说个冷知识啊，莉兹，全名莉兹拜斐·斯托琳多巴利，是瑞典人…… 　　PSS：所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标题加两个感叹号了？ 第0031章 社团 　　“这是……哪里？” 　　李默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所及的，是一块陌生的天花板。 　　“医务室。”清冷的声音回答道。 　　一缕银色的发丝垂下来，然后是干净的白大褂，卡莲抱着一个病历本站在床前，浅金色的眼睛毫无波动。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在这批昏厥的人里，你是素质最差的一个。” 　　“发生了什么？”李默喃喃道，他没有在意卡莲的话，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原因未知，但推断和残留在现场的特殊气味，以及路过学生听到的特殊音波有关，整个柳洞寺的人全部昏倒，只有那个叫尼禄的学生支撑着，拨打了求救电话。”卡莲翻了翻手里的本子道。 　　“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问了其他人，也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难理解。” 　　“我……好像记得一点。”李默终于捞起了一些记忆的碎片，但转瞬间又被他丢回大脑的最深层，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 　　“那是谁将我们送过来了？” 　　“一群肌肉壮汉，领队应该是十杰最末席，冲田总司。”卡莲道。 　　“这么推测，他们应该是肉体改造部的部员们。” 　　“肉体改造部？冲田总司……”李默回忆了一下，这才记起那个长相和尼禄一模一样的女生。 　　或者说学姐，总之应该是尼禄的远方亲戚，而坚持到最后的尼禄估计也是打电话给她才得到的救援。 　　“嗯，冲田总司是肉体改造部的部长，虽然她个人和整个部门的画风都不怎么搭边就是了。”卡莲难得吐槽了一句。 　　“因为这种名字和科学怪人一个风格的社团不适合她那种气质传统的女性吗？”李默不明所以。 　　“不，肉体改造部和科学无关，你可以理解成肌肉锻炼部，而冲田是有名的体弱多病。事实上这个部长的位子也是她强行和上届部长食戟之后抢来的。”卡莲道。 　　“作为一个脾气和善的家伙，这是她唯一一次主动出击，好像这样就能改善她的身体了似的。但很明显，到目前为止，状况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那还真是……”李默翻了个白眼。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的才最珍贵”吧，反正他是无法体会那种感觉了。 　　“对了，冲田走的时候还专门给你留了一张字条，大概意思就是想邀请你加入肉体改造部，据说是对你在入学考核中的表现印象深刻。”卡莲道。 　　“那字条呢？” 　　“丢掉了。”卡莲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因为我想把你拉进中华料理研究部，毕竟我父亲已经发出过邀请了。” 　　“卡莲小姐……” 　　“嗯？” 　　“您还真是直爽。”李默捂着脸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嗯，经常有人这么说。” 　　“我……”李默张了张嘴，最终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毕竟肌肉锻炼部什么的，他也的确没什么兴趣，相对于学武的热情，他对于自己身上的肌肉量倒不是那么在意，甚至有点排斥变成壮汉一类的人，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在羽量级的赛事中发展。 　　“不过话说回来，远月还真是什么社团都有啊，这种画风奇特的社团都存在着。”他随口说了一句。 　　“然而并不是这样。”卡莲放下病历，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臀部几乎要碰到李默的小腿了。 　　“因为学园自身的性质，所以远月的社团都必须是某种主题料理的研究会。就算是肉体改造部也一样，只是他们研究的内容是健身餐。” 　　“这样……也难怪。”李默点点头。 　　“所以说，李君，你想过自己究竟要加入哪个社团了吗？”卡莲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波动，同时竖起了三根手指。 　　“比如中华料理研究部，中华料理研究部，还有麻婆豆腐部。” 　　“我能吐槽一下你说的前两个发音一样么？还有最后那个麻婆豆腐部是什么鬼啊？！”李默嘴角抽了抽。 　　“只是对家父领导下，中华料理研究部的现状进行善意的描述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卡莲淡淡道，接着目光上移，与李默对视着。 　　“所以，李君，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决定好了吗？” 　　“这么长时间是指三秒钟吗？”李默额头冒汗。 　　“现在已经六秒了。”卡莲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李默往后面缩了缩。 　　然而卡莲却凑了过来，双方面部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 　　“十秒钟。” 　　“呃……” 　　医务室变得异常安静，而两个人的呼吸声则在李默的耳中无限放大，而且越来越急促。 　　“咳！卡莲小姐。”李默咳嗽一声，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二十秒了。”卡莲依旧面无表情。 　　“先停一下。” 　　李默一下往后撤出去老远，终于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下。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把我往外面逼呢？” 　　“啧。” 　　声音清晰，但卡莲的嘴动都没动。 　　“呃，您刚刚是不是……”李默犹豫着问道。 　　“没有。” 　　“啧那一声不是……” 　　“不是。”卡莲的神情严肃。 　　“你先说，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因为表现得太明显了啊。”李默两手一摊。 　　从他一醒过来就开始了，刚涉及到选择社团的时候就故意做出各种令人反感的事，包括丢掉总司的纸条，以及后面的步步紧逼。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的性格使然，但最后那个读秒，表演得太用力了。”李默道，他自认为没那么老成，但比起正常高中生还是强上一点的。 　　“啧！” 　　“……” 　　卡莲站了起来，重新拾起病历，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我的意思你也知道了，那么就请慎重考虑一下，中华料理研究部，哦不，麻婆豆腐部，还是要慎重。”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李默扬起脸。 　　“麻婆豆腐部，我不喜欢；还有那个男人，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卡莲如此说道。 　　“因为太像了……”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李默的脑海中，一直到他回宿舍，躺在褥子上仰望天花板的时候都在想。 　　好一出家庭伦理剧啊。 　　而让他无法入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和卡莲交谈完之后，就自己加入社团的这件事，系统又给拉出来一个任务。 　　作者留言： 　　PS：白天事情有点多，加上新情节卡文，惯例一章…… 　　PSS：其实是去听了一节有关考研的讲座，然后下定决心要开始准备了，最近准备把作息调一下，至少不能每天一睁眼就下午吧…… 第0032章 全鸡汤 　　“【任务】：人在江湖。” 　　“提示：作为一名学生，你除了磨炼自己的技术之外，很多时候也需要和你一样的小伙伴们的支援，所以，选择一个组织吧。” 　　“要求：按照自己的意愿加入或创建任意社团。” 　　“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注意：必须完全由宿主自身的主观意图决定，受到任何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视为任务失败。” 　　系统给出来的就是这么个任务，除了少见地提了一个注意事项外，这个奖励也是从来都没出现过的——抽奖机会一次。 　　李默看到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凸出来了，相比起食谱、厨技甚至是天赋点，这个抽奖的机会才是真的让他朝思暮想的存在。 　　因为唯一的一次抽奖，让他拿到了超视觉这个堪称神级的天赋，从刚开始学厨，到现在，这个天赋对他的帮助绝对不是一点半点的。可以说，如果没有超视觉辅助的话，哪怕其他条件都不做任何改变，他都可能连远月都进不来。 　　而这种天赋，如果系统没有发布特殊任务的话，就只能通过这种抽奖的方式获得。商城里是没有的，也没办法用传说度兑换。 　　“人在江湖……”李默看着任务的名称。 　　下一句不就是身不由己么？ 　　难道报个社团还会有那么多事啊？ 　　李默嗤笑一声，这个抽奖机会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明天一大早就起来，挑一个自己想进的社团把表填了，免得夜长梦多。 　　而现在，是时候看一下上一次的战利品了。 　　新生欢迎会，虽然最后被尼禄的嗓子和莉兹的罐头搞砸了，希耶尔前辈的咖喱也没吃到，五月她们几个也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厨艺。但是，李默自己拿出来的驴肉火烧可是受到了一致好评的，绝对满足了任务的要求。 　　那么……食谱《全鸡汤》。 　　李默用意念点了一下空间里的食谱，随后琐碎的记忆和影像化为一道洪流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这一次，灌输记忆的时间超过了小炒肉，整整持续了相当于其两倍的时间。 　　许久，当李默终于将记忆整理好，他只感觉自己的整个大脑都是晕的。而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当自己要用李书文的驴肉交差的时候，系统那边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 　　“喂，这个是三星级的食谱吧？”李默在心里喊了一声。 　　“对，宿主的视力正常。”电子音回复道，还顺便带了点嘲讽。 　　“所以说你原本就没打算给我一个当下能用的东西？”李默呲了呲牙。 　　自己现在也才12级，末子位，还没有通过考核，而按照标准来说，三星级的食谱对应着的就是三十多级，那个名为“开位（Cause）”的等阶。 　　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宿主可以从现在起开始研究，提前接触高等级的食谱对宿主的发展有好处。”电子音道，如此便没有了声息。 　　而得不到回答的李默只能作罢，先将升级之后得到的那一个天赋点加在了【猛虎】厨心上，让两个厨心都保持在lv4的平衡状态，随后意识一沉，就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时间加速的空间，开始了练习。 　　还是那个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就好像龙珠里精神时光屋一样的背景，但李默用来练习的灶台却已经扩张到了五十多平米，地上散乱地堆着种类不同的盐、辣椒、装着醋的瓶子，以及……无数被悬挂在半空的猪腿。 　　刚一看上去就像是屠宰场，或着某个疯子、艺术家的房间。 　　但看起来混乱，其实无论是调料也好，厨具也罢，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的，就连那些猪腿一个个也都贴着标签，详细地记录着它们的性质、味道，用不同方式烹饪后产生的效果差异。 　　这就是他在这个空间里，花了一个月时间得到的成果。除了那三种调味料的深刻理解，他还实验了不同种类的猪肉，可以这么说，小炒肉的食谱已经被钻研得差不多了。 　　只要等到饲养的小香猪出栏之后，用那条猪腿肉做上一次，然后记下来那个味道，之后再在现实里找到完美的替代品，小炒肉这道菜李默就算是掌握了。 　　而被饲养的小猪…… 　　李默挥了挥手，精神空间泛起了阵阵涟漪，一个不大的空洞出现在半空，透过那个水波状的空间膜，能清楚地看到后面那头昏睡着的黑背香猪。 　　标准质量48.57kg，已经差不多可以了，等白天弄完社团的事就可以找个机会放出来，彻底为小炒肉这道菜画上一个句号。 　　“我怎么感觉这一步一步都像是被计划好了似的。”李默打了个响指，又重新创造了一间厨房，将锅灶等厨具按照自己的习惯摆设好，同时脚边出现了各种的骨头、菌类，还有多达二十种的香料。 　　刚刚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食谱，李默这才反应过来，系统不会给他一个只能看着的东西，这个汤在三星级的食谱中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东西。 　　全鸡汤，又被称为顶汤，是出现在中华一番中，主角刘昴星一行人在上海进行料理对决时，第一场【汤】对决时由黑暗料理界的一个龙套……咳咳，“锦毛虎·洛可”做出来的一道鸡汤。 　　然后被主角一方的唐三杰用弹跳甲鱼汤完胜。 　　嗯，由于过去了太长时间，李默实际上都已经想不起来动画的细节了，但他清楚地记的，这道汤是失败品。 　　不，也不能说是失败品，但在当时的料理对决中，输成那个样子，洛可本人还被烙上了难吃印，所以无论如何，这道汤给李默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研究这道汤反而比研究弹跳甲鱼汤能收获到更多的东西。 　　因为这里面，刚好有他最欠缺的知识——香料的使用。 　　全鸡汤，或者顶汤的制作是分为两个部分进行的。 　　使用了黑暗绝技“罗汉虎爪拔”对鸡进行处理，用蛋白去除汤里面的杂质，包括一口气放下五只鸡炖汤等等，这些看起来就复杂到死的操作其实都属于第二部分。 　　而那些内容，说实话，李默还没那个能力进行研究。 　　但第一部分，对基础高汤的制作，却是可以现在就开始钻研的。 第0033章 高汤 　　全鸡汤，想要做出这道汤菜，必须具备两个条件。 　　第一，暗黑绝技·罗汉虎爪拔，也就是用铁爪处理整鸡的厨技，能够在短短数秒内彻底清除鸡身上的羽毛、乃至最细微的绒毛，同时剔骨、去除内脏，塞填……可以说是一种万用型的厨技，性价比极高。 　　所以商店售价两千传说度…… 　　嗯，系统是给了食谱，但罗汉虎爪拔这个厨技是不送的，以后还需要李默自己去买（他现在也买不起）。 　　第二点，就是自身的硬实力了。 　　最起码，基础刀工、基础火候、以及食材辨别都要达到满级。 　　因为全鸡汤煮完了之后，呈现出的效果就是——汤的味道鲜美，原材料的美味高度浓缩，然而看起来却极为清淡，清澈到有如白水。 　　这个描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一种著名的高难度川菜——开水白菜。 　　现在一说起高难度的菜，能想到的第一道菜可能就是这个了。因为这道菜原本就是御厨黄敬林为了反驳别人说川菜“只会麻辣，粗俗土气。”而创作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做得高雅复杂”而做出来的高雅复杂的菜。 　　完整的开水白菜作为国宴中的精品菜之一，须由南腿、猪排、老母鸡吊出来清如开水的高汤，加上处理了十几道工序，上笼蒸透却宛如生鲜的白菜心组成。 　　大概效果就是，外观看起来就是一碗开水泡着个生白菜心，但实际上无论汤菜都是美味绝品…… 　　全鸡汤还没有那么难，但如果将料理当成游戏里的技能作出一个树形图的话，那么全鸡汤应该就算是开水白菜的前置、或者附属技能，两者之前有很大一部分东西是共通的。 　　比方说将高汤杂质去除干净的方式。 　　全鸡汤是用蛋白吸附，开水白菜是用猪肉蓉和鸡肉蓉来吸附，虽然用的东西不同，但如何将这些东西加进去，然后再完美地捞出来而不影响汤的味道，这个手法却是极相似的。 　　而这些东西，李默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开始练习了，基本功不够的情况下去碰这些，就是毁食材。 　　而另外一个相似的地方，就是它们的汤，都是复合型的。 　　全鸡汤，名字叫鸡汤，但里面炖着的并不只有鸡。 　　……好吧，这句话看起来好像是废话，毕竟炖汤的时候谁都不会只炖一种东西。 　　但全鸡汤里用料的复杂程度是远远超过大部分常见汤菜的。 　　稍微数一下主要食材吧，也就是能尝出来味道的那部分。 　　首先是整鸡，然后是塞在鸡腹的五种山珍，其中大部分都是菌类；然后是牛骨、火腿、南瓜、猪排…… 　　还要加上将近二十种不同的香料。 　　李默在看材料表的时候自己都被震惊到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洛可当时并没有拿出那么多东西，比赛的时候全程处理的都只有那五只鸡而已，最多加上被塞进鸡肚子里的山珍。 　　火腿、牛骨、南瓜什么的，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个食谱也是和之前的魔幻麻婆豆腐一样，是系统改良过的，但又仔细看了一遍制作流程后，他才发现……这的确就是原本的方子。 　　李默印象中没有那些个材料是正确的，在比赛过程中，洛克的确没有用到那些。 　　他是在比赛开始之前用的。 　　用来炖鸡的不是什么白水，而是事先用了各种材料、精炖了一天的极品高汤。嗯，就是事先准备好的，黑暗料理界，不作弊还叫什么黑暗料理界？ 　　而且作弊还输了，不愧是黑暗料理界！ 　　李默这个时候也明白了，系统给他这个食谱，让他看的就是前半部分。用火腿、牛骨、南瓜等等熬制的高汤，如果单独拿出来的话应该也是二星级的水准，就是他多花点时间去钻研就能掌握的级别。 　　为了纪念作弊还输了比赛的洛克，李默决定将之命名为“作弊高汤”！ 　　……咳咳，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取名天赋。 　　“来，先试试。”李默捋了捋袖子，彻底将重心转移到这边，拧开了火处理食材。 　　而这一弄，就是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精神饱满的尼禄利索地从木桩上翻过来，轻轻地扣了扣李默的房门。 　　“李默！李默！上课了！” 　　“啊？稍等。”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隔了一会儿，门栓解开，滑动门哗啦啦地被推到一边，然后从里面探出来一张脸——面色灰暗、鼻梁与额头满是油光，黑眼圈堪比国宝，眼袋能装沙子。 　　“唔姆！”尼禄被吓了一跳，头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她足足反应了三秒，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满眼血丝、看上去像是丧尸病变前期的家伙居然是李默。 　　“你怎么这个样子？”尼禄问道，李默的状态看上去差到了极点。 　　“研究新菜，可能太入神了，没察觉到时间。”李默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抬起头。 　　然后迅速捂住的眼睛。 　　“啊！太阳！太阳！” 　　就好像在网吧里泡了几天几夜，或者在古墓里封存百年的吸血鬼，这个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的家伙怎么看都一副废了的样子。 　　“只是朝阳而已，没有必要那么夸张吧？”尼禄仰头看了看，虽然现在是夏天，亮得比较早，但现在也只是早上七点多，阳光还远远没达到刺眼的程度。 　　“还有，是什么新菜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尼禄看上去就有些兴奋了，嘴角隐约能见到一丝亮晶晶的口水，这是美食家追求美味的精神体现。 　　“一个……汤。”李默笑笑。 　　一个汤，就是配料复杂了点，他一晚上都在尝试不同的香料配比。 　　而且都抱着“试完这次就去休息”，然而在尝试制作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有新的想法冒出来，于是开始期待下一次尝试。 　　就这么一直练一直练，精神空间也没有体力限制，不知不觉，又是相当于好几天不眠不休。 　　“那你不要紧吧？今天上午的课都是理论课，要不然余帮你请个假？”尼禄有些担心，因为在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李默都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就要倒下了。 　　简直和做麻婆豆腐的那次一模一样，也难怪她会担心。 　　“不用，冷水洗个脸就好。”李默摆摆手。 　　或者上课的时候找机会睡半个小时，用时间加速的能力休眠的话，就能把精力补回来。 　　今天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呢，为了那次抽奖机会，他无论如何也得撑下去。 第0034章 公告板 　　上午的两节理论课，分别是《栽培学》和《经营管理》，也就是如何种植出口味优良的食材，以及如果要开一家饭店，他们需要掌握怎么样的技能。 　　远月是培养一流料理人的学校，而一般来说，真正顶尖的厨师很少有给人打工的，除非是像远月这种庞然大物，一部分顶尖厨师会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而加入组织，但更多的都会选择自己开店。 　　而这些，就是理论课的重要部分。 　　为了贯彻精英教育，除了实践课之外，远月还开设了相当多的理论课程，包括烹饪原理、营养学、公共卫生学、食品理化检验…… 　　几乎将一个厨师所要了解掌握的基础知识全都囊括在内，学生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随意选择。 　　而与实践课那极度苛刻的考核方式，理论课的秩序简直是松散得不能再松散了，学生上到一半，如果觉得接下来没有必要听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李默强撑着听了一节栽培学，之后就在经营管理的课上睡着了，用了时间加速的能力，睡了半个小时就相当于休息了六个时辰，然后精神饱满地站起来，推开门就走了。 　　和他一起的，尼禄也跟着站起来离开。 　　李默是单纯的没有兴趣，对这种经营管理一类的事他始终不怎么感冒，前面那个栽培学倒是听得相当认真；而尼禄作为美食家族的继承者，这些基本的知识是从小就被灌输了的，也没有必要再听一遍。 　　他们的离开没有掀起任何动静，授课的老师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在后面默默将门关上。 　　来远月的学生里有很多像尼禄这样的大财团继承者，与经济管理有关的课程一向不受欢迎。 　　“哈~啊……睡得真舒服。”走出教学楼的李默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就连风儿都比之前更为喧嚣。 　　“那我们去吃饭吧？”尼禄蹦跶着跟上来，头上的呆毛一抖一抖的。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太早了吧？这样下午也会饿得早。”李默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诺基亚黑白，他连块儿表都没有。 　　“那就下午也早点吃。”尼禄两眼放光。 　　“那样晚上会饿。” 　　“那就再加一餐？”她擦了擦口水。 　　李默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这家伙的胃和正常人不同，而且怎么吃都长不胖。 　　“还有一个小时，再忍忍。我想现在去了解一下社团的事，你来吗？”他否定了尼禄的提议，然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为了尽早决定社团、完成任务，以免多生是非，他决定今天上午就把事情办了。 　　“嗯？你还没有加入社团吗？”尼禄有点惊讶地问了一句。 　　“这不是才开学的第二天吗？”李默愣了愣。 　　“但是很多研究会在暑假都一直在进行活动，而通常情况下，交换生本身就应该提前到的。”尼禄说道。 　　“而且有很多从初等部直升的学生，以及那些确定了自己的风格，规划好了发展道路的人也都会尽早找到组织。” 　　“社团的信息会公布在广场的公告板那里，还有学校的官方网站，余记得这些东西和开学通知是一起的，都被装在一个信封里。” 　　“呃……我没注意。”李默挠挠头，自己的手续都是言峰绮礼办的，通知书什么的根本没到自己手里，而相关的信息也没给他。 　　回忆一下之前卡莲将冲田总司的邀请字条丢掉的事——那言峰绮礼会怎么做简直太明显了！ 　　“那现在就去吧！”尼禄兴冲冲地说，忽然拉住了李默的手就开始跑。 　　“喂，怎么搞得像是私奔一样！”李默一个没站稳，差点被尼禄拖到地上，这家伙的力气比想象中还要大。 　　地方并不远，就在教学楼背后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而且现在还没有下课，提前回去的人一般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公告板前面也没什么人。 　　但是上面印着的社团数量却着实让李默惊了一把。 　　“刺身协会、寿司板、关东煮联盟、酒料理、咖喱……这么多？这都要有三位数了吧？”李默看着公告板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名字。 　　除了按地区、菜系划分的社团之外，还存在着诸如寿喜烧研究会等具体到某一种菜的社团；同时还有着类似“酒料理”等使用固定食材的社团；分子料理研究所、香料与嗅觉研究所等等看上去高大上的名字就更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甚至有“存世魔王讨伐君联盟”这种看上去就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中二病建立的，而且还写错了字…… 　　“有那么多种类的料理，自然就会存在这么多的社团研究会。”尼禄理所当然道。 　　“不仅是学生，有些社团还是由教师建立的、日常工作与真正的研究所基本相同，而美食的文化、可以研究的内容那么多，这是很正常的事。” 　　“是嘛……那尼禄你加入了哪个？”李默思忖了一会儿，随口问道。 　　“当然是美食评论部啦！”金发的少女环抱着双臂，将小脸儿扬起来，浑身都散发着骄傲的光芒。 　　“美食评论部？” 　　“又被称为仲裁部、食戟裁判所、天平……在所有社团里也是能排在前几位的有名组织哦。唔姆，虽然我最喜欢的只是成为部员之后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料理而已。”尼禄竖起一根手指解释道。 　　“因为余的任务就是在学员们发生食戟的时候充当裁判，或者邀请那些有资格作为裁判的人参加食戟，算是半官方性质的组织。所以每年报名的人也很多，入部会有考核，大概就是品尝食物，然后猜食材吧。” 　　“唔姆，总之很简单，你要不要也加入？可以经常看到食戟哦！” 　　“这个……我考虑一下。”李默犹豫了一会儿。 　　味觉辨析？对于拥有超味觉的尼禄来说或许很容易，但对于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友好了，而且李默也不怎么想当裁判。 　　“再看看。”他说，继续观察公告板。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多了些重量，还有一点温热的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哟！”那人打了声招呼。 　　李默转过来，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发青年，头发稍微有些长，却梳得整整齐齐，身上还穿着基本没多少人在意过的校服，面容俊朗却不突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好学生的气息。 　　“你是……”他有些疑惑，印象中自己应该不认识这种人，或者说，在远月里本身就不应该存在他认识的人，更别说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好学生的家伙了。 　　这个气质，身材还这么高而健壮，如果见过一定会有印象。 　　“不认识我了吗？”青年咧嘴一笑，将头发往上面撩了撩，露出一缕缕金色的发丝。 　　“tiger。” 第0035章 裂隙 　　“Mr.golden？”李默本能地就叫出了这个名字。 　　然后回忆如走马灯一般高速掠过，印象里那个充满江湖豪气的暴走族头目，那闪烁着金光火花的机车，还有那一头打了发胶、倒竖起来的狂拽金发，大半夜都一直戴着的风骚太阳镜…… 　　“噗……咳咳，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默一个没忍住，差点将口水喷出来。 　　眼前这个黑发校服的中学三好生是谁啊？这两个人，除了声音跟身材一样之外，浑身上下哪有一丝的共同点？还是说自己产生了幻觉？听错了？ 　　“啊，这个是上学时的装扮，既然是来学校，不可能一直那个样子吧？”据说是Mr.golden的男人道，又将头发拨回去，照着镜子仔细地检查了下仪容。 　　“否则会吓到别人，而且风纪委员会，尤其是风纪委员长会一直唠叨到死的。”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寒颤，又对着镜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还有，在学校的时候也不要叫那个名字了，叫坂田金时就好，这就是我原本的名字。” 　　“李默。”李默和他握了握手， 　　这两个人算是重新认识了一下。 　　“还有这个，尼禄，时计塔的交换生。”李默介绍道，将后面的金发美少女往身前一推。 　　“嘿嘿。”尼禄傻笑了一声，招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新生里面最golden的一个，还是莎芭伊尔家族的人，之前见过一次。而且还是美食评论部的成员，很有潜力。”金时咧开嘴笑了笑，身上原本的那种好学生气质当然无存。 　　“不过ti……李默你站在这里，应该是还没有决定社团吧？怎么样？要不要也加入我的社团？” 　　他冲李默说道，伸出手朝公告板中心的位置指了一下，那张宣传单上用醒目的金色勾勒出几个张扬的大字。 　　【天妇罗研究会】 　　“名字出乎预料的正经啊。”李默咕哝着，他还以为会直接取名叫Golden呢。 　　“不，不是我不想取，而是有人不让我这么做。”金时苦恼地拍了拍脑袋。 　　“我原本也是风纪委员会的，后来好不容易才求赖光大姐头把我给放了，但之后加入什么社团都要汇报一下，怎么说……很麻烦就是了。” 　　“赖光？”李默的耳朵一动，忽然扭头和一旁的尼禄对视一眼。 　　后者也注意到了那个名字，脑袋上的呆毛竖得笔直。 　　“十杰第一席的那个源赖光？”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虽然只是在开学仪式上远远地见过一面，但只要知道那是十杰第一席的话，就算匆匆一瞥也会记下来，更何况，抛去第一席的身份，那个名为源赖光的女性也有着足以令任何人印象深刻的“资本”。 　　“嗯，就是风纪委员长……天知道大姐头她为什么要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金时谈及此事，颇有些不自在。 　　具体原因，他现在这个黑发校服的造型李默看着都能大概猜到一些，能够将那个暴走族中的暴走族——Mr.golden调教成现在的这个坂田金时，这教李默只能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一声，此女恐怖如斯…… 　　“对了，你还没有说愿不愿意加入呢，差点被你给绕进去。”金时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后者身子一斜，表情顿时变得呲牙咧嘴的，下手这么没轻没重，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不过根本没怎么思考，李默还是拒绝了这个老熟人，毕竟天妇罗什么的，他实在没有兴趣。 　　“如果要加入这种主题社团的话，我还是想找一个适合自己的。”李默如此说道。 　　“抱歉，但是我毕竟也不怎么擅长天妇罗。” 　　“那……我记得有一个中华料理研究部，这个怎么样？”金时倒也没说什么，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李默不会加入一样，转而开始帮他分析。 　　然而听了这句话之后，李默的面色黑了黑，语气忽然有些沉重。 　　“呐，Mr……金时，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各种研究社都有，但与中华料理相关的社团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中华料理研究部了呢？” 　　这个问题他刚刚就发现了，公告板上的社团名字很多，高大上的有，花里胡哨的也有，不知所谓的名字也不少。 　　但那些名字都很难让李默与中华料理联系起来，和自己所学有关联的，就只剩下一个中华料理研究部——言峰绮礼作为指导教师的半研究所型社团。 　　这给人的感觉相当奇怪，法餐体系的社团足足有十几个，日本的本土料理更是分散成不知多少小型的社团，就连印度菜系都按照宗教分成了好几种。 　　但堪称繁华的中华料理却被这一个社团囊括了，而且，之前和卡莲的谈话让李默觉得，言峰绮礼貌似对中华料理有着什么误解。 　　而他领导下的社团……应该不大可能将所有对中华料理的研究包含在内。 　　说到底，其实李默对言峰绮礼这个人是没多大恶感的，虽然他清楚自己的几次遭遇都跟这个人有关，但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自己获益，这就导致他一直一来对这个便宜师兄的印象都蛮好的。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莫名地泛起了某种相当微妙的情绪。 　　“我不太清楚，虽然稷下学宫的交换生很少见，但在远月，来自中华大陆的学生其实每年都有不少。以前，我刚入学的时候好像还有两三个相关的社团，后来也没注意……”金时回忆着，最终握起拳头锤了一下手心。 　　“那应该是在食戟中输掉，然后被废社了吧。” 　　“废社？”李默一愣，还有这种操作？ 　　“唔姆，远月的每间社团都会占据一定的地方，每年也有专门的预算用于社团发展，这些就相当于资源……所以每年都有些社团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或者单纯看着不顺眼，而向另外一个社团发起食戟的。”尼禄也竖起一根食指解释道。 　　“看着不顺眼……”李默的眉头锁了起来。 　　尼禄说的那一段话他基本都忽略过去了，只有这个词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里。 　　很不舒服，特别不爽，啧！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反感…… 　　作者留言： 　　PS：最近几天都失眠，几乎每天都要到天亮才合眼，然后一睁眼下午了，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有点怕。所以昨天十点钟，一有困意就直接睡了。抱歉，鸽了一天。 　　PSS：就算是这样，凌晨两点还是醒了，然后躺在床上一直到将近四点才睡着，我在考虑要不要去看医生…… 第0036章 中研会 　　不爽的是哪一点呢？ 　　霸道？还是挂着中华料理研究会的牌子，却没能将其完整的风貌展示出来？ 　　李默不知道，但现在他只是感觉这个社团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平心而论，李默这种半吊子厨师，半路出家的家伙，本来就算要说些什么也轮不到他来说，或者说，就连厨心都是系统给解锁的他，没资格说言峰绮礼的行为有错。 　　毕竟哪怕卡莲说的都是真的，言峰绮礼将中华料理研究部改成了麻婆豆腐部，但其最初的出发点肯定是基于对麻婆豆腐的热爱。而站在这个角度，李默这个半吊子又有怎么资格去斥责他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以上都是李默自己在心里冒出来的念头。 　　但是……就是很不爽。 　　这种感觉，如果打比方的话，就是“自己的东西，哪怕丢了也不能容别人糟蹋。”，类似这样的感觉。 　　这里是海外，哪怕是一衣带水的岛国，但这里毕竟不是大陆，而越是在外面，才越要讲正统。 　　如果言峰绮礼的中华料理研究部在远月持续存在十年，那么，以后从远月毕业的料理人，是不是就会认为中华料理真的只是那个样子？ 　　上一世的中餐，就是因为没有在国内完成高档化的步骤，以“移民自己的家乡菜”的形式在国外兴起，最终也只能沦为次一等的菜系，论逼格永远比不上法餐代表的西餐体系。 　　食材选择也好，烹调手法也好，种类、外观、环境……中餐没有比不上法餐的，但就是因为在输出的时候没有选对正确的方式，被打上的标签就很难摘下来。 　　这一世，在这个美食至上的世界里，中餐的地位明显要比上一世高。 　　但是，如果言峰绮礼的这种做法持续下去，甚至被人模仿，最终形成一个固有的印象，那说不得就会造成些影响。毕竟，整个日本，最顶尖的厨师几乎都出身于远月，而上层的影响力远比下层要大得多。 　　以上都是李默刹那间的想法。 　　也可能是借口，或者说，一个小小的社团就能动摇到中餐在日本美食界的地位，这个推论估计也不怎么可靠。 　　但这一刻，李默找到了宣泄情绪的方式，也终于明白自己究竟要加入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了。 　　“我说，金时，如果自己想创办一个社团的话，要满足什么条件？”李默缓缓道，目光在公告板上游走，最终定格在中华料理研究部那一栏。 　　“创办？”后者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证明你选择的主题和现存社团没有重复，然后填写申请表格，通过一场测验就可以了。对人数倒是没有多少要求，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可以申请，但一般来说，社团的常驻人口至少要保证在两名以上，否则学校会不定期地抽查检验。” 　　“这些都没什么难的，但那些全都不符合你的心意吗？” 　　他指了指公告板上哪琳琅满目的社团名称。 　　“也不是，可能就是想出口气……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我现在想要自己建一个研究会。”李默挠挠头，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就是感觉胸口里闷着一口气。 　　“那你要建什么？”尼禄也歪着脑袋问他。 　　从刚刚开始讨论中华料理研究部开始，李默的神情就一直不太对，现在终于爆发了。 　　“嘿，中国料理研究会，简称中研会。”李默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 　　“呃……” 　　“呃……” 　　“有区别吗？”X2 　　无论是金时还是尼禄，两个人都是一副完全弄不明白的表情，李默说得是很豪迈，自己建一个社团这件事听起来也的确很有趣。 　　但这——不就是改了个名字吗？！ 　　“不，有很大的区别。”李默竖起一根手指，一直一来都作为学生听别人介绍的他，总算有一天能像模像样地给别人上课了。 　　“可能在其他所有地区，这两个名字代表的都是中餐，但只有在这里，在日本，这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中华料理，是日本人眼中的中餐；而中国料理，代表的才是正统的中餐。这两个词，用日语说出来的时候就被区分开来，成为了两种不同的东西。” 　　“唔姆……余还是不太懂。”尼禄点点头，又摇摇头。 　　“咳，那就说一个最鲜明的例子吧。”李默咳嗽了两声，将目光移到金时那里。 　　“金时，一说起中华料理，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golden炒饭！”他撩了撩头发，露出下面金黄的发丝。 　　“……换一个，作为一个本地人，在遇到我之前，说起中华料理你最先想到哪些菜？”李默黑着脸，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麻婆豆腐，北京烤鸭，小笼包，饺子，天津饭……”金时掰着手指头数数，魁梧的身材，加上这种动作，让人莫名感觉到……憨态可掬？ 　　“停！”李默伸出手来，比了个终止的手势。 　　“到这里就可以了，天津饭，你觉得这是中华料理的代表菜吗？” 　　“应该，毕竟几乎每个中华料理店里都有这道。”金时很老实地点点头。 　　“那么抱歉，但是中餐里并没有这道菜，这个是只有在日本才能吃到的特色。”李默咧开嘴，像是找到了游戏的突破口。 　　“懂了吧？这就是分歧，这样一来就能满足第一个条件，成立新的社团了。” 　　…… 　　现场非常安静，尼禄和金时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瞅着李默，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呃……怎么？有问题吗？”李默的脸僵了一下，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不，我没听懂，但是tiger你这么高兴，应该是可行的吧。”金时道。 　　“余听懂了，但是除了满足这个条件之外，申报社团的时候还要进行考核。”尼禄说道，翠绿的瞳孔里隐约有一丝压抑的兴奋。 　　“考核……应该不会太难吧？” 　　尼禄的话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泼下，这种语气让李默变得有些忐忑，她单独将考核的事说出来，这意味着…… 　　咚咚。 　　尼禄没有回答，手指在公告板上一个相当不起眼的角落敲了敲，同时朝李默使了个眼色。 　　“这个是主管学生社团工作的教师，你念一下名字。” 　　“啊，这个是言峰……噗！”李默一口老血喷出来。 　　言峰绮礼！！！ 　　作者留言： 　　PS：这个名字让我隐隐有种要被查水表的预感…… 第0037章 挑衅 　　“言峰老师，这是新一期的社团活动表，还有几个成立新社团的申请。”戴着眼镜的学生一边说，一边将厚厚的一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我知道了。”言峰绮礼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依旧钉在书上。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负责秘书工作的学生离开，令办公室的空气重新变得沉闷起来。 　　言峰绮礼还是没抬头，一边翻书，一边思考着，将那本纸页已经泛黄的食谱记下来，在脑海中推演着。 　　许久，逐渐升高的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令气温不断攀升。慢慢的，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候，言峰绮礼这才抬起头，将书本合上，稍微活动了下脖子。 　　研究了一个上午，这才将那个古食谱的内容翻完，这是远月教师的福利之一，就像这样几乎是孤本的食谱，只要按程序申请下来就可以翻阅。同时想要实验的食材和设备，在一个相当宽松的额度内都是不限量的。 　　而上面这两个，都是外界厨师梦寐以求的。 　　“社团？”言峰绮礼将文件摊开。 　　他的确是主管学园社团事宜的教师，但这不过是玉藻前强行给他安排的工作，说是学园里能够胜任的人就只有他了云云。 　　但言峰绮礼自己其实是没多少兴趣的，那些小孩子集合起来过家家的游戏，除了少数的几个研究会是真正做实事的之外，剩下的那些，按他的意思都可以废掉了。 　　可惜的是，那位理事长大人只是随手找了个苦工，并没有给他多大的权利，言峰绮礼能做的也就是装装样子，偶尔想起来就去转转，对于那些实在看不过眼的才会安排一些考核。 　　所以也不是很忙…… 　　哗啦！ 　　言峰绮礼的手在新翻开的那页文件上停住了，原本惬意的神情也转瞬间消失无踪，随后，一双狭长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中国料理研究部……” 　　后面跟着的那个名字很眼熟，虽然现在整个学园的师生都知道了那个名字，但最先和他接触的，还是言峰绮礼。 　　李默，申请成立新社团。 　　很有意思。 　　言峰绮礼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然而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他从入学之前就已经向李默发出邀请了，邀请他加入自己指导的中华料理研究部，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一直在示好。 　　而在这种情况下，还决定自己创建社团，而且取了这样一个明显是对立着的名字，就好像赌气一样——对，就是赌气，因为言峰绮礼根本想不出李默为什么会拒绝，而且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征兆。 　　自己一直示好的对象忽然跳起来和自己对着干，正常人都会感觉很不舒服吧？像是脸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但是言峰绮礼的感觉不同，虽然这个结果出乎他的预料，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生出了“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如此，就是这样才对！ 　　这种混沌的感觉，根本无法预测他下一步的举动，但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惊艳，令人赞叹。 　　言峰绮礼想了一下，提起笔在申请表的考核一栏上写了些东西，然而马上又划去，将整个考核栏给划掉了，又换上了红笔，在旁边重重地写上了两个字。 　　食戟！ 　　“这样就行了吧？哼哼，呵呵呵……”言峰绮礼看着申请表上李默的大头照，忽然发出了一串低沉的笑声。 　　果然只有这样意外的考核，才能配得上意外的人吧？ 　　…… 　　画面切回李默这边，自从将申请表递上去之后就他就像是死掉了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清醒的时间最多只有四个小时，剩下包括上课的时候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一直在睡觉。 　　至少以尼禄的角度来看，就好像交一个申请，吧魂都交了一样。 　　“李默……”尼禄用笔头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个样子下去实在让她有些担心。 　　“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某人抬起头，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不行你就加入余的美食评论部吧？总感觉你的状态不怎么对，就算是紧张也不会紧张得想要睡觉吧？”尼禄看着他那双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越发担心了。 　　一个小时之前看起来还没什么，然而只过了这么长时间，还都是在睡觉的状态，就好像通宵了一整夜似的。 　　“啊，我没事，也没多少紧张，就是在练习……不，准备，准备。”李默说到一半忽然住口，将差点说漏嘴的话岔过去。 　　“在脑子里大概模拟一下过程。” 　　“模拟？”尼禄有点疑惑。 　　“在脑袋里温习一遍做菜的过程，这是我的习惯、习惯，呵呵，呵呵呵……”李默挠着头，干笑了几声就又趴下去，重新将脸埋进胳膊里。 　　“唔姆……”尼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来这应该也是一种天赋吧。 　　不过知道李默其实没事，她也就不担心了。 　　“咳咳，后面的两位同学，请尽量不要讲话。”主讲营养学的教师咳嗽两声，稍微提醒了一下，实在是之前李默的笑声太刺耳了。 　　“抱歉。”尼禄吐了吐舌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个高高的影子逆着光走了进来，神态自若，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是一个正在上课的教室，视野里也没有拿着课本的教师。 　　“李默，是在这个教室上课吧？”染着一头红发的青年抬抬眼皮，教室四周扫了一圈。 　　由于是理论公开课，所以这是一个大型的阶梯教室，足足容纳了近两百人听讲，而李默则趴在桌子上，显得更为低调。 　　但即使这样，红发的青年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径直朝那边走去。 　　“这位同学，现在正在上课，请问你要做什么？”中年教师放下书本，这种情况让他实在没办法装作看不到了。 　　“不用在意我。”红毛随口道。 　　“反正你这种只教授理论的教师，上好自己的课就行了。” 　　“……”中年人不说话了，眼睛垂下来，一副木然的样子，也没有反驳，好像已经习惯了学生的这种态度。 　　而后面的学生则纷纷抬起头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喂，就是你吧？李默。”他走过去，站到李默身旁的过道上，然而后者还是没有反应。 　　在意识沉入精神空间之后，李默整个人就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一样，只要不是直接的触碰，任何外界的信息都感应不到。 　　“喂！”红毛伸出手，想要推他一下。 　　然而，刹那间有赤色的光从他的手指前划过，在课桌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划痕。 　　青年的手僵住了，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股惊人的热量几乎是贴着他的手指蹭过去，赤红色的光亮在战栗的视线中化为一柄造型优美的厨刀。 　　嘶~ 　　木质的桌面在高温的灼烧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而随着接触的时间越长，一点火苗自赤色的刀锋处亮起，跳动着。 　　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刀锋上的温度绝对超过了一千度。 　　“能先说一下吗？什么事？”尼禄将已经插进桌面的陨铁之鞴·伪拔出来，从锐利的刀尖上掉下来几块已经完全碳化成黑色的碎屑。 　　“站在余旁边的人，能先说明一下，汝的来意吗？” 　　碧绿的瞳仁第一次呈现出危险的意味，在金色的刘海下发出幽幽的光芒，像是被挑衅了的狼。 　　“啧，厨具是这么用的吗？”红毛歪着脑袋，很不爽地抽回手，冲指尖吹了吹。 　　“果然是不懂规矩的异国人。” 　　作者留言： 　　PS：英灵就那么些，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我开始自己加人物了……就这样。 第0038章 威胁 　　“嗯？”李默这才抬起头来，就这么几分钟过去，就算时间加速的条件下也就是一个小时，他显然还处于疲惫状态。 　　“发生什么事了？尼禄，着火了。” 　　因为正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李默脑袋转得有些慢，第一个注意到的是桌子上的火苗。然后本能地就将手伸过去，把赤亮的火苗掐灭了。 　　尼禄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自己的刀收了回去，抿着嘴在一旁一声不吭的。 　　“呵呵，终于醒了，你就是李默吧？”红发的青年歪着脑袋笑了笑，还是那副语气。 　　“上课期间能睡得这么沉，也不知道你每天的生活都是怎么过的。算了，反正也与我无关，我这次来就是要通知你一件事，和我食戟吧。” 　　“……”李默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谁啊？” 　　他的语气也不怎么好，刚醒来那会儿是懵逼，但是过了几秒之后就是长期不睡觉之后带来的头痛，这种症状尤其在正睡觉被打断时表现得尤为强烈。 　　俗称，起床气。 　　“真没有礼貌，作为一年级的新生，问之前就不能加一个前辈吗？”红毛撇着嘴，有些装腔作势的模样。 　　“嗯……第一，我不认识你。”李默伸出两根手指头。 　　“第二，突然找我说食戟什么的，有没有考虑过我会拒绝？” 　　“你不会的，因为这就是安排给你的考核内容，只是破格提升成了食戟而已。”红发的青年也跟着竖起两根手指。 　　“题目是中华料理，和我比，赢了就批准让你的新社团正式成立，部门的活动资金也直接提拔到二等；否则的话，就加入我们中华料理研究部，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加入就是了。” 　　“中华料理研究部的吗？但说到底你还是没说你是谁啊。”李默锁着眉心，将心里的烦躁感再次压下去。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忽然就跑到自己跟前说要食戟，虽然是有过心理准备的，但对方那种态度，很难想象居然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说出来的话。 　　“中华料理研究部的副部长之一，远月二年级生，尹贤敬。我还以为你听说过我呢。”红发青年说道。 　　但李默注意到的只有那个“副部长之一”…… 　　“这么说，还有好几个副部长？而且还不是部长，那我为什么要记住这么个没特点的名字啊？”李默翻了个白眼，将书立起来表示自己要学习了。 　　“好了，我知道了，之后开始之前叫一下我就行。现在是在上课，作为二年级的前辈，我想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教室吧？” 　　他咬着舌头，在前辈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其中包含着讥讽的意味。 　　而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默下意识地瞅了眼站在前面的教师，然而那个中年男人木着脸，好似被时间磨平了棱角，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在黑板上写起了板书。 　　“嘿嘿，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又有什么，你看，老师都没说什么。还有周围的其他人……你看也没人要赶我走啊。”尹贤敬摊开手，环顾着四周。 　　果然，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无论男女，其中还不乏将手指塞到嘴里、做出一副吹口哨的模样，就差拉起几个大红横幅了。 　　李默皱了皱眉，这还是第一次，以这么直观的样子显示了自己在学生中的人气究竟有多低。他原本想着，就算有开学仪式时的混乱在前，但这个年纪的学生应该也没那么难相处，最多几天也就忘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他把少年少女们的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呼……那我换个问题吧。”李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食戟是现在开始吗？” 　　“当然不可能，毕竟还要给你点时间准备一下。”尹贤敬笑笑。 　　“地点呢？” 　　“第四礼堂……如何？听说你曾经在那里制造了些混乱，我们这次也一样在那里吧。” 　　“明白了，那么，全部条件就这些了吧？”李默点点头，似乎没有注意到一旁尼禄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不，以上都是在我来之前就决定好的条件，而现在，我忽然想加一条。”尹贤敬又伸出一根食指。 　　“因为我听说你建立社团的初衷是感觉中华料理不够正统，是这样吧？” 　　“啊。”李默淡淡道。 　　“的确是不够正统，或者说，就连川菜的全部奥妙都没展示出来，一心追求麻辣，充其量就是把江湖菜改良了下。” 　　“噢噢噢，就是这个口气。”尹贤敬笑着鼓掌。 　　“中国人，总是喜欢说什么正统，有点接受不了你们这副嘴脸。意思无非就是文化都是从你们那里传出来的，所以正统就是古老，古老的就是好的。” 　　“但换句话说，这不就意味着不发展、老掉牙了么？在日本的东京，在远月的中华料理研究部面前说出这种话，自诩为正统，你的口气很大啊。” 　　“所以我再加一条吧，输了的人，今生不得再做中餐，如何？” 　　“……你不是中国人啊？”李默忽然抬起头来，那么长的一段话下来，他也就只注意到了这一点。 　　“当然不是，我是韩国人，看名字就知道了吧？白痴！”尹贤敬不遗余力地嘲讽着。 　　恶意都已经表现得这么赤裸裸的了，他这个时候也不介意表现得更直接一点。 　　“生气了吗？不会吧？反应这么强烈？”尹贤敬继续道，似乎想要再添一把火。 　　“不过我可提醒你，现在我们可是食戟的对手，如果真动手的话，可是会被视为恶意干扰比赛的，这种记录会留在你的档案里，一辈子都洗不下去。” 　　“所以你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刺激我吗？”李默忽然问道，语气平静，没有一点波动。 　　“哈？”尹贤敬一愣，对方的反应明显不在自己的预料中。 　　“我说怎么有这么蠢的人，原来是已经断定了我不敢动手，然后想用这种办法让我的心理失衡……”李默自顾自地说。 　　然而尹贤敬却嗤笑一声。 　　“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总之，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附加的那条规则你不会不答应吧？” 　　“嗯，我不答应。”李默点头，右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头，动作相当快，甚至连手臂是怎么动的都没看到，两个人的距离就已经被无限缩短了。 　　尹贤敬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完全没想到李默说出手就真的出手了，而且他完全都没反应过来。 　　不可能，自己也是练过厨技的，一个一年级的新生，双方的实力差距再大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吧？这一瞬间，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估计错误了，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默松开手，像是什么都没有过一样，重新坐下来，将书本摊开。 　　“我感觉条件不公平，对于你来说，一辈子不能做中餐似乎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毕竟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所以修改一下吧，你输了之后，退学。” 　　“哼，说到底，你不敢！”尹贤敬的脸还是有些苍白，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结。 　　“啧，你这个逻辑也是时候学学了。”李默哗啦啦地翻动着书页。 　　“还是说，没听清楚？我们也不要赌其他的了，输了的人，退学。就这样，同意的话就食戟，否则社团我可以不建。” 　　“我……”尹贤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强咬着牙不吱声，这个条件，根本不是他在现场能答应下来的。 　　“给你点时间考虑一下也行。”李默说道，然后肉眼可见的，对方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结束，在大略地翻了一遍课本之后，他忽然将手里的书合上，夹杂在其中的空气被挤压出来，发出一声轻响。 　　“还有一点，你说我不能对你出手？因为有别人看着吗？因为有监控设备吗？因为有能检验出外伤和指纹的仪器吗？” 　　呼啦，他随手将书本丢在桌上，手臂一摆，掀起的劲风撩开了封面，然后，无数雪白的纸屑涌出来，如蝴蝶般舞动。 　　“外表，是完好的，但是里面碎成了这个样子，啧啧啧……” 　　现场鸦雀无声，包括尹贤敬，还有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们，在这一片片纷飞的纸雪花下，竟是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了。 　　偌大的教室，一瞬间变成了空荡荡的山谷，只有李默的声音在风中回响着，震得人耳膜发颤。 　　“人体真是脆弱啊，只要力量用得恰到好处，打个喷嚏都有可能把颌骨甩下来；在平地上跌了一跤，就有可能摔碎半身的骨头；也有可能，不知道怎么了，肺腑就开始衰竭，最后，死掉……” 　　炎炎夏日，二三十度的高温，都随着李默的话语逐渐变凉了，冷得彻骨。 　　“这些都是有例子的，那既然客观上有这个可能性，那就不能不考虑，对吧？”李默一笑，右手又慢慢地抬了起来，逐渐朝尹贤敬凑过去。 　　“可能就是出了教室门，跌了一跤，人就不明不白的没了呢？有这个可能。当然，之前我们两个有过接触，就像现在这样说说话，然后亲切地握握手，或者……拍拍肩膀？” 　　“但是，两件毫不相关的事，又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呢？我什么都没做啊，就像刚刚那样，轻轻合上书，啧，谁知道，课本怎么就碎了呢？” 　　李默小声地笑着，右手重新搭在了尹贤敬的肩膀上。 　　“前——辈——啊，你说是吧？” 　　作者留言： 　　PS：最终还是决定，厨师的龙套我自己勾勒，而评委、路人等等可以考虑加一些其他的番什么的，毕竟我名字叫月厨，把其他番的人物放进主线容易混乱。 　　PSS：我好像在上一章结尾看到短小了……老哥们，我上一章两千五百多字，这一章三千多字，还短啊？ 第0039章 猛牛青龙斩 　　“哎，胆子这么小就算了，求生欲都不够强烈，没意思。”李默安安稳稳地趴在课桌上，头埋进胳膊肘里。 　　而他右边的过道上，两眼翻白的尹贤敬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嘴角还隐约有白色的沫…… 　　他昏过去了，在李默第二次拍他肩膀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什么的他忽然抖了抖，眼角一抽就这么昏过去了。 　　对此，李默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干。 　　真的，就只是吓吓他而已，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至于下死手，而且万一出什么事了，哪怕就像他说的，外表看不出伤痕、也找不到证据，但该有的麻烦一个不少，最多法庭审判的时候能多周旋一下。 　　所以……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李默也翻了个白眼，于是趴回去继续睡了，心理素质差，还一点求生欲都没有的人，真的让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遇见的那个叫间桐慎二的家伙，虽然都是一上来就让人感到不快的人，胆子也一样的小，但至少人求生欲强啊！ 　　老实说，被李默的拳头擦着脸颊过去，正常人都会吓得不敢动弹，就好像战场上被枪声吓得脚软了一样。只有那些求生欲最强烈的家伙，才能在这个时候将恐惧转化为动力，跑出比平时还快的速度。 　　而像尹贤敬这种直接昏过去的…… 　　继续继续，该干嘛干嘛。 　　李默将意识重新沉入精神空间，周围的学生经过了之前的事之后，基本没一个敢出声的，更别说接近了。 　　于是昏倒的尹贤敬就放在了那里，也没人动他，自然也没人叫医生，是不是凉了也不知道。 　　而负责讲课的中年教师也一副完全看空气的模样，课该怎么上就怎么上。 　　只负责理论课的教师在远月的地位低下，但同样的，有人在课上晕倒了，他也没有去救援的义务——麻木的中年人擅长忍气吞声，当然，也擅长记仇。 　　而在上完课之后，李默和尼禄就直接走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半路李默才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我说了地点，具体日期还没说呢，万一误点了怎么办？！”然后他转过身，就要回去叫醒了再问问。 　　然而尼禄却忽然拉住了他。 　　“没问题，食戟现在还没有正式成立，申请需要双方都同意的，否则就不算数。所以不用担心，通知到时候再说。”她解释了一下。 　　“而且就算你现在过去，以他那个样子，应该什么也问不出来。” 　　“是吗……”李默挠挠头，然后眼睛一亮。 　　“那现在我们直接去申请就好了吧？” 　　“嗯？”尼禄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李默。 　　“我是说，既然没成立，干脆我们来提出申请就好了，条件保持不变，地点和时间就定为明天中午的第四礼堂。”李默一拍大腿，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棒极了。 　　完全按对方的节奏来，保不齐会发生点意外状况，比方说燃气灶忽然坏了、食材找不到等等……而如是自己这边提出来，先确定下时间的话，一般来说就很难做到上述的事。 　　“明天中午？来得及吗？余这两天可是看着你在天天睡觉啊。”尼禄一边说，一边戳李默的胸口。 　　“呃，我都说了，是在练习，而且这两天刚刚好。”李默像是击剑运动员一样左右闪躲。 　　“嘿嘿，我有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尼禄停下了。 　　“秘密。”李默咬死不说。 　　不过这也就是他的恶趣味而已，毕竟小炒肉这道菜可以说是到目前为止，他花了最长的时间来准备的一道菜，先卖个关子也算对得起自己花在上面的精力。 　　“唔姆，余知道了，秘密啊！”尼禄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道。 　　“有关食戟申请的事，那就交给余来办吧。在远月发生的食戟都要通过美食评论部，所以余直接去截一个表格，也会省下来很多时间。你就安心准备吧！” 　　“多谢。”李默一拱手。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熟，他也慢慢放开了，有些小事相互帮个忙，双方心理清楚就好，面子上的感谢倒是不剩多少了。 　　“嘿嘿，算是赏赐吧。”尼禄很神气地甩甩头，忽然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刚刚，很帅气哦。” 　　“什么？”李默愣愣的，完全没反应过来。 　　“余说，你刚刚上课时的表现，很帅气——卡、库、伊！就这样，余先走了。” 　　然后尼禄就挥挥手跑掉了，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李默呆呆地站在那，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脸红了。 　　这是被一个小妮子调戏了？ 　　他晃了晃脑袋，将杂念都甩掉，已经决定明天食戟的话，那就更要专心了，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有纰漏，否则那个后果——可是退学。 　　至于对方会不会答应按照自己提的时间进行，李默觉得应该是会的，包括退学这一追加条款，以言峰绮礼的性格来说，没理由不答应。 　　而且，如果言峰绮礼答应了，那么真正的当事人，那个名叫尹贤敬的二年级学生没理由不答应的，他找不到不答应的理由…… 　　“系统，我现在还有多少点的传说度？”李默在心里暗暗问道。 　　“1000点以上，由于宿主目前的传说度数值正在不断变化中，所以无法给出具体数据，大约一千点，同时以大约每秒3点的速度增长中。”电子音回答道。 　　显然，李默刚刚的行为又给他涨了不少分，而且他那个称号的影响力也变得更大了，以后只要上过这节课的人估计都会帮他宣传一下——虽然这个宣传并不是正面的。 　　“增长的那些差不多够时间加速用了，然后那一千点，给我兑换厨技·猛牛青龙斩。”李默下达了指示。 　　既然决定了要食戟，那自己也是时候出点血了，把最后的一块短板给补上！ 　　作者留言： 　　PS：又考虑了一下，话说……我如果根据历史或者传说人物来自创英灵，应该没啥问题吧？ 第0040章 变数 　　猛牛青龙斩，七星刀雷恩所掌握的黑暗绝技，专门用于屠宰大中型的牲畜，用大号的屠宰刀在瞬息之间将其分割完毕。完美掌握之后，所达到的效果应该是“不留一滴血，不落一滴汁”，科学点说就是避开骨头与大血管，尽量减少牲畜死前所受到的痛苦。 　　众所周知，随着科技的发展，原本的屠宰手法逐渐被更加有效的强电流致死替代，而且越来越倡导“安乐死”的方式，也就是在屠宰的过程中尽量让动物感受不到痛苦。 　　而之所以这么做，其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什么人道主义（虽然有不少人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而是很简单的一点——死之前没有经过剧烈挣扎的动物，肉比较好吃。 　　对，越是走得安详、没有经历过痛苦的动物，肉就越好吃。 　　原因很复杂，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动物如果感受到痛苦，它就会挣扎，各种应激反应不说，光是挣扎的这个过程就会对肉质造成不可扭转的损害。因为挣扎本身就是一种剧烈运动，而剧烈运动中，细胞的无氧呼吸比例上升。 　　水分（肉汁）会流失，糖原被消耗、谷氨酸等氨基酸（鲜味）被大量转化为代谢废物，同时还会产生过量的乳酸。 　　正因为如此，如何屠宰从古代开始就成为了一门学问，甚至变成了独门的绝技。 　　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应该就是庖丁解牛的故事了。 　　猛牛青龙斩正是在这样的理念下，被创造出来的屠宰绝技。 　　不留一滴血，不落一滴汁，最大限度保存肉的风味，这就是花在食材上的功夫。 　　之前一直都没舍得买，只是因为李默觉得自己的厨技已经够多了，无论是花时间去练习，还是用天赋点强行提升都不怎么够用。而且一千点传说度也不是那么容易攒起来的，花费在这种只能用作屠宰的厨技上，显然有些浪费。 　　但到了现在这一步，也无所谓浪费不浪费了，食戟的胜利永远是第一追求，为此，他一定要每一步都做到完美才行。 　　生猪屠宰，李默之前完全没有做过，然而如果要做小炒肉的话，他还不能将已经喂养好的香猪送到屠宰场让人帮忙，必须要自己来。 　　因为这道菜需要用到的猪腿肉，必须是刚刚切开来清洗、去筋皮，然后迅速放入鸡汤中浸味的，中间的过程不能超过五分钟，所以活猪必须带到现场，而李默不可能拜托屠宰场将设备都拉到礼堂去。 　　至于熟练度的问题…… 　　和尼禄联系之后，最终决定将时间定在下午三点钟，去掉中间赶路和准备食材的时间，李默还有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加速之后——就是十天。 　　用来练习一门技法的话，已经够用了。 　　李默扬起脸看了看天色，抬起脚，大步朝宿舍走去，而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开始准备了，比如上面说的鸡汤从现在起就要慢慢开始煨。 　　而这只鸡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成全那块猪肉……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不得不暗叹一声，不愧是从和府流出来的食谱，这种堪称浪费的吃法，堪比“买两个烧饼，吃一个扔一个”。 　　他这边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忙活了，而尼禄也是迅速地弄好了申请单，同时拜托了一个路过的一年级生送到了中华料理研究部，言峰绮礼的手上。 　　事情出乎预料的简单，据说对方马上就派人找到了躺在医务室里的尹贤敬，在一番交谈之后，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食戟申请表被签上了字，随后进入正式程序，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迅速处理好了相关事务，包括宣传工作等。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而据路过的学生说，言峰绮礼只是将尹贤敬叫进了办公室，两个人秘密地谈了些话，之后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大笑声。 　　不知被灌输了什么的尹贤敬仰首阔步地走出来，苍白的面色也终于恢复了常态，虽然还带着一点受惊的后遗症，但一说起李默，手脚也都不抖了，腰不疼腿不酸，上下楼梯都不费劲！ 　　于是食戟正常举行，而且准备了相当高的规模，门票放出来之后，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卖得脱销了，而剩下那些抢不到座位的人只能在外面看闭路电视的转播。 　　对，食戟和演唱会或者拳赛一样，是可以售卖门票的，由参与工作的机构定价，所获收入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给胜利者。在这个世界，名厨对决的人气丝毫不逊色于当红的歌星，甚至还犹有过之，所以食戟的门票钱也是一部分厨师的收入来源。 　　只是谁都没想到，李默的首次食戟，热度居然会高到这种程度，一般情况下就算是远月十杰参与的食戟也就是这个水平，可想而知，他现在在学生中都有了怎样的影响力。 　　按照一张门票五千元的价格（这个价格很便宜了，毕竟是新生），第四礼堂能塞下一千多人，那么光是门票钱就要五六百万，其中胜利者会获得百分之六十，扣除一部分税款，只要赢了，一次性就能收获将近三百万日元！ 　　这些，李默暂时还不知道，因为他一回到宿舍就进入了闭关状态，这期间就连尼禄也只是写了个字条递进去。所以外界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于此同时，被言峰绮礼说服了的尹贤敬也正进行着准备工作，食材、食谱、厨具……都是已经被安排好的，半个中华料理研究部都开动起来，务必保证用的食材都是最高级别。 　　“食戟失败……退学。”尹贤敬拎起一把菜刀，光亮的刀身像是镜子一样反射出他的面孔。 　　他有自信能在明天的食戟上胜过对方，言峰绮礼也保证了自己的安全，甚至参与了一部分食谱和食材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个沉重的结果，他就隐约有些心虚。 　　真的……能吗？ 　　哗啦！ 　　个人厨房的门忽然被拉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尹贤敬一跳，菜刀在手里颤了颤，差点要滑出来。 　　“尹贤敬，中华料理研究部副部长，明天要和那个交换生食戟的人就是你吧？”来人推了推眼镜，有些冷淡地问道。 　　“是我，你是……”尹贤敬没见过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很显然两个人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 　　“我是卜部，来帮你的。”在确认的信息之后，来人笑了，缓缓将身后的门合上。 　　“听说你们的赌注是退学，对于这个，那位大人很感兴趣呢……” 　　作者留言： 　　PS：那啥，我的意思是，有些人物和另外一群人牵扯比较深，但型月里人物还没真正出场过，类似赖光四天王，目前就只出了一个金时，而且我觉得近期都不太可能出其他的。 第0041章 准备 　　“好，这样就差不多了。”李默缓缓睁开眼睛，清秀的脸上隐隐泛着煞气，不过随着他眨了眨眼，那点煞气迅速消失，神色重新恢复自然。 　　但胸中还是有些郁气，性子感觉比平时都暴烈了三分。 　　锻炼猛牛青龙斩的后遗症，这种用来屠宰的刀法，练习的时候当然是对着大量的活猪、活牛的，就算本质上是精神空间里模拟出来的动物，但对于李默来说，真正动手时的触感与视觉刺激可谓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长时间不断练习砍杀的技巧，中间连休息时间都尽可能地缩短，这么下来心里要是不出点毛病才真是怪了。如果换了正常情况，隔一会儿就应该退出去，听听音乐什么的放松一下，至少缓冲一下，不至于煞气过剩。 　　七星刀雷恩每次杀生之后都会在动物的身上贴几张符纸，其中估计也有一层自我暗示的作用，超度魂灵的同时给自己的心理带来慰藉，以免堕入魔道。 　　只是现在毕竟是赶时间，李默也没那么多时间来干这个，煞气积累就积累了，大不了之后修养一段时间就是。相比之下，这十几个小时的成果才是最重要的。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20。” 　　“天赋：超视觉。” 　　“厨心：猛虎lv4，火羽lv4”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猛汉（九环大刀）。” 　　“厨艺：lv12（末子：未通过考核）。” 　　“食谱：《魔幻麻婆豆腐》（2星）、《黄金炒饭》（1星）、《和氏小炒肉》（2星）、《全鸡汤》（3星）。” 　　“厨技：基础刀工lv6，基础火候lv7，基础面点lv5，食材辨别lv7，八极拳劲lv10、火云手（煎蛋版）lv3、罗汉水晶斩lv4、猛牛青龙斩lv3。” 　　“宝具：无。” 　　“综合评价：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与练习，你已经脱离了学徒的位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料理人，虽然还没有经过考核，也没有多少人承认你的厨艺，但是，你已经走在了真正的路上。 　　不得不说，李默在这些能在实战中发挥作用的厨技上确实相当有天赋，精神空间里十天过去，猛牛青龙斩就已经练到了lv3，触类旁通，顺带着基础刀工和罗汉水晶斩都涨了一级，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变化，还保持之前的模样。 　　而接下来发生变化的，则是任务面板了。 　　“【任务】：虽远必诛。” 　　“提示：作为远月唯一一名中国交换生，你有责任维护料理的正统，如果有宵小来犯，就用最疼的方式让他记住，有些东西是不能践踏的。” 　　“要求：赢得食戟的胜利” 　　“奖励：综合厨艺lv+1，自由天赋点+3。” 　　系统好像默认每有一次大的冲突，就会发布相关的任务，而且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进行过食戟了，这一次的人物奖励尤为丰厚，获胜之后直接就能拿到四个天赋点。同时，如果成功的话，社团也能正常建立，【人在江湖】那一次抽奖机会也能拿到手。 　　奖励，前所未有的丰厚。 　　“呼……”李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胸口的烦躁感祛除。 　　他能感觉到刚刚自己的手颤抖了一下，像是红了眼的赌徒看着轮盘的那种感觉，兴奋、渴望、狂热…… 　　平时不会有这种情况的，果然还是郁气积累过多，还得不到释放的原因。 　　“现在不是想奖励的时候，再检查一遍，确认好没问题了再说。”李默喃喃道，也是为了催眠自己。 　　然后，他一挥手，身前光芒一闪，接着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笼子，里面是一头沉睡中的黑背香猪，它一边哼哼着，一边流着口水，漆成紫色的笼子一边几乎被挤扁了，这种小型宠物狗用的笼子在它长到一百斤之后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而在它旁边放着的，则是一柄沉重的凶器。 　　手柄用红绳一圈圈缠好，黑色的刀身，宽阔的刀背，经过处理之后、用石头打磨锋锐的刀刃几乎能当镜子照，还有在刀背上缀着的九个硕大的金属环——屠刀·猛汉！ 　　李默在拿到它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短时间内不会能用到这玩意儿，毕竟相比起厨具，它看起来更像是凶器，嗯，古代菜市口的刽子手扛着的那就是。 　　他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世事无常，自己一个阳光灿烂的大好青年忽然就要扛着这个九环的大砍刀当着全校的面杀猪去了。更关键的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存款，加上死命的锻炼，他杀猪的技术还真的就不比那些屠户差！ 　　“算了算了，其实造型还挺帅的。”李默安慰自己，一边摊开长长的一块灰布把刀包起来，布条一捆给背在了身后。 　　一般情况下，黑键等厨具他都是放在储存空间里的，到时候就装作从包里摸出来，但猛汉的体积太大了，再假装从包里摸出来有些不太现实，他也没有储存的容器，就只能学学古人，用布缠一下背着。 　　而当他准备好了之后，忽然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的镜子，展演一笑。 　　啪！ 　　当李默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拳把自己屋里的镜子打爆了，刚刚笑了那一下，他把自己给吓着了。 　　“我真不是去砍人的……”这么碎碎念着，李默提起包，背着砍刀，另一只手拽着猪笼。 　　下午两点二十分，李默房间的门终于被拉开，穿着整齐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库丘林半蹲着，正和门卫大爷在下棋。 　　好像还是五子棋。 　　“哟！”库丘林抬手打了个招呼。 　　“出发了这就？” 　　“嗯，其他人呢？怎么没看到。”李默点点头。 　　“这学期我们柳洞寺成员的第一场食戟，其他人当然都赶着去了，听说人气相当火爆，晚了的话就挤不进去了。”库丘林笑着站起来，也没管棋局的输赢。 　　“东西还挺多的，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了，这点还是能扛动，但是他们都去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李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还是送一下吧，反正我也没事做。”库丘林说，伸手拎过了李默的包。 　　“我没抢到票。” 第0042章 世界如此美妙 　　“喂喂，开始了吗？” 　　“快了快了，你别挤啊！” 　　“听说要赌退学，是不是真的？” 　　“当然了，一方可是那个中华料理研究部的副部长啊……” 　　一堆学生正围着闭路电视讨论着，时间已经接近三点，远月专用的线路中也传来现场的画面。整个第四礼堂都被紧急改造了，窗子被遮起来，四周全都是座位，中央打着光的地方则放着两张对立的料理台，而中心的天花板上则悬挂着四张巨大的显示屏。 　　观众席一片漆黑，但哪怕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从那嘈杂的声音也能听出来现场热烈的气氛。 　　毕竟这可是本学期第一场大型的食戟，而且其中还涉及到了“退学”的赌注，更关键的是——一方是二年级的学生，中华料理研究部这种大社团的副部长；另一方，则是因为在开学仪式上出尽风头而被众人记住的新生。 　　这就很有意思了。 　　正常来说，新生的实力和老生差得不是一截，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远月的训练强度是很大的，一年的差距足以令人脱胎换骨，更别说尹贤敬也不算什么无名之辈，至少也是二年级生里的中上水平。 　　这个层次，碾压新生是足够了。 　　坐在观众席上的人需要一个机会，堂堂正正的用食戟教训一下那个敢在全校师生面前说出宣战二字的新人。至于输的结果就是退学……那样的人留在学校里，早晚是要被劝退的，早一点对他也有好处，至少能认清自己。 　　正因为有太多的人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门票才会那么快就脱销。 　　当然，持正面观点的人也是有的，就是包括尼禄在内，柳洞寺的交换生一行。只是他们都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半点浪花都泛不起。 　　“嗨——！大家久等了！”一束聚光灯下来，伊丽莎白拿着话筒，边挥着手边念开场白。 　　“食戟管理局和远月校方已经认同本场比赛为记录在案的食戟，同时，今天还是由我伊丽莎白·巴托里主持会场的工作，请各位安静一下，马上就开始了哟！” 　　“伊丽莎白酱！卡哇伊——！” 　　一阵整齐划一的口号从观众席的角落传来，就像是参加偶像活动一样，一群系着头巾、身上穿着羞耻应援服的学生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 　　于是聚光灯下的伊丽莎白明显脸红了一下，随后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感谢大家，但食戟马上就开始了，还是请安静一下，感谢！”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等待了几秒，待会场终于安静下来之后，猛然抬起了手臂。 　　“那么，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食戟双方入场！” 　　“首先进场的是……” 　　聚光灯散开，整个会场变得一片漆黑，于此同时，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显示屏放出了炫丽的特效，随后三个大字带着震撼的音效出现在屏幕上。 　　“中华料理研究部，暴躁的独狼，尹贤敬！” 　　光束打在一侧的入场口，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尹贤敬缓缓入场，一边挥手示意，身后两个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负责抬着食材与厨具。 　　戴上了高高的厨师帽来遮掩那一头红毛，加上那身整洁干净的厨师服，他看起来还颇有点斯文的模样，和之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加油！部长！”隶属于中华料理研究部的成员摇旗呐喊，而跟着附和的人也不在少数。 　　尹贤敬都微笑着一一回应，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料理台，看上去相当有自信。 　　“那么作为他的对手，接下来入场的是……”伊丽莎白再次挥手。 　　吼——！ 　　被录制好的虎啸声从巨型的音响里传出来，在里回荡着，随后，李默的大名出现在显示屏上。 　　“一年级新生，被称为极恶之虎的李默！” 　　又是一束j聚光灯打下来，普通穿着，系好了围裙的李默背着大刀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蓝发壮汉一脸煞气，一只手提着大包，另一只手拎着猪笼，大臂肌肉清晰地鼓起。 　　李默黑着一张脸，听着主持人以那副相当中二的语气介绍自己那更加中二的绰号，一边小声地对一旁的库丘林说。 　　“我就想知道，是谁给我弄得这么个介绍？” 　　“嘿嘿，当然是尼禄了，毕竟只有她最了解你嘛。因为是美食评论部的人，所以在递交申请的时候稍微利用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拜托他们这么做了。”库丘林笑得很开心。 　　“这种特权我不想要啊。”李默欲哭无泪。 　　“那声虎吼可是尼禄自己找的哦。” 　　“这个我也不想要……” 　　“那么，请双方就位，进入料理台，食戟马上开始。”伊丽莎白说道。 　　随后中央的大灯开到最亮，几架大型的摄像机也都各就位，保证能将食戟过程中的每一处细节都记录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观众席上渐渐传来了不好的声音。 　　“喂！嚣张的小子！滚回你的大陆去吧！” 　　“远月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输了的话就给我在台上哭鼻子吧！” 　　“极恶之虎？你是中二病吗？！” 　　李默脸色一黑，前几句还没什么，他上一世参加的比赛也不少了，再没素质的观众都见过，听多了之后这种级别的嘲讽根本毛毛雨嘛。 　　但最后那一句就戳中他的痛点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锅，却好像中二病被公开处刑一样。 　　于是他果断地解下了胸前系着的布条，右手绕过后颈捉到了粗糙的刀柄。 　　当啷！ 　　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随后是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 　　刷刷刷，刀刃的寒芒逆着灯光在黑暗的会场中闪过，灰色的厚布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变成四散飞舞的残片。 　　李默也没说话，握紧了刀柄，然后朝前方用力一掷，沉重的凶器被他扔了出去，发出一道破空声，随后隔着近十米的距离深深地楔入了料理台。 　　咚！ 　　震动声像是炸雷，一瞬间压制了来自观众席上的声音。 　　题目是中华料理，所以双方的料理台旁都有一个圆木截成的墩子，而现在，李默一直背着的九环大刀直直地插了进去，刀尖没入三指多深。 　　三秒钟，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数千道目光直直地看着那钉在圆木上的大刀。所有人都被李默这突然的一下给镇住了，随后慢慢的，声音才逐渐多起来，最后愈演愈烈，咒骂的浪潮变得比之前更为激烈。 　　不过这个时候李默就没有再理会了，背着手、昂着头走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库丘林挑了挑眉毛，顺便吹了声口哨。 　　“咻~酷！下次我也学学。” 第0043章 开始 　　“那么，我们再确认一下。”伊丽莎白展现了自己良好的记忆力。 　　“本次食戟的主题是中华料理，食材不限，时间限制为两个小时。” 　　“如果是尹贤敬同学赢了的话，那么李默同学视为自动退学；反之如果李默同学获得胜利，尹贤敬桑一样视为退学，同时李默同学将成立新的社团【中国料理研究会】，简称中研会。” 　　“双方没有异议，这也就意味着本次食戟，是双方赌上了各自人生的食戟！” 　　伊丽莎白的声音很有特色，也很擅长调动观众的情绪，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就将现场的气氛炒热，也终于将节奏带到了正常的轨道。 　　李默这个时候也站到了料理台前，伸出手，将“猛汉”从厚实的墩子里拔出来横放，九枚金属环叮叮当当地响着，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哟，小子，你还真是够胆子呢。”尹贤敬远远地站在自己这边的水槽前，眼角上扬。 　　“原来真的敢赌退学啊？不会是虚张声势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下不来台，然后强撑着参加食戟的吧？这样待会儿输掉之后可不要怪我，这可都是你的错！” 　　李默皱了皱眉，对方这个态度不对啊。 　　自己是在精神空间里过了十天，但他可没忘，现实里才是一天过去，就凭尹贤敬昨天被吓昏的丑态，就算是敢来参加食戟估计也是被迫的，现在怎么好像全忘了一样，口气都恢复到最初的样子了。 　　“嗯……昨天的事，你忘了吗？”李默没多想，直接就开口问道。 　　反正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了，有什么话倒不妨抛出来，无论对方回答不回答，至少能起到点心理影响。 　　肉眼可见的，对方的脸僵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情形，不过马上就换成了羞怒与憎恨。 　　尹贤敬不吭声，但能听到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涨红的脸变得尤为狰狞，让人感觉他要把满口的牙都咬碎了。 　　“看来记得啊，所以，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这么快就有了勇气？梁……咳咳抱歉，说了个老梗。”李默道。 　　咚！ 　　尹贤敬的手一下子拍在水槽的边缘，整个不锈钢制的料理台都震动着，发出一声闷响。 　　“勇气？只要认清了你那种低级的骗术，谁还会怕你啊！你这个下三滥的家伙！”他咬牙切齿地说，昨天被直接吓到昏倒的事现在让他难以承受。 　　如果不能在食戟上洗刷掉自己的耻辱，那么以后自己都将背负着这种耻辱活下去，甚至到毕业之后都会被人嘲笑。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李默，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 　　“骗术？”李默发愣，这个词是从哪冒出来的？ 　　“呵呵，还不承认吗？言峰老师已经向我证实过了，什么透过外表击碎内部，全都只是些骗人的东西，那本书是你事先准备好的道具吧？只要触动了“机关”就会马上变成碎片的魔术物品！”尹贤敬冷笑。 　　装，你继续给我装！食戟完了之后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靠道具来彰显自己虚假武力的败类！ 　　“言峰……绮礼？”李默的眼角抽了抽。 　　话说到这个份上，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言峰绮礼给这家伙灌输了些什么。论八极拳的造诣，自己还真得管那个麻婆神父叫一声师兄，所以自己能做到的事他没有理由做不到。 　　无非就是将李默做的那些都重现了一遍，同时加上了一些看似科学的解说，还有一些诱导性的话语，然后这个白痴就相信了！ 　　相信了！他居然相信了！ 　　李默不知道言峰绮礼的话术到底有多高明，同样也不知道尹贤敬能脑残到什么程度，不过正常来说过段时间他自己也就应该发现不对劲了——然而现在只是隔了一天，洗脑还是很成功的。 　　尹贤敬已经完全将李默当成了一个耍戏法的江湖骗子，从而将自己昏倒的羞耻完全转化成了憎恨，这熊熊的战意，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关键李默这边还不能说什么，食戟现场这么多摄像机对着呢，他也不能就这么冲上去用客观事实让对方认清楚这个世界。 　　只能憋着……不妙，更气了，而且想笑。 　　李默长大了嘴巴，不断深呼吸着，排除胸口的那种烦躁感，如果这个时候冲动，那一切就都毁了。 　　“算了，懒得和你争辩。”他摆摆手，看着库丘林帮忙将食材等摆放好，点点头道谢，完全不准备理会对面那个家伙了。 　　“这次的食戟依旧和以前一样，由三名评委构成评审团，他们将决定最后的胜负。”伊丽莎白的声音又响起来，同时一道光束打下来，终于照亮了料理台后面的景象。 　　三名评委之前一直坐在黑暗里，直到现在才露出身形。 　　“首先是中华料理的教师，言峰绮礼先生；然后是十杰末席，同时也是前美食评论部副部长、现任肉体改造部部长的冲田总司小姐；评委席的最后一人则是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女士。” 　　站在聚光灯下的李默一个跄踉，随后猛地回过身，就看到了熟悉的三个影子。 　　这个评委的配置，还有这个场地……无非就是将玉藻前换成了爱丽丝菲尔，一黑一白，麻婆神父和医务室的那位银发人妻分别坐在评委席的两端，中间则是冲田总司的位置。 　　“啊啦，嗨~”爱丽丝菲尔注意到了李默的目光，于是微笑着挥挥手。这个也是认识的人，上次还吃了她一根像是鱿鱼脚的点心。 　　“嗨……”李默有气无力地回应。 　　伊丽莎白飞快地介绍完，然后按照程序说了几句客套话，因为时间太赶了，所以评委都是直接从远月内部拉的人，否则这种规模的食戟按惯例都是邀请社会上的名流参加。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忽略了评委的介绍过程。 　　这个时候大屏幕上的倒计时也终于结束了，伊丽莎白松了口气，终于挥下手臂。 　　“食戟开始！” 第0044章 水煮龙虾 　　随着伊丽莎白发出的信号，大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小时的倒计时，这也是食戟的一般时长，还是比较宽裕的，一般情况下准备料理都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双方也在这个时候分别打开了箱子或者包裹，将准备好的食材拿到台上来。 　　李默用的主要材料当然是那只小香猪，只是现在其他的东西都没准备好，还不急着宰杀；同时还有用来做汤的食材，一些简单的香料。 　　最后，还有整整五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完全不同的盐、醋、辣椒的组合。 　　这才是关键，因为小香猪就那一个，李默在没有真正接触到那个肉质之前，也没办法完全判断它的味道与性质。所以他至今为止都只是推测，保险起见按照不同的种类搭配，一口气配出了五种组合，到时候不管用到什么，最终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最恰当的比例。 　　而在那之前，他还要熬制鸡汤。 　　食戟的比赛场上，高汤其实被默认为是一种基础食材的，毕竟烹饪的时间有限，而一锅完美的高汤一般都需要数个小时的时间去熬炼其中的鲜味，所以如果没有特殊要求，亦或者直接拿半成品出来，汤可以不用现场熬。 　　然而李默这次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愣是拿出了新鲜的食材，看样子是要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烹饪。 　　淡淡的赤红色已经自他身上泛起，逐渐升腾，食戟的标志，势。当然，因为只是前期的处理工作，他身上的势相当微弱，也没有成形。 　　而他的对面，尹贤敬却站着没动，宁愿顶着压力都要环抱双手，像是高人一样，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李默的食材。 　　就这么足足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意识到了，这就是李默的全部食材，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抹失望与嘲弄。 　　“切，这就是全部了吗？普通的鸡肉，最基础的调味料，你这个汤的配方是饭店里最常用的高汤吧？就是代替味精为料理增鲜的那种，除此之外就只有那只猪像是高级点的食材，没有了吗？” 　　尹贤敬的语气很是失望，还带着奚落，在食戟开始的信号响起后，他没有先做自己的事，而是把这个时间用在了对李默的嘲弄上。 　　“没了。”李默闷闷地回了一句，抄起了煮锅，随手放在灶火上，开火烧水。他的心情很糟糕，原本就因为练习猛牛青龙斩而变得不快的内心变得更加烦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尹贤敬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下一秒，一缕窃喜的情绪被小心地掩饰起来。 　　“没有好的食材可烹制不出美味，还是说你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就连事关学籍的食戟比拼都拿不出好材料来？”尹贤敬继续说道，铁了心不让李默好好做菜。 　　而且他成功了，如果是正常的情况，李默不会理他，但是现在…… 　　李默抬起头，看了一眼倒计时，两个小时对于一道小炒肉来说的确太长了，而且他现在煮的这个鸡汤也只是入味用的，花不了太大的精力。 　　要不就听听这个脑残想说些什么吧。 　　当！当！ 　　用来熬汤的母鸡被劈开，经过了汆水去除杂质，之后等煮锅里的水开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放进去了，而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李默就停了下来，盯着对面，想要看看尹贤敬会怎么操作。 　　“呵呵，那就看好了，虽然有些暴殄天物，但为了对付你，我还是下了血本的。”尹贤敬咧开嘴笑着，像是炫耀一样，终于将自己的食材摆了上去。 　　首先是方形的鱼缸，里面盛满了清澈的咸水，整体呈现出一种如梦幻般的宝蓝色，原因则是在水中安静游动的甲壳生物。 　　龙虾，李默的瞳孔一缩，他的确没有接触过这种高级的食材，更何况，他印象里的龙虾要么是煮熟了之后的红色，要么是褐色，或者带着绿色的条纹。 　　而尹贤敬拿出来的这只则是完全的蓝色，后背的甲壳宛如由一大块纯净的蓝宝石雕刻而成，侧面均匀分布着白色的突起，而节肢则呈现出淡蓝的色泽，整体看上去就像是幻想中的生物。 　　“蓝龙虾！居然是法国蓝龙虾！”伊丽莎白的声音适时地从音响里传了出来，一边介绍着。 　　“这种特殊的龙虾分部于欧洲的海岸，以法国居多，因为基因突变导致从头到尾呈现出极其美艳的宝蓝色，据说平均200万只龙虾中才会出现这样一只蓝色的极品！是最顶级的龙虾食材！” 　　“啊啦，好久都没有吃过这种龙虾了，真的是很难得到的珍贵食材呢。”坐在评委席上的爱丽丝菲尔说道，红色的瞳仁里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嗯，这种龙虾的特点就是肉质与年龄无关，无论大小都是一样的美味，肉厚而柔滑，爽甜、鲜嫩，而且带有一种独有的特殊风味，像是能品尝到海洋般的隐约咸香。”和尼禄一样也有着美食评论员执照的冲田总司作了补充。 　　言峰绮礼点点头，没有说话。 　　尹贤敬的食谱是他选的，但是，这只蓝龙虾的出现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这种珍贵的食材，如果是言峰绮礼自己想要用的话没那么困难，但同样也不会轻松。 　　而正常情况下，尹贤敬是没可能拿到的…… 　　他思索着，忽然感到很有趣，不仅仅是李默，连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成员都在这个食戟场上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是连杀手锏都用出来了吗？ 　　“言峰老师，言峰老师，作为中华料理方面的专家，您对于这场题目本应是中华料理的食戟场上，却出现了这样的食材有什么看法？中华料理中应该很少有用到蓝龙虾吧？”伊丽莎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评委席旁边，问出了观众最想知道的问题。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也不知道尹贤敬同学要做什么样的料理呢。”言峰绮礼带着假笑点点头，示意大家接着。 　　提前将食谱揭晓了就没意思了，而且他也懒得费这个口水。 　　“欸，是这样吗？难道是某种失传的古食谱？”伊丽莎白的声音回荡在场馆中，勾引着观众们的好奇心。 　　不过站在对面的李默却撇撇嘴。 　　古食谱？不知道？ 　　也就骗骗这些外行了吧，随着尹贤敬将自己的辅料也都一一亮出来之后，联系到中华料理研究部在川菜麻辣口方面的造诣，他准备做什么根本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韭黄、莴苣尖、芹菜、蒜苗、花椒……还有两种不同的辣椒，分别为香味浓而并不算辣的“二荆条”，以及辣度较高的“朝天冲”。 　　这个组合，只能是川菜中一个相当有代表性的烹饪方式了——水煮。 　　水煮龙虾！ 第0045章 误会 　　水煮，不是说真的像是做汤一样放在水里煮，这种烹饪方式原本叫做“水府”，四川话讲“闹龙宫”，意思就是将各种各样的食材加到水里，完全不用油做出来的料理（虽然现在发展着要用油了）。 　　公认的起源应该是水煮牛肉，按派别属于川菜中以自贡地区为中心的小河帮。 　　相较来说，川菜中上河帮传统、清淡；下河帮麻辣、善于创新；而小河帮则是以味丰、味厚、味重为特色，又因为自贡产盐，古代的盐商多有巨富，因此又多出了“奢华”、“精致”的特点（盐商菜），最注重调味。 　　这些相关的知识，李默都在了解辣椒的过程中一一看过了，所以才能一眼认出来尹贤敬要做的是什么。 　　水煮龙虾…… 　　水煮这个烹调方式很亲民，或者说，上手难度很低，对刀工火候的要求都不怎么高，所以一般人，哪怕是在家里都能做，而且做出来的味道不会比饭馆里次多少。 　　只要调味水准能跟得上去，这其实是一种很取巧的方式。 　　同时，这又是一种应用极其广泛的烹饪方式。 　　牛肉、羊肉、猪肉等大牲畜的肉。鸡鸭等禽类，乃至鱼、虾等水产，几乎无物不可水煮，那么当然，龙虾也是可以用水煮来烹调的。 　　李默回头看了一眼评委席的方向，刚好，言峰绮礼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在半空中接上了。 　　言峰绮礼轻轻地笑着，什么都没说。 　　但李默却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个食谱……一定不是尹贤敬自己选的！ 　　就凭尹贤敬一开始说自己这是暴殄天物，就能断定，虽然接下来这道水煮龙虾是他要做的，但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在哪。 　　因为现在一般认为，龙虾是要吃它的鲜甜味，最好生吃，最多白灼、清蒸一下，这些高级食材之所以高级是因为它本身的风味，所以要尽量少用料，追求其本身的味道。 　　但是龙虾能不能拿来水煮呢？ 　　答案是可以的。 　　因为如果用水煮的烹饪方式，那么追求的就不再是它原本的风味，而是鲜味与滑嫩弹牙的肉质。 　　角度不同，思考的方式也自然不同。 　　如果站在食材的角度，在烹制龙虾的过程中加辣椒、花椒，重盐重味，当然是暴殄天物。 　　但如果是站在烹饪方式的角度，水煮菜追求的无非几个字：麻、辣、烫、鲜、细嫩、滑！ 　　前面三个都能达到，后面三个就是对食材的要求了，而牛肉在细嫩、鲜美、顺滑这三个方面，是完全没办法跟龙虾比的。 　　所以说，这就是第二次的取巧，在食材上稳压一头。 　　相同水平下进行的食戟，当然是使用高档食材的一方更有优势，同时水煮的难度又很低，在所有对高档食材的处理方式里，也是相对简单的一种。 　　食戟最终看的还是味道，难度什么的，占的比重相当小。 　　所以这道菜应该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适合在食戟中使用的一道！ 　　尹贤敬后面再说什么李默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被其他的思绪充斥着。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误会言峰绮礼了，虽然是日本人，但对于中华料理的研究却并不肤浅，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个人对川菜的理解相当深。 　　之所以病态一样地将其余所有的菜系从远月的校园里驱逐，或许只是因为他个人对于麻辣的追求更甚于对其他的追求，所以最终只留下了麻辣，而将别的都摒弃了。 　　这种做法无疑是错误的，但如果只是这样，那言峰绮礼倒也不是那么罪不可恕，不知不觉间，那股因为中华料理被玷污而升起的怒火倒是消散了几分。 　　煮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李默将已经切好的鸡与骨头丢进去，看了一眼时间，这个并不重要的鸡汤反而是占据时间最长的一项工作，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而这期间他倒是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他晃晃悠悠离开了自己的料理台，走到对面去，准备认真地看一看这道菜的做法。 　　当然……超视觉是打开了的。 　　“嗯，我们现在看到李默同学在完成了一开始的动作之后，就到对面去了，这样真的可以吗？”伊丽莎白看到了这一点，于是拿起话筒提问。 　　“咳咳，一般来说，食戟对决中没有规定料理人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言峰绮礼咳嗽两声，以一个教师的身份做出了解答。 　　“只是因为如果不继续下一步的话，在势的对抗中就会变成弱势，要承担不少额外的压力，同时时间有限，这种浪费时间的做法一般不会出现在赛场上。所以我很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能让摄像团队凑近一点吗？” 　　他微笑着，将自己的想法掩饰在长篇大论之后。 　　“好的，也是为了让现场及场外的观众了解得更多一些，请我们的团队走近。” 　　在这期间，双方已经激烈地交流过了，不过李默貌似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死缠烂打地赖在一边，就是不走。 　　尹贤敬也没办法，只能顶着他的目光，还有凑近的摄像机继续做下去，同时在心里把李默向上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么一弄就好像之前他的那些挑衅，包括拿出珍稀的蓝龙虾也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都变成了无用功。 　　不过因为此，尹贤敬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水煮龙虾的制作时间是很短的，只要他能再快一点，那么施加在李默身上的势就随之变强，如果到时候承受不了而晕过去的话，那倒还省去了自己的功夫。 　　不用担心李默会在凑近的时候搞什么破坏，除了摄像机之外，食戟的过程中，对料理施加的任何一点影响都会在势上无限放大，如果李默想使坏，那么他身上的势就会和尹贤敬纠缠在一起，一看就清楚。 　　所以使坏的方式最多只能是在食戟之前…… 　　尹贤敬悄悄地瞥了一眼李默那边的煮锅，嘴角勾了勾，隐约有一丝喜意，不过却马上消失，一本正经地将蓝龙虾捉出来，放尿。 　　一根筷子从龙虾的尾部狠狠地插进去。 第0046章 作弊？ 　　去尿去血，这算是烹制龙虾的第一步，就是为了除去杂质，宰杀好龙虾之后肉质晶莹，颜色透亮，而且没有异味。 　　巨大的龙虾被筷子穿了，只是挣扎了两下，随后头部被菜刀的后跟砸开，切开来将血放干净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声息。 　　而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李默也不着急，就在一旁看着，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过了两分钟。 　　“我说，这个蓝龙虾是你自己后来更换的食材吧？换的时候没有经过指导人的手？”他忽然问道，观察了一下已经杀好的龙虾那梦幻般的蓝壳。 　　“什么意思？”尹贤敬的手下一顿，用来剔肉的窄刀抖了一下，差点弄坏了肉质。 　　他身上的势也随之一抖，原本想要朝某个方向靠拢的气息隐约有了溃散的意思。 　　势就像是一个人的信心，之所以在食戟对决的时候，双方料理的动作、气味、乃至厨技都能相互影响，就是因为看到、闻到了这些之后，会对厨师的精神造成压力，而在规则的作用下，这种压力被实质化了。 　　那么当然的，语言也能够进行干预，只是影响很微弱罢了。尹贤敬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因为李默这句话的确切中了要害，他开始不自觉地将眼睛瞟向观众席，试图去寻找某个人存在的证据。 　　然而观众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人的面孔，也就无从寻找。不过他知道，那个名为卜部季武的男人就在下面看着……所以不能退缩。 　　所以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尹贤敬就又恢复了常态，不甘示弱地瞪着李默。 　　“果然。”李默点点头，他不可能注意不到尹贤敬的小动作，这么近的距离，只是面部表情的细微改变就已经将尹贤敬的想法暴露得一清二楚了。 　　“喂，你想说什么？”尹贤敬道。 　　在和李默对话的途中，他并没有停下来，手上的动作反而加快了几分。 　　“我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又在思考着，但总觉得这个食材和你要做的菜有些不搭调啊。”李默指了指一旁的龙虾壳，肉已经被取干净了，但壳还保留着，应该是要做装饰。 　　“水煮龙虾对吧？” 　　“哼，原来是这个啊。”尹贤敬轻蔑地一笑，一颗悬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觉得龙虾这种食材不能用辣椒处理吗？看来你对川菜的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所谓的正统。” 　　“咳，那你给我讲讲，到底为什么要用龙虾呗？”李默咳嗽两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当然是因为它的肉质是绝无仅有的，鲜嫩，紧致，经过处理之后无比顺滑。你这种只会用普通食材做家常菜的人是不会理解高档食材的魅力的。”尹贤敬回答道，不知怎么的，看着李默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自己心里就有点发虚。 　　这些是言峰绮礼告诉他的，他只是按部就班地背出来，后面那句话倒是自己加上去的，但李默的态度让他感觉很不妙。 　　“嗯，那就更没有理由用蓝龙了，肉质，可不是肉味。”李默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也没任何解释的意思。 　　尹贤敬抄起菜刀，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稍微转了个边就准备下刀。 　　“停！顺着纤维切，不要横着，你这么切出来的肉都软掉了，根本没法吃！”李默直接开口阻止。 　　尹贤敬手上的动作一顿，额头上猛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一瞬间，刚要聚集起来的势又散了，这次差点直接崩溃掉。 　　李默说的话他知道，言峰绮礼在教他做这道菜的时候就说过，但刚刚被李默打扰得思绪一乱，大脑一片空白，差点就给忘了。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他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按照正确的刀法来切。 　　没有李默提醒的话，他估计自己也能想起来，不过那样就要浪费一部分原料了，如果一不留神浪费得多一点，那么菜的分量就会少不少。 　　“看来你平时也没怎么处理过龙虾啊，否则怎么会犯这种基础的错误。”李默啧啧感叹。 　　尹贤敬这次没吭声，因为他的确是没怎么处理过龙虾，无论是原本在韩国学的菜品，还是到远月之后又学习的川菜，都很少用到这种食材。 　　不过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功底的，至少刀工练得不算差，如果李默不用罗汉水晶斩的话可能也就是这个水平，将龙虾肉切片处理好是足够了。 　　接着将切好的龙虾肉放在一个小瓷盆里，稍微撒了点盐，让龙虾的肉吐点水，增加其紧致弹牙的**，也方便接下来的步骤。 　　上浆，这道菜最关键的地方就在这里。 　　先是从磕开的鸡蛋里倒出少量的蛋清，流到龙虾上，用手拌匀，之后是淀粉，重要的是，一定要用玉米淀粉，同时还要再加一点玉米油。 　　这些都是技巧，能够让龙虾的肉不黏连，同时生的玉米油渗透到肉里面，能够给龙虾带来一层更加柔顺的口感。 　　如果用武林类比中华的各个菜系，那么川菜就如同唐门，擅使暗活，老辣绵长。跟淮扬菜等比起来或许没有那么惊艳的烹饪手法，但在调味的过程中却处处是心机，或许只是在食材准备的过程中稍微添加了点东西，改变了手法，但结果却大相径庭。 　　而这些，李默都先记了下来，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尹贤敬上浆的过程倒是相当顺利，每一片龙虾肉都均匀裹上了浆粉，随后将小瓷盆放在一边，需要稍微等待一会儿，而这个过程他要处理其他材料了。 　　韭黄拍一下切断，蒜苗、几根带叶的芹菜、生姜……处理方式大同小异，都是在切之前拍一下，尤其是生姜，他并没有完全切碎，而是狠狠地拍扁，之后才切成了稍大的粒。 　　整个过程进行得行云流水，再也不给李默任何发挥的空间，尹贤敬的神色一直专注地盯着案板。不过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他抹了把汗，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瞅着李默。 　　在这一瞬间，他身上湛蓝色的气息狂涌，聚拢成模糊的雏形。 　　“你一直在看我这边，倒是你自己的汤，难道不管了吗？” 　　“嗯？”李默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看在你刚刚提醒我的份上，我跟你说一句吧，回去看一眼自己的东西，有惊喜。”尹贤敬舔了舔嘴角，眸子里发出恶毒的光芒。 　　“真的，有——惊——喜。” 第0047章 作弊！ 　　“哦，锅里有东西是吧？”李默淡淡地应了一声，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就是这样的回答，轻飘飘地如微风拂过，却在路过尹贤敬的时候化为了一记狠狠地耳光。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僵住了，嘴角还没完全勾起就停在了半路，最终形成了一个堪比鬼哭的表情。 　　“为、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结结巴巴的，李默的反应太反常了，太不正常了！ 　　不应该啊，这是食戟的期间，任何一点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而汤这种东西花的时间是最多的，如果现在告诉他，熬煮了那么久的汤出了问题，那么无论如何，李默都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对方估计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要再传达一遍…… 　　“或许不是锅里有东西，漏了，或者盖子里夹着什么也说不定。”李默又是一记轻飘飘的话砸下来。 　　这下，尹贤敬的脸彻底扭曲了。 　　李默完全清楚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然而他却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是会露出这种神情，这种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摄像机还在一旁记录着，两人的对话以及各自的表情都被传到线路中，整个学院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但现在尹贤敬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如果食戟输掉的话，他就会退学，然后失去一切，而他赢了的话——胜利者享有一切的权利。 　　所以，他现在要知道答案，迫切地知道李默为什么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 　　告诉我！ 　　尹贤敬虽然没发声，但他的表情却像是在怒吼，内心的咆哮令身上的势都在瞬间膨胀起来，并染上了一丝黑色，随后，那形状不明的凶兽冲李默张牙舞爪。 　　李默的呼吸一滞，果然，这么长时间不进行烹饪，他只靠自己的身体素质硬撑着还是有点勉强了，不过还能撑住。 　　于是他挠挠头，以那种相当无奈的声音说道。 　　“因为习惯了。” 　　李默双手一摊，耸耸肩，露出一种没办法的表情。 　　“怎么说，我之前也和“你们”打过些交道，国际性的比赛我也……咳咳，总之，就是打过一些交道，算是熟悉路子吧。”他说，回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就感觉你们的传统就是这个，小手段啊，买通裁判啊，之类的。所以就习惯性地提防了点，毕竟我没有那个自信能把隐藏的小手段全都识别出来，所以就先踩踩雷。” 　　这句话之后，李默的眼神瞬间变了，眸子里闪过的精芒如刀刃般锋利，在尹贤敬来回切割。 　　啪，啪啪，啪啪啪…… 　　他直接鼓起掌来，带着嘲弄，用这种傲慢的姿势，仿佛在一下又一下地抽着尹贤敬的脸。 　　“嗯，你真没让我失望啊，果然有，我还以为换了个世界会有所不同呢。”一不留神之中，李默都没注意自己的用词，可想而知他内心的波动有多么剧烈。 　　就好像为了验证两人之间的对话，他闲庭信步地走回自己的料理台，掀开了煮锅的盖子，嗅了嗅。 　　“嗯，焦了。”李默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然后嘶啦一声，盖子的把手被他生生地拽了下来，断裂的把手在案板上磕了嗑，抖落出一点点黑色的物质，因为吸足了水分，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粘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落在锅里就会产生和食物焦糊了之后一样的味道，藏的方式也很高明，居然真的没有被发现。” 　　煮汤的过程肯定是要盖上盖子的，而随着水蒸气在锅里回流，这些物质也会顺着缝隙一点一点地滴下去，不会有任何异样，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直接说是厨师自己操作不到位，直接烧糊了。 　　这个作风，一如既往的熟悉，如果不是李默有先见之明，换了普通学生，估计要做到最后一步才会发现吧？ 　　呵呵，上辈子打职业积累下来的经验还真有这么一天能派上用场啊！ 　　李默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明明占上风的是自己，但内心却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尹贤敬早就低下头，无论李默这边有什么动作、说什么话都不再观望一眼。没有证据，这种在料理台上做的手脚很难当场就指认出来，除非他自己承认，否则只能事后调查，正常情况下外界不能干涉正在进行的食戟的，没有查出来锅盖的问题只能说明管理组的无能。 　　而李默也早就预料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做更进一步的纠缠。 　　只是从他开始展示那些东西，木然将一大锅鸡汤全部倒掉的时候，会场的舆论风向就变了。 　　洗白一个人物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对手爆出比他更大的丑闻！ 　　无论其余学生是怎么看待李默的，但归根结底只是他个人的人品问题，看不惯就看不惯，旁人最多说两句表现不满。但在食戟场上发生了这种事，就意味着作为厨师的品德出了问题，要被所有人都当做耻辱。 　　“下三滥！这么做还配当厨师吗？！” 　　“你还有脸继续做下去？滚回去吧！外国人！” 　　“恶心！” 　　这次的声浪爆发起来可比李默登场时大多了，甚至有人拿着易拉罐等杂物就要往中间丢，作为主持人的伊丽莎白只能拼命地维持秩序，但心里也将尹贤敬从头骂到脚——无论如何，主持人都要站在中立的立场上，而这种行为给她造成了太多的麻烦。 　　“啊啦，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呢？难道不用叫停吗？言峰老师？”爱丽丝菲尔捂着嘴，有些惊讶于现场的反应，一边询问旁边的言峰绮礼。 　　而后者则是面无表情，只是眸子里隐约闪烁着火焰。 　　“不用，食戟的过程中，除非发生过于严重的事故，或者明显的违规，否则是不会叫停的，当然事后如果真的检查出证据，校方和食戟管理局一定会进行严肃处理。但现在我们接着看就好，美味还没有品尝到，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停下来。哼哼……” 　　他轻轻地笑了，不过很快，他的笑声就被另一串更大的笑声压过。 　　尹贤敬在笑，表情扭曲，甚至有些癫狂，他刚刚低头的姿势绝对不是反省，反而在这期间处理好了所有的辅料，两种辣椒都切好、去籽，只下了一点点油的炒锅预热完毕。 　　“你们就骂吧！还有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子！就算现在重新开始又怎么样？只要不到十分钟，我的菜就完成了，到时候光是势的压迫就足以令你动弹不得，一直站在我旁边冷嘲热讽的很爽吗？这就让你一次性爽个够！” 　　他恶狠狠地吼，像是饿了三天的孤狼，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狠厉的劲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说，水煮的最后几个步骤处理起来是相当快的，而落后了的李默或许根本抵挡不了他的冲击。除非李默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家伙应该是用活猪的，就算再怎么快，估计也就是赶着时间完成吧。 　　“哦，原来你是这个想法啊。”李默忽然笑了，反手从脚下的包里抄出一个大号的保温罐，将其中的汤水直接倒入了炒锅。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水煮的做法我也很熟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没办法继续烹饪，因为……” 　　“我肯定比你先上菜！” 　　横放在案板上的大刀“猛汉”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提了起来，关着活猪的铁笼瞬间被削断，然后是一道道雪亮的刀光如蛟龙般舞过，九只铁环的碰撞声构成一组华丽的乐章，宛如龙吟。 　　点点红光飞溅，还在睡梦中的黑背香猪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属于它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有属于厨师的表演。 　　猛牛青龙斩！ 第0048章 竞赛 　　血光一闪，随后香猪的颈动脉部位就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在心脏有力的搏动下，大量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被李默抄着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盆子稳稳接住。 　　虽然还有一部分血没有被接住，给泼洒到了外面，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刀只是为了杀死香猪，而李默也没有那个时间慢慢悠悠等猪血放干净。 　　他要的就是带血的红肉！ 　　在一刀结果了香猪之后，猛汉宽厚的刀身从香猪前腿肩胛的部位嵌进去，猛地一划。 　　“哇！”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惊呼。 　　虽然在场的都可以算厨师，或者厨师预备，但大部分也都在食戟上没经历过生猪屠宰这么惨烈的场面，尤其李默手上拿着的还是自带凶煞的九环大刀。 　　如果时间定格在这里，再稍微修一下边边角角的，任谁都会将李默当成侩子手，而且手下至少砍过上百人头。 　　一整条猪腿就这么**净利落地卸了下来，血腥味四溢。 　　这是还没有放血的猪腿，跟市面上流通的、放完血之后的大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般来说，无论猪牛羊还是鸡鸭等家禽，在屠宰的过程中都要进行放血。其原因，主要还在于放血的肉类更容易保存。 　　目前市面上推广放血，一是因为没放血的肉更容易腐败，尤其是那些需要进行熟成的肉类，不放学根本没办法进行。二则是白人世界的宗教习俗。 　　最后才是口味问题。 　　血液对肉的味道肯定是有影响的，最突出的一个就是腥味，这是负面作用。 　　同时没有放过血的肉，残留在其中的血在受热之后会变成一层看上去很恶心的杂质浮上来。 　　其实正常能买来的肉放血也都是没放干净的，工业化的流程决定了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等它放血放干净，所以焯水是常规操作，去除杂质。 　　而正因为有这两个弊端，所以在切片开始炒之前，整条猪腿都会放在盛有鸡汤的大锅里煮一下。 　　保温壶里早已准备好的汤汁，兑上一半的凉水，随后李默面不改色地就将一整条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猪腿放了进去。 　　当然，外表的污垢等都是在宰杀前就清洗好的，但即使是这样，整个过程看上去也相当不雅观。 　　尤其在水在大火上逐渐烧开后，大量白色的、灰色的、像是油脂与灰尘混合打泡之后的悬浮物就从汤里浮了上去。 　　“噫，好恶心。”观众席上已经有这样的声音出现了，大部分是女生，但男生也都撇撇嘴。 　　很显然，这锅汤已经毁了。 　　哪怕煮开之后传来的香味再诱人，已经煮过猪腿的汤也只能倒掉。 　　李默显然是知道的，他正掐着时间，以秒为单位观察猪肉的变化。 　　这正是他的强项。 　　拿到超视觉之后，复制的能力反而没发挥多少作用，反而是那超常的观察力让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如鱼得水。 　　而在做这件事的同时，刻有赤字的黑键已经被他放进了冰块里。 　　另一边，几乎将牙齿咬碎的尹贤敬也是大火烧热了炒锅，稍微倒了一点点的油在锅底抹匀。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将时间切回三分钟前，他百分之百的不会说出那番话。 　　原本就算是李默汤锅下的那点东西被发现了，只要他咬死不承认也就没事，毕竟没人能证明那是他放的。这是比赛前就计划好的。 　　但是，因为李默站在身边一直撩拨，尹贤敬居然主动说了一句——去看看你自己的锅。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等于承认了。 　　在摄像机面前，在整个远月学院数千名师生的面前。 　　而他当时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思考的也不是怎么脱罪，而是一口气在食戟上赢过对方。 　　李默在那个时候都完全可以申请停止食戟了，直接请裁判官介入调查，如果换了尹贤敬的话，他是百分百会这么做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者干脆就是那小子不知道，他居然将食戟继续下去了！ 　　同时言峰绮礼也在裁判席上帮了他一把，稳住了其他评审员。 　　就如他所说，食戟的过程中，如果不是发生重大事故，外界是无法介入的，所以别看现在观众席上的那些人骂得那么起劲，他们是无权干扰比赛的。 　　就连现场的工作人员都不行，除非其中一方的选手主动提出申请。 　　因为食戟的规则是凌驾于一般法律之上的，最突出的一点就是——食戟能拿来赌的，可以是人命。 　　甚至某些比人命都重要的东西。 　　当然，参与食戟的双方都要心甘情愿才行，但换句话说，只要心甘情愿，什么都能拿来赌！ 　　在这样的前提下，才决定了外界无法干扰这一规则，否则一场大型食戟下来，其复杂程度不会亚于一场政治斗争，或者一场大型的辩护诉讼。 　　李默没有申请，或许是有绝对的自信，相信他一定能赢自己？ 　　尹贤敬不知道，但他在冷静下来之后，满脑子想的就只有获胜。 　　赢得了食戟之后，拿退学当筹码，双方再去进行交易，或者……一起死！ 　　哗啦！ 　　两种干辣椒和花椒在只有一点点油的炒锅里变得酥脆，辣椒的香气已然飘出，随后倒出来放凉。 　　这就是水煮菜的精髓，刀口海椒。 　　将炒熟的辣椒、花椒一起用菜刀铡碎，最后铺在已经炒好的菜上，趁热浇上一勺热油，用来激发出其全部的香味。 　　而炒好了辣椒，也就意味着整个料理过程都进入了尾声，最多五分钟，他就能将菜呈上去。 　　李默那边，怎么看都不可能比他更快！ 　　尹贤敬在心里暗道，随后忽然愣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比自己快？ 　　食戟比的是味道而不是上菜速度，就算李默半个小时之后再上菜时间也绰绰有余。 　　势的压制？ 　　那最多保持一个速度就好，也犯不着一定要比自己快吧？ 　　等等，这里面有问题…… 　　“嘿嘿，差不多了。”李默忽然露出笑容，伸出手，一点防护都没有，就这么直直地从滚烫的鸡汤里将猪腿捞了出来。 第0049章 快 　　“哇！我们看到李默选手直接用手将汤锅里的猪腿提了出来，难道不烫吗？！”伊丽莎白的惊呼声从音响中传出来。 　　观众席上也是一片哗然，之前施展猛牛青龙斩的时候，因为李默的熟练度太低（而且香猪太小），一般人都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 　　但这一手是真的给震惊到了！鸡汤是沸腾的，上面还翻着水花，腾腾的蒸汽根本无法作假。 　　“唔姆，应该是李默的厨技，他有一种能用手掌烤薯片的厨技，沸水的温度还没有他的手的温度高。”尼禄在下面跟一群小伙伴解释道。 　　柳洞寺的一行人自然在现场，而且都是前排的位置，就连没抢到票的库丘林都跟着李默一起混进来了，稍微挤了挤，都凑在一块儿。 　　“酷，这就是中华的厨技啊？”库丘林幻想着手烤薯片那一幕。 　　他回头瞅了瞅，原本想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却忽然从后面坐着的人里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卜部季武？ 　　从茫茫的人海中，库丘林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戴着平光镜、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家伙。 　　“唉，汪酱你站起来干嘛？”五月诧异地问了一句，看着库丘林起身往后面走。 　　“看到个熟人，去打声招呼。”库丘林摆摆手，把厚厚的一层人挤开。 　　现场的气氛已经炒到了最高，因为双方的料理显然都已经接近尾声。 　　尹贤敬身上那蓝色的势已经能隐约看出形状，而李默这边，赤红的气息也膨胀起来，传出阵阵虎吼。 　　焯好的猪腿被他用大刀从中间破开，猪皮与肉被平整地分成两块，随后被冰镇过的赤之黑键化为一朵残影。 　　罗汉水晶斩！ 　　咔咔咔…… 　　自李默的身边，无数水晶雕琢的红莲凭空诞生，当势积攒到一定程度，每一次厨技的使用都会造成一些异象，同时给对手带来更大的压力。 　　不过现在是李默落后，那么就变成了抵消压力，从一开始就压在他身上的沉重感终于消失，呼吸猛然一松。 　　然后，他手里的瓷盆中就多出了小半盆肥瘦相间的肉片，三分之一的肥肉，三分之二的瘦肉。 　　而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确定了最终的用料，将盐、醋、以及切好的青椒放在一边。 　　材料准备完成，开火！ 　　莹白的猪油与色拉油在铁锅内混合，待油温达到要求之后，将肥肉先下锅煸炒出油，随后是葱姜蒜，一点点的料酒进行二次去腥。 　　李默做的这道小炒肉名字叫小炒肉，但实际上因为有鸡汤焯水这一步，肉是半熟了的，做起来其实更像是回锅肉。 　　但因为只是水一滚就提出来，肉也没达到回锅肉要求的七分熟，甚至大部分还带着淡淡的红色，切成0.2厘米厚的薄片时看起来相当漂亮。 　　至于对面的尹贤敬，他的水煮龙虾也快要到了最后一步。 　　在下入高汤之前，用生粉和蛋清腌好的龙虾肉要先进行滑油，这也是水煮龙虾和一般水煮菜最大的不同点。 　　用大锅，油烧到四成热就从火上移开，随后将龙虾放进去，用温油滑散，令其彻底不粘连。 　　同时先进行一次加热，以缩短最后水煮的时间，令龙虾滑嫩的口感得到最大化的发挥。 　　以煸炒到发红、出香的郫县豆瓣为底，细嫩的韭黄和莴苣尖已经炒好了，作为垫底码放在玻璃的圆底器皿中。 　　像是碟子的器皿下，是一个椭圆形的大号瓷盘，两段放置着作为装饰品的龙虾外壳。 　　在装盘之前，尹贤敬先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将蓝龙虾的外壳放进去，待水完全煮沸之后用大勺一勺一勺地从背面浇上去。 　　得到的结果，就是龙虾的外科从宝蓝，转变成了熔岩般的亮红！ 　　蓝龙虾之所以是蓝色，是因为基因突变令其外壳中的虾青素含量过高所致。 　　而这种奇特的色素实际上在普通虾蟹中都有，而且遇热之后会变成红色。平时煮熟的虾蟹之所以会变成红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因为虾青素过量而呈现宝蓝色的蓝龙虾，在遇热之后自然会变成远超普通龙虾的赤红色，看上去简直如一块燃烧的火焰。 　　尹贤敬一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心里暗暗有些得意。 　　将龙虾换成蓝龙虾的主意是他自己想的，当时，卜部季武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个。 　　蓝龙虾，不仅能从食材上进一步碾压对方，而且还能兼顾颜色，遇热之后呈现出的这种亮红色，与川菜的麻辣构成了最完美的搭配。 　　色香味意形，堪称完美！ 　　尹贤敬将龙虾用漏勺捞出来，手一抬将油倒干净，只剩下锅上的一点，随后大勺舀了一勺清汤。 　　和李默一样，清汤也是提前准备好的，这种没有太多油水的高汤几乎是中餐厨房的必备品。 　　在其中加入盐、老抽、鸡粉、绍兴酒……调和成味，之后放入龙虾，勾芡。 　　尹贤敬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龙虾放在汤汁里最多五十秒就能出锅装盘了。 　　那么，来看看那个小子做到哪…… 　　当！ 　　还没等尹贤敬抬起头，金属碰撞的脆响就传遍了整个场馆。 　　“我完成了。”李默擦擦手，将盖子扣在了三只瓷碟上，端着托盘就往评委席走过去。 　　“不可能！” 　　尹贤敬几乎是吼了出来，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原本李默先做完就先做完了，在食戟中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有一个传说就是“先上菜的人更容易输。” 　　但现在，当李默作出预告之后，这个举动就平添了许多别样的意味。 　　李默昂首挺胸地捧着自己的菜走上评委席，礼貌性地鞠了一躬。 　　“请品尝，湘菜，和氏小炒肉。” 　　“嗯，我很期待。”言峰绮礼点点头，面带笑容。 　　“但是我很遗憾。”李默回道。 　　言峰绮礼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笑得更加开心。 　　“这种胜利很无趣对吗？抱歉，这也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下次你可以到我的中华料理研究部坐坐，我亲自下厨。” 　　“呵呵，再说了，先品尝吧。” 　　李默笑笑，将不锈钢的盖子猛然掀开。 　　一瞬间，辛辣的香风和冲天的赤芒将整个礼堂渲染成火焰般的红色。 第0050章 掌声 　　“那是什么？！”整个现场都沸腾了。 　　为了保证观看的效果，整个礼堂的帘子都是拉上的，也正因为这样，发光的效果才更加明显。在李默掀开盖子的一刹那，所有人的面庞都被突如其来的光染成了红色，像是面对着如血的夕阳。 　　不算之前参加了考核的学生们，以及跟李默一个班的少数人，剩下的学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发光的特效，尤其是坐在现场的那些人，亲眼看着料理在自己眼前发光，那种震撼的感觉，根本没办法形容。 　　李默所有的动作都在众人的注视下，就连装盘的时候也是，里面绝对没有任何的荧光、或者灯泡等能发出亮光的东西——就算有，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强烈的效果。 　　而且，在光芒爆发的瞬间，所有人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好香！” 　　辛辣，混合着猪肉与油脂受热之后特有的肉香，伴随着闪光，小炒肉的味道瞬间席卷了整个会场，扩散的味道刺激着人们的味蕾，唾液开始急剧分泌。 　　咕嘟！ 　　吞口水的声音汇集到一起，形成了错落的声浪，这下次就连场外的观众都能感受到了，那种刺激性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 　　“效果不错。”李默满意地点点头，自己也吞了口口水。 　　养了这么久的猪，今天还是第一次做出来，所以真正的和氏小炒肉连他自己都没吃过。不过能达到发光的效果，就说明这次食戟稳了。 　　发光是菜品达到标准线以上的标志，这也就意味着李默在做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失误，养了那么久的猪总算是没有白费。这道小炒肉可以说是他到目前为止，花费精力最多的一道菜，有这样的效果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和氏小炒肉，等级是二星，甚至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达到三星的标准了。 　　“小炒肉，还是回锅肉？”言峰绮礼神色严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碟肉片，看上去反倒不像是一名食客，而是面对着珍稀材料的研究员。 　　作为一个嗜辣如命的人，对于他来说，这种从未见过的辣味料理是有特殊意义的，在他心里的地位远在其他料理之上。 　　“小炒肉，一种特殊的做法吧。”李默回答道。 　　小炒肉又名辣椒炒肉，全国各地的做法足有数百种，只要是符合了辣椒与猪肉这两个要素的菜其实都可以叫做小炒肉。 　　“闻起来很香，我的口水都要出来了。言峰老师，还是先不要多讲，我们开始品尝吧。”爱丽丝菲尔在一旁催促道。 　　通常来说，辣味的料理都是自带开胃功效的，小炒肉盖子被掀开的一刹那，就连坐在观众席的诸位都是口水声阵阵，更别说他们几个离得这么近的评委了。 　　对于那道发光的效果，爱丽丝菲尔只是稍微一惊讶，猜测这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厨技，然后也就没有下文了，她的见识要比那些学生们广得多，还不至于因此而受到震动。但是那股香味是实打实的，浓郁的香气简直像是勾住了鼻子，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品尝。 　　可惜，因为有淑女包袱在，她不可能抛开另外两个人，自己一个人先吃。所以对着迟迟不动的言峰绮礼难免有些怨念。 　　“啊，我明白了。”言峰绮礼这才反应过来，带头举起了筷子。 　　另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冲田总司也跟着举起了筷子。 　　身为十杰的她表现得更加不堪，之前一直没说话，一是因为旁边有两个年长者，二……就是怕开口的时候一不小心流出口水来。 　　毕竟和尼禄出自一个家族，她对美食的狂热追求远超一般人，万一没有控制住，形象全崩也不是什么怪事。所以，为了显得不那么失态，她坐在那愣是一动都没敢动。 　　哒。 　　三道筷子与瓷碟的碰撞声分毫不差地重叠在了一起，随后，乌黑的筷子都夹起了一片瘦肉。 　　小炒肉的精髓就在这里，切成薄片的瘦前腿肉，带着一点点增香的肥肉，浸透了辣椒、调料与油脂的味道，柔嫩香咸却丝毫不腻，辣椒的味道衬托了肉的油香，一点点的醋没有显现出酸味，却调和了其他所有的味道，令口感显得更加柔和。 　　只是一入口，三人就体会到了蕴含在其中的匠心。 　　辣椒的味道并不浓，就算不嗜辣的人也能轻松入口，在炒制肉片的时候，用的是混合了的猪油与色拉油，而且相比起一般的小炒肉，油脂稍微多了些，使得肉的口感更加嫩滑，辣椒与盐的完美配合，呈现出一种绝无仅有的异样咸香…… 　　精细，无微不至。 　　这就是真正品尝到这道小炒肉之后，每个人心里冒出来的第一印象。 　　你很难说出这道小炒肉的美味具体体现在哪里，因为太柔和了，肉是精挑细选的，辣椒是恰到好处的，盐是搭配完美的…… 　　哒！ 　　又是三道完全重合的碰撞声，在吃完了第一口之后，三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提起了筷子，将另一片肉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呃……请各位评审进行点评。”站在一旁的伊丽莎白有些不知所措。 　　太慢了，三个人吃的速度太慢了，每一次将菜放入口中，之后就都会闭上眼睛，露出那种品茶似的表情，慢慢地咀嚼着，而且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 　　这让作为主持人的伊丽莎白感到相当为难。因为再这么进行下去，观众席的声音就要将礼堂的天花板顶破了，因为那道闪光，还有一瞬间席卷了整个礼堂的香气已经勾起了所有人的馋虫，但作为观众的他们却没办法真正吃到…… 　　咕嘟。 　　就连伊丽莎白自己都咽了一口口水，作为现场离料理最近的人，她却和普通观众一样吃不到，这种纠结的感受，甚至让她生出了“干脆以后辞掉主持人的工作吧！”这种危险的念头。 　　“很难点评，因为里面蕴含的东西太多了。”言峰绮礼第一个回答道，终于从那种慢悠悠品尝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但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感动吧。” 　　“美味有很多，有些依赖食材，有些依赖复杂新奇的手法，有些依赖于从未感受过的味道。但这道菜不同，里面的每种味道都是人们所熟悉的，但每一处细节，甚至每一味调料都能感受到那种心血在。” 　　“嗯，吃下去的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那种对细节的苛刻要求。”爱丽丝菲尔说着，双手环抱在胸前。 　　“就像给婴儿冲牛奶的时候，浓淡、温度等细节都一处不落地思虑，就是这种感觉吧，无微不至的照料。” 　　“李默同学，这里面的每一种调料都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准备吧？”她问了一句。 　　“嗯，光是盐就找了几十种，辣椒也是，从里面找到最适合的搭配，还要考虑到猪肉的品质，所以在开始烹饪之前，我就选了大约五种不同的组合，到最后才确定下来。”李默点点头，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做这种事，能被人吃出来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 　　“明白了，如果要我评价的话，小炒肉这道菜，你呈上来的这道应该就是巅峰了。就算以后有能够突破的，那也应该是加了别的食材，只用简单的食材就达到这一步，很了不起。”言峰绮礼道，很认真地鼓起掌。 　　一旁的冲田总司和爱丽丝菲尔也都跟着一起鼓掌，就像那些做了几十年寿司的老师傅一样，这种蕴藏在细节中的精神总是叫人感动的，会让人产生发自内心的尊重。 　　而随着三个人的点评与掌声，一开始稀稀拉拉的，到后来，整个礼堂的人都跟着鼓起掌来，掌声雷动。 　　这还是第一次，李默沐浴在正面的欢呼中。 　　“那么我先做出自己的决定吧，这场食戟，我的一票投给李默，下一道菜，我想我是没必要品尝了。”言峰绮礼停下来，忽然发出了这样的宣告。 　　作者留言： 　　PS：说一下断章的问题，一章两千字，我不可能连扮猪吃虎装逼打脸收割战利品一套全塞进去，最白的小白文都不行，更别说我这怎么着也算同人文，和人气角色的互动必须占一定的比例。这次你们可能没计算过，光反派的脸，打了三次，就连白文打脸一次都还两章呢，我只能一个情节一章地写。上一章是说断章最多的一次，但是……这章我写了将近两千七百字，怎么不断章？两千七百字全简化一下塞到上一章里？ 　　PSS：还有说水的，老实说，你不喜欢看的东西，可能正是别人追书追到现在的原因，比如和其他角色的互动，比如对美食的描写，再比如对做菜过程的描写。或许还有人说，拿这一章举例，主角上一盘菜，吃加评价两千七百字，水，对不对？那我怎么写？一盘小炒肉我不吹出花来怎么跟别人的菜比？现实里让你选你是吃龙虾还是吃二十块一斤的五花肉？小说啊……看的不就是这个么？ 第0051章 酱油不是油，蜗牛不是牛 　　一句话落下，后面原本就面色惨白的尹贤敬彻底僵死了。 　　为什么？ 　　他内心几乎是在咆哮，明明是言峰绮礼自己给的食谱，明明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现在却第一个做出了这种宣言，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评委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这分明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碾压，留下了这样的名声，就算从远月被劝退都不及这样的侮辱来得更为强烈，这是公开表示的不信任。 　　“咳咳，我作为一个裁判，在试吃之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是显得有些失职的。”言峰绮礼就这话筒道。 　　“所以请容我解释一二。首先，大家都知道，我是中华料理研究部的指导教师，换句话说，尹贤敬同学是我最熟悉的几名学生之一，所以对于他的烹饪水准，我应该是最清楚的。同时，这一次的水煮龙虾，食谱也是我给的，这个食谱在整个日本也是独此一份，所以相对来说，我还是比较了解这道菜的。” 　　现场一片哗然，当言峰绮礼说出之前那番话的时候，讨论就开始了，但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连食谱也是言峰绮礼给的。 　　自己部门的学员，食谱也是自己给的，这样的情况下还作为食戟的裁判员，未免让人觉得有失公正。 　　然而言峰绮礼到目前为止做的事都具有着颠覆性，行事风格和一般人完全相反。 　　“刚刚的制作过程我全部都看在眼里，这么说你们可能比较容易理解一点，尹贤敬完全复制了我的烹饪手法，却擅自将料理的主材换掉了。”言峰绮礼一点都不客气地用上了“擅自”这个词。 　　“当然，如果他能够将我的菜改良得更加美味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将原本的缅州龙虾换成更为珍稀的蓝龙，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了，所以为了尊重李默同学的料理，也是为了保存这份珍贵的体验，我拒绝品尝。” 　　言峰绮礼说完了，轻笑着坐下来，稍稍向后仰躺，看着尹贤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现在一定想要说什么，甚至想冲过去提着言峰绮礼的领子，嘶吼着问他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说出那番话来。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 　　整个中华料理研究部都是言峰绮礼的一言之堂，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位导师，一个十杰成员都没有的中华料理研究部才能跟那些大社团相抗衡。言峰绮礼的恐怖统治是根植在人心深处的，就算这样极端的情形，尹贤敬都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 　　言峰绮礼很喜欢他的这种表情，这个过程让他很享受，只是稍微觉得还有些不够…… 　　但就这样了，再说得多一点的话，他作为导师的形象就会受到影响，现在这样，他还能以自己严格要求、大公无私等遮掩过去，但如果再过分的话……那些学生对自己的信任就要大打折扣了。 　　自己计划留在远月的时间还很长，这么快就形象崩坏了可不好。 　　“言、言峰老师……”伊丽莎白结结巴巴地，有些不知所措。 　　作为主持人，她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再添一把火，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热闹，毕竟这可是难得的意外情况。但是——尹贤敬的脸色看起来太差了，现在还捧着制作好的料理，她怀疑自己一旦多说了些什么的话，尹贤敬会当场坏掉。 　　“不用在意我，以上那些只是我自己的意见，相当主观。其余的两位评委一样可以试吃，如果品尝后发现更换成蓝龙虾之后的水煮龙虾更为美味的话，那我收回之前的话并下跪道歉也不是不可以。”言峰绮礼摆摆手。 　　这下，终于给了尹贤敬一个台阶下。 　　后者的脸色终于好些了，想起了言峰绮礼平时的表现，这个一直都以独裁者形象示人的老师的确相当讨厌别人擅自改动自己的菜谱，而他这次接受了外人帮助的事……的确是没有告知言峰绮礼。 　　这么看，言峰绮礼说出那番话的目的之一，也有可能是杀鸡儆猴，是做给其他部员看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另外两个评委在品尝之后给出赞赏的意见就好，到时候言峰绮礼自己也要客观公正地进行打分。 　　蓝龙虾，绝对不会输的！ 　　尹贤敬用大勺舀起一勺热油，慢慢地浇在了装好盘的龙虾上，滚烫的清油在铡成粉末的辣椒、花椒上一激，那股独特的麻辣香味就传出来。 　　只凭味道，丝毫不逊色于李默的小炒肉。 　　川菜与湘菜，作为八大菜系中同样以辣取胜的两个菜系，湘菜的“香”原本就不如川菜，干辣椒和花椒在热油下散发出的香味也足够霸道，足以将小炒肉的香味挤开。 　　“请用。”尹贤敬强忍着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将菜送到了评委面前。 　　这两个字已经是他尽了最大努力发出来的声音了，否则，他都怀疑自己的声音会变形失真。 　　“啊啦，绮礼老师说得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作为评委还是要品尝之后才能说话的。”爱丽丝菲尔出声道，她的态度一向随和，言峰绮礼那种做事风格无论怎么说都太过分了。 　　冲田总司也是一样，点点头，提起了筷子，只是从外表和香气评判，这道水煮龙虾不比小炒肉差。 　　然而，两个人都只是尝了一口，将一片龙虾肉放进嘴里咀嚼之后，就停下了，彻底放下了筷子。 　　“抱歉。”爱丽丝菲尔微笑道，不再言语。 　　冲田总司则显得更冷静些，精致的脸沉下来，带着点惋惜的神色。 　　“很可惜，但言峰老师是对的。” 　　“不可能。”尹贤敬的声音扭曲了，到了揭晓结果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味道其实是可以的，但龙虾味太浓了，这么浓的龙虾味却被辣椒和花椒遮盖住，让人品尝到最外面的一层，却没办法真正体味到那种甜美。每咀嚼一下都是在惋惜，蓝龙虾这样的食材，却被糟蹋了。”冲田总司点评道。 　　“不过食戟品评的是味道，糟蹋不糟蹋的不在评分之中。” 　　“但同时，这样过于浓郁的龙虾味也影响到了这个汤汁和辣椒的发挥，变成了一种败笔。言峰老师刚刚说了，你复制了他的烹饪手法，却擅自更换了主材，那么也就意味着，汤汁和主材之前并不协调，相互冲突。” 　　“原本是缅州龙虾对吧？这样就可以理解，也只有缅州龙虾才能给拿来做这道菜。” 　　“为什么？”尹贤敬问道，他只感觉世界都是黑色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几近眩晕。 　　“为什么是缅州龙虾？”李默忽然出声道。 　　“对。”尹贤敬下意识地点头，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对手在说话。 　　“这个……其实是一个大众都会犯的错误吧。”李默挠着头，看上去有些无奈。 　　“你是不是以为这道菜叫水煮龙虾，主材料也是缅州龙虾，所以替换成风味更甚的蓝龙会更好？” 　　“嗯。”尹贤敬点头。 　　“但是你知不知道，缅州龙虾，它不是龙虾啊！”李默双手一摊，显得特别无奈。 　　“虽然叫龙虾，看上去也差不多，但龙虾指的是龙虾科的动物，而缅州龙虾，也就是美国龙虾吧，它不是龙虾科的，是螯虾科啊！” 　　说着，他伸出两只手，放在尹贤敬的面前做了个类似剪刀手的手势。 　　“而它的近亲在中华料理中也很常用，一般用的都是那种学名叫克氏原螯虾的生物，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小龙虾。” 　　“明白了吧？水煮龙虾，从一开始，用的就不是龙虾。你当成改版的麻辣小龙虾就好。” 第0052章 尘埃落定 　　尹贤敬犯的还真的就是一般人常犯的那种错误，将缅州龙虾当成了真正的龙虾。因为缅州龙虾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普通大众一说起龙虾，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这种煮熟之后红红的，长着两只大钳子的“龙虾”。 　　这个不是龙虾科动物的龙虾，几乎要成为龙虾的代表了。 　　小龙虾之所以叫小龙虾也是因为和它长得像，毕竟是同一科的物种。平时点菜，或者自己购买食材的时候，缅州龙虾也是被归类到龙虾里的。 　　但是它毕竟和真正的龙虾有差别，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没有虾膏，味道上也区别，直接拿蓝龙虾代替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烹饪方式和食材冲突。 　　“也就是说……我自己把自己的料理毁掉了？”尹贤敬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的，但已经没人再去理他了。 　　输掉了食戟，他作为远月学生的生涯已经结束了，那么在旁人看来，他身上唯一的价值已经没有了，而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和一个有作弊嫌疑的家伙扯上什么关系。 　　估计未来也不会有，在食戟结束之后，风纪委员会和食戟管理局将会进行彻底的清查，如果确认作弊现象真实存在，那么他将面对法律的严惩。 　　几乎每个国家都针对食戟的相关事务设置了专门的法律，尤其是赛前作弊这一项，如果发现，一定会加以惩治，这已经不是学校层面的事了。毕竟食戟能涉及的领域太宽，这次尹贤敬是在和李默赌退学的食戟上作弊，但如果不是赌退学呢？ 　　如果是赌身家，或者赌上性命呢？ 　　不惩治的话，往大了说，政府和食戟管理局的公信力都会下降！ 　　哪怕他的国籍不在日本，而且还是未成年人，最后受到的惩罚会轻上许多，但脱层皮是免不了的。 　　“尘埃落定！让我们恭喜李默选手获得食戟的胜利！”伊丽莎白一声欢呼，随后大屏幕上都放出李默的半身像，定格在最后那个剪刀手的姿势上，看起来有点傻。 　　现场也真的响起了欢呼，这还是李默第一次获得了别人发自内心的拥戴——当然，是有时效性的，估计这场食戟的影响力过几天也就没了。 　　“谢谢谢谢。”李默四处鞠躬，喜庆得像是拜年一样。 　　终于赢了，这下子社团的建成有着落不说，还一口气完成了两个任务。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虽远必诛】，奖励：综合厨艺lv+1，自由天赋点+3。”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人在江湖】，奖励：随机抽奖机会一次。” 　　不仅如此，锻炼了这么久，还有这段时间来各方面的进步，没有任务提升的情况下，他本身的综合厨艺等级也提升了一级，加上这次的任务奖励，直接就达到了lv13的水准，收获了5个自由天赋点。 　　而李默还是和往常一样，两个厨心各自加了两点，都达到了6级，而剩下的那个则保留了下来，准备等会儿结束之后看看抽奖能抽出来什么再说。 　　“嗯，恭喜李默同学。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知道。”伊丽莎白凑过来问道。 　　“刚刚我们都听到了你那句一定比对方先上菜的宣言，但是大家都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 　　“啊，这个啊。”李默挠挠头。 　　“你知道，辛辣味总会互相影响的，所以我担心评委们先吃他的菜，会影响到我的发挥。毕竟这可是花了很大功夫做出来的，要是被一些杂味影响到了味蕾的体验，那这头猪死得也就太冤了。” 　　“也就是说，你是知道自己会赢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对方的料理干扰吗？”伊丽莎白脑子转得很快。 　　“嗯……这次赢得有点太没有挑战性了，在他拿出食材的时候我就大概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有点可惜，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赌这么大，希望以后再有食戟的话，不至于这么无聊吧。”李默道。 　　他的声音顺着音响传遍了整个礼堂，随后，原本的欢呼声逐渐淡了下来。 　　啧，果然还是那么狂！ 　　李默只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这句话落在旁人耳中，直接就将刚刚打赢的人气给抵消了。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满脑子还在想，如果是言峰绮礼做的水煮龙虾，和自己的小炒肉对比，也不知道是哪个胜了…… 　　“还有一点，就是我希望尹贤敬前辈回去之后好好地补一下理论知识，否则再像今天这样，也太难看了点。”李默清了清嗓子，又补了一句。 　　尹贤敬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和李默玩命。 　　不过还没等他真正实施，一队穿着校服、戴着袖章的人就走了进来。 　　“尹贤敬，我们是风纪委员会，可以来一下吗？”为首的那名学生指了指自己的肩章，随后几个五大三粗、身高一米九的学生围了上去，堵成一圈人墙。 　　“风纪委员会……”尹贤敬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情绪变得无比激动。 　　“卜部季武在哪？我要见他！都是他毁了我一场食戟！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咳……” 　　他的话没说完，在一层人墙的遮掩下，他的腹部重重地挨了一膝撞。 　　“白痴。”为首的学生将抬起的右腿缓缓放下，嘴巴凑到尹贤敬的耳边。 　　“在这里喊出来，是想干什么？把卜部拉下水吗？而且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们找到蓝龙虾的货源也费了不少的功夫，然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而且……作弊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教你吧？接受了我们的帮助还敢这么做，不知道那位大人最见不得这种违规？” 　　“咳咳，咳咳咳……”尹贤敬痛苦地捂着肚子，疼痛令他暂时无法发声，被两个学生架起来。 　　“带走。” 　　一声令下，风纪委员会的人就这么带着尹贤敬离开，只是临走的时候，为首的那名学生冲观众席的一个角落打了个手势。 　　“OK。”和他对上视线的眼睛男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回了个同样的姿势。 　　而这一切，都被后面的库丘林看在眼里。 　　“不应该啊……”库丘林摸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面还有风纪委员会掺和，李默什么时候惹到那个女人了？” 第0053章 拜师 　　“那么，以后中研部就成立了。”言峰绮礼将一份代表着资格的文件交给李默，凭着这个文件，他可以在学园内部找一处空置的房子作为社团的活动室，每年也会有专门的经费用来研究。 　　“谢谢。”李默道谢，他没想到言峰绮礼居然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也省得他再跑一趟。 　　“不客气，胜利者的奖品原本就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 　　言峰绮礼没有多说，之后就有些急匆匆地走了。中华料理研究会那边还需要他进行安抚，这次毕竟是走了一个副部长，如果他短时间内还和李默有过多接触的话，恐怕会出事。 　　倒是冲田总司还留在那，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哟，上次多谢了。”李默过去打了个招呼。 　　他说的是之前柳洞寺一行人都被送进医务室的事，他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还没找到机会好好谢谢这个尼禄的表亲，还有肉体改造部的一行人。 　　“不用客气。”虽然长相差不多，但明显能看出来冲田总司在说话的时候要比尼禄显得成熟些，风格也有些偏于温柔。 　　“恭喜你的新社团成立了，活动室选好了吗？”她神色认真地问道。 　　“谢谢，但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李默挠挠头。 　　原本自己建社团就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举措，之后就一直在忙食戟的事，根本没空考虑这个。 　　而听完了他这句话之后，总司忽然眼前一亮，随后稍微有些扭捏地说。 　　“我知道有一处不错的地方，就在操场旁边，有间空置的教室一直都没人入住，如果你还没有决定，那么我倒是不介意做邻居什么……” 　　“李默！”一个红色的身影直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随着一声欢呼，尼禄就从后面扑了过来，下一秒她忽然从后面揽住了总司的腰，整个抱起来转了一圈才放下，嘿嘿地笑着冲两个人打招呼。 　　“还有总司姐姐……哎？哎！” 　　被她这么突然的打断，又抱起来甩了一圈之后，冲田总司那微微泛红的脸颊猛然变得苍白，然后又浮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咳！”她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迅速掏出一块手绢捂在嘴边，雪白的丝绢上迅速染开了一瓣鲜红。 　　“咳血？！”李默愣住了，前后的变化太快，他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嗯，但是没事，这是老毛病了。”总司将手帕收起来，深呼吸了两下，面色终于变回正常的样子。 　　“咳出来也就好了，你们看，现在就没事了！” 　　“哦，哦。”李默呆愣愣地点点头。 　　“对不起，余忘了你的身体……”尼禄低头认错。 　　她是真的忘记了这茬子事，毕竟两个人虽然是表亲，但之前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真正的交集也是这次来日本之后才有的。 　　“没事没事，都说了没事了。”总司连连摆手，然后一副沮丧的口气说道。 　　“算是原来落下的病根，其实也没有太严重的后果，但是时不时就会像这样咳一口血出来，虽然实际上的损伤和痛苦很小，但看上去总会让人惊讶就是了。” 　　“……这可不仅仅是看上去让人惊讶的程度了。”李默一阵无言。 　　自从来了远月之后，他发现自己总能认识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还有各种的神奇体质，类似库丘林那种自带倒霉光环的，百貌那种人格分裂的，还有总司这种动不动吐血的…… 　　“咳咳，那么李君，我们还回到之前的话题，要不要考虑和肉体改造部当邻居呢？”总司咳嗽两声（当然是没有血的），重新将李默的思绪唤回来。 　　“其实我最希望的是让你加入我的肉体改造部，这件事……其实我是有私心的。你也看到我的身体情况了，加入了肉体改造部这么长时间，天天都锻炼也只是稍微改善了一些，依旧动不动就会吐血，这说明只是单纯的锻炼或许对我的病没有太大的帮助。” 　　“但是，我听说中华武术都是带有调理作用的，所以……还请您教我！我愿意拜您为师！” 　　她忽然一低头，以九十度的标准姿势鞠了一躬。 　　现在周围还有没离开的学生，但冲田总司毫不在意，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拜师，连尼禄都被晾在一边，暂时性的忽略了。 　　“拜师这个……”李默挠挠头，即使这样他也没立即答应下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于拜师收徒这件事的看法并没有那么死板，什么无武德之人不收等等，他倒是没这个顾虑。但，也不是说收就收的。 　　第一是这件事太突然了，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第二就是，他觉得自己还没练好，水平还没到那种能教别人的程度。最后，就是李书文那边了。 　　八极拳是李书文传给他的，没有老爷子的允许他不可能传给外人，尤其冲田总司和他就只见过两次面，连一点深入了解都没有，怎么说也不能随便答应。 　　“我现在没办法决定。”李默叹了口气，干脆把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 　　“而且我的拳法比较刚烈，和调理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拜师的话，那我只能说……我也没办法，这种事还是找太极那种温和的流派学习吧。” 　　“在日本找到别的拳法家太困难了，而且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学习。”总司抬起头来，眼睛里亮亮的，像是含着星星。 　　“我了解过一些武术的知识，拳法分外家与内家，您掌握的八极拳应该是内外兼有吧？上次考核的时候，那种类似虎豹雷音的模拟厨技……” 　　啪，李默给自己脑门上来了一巴掌，差点忘了这茬，当时总司是在评委席上看着的，今天这是忽悠不过去了。 　　“是内外皆有……”他犹豫着，而这个时候总司的脸色变了变，忽然又掏出了那个手帕。 　　“咳！” 　　“算了！我回去问一下师傅吧，只要他同意，我没有敝帚自珍的理由。”李默被那一声咳嗽弄得心惊胆战的，直接将锅甩给李书文。 　　“多谢师父！”总司一抱拳，这也不知道是从哪看过来的姿势。 　　“别改口改得这么早啊……”李默感觉现在相当为难。 　　忽然，他又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一回头，就看到库丘林有些严肃地站在自己身后。 　　“嗯，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你先跟我过来。” 第0054章 太白 　　“也就是说，第一席的那位盯上我了？”李默一脸懵逼。 　　然而他对面的库丘林则相当严肃地点点头。 　　“对，你好好想想，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接触？能够让风纪委员会插一脚的人就只有他了。” 　　“嗯……开学仪式的时候……”李默回忆着，脑袋里又浮现出那一对……呸，那一位。 　　“多瞄了两眼算吗？某个敏感部位。” 　　他摊了摊手，只能想到这么多。库丘林也是男人，性取向看着也很正常，所以李默说话自然就没有那么拘谨了，车速当场就飚了起来。 　　“不算，只要是人都会多看两眼。”库丘林也露出一个都懂的眼神，然后狠狠地否决了李默的想法。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李默摊摊手，他彻底记不起来了。 　　自己和那位风纪委员长连照片都算上也就见过那么一次，而且一点交集都没有，他根本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记住自己——仅仅是风评太差？ 　　“一般来说，那个女人虽然有时候很恐怖，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能说理的。你如果没触碰到特别敏感的东西，她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想让你退学。”库丘林道。 　　“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过你稍微注意一下，从现在开始，风纪委员会已经可以被视为敌人了，注意点。” 　　“他们不一直都是敌人么？还有学生会。”李默翻了个白眼。 　　这种跟学校官方有联系的组织，原本就会引起学生的天然抵抗，更别说以李默身上的标签，如果真一点防备都没有才是奇了怪了。 　　“说的也是。”库丘林跟着笑起来，忽然拦住李默的肩膀。 　　“走了走了，回去庆祝去，正好今天你赢了食戟赚了一大笔，要请客啊！” 　　“一定一定……等等，我什么时候赚了一大笔？”李默哈哈大笑，然而笑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自己一个贫下中农，什么时候赚钱了？ 　　“门票啊，这么多人来看，光门票分成都能有个百万。”库丘林道。 　　“多少？”李默一阵眼晕。 　　“百万……啊，是日元，我听说门票一张要卖到五千元，这么多人，怎么也得两三百万吧，哈哈……李默？李默！醒醒！醒醒！” 　　咚！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已经很刺激了，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高潮迭起更刺激啊！ 　　“咳咳，我没事，没事。”李默满面红光地站起来一边搓着手，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刚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打倒了。 　　他虽然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还是兴奋得全身颤抖，毕竟自从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李书文没缺过他的吃穿，但其他方面是真的不富裕，长期都挣扎在贫困线以下，而这次……好像要翻身了？ 　　在询问了库丘林相关的事项之后，他这才感觉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那个能当板砖用的诺基亚黑白终于能真的去当板砖了！ 　　一时间心情大好，连被十杰第一席针对的事都变得轻飘飘的，随风而散。 　　而趁着这个时候，李默总结了一下自己这次的收获。 　　升级和天赋点就不说了，第一个收获应该是有了自己的社团，这就意味着他以后就有了一个活动据点，而且每年学园都会拨下来一笔活动经费，只要不被人踢馆踢掉的话，这都算是一个稳定的现金流。 　　然后就是传说度了，因为一波三折的经过，加上现场火爆的人气，一个食戟下来传说度足足涨了三千点！ 　　这么多的传说度，就算将罗汉虎爪拔的厨技买下来，还能剩下一千点用来干别的，在保证了时间加速的点数够用之后，甚至还能添一张新的食谱。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任务奖励的抽奖机会才是这次的大头。 　　李默也没有犹豫，直接唤出了轮盘，一边装作四处看风景，一边默默按下了启动键。 　　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大型轮盘哗啦啦地转起来，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变得模糊不清，就连超视觉都无法捕捉到具体的细节，只能听天由命。 　　“那就在这里停下吧。”李默叹了口气。 　　这次在启动之前，他大概看了一下轮盘上的图案和文字，心里大概有了了解。跟他之前所想的不同，天赋一项只占据了大约六分之一的面积，而剩下的那些区域，面积比例也是完全不同的，从占地最多的食谱、厨技、到厨具、道具，以及只占据了约莫5%的“线索”。 　　具体那是什么线索，又代表着什么意义，系统一句话都没提，李默也问不出答案，只好就这么先抽奖再说。 　　随着他一声令下，轮盘缓缓停止了转动，越来越慢，上面的图案也越来越清晰。 　　李默干脆闭上眼不去看，否则这种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事看了只会让自己心焦。 　　“嘀，恭喜宿主获得厨具——太白（面点棍）。” 　　电子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随后李默的心一沉。 　　厨具么？自己还是想多了，得到系统到现在也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超视觉那种天赋哪有那么容易拿到手。 　　而且厨具的话还是让他稍稍安心了一点，尤其听到是面点棍类厨具的时候。 　　其中最差的当然是食谱，毕竟用很少的传说度就能买到，而且系统的任务奖励中也经常会出现；然后就是厨技，李默现在掌握的东西太多了，哪怕是预备要买的罗汉虎爪拔也准备稍微往后推推，先把手上的那些练熟了再说。 　　道具和线索都知道是什么，万一是安慰品就糟了。 　　厨具还好，而且是面点棍，据李默了解，只要是面点棍类的厨具，品质都至少是史诗级的，底线和尼禄的那柄红刀一个等级。 　　“嗯，你又发什么呆？回去了。”库丘林看了看李默，后者刚刚的反应有些奇怪。 　　“嗯，走走走。”李默点点头，跟了上去，一边分出心神在自己的物品栏里查看了一下。 　　太白，看上去倒是没有任何特别的，只是一根纯白色的长棍，不过品质嘛……也是白色？！ 　　难怪叫太白！ 　　李默一眼过去，差点学总司一口老血喷出来，不会是普通品质吧？那自己忙了这么久是为什么啊！ 　　不过他的眼睛顺势往下一扫，原本快要喷出来的血顿时稳住了，而且直往脑门上涌。 　　“太白：普通品质厨具，制作面点类料理时使完成品品质上升1%，满足条件之后进化（食戟击败学徒级厨师（0/10））” 　　而且和其他所有厨具都不同的是，在这些简单的介绍之下，系统的说明里还搭上了一句古文作为结尾。 　　“太白者，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上公，大将军之象也……” 第0055章 陷太深 　　太白…… 　　亦被称为【启明】或【长庚】，其实指的就是八大行星中的金星，在神话中，金星也被当做杀伐的象征，多用来喻指军事、武力等行动。 　　有着这样的名字，所以才会有后面那个击败10名学徒级厨师就能进化的条件吗？ 　　李默晃了晃脑袋，还要看看进化之后能得到什么效果，这样才能真正确定，万一只能进化这一次呢？不过一般来说应该在进化完了之后还有下一层的任务，否则的话，也太对不起后面附带的古文了。 　　“咳咳，汪酱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处理，等会儿我们在宿舍碰面，记得叫上其他人。”李默停住了脚步，扭头一笑。 　　“什么事这么急？看到谁了吗？”库丘林将手举到齐眉的位置，四处观望着。 　　从刚刚开始，李默的反应就有些不太对劲，这让他以为是看到谁了，比如风纪委员会的人…… 　　“没事，只是我突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怎么说也要跟我师父汇报一下，你看现在都这个时间了，再晚点的话可能他就休息了。”李默笑了笑，一手指指天色。 　　李默说的是实话，他现在的确是想跟李书文打个电话。 　　食戟是下午三点开始的，虽然过程很快，但一番折腾下来现在也接近黄昏，如果再回去跟他们闹一会儿可能天就黑了。 　　原本如果只是冲田总司那档子事，李默可能就往后推了，但现在抽奖居然抽出了这么个厨具，他自然就有了点想法，尽快和李书文联系一下最好。毕竟太白是面点棍，而李书文则是白案厨师。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忙。”库丘林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几个我帮你传个话就完了，不过待会儿回去就要小心了，请客。” 　　他冲李默的胸口锤了一拳，之后就大笑着走了，而这个时候整个场馆的人也不剩几个，食戟结束之后那些看热闹的自然而然也都离开了。 　　“谢了。”李默摆摆手，也朝另一处门走过去。 　　出去，随便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他就拨通了电话。 　　而正像他估计的一样，这个时间李书文正好空闲，只是等了几秒钟，另一端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李默啊？” 　　“哎，是我，师父。”李默应了一声，心头忽然就涌起了一层异样的情绪。 　　好久没联系了。 　　虽然在外界看来现在只是刚开学了一个星期，但李默在系统的时间加速下，自己的意识都过去四五十天了，这么久没和李书文联系过，现在自然生出了不少感触。 　　“什么事？在学校生活得不顺心？否则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李书文的声音平静，来学校之前他就和李默说过，没事少联系，免得分心。 　　“不是，就我这么皮实的人到哪不是过啊。”李默笑笑。 　　“就是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嗯。”另一端，李书文躺在藤椅上点点头，等着下文。 　　“咳咳……”李默清了清嗓子，就这么迅速地将自己这次食戟的事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还有那上百万日元的奖金。 　　而李书文也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似乎不怎么意外。 　　“那你留着就好，日后在学校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如果想进行什么研究的话，这点钱可能还不够你折腾。”老爷子如此说，不过旋即反应过来。 　　“门票钱这么多，看来你在学校的名气很大啊？” 　　“算是吧，嘿嘿，嘿嘿……”李默干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版。 　　极恶之虎四个大字已经隐隐透出了一丝金色，经过这场食戟，似乎又坐实了自己这个中二到爆炸的名号，据系统说，如果完全进化到金色，那就属于穿个汗衫走大街上都有人拿电话报警的类型了…… 　　所以说，这么个破称号有什么用！ 　　“嗯。”李书文点点头，眼里隐约出现了一丝笑意。 　　自己徒弟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如果是因为好事才得来的名声，李默这小子早就说了，现在这么干笑着只能是捅了马蜂窝，也不知道现在远月是个什么情况。 　　“咳咳，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学校有一个学姐想要跟着我学八极拳……”李默又将冲田总司的事跟李书文汇报了一下。 　　后者倒是表现得相当干脆。 　　“能教就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悟到多少就看个人了。嗯，你说那个小姑娘身体不好……那就只教站姿和发力就行，招式什么少教，看着点，别练的时候做错了动作。”李书文淡淡道。 　　他对于这方面倒是看得开，武技这个东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毕竟教归教，能出多少东西还是要靠练。只是嘱咐了李默几句，千万别让人练出毛病了。 　　“嗯，还有，就是我现在想主攻白案，要从哪开始练好点？”李默最后终于问出了这一句。 　　“嗯？又有什么变故？”李书文一挑眉，莫名其妙的，怎么忽然又想练白案了。 　　“咳咳，师父，你知道面点棍吗？”李默缓缓道，一边组织着语言。 　　“废话。” 　　“嗯，那就好……不，我是说，我得到了一把面点棍。”李默坦白。 　　然后他就听到了嘎吱一声，躺在藤椅上的李书文直接坐了起来。 　　“怎么来的？”李书文的声音变得低沉。 　　就像系统说的那样，面点棍作为厨具的等级绝对在史诗级以上，李默的太白是例外，不过看那个描述，如果一直进化下去，品质也一定不普通。而现实里，对厨具虽然没有那么清晰的分级，但面点棍依旧是相当稀有的厨具。 　　尼禄这种背景的人，手里也只有一把史诗级的厨具，可想而知其价值，正常情况下绝对不是李默这个时候能拿到手的。 　　“呃，怎么说……抽奖抽出来的？”李默犹豫再三，干脆心一横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瞒着李书文了，虽然关于他重生这点是死都不能说，但这些和系统有关的细枝末节这次估计也瞒不下去了。 　　否则要怎么说？难道说他路边捡到的？ 　　鬼都不信啊！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放下心来的呼吸声。 　　“抽奖啊，我知道了，那你的运气还不错。”李书文道，重新在藤椅上躺好。 　　“面点棍都是有使用要求的，你的白案功底没到一定程度的话用起来还不如普通的擀面杖，难怪现在说要主攻白案。那明天你就回来吧，我看看是什么类型的，顺便教你点东西。嗯……” 　　“算了，我现在就问吧。”像是想到了什么，李书文的声音忽然又变得严肃起来。 　　后者一个激灵，手机都差点掉下来。 　　“是！”李默站得笔直。 　　“嗯，老实交代，你抽了多少个圣晶石才抽出来的？没有借贷吧？”李书文严肃地问。 　　“……蛤？”李默一脸懵逼。 　　然而李书文却像是开启了碎嘴模式，在一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会食戟呢？还卖了这么多的门票，是不是抽奖把钱全抽进去了？听好了，李默，虽然达芬奇商会那边是有些不错的东西，也的确是我介绍你去的，但是圣晶石抽奖这个东西不要陷得太深。” 　　“嗯，尤其是你现在，抽奖抽出一把面点棍，可能会更刺激你的贪欲，我知道这个时候很难保证理智，但是听师父的话，不要陷太深。明天你请个假回来吧，两三天就行……” 　　“嗯，嗯，嗯……”这边李默像是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 　　一脸懵逼。 第0056章 酒吞 　　“嗯嗯，好好，师父你别担心，我真是一次抽出来的，没花多少钱，嗯，就这样，我先挂了……”李默点头答应，最后合上手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天已经黑了。 　　因为最后说了句抽奖，李书文一直教育他教育了一个多小时，核心思想就是不要觉得这次运气好下次就一定运气好，人不可能永远欧下去巴拉巴拉…… 　　然而天地良心，在时间推进超半个小时的时候李默才反应过来，感情老爷子说的是那个抽奖啊！ 　　在达芬奇商会（就是上次买食材的那家店）消费满十万日元就能获得一枚圣晶石，而集齐三枚就能参加抽奖，据说奖池里有不少好东西。 　　然而其实李默一直都没怎么当回事，毕竟自己的第一次抽奖就只得了一个收音机，那个黑皮黑心的女老板还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以至于李默以为所谓的奖池就像廉价的抓娃娃机一样，放的全是凑数的水货。 　　但看李书文的这个反应，居然连面点棍这种级别的厨具都有，那岂不是…… 　　李默的心一瞬间躁动起来，李书文那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教育貌似全白费了，这种紧张的反应恰恰激起了李默的好奇心。 　　师父一开始松了口气的样子，还有一说抽奖就联想起那家商会……搞不好史诗品质的厨具在奖池里有很多？ 　　李默的大脑翻江倒海，突然生出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据说，自己这次的收获可能有三百万日元，消费满十万日元就能得到一枚圣晶石…… 　　“嘻嘻，还有一种玩法，叫做【十连】哦，有保底的……”示巴的声音自他脑海中浮现，带着成熟女性的魅力，李默的手心都渗出了细细的汗水。 　　要不，去试试？ 　　有了面点棍之后红枪估计就要淘汰了，那和它一个品质的黑键是不是也该换换？ 　　而且十连有保底啊…… 　　不知不觉的，这样的想法在李默的脑海中逐渐生根，发芽、抽出繁茂的枝条。 　　啪！ 　　他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跳起来晃了晃脑袋，转身就走。 　　当你脑袋发热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千万别立刻去，先找点其他事，或者干脆睡一觉冷静冷静，当脑袋不那么热了之后还想做，那也不算晚。 　　好歹自己也是成年人了，李默自认为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不过一回身却发现对面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人，一个女生，或者说…… 　　“远月哪来的小学生？”李默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那个人影却越来越近，证明了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且随着一阵微风，他还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气，像是水果，不，果酒一样甜美醉人的气息。 　　“喝酒了？”李默一时间有些发愣。 　　日本不是未成年人不准饮酒吗？自己之前酒瘾犯了的时候还是拿泡了花椒八角的料酒凑合着呢，怎么感觉一来远月之后谁都能弄到酒了！库丘林那个牛郎店的就不说了，眼前这个明显喝多了的小学生是什么鬼？！ 　　估计是哪家大人的收藏没放好，被熊孩子给糟蹋了。 　　可是也不能放着不管，这个时间，这么小的女孩子摇摇晃晃的，哪怕是在校园里也不怎么安全，路上的变态还挺多的，李默觉得自己还是问一下，最好给人家送回去。 　　“咳咳，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李默凑过去，尽量放轻声音，以自己现在顶着的称号，他真怕给吓跑了。 　　凑近了，酒气更浓，他甚至有种错觉，对方呼出来的气都带着一种果酒的香味，闻多了之后让他自己都有种喝了酒的错觉。 　　看来被祸害掉的还是那种极品陈酿，李默心里对熊孩子破坏力的认识程度又加深了一层。 　　“小朋友？在哪？”小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圆脸，还有一双迷离的大眼睛。 　　眼睛很大，但是半眯着，长长的睫毛下紫色的瞳孔如旋转的星云，乍一看之下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迷醉两个字的化身，只是看到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就让人想到了酒，想到了醉。 　　“啊嘞，远月……呵呵……还有……小朋友……”女孩东倒西歪地四处张望，一副差点要躺下的模样。 　　最终，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李默身上，紫色的齐刘海被一根白嫩的无名指挑起来，绽出一个颇有成熟风韵的笑容。 　　“小鬼，你莫不是在说咱？” 　　“小鬼？”李默一愣，脑门上的黑线刷一下就出来了。 　　果然是熊孩子。 　　刚开始他还怕是认错了，毕竟这个女孩的身高估摸着也有一米四多，如果是个头较矮的女生可不是没可能。但当她抬起头之后，稍微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还有修剪整齐的齐刘海，加上身上还穿着和服…… 　　明显是谁家跑出来的小学生嘛，而且平时说不定还是那种成绩优秀的乖乖女，啊不，看这样子应该不会了。 　　女孩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子，将充满了酒气的脸凑得近了些。 　　“等等，好像有点熟悉，小鬼，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她歪着脑袋问道，一点都不像十几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语气。 　　但是这个时候李默的关注点就不在这里了。 　　“你一个小女孩子，怎么老爱喊别人小鬼呢？”李默弯着腰，离得太近了，酒气有些熏人，但是感觉不难受，果酒的清香还是蛮好闻的。 　　但现在这个姿势的确有些落面子，他四处瞅了一下，确定没别人看到，否则的话他估计自己的称号怕是要保不住了。 　　“还有，我没见过你。”他挣了挣。 　　没挣出来…… 　　嗨，什么情况？现在的熊孩子力气都这么大了吗？ 　　李默直接抬起腰，也不怕衣服被撕开，先将腰板挺直了再说，顺便离这个小女孩远点，免得被别人当成变态。 　　然而，他腰杆是挺直了，两个人脸庞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任何变化，对方那一双迷醉的眼睛还是盯着他。 　　她还是那个姿势，单手拽着李默的领子，脸往上凑过去，动都没动——直接悬在了半空，仅凭抓着衣服的力就挂在了李默身上。力气真大，就算她的身体很轻，但单手悬挂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越看越眼熟，我见过你，可能不是本人，是照片……咿呀，想起来了。”小女孩凑得更近了，两只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些，果酒香甜的味道清晰得无以复加。 　　“嗯……”李默没说话，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样的表情了，这算是恶作剧？ 　　他作为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应该不会对这种小孩子产生兴趣吧？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变得有些热，而且那种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了，这种不合常理的事，好像中了魅惑一样。 　　被这么小的女孩？ 　　“嘿嘿，你是不是认识金时那小子？”女孩忽然松手，从李默身上跳下来，看上去倒是清醒了一点。 　　“金时？那谁啊……哦，想起来了。”李默一拍脑门，酒气把他都给熏晕了，对方一说金时这名字他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缓了几秒钟，他才突然意识到——不就是Mr.golden嘛！ 　　不过这个女孩居然认识Mr.golden，说不定是亲戚之类的，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在远月见到她，那等会儿直接通知他过来领人就好。 　　“喂，你不会还以为咱是小学生吧？”还是一身酒气的女孩忽然问道，她的精神貌似比看起来要好得多。 　　“不是吗？”李默顺着惯性说道，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 　　自己这几天已经碰到不少怪人了，就连能随便改换身体性格的人都有，那么……原本的常识或许就不适用了。 　　“呐呐，咱的声音有那么年轻嘛？还是说，因为咱的身体太青涩了？”女孩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迷醉的笑容，接着就是衣带与布料的摩擦声。 　　淡紫色的和服被缓缓褪去，然后，嫩白似玉，因为醉酒而带着点红晕的肌肤在小手的拨弄下缓缓扩大，然后是一抹黑色的、像是皮革制成的贴身衣物。 　　虽然还是很平，但整个空气都因为女孩的动作变得旖旎起来，李默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 　　然后他果断转过身去，闭上眼睛，保险起见还动用了两只手，将面部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不是小学生——这是个变态啊！ 　　李默大脑里回荡的就是这样的嘶吼，一言不合就脱衣服是什么情况？！而且明明是小学生的身材，为什么自己连反应都有了？ 　　这不正常，警察别抓我啊！ 　　“呵呵呵，真是可爱的小鬼呢，没有见过吗？女孩子的肉体，可是很滑嫩的，你只要伸出舌头就能尝到，肌肤，带着温热的脉搏，鲜甜的血液……嘶。” 　　她好像贴过来了，李默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上沉了些，耳垂的部分有鲜红的舌头一闪而逝，没有触碰到，但那种舔舐的声音却顺着耳朵，一直酥到了骨头里。 　　李默一个激灵，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那个酒，不是普通的果酒，有问题，有…… 　　咚。 　　他的牙齿忽然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像是某种容器的口，随后果酒香甜的气味直入鼻孔。 　　“有意思的小鬼，和金时一样，嘿嘿，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讨厌你。但是咱觉得很有趣，所以……陪咱喝酒吧。” 第0057章 酒后 　　“嗯……” 　　阳光明媚，早晨的太阳透过露珠照进来，让宿醉的人头痛欲裂。 　　李默懵懵地爬起来，眼睛半眯着朝前面摸索，才刚醒，头都是疼的，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了层纱一样看不清楚。 　　“喝水。”有人递给他一个杯子，玻璃的触感是温的，闻起来带着点甜甜的花香，应该加了蜂蜜。 　　“谢谢。”李默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这才感觉好了点。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坐在床头的那个身影。 　　樱发狐耳的和服美人冲他微微一笑，就像是人们印象里的大和抚子一样。 　　很眼熟，虽然许久未见了，但玉藻前的模样是不会认错的。 　　于是李默翻了个白眼，差点又仰面躺下去。 　　“我……这是在哪？”李默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实际上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你不记得了？”玉藻前有些诧异。 　　“记得什么？”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啊，虽然你喝醉了，但毕竟当时那么激烈，我还以为你会记得的，“XX毕业”啊之类的……” 　　“咳咳咳……”李默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额头上也迅速地渗出冷汗，整个头皮都酥酥麻麻的，像是有电流在毛孔中窜动。 　　“骗你的，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昨天什么都没发生。”玉藻前又接了杯水，一边帮李默拍着背，好不容易才将差点真昏过去的李默救回来。 　　“别开这种玩笑啊，我刚刚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李默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窗明几净，放着长长的办公桌，上面还放着些文件，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可折叠的小床，下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倒是很软和，难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唉，就这么嫌弃我吗？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反应也太过分了点，对于一个淑女而言。”玉藻前有些幽怨地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似乎泛着水光。 　　李默就感觉一阵头疼，宿醉的后遗症又上来了。 　　明明是远月的统帅，站在整个日本美食界顶端的、那么了不得的人物，画风就不能正常点吗？ 　　而这个时候他才隐隐闻到一缕幽香，从自己盖着的被子上飘出来，还有下面的毯子，甚至他还在枕头上看到了一丝樱红的发丝。 　　李默猛地跳起来，从床上离开。 　　“这个不会是你平时休息用的床吧？” 　　“啧，更失礼了。”玉藻前交错着双腿，自己干脆坐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会显得更老练一些呢，但是没想到，居然和正常的高中生一样……更纯情了，不，情商更低了。这是我平时休息用的，但是也没什么关系，生活用品是每天换的，你闻到的只是香水。” 　　她一边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统帅应有的样子，如果不是这样，李默当初也不可能将她当成一般的老师了…… 　　不过这番话却让李默的脸变得更红了，他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烧起来，刺激、窘迫、还有一点点生理上的兴奋，无论怎么说，在这次交锋中他是完完全全的输了。 　　“咳咳，不要玩了，统帅大人。您还是先跟我说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李默苦笑着，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交流。 　　自从开学仪式过去之后，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却又是这么一个尴尬的情景，身份和态度的转变还没有完成就陷入了困境，关键李默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晚上，遇见那个紫发齐刘海的小女孩，随后两个人好像说了些什么，自己就被强行灌了酒。 　　嗯，其实说是强行也不算对，毕竟李默是半推半就的，并不是完全抗拒。毕竟对方给灌到自己嘴里的酒实在是太好喝了，作为一个有酒瘾的人，面对这种级别的琼浆，根本不可能管住嘴的，所以一开始是对方给自己灌，但到了最后，李默就是主动要了。 　　酒精的刺激，他把自己要做什么全都忘了，再后来…… 　　就没有了，记忆戛然而止，模模糊糊地感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最后背景的声音相当嘈杂，似乎还伴有某人的狂笑，以及什么被打碎的声音。 　　唔……头疼。 　　李默想不起来了，只能以期望的目光看着玉藻前，想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包括强吻我的事？”玉藻前的眼珠转啊转。 　　“……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李默捂脸，失忆的感觉真不好。 　　“那就不开玩笑，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我是在路边发现的你，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是醉醺醺的了，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衣服也乱糟糟的，看上去就好像跟人打了一架。之后我就将你带到这里了，毕竟也没其他地方可去。”玉藻前道。 　　她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朱红色的葫芦在李默眼前晃了晃。 　　哗啦哗啦…… 　　里面有液体晃动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满，整个葫芦也就是巴掌大小，这么看，里面装着的液体也就是二三两的样子。 　　“不过当时你还捧着这个，身上的酒味也是一致的，我大概就知道你遇到谁了。” 　　“一个紫发的小女孩，喝醉了酒，然后被拉着一起喝，好像就是这个。”李默捂脸，这种事真不好意思说出去。 　　“嘿嘿，小女孩？”玉藻前笑得异常古怪。 　　“你一个新生为什么会叫三年级的前辈为小女孩呢？” 　　“三年级？”李默一滞，旋即反应过来。 　　是自己先入为主了，那种举动，还有那种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小学生能做出来的。 　　“所以拿好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赚到了，这种酒可不常见呢。”玉藻前将小葫芦丢给他。 　　“你好像认识那个人？”李默耳朵一动。 　　“十杰第三席，酒井龙崎子，酒料理的行家。”玉藻前摆摆手，似乎也没那么上心。 　　“既然什么事都不记得了，那就干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什么损失。这个话题先让它过去，我听说你建了一个新社团，想不想找一个指导教师？” 　　“呃……学园里还有擅长中餐的教师吗？言峰绮礼除外。”李默看着葫芦，又凑上去嗅了嗅，果然是那个味道。 　　“没有，但是有指导教师的话，可以骗经费哦。”玉藻前诱惑道。 　　“……经费不是从你那来的吗？”李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还真没见过这种教人从自己那骗钱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啦，我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她平时也没什么研究，也不喜欢干涉别人的行动，算是最好的骗经费人选哟~”玉藻前活力满满地说。 　　“这么好？是谁？”李默不想一个槽吐两遍。 　　“嘿嘿，刑部姬老师。”玉藻前说道，两只金色的眼睛盯着李默。 　　“你只要把她骗过去就好，不过在那之前，请务必——不要让她离职！就当是帮帮忙啦。” 第0058章 刑部姬的辞职信 　　“怎么回事？”李默挠挠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就是……因为第一节课的事。”玉藻前缓缓道，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就变了，呈现出铁腕独裁者的一面。 　　“你就没有发现自己的班上少了人吗？” 　　“少人……”李默使劲回忆着，只是他因为食戟，最近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沉在精神空间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原本是二十人的班级，现在还剩下十九个。有一个，是被我取消学籍，直接开除掉的。”玉藻前淡淡道。 　　“为什么？”李默实在想不起来，干脆就不想了。 　　“开学那天，你们第一次上课的情形你还记得吧？”她说着，又将话题往更远的方向带了过去。 　　“嗯……就是刑部姬老师授课那次吧，这么说来，好像之后就再没见过她。”李默道。 　　“那天晚上，她就给我递了辞职信，之后就一直躲在家里没出来，我也见不到她的人。”玉藻前叹了口气，从那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封书信。 　　“这个就是，大概意思是觉得自己做不好老师，怕给我添麻烦等等，反正就是不愿意回来。” 　　“为什么？”李默还是没能理解这前后有什么关联。 　　班上那个被玉藻前亲自动手取消了学籍的人和辞职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等等……李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取消学籍的那个是谁？” 　　“忘记了。”玉藻前回答得风轻云淡，作为学园的统帅，她也不可能把没个学生的名字都记下来，尤其是这种已经被取消了学籍、证明无用的人。 　　“那不仅是你的第一堂课，也是刑部姬作为教师上的第一堂课，所以我比较在意，就全程盯着。” 　　“……全程？”李默捂脸，怎么感觉跟那些趴在窗户上的班主任一样，这么恐怖的么。 　　“教室里有摄像，加上一点录音设备就行，不要把我想象得那么不堪。”玉藻前白了他一眼，李默脑袋里在想什么已经全都写在脸上了。 　　“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因为心软，一个本该直接退学的学生被轻松放过，只是打了一个E等。于是我后来就直接通知下去，取消了那个学生的学籍，毕竟远月一直一来的方针就是精英教育，有些错只要犯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更别说他还有在实践课上不尊重老师的行为，厨师是等级森严的职业，不懂规矩的人如果再没有才能的话，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玉藻前的语气很平淡，就只是叙述过去发生的事，在她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就像太阳东升西落。 　　“呃，我好想想起来了。”李默道。 　　他这个时候也终于记起了那节课的内容，印象里的确是有一个学生显得特别暴躁，而刑部姬一上来的表现也实在不像是个教师，于是两人就起了争执。 　　一开始刑部姬好像是说，如果做出来的料理不合格的话，就直接给退学处分，但最后还是没忍心下手，打了个E等算过关。 　　可惜，躲过了这一遭，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学园统帅盯着…… 　　“想起来就好。”玉藻前叹了口气。 　　“但是因为这件事，那家伙好像就因此感觉自己不符合教师的标准，于是果断辞职了。” 　　“有这么夸张吗？”李默嘀咕着。 　　有些老师的确会因为没教好学生而自责，或者因为学生被开除而伤心到无法上课，但那种……怎么看都跟刑部姬扯不上关系啊。 　　虽然能看得出来心地善良是不假，但也没有圣母到这种程度吧？更别说就从那家伙第一次上课的表现来看，真要是这么有教师的操守，也不会花二十几分钟点名了。 　　“……当然没有。”玉藻前磨着牙。 　　“这个只是借口罢了，我就知道那个家里快要长蘑菇的宅女不会那么容易就出来工作，更别说是教师这种每天要见那么多学生的职业。当初我把她骗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提防着，但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嗯，这就对了，这样画风才正常嘛！ 　　整个过程其实跟被开除的学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刑部姬虽然心软，但也不会圣母到替一个触怒过自己的学生伤心到这种程度。 　　之所以辞职，果然还是找到了一个好借口，然后果断宅回去了。 　　“所以这次就用你来当借口吧，先成为一个社团的指导教师，然后再慢慢地改造，总能将她变成一个合格的社会人的。”玉藻前又叹了口气，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 　　“为什么要用我来当借口？”李默翻了个白眼。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嗯……因为学生里面，只有你最乖~”玉藻前思考了很久，忽然伸出指头点了点李默的额头。 　　李默：呵呵。 　　“说这话你不亏心啊，也不看看上次你让我干的是什么任务。”他呲了呲牙。 　　“实话是感觉你没什么野心，估计以后社团也没太多事，所以估计刑部姬在你那里说不定就不会逃跑了。”玉藻前道。 　　“不过你就帮我把她带过来，无论以后是否逃跑，经费都翻倍，怎么样？” 　　“成交！”李默果断答应下来。 　　反正没说完不成有什么惩罚，而且自己的确需要一个指导教师，虽然刑部姬看起来各种不靠谱，但毕竟是能被放在远月当教师的，水平肯定不会低了。 　　“嗯，那就谢谢了。地址我之后会发给你，我先通知她一下……但愿你能撬开她的门。”玉藻前挥挥手，结束了话题。 　　然后她又打开了办公室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卡。 　　“因为你的名下一张储蓄卡都没有，所以我就顺便帮你办了一张，之前食戟赢来的钱都在这里，以后额外的经费也都会打到这张卡里，拿好了。” 　　“多谢。”李默小心翼翼地放好。 　　“对了，我还要请一个假，可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这个不用跟我说，我也不管学生请假的事……算了，就直接批给你吧。”玉藻前无奈道。 　　“多谢多谢。”李默嬉皮笑脸的，一连也没有了最初的窘迫。 　　或许是两个人的关系从明显的上下级变成了现在这种微妙的合作，这让他在相处的时候稍微放得开了。 　　“嗯，还有一件事。因为你昨夜一晚上没回去，你的舍友们好像在找你，不过我没有通知他们……嘻嘻，好好想想怎么跟他们解释吧，尤其是那个叫尼禄的女孩子。”玉藻前笑了。 　　李默的脸却黑了。 第0059章 带人入坑 　　“你说你路上遇到了那个酒吞童子，然后还把她当成小学生了？”库丘林狐疑地盯着李默。 　　他后面，柳洞寺的诸位排成一排坐在蒲团上，五月三人面色木然，希耶尔温柔地笑，玛尔达的手指咯咯作响，百貌……蒙着面罩看不清表情；总之充满杀气的目光交织成一张紧密的网，像是要将李默完全搅碎。 　　“嗯，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十杰之一，然后就被强行灌酒了。”李默鼻尖冒汗，一边托着那个小葫芦当做证物。这就是自己放了一整个宿舍鸽子的结果。 　　“是果酒没错，但我也没想到后劲居然这么大，于是就在外面睡了一夜。” 　　这三堂会审的架势是什么鬼？还有门卫大爷，你从头到尾连门都没出过，这个时候倒一副家长的模样坐在那，亏心不亏心？亏心不亏心？！ 　　“在哪睡的？”尼禄问道，她脑袋上那根呆毛竖得笔直。 　　为了找李默，他们几乎把整个校园都跑遍了，影子都没有，打电话也不接，明明说好了回来请客的，除了莉兹这个脑门有坑的家伙猜测是不是不想请客逃了，剩下的几个人都担惊受怕的，生怕是被人给绑了。 　　尤其现在知道李默在风纪委员会挂上名的情况下。 　　“统帅的办公室……”李默硬着头皮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学生一不小心喝多了之后被校长发现，然后在办公室躺了一夜，这种情况很正常吧？一点毛病都没有啊？就算校长年轻漂亮了些，两人关系也熟络些，李默自己也醉得厉害些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一点毛病都没有啊！绝对健全，绝对全年龄向！ 　　“哦……”众人了然。 　　他们还真没想歪，看来玉藻前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也的确更接近铁腕统帅，而不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只有尼禄还颦着眉，眼睛依旧钉在李默身上。 　　“唔姆，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统帅的人有这么好？而且统帅和门卫大爷不一样，你醉酒的事也要有一个交代吧？” 　　“当然不会，醒过来之后她就以此为借口，强行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李默直接甩锅，将玉藻前的形象朝腹黑的方向塑造（虽然本来就是）。 　　“对于我未成年饮酒这件事，她说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必须完成她交代的任务。也就是说服刑部姬老师作为中研会的指导教师……” 　　思路打通之后，接下来的话就顺口多了，李默换了个说法，将刑部姬辞职的事复述了一遍，两件事刚好合并在一起解决了，省得待会儿还要解释为什么要跑去刑部姬家里。 　　这一下，尼禄的眉毛果然舒展开来。 　　“原来是这样，余明白了。不过刑部姬老师毕竟是那种性格，要不余陪你一起去吧？否则一个人去见年轻老师的话总会有人说些什么。” 　　“好，就这么定了。”李默拍板同意。 　　的确如尼禄所说，自己一个人过去还是有些不妥，无论是礼数问题还是旁人的闲话，虽然刑部姬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在乎这个的，但无论如何，自己作为一个男性还是要注意些的。 　　不过更让他骄傲的是，这件意外居然就这么给混过去了，李默不得不佩服一下自己的扯谎功底，离嘴上跑火车不远了。 　　能不撒谎的尽量不撒谎啊……玉藻前那个样子，明明知道那群家伙在找自己，却故意给隐瞒起来，明显就是恶作剧。作为校长，不，远月统帅，这坏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小学生啊！ 　　“有指导教师的话，那以后的经费就多了吧？”库丘林蹲在地上，一副老油条的模样，叼着根牙签道。 　　“那说吧，等回来我们上哪吃？” 　　“……”李默翻了个白眼。 　　“我们是厨师，就不能有点追求啊？自己动手不行啊？” 　　“这句话等你能做四星级料理的时候再说。”库丘林不屑地摆摆手。 　　李默被一句话噎了回来，感情是自己理解错了，大出血还真是大出血啊，这底线都特么提到四星去了！ 　　然而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脑袋转了两圈之后马上就应承下来了。 　　虽然整件事是个意外，但自己在外面失踪了一夜，整个宿舍的人出动满校园乱跑地来找他，这让李默心里也生出了些感触。 　　请客就请客嘛，大不了肉疼点！ 　　“哟！” 　　齐齐的欢呼声，然后众人作鸟兽散，只留下一片狼藉，还有大眼瞪小眼的李默尼禄两个人。 　　感情蹲那么久摆姿势就是为了骗顿饭啊？ 　　“嘿，一个比一个家底厚实，还有两个十杰成员，蹭顿饭就这么高兴么。”李默笑笑，将地上的蒲团一个个地捡起来，收拾一下。 　　“差点忘了，等回来之后我还要请几天假，我师父要我回去一趟，学点东西。” 　　“了解。”尼禄点点头。 　　不过她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抬起头来看着李默。 　　“刑部姬老师的事，如果她是不想工作才躲在家里的，就连统帅都说服不了她，你要怎么做她才能答应当中研会的指导教师啊？” 　　李默手上的动作一顿，整个人站在那就出神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 　　他应承的时候没考虑过，反正也没有什么失败惩罚，但跟尼禄他们解释的时候却说了如果完不成，自己未成年饮酒的事就会随之发酵。扯了一个谎，结果现在任务变成强制性的了。 　　李默也不收拾了，将手里的蒲团往草地上一丢，一屁股就坐上去，手指在草杆上拨弄着。 　　“不过我有一个想法，这个倒是接任务的时候就想到了。” 　　“嗯？”尼禄也感兴趣地蹲下来，双手捧着脸颊，兴致勃勃地看着李默。 　　对方这副谋划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你说，一个人如果想天天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的话，第一个要面对的问题是什么？” 　　“……吃饭？”尼禄想了想道。 　　“对，基本的生活费，也就是——钱。刑部姬老师能一直宅在家里，这说明她不缺钱，或许有一个网络上的兼职，亦或者家里定期的生活费……成年人有生活费的可能性不大，那就考虑前者。”李默道。 　　“她有一个稳定收入来源，或者有一大笔存款，这样才能保证宅生活继续下去。” 　　“唔姆，那又怎么样呢？”尼禄不明所以。 　　“让她把钱花完。”李默干脆地说。 　　藏在口袋里的手指上光芒一闪，一个形状不规则、闪烁着五彩光晕的晶石就出现在了指缝之间，被他提起来对着太阳，变换的光线让他的面容变得叵测…… 第0060章 即将到来的王者 　　这还是上次去达芬奇商会抽奖剩下来的那个，当时李默一共花了四十万日元，在抽了一发之后还剩一个当做纪念。原本他以为自己可能也就是当个纪念，以后估计很久都不会再去抽奖了。 　　不过昨天食戟之后，和李书文的对话却让他重新泛起了心思，而且现在自己已经有三百万了，是不是该去尝尝十连是种什么样的感…… 　　啪，李默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作为一个自认为心智坚定的人，他一想起这个事来就感觉浑身燥热，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了。他就不信刑部姬一旦接触到了这个东西还能忍住！ 　　当然……这个毕竟和赌博不同，李默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赌博一般赔也是赔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但抽奖不一样，这个属于消费的附赠品，就算抽得再烂也是赚的（当然，李默不止一次的怀疑商会卖东西卖得那么贵是将抽奖也算在成本里了。）。所以最坏的情况也是存款都变成了实质。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最多就是和大多数人调侃的剁手一样，吃吃土，但想买的东西也到手了。 　　而且对方吃不吃这一套还不好说，或许思维方式不同呢？ 　　“总之，我就是这么想的。”李默总结道，将圣晶石放在尼禄面前晃了晃。 　　“达芬奇商会。”尼禄看了两眼，马上就明白了李默的意思。 　　“你知道？”李默倒是有些诧异。 　　不过他转念一想，示巴当初说过自己是负责亚洲部分的，这说明欧洲美洲等地应该都有分会，这么大的组织，而且看样子是世界各地都执行着一套方案，尼禄不知道才是奇了怪了。 　　“知道啊，余之前很喜欢到那里玩，那个姐姐人也很有趣……啊，余说的是时计塔附近的分会，跟这边的负责人应该不是同一个，后来老哥跟她闹了点矛盾，也就没再去过了。”尼禄有些怀念地看着手里的圣晶石，随后就还给李默。 　　“老哥？”李默接过来放在口袋里。 　　“余没说过吗？余还有一个哥哥。”尼禄道。 　　李默摇了摇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起这个事，之前就算说起家里的情况也都是说那些和她长得很像的表姐妹们，至于父系、乃至自己家庭的情况倒是说得很少。 　　他一直以为尼禄是独生女，亦或者有个跟她长得特别像的姐妹什么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哥哥。 　　不会也长得那么像吧？ 　　李默不自觉地就在心里脑补出那副模样，加上金红的配色……好像还不赖？ 　　“唔姆，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吧。”尼禄大大咧咧地笑。 　　“虽然那家伙脾气很怪，还有点小气，是个妻管严，而且是个中二病，审美极差，天天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实际上却扣门得一塌糊涂……但是，至少料理做得比余好，而且毕竟是余的哥哥。” 　　“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感觉一无是处啊……话说，小气跟扣门不是同义词吗？”李默捂脸，看来这对兄妹的关系相处得不是很好啊。 　　“嘿嘿，因为他就是小气嘛。”尼禄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再次将这个标签强化了一下。 　　“这个描述让我觉得你们的性格完全相反啊，除了中二病。算了，不说这个，我们先走再说。”李默说，然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刚刚和尼禄的对话让他意识到了一点，达芬奇商会这个地方，普通人可能没听说过，但美食界里位置靠上的料理估计都去过，圣晶石抽奖什么的，刑部姬说不定也知道。 　　如果真知道的话，那就说说明这一招有极大的可能会无效，到时候李默估计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无论怎么说，还是先接触一下最好，看一下她具体的性格爱好才能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话说回来，我们过去是不是要带点礼物啊？”李默忽然想起来这茬，他们过去是要请刑部姬担任指导教师的，就这么空手过去显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唔姆，余也觉得礼节很重要。”尼禄点点头。 　　“那就……羊羹？” 　　“……余想先吃一块。” 　　两个人一边说着，插科打诨的就往校门外走去，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而另一边，越过重洋的另一块大陆，一处外形华美的别墅里，金发的男子正痛苦地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撕扯着地上的红毯，胸腔剧烈起伏着，然而白皙的面庞却逐渐偏向紫色。 　　“药……药……” 　　然而装着液滴的喷雾瓶就放在桌子上，离他大约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只是现在这两三米变成了天堑，就算再努力地伸手去捞也够不到。 　　“药……” 　　男子的声音嘶哑了，他只感觉自己现在要死了，一口气没喘上来，血液里的氧气含量正急速消耗着。 　　这个时候，大门忽然打开，白袍的身影一闪而过，随后是一袭色如嫩草的长发。 　　嗤嗤…… 　　来人用力将地上的金发青年翻过来，一只手提着小瓶子在他口鼻前喷了几下。 　　随后是一道宛如老人气绝的声音，脸庞已经接近紫色的青年用力一吸，终于令空气重新涌回了肺腑，然后呼气，来回几次，他终于从濒死的绝境中逃了回来。 　　“嗬……嗬……多谢，小恩。”金发青年一声长叹，直接躺在了后者的怀里。 　　“吉尔，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医生说过你需要静养。”恩奇都语气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被称为吉尔的年轻人身体一僵，猩红的眸子打开了，两道剑眉微微起皱。 　　“没事，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好，只要一个月我就能……” 　　“不行，至少一年以内你都不能再碰任何宝具了，否则你的身体就会因为器官衰竭死掉，那件事可以往后推，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静养。”恩奇都摇摇头，接着摊开右手。 　　“而且之前你就保证过的，现在……钥匙给我吧，我帮你保管。” 　　“……” 　　吉尔没说什么，两个人的手掌相合，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渡了过去。 　　恩奇都点点头，伸手抚了抚他金色的发丝。 　　“趁这个时间，我们去旅行吧，吉尔。” 　　“旅行？” 　　“嗯，反正也会很无聊吧。你之前一直都挺担心你妹妹的，那我们去日本？” 第0061章 公主大人 　　咚咚咚…… 　　“你好，查水表。” 　　“稍等~”刑部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很有活力，看来在家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李默扭头冲尼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后者也回了个一模一样的姿势——计划通。 　　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撬开一个宅女的门的时候，果然还是这招比较好使。 　　隔音并不是很好的木门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随后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紫色的眼睛透过门缝谨慎地瞧着外面。 　　“抱歉，刑部姬老师，不是查水表的。”李默笑了笑，将手里提着的羊羹往前一举。 　　“听说你已经很久都没有来学校了，我们两个是来看你的。” 　　果断关门，那只从门缝里透出来的紫色眼睛只是瞟了一眼就马上缩回去，宛如受惊的仓鼠，抓着门把手就开始往后面拽，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酸呀呀的呻吟。 　　吱……咚！ 　　李默眼疾手快，在木门快要关上的前一秒将手切了进去，四指并拢，整个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我们就是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强行带你回学校去。”他额头上冒着冷汗，一边咬牙保持着这个痛苦的姿势，看来对方的抗拒心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你这句话就暴露了啊！”刑部姬全力拽着门把手。 　　“一定是小玉派你来的吧？否则的话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额，的确是……啊！”李默头上冒汗，手上的劲顺势一松，下一秒，切在门缝里的手顿时被门板给夹在里面，整个身子都在一瞬间弓了起来，然后是一声惨叫。 　　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动作要多浮夸有多浮夸，简直可以无缝代替国产神剧的群众演员。 　　然后，门就打开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一直拉着，本能的就……” 　　刑部姬慌里慌张地道歉，一边想要看看李默的手是不是真的伤到了，然而她一抬起头来，正在狂飙演技的李默却愣住了，连带着一旁的尼禄也是手一松，包装好的羊羹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你是谁？” 　　李默也不装了，上面那一系列动作原本就是他为了“撬开”刑部姬的家门而预演好的，但这个时候因为太过惊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演员身份。 　　“啊嘞？不是你们来找我的吗？”刑部姬也是一愣，随后就看到了对方那一点红肿痕迹都没有的手。 　　这下，现场顿时变成了三脸懵逼。 　　这个尴尬的氛围至少持续了三秒，李默才从声音和面部的轮廓隐约判断出，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刑部姬没跑了。 　　只是这个形象差距太大了…… 　　眼镜拿掉了不说，整个人的气质也从阴测测彻底朝微粉暖色蜕变，原本的教师制服也变成了一身小女生气的短裙、包裹着小腿的白丝，白生生带着点微红的膝盖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头上还戴着缀有紫色大花的发带……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活在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美好得一塌糊涂，和之前课堂上看到的那个阴郁、不善言辞的女性根本是两个人。 　　“抱歉，因为前后差距太大，所以失礼了……”李默摸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这个时候尼禄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翠绿的眼睛亮了起来，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迅速地输入了几个关键字。看着刷新出来的图片，她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是公主大人吧？你一定是公主大人吧！啊……余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原来余的老师就是那个公主大人啊！” 　　尼禄欢呼一声，然而刑部姬的面色却刷一下变了，先是红了些，之后又想到了这里是居民区，眉眼瞬间垮了下来。 　　“进来再说！”这次没有等两个人开口，刑部姬不由分说地将他们给拽了进去，一边探探头注意周围是不是有人注意到。 　　李默一脸懵逼，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只是画面一转，两个人就被刑部姬强行给拽到了房间里，她本身的力气不算大，但情急之下，居然放出了那些纸做的蝙蝠。 　　等他会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坐在了刑部姬的家里。 　　这是一个相对宽敞的两居室，和预想的不同，刑部姬的房间很干净，木质的地板能看得出来有经常打扫，虽然到处都堆着杂物，手办、海报和大号抱枕等标志性的物件，却也是经过分类的，给人一种宅而不废的感觉。 　　“所以说，谁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默到现在都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原本计划中最难的一关——走进刑部姬的房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成了。 　　然而尼禄眼睛里都闪着光，似乎完全没听到李默的问话。 　　“哦，哦……果然是公主大人的家，那个手办，余看过，应该是您亲手设计制作的那一款吧？” 　　她指着的那个是一个模样相当奇怪的人偶，说不上好看，但是也不丑，总之是李默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但看尼禄那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应该是之前见过吧？ 　　“咳咳，是我很久之前弄的……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知道啊？我每次录视频的时候都是带着口罩的啊！”刑部姬双手拍在桌子上，整个人都向前倾斜着。 　　“哼哼哼，只要是余看上的美少女，哪怕只是一副照片，余都能想象出其真正的模样。”尼禄很神气地说。 　　李默抚额，少女，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自己也披着一层美少女的皮，就凭这句话都早就被抓起来了啊喂。 　　不过随着尼禄和刑部姬叽叽喳喳的谈话他也大概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刑部姬的确是一个宅女，而且是相当高级的那种。她日常除了在家里追剧、打游戏、看番之外，还喜欢自己做视频，尼禄所说的“公主大人”就是她的ID名称。 　　嗯，名字就叫公主大人…… 　　这也就印证了李默一开始的猜想，刑部姬可以不去做老师，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有一个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 　　同时还印证了他的另外一个猜想，她之所以去当老师，的确是因为她没钱了。 　　圣晶石这个东西……好像不用李默拿出来，它自己就会向外传播。 第0062章 投资 　　“之前就是因为沉迷抽奖，资金匮乏才会答应小玉去当教师。但是……我真的不适合当教师啊，而且自从进入学园之后，我就变得更想去抽奖了。”刑部姬如此说道。 　　作为一个高水平的厨师，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居住在这么一个老旧的居民区里，一大原因就是沉迷各种抽奖游戏，还有每年购买各种周边的花销。她的那些视频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但一向不擅长和人接触的她也没有接过广告，所以才会越来越穷。 　　“我能理解资金的问题，但是当了教师反而更想去抽奖是什么情况？”李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毕竟远月虽然不是封闭式校园，对师生的外出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但无论怎么说，有一个职业占据着精力和时间，空闲下来想去抽奖的欲望就会少上很多，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刑部姬的叙述让他的如意算盘直接落空，原本还想着，骗得她没钱了总要去工作。没想到现在是工作了反而没钱。 　　“因为那个模型我还没有集齐……”刑部姬的两根食指撞到了一起，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模型？”李默一愣。 　　“就是……怎么说……总之给你们看一下就好啦！”刑部姬忽然站起来，同时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们。 　　千万不要说出去哦。 　　虽然没有直接说，但她的眼神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李默和尼禄心领神会，同时举起了四根手指，表示谁传出去谁是小狗。 　　于是公主大人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两人来到了壁橱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上了三道的密码锁，滑轨吱呀呀的声音中，厚厚的木质隔板被拉开，暴露出钢铁的颜色。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人？”刑部姬炫耀着，侧过身将关在壁橱里的少女完全展示出来。 　　准确来说，应该是半成品的少女。 　　大小和真人同等，那是一具完全仿照真人制作成的钢铁模型，除了背后延伸出来的龙翼，以及那无数锋利铁片构成的尾巴，除了右半部分还有所缺失之外，这件艺术品已经被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的确，很惊人……”尼禄的小嘴直接张成了O型，同样作为模型爱好者的她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 　　完全由钢铁与缆线构成的铁之少女，虽然只完成了一半，然而透过那未密封的半身依稀能看到其中复杂的组件，还有背后的墙壁上贴着的几张构造图，各种符号与术语的标注表示这绝对是现代机械与工程学最顶尖的设计。 　　而李默看不懂那么多，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种震撼，无数齿轮、缆线，以及嵌在中央、仿佛动力炉一般的精密机械都彰显了它的特殊。还有那如雕塑般极具艺术价值的外壳，没有上色、反射着光亮的金属像是真正的肌肤一般贴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默看着有些熟悉，他一个根本没有接触过模型的人，看着这未完成的钢之少女却莫名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伊丽莎白吗？！”尼禄指着那个少女的模型道。 　　还真是！ 　　李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又重新将目光移到少女的脸上，仔细地观察着。 　　被上了油、保养得很好的外壳反射着白银般的光亮，还没有施上喷漆，然而这却不妨碍他对比五官与面部轮廓。 　　乃至……身材。 　　完全一样，就连身高都相差不了多少，或许和那位人气主持人唯一的差别就是眼前这具模型背后多了一双翅膀，还有一条绝对能当凶器来用的尾巴。 　　然而这些明显带有魔幻色彩的配件却增添了不少神秘的色彩，和整体相处得极为融洽，仿佛它们本该在那里一般。 　　“不是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像，明明这是我两年前就开始拼装的。”刑部姬显得很苦恼，但不管怎么看她这种苦恼都是装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像，这是我两年前那次抽奖抽到的，因为只是一个部件，但是抽到之后负责人就说概率提升什么的，总之就是以后慢慢抽，能把所有的零件都集齐。这可是超稀有的模型哦，据说是一位天才数学家设计的。” 　　“数学家为什么会设计这个？”李默忍不住吐槽。 　　“因为他是天才，除了数学之外还涉猎各个领域，而且很喜欢艺术。”刑部姬指了指墙壁上的图纸，上面还有一个模糊的签名，应该就是指设计者了。 　　“总之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习惯去抽奖了，而随着零件越来越多，模型的完成度越来越高，我就愈发控制不住自己，毕竟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了什么。之后小玉邀请我去当教师，也有一部分目的是想控制一下抽奖的频率。但是……” 　　“但是你就见到了伊丽莎白。”李默叹了口气，他也大概能猜到问题所在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个孩子，每次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会想，只差一点点，我再抽一次就能把模型组完了，就差一点点……”刑部姬哭丧着脸。 　　“然后就把钱都花完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连饭都吃不起了。” 　　“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挺值钱的吧？为什么不卖一些？”李默忍不住道，虽然他不太清楚那些塑料或者黏土小人的价值，但怎么想也不会便宜了。 　　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迎来的是两道充满了仇恨与鄙视的目光。 　　“你难道想让一位皇帝为了生存就舍弃自己的国家吗？” 　　这是尼禄说的，但一想起她对着美少女照片流口水的模样，李默就觉得——你应该想说舍弃老婆对吧？！ 　　然而也就是想想，在人数的劣势下我们的李默同学果断认错投降。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算是了解到刑部姬不去上课的真正原因了，想不到这个家伙还是蛮有自制力的，为了不抽奖居然能忍住不去学校（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既然这样，李默忽然就有了一个好主意。 　　“咳咳，刑部姬老师，这么说吧。你觉得自己再抽几次就能把零件抽出来？”李默道。 　　“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能抽到剩下的组件。”刑部姬回答得斩钉截铁，双眼几乎要放出金光来。 　　“一次……我还是乘十再说吧。那这样，我刚好需要买一些东西，之后圣晶石抽奖的机会我可以让给你，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借贷。”李默缓缓道。 　　他准备做一笔投资。 第0063章 基础 　　居然就这么拐到手了。 　　李默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是暂时借出去十次抽奖机会，没错，以后刑部姬还要慢慢还回来那种，就将事情解决了而且对方还答应得特别快，看来长时间的等待已经彻底磨灭了这个人的耐心，她开始朝着某种完全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想想也是，原本对方就已经答应玉藻前去远月教学，就只是因为这一遭才躲了起来，而且有借有还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之所以不向玉藻前借钱的原因就是因为借得太多了。 　　只是暂时借出去了十次抽奖机会，信心满满的刑部姬就答应当李默的指导教师了，甚至拟定了一章类似契约的东西给签上了字。 　　这玩意儿应该没多少法律效力，但就凭这一点就能看出她的诚意十足，以及——氪金抽奖的危害性。 　　李默已经决定以后尽量不要去碰那个东西了，就看看眼前这个公主打扮的人吧，就凭她一说起抽奖时，那副双眼放光的表现，李默觉得怎么想都是往家里招了个祸害，简直是“圣晶石把人变成鬼，氪金把鬼变成渣”的典范。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这样李默得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教师，一大笔经费；刑部姬答应入职，她马上就要集齐模型的全部零件；而玉藻前麾下再添一人。 　　刑部姬的实力具体如何，李默还没有印象，毕竟这个家伙除了用纸蝙蝠的厨技出手了一次之外，连菜刀都没在自己眼前碰过，唯一一次出题还是薯片。 　　但可以感觉到……很强。 　　这个世界的厨技强度和厨艺强度是成正比的，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就凭现在的李默，刑部姬随便丢出一两只蝙蝠就能轻易收拾了。 　　总的来说，至少在整个日本美食界都能排的上号。 　　至于尼禄，自然也是满意的，自己一直追寻的“美少女”公主大人以后就可以常驻在自己身边，而且看她的性格还很好欺负的样子……嘿嘿嘿。 　　李默现在都能想象出来尼禄一边吸口水一边淫笑的表情，嗯，真的是淫笑，一点错都没有。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把尼禄当成正常的女孩子看待了，甚至他都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要是找尼禄说要交换小电影会怎么样？ 　　或许，以后自己硬盘女神的平均质量会提高一大截？甚至现实中…… 　　李默稍微想了一下，居然有点心动。不过幸好冥冥中的存在读懂了他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让地铁猛地来了个刹车，身体的一阵晃动将他强行带入了清醒的模式，否则这本书就要被封了。 　　“啧，居然这个时候到站。”李默背起包从人流中挤出去。 　　下午太阳正毒的时候，他终于重新站到了那一扇破旧的招牌前面。 　　一阵微风吹来，夏日的阳光躲在风里变成了刺，蒸腾而出的汗液也带不走过多的热量，反而令空气更加沉闷，还带着一点尘土的味道。 　　而就是这样让人不舒服的空气，李默却深深地张开了肺腑，呼吸，仿佛一种仪式。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地方，离开了那么长时间，一点都没变。 　　当然了，现实只是过去一个星期而已…… 　　李默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推开了大门。 　　“师父，我回来了。” 　　藤椅吱呀吱呀地响着，李书文就躺在小院的葡萄架下，左手一壶紫砂，茶香袅袅，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派头，看起来一直都在等着李默。 　　“没去继续抽奖吧？”结果李书文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李默只能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 　　他让刑部姬先等一两天，否则回家之前要是先把那三百万花完了，那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能不能从小店里走出来的问题。 　　果然，在确定李默没有真的陷进去之后，李书文也是点点头，之后就再不提这个事了。 　　他担心的也就只有这个，作为厨师，以后免不了的要和各种食材的供应商打交道，而达芬奇商会更是绕不开的存在，有些高级的食材，或者某些地方、家族的特产也只能通过他们买到，强行限制住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李默表示能控制好自己，那他也就不再担心了。 　　“那面点棍带来了没有，让我看看。”接着就是这件事了。 　　李默点点头，将挎着的包拉开，露出其中纯白色的金属长棍。太白，毕竟是面点棍，以它的长度想要藏在背包里有些不太现实，所以李默专门买了一个合适窄包一路拎了过来，不能收进空间里就是麻烦，而且很沉。 　　李书文伸手掂了掂，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不错，材质匀称，粗细、大小刚合适，重量有些偏大，但这样更适合做硬质的面点，也比较适合用在辛辣的料理上。” 　　“但是……好像有封印？属于厨具的那种特殊力量，很微弱。” 　　他沉吟着，看着手里的‘太白’陷入了沉思。 　　而李默则是被惊到了，一直以来他都是通过系统的鉴定来认识厨具的，能有什么效果也全凭系统的备注。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其他人接触陌生厨具的样子，看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有鉴定厨具的方法，只是他之前一直不知道罢了。 　　“据商会的人说只要打败几个学徒就能解开，我忘了具体是几个。”李默硬着头皮说，这个时候他只能将锅甩到达芬奇商会头上。 　　反正是黑皮的漂亮小姐姐，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没那么简单吧？”李书文忽然笑了，他将太白又丢给李默。 　　“虽然感觉很模糊，但就凭这个材质都能断定，这不是把普通的面点棍，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 　　“嘿嘿，我想也是。好像是有几层封印，总之第一层就是打败学徒级的厨师。”李默道，准备努力圆过去。 　　“你现在连使用都没办法使用，就算打败了也不会解封的。”李书文摆摆手，示意李默跟自己过来。 　　“我原本以为你会走红案，练习白案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了，没想到这么快。这样吧，我先教你怎么去练习打基础。” 第0064章 白案 　　所谓红白案，就是中华餐饮对于厨师工作的区分，白案厨师只负责制作面点，而红案通俗点来说就是热菜，经过灶火加工的都可以算在红案的范围里，不过一般都说的是对肉的处理。 　　更白话一点，白案就是面点师，除此之外你能看到的所有中华厨师都可以算在红案里（一般在后厨只能负责切菜的学徒就不提了）。 　　李默一直着重练习的刀工，火候，以及目前掌握的几道菜，基本上和白案没什么关系，所以李书文才觉得他会先把红案锻炼到一个比较高的层次才会回来学白案。 　　不过既然现在就拿到了面点棍，那只能放在一边看着也太可怜了些。而且红案白案不分家，无论练习哪个都可以，毕竟到最后都得学，无非就是更偏向哪一边而已。 　　李书文说的打基础就真的只是打基础而已，这次在厨房他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教，只是掀开面缸，将滚水、冰水、凉水分别备好，然后一声不吭地就开始揉面。 　　他什么都没说，但李默站在一边，默默地开启了超视觉，同时仔细地观察着李书文的动作。 　　打基础，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还是要师父教，后面自己不断地练习，面点的基础，无非就在于和面、揉面的过程，以及对面团的形状进行各种加工。 　　和面有正常的凉水加发酵粉，有烫面法，还有很少用到的冰水和面。 　　面，根据产地不同，其中蛋白质与淀粉的含量也各不相同，产自某些地带的小麦磨出来还有自己独特的风味。 　　这些李默之前就知道，而李书文这次则是让他看得更仔细些。 　　不同的软硬，不同的湿度，拉面时什么样的柔韧度能拉开几次，刀削时硬面要多硬才能达到最佳的口感。 　　李书文现在就像是在做一套标准的模板，让李默用他那双眼睛记下来，然后就可以比较着练习，这样可以大大提升他的效率。 　　不要觉得有一个模板会限制人的发展什么的，在一个人成长到那种程度之前，照着模板练习是最好的方式。如果有朝一日，个人的能力真的达到某一阶层了，那么他自己就会进行思考、破局，什么枷锁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李书文现在教他这些，一方面也是利用李默的天赋，想要看看他的记忆能力到底有多强。 　　至于具体的某种面点，或者肉馅的制作、蒸笼的把控，这些当然也很重要，只是那些以后李默可以自己看，在学校也有大把的时间来学习。 　　这么一教，就教了两天。 　　期间李默除了保持正常的作息之外，就连白天的时候也要频频进入精神空间，在时间加速的状态下迅速补完精力。毕竟开启超视觉是需要消耗大量精神的，大约一两个小时的消耗就足以让他头昏眼花，没到那个时候就要申请休息一下。 　　李书文自然是同意的，他也在默默估计着李默的潜能。 　　不过不知道有系统存在的他显然是高估了李默的天赋，毕竟在他眼里，李默虽然隔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下，但每次休息的时间都不长，而且进步飞快。 　　只有李默知道，他白天是记忆，晚上依旧躲在精神空间里复习，对于一个需要大量练习才能掌握的技能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李默刚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传说度变得充裕之后，他就已经放弃了正常的睡眠，需要休息的时候全都是在精神空间里时间加速了二十四倍度过的。 　　“差不多了，你回去继续练就行，如果能一直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开始使用面点棍了。到时候，就算任何人问起来你都能说自己是一名面点师。”李书文满意地说道。 　　撒满了面粉的案板上放着几根面条、一个加了胡萝卜汁后捏成的鲤鱼，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面皮、生面团…… 　　这都是李默的作品，只是两天下来，他的水平就提高了一大截，数据面板上基础面点的等级都提升到了lv6。 　　之所以进展这么快，一来是因为李书文这种填鸭式的教学在一开始对人的提升本来就迅速，其二就是李默的八极拳造诣了。 　　lv10的八极拳劲，这就意味着在基础面点的制作中，和面揉面的发力方式都难不住他，尤其是拉面这种主要考验厨师劲力的做法，对于他来说简直毫无难度，他现在就能拉出能穿针的“龙须”。 　　“唉，这个特训做的，师父啊，我未来几天都不想再吃面条了。”李默睁着一双彤红的眼，看上去跟兔子一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使用超视觉的能力，这才发现除了精神消耗之外，这个天赋对于眼睛本身也是有消耗的，虽然不明显，但就像普通人一直盯着细小的东西看一样，对视力肯定是有影响的。 　　而且就像是火影里的白眼那样，要让眼球发挥高强度的作用，眼部的供血肯定要跟上，时间一长结膜里的毛细血管也受到了点影响，所以他现在才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那就缓两天，不过回去之后你就可以照着做了。这本书拿好，什么时候能把上面的东西全都学会，你也就到了能用面点棍的境界了。”李书文咳嗽两声，转身从自己的卧室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丢给李默。 　　后者顿时一喜，自己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打基础，说到底李书文也没教他做过任何具体的菜，难不成这次……食谱？ 　　李默身上的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在半空中精准地接住了李书文抛过来的厚书。 　　果然是食谱！ 　　只是随便瞅了一眼他就看到封面上那两个大字，而且入手之后感觉还挺沉，不算封皮，这本书的厚度也足有三指，大概翻翻就看到页码超过了一千页。 　　难道是李氏的镇族密集？否则怎么会这么厚！ 　　李默心头一热，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镇族秘籍……拿来的页码啊，还是黑体印刷的，油墨的质量看着也不怎么样。 　　“嗯，这本是我前天刚买的，《食谱：基础面点一千例》，你回去好好看。”李书文摆摆手，忽然想到了什么。 　　“哦，差点忘了。据说还有一个进阶版的基础面点一千五百例，不过我感觉这本就够用了，如果你想学，自己去买。” 　　李默：？？？ 　　套路！都特么是套路！ 第0065章 国士无双面 　　李默手捧着这本《基础面点一千例》就离开了，他请假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头了，果然从一开始期待李书文能给自己点秘籍什么的就是想多了，师父他老人家最恨那种掉下悬崖捡到点东西就天下无敌的套路。 　　境界是打磨出来的，不是外物，也不是强横的招式，而是将简单的东西，纯粹的概念升华到至高的境界。 　　这是他的原话，李默没听懂，以他的水平现在说这些还差得远，但是他理解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原来……当厨师也要刷题啊！不，刷菜啊！ 　　李默在心里吐槽一句，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将那本厚书塞进了包里。 　　其实他才是最没资格说“刷题”的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厨艺水平从刚开始的蛋炒饭，到现在也能战败远月的高年级学生，这么大幅度的提升，除了系统的加点之外，不断研究新的食谱才是关键。 　　如果将厨师类比成普通学生，一般人都是先学课本，了解背诵知识，然后再着手进行具体的烹饪。 　　那么李默就是上手先拿到一道难题，钻研，在这个过程中了解知识，最后解开这道题，换下一道更难的。 　　这也就是他不同于常人的路子，而作为一个并非从小学习厨艺、半路出家的料理人，他也只有通过这种办法才能追上同龄人的脚步，才能在远月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去。 　　李书文给他的书，虽然是二手市场上买的，虽然印刷粗劣，虽然里面的菜色都很普通，虽然……好吧，就是一本随处可见的厨师入门书。 　　但李默现在还真的挺需要这种东西，同时，手头阔绰些的他也决定给自己买一份食谱。 　　毕竟只有基础题的话，时间久了也就没动力了，同一时间还是让自己手上有点研究项目为好。而具体要买的食谱也是他思考了很长时间，最终才决定的一种面点——《国士无双面·刘》。 　　售价为700点传说度，二星顶级食谱，和之前的和氏小炒肉处于同一个水平。 　　这是中华一番的主角，刘昴星（小当家）在参加特级厨师考试时，用来通过初试的面条，因为同时以“国士无双”为题材通过考核的一共有五个人，所以才会在后面加上姓氏作为区分。 　　三千点传说度，刨去为罗汉虎爪拔预留的两千点，剩下的一下子就去了大半，而为了学习这个食谱，李默还要在时间加速上花掉大把的点数。 　　“但这次花的还真挺值的。”李默稍微心疼之后，剩下的就是赚到了的爽快。 　　因为和之前的任何食谱都不同，刘昴星的国士无双面并不是一道完整的菜，而是半成品，或者说一类面食的制作方法。 　　那就是碱水面。 　　李默至今还能回忆起当年看动画的时候，主考官在品尝到这碗面条的时候一个个神色夸张，龇牙咧嘴的，据说是从未吃过如此Q弹的面条。 　　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毕竟中华一番的一贯风格就是如此。但是后来评委们一个个表现得都好像自己不知道碱水这个东西……现在想想，这就有点犯常识性错误的意思了。 　　现实里，碱水面是最常见的面条之一，从西北甘肃的牛肉面，再到淮阳菜中清淡爽口的阳春面，横跨整个中国，几乎会做面条的地方都有着自己的碱水面。 　　而这个国士无双面的做法，就是将新鲜磨好的面粉，不加一滴水，只用鸡蛋和面，最终加入碱水，切条之后拉伸而成，热水煮熟之后伴上猪油、生姜、大蒜、辣椒等调和成的佐料。 　　以李默现在的眼界看来，这道面是糅合了三种面条才做出来的综合产品。 　　首先是不加水、只用鸡蛋和碱水和面，这是四川金丝大刀面的特色，这种发源于担担面的川面因为有这种特殊的和面方式，所以才能做到“细如发丝，却依旧嚼劲十足。”。 　　然后是拉伸，这个就是拉面的做法了，同样是碱水面的一种，兰州拉面，或者按照甘肃人自己的说法，叫牛肉面，是闻名全国的特色小吃。 　　最后就是用猪油干拌的做法，同样是用猪油，近似于葱油拌面，这属于上海的特色。 　　作为一种重视口感大于调味的面，国士无双面的核心在于它的和面方式，加了多少碱水，面和鸡蛋的比例，以及揉面、压面的技巧等等，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就构成了这道二星级的料理。 　　换句话说，只是和面的方式就已经值二星级了，剩下的都是可有可无的附带品。 　　这也就意味着，李默完全可以将制作国士无双面的技巧用在其他任何地方。 　　比方说，拉面的制作上，同样是碱水面，只要将其中拉面的部分拆分出来就好。同理，金丝面、担担面、葱油拌面、阳春面…… 　　只要掌握了国士无双面之后，李默以后在做任何有关碱水面的料理时，评分至少都会在二星级以上，和之前的麻婆豆腐等完全不同，他学会了这一个食谱等于同时学会了十几个食谱。 　　甚至，馄饨的皮也是加了碱水的，要经过压面的过程，这个技巧就能直接搬过去。 　　“回神回神，你说，这次需要精制的草木灰？”示巴敲了敲桌面，将李默从恍惚状态里唤回来。 　　“不好意思，最近精神有些不太好。”李默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站在达芬奇商会的办公室里，身后还跟着一个摩拳擦掌的刑部姬。 　　回去之后他就去找了刑部姬，毕竟之前答应她要将抽奖机会暂时借出去，这个必须要双方都在场才行。之后就怀揣着三百万的巨款，李默终于又站在了这个厨师的销金窟。 　　“用来煮碱水的草木灰，最好来自甘肃，用来做碱水面的那种，剩下的都暂时存在我的账户里。”李默道，第二次来，他也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百万是肯定用不完的，但是可以先储存下来，就像在理发店里办张卡那样，同样可以获得十次的抽奖机会。 　　当然，存上去之后就不能退钱了…… 　　“精神不好？不会是为了住宿进修的事发愁吧？”示巴笑了笑，将李默的要求记了下来。 　　“住宿进修？”李默一愣，完全没听说过这个词啊。 第0066章 住宿进修 　　“诶，你不知道吗？”示巴有些惊讶。 　　“这个可是远月的传统项目，每个新生第一学期最头疼的可就是这个了。” 　　“我……”李默张了张嘴，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到远月来了，而且自从开学之后就一直有事，意识沉在精神空间就没出来过，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你直接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吧，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远月学生的？” 　　“嘻嘻，不要小看了达芬奇商会的情报网啊，每一名客户的资料可都在这里保存着呢。”示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我还知道你身后的那位是远月新晋的教师，虽然一周前她就提交了辞呈，但一直没有通过。” 　　李默回头看了看无所事事的刑部姬，心中忽然一动，不过还没等他张口，示巴就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情报当然也属于可购买的范围，但这些离你太早了，现在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什么是住宿进修，要听吗？免费的。” 　　李默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既然她说这些离自己还远，那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也就只有一个住宿进修的事了。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休学旅行吧？”示巴问道。 　　李默摇头。 　　这个名词对他来说的确很陌生，前世没怎么看过动漫的他对于日本的学生生活的确了解不多，而且国内当年也没有什么修学旅行的事（根据词意判断，应该是休假），封闭式学校倒是有一堆，别说放假，学生能好好过完法定假期就算学校有良心了。 　　“……忘记了，你不是日本人。但是初中的时候应该也会有吧？休学旅行，就像是郊游那样，大家集体出去玩两天，例如泡温泉啊，海边浴场啊，总之都是男孩子非常喜欢的活动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默正色道，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回报就是一副白眼。 　　“总之你这么理解就好，远月的休学旅行和那些都不同，如果说其他学校的休学是出来玩耍的话，那么远月的住宿进修就是真的进修了。而且是一场严酷无比的考试。”示巴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学生们会在这段时间进行一次淘汰赛，如果不能通过的话，就会被退学。” 　　“又是退学。”李默额头上浮出几根黑线。 　　自从他来远月之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退学，这让他感觉这家学校除了退学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处罚了一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这是你们新生要经历的第一次大考验，据说每年都有大量的学生因为没有通过住宿进修的考核而被退学。最多的那年好像一口气退学了超过半数的学生。”示巴道。 　　李默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远月的竞争很激烈，但一口气淘汰半数学生这种事还真没在其他地方听说。现在一年级的人数大约接近一千人，那么这一次就要淘汰掉四五百人。 　　“狐狸还真不怕别人来找茬啊。”他苦笑着。 　　能进入远月的，要么是天才，属于天生就有着过人之处的厨师，要么就是大财团、美食家族的继承者们，也就是一群富二代、三代们，而这些人被远月辞退之后，他们的长辈不可能视如不见，无论是面子也好，还是真的爱护子孙后代也好，总要给个说法。 　　但这么大手笔劝退学生的事，还是一干就是好多年，而且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学生有怨言的……玉藻前在日本美食界的地位可见一斑。 　　“啊嘞，你不担心吗？”示巴好奇地看了李默一眼。 　　“稍微有点，但如果只是半数的话，我应该能活下来。”李默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如果能提前知道考题的话，信心就更足了。” 　　“不可能的。”示巴说道。 　　“每年远月的考核地点都不一样，或许是深山，或许是海边度假村，甚至有一年搞了个荒岛求生的模式，当然，因为那年的合格率太低，后来被废除了。提前知道考题是不可能的，绝大部分情况都是考官临时想的题目。” 　　“不过你为什么会问我，你后面站着的那位不就是远月的教师吗？” 　　“……”李默回头看了看刑部姬。 　　后者正抱着一个掌机玩得不亦乐乎，这是她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否则的话，一心想快点拿到最后零件的她就会陷入烦躁的状态。 　　“还是算了吧，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李默耸耸肩。 　　“把我的十次抽奖机会全部转让给刑部姬小姐，然后就拜托了，帮我找到我要的那种蓬灰。” 　　“那要不要顺带买点干辣椒呢？”示巴眼珠一转，瞬间变得跟路边的小贩一样。 　　“我倒是有那种蓬灰的供货渠道，从甘肃隔戈壁里出产的，成色最好。同时还有我说的那种辣椒，磨碎了之后做油泼辣子，和牛肉面最配了。” 　　“……我考虑考虑。”李默犹豫了。 　　“如果要买这些的话，我这边还有上好的牛骨哦，炖高汤的话相当不错，如果购买量大的话，可以免费送母鸡，土家散养的那种，肉质很老，但是能炖出异常鲜美的汤来。”示巴的热情好像熔岩一样从身体里迸发，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相当有诱惑力。 　　李默最近除了国士无双面之外，还一边研究着顶汤，她说的那些材料的确是需要的。 　　“还有香料，白芷、草果、桂皮。你是研究中华料理的吧？八角什么的一定需要大量用到吧？不如趁这次一起买下来？” 　　“我考虑考虑……” 　　真要按她说的一通全买下来，李默估计自己的钱也就不剩什么了，他最近还想换一个手机呢，至少不能再拿着那个“砖头”吧…… 　　“送一部智能机。”示巴笑眯眯地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干了！” 　　击掌成交。 　　李默觉得未来到住宿进修之前，自己都不会再从精神空间里醒过来了。 第0001章 目的地 　　咚咚。 　　厚重的木门被敲响，随后，一袭黑衣的神父怀抱着厚厚的一叠文件推门而入。 　　“统帅，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和另一边的沟通也已经做好了。还有这些，是今年的主考官资料，请您过目。” 　　言峰绮礼将文件放在桌子上，像是秘书一样报道着，或者说，除了学园教师这一身份之外，他原本就有着类似“秘书二号”的定位。最近在玉藻前的专属秘书玉藻碧池忙着做其他工作的情况下，显得尤为如此，学园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丢到了他手上。 　　“辛苦了，绮礼。”玉藻前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今年也终于到这个时候了，通知都做好了吗？” 　　“是，因为今年采用了新的模式，所以比往常更早地通知下去了。言峰绮礼回应道。 　　“那就好，看看这一届的学生究竟有几个能脱颖而出吧……” 　　另一边，尼禄也在用力地拍着房门，如果不是担心门卫大爷发飙的话，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将面前这个薄薄的纸门整个拆下来了。 　　“李默！李默！别睡了！再不起床余就冲进去把你拎起来！” 　　少女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同时腕力十足，从未让人怀疑过她的决心。 　　然而她正拍着呢，一个诧异的声音就从她背后传出来，含糊不清的。 　　“你在干什么？” 　　“叫李默起床。”尼禄没回头，继续拍门。 　　自从上次请假回来之后，李默就是一副天天通宵的死样子，除了实践课的时候会难得地回过神来，表演一套进步愈发迅速的刀工厨艺，转头就又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放学之后也是，要么躲在宿舍不出来，要么就跑去自己的社团活动室。 　　然而那个新成立的中研会一共就只有他一个会长兼成员，作为指导老师的刑部姬每天也就是抱着掌机过去一直打到晚上，于是偌大的一间房里安静得像是鬼屋。 　　如果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装备齐全的教室被两个人这么使用，曾在那片土地上挥洒过汗水的工人们都会哭出来吧？！ 　　总之，尼禄是被李默这副“节能减耗”的样子弄得相当郁闷，毕竟那么久两人都没好好再聊过天，但李默一直都说自己是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修行，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但是——今天住宿进修的通知已经下来了，这就让尼禄找到了理由。 　　“喂！余真的要进去了！”尼禄挽了挽袖子准备拆门，也不管门卫大爷会不会发飙了，她现在就要把李默拽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一只带着点水迹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回头，李默正好端端地站在她身后，满是泡沫的嘴里还叼着根牙刷，精神饱满。 　　“里面是空房，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李默含着一嘴的沫子，同时感受着手掌下传来的力量，劲儿真大，刚刚他差点都没按住这姑娘。 　　“话说，你自己收拾好了吗？” 　　“余早几天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不像你一样，整天就知道睡觉。”尼禄别过头，闹出这种程度的乌龙实在有些尴尬。 　　“不错嘛，那就出发？”李默将嘴里的泡沫洗漱干净，随手就扛起了房门前的单肩包。 　　“有点早了吧？” 　　尼禄跟上来，她拖着一个拉杆箱，就是开学时带过来的那个，身上也换回了原来的那身红裙，这让李默有种初遇的感觉。 　　“要早一点去才好，早一点，准没错。”五月已经笑眯眯地守在门口了，手里提着四个包，背上背着两个，脖子上还套着一个小布袋，后腰还斜着挎上了三四个。 　　李默的嘴角抽了抽，感情这位是逃难去了。 　　“五月，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吧？”他问道，一次短期旅行而已，虽然大家都知道后面没什么好事，但也不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吧？ 　　“哪有，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这个是风干的腊肉，这个是粗盐，这个是……总之都是我的食材，没有这些的话我怕自己真的通不过啊。” 　　五月的脸上顿时留下了海带状的眼泪，像她这种擅长腌制风干的厨师，最怕的就是突击检验或者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不巧，这次住宿进修两者都占。 　　莉兹倒是只带了一组刀具和一些特色香料，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蹲在一旁，看上去倒是心最大的一个。 　　“那么紫苑也是……”李默将目光移到另一边，却见紫发的女孩只提了个手提箱站在那。 　　这不对啊，以他的了解来说，这个擅长分子料理的舍友动不动就是一堆大块头的高科技厨具，上次的那个水浴锅都有一个合金箱那么大，这次怎么转性了。 　　“安心，一切都在计算之中。”紫苑打了个响指。 　　“这个箱子里有一个小型的水浴设备，一个喷枪，发泡机、液氮、凝胶处理器、电子天平、高精温度计……目前还是实验室产品，售价的话估计要三十万。”旁边的五月替她解释了一句。 　　李默眉毛一挑，还真是科技改变生活，按照五月的话来说这么小的一个箱子居然放着分子料理需要的绝大部分工具，而且这个价格……还蛮便宜的？ 　　“咳咳，欧元。”五月轻咳着补充了一句。 　　“……我就知道。”李默捂脸。 　　自从他入校的第一天就知道，远月里藏龙卧虎，说不定身边其貌不扬的舍友就是某个财团的千金小姐。但按正常的套路来说，一般不都是经过了一系列脑残富二代的挑衅外加装逼打脸之后才表露身份么？这赤裸裸的金钱差距是什么情况？！ 　　还真是现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 　　“哈哈哈，别惦记分子料理了，想学的话等你们回来再说。”库丘林走过来，大笑着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像是老大哥送别要进号子的小弟。 　　剩下的几个前辈，包括门卫大爷都在后面站成一排，就差鞠躬献花了。 　　“这可是你们一年级的第一次试炼，一定要全部回来啊。” 　　“你们还敢再夸张点吗？”李默揉了揉脑袋，顿时感觉前路无光。 　　而这个时候只听一阵引擎的轰鸣，随后是一道刹车声，高高的巴士就这么停在了宿舍门口，鸣笛阵阵，正催促着几人赶快上车。 　　时间貌似还蛮紧迫的，毕竟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 　　“嗯？话说我们这次要去什么地方来着？”李默忽然想起这茬，自己还没问过。 　　“海岛啦，海岛，据说是远月正在开发的项目。”尼禄回应道，拖着小箱子一路欢呼着就跑了过去。 　　海岛…… 第0002章 有朋自远方来 　　“好，那我来说明一下这次住宿进修的具体情况。” 　　引擎运转的细微噪音与略微的颠簸勾勒出一种“在路上”平稳环境，随后言峰绮礼的声音通过每个座椅前都有的微型电视传达到学生们耳中，以一种机械的语调宣读着例行公事般的讲话。 　　李默这边还正感叹着呢，不愧是土豪学校，这一口气包下了六七十辆旅行大巴，全都是十八座、内部异常宽松的那种，连座椅看起来都和按摩躺椅一样，上次看到这种座位还是在飞机或者高铁的商务座上，能够展开来睡的那种。 　　而且这一车还远未坐满，除了李默他们五个人之外，剩下的几个也都是带着明显异国特征的新生，看起来他们和那些一般的留学生给分到一起了。 　　对，远月里同样有许多留学生，同样是保留着非日本学籍的学生，但和李默他们不同的是，留学生们拥有的是远月的学籍，而交换生则各自保留着原学校的学籍。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在远月求学期间，他们和普通的学生享受同样的待遇，如果没有达成标准的话照样会被退学——不过一般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交换生就等于将各自学校的精英，或者至少是上层水平的学生交换到其他学校学习，各自代表着的都是原本学校、甚至原国家的门脸，水平自然要超过普通学生，甚至历代的远月十杰里都至少有着柳洞寺的一席之地。 　　所以一般可以理解为，交换生们的画风约等于名门贵公子/大小姐，或者精挑细选出来的外交官，个个都是风度翩翩学识过人，往街上一走就无数异性想生猴子那种。 　　不过李默这种一天都没在国内待过的除外……五月这种莫名其妙变交换生的土著除外……莉兹这种几乎没脑子的除外……库丘林那种…… 　　算了，整个柳洞寺都除外吧。 　　来学校这么久，李默也算了解到了一些事，那就是在自己之前，现在已经毕业了的一票交换生就已经在远月学园里闯下了赫赫威名，成为了最有名的怪人团伙。 　　真是上可使天公垂泪，下可止小儿夜啼！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以及历史遗留问题，总之他们目前在远月的名声不是太好，不仅仅是李默一个人的锅，他觉得自己那个称号，至少有来自宿舍的一半加成。 　　所以可想而知，当一辆大巴被塞进整整五名交换生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安静得就像监狱一样。 　　站在留学生们的角度，原本就因为这个关乎众人退学问题的考核而陷入焦虑状态的众人，又跟这么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分到了一起，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好么。尤其是其中那位来自刚果的小哥哥，从巧克力色都快变成提子色了。 　　而因为他们不说话，李默这边几个要是说话太大声的话也会显得很尴尬，于是三三两两的就跟做贼似的凑在一起聊天。 　　哦，除了同样考前焦虑的五月，她正瘫倒在自己的座椅上，浑身散发着咸鱼的气味——字面意思，五月的包里真的带了咸鱼。 　　“李默，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最近一直都没见过你，还有在中研会的时候，你跟刑部姬老师难道在开发新的菜色吗？”尼禄问道，两个人难得交流一次，有些问题干脆就趁现在问了。 　　“就是练习基本功，还有手头上的两个食谱。在中研会也是，毕竟我时不时需要在现实世界真正接触一下食材，这样才能保证效率。”李默挠挠头，整个人一副工作狂似的口气。 　　“刑部姬……你也知道她在忙什么，在把那个模型拼装好之前她都不会有心思弄料理的。” 　　“不是已经抽到了吗？”对于这件事，尼禄还是比较了解的，她也知道李默最后和刑部姬抽奖去了，而且结果还蛮喜人的。 　　“是抽到了，外表也拼装好了，但是你看过那个模型的样子吧？是会动的，还差最后最后的一个零件，就是一个控制旋钮，有了那个之后模型才会动起来。”他叹了口气，心里把那个黑皮奸商诅咒了一万遍。 　　“所以刑部姬一直在存钱，每天按时打卡到学校，就是为了攒钱把最后一枚也抽上来。示巴已经保证过了，下一次十连保证百分百能抽到。但是在那之前，我就当请了个吉祥物。”李默摆摆手。 　　“话说，你们谁知道这是要去哪啊？我们好像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的样子。” 　　尼禄跟他说过是去海岛，但日本是岛国，很容易就能摸到海边，但他们已经在车上呆了好几个小时了，正常来说如果是这么长路程的话，应该会让学生搭乘新干线才对，那样更快一些。 　　“不清楚，但是据说今年又采用了新模式，总之很难就对了。”尼禄道。 　　“又？” 　　“因为统帅据说很喜欢设计各种对抗，所以每隔几年都会试验一下新的考核方法，今年又是新品种。”浑身散发着咸鱼味的五月挣扎着爬起来道，感觉她整个人都绝望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李默挠了挠头。 　　他最近一直都在沉眠，或者说自从升入高中之后就一直都在沉眠，外界的讯息接受迟缓，如果不是旁边有尼禄这个消息灵通的人在，他可能早就被众人抛下了。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紫苑打了个响指。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一直沿着公路前行的大巴猛地踩下了刹车，强力的惯性将没系好安全带的几个人甩地东倒西歪的，尤其是刚凹完造型的紫苑，鼻子直接撞在了李默的脑门上。 　　霎时前者的眼泪就淌下来了，通红的鼻子刺激着泪腺疯狂涌出，然后顺着鼻泪管滑入鼻腔，原本的形象在一秒钟之内崩塌。 　　李默好些，他的平衡感比一般人强，所以勉强站住了，但被紫苑这么一撞也是觉得脑门晕乎乎的，后脑在朝后仰的时候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也是晃了三晃。 　　“这个也在计算之中？”他随口吐槽了一句，却听到电视里言峰绮礼的声音变了。 　　从原本那种机械式的陈词滥调，忽然变得熟悉起来，过去每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言峰绮礼的声音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呵呵，忘记通知你们，从现在开始，住宿进修开始了。” 　　“第一个任务，两个小时之内赶到真正的进修地点，这里是地图……” 第0003章 必先苦其心志 　　“什么情况？”李默将涕泗横流的紫苑扶到一边，矮着身子朝前面望过去。 　　结果发现司机不知什么时候按下了防暴开关，现在整个驾驶席都被落下来的铁丝网给罩住了，看样子不准备给学生一个解释。而他们唯一能得到的消息就是还在运转的车载电视。 　　被红线标出来位置的地图，然后就是一直重复言峰绮礼最后那两句话。 　　“住宿进修已经开始了，请在两个小时之内到达地图标注的位置……怎么感觉跟打游戏一样。” 　　李默吐槽一句，不过已经有学生开始行动了，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反应比较快的学生一个个都已经记下了地图，扛着自己的行李从车门跳下去。 　　在根本不知道这次进修内容的时候，当然是迈开腿为先。 　　“走了，莉兹把紫苑拉起来，还有五月……算了，我帮你扛着些东西。”李默也看了一眼地图，打开超视觉后记住大概的位置就指挥道。 　　地图很清晰，方向、具体标识、以及路程都有显示，而且出乎预料的是，地图上的位置并不是很远，也就十几公里的距离，同时前面绝大部分都是像现在这种柏油路，两小时的话，倒也不是很难。 　　只是对于像五月这种带着大包小包的人来说，这就是地狱般的旅程了。 　　于是李默当机立断地背起了她的包裹，莉兹和尼禄也帮忙各拿了一个，将负重平均到了每个人身上。紫苑这个“病号”除外，刚刚那狠狠的一撞让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到现在眼里都有不正常的泪水淌出来。 　　“谢谢。”五月脸色微红，拖了整个队伍的后退让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些东西还真的不能丢下，否则的话她作为厨师的水平至少要打个对折。 　　“走了走了。”李默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还算轻松。 　　不过因为分配任务的关系，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下车的人，而从过道经过的时候，也能看到那些座椅上都零零散散地扔着些包裹、小巷子之类的。 　　能进远月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聪明人，为了节省体力，他们从一开始就丢下了那些可有可无的行李，而远月这么安排的目的说不定也是这样。 　　“好多人啊，余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拉着行李跑。”尼禄有些兴奋地看着从自己面前越过的学生，她应该是心态最好的一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郊游。 　　将近七十辆大巴，一千多名学生，将原本还算宽敞的公路都塞满了，声势浩大得宛如一场马拉松，或者闹洪灾的难民。 　　“你这么一描述就……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个情形，原本我一年见一次啊。”李默唏嘘道，又回想起了那些被黄牛支配的日子。 　　“唔姆？在中国的马拉松比赛吗？” 　　“是春运，有机会带你看看。” 　　李默随口道，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响声，抬起头一看，几架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无人机从头顶划过，同时不断地调整着摄像头的角度，将现场拍摄下来。 　　“前方直行一公里后右转。” 　　言峰绮礼的声音从无人机上传出来，宛如一个敬职敬业的导航，估计是怕有学生走错路，这么一看，远月官方还蛮良心的。 　　李默啧啧感叹，毕竟跑步什么的怎么说也和厨师的工作联系不到一起，他们又不是士兵，现在考核的应该不仅仅是体力。 　　“对了，紫苑，就凭刚刚的地图，能看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问了一句。 　　“让我计算一下。”鼻子红彤彤的紫苑淡淡道，强行维持住了自己面瘫的人设。 　　相处了这么久，众人各自擅长的事李默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和他这种靠超视觉强行达成“最强大脑”的凡人不同，紫苑是真正的人形电脑，同时脑袋里储存着大量有用无用的资料，包括且不限于物理、化学，地理气候等等。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兵库县的北部，靠近冬木市的位置。最终的目的地应该还在兵库县，但我预测这次的考核应该会和那里有关。” 　　“冬木市？很有名吗？”李默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城市。 　　“那里是上一次圣杯战争的发生地，据说会有圣杯的残留影响，资料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具体什么是圣杯，以及什么是圣杯战争则完全没有提及，下一级的资料到开位才能解锁。” 　　紫苑这么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个余好像了解一点，听老哥说漏嘴过一次，和宝具有关系。”尼禄道，但是她的消息也不完整。 　　“宝具？”李默的耳朵一动。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系统面板上那空白的一栏不说，尼禄那把史诗级的厨刀介绍中也说是某种宝具的仿品，但是每一次都只是这么一丁点介绍，再追问的话就没有了，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次他觉得自己要留心一下，无论有没有关系，远月安排他们到这么一个暧昧的位置肯定不是巧合，住宿进修的最终目的说不定就和此有关。 　　接下来，众人一边跑着，一边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不得不说能做厨师的体力都不会太差，几个人这么弄也没岔气。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路况也越来越差，从原本的柏油路，慢慢变成了石子路、土路，乃至一截破旧的石质台阶。路面越来越窄，自然也有更多的人因为此发生了争执，但李默他们还算好，基本上走到哪都有人给让路。 　　你还真别说，远月这届学生的素质还挺不错的。 　　到了后半段，众人的体力逐渐跟不上之后队伍就越拖越长，落在后面的学生大部分则是像五月这样背着包的，十几公里的话难不倒学生们，但如果还负着重，那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大小姐们就有些承受不了了。 　　然而，这就是全部了。 　　当李默几个人气喘吁吁地来到一片建筑群之前，掐着秒表的黑衣神父面带微笑，然后挥挥手。 　　“给你们十分钟，沐浴，穿好自己的衣服在这里集合。” 第0004章 劳其筋骨 　　洗浴的地方自然是准备好的，十分钟的时间，根本谈不上沐浴，也就是冲冲身上的汗味，换上厨师服的时间都有些紧。 　　后面赶到的也都是一样的待遇，十分钟的沐浴时间，然后就在集合等着，言峰绮礼掐着点，等待那两个小时过去。 　　这第一关绝大部分学生都能渡过，除了极个别发生意外的，脚扭了或者本身身体就虚弱才没能赶到的也算过关，都被汽车接过来。至于最后那些体力完全不行，距离终点还相当远的……直接开除。 　　一千多人里面，因为这个被开除的一共也不到十人。 　　就算外表再光鲜也不能掩盖厨师是个需要大量体力的职业，如果平时经常练习料理的话，那体质无论如何也不会低于正常人的平均水平，而就算是真的体质差，只要咬咬牙，这十几公里也不是不能撑下来。 　　所以不合格的人，真的就是不合格。 　　等到最后一人冲洗干净，换好厨师服之后，言峰绮礼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 　　“诸君，久等了，刚刚那段简单的热身应该让你们的热情烧得更旺了。那么从现在起，你们的住宿进修活动正式开始。” 　　李默眼皮一跳，难怪这一路跑过来这么容易，按照言峰绮礼的说法，真的就只是热身而已——虽然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同时，在对方这句话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挣扎求生】。” 　　“任务要求：成功通过住宿进修，同时期间的表现会影响到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2，其余视宿主表现。” 　　果然，每次有大事件的时候，系统都会给出相关的任务，而既然任务都已经出现，这就说明接下来，真正的试炼开始了。 　　“现在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七分，离正午大约还有不到一百分钟。你们眼前这片建筑，是远月新开发的美食城试点，也可以视为一个度假村。其中建设有中餐馆、咖啡屋、甜品店、寿司店、东南亚风味料理窗口……”言峰绮礼说道，几乎没有停顿。 　　“而这里，是你们每个人被分到的位置。” 　　刷拉，一道大大的白屏被拉开，随后巨大的告示被工作人员钉在上面，用黑墨打印了每个人的名字，一个个按照班级顺序排列工整，后面缀着所要去的站点。 　　李默大略一扫，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果不其然是中餐馆，看来这些也都是根据学生们各自擅长的东西决定的。 　　“记住，然后按照标识到后厨去。从现在开始到正午十二点整，你们的任务就是做准备，将正常烹饪所需要的全部食材与厨具都处理好，达不到标准者，开除学籍。明白了吗？” 　　“明白！”回答震得人耳膜发疼。 　　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言峰绮礼那一连串急促的讲话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刚刚跑完十几公里的疲惫感也因此消失，众人抬起头，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随后急匆匆地跑过去。 　　李默又看了看大屏，在上面找到了尼禄的名字——果然，两个人没有被分在一起，甚至柳洞寺来的五个人各自都在不同的地方。 　　“果然是这样。”李默叹了口气，摆摆手。 　　“祝各位好运，我先走了。” 　　“加油，都要好好地回去。”五月也挥了挥手，扛着大包小包往自己要去的地方。 　　剩下的几人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时间紧迫，容不得人浪费。 　　李默顺着路标，一个美食城中，光是中餐馆就有四五家，算上东南亚料理、茶楼这些衍生物更是直接超过了十家，而他要去的地方正是其中最大的一所，在整个建筑群的中心。 　　将近一千人，分散开来之后一家餐馆可能还不到十人，一路上被打散开来之后，渐渐的就显得稀少多了。 　　因为走得稍微慢了一点，当李默赶到的时候其余的几个人都已经就位了。要么搬着个筐子，要么站在水龙头那里清洗着什么，亦或者剥蒜、分拣调料。 　　他大概扫了一眼，的确都是很常见、很基础的准备工作，正常中餐馆都要用到的白菜、土豆、大蒜等等，也就是一般学徒（墩子）干的活。 　　“十一个人，你是最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厨师腆着个肚子，绿豆似的小眼睛盯着李默。 　　“抱歉，路上慢了点。”李默道。 　　他其实不算慢了，现在外面还有奔走的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分到一组的学生一个个跑得都跟兔子一样，这一对比才显出差距来。 　　“名字？”黑脸的胖大厨问道，带着点口音，这位明显还是个国人。 　　“李默。” 　　“你来得最慢，那就没办法了，没有挑选的余地，剩下的任务就全是你的。”大厨指了指另一侧，里面有几个蓝色的塑料水槽，里面没有水，却隐隐有羽毛露出来。 　　“蔬菜、调料、水产都已经被人拿走了，现在就只剩下禽类，鸡鸭鹅，鹌鹑，麻雀，野鸡，没问题吧？” 　　“没问题，但是这一中午就用这么点东西？”李默倒是有些诧异，他没有嫌多，只是觉得这么一座三层的中餐馆，一中午就只用这么点东西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今天停业，不过等会儿还是会有一群客人，否则的话那些原材料需要几十个人从凌晨开始准备，一个半小时能干些什么？尤其是学生，你们干粗活的功夫还不及小学徒。”大厨这句话直接换上了普通话，从中透出一股子湘味来。 　　“而且后面还有嘞。” 　　李默顿时笑了，果然人一到了海外就变得分外亲切。 　　“别看不起学生啊，我也是锻炼过的，尤其是禽类。”他捋了捋袖子，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然后就从带着的包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布袋。 　　稍微一抖，里面就哗啦啦的响，有金属撞击的声音。 　　那是打造好、完全契合他手指形状的十个金属指套，指尖表面磨得锋利，像是十把细小的菜刀。 　　“厨技？”大厨的眉锋一挑，倒也露出了几分凌厉。 　　“对。”李默点头。 　　“好好干，走（做）得越多，师傅越赏识嘞……”大厨似有似无地提醒一句，背着手离开。 　　李默的嘴角勾了勾。 　　看来还真是，考核已经开始了！ 第0005章 饿其体肤 　　“您别走啊，还没说呢，如果这些都做完了要做什么？”李默笑道，随后是一阵细碎的声响。 　　咔擦咔擦…… 　　他活动着手指，生铁锻造的指套相互摩擦，从中迸出点点的火光来，配上现在的表情，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莫名给人一种阴森凶煞的感觉。 　　“嗯？”大厨回过头来，刚好看到李默的铁手捉住了一只鸡的脖子。 　　鸡是挑破了口腔血管放血死掉的，所以从外面看几乎没有损伤，刚刚宰杀不久的，甚至摸起来还有些温热，也带着一股家禽特有的异味。 　　然后下一瞬间，覆盖满身体的橙黄羽毛就缺少了一大块，露出下面带着点淡黄色的皮肤。 　　罗汉虎爪拔！ 　　若有若无的破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仅仅是被李默叫住的大厨，就连那些同样有任务在身的学员也都将目光移了过来，然后，就再也挪不开双眼，手上的动作都变得慢了几分。 　　那边，李默的手整个变成了残影，套着生铁的指尖更是几乎旋转起来，宛如剃毛的机器一样在扎眼间就将整片的羽毛，甚至那些细小的绒羽都剔除下来，同时锋利如刀的指套划开更下一层的皮层，顺着缝隙打开腹腔，将黏连着脂肪的内脏都扯了出来。 　　鸡肝、鸡胗这种能够用到的材料放在一处，剩下的肠子、肺叶等等就直接和羽毛一起丢到废弃的桶里，他做起这些事来倒是轻车熟路，毕竟之前跟李书文在一起住的时候也打了挺长时间的杂。 　　但是这个过程做起来也的确不轻松，李默全程都开着超视觉，也只有这样他的眼睛才能跟上自己手的速度。 　　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使用罗汉虎爪拔这个厨技。 　　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才掌握了这个售价足足有两千传说度的厨技的？李默自己都忘了，因为他在精神空间中已经待了太长的时间，在那里，现实中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相当于一天，虽然每时每刻都要消耗传说度，但因为上一场食戟而变身暴发户的李默也没有在意过这些。 　　他一开始的目的是练习面点的基础，就李书文给他的基础面点一千例，开始不断地刷新着自己对面点的了解。一旦累了的话，那么就转换到另外一处阵地去研究全鸡汤，亦或者有关碱水面的知识，而那个被他命名为“作弊高汤”的顶汤前制品也不知不觉的就掌握了。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兑换了罗汉虎爪拔这门厨技，但因为李默现在掌握的东西太多了，前面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练习，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罗汉虎爪拔的等级也不过堪堪达到两级。 　　却没想到住宿进修的一开始就遇到了这么个情况…… 　　啪嗒！ 　　李默将手中已经脱干净毛、摘尽内脏的白条鸡丢进不锈钢的大盆，呼了口气，整个过程一共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堪比工厂的流水线。 　　甚至，就连现代化的流水线都比不上他的速度。因为按照正常的方式，在活鸡宰杀、放血之后会有一个浸烫的过程，为了更好地脱去毛羽和绒毛，整鸡应该放在一定温度的热水中烫毛。 　　而罗汉虎爪拔则直接省去了这个过程，同时在净膛的过程中表现得更为出色，腹腔与胸腔中的内脏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被摘干净，同时还有大块的鸡油也都被摘出来丢到一旁。 　　李默的鼻子皱了皱，鸡的胸膛被打开之后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真的很难闻，不过原材料处理就是这样，不经过这个阶段，本身就带着污垢的食材又怎么能拿来直接做菜呢。 　　“大叔，这样行吧？”他问了一句，一边观察着大厨的反应。 　　黑脸的大厨点点头，稍微带了点赞许的意思。 　　“质量不错，等会儿会有专门的人运送材料过来，你等着就好。” 　　他倒是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能够在远月的美食城里工作的人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处理食材的厨技而惊讶，类似的手法他自己也会。中华的厨师，除了对“火候”的把握相对较高之外，也大都掌握了数量繁多的厨技，相比起借助工具，这个群体里的更多人倾向于锻炼自己的技艺。 　　而周围的学生们则一个个长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样子。禽类的处理并不算很难，但是相比起萝卜、韭菜、什么的处理起来可就难多了，更别说还有一小撮人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李默表现出来的，这根本就不是学生的水准了，就算是在后厨历练过几年的墩子（切菜工）也完全追不上这个速度。 　　同时有对他稍微了解过的人默默地算了一笔账，从入学到现在，李默光是表现出来的厨技就有一种特殊的刀工、一种运劲技巧、能够发出火焰的手掌、特殊的屠宰刀法，还有现在这个…… 　　就算是十杰，他们掌握的厨技也就是这么多了吧？何况李默才一年级而已，这家伙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厨了吗？！ 　　然而真正的原因却是李默那lv10的八级拳劲，所谓的厨技，其实和武术什么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一通百通，无论表现的形式是怎么样的，其运劲的方式终归有相似之处，而李默先将八极拳的等级升上去之后，再回过头来练习这些，自然有种高屋建瓴的感觉。 　　等他们有一天有一门厨技达到同样的高度之后，再回过头来学习其他的东西自然也会变得比较容易，更何况李默还有着堪称神级的天赋，超视觉。 　　这个天赋已经无数次地帮到了他，让他事事都快人一步，比方说这次的罗汉虎爪拔，如果没有超视觉辅助的话李默根本就没办法学习，毕竟要在那么快手速下还能清晰地看到鸡的细微绒羽，正常人根本就做不到。 　　“好好干，不过要稍微保存一下体力，中午的时候你们还有下一个任务。”大厨提醒了一句。 　　在李默展现出了惊人的高速之后，剩下的学生也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样，一个个都在互相飚手速，其中更是有两个人用出了自己家传的厨技，虽然还是赶不上李默的速度，但整个后厨的气氛却像是烧着了一样。 　　这样的情形显然是不正常的，尤其是李默那个速度，让黑脸大厨感觉这小伙子根本撑不了多久，如果是因为这个栽了的话，这才是远月的损失。 　　“了解。”李默应了一声，将手里处理干净的鸭子丢到盆里。 　　这个时候，他还没明白过来，大厨为什么要让他们保存体力。 第0006章 空乏其身 　　“第三十八只……”李默将手里光溜溜的整鸡扔进盆里。 　　这还只是鸡的数量，而剩下的那些大鹅、鸭子之类的家禽他没有专门计算，但那些用来容纳食材的钢盆已经换了两批，同时外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食材运进来。 　　他稍微停了一下，垫着毛巾抹了抹脸，随后朝天上望了一眼。 　　言峰绮礼说结束的时间在正午，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快要到结束的时候了。一想到这儿，李默感觉自己手臂上的力气好像猛然一松，虽然马上紧绷起来，不过那股子疲惫的劲儿还是留下了。 　　一上午，先是负重行军了十几公里，随后就到这里做杂活。对于一间厨房来说，最累的就是这个，更别说李默为了追求效率，一直在使用罗汉虎爪拔处理禽类。 　　时间一长，哪怕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感觉有些吃力，后面的速度也明显慢下来了。 　　也恰好这个时候，黑脸大厨掐着表慢慢悠悠地转回来了。 　　“好了，停一下。”他拿着一张表格，逐字逐句地念着。 　　“以下的几个人，中野齐，雪本刚章，陈美娟，三个人不合格，可以准备一下，会有校车载着你们回远月。” 　　话音未落，只见两个人便面色灰暗地低下了头，而剩下的那个则情绪激动地叫了起来。 　　“为什么？分配给我的任务我明明都已经完成了，甚至还超越了不少，为什么会不合格？！” 　　黑脸大厨眼睛一眯，原本就小得像是绿豆的眼睛更是看不见了，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敢因此而发笑，因为有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整个人宛如淬火的钢刀。 　　“这是我根据你的完成情况具体打分的结果，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敢，但是总要有个说法……”被勒令退学的学生缩了缩，但还是想挣扎一下。 　　“你分到的任务里有小芹菜，但是你在清洗的时候把叶子损坏了，而且不止一处，甚至有些随意就摘掉了叶子。但叶片正是小芹菜味道最浓郁的位置，这说明你根本不了解这种食材，我说的对吗？”黑脸大厨道，语气有些冷。 　　“对……” 　　“那就没问题了。”他将单子放下，常人小腿粗的胳膊环抱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绞成疙瘩的钨钢条。 　　“这个环节考察你们对于食材的了解，切菜工、洗菜工，这些最苦最累的工作往往是学徒最开始接触到的，但也是最能打牢基础的工作，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人每天面对着的都是食材，每一次下刀，每一次清洗，都是对刀工的锤炼，也是一次了解食材的过程。” 　　“在中华大陆，稍微严格点的后厨都会要求学徒切满三年的菜，这才能学习怎么去做冷碟，之后再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开始炒菜。而你们有些人，没有经历过这一步，食材都没认全就开始炒菜，如果后面能弥补上还好，否则的话……还是不要做厨师了。” 　　黑脸大厨明显是传统派的，本身对于厨师学院的模式培养出的学生没什么好感，因此才会说这样的话。但传统与现代相比较，肯定是各有各的好处的，至少原本的师徒模式，徒弟们可没有那个机会像现在这样学得这么全面。 　　不过听到这段话之后，李默还是心头一紧，不过马上就松了一口气。 　　他的确是那种没有认全食材就开始炒菜的人，毕竟情况特殊，但后来在食材辨识方面一直都花了比较大的心血，现在这LV8的食材辨别就是证明。这种程度，已经超过了远月一半以上的学生，至少能保证他不会因为犯基础的错误而被开除。 　　“那么剩下的几个，恭喜你们通过了这个环节，之后我会记下分数。”黑脸大厨道，却没有说所谓的分数到底是什么，巴掌往桌子上一拍。 　　咚！ 　　整个房间都跳了跳。 　　“接下来，就到了你们自由发挥的时间了。”他说，脸上那一丝笑容总让人有种不妙的感觉。 　　“之前说过了，今天整个美食城不营业，但是会有一批特殊的客人。他们是通过传单、网络、甚至相互推荐的方式，从临近的城市召集过来的志愿者，也就是你们接下来要招待的客人。” 　　“数量是每个人对应五十个客人，而限时为六十分钟，要做出足以让他们满意的午饭，如果在时间截止前都没有完成的话，处分当然是退学。至于提前完成的也不能离开，就跟着我在这个巡逻。作为厨师，我们必须先让客人都满意了之后，才能吃饭。” 　　原本还不觉得，但他这么一说，李默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 　　原来是饿的！ 　　一大清早的吃完饭就上车，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大体力运动，关键中间还有一个淋浴的过程，让人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至于因为过度劳累而消减食欲。 　　所以现在才更饿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累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熬到正午了，却依旧要再忍一个小时，而这段时间自己居然要继续烹饪来满足别人的胃口。 　　虽然知道这是行业的现状，做厨师的人往往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保持正常的饮食规律，但这些料理集团的继承人们离挨饿的环境太远了，如果是因为玩乐而忘记吃饭的话倒还能接受。 　　但为了工作而忍着饥饿就有些艰难了。 　　而且还有体力上的限制，他们现在才明白刚刚黑脸大厨为什么会提醒一句保存体力，人饥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而这样的一双手根本就握不了菜刀。 　　“食材，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提出要求，之后就赶快吧。五十人份的午餐，而且不能随便应付，毕竟现在还是在考核期之内。”黑脸大厨道，又看了看手里的计时器。 　　“感觉身体被掏空啊……”李默有气无力道，将沾满了鸡油与血污的指套取下来，小心收进袋子里回去清洗，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曾经那一夜的经历。 　　同样是疲劳状态下的奋战，不同的是当时有堪称狂热的客人将厨房团团围住，相比起那个来，在后厨这种根本看不到客人的地方工作，而且只是五十人份而已。 　　简直太轻松了。 　　“鸡蛋和隔夜饭，用来做炒饭的那种，拜托了。”李默第一个说道。 　　他根本想都没想，这种情况，当然是让劳模登场了！ 第0007章 　　“这就是远月的美食城，真好啊，世界各地的美食都有。”金发双马尾的女孩趴在座位上，两条纤细的小腿悬在半空，被粉黑相间的条纹袜裹住，给人以青春俏皮的感觉。 　　“不过要是没有限制就好了，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比较想吃法国大餐，而不是中华料理啊。” 　　“报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西式的料理你不是已经吃腻了吗？”一旁的短发女生无奈道，自己这个朋友最近总是因为各种小事而发牢骚。 　　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变故吧，只是到现在她也没有跟自己说过到底是什么事。 　　“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但是现在……”金发的女孩将脸埋进胳膊，深深地藏住了自己的表情。 　　家里少了一个人这种事情，短时间怎么可能适应得了啊。 　　“不管，反正我就是想要吃法餐，能不能跟别人交换一下啊？呐，姐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对吧？”她用一连串的问句来宣泄自己的布满，同时将话题引到了另一名长发的少女身上。 　　后者的面容看上去和她很相似，但不同的是，被叫做姐姐的少女却是一头黑色偏褐的长发，显得相当温柔。两姐妹身上能明显看出具有某些北欧人的影子，发色与面容不说，尤其是身材，还是初中的年纪就已经发育得颇具规模。 　　“嗯，但是规则就是规则，要忍耐呢。”姐姐摸了摸妹妹的头，脸上也多了一丝伤感。 　　也就是几天前的事，两个人的父亲与母亲彻底分开了，然后作为法国人的父亲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这就意味着以后的很长时间她们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妹妹想要吃法餐也是因为这个吧，但是……有些东西既然失去了，那么越是回忆就越痛苦。 　　“就是嘛，正常来这里吃一次可是要花很多钱呢，让我们免费用餐的话，当然就不能跟付钱的时候比了。”短发的女生说道，她一边举着摄像机环顾四周，想要将周围都拍下来。 　　“纱奈好烦啊。”金发的女孩讥讽道。 　　“我们只是坐在这里而已，吃到的又不是什么大厨精心烹制的料理，现在在后厨工作的只不过是远月的在校生。这样的料理就算免费也不会让人开心，倒是你能趁这个机会好好拍下来，回去跟那些小女生炫耀。” 　　“不要胡说啦！”姐姐有些生气地拍了拍妹妹的脑袋。 　　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在走来走去，因为今天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妹妹说话这么大声会被人听到的。 　　“明明就是嘛。”受挫的女孩撇撇嘴，实在看不惯自己姐姐这副样子。 　　“让我们过来试吃一群学徒的料理，虽然打着远月的招牌，但是在校生的手艺能有什么好的？”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侮辱别人，而且先跟纱奈道歉。”姐姐板起脸，开始教训妹妹。 　　不过后者只是做了个鬼脸，根本就不理她。 　　下一秒，一阵响亮的咕咕声就从她的肚子里传出来，根本压制不住的，将其他桌上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金发的少女霎时间红了脸，恨不得扒开一个地缝钻进去。 　　“啊，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哪有餐馆会让客人一直等到十二点啊！”她恼羞成怒地抓着自己的双马尾，这种声音对于一个美少女来说实在太丢人了。 　　不过好在不止她一个，那一阵腹部空腔震动的响声只是拉开了序幕，饥饿的声音此起彼伏。 　　的确是有些太晚了，尤其是大家在来的时候都是抱着享受美味的心情，坐在这样的店里就更容易让人感觉到饿了。 　　“如果不好吃的话，我一定要说出来。”少女满怀恶意地想，而她的想法这次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这个时候，穿着汗衫的侍者也终于端着一张张木质的托盘从后面走出来了，在完不成就开除的压力下，远月学生们也爆发出了远超一般的速度，现在是十二点刚过几分，就已经有料理完成了。 　　“三号，请品尝。” 　　“七号，这里是七号负责的位置！” 　　“十一号的第二份上来了！” 　　一瞬间，传菜声，以及相互讨论的嘈杂人声在一瞬间将整个空间引爆。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金发女孩有些恼怒地看着侍者一个个从身边掠过。 　　“抱歉，你们是一号负责的位置，不过很快就好了。”路过的侍者回应道，作为远月旗下的员工，他们都受到过良好的培训，绝对会让客人从各方面满意。 　　只是今天太忙了，店里又加了很多桌子，这样一来也没办法一个个去消弭客人的怒气。 　　不过好在没让她等多久，另外一名侍者就将黑色的托盘放到了她们面前，三个倒扣着的金属盖子被擦得锃亮，缝隙盖得严实，只传出来淡淡一缕的香气。 　　“黄金炒饭，请用。”侍者说道，将料理的名字报上来。 　　“炒饭？”金发的少女愣了一下，神色变了变。 　　“为什么炒饭要用这种盖子盖着啊？明明是标准的中华料理，难道以为这样就会变成法国大餐吗？” 　　“抱歉，这是厨师本人要求的，我们也无权改动。”侍者依旧温声慢语地解释。 　　“明明一点都不搭嘛呜呜……” 　　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女孩被人捂住了嘴巴，姐姐一脸歉意地对侍者道歉，表示自己妹妹就是这样的性格，请不要在意。 　　后者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接下来还有好几十份要上，他也很忙。 　　“就算是中餐馆，也有很多料理在上来之前是用盖子扣着的，今天你也太奇怪了吧？怎么好像一涉及到法国整个人都会爆炸。”短发的女孩吐槽了一句，不过马上就变成兴奋的表情，搓了搓手。 　　“不过现在不说别的，我们开始吃吧？” 　　“哼，反正只是炒饭，姐姐都会做。其他桌子上我还看到有牛肉呢，这个肯定不合格……”金发女孩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不正常，但也不愿意承认，只能别过头去。 　　“算了，不要理她了，纱奈。”姐姐叹了口气，掀开了炒饭的盖子。 　　下一秒，刺目的金光绽开，照亮了整个视野。 　　作者留言： 　　PS：最近一直找不到情绪的切入点，当然，美食文本身就不容易把握情绪，但是按部就班地写我又感觉太无趣，所以尝试着加点东西，就玩梗嘛，尽量有趣一点。所以未来可能会出现很多眼熟的路人，当然，厨师的话只有型月人物，毕竟这是月厨嘛。 　　PSS：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三个人是谁的在这里签到，我看有谁这么不要脸（笑）。 第0008章 看来不写爱莉你们真的不知道是谁 　　“这是什么？！” 　　强烈的金光一闪而逝，只在视野中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但那种色彩，宛如太阳一般照亮了每一处阴影，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金发少女那一桌上，议论的声浪几乎要将餐碟掀翻了。 　　“金光？” 　　“哪里，看错了吧？” 　　“不对，就是一道光，从那个桌子上传出来的。” 　　“我也注意到了，而且这个香味……” 　　餐厅里顿时变得像是动物园一样，众人都像是看待稀有物品一样看着那一桌，然而傲娇的双马尾少女这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因为她自己都被震惊到了。 　　餐盘里怎么可能会发出光来！而且这个味道…… 　　“难道是那个？！”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有一个人突兀地站起来，背后【夜露死苦】四个大字墨意淋漓。远月这次属于广撒网，邀请的人中各色职业都有，那么自然，有一两个暴走族混在人群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这样混乱的场面之中，他的举动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本身就举止夸张的暴走族说的话。 　　“那个……你想要说的是那个传说中，只在那个赛道上昙花一现的闪光弹？”同伴却忽然反应过来了，想起了某个只流传在暴走族内部的传说。 　　“就是那个，和Mr.golden联手的那个迷之猛虎！”最开始想到的暴走族手舞足蹈，一边指了指已经显露出真实模样的碟子。 　　“你们看那个光泽，那个匀称的金黄色，如果不是这样的炒饭，又怎么能和Mr.golden联手呢！” 　　这位看样子是金时的死忠粉，从他鼻梁上那副厚厚的太阳镜就能看出来，在室内都戴着，就是在模仿金时那半夜戴墨镜的习惯。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又是两道金光迸发。 　　侍者一次性上了三分炒饭，刚刚只是掀开了一份，金发的少女和那个短发女生的两份还没有掀开。而这一下，终于彻底坐实了炒饭发光的言论，令众人相信不是自己看错了，也不是什么光影错觉，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一号的炒饭在发光！ 　　啪，金发的女孩忽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回头一看，一副紫色的太阳镜，然后就是夸张竖起的金色长发，年轻的暴走族将自己的脸凑近了，神色郑重，像是在谈论什么异常严肃的事。 　　“这位小姐，可不可以把我们的号码换一下，我对你手里的这份炒饭很感兴趣呢。” 　　当啷！ 　　女孩手里的勺子一下就掉到了盘子里，她被吓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搭讪真的是让人措不及防，而且对方这个样子看起来也实在太有冲击力了，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过好在这里是远月的地盘，马上就有侍者过来解围道，这些号码都是提前分好的，不能随便改换，否则的话场面会变得更混乱。 　　而这段时间里，餐厅里又有接二连三的金光绽放，侍者们上菜的速度很快，而且后厨的效率也蛮高的，就这么一会儿，黄金炒饭就又做出了五六份。 　　暴走族这才悻悻地回去，提起筷子开始吃自己的那份料理，但很显然，有了对比之后一般学生的料理根本让他提不起兴趣。 　　“多谢了。”姐姐对侍者道谢，后者也点点头，就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嘿嘿，爱莉刚刚怎么就说不出话来了？之前不是还很蛮横的样子吗？”短发的女生取笑道。 　　“怎么真有人搭讪之后反而没脾气了，大小姐？” 　　“纱奈笨蛋！”金发女孩做了个鬼脸，她自己也觉得刚刚有些失态，于是愤愤不平地拿起勺子，将满满一勺炒饭塞到了自己嘴里，就好像泄愤一样。 　　味道很淡，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个能发光的金色炒饭完全没有那股冲击力，在与味蕾接触之后，释放的无非就是鸡蛋和米饭的味道，而这两种味道太温和了。 　　就好像平时吃的饭一样。 　　对，就是鸡蛋和饭的味道！ 　　她这么想着，又举起一勺放进嘴里，继续咀嚼，这次却比之前更浓郁了，仿佛为了照顾她饥饿的肠胃，这份料理没有在第一时间释放自己的魅力，只是用最温和的方式洗刷着味觉，一层一层，不断递进，让人停不下来的感觉！ 　　“哇，好好吃，尤其是这个口感。”短发女生一脸幸福地捧着面颊，而这也是大部分食客的表情。 　　味道是很平淡的，却不是乏味，在这份平淡中隐藏着更加细腻的东西，不断引诱着人们去品尝。而在这个过程中，被鸡蛋包裹着的米粒，那种独特的触感也更清晰地体现在舌头上。 　　好吃！ 　　普通人根本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就是不停地举起勺子，而他们的表现也令周围那些其他号的食客看在眼里，一个个都用力咽了口口水，就连正在进食的人都忽然有了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一个小胖子心不在焉地说道，一不留神将筷子举过头了，沾着酱汁的牛肉把他的鼻尖弄得一塌糊涂。 　　“真好，我也想换一换。”更多的人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喂，你们看，一号桌还有一个空位诶，不会是有人没来吧？这样的话……”忽然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在密集的人群中，一号桌的那个空隙的确相当显眼。 　　不过只是下一秒，一个瘦瘦的中年人就连声道歉着坐在了那里。 　　“抱歉抱歉，因为公司临时有事，耽误了很长时间，抱歉，来得太晚了。”他说道，不过侍者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依旧按照正常的顺序摆好了餐具，然后上菜。 　　不过这次却端上了两个同样扣着盖子的餐盘，而且和之前不同，这次能隐隐闻到一股属于辣椒与油脂的香气。 　　“哦，这个味道，难道是麻婆豆腐吗？”迟到的中年人咽了口唾沫，这种香辛的气味对于食欲的刺激远远超过其他种类的料理，只是这淡淡的一丝味道就能让人流出口水来。 　　“对，厨师说中午的饭怎么能没有菜呢，于是在制作完炒饭之后就又做了这道麻婆豆腐，和之前的炒饭搭配食用，其余客人的会马上端过来。”侍者应道。 　　“那我是第一份喽，真期待啊。”他用热毛巾擦擦手，提起了盖子。 　　这次是红光，还有那无比强烈的香气，一瞬间，店铺里其他所有的菜品都为此黯然失色。 第0009章 行拂乱其所为 　　这个是……麻婆豆腐？ 　　刺目的红光持续的时间明显要比之前的金光还要长，而且还有那股香气。黄金炒饭是内敛的，虽然也有香味，但是绝对没有那么霸道，在真正入口之前，远处的食客只能通过外观来判断。 　　但是麻婆豆腐不同，红油豆瓣与高汤、香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香”这一领域，简直能压过这片空间内其他料理的总和。 　　“麻婆豆腐，这可是最好的下饭菜啊。”中年人提起了勺子，迫不及待地舀起了一勺。 　　他的这句话如果被言峰绮礼听到，那一定是举双手赞成的。甚至整个美食界的观点都惊人的一致，麻婆豆腐至少是最容易下饭的那几种菜之一。 　　在大陆，就算是国宴，麻婆豆腐的出场次数也相当多，虽然每次出场都是作为随饭小吃，但它的作用就是在宾主们享受完宴席之后，没有吃饱的人可以就着下饭，用主食填饱自己的肚子。 　　所以…… 　　刚刚在黄金炒饭面前还能保持克制的人又出现了骚动的征兆。 　　另一边，后厨。 　　“这样就做好了。”李默用毛巾擦擦手，看了眼时间。 　　五十七分钟，五十人份的黄金炒饭和魔幻麻婆豆腐，看样子自己的熟练度涨得飞快啊，要是换了之前就算能完成这么大分量的工作，事后也不会这么轻松。 　　而厨房里还有不少人手忙脚乱地工作，一个小时的时间快要截止了，他们正在拼命赶制最后的工作。同时也有提早完成的，不过他们也不轻松，肚子不断传出来的声响引发了饥饿的共鸣。 　　李默也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也饿，所以刚刚才临时决定多做一份麻婆豆腐，原本的计划是只有黄金炒饭的，但是后来一想，中午吃饭也不能没有菜……而空间里还有很多提前准备好的大豆绞肉，做起这个来也比较快。 　　而且就凭到现在还在稳步往上涨的传说度，他就知道自己是做对了，外面的那些食客哪怕不知道他是谁，但相关的传言传播出去的话，那依旧是有传说度奖励的。 　　同时也能制造点嗅觉上的冲击，辛辣的味道更能引发人的食欲，也能让本身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学生们感觉更饿一点。 　　这算是李默一点小小的恶趣味吧，或者说，他心里有点芥蒂。 　　时候想了想，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当时走路的速度并不慢，但为什么会变成最后一个来的？而之前比较简单轻松的任务被别人挑走了不说，就连大块猪肉的分割工作也被人抢了去。 　　外人都知道他有猛牛青龙斩这一用于屠宰的厨技，只有对禽类的处理从来没显露过，所以才这么针对他的？ 　　李默不清楚，但这不妨碍他往这个方向猜，自从知道被风纪委员会盯上了之后他就没放下过这种戒备心，说是被害妄想症也好，冤枉别人也罢。 　　犹豫不决的时候，把身边的所有人都视为敌人就好。 　　“不过是真的饿呀……”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整个后厨里就他的肚子叫得最欢。 　　伤人先伤己，李默觉得自己这个心态可以去练七伤拳了。 　　“时间到，没有完成的人可以自己回去了，外面有人负责接你们回远月。”黑脸大厨掐着表出现在厨房，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依旧手忙脚乱的人顿时僵死了，手里的菜刀和炒勺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面色灰暗地走了出去，随后剩下的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一个个都带着期待的眼神望着黑脸大厨——一直忙到现在，也是时候吃饭了吧？实在不行让他们自己做点东西吃也可以。 　　“剩下的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用餐。”黑脸大厨瞥了剩下的人一眼，十一个人，一上午的时间就走了五个，在所有的试点里，这个淘汰率都是比较高的了。 　　当然这也和他的要求过于严格有关，但在黑脸大厨的眼里，是这届学生质量太差，十一个人里，也只有最后才来的那个红衣小家伙（就是李默）能入眼。 　　“唉，总算能吃饭了。”李默也是捧着肚子，感觉胃里面开始往外泛酸水了。 　　然而就在这时，穿着汗衫的侍者忽然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 　　“等一下！” 　　他冲正在解围裙的李默喊道，伸手就要去阻止他。 　　结果被一旁的黑脸大厨给拦下了，整个人往那边一横，就像是一座铁塔一样挡在李默身前。 　　“什么事？”他问，自己现在是这场考试的考官，所以对任何事都必须要更敏感一些，侍者也被视作了与考试无关的人员。 　　“抱、抱歉。”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终于站定了，回想起了远月的培训内容，但声音依旧急促。 　　“只是前面情况太混乱了，大量客人都挤在前台，要求调换号码。” 　　“调换号码？”黑脸大厨皱了皱眉。 　　“这些不都是决定好的东西吗？既然远月免费给他们提供餐饮，这种额外的要求，直接无视就好。” 　　“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们都说愿意付钱。”侍者擦了把汗，道理的确如黑脸大厨所说，但远月再怎么说也是一家料理集团，当数百名客人集中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按一般的规矩来。 　　“他们想要换成几号？”黑脸大厨问道，余光看了李默一眼。 　　而回答也不出他所料。 　　“1号。”侍者指了指李默，否则他也不会上来就阻止李默解围裙。 　　“我？”李默一脸懵逼。 　　“对，您做的料理发光了……不，是太美味了……不，是有人认出了您……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前台根本处理不了。而且其他的料理都被人搁置在桌上，还有客人说，如果不答应调换号码的话，就给原本负责招待自己的厨师打差评。”侍者道，这还是远月第一次出现这种事，而且还是在考核期间，所以前台根本没办法应付。 　　一瞬间，整个后厨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李默身上，尤其是那些学生们——考核可不仅仅是完成五十份料理就行了，当然也要让食客们满意，如果真按照侍者说的，那么除了李默，他们都会被刷下来。 　　“我……”李默一口老血吐出来。 　　感情饭做得好吃还不行啊？早知道就别炫技，随便炒个炒饭不就得了，没麻婆豆腐的话哪来这么多事儿啊！ 　　“要不，您继续做吧？客人们付的钱我们一分不少地转交给您。”侍者和李默商量着。 　　“我也要吃饭……”李默抗议。 　　然而真正能做决定的黑脸大厨想了想，宽大的手拍了拍李默的肩膀，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 　　“再给你一个小时吧，就一个小时的时间，能做多少做多少，除了那些钱之外再额外补贴给你一些，时薪按照我的时薪给你开，加上加班费和寒暑补贴。” 　　“我要吃饭……”李默真的要饿死了。 　　“要么你让我自己吃自己做的也行。” 　　“不行，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你们用餐必须在规定的地点。”黑脸大厨板起脸来。 　　“一个小时，就这么定了，我去申请一下，迟到半个小时也不是什么问题。” 　　“半个小时？”李默竖起耳朵。 　　“嗯……原本五十人份的料理是要给你们一个半小时时间的，我做了些改动。”黑脸大厨道，否则也不至于一上午就开除五个人了。 　　“所以，一个小时，行？” 　　“行！”李默瞬间怂了。 第0010章 不存在的城市 　　“完、完成……”李默掐着表停下，将最后一份麻婆豆腐盛到盘子里，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差点趴在灶台上起不来。 　　传说度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已经涨了三四百，这个数字很客观地展现了他这一小时的努力成果，在全力开动之下，他一口气做了大几十份炒饭和麻婆豆腐。 　　“辛苦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如实上报的。”黑脸大厨递给李默一条毛巾，一边扫了眼旁边的学生。 　　剩下的几个人站得笔直，在李默忙碌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离开，只能在旁边等着，也不敢表现出任何懈怠的意思。毕竟生死存亡就决定在李默一念之间，如果客人们真的按说的那么做，那么他们就全完了。 　　站在远月的角度，他们虽然掌握着学生的生杀大权，但是也不可能因为这种意外情况而将后厨几个明明已经完成任务的学生开除掉——按照规则当然可以开除，但是无论怎么说都名不正言不顺——这种意外完全在他们的考虑之外。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就是李默答应下来，再在这里多做一个小时。 　　而李默其实是没有这个义务的，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从头到尾没犯任何错误，就算是远月的要求他也可以直接拒绝。 　　但他还是应承下来了，一个是因为他虽然饿，但自己的身体素质要远远超出一般人，再多做一个小时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承受；还有就是卖两边一个好。 　　那几个没什么交集的学生不提，作为主考官的黑脸大厨对李默其实蛮不错的，之前还用中文提醒了他一句，所以李默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就把脸面都撕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对方还是远月旗下的大厨。 　　卖个人情而已，李默又不是真的撑不下去。 　　只是如果再来一小时的话……那他就什么都不想了。 　　“我们去吃饭。”黑脸大厨一挥手，终于带着一群人走出了后厨。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处于饿过头的状态了，明明身体虚弱，胃酸止不住地往上涌，但就是一丁点食欲都提不起来，身体已经在厨房的气味熏陶下逐渐忘记了进食。 　　李默还好一些，只是空腹炒了那么多麻婆豆腐之后，他也感觉自己的味蕾变得有些迟钝。 　　集合的地点不算远，乃是一个相当大的空地，看样子平时应该是烧烤广场之类的地方，现在则被腾了出来，当做学生们用餐的地点。因为他们来晚了半个小时，这个时候依旧在用餐的学生已经不多了，和他们一起过来的也只有一组。 　　从还剩下的那些学生身上，李默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组的严苛，因为其他人至少都是七八个一伙，只有自己这边，只剩下五个宛如败犬的男人……啊不，还有一个姑娘来着，可惜都到这个时候了，一个个都垂着脑袋，也无所谓了。 　　“你们的餐饮由美食城原本的厨师制作，至少都是有星级评定的料理，好好享受吧。”黑脸大厨一挥手，让侍者摆好餐具。 　　“哦~”众人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哟！”李默挥了挥胳膊，他的食欲一瞬间就被调动起来了，毕竟之前下馆子的机会可不多，星级的料理他其实吃的没多少。 　　而他这一带头，剩下的几个人却都忽然打起了精神，用力挤出一声欢呼。随后簇拥着李默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一眼望过去，就好像小弟伺候大哥一样。 　　人是社会动物，一切的关系都是相互的。刚刚李默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帮他们免去了退学的危机，自然就会受到几人的感激，学生时代的人还没有那么复杂，认识关系基本还处于——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被其他人排挤我就跟着一起排挤的阶段。 　　所以，在经历了这一次事件之后，他们对待李默的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今天的午饭是牛排盖饭，搭配韩式烤五花肉，照顾素食者的牛油果三明治，当然，还有一碗什锦蔬菜汤，这是出自我们的厨师之手。”黑脸大厨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一串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一起出现的搭配，看来远月的美食城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而且这明显是为了给学生们补充体力用的，里面含有大量的肉、油脂，就连素食都变成了脂肪含量极高的牛油果，汤反而清淡，尽量打开人的胃口。 　　李默用叉子敲打着桌面，不锈钢盖子下面烤得滋滋作响的牛排被切开之后，鲜美的肉汁一滴一滴地淌下来，还有被厨师精心调制的黑胡椒酱汁……这次的食材品质好得惊人啊。 　　他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第一个感受就是食材的优秀，仅仅是当做学生午餐的牛肉，其品质就超过了李默之前所吃过的所有牛排，就算连前世吃过的都算在内，这个口感也是顶级的了。 　　所以在第一口之后，他根本就没停下，如风卷残云一般解决了自己眼前的那份，一边举手表示再来一份，顺便就这次的午餐问了一句。 　　“这次的牛肉品质好得惊人啊，我们这么多人，食材供应得上来吗？” 　　“当然，这里距离冬木市不到一百公里，全日本，不，全世界最好的牛肉可都是从那里出产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虽然吃不到那种最顶级的食材，但次一点的和牛当然是不限量供应的。”一个学生解释道，他倒是很奇怪李默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全日本？”李默更疑惑了，这跟他前世的经验相违背。 　　“最好的和牛不应该是神户牛吗？” 　　“神户是哪里？我不记得有这个城市啊。”那学生也是莫名其妙的。 　　“哦，可能我记错了，毕竟我不是这里的人……”李默把话题转移开。 　　这个世界没有神户……那么就是所谓的冬木市代替了这个城市。穿越过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之前无论是东京还是国内，那些比较大的地点全都保留着原本的名字——只有这里不同。 　　冬木市……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李默思考着，端起旁边的蔬菜汤一饮而尽。 第0011章 致命缺陷 　　汤是混合了多种蔬菜做出来的，异常鲜美，虽然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不足，但作为汤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尤其适合刚吃完大量肉类之后的解腻工作，让扒饭的速度都快了三分。 　　李默吃得也很快，常人两倍的饭量在他眼前也不过花了十几分钟，顺便还喝了三碗汤，之后拍拍肚子，一本满足地放下了叉勺。 　　人在饿到极点之后，一次性吃东西不能过猛，否则对身体有害。所以他才就这么停了下来，吃个八分饱就足够了。 　　其他人则没有这样的顾及，一个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在美食的味道打开了味蕾之后，一个个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拼了命的往嘴里塞，饱含着肉汁的和牛在唇舌之间化为带着奶香的浓郁肉味，于是引发了新一轮的进食。 　　李默都担心如果没人阻止的话，这几个人可能会自己把自己撑死。 　　但好在没让他等太久，换了身一副的黑脸大厨终于捏着一叠白纸走了过来，身上本应松松垮垮的休闲服硬是被撑出了健身房的感觉。 　　“久等了，各位。”他板着脸说道，一张黑脸变得更黑了，看着有点吓人。 　　“我观察了一会儿，现在你们应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停一停，接下来就是你们今天最后的一项任务了。” 　　咚咚咚…… 　　几个还攥着叉子的胳膊肘一下子砸在桌面上，原本神色舒爽、眉飞色舞的几个人瞬间变成了缩着脖子的小羊羔，一个个紧张得都忘了放下手里的餐具。 　　“好了，现在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深呼吸。”黑脸大厨难得有耐心一次。 　　而那几个学生也都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将餐盘推到远点的地方，抹抹嘴，目光重新回到了考官身上。 　　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张白纸，还有一根圆珠笔。 　　“很容易的题目，分辨食材，你们只需要将刚刚喝过的那碗汤的配料写出来就算过关。”黑脸大厨道，将纸笔分发下去。 　　“当然，最基础的、肉眼能看到的胡萝卜、娃娃菜、冬瓜……这些材料是不算数的，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我说的这些之外，再至少品尝出三种材料，准确地写下来就算通过，之后就能回到住宿的地方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了。” 　　他这么说，以这种风轻云淡的口气，仿佛根本没看到话音落下后众人的表现。 　　包括李默在内，五名学生全都是懵逼的状态。 　　辨味？ 　　的确，这是身为一个厨师所要掌握的，最基础的技能之一。 　　但是……你家的辨味会放在这个时候啊！ 　　只是一瞬间，李默就明白了这次的住宿进修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按套路出牌，先是在半路就把学生丢下来，负重行军了十几公里，然后就是繁重的杂役工作，之后还要压着时间制作料理。 　　几个人都饿得感觉不到饥饿了，然后才被带到这里来，享受到了星级料理，这是真正放开了吃。但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就越记不得自己吃到的具体是什么东西。 　　因为饥饿过度，所以任何能够入口的东西，其美味程度都会自动在脑海里放大一百倍，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啃个窝头都是甜的，快煮烂的豆腐汤都能记上十年。 　　但是，在重新吃饱了之后，就会发现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重现当时的味道了。 　　因为那个时候你记住的本身就是错的，不是菜品真的有那么美味，而是人本能地放大了那种美味——于是脑袋里也就只剩下了美味。 　　更何况，就算能记住，也是记住牛排、烤肉的味道，在那种情况下谁会仔细地品尝一碗只是为了下饭的汤啊！ 　　“三种材料，只要能说出来三种，就算你们过关。”黑脸大厨竖起了三根手指，示意他们不用太紧张，并不需要全部说出来。 　　但即使是这样也很难了，学生们一个个都冥思苦想，开始调动起自己所有的记忆。 　　而李默则是僵住了，脊背都挺得笔直，冷汗刷刷地往下流。 　　不妙啊……他的嘴角抽了抽，好像刚巧撞到自己最短的那块板了。 　　和其他人不同，李默的记忆力相当强，之前也没有像另外四个那样饿到饥不择食的程度，他在开始吃饭之前也留了一个心眼，时刻提防着吃下去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不对，所以那碗汤的味道他是记得的，而且很清晰，不会出错。 　　但是……就算记得，又有什么用呢？ 　　李默是个半路出家的厨师，所以什么辨味，写食材之类的东西，或者类似的训练，他根本就没有做过啊！ 　　如果是刀工、火候、红案、白案、基础功夫或者进阶训练，甚至临时创作新菜，李默都没有问题，或者就算有人提出食戟的话，现在的李默也一点都不虚。 　　然而，辨味这个东西，他真的不擅长。 　　或者说，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好一点的程度，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菜，他对于基础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的，而且对于某几种食材和调味品，他了解得比一般厨师还要多一些。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李默的天赋是超视觉而不是超味觉，或者就算是超嗅觉也好一些，至少能够从菜的香味直接推断出来里面有什么材料。但这个能复制别人料理的天赋在这一块上是真的没什么用。 　　而普通人，在没有经过大量训练的情况下，要想从一碗汤中分辨出究竟是哪种食材，真的很困难。 　　这样一个“普通人”现在要来做远月为了选拔出精英而特地准备的题目，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啊！ 　　李默的脸色有些发白，不仅仅是因为现在遇到了难题，更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短板。如果没有这次考核的话，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项是低于平均水平的，站在高处太久了，这种从天上到地下的体验足以摧垮人的意志。 　　“时间是十分钟，截止到十分钟后，有人没有写出来的，按空白处理。”黑脸大厨看了一眼腕表，献出了最后的一刀。 　　十分钟，怎么可……！ 　　李默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刺痛感让他重新清醒过来，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时间，如果不想突然就被开除的话，那么他就只有拼了，绞尽脑汁，压榨出自己的最后一份潜力。 　　求生！ 第0012章 错误 　　咚！ 　　李默的下巴砸到了桌子上，双眼已经闭合在一起。他直接将意识沉入了精神空间，现实里十分钟时间是肯定不够用的，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按照正常的方式去回忆，最后肯定是过不了关的。 　　那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时间加速二十四倍，正常的一小时在精神世界里就会变成一天，而十分钟的话……就是四个小时！ 　　正在巡逻的黑脸大厨有些诧异地看了李默一眼，后者怎么看都像是睡着的样子，就连呼吸声都逐渐变得均匀，仿佛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在考核的过程中，尤其是这个只有十分钟时间的考核上都能睡着，是不是应该夸这小子一句…… 　　等等，还是说这是什么特殊的厨技？ 　　他所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也没去管，继续掐着腕表计时。 　　而沉入了精神世界的李默这边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一片纯白的空间，纯净而熟悉的空气令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这是他最熟悉的领域，无比广阔的空间内散布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厨具，以及组件完备的厨房。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在这里待着的时间甚至比在现实世界都长。 　　整个系统，在李默现在看来，那些任务、天赋点数，甚至奖励的厨具等等，都不如这份多出来的时间更来得宝贵——这是他能凭一个半路出家的身份追上其他天才的最大凭依。 　　所以……但愿这次，这份多出来的时间还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汤锅！”李默打了个响指，眼前的空白世界在几秒钟之内无中生有，直接组建出一整套煲汤的用具来。 　　“茄子、胡萝卜、娃娃菜、冬瓜、竹笋……” 　　食材一份接一份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同时还有各种的调味品，一团赤色的火焰在锅底熊熊燃烧，然后是一汪悬空的清泉。 　　正常训练的时候李默需要最大限度地模拟现实世界和各种物理规则，但现在赶时间，这些干脆就无视了，就连烧热水的速度都被他加快了好几倍。 　　“能不能成功，试试呗。”李默手里的菜刀交织成密集的罗网，几乎是瞬间就将案板上的蔬菜一一分割。 　　用四个小时来实验，将各种材料一个一个地加到汤里，这样说不定就能拼凑出相似的味道来。简单粗暴，除了工作量大一点，估计也有点考验运气，但在这个过程中李默还在不断地思考，每一次失败之后的收获都远比空想来得真实。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最有可能的方式了，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被开除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其他的方法，比如抄袭别人的答案…… 　　李默的视力的确能做到，几个人间隔的距离虽然远，但是在超视觉的加成下，他想要看到别人的答案还是相当容易的。 　　但是，但是啊，如果旁边坐着的是尼禄，是库丘林，是金时，甚至是知根知底的五月等人，李默都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抄袭大军。 　　然而，以上那些人一个都没有，和他一起的剩下几个学生一个个也都是抓耳挠腮，额头脊背渗出来的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一看就慌得要死。就好比大家都是一起逃课的好兄弟，考试的时候就算坐在一起估计也没有相互传纸条的兴致，就算监考老师把试卷拿到自己眼前面可能都懒得动一下。 　　抄满分的试卷可能能拿九十，但是抄二十的试卷难道还能破及格线？ 　　李默宁愿自己去猜，这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陌生人的做法实在太蠢了！ 　　“还有三分钟，要求是写出三种材料，但是也不能多写，只写出来三种就算过关，多写的情况，只要出现一处错误，就算不合格。”黑脸大厨提醒道，他看到有学生几乎写了半页，估计是觉得这么多蔬菜，总能蒙到三种吧。 　　然而这是考核，哪有那么随便就能过关，随着话音落下，空气里顿时传来了一阵撕纸声。 　　“嗯，题目不算太难，好好想。”黑脸大厨道，又看了李默一眼。 　　这家伙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呼吸声依旧均匀，仿佛真的入睡了……应该是陷入了一种特殊的沉思状态，但是看这个情况，不会直接睡过头忘记书写了吧？ 　　他摇摇头，如果最后一分钟李默还不清醒的话，那他就直接拍桌子叫醒。 　　然而这个时候，李默却忽然抬起了头，双眼放光地握起了笔，开始在上面书写着。 　　“明白了？”黑脸大厨问道，看这股自信的气势，应该是没问题了。 　　“比我想象的要简单。”李默道，顺便擦了擦嘴角，刚刚睡着的时候溢出来一点口水。 　　对蔬菜汤的解析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或者说，他有些太轻视自己了，虽然没有做过训练，但他好歹也是能做出二星级料理的厨师，而且不是还原食谱，只是分辨其中的材料，那难度自然大大缩小。 　　所以在试验了几十种蔬菜之后，又经过反复确认，李默终于将自己的答案确定下来。 　　“不过很鸡贼啊，这个说法……”李默咕哝着。 　　黑脸大厨说只需要写出三种材料就行，然而，进过他这么长时间的确认，之前喝的那份汤里，除了他说的那些食材之外，就只有三种材料。所以多写自然是错的，而潜意识里有“只要找出一部分食材就能过关”，或者类似想法的学生在分析的时候一定会受到干扰。 　　李默刚开始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是为这个题目做铺垫，到真正考核的时候反而放宽了标准，这怎么想都不正常啊。 　　从一开始，这个考题就是要学生们找出全部的食材！ 　　“这样就没问题了。”他将食材的名字写在纸上，直接就选择了交卷，毕竟在这个情况下就那么几个字也没有检查的必要。 　　“嗯……”黑脸大厨点点头，迅速将纸张提到学生们看不到的高度，一张脸都被挡住了。 　　“那我能回去了吧？”李默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一天下来，实在有些累人。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声低沉的回应。 　　“还有两分钟，你这份答案要不要考虑重写？” 　　“嗯？”李默的身体僵死了。 第0013章 纰漏 　　“呵呵呵，呵……大叔，你别逗我啊？”李默干笑着回应，原本放松下来的表情瞬间变得灰暗。 　　而黑脸大厨则将那一张白纸用眼前移开，露出满是阴翳的小眼儿。 　　“娃娃，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咚！ 　　李默只犹豫了一秒钟，随后整个人就又栽倒在桌子上，还剩下两分钟。 　　然而只是一分钟过后，他就从桌子上爬起来，眉毛几乎皱缩在一起。 　　“没问题，我还是坚持原本的答案。”李默道，声音低沉。二十四分钟时间，足够他将原本确定好的方案再试一遍，同时调动了自己大脑里的记忆，最后的结论就是——自己没错。 　　这是自己试验了几十次之后得到的答案，和记忆里那个蔬菜汤一模一样，他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记错，也不相信那一点点饥饿会影响到自己对于味道的判断。 　　更关键的，他不确定黑脸大厨是不是在诈自己。 　　有些考官会在人明显答对的情况下故布疑阵，尤其是前世电视上那些答题节目，主持人往往能让观众恨得牙根痒痒，各种套路层出不穷。所以李默现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也用了这种手段，让自己心生疑惑。 　　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错，就是这三个。”李默看着表，十分钟到了，黑脸大厨一个一个将学生们的答案都收上来，而这个时候李默才念出自己写的究竟是什么。 　　“竹笋、黄豆、黄瓜，就是这三种材料。” 　　黑脸大厨盯着他，足足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叹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其他的几个学生也都面色古怪地看着李默。 　　“我真的是在提醒你，但现在晚了。”黑脸大厨缓缓道，将所有的答案都铺在桌子上。 　　“竹笋、黄瓜，还有……花生？”李默的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限。 　　铺开的五张纸上，有三个人写的答案都一模一样，李默的多了黄豆，而最后那个则只猜出了黄瓜。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我？错了？”李默指了指自己，神情有些呆滞，就好像没睡醒一样，四肢五官都仿佛脱离了身体，迟钝且麻木。 　　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于是世界在旋转，太阳都变得苍白。 　　“我以为你没问题的。”黑脸大厨叹息着，他感到惋惜，如果决定权在他手上的话，这个学生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毕竟这个年纪能做出那种麻婆豆腐的人在整个美食界都能称道一句。 　　然而规则就是规则，远月的规则也不是他一个考官能改变的。 　　李默回答错误，那么后果就是退学！ 　　“不，我不可能记错的。”李默捧着脑袋，身子又缓缓沉下去，坐到了凳子上。 　　“不对，绝对有哪里错了……” 　　他喃喃自语，仿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样，脑袋被双肘挤在中间，像是要把脑浆榨出来。 　　其余几个学生也都看着他，包括那个同样答错了的学生也带着点伤感，这个时候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并不是幸灾乐祸，喜闻乐见看着人倒霉的时候准备再来嘲讽两句——李默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他们分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眼前这个男生以后绝对有着成为十杰的潜力。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包括哪些学生们，包括黑脸大厨，他们早就已经将李默和普通的学生区分开了，这是一个天才。 　　但突然之间就这么倒下了。 　　换做是他们，明明之前的考核都是碾压式的通过，却被一碗汤给打倒了，还要被远月开除掉…… 　　这个结果，足以把一个天才逼疯。 　　“一定有哪里出错了，但是又不是……”李默喃喃自语，根本就没有注意外界的反应，要类比的话只能比作范老爷。 　　但范进中举是好事，像他这种被失败击倒的，更惨。 　　“这个汤的食谱我看过，甚至我都会做，的确是你的错了。好了，先回去吧，或许还能想想其他的办法。” 　　黑脸大厨劝道，李默这个样子让他感觉有些难受。 　　他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李默刚刚明明是那种信心十足的样子，而自己也在考核中提醒了那一句，让他再好好想想——这句提醒机会可以说是违规了——但是李默还是信心满满地提交了这个答案。 　　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荒谬的事…… 　　啪！ 　　李默忽然站了起来，并拢的五指抬起来，又狠狠地楔入了饭桌，燃烧着的掌面在表面烧出了一圈的焦痕。 　　其他人的眼角一跳，太突然了，只是一瞬间，刚刚那个“颓废”着趴在那的男生身上就爆发出了宛如猛虎的气势，那一声巨响，感觉人的脚面都在震动。 　　“有问题！”他说，根本不像是一个消沉人的语气。 　　“有什么问题？”黑脸大厨的眉也皱了起来，李默这个状态很不对劲。 　　“我没错。”李默道，字字铿锵。 　　他缓缓转过身来，双目直视着黑脸大厨的眼睛，目光几乎要燃烧起来。 　　“我没错，的确是黄豆，我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口感，里面绝对没有花生的味道。” 　　“喂，你这个就过分了。”旁边除李默之外唯一没有过关的学生插了一句。 　　刚开始，李默那种接受不了打击的表现他还能够理解，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大家都是答错的，接下来被开除也是一起被开除，然而现在这么倔着，死不承认的样子，那和自己一对比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无法形容，但就是恼火。 　　“错了就是错了，你在这里挣扎也没用，我们要被远月开除已经是定局，赶快回去吧！” 　　然而李默根本没理他，双眼一直盯着黑脸大厨，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东西。而后者那双绿豆大的小眼也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里面有风暴在酝酿。 　　缓缓的，后者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筋肉虬结的小臂朝前伸过去，快如闪电。动作太快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唯一的那个女生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要体罚吗？ 　　然而黑脸大厨的手却从李默身前穿过，甚至他整个人都拨开学生群穿了过去，在餐桌的另一端找到了李默的汤碗，端起来嗅了嗅。 　　李默喝得很干净，而且十分钟过去，里面就算还剩下一点残汁，现在也早就干涸了。 　　但他还是拎起碗来，整只右手都泛起了淡青色的光亮，开始在空碗里搅拌起来，伴随着一道凭空生出的微风，附着在空碗上的那一点点痕迹都被抽取出来，变成了一个气团。 　　当啷！ 　　空碗掉在地上，转瞬间化为四分五裂的瓷片，但大厨没有去管这个，他将自己的鼻子凑近了那团淡青色的气，将之深深地吸入了鼻腔，随后闭上了眼睛。 　　只是几秒钟过去，他睁开眼睛，眉宇间满是阴云。 　　“黄豆，这个汤里有黄豆……” 　　咯吱咯吱——！ 　　另一边的李默垂着头，他没说话，也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一阵尖利的磨牙声从那里传出来。 　　他这次，真的生气了。 第0014章 棋手与棋子 　　咚咚…… 　　“统帅。”言峰绮礼敲了敲门，这次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文件，然而面无表情的，神情却比以往都要严肃。 　　“绮礼啊，进来吧。”玉藻前有些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失礼了。”言峰绮礼推门进来，却看到玉藻前伏在案上，胳膊上隐约泛着红色，似乎刚刚结束了小憩。 　　“什么事？” 　　“有关考核，有学生反映在考核期间，有人在考试用的料理上做了手脚，目的似乎是陷害一个学生，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他退学。”言峰绮礼道。 　　“谁？”玉藻前还是伏在案上，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被陷害的学生，名字叫李默，是这一届稷下学宫来的交换生。”言峰绮礼机械式地回复，随后将整个事件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两个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整个办公室寂静无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连窗外的蝉鸣都消失不见，一切的一切都凝固在这一片死寂之中。 　　“我知道了。”玉藻前道，面容被胳膊遮掩着，令人无法捉摸她的心思。 　　“那么如何处理？”言峰绮礼追问了一句。 　　“那名学生现在的情况如何？”玉藻前问道。 　　“按照正常的流程，考核通过，但是据其他学生反映，李默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言峰绮礼道，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负责他们那一组的考官，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 　　“嗯，我知道了。”玉藻前坐直了身子，点点头。 　　“那……” 　　“我知道了。”玉藻前挥挥手，示意让自己静一会儿。 　　“了解。”言峰绮礼鞠了一躬，重新将办公室的门合上。 　　咔哒，在木门合拢的一瞬间，两个原本都面无表情的人身上散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只狐狸想干什么？”言峰绮礼在心里默默地念道，不过马上就转身离开，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神一直在变化。 　　而且一墙之隔，玉藻前的面容在阴影中却阴沉得可怕，和平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一丝一缕的暗色从她身上浮出来，又消逝于无形。 　　忽然，她头上那两只耳朵动了动，一直对外宣称是装饰的狐耳像是真的一样不断抖动，而她的两条腿之间，毛茸茸的狐尾伸出来，像是一条大蟒缠上了纤细的腰肢，最终游到玉藻前的掌心，任由她抚弄。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拿起了自己的电话，随手在上面翻了翻，选中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而现在，李默正躺在床上，刚刚洗完澡，双目一直盯着天花板，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一阵铃声之后，他拿起了电话，果然看到了那个特殊的标注。 　　“喂，小玉啊？”李默语气轻松地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和他相对的，玉藻前的声音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低沉而具有磁性的嗓音携带者天然的魅惑。 　　“李默，你的事我知道了。”她说，直奔主题。 　　“啊，那个……幸好过关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李默道，空着的那只手搓捻着自己的一根头发。 　　“嗯，考核用的料理被替换了这种事，之前也没有发生过，我们是疏于防范了。”玉藻前说，两个人都很平静地在交流。 　　“不一定，或许发生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李默依旧搓捻着头发。 　　如果不是黑脸大厨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所以一直关注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够坚定，哪怕马上要被开除了都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不是有精神空间，四个小时的时间让他配出了一模一样的味道…… 　　如果不是，上面的那些东西哪怕缺少任何一个，李默现在都已经被开除了。 　　而已经被判定为失败的学生是没有发言权的，这就是远月，没有价值的人，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在污染空气，根本没有人会去听。 　　“或许吧。”玉藻前居然没有否认。 　　“嗯……”李默又拔了一根头发，隔着电波，两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李默。”隔了好一会儿，玉藻前才重新开口道。 　　“嗯？” 　　“在这件事上，可能我帮不了你。”她沉声道，这句话却让另一边的李默翻身坐了起来。 　　后者盘着腿，上半身却几乎贴到床上，整个脊梁都弓成一条弧线。 　　“中间有好几个环节，每一个环节都有大量的人在处理，而其中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造成现在的结果。而且，就算查出来到底是在谁那里被改换了，或者是哪个小贼冒出来将那碗汤换掉的，想要凭这个找到幕后主使也太困难了。” 　　“而且？”李默听出来她没有说完。 　　“而且我不想去查。”玉藻前说道。 　　“……”李默没有说话，手指将头发搓成一个小球。 　　“抱歉，可能要委屈你了。”她说，声音很轻。 　　“嗯……” 　　“原因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你会得到补偿，最后的答案一定会让你满意的。”玉藻前道，语气坚决。 　　“啊，了解。”李默笑了笑，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统帅，权利辗轧什么的，还真是件恐怖的事啊。” 　　“嗯，抱歉。”玉藻前轻声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一个棋手居然会跟棋子说这么多，这反倒让我有些惊讶。”李默道，他重新躺回去，身体放松下来。 　　“因为我们是朋友吧？” 　　“嗯。”她在电话另一端点点头。 　　“啊——那就好，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今天晚上你也什么都没跟我说。”李默道，然后扭了扭身子，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找不到幕后主使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又没有事。” 　　“嗯……” 　　“哎，你不要觉得亏欠了我什么，整体上我又没有损失，而且我大概能猜到你要做什么，又不是那种毛头小子了。”李默笑嘻嘻的。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而且远月的高层……不，整个日本美食界的高层估计马上都会有一场剧变，到时候无论是谁下的手都无所谓了。 　　反正都要一起遭殃。 　　“……” 　　“好了，我没事，就这样了。”李默挂掉了电话，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仰躺着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忽然抬起手，五指对准了天花板。 　　“学校不出面，没说我不能自己来，对吧？找不到是谁下的手，那就挑最显眼的一个来就好了，报复这种东西，出口恶气，顺便从别人身上拽一块肉下来，又不用理由。” 　　“嘿嘿，反正什么都没干名声都坏成这样了，再坏一点也没什么分别。” 　　而另一边，玉藻前也仰望着天花板，修长的五指分开，和李默一模一样的动作。 　　“家族……财团……历史……十杰……传说……圣杯！” 　　啪！ 　　隔着遥远的空间，两只不同的手几乎同时攥紧了，发出了挤压骨节的声音，恶狠狠的，仿佛要从这世界身上撕扯下一块来。 第0015章 阳光灿烂 　　“早上好啊。”李默挥了挥手，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 　　“早。”五月手里拿着切片的吐司，正慢悠悠地往上面抹黄油。 　　昨天的考核内容实在是太累了，就算是早早地去休息，今天也有很多学生起不来。所以远月今天的考核时间订得稍微晚了些，而且据说和昨天不同，今天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空余的。 　　考核只有一个，现场料理，题目未知。 　　“话说，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都只是听说，你差一点就被开除了？”五月问道，他们几个人都被分在一个住宿点，但是昨天李默自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晚饭都没吃，所以具体情况是一点都不了解。 　　“没什么。”李默咧嘴一笑，阳光灿烂，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在发生过一场大事之后，他表现得越是正常，看上去就越诡异，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那个性格冲动的人能做出的表情。 　　“是吗……”五月歪着脑袋，也没有过多追问。 　　“就是最后在辨认料理的时候，我的那份‘试卷’被人掉包了而已。”李默风轻云淡道，从五月身边经过的时候顺手抢走了她的面包。 　　“诶？”五月一愣。 　　“诶！！！” 　　只是呆滞了两秒，随后她就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不，这根本都可以用事故来形容了！ 　　“没什么好惊讶的，被人盯上了之后不就是这个结果么？而且我现在没事，这就算过去了。尼禄，你的鱼子酱借我尝尝呗？”李默道，厚颜无耻地蹭到另一边。 　　回应他的是厚厚的一勺。 　　尼禄将满得几乎要洒出来的鱼子酱恶狠狠地扣在李默手里的吐司片上，她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或者说，她在那一瞬间之中想到的，远比五月更多。 　　“远月的管理层没有表态吗？”她问道。 　　“这个……” 　　“哼，如果连这种赤裸裸的背叛行径都得不到应有的处罚，那么所谓的铁腕统帅也不过是个笑话吧！”尼禄又从罐头里剜出一大勺，在黄油上涂抹开。 　　“如果是余的话，哪怕将整片区域的侍者与厨师都限制起来一一盘问，最后也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然后让做了这件事的人感受一下恐惧的滋味。” 　　“呵呵，可能大人们有大人的苦衷吧。”李默笑了笑，摸了摸尼禄的脑袋。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沾上去的面包屑拂掉…… 　　他又想起了玉藻前和自己的那番谈话，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决定接受了的，玉藻前接下来估计会有点动作，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尼禄对此产生什么想法，出了岔子……额，好像也没什么。 　　于是他笑得更开心了。 　　“吓！别摸余的脑袋！”尼禄张牙舞爪的，似乎很不满李默用刚拿过吐司的手碰那根呆毛。 　　“好好好，我的皇帝陛下。”李默摆摆手，一边将涂满了鱼子酱的吐司放进嘴里。 　　好咸…… 　　薄薄的面包片抹了黄油之后，又加了两勺鱼子酱，作为早餐来说也太齁了一点，至少不怎么合李默的口味。 　　“我们可是要快点吃啊，等一会儿就要赶往考核的会场了。”五月催促道，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间旅馆，一楼用来用餐的几张桌子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其他学生早上一个个都挣扎着爬起来，这个时候早就把早餐结束了。 　　“莉兹和紫苑呢？”李默又拿了一片面包叠着，冲淡了些口味。接下来就要去考试，味觉的保持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吃太咸的东西，万一待会儿味觉失灵了那可就惨了。 　　“大约四十分钟前已经完成用餐，我估算了一下你们的进食速度，我们离开的时候刚好能将厨具调试至完美的状态。”紫苑的双手在键盘上霹雳啪哒地刷出一片残影，便携式的电脑与那个科技含量极高的手提箱靠几根线接着。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我在编曲，刚刚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莉兹也回答道，眼前放着一摞谱子。 　　让人很难接受的一件事是，这个银发的笨蛋肌肉女居然是一个小有成就的音乐家，一手小提琴演奏技术出神入化，而且据说已经和自己的料理结合起来了，人送外号【音乐王国的重骑兵】，尤为擅长环境与气氛的营造，在瑞典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作为餐厅设计师而出场收费了。 　　李默曾跟她聊过几句，不过也就是几句话功夫，这个只知道凤凰传奇的家伙就在一连串的人名前溃败下来。 　　巴赫？帕格尼尼？路德维希？安东尼奥？ 　　那是谁？有肖邦厉害吗？——顺便说一句，肖邦还是他从小学课本上了解到的，否则这货也就知道贝多芬莫扎特——能吃吗？ 　　“新生们，该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直接打开了大门催促道。 　　李默听着有些耳熟，回头一看，那张脸就更熟悉了。 　　“言峰老师，您还亲自过来接人啊？”李默有些诧异地说道，语气虽然如此，但他心里知道这应该和昨天的事有关。 　　他就是不说而已。 　　在和玉藻前谈话完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想一件事，玉藻前不准备去查到底是谁在后面陷害他，但也没有禁止他去猜。 　　言峰绮礼？ 　　这个怀疑没有任何根据，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做出任何事李默现在都不会奇怪，因为他本身就和常人不同，逻辑思维根本不能用一般的方式去揣测，所以才把他给算上。 　　而以李默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可能性比较高的几个，一个是风纪委员会，这个就不用说了，而且以十杰第一席的地位如果真想去做的话，做到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然后就是其他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人，毕竟李默自己也惹了不少事。 　　不过到底还是有前科的人比较容易受怀疑…… 　　“今天的考核还是分组制，你们被分到了我的手里，呵，这是名单。”言峰绮礼有备而来，直接就将一张打印纸抵到李默手里。 　　大概扫了一下，上面大约有五十个名字，这个分组，比第一天的时候人数多多了。 　　而下一秒，李默就看到了一个相当特殊的姓名，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怎么了？”言峰绮礼微笑着问道。 　　李默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钟。 　　忽然，他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的指甲默不作声地在纸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上面那三个字是……源义经。 第0016章 撕咬 　　“各位，首先恭喜大家通过了昨天的考核。”言峰绮礼站在讲台上，下面是站得齐刷刷的学生，雪白的厨师服和整洁的料理台组成一幅和谐的景象。 　　和其他老师相比，言峰绮礼光是气场就能压得一个班的学生不敢轻举妄动，各种或真实或编造的传言令这个黑衣神父成为了整个学园里除了统帅之外最令人畏惧的人。 　　“呵，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今天的考核与昨天不同，至少不会再让你们的身体受到折磨，而考核的时间也很短暂。只有……两个小时而已。”他竖起两根手指，朝下面看了一眼。 　　结果就是下面那四五十名学生都齐刷刷地抬了抬头，额头渗出一滴冷汗。 　　李默也在其中，不过从始至终，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前面的某个方向，目不转睛的。如果不是他那副正在思索的表情上真的找不到一丝欲望的话，光是这炽热的目光都应该被抓起来盘问了。 　　源义经，是个女生。 　　而且比之前所想的要高上不少，光是看照片的话那张娃娃脸和整齐的刘海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娇小的女孩，然而穿了鞋子之后，这家伙居然有着接近一米七的身高。 　　比尼禄要高半头…… 　　当然，李默不是在嘲笑我们的皇帝陛下个头矮小，毕竟她的养分被用在别的地方，现在只是说源义经，这个女孩——隶属于风纪委员会。 　　源赖光，源义经，只听名字就知道她与目前的十杰第一席关系不菲。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两个人来自于同一个家族，体内都流淌着一脉的鲜血，算是远方亲戚，就像尼禄和冲田总司那种。 　　但是，和尼禄她们那种好姐妹一样的关系不同，这两个人比起同一家族的前辈后生来说，更像是主仆，或者说……大将与武士的关系。 　　开学一个月不到，源义经就主动挑起了五次公开食戟，这个数量远超李默，而私下里小型的食戟更不知道有多少。很疯狂的一个人，和那张脸一点都不搭的“事迹”，但是她做的这些可以说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风纪委员会，或者说，为了源赖光。 　　大名的一个眼神，下面跪坐的武士就有可能因此杀人。 　　源义经就属于后者，有充足的情报说明她的数次食戟其实都没有源赖光的授意，只是她自己认为，那个人威胁到了风纪委员会的执法，或者会引起源赖光的反感，然后她就去做了，将那个人逼到退无可退的绝路！ 　　这就是一夜过去，李默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做出那件事的人。 　　于是第二天，他们就恰好分到了一个大组，而且是言峰绮礼担任考官。 　　那个黑衣神父在暗示些什么吗？ 　　李默不知道，因为自己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有关风纪委员会和源义经的信息还是因为上次自己和那个韩国人食戟，结束之后怕那个组织的人再来报复，这才托了不少人查到的资料。 　　风纪委员会是目前最有嫌疑的组织，源义经又是其中最有嫌疑的人，整个推理过程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可能，是不是有人看李默不顺眼，买通、或者影响了一些侍者，这才改换的“试题”，李默不清楚。因为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尤其在远月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汇集了整个美食界最顶层的一群富二代们。 　　能干出这样的事，那种人，真的不少。 　　同样，是不是言峰绮礼做的，然后又故弄玄虚，将李默的思路引导到另外一条线上——他也不知道，因为不管怎么想，言峰绮礼还真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甚至，如果是玉藻前插手，陪李默演了这一出戏，以此来达到她的目的呢？ 　　有可能，真的有这个可能…… 　　人是社会动物，而社会里最重要的就是信息，李默手里的信息太少了。 　　“那么我来解释一下，这两个小时里，你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言峰绮礼道，目光从学生的脸上一一扫过。 　　“第一，这次的考核依旧以个人为单位，不分组；第二，就像你们之前上实践课那样，两个小时，最终能呈递出一道让我满意的料理，就算过关；第三，题目，也就是不管你们做什么，都要契合这个字。” 　　他转身提起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 　　“汤！” 　　李默的嘴角抽了一下，这个考核真不是临时想的吗？ 　　不过即使是这个时候，他的眼睛也一直没从源义经身上离开，从背影上看，后者在看到题目的时候动都没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全部的食材，只要不是特别稀有的，都可以直接从远月的储藏里调取。那么考核现在开始，刚刚我讲解主题的时间也算在两小时内，所以现在时间还剩下……一小时五十六分，诸位，请尽快开始行动。”言峰绮礼微笑看了看墙上的挂表。 　　滴答…… 　　长针刚刚走过了一格，而下一瞬间。 　　“啊——！” 　　整个料理室都沸腾了，后知后觉的学生们一个个发出惨叫声，哪有考核会把布置题目的时间也算在内啊？！还有这个模糊的主体，一时间大脑空白着，根本想不到究竟要做些什么啊！ 　　“哼，开始吧。”言峰绮礼拍拍手，将房间里的杂音压下来，他原本还挺喜欢这种混乱的情形的，可惜不是现在。 　　有人拍了拍源义经的肩膀，她转过头，结果是一张看上去有些熟悉的脸。 　　在哪见过，但应该是照片而不是真人，否则的话不会没有印象。 　　“哟，源义经，对吧？”李默笑着打了个招呼。 　　后者皱了皱眉头，他这副样子让人感觉很讨厌。 　　“有什么事吗？”源义经扭了扭肩膀，想要将李默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 　　然而却没有成功，后者的手仿佛黏在那里一样，而且稍稍加了分力气，让她感觉有些不适。 　　“没什么，我就是来找茬的。”李默道，依旧面带笑容，但手指却咯咯作响。 　　“食戟，来吗？” 　　管他是谁呢，反正你们嫌疑最大，而且也确实惹到了我，那就从你身上讨回来点吧！ 第0017章 一只手 　　“食戟？”源义经的眉眼蹙到一起。 　　她盯着李默的脸，稍微想了一会儿，忽然就想起来了，这张很熟悉的脸在开学仪式的时候见过，还有……跟金时大哥混在一起的人，之前曾经在自己的名单上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忽然就销声匿迹了，也就再没去管过。 　　这是来报仇了吗？ 　　卜部季武做的事她知道，自然，她也知道那个已经被开除的韩国人究竟在食戟上做了什么。 　　那这么看来，眼前这个家伙如果想要找风纪委员会的人报仇也在情理之中了。而且……住宿进修期间，这里就只有一年级的新生，如果要食戟的话，正是最好的时机。 　　“你想做什么？”源义经问，然而她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心中所想。 　　这已经不仅仅是意动了，这样一个明显会对风纪委员会，会对源赖光大人有威胁的人，就算四处躲藏，她都有可能找上门去，更不要说现在这副样子自己撞上来了。 　　就好比敌将的挑衅，武士自然要以佩刀溅血，用松木匣裹了他的头颅来！ 　　“就拿这场考核当做判断的标准吧，我觉得上面的那位言峰老师应该很有兴趣当这场食戟的裁判。所以时限和题目不变，我们说结果。”李默指了指对方的眉心。 　　“你现在属于风纪委员会对吧？如果你输了，那就加入我的社团吧，直到整个学生生涯结束为止，不能退出。” 　　“……”源义经没有说话。 　　主从，如果这是挑衅的话，那么李默成功了，他成功激怒了眼前的女孩。 　　她原本垂下来的手指现在紧紧地攥在一起，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可怖的气势，仿佛只要一转身，这个娃娃脸的女孩就会化身为魔怪，将李默一口吞下。 　　“喂，这都两分钟了，行不行给个话啊？”李默还是笑嘻嘻的，看上去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算了，你拒绝了也无所谓。反正我就是想找一个风纪委员会的人来食戟，你不行的话，下次就换一个人吧。那个……” 　　这个男人，很讨厌。 　　源义经将嘴抿成一条缝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仿佛捉住了她的痛脚——如果以武士自居的话，源义经的职责就是在源赖光受到打扰之前，将一切的恶意斩杀在襁褓里，否则的话就算是失职，她自己是不会允许的。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允许有人在和自己面对面之后，还能毫发无损地去找其他人的麻烦。这种糟糕的事，就应该在终结在自己手上。 　　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却直接将食戟上升到了那个高度，简直就像是路边的混混一样，烂命一条，看谁不顺眼就会用布条缠了啤酒瓶子，在人的身体上戳出洞来，傲慢而冷酷，拖着对方死斗。 　　“那么，你输了呢？”她缓缓道，这句话一说出来也就意味着，她同意了。 　　“让我想想啊……”李默敲了敲脑袋，似乎没有想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所以源义经就帮他想了。 　　“一只手，如何？”女孩的声音清冽，却足够果决。 　　“那就一只手吧。” 　　李默点头，一点都不犹豫。 　　这样的结果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要对方拿来赌的是“忠义”与“背叛”；那么自己这边，拿出“性命”来赌的话是有些过分了，但要一只手还在情理之中。 　　没了手之后自然也就没办法做厨师了，所以这份赌注还包括了“职业”，勉勉强强，算是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哦呀，看来我的课上发生了了不得的事件。需要做仲裁吗？”言峰绮礼宛如幽灵般从李默身后浮出来，厚厚的黑色风气在炎热的夏天都让人感到了一丝凉意。 　　这个局面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眼前这两个学生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赌这么大…… 　　“涉及到部分违法内容的食戟，需要提前申请文件，然后在双方意识清醒的状况下签字。文件在这里，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言峰绮礼从怀里掏出一份精心准备的空白文件。 　　显然，要赌这么大，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谢了，言峰老师。”李默挑起纸页看了看，赌注是可以直接填的，而比赛形式倒是直接写好了。 　　这么一份文件，就算是以言峰绮礼的能量，要提前弄过来也应该要用掉不少力气，显然，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舞台能完美运作，真的花了心血。 　　“不客气，赌注就按照你们两个的协商来，可以吗？”言峰绮礼道，提笔在上面写下了工整的文字。 　　李默点头，随后将目光重新移向对面。 　　“那么，源同学你愿意接受这份挑战吗？”神父捧着一份文件，庄严地发问。 　　如果将背景换成礼堂，一身洁白的女孩在唱诗的祝福中回答“我愿意”应该是一副很美的景色吧。 　　然而现在是一个有些阴森的厨房，背景是钢铁与火焰，以及越来越多准备看好戏的目光。没有唱诗，也没有祝福，有的只是敌人，还有更多的敌人。 　　就连神父身上也散发着魔鬼的味道，那是撒旦的信徒。 　　“……来！”源义经重新睁开双眼，这一刻，锐利的目光宛如开刃的宝剑。 　　两个人的手指被利刃划破，随后血腥味四溢的指纹狠狠地印在了那份文件上，随后，言峰绮礼神情庄重地将那一份足足有李默胳膊重的文件收好，抬眼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钟表。 　　“还有一百零四分钟。” 　　他们刚刚交谈、签订文件，以及互相怒视的时间也是算在考核中的，两个小时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甚至有的学生已经趁着这个时间将食材准备完毕了。包括尼禄和五月她们，料理台前空空如也的现在只剩下了李默和源义经。 　　但是这两个刚刚签下了“生死状”的人却没有一丝慌张，因为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想好了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料理来迎接这场比试。 　　“四分钟时间，我要这些材料！” 　　“四分钟时间，我要这些材料！” 　　齐刷刷的两个声音，随后各自扯下来一张白纸，奋笔疾书。 　　厨房里响起了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 第0018章 理解 　　四分钟时间备齐材料，自然是不可能的，就连远月美食城这么完备的系统也不可能，尤其是李默，他要的东西数量太多，而且牛骨、全鸡等材料光是运输就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所以等李默将大锅里的水烧开之后，他写下来的东西才算是拿到了手。 　　而这个时候，留给他烹饪的时间只剩下九十七分钟了。李默咬着拇指尖，一份一份地检查着食材，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去看上面的挂表。九十七分钟的时间，对于一份好汤来说是有些过于紧凑的，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慌乱，一点问题都不能出。 　　牛骨、猪蹄、母鸡、南瓜，还有以菌类为主的各种山珍，它们接下来要进行搭配的比例连一点都不能出错，更别说存在杂质了。 　　“关键是时间啊……”李默稍微朝源义经那边瞄了一眼，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颜色鲜红的东西。 　　牛肉！ 　　而且是切成薄片、上面布满了雪白的脂肪纹路，宛如大理石般华丽优雅的特等牛肉！ 　　李默恍然，如果说冬木市是代替了原本神户的话，那在这边自然很容易就能找到高等级的牛肉，尤其是这种和牛，那一层绝妙的“霜降”只是看着就自然而然地激发起了人的食欲。 　　但是，这个和汤有什么关系呢？ 　　神户和牛，或者说现在的“冬木和牛”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奢侈品的等级，其圆融美妙的口感引得无数老饕竞相食用，甚至那些最高级的牛肉每年都会举行专门的拍卖会，以这种对待奇珍的态度将这些顶尖的食材分散到世界各地。 　　源义经现在用的自然不是那种能上拍卖会的等级，不过也相差不远。就这么近的距离，远月美食城自然有这种牛肉的储备，这本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李默感叹的也不是这个。 　　就好像没有人会拿顶级和牛来做红烧牛肉一样，这种有着华丽“霜降”的牛肉，它的特点说白了就是——油脂丰富、均匀。 　　而这个特点，和做汤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锅好汤是要熬出来的，就算是在日本，他们平日里使用的木鱼昆布高汤一般也需要吊上几个小时，这样才能将食材中丰富的谷氨酸萃取出来，让整锅汤充满“鲜”的味道。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油脂遇热，然后因为自身密度比水要轻，慢慢地就会在水层的顶端汇聚，最终令整个汤面都覆盖一层的油，势必会影响到口感，甚至给原本还算不错的汤添上一道“腻”的感觉。 　　不是好的食材就一定能做出美味来的，或者说根本没有所谓的“优质食材”，只有合适的食材。 　　李默摇摇头，他能判断出源义经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从资料上来看，这个女生和之前的那个韩国人绝对是不同的，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而且，除了牛肉之外，对方手中正在清洗着的，也是一般认为和汤没什么关系的——大米。 　　另外还有洋葱、鸡蛋等等，以至于李默根本猜不出对方到底想做些什么，那一系列的调料他也不是完全认识，不过猜测一下，大约是相当有日本“和风”的料理。 　　因为对面的势传达出来的感觉就是如此。 　　李默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当然这种感觉从很早之前就有了端倪，但这一次的食戟中，他感受得尤为明显。 　　势，就是厨心。 　　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是随着自己的两种厨心等级越来越高，越来越逼近现在的满级LV10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厨心越强，势就越强。 　　料理的好坏，其判定的标准无非色、香、味、意、形、养，而这些东西，那么附加在料理上的情绪，也就是厨心，难道只会在味道上表现出来吗？ 　　在烹饪的时候，也就是双方对垒的时候，厨心的攻伐就已经开始了。 　　“和风的，乌鸦与锡杖……”李默喃喃道，这就是他感受到的东西。 　　虽然双方都还在准备阶段，各自的势都没有具体地显化出来，但李默已经能感受到了，虽然只有一个轮廓，而大部分细节都藏在雾中，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厨心如果能再进一步的话，就能感受到更多，甚至……孵化出什么东西来。 　　李默现在的火羽厨心已经到了lv7，而猛虎的还在lv6，而依照他的判断，自己的综合厨艺等级二十不到，看这个样子甚至二十之前就能够将这两种厨心练满。 　　怎么看，厨心这种东西都不是这么容易就达到顶峰的，那么在达到满级之后，一定会产生一些变化，而李默现在就期待着这种变化…… 　　“这个！给我长刀！”不断有学生发出声响，手忙脚乱的，还有锅碗瓢盆砸在一起的声音。 　　这次的食戟和李默之前的所有经历都不同，哪怕赌注上有了“一条胳膊”这么触目惊心的字眼，但围观的群众依旧少得可怜，或许只有言峰绮礼一个。 　　因为现在还在考核的期间，时间一到，如果没有做出能让这个冒牌神父满意的【汤】料理，那他们都要被开除，自然也就没心思管这些了。 　　最多是有些好奇的人偶尔瞄两眼，或者尼禄、五月她们，在做自己的菜品时都抽出点时间看一下他们这边。 　　“等等，李默在干什么？”五月手里捧着一个罐子在不断地搅拌，其中有刺激的气味散发出来，应该也是某种特殊的腌制品。 　　“嗯？”尼禄耳朵一动，也停下来看了看李默那边。 　　后者正有条不紊地往汤锅里添加着牛骨、猪蹄等熬汤的食材。 　　“李默怎么了吗？”尼禄没发现问题，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而且他也没表现出任何需要关注的厨技。 　　“不，我想说……”五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罐子，还有灶上的砂锅。 　　“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她摇摇头，如果尼禄都没有发现的话，那应该是自己理解错了。 　　“没什么，我们赶快做吧，能够提前完成的话最好，他们两个的食戟居然赌那么大……”五月有些埋怨道，但她自己也还要应付考核，也没那么多精力去担心。 　　早点过关了，才有当观众的资格。 　　五月这么想着，抓了一把细长的稻米开始淘洗。 第0019章 汤 　　李默要做的自然是他已经练习了很长时间的顶汤，也就是全鸡汤。 　　这个三星级的料理，还是上次和那个韩国人食戟之后得到的食谱，算算时间，在精神空间里研究也研究了将近三个月，在住宿进修之前，他可是将自己全部的传说度（除了购买罗汉虎爪拔的那部分之外）都变成了精神空间的时间。 　　三个月，分出了至少一半的时间，一部分在研究基础面点，而另一部分则全放在了《全鸡汤》的食谱上。 　　虽然还是没有成功的例子。 　　但是言峰绮礼出的这个题目，李默能拿出来的就只有这个了，毕竟作为一个偏科偏到极致的人，他在食戟中能拿出来的汤料理就只有这个。而且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掌握全鸡汤的制作精髓了，或许只是灵光一闪，他就要做出来人生中第一个三星级的料理。 　　就是这个灵光一闪……但如果实在没有的话，他至少还有一个保险。 　　全鸡汤是分成两部分的，前一部分就是被他命名为“作弊高汤”的二星前置汤，他目前要过来的食材，诸如牛骨、猪蹄、南瓜等等食材，其实都是制作这个前置汤的食材。 　　这个前置的汤，他是完全掌握了的，毕竟三个月的时间人，如果还掌握不了的话就太丢人了。这也是他敢主动去找源义经食戟的底气所在。 　　虽然看上去糙了一点，但李默自认为不是一个莽夫。 　　他可以一次性做两份，然后一份依旧留在锅里保温，而另一份则拿出来，进行全鸡汤的试做。 　　万一就成功了呢！他的心态倒是看得很开。 　　退一万步讲，新生之间的食戟，两星级的料理也足够了，毕竟之前那个中华料理研究部的副部长是在二年级中也算中游偏上的厨师，但李默还是用二星级的小炒肉赢得了胜利。一般来说，新生的水平估计也就是一星的水平，甚至一星的料理就能够击败一群人了。 　　除非，源义经的实力像李默一样，远远超出了周围的同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默完成了对食材的清洗，随后慢慢地戴上了铸铁的指套。 　　全鸡汤，自然是用罗汉虎爪拔来搭配才最好！ 　　低沉的虎啸声从李默的胸腔传出来，原本缠绕在身上的赤红气流慢慢变得浓郁，从淡淡的雾气状逐渐转变成宛如蛛丝、细电的模样，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将一些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然后，他们看到的就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头猛虎与雷霆对啸！ 　　在食戟之中，任何厨技都会变得比平时夸张无数倍，尤其在这个厨房之中，其他没有参与食戟的人也并非纯粹的观众，因为他们自己还要制作料理，而按照“势”就是“厨心”的猜想，他们观看李默动作的时候，就一定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这是精神层面上，属于厨心的冲击！ 　　当啷——！ 　　一瞬间，有五名学生手中一松，再也握不住手里的菜刀，金属的刀身跌落在地，嗡鸣着，颤抖。 　　“四号，十号，二十三号……”言峰绮礼淡淡地报出了一串数字，那是几人分属的料理台号码。 　　“握不住菜刀的人，就可以出局了。” 　　并没有真正参与食戟，站在旁观的角度，受到冲击之后就流露出这么大的反应，这说明这几个学生的厨心太差，或者意志力连普通人的都不如，所以——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远月也不需要这种学生。 　　“……” 　　那些被喊道的学生一个个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刚刚才作出了这么丢脸的事，他们也没有那个脸面再留在这里了。 　　而还停留在厨房的学生里，有不少额头也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差一点，他们要么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没松手的，要么是根本没抬头往李默那边看的，和那几个被赶出去的学生之间的差距很小，或者说，只是稍微幸运了一点，这才能继续留下来。 　　当当当……！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厨房里切菜的声音都快了好几分。 　　“哼~”言峰绮礼扫视了一圈，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他手上被劝退的学生或许要赶上其他教师的两三倍，所以，在这个课堂上，没有才能，还敢分心的人——就只能让他们离开了。 　　至于有才能的人…… 　　他的目光越过了几条桌子，落在最后的尼禄她们身上。 　　经过了刚刚的突发事件，尼禄居然还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和五月小声聊天。 　　“余看李默做的，怎么好像只有汤水的样子，而且是那种用了骨头和整鸡的汤……”尼禄侧过头小声跟五月说着。 　　后者还是抱着那个罐子，另一只手不断地搅拌着，一丝丝发酵的味道，以及酱油的鲜味从里面溢出来。而她身前的灶台上则放着一只砂锅，稻米煮熟的清香味飘得老远。 　　“我不太了解中华料理，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五月也小声道，她注意到言峰绮礼的目光了。 　　不过言峰绮礼也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因为他能看得出两个人的料理都已经快完成了，看上去要比其他学生流畅太多——有才能的人应当得到一定的优待。于是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当下最关心的还是李默和源义经的食戟。 　　“余了解一些，但是也不多，但单纯从食材的角度考虑，他用的那些原料都是做汤的好食材，而且每一种都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熬制，这才能凸显味道的。” 　　“这样……”五月搅拌的力度又大了些，她还是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余觉得，不要说九十几分钟，就算是两个小时的时间也不够。”尼禄笃定地说。 　　旧时候炖汤的话，很多都是从早到晚，或者熬制一夜，现代虽然因为食材和调味手段的进步，这个时间被大大缩短了，但就凭李默用的那些大骨头，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炖不出味来。 　　“啊！余明白了！”尼禄一拍脑袋，差点惊呼出来。 　　“啊？” 　　“那个白痴！他把那个【汤】代入中文的“汤”了！但是……这节课根本没有说必须要让我们做汤啊！” 　　“……啊？” 　　五月手里的动作停下了，尼禄那一连串的汤啊汤的，直接把她绕晕了。 第0020章 自信 　　“这个……余要怎么说……唔姆……算了！”尼禄一挥手，根本解释不清楚。 　　作为在场的、或许除李默之外唯一一个精通中日两国语言的人，也只有她才能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李默究竟搞错了什么。言峰绮礼写在黑板上那个【汤】字，在众学生看来（其中大部分都是日本人），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汤水。 　　而是温泉，或者浴池！ 　　对，在日本，如果只给出一个汤字，大家想到的绝对不是喝的东西，而是用来泡身体的地方。 　　而这一场考核的题目也不是李默所理解的“汤”，正确答案，应该是和温泉浴场有关的料理！ 　　“为什么他就不会奇怪，如果是考察做汤的话，两个小时的时间也太短了啊！”尼禄撕扯着头发，之前还算平和的心境瞬间就乱了。 　　李默现在是在食戟，而且是堵上了一只手，以及整个厨师生涯的食戟。 　　这个时候怎么会犯了理解错题意这种可笑过头的错误！要是因为这种事输掉，断送了整个人生，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应该会直接吐血吧？！ 　　“呃，但是李君看起来没有慌张的样子，他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吧？”五月道，她只能从李默的表现来分析。 　　“绝对是有可能的。”尼禄竖起一根手指，很严肃，一字一句地说。 　　以她对李默的了解，那家伙绝对有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但就像五月说的，李默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可能还真的是有信心？ 　　啪啪！ 　　尼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但愿这样吧，她不能再继续往下想了，否则自己的料理都会受到影响。 　　“五月，你的好了没有？”她问了一句，因为后者维持搅拌的动作已经很长时间了。 　　“还没有呢，还要大概三千下。”五月一边说，同时侧了侧身子，看了看自己灶台上的砂锅。 　　她要做的是纳豆饭，嗯，就是那种在外国人眼中极其恐怖、黏糊糊能拉出丝来的豆子。这种日本的特色料理制作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将纳豆取出来放在容器里搅拌，然后加入海鲜酱油、葱末、蒜末以至于生鸡蛋等等，然后一起扣到煮好的饭里，就形成了一碗纳豆饭。 　　其中的关键除了纳豆本身之外，就是搅拌的次数了。 　　如果是普通人吃的话，那么也就是搅拌几十下，让纳豆拉出丝来就行了；然而在日本，有一部分人信奉“拌五百下好吃”的说法，纳豆一定要搅拌够五百下，这样才会让它的口感达到最佳。 　　而五月信奉的，是拌一万下才好吃…… 　　这个过程不能用机器来……只能纯手工用筷子不断地搅啊搅的，到现在已经搅拌了七千多下，这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少女好臂力！ 　　“那个人，和你一样，好像也在煮饭。”尼禄又说了一句，一边朝源义经的方向指了指。 　　后者同时在做两件事，一边的灶火上放着正在吐出泡沫的砂锅，稻米的清香就从里面传出来，而这边她的手上则握着铲子和平底锅的把手，正在煎炒几根切成丝的洋葱。 　　黑色的气流与一根根宛如乌鸦的绒羽环绕着源义经本人，还时不时传来一道禅环碰撞的声音，举手投足间，宛如深山老僧引泉烹茶，一举一动都透着十足的禅意，只是看上去就让人感觉无比的宁静。 　　这份和李默截然相反的从容依旧引人注目，也更为贴合【温泉】的主题。 　　不过五月却先斜了尼禄一眼——说好的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料理上呢？ 　　“的确是，而且另外那个瓶子里放着的，应该是鸡蛋，温泉蛋。”她还是回复道，手里依旧搅拌着那些纳豆。 　　和温泉有关的食物，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温泉蛋，新鲜的生鸡蛋用网兜装好泡在温泉里，泡到人出汗，鸡蛋也熟了之后就取出来，和清酒一起食用。 　　这个厨房里自然是没有温泉的，但如果掌握好时间，用六七十度的水泡在保温杯里，一样能做出温泉蛋的效果来，不会有任何差别。 　　“和牛、洋葱、味淋……” 　　（味淋是日本常见的调味料，本质上是一种米酒，在烹饪中经常用于去腥增香，增色、提鲜等等，作用繁多。） 　　随着时间的进行，源义经已经将切成薄片的牛肉放进锅里和洋葱一起煎炒，同时倒入了酱油、味淋酒、还有一点点的白糖、两种香料…… 　　“是牛肉盖饭啊。”五月道。 　　源义经的菜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明朗了，就是一份加入了温泉蛋的和式盖饭，契合了【温泉】的主题，同时因为他们目前离冬木市不远的位置，所以能找到的牛肉品质相当高，这种利用了当地优势的料理本身就是加分项，更不用说食材本身的加成了。 　　同时，这还说明了源义经很冷静，哪怕是受到了李默的挑衅，一上来就要进行这种赌注巨大的食戟，她也没有一点慌乱，而是充分地考虑到了考核的题目与自身的优势、厨心、乃至地理优势等等，这才选定了这道料理。 　　温泉是休闲放松的地方，那么和温泉有关的料理自然也可以是平时上不了宴席的盖饭、小吃，甚至在这场考核中，后者才是最好的选项。 　　温和、放松、禅意……这些和源义经拥有的厨心也异常贴合。 　　反之，李默拥有的两种厨心其实和这个主题都没什么关系，如果按照温泉去理解主题的话，他天生就是站在劣势的，无论是富有冲击力的“猛虎”还是与火焰、翻炒相关的“火羽”，和休闲放松都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既然他理解错考核题目，这个也就不说了…… 　　五月给尼禄分析着，但她越是分析，尼禄眉毛的位置就越往下，到最后眉心都拧成一团了。 　　她没有看五月，五月却看着她。 　　后者担心尼禄会不会一时激动，一句“阵前乱我军心者斩！”，然后就拔出厨刀把她给砍了。 　　“唔姆……余的料理好了。”尼禄咔哒一声关了火，拈起几片薄荷叶就开始装盘。 　　“嗯？嗯！”五月一脸的惊疑不定，这思维跳跃速度有点快啊！ 　　但尼禄确实是做好了自己的料理，而且很早之前就调整好了心态，五月分析了那么多，其实到最后她基本就没有在听了，皱眉也只是集中注意力，以免火候失误。 　　李默那边……反正那家伙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什么紧张的表情，自己还担心什么。 　　又不会输。 　　皇帝陛下对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有一种迷之自信。 　　作者留言： 　　PS：我从杭州回来了，今天恢复更新。 　　PSS：这个月可能依旧拿不了全勤，但我会试试，而且接下来的几天我会保持每天三更，实在撑不住了再说。所以说，今天还有两章…… 第0021章 罗马的繁荣 　　“已经做好了吗？”言峰绮礼坐在讲台后面，双手支着下巴，用低沉到像是大BOSS一样的声音说道。 　　“唔姆，请品尝余的料理，命名为——罗马的繁荣。” 　　作为第一个呈递菜品的人，尼禄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掀开了餐盘的盖子——虽然没有光——然而那扑鼻的香甜气息却依旧在第一时间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红色的……甜品？ 　　“这是红酒煮梨吧？”言峰绮礼道，目光从白瓷的餐盘上扫过。 　　被染成红色的果肉被切成了中等厚度的片状摆放成型，浅浅地浸泡在粘稠的浆液中，殷红如血，扑鼻的酒香与雪梨特有的芬芳混合在一起，勾动人的食欲，边上点缀着两三片薄荷叶，嫩绿的色泽完美地搭配了盘中的景色，同时也避免了甜蜜的味道发腻。 　　“唔姆。”尼禄点点头。 　　红酒煮梨是一种相当古老的甜品，在现在被人们所熟知的各种甜品（例如提拉米苏）进入餐馆的菜单之前，那个小餐馆盛行的年代，红酒煮梨、布丁、烤苹果等就代表了意大利的甜品。 　　其做法也相当简单，就是将削了皮的雪梨放进红酒中煮，调味品也只有一点点橙汁、蜂蜜、肉桂和装盘时才加上的两片薄荷。但料理简单与否和美味无关，而且想要将甜品的汤汁甜度、粘稠度，以及把控好雪梨的口感与入味也是相当不易的事。 　　“那么可以说说，这道菜和我给的主题有什么关联吗？”言峰绮礼用餐刀切开一片雪梨。 　　顿时，醇香的酒味就飘了出来，顺滑的香气令人感到无比舒心。 　　“这次的主题是【浴场】吧，如果是日本人的话，能想到的自然是和放松、抚慰有关的风格，但是余作为罗马的皇帝……咳咳，以罗马浴场的角度入手，所能想到的就是这道菜。” 　　尼禄环抱着胳膊，很有耐心地解说着。 　　“罗马的浴场文化，盛行于罗马最繁荣的时代，和日本的浴场完全不同，此乃极致的奢华、极致享受的体现。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浴池、醇酒和美人，腐化了我们的躯体，但这些又何尝不是生命的一部分呢？’，所以在余看来，要说起浴场，那必然就要提到美酒。” 　　“而罗马的酒，是甜的，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甜！罗马曾盛行以铅制的酒器饮葡萄酒，铅与红酒接触，产生了醋酸铅。虽然，这种物质对人体会造成严重的损害，但是它也有着无可替代的甜蜜味道，正是这种甜蜜，成为了罗马最强盛时代的象征。” 　　“所以余才做出了这道用红酒烹制的甜品。用了安赫洛酒庄产的Canneto。”尼禄道。 　　“这种意大利酒庄产的红酒以如黑天鹅绒一般顺滑的口感称著，同时有着浓郁到几乎要融化的甜味。原料艾格尼科葡萄生长在海拔四百米的火山土上，经过了传统的工艺酿造，在橡木桶中老化八个月之后装瓶，呈宝石红，散发着强烈的香气。” 　　“甜蜜，强烈，浓郁，这就是余的，罗马的繁荣。” 　　她昂首挺胸，身上的光彩逼得人想要移开眼睛，否则或许就会被那自信的气质给击溃了。 　　“罗马的繁荣……很好的名字。”言峰绮礼拍了拍手，似乎在赞叹，然后切开一片果肉放进了嘴里。 　　轻轻地咀嚼，粘稠的红酒汁与雪梨果肉就四散开来，洗涤着口腔，那种甜蜜的味道从舌尖渗进去，几乎要令人的身体酥软掉。还有接踵而来的香气，酒、肉桂、雪梨、薄荷……以至于淡淡的蓝莓、覆盆子味，都极有层次地隐藏在那份甜蜜里。 　　细细地品尝，甚至能尝到黑樱桃、肉豆蔻、白胡椒，乃至烟熏、烟草的气味。 　　那些并非佐料，而是Canneto本身的香气，一瓶好的红酒本身就是带有多种不同味道的，而这些微弱的香气想要被合理地放在料理中使用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现在，那些香气被完美地调和到一起，与雪梨的味道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红酒煮梨，对于厨师来说，或许选择什么样的红酒才是最大的难点。 　　但是尼禄却没有在这点上着墨过多，对于拥有近乎超味觉的辨析能力的她来说，这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通过。”言峰绮礼点头示意。 　　尼禄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端着盘子走了下去。作为第一个通过的人，她没有离开，毕竟还要再这里等待李默，还有柳洞寺其他几个人的结果。 　　“五月，还没好啊？”她问了一句，直到现在，五月都还继续着她的搅拌工作。 　　“还有一千多下……” 　　后者咬牙回答，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眼熟的人走了上去。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紫苑，而她手里只拿着一个杯子，里面装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连香味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一杯普普通通的……牛奶？ 　　“通过！”言峰绮礼只尝了一口就说道。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紫苑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站到了尼禄旁边。 　　在日本，一直都有泡完温泉就仰头灌下一整瓶牛奶的惯例，所以拿牛奶上去是完全符合主题的。而紫苑拿上去的那杯和一般的牛奶又有所不同。 　　那是由水、豆类蛋白、以及数十道复杂的工序制作出来的一份“植物牛奶”。没有用一丁点动物成分，完全用技术，以及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蛋白质，配置出了真正牛奶的味道。 　　换句话说，紫苑在炫技。 　　但考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学生们炫技，而且她的作品又完全符合主题，所以通过得顺理成章。 　　啪！ 　　当紫苑从李默那里路过的时候，两个人还击了个掌。 　　当尼禄端着自己的甜品通过考核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而现在紫苑又用一杯牛奶通过了考核，李默就算再蠢也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题意了。然后稍微想想，自然而然也就反应过来，这次的主题应该是温泉，而不是他理解的汤。 　　但是这家伙还是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柳洞寺其他人通过考核的时候他还鼓掌助威，然后就一直抱着个膀子在那里等汤炖好。迷之自信，好像根本忘记了自己的汤炖好需要多长时间，而现在距离考核结束只剩下三四十分钟了。 　　而又过了几分钟，等莉兹和甩着胳膊的五月都通过了考核之后，厨房里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 　　“完成了。”源义经道，步伐坚定地走了上去。 第0022章 风从虎 　　“哦？”言峰绮礼用清水漱了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源义经。 　　她和李默的食戟还在继续，所以相比起其他的学生，这两个人自然要给予十二分的注意。而且现在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这么早就上菜，这个学生很冷静啊。 　　源家的后辈，果然都不是凡人。 　　“请品尝，温泉牛肉盖饭。”源义经揭开了扣在上面的碗，露出下面满满当当的一碗盖饭。 　　第一眼望过去，那半凝固状态、正在向外淌的糖心就勾起了人的食欲，然后就是牛肉与稻米混合到一起的温馨香味，加了酱油、煎炒之后放入高汤做熟的芡汁盖饭就像是家家户户都会做出来的那样，带着一股温暖的味道。 　　宁静，舒缓，还有能让饥肠辘辘的人饱餐一顿的力量。 　　从这一碗牛肉盖饭中能感受到的，都是这些让人舒心的情绪。 　　“加了温泉蛋的牛肉盖饭。”言峰绮礼轻笑一声。 　　简单粗暴，却契合题意，不仅是温泉蛋而已，那一碗牛肉盖饭里，有着与温泉相似的气息。 　　“请品尝。”源义经还是没有多说话，然而当碗盖被揭开的瞬间，她身上散发着的黑色狂风扩张到了最大，死死地压住了李默的势。 　　双方的完成速度差得太多，虽然还不至于影响到李默的动作，但视觉上却是能明显地看出来李默处于下风。而且前者都已经呈上去了，后者的全鸡汤，就连前置高汤都没有完成。 　　或者说……再给他一个小时时间，前置高汤能不能完成还是个未知数。 　　“那我就不客气了。”言峰绮礼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在半液态的蛋黄中沾了沾，柔软的肉片裹起浸透了芡汁的米饭，一起被送入了他的口中。 　　入口即化。 　　不是形容词，那一片薄薄的牛肉，那上面均匀分布的脂肪，真的是一入口就被舌头顶散成了肉汁与细碎的纤维，以酱油为主体的汁水与米饭明明只有一小口，却仿佛充满了整个口腔。 　　之后，给人的感觉就是舒适。 　　就仿佛独自在深深的寺庙中，捧着一杯清茶，水汽在寒冬中凝成白雾，深秋的寒意被一层温水隔开，温热的泉水自下而上，轻轻抚摸人的皮肤，按摩每一条肌肉。 　　咚，咚咚…… 　　木鱼的声音与寥寥的鸟鸣声烘托了孤寂的气氛，在逐渐倾斜的落日里，一豆灯火点亮，然后是万家的炊烟。 　　言峰绮礼抬眼望去，目光仿佛透过了群山，看到了千家万户，看到赤脚走在田埂上少年，悠闲散步的老农，戴着丝巾的妇女擦了一把汗，从麻布口袋里掬一捧洁白的稻米。 　　“鱼沼市产的越光米，米是一粒一粒亲手挑选出来的，煮出来的饭也恰到好处。”言峰绮礼睁开眼睛。 　　“不愧是言峰老师。”源义经点头，在看似平凡的料理上下足功夫，哪怕比拼食材也绝对不逊于任何人，这就是她一贯的风格，带有浓浓的贵族气质。 　　这一份牛肉盖饭，单纯论食材的价格，已经超越了常人眼中的珍馐。仿佛贵公子衣锦夜行，身上披着破烂的袈裟，那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高贵气质依旧是隐藏不住的。 　　“真是很不错的料理，连我这种追求刺激性味觉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多吃几口。”言峰绮礼又夹起一片牛肉，和米饭一起放进口中。 　　因为有味淋和砂糖，肥牛片偏向甜口，也就是最经典的日式口味，适当的甜能增加肉的鲜味，所以伴着米饭与温泉蛋，这一口吃下去才能感受到那种熟悉、却足以让人铭记在心的味道。 　　“如果仅仅是通过考核的话，已经足够了，但是……呵，请你再等等吧。”他点点头，最终剩下来半份盖饭。 　　不是他不愿意再继续吃，而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和其他的料理不同，一份盖饭的体积是很大的，而且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而言峰绮礼作为主考官，他必须保证自己品鉴的公平性。而人一旦吃饱了，或者接近饱腹的时候，对美味的判断总会出现偏差。后面还有几十个人，他必须要留一点空间出来。 　　更何况，李默的料理还没有完成。 　　“我觉得他已经不能正常地完成了。”源义经说道，自言自语，也仿佛看透了言峰绮礼的想法。 　　李默理解错了题目，这点就连她这个对手也看出来了。那些牛骨、猪蹄、老母鸡被投进那么深的汤锅里，想要炖出鲜味来可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做到的。 　　现在离考核结束还有二十几分钟，只凭那边飘过来的味道，源义经就能大概做出一个判断来。 　　绝对完成不了！ 　　除非李默中途改变自己的食谱，或者往汤锅里加一些其他的东西，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在规定的时间里呈上自己的菜。但这样一来，仓促下做出来的料理又怎么能跟自己比？ 　　“哼~”言峰绮礼轻笑一声，朝李默那边指了指。 　　“看上去，他可不像是慌乱的样子。” 　　“无所谓，故作镇定也好，真的胸有成竹也罢，我都会用自己的料理正面打败他！”源义经说得斩钉截铁。 　　然而言峰绮礼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微笑。 　　“哦……是吗？”听起来，他对于李默的信心相当充足。 　　源义经皱了皱眉头，在食戟之中，她就是一名武士，身为源赖光大人的刀，心就应当坚如钢铁。但言峰绮礼的表现却让她有了一丝动摇，或许和一直抱着肩膀在那等待的李默也有关系，后者脸上那副自信的表情……太难琢磨。 　　“看，差不多要动真格的了。”言峰绮礼的食指又点了点。 　　李默在往自己的手指上套指套，那副由生铁打造、尖锐锋利如厨刀的指套。 　　“这个厨技他之前就用过一次了，虽然很令人惊讶，但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什么帮助。”源义经道，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李默没拿出什么新的东西，只是用已经出场过的罗汉虎爪拔清理了那几只全鸡，然后将切好的山珍整齐地码在鸡的肚子里，最后一起投入了汤锅。 　　他没有像之前计划的那样留一部分出来，而是直接进行了下一步的制作，前置的高汤还没有彻底炖好，只能说刚有了个底子，现在，他又将新的材料投了进去。 　　“彻底来不及了。”源义经如此点评道。 　　现在还有十几分钟，而李默投进去的是生的整鸡，这个时间，或许连鸡肉都弄不熟。 　　然而下一秒，她就闭上了嘴巴，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叮当声又吸引了许多人看向那个方向。 　　李默以一种堪称粗暴的动作甩下了手上的指套十指微微弯曲，双手的掌心凑近了灶火。 　　然后……熊！ 　　火苗窜起，在不知名的力量下，原本还算温和的火焰瞬间暴涨，几乎包裹了半个汤锅，有狂风从李默的脚下掀起来，肆虐着，将整个灶台弄得一片狼藉。 　　一声虎啸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急速扩大，最终形成了宛如雷霆的咆哮，顺着狂风，卷着火焰。 　　吼——！ 　　作者留言： 　　PS：练火云掌练了这么久，有点内力不过分吧？ 　　PSS：上一章查红酒资料查了那么久，你们居然不吐槽，瞬间感觉自己心血白费了…… 第0023章 我史蒂芬李又回来了！ 　　火焰猛涨，然而李默的双手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灶火，在火焰的舔舐下，温度在不断地升高，汤锅中不断有蒸汽冒出来，几乎要将盖子顶开。 　　“这是什么？”源义经皱了皱眉头，她只看到了李默以这种近乎自残的行径令灶台上的火焰涨起来，而隔着一层铁壁，她根本看不到汤锅中的变化。 　　只是让火焰的温度升高的话，她有无数种方法做到和李默一样的程度；但是仅仅令温度升高对于一锅汤来说是没有作用的，过高的温度并不会促进鲜味的萃取，反而会令液体枯竭，甚至将一锅上好的食材烧成焦炭。 　　李默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他做的决不仅仅只有这些。 　　他在使用一种厨技，一种源义经从来没有见过的厨技，而这种厨技一定能帮助他解决时间的问题。 　　至于源义经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李默现在的表情就是这么告诉她的。那种自信的神色，还有几乎要冒出火来的双眸，根本不像是一个快要失败的人的眼神。 　　更像是……手握王牌的赌徒！ 　　她作出了疑问，言峰绮礼却没有回答她。这一刻，这位精通中华料理的冒牌神父眼睛里也是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色彩。 　　比起一般人，他的五感要更加敏锐，就算是隔着这么远，仅仅凭借着从汤锅中冒出的蒸汽，他都能大概猜到高汤的火候到了哪一步。 　　所以他能察觉到，不仅仅是火焰的温度升高了。在李默的手中，那一锅原本应该花上五六个小时才能顿号的高汤正在急速成熟。 　　“不在计算之中。”紫苑同样发出了惊讶的呼声，她是第二个发现异状的人，随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她的手中捏着几根金属丝，像是探针一样连接在那只包罗万象的手提箱中，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正不停地摆动着，上面的指针急速旋转。作为“阿斯特拉院”来的交换生，分子料理学圣地的来客，厨师中最像科学家的一群狂热分子，眼下的一切超出了她的认识。厨技的力量，在这一刻超越了科技。 　　因为她能确定，没有任何一种仪器能够做到与之相似的结果，简直如时间加速一般，将原本的五六个小时压缩到十几分钟。 　　“内力。”言峰绮礼吐出了两个字。 　　他自己也掌握着八极拳，所以对于所谓的“内功”或者“真气”还是有研究的。 　　这种明显带有玄幻色彩的神秘力量内部也有着各自的差别。就如同八极拳劲，练到精深处便可以开山裂石，一瞬间将坚韧的食材击打得柔韧无比，在须臾之间粉碎肉类的纤维，从而将味道引导出来。 　　有些则是如冰霜一般，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存食材的鲜度，甚至将失去的味道找回来，达成宛如神迹的效果。而李默现在使用的，则是另外一种，如果要以属性区分的话，就是火。 　　能够令高汤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成熟的一把元火。 　　“这就是火云手……”李默以那种近乎拥抱的姿态捧着灶火与汤锅，同时还要兼顾着高汤的受热程度，一份大脑恨不得劈成四片用。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却前所未有的好。 　　或许是因为这场别开生面的食戟，在考核中的食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或许是一条胳膊的赌注，哪怕算上前世，李默都没有进行过这么疯狂的赌博；亦或者单纯是福至心灵，总之就是状态好到爆炸。 　　李默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甚至在大脑思考出一个具体的结果之前，身体就已经先行动了起来。 　　所以他没有按照计划留下备份的汤，而是直接将处理好的全鸡放到了汤锅里，计算好了时间，就用出了——火云手！ 　　经过了在精神空间中接近三个月的磨炼，他火云手再也不是一开始那种只能充当打火机的程度，已经晋升到LV6的火云手不知不觉中出现了新的功能。 　　在《食神》中，周星驰扮演的史蒂芬·周与唐牛对决时，双方一开始都准备了佛跳墙这道菜，而因为两个人一直对峙的原因，直到最后十分钟，他们才开始做菜。 　　而那道据说要炖上七七四十九个钟头才能完成的【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最终所花的时间却只有五分钟！ 　　这就是内力。 　　也是为什么李默明知道全鸡汤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却依旧选择了这道菜来应对食戟的原因！ 　　当然，就凭他现在的那一点内力，根本做不到《食神》里的那两个人一样，将四十九小时压缩到五分钟，事后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随手就做出了那样的效果。但是，如果拼尽全力的话，五个小时，压缩为二十分钟——可以试试！ 　　李默的内力被急速地消耗，这让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仿佛纵欲过度的样子。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这么拼，所以没想到，这个消耗的速度，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但是周围的人远比他更惊讶。 　　那些原本还在做菜的学生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一个个又都抬起头来，朝李默的方向望了过去，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远月的考核场上，而上面整坐着一位铁面的神父。 　　“咳咳，还有最后十分钟时间。”言峰绮礼提醒了一句。 　　场下的学生还有将近一般人没有递交自己的作品，这个时候如果一直观看李默做菜的话，那么这个考场能通过的人就太少了——言峰绮礼不怕开除学生，但如果一个考场有太多学生不过关的话，他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所以就提醒了一句，之后就听到锅碗瓢盆叮当响，学生们一个个慌乱地装盘，甚至有些人因为过于紧张，原本快要做好的菜都被搞砸了。 　　对于这种学生，言峰绮礼也不会有任何怜悯，一律都是退学处理。 　　李默的烹饪还在继续着，虽然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站不稳的样子，但看他那挺直的脊梁——这个男人一定能撑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有这种感觉。 　　“能行吗？”到了这一步，尼禄都有些紧张了。 　　言峰绮礼的目光也一直盯着李默，在品尝其他学生的料理时也是如此，他不用眼睛看也不会将菜吃到鼻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走到了最后的一分钟，这个时候，场上除了李默之外，再没有其他未完成的学生，就算有，也直接放弃了考核。 　　李默的手指都僵死了，弯曲得如同鹰爪，火焰也在一寸寸下降，宛如抽水机一般宣泄的内力早已透支，到了现在，已经彻底维持不住。 　　但是，他成功了。 　　只用了五秒钟的时间，他完成了熄火、装盘、然后盖上盖子的举动，摇摇晃晃的，将自己的作品呈了上去。 　　当——！ 　　时间截止了，捧着托盘的李默刚好和源义经擦着肩膀过去。 　　前者颤颤巍巍，仿佛八旬的老叟；而后者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了手心，殷红的鲜血溢出来。 　　触目惊心。 第0024章 白光 　　世界，是模糊的。 　　李默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声光都被扭曲，改换了模样，重力在歪斜，肺腑宛如残破的风箱，存不住一点氧气，整个人都像是在平流层的上方，寒冷、缺氧，宛如最严重的高原反应，令他的皮肤都泛起了紫色，手脚都要抖，只是他用还算听指挥的神经强行控制住了。 　　“你没事吧？”尼禄快步走过去，想要搀扶住李默，却不知从哪下手。 　　李默现在的样子几乎是一碰就倒，尼禄都怕自己在搀扶住他之前，他会先一步将自己手中的汤洒出去，那样就一切都完了。 　　她从未见过李默这个样子，就连之前几次熬夜之后，那副衰到死的样子也比现在要好得多，打个比方，如果那个时候李默看着像火柴棍，那现在就是火柴被烧完了之后剩下的余烬。 　　“没事。”李默吐出两个音节，在停止了内力的输送之后，他现在感觉要好了一点。 　　同时这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全鸡汤的品质他没有去看，但是本能却告诉他，这是成为厨师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发挥得最好的一次。这是完全没办法复制的一次，哪怕时间倒流，李默感觉自己也无法再重复这个过程了。 　　气氛，环境，压力，意志，刺激…… 　　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他现在的状态。 　　身体已经衰弱到极限，然，目光却如长夜中的篝火，熊熊燃烧！ 　　“李默，你是怎么……”紫苑也跟着，想要问上一句，却在中途闭上了嘴巴。 　　作为一个科学家，对于一切未知的事物她都有着浓烈的好奇心；但是作为朋友，李默这个状态不应该受到打扰。他现在的眼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言峰绮礼，一个是源义经。 　　来吧，是胜是负！ 　　她看着李默，透过他的身体，像是能听到嘶吼声。 　　“请试菜吧。”现实里李默这么说，声音却出奇地轻，一切的情绪都被他压抑在心脏里，疯狂地搏动，仿佛被囚禁的猛虎。 　　“哦……但是在品尝之前，能请你说一下自己的料理和这次考核的主题有什么关系吗？”言峰绮礼问道，例行公事。 　　“呵，你从头到尾都没说主题是什么吧？只是写下了这个字，他们能理解成温泉，那么我作为一个中国人，自然可以理解成汤水。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学过中文，言峰师兄。”李默勾了勾嘴角。 　　是的，在整个考核的过程中，言峰绮礼就没有开口承认过自己要求的主题是温泉，他只是写下了一个【汤】字，所以李默这么理解就没有问题，否则言峰绮礼应该在最初就提醒的。如果强行说不符合主题的话，到哪里去辩论，最后赢的都是李默。 　　“呵呵。”言峰绮礼也笑了，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说中文的，李默那一句“师兄”估计也是在提这个。 　　源义经站在一旁，作为李默的对手，她这个时候却抿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气氛太压抑了，作为源家的后人，这个在全日本都可以说站在最顶峰的美食家族的后裔，源义经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以前，都是她用食戟将别人逼到绝境，从来没有，从没有过自己也陷入绝境的时候。 　　李默的料理还没有真正显露出来，但是双方的差距已经能从各个方面看出来。无论是对方那层出不穷的厨技，亦或者势的争斗——作为先完成的一方，她比李默快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然而在势的争斗中只是占据了上风，却没有造成一点具体的影响。 　　这其实已经算是输了。 　　至少，自己的厨心比不过对方。 　　不可能的！源义经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瞬间就将之掐死了，自己那碗牛肉盖饭，虽然看上去平凡无奇，但是这道料理却能完美地融合自己的厨心，“乌鸦”与“锡杖”一种为宁静，一种为禅意的延伸，都契合了主题。 　　而且源家自古以来都拥有着对牛肉的亲和力，任何源家的后人，在使用牛肉作为食材的时候，都会更加得心应手。而这里又是最靠近冬木市的地方，能够找到最好的和牛。 　　这些东西，对于厨心也是有加强的。作为同龄人，源义经实在想不到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在厨心上超过自己，尤其是李默这个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历史上没有某个名人是叫李默的，神话传说中也没有李默的名字。亦或许是和酒井龙崎子一样，是继承了某种妖怪的传说，并不以名字来继承的……不，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绰号就应该与之有关，而【极恶之虎】这样的名字，自己根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作为源家从小就开始培养的“武士”，源义经了解到的信息远比其他人多得多，包括为什么美食界的上层为什么都有着一个耳熟的名字，为什么不到一定程度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宝具与圣杯，还有厨具…… 　　“快开始吧。”李默催促了一句，他感觉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 　　而言峰绮礼也没有多废话，直接掀开了盖子。 　　然后，就是光。 　　刺目的白光充斥了整个视野，然而却不是那种纯净的白，而是冷厉的，带着金属的颜色，宛如炽白光焰被刀锋折射，像是刀剑的碎片一寸寸地镶嵌在视网膜上。 　　“鸡汤。”言峰绮礼抽了抽鼻子，甚至不用有这个动作，那股浓郁的味道就已经冲入了鼻腔。 　　当李默那标志性的光芒散去，金属盖子下显露出来的就是一碗清澈如水的鸡汤，一整只鸡盘在碗里，腹中塞满了各种山珍，连皮带肉已经炖得酥软，只用调羹碰一下，那软嫩的鸡肉就被破开，开花的香菇、切成细丝的竹笋流出来，让整个碗都变得精彩起来。 　　“用了类似开水白菜的做法吗？”言峰绮礼道，作为川菜厨师，他对于这道菜还是很熟悉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道极难的料理。 　　“快喝。”李默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他现在就像是低血糖患者被吵醒，身体疲惫，心里却烦躁无比。否则换个时候，他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食客说话。但现在，他真的忍不了了。 　　“呵呵。”言峰绮礼倒也没生气，李默的这道汤和它的主人一样，也在催促着自己尽快品尝， 　　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将那一勺“清水”放入口中。 　　下一秒，宛如触电般的感觉从舌尖一路蔓延。 第0025章 闭上眼 　　电流。 　　就是电流！ 　　从那宛如清水的汤汁接触到舌头、碰到嘴唇的那一瞬间，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充斥了全身。言峰绮礼不是没有品尝过这么美味的料理，但这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极端的汤。 　　对，如果要形容这道汤的话，只能用极端两个字！ 　　根本什么都不考虑，也完全不在意食客的状态与心理，就只是将各种食材的鲜味包裹在一起，炖煮，过滤，最终才形成了这么一碗清澈如水，却浓缩了无尽美味的汤。 　　这一口下去，言峰绮礼就如同登上了高台，眼前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烈酒被分发下去，一片片的碎瓷砸在地上，浓郁的酒气与淡淡的血腥化为了燃到天边的战意。 　　咚咚咚！ 　　战马与铁靴踏碎了宁静的土壤，推倒了古老的城墙，将和平安宁的景象撕得粉碎，那些讴歌美好的诗句零落在泥泞中，又被无数次地践踏。 　　这碗汤，在摧毁言峰绮礼对其他食物的印象，之前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尼禄的红酒煮梨，亦或者五月的纳豆饭，甚至源义经勾勒出来的深山禅意，都被无情地撕碎，化为虚无。到了最后，味蕾上只留下了这碗鸡汤的味道，再也容不下其他！ 　　一去不回！ 　　这是一碗为了食戟而生的汤，它一股脑地美味都呈递上来，用这种冲击力，像是海啸、雪崩一般洗刷了口腔，无数铁骑与凄厉的猛虎令所有能流血者皆尽染红。 　　它甚至在排斥自己。 　　在言峰绮礼喝完了这一勺之后，他就放下了手中的调羹，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美味里，再容不得一丝外来者。甚至是第二勺汤，也不允许。这是极端的美味，这只放了一整只鸡在碗里的汤，也只需要尝这一口，第二口的话，就再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就是极端！ 　　摧毁一切，也摧毁自己；粉碎了食客对其他美味的追求，在忘掉这勺汤之前，吃下任何东西都味同嚼蜡，因为那将无数美味都浓缩在一起的鲜味太浓了，它被强行塞给了味蕾，于是舌头就像是吃撑了的人一样，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如果李默不是最后一个完成的话，言峰绮礼感觉就算是自己的舌头，也将不会继续保持公正，现在通过考核的学生里，至少有三分之二会被刷下去。 　　这就是李默这一碗汤的威力。 　　直到几分钟过去，言峰绮礼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还是那刺入苍穹的高崖，燃烧的猛虎咆哮，宛如铅汁浇筑的乌云中不断有雷霆砸下来，迸射出火花，又从火焰中诞生了刀剑。 　　“这道汤，应该有三星级吧？”言峰绮礼道，他都有些不确定。 　　不是在二与三之间摇摆，而是在往更高的方向，这种极端的美味，让它晋身三星级的行列，但是也因此止步于此，就固定在那里，再也不能向上爬了。因为极端，所以这道汤注定只能在单独的食戟中使用。 　　否则，只论冲击力的话，它甚至能与更高层次的料理媲美…… 　　“三星级。”李默道。 　　当盖子被揭开的一瞬间，这道汤发出刺目的白光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是自己做出来的第一道，三星级的料理，远远超越了这个阶段的厨师正常能掌握的水平。 　　而胜负，也在那一瞬间就揭晓了。 　　“三星级……”源义经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震惊？ 　　当然是震惊的，不要说和自己一个年龄的新生，就算是十杰中的几位，排位靠后的也很难做出这个级别的料理吧？甚至，就算是源赖光大人也不经常拿出三星级的料理。 　　然后就是沮丧？ 　　输了，当言峰绮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输了。而且是被碾压了的，自己的那道温泉牛肉盖饭，也就是堪堪进入两星的程度，而李默的全鸡汤足足高了一个星级。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那么爽快地答应了食戟的赌约，还打算赢对方一只手。 　　最后……就是恐慌了。 　　源义经的身体在颤抖，并不是害怕自己输掉，按照双方的赌约，自己输掉的话就要加入对方的社团，然后到整个学生生涯结束之前都不能退出。 　　在旁人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换个地方待着么？ 　　然而对源义经来说，这是除了死之外，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事情。因为无论什么原因，一旦她做出这样的行为，就意味着对源赖光的背叛。 　　源义经，从她牙牙学语的时候，就有人教授她忠义的道理；就有人告诉她，她的一生都是为了侍奉某个人，而这个人，名字是源赖光。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名为源赖光的人就是她的大将，而她将作为武士，斩下任何敢于来犯者的头颅！ 　　作为传承最为悠久的几个家族之一，源家一直都是分成两支的，用比较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宗家和分家。分家的主人要侍奉宗家的主人，代代如此，世世如此，仿佛不变的法则一般，被写在了他们的血液里。 　　外人无法理解，当源义经要“背叛”的时候，就如同木偶被抽掉了丝线，整个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李默的要求是直到学生生涯的结束，但到时候，如果自己回去的话，源赖光大人还会像之前一样看待自己吗？亦或者，自己究竟应该以何种的面目回到家族之中，又如何面对那些长辈，还有供奉在神社中的牌位。 　　源义经这个名字，或许会因为她而蒙上灰尘！ 　　“胜利者，李默。”言峰绮礼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虽然结果众人都已经知晓，但最终的定论落下时，还是像一记重锤，激起了千层浪。 　　源义经的眼前有些模糊，在失去了人生方向后，她已经是手足无措的状态，现在只能等待李默的决定——是李默主动向自己发起的食戟，赌约也是对方提出来的，那么自己就等着发落就好。 　　来吧，是时候收割你的战利品了。 　　源义经闭上了眼睛，就像将自己的脖子伸到了断头台下。 　　然而…… 　　“哈哈哈！我赢了！是我赢了！”李默仰天长笑，坚持了这么久，他期待的结果终于来了，言峰绮礼亲口说出了那句话，自己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咚——！ 　　一声闷响，他就直接栽倒了，再也没起来。 　　好了，现在食戟的双方都闭着眼睛了。 　　作者留言： 　　PS：这一卷就准备慢慢揭开一些东西了，这本书不是纯粹的脑洞文，至少我希望把逻辑整理得通顺一点，所以世界观什么的，我一个个都会给它圆上。 第0026章 新的厨心 　　李默感觉自己应该是睡着了，因为眼前只有无尽的白光，仿佛金属在月光下发出白，冷冽，清澈，仿佛寒泉一般，能渗透到人的骨髓去，将所有的情绪冻结。 　　但是他又清醒着，就像是在精神空间一样，意识很清醒，他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外界的声音和画面他接收不到，但是推测一下，他也能猜到众人的反应。 　　无非就是自己又昏倒了嘛，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三番两次地当众昏倒，这种病秧子一样的表现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李默也没有办法——体力耗尽，精神剧变，加上知道自己赢了之后劲头猛一放松，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而且他现在还真的处于一个相当关键的时候。 　　前面说了，李默一直清醒着，他甚至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经历过这一场食戟的刺激，他又多出了一个新的厨心。 　　【军兵】 　　第三个厨心，也是李默的第一个厨心！ 　　他之前所拥有的厨心，【火羽】是系统的任务奖励，在系统的帮助下才开启的；而【猛虎】虽然和李默也极为契合，但是如果严格算起来，它应该是李默修炼八极拳的成果，属于由厨技衍生出的厨心，而并非他自己对于料理的理解。 　　所以这才是第一个，完全由李默自己领悟到的厨心。 　　大略算了算，也是时候了。从一窍不通，逐渐入门，锻炼了这么长的时间，加上几次的食戟，李默自己对于厨艺的理解也逐渐加深。尤其是时间加速之下，以他那种高强度的锻炼方式，积累到现在，将所有的底蕴加起来，他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学生。 　　因此，在这场赌上了一条手臂的食戟中，李默终于确定下来，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厨心。 　　军兵，就是言峰绮礼在幻觉中看到的铁血军队，象征着征伐与破坏，对于美味，或者只是对于胜利的纯粹追求。 　　“也是时候该醒了。”李默咕哝了一句，毕竟自己是当场昏倒的，一直不出去也不行啊。 　　视野已经从之前那种金属般的冷光慢慢变成了一片空白，就像是精神空间一样，但没有支付点数的情况下系统可不会那么好心地让他进去。 　　那么这里应该就是李默自己的梦境了，因为他还清醒着，所以这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决定要醒过来的某人一个猛子扎下去，再一睁眼，朦朦胧胧看到的就是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了。 　　“嗬……咳咳！”李默坐起来，然后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果然像是武侠小说里那样升级了之后原地满状态复活是不可能的，他真正醒过来之后，自己的身体还是那副透支的样子，虚弱到不行。同时因为躺了太长的时间，也没有补充水分，现在整个喉咙都冒烟了，仿佛有一枚铁钉镶在里面。 　　“水！给我水！” 　　他挣扎着爬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脑袋趴在床边上，尼禄和源义经，两个人是被李默的动作吵醒了，揉揉眼，一起抬起头来。 　　“啊，李默你醒了？”尼禄傻笑着扬起脸，嘴角亮晶晶的，似乎是口水。 　　“……”源义经什么都没说，就是冷着一张脸看着李默。 　　李默吓了一跳，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应该是被抬回了酒店。墙上的大灯开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应该是晚上，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们这是……”他戳了戳尼禄的脸蛋，顺便帮她把口水擦了。 　　皇帝陛下的睡姿一点都不神气，醒过来之后更是蠢萌蠢萌的，一点都没有反抗。 　　“照顾你啊。”尼禄回答得理所应当。 　　“哦。”李默面无表情。 　　但是，姑娘你知道吗？你趴在我腿上一直睡到现在，枕得我腿都麻了…… 　　“那你呢？”他又将目光转向源义经，语气更冷淡了些。 　　这位可不像是会主动照顾自己的样子，或者说，现在她应该恨不得吃了自己才对。 　　“……”源义经还是没说话，死犟，一直盯着李默看。 　　表面上一副面瘫脸，但她实际上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李默过来，甚至一直守在这儿，到最后和尼禄一起趴着睡着了。 　　明明是这个男人提出的食戟，赢了之后自己就要投身他的麾下（至少源义经是这么理解的），但是在裁判宣布了结果之后，他居然昏了过去——连一点指示都没有——直接昏了过去。这下，她才是彻底失去了方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而李默醒来之后居然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啊！ 　　“那行吧，你先回去。”李默揉了揉眉心，一时间有些头大。 　　食戟的要求的确是他提的，当时想着的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对着源赖光报复回来再说。源义经是风纪委员会的下属，而且是源赖光的亲信，那么自己就要让她从风纪委员会里脱离。 　　但是脱离之后……到底要怎么处理啊。 　　“嘶~” 　　李默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往下一瞄，结果发现源义经的手已经攥紧了被子，攥得是那么紧，而夏天人又穿得很薄。 　　所以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李默被这一下薅掉了好几根腿毛。 　　“你！”李默话说到一半，然后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这算是什么事啊！ 　　“手拿开。” 　　“哦。”源义经乖乖地移开了自己的手。 　　但是薅下来的腿毛不会回来了。 　　“算了，我也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你好好想想，当时我也是赌上了一只手的，诚意都足到这个份上了，反正你以后到毕业前都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咱俩好好相处行不行？” 　　李默语重心长道，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归降的伪军，但当年看了那么多抗日片，政委的语气他还能学学。 　　“哦。”源义经点头。 　　但还是瘫着一张脸，于是李默更头大了。 　　人心隔肚皮啊，源义经这个表现，让李默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所以最后的决定就是——把两个人一起从房间里轰出来了，连带着一脸蠢萌相的尼禄。 　　李默要静一静，喝口水，洗个澡，然后睡一觉。现在的脑子太混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看出来尼禄想说点什么，也看出来源义经的状态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同时还有系统的面板，那里已经堆积了好几条消息。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谁都不能阻挡他继续睡觉！ 第0027章 会议（上） 　　于此同时，东京的一间旧式庭院中。 　　玉藻前轻轻推开身侧的车门，穿着木屐的小脚从车里柔软的毯子上放下来，木质的锯齿扣在精致的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您来得有些晚，其他几位校董已经到了，卫宫家惯例缺席。”一身职业套裙的樱发女性微微躬身道，她的脖子上用粉色的方巾扎出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如果去掉眼镜的话，那张脸和玉藻前至少有八分的相像。 　　“看来他们都很着急。”玉藻前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种场合，如她这般未嫁的女子本应该穿着绘花的“振袖”，然而今天，一向喜欢艳丽色彩的玉藻前却披着纯黑的纹付羽织前来，宛如男子一般，庄重而严肃。 　　“您已经很久没有召开过校董之间的会议了，这次又这么突然，我想他们都很想知道您到底想做什么。”秘书压低了声音，她们正往庭院里走，这个距离已经足够某些五感灵敏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 　　“他们知道的，否则怎么会来得这么急？”玉藻前的声音依旧如常，一点都不在意。 　　哗啦。 　　“诸位，许久不见。”她推开了纸门，一袭狂风吹进来，击散了屋内严肃的气氛。 　　里面的装饰是经典的和风，宽敞的空间被屏风均匀地分割成九份，上面拓印了传世的板绘，日出与大潮。然而气氛却是黑色的，沉重且压抑，就如同玉藻前身上那件羽织的染料。 　　跪坐在那里的七个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们分别占据了空间的一部分，面前放着一张矮桌，打开的折扇印着他们各自的家纹。 　　都是传承极为久远的家族，其中最为年轻的一支也有着三百年以上的历史。 　　庭院里的竹制容器中被蓄满的泉水放空，厚实的底座敲在岩石上，发出了一声空洞的声响。随后纸门被哗啦啦地合上，香炉里淡淡的檀香味飘出来，缭绕着，整个房间变成了封闭的环境。 　　“那么，玉藻前，你已经很久没有召开过会议了，这次是因为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枯瘦的老者问道，他拨动手里的念珠，菩提子的表面油亮，不知被盘了多少年，就像没人能看出老者的年纪一样。 　　他已经太老了，牙齿几乎掉光，连眉毛都不剩下多少，布满老人斑的皮肤塌陷在骨头上，佝偻的脊椎好似一根干枯的柴火。然而他代表的却是源家，在整个日本都堪称顶尖的豪族，其血脉能一直追溯到清和天皇。 　　源义经与源赖光，都是老人的后辈。 　　这就是远月的校董，玉藻前能够丝毫不给其他美食家族的面子、随意开除掉不合格的学生，只是因为远月的建立者本身就是最顶层的贵族，他们的手里掌握着日本美食界过半的资源与人脉。 　　老者开口发言，其他人都静默不语，似乎默认了对玉藻前的诘难。 　　“呀，大家不要那么紧张，其实也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座的都算我的长辈，闲暇时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欣赏一下插花的手艺也不错呀。”玉藻前笑笑，只有她一个人的画风和这里不一样。 　　其余的人，无论是源家的老者，还是干瘪到如同虫蛹的老人、呆板的中年人，亦或者身穿西装的小胡子……大家都严肃得要命。 　　所以没人说话。 　　没有人会真的蠢到相信玉藻前的胡话，大家坐下来喝喝茶，看看插花——这又不是什么中老年活动中心，难道还要再来一桌麻将吗？ 　　他们就这么看着玉藻前，等她解释。 　　“真是的，都说了不要这么严肃。”玉藻前嘟嘟嘴，似乎真的代入了小辈的身份。 　　然后，她就以这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吐出了一句话。 　　“我今天想做的事也很简单，十杰这个制度，也是时候废了吧。” 　　轻松写意，足以令整个学校，乃至远月集团动荡的话就这么混在玩笑中抛了出去。 　　“……玉藻前，这个笑话不好笑。”老者咳嗽了两声，似乎在提醒眼前的这位统帅。 　　“十杰制度不能被废除，无论你到底想做什么，换一条路——我们就当你没说过。” 　　其他校董都点点头，认可了老者的话。就算真的要改换制度，也不可能完全如玉藻前所说，这么重大的事不能玩笑对待。 　　“老前辈，当初我提议成立十杰制度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玉藻前的眼睛眯了起来，随口说道。 　　众人沉默了。 　　远月的校董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因为为某个事件争执了，也许有八年？或者九年？以至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经快要忘记作为校董的感觉，也快要忘记了要以怎么样的态度应付这只母狐狸。 　　因为对于远月来说，十杰本身就具备着校董们大部分的权利。 　　虽然十杰们都是学生，虽然十杰的位置、人选经常变动，但是十杰们共同通过的决议就连统帅都不能更改，这就是最大的权力——而这项权力，原本是属于校董们的。 　　属于和玉藻前共同创立了远月的家族们的。 　　“当初是你提出的制度，现在又是你要废除。呵呵，小狐狸，你到底想做什么？”老者咧开嘴，露出干瘪的牙床。 　　倚老卖老。 　　跟在玉藻前身后的秘书皱了皱眉，老者的语气，那句“小狐狸”本身就是不尊重的体现。在这个房间里，年龄原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老者现在却在用这一点来嘲讽对手。 　　但是……这也说明玉藻前的话，真的戳到他的痛处了。 　　“旧事物总是要被新事物取代，一个东西不行了就要把它换下去。十杰代替校董会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把它丢掉了，有这么个老东西继续拖累着，也太臃肿了。”玉藻前还是笑眯眯的。 　　“前辈，您说是不是啊？” 　　“咳咳咳……”后者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周围传来了隐约的笑声。 　　校董们本身就代表着各自家族的利益坐在这里，相互之间，可都是敌人。 　　“唉，看来何晴前辈的身体有些不适，暂时调理一下为好。我们先问一下脏砚前辈的意见吧，您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我们把十杰废掉吧。”玉藻前摆摆手，目光移向另一位同样老得几乎要死掉的老人。 　　源氏一族的老者的咳嗽声更大了。 　　然而众人却没有去管他，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另一处。 　　间桐家的，拄着拐杖的老人同样带着笑容。 　　“我觉得可以。” 　　作者留言： 　　PS：我都说了每天三更，撑不住的时候会主动跟你们说的，一章后面没话就说明我还在继续写。 　　你们看完这章也大概知道了，这种情节写起来太慢，我细纲都写好了还磨蹭到这个时候，现在去写第三章，不修仙的白天看也一样。 第0028章 会议（中） 　　间桐脏砚毫不犹豫地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十杰只是远月一个阶段的制度，我看其他国家的学院都没有这样做的，当初建立的时候你们都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但还是这么做了。现在运行了这么多年，发现它的不好，我们就应该把它废掉。” 　　玉藻前点头，乖巧无比。 　　但是其他人可没有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给唬住，很明显，在会议开始之前，这个老虫子就和玉藻前达成了某种协议，现在两个人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玉藻前。”源家的老者止住了咳嗽，深呼吸了一口，终于恢复了镇定。 　　“当初你想要成立十杰，然后属于我们校董的权力就被收走了。现在你又想废掉它，却决口不提废掉之后校董会的位置。也就是说，你不准备把属于各个家族的权力还给我们，那么这份权力归谁？你吗？” 　　“您真这么想送给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玉藻前故作矜持地婆娑着下巴。 　　“哼！”老者嗤笑了一声。 　　不要脸的女人。 　　但是不可否认，玉藻前这副滚刀肉一样的态度的确很有效，如果其他人不想和她一样撕破脸皮、放下自尊的话，会很吃亏。 　　他抬起眼皮扫视了一下周围，剩下的那几个人，除了间桐家的老虫子那一脸恶心的笑容。剩下的几个都像是泥塑的一样，他们还以为自己是校董，是家族的代表，在这间房子里放不下身段。 　　但是，利益本来就是这种东西，不去争，不去抢，不豁出一条命来，用嘴里仅剩的几颗烂牙去撕咬。难道它还会自己跑到你的碗里吗？ 　　年轻人，你们都放不开的话，那就由自己先来吧。 　　先把你们的面子都戳烂！ 　　“我这么说吧。”老者道，低沉的声音令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当年，支持成立十杰的校董们，包括我，为的是将小家族踢出去。大家都知道远月是一块大蛋糕，集合了全日本的资源，它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但再大也不能有那么多人去分，越大，人就应该越少。” 　　“所以我们才支持成立十杰，用学生们的厨艺决定权力的大小……呵呵。” 　　老者笑了笑，极为讽刺，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周围，当他提到这段历史的时候，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在场的，或许只有和他一样老的老虫子，还有玉藻前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没有传承的家族，哪怕盛极一时，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总要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没有底蕴，没有岁月的积累，他们的后人怎么能跟我们比？” 　　“所以我们支持十杰，是为了获得更大的蛋糕。当然，事情也的确是这么发展的，我们尽心尽力地培养后辈，他们就是家族意志的延伸，他们身上闪烁着几百年、上千年的积累，远超同辈。所以在任何时期，十杰之中都有我源氏一族的位置，你们几个，也一样。” 　　老者指了几个人，其中，并不包括间桐脏砚。 　　“或许偶尔会有意外，那些平民，或者没有参与远月创建的家族，他们的后人出了天赋超绝之辈，把十杰中的一个位子给顶了下来。但是这也没有关系，无伤大雅，最多三年的时间，他们总是要毕业的。下一轮，那个位子还是我们的。” 　　“真是一个好制度，也难怪当初都会有那么多人支持。”他叹息着，似乎在懊悔。 　　“但是很快的，玉藻前就击碎了我们的幻想。随着远月的发展，她开始和各国的上层势力接触，联系越来越多，一个个地签下了协议。最后，终于形成了现在的交换生制度。” 　　“从其他国家，其他的学校，从世界范围的精英里再挑选，挑出最顶尖的人才，然后把他们送到远月来。” 　　“十杰，只有十个位置，因为他们的到来，地方不够了。大家族们，那些原本幻想着能够分到更大一块蛋糕的大家族们宛如丧家犬一般惴惴不安。这就是变数，他们坐不稳自己的位子了，跨海而来的强龙把蛇头压到土里，然后又踩上了几脚。” 　　“再努力地培养后辈，也不能保证他们就能战胜从世界各地来的天才们。但那些外来的家伙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十杰原本的作用，只能把水搅浑，十杰的意志再也统一不起来了，然后——我们眼前的这位远月统帅，就真的揽下了大权，成了【统帅】。” 　　老者结束了发言，继续拨弄着手里的念珠，但似乎再神圣的经文也无法压抑住他的怨怒。如果他现在死掉的话，绝对不会像一般人那样乖乖“成佛”，估计，会化成怨鬼吧？ 　　“所以说，这样的制度，把它取消掉就好。”间桐脏砚还是笑眯眯地说。 　　“哼！就凭你们间桐家现在那两三个稀薄的人丁，还有你们这一代的那个废物。老虫子，你是明知道十杰与间桐家无缘，这才早早地就投靠玉藻前了吧？”老者冷哼一声，撕破了最后的脸面。 　　“那你刚刚那一番话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卖惨吗？”间桐脏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对方戳到了他最不能容忍的那部分。 　　“每一代的十杰都有源家的位置，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但是你又知道我们为此付出了多少？！”老者捏碎了一颗佛珠，他枯瘦的身体里隐藏着远超常人的力量。 　　“你可知道，有些事，我们原本是没必要这么做的！” 　　“因此，你想继续留着十杰，让源家永远享受那部分的利益，而我们这些人连汤都喝不上！”间桐脏砚的声音更高。 　　他的话让一部分人动容，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老者梗了梗脖子，想要和间桐脏砚对吼，然而最终他还是顿住了。 　　“如果不是十杰的制度，源家能得到更多。但是现在，我怕啊。”老者将手平铺在榻榻米上，胳膊上的血管与筋络清晰可见。 　　“一个十杰，就让我们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这才勉强维持住。那么如果十杰又没有了呢？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跟上远月的脚步？” 　　“我已经太老了，我不敢，不敢再变下去了。你们也是一样。”他说，最后吐出一句话。 　　“如果再任由玉藻前作出她所认为的变革，迟早有一天，远月将彻底没有我们的位置！” 　　作者留言： 　　PS：我一直觉得，远月的十杰制度是畸形的，毕竟几个学生一合计就可以罢免总帅什么的……放在热血漫里还好，一拿出来看的话，除非是集团的掌舵人傻了才会弄出这么一个制度来。 　　所以我给圆了一下，这个逻辑，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能解释得通，如果以后抠细节发现有什么漏洞的话……抱歉，我尽力了。 第0029章 会议（下） 　　老者的话音落下，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死寂，众人都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他们作为旁观者，现在都等着玉藻前发话。 　　怎么想，这只母狐狸都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被击退的人。 　　“呵呵。”玉藻前笑了笑，食指在身前的矮桌上点了点。 　　“何晴前辈说完了，那就让我来总结一下吧。他的意思就是说……” 　　“第一，十杰这个制度很恶劣，但恶劣的不是十杰制度本身，而是我。恶劣的是我，如果没有我的话，十杰这个制度将会以对源家绝对有利的形式存在着。” 　　“第二，源家现在还因为这个制度的存在，占据着远月大量的资源，他不想将自己的利益交出去。” 　　“第三……哟，居然没有第三了？！” 　　玉藻前轻轻掩住了嘴角，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原来说了这么多，前辈您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居然这么少——十杰对源家有利，因此反对改换制度；因为我一直跟源家作对，所以号召大家一起抵制我。” 　　啪啪啪…… 　　她轻笑着拍手，似乎刚欣赏完了艺伎的表演，正以这种方式报以赞叹。 　　老者额头的青筋鼓了起来，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不是源家，你过去的作为不止侵犯到了源家的利益，还有其他家族。到最后，你只成就了自己！” 　　“源家的利益？”玉藻前的动作一顿，故作好奇地问。 　　“那这些年源家的发展如何？” 　　“……”老者合上了嘴，他的喉咙在蠕动，却吐不出声音。 　　“这就对了，就像你说的，如果没有我，源家能得到更多——是更多——你并不是利益被损害的一方，而是已经被分到蛋糕的那一方，只是你想要的更多，更多！最好将整个日本的资源都集中起来，抬着轿子给源家送过去。”玉藻前笑了起来。 　　“源何晴，你真的老了，老得都认不清自己了。这不是抗争，你也不是什么斗士，这个……叫贪婪。贪婪，这两个字，要我写给你看吗？” 　　她用手指沾了沾一旁的茶水，真的在矮桌上写下了一个贪字，模样认真地看着老者。最后像是敲黑板一样，指关节扣了扣桌面。 　　悉悉索索的，周围隐约传来了一片笑声。 　　玉藻前这种奚落的方式几乎算是踩在老者的脸上，一把年纪，几乎要入土的人了要被人教写字，如果他的心脏功能再好一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脑溢血了吧。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老者的脸已经涨红了，鼓起来的青筋像是几条蚯蚓在爬动。 　　然而玉藻前却再也没有理他了，她拍了拍手，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各位，让我们真正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这次，我们放下那些无聊的自尊，也不要搞什么哭诉、相互揭底的那一套，更理性一点。” 　　“十杰的制度对源家在内的大家族是有利的，这是它存在的根本，谁都不能否认。否则的话，它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被废除了，而不是现在由我来提出来。” 　　“而它对一部分人有利，就注定会损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些人，就是所谓没有底蕴、没有传承的家族。你们的继承人很难在竞争中赢过他们精心培养的后辈，这是客观的事实。” 　　一些人点头，包括间桐脏砚和小胡子的西装男。他们就属于弱势的一方，就像玉藻前说的，他们的后辈离十杰的位子太过遥远。甚至，有些已经没有了适龄的后辈，远月的学生中根本没有他们家族的人。 　　“但是仅仅是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支持你的改革。”小胡子说道，提醒玉藻前。 　　“就像是源老说的那样，你太危险了。留着十杰的制度，我们现在还有口汤喝，但如果没有了这份制衡，完全让你来把握的远月，我们或许连肉味都闻不到。” 　　“呵，哪有那么严峻。”玉藻前笑笑，右手从头顶那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上拂过。 　　“就像你们私底下说的那样，我可是最弱的一代“玉藻前”啊。” 　　“单纯以实力来说，或许是这样。但我说的危险可不是你的实力。”小胡子淡淡道，现在既然都放下了脸面，那自己也就实话实说，不必在乎什么绅士的优雅了。 　　“远坂先生，您的家族似乎正在向海外扩张，最近和时计塔那边的接触较多，以您的立场，应该没必要这么提防我吧？”玉藻前道。 　　“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一样会表达这个意思。这和立场没有关系，远月现在还有我远坂家的一份，虽然很少，我不希望就这么平白消失了。”小胡子道，后面几个人的目光和他汇集到一起。 　　“所以你们也不希望我废除十杰？” 　　“至少现在不想。”除了间桐脏砚以外，剩下那些“没有传承”的家族代表都这么说。 　　“那是因为你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利益被人践踏到什么地步。”玉藻前扫视了一圈，同时招了招手。 　　是时候了，把杀手锏放出来。 　　秘书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 　　“在昨天远月新生的住宿进修中，我们发现有一名交换生的考核被人为干预了。” 　　家族的代表们皱了皱眉。 　　交换生？ 　　他们当然知道那些特殊的学生，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这不是应该出现在会议里的内容。而且人为干预…… 　　“当时的考核项目是辨味，但这名考生的“试卷”却被人调换了。”秘书道。 　　这一下，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虽然话没说透，但里面的意思咂摸咂摸也能品出来。 　　“远月的管理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间桐脏砚阴测测地笑。 　　“和建校的时候没什么不同，这么多年，管理的标准你们最清楚。不是管理松懈，而是某个本应是管理层的人……做了原本不该做的事。”玉藻前道。 　　双簧又开始了。 　　“呵呵，诸位，尤其是没有十杰权限的几位。我想说什么你们已经明白了吧？当然，你们也明白交换生和一般的学生不一样。” 　　“对一名交换生下手，就说明这个人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信心不会被人发现。” 　　“换句话说，这种暗箱操作的手段已经很成熟了，什么时候利用权限，在哪里安插人手，在哪里切断线索，怎么反追踪……先说一句，我没有查出是谁。” 　　“让我这个统帅都追查不出来啊……” 　　玉藻前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密闭的房间一瞬间安静得宛如坟墓。 　　“所以说，一套成熟的作弊体系，能够在自己想要的时候除去任何碍眼的学生，不留痕迹，无法追踪。你们觉得，这样一套手段，要花多少年才能完善起来？” 　　“而这些年里，到底有多少学生是被这种手段给清除出去的？” 　　“在这些被清除出去的学生里，又有多少——是你们的后辈呢？” 　　玉藻前脸上慢慢地绽开一抹笑容，绝世的容颜此刻却如同针刺一样，狠狠地刺进了代表们的心脏。 　　“这么大的一只黑手，我们来猜一猜它来自哪里吧。” 　　众人的脸现在阴沉得可怕，他们来之前都没有收到任何和这件事有关的消息，虽然校董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召开过，他们的触角的确是迟钝了。 　　但玉藻前肯定是封锁了消息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点，如果玉藻前在这个时候把它拿出来，那么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 　　也就是说…… 　　“源何晴，你说，这么多年以来，源家在十杰的位子上坐得，也太稳了一点吧？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竞争对手吗？”间桐脏砚阴测测地说。 　　“老虫子！你不要血口喷人！”源家的老者猛地拍了一下身前的矮桌。 　　这盆脏水泼的，其心可诛！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什么都没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嘿嘿嘿……”间桐脏砚发出了他那标志性的阴笑。 　　“哼！”源家的老者冷哼了一声。 　　他这个时候不能说话，也不能辩解，最好一点声响都别发出来。否则越描越黑，这件没头没尾的事就真的要算在源家的头上了。 　　“大家冷静一下，不要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多讨论了。”另一个鬓角泛白的中年人出来打圆场。 　　“嘿嘿，织田家的小子，你们也坐得很稳啊！”间桐脏砚又说道。 　　他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 　　但这个时候，这种话的确奏效。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向了“织田”的方向。 　　“……”后者马上闭嘴，和这些老家伙比起来，他还是太年轻。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心里一个个都跟明镜似的，根本不需要他跳出来。 　　“好了，可以停了，我不是要讨论到底是谁干的——当然也没有人会承认——只是想借由这件事提醒一下诸位，那些还以为自己能喝到汤的诸位。”玉藻前敲了敲桌子。 　　“你们以为自己喝到的是汤，但是，也有可能是涮锅的水。” 　　“……我觉得，现在可以讨论十杰制度的存废了。”小胡子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来来来，大家聊聊吧。”间桐脏砚袖子一摆，身子稍稍往前倾斜了些。 　　“我是不会支持废除的。”源家的老者继续挑明了立场。 　　“老东西。”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然而当场面正要变得一团糟的时候，玉藻前却突然插话了，将问题又引到了另一边。 　　“喂，各位。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一下另一件事吧。”她又扣了扣桌子，直到大家都安静了才停下来。 　　“你们不会忘了吧，我提到的那名学生，他是交换生，从稷下学宫来到远月的交换生。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不会以为那边会就这么算了吧？” 　　“如果我们的补偿不能让这个学生满意的话，一旦事情闹大，这就是一起严重的外交事故了。甚至会大大影响到远月在世界范围内的声望。所以，各位还是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安抚人才好。” 　　一瞬间，众人都变了脸色。 　　作者留言： 　　PS：三千四百字的大章送上，我下面会再写一章（应该），加一起算六千字吧，明天早上七点就要起来做实验，一直做到下午六点，所以今晚不能熬夜，各位如果两点还没有见到新章节，那就是我去睡了。 第0030章 灵基 　　哗啦啦……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房檐上汇聚成滴，宛如垂帘一般落下来，莹润的水珠吸收了黑夜的颜色，也变得沉重起来，打在手心的感觉还有点疼。 　　玉藻前就站在屋檐之前，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目送最后一名校董离开，间桐脏砚，他拄着拐杖、坐上轿车离开之前还和玉藻前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了一瞬间，随后都露出了笑容。 　　“统帅，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秘书低声道，哪怕院子里的人都离开了，她还是习惯性地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有什么不好吗？”玉藻前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雨水顺着手指的缝隙淌下来，打湿了羽织的袖子。 　　“您想要废除十杰的制度，但现在……”秘书欲言又止。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董事会争吵了那么久，但直到各位代表离开为止，他们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定论。 　　以源家为首的大家族不可能那么容易放手的，而那些没有传承的“新兴派”也没有出多大的力气，双方看似在争吵，然而最核心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去碰过。 　　“呀~他们要是真有那么蠢就好了。”玉藻前露出一个饱含讥讽的笑容。 　　“这么大的决定，不是一场会议就能敲下来的。而且那些人也没有这个权限，就算他们同意，也要先回家族里，问问其他人。像是那个条老虫子一样，一个人把持着整个家族的权力，太少见了。” 　　“尤其是源家的那个老头子，他们的家主还在远月里上学呢，这几年的确是长老会管着整个源家，但他也不过是长老之一，还算不得首席。所以别看他争得这么厉害，说的那些话，全当耳旁风就好。” 　　“……”秘书沉默了。 　　玉藻前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雨水把精心打理的樱发都弄湿了。 　　“好啦，别人都走了，我们也别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好难受的。乖，叫大姐。” 　　“大姐……”秘书轻轻地应了一声。 　　从长相都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只是在外人面前她硬要倔强地扮演秘书的角色。玉藻前身边的这个位置，换了其他任何人来，她都不放心。 　　“嘿嘿，这就对了。”玉藻前笑嘻嘻的，转身回去。 　　她吩咐了司机过一会儿再来，趁着这个时间，她还能好好地放松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毕竟身后的那间屋子太压抑了，纸门一关，里面就尽是老头子的气味，闷。 　　当然，下雨的天，外面的空气也很闷，但胜在有那丝凉意。 　　玉藻前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踮着小脚，黑色的羽织被她穿出了不同的花样，像是舞女华丽的外披。 　　秘书却一直没动。 　　于是玉藻前又停下了，一寸寸倒回去，看着对方的眼睛。 　　“又怎么了？” 　　“不，我还在想。就像大姐你说的，一边不放手，一边不出力，那十杰岂不是一直都废不掉了？那么，我们今天做的还有什么意义？”秘书道，她的思维还停留在之前的房间里。 　　“谁说废不了？”玉藻前敲了敲她的额头。 　　“我的蠢妹妹啊，当初成立十杰的时候是要把蛋糕从校董会手里抢过来，那个时候点头的是谁？当然是校董会自己！” 　　“那么我们现在要废掉十杰，能点这个头的，自然也只有十杰自己。今天就算所有的校董都同意了，只要十杰里有半数以上的人不同意，制度还是废不掉。因为十杰集合起来的权力在我之上，那么自然，也在校董之上。” 　　“那……”秘书张了张嘴。 　　她想问，那这场会议还有什么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的。 　　而且十杰们又怎么会去点这个头？ 　　“其实，现在的学生都是很单纯的。”玉藻前忽然道。 　　“他们现在想的都没有那么远，也没有那么强的奉献精神，在大多数年轻人心里，他们更愿意把自我的提升放在家族的进步之前。” 　　“而且十杰嘛，就算从一年级开始算起，最多也就是三年，之后就又变成了普通身份。所以那些老头子，十杰本身有很多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份权利的，尤其是三年级的。” 　　她眨了眨眼。 　　“你在想今天的这场会议有什么用？” 　　“用处当然是有的，那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十杰就真的只是十杰了。如果那些大家族的人想要插手的话，之前那些不出力的家族总要有些动作。” 　　“未来有一天，如果十杰真的要废除这个制度的话，当这个决定被提交上去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能阻挡的东西了。大家族会被新兴派死死咬住，他们腾不出手来的。” 　　“人总是这么懒，都不愿意自己冲在前面。但是，如果有人打好了前锋，只要顺水推舟就能享用到果实的话，谁都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帮一把。” 　　玉藻前道，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现在的十杰里面，有两个是交换生，两个出自和远月没什么关系的家族。如果有人提议废除十杰的话，我说的这几个人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抵触，尤其是其中那个喜欢热闹的小鬼，说不定还会推一把。” 　　“剩下的，那些傀儡，把他们撤下去就行。这个就要靠学生们自己努力，加油！”她比了个手势，元气满满。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要慢慢地把十杰都换成我们的人？”秘书犹豫着说道。 　　“不是慢慢，要尽快。他们也不是傻子，我会怎么做都是明摆着的，在压制之后，反扑总会来得更猛烈。为了不让十杰的位子出现意外，那些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传下来的东西，甚至是宝具……都有可能被交到那些学生手里。” 　　“这一代，源家的家主，织田家的……啧，怎么都集中在一起了。”玉藻前不爽地咋舌。 　　“所以你才把小妹也送了进去？”秘书道。 　　“……”玉藻前的身体一僵，随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左顾右盼。 　　“她还是不想回家，我想着，至少要把她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玉藻前道，声音低了下来。 　　“哦。”秘书也没有作出什么表示。 　　“看开点吧，我们也不是没有希望，这次被坑了一把的小家伙就很有希望。我觉得要不了一年，他可能就要打进十杰了。他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玉藻前转移了话题。 　　“而且源家的老鬼回去之后，听到分家的少主被击败，甚至连人都给拐走了的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这就是报应啊，谁让他们的家主是那个性格呢，嘿嘿。” 　　“源义经……”秘书沉吟道。 　　“那个名叫李默的学生，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稷下学宫来的怪物连这一代的源义经都不是对手，我倒是有些好奇。” 　　“嘿嘿，他可不是怪物，只是天才。”玉藻前纠正了她的用词，望向雨夜的目光变得深邃。 　　“从一窍不通，慢慢学习，再到超越了其他人，有这么个步骤的都是天才。但怪物这个东西……只有卫宫家的那只了吧？生而知之者，在同龄人还在上学的年纪就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料理人。” 　　“根本没办法解释的事情，这才是怪物。现在这个，还差得远呢。” 　　“卫宫……”秘书想起了那张空荡荡的桌子。 　　冬木市的新兴家族其实原本有三家的，但是自从那个人出现之后，卫宫家就再也不插手远月的事务了。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整个日本的格局都太小了，在那个人的带领下，他们的目光早就放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 　　“说起这个，我真没想到冬木市的那两家真的愿意把那份灵基让出来当做赔礼，就算只是灵基而非真正的宝具，但那对于一个料理人来说，依旧是珍贵到无法想象的宝物。”秘书道。 　　之前那场会议至少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李默的补偿，在间桐家和远坂家一致同意的情况下，某个遗留在冬木市的“灵基”在玉藻前的提议下，成为了赔礼。 　　“他们又用不了，顺水人情而已。而且又不是直接送给他的，虽然我觉得新生里应该没几个能和他抢的了，但毕竟是有变数。”玉藻前揉了揉太阳穴。 　　“山中老人的灵基啊，说起来交换生里还有一个也是从中东来的。山之翁冕下放在冬木市的那玩意儿已经吃了多少年的灰了，啧，但是要动的话还是得通知他一声。” 　　“那只老虫子也不敢和山之翁联络，这件事到最后还是要落在……” 　　啪！ 　　她忽然拍了拍手，像是找到了问题的解决办法。 　　“如果李默真的把灵基拿到手的话，就让他自己去和山之翁说吧，反正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用电话什么的通知一句就好。” 　　“……”秘书看着玉藻前，又陷入了沉默。 　　山之翁，统领世界三大菜系之一的清真菜系的人，世间少有的冠位…… 　　让一个学生去和他聊。 　　真亏你能想出来！ 　　作者留言： 　　PS：又是三千字，满满的都是诚意。同时，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个会议就把十杰给废了吧，而且这么早就没了十杰，谁来当计量单位（大雾）啊…… 　　PSS：你们的王哈爷爷快要登场了！这一篇我写得有理有据，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脑洞了。 第0031章 数据 　　哗啦，厚实的帘子被掀开，露出大亮的天空，还有微凉的空气。 　　下了一夜的雨，原本悬浮在半空的灰尘都被冲掉了，空气干净而清新，像是山泉一样沁入肺腑。 　　“终于，早上了。”李默深呼吸，将胸腔里的一股浊气吐出来。 　　之前乱来到那种程度，仅仅是一晚上可修整不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李默自然是用上了时间加速的手段，将自己的意识沉到了更深层次，然后依靠更多的时间去修养精神。毕竟他现在还是住宿进修期间，昨天的考核过去，接下来还有另外的考验等着。 　　所以这一次，他足足睡了常人三天的量。 　　果然，和其他功能相比，系统那堪称廉价的“时间”才是真正的BUG。 　　算上第一天的收获，李默在住宿进修期间收获的传说度就足足有了七八百，而这才两天的时间。而加速一个小时只需要十点，也就是说，除非再像之前那样闭关、不接触任何人，一门心思地锻炼，点数才有可能被消耗完。 　　否则只要稍微花点心思，李默就能保证每天都有可用的时间了，还能剩下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李默的一天几乎能等于常人的一周，所以才说这是个BUG。毕竟是系统带来的东西，而且除了这个之外，他还有着其他的收获……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23。” 　　“天赋：超视觉。” 　　“厨心：猛虎lv7，火羽lv7，军兵lv4”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猛汉（九环大刀）、太白（面点棍）。” 　　“厨艺：lv17（末子：未通过考核）。” 　　“食谱：《基础面点一千五百例》（无品级）、《黄金炒饭》（1星）、《魔幻麻婆豆腐》（2星）、《和氏小炒肉》（2星）、《国士无双面·刘》（2星）、《全鸡汤》（3星）。” 　　“厨技：基础刀工lv6，基础火候lv8，基础面点lv9，食材辨别lv8，八极拳劲lv11、火云手（煎蛋版）lv6——衍生内力（火）lv1、罗汉水晶斩lv4、猛牛青龙斩lv3、罗汉虎爪拔lv2。” 　　“宝具：无。” 　　“综合评价：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与练习，你已经脱离了学徒的位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料理人，虽然还没有经过考核，也没有多少人承认你的厨艺，但是，你已经走在了真正的路上。 　　以上，就是李默现在的模板，和之前相比有了极大的提升。其中自然包括了时间加速里将近三个月的刻苦锻炼。而且住宿进修这两天的时间，尤其是昨天的那场食戟，也让他收获不少。 　　最明显的就是综合厨艺等级了，上次看的时候还是14级，而现在就已经17级了，再花一点功夫，或许这学期结束的时候，李默就能跨入更上一层的行列。 　　这三级升得相当不容易。 　　其中三个月的锻炼仅让他自己把等级提升了一级，得到的天赋点数自然是分给了火羽的厨心，令两个厨心保持齐平；昨天的食戟，因为领悟了心的厨心，亦或者别的原因，他再次提升了一级；再然后，就是分段任务的结算了。 　　“任务·挣扎求生：成功通过住宿进修，同时期间的表现会影响到任务奖励。” 　　这个任务明面上的奖励就只有综合厨艺等级+2，但实际上，这么一个大事件，系统自然不会扣门到这种程度。这实际上可以视作一个分段式的任务，在整个住宿进修期间，李默只要有重要表现的话，那么系统都会结算出相应的奖励。 　　而昨天的那场食戟，和前天算在一起，一共让李默的综合厨艺水平加了一级，同时又奖励了两个自由天赋点。 　　所以算了一下，李默现在手头上可供分配的天赋点足足有四个！ 　　自从最开始的浪费期过去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富裕。当然，和那时候相比，他需要用到天赋点的地方也比原来多了太多。 　　就说厨心吧，现在两个最初的厨心都是lv7，而昨天新领悟的“军兵”，因为那是李默自己的感悟，而且起点也比一开始高太多，所以直接就是lv4。但即使是这样，多了一个厨心，那么需要资源的地方自然也更多了，如果想要令三颗厨心保持平衡的话，那一下子就要用掉三点。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用这三点加在“猛虎”或者“火羽”上，让一颗厨心直接到达满级。 　　但是厨心这东西，和厨技不一样，它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李默拿不准当一颗厨心到达满级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万一，只是万一，相互差距过大的厨心自己造成了冲突，那李默估计自己的精神，乃至整个人的性格都会发生变化。毕竟这是和情绪、以及厨师本人的意志有关系的玩意儿，李默只能小心翼翼的，反正他现在也不着急，干脆就到最后一起好了。 　　那么还剩下一点，李默准备久违地加在厨技上。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学会了罗汉虎爪拔（虽然等级不高）；火云手大幅度精进，还衍生出了火属的内力，能够加速食物的成熟，也就是他昨天用来炖汤的那个。因为是衍生品的缘故，没办法用天赋点升级，而且这个看起来牛X哄哄的技能满级也只有lv3。 　　就连许久没有动静的八极拳都升了一级，连带着身体素质也加强了，但这些都不重要。 　　李默现在最在意的，是基础厨技——基础面点lv9。 　　只差一点，他就可以使用面点棍了！ 　　李默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空间里还有一把上次抽奖得来的“神器”，名为太白的面点棍，单看属性自然是鸡肋得不能再鸡肋，但后面的标注却在提醒着人们，这是一把“可成长”的武器。 　　至少在达到它的上限之前，每次完成相应的条件，它的能力就会解锁一部分。 　　对此，李默一直都心痒得很。 　　可是，哪怕他已经拿出了最多的时间去练习面点，这三个月以来，甚至连刀工都没有去管过，一直在刷李书文给的《基础面点一千例》，甚至后来提高到一千五百例。但他就是卡在lv9这里，一直都没有迈过去。 　　太白的解锁条件很可能是与不同层次的人食戟，那么住宿进修期间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过去这段时间，李默再想找到那么符合条件的人去食戟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到时候还要多费功夫。 　　所以他不准备再等下去了，现在，那最后一点天赋点就加在基础面点上！ 　　作者留言： 　　PS：这一天做下来真是身心疲惫，加上刚刚结束了一小段剧情，卡文到十二点才开始动笔，我先休息一会儿，天亮之前尽量再码一章出来。 第0032章 保镖 　　咚咚…… 　　房间的门忽然响了，有人在敲门，估计是尼禄，或者其他的什么人。现在已经是这个时候，应该是来叫李默起床的。 　　“李默，起床啦！”真的是尼禄。 　　她应该是担心李默的恢复问题，毕竟昨天晚上他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早上起不来也很正常。但是这里的考核可不准迟到。 　　“来了！”李默应了一声，抬起脚，同时将四个天赋点按照计划分别点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停住了。 　　加在“军兵”厨心上的三个点数并没有引起什么变化，然而最后的那一个点数加在了基础面点上……他就感觉身体不能动了。 　　不是肌肉僵硬，而是大脑无法再操控身体。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记忆洪流冲击着李默的神经，无数的知识、技巧像是不要钱一样统统灌进了他的脑海。 　　同时，还有那些他原本就已经学会的东西，此时也重新被翻出来，将其中被疏漏的地方补全，那些错误的记忆被纠正。 　　基础面点一千五百例，还不够，因为虽然号称是一千五百例，但其中有很多做法都是重复的，只是稍微改换了方式。而基础面点晋升到满级的这个过程，系统至少又给李默塞进去了几百种面食的变化！ 　　难怪之前练习了那么长时间，基础面点的等级就没有变过，这最后一步需要补完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是真正从小学习白案、钻研面点的厨师，那么随着时间的发展，慢慢地也会打磨清楚，最终达到圆融的地步。 　　然而李默是半路出家的，或许因为他掌握的众多厨技、远超同龄人的厨心强度、甚至高超的发力手法，这使得他在做菜的时候能击败、甚至碾压敌人。 　　但是，在最基础的方面，没有几年的水磨功夫，有些东西他根本不可能掌握。 　　这个和天赋无关，甚至和努力也无关，不断地练习是可以缩短这个过程，然而岁月积淀下来的东西不能单纯用技术比较，就像是老手艺人说的“感觉”，那些无法解释的、就像是直觉一样的抉择方式，一定要异常熟悉之后才能理解。 　　而现在，系统帮他渡过了这一阶段。 　　于是面点的基石被彻底打磨光亮，圆融一体，从现在开始，李默至少在面点这一领域的根基已经完全不输给那些白案世家教出来的后代们。 　　这一点，是到现在为止，花得最值的一点天赋点。 　　“来了。”整整过去了二十多秒，李默才抬着虚浮的脚步，打开了门锁。 　　“唔姆，好慢啊。”尼禄抱怨着，她等得有些心急。 　　“抱歉，刚刚在厕所。” 　　李默随口胡诌了个理由，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开门开得这么慢。而就凭他现在走路的这个姿势，也的确像是脚麻了之后的反应。 　　尼禄也不是在意细节的人，不过她看着李默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对。 　　一直在往右边瞟。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李默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边身子，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扣子和拉链也都是严实的。 　　但是尼禄的眼睛还是往右斜。 　　李默又看了看，忽然明白了什么，向前一步跨出了房门，向右一抬头。 　　楼梯的转角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源义经。 　　尼禄吹了个口哨，伸出食指点了点李默的胸口，目光中充满了不可言明的意味。 　　这让李默感到一阵头大。 　　我说姑娘，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靠近也不敢靠近，跟踪也不像跟踪，个子也不矮，还穿着高脚的木屐，身上更是流露着随时要拔刀砍人的气势，还有那个眼神……你又不是小龙女，我也不是尹志平，咱至于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李默道，一边拍了拍尼禄的脑袋。 　　后者敏捷地躲过去，随后那目光变得更加暧昧、不可细说，充满了老流氓的气息。 　　皇帝陛下永远在这个时候最兴奋，这家伙，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点美少女应该有的感觉。这个时候按正常的发展，你不应该吃醋才对吗？好，就算以朋友的立场，你一个女生，口哨吹得怎么就这么顺啊？！ 　　李默的脑门上又多了几根黑线。 　　于是他以一种堪称粗暴的方式走过去，猛地拍了下楼梯的扶手。 　　嗡~ 　　仿佛整个楼层都在震动，李默同学就宛如电影里的恶霸一样，欺身逼近了源义经。 　　“喂，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对于这个前敌人，哪怕现在她名义上是被自己收编了，李默也不可能会拿出什么好态度。两个人的食戟里只说了源义经以后会加入中研会，但是可没说她就一定会献上忠心。 　　李默不是刘皇叔，没有那个仁德心性，加上还有一定的思维惯性在，他说话就是这么恶狠狠的。 　　源义经的身体抖了一下，这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因为她也没想到李默居然会这么跑过来问她。但是很快的，她就皱起了眉。 　　“这里是公共区域。” 　　“但我就是想知道你站在这里想做什么，我们昨天才食戟过，现在一大早就看到你，我怎么能不多想。”李默道，一点弯都不带绕的。 　　“你不想见到我，那为什么会提出那种赌约？”源义经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 　　“两码事。我现在赢了，所以可以要求你每天早上都向我报到，这是在我掌控中的；但是你一声不响的就跑过来，这就不在我掌控的范围里。”李默揉了揉眉心。 　　“……”源义经不说话。 　　但李默显然是没耐性再和她纠缠了，他原本也没想过要从源义经身上得到多少东西，而且未来的时间有的是，也不急。 　　“那这样吧，你以后想跟着我的话，就当个保镖，这个会做吗？端茶递水，捏肩捶腿，顺便还要帮我打架、挡子弹。”李默说，他就是想戏弄一下眼前这个少女。 　　或者说，他希望再次挑起源义经的怒气，在住宿进修结束前，两个人最好再食戟一次，这样李默就能做出更多的要求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部长对部员的约束力还是太小了，这是当时没仔细考虑的后果。 　　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源义经却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 　　点了点头。 　　“好。” 　　作者留言： 　　PS：被蚊子咬了一腿的包，撑不住先撤了。今天特殊情况，诸位许我两更吧。 第0033章 尴尬的一天 　　“早上好。”李默从楼梯上下来，嘴角一抽一抽的。 　　“早上……呃。”五月像往常一样招招手，半路却愣住了。 　　“咻~”尼禄吹了声口哨，一边扯着李默的袖子，大笑着从五月身边跑过去，还顺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默一头黑线地走过去，而另一边，穿着高脚木屐的源义经哒哒地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冲五月点点头，然后又哒哒地走过去。 　　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酒店的大门外。 　　五月揉了揉眼睛，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看错。 　　刚刚那三个人……尼禄和李默混在一起还好说，他们平时看着也都习惯了。但右边那个齐刘海的家伙是谁啊？源义经？！ 　　昨天还食戟赌上了一条胳膊的两个人，现在怎么会走在一起啊？！而且看那个源义经的样子，那态度，简直可以说是侍奉了吧？！ 　　“这是什么情况？”正往嘴里塞吐司煎蛋的莉兹含糊不清道，眼睛瞪得老大。 　　被震惊到的不止一个人。 　　“不知道。”五月又揉了揉眼睛，而这个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那个……是源义经没错吧？” 　　“分析了身高与五官分布，衣着、骨架轮廓。最终结论——那就是源义经没错。”紫苑淡淡道，忽然打了个响指。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估计，这一切都在李默的计算之中。” 　　“你是说……只是一晚上，就收服了一个女孩。李默早就知道有这样的方法，所以才会提出那样的食戟条件吗？”五月的表情变了变，她读懂了友人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读懂的。 　　“就是这样，我曾经看过一些案例，里面就有类似的桥段。案例中提过“只是一个晚上，坚贞不屈的人妻就臣服在那个男人的脚下”“明明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嘛”……这些话。我猜测，李默拥有和那些故事的男主角一样的超能力。”紫苑扶了下眼角，仿佛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好、好厉害……”五月脸颊泛红，额头上有蒸汽冒出来。 　　“另外，据说还有这样那样（消音）的事呢！”紫苑科普上瘾了。 　　“哦！”五月星星眼。 　　“吧唧吧唧……”莉兹嚼着面包。 　　她现在其实很想跟自己这两个朋友说一下，她们口中的那些东西，貌似都是那些专门给男高中生看的H物上编纂出来的虚假故事。 　　现实里应该是不存在的。 　　更不可能有XX和XXX，然后XXXXXX在一起就XXXXXXX…… 　　但是——看这两个人这么严肃地讨论这件事，她又觉得应该是自己错了。 　　哪怕是作为一个笨蛋，莉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五月和紫苑都是聪明人，而自己是个笨蛋。所以当她们两个的观点一致时，错的应该是自己吧？ 　　吧唧吧唧…… 　　所以莉兹继续嚼着面包。 　　“呵，男人。”她有些无聊地插了一句。 　　后两人一愣，点了点头。 　　接着三个人更热烈地讨论起来，一直到外面的大巴鸣笛催促的时候才结束了这个话题，上车，前往考核的地点。 　　今天是住宿进修的第三天，但是安排的课程与昨天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个教师，从言峰绮礼那里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场所，年近六十的白人教师现场演示了一下经典的红酒炖牛肉的做法，然后要求学生们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再创作。 　　和远月平时的实践课没有什么两样，在住宿进修的环境中可以说是相当简单的任务了。 　　所以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要说柳洞寺的几个人，就连一般的学生也几乎都过关了。他们毕竟也是从那么多苛刻的考验中存活下来的人，仅仅是这样的考核还难不倒他们。 　　和之前比起来，这是相当轻松的一天。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除了李默。 　　自从上车开始，他就一直如坐针毡。他们这些在一起考核的人，也都是经历过昨天的事件的人，所以一整车的人都知道他跟源义经昨天的食戟。 　　闹得那么大，甚至赌上了一条手臂的两个人，仅仅是过了一晚，第二天就这副样子。 　　而且一男一女……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像五月她们那样脑洞一直开到天际，但惊讶的目光是少不了的，还有当做背景的“窃窃私语”声。而这些对于李默来说都是一样，那些目光和闲言碎语仿佛一根根针一样刺在身上，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原本他虽然名声有些差，但一直一来都是坦坦荡荡，被人在背后议论也没什么。但一旦和这些花边新闻扯上关系了，那感觉瞬间就变了。 　　就算是李默，他也不想被这么说。 　　所以他在考核开始之前，一口气找了三十几个人食戟。 　　如果他们输了的话，就不能再在任何话题中参与对李默的议论。 　　很简单的条件，但如果李默输了的话就要把自己掌握的一门厨技教给他们。作为整个一年级学生里掌握厨技最多的人，他开出这样的条件的确是很让人心动。 　　反正输了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没有一个人拒绝。 　　而结果……还是李默赢了。 　　甚至因为食戟中势的影响，还刷掉了两个原本能过关的人。这一下，整个大组的人都噤若寒蝉，场面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虽然都是一年级，但李默和他们早已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李默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憋屈了大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至于身边站着的某只尼禄，还有五月那三个人的目光，他完全当做空气就好。越是熟人之间，脸皮就要越厚，尤其是这么一帮损友，当没看到就好。 　　“请用。”源义经不知从哪搞来一条热毛巾递了过去。 　　“……” 　　李默下意识地接过来，之后才发现是源义经递过来的，后者好像真的代入保镖的角色了，而且不止是保镖——这都快成保姆了好吧？ 　　“咳咳，我说，这个结果你就这么简单地就接受了？”李默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都是因为后者那反常的举动，所以这一天下来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他真的理解不了源义经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没有理由的。 　　作者留言： 　　ps：通宵之后，一整个白天就中午的时候清醒了四个小时，然后又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我只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天的码字任务，结果一睁眼…… 　　今天有可能又是两章，毕竟我不能连着通宵两天，明天还要继续上课，最多三点睡吧。 第0034章 死脑筋 　　“你指什么？”源义经道。 　　“当保镖什么的，这些事你没有理由答应吧？”李默道。 　　他又不是精虫上脑了。身边忽然多了个美少女保镖这种事，听起来倒是很好，但是这莫名其妙的前一天两个人还是敌人，第二天关系就发展成这样。 　　这也太突兀了点。 　　李默根本无法接受，也就是今天上午有考核拖着，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在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带着这么一个“保镖”招摇过市，还引来了一大堆的非议。 　　最后还要靠食戟解决——虽然这场食戟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完成太白的解锁任务——有一群人在背后议论的感觉是真的很让人不爽。 　　其实倒贴什么的，也就在梦里想想。 　　李默又不姓龙，没有虎背熊腰，也不眉清目秀，虎躯一震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学不来，也没想过这么好的事。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食戟强制要求的也就罢了，但他不过是要求源义经加入自己的社团。这么宽泛的条件，根本没有一点约束力，当然，他一开始的目的也根本不是源义经就是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源赖光没那么好过，眼前这个女孩不过是附属品。 　　“因为这是你要求的，而且……我也回不去了。”源义经道，很冷静。 　　她明白李默想要说什么，当然，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吧，她这样的表现。 　　也很难明白仅仅是这样一个要求，究竟会对她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如果要比喻的话，源义经觉得自己应该是一株藤蔓。只有攀附在什么东西上，她才会感到安心。为此，无论被依附的人要她去做什么，她都会去做，更别说李默只是要求她做一个保镖。端茶倒水，保驾护航——这些，原本就是她的工作。 　　“虽然我不了解源赖光，但现在我们的身份还都是学生，而且你是在食戟输了的情况下到我这边来的。她不可能见都不见你这么绝情吧？而且我也没有那个权力限制你们的往来。没地方去这种话，说得也太严重了点。”李默道。 　　“我们只是学生，那些组织也不过是学校的社团，怎么也牵扯不到这么沉重的东西。” 　　“甚至说得更露骨一点，我可能还要担心你会不会成为她的眼线，甚至在某些关键的时候，进行破坏性的动作。所以在我看来，你待在我身边反而会成为一个麻烦。昨天食戟之前我的确是没想好，否则也不会提出那个要求。” 　　“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当时只是脑袋一热，就觉得如果一个心腹转投了我这边，我们的首席大人一定会气疯吧。就这样，仅此而已。”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完了，看着源义经的眼睛，想要看看她是怎么样的反应。 　　然而后者的眼神一直都没有过波动，仿佛早就知道李默会这么说。 　　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也的确是这样的，被猜到也很正常。 　　“就这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或者说，算我求你了，说点什么，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状况。”李默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 　　空气陷入了寂静。早在对话的一开始，尼禄等人就知趣地离开了，顺便赶走了所有闲杂人等，留给两个人一个充分隐蔽的环境。 　　“……我，不想失去忠义。”源义经道，她思考了很久。 　　“都说了，没有这么沉重。”李默摇头，他并不相信这种说辞。 　　“那么，你能取消食戟的要求，让我还留在风纪委员会吗？”源义经问道。 　　李默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就算什么用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是麻烦，但自己押上了一条胳膊换来的东西，死都不可能撒手的。 　　“这样，那么我作为学生时就只能留在你的麾下了。”源义经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所以无论自己的意志如何，我都已经是你的部下了。这样的结果是我无法违背的，你也不愿意放手，家族也不可能允许我因为这种事退学……” 　　李默一愣，看着源义经的目光变了变。 　　的确，如果实在不想待在李默身边的话，源义经还可以自动退学。他的要求是作为学生时不能退出中研会，那如果不是学生的话，自然可以。 　　但因为换了个社团就做到这一步——听她的语气，她是真的考虑过这么做，如果不是因为家族的话。当然，也的确没有任何家族会允许后辈因为这种理由退学。 　　等等，这么说来的话……李默好像有些明白了。 　　“你老实告诉我吧，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恨到什么程度？”李默道。 　　之前他还跟源义经说，大家都是学生，这些过于沉重的字眼少用。结果一转眼他也用上了恨这个词。 　　然而源义经却点了点头，直言不讳。 　　“大概，想要……和你以性命为赌注，进行食戟的程度。” 　　李默嘴角抽了抽。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美少女空有一张皮……脑子有些不好使啊。 　　意思不是智商有缺陷什么的，而是说这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榆木脑袋都不足以形容她的脑筋。榆木至少多用点力还能试着掰转弯了，而源义经的思维逻辑——硬得跟金刚石似的。 　　“你直接说想自杀就完了。” 　　李默捂着额头，一边随口甩了一句话。 　　源义经面色一黑。 　　不过李默没管她的反应，现在他总算是弄清楚了这个逻辑，正在整理着。 　　“你想说的忠义，就是在谁那边就要给谁做事，而且不能有二心对吧？或者说，就算有二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算是自己的污点，是这个意思吧？”他问道。 　　源义经点点头，理所应当的。 　　“所以你觉得自己原本在源赖光那里待得好好的，忽然就被我抢过来了，这虽然不是你的错，但这毕竟是背叛——啧，跟你说话，这用词用的还真重。”李默道。 　　“这就是背叛。”源义经强调，死命地戳自己。 　　“那行，但是你又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在这三年里，只要你还是学生，就一直都是我的手下。但是在你看来，既然成为了我的手下，你就不能有二心，至少不能明着加入，却还表现得跟个反贼一样，是这么个意思吧？”李默终于捋清楚了。 　　对面点头。 　　“真犟……”李默咋舌，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环境才会教育出这种死脑筋。 　　不过事情好歹有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他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相信了，但至少有了一个说辞，心理上就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那你这个保镖的身份以后就这么继续当着吧。”李默挥挥手，结束了对话。 　　他是不可能信任源义经的，但如果她这么说的话，那至少指挥着做点脏活累活应该没什么。 　　端茶倒水、捏肩捶腿……自己之前随口的一句话，现在看来还真是最适合源义经的工作。 　　“唉，那就这样，事情解决了。现在先洗个澡放松去，你来帮我擦背。”李默道。 　　源义经却没有跟上，咬着嘴唇，缓缓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杀了你……” 　　“嘿，这才是正常反应。”李默一笑，也没有理她，背着手就往外面走。 　　“开玩笑的。没事了，你也回去吧。事情算过去了，你也洗个澡放松一下。” 　　“……”源义经站在那不动，一脸警惕。 　　“呃，真的是开个玩笑。而且……就算你真想杀了我，你也打不过我啊。”李默双手一摊，显得很无奈。 　　于是，肉眼可见的。 　　源义经的脸又黑了几分。 　　作者留言： 　　PS：写一半的时候越写越不对——我写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字数都没动过？然后回头一看，发现开头将近五百字的内容全没了……找不回来……而且我忘了那五百字具体是怎么写的……所以又回头重写。我的心在滴血啊！！！！ 　　老年痴呆前兆。 第0035章 温泉 　　“啊……”李默只身滑入温泉，头顶毛巾，一边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五十多度的热水有些烫，但对于他来说，这个温度刚刚好，能够缓解筋骨的疲劳。而一般来说，只有老年人才喜欢这么高的水温，所以李默哼着从师父那学来的京剧。 　　就真的像个老头子一样了。 　　“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间。”他撩起水擦洗着身子，偌大的澡堂里空无一人。 　　为了找一个清静的时间，他刻意在正午的饭点过来，准备泡一会儿再去吃饭，然后就躺在按摩椅上，把这个下午彻底荒废过去。 　　就连源义经的问题也暂时解决了，李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明明这才是第三天，住宿进修的时间也才刚过去一半，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过去了一年一样。 　　在精神的高度紧张下，时间的确过得比较慢，而且就这两天，也不知发生多少事了都。 　　哗啦！ 　　帘子被掀起来，然后是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又有一个人进来了，用浴巾半裹着身子，坐到了大池的另一边。 　　接着又是一道入水声，隔着厚厚的雾气，隐约中一个苗条的身影滑了下去，像是白水煮黄瓜，刺溜一下，纤细的身影就坠了进去。 　　看来趁着饭点过来洗澡的人不止李默一个。 　　他咕哝一声，有些扫兴——如果是一个人的情况下，他还能哼两句走调的歌儿，但现在既然来人了就算了。 　　他又不是尼禄，没有那种迷之自信，自己唱歌好不好听他还是知道的。 　　不仅如此，他原本还想把太白拿出来看看，最初的那个任务“食戟击败十名学徒级的厨师”他今天上午已经完成了，按理来说封印也该解开了一层，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现在不行了。 　　否则一个大男人光溜溜地在澡堂子里，手里还提着一根光滑坚挺的棒棒？ 　　噫…… 　　李默自己都因为自己的联想打了个哆嗦，像是触电一样，鸡皮疙瘩一瞬间就起来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好好的一个钢筋直男，想什么不好，想这些玩意儿？更别说他现在就在池水里泡着，另一端还泡着另一个人。 　　呃……不好……这么一想的话……更恶心了。 　　啪！ 　　李默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然后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今天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讲道理，就算真的要想，也要保持性取向的正常吧？ 　　比方说，尼禄上次披着的浴袍就挺不错的，还有刚“收服”的源义经，虽然身材不行，但只看脸的话，说一句美人胚子绝对没问题。 　　哗啦哗啦…… 　　坐在另一端的人开始撩水了，细腻的水珠腾起来，又打在岩石雕刻的池边上，那杂乱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拨弄着人的心弦。 　　所以李默又想得多了一点。 　　比方说，她们两个比较的话，谁的皮肤更白呢……还有腿部的曲线…… 　　哗啦，哗啦…… 　　因为有人拨弄，于是整个水池的热水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仿佛海浪一样有节奏地抚摸着李默的身体——这居然让他感觉有些舒服。 　　泡温泉有这么舒服吗？这又不是按摩浴缸！ 　　但是李默的思绪还是愈发不可收拾了，原本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的他，这次居然想得更出格了些。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女人的轻笑，隔着一层雾气，似乎是幻觉，又似乎不是。 　　而自己身上也好像多出了无数双白嫩的小手，从上到下，从上到下，到下，往下，再往下…… 　　“嘶~” 　　（知道你们都为人正直，不爱看这些，所以这段帮你们跳过了。） 　　咔擦！ 　　李默放在池沿的手忽然动了一下，随后坚硬的灰岩被他抠掉一块。 　　他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双手，十指已经被水泡得有些发白，也不知在水里待了多长时间了。那些暧昧的幻想，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在快要进入真正睡眠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启动了时间加速的能力。 　　于是整个人的意识沉入了更深层次的精神中，而就是这一瞬间，他醒了。 　　之前那些荒唐的念头仿佛蜡烛的火焰，被一口吹熄。而他也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又不是春天，还没到赵忠祥老师解说的时候，他这两天又满脑子考虑的都是食戟和考核的事，哪儿会凭空生出来这么多阴暗的想法。 　　还有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咳咳，那边的哥们，认识一下？”李默将头转过去，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他已经打开了超视觉，双方仅仅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再浓的雾气也不至于连人影都看不到。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被人阴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方法，但如果刚刚他真的睡着的话，后面一定不会有好事情。 　　于是，在双眼的聚焦之下，那一层水蒸气被慢慢忽略，仿佛轻薄的白纱，被一层一层地剥去。 　　先是一个苗条的影子，身上还搭着半条浴巾，从下往上是修长的腿，纤细得完全不像男人的腰肢，在热水里散开、宛如海藻般飘动的黑色长发，以及完全不像男人的……的……巨…… 　　这特么就不是个男人吧？！！！ 　　“呀！”一声明显属于女性的惊呼，还有哗啦啦溅起的水花让李默的大脑整个陷入了宕机状态。 　　对面那个人和李默一样，也是刚刚发现一起泡在池子里的居然是位异性，而在这一声惊呼之下，她慌乱中扯起来想要当做掩护的浴巾却因为浸了水，紧密地贴合到身上，将那如蜜桃般成熟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 　　成熟女性的身材，和未发育完全的少女截然不同，每一寸都蕴含着致命的诱惑。更有甚者，因为她遮掩的动作，反而比完全暴露更显色情…… 　　“对不起！我走错了！”李默落荒而逃，用毛巾捂住关键部位，飞也似地就跑了出去。 　　这就跟本能反应一样，他的大脑还未下达指令之前，他就已经从池子里出去了，甚至还顺口将责任主动揽到了自己身上。 　　出水、跑路、裹上浴巾、狼狈地窜出来。 　　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五秒钟。 　　这让他身后的那个人都愣了愣，似乎完全没想到李默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不过很快的，她带着淡淡红晕的脸上，表情变了变。 　　似乎，有点感兴趣…… 第0036章 正轨 　　李默衣着狼狈地站在外面，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大字。 　　男汤。 　　啪！ 　　他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字没变，的的确确是“男汤”，那自己应该是没走错。 　　是对方走错了。 　　一个女人，莫名其妙走到男澡堂里（虽然里面就只有李默一个人），还泡了那么久，居然都没发现…… 　　李默严重怀疑自己是小黄文看多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然而事实上，超视觉刻录下来的视野还历历在目，隔着一层雾气，那绝对不是幻觉。 　　而且那副成熟而涩情的身体只要看过一遍就会记下来，根本不可能看错…… 　　啪！ 　　李默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两边的脸颊都通红一片，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几乎要发烧的皮肤。 　　哎……流鼻血了。 　　李默淡定地掏出纸巾，擦了擦鼻血。 　　是自己下手太重了，打出来的，嗯，打出来的。 　　绝对不是因为荷尔蒙分泌过多，而且他刚刚泡完了温泉，也不可能精虫上脑，因为根据科学研究，男人泡温泉的时间过长，会让本身就需要较低温度的精X子失活，李默泡了这么长时间，从理论上分析…… 　　算了，编不下去了。 　　李默掏出纸巾，又拭去了一抹鲜亮的红。 　　他赶快止住了自己的回忆，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快步走开。 　　真的是不能再去细想了，作为一个男人，这件事怎么都是他理亏，哪怕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而且再去想的话，他这条命今天可能就真的交代在这儿了。 　　原来人真的会因为这种事而流出鼻血来的。 　　关键是那位女性的身体——虽然这么说有帮自己找理由的嫌疑——但李默真的感觉那就是所谓的天生媚骨，每一寸肌肤、每一处动作，还有那一晃眼而过的五官与微微泛红的表情。 　　简直是足以挑起任何人兽欲的存在，尤其在那样的情形下，李默觉得自己之前那莫名其妙的“梦”都与之有关。 　　她进来的时候，自己应该是没有看清楚，但一晃而过的剪影却在潜意识中留下了印记，加上温泉那种放松的环境，所以李默才会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些污秽的事。 　　这样一来，也就解释通了。 　　李默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扑倒在自己的床上，用枕头将自己的整个脸都蒙住，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皮肤异常的红色也随着深呼吸逐渐消失。 　　在彻底将桃色的念头甩开之后，他开始思考着，刚刚碰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应该不是学生，至少李默不认为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会拥有那样的身材……风纪委员长除外……而且那不仅仅是发育规模的差异，关键是那种气质，不像是十几岁的女孩能拥有的。 　　年龄的话，至少要和玉藻前相当，甚至还要再大上一些。 　　那么，难道是远月的教师？ 　　但是李默也来了这么久了，远月的教师团队里如果有这样的人，他不可能没有印象。而且那位女性的特征也很明显，额头正中竖着点上了三颗仿佛戒疤一样的粉红色圆点，惊鸿一瞥，他似乎还看到了锁骨的正中央，也有一个同样颜色的神秘纹身。 　　想不通啊，难道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这几天，整个美食城都几乎是封闭状态的，这里理论上应该只有远月的学生和教师，加上原本远月集团的工作人员，服务生什么的。 　　这种类型的服务生？ 　　远月顺便还涉及了风俗业吗？！ 　　咚！ 　　李默忽然坐起来，顺便头还撞到了床沿上，这一股剧痛才将他脑子里混乱的念头打消掉。没有讯息的情况下，怎么想也想不到结果，还不如干脆不去回忆。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这次意外的事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连午饭都没有吃，刚刚也是因为肚子忽然叫起来，这才令他醒悟。 　　这个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吃的，只能翻身下床，烧点热水用泡面凑合一下。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终于从空间里掏出了自己的面点棍，观察起上面的属性来。 　　这才是正常的路线啊！作为一个料理人，就应该一心扑在料理上才对，放松什么放松，泡什么温泉！ 　　“太白：精品品质厨具，制作面点类料理时使完成品品质上升1%，碾面时重量随心，满足条件之后进化（食戟击败末子位厨师（0/9）” 　　果然如李默所想的一样，完成了第一级的任务之后，太白的属性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那可怜的“+1%品质”后面又多出来一条，碾面时重量随心。 　　而且品质也从最初的白板，变成了现在的精品（也就是蓝色）品质，就连末尾的任务也发生了改变。 　　条件依旧是食戟，而这次任务的对象由学徒级直接提升到了末子位，也就是李默目前的位阶，但是数量要求却减少了。 　　这么推测的话，接下来的要求就是击败八名长子位的厨师，然后是七名开位，六名…… 　　李默不知道太白具体能成长到哪一步，但这毕竟是自己从那个抽奖轮盘里得到的东西，怎么想，至少都能撑到开位吧？ 　　至于再往上的阶段，李默现在还不清楚，毕竟开位对应的就是三星级的料理了，他现在拼了老命做出来的全鸡汤也就是这个水平。 　　甚至以他现在的状态，全鸡汤也做不了了。二星的料理和三星之间，有一条过于巨大的鸿沟，具体要怎么跨过去李默现在还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出来，全鸡汤和自己之前制作的所有料理都不一样。 　　哪怕自己已经成功了一次，但如果现在要求他重现的话，他依旧不知道如何下手。 　　必定会失败，连一丝的成功率都没有。 　　这应该和厨心有关，上一次的成功是因为他刚好在那个时候领悟了军兵厨心，其中因此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变化，而现在，当厨心稳定下来之后，那种状态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涉及到这些东西，李默还真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再找李书文问一下了。 　　作者留言： 　　PS：我觉得我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但是你们为什么会歪啊……型月里巨乳那么多的吗？！ 　　咳咳……好像……还真是？ 第0037章 手机 　　嘟嘟嘟…… 　　只隔了一小会儿，那边就传来了熟悉的《贵妃醉酒》戏文，拖长的音调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让人心安。李默觉得自己也许久没有打电话回去跟师父他老人家请安了，这回就顺带着捎上。 　　“喂，又出什么事了？”电话接通，李书文的声音传出来。 　　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李默面色一黑。 　　“师父，我就不能单独打电话跟您聊两句么？”他说得很是委屈。 　　“不会。”然而李书文却没有领情，很直接地说道。 　　“当然有这个可能，但我觉着应该不会。而且我知道你前两天出事了，这才这么问的。” 　　李默一愣，慢慢坐直了身子。 　　“您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考核期间被人给阴了，我知道，玉藻前直接告诉我的。”李书文淡淡道。 　　“那……您就没什么反应？” 　　“下次多个心眼儿就好，出门在外，这种事以后你碰到的只多不少，所幸这次没出什么大事，而且我已经跟她聊过了，玉藻前也说了会给一个交代，所以我就没主动问你。” 　　“哦。”李默点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师父不是一般人，而如李书文和玉藻前这种美食界的上层人物，相互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或者至少有联系方式。自家的小店言峰绮礼也去过，所以看样子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李书文应该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不过，前天你没和我联系，昨天你也没和我联系，那这次说的应该也不是那件事。所以，估计是又有问题？”李书文在那边喝口茶问道。 　　“嗯，关于厨心的一些事，还有汇报一下我之前的那个面点棍。”李默道。 　　“……你能使用面点棍了？”李书文沉默了一会儿。 　　李默关于厨心的问题没能让他惊讶，但后面的那个消息——虽然所谓的基础面点lv10只是系统自己的评价，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么数据化的东西，但李书文还是大概知道一个白案厨师想要使用面点棍，到底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 　　所以他的声音才这么不淡定了。 　　“呃，勉强达到要求，昨天刚达到的。”李默心虚地回了一句。 　　他这是用系统作弊的，而且时间加速的能力更是BUG中的BUG，在基础面点真的满级之后，他也算是知道了正常人要想达到这个水平到底需要练习多久。 　　自己这个速度到底是过于异常了。 　　但所幸的是，李书文居然就这么接受了，一开始的惊讶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大略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也就再没有追究。 　　仿佛李默这种程度的超常是应该的，或者他打心眼里认为李默就应该是这种天才。 　　当然，李默也没有发现李书文前后的态度变化，还以为是自己蒙混过关了，因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所以你今天就一口气把第一层解开了？”李书文问道，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面点棍上。 　　“嗯，因为刚好人多。完成了条件之后它就多了个能力，大概就是在擀面的时候能改变点自己的重量吧。”李默道，看了一眼手里的太白。 　　在和李书文汇报之前，他自然是要做足准备的。所以刚刚在吃完了泡面之后，他大概测试了一下那个新能力，其效果也就像上面的描述一样，能够改变自己的重量。 　　但是有一定的范围，最大也就是增重到50kg，而变轻的话，也就是轻得和一卷卫生纸一样，超过这个范围就不行了。 　　说实话，这个能力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在进行某些作业的时候，李默就不用换着棍子用了，而且这大小随心的重量如果灵活使用的话，说不定还能给面点增添点柔韧性。总体来说，倒也很符合它现在精品级的品质。 　　“唔……那你就先用着吧。”李书文道。 　　以他的眼光，太白目前的能力作为一根面点棍来说是完全不合格的，毕竟其他的面点棍至少都有系统判定中史诗级的品质，能力自然也都更为强大。 　　但接下来还能继续解封，现在这个水平也刚好适合李默。所以他也没多说，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刚刚还说想问有关厨心的问题，那现在就问吧。”李书文又品了一口茶。 　　“咳咳，其实要算起来也是昨天的事。”李默挠挠头。 　　“师父，一个人究竟能拥有多少颗厨心啊？” 　　“这个……所谓的厨心，其实就是一种能附着在料理上的情绪，这个你已经知道了。而情绪变化万千，给人的感受也是完全不同的，所以理论上，应该是无法计数。无数颗。” 　　“哦，那我昨天又悟到了一颗。”李默掰着手指算了算。 　　“现在应该有三颗了。” 　　“……”李书文沉默了。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将紫砂壶的壶嘴重新放入口中。 　　“不错，这个水平才正常，在你这个年龄段才算是站得靠前了些。” 　　但是那些和你一个水平的人都是从小开始训练的，而你才学了多久？ 　　李书文心里的话没有说出去，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他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了。 　　“咳咳，那是师父你教的好。”李默尴尬地搓搓手指。 　　昨天打败了源义经之后，他其实还有点小膨胀，毕竟对方就已经是这个年龄中比较厉害的人了，这才掌握了两种厨心。但在李书文这里，原来三颗厨心的人还大有人在。 　　于是，虽然稍微有些牛皮被戳穿了的害臊，但李默的心却是重新沉了下来，开始问起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嗯，是这样的。我昨天是在和人食戟的过程中悟到这颗厨心的，当时状态特别好，然后因为手上也刚好有一个三星级的食谱，于是就试了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但是回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再也进入不了那个状态，原本成功过的食谱现在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了。”李默说道。 　　“回顾了一下，我感觉还是和厨心有关系，毕竟我当时也只有那点和平时不一样，当时的感觉也很奇妙，我形容不出来，所以才想问问……” 　　李默将自己所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然而对面却一片寂静，仿佛手机断线了一样。 　　隔了很久，李书文的声音才从电话里传出来，听上去有些低沉，估计是信号的问题。 　　“你说，几星级的料理？” 　　“三星级啊。”李默说完又拿起电话晃了晃。 　　新手机的质量貌似也不是很好，断线加声音失真，或者是这里的信号不对。 　　你看，又断线了。 第0038章 源头 　　“师父？师父？”李默又喊了两声，这才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 　　“你的进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李书文清了清嗓子道。 　　“我也觉得，然后这不才来问一下您老么。”李默深以为然，当初系统把全鸡汤的食谱给自己的时候，他也觉得这进度太超前了。 　　“而且我只做成功了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成功不了了。不是概率的问题，而是打心里就知道自己一定成功不了，我有这个预感。” 　　“唔……”李书文一时半会儿没有搭腔，他等着李默继续说。 　　“所以我就回忆了一下，当时刚好是我悟出那颗新厨心的时候，而且还在和别人食戟，有点冲动。如果说厨心就是一种情绪的话，我觉得自己当时的状态才是做出三星级料理的关键。”李默道，将自己的想法都抖了出去。 　　“咳咳，那我明白了。”李书文手按在胸口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是正常现象，刚刚我还以为你这个时候就已经接触到上一层的东西了……如果真这么快的话，对你来说倒不一定是好事。不过如果是像你说的那样就没什么问题，这说明你现在所拥有的厨心，内部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联系？”李默一愣。 　　“简单来说，就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颗厨心，以及你新悟出的那颗厨心，契合度相当之高，因此在刚刚领悟的那一瞬间，加上你自己的情绪变化。那两颗厨心融合在一起，在短时间之内有了更上一层的力量，仅此而已。”李书文解释道。 　　然而李默却听得云里雾里的。 　　“厨心还能融合吗？”他挠挠头，这又不是什么游戏的世界，这种耳熟的设定，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随便融合。你知道所谓的厨心也就是一种情绪——当然，直接说情绪也是不对的，我更愿意将它称为一种意境，或者其他概念性的东西。”李书文继续解释。 　　“相反的情绪当然不能融入一件事物，那样就会产生矛盾，破坏人们的体验。但是相似的情绪就能相互呈叠，给人更加深刻的体验。所以相似的厨心也就能够重叠到一起，产生更大的作用。这么说，你明白吗？”李书文问了一句。 　　“不明白。”李默摇头。 　　“师父，您也知道我艺术细胞少，您还是直说吧，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就是找出来你的哪两颗厨心有关联。”李书文在这边又喝了口茶。 　　今天他感觉自己老是口渴，气不顺，隔一会儿就被噎着一口。 　　“哦，那我找到了。”李默看着自己的面板。 　　这根本就不用想，自己所拥有的三颗厨心，只有系统帮忙开启的【火羽】是不同的，而剩下两个，猛虎的冲击力，军兵的征服欲，怎么看都是这两个更合得来。 　　“嗯，然后不去管它们，注意，以后千万不要把这两颗厨心放在一道料理中。”李书文道。 　　而这一下，李默愣住了。 　　“为什么？” 　　他问了一句。这有些不符合常理，按照正常的逻辑，这个时候更应该多试验一下，争取把这两颗厨心融合在一起么？（虽然李默并不知道怎么去融合） 　　“……” 　　没有回答，李书文像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一样，思考了很长的时间，这才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今天就一口气把话说完吧。 　　“我刚刚跟你说了，厨心不是随便融合的。”他缓缓道。 　　“事实上，所谓的厨心也不过是最近这两百年才兴起的叫法，在过去它不叫这个名字。而现在这个厨心融合的过程在更早的时候也有一个专门的名称——灵基再临。” 　　“灵基再临？”李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随后他挺直了腰杆，整个人从之前松散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精力完全集中。李书文接下来的话应该会很重要，所以要好好听。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接触到的一切，厨具也好，厨技也罢，乃至厨心。这些和料理有关的东西，都是从来没有在你的课本上出现过的。”李书文道。 　　“……”李默不语。 　　这件事他当然一早就发现了，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原本还以为是世界不同的缘故，但是现在李书文都这么说，那就和世界线什么的没有关系了。 　　“没有由来，没有理论，没有专门的学科，没有科学的规律能够套用在这些东西上。他们就好像独立在科学之外，宛如巫术一般的东西。但和一般的巫术不同的是，它们是完全能被看得到、感受得到。”李书文说。 　　“如果厨技和厨心真的都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从无到有，慢慢发展出来的东西，那么无论如何，它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它应该有很多失败的记录，也会有很多过去有用，而现在已经没有用处的残留物。应该会有一些无法理解的名词。” 　　“但是，这些它都没有。整个体系就好像凭空诞生的一样，先是有了一个结果，然后才慢慢逆推出的原因，因此，演化出了这种不合常理的体系。” 　　“等等，师父您说慢点儿，我有点晕。”李默揉了揉太阳穴。 　　“您的意思是，厨心厨技什么的，不科学？” 　　“……你觉得呢？”李书文反问道。 　　平时都那么机灵，怎么今天好像傻了一样。厨心厨技不科学——这不明摆的事么？！ 　　“咳咳，我、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默剧烈地咳嗽着。 　　不是，这东西的确不科学，但是从您老嘴里说出它不科学……这感觉怎么这么怪啊！ 　　“你这么理解吧，忽然又一天，世界上出现了一个源头，所有厨技、厨心和厨具的源头，然后有一部分人符合了条件，就被选中继承了一些东西，因此成为了站在料理界顶端的人物。” 　　“而这些人从源头那里继承下来的东西是可以不断传下去的，而在这一代一代的传承中，人们逆向推出了厨技，锻造了厨具，也领悟了厨心。而我们现在的所有人，一开始的时候修炼厨艺，就是为了有一天，再次达到那种状态。” 　　作者留言： 　　PS：今天做了个比较艰难的决定，就是关于这个世界构成的问题。 　　美食文的话，如果按照正常的美食路线走，肯定是写不长的，因为整个世界的水平就在那里摆着，几十万字，估计就已经到头了。 　　所以后面必须要加入一些超自然的东西，比如美食的俘虏里那些食材，这就好比龙珠后面的战力指数系统，有了这些，小说才能写下去。 　　但是我一直在犹豫，因为毕竟是月厨嘛，加入美食的俘虏怎么看怎么奇怪，而且这样的书已经有不少了，我写出来感觉也超不过他们。 　　所以我最终选择彻底放弃了从食材的方向，转从型月魔改的方向入手，走另外一条线。 　　接下来就是解释一下世界观，可能会有些乱，有些模糊的地方。 　　你们看不懂的话可以在间贴里提出来，我会继续解释清楚的。 第0039章 圣杯战争 　　“李默，你应该想过，为什么我会叫这个名字？还有你在远月见到的一些学生，为什么他们的名字，亦或者绰号都异常的耳熟？”李书文幽幽地说。 　　李默的目光变了变。 　　他还没有从李书文刚刚的话中反应过来，结果后者话锋一转，忽然就移到了这个方向。 　　一时间，他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耳熟当然是耳熟的，其中最耳熟的两个就是李书文和尼禄了。以他上一世的记忆来看，这两个名字一个是将八极拳演练至登峰造极之境的大师，一个是古罗马的著名暴君。 　　而且到了远月之后，他所接触的那些人。源赖光也好，冲田总司也罢，他似乎都隐约见过这个名字——虽然李默对于日本的历史并不了解，但有些过于著名的人物经常会作为素材出现在那些游戏里。 　　所以虽然印象不是很深，而且之前都被他刻意地忽略掉了。 　　但李书文这么一提起来，他就不能不去回想了。 　　至少除了这两个人之外，玉藻前这个名字李默也是听过的，似乎是上一世跟别人闲聊的时候隐约听过，传说妲己逃到日本之后，就化名为玉藻前。 　　但是，这应该是神话传说才对……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和历史、传说人物相同的名字；就算有，这样的人也不会太多，更不可能集中在一个地方！ 　　“是不是很奇怪？”李书文笑了笑。 　　“……”李默还是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这些都是名人的名字啊。”李书文叹了口气。 　　“历史上建立过功绩的人，传说中强大而凶恶的魔怪，神明、君王、传奇间谍、圣徒、战士……这些都是他们的名字。” 　　“那些传说中的名字，因为其生前的功绩，或者那些故事，在流传的过程中已经变成了人们所信仰的对象。传说是虚幻的，信仰也无法感知。但原本虚无缥缈的传说，在那个源头的作用下就变成了真正有实质的东西，它就仿佛古代的官职或者爵位，能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 　　“而继承了这个名号，世世代代将之传承下去的家族，就是所谓的英灵家族。当下继承了名号的人，就被成为当代的英灵。比如我。” 　　李书文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就是这一代的李书文，算起来……应该是第三代。” 　　“……”李默不语，他没有想过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很惊讶？”李书文抿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弟子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面对这样的事实，几乎所有人在知道的第一时间，都会深深地被震惊到。 　　“咳咳，我就是在想，祖祖辈辈都叫这一个名字——听着不难受吗？”李默道。 　　然后电话对面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看样子李老爷子应该是呛着水了。 　　“不、师父您别误会啊，我不是瞎说，就是真的想问一下。”李默连忙解释，否则下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可能要真的陪李书文练拳了。 　　“咳咳，你的想法……不会的，一个家族里能继承这个名字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一般来说都是各族的族长。当然，那些拥有复数英灵的家族就不一定了。”李书文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咳嗽。 　　看来呛得不轻。 　　“也就是说，这就好比一个世袭的爵位，英灵家族因为这个，每一代都能出现一个立于料理界顶端的人？”李默感觉这个世界的阶级固化不比前世差。 　　“不一定……”对于这个问题，李书文却没有回答得那么爽快。 　　“刚刚我的话可能会让你有些误解，相比起只是空衔的爵位，英灵的身份会以更加具体的形式表现出来。完整的英灵，包括了宝具和灵基。你现在可以不用管这究竟都是些什么，只需要知道，只有完整地继承了灵基和宝具，这样才算是完整的英灵。” 　　“嗯。”李默点头。 　　“但是可不仅仅是英灵的后人才能继承它们的，事实上，现在的那些英灵家族里，有多少真的是那些人物的后代已经完全不可考证了。灵基也不认血脉，它们要求的条件是另外的东西。”李书文道。 　　李默心中一动，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厨心？” 　　“对。”李书文笑了。 　　“厨心和灵基，本质上是很相似的东西，因为厨心这个东西原本就是人们模仿灵基的产物。之前的话，它们也不叫厨心，叫伪灵基，而且可以相当粗略地分出高下来。” 　　“厨心，或者伪灵基，越是接近真正的灵基，那么它的强度自然就更高。所以料理人在掌握了最基础的厨心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令其向真正的灵基靠拢。” 　　“相似的融合，融合之后的伪灵基自然比之前更强大，也更接近真正的灵基，所以这个过程……叫做灵基再临？”李默脑中仿佛有一道光亮闪过，瞬间明悟了不少。 　　“所以我说，虽然相似的厨心都能融合在一起。但是要怎么融合，朝哪个方向晋升，从一开始就要想好，否则的话，会浪费大把的光阴。”李书文如是说。 　　“英灵的下一任继承人，一般从出生开始，他要走的路就确定了，他将继承谁的名字，领悟怎么样的厨心，从哪一步开始迈起。比如我，当时我还是少年的时候，就要直面猛虎，体悟青山、苍穹等等。” 　　“一步一步，一步都不能错。第一次灵基再临，第二次，第三次……最终，当我的厨心足以支撑起真正的灵基时，我才算真正继承了李书文的名字。” 　　老者唏嘘，几十年的岁月被他一句道尽，无数光阴淘洗，那些没有说出来的喜怒哀乐，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这么做的话，难道料理的境界就不能提高了吗？”李默问了一句，因为李书文的话语向他透露了一个信息。 　　那些英灵的位置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有数的，但全世界又有多少料理人？ 　　如果没有空缺，或者没有投一个好胎的话，难道会一辈子卡在那里？ 　　他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李书文却问了李默一句话。 　　“你可知道众口难调的道理？仅凭调味与食材，没有心意的话，要怎么才能感动到所有人，令所有人都觉得美味呢？” 　　“这……”李默不知道。 　　没有厨心的话，那就是他上一世的美食了，现实的食材和现实的调料，厨师的技术再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的夸张。 　　说句老实话，就算是现在的李默回到上一世的世界，就已经能吊打全世界的大厨了。这和水平无关，纯粹是这一世的厨心在调动人情绪的方面，绝对不是普通的美食能比的。 　　“所以，更高的层次就是灵基本身，那么没有灵基的话，又如何达到更高的层次呢？”李书文道。 　　这个结果很冰冷，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些流传百年、千年的美食家族之所以能一直屹立不倒，也是有他的缘由的。 　　“但是，不要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话。灵基不认血脉，它认的是人的厨心，如果达不到要求的话，即使是那名英灵的亲子都无法继承。事实上就算现在，世界范围内也有不少的家族空有灵基，而没有在世的英灵。” 　　李书文的声音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而且灵基这个东西，在人达到那个层次之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至少在典位之前，所有人都是站在一个水平线上的，而真有家族衰弱到一定程度，自己保存的灵基丢失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李默心底一颤，这句话说的，无非是巧取豪夺四个字…… 　　“但是，如果一个人原本没有目标，所有的灵基再临都只是随着自己的感悟，却意外地到达了那个境地，找不到灵基来继承的话又该如何？”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种情况应该不少见，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黔首、寒门为多，世家……太少了。 　　“问得好！”李书文难得有了兴致，突然发出一声大吼。 　　隔着电话，李默都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听筒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噪音——从这里就能感觉到李书文在兴奋。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这一刻发出了宛如猛虎的长啸，像是磨砺爪牙、随时准备扑杀敌人，亦或者，踩到了陈年的暗刺，隐隐作痛的伤口令他忍不住长嘶。 　　“我问你，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有多少？狂风、暴雪、自然奇景又有多少？被载入史册，建立了丰功伟绩的人呢？” 　　“……如恒河沙，不可数。”李默沉声回答。 　　两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某种状态，一问一答，默契无比。 　　“那么无论你如何构筑自己的灵基，想找到一个与自己特征符合的传说，很难吗？”李书文问。 　　“不难。” 　　如果真的找不到，只能说运气太差，那么死了也活该！ 　　“那你有没有想过，同样都是传说，为什么那么多的传说，到今天为止，灵基的数量还是那么少？” 　　“……请师父解惑。”李默压低了声音。 　　灵基，这些东西离他现在太远，李书文原本不应该这么早告诉他的，但是……今天莫名的情绪激动，好像也不在意这些了。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将传说变成灵基的机会，那是一个仪式，也是一场厮杀，历代所有的灵基、英灵，都是如此诞生的。”李书文道。 　　“那就是——圣杯战争！” 　　作者留言： 　　PS：咳咳，我真佩服自己的脑洞…… 　　顺便，如果理解不了这种形式的话，请参考魔伊世界的从者卡牌，本质上是很相似的。 第0040章 集合 　　“路……”李默盘着腿坐在床上。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他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因为李书文的话对他的冲击力太大，同时他也在思考着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 　　圣杯战争啊，通往更上一层次的路，全世界已有的灵基一共就这么多，不可能分给每个人，所以剩下的那些想要继续往上爬就需要争斗、厮杀…… 　　这样的竞争，想想都知道惨烈到何种程度，难怪被冠以了战争的名号。 　　所以，一想起来李默就感觉心脏在燃烧，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这也是李书文当年的感觉，还有，现在的遗憾。 　　如果不是他就叫李书文，如果他不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族，如果不是同代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继承这个名字。 　　以他的性格，当初又怎么会走上一条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路。 　　当然，在成为了英灵之后，他们也有自己的方式能继续向更高的地方攀爬，但是……继承自别人的东西，想要变成自己的，又哪有那么简单。 　　绝大部分继承的英灵，终其一生都被困死在自己的上限，李书文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才看到一丝希望，他这些年远离大陆，只身一人躲到东瀛来，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所以当初没有从家族离开，没有参加那一届的圣杯战争，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李书文如此说道。 　　或者说，第三代李书文如此说道…… 　　所以摆在李默面前的路有好几条。 　　第一条，是继承李书文的名字，领悟猛虎的厨心，感悟苍穹、境界，最终和现在的李书文一样，将这个名字传承下去。 　　李书文自己没有后代，他这一支也早就凋零了，很难找再找到合适的继承人。所以以师徒的形式传给李默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李默愿意。 　　第二条，是从自己的父系那里继承——李默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有背景的人。这个世界，能保存着一份灵基，甚至存在当世英灵的家族，一个个都是如上一世大财阀般拥有巨大能量的势力。 　　第三条，则是从自己的母系那里……算了，自己老娘现在貌似还想给自己改姓来着。 　　第四条，找准一个目前在衰弱期的家族，谋划他们手中的灵基。 　　…… 　　第N条之后才是瞎几把走，走到实在不能走的时候就去参加圣杯战争，杀出一条血路来，成为新的英灵！ 　　“师父啊，您的意思不是明摆着吗？”李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如果真的相让自己继承“李书文”的名字，那么他根本没必要说这么多，包括圣杯战争这么远的东西，现在也没必要告诉李默。 　　两个人同吃同住了这么长时间，相互之间，都明白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书文因为当年没有走上这条路而后悔了大半辈子，但如果换了李默的话……他可能根本就撑不了这么长时间，就会被自己的懊恼折磨到疯。 　　这么有意思的事，真的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不去参加的话——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从一开始，李默要怎么走就已经决定好了，那里根本不存在两个选项。 　　“而且我现在名字叫李默，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英雄，也没有同名的神怪，家里面貌似也没准备让我学厨不成就回去继承家产，那我就按自己的方式走好了。”李默道。 　　然而李书文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谁也没想到你原来不学，一旦开始学习之后速度会这么快。你才开始学了几天？你的父母已经太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就算是我，现在也要被你的进步吓一跳。”他说，似乎不想让李默对家里生出多大的抵触。 　　“如果你更早些展示出自己现在的成长速度，我敢保证，你现在绝对不叫这个名字。” 　　“……还是现在的好点。”李默咕哝着。 　　保住自己的本名要紧，而且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了系统那个自己一直都相当不理解的功能。 　　称号系统。 　　极恶之虎什么的，看起来就跟恶搞一样，能力的话也就是吓人用的，会让李默看上去显得更凶恶一点。 　　乍一听的话，仿佛某个不知名的存在在设计这个系统时，因为自己的恶趣味而故意留下的东西。然而结合李书文刚刚关于传说、英灵与圣杯战争的说辞。 　　李默现在有理由相信，这个称号系统绝对不是无用的。 　　当初系统可是说过的，一旦完成了某种条件之后，称号也是会进阶的。而且当初还发生了极为搞笑的一幕，李默以为自己的称号就和什么“十大恶人”一样，一听就是反派，然而却被系统告知，十大恶人乃是高级称号，他现在还不够格。 　　这又不是玩游戏，称号也不加属性的，难道还有高级低级之分？ 　　然而现在想想……的确是有的。 　　或者说，那个称号系统真正的意义并不是让李默变得更凶恶，而是显示、并固定下来当前与李默最为契合的传说。 　　极恶之虎，没听说过的东西。然而在启用了称号系统之后，李默走到哪儿犯事了之后都会被人以此称呼。 　　没听说过？ 　　当然，李默现在也不过是远月的一介学生，也的确没人听说过他。 　　如果李默猜的不错的话，当他完成了第一次的灵基再临之后，这个称号就会发生改变了。 　　系统虽然不说，但是它想要让李默走哪一条路，这也是不言自喻。所以李默才笑了，根本没得选，从任何角度思考，自己都没有别的选择。 　　“哎，对了，师父。如果说不领悟厨心，不接受灵基，从根本上就不走这条路的话，有没有办法也到达高层啊？”李默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这个。 　　既然在体系内的必须按规则来，那么如果一开始就不在体系之内呢？ 　　这下，李书文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才长叹了一声。 　　“有！” 　　“英灵也是因为那个源头的力量，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式，有后天的，有天生的，有非人的！” 　　他说，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再也不多提一个字。 　　“呃……什么意思？”李默呆呆地看着电话。 　　什么意思？ 　　李书文就这么把电话挂掉了，那些应该是不能说的东西，所以才这么干脆。 　　而这个时候，李默才忽然看到了手机上的那条消息。 　　远月的通知：请各位同学六点钟在某某地点集合。 　　李默一抬眼看了看时间……五点四十？ 　　淦！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作者留言： 　　PS：一夜写了七千多字估计接近八千？关键还感冒鼻塞，肝都坏了！不过总算弄完了这一段，算是突破了一个瓶颈吧，以后的章节会变得很不一样。 　　所以说，晚上如果血崩的话，可能会请假，我要休息休息…… 第0041章 自助餐 　　呼噜呼噜地将已经凉了的泡面吸完，面都碎了，浑浊的汤上面飘着一层浮油，看上去就让人反胃。 　　然而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和李书文讲了一下午的电话，自己之前泡在那儿的泡面也给忘了，李默到现在也什么东西都没吃，为了防止一会儿饿晕，只能强忍着将就一下。 　　这个突然的集合命令肯定跟考核有关，而以远月的尿性，天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是小心为妙。 　　至于再泡一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集合的地点并不算远，但是走路的话，也要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当李默气喘吁吁地赶到时，那座礼堂一样的建筑里已经坐满了人。 　　言峰绮礼站在中心的展台上，手里掐着一个熟悉的秒表。 　　“好了，六点钟时间到，我下面开始向你们布置一下明天的任务。” 　　时间一分不差，当李默随便在某个角落里坐定之后，言峰绮礼的声音就通过线路传遍了整个场馆。 　　“明天的任务？”李默一愣。 　　也就是明天的考核要让做什么吧？他来之前倒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这几天也就这么回事了。但是……这么郑重吗？ 　　显然，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学生们开始骚动起来。 　　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言峰绮礼并没有控制场面的想法，而是拿出了一张纸，照着上面的内容念起来。 　　“为了增加学生住宿进修的紧迫感与真实感，现决定，在明天早上进行度假村的试营业。同时撤去所有的厨师与服务人员，完全由学生进行操作，招待受邀前来的客人们。” 　　“换句话说。”他将那张纸放下，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下面一片寂静，学生们听懂了言峰绮礼的意思。 　　“明天的早餐时间，这里将会变成真正的店面，而原本应该由工作人员承担的任务，将会完全地交给你们来负责。当然，因为就连服务员也都撤回了的缘故，仅凭你们的话，也没办法支撑真正的店面。”言峰绮礼缓缓道。 　　“所以，整个过程将会以自助餐的形式开展，你们可以选择提前制作，也可以现场烹饪，原材料和餐具都是无限制供应的。主题不作要求，但是你们都需要用到这个。” 　　他将自己的右手举高，上方的灯光投射过来，将那枚椭圆形的物体照得清清楚楚。 　　“鸡蛋。”李默看仔细了。 　　那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鸡蛋，白色、稍小一点，是比较高档一点的柴鸡蛋，然而也只是比普通鸡蛋贵了一点，说不上是什么珍稀的食材。 　　“对，这个东西你们应该都认识，而且几乎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食用。作为经典的食材，能够用到鸡蛋的早餐也相当多，遍布世界。可以说，几乎任何国家的早餐文化中，都有用到鸡蛋的部分。所以这个题目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很宽松了。” 　　言峰绮礼笑了笑，似乎事实真是如此。 　　“而需要你们完成的指标也放得很宽，按照盘子计数，两百人份。这样就可以完成了，很简单对吧？” 　　“才怪。”有人在下面吐槽。 　　对于到现在还幸存着的学生而言，他们几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自助餐的形式，其实可以视作一个个小型的摊位，也就是说，大家都将集合在一片区域了？ 　　同样是提供料理给客人，这和前天那次有着本质的不同。 　　因为这次对于客人们来说，将不会有任何的限制，毕竟是模拟真正的店面，这里顾客就是上帝。而不是像上次那种，分配好了谁负责多少人。 　　换句话说，谁做的好，那么客人当然更愿意吃他做的东西。 　　这是一句废话。 　　当然，对于旁人来说，的确是废话没错。美食这种东西，人的胃部容量都是有限的，在没有资金问题的情况下，当然是谁做得好吃，就要去吃谁的料理。 　　而这也就意味着，明天早上，那些能力出众的学生面前，将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而那些较差的学生面前，或许连一个人都没有。 　　差距将会因为这种方式表现得更为明显。 　　两百人份，或许在没有竞争的条件下人人都能做到。 　　然而一旦是以这样的形式展开，那么结果究竟如何，就真的不好说了。 　　人很多时候都是宁愿为了一顿美食排上一两个小时的队，也不愿意到隔壁冷清的小馆子去凑合一顿。 　　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些，那些原本就水平就吊在那一根线上的学生们，恐慌了。 　　“咳咳！”言峰绮礼咳嗽两声，将下面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这的确是一次挑战，但同样的，也是一份机遇。诸位同学，如果你们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加入远月意味着什么的话，那么明天早上，你们将会看到这一点——作为远月的学生，你们究竟能得到什么？” 　　“这次邀请的客人不像上一次那么随便，他们中的每一位都是和远月有着比较密切的联系、有些闲暇，希望能开拓一下眼界，认识一下美食界的新人。所以自愿付出了一份自助餐的价格，来到这个美食城来，品尝你们的料理的人。” 　　“他们中有已经退休的名店老板，有大型美食集团的优秀员工，也有那些优质食材的供应商们……这是远月在这个阶段能给你们提供的最好的一份礼物，那就是……优质的客人们。” 　　言峰绮礼竖起一根食指，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下面的反应。 　　果然，原本的骚动一下子就被抑制住了，那些从小在餐饮店长大的学生们，那些名店、甚至美食集团的继承人们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能在这次的考核中展露头角，甚至不用太出彩，只要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能记住他们的名字，那么，以后就算是从远月退学，他们收获的东西也要远远超过这段时间的付出。 　　厨师，如果不想一辈子给人打工的话，最终都是要自己开店的。这些，就是人脉。 　　而现在的社会，也不过是一层又一层人脉交织成的罗网。 　　“就是这样，因为这将是一次正式的模拟经营，所以我把这个消息放在现在说。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安排了，无论做什么都随你们的心意，只要能达到任务的标准。”言峰绮礼道，宣布解散。 　　咚咚咚…… 　　凌乱的脚步声将整个大厅都弄得一片狼藉，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急匆匆地向外跑去。今天晚上看样子会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觉了。 　　然而李默却还留在那儿，仰着脑袋看天花板。 　　无聊……不，不算无聊，但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倒是没感觉这个考核有什么意义，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优质的客人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短时间之内并不打算开店。 　　他现在想要的，是优质的对手。 　　至少……来几个末子位的人和他食戟吧？ 　　作者留言： 　　PS：看完了HF第一章，一回神就是这个时间了，晚了点，但是精神还行，那么今天晚上还是不睡了，三章走起！ 第0042章 开挂的人生 　　“李君，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就在李默仰着脸躺尸的时候，原本照在他头顶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李默的视野。 　　他抬起眼皮——言峰绮礼那张脸几乎占据了一半的视野。 　　周围的学生的确都走得差不多了，尼禄她们的影子也没看到，估计是没看到李默，然后就混在学生群里离开了。整个大厅就剩下寥寥的几个人，还有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 　　“哎呀，言峰师兄啊。”李默翻身起来，态度忽然变得热情起来，面带笑容。 　　“呵呵，看来你是在等我了。”言峰绮礼也笑笑。 　　“嘿嘿嘿……可以这么说。来，师兄请坐。”李默将旁边的椅子打开，样子有些热情得过分了。 　　言峰绮礼摆摆手，表示自己站着就行，这样还方便讲话一点。 　　“不过一向都是我来找你，你这副样子，倒是很少见。”他说。 　　也接触了有一段时间了，李默什么样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一直以来，他的目光都至少有一半是放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的，所以李默今天的态度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 　　“咳咳，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我那个事儿，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李默道，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怎么喜欢绕弯子，估计言峰绮礼也不是很喜欢，那就直说了。 　　在第一天的时候，辨味的过程中，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坑了。后来玉藻前说要给自己补偿，而之前跟李书文聊天的时候，老爷子的意思隐约也是说这个补偿已经决定好了。 　　但因为最后结束得仓促，他还没来得及问呢，对面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下，李默更是有些好奇了。思来想去，这里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也就是言峰绮礼了，所以他干脆就来问一下。 　　“这个你不用担心，统帅和其他的校董做了交涉，有两位校董表示愿意让出自己手里的东西，当做对你的补偿……”言峰绮礼沉吟着，一边观察着李默的反应。 　　后者自然是无比的期待，毕竟这种没拿到手的好处，最勾人了。 　　“嗯，是冬木市的两个新兴家族……让出了一份灵基。”言峰绮礼心中一动，将后半截话也说了出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场相当精彩的表演。人的面部肌肉原来可以这么灵活，发愣、疑惑、思考、回神、怀疑、震惊……呆滞，短短的一瞬间，李默的表情传递出了数种不同的意思，最终彻底僵死在了那里。 　　“哦，看来你知道什么是灵基。”言峰绮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这个是他也没想到的，一般来说，这个阶段的料理人还没有到接触这种信息的时候，就连那些英灵家族的后人也一样。他们至少要到长子位最后的那段时期才会被告知，然后知晓了一部分的消息。 　　这么看来，是李大师提前将这些东西都告诉了李默。 　　“不，不是吧？”李默的脸看上去是想笑，但是嘴咧到了极致，反而像是要哭。 　　“这玩意儿不应该很珍贵才对吗？不是说一个英灵家族世世代代传承的也就是这么一个东西，还是通往更高层的通行证——不会有哪个家族这么傻，会用这种东西当补偿吧？” 　　李默还是不太相信，因为这跟他从李书文那里得到的信息大相径庭。 　　这种根本性的东西，就算再热心的人也不可能会放手吧？更别提以这种送的方式转交到他人手里，这可是一个家族的根本！ 　　“因为这份灵原本就只是交由他们保管的，而不是他们家族的所有物。”言峰绮礼道。 　　冬木市的几个新兴家族的关系有些复杂，远坂家、间桐家，还有现在已经彻底不管事的卫宫家，原本管理着这座城市的三个家族一个已经不理事务，另外两家现在也都已经从那里慢慢地撤了出去，就连老宅现在都是半荒废的状态。 　　那么山之翁留下的东西也带不走，这个时候转让出去，当做一个顺水人情，谁也损失不了什么。 　　“什么意思？”李默不知道内情。 　　“总而言之，冬木市在几年之前，出了一个天才。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而是真正的天才，他在料理上的天赋足以引来整个美食界的目光，于是，很自然的，当时所有的势力都向其抛出了橄榄枝。”言峰绮礼回忆道。 　　整件事，他作为旁观者亲历了那段时期，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其中统帅着料理界的三分之一，名号为山之翁的存在为了招揽那名天才，直接将他所持有的一份灵基送到了冬木市。当然，不是作为礼物，而是作为考验，在当时，双方的地位差距也决定了山之翁阁下不可能那么赤裸裸地示好。他布置了一道关卡，只要能通过的人就可以拿到那份灵基。” 　　“所以能通过那个关卡的人只有那名天才？拉不下面子才拐着弯送礼嘛，我懂。然后呢？”李默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山之翁是谁，但听言峰绮礼的意思，那应该也是一个相当强力的人物，至少比玉藻前的地位还要高。而这样的一个人想要拿一个灵基出来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 　　而这份被送到冬木市的灵基想都不用想，肯定和他有关系，所以不管那名天才答应与否，只要收下了灵基，那基本就能确定，他以后会加入山之翁的阵营了。这个做派，还真是大人物能干得出来的事。 　　“然后……过了一年的时间，那名天才就达到了山之翁现在的程度。”言峰绮礼说起来的时候，嘴角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 　　李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原本他觉得自己比别人多一个系统，能时间加速二十几倍来学习，还能不断地做任务加点，买食谱什么的，这挂开得已经够过分了。 　　没想到，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什么叫开挂？ 　　这才叫开挂啊魂淡！ 第0043章 人为财死 　　“因为这个变故，那份灵基彻底没用了。但是山之翁阁下又不肯收回来，毕竟他当初是当做一个“试炼”给送出去的，也没有指明给谁的，现在收回来会折损了他的面子——对于这种层次的人来说，颜面比一份灵基要珍贵多了。”言峰绮礼道。 　　“所以至今为止，那份灵基都在冬木市保存着，具体来说，是在间桐家手里。这些年，间桐家研究那份灵基，也算是研究出了一点东西，不过再深入的也就不行了。所以现在他们用不了，干脆就转让出去，让给你。”言峰绮礼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准确地说，是把进行试炼的资格交给你。” 　　“……那好像他们什么都没付出啊，而且，说到底，还是要让我去闯关？”李默翻了个白眼。 　　果然这些资本家，一个个都是铁公鸡，明明就只是一个试炼的资格，搞得像李默占了便宜似的。亏他一开始还那么激动。 　　然而对于他的反应，言峰绮礼却摇了摇头。 　　“你不懂，山之翁在将灵基送到冬木市的时候，已经说明了，参与试炼的人，必须由那三个家族进行考核，确认有了资格之后才能参加。” 　　“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阁下没说那个所谓的“考核”，具体内容是什么吧？”李默额头上浮出几道黑线，他算是明白了。 　　“当然。”言峰绮礼笑笑。 　　“否则冬木市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这么平静，如果谁都能参加的话，这里早就被从世界各地涌过来的厨师挤满了。” 　　“说的也是……”李默的嘴角抽了抽。 　　当然不会有傻子来，因为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山之翁就是为了将灵基送给那个开了挂的天才，所以他给了那几个家族一票否决的权利。 　　考核？ 　　怎么考！ 　　厨艺还是人品？身高还是相貌？要人博览群书，亦或者能歌善舞？ 　　实在找不出理由了，干脆问你喜不喜欢墨鱼汁好了。 　　喜欢——抱歉，我们不留喜欢黑的人，心术不正！ 　　不喜欢——抱歉，我们这里不留有偏见的人，要博爱！ 　　难怪过去这么些年，那份灵基还能完整地保存着，也难怪一个考核资格就足以当做对李默的补偿。 　　那可是灵基，足以成就一个英灵家族的东西，一旦真放出来，至少千万的厨师都会为之疯狂！ 　　而这样一个机会摆在李默面前，他不可能拒绝的，因为这是他到现在为止所接触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没有之一！这么一个机遇放在自己面前，自己没理由会放弃的。 　　“嘀嘀，恭喜宿主触发新的任务。”系统的电子音久违地冒出来。 　　“【任务】：灵基召唤。” 　　“提示：你已经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了灵基和英灵的本质。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一定要抓好了！” 　　“要求：通过山之翁设下的考验，获得真正的灵基。” 　　“奖励：抽奖机会一次，综合厨艺等级+3，一次等价交换的资格（可以将无用的灵基换成与之价值相同的事物）。” 　　又是抽奖机会。 　　李默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在他所那到的任务奖励中，这个抽奖机会应该是最高级的一种了。第一次，他抽到了神级的天赋“超视觉”，第二次，他则抽到了现在手上的这个可成长型、上限未知的厨具太白。 　　一次抽奖机会是相当难得的，因此也可以判断，那个转盘中就没有太差的东西，而且目前来说，李默想要获得其他天赋的话，也只能通过抽奖。 　　更别说在此之后还有那个等价交换……说实话，就算真的拿到了灵基，李默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到时候最好的做法估计也就是交给李书文，让师父他老人家帮忙处理了，然后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系统的这个注释直接省去了这一步，和灵基同等价值的东西，想想都让人激动。而且最关键的是——是可以选的，到时候如果李默想的话，那么再换一个神级的天赋过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灵基，这点价值还是有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参加这个……试炼？”李默问道，他的心已经有点不安分起来。 　　“这次住宿进修之后，到时候其他学生会先返校，而你会被单独留下来，在间桐家住上几天。”言峰绮礼伸出两根手指，放在李默眼前。 　　“还有最后的两场考核，算上明天早上的那场，两天之后住宿进修就结束了。” 　　“嗯，那么，山之翁的考核内容是什么？”李默点头，又追问了一句。 　　然而言峰绮礼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属于一个偏私密的事情，外人不可能了解那么多。我只能说，从山之翁的目的出发，内容应该不会定得太难，至少不会是那种必须达到某个层次之后才能完成的试炼。但是，也不会太简单，毕竟他当初要考验的，可是那个天才。” 　　“……了解。”李默点点头，他大概有了点心理准备。 　　“那么，回去好好准备吧，我知道明天的考核对于你来说应该会很轻松，但是要知道，你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和别人也不一样。”言峰绮礼挥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这些事就算李默不来问，他也是要主动过去说的，毕竟这是给李默的补偿，不可能藏着掖着。提早知道的情况下，也有利于提前调整好状态。 　　否则单纯看明天的考核，那也太放松了一点。就这种自助餐的形式，别的不说，凭李默那种能让料理发出光来的厨技就已经够了——在没有具体品尝的情况下，料理吸引人靠的就是视觉和嗅觉，在这一点上，李默凭这一手就能甩开其他学生几十条街。 　　双方根本就没站在一个台阶上。 　　“对了，言峰师兄，你知不知道有哪些学生的水平是比较高的？”李默忽然叫住了他。 　　“什么意思？”言峰绮礼又将脸转过来，看着李默。 　　“我现在需要找几个人食戟，不多，八九个就差不多了，但是水平要好，至少要末子位以上的。” 　　他舔了舔嘴唇。 　　考核是没问题了，但更前面，还有更大的挑战等着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的诱惑，他当然要拼了命地去争取，一定要以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好的状态去争夺那份灵基。 　　至少，明天就要把太白的第二层封印给解决了！ 第0044章 发糖了发糖了 　　咚咚 　　“打扰了。”李默推开房间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烟火气。 　　这里是公用厨房，分配到了几十个学生，大家都在因为第二天早上的考核做准备，这灶火的密集程度，抽油烟机的性能再好也挡不住。 　　“李默？”一个金色的脑袋从后面探出来，碧绿的瞳仁盯着这突然闯入的少年。 　　“哟，尼禄啊。这么说……这里是我们的厨房了？”李默退出去，抬头又看了看上面的标号，这才又走进去，有点尴尬。 　　“咳咳，习惯了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过来？而且也没有穿厨师服。”尼禄干脆放下手边的事走过来。 　　“没事，没事。就是去找了几个人来食戟。”后者将手里拎着的小本子往腋下一夹，拍了拍脸颊。 　　“也算是结束了，人还是没找够。”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李默从言峰绮礼那儿要来了几个人名，而之前的两个多小时都在公共厨房之间走来走去，上门踢馆……咳咳，是发出食戟申请。 　　虽然作为教师的言峰绮礼异常的配合，很爽快地就给了李默他想要的名单，但是事情的进展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李默逛了一圈，大概找了十几个人，结果答应跟他以第二天的考核结果决胜负的一共也就那么几个。 　　“没找够是什么意思？李默，余觉得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找别人食戟？”尼禄盯着他，似乎想要从李默的脸上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结果就是被后者拍拍脑袋。 　　“就是我的一个厨具，上面有几层封印，必须要食戟击败九个人才能解开，而现在，人数不够啊。”李默叹息着。 　　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跟尼禄说了也没什么。 　　“但是你今天上午不就已经赢了十几个人了吗？”尼禄捉住李默的手掌，将其从头顶移下来，眼睛依旧直视着对方。 　　“呃，那个是第一层，这个是第二层。相对来说，要求也高了一些，食戟击败的人至少要有末子位的水准。”李默道，稍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两人现在这个姿势，尼禄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对视久了总让人感觉有些暧昧……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李默的老脸都红了。 　　“末子位啊……难怪。”尼禄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在新生的阶段就达到末子位的人，基本不太可能是平民，要么是那种大家族的后人，亦或者名店的继承人，他们和一般的学生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分，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并不缺少厨技。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尤其是学生阶段，这些被精心培育的种子早就被人制定了详细的成长规划，各自都有在练习自家的厨技。他们的时间已经饱和了，对于新的厨技的欲望也并不明显。于是，李默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赌注也就不成立了。 　　“现在就找到了五个人，还都是费了一番心思之后才找到的。”李默唏嘘不已。 　　他的恶名已经传出来了，所以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也没人会轻易答应和他食戟，毕竟一个击败了源义经、击败过二年级学生的人，谁都不愿意轻易招惹。 　　平白无故的，也都不想当李默的踏脚石。 　　“五个人？那么，你就和余食戟好了！”尼禄眼睛一亮，下巴向上抬了抬，又对上李默的眼睛。 　　“你？”李默看着眼前的少女。 　　的确，尼禄的水平是够了，而且如果双方随便赌点什么的话，就算输了也没什么损失，这个方案倒也不是不行…… 　　他一边想着，将目光又移到了厨房后面。 　　正在忙忙碌碌准备东西的五月忽然打了个寒颤，然后，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哟，弓冢同学，大家闲来无事，要不要来一场食戟啊？”李默笑得阳光灿烂花朵盛开。 　　“诶？食戟？诶！” 　　在将自己的目的解释清楚之后，顺便又把紫苑和莉兹也拉下水之后，李默点了点人头——刚刚好。 　　这几个跟自己同宿舍的姑娘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实力，但是每一个都至少在末子位以上，就算是平时看起来一直呆呆的莉兹，偶尔展现出来的手艺也绝对不容小觑。 　　所以，刷任务而已，直接把眼前的几个人拖下来就好。 　　“拜托了！事成之后我请大家去高级的料理店吃一顿。”李默双手合十放在头顶，呈九十度鞠躬状。 　　“这个……可以是可以啦。”五月第一个答应下来。 　　“但是如果是食戟的话，那就不能故意认输，否则的话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要拿出真本事，李君有可能会输掉，这样也没关系吗？” 　　“嘿嘿，只要你们同意了就好，输了也没关系。我们赌的话，就随便押点什么就好。”李默挠挠头。 　　“余输了的话，就送你们一首歌吧！”尼禄拍拍胸口，样子倒是很兴奋，也不知她到底是想赢还是想输了。 　　然而她这句话一说出来，就注定会遭到众人的否决。 　　“那还是赌一万日元好了。” 　　最终，莉兹的提案被通过，剩下的人都纷纷点头。不管怎么说，把尼禄的歌声算进赌注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上一次柳洞寺集体住院的情形他们还都历历在目。 　　“唔姆……”皇帝陛下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像是吃撑了的松鼠，就连头上的呆毛都一抖一抖的，可以看出她有多不满。 　　“李默，只有你行不行？我们来赌点别的吧？如果你输了，就要陪我去卡啦OK待一晚上！” 　　已经默认这是一种惩罚了吗？ 　　李默打了个哆嗦，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就这么决定了，不许拒绝余的要求，否则余就不同意食戟！”尼禄一仰头，很骄傲地将脸转了过去。 　　“那你输了呢？”李默感觉自己很头疼。 　　这点要求还是接受了吧，否则的话，尼禄一生气再想哄回来的话，就困难多了。 　　“那就……换一套衣服给你看，好不好？” 　　少女的呢喃声，带着湿润的吐息，从李默的耳垂一侧呼出来，像是纤细的天鹅绒一般，搔动着脸侧的绒毛。 　　作者留言： 　　PS：明天出去值班，今天不熬夜，可能会再更一章。 第0045章 各自的准备 　　哗啦…… 　　大量的水被注入汤锅，然后架在灶火上，李默的神情严肃，一口气将火开到最大——烧开水。 　　什么都没做，就是烧开水。汤锅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厚底的圆锅，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白水，正在火上加热，李默的面庞倒影在水中，严肃无比，神经紧绷。 　　绷得是如此之紧，紧得……就快绷不住了。 　　尼禄刚刚的表现太出乎预料了，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凑过来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然后就跑掉了……跑掉了……跑掉了…… 　　李默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就算是做梦，这个梦的逻辑性也太差了吧？ 　　站在一旁的五月等人都恰到好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亦或者掩住了嘴，一个个的，泛红的脸颊从指缝里透出来。 　　“咳咳，那就这么决定了。” 　　李默也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摇摇晃晃的，宛如喝醉了酒一样找了个位置。先把位置占好，然后用了一个大包将自己需要的食材全都拿过来。 　　接着，烧开水。 　　咕嘟咕嘟，火舌舔舐着黝黑的锅底，原本透亮的清水中间也逐渐泛起了细微的气泡。 　　就好像，李默现在的心情一样，一起升温。 　　然后，就像是赌气似的，他从自己的大包里摸出一块黝黑的石头，咚的一声沉到了锅里。没有关火，已逐渐接近沸腾的圆锅就这么煮着一块大石头。 　　“李、李君……”五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你没事吧？” 　　李默的状态怎么看都不正常，一开始还好，最多是皮肤泛红、走路也走不稳；现在就过分了，这家伙不知从哪搬出来一块石头，在煮石头…… 　　虽然传说中有仙人煮白石充饥，但那只是神话，现实世界里哪有人会直接煮一块石头啊！ 　　“没事。”李默摇摇头，眼睛里散发着不知名的光彩。 　　“倒不如说，我现在的状态好得过分！”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一根质地像是金属的短棍，手臂高高地扬起来，然后…… 　　当——！ 　　伴随着整个桌子的共鸣声，黑色的石头应声而碎，巨大的涟漪与碎裂的石块从中心向四周翻滚，却都稳稳地留在锅里，一点都没有溅出去。 　　五月吓得一哆嗦。 　　“李、李君，你到底怎么了？这个状态很吓人啊……” 　　她小心翼翼地说，一边瞧着李默的表情。 　　然而后者的一双眼睛瞪得贼大，却依旧看不出什么来，只是专注地盯着那一口锅，还有锅里碎掉的石头。 　　“我真没事，这就是我要准备的料理——的一部分。”李默解释了一句，食指指了指锅里。 　　“这不是真正的石头，而是用草木作为原料，专门烧制成这样的一种……调味品吧，我要的是这个石头煮出来的水，就好比有人用盐砖烤牛排一样，这种看着怪异的东西也是有用的。” 　　“哦。”五月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个的确不是石头，而是李默当时从达芬奇商会那里高价买来的蓬灰凝结成的东西，来自戈壁边上，用传统的工艺烧成的“碱石”。也就是中华一番里，刘昴星用来通过特级厨师测试的第一关时，他的国士无双面需要用到的那个东西。 　　“真的没事？”五月又问了一句。 　　“真的。”李默哭笑不得。 　　他说着话，眼神有意无意地朝尼禄那边瞥了一眼，却看到后者背对着他，也是在料理台前忙忙碌碌的，赤红色的厨刀起落，食材被以一种极为华丽的方式分割成形。 　　这是一场食戟。 　　原本只是为了令太白的封印解开一层，然而在尼禄的一顿操作之下，这两个人现在真的较上了劲。李默不想输，尼禄也存着把他拖进卡啦OK里待上一整晚的决意。 　　那么结果就是……他们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但是，明天早上的主题是早餐和蛋，而且蛋一定要是主要食材之一，你现在做的这个……不会是昨天的那道汤吧？”五月指了指李默桌上的食材。 　　一只母鸡，猪蹄、几根大骨，这些都是用来熬汤的材料。 　　而这个组合让五月想起了昨天李默和源义经食戟的时候拿出来的那道汤。三星级的料理，给人的印象无比的深刻，如果李默在一般的食戟中再将那道汤拿出来，那么一定是无人能挡的。但那种只能让客人感受到“一口美味”的料理完全不适合放在明天早上的考核上。 　　不仅仅是因为那过于浓郁的味道完全不符合早餐的主题，只能尝一口的汤，怎么也完不成两百人份的任务吧？考核是按照吃干净的盘子计算的，大部分剩余的情况下，只能将成绩作废掉。 　　更关键的是，主材料不是鸡蛋。 　　“啊，你说全鸡汤啊。那个已经做不出来了。”李默笑笑。 　　“但是在一定的基础上，将它的前置高汤改造成更加清淡的口味，这样做出来应该一样可行。” 　　“更清淡的口味？但是你的鸡蛋要用在什么地方？”五月扫视了一圈，她甚至没发现李默有拿鸡蛋过来。 　　不仅如此，和那些食材堆在一起的，还有半袋小麦——这种食材，一般情况下很难在厨房里见到。 　　“因为我还没真正开始做啊。”李默看了一眼汤锅，提刀将那一整只洗净的母鸡劈开，劈成两片放进去，小心地用勺子推了推。 　　“可以这么说，这一晚上都是在做准备工作，高汤、面粉、浇头……我要做的是面，鸡蛋的话会用到，但用量有点大，这么早搬过来的话会占地方。” 　　“我没事的，倒是你自己，我们现在也是在食戟中吧？你还不去准备自己的料理的话，难道会甘心输给我吗？” 　　“啊？我的？已经在做了啊。”五月诧异道，顺便指了指自己那边的几根支架，上面挂着几块风干了、像是腊肉一样的东西。 　　“那些肉……” 　　李默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他能看到，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被挂起来的肉，它们的性质与风味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改变着。莫名的力量影响着那一处的空气，熟成的时间急速缩短。 　　而那股力量的源头，就来自于自己身边的五月。 　　厨技？ 第0046章 更新晚了…… 　　“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六点五十七分，各位同学，现在应该已经来到了你们各自的位置上吧？”言峰绮礼的声音通过线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横贯了五个会场。 　　整个美食城最大的五个建筑，现在都临时腾了出来，里面摆满了白色的长桌，被划分为无数的摊位。 　　因为是自助餐，而且地方也不够，所以没有设置给客人的座位，两个摊位之间留出狭长的道路，供人通行。而现在，几个会场的大门都紧闭着，学生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等待着接下来的训示。 　　“经过了一夜的时间，我相信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究竟能不能吸引到客人，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结束了这场考核之后，只需要通过最后一关，这次的住宿进修也就圆满结束了，为了美好的明天，诸君请共勉。” 　　“……这家伙貌似今天的心情不错？”李默小声嘀咕着，一般情况下，言峰绮礼应该不会这么说才对。 　　他整个人都靠在料理台的一侧，双手沾着一点点的面粉，后面还有一块白布，盖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拿出的厨具，这次不仅仅是面点棍太白，他的右手边横置着的，还有一柄巨大的……鬼头刀？ 　　原本是专门用来屠宰的刀具，这个时候却不知为何会被李默放在面案上，刀刃寒光闪闪，看上去就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那么，请开始迎接客人吧！”言峰绮礼的声音消失不见。 　　也就是这一刻，原本封闭的大门发出了吱呀呀的声音，清晨的光亮照进来，然后是细碎的脚步，还有人群特有的喧闹声。 　　先是一群熊孩子追逐打闹着跑过去，然后是后面跟着的大人。 　　大妈、老头子、秃顶了的职员、留着长发的小青年……各色人等迅速挤占了会场的空间，仿佛泉水涌入了雕刻好的凹槽，瞬息之间就充满了整个会场。 　　“来一份饺子吧！” 　　“哟~炒饭~哟！” 　　学员开始卖力地吆喝起来，尤其是位置比较靠前的那些。虽然这种行为和他们平时的作风相当不符，但这个时候，为了能多一个人，他们也是豁出去了，开始学着像街头的小贩那样大声宣传。 　　毕竟考核的内容是卖掉的份数，这样一来，如果味道赶不上的话，营销能力强也一样能通过考核。 　　李默大眼一看，至少自己前面的好几个摊位都拿出了自己揽客的本事，甚至有一个妹子弯腰从料理台下面拿出了一袋气球，随手翻折了两下就弄成了一个小狗的造型，放在前面吸引小朋友。 　　规则上没有禁止，就说明这么做是可行的。 　　但是仅限于那些对自己没有什么自信的人，除了那些特别热闹的摊位之外，李默同样看到了不少人老神在在，就守着自己的料理台，什么也没做，等客人上门。 　　那些就是所谓的优等生了，相比起其他人，他们有信心能在第一个客人品尝完之后，凭借着口碑招揽更多的客流。 　　跟李默打赌食戟的几个人都是这样，而且事实很快就验证了他们的想法，那些料理台前的客人也变得越来越多起来。 　　但是…… 　　李默回头看了看自己前面。 　　一片空白。 　　“怎么没人啊？”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前面的一大片空地。 　　别说客人了，就连稍微靠近点的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那些涌过来的客流都没有一个凑得稍微近一点的。这一片空白，在会场里显得异常的醒目。 　　这反常的现象让李默有点紧张，而他一紧张就想做点小动作。然而他低头瞅了瞅自己还沾着面粉的手，胳膊抬了抬，又放下。 　　终于，握住了猛汉的刀柄，像是敲木鱼一样在桌子上不住地点着。 　　当当当…… 　　“怎么没人来啊？” 　　当当当…… 　　“怎么……” 　　李默掀开煮着高汤的锅盖，仔细地闻了闻，用母鸡猪蹄等炖了一晚上的高汤清香扑鼻，为了满足人早餐清淡口味的需求，他还在里面加了几味解腻的山草，只是闻着这味道就让人食欲大开。 　　“挺香的啊，怎么就……” 　　李默一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看上去好似职场新人的青年正低着头，玩着手机，一边抄这里走过来。或许是没看路，总之他从人群中分离出来，异常显眼。 　　“哟，小哥儿来碗面啊？好吃不花钱！” 　　李默挥了挥手，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做买卖还是得靠吆喝，他不学那些刻意装逼的家伙，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摆摊的小贩子，当然还是得热情点。 　　原本低着头的青年听到他的吆喝声，眼睛也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离开。 　　然后，他的整张脸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完成了堪称华丽的肌肉舞蹈，最终，在面部毛细血管的作用下，他的面色泛白，又成功地憋成了青紫色。 　　蹬蹬蹬…… 　　根本不给李默说话的机会，玩手机的青年原路退了回去，融入了人群。 　　而就是这个时候，摊位前的空白面积又扩大了三分。 　　“呃……” 　　李默的脖子有些僵硬，他先是用眼的余光瞟过去，然后，上半身机械地转动着，抬眼看了看自己高举着的右手。 　　以及——右手举着的大刀。 　　啪！ 　　李默抽了自己一巴掌。 　　可能早上没吃饭，大脑缺糖缺氧，顺便买二赠一送了一个缺心眼儿。 　　“算了，先给自己做一份再说。”他看了看周围，人群这退避三舍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好转不过来了。 　　他自己也忙了一夜，虽然期间有在用精神空间补觉，但现实里的身体还是饿的，更别说昨天也就吃了一碗凉透了的泡面，凑着鸡汤闻了那么久，他也有些饿了。 　　刷拉。 　　盖在面案上的白布被他一下子掀开，显露出下面呈现金黄色、紧实异常的面团。 　　“这面……也醒得差不多了。”李默按了按那明显不一般的面团，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宛如一根金属棍的太白就压了上去，增重。 　　最大重量，50kg！ 　　作者留言： 　　PS：如题，白天太忙，回来之后又沉迷游戏，所以更新晚了…… 第0047章 各自的状况 　　“哇，人好多的样子。”五月擦了擦汗，又将平底锅翻了一下，热腾腾的煎蛋出锅，盖在熏肉与香肠片上，然后加上酱汁浓稠的煮豆。 　　一份异常经典的英式早餐就完成了，熏肉、香肠、煎蛋，以及作为主食的土豆饼、焗白豆。看上去倒没有什么特别的，随便拍几张照片几乎就能当做英式早餐的标准了。 　　然而被简单剪过的熏肉和香肠却散发出了致命的香气，配上单面的煎蛋，半凝固状态的蛋黄像是奶油一般流出来，整体就宛如一幅精美的画作。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京土著，五月这次居然选择了英式早餐作为自己的料理主题。 　　不过仔细思考一下，以她专注于熟成食材的料理方向看，日式的早餐还真的没有能满足要求的选择。毕竟日式料理本身就不重视早餐，亦或者说，它并没有形成专门的早餐形式。 　　如果在东京，普通人早上吃的要么是面包配咖啡这种“舶来品”，要么，就是味增汤等早中晚都可以吃的食物。寥寥几种特色的料理，例如生蛋拌饭之类的，并不在五月擅长的范畴里。 　　所以她才选择了这种，组合式的英伦早餐，而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或许是被香味吸引了，亦或者，在整个会场中，这种分量十足的早餐的确罕见。总之五月一开始就吸引了一批人，随着他们享受的表情和赞叹声，越来越多的人都集中到这边，排起了长队。 　　“这个熏肉的口感，肉质的紧实程度恰到好处，油脂稍微偏少，但是在咀嚼的过程中却能让人更好地感受到那特殊的烟熏风味……这份功力，至少是花了十年的苦功才能练出来的经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感叹着，一边用叉子挑起一片仔细观察着。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只是喜欢做这些罢了。”五月有些不好意思，老人的夸奖声太大，让隔壁都听到了。 　　“不，我只是如实说而已。还有这份烟熏的口感，怎么从来没有尝过……”老人思索着。 　　“啊啦，这个是参考了中华料理，湘西地区熏肉的特殊手法，用陈皮和橘子树的树枝熏烤。毕竟经典的英式早餐拼盘分量太足，油也太多，这样能调整得更柔和些。”五月道。 　　“还有这种？”老人的两眼放光。 　　他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郑重地递给五月。 　　“小姑娘，我是德岛火腿株式会社的小坂正雄，我知道你现在只是远月的一年级学生，距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出来工作的话，请一定要考虑一下。” 　　布满皱纹的手捧着将名片递给五月，而后者明显是愣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收下。老人明显是在这一行做了一辈子的，这次来参加这场盛宴也是为了发掘人才，而五月的表现和他的标准完全符合，甚至还要大大超过，所以才会在现在就发出邀请。 　　但五月明显是懵了，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直接的。但到最后她也只是连声道谢，很委婉地拒绝了。 　　来自德岛火腿社的老人惋惜地摇头，不过却没有完全放弃，执意将名片留下了才离开。这才让五月松了口气，也有了点闲暇去看看其他地方的表现。 　　她这边的长队已经排起来了，但相对的，莉兹那边的人气好像更加火爆。尤其是，在那边排队的还都是年轻的少女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好像一群高中生出来郊游。 　　莉兹做的是瑞典特色的烤薄饼，其实就是用面粉、牛奶与鸡蛋等混成的面糊靠出来，搭配各色的果酱食用，是她那边早上的日常食物。 　　然而那个做法，其实和可丽饼没有什么差别，无非就是在佐餐的酱料上有了不同的变化，然而这从未尝试过的口感反而更受那些痴迷于甜食的少女们追捧。 　　更关键的是……莉兹的外形挺拔俊朗，虽然是女生，但气质上却给人一种很靠得住的感觉，很有安全感的大姐姐气质。 　　这种类型放在女校里，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姐姐大人”，所以说，长得帅还是很有好处的。 　　虽然用这个字形容一个女性有些怪怪的，但是莉兹也不会介意，或者说，她在一大群少女的包围下，已经忙得顾不得抬眼了，陶土制成的大烤盘上一口气摊开了八张薄饼却依旧跟不上食客们取用的速度。 　　“真可怜……”五月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看向另一边，紫苑的方向。 　　“呃……” 　　画风差距太大了！ 　　和那边满是少女、几乎要开起后宫来的情景不同，紫苑这边排队的几乎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个穿着宽松的休闲服，甚至是黑色的羽织，拄着拐杖慢慢吞吞地走到前面，从紫苑手里接过一碟浇上了酱油的豆腐。 　　“原来是玉子豆腐啊。”五月又完成了一份，目光从紫苑那边收回来。 　　来自阿斯特拉院的紫苑反而做的是标准的和式早餐，玉子豆腐，就是鸡蛋豆腐（日本豆腐）。以鸡蛋为主要原料，加上水、植物蛋白和一些材料制作成的、类似豆腐一样的凝胶。 　　而紫苑料理的方式更是简单，就是在做好的玉子豆腐上浇一勺酱油，方便快捷，充满古意。看上去也相当容易，所以哪怕排队的人也很多，紫苑却没有显得很忙碌。 　　但考虑到她专攻的分子料理方向，那份简简单单的玉子豆腐，其制作的过程估计又要用到不少仪器设备。总之，是一般人根本不会想要去了解的东西。 　　“那么，尼禄……尼禄……找到了！” 　　五月出神地望着前面，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她现在基本上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每一步大概要怎么做了，所以才能张望那么久。 　　但以尼禄那个金发碧眼的模样，她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纯粹是因为前者被密度过高的人墙给挡住了。 　　水泄不通，这个会场里人最多的可能也就是那个方向了，场面甚至变得有些混乱起来，排着的队伍也是向前挤啊挤的，虽然缩短不了时间，却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更早地吃到美味。 　　“这个……比这边要多出一半以上吧？” 　　五月扫了一眼两边的人数对比，有些佩服地叹了口气。 　　尼禄，好像也使出全力了呢。 第0048章 纸醉金迷 　　“这个是……牛角包吗？”一个小女孩垫着脚才让她的目光勉强越过料理台，看着几乎有她半张脸大的牛角包咽了一口口水。 　　所谓的牛角包，就是外形酷似牛角的面包，最有名的法式牛角包又被称为可颂（法语中羊角的意思……不过外形反正都差不多）。其实就是将面皮与黄油叠放数层之后，制作成弯曲角状外形的起酥面包。特点就是焦黄的外皮，一层又一层的起酥，酥软的口感和黄油带来的淡淡奶香。 　　“唔姆！”尼禄点点头，套着厚手套的手从烤箱里捧出一盘新鲜出炉的牛角包。 　　作为同样不重视早餐的国度，意大利的早餐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花样，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杯热咖啡，搭配上新鲜的糕点对付过去，和法国人很相似。而其中，牛角包和咖啡算是最经典的搭配。 　　影片《蒂凡尼的早餐》中，一个经典的场景就是身着黑色衣服的奥黛丽赫本优雅地走到橱窗前，右手从牛皮纸袋中拿出牛角包咬上一口，左手则是一杯热咖啡，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橱窗里的珠宝。 　　这也造成了很多人印象中的欧洲人，尤其是巴黎这样的时尚之都，人们早上都是一杯热咖啡，咬着牛角包翻阅杂志。 　　但和那些挤了巧克力酱、或多涂了黄油的可颂相比，尼禄做出来的牛角包看上去就要丰盛多了。 　　还隐约冒着热气的松软面包被横着整个剖开，先放入几片蔬菜垫底，然后是切成片状的水煮蛋，再上面是绵软的奶酪，还有一层鲜艳赤红的酱汁。 　　从配色上来说，完美无缺。而且那塞得满满当当的牛角包给人的感觉就是异常良心，几乎要溢出来的奶酪和鲜艳浓郁的酱汁勾引着人们的视线，挑动着胃和唾液腺。 　　“番茄酱配奶酪啊，西方的料理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套。”有人嘀咕着。 　　他是被过于拥挤的人群挟裹着才来到这儿的，但是看到这摆出来的东西未免有些失望。 　　没有见识的小孩子，亦或者没有怎么接触过欧洲料理的人对于这种“可颂三明治”倒是很有兴趣，然而一旦有了点接触之后，对于牛角包可能就生不出那么大的兴趣了。 　　因为它太经典了，以至于只要是糕点房之类的地方都能买到。而这种在牛角包里加东西的吃法也早有人试过，甚至还有在里面放腌菜和熏肉的，尼禄这种水煮蛋和生菜的搭配只能说普普通通。 　　就更不用说奶酪加番茄酱的搭配了——大部分的披萨也都用的这两种经典搭配。 　　如果是平时的话，吃一吃倒也无所谓，以此还能点评一下厨师的水平。但这次是到远月来，而且制作的人还都是学生。这个时候，与其选择这些过于传统的食品，如他这种人，还是想尝试一下更多没见过的东西，至少，要更新奇一点。 　　然而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尼禄倒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旁边已经吃过一次的人忍不住开口了。 　　“先生，请你注意一下，那个酱汁可不是番茄酱哦。” 　　“不是番茄酱？” 　　那人一愣，这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明明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酸味，不是番茄酱的话这个酸味……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努力分辨着，的确是有些不同，相比起番茄的酸味，这个味道要更加的醇厚一点，也就是相比起酸来，更偏向于甜的味道。 　　“苹果醋的味道！”他终于想起了，那种用苹果汁发酵酿出来的果醋，的确是这种感觉。 　　但是那红色又是…… 　　他终于忍不住了，而这个时候也刚好轮到他取餐，于是便不多思考，直接捧起一份，从边缘的“角”下口，一口下去，将赤红色的酱汁、乳白色的奶酪以及一部分蔬菜一起咬了下来。 　　还没开始咀嚼，当舌头碰到酱汁的一瞬间，那股令人战栗的感觉就顺着味蕾传遍了全身，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因此收缩，全身的绒毛都立起来的感觉。 　　好辣！ 　　他的舌头接触到了一些细碎的颗粒，像是某种香料磨成的小粒，那浓烈的辣味就从上面释放出来。 　　不是番茄，是辣椒！那个红色的酱汁是辣椒酱啊！ 　　还有那些释放出辣味的颗粒，就是辣椒的籽，他的这份里面，辣椒籽的含量尤其的多，所以这一口下去才会这么刺激。 　　“余的酱汁是按照辣度分了三个级别的，你手上的那份属于特辣型的，另外还有两种轻微一些的酱汁供人选用。”尼禄解释了一句，将已经做好的牛角包分开摆放，足足摆了六个大盘。 　　“这种是用甜椒、小红辣椒，还有大量砂糖一起熬煮成的酱汁，点了一点的苹果醋令其的味道更加醇厚，和奶酪一起食用的话就是最佳的搭配了。” 　　“甜辣酱？” 　　明明辣得全身冒汗，那食客还是忍不住继续将牛角包放进嘴里，在一开始的辣味之后，奶酪的芳香仿仿佛又晋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因为这辣味，酱汁里大量的糖类和奶酪搭配到一起反而没有了那过于甜腻的味道，只会让人感受到无比的享受。 　　酥软的面包，整整起酥了八十一层之后，面皮和黄油的比例达到了最佳，一口下去，牙齿切开酥皮和内层的声音顺着颅骨传递，美妙的触感，仿佛有人在按摩自己的身体。相较之下，那几片蔬菜却是陪衬了，为了满足人的营养需求才添加上去的。 　　“不对，还有水煮蛋。”他又咬了一口，之前是从边上开始的，所以并没有吃到蛋的部分。 　　而这第二口，冲击力依旧，然而在咀嚼的过程中，温和的水煮蛋却仿佛一瞬间抚平了肌肤，那被辣意激起来的不适反应在温和的蛋白、口感沙沙的蛋黄填补之下变成了享受的一部分。 　　无比的圆融，给他的感觉，仿佛一瞬间时空交错，他披着白色的长袍，躺在巨大的圆形建筑的顶层——是古罗马的斗兽场！ 　　下面被鲜血染红的雄狮和披着白色铠甲的斗士厮杀、交战。利爪与剑刃摩擦声，无数人狂热的呐喊，惨烈的厮杀和他的距离无限接近，让人热血沸腾。 　　但是真正的危险却被一层栏杆隔绝了，死亡和伤痛被远远隔开。 　　在充满血腥与铁锈味的空气中，又有着香料和美酒微醺，侍女用柔嫩的手从罐子里捧出晶莹的膏油涂抹他的身体，一遍一遍的，用或白皙、或金黄如小麦的手指按摩他的肌肉。 　　纸醉金迷。 　　作者留言： 　　PS：红辣椒和甜椒的比例是一比三，煮软之后加与之等重的砂糖，倒一点苹果醋在里面，配奶酪生吃。 第0049章 大刀 　　“水煮蛋那温和的味道和同样温和浓郁的奶酪形成了差异，冲淡了甜辣酱的刺激性，变得让人更容易接受，同时将整个味道升华了。”食客不断地咀嚼着。 　　这么一来，哪怕吃再多也不会担心舌头被辣到红肿。用辣椒将美味升华，却拒绝了辣椒的刺激性。 　　“这就好比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贵族，观看猛兽与奴隶的厮杀，得到了满足的同时却完全不用担心危险——这，才是真正的奢华！” 　　“唔姆！食物是给人享受的东西，一定要在细微处着手，让人只留下享受的印象就好。”尼禄点头。 　　这也是她一直一来做菜追求的方针，极致的华丽与极致的享受。如果放在古代，她这种厨师乃是专门制作给王公贵族们享用的美食的，鱼要去刺，肉要做软，总之一顿饭吃下去之后不能让客人感到不适，却依然能感受到美味。 　　“多谢你的点评，那么余也就听取你的建议吧，这道料理就命名为罗马斗兽场！” 　　尼禄一挥手道，这个命名方式……还真的很有她的特色。 　　“奶酪的话分为硬质和软质的，软质的更加绵密，口感像是奶油或者冰淇淋；硬质在香气方面更加突出，总之，一共组合成六种口味，请品尝。” 　　她一边介绍着，同时不断地烘烤新的牛角包出来，两百人份的标注早已超过，因为这种不同口味的组合，以至于几乎每一个食客都至少会尝试两种，也就是两人份的牛角包，所以才会这么快。 　　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尼禄都有些忙不过来了，她的确是提前准备了一批，酱汁什么的也是早就制作好的。但牛角包还是要新鲜的最好，否则就没有那种酥软的口感，只剩下绵软，这样吃起来的感觉自然要大打折扣。 　　因此，烤箱就没停下过。 　　尼禄甩了甩手，胳膊有点酸，很累。但是一想到跟李默的赌约，这点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也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之前对赌的话已经输给李默一次了，如果第二次也输掉的话，总感觉有损威严。 　　“不过李默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她抬起头，终于朝后面望了一眼。 　　“没人？” 　　李默的位置相当容易找，因为整个会场，像那样大面积的空白部分也只有那一处，别说客人了，人流走到接近点的位置都会自己退回去。 　　因为那横着的一把大刀…… 　　李默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他知道那把大刀影响了客流，却依旧没有收回去，一个人捧着个碗，刺溜刺溜地在吸面条，吃得正香。 　　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哪怕一直没有客人也完全不慌……不对，现在有了一个客人。 　　尼禄远远地看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走了过去，上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带子被胸肌绷得笔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接近十几处，下巴上还留了一圈胡茬。 　　总之，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冲天的煞气。如果不是那壮汉身上没有纹身的话，旁边的人就要怀疑他是不是混黑道的人了。毕竟画风和其他人差距太大，倒是和李默的摊位有些像——都没什么人敢靠近。所以他作为第一个顾客，顺理成章。 　　“这把屠刀不错。”他是被桌子上横着的九环大刀吸引过来的。 　　“还好，大叔你是做什么的？”李默连忙放下碗——里面现在也只剩汤了——起来招呼。 　　“肉联厂。”对方回答得言简意赅。 　　肉类联合加工厂，而且估计还是生产部门的，一般情况下你们可以理解成……屠户。 　　“嘿，我说呢。”李默拎起刀来晃了晃。 　　“这把的确是屠刀没错，但是今天不是用来屠宰的，而是用来做面。” 　　“拉面？” 　　“中餐，用刀切的，不是拉面。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碗尝尝？”李默指了指身后的面团。 　　之前他只是弄下来一小块做给自己吃，剩下大部分都还没动，金黄色的面团放在那，倒是让人很感兴趣。 　　于是大汉点点头，想看看李默怎么做。 　　“得嘞。”李默用面粉拍拍手，重新提起了太白。 　　咚！ 　　沉重的金属棍落在面团上，连带着整个桌子都发出了异常的闷响，整整五十公斤的重量压在面团上，但李默像是还嫌不够似的，身体朝前面压着，将自己的重量也压了上去。 　　咚咚咚…… 　　沉重的面点棍在面团上不断地碾压着，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声音。 　　“这是……”大汉相当不解地看着李默的动作。 　　这是在压面，他虽然不是做面点的厨师，但是也能看出一点来。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用擀面杖就行了，从来没见过像李默这样的，那根棍子虽然不知道有多重，但听声音，面团承受的压力绝对要大于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因为您是第一位顾客，可能要稍微等几分钟。这是竹升面的制作方式，原本要坐杠的，因为条件有限，只能这么做了。”李默这么说，继续他的动作。 　　竹升面，正常情况下是用一根粗大的竹竿子，一头固定，厨师坐在另一头，像是玩跷跷板一样用自己全身的体重弹压面团，让面的表面更加光洁，吃起来的口感也更加爽滑。 　　但是现在没有竹子，也没有那么大的空间，于是李默就用太白代替了。五十公斤的重量压在上面，一样能造成那种效果。这个压制的过程他事先自然也是准备过了，此时不过是再重复几遍，将面团压扁，就这么缠在面点棍上。 　　抽出来，再压一遍。 　　卷抽推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这是李默第一次直观地体会到了厨具的好处，因为太白的重量是随心的，所以他完全可以灵活使用那种极大的重量来进行这个过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手下的面团迅速展开，能缠在面点棍上的层数越来越多。 　　短短几分钟过去，面团已经变得极薄，甚至铺开的话整个面案都容纳不下，就连李默在擀面的时候都是一边一边地来。 　　“这个厚度的面？面条？就这么煮的话不会化开吗？” 　　大汉看着李默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此时，整个面皮已经薄到了接近透明的程度，仅仅比宣纸厚上一点，非要做比方的话，就是在下面铺开一张报纸，隔着面皮，报纸上的字都能清楚地看到。 　　“不会，大刀金丝面，厚度就一定要是这样才行。” 　　李默回答道，双手一抖，开始将面皮叠到一起，足足叠了六次，这才将延展到极限的宽度收成大约一肘的长度。 　　然后，随着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配着九个环的大刀高高扬起。 　　切！ 第0050章 破坏之美 　　叮叮叮…… 　　猛汉那长达一米的刀身落在案板上，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响动，更多的则是背面装配的金属环相互碰撞发出的脆响。 　　原本这是用来屠宰大中型动物的屠刀，其重量原本需要人双手持握才能运用自如，然而在李默手里，却仿佛变成了绣花针一样，单手拎着就晃成了一片残影。它起伏的轨迹并不长，正相反，每次李默抬刀的位置最多也就是高出面皮一两分的地方，然后就再次落下，起伏之间，像是铡刀一样，根本没有左右的移动。 　　因为他切出来的面太细了，原本厚度就薄的像是宣纸一般，切细了之后简直像是金色的发丝——粗细程度几乎一样，如果不是上面还撒着一层白色的面粉，离得远一点，那看着就是金色的头发。 　　“刀法很好。”大汉点评道。 　　“而且力气很足！” 　　他看出来了，刀工并不是关键，如果是远月的学生，他相信很多人都能切到同样的粗细程度。但是他们能做到，指的是用普通的菜刀，甚至更小的厨刀切蔬菜的时候，而且速度不会太快。但是李默这个，光是刀的重量就足以累死一般人。 　　这就好比同样是练书法，别人是正襟危坐、羊毫宣纸；而李默蹲着马步，笔杆子上还挂着四五块砖，哪怕最后出来的结果一样，难度也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看这个面皮的宽度，也只能用这种大刀才能完整地切出来，刀的重量压着，这才能干脆利落地切出这么细的面来。 　　“举重若轻，将常人无法搬动的兵器挥舞如风车，当有猛将之才！”一身凶悍肌肉的胡子大叔，没想到还是个三国爱好者，他看着李默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就联想到了那些古代的猛将身上。 　　霸王能举鼎，冷艳锯重达八十二斤，燕人的点钢矛长有丈八，明代的刘綎使一百二十斤的大刀运转如飞…… 　　总有一些人擅长使用这种沉重的凶器，将原本沉重的金属挥舞如常，就像是现在的李默一样。 　　“马上好！”李默切出了大约有一碗面的量，直接将面丢进沸水里滚开，这边犹自切了一段，接着抄起一双长筷。 　　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因为面切得太细了，所以放在沸水中稍微煮一下就已经熟透，接着用长筷一挑，丢进早已准备好的清亮鸡汤里，精瘦肉炒成的浇头也早就分开码在碟子里，这个时候就提起来，反手从面碗上抹过去。 　　当当！ 　　瓷碟在碗边碰了碰，将汁水都倾倒下去，全部融入面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缕金光从刚做好的面中透出来。 　　大叔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那煮好的面一样根根晶莹，宛如黄金拉成的发丝。然而随着第一缕光芒的绽放，那刺目的金光直接从碗里溢出来，喷薄而出，直冲天花板。 　　一瞬间，他居然因此闭上了眼睛，而整个会场都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刷刷刷，食客们纷纷回头，观望着这个异常冷清的摊位，就连那些正在品尝美食的客人也都好奇地望过去。 　　“嗯，正常水平。”李默满意地点点头。 　　他做的这碗面并不是刘昴星在特级厨师考试时做的国士无双面，而是利用了一部分国士无双面的技巧，遵循传统技法制作出来的——大刀金丝面！ 　　这种面，发源于四川广汉，历史并不算长，却以其汤清面细、色泽金黄、入口爽滑闻名，这种特殊的制作工艺也让其显得尤为特殊。 　　整个和面的过程不加一滴水，单纯用面粉和鸡蛋和面，最终经过不断地压实，几推几压，之后才能达到这种过水不化、滚水煮过之后依旧晶莹爽滑的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广州的云吞面的做法与之极为相似，其中竹升坐杠的压面方法二者皆有。但始终是有区别的，最大的一点不同可能就是广州用鸭蛋和面，而广汉用鸡蛋，同时熬煮的高汤也有所不同，云吞面的高汤中有鱼，而金丝面用大骨和母鸡熬汤。 　　“那个光……还有，我记得这次的主题是蛋才对，为什么全然看不见鸡蛋呢？”大叔捧着面碗小心观察着，之前的金光绽放了几秒钟，之后也慢慢消失了。 　　所以他现在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一转身，几乎整个会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这边来，这么多人，应该都看到了那道光。 　　“光的话，理解成一种特殊的厨技就好。至于鸡蛋，全在面里。”李默解释道。 　　“一斤面粉要用半斤的鸡蛋，中间不加一滴水，一碗面下来，蛋的含量比其他料理只多不少。” 　　“哦……”大叔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面。 　　他是大阪人，妻子却来自北海道的札幌，也就是以拉面闻名的一座城市。所以他对于面的了解相对来说也是多一点的。 　　但是那些面，以拉面居多，而日本的拉面是重汤而不重面的，他们用的拉面，名字叫拉面，但实际上却是批量购买的面条，由机器统一生产出来各种标准不一的面。日本的拉面师傅，更愿意将注意力放在汤料上，就算是参加厨艺竞赛，拉面的面也被默认可以用购买的面条。 　　而且以豚骨拉面为例，面汤都是相当浓郁的，都有一定的粘稠度，可以用来搭配米饭。但是眼前的这碗面，似乎重点被放在了面上，浇头不过是炒肉丝、还有几片香菇，汤也清亮如水，看上去极为寡淡。 　　不过闻上去的确很香。 　　呼噜！ 　　他也不再多想，直接用筷子扒着一口面，和汤一起吸进口中。 　　下一秒，他就睁大了双眼，原本就看着比较凶恶的脸瞬间扭曲成了一种夸张的样子，甚至发出了舒爽的鼻音。 　　“嗯~” 　　接触到的第一种感觉，就是汤的鲜，并不浓郁，却将鲜美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清澈高汤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并不粘稠的汤在口腔里弥漫着，却更容易让人感知到它的味道，如水的清汤顺着喉咙慢慢地渗下去，马上就勾起了人的食欲。 　　但这个并不是重点，真正让他吃惊的，是面的口感。 　　如果说汤的鲜味还有参照对象的话，那么，这种爽快顺滑的口感就是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了。 　　一口下去，无数根细若发丝的面在舌齿之间迅速分散，宛如撒入大海的渔网，刹那间网住了人的舌头，纠缠着，让人清晰地感知到它的韧性，于是忍不住去咀嚼。 　　然后……嘣嘣嘣！ 　　明明只是口中传来的感觉，大叔却仿佛看到了那一根根面条断裂的模样，一根一根，像是金丝一样，被拉得笔直，横贯在星河之上，仿佛能无限地延伸。接着白玉制成的长刀咻忽而来，优雅而迅速，从黑暗的尽头向上划去。 　　于是金丝断裂，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律，那声音激起了一串串的涟漪，模糊了视线，将途中的星河粉碎，无数星球如灿烂的烟花爆开，整个宇宙都陷入了动荡。 　　这是毁灭。 　　将原本极度完美的物品粉碎，和谐的画面在这一刻趋于混乱，无数的星河都化为了流焰，金丝就在这灿烂的火光中碎裂、消融。 　　是破坏，却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美感。 　　宛如印度神话中的湿婆，是毁灭的神明，亦是舞蹈的神祇。 　　在时间的尽头，他将从雪山漫长的苦行中解脱，在火圈中跳起坦达瓦之舞，让宇宙在毁灭中回归到永恒的精神中。 　　人天生就能欣赏瞬间的美，如同转瞬即逝烟火，如同逐渐凋零的花。 　　这就是，破坏之美。 第0051章 定局 　　咚！ 　　大叔将汤水干净的面碗放下，黝黑的脸上都仿佛添了一层红色，滚滚的热气从他身上冒出来，汗液蒸腾。 　　“再来一碗！” 　　这一碗金丝面的分量太少了，毕竟是切到这么细的面丝，为了突出它的口感，一个大碗里面能容纳的面自然要略微少一些，这样晶莹的金丝在清汤里浮动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微妙的层次感。 　　但是这样一来，一整碗面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两三口就吃完的程度。 　　不满足，这点的面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好嘞。”李默一笑，又撮起一截面放进滚水里，右手大刀挥动，将铺好的面皮又切出一截来。 　　“那个……可以给我也来一碗吗？”料理台前，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小心翼翼地说。 　　她也是被吸引过来的，之前面做好时的那道光，还有远远望见的奇特清汤面，这些都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只不过因为这个摊位的奇特画风，隔了这么久才有人上前试探。 　　于是胡子拉碴的大叔想了想，朝后退了一步。 　　很绅士的，一个表面看起来粗糙无比的人，往往都有着相当细腻的内心。 　　“当然行，后面的，就在这里排好队啊！” 　　李默吆喝一声，站在他的位置，当然能看到后面逐渐接近的人群，当那个女孩作为第一个开路先锋之后，剩下的人也都没了顾虑，一个个都围了上去。 　　甚至有一些原本在品尝其他食物的人也都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也在朝这边移动着。 　　“果然，他那个发光的厨技，在这种时候简直就是作弊啊~”五月有气无力地感慨道。 　　就连一部分她的顾客都因为李默的光而流失了，当然，那些都是已经吃过一份的人，想要再去别的地方尝尝鲜——但是怎么说也是被抢走的客源。 　　于是短短几分钟，原本空白了一大片的角落就被人挤满了。 　　这种高度密集的人群，让口碑的效果得到了最大化的利用，哪怕只是小声地感叹几句，甚至于脸上微妙的表情也都会更进一步地刺激周围人的食欲。 　　李默也开始忙碌起来，大刀运转如飞，同时滚沸的煮锅也从来都没闲着，从一开始用筷子挑，到后来进化成用专门的笊篱隔出七八分的位置，同时给一批人煮面。 　　而原本那一层长长的面皮也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这个时候，李默一弯腰，从后面的料理台下又拖出了一个大盆，里面放着已经醒得差不多的面，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工序，沉重的太白在紧实的面团上弹跳着，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再来一碗！”前面的人刚放下碗筷，喊出这一句话之后，就被后面涌过来的人挤走。现在人这么多，不可能让一个人站在前面吃饱了再离开，毕竟后面还有大量的人连口水都要滴出来了。所以一旦拿到了一碗面之后，想吃第二碗的话就要排队了。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真正吃到第二碗的，也就只有最开始过来的那位大叔，剩下的人，尤其是那些已经尝到过一次，却没能尽兴的人，依旧苦苦地在后面排队。 　　人越来越多，到李默更换面团的时候，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尼禄那边。 　　“好狡猾！”尼禄看着李默那火爆的生意，头上的呆毛都竖起来了。 　　相对来说，自己这边是分量十足的可颂三明治，里面满满的乳酪只需要一个就能满足正常女生的胃口；但是李默的金四面，那三口两口的分量，就算是小女孩都能毫不费力地吃掉两大碗。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两个人接待的客人数量相同，最后的结果，李默卖掉的数量也会远远地超过她。 　　不过尼禄也只能愤愤不平地在这边说上一句，因为作为一名厨师，她也不可能为了争夺一点销量，故意将自己的牛角包做得特别小，现在这个大小，还有里面乳酪的数量，已经是最合理的搭配，基本没办法改动，否则食客的体验就会下降一大截。 　　现在双方的差距正在缩短，尼禄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她前期卖出的数量比较多了，而整个早餐的时间是有限的，李默一开始清闲了那么久，双方的差距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追平的。 　　是输是赢，就看在时间截止之前，李默究竟能快到什么程度了。 　　呯！ 　　一名学生将拳头狠狠地砸在料理台上。 　　他是与李默打赌的学生之一，那个家伙昨天晚上像是疯了一样到处找人食戟，而且目标明确、手段娴熟，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指导。 　　一开始的话，还只是用厨技等不痛不痒的东西作为赌注，就好像完成任务一样，李默一直在鼓动他人和自己食戟。后来发现这个赌注不行之后，就改变了方式。 　　于是自己和他对赌了——输的人，叫赢家十声爸爸。 　　一开始，他虽然是因为被一时的热血冲了脑袋，但还是有些幻想的。毕竟两个人之前都没有进行过接触，虽然从开学仪式以及各种传说中听说过那个中国交换生的故事。 　　但是，至少在李默的摊位无人问津的时候，他还是有过幻想的。 　　然而现在的情形，整个会场都变成了李默和尼禄争夺客源的战场，剩下的人，就连五月他们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客源，不被抢过去太多就已经很难了。 　　至于剩下的人，早已被排除在竞争之外。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跟那种怪物食戟？ 　　到时候万一履行赌约时被其他人看到…… 　　“……”明明通过了考核，但还是有不少人心灰意冷。 　　而反观李默这边，在招待食客的同时，他个人面板中传说度的数值也在猛涨，而且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 　　这些能够来远月参加这场盛宴的人，在美食界至少都有着一定的地位，亦或者是某些人的亲属，他们的影响力要高于普通人，甚至有一部分高于远月的学生。更为难得的是，他们的数量也异常庞大。 　　所以从第一碗金丝面发出了光芒开始，那飞速增长的数值就不断变化着，越来越多。 　　作者留言： 　　PS：作息彻底崩了之后，从八点睡到凌晨两点，然后爬起来才开始码字，今天估计三更不了了。 第0052章 穿上衣服就认不出来了 　　“早餐时间已经结束，请各位客人结束取餐，从大门出去右转，会有专人接待。各位同学，也请停下各自的动作，接下来会有负责统计的人统计各位卖出的份数。”言峰绮礼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结束了。 　　李默这边也松了一口气，挤在摊位前的那些食客，尤其马上就要排到的人骚动了一会儿，不过大部分人也都表示理解，慢慢的，也都退了出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面案，原本准备的面团早就不够用了，期间他还又取了不少的鸡蛋和面粉，重新和面，这才勉强撑到了现在。 　　不仅仅是他，因为客流量太大，那些过于火爆的摊位有好些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结束了。那些没有参与食戟的，能把任务完成了就已经足够了。就连五月都早早的收工，她则是因为食材的特殊性，自己准备的那一点熏肉和香肠，真的是不够那么多人分。 　　所以到了后来，她还和紫苑一起跑过来，也排着队跟李默讨了碗面吃。 　　不过有开香槟庆祝的，也自然有咽着眼泪悲鸣的。 　　两百人份的任务，还是有很多人完成不了，以至于负责清点的侍者们来没有到场，有一部分人就已经崩溃了。踏入了远月的门，在住宿进修里苦苦支撑到现在，他们或许就是差了一点运气，于是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少人心灰意冷，甚至什么都没带，直接就走出了大门，跟着那些食客一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就是世界的残酷性。 　　“辛苦了，接下来你们就可以休息了，但是不要忘记，请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还是在这个位置集合。”年轻的侍者走过来说道。 　　李默这边的面碗已经高高地堆起来了，只是大略一扫就知道绝对超过了两百人份的额度，所以他直接就这么说。 　　“结果的话，要什么时间才能公布？”李默问了一句，他可不是单纯完成任务就行了。 　　“这个啊……可能需要到你们下次集合的时候才能统计出来。”侍者笑了笑。 　　“不过您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先去休息吗？毕竟我看很多学生为了准备，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了。接下来还有最后一场考核等着，希望您可以更好地打起精神。” 　　“多谢。”李默点头道谢，也没多说什么。 　　疲惫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有着时间加速的能力，他就算只抽出十几分钟时间就能好好休息一会儿了。他现在在意的是数据什么时候统计出来。 　　虽然跟尼禄比，自己还不一定能赢，但胜过其他人应该是毫无疑问了。那么太白的第二层封印也就能解开了。 　　这次制作金丝面的时候，那个收放自如的重量就让他尝到了甜头，而这还不过是第一层的效果，那么第二层的话又不知道会有什么特殊之处。 　　“嗯。”侍者点点头，拿出一张表格，还有一个计算器开始点数起来。 　　李默这个时候也识趣地退到一边，然后就看着打着哈欠的五月等人朝这边走过来。 　　“哟！”他打了个招呼。 　　“哟，李君，你的精神看起来还很不错。”五月道，张了张嘴，因为太困了，眼角都有些湿润。 　　“我晚上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还好，你们就直接回酒店休息吧。”李默道，又朝远处看了一眼。 　　“顺便把尼禄带上，我感觉她这一晚也都在调试自己的料理，应该没休息太好。” 　　“你呢？” 　　“我……我怕这个时候见了她，然后她就休息不了了。”李默一想起那个和尼禄的赌约，神色就有些不正常。 　　不过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这个时候还是干脆让她们几个女生直接回去好了。否则自己一旦和尼禄说两句的话，后者可能就会因为强烈的好胜心，直接就不睡了。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项考核，作为压底东西，估计也不会太简单，现在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 　　五月等人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真的不休息吗？”莉兹问了一句。 　　“我还好，准备趁这个时候出去转转，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李默伸了个懒腰。 　　别说他现在根本就是精神饱满的状态，就算真的是乏了，有太白的第二层封印在前面吊着，也根本睡不着。 　　不过正好，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他还一直都没有时间出去走走，这么一大片景观，随便游览游览也挺好的。 　　“好了，我就先溜了。”李默挥挥手，他已经看到尼禄在朝这边过来了。 　　“（ ^_^ ）/~~拜拜。”几个挥手的人笑的不怀好意。 　　李默打了个寒颤，咕哝两句，然后彻底开溜。 　　这个时候他还顺便打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看了一眼上面还在跳动的数字。 　　2854点。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跳动，虽然和之前那次爆发相比，这个增长的速度略显缓慢，毕竟食客之间传递八卦的速度没办法和学生们相比。 　　但是粗略地估计一下，最终的结果有可能会达到四千点的传说度。 　　还真是一比巨款，远月这次邀请过来的人带来的人脉关系等李默还没有看到，但是这个传说度的爆炸增长倒是实实在在的。 　　也就是说，李默如果想的话，他现在又能再多一门厨技。 　　然而，在仔细考虑了之后，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没有太明显的短板了，随便找一个的话，可能在时间分配上就又会出问题。 　　他现在更倾向于再去弄一本食谱，或者两三本。 　　目前手头上的研究对象已经全部搞清楚了，就连三星级的全鸡汤他也有了成功的例子，现在做不出来单纯是因为厨心的水平没达到，这样就算再怎么练习也不可能练出来。 　　而现在看来，想要达到李书文所说的第一次灵基再临，他还有一段时间要走，而这段时间，总得给自己找点研究方向。 　　于是李默直接打开了商城的页面，从上到下慢慢浏览着。 　　他为了图个清静，专门挑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脚下也没什么碎石头、台阶之类的，倒也不用担心绊倒。 　　于是乎，就像某些人走路还低头玩手机一样，李默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筛选的工作中，不时皱着眉思考着，也不看路了。 　　于是…… 　　两个人的额头猛地撞到了一起，将李默从那种状态中惊醒。不过在此之前，他更先感受到的，则是胸口以下位置传来的一阵柔软的冲力。 　　咚！ 　　冲撞的力量让两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李默皮糙肉厚的，倒是没受什么损伤，不过他抬眼朝前望去，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的…… 　　修女？ 第0053章 修女小姐 　　头上用白色的头巾将头发完全包裹住，下面是以黑色为主基调的长裙，头巾的末端还有金色的装饰将其与固定起来，正面看起来倒是很正经的修女服。 　　然而，只要稍微侧一下身子，马上就能发现那紧紧裹着身子的黑色裙装像是旗袍一样在侧面剪开了缝隙，甚至一直开叉到大腿的根部，裸露出丰腴的腿部，以及过膝的白丝。尤其她现在整个人坐在地上的这个姿势，开叉过高的裙子很难遮掩住下方大片的肌肤，甚至隐约露出了一截不应被看到的布料…… 　　这样一来，就将她从正统的神职人员中剥离出去了，这副打扮，与其说是修女，不如说是制服诱……咳咳。 　　但是李默越看越眼熟，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啊啦，是昨天的那个同学。早安，又见面了。”修女小姐站起来，倒是没有因为冲撞而恼怒，脸上挂上了一抹娴静的笑容。 　　还没等李默想起来眼前的的人是谁，她就先一步把李默认出来了。 　　“昨天……啊。抱歉。” 　　想起来了。 　　李默额头上浮出几滴冷汗，脸色也变得不正常起来。 　　昨天的话，自己的确是遇到过一个女性，当时的那副情形的确是让人记忆犹新，毕竟跟异性“坦诚相待”什么的，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所以不存在会忘掉的可能。但是，昨天那只用了一条毛巾遮掩的洁白胴体……用头巾包裹了秀发，披上一袭修女的衣服之后他还真就不认识了。 　　这气质差距太大了。 　　“呀，你不用道歉的，如果是因为愧疚的话，那么犯下错误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需要道歉的那一个。”她施了一礼，轻声道。 　　“对不起。” 　　“啊，这个也不至于……那个……”李默抓抓脑袋，他现在有些尴尬。 　　对方这个过于从容的态度反而让他感到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占了便宜的人是自己。 　　“就像我说的，如果是歉意的话，你可以完全不用去在意。当然，如果是害羞的话……呵呵，倒让我觉得你很可爱呢。”修女小姐轻声道，态度完全像是水一样。 　　“青春期的孩子，偶然遇到这种事，应该会很难忍受吧。积压了太多东西那样，很难……忍耐……” 　　李默呼吸一紧，不过观察到他的这种反应，对面忽然笑了笑。 　　“开玩笑的。”修女小姐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哦，你很少去想这种事，相比起这些，你更愿意去想点其他的事情，或者更努力地去提升自己。就连你刚刚撞到我，也是因为太沉迷了吧？” 　　“……是。”李默点点头。 　　但是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而且撞到人的时候他只是在浏览系统的页面，外人按道理来说是看不见的。如果判断的话，就多也就认为他是走神了，但眼前这位，几乎是连他为什么走神的原因都一口气说出来了。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对方直视着李默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无比深邃，仿佛能容纳一切。 　　李默还是没说话，但他的确想要知道。 　　“观察你的表情跟动作。看我的装束就知道了吧？身为神职人员，我的工作就是给信徒们带来抚慰，那么，看出他们为什么烦恼就是必要的技能了。为此，我学习了很多心理学知识呢。” 　　心理学知识…… 　　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当然，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隔行如隔山，很多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如果理解到原理的话，都是很容易做到的。”她又笑了。 　　读心吗？ 　　李默的眼神一凛。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空气中只有温润的女声在回荡，而这面对面交流的两个人却仿佛一点障碍都没有。 　　作为对方口中的门外汉，他并不知道心理学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就他一贯的经验看，这种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掺和上为好。否则，说不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多隐秘的信息就被暴露出去了。 　　李默，比起一般人，他更要小心才对。 　　“呀，不用担心的。”修女微笑着摆摆手。 　　“我的工作只是解决人们的烦恼，打破隔阂，而不是让这种误会增加。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防备，你看，眉毛的形状都不一样了，这样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到你的想法。” 　　“……” 　　李默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和表情调整到一个自然的状态。 　　“都说了，不用这么警惕的。看来你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而且，无论是压力还是警惕性，都要高得多，这么说的话，你也掌握着远远超出一般高中生想象的秘密……啊啦，对不起。” 　　她像是猛然醒悟了一样，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次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去分析你的，这只是类似职业病一样的，思维惯性。如果对你造成困扰的话请原谅，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一瞬间，李默感觉自己脊梁上渗出了一滴冷汗。 　　喂喂喂，这位修女小姐，不管你的意思是什么。但是这种全程一个人自说自话，却把对方的每一个念头都把握住的情形。 　　只会让人感觉恐怖好么？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那种过于刻意的打消警惕的方式，根本让人生不出一丝的安全感。 　　“……好像是我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呢。”修女小姐仿佛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在哪…… 　　“这样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茶的话，这样是不是就会放松很多？” 　　“还是算了……”李默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人天生就会对能窥探到自己内心的人产生反感，总之，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修女……很古怪。 　　“真的，不用太紧张的。我能看得出来，你最近的精神一直都处于一个单纯而枯燥的状态，好像所有的心神都铺在一件事上，就好像弓弦一样绷得太紧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因为过度疲劳而产生什么不好的结果。” 　　“我只是感觉你需要放松一下，然后才……抱歉，似乎产生反效果了。但是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很希望能和你聊一聊，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就再好不过了。” 　　弓弦？ 　　李默心中一动，他好像的确是在精神空间里待的时间有些长了，每天都在重复着类似的事情，而且在那片空间里，没有任何人能和他交流……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点了点头。 　　作者留言： 　　PS：卡文，杀生院的资料太少了，对于这个人物，我之前理解的可能有偏差，所以今天晚上一直在写写删删，然后查资料，看相关的视频，目前来说……还行。 　　PSS：还有一点就是——三年了，龙族V明天就要出了，心情有点激动。 第0054章 祈荒 　　微风徐徐，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凉亭坐着，修女小姐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就带回来一壶茶、一盘糕点，不知为何看上去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至少比李默要熟悉多了。 　　茶香袅袅，两个陶制的杯子里注满了金黄色的茶水，在茶香之中，淡淡的兰花香气馥郁。 　　“铁观音和牡丹饼。”李默眼睛一扫，认出了桌子上的东西。 　　但是这两样带有十足东方特色的饮食，和白巾包头、一身黑裙的修女合在一起，总有一种违和感。 　　“我是后来才加入西洋教会的，在此之前，我的父亲曾是一座寺庙的主持。”她解释了一句，将一杯茶移到李默那边。 　　李默的嘴角动了动，不过还是没表现出太明显的反应。 　　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量可真是太大了，不过考虑到日本的和尚可以结婚、寺庙的世袭制度，这样的身世倒也不算太过奇怪。 　　“那么介绍一下吧，祈荒，你可以这么叫我，这就是我的名字。” 　　“李默。”李默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后者却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甚至还稍稍有些惊讶。 　　“李君，是中国的交换生吗？” 　　李默点点头，还是没说什么。 　　自称为祈荒的女性也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看上去仿佛从文艺复兴时代的油画上走下来的古典美人那样。 　　“那么李君，我就解释一下自己的工作吧。我是一名神职工作者，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却没有一个固定的教堂。所以为了维持生计，我的工作就是抚慰人们的心灵”祈荒说道。 　　“如果说得再直白一点的话，就是跟心理咨询师一样的职业。” 　　“嗯。”李默点点头，一般教堂里的修女也不会传成这样。 　　这么想来，祈荒还是偏向咨询师的方向多一些，甚至神职工作者一说不过是为了招揽客人做做出来的噱头——在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方式并不少见。 　　最关键的是，这个名字让他稍稍放下了一些戒心。 　　他虽然不怎么了解日本的历史，但是祈荒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也就意味着知名度并不是太高，这样一来，基本上能排除一部分……当然不排除对方报假名的情况，但如果是那样的话，无论自己怎么提防，结果都一样。 　　“你似乎很在意我的名字？”祈荒问道。 　　这边的李默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不留神，差点忘了对方那种几乎可以算是读心的能力。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名字就代表了一切，继承了什么样的名字，未来的道路就已经成型了。就好像命运一样，名字，有着强大的力量，也是一种束缚。”祈荒说道，帮李默轻轻拍了拍背部，想要让他放松一些。 　　然而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李默的咳嗽声更剧烈了。 　　她的这句话，就代表着她知道那些英灵家族，以及灵基、继承的事；至少是了解一些信息。但这些东西就算是李默也不过是昨天才刚刚知晓的。 　　结合之前得到的一些信息，宝具什么的，只有到了开位以上，才有知道这些资料的资格，那么…… 　　“我不是哦，虽然也了解很多，但是我这样的职业，所掌握的知识一定要比普通人多一点吧？否则的话现在也不会过得这么自在了。”祈荒抿了一口茶水，还顺手拈起一枚牡丹饼放入口中。 　　“不过我知道李君你是料理人，而且水准还很棒呢。之前你还在那个自助会场里的时候，我也进去排队品尝了，可惜人太多，你都没有注意到我。” 　　“有吗？”李默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没有什么印象。 　　“唉，那就让我们直奔主题吧。”祈荒轻轻放下咬了一口的糕点。 　　“你现在正在一个奔波的路上，为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就像是所有的少年人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但是你的野心和决心都要大得多，以至于你以常人数十倍的强度进行学习、训练。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做的，但这种高强度的锻炼已经影响到你的精神了。” 　　“……有吗？”李默轻声问。 　　的确，在精神空间中练习的时候，的确是很枯燥。但这就像是一个做研究的过程，中途的每一次进步都会带来一种激励效果，很好地缓冲了心里的郁气。 　　“因为你一直都在高速的进步中，所以才没有产生太明显的副作用。而且你的意志力很强，才没有去多想，但是这么下去，一旦你的进步停止，进入一个瓶颈期之后，就会迎来一波强大的反噬。”祈荒轻声道。 　　“很多时候，你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正常吧？比如过于依赖亲近的人，偶尔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之后，就会感到莫名的恐慌感。” 　　“……”李默没有说话。 　　这个道理很浅显，这就像是那些上了战场的士兵总会带着亲人的照片一样。越是高度集中的精神，巨大的压力下，人就越会思念、亲近那些自己信赖的人，家人、恋人等等。 　　而后一种，长期的锻炼就代表着长期的蜗居，这样下去一旦来到一个挤满了人的地方，自然而然就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这个也是很常见的现象，只是因为李默上一世是站在擂台上的，被无数双眼睛、镜头聚焦，这一点早就被克服了而已。 　　“可能目前在你身上体现得并不明显，但是你现在这个年纪，再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严重的抑郁症。”祈荒说道。 　　“毕竟，单纯靠刺激性的激励，想要维持住自己的心理状态，是很难的。” 　　“……”李默思考着。 　　对方说这些话一定是有目的的，结合她类似心理咨询师的身份，可能就是想要让自己来寻求帮助吧。 　　就好像……算命的一样。 　　李默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这个，不过说实在的，每个占卜大师，也都是观察人心的好手，察言观色的能力基本是点满的。而且，如果人能够靠信仰，甚至是迷信走出低谷期的话，那么神职人员、半仙等，对于他来说和心理医生也没有区别了。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祈荒好似明白了李默心中所想的那样，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些，直视着李默的眼睛。 　　“接下来是一个接近于催眠的过程，引导你进入自己意识的底层，这样能帮助你清除一些烦恼……” 第0055章 清醒的人 　　“请闭上你的眼睛，放松，双肩不要用力，就好像睡着一样的状态……好……呼吸均匀……” 　　在祈荒的指挥下，李默依言照做，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很好。”她居然有点惊讶。 　　因为李默的状态调整得太快了，无论是放松还是坐姿，都相当迅速地进入了一个标准的状态，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没有经受过类似训练的人。 　　不过她也马上明白了为什么，就好像所有的拳法都有与之配套的呼吸方式，李默练八极拳练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东西肯定是都学会了的，至少比普通人好些。习武之人，不仅仅是反应比常人快，休息的时候也能休息得更好。 　　枕戈待旦，如果不能在恶劣的环境下获得充分的休息，那么就算膂力再强，也成不了大将。 　　“很好……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轻轻地……放松……” 　　祈荒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进来，而李默也是跟着照做了，闭上眼睛，眼前的世界慢慢变成了黑色，意识在下坠，就连穿过了眼睑的阳光也感受不到了。 　　“佛门有入道之法，为五观法，是为不净观、慈悲观、因缘观、念佛观、数息观……” 　　“数息观，就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呼……吸……集中注意力，计数呼吸的次数，收敛心神……” 　　李默的呼吸逐渐均匀，随着他越发放松，祈荒的声音像是音乐一样毫不费力地进入了他的精神，轻柔的，就好像世界上最安稳的旋律，引导着他的注意。 　　“默念就好了，从一到三，默默计数……那么现在，我数123，你就幻想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安稳的地方，就待在那里……” 　　“1……你在无风的湖上……” 　　“2……在温暖的水里……” 　　“3……在无条件的舒适中……” 　　“好了，现在你要离开那里，前往一无所有的黑暗。” 　　随着她的话，李默的精神开始不自觉地幻想起类似的东西，最终，仿佛整个人都坠入了温暖的水里，没有呼吸，没有风，也没有噪声，只有祈荒那带着韵律的声音引导着一切。 　　“黑暗……”李默茫然向前望去，一切的一切，都包裹在没有光亮的黑暗中。 　　“对，这就是你内心的黑暗，所有人内心的黑暗面，那里就是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祈荒的声音依旧轻柔，却仿佛由四面八方而来。 　　“不，我理解中，这的确是黑暗，但是和人内心的黑暗面无关。每个人都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因为这是残留在意识里的、人还在胎儿时的印象罢了。”李默出声道。 　　“母亲的胎房，整个人还浸泡在羊水里的时候，才是人认为自己最安全的时候。而这些，和人的阴暗面无关，只是恰巧羊水里也很黑罢了。” 　　他还是闭着眼睛，没有要睁开的意思，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无比的清楚。 　　“抱歉，祈荒小姐，我的体质可能有些特殊，我的意识哪怕是沉到这么深的程度，还是很清醒的，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我想……我这种人，应该是没办法用这种方式放松了。” 　　“……”祈荒没有说话，然而周围的声音却变成了有节奏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瞬间，李默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真正的胎房一样，人还浸泡在母亲的羊水里，聆听着母亲的心跳声。 　　好像意识又下沉了。 　　于是李默眼前的黑暗忽然转变成无尽的纯白，没有天空，但是却有着仿佛由白玉组成的地面，无数不锈钢的工具悬浮在半空，还有点燃了火焰的灶台，无数的食材上标注着各自的性质标签。 　　这就是他的精神空间。 　　在察觉到自己的意识仍在下沉之后，他直接支付了十点点数让系统为他开启了时间加速的功能。于是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就重新回到了这里。 　　“果然……”李默叹了口气。 　　之前军兵厨心觉醒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失去了做梦的能力。 　　或者说，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自己的意识都会保持清醒，就算真的陷入了梦境，他也能马上察觉出来周围的世界是荒诞的，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模模糊糊地就接受了。 　　或许是系统和他的灵魂绑定到了一起，亦或者，是滥用时间加速的能力。那种精神空间严格来说就是在人意识最底层的位置塑造出一个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的“现实空间”。 　　那么，一旦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意识下沉之后，那些浅层的睡眠就已经再也不能干扰到他的意识了。 　　厨心，就是厨师能够附加在菜品上的一种情绪，而想要使用它，首先就是要深刻地理解这种情绪。所以，当领悟了一颗新的厨心时，就等于将精神完全放在那种情绪之上。所谓的入定其实也就是这么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那么，李默就连厨心觉醒的时候都是意识清醒的，就更别说一般的梦境、观想、亦或者催眠了。 　　啪！ 　　他打了个响指，取消了时间加速的能力，意识也在一瞬间从那种深层睡眠从解脱出来。 　　因为是闭着眼睛的，眼前依旧黑暗，但是他已经能感知到穿过眼睑照射到视网膜上的部分阳光，这就说明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就只是单纯的闭着眼睛而已。 　　而且，他还感受到了自己是坐着的，胸前则被两条手臂环绕，而后颈的位置，隔着一层布料，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软绵绵的弹力。 　　甚至，以李默的敏锐程度，他还能感觉到在那浑圆、柔软的弹力中，还有两个与周围有着明显区别的点……也就是说……修女服下面…… 　　“抱歉，我催眠的时候忘记了你是坐着的，前面还是这么坚硬的石桌，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防止你撞上去了——虽然一般不会，但毕竟很危险嘛~嘻嘻。” 　　耳边的绒毛能清晰地感知到，女性那微微湿润的呼吸，还有一股混合了茶香和淡淡甜味的、独属于祈荒的味道…… 　　一瞬间，李默的身体都僵硬了，心跳一瞬间飙升到了极限，几乎连他的鼓膜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而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之前在那一片黑暗中，听到的心跳声究竟是哪来的。 　　那种声音。 　　咚咚咚…… 　　作者留言： 　　PS：本章有关意识的说法全是胡说的，不过靠冥想集中精神的确是有效的，感兴趣的可以试试，闭上眼睛坐直了，将精神完全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可以数数，如果走神的话就停下，找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神的，然后重新开始。 　　PSS：带点H的内容这就是极限了，大家，不想看到这本书被封吧？ 第0056章 五停心观 　　“咳咳咳……”李默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身体也随之挣脱了祈荒的束缚。 　　这么一来，他才能在深呼吸了几下之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恢复如常。 　　“抱歉，看来这次的催眠是失败了，我这样的状况，估计也没有什么效果。” 　　“嗯……看上去的确是这个样子呢。”祈荒同样大方地点点头，只是眼睛里的神色却有些异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而且这样一来，你的状况得不到改善之后，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 　　“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默挠挠头，笑笑。 　　“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这些心理上的事，在我看来总有解决的办法。总之，我现在是一个正常人，可能没办法理解那种抑郁的痛苦。” 　　“嗯，还能这么乐观下去就最好了。”祈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但是我想，你未来有一天或许会需要相应的‘辅导’。我回去之后会继续研究的，最好能找到真正能帮你缓解压力的方法。” 　　“不，不用这么麻烦……”李默摆摆手。 　　他感觉，眼前这名修女这次虽然承认催眠失败了，然而却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这样是不是显得太过热情了？ 　　“不，因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所以你的案例对我来说很有参考价值，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引起你的抵触，但是……只要对心理有研究的人，就不可能会直接忽略你这种珍惜的体质的。”祈荒如实说道。 　　李默一愣，他倒是觉得的确是这样才合理，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换了个人的话，的确会有些抵触。因为这让人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起小白鼠来。 　　“不过这终究取决于你自己的意愿，作为一个只负责抚慰别人的女人，我不可能强迫你的。”祈荒说道，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张卡纸，上面留着一串阿拉伯数字。 　　“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如何？如果未来有需要的话，类似心理辅导，亦或者今天这种催眠一样，请联系我。当然，都是免费的。” 　　“免费的？”李默结果卡片，这就类似名片一样，但是上面却只有一行数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当然，因为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就等于帮助我了，这是互惠互利的。当然，这些敏感的问题一般看来需要两个人相互信任了之后，效果才最好……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请务必联系我。”她微笑着说道。 　　自始至终，这个女人的态度都像是水一样，一切任由李默自己的抉择。 　　“多谢了。”后者自然是点头道谢。 　　而且看了看时间，他们两个聊得已经够久了，于是又随便扯了几句，李默起身离开。 　　一米，两米…… 　　随着双方都慢慢地消失在对方的视野之后，两个人的表情也逐渐有了变化。 　　祈荒，或者全名为杀生院祈荒的修女，她看着桌子上一滴都没有被李默动过的茶水，轻轻地笑了笑。 　　有一点困惑，她虽然并不算诚实，但刚刚说的倒是难得的真话。 　　她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李默的这种情况，在对方完全配合、同时催眠也的确成功了的情况下，依旧能保留清醒意识的。 　　她的能力，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失效了。 　　如果是宝具、或者某些特殊的灵基，的确有可能做到。但是她并没有在李默身上发现类似的东西，就连名字也并非出现在史书或神话里的英灵……就算以她的经验看，也根本推断不出什么来。 　　李默身上有秘密，而且是连她这个“魔性菩萨”都猜测不到的秘密。 　　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所以，她才更加感兴趣，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一个少年抵抗住自己的力量。而且……这么纯粹的性格，也很难见到。 　　面对自己那样的诱惑，虽然有着正常人的反应，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心思。 　　这样的人很稀少。 　　像是宝石，像是黄金，像是熊猫。 　　而女人，对稀少的东西向来都很喜欢。 　　另一边。 　　当李默确认自己走远了之后，他也是忽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从头到尾，自称为祈荒的修女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来，也没有任何强迫他的意思。 　　但是，从一开始李默就保持着十足的警惕的。 　　那个修女，绝对不是普通人，这一点是肯定的。他就算再没有常识，也不会真的相信电影里的催眠术能移植到现实里，一个神职人员，按照她的说法还是一个没有固定住所的神职人员。 　　单纯学习心理知识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李默是不信的，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 　　所以无论是茶水还是糕点，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他都一点也没有动过。虽然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真实背景什么的还不太了解，但是和李书文谈话之后他就确认了一点。 　　以后只要遇到超自然的东西，那和美食一定有关系！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精神、心理的东西。如果不是李默自信有着系统的他不会轻易中招，而且他也真的想看看自己究竟能承受到哪一步，他也不会答应对方那个催眠的请求。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祈荒的那天，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就进入了一种像是睡着了的状态。 　　当初来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但仔细想想，如果和这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李默打死都不信。 　　而那天他都能凭着时间加速脱离那种状态，那就说明自己其实是有抵抗力的。 　　李默有秘密，系统和穿越重生就是他最大的秘密。而刚刚两个人相遇的时候，祈荒展现出来的那种几乎可以说是读心的能力，逼得他必须要亲自下场，必须要测试一下对方的能力在自己身上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他因此栽了的话，那就说明对方轻易就能影响他的心神。那么自己无论怎么做，到最后都避免不了一个悲剧的下场。 　　所幸的是，没什么大碍。 　　对方的能力对自己不起作用，系统在这个方面还是蛮给力的。 　　而且还真正帮他确认了一点，那个修女，真的不是普通人。 　　“精神类的能力，还真是第一次见啊。”李默喃喃道，看着自己面板上忽然多出来的一个厨技。 　　“五停心观（数息观）lv1：真五停心观的一部分，能够令使用者收敛心神，快速进入精神集中的状态。” 第0057章 教导 　　“哈~”尼禄伸着懒腰，一边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 　　四个小时的时间是真的不太够，也就是勉强让人恢复一下精神，不至于头昏脑涨什么的，但越是这种刚恢复了精神却没有睡饱的情况，人才会感觉越困。 　　“中午好。” 　　几个同样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人相互招招手，五月架着用冷水都泼不醒的莉兹走了下去，后者湿漉漉的银发刚被毛巾擦了下，还黏在一起的头发甩啊甩的，引人侧目。 　　“李默为什么还不回来？”尼禄凑过去捏住莉兹的鼻子，然而她却转而用嘴呼吸，继续睡。 　　“他说自己已经休息过了，所以现在大概就在集合地点等着吧。”五月道，她顺手又把莉兹的嘴堵住了。 　　好了，这下某个瑞典人才悠悠然醒过来，但还是一副僵尸的样子，双手搭在两边，由剩下的几个姑娘带着往前走。 　　而李默的确就是如她们所想，现在就待在集合的地点。 　　经过了那次偶遇之后，他那想要出去逛一逛的心思也彻底打消了，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儿，装作在玩手机的样子，实际是浏览商城里的东西。 　　传说度真的如他所想的一般接近了四千，而一本三星级的食谱现在也只需要大约一千多的点数，至于和他目前水平符合的两星食谱更是七八百点数就能买到相当不错的了。 　　但是暂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决定，就是在那不停地浏览着。 　　同时还在试验他得到的新厨技……就是那个据说可以让人更快集中注意力的五停心观。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对方使用能力的时候跟自己的精神接触过多，以至于系统截取了片段；亦或者因为祈荒在对自己催眠的时候，使用的是那种类似教导的方式。 　　但不管怎么说，其中肯定有系统的参与，所以李默现在才忽然就学会了一部分的五停心观。原本的五停心观其实就只是佛教的一种观想法门，而且不是唯一的，只是观想法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 　　数息观，也正如同系统描述的那样，能够收敛人的心神，使得注意力能够被高度集中，适合那些心思散漫的人修炼。而现在单独以厨技的形式展现出来，效果自然要强得多。而李默来总结的话，数息观的作用就像是武侠小说里常见的心法。 　　譬如风云中的冰心诀，能够让自己进入一种极度冷静，而且念头通达的状态。 　　当然，没有那么强力，以目前lv1的等级，李默用了之后感觉也就是思路变得清晰了一点而已，而且这种精神系的技能，他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练习提升，难不成还必须学习一下相关的理论？ 　　“李君，来得很早啊。”言峰绮礼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出来。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该集合的时候了，所以他这个主持人自然也要早早到场。 　　“毕竟我精神还行，也就没有休息，之前趁着这个空闲出去转了转。”李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如果你的话被其他人听到，说不定又会引起什么骚动。”言峰绮礼笑了笑，摆摆手，就准备过去。 　　不过这个时候李默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一样，忽然问了一句。 　　“对了，言峰师兄，我想问一下，你对这边的神职人员熟吗？” 　　“什么？”言峰绮礼转过头来，不太明白李默的意思。 　　“就是……你认不认识一个修女？名字叫祈荒的。”李默道。 　　“……抱歉，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言峰绮礼思考了一会儿。 　　“而且这个应该只是名吧？没有姓氏的情况下，想要确认一个人究竟是谁有些过于困难。我也不太擅长应付人际关系，不过如果你是想要找人的话，描述得再清晰一点，我或许有办法帮你。” 　　“再清晰一点……原本是寺庙主持的女儿，后来却参加了西洋教会，而且修女服还开了叉。而且据说是没有固定教会和住所的闲散人员。”李默思考着，但是他知道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了。 　　“对了，还很漂亮，就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一眼都能认出来的美人。” 　　然而言峰绮礼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看着李默的目光也逐渐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很有意思的背景，但是……李君，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同样是神职人员，男性和女性之间是有着明显区别的。男性修士一般拥有更大的自由，但是修女就不一样了，她们大部分都过着集体的修道院生活，或者安居在某个教堂。” 　　“神父可以结婚，但修女必须发誓终生侍奉神，不可婚配。就算是我……你不要看我每天都在远月处理各种事务，但是名义上我还掌管着冬木市的一座教堂，否则我就不应当穿这身衣服。我这种男性修士如此，修女就更加严格了。” 　　“你说的没有固定住所、没有固定教会的修女是不存在的，即使有，她们也一定是在进行一项有目的的任务，比如为一片区域传播福音等，或者帮助某些受苦的人。漫无目的的闲散修女？呵呵。” 　　言峰绮礼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同时压低了声音。 　　“结合你说的衣服和容颜特征，其实我这里倒是有另外一个可能——你知道，很多特殊工作者为了招徕顾客，往往会使用这种职业扮演的方式，因此要价也会变高。” 　　李默肩膀一抖，脊梁都挺得笔直，这冷汗刷一下的就下来了。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会有幻想的，但是就目前来说，这种事对于你来说还太早了，而且这种涉及到灰色地带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否则说不得会沾染到其他东西，到时候脱身不易。” 　　言峰绮礼语重心长地教导着李默。 　　后者只能点头。 　　他明白言峰绮礼是什么意思，制服诱惑什么的……但是这家伙的身份严格来说应该是老师吧？甚至是类似教导主任的位置。 　　那自己——在跟教导主任讨论去哪找鸡的问题？！ 　　这。 　　有点刺激过头了吧？ 第0058章 收缴 　　“好好，我了解。”李默连连点头，这才终于将言峰绮礼劝走了。 　　当对话进行到后面那一部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或许是担心李默真的沉迷在这个上面，言峰绮礼甚至说如果他真的想的话，那自己牵线也行，这样也能避免被人坑了的风险。 　　李默目前的重心应该放在料理上。 　　两个人最后达成了这种共识。 　　然而李默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啊，这强行给加了一个标签算怎么回事啊？要不是他知道言峰绮礼的口风很严，不是那种会把事情拿出去乱说的人，否则的话，他今天可就是莫名其妙的背了口锅。 　　还是洗不清的那种。 　　不过托这位师兄的福，李默这才知道——原来在日本，买春也是违法的。 　　这直接颠覆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尤其是现在人都在这里的情况下，生活了一年多，他的思维都还停留在上一世所看的小电影里的世界里，还以为日本的这些产业这么发达，黑道都合法了，这些东西还不是……毕竟大部分西方国家都是合法的…… 　　而事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在日本有明文的法律禁止买春的行为，甚至一般理解上的“援助交际”也是违法的。 　　“真是一个奇妙的国家，还有，法律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李默在送走了言峰绮礼之后，总算能松一口气，略微感叹了一下。 　　这个时候人也陆陆续续都到了，包括柳洞寺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找了过来。 　　之前被李默丢下就跑的尼禄自然是有些生气的，而以她直来直去的性格，自然是抓着某人好好蹂躏了一番，然后气也消了，又开始傻笑起来。 　　“等等，看前面，最终的成绩出了。”李默把手放在脑袋上，否则尼禄的两只手还要撕扯自己的头发。 　　前面的墙壁上已经拉开了一张巨大的白幕，上面密密麻麻地列出了所有过关人员的名字，以及他们各自完成的数量。 　　当然，上面有着的只有是这个会场的人，毕竟人数太多，全放上去也显得太复杂了。 　　“那么下面公布这次排位前三的数据。”言峰绮礼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一瞬间压住了下面的声音。 　　李默的心思也被勾起来，他没有去看那张白幕，因为他隐隐有着一种自信，这次算是碰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那……排个前三不难吧？ 　　“首先是，尼禄·莎芭伊尔，524份。” 　　“唔姆！”尼禄满意地点点头，然而李默的心却一下子悬了起来。 　　言峰绮礼没说是第几位，到底是从上往下念还是怎么来着？或者自己启动太晚了，到最后也没追上前面的那些人？ 　　如果是平时的话，倒还好说，输了就输了呗，大不了口头上承认一下皇帝陛下的确很厉害。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们两个是打了赌的，如果尼禄赢了的话，那么两个人就要待在一间房里……唱一晚上的歌。 　　和这样一个白富美的异国少女在一起呆一晚的话听起来的确不错，但这个不同，从上次的事故里就能推测出来，如果真的和这位唱一晚卡拉OK的话。 　　要死人的。 　　“然后是李默，601份。” 　　“咳咳，看来是从下往上念的。”李默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 　　尼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差了将近一百份的额度，这个数据根本连一点狡辩的空间都不给留。虽然其中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李默的金丝面制作速度偏快，而且一份的量也比较少，但这下她想要拖着对方唱一晚上歌的愿望就落空了。 　　“六百零一份？！太夸张了吧！” 　　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声音都传到了李默的耳朵里。 　　这个结果的确很难让人接受，因为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两百份的数量都很难凑齐了，更别说这直接翻了三倍。这个份数翻了三倍之后，可不仅仅是客流量的问题了，对手艺和熟练度、甚至食材准备速度的要求和难度都是呈指数上升的。 　　“但是这才是第二名，那么第一名……” 　　“最后，就是本次的第一名，玉藻猫，637份。”言峰绮礼的话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李默愣住了。 　　他之前也很好奇第一名是谁来着，但是思维没有绕回来，最后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玉藻猫……不就是在开学仪式上被他打昏的那个女生吗？ 　　而且和玉藻前有关系，结合最近才了解到的一些东西，两个人属于一个家族的前后辈，或者干脆就是姊妹关系。当初进入学校也是以新生代表的身份来的，这次得了第一名……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这么一个人，过去那么长时间，李默好像就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她的事。 　　源义经在一年级新生中都已经是相当有名的人物了，而且一个实力这么“新生代表”，看性格也不是什么安静的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就没听说过任何与她有关的事呢？ 　　有点古怪。 　　“那么，现在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没有通过的人将会有专门的车辆送回远月，而剩下的同学，你们要面对的就是最后一项考核了。”言峰绮礼在宣布完了成绩之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就将话转到了下一个领域。 　　“请各位同学，现在将身上所有可用的通讯设备，包括且不限于手机，交给最近的侍者。安心，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不允许你们利用任何方式联系家人、下属等。” 　　“还有你们身上的现金、信用卡等，这些都是不可以使用的，远月会严格监视各位的行动以及消费记录。” 　　一名名身穿黑衣的侍者推着一辆空荡荡的餐车就走出来，最上面放着一叠透明的塑料袋，就像是刑侦剧里取证的那种，走到各位学生面前，依次收缴手机和现金等。 　　李默他们也是都老老实实地掏出来，交给眼前微笑的侍者。 　　“那么，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你们都将会是这样一种状态，在这期间，你们各自酒店的房间也会关闭。而最后一项考核的题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拿到你们所需要的食材。” 　　“无论用什么方法，打工也好，乞讨也罢，或者自己到海里面抓鱼，只要不是违法的手段都可以使用。明天这个时候依旧在这个地方集合，到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呈上一道能让考官满意的料理。” 　　作者留言： 　　PS：日本买春真的违法，但是……法律只限制那个……简单说吧，如果是用正常的方式、正常的器官来“做”的话，是违法的……然而用其他器官的话，就是合法的…… 第0059章 奔向大海的男人 　　“荒野求生都市版啊……” 　　李默蹲在路口，看着对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他在想自己要到哪里去弄食材，而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头绪的样子。 　　老实说，拿掉了手机和现金这种做法，其实对于李默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毕竟他还有一个外人都不知道的随身空间，里面的食材不说应有尽有吧，至少还是能拿出来一点的，用来做什么都够了。 　　但是他又不能真的从里面掏出来。 　　毕竟远月说了会严格监视每一个学生的行动和消费记录，日本的摄像头密集程度虽然赶不上国内的“天网”，但毕竟是一个现代的法治国家，真要追查的话，有些东西也是瞒不过的。 　　尤其他现在百分百地确定言峰绮礼肯定在盯着自己，所以如果说其他人还有那么一分作弊的可能的话，那李默从一开始就没了类似的念头。 　　他只能通过那些被允许的手段。 　　乞讨？ 　　还是算了，他也拉不下那个脸，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考核就豁到那种地步。哪怕他在过来的路边就已经看到了两个学生在这么做——他们并非真正的乞讨，而是表明了自己远月学生的身份，表示过去考核之后会补偿的。 　　然而……因为有太多诈骗份子依靠类似的方式行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岌岌可危了。 　　或者打工？ 　　这听上去倒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只做一天的工哪有那么好找？现在这世道，就算是兼职也是很艰难的，而且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没有人会要。 　　当然，如果是直奔餐馆的话，倒是有可能。 　　这毕竟是日本料理界的最高学府，能够进来的，并且在重重的考验中待到现在的人，放在外面也都是很抢手的。 　　一部分学生，在学校的时候其实并不怎么起眼，但是如果单独拿出来，随便丢到一条商业街上，也要比里面的一般厨师水平要高得多了。 　　如果能够靠自己的手艺换到食材的话，这的确是一条最好的路子，毕竟做餐饮的，哪怕是小饭馆，里面能提供的食材也可以说相当丰富了。 　　五月她们几个也正是这么考量的，所以一开始几个人就散开了，之后各自寻找适合自己的地方。然而李默在一个人溜了之后，却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在最后这一次考核的时候，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二星级的食谱里，倒是有一个他很感兴趣的，也的确买到手了，不难学，但是要求的食材可不是一般的餐馆就能提供的。 　　他当然可以随便找一些鸡蛋豆腐之类的，用黄金炒饭估计也能过关，但是单纯的过关，现在已经满足不了李默了。 　　他希望能更全面地提升自己的手艺，而不是只过关就行了，有了一个念头就要去做，而不是因为畏惧失败停留在原地，拿自己以前的东西上去交差。 　　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在考核完了之后，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试炼等着他。 　　那个专门为某个超级天才设置的关卡到底是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但是绝对很难。掌管着灵基的那几个家族，几年下来不可能没有派人尝试过，但现在灵基还好端端地放在那里，这意味着什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那就走吧。”李默拍拍屁股从路边站起来，目光望向了大海的方向。 　　“有什么能阻止一个男人奔向大海！” 　　少年的喊声在街道上方回响，引得行人纷纷侧目，看他的目光宛如看一个ZZ。 　　…… 　　二十四小时过去，言峰绮礼正站在会场的上方，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看着下面的学员。 　　一张张干净整洁的灶台前，面容疲惫的学生垂手而立，他们面前放着这一天来的收获。 　　有小鱼、有鸡蛋、有难得的青菜和水果，同时，还有不知道从哪儿抓过来凑数的小甲鱼，可能还没有巴掌大，它的主人也灰头土脸、裤子上满是泥泞，但是勉强也算过关。 　　至于那些空着的灶台，要么是学生还没回来，要么，是拿到的东西根本不能称之为食材，直接就被取消了资格。 　　仪容整洁、收获颇丰的当然也有。 　　就说源义经，她就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块上好的雪花肉；五月前面摆着一叠咸鱼；紫苑是蔬果；而尼禄的最夸张，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看着好像是把一个西餐厅的后厨都搬过来了。 　　至于李默的位置……目前还空着。 　　言峰绮礼皱了皱眉，抬眼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按理来说，一整天的时间，以李默的水平不可能弄不到食材，而且以他的身手，路上遇到意外、东西被人抢了之类的事也很难发生。 　　除非是出了车祸才有可能。 　　但先不说这个几率有多大，远月这边其实也一直注意着各种意外现场，真的有学生出问题了他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然而李默还是没来。 　　之前问过一次，据说走的路程比较远，但是言峰绮礼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有些远。 　　言峰绮礼原本打算再等一会儿，然而看了看下面的学生，有的已经顶着一头杂草、还有身上的污垢站在那里好长时间了，再等下去可能会发生骚动。 　　于是他只得按下了前面的通话键，将麦克风打开。 　　“各位，恭喜你们完成了第一步，收获到了自己的食材，那么接下来只要能用这些食材烹制出一份能让考官满意的作品就可以了。在那之前，请各位去沐浴更衣，将自己打理好，辛苦了。” 　　厨师不可能带着一身脏东西做菜的，就算是再美味的东西，在那之前都要考虑食品安全问题。那些食材也都是需要检查的，至少一个个的来源要清晰，不至于含毒或者致病菌什么的。 　　这一声令下，学生们也都行动起来，一个个唉声叹气的。 　　他们大部分都是养尊处优的人，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然而还有几个人没有动，尼禄她们几个都是朝门口张望着。 　　然后，一个个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让一让！让一让！多谢。”一个满身血污，光着半边膀子的人呼喊着，一边迎着人潮挤了进去。 　　他每走一步都往地上滴着血，然而这些腥臭的液体却不是他的，而是从肩膀的上方、那个长度接近三米的巨型物体上渗出来。 　　还淌着血的物体，看着像是一条大鱼，被白布裹着，现在半边已经彻底染红。 第0060章 鲨鱼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地凑过去，想要看看具体是什么。 　　不过很快的，白布被掀开一角，露出来的狰狞利齿就吓退了不少人，李默伸手将白布挽了挽，重新盖在上面，然后彻底踏入了会场。 　　咚！ 　　一声闷响，体型庞大的鱼类被彻底抛放在地上，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原本是用来放食材的地方容纳不下。 　　“鲨鱼？”尼禄掩着鼻子凑过来。 　　李默现在全身都是血，一路上风吹起来的灰尘和凝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就像是刚从沼泽爬出来那样，简直没法靠近，就算是流浪汉，也要比他现在好闻得多。 　　“啊，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不过本来没必要整个带过来，但是一路上也没什么储存的方式，切割开来的话，万一被风干、失去原本那种口感了也就没办法当做食材了。”李默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所以故意离其他人远了点。 　　“你从哪弄来的？”尼禄掀开一边的布匹，看了看最上面那狰狞的利齿。 　　这个大小，不是鲸鲨，也不是姥鲨，看起来是成年了的，那就是一些中型的品种，外表看起来还不错，就算是死了也还释放着让人惧怕的气息。 　　“这个……回来再解释，我先去洗澡了。”李默看了看周围，已经走得快没人了。 　　而且考核马上就开始，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也不知道这最后的考核有没有时间限制，但无论如何，还是早一点比较好。 　　“这么大的鲨鱼，应该能取下好多的鱼翅吧？”五月也凑近了，毕竟这样的食材，在没有钱、没有电话的情况下还真的是很难做到的。 　　亦或者，就如她们所想的那样……李默真的下海捉鲨鱼去了？！ 　　怎么也不可能吧？ 　　先不说战斗力的问题，这个应该还比较容易解决，但是对鲨鱼的捕捞属于远洋渔业，一般情况下，这种凶猛的大型海洋生物就不会出现在近海。如果说这是李默亲自杀掉的话，那时间上也来不及，远洋捕捞的渔船都是隔很久才会出海、归港一次的。 　　莉兹这个时候却因为好奇，直接将上面的白布掀起来了，然后，就看到了最上面那个巨大的伤口。 　　“鱼翅没了！” 　　她的手猛然一抖，染血的白布再次落下来，激起了地上的灰尘。 　　“怎么回事？！”其他几个人也都有些急了。 　　一条鲨鱼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最好的食材之一，这条三米长的大鲨鱼居然没有鱼翅！而且不是因为它原本就不长的，看那条伤口，明明是被锯下来，被其他人取走的。 　　“啊？本来就没有啊。”李默却是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众人赶快去清洗。 　　“我跟那些捕鲨人要来的东西，没花一分钱，那当然不可能给我留下鱼翅了。这就是一条今天上午才被锯掉鱼翅、破腹杀死的鲨鱼，好在足够新鲜。” 　　“没有鱼翅的鲨鱼……那不就是他们不要的废料吗？”尼禄的面色变了变。 　　吃鱼翅的传统可不止中国有，整个亚洲一带，包括后来传播过去的欧洲，鱼翅自古以来都是一种相当名贵的食材。尤其是日本，这里吃鱼翅的历史异常久远，而且是本土发源的，不是后来才被传播进来的风气。因此近代以来，随着远洋捕鱼业的发展，对鲨鱼的捕捞处理也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产业。 　　日本才是捕杀鲨鱼最多的国家。 　　因此在著名的鱼翅产地——气仙沼市，以及那些有港口的城市里，一般都能找到一个个与鲨鱼有关的专门处理厂。 　　这些处理厂的任务也和所有人脑海里的印象一样，活的鲨鱼，用轮锯切掉有价值的鱼翅、鱼唇等，而剩下的部分就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一起，用铲车铲到另一边当做生化原料，亦或者真正的垃圾处理。 　　那些公益广告里的鲨鱼，被锯掉了鱼翅之后抛回海里的其实还算好了，它们最终至少还能死在大海里。然而被运到工厂中，处理过之后才被丢掉的鲨鱼……当然，这只是以人类的眼光去考虑，实际上，应该是同样凄惨。 　　“鱼翅都没有了，那要用哪一部分？鱼唇吗？但是鱼唇……”五月又看了看李默带来的那条鲨鱼。 　　鱼唇自然也是不行的，虽然它是用鲨鱼的唇和皮制成的，但是它属于干货的一种。所谓的干货自然是要经过清洗、风干的工序，然后用水泡开，之后的才是能拿来做菜的鱼唇。 　　但是李默扛过来的这条明显是新鲜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五月过来帮忙，她也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将新鲜的鱼唇做成干货。 　　“当然是鲨鱼的肉了。”李默笑了笑，虽然他现在沾满血污的脸上根本看不出那是笑。 　　“肉……”尼禄张张嘴，明显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默这个样子，既然选择了这种食材，那一定是有他的办法。虽然至今为止，尼禄都没有吃过用鲨鱼肉做成的料理，鱼翅的话，倒是吃过数百种方式…… 　　因为比起本身无味却能够吸收百味，从而营造出那种独特美味的海八珍之一——鱼翅。 　　鲨鱼的肉与之差了可不止一个级别。 　　按照一般的思考方式，那种东西根本就不能称之为食材！ 　　鲨鱼是用皮肤排泄的动物，它体内的代谢废物会积蓄在血液里，以至于血液的渗透压比海水还高，它就通过这种方式将水分吸收进来，同时将废物排出。 　　这也就意味着……它的体液里积蓄了大量的代谢废物。 　　肉的味道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血液、组织液的影响，而鲨鱼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它的肉会带有明显的腥臭味，毕竟血液都是那个样子了，李默现在满身的血污，待会儿估计要搓掉一层皮才能洗下来。 　　这个腥臭味，就是鲨鱼肉为什么被丢掉的原因，更别说除了气味之外，鲨鱼的肉质还特别粗糙，用常规的方法制作的话，出来的成品就像是橡胶一样，根本咬不动。 　　因此，虽然锯掉鱼翅就丢掉的方式让鲨鱼看起来很可怜，但是，真的很少有人会把鲨鱼肉当做食材烹制。 　　李默这个想法……真不知道是怎么萌生出来的。 第0061章 胡辣焖鲨鱼 　　“各位，食材已经确认完毕，接下来你们可以开始烹饪了。”言峰绮礼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然后燃气输送，一道道火苗窜起来。 　　好不容易弄到食材的学生们开始烹饪，要么是开始切菜，要么打开灶火将炊具预热一下。然而穿着一身胶衣的李默则扛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站在鲨鱼前面。整个鲨鱼现在都被平放在一个低矮的推车上，下面铺着冰块。 　　刷刷刷！ 　　几道冷冽的刀光下去，他整个从鲨鱼的背部取下了一条连皮的鱼肉，用一个不锈钢的大盆装好，然后是轰隆轰隆的响声，滚轮转动，鲨鱼被推出了会场。 　　之前就有几个全副武装的侍者守在那里，等着李默取完材料，他们就会将剩下的部分推出去，彻底处理掉。毕竟那个味道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么一大堆的鲨鱼肉放在那里，也会影响到会场的秩序。 　　这条已经没有了鱼翅的鲨鱼之所以还能放在这里，只是因为目前没人知道李默想要做什么，这才没有敢乱动，否则在之前学生去沐浴的时候，远月早就对其进行分割了。 　　鲨鱼的血，说好听一点叫腥臭味，然而是鱼都会有腥味，它的不同之处在于它还有一种骚臭。之前说了，大量的代谢废物积蓄在血液里，导致血液的浓度比海水都高，其中尿素、尿酸的含量自然也相当高——这也是为什么有老渔民会说鲨鱼全身都是尿。 　　冰岛有一种用新鲜鲨鱼肉晾晒风干之后又埋进沙子里发酵几个月的“鱼干”，出来之后的味道就好像把肉干在浓氨水里泡了几个月再拿出来一样，而这种美食也只有他们当地人能够欣赏。 　　浓氨水什么味道…… 　　好比陈年的老尿罐子。 　　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人都不会将鲨鱼肉当做食材的原因，处理不好的情况下，那根本就是没办法下口的东西。也正是因此，尼禄他们才会好奇，李默究竟会把这条鱼做成什么样。 　　“等一会儿你们就能尝到了。”然而李默只是留下这一句话后，就跟几个人分开去洗浴了。 　　然后打了七八遍的肥皂，洗发水用掉了半瓶也没有把那股味道给洗干净。而且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也不可能喷上香水，于是干脆就穿了一件雨衣，扛着自己的九环大刀就过来了。 　　的确很少有地方会吃鲨鱼的肉。 　　但是中国例外。 　　目前来说，除非是真的有毒的东西，亦或者本质上就不是食物，否则总有办法将那些看上去没办法食用的东西做成佳肴。单纯就食材应用的广度，以及烹饪手法的数量看，中餐绝对是吊打所有菜系的。 　　而拿到了食材的李默深吸一口气，取下雨衣，那种独特的臭味还是那么的浓郁。 　　然后，哗啦啦的水敞开了流。 　　李默用菜刀将取下来的鲨鱼肉去掉皮，整个切成了约莫有两寸半长宽的小块，还是用那个不锈钢的小盆子装着，放在水龙头下面死命地冲着。 　　就像是在人们印象里同样不洁的大肠，如果要拿来当做食材的话，就一定要清洗干净，至少那些脏东西不能留下任何一点在上面。鲨鱼肉也是一样，既然有异味的是血液，那么在开始料理之前，就要将所有的血污全部冲洗、浸泡去掉。 　　这个过程要花上不少的功夫，而趁着这个时候，李默又提起了菜刀，将当做辅料的食材同样切成小块。 　　胡萝卜、白萝卜，这些都是远月提供的。 　　毕竟考核要求学生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拿到食材就已经够难了，也不可能要求他们拿到所有的食材，甚至于调料等。所以这些辅料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能申请到。 　　考官又不是机器，在一定的范围内判断哪种材料能给，什么不能给，这还是能做到的。 　　同理，李默也申请到了中餐几乎离不了的葱姜蒜和干辣椒等，以及一把青翠水嫩的小油菜。 　　将蔬菜切好之后，调味料也摆放到位，鲨鱼肉在清水的濯洗之下，彻底褪去了血污，那透着一点点淡粉色的白肉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水光，看上去带着点脂肪似的质感，用手按上去之后却能体会到那股柔韧。 　　材料这才算是准备好了。 　　二星料理——胡辣焖鲨鱼 　　胡指的是胡椒，辣就是辣椒，焖制则是一种手法，意思就是盖上锅盖，用小火将食物加热成熟的烹饪方式，用时较长，很适合鲨鱼肉这种软质、却韧性十足的原料。 　　李默这个时候又在脑袋里回想了一下具体的烹制手法，生怕弄错了。 　　因为这次的料理又涉及到了一个他之前没有踏足过的领域——鲁菜。 　　焖这种手法，原本就是鲁菜中用得比较多的一种手法，最有名的例如油焖大虾，而这次的胡辣焖鲨鱼也依旧属于这个体系。因此李默才这么小心翼翼的，在临开始之前都要再将整个过程回忆一遍。 　　原因一个是因为他拿到食谱不过一天的时间，就算在时间加速的状态下，也没有太长的时间让他去练习。 　　还有一个，就是鲁菜对于厨师功底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有一句老话叫做“三年川菜，十年鲁菜。”，或者“一年川菜，三年粤菜，十年鲁菜。”，意思就是学川菜的话，两三年就成了；而一个鲁菜师傅要用十年来打磨。 　　当然，这个说法不一定对，毕竟每种菜系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但是从侧面也能反映出来鲁菜的难。 　　作为中国的八大菜系之一，甚至隐隐有菜系之首的鲁菜，是中华所有菜系之中，历史最悠久、选料最广泛、口味最纯正、技法最丰富的菜系。 　　而之所以有着这样的特色，一是因为齐鲁地区本身就物产丰富，各色食材都有。 　　而另一个，则是因为儒家文化在过去两千多年的历史中，已经深深地渗透进了鲁菜的精神中。甚至可以不严谨地说一句，鲁菜，就是儒家菜。 　　当然，现实里真正去贯彻儒家精神的只有孔府菜，但孔府菜将鲁菜的品味和格调整个提升了一层的事实也是无可否认的。 　　为什么李默明明连三星级的全鸡汤都制作成功过，而现在做一道两星级的菜却依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因为儒家的鼻祖孔子说过一句话：“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就因为这句话，鲁菜诞生了无数追求精细，甚至存在目的就是苛求厨师功底的菜肴。 　　作者留言： 　　PS：现实里鲨鱼肉估计得泡很长时间才行，这里剧情需要，那就……咳咳，不要在意细节。 第0062章 飞水 　　所以说，这道两星级的料理，做法要来得更复杂一些，也正因此李默才不敢怠慢。 　　在原料准备好之后，他进行的第一步进行的却不是对鲨鱼肉的处理，白生生的肉现在还晾在那，李默首先做的是架起两口大锅，在锅里烧热了水。 　　飞水，或者说焯水。 　　就是将蔬菜放进去，先用水将其加热到半熟或者全熟之后捞出来，然后才进行下一步的处理。而对于接下来所要用到的辅料，萝卜和油菜加热的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萝卜需要煮透，两种萝卜都是如此，因为它们接下来会和鲨鱼肉一起经历整个焖烧的过程，中间会用掉很长的时间，而这种硬质的蔬菜如果要和鲨鱼肉一起焖烧的话必须要提前煮了，让它变得柔软一点，去除掉一部分生味，这才有利于入味，同时也更容易保持形状。 　　至于另一口锅，则是用来过小油菜的，而李默在真正投入油菜之前，用炒勺舀了一点生色拉油在上面，滑开，然后才把菜下进去。 　　整个过程看上去很眼熟，稍微想想的话中华一番中刘昴星加入阳泉酒家的考试就是用类似的方法通过的。在水上面倒上一点点鸡油，然后再过水的话，油就能把蔬菜包裹住，这样含有土味的水就不会影响到蔬菜的味道。 　　然而…… 　　实际操作中，要想让油完全把蔬菜包裹住，和水之间形成隔离层，那这个油的厚度绝对不会像动画里那样只是薄薄的一层。而且就算是这样，如果水里真的有土味的话，那就算包着油，土味依旧会附着上去。 　　毕竟萃取的原理就是两种不互溶的液体之间的溶质转移，而一般来说很难判断异味的来源到底能不能在油脂里溶解。 　　正常情况下，都是能溶的。 　　因此动画里明显搞错了一个概念，在现实的烹饪中，尤其是对绿色蔬菜的焯水工作，水里往往会加入一点油脂。这个原因并不是为了去除异味，而是因为这么焯水出来的蔬菜颜色会很亮、很鲜艳，两者的差别普通人用肉眼都能看出来，同时这样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避免维生素C的流失，让菜肴更加营养。 　　小油菜的过水很快，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大概能看到叶子蜷缩到一起，之后就可以用漏勺捞起来。然后另外开一口锅，滑入一点点的油，加盐翻炒。 　　同样作为辅料，小油菜的作用其实只是作为垫底、围边存在的。 　　一个是增加成品的美观度，用其翠绿的颜色和焖熟之后的鲨鱼肉形成对比，这样看起来更好看。同时还有增加营养的作用，以及冲淡口味。 　　焖出来的菜一般都是重味的，糖和酱油都是必不可少的调料，整体呈现出深红色偏黑。而鲁菜讲究五味调和、中庸端正，口味上不偏不倚最好，所以加上一点围边冲和一下。 　　而这个时候真正的主角——鲨鱼肉也早就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小盆里，加上了蚝油和酱油抓匀，提早进行了腌制的过程。 　　一口大锅里注入了接近七成的油，大火之下，油温迅速攀升。 　　“果然还挺好看的。”李默同时处理着好几件事。 　　先将已经完全煮透的萝卜捞起来晾凉备用，另一边取出一个椭圆形的大盘，然后用筷子一棵一棵地，将炒好的小油菜在上面围出一个圆形。 　　这还是李默第一次来做这些装饰工作，之前的所有料理基本上都是出锅之后倒到盘子里就端上去了，他的精力大多放在烹制的时候，掌握好火候及调味等等。 　　然而随着厨艺的精进，食客们对于料理外形的要求也逐渐提了上来。 　　就像是人们一提到法国料理，马上想到的就是一个个精致的摆盘；或者高档日料里各种装饰精致的寿司、刺身、天妇罗…… 　　到达了一定程度之后装饰本身也就变成了一门学问，甚至在一些老饕眼里，最上层的料理让人吃到的就不仅仅是味道了，他们品尝的更多则是那种意境。 　　造型，对于意境的营造也是相当重要的。 　　色香味意形养，缺一不可。 　　李默目前还没有学习真正的菜品装饰，包括中餐特有的“雕花”手艺他也还没开始学习，不过，这次也就是摆盘而已，还属于相当简单的范畴。也就是将菜叶朝向圈内，浑圆如白玉的底部则在外面围成一个圆罢了，做起来还是很快的。 　　到他终于完成的时候，另一边，油温也在火焰的舔舐下被加热到接近沸腾了。 　　李默的手在锅的上方晃了一下，大概也就可以了。 　　在真正的焖之前，鲨鱼肉还要经过炸的工序。这不仅仅是为了让腌制好的肉上色，更多的其实是起到一个定型的作用。 　　鲨鱼的肉老而韧，肉质却是软的。这样一来，在长时间的焖制过程中，鱼肉就很容易破碎、变形，这样最后的汤汁里就会出现一堆的碎肉，而且盛出来的肉外形也不好看，不完整的鱼肉块放进嘴里吃着也会影响口感。 　　“不过由于鲨鱼肉，尤其是在水里长时间浸泡过的鲨鱼肉水分过多，整个炸制的过程必须分开……”李默念叨着，一只手不断抓起切成小块的肉丢入油锅。 　　淡黄色透亮的油层中间因此出现了无数的气泡，翻滚着。因为油太多，这样一炸起来看上去反倒像是水一样，沸腾着，将所有的肉块都包裹进，和之前焯水的时候看着没什么区别。 　　只是经过了这道程序，经过腌制的鲨鱼肉终于开始将自己的味道挥发出去。 　　很香，因为里面还有蚝油和酱油，这些提鲜的调料混合了那股特有的风味，虽然因为鲨鱼特殊的肉质，仔细辨认的话依旧能嗅到那股异味，但是那味道混合在里面，不让人觉得难闻，反而带上了一层特殊的面纱，宛如穿着草裙的异国少女，独特的风情令人迷醉。 　　当然，炸制的过程也能够去除一部分的异味，这也是选择在焖之前促炸一下的原因。 　　哗啦啦…… 　　像是下小雨的声音，只有两个位置的灶台被李默操作得硬是弄出了一个大后厨的感觉，有声有色的，几个锅来回调换，忙得不亦乐乎。 　　而当香味一旦飘起来之后，更是引得人频频侧目。 　　不过当他们转过头来的时候，李默已经将盖子盖上了。 　　最后一步，焖的过程反而不声不响的。 　　作者留言： 　　PS：早睡早起啊，明天再见。 第0063章 完成 　　鲨鱼肉能适用的烹调方法不多，焖煮或者红炖等，总之都是一些作用时间比较长的方式，不能炒、不能炸，自然也不能烤。 　　而且制作的过程中必须要慢火，一点一点地，将食材加热成熟，让调料的味道完全渗透进去，这样也有利于除去异味。诸如此类质地比较老的原料，一般也都是用类似的方式加工，偶尔会出现一些例外，要拿来做炒菜，那么在炒制之前也要提前过水或者过油把它弄透。 　　炒锅被扣上了盖子，在慢火中不断倾泻出一缕缕的香气，李默一边仔细盯着，调整着火候。 　　外面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实际上，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要耗费心力的地方。 　　焖制的菜肴是不勾芡的，在爆香了葱姜蒜之后，调好味道、加入原料和基础高汤之后就一直熬着，要直到汤汁完全熬干，鲨鱼肉和萝卜的精华也都融入汤汁里，然后变成深红色浓稠的酱挂在原料上面，将之包裹均匀。 　　这样才算是完工了。 　　这可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到了最后的阶段，汁要收到什么程度才算好，这可全凭厨师的经验和功底，多一分味则不浓，少一分口感嫌干。甚至如果操作失误，在最后的关头把肉烧糊了的也不是没有，毕竟到那个时候汁水就已经很少了，没有水分蒸发吸热，很容易就会破坏食材。 　　不过李默操作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一来他有超视觉看着，这个天赋能给他带来极大的便利；二来，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现在也不是当初偏科严重、基本功全然不通的厨艺小白了。 　　李默的基础火候目前的等级是lv8，仅次于已经练满的基础面点，在他目前的年龄，可以说很少有达到这种地步的。他现在，除了刀工部分还算是稍微弱了点，在其他领域都是远远超过常人的，也正因此，一个两星级的食谱才这么容易就掌握了。 　　咔哒。 　　关火，李默一伸手揭开盖子，右手则握住了炒锅的握把，趁着余热还在蒸腾，他一手持着锅，一手捧过摆好油菜的大盘，猛地翻转。 　　连带着汤汁，锅中已经完全焖好的食材腾空，然后稳稳地落到盘子中央。 　　当啷！ 　　一声脆响，不锈钢的盖子倒扣在上面，李默也一把解下了自己的围裙。 　　完成，这已经是最后一道工序了。 　　接下来，是整个考核的最后一道工序——考官点评。 　　李默并不是第一个完成的，像是尼禄、五月等人早就已经通关出去了，就像是提前交卷的学生，不能在考场中停留。当然，他也不是最后一个。他选择的焖鲨鱼花的时间的确是多了一点，但是还有一部分学生用了用时更长的方式。 　　比如某个只找到了一只小甲鱼的同学，他就只能选择煲汤了，还得花足够长的时间，这才能将甲鱼的鲜味炖出来。 　　因而在这前前后后当中卡着的李默自然是不起眼的，哪怕他的食材用得惊世骇俗了一点，现在也没有人有那个心思去看别人的结果如何。 　　“完成了吗？”言峰绮礼这个时候已经端坐在评委席上，用餐巾抹了抹嘴。 　　因为学生的数量太多，这次的考官其实有好几个人，而他则是负责这一块、这段时间的考官。归根结底，他还是想要看看李默最后呈上来的结果如何，这可就是考核的最后一关了。 　　“请品尝，胡辣焖鲨鱼。”李默鞠了一躬，就好像真正的侍者一样揭去盖子。 　　言峰绮礼用手挡了一下，跟李默接触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对方的料理有什么特性他还是知道的。 　　然而这次，却只是一道不易察觉的红光一闪而逝，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注意着，这种内敛的光芒根本就察觉不到。 　　接着，带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整体已经挂上酱红色的鲨鱼肉和翠绿油菜组成的画卷拉开，两种萝卜的小块经过了长时间的焖煮，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改换了颜色，乍一看和鱼肉完全区别不开，所有的小块都是深红色的，表面带着厚厚的红色，油亮喷香。 　　翡翠围边，中间却如堆砌的红宝石一般。 　　如果不是这热气，还有伴随热气一起腾起的浓郁香味提醒着人们这是一盘菜肴，否则只是看过去的话，还以为这是什么艺术品呢。 　　至于那刚刚好快要收干的酱汁则是葱姜蒜辣椒为基底，调味则依旧用了酱油和蚝油，还有糖和料酒，完全熬到粘稠之后那股浓郁的味道和表面油亮的色泽让人食指大动。 　　然而，这次居然只发出了这么一点点光。 　　“嗯？这次怎么……”言峰绮礼沉声道。 　　李默做的菜光芒越炽盛，就意味着完成度越高，如果是失败品的话根本就不会发光。这个特性他还是知道的，那么这次虽然发光了，然而却是这样微弱的光芒，是不是就意味着——失败了？ 　　“尝尝就好了。”李默倒是很自信。 　　不过想想也是，以他现在的手艺，如黄金炒饭那种一星级的料理估计随手就能做出来了，而考核的要求也就是这个级别，甚至还要更宽松些。如果是选择制作二星级的料理，那么就算是失败品也足以过关。 　　但是这样一来，倒是让言峰绮礼有些失望。 　　作为厨师，应该对自己的手艺和做出来的成品一直保持着严格的要求，否则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话，有何来精进一说？ 　　尤其是如李默这样的年轻人，越是年轻才越是要严格要求自己，否则日后只能沦为平庸。这个学生是他一直一来都相当看好的，言峰绮礼自然不想让他走向这条路。 　　考核之后，稍微聊聊吧。 　　言峰绮礼这么想着，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鱼肉。 　　卖相的确是极好的，而且隔着筷子都能感受到鲨鱼肉的那股韧性，和其他所有的鱼肉都有所不同。如果说的话，其实这个触感更接近于鸡肉，然而却比鸡肉更有韧性，仿佛在禽类的特质上又加入了牛肉的优点。 　　言峰绮礼也不再迟疑，将整块肉放进嘴里。 第0064章 四季轮转 　　浓郁。 　　这就是言峰绮礼将鱼肉放入口中的第一印象，并没有想象中鲨鱼肉的那种异味，而是一种很纯正的咸鲜味，酱油的味道，加上萝卜和鱼肉中焖煮出来的鲜味精华，第一口吃下去，那汁水的味道就是如此。 　　浓郁鲜美，然而这个味道却并不算惊艳。 　　并没有像之前全鸡汤那样一口喝下去就好似品尝到了所有的美味，焖鲨鱼的味道除了胡椒和辣椒的味道稍微带着点刺激性之外，给人的感觉就是相当的平和、大气，口感特殊的鲨鱼肉勾得人忍不住去咀嚼。 　　然后，究竟一发不可收拾。 　　很柔软，以粗糙著称的鲨鱼肉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柔软？ 　　有那么一瞬间，言峰绮礼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吃鸡肉，不过随之而来的那种韧性却是鸡肉不具备的。与此同时，还有随着每一次咀嚼之后从里面迸发出的肉汁。 　　淡淡的辣味，胡椒和辣椒的味道在刚入口的时候没有引起多大的刺激，然而这个时候却逐渐浮出来，和那种独特的鲜味交织到一起。就好像夏天身上微微发汗时的感觉，树荫里散步，偶尔有阳光透过叶子照在身上，就是这种感觉。 　　鲨鱼肉真是最适合搭配辣椒的肉类。 　　作为一个辣味的爱好者，言峰绮礼脑海里忍不住就泛起了这个念头，随后以他的经验，迅速思考着如果要烹饪的话，究竟能如何制作？ 　　而在这无意识间，他又夹起了一块白萝卜放进嘴里。 　　一同咀嚼之下，这又是另外一种风味了。 　　相比起鱼肉，质感更硬的萝卜在煮透了之后，形成的就是这种口感，让人想起飘着小雪的冬天，路边的关东煮，那种在汤汁里浸泡了足够久的时间，味道已经完全渗透进去的萝卜就是这种味道。 　　这个时候如果能配上一盏清酒，温热的身体融化了飘零的白雪，那种微寒中才能体会到的寒冷，真的像是被窝一般让人留恋。 　　胡椒味辛，纯阳之物，能温肠胃。 　　言峰绮礼的筷子忽然顿住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又夹起了一块胡萝卜。 　　同样是挂上了一层酱红色、宛如宝石的萝卜块。白萝卜那平淡的味道会让原本的咸鲜味更加突出，而原本就带着甜味的胡萝卜则是削弱了咸味，让自己的味道与胡辣交织，强调了鲜，也给人带来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果实繁多的秋天，丰收的气息无比的复杂。 　　言峰绮礼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微笑，将筷子伸向了围边用的小油菜，这是唯一没有经过焖制的食材，它只是在飞水之后加了一点盐翻炒了一下，但是在装盘的过程中却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点汤汁。 　　所以，这一口下去却是与浓郁截然不同的清爽口感，没有多余的油脂，简简单单的翻炒将油菜原本的味道原原本本地呈了上来。到末尾了，却带着一点红色的酱汁，淡淡的辣味与舌头相遇，最终勾起了残留在味蕾上的感觉。 　　轰！ 　　言峰绮礼只感觉自己脑袋里一声巨响，仿佛有一扇门被推开了，露出后面的斑斓世界，四季轮转。 　　春夏秋冬，这四个季节在不断地轮换交替，中心却围绕着那一颗太阳，或者说……温热。 　　春天的温暖是清凉的风过去，正午的阳光洒下的一丝小小的惊喜，它是预兆，也是一种希冀，冬天已经过去很远，植物已经吐出了崭新的绿，这会让人感到些许热意的阳光就仿佛信使一般，在起舞。 　　夏天的暖则是在上午的时候，太阳渐渐南移，人在树荫下走着走着，或许不经意之间额头就已经沁出汗水来；抬头一看，这是一年中最亮的阳光，也有着最鲜亮的叶子。 　　秋天到处暑之前，空气依旧燥热着，然而比起难熬的炎暑，那到处弥漫着的甜蜜蜜的味道却多了一份沉重的质感，让人会心一笑。 　　冬季的温暖就更平淡了，然而严寒中的温热就如这时的太阳一般，总是美好的。 　　四季的轮转，中心却永远簇拥着那颗太阳。 　　言峰绮礼仔细品味着，不知不觉的，就连他的嘴角都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抹暖融融的笑意。 　　啪啪啪…… 　　他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同时为这道菜作下了最终的评语。 　　“温厚内敛，典雅大气。” 　　这八个字，是这道菜的特色，也是鲁菜的特点。 　　“不激烈，不冲突，变化繁多，却始终围绕着一点进行。这道菜跟你之前所做的料理有着明显的区别，难怪光芒只是一闪而逝，因为它根本不需要浩大的声势，而是缓缓地将自己的味道呈现出来，雍容尊贵。”言峰绮礼道。 　　用鲨鱼肉这种带有明显异味的食材进行烹饪的话，那么一般的厨师就算能够用其做出美味来，考虑的方向也都是如何去利用这种异味，甚至以这种突出的异味为主导，用各种香料强化它的印象，将它变成一种独特的风味。 　　做到走火入魔之后，得到的就是如冰岛腌鲨鱼那种常人接受不了的“美食”，这就是从食材的角度出发所必然造成的现象。 　　而李默的这道菜，则是从整体的出发。 　　它几乎完全摒弃了鲨鱼那种特殊的味道，用了数种手法，包括完全的冲洗、腌制、分成两次的促炸，乃至料酒、葱姜蒜等……这些都是为了让它的异味完全除去。 　　最终就仿佛一块被磨平了棱角的卵石，加上各种的辅料，最终完全融入了这一个盘子之中。 　　这道菜，鲨鱼肉是主角，亦可以说是没有主角，包括围边用的小油菜在内，它们统统都是菜品的基石，四个弧度，缺一不可地画出了一个完整的圆。 　　非要说的话，最不起眼，甚至就只是随便磨碎了放进去的胡椒才是主角。 　　“嘿嘿，就是之前一直都是那种风格，这次想着怎么也要换个方向，触类旁通，对照着也有助于进步。”李默憨憨地笑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傻小子。 　　用了那么特殊的材料，最终却呈现出了这么一盘平和中正的菜品。 　　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个炼心的过程。 　　“那么恭喜你，通过了最后的考核。”言峰绮礼含笑点头。 　　也正是这一刻。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挣扎求生】。” 　　“根据宿主任务完成情况，正式结算开始。” 　　作者留言： 　　PS：我慢慢发现了一个很悲哀的事实，自己好像彻底陷在那个生活节奏里了…… 第0065章 统计 　　“恭喜宿主综合厨艺等级+2，自由天赋点+3，” 　　“恭喜宿主获得【AZOTH剑】一柄（稀有品质），食谱《三丁包》（三星）。” 　　一口气加了两级，同时还附送了一个厨具还有一份三星级的食谱，天赋点的话也是一下子收到了五个，这些还不算之前那次分阶段结算的奖励。 　　作为一个任务来说，这次的收获可以说相当丰厚了。 　　只是相对的，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李默付出的辛苦也比之前多多了。 　　对于现在这个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唯一有些不舒服的是，在连着提升了两级之后，他现在刚好卡在19级的位置，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真正上升到下一个层次，虽然不见得会有什么变化，但是就这么悬着，还是让人感觉相当难受。 　　尤其现在虽然考核结束了，但对于他来说还不能真正放下心来。 　　前面还有一个更大的诱惑呢。 　　“嘿嘿，那我出去了。”李默挥挥手，向言峰绮礼作别。 　　后者点点头，却又提醒了他一句。 　　“不要忘了，之后你还要到冬木市去一趟。” 　　“没忘！”李默比划了一个敬礼的手势，也没管言峰绮礼看懂了没，转身就走了出去。 　　顺便的，他将刚拿到手的几个天赋点全都加在了两个厨心上，一个猛虎，一个军兵，这两个已经预备好的厨心自然是第一优先级。之前它们就都是lv7的程度，现在就变成了离圆满只差一点，而最后的那一个点数，则被李默加在了火羽上。 　　不够用啊…… 　　明明挣的点数越来越多，但开销也越来越大，毕竟现在光是厨心就有三个缺口，这都补不了的空缺，厨技什么的想要再分润一点就更是别想了。 　　同时，他也点开了另外两件“战利品”。 　　三星级食谱《三丁包》就不用说了，李默学习的基础食谱一千五百例中原本就有，属于淮扬菜体系里面极为著名的面点。但是既然系统专门给出了食谱，那么这个和他目前所了解到的基础食谱肯定有很大的不同。 　　其实美食与练手用的基础菜品，差距哪有那么大，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相同的。然，无非人的味觉乃是极为纤细的东西，于是一点点差异，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了。 　　至于最后的一件厨具，点开的资料倒是很应景了。 　　AZOTH剑，稀有品质厨具，貌似是这个世界就有的、可量产型的厨具。算不得珍贵，实用性也说不上，效果无非是制作任何料理的时候，都有着8%的加成，不可叠加。 　　看上去很鸡肋的能力，毕竟就连李默现在用的黑键都对各自的领域有着8%的加成属性，而其他稀有品质的厨具，至少都有着各自独特的效果，比如猛汉就有着令食物保鲜的效果（虽然李默一直一来都只是将它当做一个大号屠刀来用）。 　　他现在也是见识过这么多东西的人了，也大概明白，越是数据化的东西，现实效果越不怎么好，因为这个加成是有上限的，不可能一星料理或者三星料理都能按同样的百分比加强，中间肯定有一个削弱的过程。比方说现在，黑键的那一点加成属性对于全鸡汤来说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但是，AZOTH剑（水银剑）的加成效果却要比黑键来得更实在一些，至少三星级的料理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这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件厨具，而是一件……类似装饰的东西。 　　那个短剑一样的外形（虽然也开了刃）并不怎么适合切菜用，它真正的效果是放在手提箱，或者随便什么近的地方，只要放在那里就有作用。 　　这个加成效果并不是依靠对食材的影响，而是凭借着对厨师的影响，它能增强人的情感敏锐度，因而使得厨心能够以更好的状态发挥。 　　李默自然是把它仍在随身空间就好，一样享受buff。 　　而看它的介绍，也是流行在料理界上层，往往是孩子或者学生成年礼的时候，由长辈送出的，寄托着一种祝福的礼物。 　　只是，后面还由系统备注着一行小字。 　　PS：接受了这把剑，就如同接受了一个既定的命运，所以请务必不要将它送人，尤其是后辈…… 　　跟前文介绍完全相反的备注，自相矛盾。 　　于是李默摇摇头，也没有在意，可能是系统抽风了，亦或者单纯玩一个没人知道的老梗，也可能太久没人理它，无聊之下自己想出来的东西。 　　所以……莫名其妙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如果不是查看厨具的话就忘了。 　　太白解开了第二层封锁之后的属性。 　　之前他跟尼禄等人的赌约，按照性质来说已经算是食戟了，而且最终结果宣布之后，他虽然还没有正式履行约定，其实也已经算是他胜利了。 　　那么太白的第二层解锁要求也就顺理成章地完成，随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太白：精品品质厨具，制作面点类料理时使完成品品质上升3%，碾面时重量随心，长度与粗细随心，满足条件之后进化（食戟击败长子位厨师（0/8）” 　　多了一个变形的功能，配合增重减重一起使用，虽然还是精品品质，但是对于现在的李默来说，这个能力刚好够用，而且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真正用顺手了之后就会发现，这才是最适合面点师的能力。 　　当然，依旧是有着自己的范围的，也就是在十厘米到两米半之间变换，粗细最多也就是吸管和海碗口之间。之前的重量范围也进一步扩大，现在最大重量能达到70kg了，前面那个微妙的数据也变了，而且后面还出现了下一层的解锁条件，说明它的路程还没有到头。 　　估计下一步进化除了新的能力之外，之前的几个能力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提升。 　　这是好事，而且新能力挺顺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默在扛着这根面点棍的时候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个……好像某只猴子手里的那根棒子啊。 　　莫不是因为当年骗它上去当弼马温的就是太白金星？ 　　报应？ 　　作者留言： 　　PS：抱歉，昨天……应该是前天下午睡了，想着晚上爬起来更新，结果一睁眼，凌晨三点。得了，干脆就继续睡了。然后因为这两天一断，思路也就断了，整个人就好像脱离了状态。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回去，质量可能会有下滑…… 第0066章 秘密 　　“喂！李默你好慢啊！”某只金毛的小姐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像是多年的哥们。 　　也正是她这个动作，后者才从思考中惊醒，转眼一看，几个人都在外面等他呢。 　　“是有点久，毕竟是做的焖烧菜。”李默挠挠头，也没拦着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估计今天就能回学校去了吧？我们也离开挺久了。” 　　“可以是可以啦。”五月笑了笑。 　　“但是这里可是远月的产业，类似度假村的休闲胜地，我们都来了这么多天了，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吧？” 　　“住宿进修的时间还剩下两天，在此期间，通过的学生可以选择回去，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这里，反正每天都会有校车出发，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坐新干线回去。而且在这期间的花销都可以报销。”莉兹补充道，一边舔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冰激凌。 　　“这么好？”李默思索着，眼神乱瞄，却发现了一个躲在旁边的身影。 　　“源义经？你躲在那里干嘛？” 　　他冲着一个花圃喊道，隔着厚厚的冬青叶子，倒也看不见后面还藏着一个人。然而那些刚被修剪过的枝条却是通透的，隐约还能看到一直踩着木屐的小脚。 　　这个鞋子，也只有源义经会穿了，而且她比尼禄等人出来得还要早些，也有充足的时间躲起来。 　　“等你。”源义经站起来，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随后径直朝李默走过来。 　　“考核结束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去，或者继续留在这里。要请示你的意思。” 　　“我？”李默指了指自己，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这家伙……不会是来真的吧？ 　　当保镖什么的，也没见她这两天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啊，事实上自从上次开玩笑说让她给自己擦背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说过话。 　　没了一个烦恼，李默自然是乐得清闲，也就没去管过她。就连最后一关，要求人去捡食材的时候也没有去找过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下属。当然，源义经也没有主动要求跟过去，李默还以为这事就这么完结了呢。结果现在考核结束了，反而一副忠臣的样子跑过来求批示。 　　“之前是考核，考验厨师的单独行动能力，真正好的下属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凑过来。”源义经义正辞严道。 　　然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几乎不打自招的话，就明确说了——这就是鬼扯。 　　“行了，也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要遵守自己的忠义之道。虽然我知道你也不怎么服我，但是骗自己的话，这点文字游戏可不够。”李默挥挥手，干脆都揭穿了。 　　于是源义经的面色直接变得赤红，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不会了，您说的对，一个真正的武士既然决定了要为自己的理念献身，那么就不能欺骗自己！” 　　回答得很坚决。 　　然而李默还是不信。 　　不管理由怎么样，反正他从来都不相信别人会这么轻易地就屈从了，更别说源义经内心现在肯定恨死自己了，那么如之前那样的做法才像是个正常人。 　　“对了，你是源家的成员，这个名字……”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源义经这个名字，貌似也很耳熟啊。 　　之前最后一次谈话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些英灵家族的事，现在想想，眼前这个女孩既然出身于那样的家族，加上这个名字，最终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有没有获得灵基？”李默凑近了，压低了声音，细若蚊呐的震动传递到了对方的耳朵里。 　　“！” 　　源义经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天认识李默。 　　李默也盯着她，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从她那刻板到死的观念来说，这一定是家族培养的结果，而这样的情况下，她从小被灌输的东西其实有很多都可以算是隐秘。否则只靠单纯的武士道精神，想要把她洗脑成一个对源赖光誓死效忠的人也不大现实。 　　有关灵基的事，就连尼禄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家人好像也没有告诉过她，应该是怕她接触得太早，影响太深的话会阻碍自己的发展。 　　同样是英灵家族，源义经就有所不同。 　　“……没有。”然而源义经最后还是摇摇头，否定了李默的话。 　　“我是作为继承者来培养的，但是……现在还太早。” 　　李默了然。 　　据李书文的说法，一个人必须要经过两次灵基再临之后，才能形成足够的基盘，然后去接收真正的灵基。而那个境界离他们现在也太远了，否则的话李默也不可能食戟赢过一个真正的英灵。 　　但是源家所掌握的一份灵基为源义经留着，这是毋庸置疑的。 　　“等等，这个意思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继承者的？”李默耳朵一动，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尼禄。 　　名字。 　　如果说继承者的名字必须和英灵一致，那么，岂不是说他们必须要从还未记事的时候，就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进了？ 　　“唔姆，你们在说什么？”尼禄凑过来。 　　包括五月等人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源义经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算是外人，但这个外人一来却跟李默咬耳朵咬了这么久，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没什么，就是问一些事情。”李默摇摇头。 　　他看着尼禄，后者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于是眼神在空气中剧烈交锋。 　　思忖到最后，李默还是将眼神闪开了。 　　尼禄的家族并不弱，李默知道的东西，她的长辈应该都知道。但是这些信息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其中一定有理由的。李默不敢去揣测到底是什么理由，但是他也不会轻易冒这个风险主动透露出来。 　　于是后者果然变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头上的呆毛都翘起来了。 　　“不是有事瞒着你们，而是在结束了这次考核之后，我马上还要到冬木市去一趟，跟之前我‘出事’那次有关……总之，我需要一些信息。”李默解释道，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抱歉了尼禄，还有你们……但是这两天我不能陪你们玩了。源义经，跟我过来。” 第0067章 讨论 　　酒店里，李默的房间。 　　宽敞的木质地板上，两个人相对而坐，一旁的不锈钢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宛如古代的君主与谋士同榻，煮茶论道，好不潇洒。 　　“那个……请问……”源义经是标准的跪坐姿势，不过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怎么安分，抓紧了衣摆又松开，脸颊有些发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呼噜呼噜…… 　　李默在她对面盘着腿，抱着一碗泡面猛吃，顺便还把漂满了油的汤咕嘟咕嘟灌下去，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泡面味儿。 　　“别在意，我一天都没吃饭了，之前考核的时候也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自己不能吃，胃酸都快涌出来了。”李默含糊不清道。 　　就像他说的，这一次真的是饿坏了。处理鲨鱼的工厂距离很远，而他身上也没有钱，只能跑着过去。同时因为身无分文加上赶时间，他买不了东西，另外在都市里打猎也不太现实，就一直饿着。 　　原本还好，那一身鲨鱼的腥臊味完美地压制住了自己的食欲。但是当后面开始料理之后，每一次操作都是对个人意志的折磨。一趟下来，李默没有在现场做出偷吃的事已经是意志力极为坚定的后果了。 　　所以他又泡了一桶。 　　哗啦啦的开水将调料融化成浓稠的汤汁，与之前不同的豚骨拉面味儿就飘起来，抚慰着人的鼻子和胃。李默专心致志地盯着那碗面，看着脱了水的蔬菜在蒸汽之中慢慢变得鲜亮，奶白带着点棕色精华的面汤被脆硬的面吸收，呈波浪形的面饼软化，舒展开柔韧的身躯。 　　源义经又握紧了手，又松开，又握紧……不堪受辱的衣摆发出尴尬的摩擦声。 　　李默正续着水呢，忽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后者的脸红红的，娇羞地低着头，宛如含春少女，眉眼之间尽是碧水一般的柔情，暖融融的像是要化开了。 　　于是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要不……你也来一碗？” 　　源义经的手僵住了，脸上浮现出愕然的神色，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默，然后…… 　　点了点头。 　　“好。” 　　于是，现在有两个人在吸面条了。 　　那些看似木头的男主角，其实有时候还真不是木头，不要自作多情为好。当一个美少女满脸酡红地盯着你，扭扭捏捏不吱一声的时候，或许人真不是喜欢你。 　　她只是想吃你手里的泡面。 　　呼噜呼噜…… 　　呼噜呼噜…… 　　源义经也的确是饿了，虽然她不像李默那么惨，但上一顿也是早饭了，隔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胃也不好受。这就是厨师行业的痛苦，这群离美食最近的人，反而有更多的时候要忍受饥饿的痛苦。 　　“那个，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我再问别人。”李默吧唧着嘴，品咂着面汤。 　　“嗯嗯。”源义经点点头，继续吸面条。 　　“我在想，你们这些被当做英灵继承人的，从小都是怎么培养的？”李默道。 　　源义经动作一顿，面条一半进嘴里了，一半还悬在空中，就这么含含糊糊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大概问一下，我想全面了解一下。当然，不会逼迫你……也逼迫不了，反正你愿意讲的话就跟我说说呗。”李默放下碗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将两个人的位置拉得近了一点。 　　“……你想听什么？”源义经思考了一下。 　　“主要是对厨心的培养吧，我比较关心这个，毕竟它跟灵基有直接的联系。当然，如果你主动告诉我其他的事，我也有这个时间，而且……泡面要付费的。” 　　“日清杯面180元，我可以现场付给你。”源义经面色一僵。 　　“别，谈钱多伤感情啊。”李默摆摆手。 　　“就我们这关系，你随便说两条不值钱的情报，就两清了。” 　　“我们……”源义经张张嘴。 　　然而李默却猛地瞪了她一眼，叉起腰，第一次装腔作势起来。 　　于是源义经乖乖闭上嘴巴——他们两个现在还真有关系。 　　“其实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定向培养。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寺庙中你，在深山的古寺，陪着高僧学法，禅意的厨心就是这么养成的。当然，每天吃的料理也主要以和食为主，这样下去很容易就能把情绪往一个方向带。” 　　“那如果没有朝预定的方向走怎么办？”李默打断了她。 　　就算一直在寺庙中修行，也有很多人不会悟到什么是禅意，相反，他感觉如果是自己的话，更大的可能是误导“囚禁”甚至于“反叛”这种。 　　“那就结束修行，彻底改掉这个名字。”源义经淡淡地吐出这句冰冷的话来。 　　“家族并不是每个时代都有英灵坐镇的，如果失败了的话，再换一个人就好。” 　　“啧，还真是这样。”李默咂咂嘴。 　　“这么多年以来，如何培养继承人，家族已经有了明确的流程，尤其是近代以来。每个新生儿在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医生做遗传鉴定，然后由专业的心理学家和教育家设计一整套的成长方案。”她又说。 　　“人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来自遗传，所以看父母的性格，也很容易选定作为继承人的孩子。” 　　“这样……”李默摸了摸下巴，还真是科学得有些过分。 　　“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啊，如果，就是说如果哈。现在有一个家族刚刚得到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灵基，那么他们想要培养后代的话，要以怎么样的方式保证第一代就能继承这个灵基呢？” 　　“……很难说。”源义经摇摇头。 　　“而且我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问题。” 　　“不需要了解，就只说说你自己的意思，如果是你的话，要怎么来？”李默追问。 　　“我……这要看灵基的水平。”源义经道。 　　“继续。”李默眼睛里泛起光来，貌似这次真找到专家了。 　　“如果是品质很高的灵基，那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如果是低一层次的，或许……我只是说或许，这个方法还是偶尔听到的。让后辈品尝灵基主人的料理就好，厨心原本就包含在里面。”她说。 　　“有灵基，不就说明它的主人已经死了吗？”李默举手。 　　“对，所以才要品质次一点的。找不到真品，模仿起来更容易一些。” 　　李默了然，若有所思地点头，右手婆娑着自己的下巴。 　　而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 　　咚咚…… 　　作者留言： 　　PS：卡文卡文卡文……果然绷了大半个月，一旦放松下来之后就彻底溃散得不成形了。 　　以后就成为佛系作者了 　　开个单章说一下情况……放心，不是要太监。 　　鸽了两天，然后难得享受了一下晚上十一点之前睡觉的感觉（虽然也没睡多久），跟家里聊了聊，也跟编辑姐姐聊了聊，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以后的更新会变得不固定。 　　呃，不是说隔三差五什么的才会更一下，而是说，以后我不会把每天几更当成任务来。当然，正常情况下每天两更还是有的，但如果那天有事的话，我会直接鸽掉，而不是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熬夜、通宵来更新。 　　任务太多，就拿这两天来说，昨天出去动物医院值班，一天都在外面，然后回来开始看书、复习（晚上困到不行，十点钟趴在床上准备躺一会儿，结果就是睡到天亮），因为今天上午针灸考试。考完试之后，下午跟师兄出去摘草药，然后坐在楼梯上分拣，收集汁液、设计实验，准备老鼠…… 　　你说完全挤不出时间来吗？ 　　当然不是的，就算再忙，一天也有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我真做不到彻底放弃了娱乐放松的时间（否则我现在应该在清华了，笑），码字一开始是一种兴趣，但是到现在这个阶段，也就变成一种工作了。 　　我这个月刚开始，说要攒钱，然后每天三更，刚开始还好，一天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上课时写写大纲，回来码字。很棒的想法，但是中间有几次，突然之间就多了门实验，或者多了个任务，然后晚上回来一看，十一点，一个字没码…… 　　血崩。 　　然后雪崩。 　　上周，以及上上周，我的作息是这样的：通宵完了吃早饭，上课（已经彻底不听讲，但是戴着耳机听网课，看书复习考研资料），中午回来吃饭，玩会儿手机，大约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睡觉，晚上十点或者十一点爬起来码字，然后通宵。 　　我学中医的老师说我的面色红中发青，帮我按膻中穴，剧痛。 　　回来之后看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我一个学生，一个月花不了两千那种，上上个月的稿费到现在都没花完。 　　那一瞬间我是真的崩溃了，我不知道自己努力透支生命干什么，感觉自己很蠢。 　　这个月我通宵的次数可能有一星期多，接近十次，早上出了宿舍门之后，微白的太阳光照下来都能感觉眼睛的刺痛。 　　为了钱？ 　　但是我又花不完，补贴家用也还没到那个时候，也产生不了决定性的变化。 　　为了锻炼自己的文笔？ 　　真的，更新频率越快，进步越大。但是我也没必要这么拼吧……我大学还没毕业，未来有的是时间。 　　就算是为了未来。 　　那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也应该是考研，大学不是985、211，但当初也是拼了老命考上的，双非本一也不丢人，我毕业之后除了码字也还能找到工作。 　　作者留言：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会有工作狂了，这个月的前二十天，我拼了老命码字的时候根本一点都没想过这些，但是一停下，一停下之后，就彻底提不起劲了。 　　跟萳兮姐聊的时候，她说我这种情况，想考研的话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辛苦。 　　但是，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常人”。 　　说句很丧气的话，我承受不了那么累，我感觉这个月前二十天的生活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要维持半年，我就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凭什么要比别人更辛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话是这么说的；但如果真按照传统思想，我现在就应该彻底放弃码字，刻苦读书。 　　亦或者直接退学，全职码字。 　　总之一定要有一个取舍，我现在的选择可能还稍微折中一些。 　　以后如果我白天没时间的话，我就会直接鸽掉。 　　一般来说，晚上十点、十一点还看不到更新的话，就是我鸽了。而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一天两更不变。 　　好了，今天我算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什么阴暗面丧气话也都甩出来了，从此以后坦坦荡荡化身佛系作者，更新在满足养生的基础上进行。 　　今天我老师第三次跟我说，“这个钱你有命挣没命花”。 　　我这个年纪，听这种话，学都没上完就得了这么个评价。 　　自己都觉得可笑。 第0068章 两次敲门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外面一身黑袍的神父。 　　李默一手拉门一手端着碗，嘴边还悬挂着几根面条，滴滴答答的汤水像是在回答为什么满屋子都是一股子海鲜高汤味儿。 　　这是第三碗，他又换了个口味。 　　“唔……”言峰绮礼看着他，又侧过身子瞅了瞅后面的女孩。 　　源义经故作镇定地跪坐在地上，面色绯红，她没想到居然是老师敲的门，所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慌乱，配合酒店这样的环境，很难不让人多想——如果不是她身边还放着两个泡面桶，外加嘴角还沾着油花的话。 　　这是在……？ 　　言峰绮礼摇了摇头，李默很多想法他都理解不了，不过眼前的一切跟他没关系，他这次来只是传达一个通知。 　　“师兄，有事啊？”李默愣愣的，他也没想到敲门的居然是这个冒牌神父，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尼禄呢。 　　“呵，只是来通知你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启程到间桐家了。”言峰绮礼摇摇头，沉声道。 　　“这么快？”李默有点懵。 　　他还以为要等时间彻底结束呢，结果这边什么都还没干，就通知说要走？ 　　“原本的想法或许还要晚两天，但是间桐家的家主特别允许，我想如果时间能更宽裕些的话，说不定会有点作用。”言峰绮礼说。 　　对于这个结果，他也稍微有些诧异，以间桐家那个老虫子的性格来说，主动把灵基往外送这种事只有可能发生在梦里。哪怕那个东西他留不住，也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邀请来。 　　而之前李默和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和间桐慎二的摩擦什么的，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孩子打闹罢了，算不得什么仇视，自然也算不得联系，这种小事可能到现在为止老虫子都还不知道，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 　　“承情了。”李默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只当是对方主动示好。 　　间桐家……不知为什么，这个名词他隐约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然而却是想不起来了。 　　言峰绮礼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这是李默自己的事，他现在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人。虽然，他倒是很想亲眼看着李默拿到山之翁的灵基，但是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现在的权能范围。 　　“那么，半小时之后到后面的停车场来。”他说，又往房间里望了一眼，看到被子什么的全都整整齐齐，这才转身合上门。 　　源义经他是认识的，源家这一代的继承人之一。 　　如果两个人在学校里发生矛盾，之后食戟产生什么意外的话，这样反而不会出什么事，食戟算是所有人都默许的游戏规则，如果技不如人的话，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但是，万一发生一点不应该在他们这个年龄阶段发生的事……那才算是真的闯大祸了。 　　虽然那样子也很有趣就是，但李默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尽量不要跟这种事扯上关系为好，只有成长起来之后，他才会带来更多的惊喜，就像最有耐性的工匠，人一定要压制住自己短期的欲望，这样才能收获到最大的愉悦感。 　　言峰绮礼原本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某些时候提醒一下李默，但是目前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师弟的自控力还不错。 　　“间桐家？你为什么会和冬木市的新兴家族扯上关系？”源义经这边皱着眉问道。 　　这是立场的问题，源家作为整个日本几乎可以算是最古老的世家，对于这种近代来才兴起的家族有着天然的排斥感，甚至是厌恶。 　　源义经虽然不至于到厌恶的程度，但是她显然也是不喜欢那群暴发户的。 　　“小事，小事。”李默摆摆手，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的态度很明确，源义经愿意跟着他，那他就可劲用，就当成真正的下属使唤。至于某些核心的东西，自己要去做什么事之类的，他是一点都不会透露。如果她实在受不了的话，自己可以选择离开，李默也没有强求过。 　　而且这种事……也最好不要告诉太多的人。 　　“之前的事就算是谢谢了，和两桶泡面钱两清。我现在有事先走一步，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回来，你的话……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吧，总之我不干涉。” 　　李默扛着一个包，将自己的东西都扫进去，跟源义经挥挥手算是道别。 　　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还想找尼禄她们说说呢，否则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跑路，回来之后怕不是要跪榴莲谢罪。而且他的东西原本就没多少，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确认完应该没有要拿的东西了，随后换鞋，出门。 　　咚，一声闷响，他连房卡都没拿就溜了，留下发愣的源义经。 　　“还真的是急事。”源义经维持着那个坐姿，回忆着之前自己和李默的对话。 　　他在问有关灵基与英灵的事情，尤其是强调了一个新的灵基，那么冬木市的间桐家……这几个要素联系到一起，李默要去干什么，她大概已经能猜出来了。 　　然而这样反而让她感到不可置信——冬木市的那份灵基放在那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真的有办法的话，那么各大家族说不得都要插上一脚，只是那三家从来都没有松口过。 　　自从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离开冬木之后，山之翁的试炼就再也没有对外人开放过。 　　正式如此，她才会感到震惊。一开始的话，她只是惊讶于李默的实力，但是这件事之后她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对方的背景了。 　　从中华大陆来，稷下学宫的交换生……却没有继承某个英灵的名字。 　　这说明他在自己的家族里，其实是不受重视的那一支？ 　　如果一个不受重视的分支就能有这样的实力，以及这样的资源，那么他背后真正的家族岂不是…… 　　源义经的思维开始乱了，她这个年纪，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的了解还没有那么多，然而比起一般的学生，她又知道不少隐秘的东西。 　　固有的思路，还有并不算太开阔的眼界，导致源义经的思维开始朝错误的方向一路狂奔。 　　在她脑海里，一个出自庞大家族没落分支的少年，因为某种契机突然之间就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于是各方招揽，但本家的名号已经有人继承，于是在多方权衡之下，终于只身一人来到日本，目的就是为了追逐那一份无主的灵基，期待回去之后与正统的继承人一战…… 　　站在源义经的视角，同时结合了她自己的经历，这样的推测合情合理，可歌可泣，感人至深。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又响了，清脆的叩击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来了。”源义经站起来，打开了门。 　　外面却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头上戴着白色的头巾，脖子上有纯金的首饰，下面是漆黑却开了叉的修女服。 　　“你是……” 　　“这里应该是李默同学的房间吧？”修女微笑着问道。 　　“是的，但是他刚刚已经离开了。”源义经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李默的熟人。 　　“啊啦，还真是不凑巧呢。”修女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遗憾，不过转眼间变为一种好奇。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祈荒，职业如你所见是一名修女。原本跟李君约好了要见面的……不过可能是他忘记了。” 　　祈荒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目光却透过门的缝隙迅速将房间内部扫了一遍，同时面不改色地构思了谎言。 　　“这样。”源义经了然，就凭李默走的时候那个风风火火的样子，忘记了也不奇怪。 　　“嗯，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聊聊天而已，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陪我聊天的……那个，抱歉，走了很远的路，我有点口渴，能让我进去喝点水吗？”祈荒轻声道，像是苦行的僧人一样。 　　“嗯……好吧。”源义经侧了侧身。 　　作者留言： 　　PS：我昨天的核心思想就是以后晚上十点钟之后就不码字了，没说要彻底变成鸽子啊……怎么书评区一副我马上就要太监的样子，有时间的话（比如今天）我会多码一点的。 第0069章 间桐家 　　“这就是间桐家的宅院了。”言峰绮礼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个背着包的李默。 　　此时夕阳已经晕上橘色，两旁的道路多上了两分阴影，而路的尽头则伫立着一栋更加阴森的老宅。 　　一看就知道是很有年头的建筑，大门铁栅的漆还算新鲜，但是里面主楼的墙壁上却布满了爬山虎，曾经鲜亮的墙皮都有些脱落。 　　“间桐家从几年前已经搬迁到东京了，老宅这边只是每周日才会有人来专门打理一番，许久不住人的宅子是这个样子的。”言峰绮礼道。 　　“这说搬迁就搬迁啊？”李默有些奇怪，这样的家族不应该是很庞大的么？动一动估计就要费一番周折。 　　“因为人丁稀薄，虽然还是名门望族，但是到了这一代，他们的族人一共就只剩下不到一手之数。”言峰绮礼解释道。 　　“原本这一代的家主应该是间桐鹤野，但是就在前年，他因为一场恶疾去世了，而另一个继承人间桐雁夜很久之前就离开了家族，于是本该隐退的老族长，也就是你接下来要见到的间桐脏砚只得继续出面维持族里的运转。” 　　“而剩下的就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孙辈，恰好都在远月上学，于是在前些年，他们就已经集体搬迁到东京了。” 　　“噢……”李默点了点头。 　　这些别人家的悲惨事原本不应该在背后聊的，但是这一路以来，他们俩又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发时间，于是就顺着一个线头漫无目的地聊着，倒也没什么忌讳。 　　不过听到这里，对于这间桐一家，李默也难免生出了点同情，尤其是那个名叫间桐脏砚的老者。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无论放在哪儿都算是人间惨剧。这种正值壮年的原定接班人突然撒手而去，孙子还未长成，于是已经年老体衰的上一代只能继续出面苦苦支撑。 　　这个背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有些熟悉，上一世李默少数看过的几本漫画里好像就有这样的情节，名字……好像叫《火影忍者》？ 　　稍微代入一下的话，李默感觉言峰绮礼口中的这位间桐家主真是像极了漫画里的三代目。 　　“那他的两个孙子辈？”李默随口问了一句，既然两个人都在远月上学，那么自己了解一下也好，毕竟这次是承了别人的情了，以后说不得要相互关照一下。 　　“孙女名为间桐樱，现在还在初等部，明年这个时候才会到本部上学。至于孙子嘛……名字叫间桐慎二。”言峰绮礼缓缓道，若无其事地瞄了李默一眼。 　　“间桐慎二……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李默摸着下巴。 　　第二次了，之前听到间桐家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耳熟，而现在听到间桐慎二这个名字，这种熟悉感就更强了，好像两个人不仅仅是见过，中间一定有过什么接触。 　　“嘶~”李默差点咬到了舌头。 　　他想起来了，跟尼禄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那个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青年就叫间桐慎二。也正是那一次，他才开始知道了日本有个远月学院。至于间桐家这几个字这么熟悉的原因，也是因为对方强调了太多次。 　　顿时，李默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 　　刚刚还很可怜这个家伙的身世来着，觉得这样的家族，老人的压力大，儿孙辈的压力更大，生活可能会很凄惨云云。然而转眼间言峰绮礼就给了这么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答案，这样一来，李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了。 　　“想起来了？”言峰绮礼轻笑了一声。 　　“嗯，不过也能理解。”李默道。 　　仔细想想，倒不如说这样的环境下才更容易制造出那种性格。 　　嚣张，懦弱，外强中干，一副仗势欺人的地主家儿子形象，实际遇到一点事就怕得要死，没有一点血性。如果是这种环境的话，产生这样的性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尤其是在亲自接触了之后，李默能判断出间桐慎二这个人在料理方面的天赋只能说是平庸。 　　整个远月学园的高中部，他到现在也见过不少人了。不说尼禄、源义经这些天才，只说一般的学生，间桐慎二的水平放在里面也很难出彩，之前的住宿进修，估计也是绷紧了神经，悬在那一根线上的人。 　　“没有相称的才能，却要承担远超极限的压力。”言峰绮礼总结道。 　　“这就是为什么间桐脏砚这几年活动频繁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子靠不住——虽然在其他的领域可以说很有才能，但是作为一个美食家族的掌门人，实力不够还是不行的——如果间桐家想要延续下去的话，就只能另辟蹊径。” 　　李默点头，两个人的对话也就此止住。 　　“到了。” 　　脚步声暂停，一黑一红两个影子在阴森的大宅前，看上去像是某种恐怖片的开头。 　　“两位贵客，老朽有失远迎。”沙沙的声音从门口的传达系统里冒出来。 　　“咳咳，最近身体不太好，而且老宅冷清，除了我之外也没其他人，我也不便出门迎接。请两位直接进来吧，失礼了。” 　　随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后面的电子设备将通道放开，将带着潮湿气息的老房子彻底暴露在两人面前。 　　李默仰头看了看墙上，摄像头的红光暗淡，看上应该是上几代的产物，和这种老宅很配。这一套电子设备倒是和他印象里大户人家的配置差不多。 　　不过偌大的宅邸里居然看不到一个仆人，门口连保安都没有，据间桐脏砚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也实在有点恐怖过头了。虽说冬木市的治安一向不错，但这么一个老人在家里，万一一不小心心脏病发作了或者什么的。 　　世界各地每年都会出现类似的案例，孤寡老人在家里过世，而直到一个月、甚至半年之后外界才发现。 　　眼下的情形让李默不得不想起这些来，心中不免又多了些悲凉的情绪。 　　果然，间桐脏砚是个可怜人啊…… 　　他叹了口气，跟着言峰绮礼一起走进了大宅。 　　作者留言： 　　PS：应群里的要求，把图放上去了，你们可以理解为牛若丸吃泡面爆衣的现场？ 第0070章 间桐脏砚 　　在间桐家的主宅里，李默终于见到了这个间桐家的家主，和他想象的基本相同，是一个矮小干瘪的老者，还拄着拐杖，头上的毛发已经脱落光了，褐色的羽织下露出布满老人斑的皮肤。 　　“抱歉，老朽的身体虚弱，实在没办法在门外恭迎。”名为间桐脏砚的老者将两个人引到茶室，亲自沏了两杯清茶。 　　“您是长辈，这样反倒是我们礼数不周了。”李默连连摆手。 　　“不过这么大的一座房子，里面为什么连一个佣人都没有？作为一个料理名门，就算是再落魄，也不至于连这一点佣金都付不起吧？” 　　然而间桐脏砚却看了他一眼，笑笑。 　　“灵基就在这里，所以我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李默一愣，这个他还真没反应过来。 　　“这份灵基主要由间桐家保管，而且是山之翁放在这里的，谁也没有那个胆子过来拿，所以一直一来反而没有关注过防盗。但是现在情形变了，这是第一次有三大家族之外的人参与试炼和灵基分配的过程。”间桐脏砚解释道。 　　“而且他们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们才同意你来试试的，所以有些人就会猜测或许是山之翁那边放宽了条件，亦或者……山之翁阁下根本就不在意这份灵基。” 　　然后一堆人就想来碰碰运气，或者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对于某些人来说，一份灵基的价值已经完全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李默了然。 　　“我亲手做了晚饭，配两杯粗茶，言峰神父也赏光留下来吧。”间桐脏砚慢吞吞地转身，拐杖和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听上去是邀请，不过这里面的意思也很明确了——吃完了这顿晚饭之后，言峰绮礼就该走了。李默来这里是因为意外，而陪同的人，间桐家就不是那么欢迎了。 　　言峰绮礼嘴角也勾了勾，没有点头，而是直接摆了摆手。 　　“不了，我在学园还有一些事没处理，既然现在将人交到你手上，那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一旁的李默看得莫名其妙的，眼前这两个家伙，虽然看上去气质有些相似的地方，但是从谈话间不难发现双方的矛盾，好像间桐脏砚和言峰绮礼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 　　明明都是冬木市出身的（他还记得言峰绮礼说过自己在冬木掌管着一座大教堂），不，或许正因为这样吧，两个人在过去或许发生了些摩擦。 　　间桐脏砚连挽留一下都没有，直接就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打发对方走了。 　　而那个黑衣神父在走的时候还特地看了李默一眼，那种别有意味的眼神，让后者感觉脊梁一阵发毛。 　　吱呀——咚——！ 　　随着一声经常在柯南里出场的关门声，寂静的古宅里，就只剩下李默和那个佝偻干瘪的老人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夕阳结束了挣扎被黑暗的地平线吞没，寥寥的微光，透过潮湿的爬山虎、老化的窗户照进来，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 　　仿佛夜里从乱葬岗上升起的街道，歌舞升平，人来人往，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那五颜六色的花灯。然而却没有一丝人味儿，车水马龙，却都是纸扎的，来往的小姐姐面色惨白，嘴唇和面颊上涂着瘆人的大红。 　　李默抖了一下，言峰绮礼一走他就发现了，这个宅子，或许真的是太久都没人住过。 　　让人感觉都不太像是住人的房子了。 　　“怎么了？”间桐脏砚发现了李默的异样。 　　李默一回头，隔着微弱的光，眼前的老者看起来也似乎有些苍老得异常了，那干枯的身子、迟缓的动作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僵尸。 　　他稍微抖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自在，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过夜。”李默挠挠头，缓解了内心的紧张感。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现在打个响指都能搓火焰了，真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转眼剁了当柴烧。 　　“呵呵，这里人太少了。过两天的话，我的孙子孙女回来之后，可能要好一些。”间桐脏砚笑笑，这个老人莫名还挺好说话的。 　　这样李默也能松一口气，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家族的族长，真要是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来，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那样一来，要在这么一个环境里呆上几天，压力也忒大了点。 　　“您的孙子孙女……”李默刚想接着话头往下说，然后就忽然想起了那是谁。 　　稍微有些尴尬。 　　“呵呵，我听说了，你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有些过节。好像是食戟过一次对吧？”间桐脏砚的眼睛眯起来。 　　这个看起来像是僵尸的老头子好像什么都知道，李默原以为这种大家族的族长不会去管这种小事的。 　　“算是吧。”李默只能点头。 　　“那就让他回来跟你赔罪。”间桐脏砚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就是那种扶不上墙的性格，经常会因为小事跟别人发生摩擦，每次都打着间桐家的旗号。呵，这就是为什么下一任家主不可能是他的原因。” 　　“家主？”李默一愣，话题怎么忽然就转到这个方向了？ 　　“我已经老成这样了，接班人应该趁早培养。”间桐脏砚咳嗽两声。 　　“慎二那个样子，我不放心将家族交到他手上，况且他在厨艺上也没什么天分，庸才就算再努力也没用的。反倒是雁夜带回来的小女孩是个天才……我是说我的孙女，如果她不是一个女孩的话，那么家主的位置也就确定了。” 　　说罢，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意义不明。 　　然而李默却看着间桐脏砚，看着这个几乎要死掉的老人。对方明明是在骂间桐慎二，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本来应该叫好的，然而从字里行间透出的对儿孙辈的不屑却让李默有些发寒。 　　不是恐惧，也不是具体察觉到了什么，而且本能地感觉一个爷爷在背后说自己孙子孙女的时候不应该用上这样的语气。或许是跟李书文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本能地就以为老年人都是慈眉善目的，对后辈都倾注了无限的心血。 　　然而事实看来……有点不一样。 　　作者留言： 　　PS：那啥，今天下午看了一下午的小说，为了赔罪，我晚上一定把两章码出来！ 第0071章 地下室 　　“咳咳！”间桐脏砚忽然咳嗽了两声，将李默从那种发呆的状态下唤了回来。 　　“李君，对吧？” 　　“啊？啊！”李默终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灵基还没有拿到手呢，这个时候能有多乖就要多乖。虽然这件是自己占着理，属于对方要送礼来讨好自己什么的……但是态度好一点又不会掉块肉，尊重老年人嘛。 　　“呵，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这样都能走神。”间桐脏砚咔哒咔哒地将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一副不要电费的样子。 　　于是嵌在墙壁里的、吊着的，以雪白为主的光亮将整个老宅照得灯火通明，这些人造的产物无疑给这鬼一样的宅邸增添了几分人气，就好像在家害怕的时候总会开着灯，至少心里会感觉好一些。 　　“嘿嘿，嘿嘿嘿……”李默干笑着，赶忙转移话题。 　　“对了，您刚刚说到如果您的孙女是男性的话，那家主的位置就确定了，那现在的意思是？” 　　也不管这话题转得有多生硬了，总之他不能让眼前的老者看出来他刚刚究竟在想什么。 　　然而间桐脏砚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拄着拐杖继续走路。 　　“如果有可能的话，找一个靠得住的孙女婿也不是不可以。” 　　“了解，入赘啊。”李默一拍脑袋。 　　“也可以不姓间桐的，只要后代里选出一人继承这个姓氏就好。不过这样的人一定要有实力，有天分，能将间桐家从‘新兴家族’的窘境里拔出来就好。”间桐脏砚道，他突然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像是提醒李默重点一样。 　　“其实，间桐家的积累已经够了，现在就缺一枚灵基。” 　　“灵基不是有么？”李默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 　　然而间桐脏砚显然是误会了——或者说，他故意理解成某个意思。 　　“呵呵，如果你能拿到的话，不是不能考虑，虽然早了点，但是女孩子16岁就可以结婚了。樱这孩子长相还是很不错的，如果能长到十六岁，就真的像是樱花一样盛开了吧，无论是面容还是……都足以做一个称职的太太。” 　　老人的口吻很轻佻，这句话根本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然而李默只是点点头。 　　直到三秒钟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一瞬间的，李默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连带着脊背都一瞬间被打湿。 　　他一直一来都不怎么擅长应付这种事，尤其是在跟长辈说话的时候。而且这说着说着，怎么感觉好像自己主动提出来想要娶人家似的？还是一个根本没见过的女孩，还是个初中生！ 　　李默发现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真的不怎么擅长跟间桐脏砚这种人打交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已经经历了两三次窘迫的情景了。 　　而马上他们还要一次共进晚餐……等等。 　　这个时候，李默才发现自己貌似对日本的餐桌礼仪什么的一窍不通。他虽然穿越重生以来也是一年多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李书文一起度过的，两个人没事就搬着凳子在小院里扒拉挂面，就吃的方面，跟在国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恰好他这个人还不是那种特别注意繁文缛节的家伙，一直以来也都没学过。 　　听说日本这个国家喝茶都要有一整套的工序，什么垫着帕子转三圈再转三圈之类的，称之为茶道。甚至传说古代如果没有遵守茶道礼仪，还要切腹来着……虽然现代讲究这套的人已经不多了，也不过是一切大家族，乃至大家族里的老古董才会搞这套。 　　但是大家族、老古董。 　　他瞅了瞅一旁的间桐脏砚，貌似完全符合吧？ 　　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默这个时候忽然怂了，虽然说不知者不罪，但是他不想连着丢人了——至少得缓冲一下吧。 　　“那个，间桐老爷子，我想先看看灵基是什么样，可以吗？”李默道。 　　这一下，间桐脏砚的脚步停下了。 　　“很有野心。”他转过身，注视着李默的眼睛。 　　后者也看着他，故作镇定。 　　于是间桐脏砚带着些许的赞叹，点了点头，也没提晚饭的事，径直就朝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那好吧，我也知道你来的目的就是将灵基带走，呵呵，而且听你的意思，之前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次就提前让你看看吧，不要太惊讶就好。” 　　“嗯……”李默只能点头。 　　不过他没想到，灵基居然藏在外面，他还以为会在大宅的深处。然而间桐脏砚出了门，却带他从小院的一角走进了一个地下室。 　　专门开凿的、犹如地窖一般的巨大空腔。 　　两层简陋的阶梯看上去还有点滑，墙壁都生长着苔藓，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平时有没有清理。不过很快的，李默就听到了一些嗡嗡的响声，还有一些电机运转的噪音。 　　只是下了一层，眼前的一切就变得不同起来。 　　原本只是阴暗潮湿的地下突然出现了灯管的光亮，李默打着手电，光束一扫就看到了无数被隔开的玻璃箱子，周围用微弱的LED管分割成无数的立方，远远地看过去还有点朋克的感觉。 　　然而只是稍微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些被隔开的玻璃箱子里，都装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虫子。 　　不一定是昆虫，还有软体动物、蛛形纲动物、甚至结构简单的爬行类、两栖类……总之，可以归属到【虫】的东西足足有数百种。 　　里面的虫子被照料得不错，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健康的样子，但是模样却一个比一个渗人，单个的还好，然而还有那些一堆一堆团在一起的，李默甚至看到了一箱子飞舞的蟑螂。 　　“这些……”他感觉自己有些不淡定了。 　　“你来之前，好像没调查过间桐家最擅长的是什么？”间桐脏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用拐杖指了指前面的箱子。 　　“这些，都是研究用的。” 　　“那灵基……” 　　“在下一层，然后再下一层。” 　　间桐脏砚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小的铁门，通道很狭窄，如果是李默的话估计要弯着腰才能过去。 　　这点倒是没什么，但这么深……当初真的没挖到地下水吗？ 第0072章 又是意外 　　“我还以为间桐家擅长俄罗斯大餐来着。”李默道，他接触过间桐慎二，双方唯一的那一次食戟对方也就是拿出了黄有海鲜饭这样的菜品应对。 　　却真没想到居然在地下室里见到了这么多的虫子。 　　面对他的疑问，间桐脏砚却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俄国的料理体系，但是只是基础，每个家族都要有点自己擅长的东西。间桐家在此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分子料理的概念，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材料，一般情况下它们会提纯之后再加入料理的烹制之中。” 　　他用拐杖指了指那一堆箱子，虫蛾飞舞。 　　这个结果反而是李默没有想到的，间桐脏砚之前说得那么模糊，所以他第一反应还以为真的就是将虫子炸一下就端上去，或者生吃、腌渍……反正不是什么优雅的场景。 　　然而这话头一转，居然直接联系到了分子料理，画风切换得有点快啊。 　　“呵呵，料理不是巫术，要让人接受的话，至少看上去要越精致越好，而不是用粗野的卖相吓跑客人。”间桐脏砚嗬嗬地笑，他能猜到李默是怎么想的。 　　“间桐家的店里，真正能呈上餐桌的料理，一定是无比的华丽。” 　　后者恍然点头。 　　倒是他想岔了。 　　“你学过化学，应该知道在自然界中，生物酶本身就是最优良的催化剂，许许多多的生物体内都包含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变化，而越是小型的动物，它们衍生出的花样就越多。比如说萤火虫，它能够发光是因为它体内的荧光酶，那么只要采取特殊的手法，这种酶也不是不能加入到料理中。”间桐脏砚补充道。 　　仿佛是说道了自己的得意之处，这个一直以来都阴测测的老人居然开始跟李默讲解起来，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大有变成话唠的趋势。 　　李默也饶有兴致地听着。 　　这种思路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尤其对于分子料理，他了解的也确实不多，跟紫苑一个宿舍这么久了也就知道一点皮毛，无非就是固液转换之类的，或者一点简单的物理变化。 　　而间桐家……貌似在生化领域的研究，钻得很深。 　　果然是美食至上的世界，连黑科技都冒出来了。 　　“誒，不对啊老爷子，这里这么多的虫子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吧？你说老宅这里很久才有人打扫一次，那么这些实验材料怎么办？”李默忽然想到了这点。 　　“自动喂养，这些箱子都是有专利的。而且打扫老宅是打扫老宅，这里有常驻的人，虽然现在都被我赶走了。”间桐脏砚解释了一句，随后推开了前面的小门。 　　再下一层居然是一座宽敞干净的实验室，那刺眼的灯光，晃得李默视野一片雪白，各种不锈钢的操作台一字排开，跟喂了无数虫子的上一层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上面是实验材料，这里就是实验室了，这挖得真够深的。 　　李默咋舌，不过也没多问，两个人径直来到了最后一层的入口，也就是一部专门的电梯处。 　　一个全部由透明玻璃组成的、宛如电话亭般的小室，里面只有一个看上去就科技感十足的小匣子，确认完密码、指纹、乃至虹膜之后才会自动下降，把人送到最后一层。 　　而这一层层隔开的最下面，反而是普普通通的，连灯都没有，却能看到灰色的水泥墙，一共二十平米不到的空间，全部被柔和的白光填满了。 　　纯白色宛如无数零件构成的圆盘静静地悬浮在空间的中心，下面有无数蚀刻出的沟壑，纵横交错，勾勒出复杂的图案。 　　李默呼吸一滞，跟上一层截然不同的画面，他眼前是一副无法用任何科学原理解释的画面，一个……几乎只会出现在特效电影里的场景。 　　“这就是灵基。”间桐脏砚轻声道，眼眸中充满了渴望。 　　“这就是灵基……”李默喃喃。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大脑飞速运转，冒出来的却是杂乱无章的念头。无数毫无用处的东西还是涌入他的精神，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风暴与扭曲的画面呼啸、旋转，最后勾勒出一条隧道。 　　“山之翁的试炼就在灵基上，他说，只要是符合要求的人，在接触到灵基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试炼的内容是什么。”间桐脏砚道，有些感慨。 　　自从山之翁将灵基送到冬木市之后，三个家族就对它进行了无数的研究，在能被允许的层面上进行了各种分析与实验。他们也的确从中收获到了许多，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试炼的内容和形式究竟是什么。 　　一枚灵基放在这里这么多年，以现代人的渗透手段，消息封锁得再严密又怎么可能不泄露出一丝？ 　　外界不知道山之翁的试炼内容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能是间桐家他们也不知道。 　　山之翁……不，可以说只要是当代英灵这一层次的人，他们的手段就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达到了科学解释不了的领域，而灵基与宝具正是这种不科学的源头。 　　所以不需要其他的准备，这枚灵基上附着着山之翁的力量，按照“他”的意思，将想要参加试炼的人带到灵基面前，只要符合一定的条件，接下来的事就不用间桐脏砚管了。 　　灵基本身的力量会完成一切。 　　事实上，山之翁当初说符合条件的人……也就是指一个人，而那个人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来取这枚灵基。因此就连间桐脏砚也很好奇这个过程究竟该怎么完成。 　　李默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像是喝醉酒一样。 　　在寂静的空间里，脚步声尤其刺耳。 　　于是间桐脏砚转过头，恰好看到了李默像是焦渴的旅人一样往灵基的方向走着。 　　他哂笑一声，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灵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这东西对于任何拥有厨心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理解归理解，他也不可能让李默真的过去，把下面画着的法阵踩坏了可就糟了。 　　然而他刚抬起拐杖，却听到李默口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冬木市，间桐家……远坂……卫宫……这次试炼是你们同意的吗？” 　　间桐脏砚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就回答道。 　　“当然。” 　　这本身就是商量好的，也不知道李默为什么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没有回应，李默又向前跨了一步。 　　“等等。”间桐脏砚这个时候终于伸出了拐杖，真不能让他向前走了。 　　然而实木的拐杖却碰到了空气。 　　刚刚那个年轻人…… 　　不见了。 　　毫无征兆的，整个地下三层的空间里，只剩下间桐脏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后者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那一瞬间就仿佛电影的胶片被剪掉了一段，上一秒还在的人，一下子就消失了。 　　而且…… 　　之前他们交谈的最后一句话，那个低沉的声音。 　　好像不是少年的音色。 　　作者留言： 　　PS：儿童节快乐为了庆祝，今天睡得晚一点，四更啊！ 第0073章 试炼 　　李默的视角。 　　他只感觉自己一看到灵基，大脑中就多出了无数繁杂的念头，最终好似做梦一样前面就出现了一个隧道，而自己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前走过去。 　　期间，自己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话。 　　具体是什么话，他也忘了，貌似不是他自己说的，似乎有回应，也似乎没有，总之他又是一步跨出，眼前的隧道就疯狂旋转起来，像是来到了一个被卷起来的纸筒内部。 　　然后这个纸筒就被丢进了碎纸机。 　　无形的利刃将整个空间都搅碎了，自前向后，狂乱的漩涡将李默拽着朝未知的方向甩过去。 　　咚！ 　　或许有声音，或许没有，总之李默就是感觉到一个戛然而止的停顿，然后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 　　眼前是一片密闭的空间，但是却并不昏暗，反而四周有无数烛火一样的光亮起，幽幽的，湛蓝色的火焰燃烧着惨白的骷髅。 　　“又是幻境啊……”李默晃了晃脑袋，自己刚刚还在跟间桐脏砚看灵基呢，转眼就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估计是那份灵基的锅，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陷入了某种幻境，不过好在自己对付这样的情形轻车熟路。 　　于是他果断打了个响指，跟系统兑换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加速。 　　眼前纯白色的空间迅速切换，而在自己的空间里百无聊赖地待了一会儿之后，李默的意识迅速上浮，重新睁开眼睛。 　　是一片惨白色，又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骷髅。 　　等等，没有退出去？ 　　李默错愕地看了看四周，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对抗幻觉的方式失效了。 　　也正式这个时候，火焰燃烧的声音扩大了。 　　正前方，那幽蓝色的火焰猛然高涨，外焰却仿佛融入了黑暗变得极深。 　　而在这黑蓝色的火焰之中，虚幻的半身像浮现出来。 　　“哼，合格者吗？” 　　低沉的声音从火焰中冒出来，带着压抑的震动与杂音，仿佛燃烧的干柴噼里啪啦的掺杂在话语里，令人想起深夜，以及在黑暗中守望的人。 　　“呃……”李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闭着眼睛重新来了一次。 　　再次睁眼，眼前还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完了。 　　李默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 　　他终于反应过来，如果眼前的一切不是环境的话，那就说明了一件事——自己已经在试炼之中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眼前这极不科学的一幕，自然灵基这玩意儿本身就不科学，那么不科学地将自己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可以理解了。但是，就算是灵基，李默也不相信它能无限制地带着人玩穿越，更加不可能带着每一个见到它的人穿一次。 　　那么结果就很清晰了。 　　自己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从间桐脏砚口中套出更多有关灵基的事，他就进入了关卡。到现在他连灵基是什么，山之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一切都完了。 　　“……”从蓝色火焰中浮现出的虚幻身影沉默了。 　　它看着眼前的少年，后者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似乎很懊悔，然而却不知道懊悔什么，随后双臂无力地垂下来，好像认命了一样，重新瞅过来。 　　“呃，啊，呃……你好。”李默变换了几次措辞，最终还是打了个招呼。 　　“……”影子没有回应。 　　这是一片借助了灵基的力量，诞生在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灰色地带，而它作为山之翁留下的一个程序，原本是拥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的。 　　但眼前的这一切好像超出了它的判断范围。 　　参加试炼之人的反应，和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简单的意识，它很快就重新走到了下一个流程，也没有交流什么的，那些在骷髅中燃烧的蓝焰逐渐暗淡，反之虚影却越来越凝实，最终几乎变得和真实的半身没有什么区别，被一块黑色的斗篷盖着，带着同样惨白的骷髅面具。 　　而和它一样逐渐变成实体的，还有一口黑色的大钟。 　　“你的任务，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体悟这里的意境，将它变成你自己的东西，这样就算完成。” 　　虚影指了指那口大钟。 　　李默对这一切倒是没感到惊奇，不过他却看了看大钟，愣了两秒。 　　“哪里？” 　　“里面，放着一份简单的料理，如果你能够在一天之内领悟到料理中蕴含的厨心，就算过关。”虚影沉声道，解释也是它工作的一部分。 　　“那外面的钟……”李默问了一句。 　　“打碎它，这将是第一道难关。”虚影回答得无比顺畅。 　　这样的问答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标准，因为在预设之中，无论是谁进来这里，应该都会问到这个问题。 　　试炼的内容就像是它说的一样，只要领悟料理中的厨心就好，这看似是在考验一个人的悟性。 　　但是领悟的前提是拿到，这是一个半虚幻的空间，而出现在这里的物品其实都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物理法则。换句话说，这口钟的硬度是现实中生铁、或者等重的岩石都远远达不到的。 　　而且也不可能用手搬开，它被设定为镶嵌在地上，只能靠打碎它，才能拿到内部的料理。 　　对于一个末子位的厨师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尤其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一双肉拳又如何击破金铁？因此，除了硬度之外，这口黑色的大钟还有着别的作用。 　　钟的作用就是发声。 　　随着每一次击打，大钟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这个声音却是有规律的，如果参加试炼的人能够从震动中发现真正的韵律，那么这独特的“曲子”将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将料理中蕴含的情绪传达给试炼者。 　　这样，如果真的是悟性超绝之辈，他甚至不用拿到料理，就有可能领悟其中的厨心。 　　而且，一旦参加试炼的人真的发现了其中的韵律，主动开始追逐那种感觉的时候，当他真正契合了那种情绪，以特定的方式敲击之后。 　　大钟自己就会裂开。 　　作者留言： 　　PS：一瓶红牛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0074章 开！ 　　“就这样？”李默问道。 　　虚影选择了沉默，它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山之翁并没有设定过多的话语来解释，说得已经够多了，而能否继承这份灵基，全看眼前这个少年自身的努力。 　　李默摇了摇头，他看着眼前这昏暗的空间，包括一片烧着蓝火的骷髅，还有几乎有一人高，看起来就无比厚重，仿佛从某个城门上摘下来的大钟。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名为山之翁的存在搞出来的，他真想喊一声，看看阿尔萨斯会不会突然跳出来。 　　呵呵……呃……开个玩笑。 　　但是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真的有点像巫妖王——这也算是李默为数不多接触到的游戏了，当初还上小学的时候就跑去网吧跟别人玩冰封王座，再之后就几乎没碰过电脑。 　　所以对于某些东西，李默印象深刻，尤其是当年阿尔萨斯弑父的一幕，洛丹伦的钟声悠扬，阳光、大风、鲜血和飘扬的玫瑰像是刻在了脑海深处。 　　画面的最后，就是这样一口大钟在鸣叫。 　　当——！ 　　钟声悠扬。 　　在虚影眼中，李默果然开始了尝试。 　　他就像预想的那样，先是尝试了一下将大钟搬开，发现移动不了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做法，开始握紧了拳头，狠狠地一拳砸在上面。 　　后果自然是毫无反应，而且听这一声巨响，这个少年的手说不得也要受点伤。 　　虚影沉默着，这本身就是试炼的一环——徒手敲击大钟自然是痛苦的，考验的就是一个人是否有坚强的意志。毕竟一开始的尝试总是杂乱无章的，而且需要不断地重复，这样才能在那嘈杂的钟声里寻觅到真正的深意，找到通关的钥匙。 　　试炼的时间足足有一天，而伤痛会不断积累，这样能支撑下来，同时还要保持清醒……太难了。 　　而眼前的少年，似乎不是一个能沉下心来的人。 　　当——！ 　　又是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密室都被震动了，李默这一下砸得极为凶狠，臂膀弯曲，肩膀几乎都贴到了黑色的铁壁上，因此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一下用力过猛了。 　　虚影评判着，它作为一个简单的灵智，原本是没有这么多想法的，毕竟只是一个仪式的附属罢了。然而这场仪式持续的时间有些出乎预料的久，因而，作为附属的它也就多了些东西。 　　试炼的时间足足有一天，比最长的马拉松时间还要长，一开始跑得快的人，到最后就会没力气。 　　而且用力越大，痛苦就越大，这片空间反射的可是现实的身体。 　　“嗯，还真挺硬的。”李默逐渐收回拳头，另一只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估量着钟壁的厚度。 　　虚影的思维忽然停顿了一下。 　　这个反应……好像跟预计的有些不太一样。 　　然而没时间让它回过神来了，因为李默一边说着，一边摆好了一个姿势。 　　下盘稍微放低了些，却不是马步，双腿一前一后站着，膝盖微微弯曲，双掌架开。不弓不马，仅仅比正常站立矮了几寸，双脚紧贴着地面，这样才更方便用搓步的方式前后移动，发动打击。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连骨骼都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上半身的肌肉随着血液的脉动起伏，微微膨胀。同时，一口真气也提了上去，顺着经络往四肢百骸涌动。 　　“喝——！” 　　震动了全身的擤气配合着脚步的移动，李默的身体猛地沉了下去，脚步微抬，随后猛然踏向地面，一瞬间下坠的发力透过双脚穿进去，仿佛有无形的根须自此生长，死死地扎入了大地。 　　前掌猛劈。 　　当——！！ 　　右手的手刀劈到了大钟中心靠上的位置，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爆鸣声，仿佛连空气都战栗着，扩散出一圈圈透明的波纹，整个密封的空间都因此被撼动，无数骷髅摩擦着，幽蓝的火焰飘摇。 　　大钟依旧未动，死死地镶嵌在地上，过于坚硬的材质抵住了冲击，宛如漆黑的山峦。 　　然而李默这一下却也不是结束，它只是开始。 　　在手刀劈中的一瞬间，他身上的气势也变了，原本微微弯曲的膝盖都绷紧了，整个在刹那间变成了站立的姿态，微微前倾。 　　冲拳！ 　　如果刚刚脚步下沉的动作像是巨木扎根，那么现在，纵横交错的根系就变为了一条条炽热的脉络，熔岩般的劲力在其中涌动，压抑着，最终冲破了阻碍，从顶端喷薄而出。 　　当——！ 　　当——！！ 　　当——！！！ 　　三道轰鸣声几乎重叠到了一起，连续的冲拳拖拽着残影，闪电般点在了大钟的同一个位置，与之前那一劈的震动连成一片，震动着空气，几乎要形成狂风。 　　火焰被吹得凌乱，拳头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因为过于紧密，重合到一起便恰似乌云颤动，狭窄的密室在颤抖，这最终的声响并不清越，也不悠长，它在一瞬间爆发开来，只能让人感觉到雷火般的恐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默的最后一拳在难得的蓄力之后也终于砸在了漆黑的铁壁之上。 　　八极拳·霸王硬折缰！ 　　汹涌的力量从最初的位置渗透进去，却来不及蔓延到其他地方，又被新的劲力顶进去，原本平衡的力结构被搅碎，化为了混乱的漩涡，而这最后一拳却如引燃的雷管，终于扯碎了力的平衡。 　　如果将时间放慢，或许就能看到最初浮现的那一丝裂痕，随后所有的力量就好像找到了突破口，顺着那裂痕疯狂地向两边扩展、蔓延、分叉，最终就如同穿透岩石的根须，那原本坚固无比的物质被肢解成无数块。 　　轰——！ 　　铁片横飞，篆刻着花纹的大钟从那一点被撕裂，内部被压缩的空气喷薄，却将本应塌陷的碎片顶得向外飞溅，伴随着宛如炮弹的巨响，它形成的豁口也如同炮弹引爆，扭曲的金属“花瓣”向外扩张着，拼凑出空洞而狰狞的大洞。 　　许久，李默终于放下了护着脑袋的双臂，几块细小的残片扎进了他的皮肤，鲜血直流。 　　然而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带着一丝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大钟上丑陋且黝黑的洞口。 　　“嘿，打开了。” 　　作者留言： 　　PS：硬核美食文了解一下？（狗头） 　　吃瓜过度，请假一天 　　前天熬夜过度，昨天萎了一天，然后今天爬起来准备写来着，写了一千字，卡文了。下午跑去图书馆汲取知识，准备学学故事结构技巧什么的，待了半天，晚上吹着小风扛着一个西瓜回宿舍跟别人吹逼。 　　吹了两个小时，手里半个西瓜，算算大概是六斤重，被我吃完了。 　　六斤，还一边吹着空调…… 　　我现在还在厕所蹲着，宿舍里几个哥们已经跑别宿舍借厕所借了几次了，故再次请假…… 第0075章 注视 　　“打开了。”李默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馥郁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空间本身就不科学的缘故，当李默打破了大钟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香气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带着羊肉特有的香气，但是却不仅如此，其中李默分辨不出来的香料和油脂混合着，经过了恰到好处的灼烧，焕发出了别样的风味。 　　黝黑残破的钟体底下放着一张小桌子，中心摆着白瓷小碟，再往上，躺着几片切好的肉排。带着淡淡的烟火气，仿佛刚刚从烤架上取下来那样，油花滋滋地响着，隐约还能看到磨碎了的香料和细腻的盐粒。 　　这就是李默感觉不科学的原因，那口钟的碎片完全没有影响到里面的肉排，反而好像是打游戏通过了一关，作为奖励的料理直接被传送过来了一样。 　　咚！ 　　被打碎了之后，大钟似乎也失去了那种粘在地上的力量，被李默随手就拎起来了，重量也变得好似塑料一样，一扒拉丢到一边之后，他也终于拿到了那份关键的料理。 　　看起来像是烤肉，烤小羊排，看上去是某种西式料理的变种，不过腌渍和烘烤时用到的香料却带着浓郁的异域风情。山之翁是土耳其菜系的领袖，那么眼前的这几片……就是传说中的土耳其烤肉了。 　　咳咳，好吧，不是传说，所谓的土耳其烤肉现在中国的街头巷尾都有卖。 　　但是眼前这份不是那种由“肉柱”削切下来的，而是很精致的一碟肋排，表面棕褐色宛如涂抹了蜂蜜，内部切开来却是鲜嫩的粉红，表面无比的柔滑，仿佛一碰就会滴下美味的汁水来。这也是为什么第一眼过去会以为是法餐的缘故，在李默这个“外国人”眼里，其实都差不多。 　　“这个……是不是少了点？”李默问道。 　　再怎么说，就这一个小碟子，里面的羊排总共也就四五片，几口就没了。 　　“……”虚影没有出声，事实上它现在的逻辑有些混乱。 　　李默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它的预计，它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能一下子单纯凭蛮力打破那层屏障。虽然山之翁设立这个试炼的要求就是要打破阻碍，但是也不是这个打破法！ 　　刺啦刺啦…… 　　在李默眼中，虚影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忽然像是信号**扰了一样。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远在土耳其的一栋建筑之中，披着黑袍的老者默默地坐在神龛之前，正午的阳光穿过透亮的玻璃，将自十七世纪保存下来的绿瓦、深红色的岩块、黑檀木门…… 　　老者低着头，似乎陷入了冥想的状态，然而即使在如此光明的小室中，那黑袍下的身体也依旧被阴影笼罩，连面容都看不清楚，只是依稀觉得这是一位老人。 　　这应当是一位长者。 　　忽然，维持着祈祷姿势的黑袍老人忽然睁开了双眼，从兜帽下面闪过两道猩红的光。 　　“灵基……” 　　他的声音晦涩而沙哑，所用的语言也是名为官方语言，实际上却已经没多少人会用的突厥语。 　　对面的神龛隐约亮起了一抹纯白色的光，看上去就如同灵基逸散出来的光亮，伴随着一点幽蓝色的火焰，浓郁的黑蓝色跃动如精灵。 　　“呵呵，终于有人来挑战了？” 　　“那就由他，如果能拿到的话，就给他。” 　　火焰咻忽熄灭，房间里的一切异常也就此消失，被阴影包裹的老人重新闭上眼，十指交错，双手重新放到了腿上。 　　然而这次却迟迟没有进入状态，以他如今的地位，一枚灵基的归属已然不重要，但这毕竟是自己送出去的，丢在远东的地界数年没有动静。原本的目的随着那个年轻人奇迹般的崛起而自动失效，也正因此，丢在那里的灵基其实已经算是脱离了他的掌握。 　　而且后来的人如果通过考验的话，他也不一定会允许其加入自己的教团。 　　但还是想看看，苦修的岁月有些枯燥，虽然侍奉神的人理当全心全意供奉着真主，不过在这过于平静的岁月里加一点佐料……也还可行。 　　他这么想着，但是正对面的神龛突然毫无征兆地绽放出白色的光来，比之前浓烈百倍的烈焰与漆黑的烟雾呼啸升腾，转眼间吞没了阳光，将整个房间都拖入了烈焰、光明与阴影的漩涡。 　　一条有些杂乱的讯息通过冥冥中的途径汇入了他的心底。 　　于是红光大放，老人那兜帽下的面容依旧不可见，然而猩红色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打碎了？” 　　“……” 　　“也好，刚好想亲自看一看。” 　　李默这边，原本飘忽不定、像是信号**扰了的虚影忽然不动了，随后一层黑色的雾气自他身上弥漫出来，整个影子都隐藏在黑暗之后，只剩下两道目光逐渐变得猩红。 　　“呃……呃呃……” 　　李默手一抖，刚拿到手的肋排差点掉下来。 　　这一声有点吓人，好似那些恐怖片里的僵尸复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感觉。不过随后也就没了动静，原本呆呆地站在那的虚影依旧站在那，虽然看起来不那么呆了，好似有了神采。 　　但虚影还是虚影。 　　于是乎，李默产生了一点嗔怪。 　　他现在大概也知道了虚影应该是山之翁留下的一道程序，而自己刚刚打开大钟的动静闹得太大，可能搞死机了。而现在这样子……貌似是重启。 　　重启音效你丫的弄这么瘆人？！眼里还冒红光？！！ 　　他拍了拍胸口，又看了看手中的碟子，这玩意儿要是掉下来，那自己就要趴在地上舔油了。 　　但是虚影显然是没有这个自觉的，依旧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李默，目光深邃，似乎要透过表象，将他从内到外彻底洞悉。 　　李默感觉很难受，这道目光也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于是，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回去。 　　大眼瞪小眼…… 　　一瞬间，李默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白骨与鲜血飞溅狂欢，巨大的剑痕自苍穹坠落。 　　糟了！ 　　刹那间，他产生了一丝明悟，好像重启之后，这个虚影……不对了。 　　然而也是同一时间，他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原本捏紧碟子的手松了一下。 　　啪嗒！ 　　冒着热气的肉排滚落一地。 第0076章 感悟 　　杀杀杀…… 　　虚幻之间，李默就好像看到了包着黑布的尸体入葬，无数白骨堆砌的高塔，漆黑如墨的苍鹰叼着死人的眼珠盘旋，无数白色的羽毛飞散…… 　　最终却画面一转，这一切都变作了简陋的花纹，主体则是淹没在灰雾中的大钟。 　　当——！ 　　当——！！ 　　当——！！！ 　　李默一个寒颤，忽然回过神来，却发现眼前的黑暗已经将虚影的身躯完全遮掩，那两道猩红的目光也同样淹没在雾气之中。自己的手上一空，原本拖着的碟子不知什么时候坠落在地，冒着热气的肉排在地上片片散开。 　　“卧槽！” 　　他的第一反应是爆了句粗口，刚刚还正担心着呢，万一肉掉了该怎么办，结果这一转眼还真掉了。 　　第二个念头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与虚影对视的那一瞬间，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大钟？！ 　　而自己之前要通过的关卡也是敲钟……莫非山之翁跟钟比较有缘？呸，或者说，那位的象征就是这一口黑色的大钟。 　　倒是很有可能，李默若有所思地想着，然后龇牙咧嘴，一边默念着什么三秒定律，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肉片捡起来。 　　地上没有什么灰尘，毕竟这里严格来说已经不是现实的世界，就连灰尘什么的也没有。但毕竟还遵守着绝大部分的物理规则，因此地上难免沾了些香料和油星，让他有些可惜地摇摇头。 　　“你看到了什么？”虚影忽然出声，嗓音嘶哑，跟之前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嗯？”李默这才扭过头。 　　虽然双方刚刚对视的那一眼几乎让他陷入了幻境，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试炼的一部分，所以也没有开口去问。想不到这个时候虚影倒是先开口了——这可能真是试炼的一部分！ 　　“钟。”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只有这个？”隐藏在雾气中的影子好像有些失望。 　　李默的思维再次回到了之前那一瞬，那无边的血色里，以大钟收尾，无数纷乱驳杂的影子掠过，最终却尽数变成了虚幻的泡沫，纷纷破碎，之后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心里一动，忽然往嘴里塞了一片肉。 　　当！ 　　仿佛钟声奏响，在那味道接触到舌尖的一瞬间，纷乱的讯息似乎化作了解不开的迷锁，带着他的意识再次进入了一片崭新的空间。 　　这是厨心附着在料理上的痕迹，能够让食客看到厨师想要表达的画面，作为一名厨师，李默对于此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往他做的，只要是一星级以上的料理，最终品尝的时候都会有画面传来。 　　然而这次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类比他之前接触到的所有料理，全都是先品尝到味道，再看到画面；而这一次，他根本没来得及品砸舌尖上的美味，整个精神就咻忽被拖拽到了这一片幻影之中。 　　干枯的大地，昏沉如铁幕的天空，而连成一片的地平线处却忽然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随后，赤红逐渐高涨。 　　哗啦……哗啦……哗啦…… 　　带着刺鼻的血腥，宛如洪水的血潮将世界淹没。 　　也正是这一瞬间，李默骤然惊醒。 　　“看到了什么？”虚影再次发问。 　　而这次，轮到李默犹豫了，他开始拼命回想着自己刚刚品尝时看到的画面，努力将那一片片破碎了的幻影拼凑到一起。隔了很长时间，他才张开口，将胸中的景象转化为语言。 　　“血。” 　　“只有这样吗？”虚影道，声音毫无波澜。 　　我也想说点其他的…… 　　李默心里咕哝着，然而无论他怎么回忆，都丝毫想不起来之前尝到的究竟是什么味道。能嗅到香气，体会到那诱人的感觉，以及吃完之后的满足与渴望。 　　但那片羊排真正的味道究竟如何，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暂时性失忆了一样，跟之前所有的品尝过程都不一样。 　　不。 　　李默忽然想起来了，似乎有那么一次，虽然看到的画面不同，但是回忆不起来具体滋味这种感觉是相同的。 　　那根鱿鱼须。 　　在远月医务室蹭到的那根，据说来自某个实力比玉藻前还要强的人。在吃完了那根鱿鱼脚之后，自己同样是只记住了厨心传递过来的画面，而真正的滋味早已如泡沫般忘记了。 　　这就是美味已经超越了自己品鉴的上限，所以才什么都没记住？ 　　看来是了。 　　两次相同的经验彼此参照，李默自己也大概能猜到一些。这种连窥探都没办法窥探的情形虽然让人心生挫败感，但一想到自己面对的可是世界三大菜系其一的领袖，有这种差距才是正常现象。 　　“我应该看到什么？”李默问道。 　　虚影没有回答，雾气中一阵沉默，隐隐有猩红色的光芒晕染。 　　于是李默也不再言语，再次将一片肉放进口中。 　　还有三片。 　　品尝料理，感悟其中的厨心。试炼的内容就是如此，而虚影的问题也跟试炼的内容息息相关，包括之前对视那一眼自己所看到的幻想，其实都算是厨心的一部分。 　　如果自己能回答出虚影的问题，而对方没有再追问，是不是就意味着……感悟成功？ 　　当——！ 　　又是钟声，不过这一次他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深沉如铁的夜幕压下来，那挥之不去的压抑感令人窒息。然后他听到了沙沙的声音，沉重的事物拖在地上，在黑暗中前行，血腥气，沙尘的气息，布匹的味道堆砌着，一层一层，借着稀疏的星光，天的尽头有庞大的建筑被堆砌起来。 　　那是……尸体砌成的高塔。 　　李默闭着眼睛，回味着，回忆着，时间在流逝，而这次足足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才终于将印象里的碎片拼凑完整。 　　“尸骸。”他轻声道。 　　“在沙漠里堆积成塔的尸骸，意味着灾祸。” 　　“还有呢？”虚影继续追问，不过这次却多了一句。 　　“你一共只有一天的时间。” 　　“了解。”李默笑了笑，又提起一片肉放进嘴里。 　　对方好像是在担心自己没有那个时间去感悟，但他一直怕的都是料理的量不够，至于时间……他什么时候都没缺过时间。 　　作者留言： 　　PS：前两天有点懒……不过这一卷也快完了。 第0077章 灵感 　　第三片…… 　　这次是由漆黑利剑拼凑的苍鹰，口中衔着人的眼球从云层间掠过。 　　然而这一次，在回神之后，那副景象在飞速地消退，就仿佛有无数的泡影包裹着，亦或者真的如做梦一样，里面的一切都急速消逝。 　　于是没有犹豫，李默直接盘着腿坐下，当着虚影的面进入了时间加速的状态，看上去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并不担心对方会看出来，因为过去实验了那么久，有关系统的事只要他不说，哪怕玉藻前也根本不会有任何发掘。尤其是涉及到精神深层的时间加速能力，这个造成了自己“不会做梦”体质的元凶，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能被人窥探到，那李默现在早就被抓起来切片了。 　　同时…… 　　他也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虚影已经发生了改变，直到现在，他还以为那只是山之翁留下的一道程序，——否则自己之前打碎大钟的时候怎么会有那种短路了的异状。 　　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李默端坐着，仔细回忆，同时尽量将自己的视角不断切换，努力去体会蕴含在其中的情绪。然而就好像有了抗药性一样，每一次品尝之后，他印象中的景象就越模糊，会过神来之后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拼凑记忆。 　　给这个过程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欣赏一幅名画，或者传世的诗篇。 　　欣赏名画与欣赏美食，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因为两者都能给人以“美感”。 　　而美感来源于形象的直觉，它的要素有两个。 　　一，是脱离了现实而存在，与任何事物都无关的“意象”；它是孤立的，远离现实。 　　举例来说，就好像初到西湖的人往往感慨它的美丽，然而长年住在湖边的人却觉得这一切都稀松平常；几千年以前的陶罐，在现代人眼中自然产生古朴的美感，然而在当时它也不过是装水的容器。 　　简而言之，距离产生美。 　　二，在观赏这种意象时，人的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乃至物我两忘，在这种状态下进入了一种极为自由的欣赏，或者“创造”的状态，美感由此迸发。 　　就好像孩童喜欢骑着凳子当做快马，他的内心先有了一个并不存在的“马”，这就是意象；而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于此，这就是欣赏；而当马运动起来，在他的精神世界中肆意驰骋，他就创造了一个情境。 　　在这个过程中，他创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来安慰自己的情感，在这个过程中就产生了美。 　　因此游戏乃是艺术的雏形，后者也仅仅比前者多出了一步——即将自己捕捉到的意向传递给其他人的过程。 　　如何将自己捕捉到的意象、自己产生的情感传递给他人，知道怎么去做的，就是艺术家。 　　音乐、书法、雕塑、诗歌…… 　　乃至李默所属的厨师群体，他们的目的都是如此，甚至这个世界的厨师更加具体化，这个过程被简化为了如何将自己的厨心附着在料理上的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厨师地位如此之高的原因之一，因为有厨心的存在，它在传递情感与意向的过程中，天然优于其他任何的艺术形式，产生的效果也要远强于其他任何的形式。 　　在这个世界，因为有厨心的存在，料理就是最高的艺术形式，没有之一。 　　因而，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李默对于这份羊排中的厨心感悟得越来越艰难。 　　前面说了，美感的两个要素，一个孤立、远离现实；一个是精神高度集中，物我两忘。 　　随着不断的品尝，这两个要素都变得越来越淡。 　　首先是远离现实，就比如第一次读到某句好诗的时候，很容易就能体会其中的意境，被它感动；但是随着不断地背诵，不断默写，直到最后每一个字都印入脑海之后，甚至连里面的字都看着看着变得不认识的时候，再好的意境都体会不到了。 　　然后就是精神高度集中，人都是会疲惫的，就算是玩游戏都会有累的时候，更别说其他。 　　比如在做题的时候，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进入了某种状态之后题越做越顺手，同时做完之后还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于是哪怕没有人逼着也会不断地做下去（没有这种经历的当我没说），这就是精神高度集中。 　　那么，如果打断一下呢？ 　　稍微暂停一下，等脱离了这个状态之后再回来看题目，那个时候感受到的只有枯燥，几欲干呕。 　　而李默现在就在不断重复这个过程，不断地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然后打断，然后再继续…… 　　所以越到后来越困难，越来越难以欣赏。 　　第三次终于回忆起看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在时间加速中度过了三个小时。 　　然后第四次，足足花了将近七个小时。 　　“黑雾，无尽的黑雾……”李默睁着眼睛，却有些难以掩饰自己的疲惫。 　　他还是想岔了，就算有着时间加速的能力，但是感悟厨心的过程和练习厨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它根本不容许人休息。 　　锻炼技巧的时候可以有肌肉记忆，可以不断将自己的总结记下来，以后再回想也不迟；但感悟厨心不一样，这是一个主观的过程，和记忆总结什么的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厨心就好比固化了的灵感，放走了之后就彻底没了。 　　哪怕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就差那么一点就体悟成功了，但如果在这个关头睡一觉的话，那么一觉醒来，原来的工作不说全部泡汤，也至少会减去过半，到时候再想接着来……不好意思，肉不够了。 　　也正是因此，到了现在，时间加速的能力已经没用了，就算时间足够，李默的精神也撑不住了，还有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能感悟出来的话，那么这次试炼就算失败。 　　“还差一点。”黑雾中的虚影淡淡道。 　　他好像有点意外李默体悟的速度，但是也没说什么。 　　“那最后一片。”李默一口吞下最后的肉排。 　　无数泡影漫过，他再次看到了那一片漆黑下的世界。 　　作者留言： 　　PS：我感觉最近就算颓废了，但是作息还是没变得规律多少，最多就是不通宵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恢复原来的一天三更吧，撑不住了再说。 　　PSS：本章的理论来自朱光潜先生的《谈美》，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写得很好，也很容易理解，美学入门书，当然……如果我理解错误的话就当没看见吧，我也不是学艺术的（死人脸）。 第0078章 剑 　　这一次，李默没有再用时间加速的能力，而是就地盘膝坐下，调整了身体，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呼吸上，随后全身心进入了某种宁静如水的状态。伴随着最后的一份羊排进入口中，这一次他隐约有了些延迟感。 　　就像是之前说的，如果重复太多次的话，就很难进入欣赏的状态，但之前李默只是觉得自己比较难进入回忆“厨心”的状态，然而这一次，就连真正品尝的时候，也感觉稍微迟缓了几分。 　　这意味着自己短时间之内已经品味过太多类似的意象了，就算现在品尝的是山之翁的手艺，也难免有些疲乏，因此出现了迟钝的现象。 　　然而这却不是坏事。 　　因为有了些许的延迟，所以厨心的作用慢了一步，原本那根本品尝不出来的滋味现在终于尝到了。 　　那份肉质的鲜嫩、刻意保留的一丝膻味与极致的鲜香共同刺激着味蕾，乃至整个口腔，随后，那混合了不知多少种香料之后产生的特殊感觉…… 　　这就是站在料理界顶峰的手艺，李默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疲乏了，这个味道虽然也相当惊艳，但是跟他想象中的那种味道还有着一定的差距。或许是人的感官总是会美化自己得不到的事物，因此当真正尝到的时候，反而落了下乘。 　　而在他有了这样的情绪之后，脑海中原本浮现出来的泡沫猛地一顿，不仅仅是厨心所要制造出的幻象，乃至之前的感悟都联系在一起，霎时间有种烟消云散的感觉。 　　如果主观的情感已经有了失望的情绪，又如何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积蓄下来的疲惫一齐涌上来，身体也猛地一松，整个人就好像失重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感觉不到身体了，这是太累了。 　　就算之前练习厨艺的时候，就算再困也因为有所收获，因此还没有过这种感觉。然而这一次却是在劳累之后忽然感受到一抹失望，就如同人生的幻灭感，一下子疲乏就涌上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而现实里，李默只是舌尖刚刚尝到了那股味道，而顺着惯性，唇齿合拢，牙齿真正切开了那份余温犹存的羊肉。 　　当——！ 　　似乎有晚钟敲响，声音并不大，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从无尽遥远的地方传来，荡起一串涟漪。 　　而正是在这个时候，李默眼前的一切情形都不见了。 　　什么血海死尸、骨塔黑鸦，一切的一切都被淹没在无穷的黑暗中，而在这黑暗深处，一道裂痕随之斩出。 　　剑！ 　　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借着裂开的世界猜测，依靠那平滑如镜的切口来感觉，那应该是一把剑，剑光漆黑，亦包罗万象，浓缩了一切的事物，象征着灾厄与终结。 　　“我看到了，剑……”李默睁开眼睛，眸子里带着震撼，也带着隐约的遗憾。 　　他还是没有记住那个味道，因为那种美味已经超过了他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层次。但是他也终于看到了厨心真正引导出的画面，也明白了，这份料理原本也是分层次的。 　　刚入口的味道也在引导人心，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了失望的情绪，从而麻痹了味觉，松懈了身体，整个人都仿佛失重一般。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真正咬开肉质的时候，那终极的美味才终于爆发开来，浩浩荡荡，彻底摧毁了人的意志，将味蕾彻底征服。 　　这一次，不用虚影继续询问，李默都感觉自己胸口仿佛堆积了什么东西，心脏跳动之间，一颗虚幻的种子搏动，就要顶开上面的压抑冲出去。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最后一次才真正体会到这份料理中包含着的究竟是什么厨心，但是最后的一片肉已经吃完了，羊排是切好的，碟子里只剩下一根空荡荡的骨头，残存着两三分的味道。 　　李默想也不想就准备叼起骨头，不过这个时候他抬起眼睛随意一瞥，这才发现眼前的黑雾已经消失不见了，原本半凝实状态的虚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身披黑袍，兜帽深深掩着面孔的老人。 　　看不见脸，却本能地感知到那是一位老人，然而他双眼的位置此刻已是一片猩红。 　　“是什么样的剑？”他问道，声音沙哑。 　　“一把……”李默还没反应过来，只是顺手叼起骨头。 　　然而在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却突然愣住了，胸口的那颗种子骤然突破了“土壤的压抑”发芽抽枝，终于把握到了最后的一丝精髓。 　　当啷！ 　　骨头重新掉在盘子里，李默站起来，挺直了腰，最终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 　　“就是一把剑。” 　　蕴含在料理中的厨心，最终的形象只有那一剑，继而衍生出了一切。 　　豁然开朗，李默胸中的意象终于固化下来，留存在自己心中，变成了自己的东西。厨心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所以不会有什么变化之类的，但是只要自己感受到了，那就说明成功了。 　　“好！”兜帽下的老人吐出一个字。 　　“这算是过关了吗？”李默有些谨慎地问道。 　　感悟成功，心神已经收了回来，加上之前虚影的变化，到现在连形象都变成了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山之翁，也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如果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默也太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对方却没有直接回答他，那双猩红的眼睛则越过李默，遥遥地望向了那口残破的大钟。 　　“我在设置这个关卡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其实就是直接将钟打破。藏在钟里的是一把剑，想要拿到那把剑就一定要有万夫不当的气势与力量。” 　　“……”李默不明所以，不过他也只得听着。 　　对面说不准就是真正的山之翁，不，依照着现在的语气，这就是山之翁。 　　站在整个料理界的顶点，统领了整个清真菜系的领袖。 　　“但是……”老者的语气猛地一顿，随后话锋一转。 　　“我最初放在那里的，应当是一把刺客的剑。”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五停心观，你是怎么学到的？” 　　嗡！ 　　李默只感觉大脑一震，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第0079章 圆满 　　“我……”李默的额头上慢慢地渗出汗水来。 　　五停心观，这几个字他并不陌生，在那次遇到了那个自称祈荒的神秘修女之后，被对方引导着进行了一场奇特的“催眠”，再之后，自己就获得了这个厨技。 　　准确的说，应该是残缺的五停心观，只占完整部分的五分之一，名为数息观，能够帮助人收敛心神，更快进入专注的状态。 　　这个能力原本没有什么用，无非就是节省一点时间，同时让人更冷静一些。但是在感悟厨心的过程中，李默不自觉地就将一切能用上的都用上了，也没有避讳着。 　　毕竟之前也问过言峰绮礼了，那个冒牌神父都不知道任何有关“祈荒”的消息。 　　没想到……山之翁却认得。 　　而且那个语气，针锋相对的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由此可见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友好相处的关系。 　　这下麻烦了，李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想怎么混过去。否则灵基说不定就没了，甚至更甚者，惹怒的山之翁，这种站在料理界顶峰的人物…… 　　这件事本质上没什么，因为李默不过是偶遇了那个神秘修女，双方就算看上去相谈甚欢，但是李默的角色可以说是纯路人，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别的牵扯。 　　但是这个厨技的来源，可是跟系统有关。 　　如果没有系统的话，李默相信只靠自己是肯定不会有能力在使用过一次之后就将厨技彻底掌握的，因此在外人看来，他的身份就不应该是纯路人了。 　　没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关系，又怎么会传授厨技？ 　　“我遇到了一个人……”李默缓缓道，放慢了语速。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但是也知道纯粹的谎言很容易被戳穿这个道理，尤其自己现在无论是对于那位神秘修女，还是山之翁都不算了解的情况下，还是如是说为好。 　　大不了死都不透露系统的存在！ 　　“一个修女？”山之翁低声道。 　　李默一愣，不过旋即明白过来，毕竟眼前这位能认出五停心观来，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她对我说她的名字叫……”他顿了顿，接着讲。 　　“名字叫祈荒，这个就是真名，不是假的。”山之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双眼的位置便隐隐透出一缕红光。 　　他忽然打断了李默的叙述，示意自己了解了。 　　“……我们两个人在路上遇到了，原本我没有看到有人，结果……”李默恍惚中又继续说。 　　“结果你们撞到了一起，不仅仅是撞到了一起，而且她还坐在了地上。”山之翁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李默瞪着眼前披着黑袍的老人。 　　对方眼冒红光，声音阴郁，宛如九幽复生的枯骨。 　　“然后她邀请你谈话，坐下来喝杯茶，吃几片……牡丹饼？” 　　李默：“……” 　　山之翁：“……” 　　李默：“……” 　　得了，自己这边还组织着语言呢，眼前这位已经把什么都说完了，而且思索都不带思索的，连吃什么都知道，看上去比自己都了解当时的情形。 　　如果不是眼前这位身披黑袍的老者从一开始就散发着极为严肃的气息，否则现在李默都怀疑名为山之翁的大人物是不是那种游戏人间的逗比性子了。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都没有改换过路数……”山之翁眼中的猩红消退，原本那种紧张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这么多年？”李默也反应过来了。 　　好像不是山之翁的问题，而是自己理解错了，在眼前的老者看来，自己身上有五停心观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自己与那个神秘的“祈荒”修女有神秘密切的联系，这种反应倒像是…… 　　又遇到了一个受骗年轻人的热心老大爷？ 　　李默的思维莫名地拐到了不正常的方向，不过马上一个激灵，又被黑袍者的气息将思维拽了过来——就算是老大爷，自己眼前这位也是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宝刀未老的老大爷，一个冲突说不得就得斩掉自己的狗头！ 　　“你不用理会这个，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就好。”山之翁在末了顿了一顿，这才接着说。 　　“如果以后还能遇到，不要过多交谈，不要吃她给的任何东西。五停心观也没有问题，你可以自由使用，但是从此之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她牵扯到任何一丝关系。” 　　李默懵懵地点头，心里却注意到了山之翁对于“祈荒”的特殊称谓。 　　东西？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人”么…… 　　“那么现在才是正题，李默，你愿意’皈依‘吗？”山之翁眼中再次亮起了猩红色的光芒，语气无比的郑重。 　　皈依？ 　　李默又是一愣，最近的转折有点多，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这次他的脑袋终于灵光了些，瞬间就意识到，眼前的老者统领着的是世界三大菜系之一的土耳其菜系。 　　而土耳其菜系又有另一个称谓——清真菜系。 　　那么，皈依什么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这枚灵基原本是为冬木市那个史无前例的天才预留的，就如同山之翁伸出的橄榄枝，接受了它就等于接受了山之翁的招揽，清真菜系的招揽。以一份灵基作为诱惑，招揽人才，如果冬木市那个天才没有开挂的情况下，他就要进行一场艰难的抉择了。 　　可惜他真的开了挂，所以这个抉择就落到了李默头上。 　　接受？还是不接受？ 　　如果拒绝的话，或许自己哪怕花了这么多心思通关试炼，到最后还是拿不到灵基——这个可能性很大。 　　灵基啊……这几乎能作为一个大家族的立身根本，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呃……我没有信仰。”李默道。 　　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不提本身的意志，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其实是系统，是李书文老爷子，还有自己到现在都没见过一面的便宜爹娘。一枚灵基的确是很珍贵，但是皈依的话几乎就等于放弃其他所有了，两相权衡也应该如此选择。 　　更何况，他估计自己就算是拒绝了，也不会什么都拿不到——山之翁并不是小气的人，相反还很好面子。 　　“果然。”山之翁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 　　“难怪你看到的只是一把剑，无信仰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我也无权评论，这个试炼就算是你通过了，该拿到的东西……以后就是你的了，可以随意处置。” 　　作者留言： 　　PS：抱歉昨天刚说了三更，结果手有点生，还是没进入状态，今天又被大四熟悉的学长们叫出去吃散伙饭，他们毕业了……抱歉，状态不佳，明日三更。 　　八十章功成身退 　　随着山之翁这一句话落下，李默眼前不可避免地昏暗起来，原本燃烧着的幽蓝色火焰破碎，整个房间都扭曲着，无数灰雾诞生，仿佛形成了一个风眼。 　　而李默也进入了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眼前的漩涡逐渐变成了一个灰色的隧道，末了是无尽幽深的黑。而他向前走着，以与来时一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并不存在的空间。 　　“这就完了？”李默脑海里最后的念头就是如此。 　　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狂喜。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灵基召唤】。” 　　“恭喜宿主获得抽奖机会一次，综合厨艺等级+3，一次等价交换的资格（可以将无用的灵基换成与之价值相同的事物）。” 　　“恭喜宿主综合厨艺等级上升，位阶【长子】。” 　　一连串的提示让李默目不暇接，算上作为试炼奖品的灵基（虽然待会儿就会被换掉），这几乎可以说是李默收获最大的一次，那一次抽奖机会不说，一口气连升三级，外加他自己的经验积淀又生了一级，一下子就提升到了lv22. 　　同时斩获自由天赋点四点。 　　对了，还有新的厨心…… 　　李默再一睁眼，眼前就只剩下寂静的幽暗了。他还记得之前自己是和间桐脏砚一起来到地下室的，存放着灵基的第三层里面只有那些刻画出来的线条，除了那部保密电梯之外连一个灯泡都没有，此时自然是没有一点光亮。 　　因为原本发光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李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东西，随着自己通过试炼，那枚灵基，那个好像无数零件组成的圆盘以另外一种形式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他同时也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将灵基重新取出来。 　　而就在他打算这么试一试的时候，眼前突然冒出了刺眼的白光。 　　“呵，真是……难以置信。” 　　随着机器运转的声音，带着手电筒的间桐脏砚缓缓从电梯里走出来，苍老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李默抬手挡了一下，他的眼睛刚刚适应了黑暗，结果现在忽然就用这么大功率的强光手电照着，一时间很不舒服。而且他自己已经在试炼空间里待得精疲力尽了，现在自然是很反感强光的。 　　但是间桐脏砚依旧没有躲一下的想法，甚至那强光手电照出来的白光都不住颤抖着，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震撼。 　　虽然一开始提议用一次灵基试炼的资格来安抚李默的时候，他是同意的，但是乃至不久之前，他带着李默来这次观看灵基的时候。 　　他都没有想过，眼前的少年真的能够通过！ 　　那可是山之翁给卫宫家的怪物留下的试炼！同时限制了人的年龄与厨艺水平，在成年之前，从来都没有进行过灵基再临的人才能够参与——在这样的限制下，山之翁的试炼不管内容具体是什么，都根本不是为“人类”准备的。 　　能够代替怪物的人，只有另一个怪物！ 　　“老爷子，劳驾，这光晃得我有点眼晕。”李默出声道，一边朝前方走过去。 　　灵基已经在自己身上了，那么这个地下室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又黑又闷的，就算要谈些什么也是出去谈。 　　当然……其实出去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现实的发展超出了计划，李默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第一天晚上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试炼的空间，而且还通过了。 　　这样一来，他也没有了再在间桐家老宅待下去的心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李默还是懂的。 　　虽然灵基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的，现在也的确是他的所有物。然而这就意味着，这枚灵基的归属，山之翁已经不会再管了。 　　李默想要怎么处理是李默自己的事，留着自己未来用，送给别人，卖掉，都是李默自己说了算。 　　当然…… 　　如果真的“送人”了，山之翁也不会管。 　　其中的关节，稍微想想就能转过弯来，只不过现在灵基刚刚被李默得到，山之翁的威信还残留着绝大部分，他相信就算外界知道了，也没几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动歪念头。 　　但是，晚两天就不知道了。 　　一枚灵基，只要再加上一点小小的条件，就能制造出一个延续千百年的世家。李默现在虽然还没怎么了解过美食界的水深，对于灵基真正价值的认识也确实不太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玩意儿在某些人眼里，可能比过亿的现金流都珍贵吧？ 　　而很不巧的是，李默感觉间桐脏砚恰好在“某些人”的范畴之中。 　　所以他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将手机藏在背后，悄悄地发了个消息。 　　不是给言峰绮礼，李默还信不过那个喜欢各种搞事情的便宜师兄，尤其是在灵基这种（能顺势搞个大新闻的）事上，他恨不得对方知道得越晚越好。 　　所以他直接将信息发给了玉藻前。 　　“是……是老朽唐突了，我们上去再聊，上去再聊。”间桐脏砚终于回过神来，调整了手电筒的角度，让白光在地下室里四处扫了扫。 　　灵基真的没了。 　　一颗心沉了下去，又浮起来，接着又沉下去，同时间桐脏砚的大脑里也是一片混乱，以至于就连以城府著称的他都有些情绪失控。 　　在李默消失的时候，间桐脏砚就已经知道他是在不小心的情况下进入试炼空间了。 　　既然进入了试炼空间，那么就有一定的可能通过而拿到灵基，如果说间桐脏砚没有提前考虑过这种情况，明显是假的。但是这种心理就好像人们买彩票，买的时候虽然都想过有中大奖的可能，但有几个人在那个时候就想过奖金怎么用？ 　　拉拢？ 　　但是用什么拉拢，又要用怎么样的方式…… 　　两个心情复杂的人坐着电梯往上升，又不发一言地穿过那整洁的实验室、昏暗的饲虫间。 　　从那扇铁门里出来的时候，李默望了望窗外的月光，这才恍然，自己这一趟原来这么简短，虽然现在精神疲惫，但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时间加速中渡过的，而没有使用加速的最后一次领悟却是最快速的一次，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么说，是不是还能赶上回去的班车，呸，新干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叮咚一声，新的短信提示。 　　玉藻前的回信。 　　李默身体一顿，心想不愧是远月集团的领袖，办事效率真快，自己的短信都能这么快回过来。 　　于是他拿起手机，想看看自己现在要怎么做。 　　然而手机的冷光屏上只显示出两个字。 　　“上面” 　　上面？ 　　李默抬头，眼前是间桐家老旧的天花板，墙皮隐约有了些剥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窗外却传来了某种奇特的声音，越来越大，同时带起了阵阵狂风，庭院里的杂草都随之舞动起来。 　　这个是……螺旋桨？ 　　作者留言： 　　PS：那啥……又出事了。 　　昨天突然要交一个表格，写明毕业论文的指导教师、项目等等，然而我还没有找到导师（原本分配的导师要出国不能带学生），更别说项目了……于是跑了两天，今天下午才搞定。 　　然后通知15号开始考试，一门选修课……然后20号，24、27接着考试 　　晚上又得到消息，写一个两千字的记叙文歌颂一下青春和中国梦，明天上午交，强制性的（只是我之前都以为是自愿写来着） 　　我…… 第0081章 间桐的谋划 　　漆黑的夜幕之下，同样涂装成黑色的巨大机械带着几乎能刺破人耳膜的轰鸣声缓缓下降，几乎能融化冰雪的探照灯在老旧的院墙里来回巡视，最终穿过玻璃与爬山虎，定格在李默身上。 　　李默呆愣愣的，下颌关节逐渐松动。 　　似乎是确定了探照灯之下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直升机尾部那红色与绿色的灯开始闪烁，机身倾斜，强烈的旋风撕碎了老宅的杂草。驾驶者显然不是那么有经验，在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倾斜盘旋之后，这钢筋铁骨的猛禽就忽然颤抖了一下，底部支架撞击在土壤上。 　　当！ 　　李默的下巴随之收拢。 　　“抱歉了，间桐家主，但是我们校长忽然有事找这名学生，所以我才没有敲门就进来，打扰了。”一位戴着眼镜的樱发OL打开侧门朗声道。 　　“……这个时间？”间桐脏砚的嘴角抽了抽。 　　他自然也是反映过来了，对方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李默已经完成了山之翁的试炼，这才急不可耐地赶过来接人，换了自己也是一样。不过那位祸国之狐的动作未免有些太快了，前前后后一共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直升机就已经开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事出有因，感谢您对我们的体谅。”樱发秘书遥遥地点了点头，随后冲李默比了个上来的手势。 　　李默也回过神来，随口说了句抱歉，就小跑着往外过去。 　　间桐脏砚没有说什么，只是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看来是早有准备，早在之前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派来的也是亲信中的亲信，自己的亲妹妹…… 　　能让玉藻前做到这种程度，这个少年就算没有灵基，也绝对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物。 　　李默……等等……姓李…… 　　间桐脏砚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怎么调查过这个学生，以前只是知道是那位李大师的徒弟，或许还是孙子也说不定，但是单纯这样一个身份，似乎也不至于让玉藻前做到这种地步。 　　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联系到将一次试炼的机会当做赔礼这件事还是那个女人提出来的，她似乎从一开始就相当笃定李默能够拿到这份灵基，只是隐藏得太好了，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罢了。不过现在什么都结束了，再回过头来推敲一番，很容易就能发现其中的关节。 　　那么，这个姓氏就要朝其他的地方联想了…… 　　直升机再次轰鸣起来，院子里杂草飞扬，老墙上的爬山虎都震动着，一部分干枯的须剥落。经过了两次的蹂躏，间桐家的老宅是真的狼藉一片，下次估计要雇一整个园丁队伍过来整理了。 　　但间桐脏砚已经不在意这种小事了，他的大脑迅速转动着，电光火石，随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一抹笑容。 　　“再见啊！” 　　他挥了挥拐杖，同时朝李默和女秘书示意。 　　机舱里的两个也都点头回礼，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然后飞机起飞，漆黑的猛禽重新升入了夜幕之中，化为阑珊灯火的一部分。 　　轰隆隆…… 　　声音越来越小，失去了探照灯的院子逐渐暗了下来，间桐脏砚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眼睛眯起来，拄着拐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几乎化为石雕。 　　哒哒！ 　　隔了许久，屋子里才重新响起拐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间桐脏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目前来说，那些激烈的手段已经可以排除了，对于李默，他现在能做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拉拢，向他释放来自间桐家的善意。无论他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大家族，李默现在人都在日本，很多时候都会需要借助一些本土力量。 　　尤其是那些远月不方便出面的事，间桐家代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花不了多少工夫，学生是最容易满足的一个群体。 　　然而一旦在学生时代记住了一个人的善意，那么双方这种融洽的关系很容易就会持续很长时间。 　　“嘿嘿……”间桐脏砚笑起来。 　　李默的人现在是已经离开了，以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会一直在远月学园内部，看上去是没有什么接触的可能。好在间桐家现在虽然人丁稀薄，却还依旧有在远月上学的人。 　　听说他跟慎二那小子之前发生过一点矛盾？ 　　在这个年龄，一点点小摩擦引发的矛盾，诚心认错赔礼之后，很容易就能够化解。如果再进一步的话，当做打通关系的契机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再之后，让樱也试着接触一下好了，反正初等部与本部距离也不远…… 　　“年轻真好啊！”间桐脏砚感叹着，似乎在回顾着过往。 　　他已经垂垂老矣，而间桐家现在空有财力，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根基，一整个家族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老头子，两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以及一个不知道会死在哪个下水道的叛逆子。 　　如果稍微发生点意外，间桐脏砚现在死掉的话，看上去庞大的家族和产业在短短几年内就会四分五裂，最终化为飞灰，这就是新兴家族和世家的区别。 　　间桐家，外强中干！ 　　也正是因为这样，间桐脏砚一直一来才这么小心翼翼，左右逢迎，自己也根本不敢死，在能够继承家族的人出现之前，他就要一直撑着，拄着拐杖在长夜里穿行。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太久了，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今天却忽然透出了一点光来。 　　如果计划可行的话，按照他的意思，间桐家将会逐渐在李默身上压下自己的砝码，看这个少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最好的预期，他甚至在考虑将樱嫁过去——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 　　但是能够让间桐脏砚考虑这种可能，这就说明李默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足够重。 　　间桐家太需要一名英灵了…… 　　无论间桐脏砚是怎么想的，另一边，飞机上的李默在稍微适应了一下自己这拉轰的离场方式之后，旁边的秘书微微一笑，帮他接通了一个线路。 　　于是熟悉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 　　“嗨嗨，能听到吗？恭喜哟！”玉藻前的声音无比欢快。 　　“谢谢。”李默也笑了。 　　这么大的收获，的确是应该开心。 　　他一边应和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系统，开始抽奖！” 　　作者留言： 　　PS：搞定了作文搞定了作业，还有几门课也结课了，睡也睡足了，开始更新！ 第0082章 听力 　　巨大的虚拟转盘忽然浮现在眼前，上面标注着一个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名字，但还没等李默看清楚就直接开始了转动，淡蓝色的轮盘化为了模糊的虚影。 　　“接下来的计划是先回学校，毕竟这种大新闻需要消化两天，你暂时避避风头，等到一切都交涉好了，这个时候再出来也不迟……你没有其他的计划吧？”玉藻前继续道。 　　“嗯，没有。”李默说，一边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樱发女秘书。 　　“不过你对我的信心未免太足了吧？怎么搞得好像我一定能拿到灵基似的，要是失败了直升机不久白等了。” 　　轮盘还在转，他没有急着让它停下来，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地问问玉藻前。比方说派直升机来接自己的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飞到了间桐家的老宅——这一定是早就在旁边埋伏好了吧？！ 　　“不是信心太足哦~”玉藻前笑嘻嘻的，仿佛早就知道李默会这么问。 　　然后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原本活泼过头的声音顿时就多了一层严肃的气氛。 　　“你跟那一位的性格实在是太契合了，而且过去的表现足以被称之为天才，我见过在末子位就掌握了三颗厨心的，也见过没有经过灵基再临就制作出三星级料理的，但是你是第一个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这说明你的悟性要远远超出其他人。” 　　“如果这样都通不过试炼的话，那么山之翁的灵基估计是要永远放在间桐家了。所以在你进入间桐家之前，我就安排小池负责接应了，只是没想到她采用了这么激进的方式。” 　　“……小池？”李默转过头. 　　戴着眼镜的樱发秘书冲他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安静地开飞机。 　　“玉藻碧池，我妹妹。好了，现在我们聊点其他的，现在我比较关心的是你究竟想拿这份灵基做什么？”玉藻前随口一转岔开话题。 　　李默呼吸一滞，旋即又放松下来，声音没有一丝变化。 　　“没想好。” 　　他还是比较信任玉藻前这个校长的，毕竟两个人之前关系还不错，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帮忙办事，但他现在之所以能拿到这枚灵基，还真的要谢谢她。只是灵基这个东西，价值太大了，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所能拿到的所有财富。 　　李默并不是没想过防备玉藻前，但是他感觉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毕竟对方自己就是一名成熟的当代英灵，就算拿到灵基也对自己没什么帮助，而且远月学园这种庞大的势力跟间桐家也并不是一个层次的。 　　就算对方真的想要也会通过和平的手段（虽然李默无论如何也不会交出去的），而且她也知道李默背后的家族，了解得比李默自己都清楚。 　　“那就赶快想啊，否则别人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没有一个结果的话，外面是不会罢休的。”玉藻前的声音也显得很苦恼。 　　“你又不可能一直带着，山之翁的灵基都是要求有信仰的，如果你不想投身他麾下的话，我劝你最好赶快换点什么东西出来。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买家？” 　　“呃……这个倒是不用了。”李默一顿，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么个想法。 　　不过他也借坡下驴，干脆用这种暧昧的口吻暗示自己已经找好下家——毕竟这枚灵基对自己是真的没用，接下来估计就要给系统兑换了，到时候灵基一消失也瞒不过别人。 　　“也是。”玉藻前思维一转，马上就明白了李默的意思。 　　无论是通过他的父母，还是通过李书文，李默都不可能会吃亏的。反而自己作为外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多掺和这种敏感的东西。 　　“那就没事了，只要灵基不在你手上之后，他们慢慢地也就会偃旗息鼓，无非以后稍微多一点苍蝇。” 　　“了解。”李默闭起眼睛，然后忽然问了一句。 　　“那个……小玉，我就这么叫你吧。你为什么会帮我得到这个灵基？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咪咕，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啦！”玉藻前回答得斩钉截铁，其心之诚，日月可鉴。 　　“说实话！”李默黑着一张脸，他怎么感觉双方的位置互换了呢。 　　“……你真想知道？”玉藻前将嘴巴贴近了话筒，呼吸声都变得更清晰了。 　　“想。”李默也屏住呼吸，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道湿润得不像话的喘息声，勾魂夺魄，透过电波都能听到那处处流淌着甜蜜与爱意的句子。 　　“因为人家最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纯情小男生啦~呀~讨厌！非要人家说！” 　　“噗！”李默一口老血喷出来，如果不是安全带勒着他都有可能撞到前面的玻璃。 　　“嘿嘿，开玩笑的。”电波对面的狐狸笑了笑。 　　“……”李默不吭声。 　　旁边驾驶飞机的玉藻碧池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只见李某人面红耳赤，接着微弱的光都能看到那红得不正常的皮肤一直延伸到耳根，连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了不少。 　　于是她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冲李默比了个手势说明快要到目的地了，之后果断将目光移开，留下他一个人尴尬得要命。 　　他当然知道玉藻前是开玩笑，但祸国之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耳朵贴得那么近，突然间传来这么一道娇喘声，面对的还是李默这种没什么经验的“纯情小男生”。 　　要是没一点反应才真是奇怪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现在我们已经算是盟友了，而且你现在收获这么大，有一段时间不能外出，就安下心来好好锻炼，最好能尽快抢到一个十杰的席位来。我现在很需要获得十杰的支持。”玉藻前正色道。 　　“按部就班就好，至于详细的情况，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好，那就这样？”李默了然。 　　“就这样。” 　　对方掐断了线，而李默也是在这个时候轻轻说了一句。 　　“停。” 　　虚幻的轮盘骤然减速，上面的文字也逐渐清晰，指针开始朝着预定的方向走过去。 　　最终，在天赋那一栏停了下来。 　　一瞬间，李默的心跳都停止了。 　　“恭喜宿主获得天赋：超听觉！” 　　作者留言： 　　PS：出了一个BUG，就是日本学校一年学期有三个，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是四月份开学，但是在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没有调查清楚，所以失误了……咳咳，异世界，就当他们跟我们一样吧！ 第0083章 回归 　　超听觉…… 　　有什么用？ 　　李默有点懵逼，他目前所知道的天赋一共就只有五种（其他的算不算天赋他还不知道），超视觉、超触觉、超听觉、超味觉、还有超嗅觉，分别对应着人的五感，其中只有超味觉的拥有者李可不是暗黑五虎星。 　　严格来说，拥有超听觉的颜先应该是五虎星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人。 　　强到什么程度呢？ 　　他在原著中基本是当做背景板来用的，人人都说他强，就连明面上的领袖、拥有四种神级天赋的“入云龙”凯由都说他强得没天理，基本就没有出手过，后来单枪匹马，在完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自己拿到了一个传说中的厨具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出场之后就只做了一件事——听兰飞鸿做菜的声音，觉得自己比不过。 　　认输了！！！ 　　对，就是认输了，输得干脆利落，就连一点挣扎的想法都没有。这也就导致了，浪子颜先这么一个前期吊炸天的人物根本什么都没发挥出来，就彻底没了！所以，连带着超听觉都显得什么用都没有，毕竟它根本就没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就连和它配套的厨技，也就是所谓的超音厨术（能通过听声音分辨出菜好不好吃），看上去也是一点用没有。 　　超五感之中，如果要说对厨艺的帮助，超听觉排倒数第一，上面就是超视觉。 　　李默恰好两样全有，而且是一前一后抽出来的，这如果换了个人的话，心里难免会有些沮丧。 　　然而如果换个角度，不考虑对厨艺的帮助，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什么嗅觉味觉的，哪里有眼睛跟耳朵重要！ 　　李默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失望，满心都是自己中了大奖之后的狂喜！ 　　随着系统的提示淡去，李默只感觉世界忽然安静了一秒，万籁俱寂，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完全感知不到的寂静让他有种悬浮在太空的错觉。 　　不过下一秒，就好像当初获得超视觉一样，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首先是噪音，直升机的发动机与减速器的齿轮啮合声透过厚厚的耳麦传进来，然后是旋翼引发的震动，电波、心跳、呼吸……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清晰了一万倍，无数错综复杂的信息让李默的大脑一时间都有些混乱了。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身下躺椅的皮质与裤子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他能感觉到身旁玉藻碧池那异常规律的呼吸与脉搏；同样，他还能感觉到减速器飞机正在减速，机身正微微倾斜…… 　　真是很神奇的体验，所谓的超听觉并不是将听到的音量放大，而是将它的清晰度提高，原本混合到一起的杂音被分开，那些被忽略掉的细微处又重新被挖掘出来，甚至还有人耳原本感受不到的波段，超高音与超低音等等。 　　如果李默想的话，他现在就可以问问系统有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发出超声波的厨技，然后在超听觉的配合下立马化身蝙蝠侠，间接拥有夜视的能力。 　　不过还没等他开始浏览，忽然就身子一斜，整架飞机抖动着开始下降。 　　咣当！ 　　除了支架与水泥地的碰撞之外，李默都能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扣在一起之后那清脆的声音。 　　“到了，直升机没办法一直飞到远月去，接下来我们坐车。”樱发的秘书取下耳麦，然后拉开门跳下去。 　　后面的李默晕乎乎的，之前明明知道要停下了，结果一激动给忘了。好在玉藻碧池的驾驶技术虽然相当有槽点，但还算安全，因此除了受了些惊吓之外，也没什么损失。 　　拥有超听觉的人对于这种巨大的响声还是很敏感的，但是也不是承受不了，只是会很难受罢了。同时跟超视觉一样，它也可以自由开关，开启的时间过长对精神的消耗同样不小。 　　“了解。”李默也跟着跳下来，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停机坪，不过他也没看到更多，就换乘到了一辆宽敞的房车内部。 　　然后一路无话。 　　在李默从得到超听觉的兴奋中缓过来之后，之前因为感悟厨心而透支的精神终于将恶果偿还，尤其从直升机那个充满噪音的环境中下来，又转到舒适的躺椅上之后，那种疲惫感瞬间就涌了上来，他直接就在后面睡着了。 　　车开得很慢，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玉藻碧池（李默已经无法直视这个名字，哪怕中日发音不同）一路也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开着车，将他送回了远月，最终停靠在柳洞寺门前的时候才轻轻地把他拍醒——因为过于疲惫，他这次连时间加速都没开就睡了，一路下来也算是养好了精神。 　　于是，在当天凌晨，大概四点多钟的时候，李默终于蹑手蹑脚地从门卫大爷的帐篷边上溜进去，躺倒在自己床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隐约透出了一点白色，李默躺在床上，面庞被手机的荧光照出一个轮廓。 　　他在编辑信息，思考着要怎么样把这件事跟李书文讲。 　　他现在是得到了山之翁的灵基，但是这份灵基注定要被他拿出来和系统换掉，也就是说，灵基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自己手里，同时不能够让师父跟自己的双亲生疑。 　　李默也预感到，就算接下来产生的一系列波澜，玉藻前跟自己那从未见过的家族都能帮忙摆平，但造成的影响依旧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不仅仅是外人，就算是和自己亲近的人，亦或者远在中华大陆的“家族”内部，对于自己的看法都会产生一些变化。 　　这样一来，李默真是有些头痛。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就已经把那个没有用的灵基换掉了，反正系统说了是和灵基等价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亏。 　　“算了，老老实实说一句通过试炼得了，反正师父都是要亲自打电话过来的，到时候再说。实在解释不了，干脆把系统卖了也没什么，估计就算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李默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连点，将信息发了出去。 　　啪！ 　　手机落在枕头上，李默翻了个身，眯起眼睛准备好好想想加点的事，他还有四个天赋点没用呢。 　　不过这个时候，刚放下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屏幕亮起来，刚刚发出去的信息已经有了回应。 　　这么快？ 　　李默一愣，随后点开来，看着那简单到只有几个字的回应。 　　“明天不要出门！” 　　作者留言： 　　PS：不要慌，跟室友一起看球延误了，还有一更。 第0084章 天赋厨技 　　不要出门？ 　　什么意思？ 　　李默摇了摇头，有些惊讶于李书文的回复速度，现在还不到五点钟，虽然老年人一般起床都很早，但这也太早了——果然，师父就是师父。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来电话，只是告诫自己不要出去，那这么说来，灵基的影响要比自己之前估计的还要再大上一点。 　　更头疼了…… 　　夜晚相当安静，尤其是黎明时分，就算是偶尔修仙的人这个点也应该去睡觉了，尼禄她们还留在远月的度假村里玩耍，而比计划提早了好几天回来的李默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趁着这个时间，他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是天赋点的问题，之前计划得相当完美，只要拿到了试炼的三点之后，就马上把猛虎和军兵两个厨心的等级点满，再往后就应该尝试进行第一次的灵基再临了。 　　但是他当时也不知道试炼的内容居然会让他再多一枚厨心，而且那枚灵基还没有被兑换，这件事让他还蛮在意的，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并不想现在就急匆匆地提升。 　　毕竟怎么说这也算是人生大事。 　　李默在心底呼唤一声，调出了许久没关注过的面板。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23。” 　　“天赋：超视觉、超听觉。” 　　“厨心：猛虎lv9，火羽lv8，军兵lv9，剑心LV2.”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猛汉（九环大刀）、太白（面点棍）、水银剑（装饰）。” 　　“厨艺：lv22（长子：未通过考核）。” 　　“食谱：《基础面点一千五百例》（无品级）、《黄金炒饭》（1星）、《魔幻麻婆豆腐》（2星）、《和氏小炒肉》（2星）、《国士无双面·刘》（2星）、《全鸡汤》（3星）《三丁包》（3星）。” 　　“厨技：基础刀工lv6，基础火候lv8，基础面点lv10，食材辨别lv8，八极拳劲lv11、火云手（煎蛋版）lv6——衍生内力（火）lv1、罗汉水晶斩lv4、猛牛青龙斩lv3、罗汉虎爪拔lv2、五停心观（伪）lv1。” 　　“宝具：无。” 　　“综合评价：你的厨艺已经脱离了生涩，从原本堪堪入门的学生成为了具备基本素养的真正厨师，但是你的水平还局限于大众，加油吧少年，前面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一个大阶层的提升，就连系统给出的评价都变了，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抒情。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在经过了这次的事件后，李默最大的收获就是一颗新悟到的厨心。 　　剑心LV2. 　　来源就是山之翁放在料理中的厨心延伸，变成李默自己的东西之后就构成了这个好似武侠名词一样的东西。同时因为不是完全由自己的内心生发，所以等级没有之前的军兵刚开始时那么高，lv2还是因为李默自己的性格比较契合的缘故。 　　而这枚厨心的特点，同样是比较适合味道鲜明的料理，带着进攻性，却不像军兵和猛虎那么明显。如果要类比的话，猛虎与捕猎、威慑密不可分，军兵代指战争与征服。 　　那么剑心就是一把剑，用来干什么都行，杀人、伤人可以，救人可以，挂起来当做装饰也可以。 　　这其实是有些歪了的，毕竟就连山之翁自己都说了，他放在料理中的是一柄暗杀的剑，杀剑，而到了李默手里就洗掉了那层杀意，变得中正平和。 　　这个变化来自于两个人不同的心境，不是坏事，况且后来山之翁也承认了这样就算过关。 　　只是剑心这点倒是和另一枚不怎么起眼的火羽厨心比较相似，都是偏中立一些。可惜的是这两个厨心依旧不怎么契合，不像是另外两枚，系统都说可以直接进行融合。这两个，如果李默不想放弃的话，那还要再悟到两颗与之相配的。 　　“军兵跟猛虎就只差最后一点就圆满了，必须要分出来，那么剩下两点……”李默思考着，自己究竟要不要继续在火羽上加。 　　之前的话，自己只有两颗厨心，而且在不知道前路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就是提升自己的厨心，但是经历了一个住宿进修，这一下子就多出来两枚，就让他有些犹豫不决了。 　　尤其在剑心、火羽目前都没有能跟它们匹配的厨心时，李默就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暂时不去管这两个厨心。 　　毕竟之前有基础面点圆满的经历，他现在已经深深地认识到了，这些基础的东西想要完成最后一步是多么困难，如果不靠天赋点的话，那就要花之前数倍的功夫，大量的时间去打磨，最终才能明白自己究竟缺了哪一点，然后再补上。 　　所以他认为，将点数分配给基础技能，或者某个厨技的最后一步，比投资到那两枚闲置厨心上要好些。 　　他目前来说能做的料理还局限在两星级，哪怕两星级的料理已经做得相当顺手，基本不会有失败的可能，就算再学一个同等级的新食谱的时候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困难。甚至，他现在已经可以试着自己创造两星级的料理了。 　　站的高度不同，有些事做起来自然不一样，更何况现在他是真真正正的【长子】位厨师，对应着的就是二星级的料理。就像是系统给他的评价一样，他已经具备了一个厨师所需要的基本素养，不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了。 　　然而能创造二星级的料理，不代表他就能做出三星级的料理来，其中涉及到了厨心的融合，还有更高一层从灵基等等，这是一个质变的过程。 　　而在天平的另一头加重了砝码的还有一件事——系统的任务！ 　　早在他回到宿舍之前，他就已经接到了新的任务，作为新一个阶层的开端，这么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又怎么可能没有这个“标配”呢？ 　　“任务：夯实基础” 　　“任务描述：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厨师了，而一个成熟的厨师不允许自己存在过于简单的弱点！” 　　“任务要求：将所有基础厨技提升至圆满。” 　　“任务奖励：天赋厨技《超音厨术》。” 　　超音厨术…… 　　属于黑暗料理界五虎星中浪子颜先的厨技，在原作中基本没有任何表现，完全没有一点存在感的厨技。同时也是与天赋【超听觉】对应着的——天赋厨技。 第0085章 波澜 　　这个是在系统商城里绝对没有出售，之前李默也试图找过和超视觉对应的香料不等式——如果就单一厨技来说，这个对于厨师来说简直是神级的技能，因为几乎是没有任何美食是不会用到香料的，所以富裕了之后李默难免就打起了这个主意——可惜没有找到，系统也没有给出解释。 　　而现在看来，不是无法获得，而是无法简单地从商城里获得。 　　超音厨术，李默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同时打消了自己原本想要兑换一门音波类厨技的心思（比如狮子吼什么的），既然眼前有现成的奖励，那么也不用花掉自己来之不易的点数去兑换一个劣质品。 　　哪怕这个任务注定是一个艰苦的工作，需要花费的时长说不定要涵盖这一整个学期。 　　四个基础厨技，李默现在就只有基础面点是圆满状态，剩下三个里面最高的两个有lv8，而一直没有怎么去管过的基础刀工才只有LV6，如果完全不用天赋点数，他可能要在时间加速的状态下渡过几年才行。 　　但如果要用点数提升的话，现在的点数又不太够。 　　除非有什么方法能在这段时间里获得更多的点数。 　　“系统，我现在都是【长子】阶的人了，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李默在心里说道，试图跟自己身体里的那位沟通。 　　然而……完全没有回应。 　　一直一来都是这样，系统从来都不会主动去回应李默的废话，除了在一个大阶段的任务完成之后马上就会填补上空缺，让李默总有事情做之外，也就只有在某些特殊的情境下才会发布所谓的“支线任务”。 　　李默总结了一下，那些能够触发的支线任务或多或少的，都会对自己今后的发展造成一些影响，比方说自己当初遇到坂田金时亦或者言峰绮礼的时候，而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动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而在其他时候，系统就只会回答李默提出的问题，甚至有时候连回答都没有，靠他自己摸索。 　　“那……先把厨心的点数放一放。”李默思考了很久，当天都泛起明显的白色时才终于决定下来。 　　他打算直接将这四点天赋点数用了，完全不管厨心如何，先将最靠近圆满的两个基础厨技点满，然后就一心一意地去练习刀工，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等他把刀工等级刷到lv9的时候，也应该能将综合厨艺等级至少往上推一级。 　　这样一来，所要花费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 　　不过缺点就是，如果等他将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如果没有新的点数进账，再想将厨心推到圆融，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虽然李默感觉自己最近也没必要急着把厨心点满，甚至他感觉自己有可能完全靠自己的力量达成这一条件。 　　系统的存在只是帮助他缩短了自己跟那些从小就经手训练的世家子弟的差距，而领悟厨心这种事……他想了想，与心有关的东西，最终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那就这样。”李默郑重地将这四点来之不易的点数加在了基础火候与食材辨别上。 　　轰！ 　　原本在基础面点圆满的时候经历过的信息流再次在李默的脑海里炸开，而这一次，流入他大脑的讯息比之前多得多。 　　基础火候还好，更多的是一切本能直觉上的加强，但是食材辨别，考验厨师的更多的是知识与记忆，天南海北、各式各样的食材的信息被分化成无数的种类，最终都汇入李默的大脑，然后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之下开始梳理，最后化为了最坚实的理论基础。 　　好不容易养好精神的李默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整个人都飘起来的感觉，隔了不知多长时间才终于落地，大脑一片混沌，思维却异常的清晰，就好比通宵之后又喝了功能性饮料一样，同时处于疲乏与亢奋之间。 　　这个异状使李默不得不再次支付一些点数到时间加速的空间里缓解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适应恢复过来。 　　晃了晃脑袋，他总算坐起来，满面油光，做完这一切之后差不多也该到平时起床的时间了。至于基础火候与食材辨别圆满之后的变化，目前是看不出来的，基本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有在正式料理的时候才或多或少地能透出一些端倪。 　　那么接下来又要开始闭关了。 　　作为自己目前来说的唯一短板，刀工的练习对于李默来说可能是最简单的一个，只要花苦功夫去练就好，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在灵基引发的风波平息之前，他估计自己是不会再和任何人食戟了，否则自己的生活可能会被搞得一团糟。当前这个阶段，选择隐居起来，不再抛头露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默心里忽然一动，他忽然想起来看看自己的传说点数现在是多少了，之前住宿进修结束的时候应该是四千多一点，中间又涨了一些，而他也花了点，预估一下才好决定每天闭关修炼的时间。 　　然后，他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系统的虚拟面板上…… 　　5741点！ 　　“噗！”李默差点喷了自己一大腿的口水，就只是一夜过去，怎么就忽然涨上了这么多？ 　　然而还没等他理清楚头绪，眼前的数字就又跳跃了一下，原本四个阿拉伯数字瞬间模糊，随后变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数据。 　　6122点！ 　　只是跳动了一下，整个数据就又往上加了三百多的点数，而且前后对比异常的鲜明，说明这仅仅是一次增加的数值，而不是多个人的汇总。 　　不同的外人对于传说度的贡献是不同的，就像是被普通人喜欢产生的影响远远比不上被爱豆喜欢，路人和在世界范围内都举足轻重的大佬们之间的差距比前者更大。 　　这么看来，刚刚的数值跳动，说明就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又有一个不知名的大人物把李默的名字记下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 　　离开间桐家才这么短的时间，这两千多的传说点数——全都是靠这种方式涨上去的！ 　　李默精神恍惚了一下，这么直观的数据体现，让他有种做梦一样的错觉，从而对于自己造成的影响又多了一份认识。 　　咚咚！ 　　房门忽然响了，李默眼神一凝，他刚刚虽然没有真正开启超听觉，但是在获得了这个天赋之后，自己正常状态下的听力也变得比原来强多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听到任何有人接近的声音。 　　这么说来…… 　　“李默，开门。”李书文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果然是师父！ 　　作者留言： 　　PS：抱歉，今天先一更。 第0086章 你想学啊？ 　　李默打开门，果然在外面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马褂的熟悉身影。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说让自己不要出门，不是什么告诫，只是让他先等着——李书文亲自过来了！ 　　“师父，你怎么找过来的？我不记得跟你说过我的宿舍在哪啊。”李默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更多的却是欣喜，他的确有段时间没有见过李书文了，在时间加速下，这个时间远比他人看上去的要长。 　　“问人就好。”李书文这么解释了一句。 　　李默了然，侧身给老爷子让开一条路，然后关上了门。 　　“我想到你有可能会真的拿到那份灵基，但是……现在的心情依旧微妙。”李书文盘腿坐在地上，李默的房间里没有凳子，地上铺着榻榻米，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聊。 　　看得出来他来得很急，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头白发也有些乱了来不及打理，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 　　“您就不能给徒弟多一点信心啊？”李默贫嘴，这句话他已经从玉藻前口中听过了。 　　“不是信心的问题，这件事……你没有真的加入山之翁的教团吧？”李书文的表情严肃，声音都比平时低了三分。 　　“没有。”李默举双手做投降状。 　　“那就好，我只是确认一下。”李书文点点头，在这点上他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徒弟的。 　　然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这是一件好事，虽然有可能会有点麻烦，但是你不用考虑，这是我们的事，都会帮你一一摆平的。倒是你这次出事了之后，家族内部反响很大，有人建议给你改一个名字——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呃……”李默眨巴眨巴眼。 　　“改成哪个？”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李书文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将他作为英灵来培养了，而这些事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他是穿越过来的，而且除了最开始的语言贯通之外没有一点记忆，所有的认识全都是后来慢慢打探出来的，所以对于自己的出身啊、家族啊什么的，他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这个时候只能装傻充愣，让李书文占据谈话的主导。 　　“李靖。”李书文回答得言简意赅。 　　“咳咳咳！”李默瞬间不淡定了。 　　什么情况？难道连封神榜上的人物都出来了？而且一说起这个名字他唯一想到的事就是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片哪吒传奇里面的迂腐中年人。 　　李靖？ 　　这画风不太对啊！ 　　“只是有了这么一个提议，但最终还是被否决了，原因是再怎么说，跟你二叔重名也有点说不过去，违背纲常，你父亲没同意。”李书文淡淡道，稍微解释了一下。 　　不过李默听起来却是有点莫名其妙的，英灵的名字不应该是很特殊的存在么，怎么到他这儿还有重名的？ 　　“哦，忘记跟你说了，是作为军神的李靖，而不是你二叔……有点混乱，不过反正这件事也没有结果，你知道一下就好。”李书文咳嗽了两声，他刚想起来李默的历史学得不怎么样。 　　果然，后者只是懵懵地点头，完全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李靖作为唐代最著名的将领之一，他的灵基目前也被李家保管着，这一代恰好没有合适的继承者，以李默的表现也完全能担得起这个名字，相性也的确合适。但最终还是没有采用，原因并不是李书文说的重名之类的，只是怕李默自己被限制住了。 　　不仅仅是李书文一个，李默的生父对于自己的儿子也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信心，只是这些东西没有必要告诉他…… 　　然而事实上，李默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他点头是点头了，但脑子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 　　自己二叔是李靖？！ 　　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李狗蛋？！ 　　咳咳，开玩笑的，罪过罪过，二叔不要怪罪我。 　　李默在心里念叨着，不过他也明白其实英灵跟历史传说中的人物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自己不可能把动画片里的那位给代入进去。但是还是好奇啊，毕竟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有自己熟悉的名字出现，身份还是自己的二叔？ 　　他现在有点想知道自己老爹到底叫什么了，但是，要忍住，他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张嘴跟李书文来一句——师父你知道我爸叫啥名儿吗？ 　　哪怕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老爹叫什么。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过来见你一面，我会安心点，也没什么。”李书文沉吟道，他已经将自己要说的说完了，于是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就像他说的，自己过来只是为了表示郑重。 　　“这就走啦？”李默也赶紧爬起来，出声挽留了一句。 　　李书文四下看了看，忽然笑了一声，指了指空荡荡的地板。 　　“不走还能做什么？下棋泡茶都不成，你这里还不如我的小院儿，走了，老头子也不占用你年轻人的时间了。” 　　“呃……那您慢走。”李默一时语塞，也扫了扫自己的房间。 　　还真没什么东西，他日常的生活就是在精神空间里修行，没有什么娱乐，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存放着一堆用来练手的材料和工具，这么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简陋过头了。 　　哒！ 　　李书文忽然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默啊，其实，我们一直都挺为你感到骄傲的。” 　　说完，他没有给李默反应的机会，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哎，师父，我送送你！”李默追了出去，却看到李书文背对他挥了挥手。 　　“不用了，你好好努力，加油吧！” 　　这个时候，泛红的太阳也没有完全升起来，李书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说了几句话，扯了两句家长里短的，像是一般的老人一样，接着背影就穿过了柳洞寺的大门。 　　在门口，从帐篷里出来的佐佐木小次郎冲他拱了拱手，比了一个很恭敬的姿势。 　　李书文回了一礼，什么都没说，就此离去。 　　李默走到了大门口，也没有跟过去，就站在小次郎的旁边，目送着李书文越走越远，直到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唉~真是说走就走。”他叹了口气。 　　旁边的小次郎则微微一笑，反问道。 　　“为侠者，行事哪有拖泥带水的？” 　　“嗯……门卫大爷，你认识我师父？”李默一扭头，听着这语气，怎么感觉好像跟李书文很熟似的。 　　“道路不同，理念相似，还有……我不是门卫！”小次郎的脸微微扭曲。 　　“嗨，门卫大爷。”李默望天，那里有一缕白云飘过。 　　“……唉！”小次郎也叹了口气，看来是纠正不过来了。 　　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左一右，好似两尊门神。过了一会儿，小次郎忽然扭过头。 　　“你想学剑吗？” 第0087章 武道剑道 　　“剑？”李默有些不太明白。 　　“也可以说刀吧，总之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叫的。”小次郎拍了拍自己的侧腰，那里从始至终都缀着一柄长度接近两米的武士刀。 　　但是日本的话，更喜欢将之称为剑，修习的相关格斗技巧也被称为剑术。 　　“没学过。”李默摇头道。 　　他有些懵逼，自己虽然也已经在柳洞寺这里住了很久了，但是一来自己经常性“沉眠”，二来门卫大爷也都是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不出来，所以双方之间的交谈很少。 　　小次郎之前也从来没有表露过类似的意图。 　　“那要不要试一试？”小次郎笑了笑。 　　如果撇开常年住在帐篷里等怪异，他看起来也的确是个儒雅的青年，容貌看起来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褪去那一身武士服的话，可能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女生过来搭讪吧。 　　“我其实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纠结了，武道和剑道，这两者究竟哪一种比较强呢？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路和水准，谁胜谁负，都不能说明问题。但是在刚刚忽然想到，如果将这两者传授给一人，那会如何？” 　　小次郎看着李默，目光炯炯，那炽烈的眸子压住了原本恬淡的气质，锐利如刀。 　　李默也看着他。 　　一左一右两个门神四目相对，好似无形中有两个绝地武士在对拼，电光四溅。 　　“武道强。”李默摇摇头，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风声顿时止住了，小次郎一脸愕然地看着他，旋即反应过来，开始大笑。 　　“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他指着李默说。 　　当然是武道强——李默过去的人生几乎都可以说奉献给了这条道，这一世更是跟着李书文苦练八极拳这么长的时间，无论是眼界还是实力，他整个人的根基都在武道上。 　　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会作出这样的判断。 　　当然，李默当然想过自己这句话可能直接就断了小次郎教授的念想，不过这这种问题，就算再问一百次，他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大道之争，虽然没有仙侠小说里那么玄幻，但任何时候都是不可能妥协的。 　　小次郎当然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大笑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知道武道与剑道谁强，但是如果有人问的话，他的回答当然也是一样的。 　　剑道，当然是剑道，如果连这份坚定都没有的话，他也走不到现在这个程度。 　　“你这么说，我反而更想教你了，正好最近这段时间你都不能出去，跟着我学学如何？”小次郎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默，看上去还是不死心。 　　李默眉峰一挑，旋即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跟李书文对话的时候虽然是在房间里，但是也没有刻意地去控制声音，也许是被小次郎听到了。而且，就算不是这样，这种程度的消息对方想要知道也容易得很。 　　“门卫大爷，你应该已经是英灵了吧？”李默挠挠头，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这是他的猜测，自从知道灵基与英灵的联系之后，他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自己宿舍的那一群人，稍微用手机搜索一下，那些名字，有很多都能查到。 　　尤其是佐佐木小次郎这般在日本流传甚广的传奇人物。 　　尼禄他们作为学生，目前肯定是达不到英灵的层次的，但是一直以来被戏称为门卫大爷的这个人，能够在远月这样的地方弄到一个闲职，同时一直负责管理交换生。 　　有很大的可能，他已经到了李默所想的那个境界。 　　“算是吧。”小次郎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 　　“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学呢？” 　　“呃……没问题吗？”李默小心翼翼地问。 　　“又不是过去那个把什么都藏着掖着的时代了，就算让所有人都去学，真正能学会的又有几个？”小次郎微微摇头，一时间竟有些唏嘘。 　　自从最近一两百年以来，无论是科技还是料理技术都发展得飞快，而最近的几十年里，因为有互联网和各种交通工具的发展，各种料理菜系的融合碰撞加剧，因而各种技术都是爆炸式地提升。 　　他隐约记得，在自己年幼的时候，想要学一门手艺还是很难的。但这种势头越来越小，到了现在，原本很多需要当几年、十几年学徒才能学会的技巧都拿出来当做了培训的教材。 　　只要不涉及到秘方、特殊厨技等等核心的东西，基本的理念以及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厨技，自然是想传授就能传授了。 　　“还有，我不是门卫。”小次郎又提了一句。 　　就像学生们一个个都改不了口一样，他在这之后追加反驳一句似乎也形成了习惯。 　　“我知道，这不是叫习惯了么。最后一次，留一个念想。”李默笑嘻嘻的。 　　不过他的神色旋即沉下来，眉目端正，双手抱在一起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以后就不会了，佐佐木老师。” 　　尊师重道，李默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样子，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就像是他一直对李书文的态度一样，传道授业乃是大恩。 　　他现在虽然没办法做出什么回报，但是这一句老师还是叫得起的。 　　“……呵呵。”小次郎点点头。 　　这样的学生让他感觉很满意，知礼节而不迂腐，如果不是已经在武道的路上走了太远，已经纠正不回来了的话，他倒真的会生出收为亲传的想法。 　　反正自己的家族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话，哪怕目前还年轻，也该想想要怎么把灵基传下去的问题。 　　他瞥了李默一眼，后者还低着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不过马上的，小次郎又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将李默唤起来。 　　就算不提李书文，还有他们在中华大陆的家族，李默本身也有着山之翁给予的一份灵基，就算自己想要让他继承的话，这么一比较也有点拿不出手了。 　　更何况，他也的确不适合这里…… 　　小次郎抬头看了一眼柳洞寺的木匾，没有多说。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我先看看你的刀工。” 　　作者留言： 　　PS：连着考了三天，昨天是流行病，今天在动物医院值班……还好，算是比较空闲，我把电脑带来了，白天赶一下。 第0088章 复刻 　　“一般来说考验刀工都是用蔬菜、豆腐等等，但是我见过你平时的刀工，如果你用菜刀的水准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学生，所以我其实更希望看到另外的东西。”小次郎站在后面，腰上的佩刀已经不见了。 　　它现在在李默手里，长约1.5m的巨型野太刀，开了刃口，纤细而锋锐，握在小次郎手里的时候就有一种古代剑客的风雅，肆意而含蓄，优美而危险。 　　然而它现在在李默手里，所以看上去更像一根晾衣杆。 　　后者也欲哭无泪，双手提着刀，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摆弄。 　　他当然是学过一点武器使用技巧的，无论是刀还是长枪，在练习拳脚功夫之余，怎么着也得了解一些，武术刀什么的，当年上学的时候也有练过。这一世更是练了猛牛青龙斩，整天提着一把九环大刀砍来砍去，在外人眼中也是极为威风。 　　然而，种类不同啊！ 　　无论是武术刀还是九环大刀，其外形都是很接近的，都是平时俗称的大刀，而武士刀这种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跟大刀完全就不是一个路数。 　　更别说小次郎这种巨型的野太刀。 　　太长的刀身除了用起来很不自然之外，也不怎么适合大力劈砍，否则很容易就会从中间折断，如果没有专门练习过，就连一般修习剑道多年的人也不见得能运用自如。 　　“我还是用自己的刀吧。”李默讪讪地放下刀。 　　挥舞了两下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不适合这种看上去风雅的武器，因为一直担心一刀砍下去之后直接就把刀折断了。小次郎的刀还是一柄厨具，甚至和尼禄的红刀一样是史诗级的，一旦损坏了之后李默觉得自己恐怕赔不起。 　　“不用就不用吧，但是不能用你自己的刀。”小次郎脸上带着笑意。 　　“嗯？”李默有点疑惑。 　　“我看过你有关刀法的厨技，很不错，一种是切片的，一种是屠宰的……但是那是刀法，不是剑法。虽然刀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我只能教你怎么用剑。”小次郎缓缓道，看来他对李默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呃……厨师还能用剑吗？”李默挠挠头。 　　中华料理一般情况下都只用一把菜刀，就算是其他国家的特色料理，他也只见过单面开刃的“厨刀”，就算是小次郎腰上配着的那把，其实也是刀。 　　“有剑心，那就是剑。刀和剑的区别，无非前者用来劈砍，强调力量与速度；而后者……更多的却是技巧。”小次郎点了点李默的额头。 　　“你有剑心，就不要浪费。” 　　“！”李默的瞳孔瞬间收缩。 　　自己获得了剑心这个消息，他目前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是昨天晚上刚刚悟出来的厨心，他现在甚至都没有时间拿出来展示。 　　“不用这么惊讶，因为我能够感觉到，剑客总是给人以不同的感觉，而同类之间，总是能嗅到气味的。”小次郎摆了摆手，示意李默不用那么惊讶。 　　“而且山之翁也是一名剑客，能够从他手里拿到一份灵基，多少也说明了些问题。”小次郎挥了挥手里的野太刀，双手握住了刀柄。 　　冰凉的气息顺着微风拂过鼻尖，他们面前摆着的是一整条躺在冰块上的鲔鱼，也就是金枪鱼，完完整整，被运过来当做练手的材料。小次郎在远月的权限看来也很高，这种高级的食材，尤其是这么完整的说弄来就弄来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在小次郎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李默就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 　　一种属于危险的讯息从小次郎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脊柱之后有人用冰锥抵着，那种锋锐而刺骨的感觉凝固了风声。 　　“看好了。”小次郎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剑光如雨。 　　在李默打开超视觉的情况下都有种快要跟不上的吃力感，那接近一人高的野太刀在他的视野中带出了残影，闪亮的刀身反射着阳光，散发出一种妖异的紫色。 　　横切！ 　　一整条鲔鱼都从正中间被剖开，切口平整得像是某种大型机械下的产物，完整的切面在空气中暴露了不到一秒钟，随后逆着纹理的剑光就将其斩成了无数截。 　　从暗红色的“赤身”，最上级的鱼腩，大肥，中肥…… 　　肉质鲜红、一格一格由纯白脂肪分割成扇形的鱼肉被精准地分割，然后狭长的刀身使上了巧劲，将之不断地挑起，随着一声轻响落到长桌上已经标注好名称的位置。 　　筋膜和鱼皮早已在这个过程中被解开拨弄到另一边。 　　庖丁解牛，当小次郎停下自己的动作之后，李默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英灵展示自己完全版的厨技，虽然看上去还是没有用全力，但是这已经比自己之前见识过的所有料理动作都来得更为高明。 　　或许李书文、山之翁的技术要比小次郎更高超一些，然而李默并没有见过自己师父出全力的样子，而山之翁的那份料理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品鉴范畴，而且也同样没有见过料理过程。 　　所以李默心里的感受是前所未有的。 　　“等熟成完毕之后，你可以品尝一下。”小次郎的手微微抖动，像是居和流的武士振血。 　　随着一抹紫色闪过，原本沾染上的血水与气味完全剥离干净。 　　“还要熟成？”李默一愣，对于生食他真的不怎么了解，不过鱼这种东西不一向是越新鲜越好么。 　　“大型的金枪鱼需要熟成的时间可不短，当然不熟成也可以，那就是另外一种切法了。”小次郎纳刀之后，指着已经被分割好的鱼肉。 　　“刚刚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李默点头。 　　“嗯，没看清楚也没关系，毕竟之后你可以熟悉……等等，看清楚了？！”小次郎的神色顿时转变为愕然。 　　他刚刚那一系列的动作其实已经把自己的技巧展示得差不多了，而且为了给李默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故意用了比较快的速度，力求在一开始扭转他对于剑道的偏见。 　　然而……看清楚了？ 　　这动态视力要多好！ 　　李默双手虚握，像是在挥剑一样模拟出了小次郎最初的几下动作，一模一样，甚至连每一下的力度都差不多，虽然他只是强行复刻下了小次郎的动作，但是这样的能力在之前是没有的。 　　超听觉，在一定程度上对超视觉的复制有加成作用，只需要听着那破空的声音，他现在就能推测斩击的力度！ 　　“……”小次郎沉默了。 　　虽然是通过了山之翁的试炼，但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究竟是怎么样的怪物啊！ 　　“看来要转变一下教学方式了。”他面无表情道，准备给李默配一把形状差不多的长刀。 　　自己想要教他的东西，或许只需要几个星期时间就能传授完。 　　作者留言： 　　PS：我尽量今天晚上或者加明天白天把这一卷完结了，接下来要考试英语跟另外一门课，英语是重修的，再挂的话就只剩清考，如果清考也不过那就彻底GG，所以复习花的时间要多一些。 第0089章 终局 　　“嗯~终于回来了！”尼禄提着箱子从大巴上跳下来，自在地伸着懒腰，毫不在意地展示自己年轻充满活力的躯体。 　　从冬木市附近的度假村到远月的距离实在是有点远，而且在温泉里泡乏了身子，这一路的颠簸让她颇有些劳累的感觉。此时会到柳洞寺的大门前，呼吸着清幽的空气，就好像服了药一样瞬间精神了。 　　“哈啊~”扛着两个箱子下来的莉兹也打了个哈欠。 　　她帮着五月扛了不少东西，在唯一的苦力不见了之后，这名银发的瑞典人完全是被当成男人来用的——不过就凭她那高大健美的身材，似乎也比一般的男生要有力些。 　　“老是在温泉度假也很无聊的，虽然开学之后会更难过。”五月也是一副久违的样子，扛着各种大包小包，身上一股咸鱼的气息。 　　带过去的东西根本没用完，但是其中有不少是她精心炮制的“秘密武器”，各种的腊货与风干制品也不能丢在那里，所以只能又扛回来。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紫苑眼睛里的光亮一闪而过。 　　众人都没有理她。 　　“明天就会开始正式上课吧，也不知道李默能不能赶回来。” 　　几个人爬着台阶，结果话锋一转就到了李默身上，尼禄先提起的，李默当时走的时候也没说自己要干什么，虽然有老师的通知，但是几天不见之后还是会有些担心。 　　“应该是任务吧……”五月瓮声瓮气道，脖子上挂着的包裹有点重，压得她呼吸困难。 　　“噢！像是漫画里那样！”尼禄两眼放光。 　　作为一个重度中二病，她同时也是一个轻度的宅文化爱好者，虽然性子活泼，但是看过的漫画也不少，尤其是各种热血王道漫，有事没事还会逼着李默也陪她读。 　　这种漫画的主线有很多都是各种出任务，所以一提这个她就兴奋起来。 　　“呃……勉强……是吧？”五月的笑容有点勉强。 　　“你们回来了。”端着一个搪瓷杯的小次郎满面笑容地打招呼。 　　“门卫大爷好！”众人齐齐应道。 　　“好。”小次郎含笑点头。 　　这下几个人都愣住了，就连快被咸鱼压得喘不过气的五月都惊愕地抬起头，似乎第一天认识了眼前这个男人。 　　“嗯？怎么了？”小次郎问道，拿着茶杯抿了一口，眼睛都眯成了两道月牙。 　　“门卫大爷？”尼禄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嗯？”小次郎依旧笑容满面。 　　前者的呆毛瞬间立了起来，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仿佛忽然被奴隶给忤逆了的橘猫，世界观都崩塌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五月的状态好一些，还发现了其他的不同。 　　“啊，这个，中华大陆的特产，据说很符合我的气质，而且上面的花纹还有一种复古的感觉，也很风雅。”小次郎将手里的搪瓷杯挪到正面，指了指上面的花纹。 　　青松、城墙、红日…… 　　虽然是简单的水墨画，但是用的颜料却极为鲜艳，寥寥的几笔就把那种旭日东升的感觉给勾勒出来，看着就让人感觉有朝气。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向死爱面子的门卫大爷怎么会允许别人这么叫而不反驳了？这根本不符合宇宙运行的规律！ 　　她们离开的这一个星期里都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战战兢兢，重新低下头从小次郎身边穿过去，什么都没问。 　　“对了，李默正在院子里练厨技，有点危险，你们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小次郎提醒了一句。 　　“李默回来了？！”尼禄有点惊喜。 　　后面的紫苑瞥了一眼小次郎手里的搪瓷缸，中华大陆的特产，果然…… 　　“比你们早两天，一直在练习刀工。”小次郎笑眯眯的，也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他腰上的佩刀不见了。 　　当！当！当！ 　　院子里传来金属急速对撞的声音，带着破空声，就像是在放武侠片，音量被开大了之后就像是发生在现实里一样。 　　等等，就是在现实里！ 　　随着几人越过门槛，她们都能看到那个剧烈挥刀的人影了。 　　“李默！”尼禄喊了一声。 　　于是刀声止歇，赤裸着半身的李默回头一看，旋即一愣，长刀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随后连忙拎起丢在一旁的上衣披上。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的神色有些慌张，脸上都冒着蒸汽，估计是刚刚练习的时候太热了。 　　这样的练习他已经持续一上午了，全身都是汗水，因此刚披上的衣物都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是跟在四个女孩面前秀肌肉比起来，李默感觉还是这样好点。 　　嗯，他真的是个传统的男人，含蓄，内敛，而且有些过头了…… 　　“时间到了啊，而且明天就开始上课了。”莉兹回答得理所应当。 　　然后三人组帮着五月把箱子包裹送到原本的位置，至于尼禄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戳了戳李默的肚子。 　　“唔姆，虽然之前就知道你的身材很好，但是没想到这么有料嘛。”她的手指不断上移。 　　啪！ 　　“别闹，痒。”李默一巴掌拍掉了对自己胸肌图谋不轨的手指。 　　“嘿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尼禄没有在意，对方这个样子她也见过不少次了。 　　“当天晚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两天都在跟着佐佐木老师练习刀法，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在砍这个金属人的时候刀不会断。”李默重新从地上拎起长刀。 　　1.5M长的野太刀，如果用力与金属对撞的话用不了几次就会折断，刀口也会钝掉，如果不想的话就要控制好发力的方式。 　　这就是李默的最初的练习方式，保证刀不断的基础上挥舞一整套的动作，如果能保证这点之后就可以练习接下来的东西了。所以小次郎将自己的刀借给了他，这把史诗级的厨具并没有其他功能，却能够神奇地保持“恒定”，就算刀身断了、刀刃磨损，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成一开始的样子，同时也不会在任何料理上留下味道，就像是冰刀一样。 　　这两天过去，刀断了无数次，不过李默也渐渐地掌握到了精髓，在基础刀工上升了一级之后终于能勉强做到了。 　　同时，依靠着超视觉与超听觉复刻下了小次郎全部的招数动作。 　　作为老师来说，最开心的瞬间可能就是自己的学生飞速进步取得好成绩的时候吧；同时如果学生一直保持恭敬的态度，那感觉就更舒坦了。 　　而李默基本上是把他当成李书文来伺候的——这么多年的学徒生涯可不是白过的！ 　　更别说在小次郎教过一次之后就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好，偶尔指点几句，以李默的悟性马上就能明白过来。这天底下还能有能好的学生吗？ 　　至少小次郎是想不出来的，他这种有点懒散的性子和当老师的欲望这两天简直是要被填满了。 　　“你怎么又开始跟门卫大爷练习这个了？”尼禄也没问李默他之前出去都做了什么，而是讨论起这个来。 　　她的感觉很敏锐，也很聪明，很多东西自己就能看出来。 　　“呵呵，刀工还不够好啊。”李默笑了笑。 　　“毕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秋季选拔赛了，有任务在身，就快没有时间了。” 　　“任务？”尼禄眼中精光一闪。 　　“嗯，答应了人，要赢得个名次嘛。”李默道。 　　作为远月教学中比较重要的一环，住宿进修除了会筛选掉一批人之外，也会给能留下来的人打分。而这些人里最优秀的一部分将会被选出来，参加秋季选拔赛。 　　放在其他学校就是相当于学校运动会的活动，但是在远月，这将是他们能接触到的第一个大型厨艺比拼。其影响力之广泛，几乎会将日本美食界大半的目光吸引过来，过去曾经出现过无数还在一年级就受邀待毕业后成为某个高级餐厅主厨的，甚至于这样的时间还不少。 　　这是第一学期最隆重的活动，整个一年级的学生都会参与进来，作为选手或者作为观众，而这也将是期末考试之前最大的一次狂欢。 　　就连难度为地狱的期末考试都没有它重要，因为远月历届所有的十杰无一例外全部参加过秋季选拔，而十杰的首席则几乎都是秋季选拔的冠军！ 　　真正的精英，履历的第一画都是优秀的，这个世界从始至终才是常态，真正逆袭的人太少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秋季选拔赛的前几名，就具备了挑战十杰的资格。 　　虽然对方不一定会应战，但是每年在秋季选拔赛上的前几名，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外界的看法，都已经默认与普通学生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了，随之而来的，也将获得一点点的……特权。 　　事关十杰，那么李默口中的任务自然是受玉藻前所托。 　　不过……当然也有系统的一份。 　　“秋季选拔赛啊，好像很有趣。唔姆，余决定了，就在那个时候跟你公平一战！”尼禄叉着腰。 　　“好啊。”一笑。 　　“不要笑！虽然你赢了余两次，但是这次可不同！余可是有秘密武器的！”尼禄揪住了李默的两个嘴角，扯啊扯。 　　“什么秘密武器？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李默有点意外。 　　“嘿嘿，余的哥哥之前通知余，他最近会过来一趟，所以余就有了。”尼禄神气地说。 　　“选拔赛外人可帮不上忙。”李默摇摇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没想到是这件事。 　　尼禄的哥哥是个很厉害的厨师，这个他早就知道，不过就算是再强的厨师，只要不作弊，在这种大赛上也帮不上什么忙。 　　“嘿嘿……借点东西来嘛，哥哥很好说话的。”尼禄笑着，像是一只偷吃了鸡的狐狸。 　　如果只有老哥一个人的话她可能还不会这么笃定，但是既然是两个人来旅行，那么她就有太多的方法能从自己哥哥那里“借”到些东西。 　　嗯，没错，就是这样！ 　　看着尼禄的这副神态，李默笑着摇了摇头，明明自己也是一个毛头小子，但不知为什么跟尼禄相处的时候总会变成这副中年男人的模样。 　　等等。 　　他心中忽然一动，借来点东西？ 　　难道是宝具！ 　　李默重新看了尼禄一眼，后者没有一点反应，还是笑得异常开心。 　　有可能。 　　在知道了有关英灵的事之后，他本能地就想起了尼禄背后的家族，按照她的说法推断的话，那绝对是一个不逊色于自己家的庞然大物。而她的哥哥说不定就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英灵，毕竟有着传承的家族在第一次灵基再临之后，基本上都成长得飞快。 　　那么借一些东西，会不会就是宝具？ 　　李默想得难免多了一些，不过旋即又摇摇头。 　　玉藻前都已经通知自己了，从这场秋季选拔赛开始，只要涉及十杰的活动，基本上都可以见到宝具的影子。在她展露出自己对于十杰席位的渴望之后，日本美食界的家族一个个就像是疯了一样，原本那些根本不会拿出来交给学生的东西也都解开了封印。 　　老旧的势力不可能就这么将远月完全交给玉藻前，而有能力来争夺的家族就算掌控不了全部的席位，至少在谈判的过程中能够捞取更多的筹码。 　　甚至于海外的势力都有一部分参与进来，绞尽脑汁想过要从中获得自己的一份利益。 　　当玉藻前将这座笼罩整个日本的庞然大物都压上赌桌之后，赌徒们一个个都红了眼。 　　接下来的一年里，学生们之间的斗争将会前所未有的惨烈。 　　而胜利者，将会得到整个远月！ 　　李默自然是站在玉藻前这边的，不仅仅是之前的关系，这两天，狐狸又和他重新签下了一系列的条约，用最大的努力彻底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辆战车上。 　　李默将远月交给玉藻前，而后者，许诺予圣杯！ 　　“宝具啊……”李默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遥远。 　　我也有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同时打开了自己的面板，看着原本显示【无】的一行现在被详细的文字填满。 　　这就是他用灵基交换到的东西，跟灵基等价的东西——当然只有宝具了！ 　　作者留言： 　　PS：四千字大章，本卷终。可能有点对不起卷名，但那个时候是准备在海上搞点骚操作的，结果没多长时间这个主意就被废除了，不过卷名没改（忘了）。最近更新无力，但是老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今天码完了。 　　PSS：接下来的更新可能会更无力，持续时间大约一周，不过反正是新一卷嘛……哈哈哈，干笑。 　　PSSS：顺便，主角的宝具我没想好，真没想好，所以你们有建议可以提一下。 第0001章 干死他们！ 　　夜幕泛白，初入秋季的天空醒得很早，连空气也依旧闷热。 　　在本应睡得最为深沉的时候，光溜溜的席子上，少年盘腿而坐，目光炯炯。 　　“终于……圆满了。”李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安静躺在空间里的那本书就好像看自己数月怀胎产下的孩子。 　　当然，数月是没有的，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将全部的精力，包括原本用来研究新食谱的时间都被挪过来，倾注到了对于厨技与厨心的打磨上，总算赶在秋季选拔赛开始之前完成了任务。 　　“任务：夯实基础——将所有基础厨技提升至圆满。” 　　“任务奖励：天赋厨技《超音厨术》。” 　　现在任务奖励就在他手上，换句话说，李默的基础刀工已经彻底圆满，四项基本厨技已经达到了系统的上限，在刀工、火候、食材辨别以及面点方面，他都已经做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 　　现在的他，只要是不涉及厨心的料理，只要给出食谱，那么稍微看一下，练习几遍就可以迅速掌握，在技术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难度，换成上一世，任何国家的厨师级别考试（如果让报名的话）都能够轻松拿下。 　　换句话说，已经达到了应试教育所能够培养的顶峰…… 　　这话说起来有点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所谓的基础厨技即是如此，在达到圆满之后，再往上一层就意味着超脱出普通人的范畴，开始以境界论。 　　这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厨心了。 　　结合李书文的说法，基础面点满级的水平大约就是一般开位面点师的平均水平，推及其他三个基础厨技，李默有理由相信，资深的开位厨师至少都会掌握一门圆满的基础厨技。 　　当然，不是开位的厨师也有不少满足条件的，毕竟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但是李默一口气四门全部掌握，这就有点恐怖了。 　　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感兴趣的方向也各不相同，他现在这个年纪，如果不算某些超规格的人，李默应该是独一份。 　　虽然为了完成任务，李默把好不容易挣到的两点自由天赋点也加在了刀工上，否则的话，就算他有时间加速的能力也依旧完不成。 　　李默站起来，拉开房门，准备洗漱。 　　自从回到了学院之后，他就一直在跟随小次郎学习剑道与刀工，进步飞速，早在两周之前就已经将基础刀工提升到了lv8的程度，但是最后两级却迟迟不见动静。 　　甚至，小次郎传授给他的【严流】都到了lv5，猛牛青龙斩触类旁通之下差点都快圆满了之后基础刀工还是没有提升。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默自己的综合厨艺等级都升了两次，天赋点一直攒着，就是怕秋季选拔赛前还完不成任务。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真的到最后一夜也没动静。 　　然后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人生一整夜之后，还是决定先将天赋点用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凑巧，偏偏赶在前一夜才完成任务的原因。 　　过后李默才之后，剩下的那部分属于雕花与装饰的范畴，也就是平时大型宴会上才会出现的雕龙、雕花等等，这些也都是刀工的一部分，而且是国内厨师学校的必学内容。 　　然而李默并不在国内，这边也没人教他，在跟随小次郎练习剑道之后思维反而进入了一个误区。就连李书文都没有想起来，因为一来李默不可能将跟系统有关的事说出来，二来就凭李默现在的厨艺水平，一般也没有用到雕花的地方，所以老爷子根本没想到训练他这些。 　　“知识有价啊……”李默擦了擦脸，感叹了一句。 　　这两点花得也不算太亏，教训不提，那么多的雕花和装饰知识，真去学的话可能得学到猴年马月了，这省下的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芝士？”后面忽然冒出一个金色的脑袋来，嘴角沾着一点亮晶晶的口水。 　　咕咕咕…… 　　李默回头，看到了一只饿得眼冒绿光的尼禄。 　　能从知识想到芝士，也只有懂中文的她了。 　　“不是芝士，是知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李默将脸上的水珠抹干净，然后让开一条路。 　　“唔姆，当然是去看名单了！”尼禄指了指后面。 　　李默一回头，就听见哗啦啦的开门声，一扇扇纸门被推开，从中走出蹒跚的人来，摇摇晃晃的，全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首当其冲的五月满身都是咸鱼味儿。 　　不仅是一年级生，库丘林这些老油条也都一个个爬起来，他们倒是不参加秋季选拔，然而这并不妨碍看热闹，顺便为自己人加油。 　　“早上好。”气势逼人的五月打了个招呼。 　　“呃，早上好。晚上没睡啊？”李默小心翼翼地躲着。 　　“太兴奋了所以完全没有困意，研究新配方研究了一整晚。”五月有气无力地说，歪着脖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然后，她自己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嘿……嘿嘿……貌似搞砸了，等我先去洗个澡！” 　　李默目瞪口呆。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紫苑眼前一亮，迅速往前跨了一步，代替五月占据了洗漱的位置。 　　原本与她平行的莉兹呆愣了半天。 　　“我说……反正以你们的实力都能进名单吧？至于这么兴奋么？”李默吐槽。 　　然而尼禄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下眼皮。 　　“这里，有眼袋。” 　　“……” 　　“哈哈哈……”后面蹲着的库丘林笑得吐出了舌头。 　　“这毕竟是你们参与的第一场大型赛事，兴奋一点也是正常的。不过今天只是公布名单跟题目，还要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准备，之后才是正式的预赛。”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就像李君说的，我相信我们柳洞寺的实力，你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希耶尔推了推眼镜，学姐风范展露无遗。 　　“对！”同为学姐的玛尔达也挥了挥拳头。 　　“干死他们……咳咳，我是说……加油（小声）。” 　　“……”众人一起翻了个白眼。 　　你就别装了。 　　嘀嘀！ 　　李默耳边又响起了系统那独特的电子音，果然秋季选拔赛这么大的事件，不可能没有任务的。 　　“任务：脱颖而出” 　　“任务描述：干死他们！” 　　“任务要求：以分区第一名的成绩通过秋季选拔预赛。” 　　“任务奖励：新称号，综合厨艺等级+1。” 　　作者留言： 　　PS：书友们，你们的作者回来了！哪怕他已经考了五门科目，哪怕未来还有五门待考，但是他回来了！这个史诗般的故事告诉我们——平时一定要好好学习！！！ 第0002章 超音 　　“这个描述……”李默的嘴角抽了抽。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经历的任务都是系统提前规划好的，但现在看来，应该就跟临时起意一样，否则为什么连这个描述都这么自带槽点的。 　　而且后面那个称号变更是什么鬼？这个坑爹的名号终于能卸任了吗？！ 　　李默一时间泪流满面，感觉整个人都燃起来了——这一次谁都不能阻止他夺得第一的名次！ 　　“好了，别人都已经过去了，你们也直接去公告板那里吧。”希耶尔看了下腕表，催促道。 　　五月冲澡花了点时间，所以他们现在已经算是比较慢的了，毕竟是一年级最盛大的活动，激动到一宿没睡的可不仅仅有这么几个。就从柳洞寺门前时不时传来的震颤波都能感受到那股热情。 　　“明明是这样的学校，为什么非要设置一个公告板啊，手机直接通知不行吗？”李默又吐了个槽，他应该是对于看名单这件事最不热心的。 　　“给学生鼓励，落榜学生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还有种种不甘心的大吼可是对优等生最好的奖励呢。”希耶尔一推眼镜，圆圆的镜片反射出一道寒光。 　　“……” 　　阴险的眼镜娘！ 　　李默吐槽道，也趁着这个时候心念在空间里一晃，将超音厨术学了，这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天赋厨技还没使用。 　　然后，轰！ 　　巨量的信息在他脑海里炸开了，这是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觉，甚至比他之前所学习的所有厨技加在一起的信息量更大，在毫无防备的精神状态下，这一次冲击让他的心神都动摇了。 　　心跳加速，血压不正常地升高，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就栽倒在地，面部的皮肤迅速泛红，带着一丝紫意，就好像被人卡住了脖子。 　　心藏神，神智受到影响的时候心脏的反馈最为强烈。 　　“李默，你怎么了？”尼禄一时间有点不太敢动他，因为在她的视线里，后者正死命地护着自己的咽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没事——不——等——！”李默身体晃了晃，缓了几秒之后终于好了一些。 　　然而他一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根本连不成句子，偶尔的几个字也尖锐得仿佛刀刃摩擦玻璃，听起来异常刺耳。 　　“李默？”这一下，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没——等——！”李默张着嘴，似乎在调整着什么，声音变得好了一些，但依旧尖锐。 　　没人说话，大概过了两分钟时间，他才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暂时没办法说话了。】 　　李默拿出手机，打字给其他人看。 　　“这究竟是怎么了？你刚刚怎么突然就那个样子了？”尼禄的样子有些焦急。 　　“呃……”李默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随后在手机上打字。 　　【最近在练习一门厨技，刚刚没控制住，现在没问题了。】 　　“什么厨技？”库丘林的耳朵动了动。 　　刚刚李默发出的声音，在场的或许只有他听全了，那一部分声音过于尖锐，已经超过了正常人耳朵能捕捉的范畴，因此才会模糊。换句话说，就是人耳听不到的——超声波。 　　库丘林的听觉原本就比其他人灵敏，所以才听清楚了，连起来的意思应该是“没事，不用着急，稍微等我一会儿。”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现在的状况，李默，怎么突然之间就能发出超声波了？ 　　【挺复杂，也挺古老的一门厨技，名字叫超音厨术。】 　　李默按着手机，交流困难，作为一个日常生活基本远离电子设备的人，他的打字速度可能比小学生都不如。 　　不过作为当事人，在吸收了超音厨术的信息之后，他对自己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超音厨术……理解起来的话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使用超声波辅助的厨房技术。 　　内容其实也很简单，一共就分为两部分，一个发射一个接收，就好像蝙蝠一样，因为某种完全不科学的原理，李默现在的嗓子已经变得和常人不同，能够自由地发出人类察觉不到的声音。其中不仅有超高音，也有超低音。 　　甚至……发出和脏器震动频率相仿的次声波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刚刚那疯狂灌进脑子里的信息只是各种频率的声波发射技巧，以及什么样的反馈代表着什么。 　　如果准备两天，将熟练度提高上去，顺便和超听觉配合的话，李默将会变成一个人性声呐。甚至要比人类目前技术制造出的探测器更为精准，毕竟他还有着超听觉，超声厨术的最高境界是能够通过听做菜的声音判断料理是否好吃。 　　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做菜人所使用的每一种材料的性质、分量、变化，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探查到了，包括内部的构造、料理的造型…… 　　这样的能力，虽然原作中颜先只是用来投降，但是仔细思考的话就会发现它的恐怖。 　　如果说李默目前最垂涎的两种天赋厨技——香料不等式、爆炎分别是香料和火候的极致，那么超音厨术就应该是食材辨别的极致！ 　　眼睛比鼻子更懂香料，耳朵比舌头等懂食材…… 　　黑暗料理界的五虎星以及五大神级天赋，没有一个是无用的！ 　　“这样，需不需要去看医生？”其他人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不过气氛依旧严峻。 　　有很多厨技也是很危险的，这个世界的料理人也不只局限于厨房，在某些情况下一些特殊的厨技更是具备了杀人的效果。那么相对的，在练习厨技的过程中也不会那么顺利，甚至每年都有不少因为练习方式不对而死掉的。 　　【不用，喝点胖大海就好。】 　　李默握着手机，艰难地打字。 　　“还是稳妥一点为好。”小次郎也走了过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宿管老师，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的。 　　“弓冢、尼禄，你们先去看名单，记下来之后带回来就好。李君跟我来，我们需要到校医室先检查一下，再说要不要转到大医院。” 　　他的表情严肃，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个成年人，他考虑事情显然要全面很多。 　　【没事！】 　　李默额头微微冒汗，被打字速度限制得根本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他并不是因为手速，而是按下一个按键之后下一个按哪里需要思考，而现在越急就越想不起来，只能靠感叹号表示自己激烈的情绪。 　　“你之前不是说为什么不能在手机上看吗？现在刚好，让弓冢她们发给你就好。”小次郎道，检查肯定是要去做的。 　　“……”李默。 　　我也好想看看落榜学生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还有种种不甘心的大吼啊！ 　　他在内心疯狂咆哮。 　　作者留言： 　　PS：咳咳，前后加起来刚好断了一个星期，跟预想的一样，不过最困难的几门终于考过去之后就轻松多了。诸君，正式恢复更新，一天两更哦！！！ 　　PSS：中医一门抵别的科目三门，关键我重点背的东西一个没考，凉凉——GTMD的小柴胡汤、麻杏石甘汤、白虎汤、六味地黄丸！！！！！！ 第0003章 鱼 　　“来，张开嘴巴，啊~”爱丽丝菲尔一手举着压舌板，像是哄小孩一样比划着。 　　“……”李默坐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扭动着，不过还是乖乖张开嘴巴。 　　灯光打进来，将粘膜照得血红。 　　【应该没事】 　　李默举着本子，因为手机打字太慢，所以他专门讨了个小本子写写画画，他自己估计要熟练掌握超音厨术的话，就算在时间加速的状态下也至少要十几个小时，换算成现实时间将近半个月，而且现在要准备秋季选拔赛，一堆的事情，练习肯定要分散开，所以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正常交流了。 　　“嗯，看不出什么。”爱丽丝菲尔将压舌板丢到垃圾桶里，冲小次郎摇了摇头。 　　闻言，李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自己是真的不想来这个校医室，这位貌似有点天然呆的银发校医的性格尤其麻烦，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态度，还有那过于单纯的思想，李默完全应付不来。 　　“不过这么简单地看一下也发现不了问题，这种精细部位，还是做一个更全面的检查好一点。”爱丽丝菲尔接着说，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 　　她忽然两掌一拍，忽然间兴奋起来。 　　“做一个深度喉部检查吧！正好小玉给配备的喉镜从来都没有用过呢，嘿嘿，嘿嘿嘿……” 　　“！”李默的眼睛瞬间就鼓了起来。 　　原本他才刚松了口气，但是紧接着，深度喉部检查是什么鬼？！喉镜？校医室还配这玩意儿的吗？你会用吗？！！ 　　咚咚咚！ 　　椅子不安分地颤动起来，李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作为一个思想比较陈旧的老男人，他对于一切医疗设备都有着天生的排斥，打针缝线这些外部的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一想到手术刀在肚子里划拉来划拉去的，就控制不住的那种恐惧。 　　更别说这种听上去像是要把什么奇奇怪怪的管子顺着喉咙插进去的玩意儿——真正的直男，宁死也不可受辱！ 　　“安心安心，不会有什么感觉的。”爱丽丝菲尔目光柔和地看着李默。 　　后者被库丘林跟小次郎两个人死死地按在椅子上，戴着面具的百貌用绳子缠出一个狰狞的造型。 　　“嗯……嗯……”李默摇头，然而还是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面无表情的女护士推着一架带显示屏的仪器走了过来。 　　“李君，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小次郎摇头叹气。 　　“对，真汉子，怎么能怕这种东西呢？”库丘林也这么说。 　　女生们走的走，留在宿舍的留在宿舍，最终陪李默过来的就是三名壮汉，百貌今天还特意变成了兄贵模式，早就跟其他人保证今天要把李默安排得明明白白！现在三个雄性都在帮同样是雄性的李默打气。 　　李默心里说滚，你家真汉子才被人深喉嘞！ 　　不过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也由不得他了，眼看着绑瓷实了之后根本动弹不得，也别提逃跑了。李默也叹了口气，强硬了那么久，也是时候逆来顺受一次了。 　　然而他这边刚一冷静，爱丽丝菲尔就一边提溜着管子，一边安慰道。 　　“没关系，这个是从鼻子塞进去的，前前后后要掌握也很不容易呢。刚好早上没有吃饭饮水，这样最合适。” 　　咚咚咚…… 　　椅子又剧烈震动起来。 　　“呵呵，真是有干劲呢。卡莲，准备全麻。”爱丽丝菲尔笑着说，一边打了个响指。 　　后面面无表情的女护士提起药瓶与注射器。 　　“放轻松，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恶魔嘛。”卡莲道。 　　“——！”李默。 　　滋滋，液体从针头喷出的水花无比华丽。 　　…… 　　另一边，丢掉了李默的几个女孩挤在人群里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单子自然是早就看过了，大概依照着之前在住宿进修时的表现，有一个不公布出来的分数从上往下排，而第一位，是一个只有两个字的名字。 　　李默。 　　“诶，虽然之前有想过李君是前几位，但是没想到……居然是第一位。”五月有些感慨。 　　她的位置在稍微靠下一点的地方，因为环境条件限制，在住宿进修的过程中她其实没办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风干和腌渍的食物是需要时间精心准备的，虽然有弥补的办法，但自始至终她都不怎么擅长应付比赛。 　　或许以后开一个精品餐馆才是最好的归宿。 　　继续往下看，前几位基本上都是些熟悉的名字，尼禄排在第三位，堪堪挤进前三名，和李默之间隔着一个玉藻猫。这让皇帝陛下感到相当不开心，不仅仅是没有比过李默，甚至都不是顺位，这让她想找点理由都找不到。 　　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只持续的三秒钟，尼禄就兴致勃勃地数起前十来，这些都是她所预定的对手。 　　当然，也不一定，住宿进修的环境总归是限制，正常的料理对决可不会设置那么多前提条件，所以相对来说就算是实力超强的人也有可能获得一个下位的排分，这个榜单最多只能当做参考。 　　“各位同学，大家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本次秋季秋季选拔赛的主持人当然又是我伊丽莎白，好久不见，诶嘿。” 　　“关于秋季选拔赛，我想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了，只要是远月的学生都应该知道这场竞赛的重要性与激烈程度，入选的六十四名同学，以及未来作为观众的同学们，想必大家已经期待好久了吧！那么话不多说我下面就开始介绍规则。” 　　“第一场初赛将会按照三十二名为一组，集中在一个大型的会场中，由五名评委现场打分制，最终按照排位每个会场选拔出八位同学，总计十六位进行下一轮的单人对决，然后是四强、半决赛，以及最终的决赛！” 　　“真是个浩大的工程，伊丽当初可是只通过初赛就被刷下来了呢，诶嘿，所以新生们，加油吧！” 　　咔叽，传讯消失，现场顿时陷入了狂欢，为数不多的入选者被挤在汹涌的人潮中。 　　真不知道那些没有入选的人在兴奋个什么劲。 　　而且…… 　　尼禄等人的头上都冒出了一条条黑线，貌似还有什么东西没说清楚吧？ 　　咔叽！ 　　又是一声，随着电波的噪音，伊丽莎白那听起来有些慌乱的声音再次响起。 　　“非常抱歉，我忘记跟大家说了，本次初赛的主题是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限制，请各位尽情发挥——好了，就是这样！” 　　抱歉，最后请一天假 　　有两门考试连在一起了，实在腾不出时间，已经一夜没睡，硬生生撑到现在，三点考试五点回来之后估计也没力气了，抱歉…… 第0004章 真香！ 　　“全麻结束之后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注意休息……”爱丽丝菲尔嘱咐着，留下后面一脸呆滞像的李默。 　　“好的，谢谢。”库丘林点头哈腰。 　　在深入观察了之后，的的确确是发现了些问题的，可能是因为李默刚刚学习超音厨术，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的情况下就发出了超频音波，所以有声带息肉的征兆，不过也就是征兆，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就没事了，只是在这段时间里尽量不要用嗓子。 　　所以说，小本子继续拿着，跟人交谈依旧只能用他那歪歪扭扭的日文。 　　【马上就要秋季选拔赛了，这个时候不能吃东西……】 　　李默用水笔在后面点了六个粗重的墨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提前发现是好事，至少你不至于以后都不能用嗓子。”小次郎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他们都能够理解李默的心情，毕竟作为一个学生来说，秋季选拔赛可是人生一大事，在某种意义上堪比高考。但是以李默的水平来说，三天后的初赛他就算是随便找个菜式都能通过，所以问题也不大。 　　初赛很重要，但是初赛的排名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这虽然是一种荣誉，但是相对于后面的重头戏来说，这份荣誉也没必要那么在意。 　　所以连带着小次郎他们在内，对于这次治疗的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的——作为外行人，他们也不知道大医院里做一个喉镜是不用全麻的，爱丽丝菲尔纯粹是因为是第一次操作，为了求稳才这么办。 　　李默扫视一圈，看着那些饱含鼓励与温暖的目光，有点想哭。 　　他还有任务呢！除了通过初赛之外，还一定要以第一名的成绩出线才行，这或许是唯一一次改掉那个坑爹称号的机会了，相比起那综合厨艺等级+1的奖励，这才是他最看重的问题！ 　　“还有三天……两天时间呢，没问题的。”百貌掰着手指算了算。 　　他现在的样子是一个带着惨白面具的肌肉壮汉，力气很大，举止倒是有些呆呆的。之前检查加恢复过去已经一上午了，而接下来六个小时李默都不适合工作，晚上要睡觉——这么算来，的确是两天。 　　【题目是什么？】 　　李默举着本子，他还不知道呢。 　　“鱼，只要主要食材是鱼，料理形式任选，很简单吧？”库丘林轻松地笑笑。 　　这里是日本，一个海岛国家，蔬菜贵、肉贵，平时能吃到的食材里最便宜的就是鱼了，各种各样的鱼，从而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烹饪手段。 　　除此之外，世界各国，绝大部分国家都有自己独到的烹饪鱼的技巧。 　　这是一个异常宽泛的条件。 　　李默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的确是宽泛到不能再宽泛的题目，贫瘠如他在之前也做过“胡辣焖鲨鱼”这道两星级的鱼料理，而以他对于远月学生水平的估计，一个2星级的料理应该已经足够通过初赛了。 　　换句话说，他现在哪怕不准备，到时候找一点材料复制一下就能通过。 　　但是第一名…… 　　有点悬。 　　李默仰起头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他没忘，之前在住宿进修的时候，自己虽然表现得一直都很亮眼，但是要说无人能及也还太早了。至少，有那么一次，那个在开学仪式上被自己打晕的玉藻猫是在自己之前的。 　　那是玉藻前的妹妹。 　　真正的，最顶级世家的后代。 　　既然她都有能力压自己一头，那么……凭什么就能觉得，日本无人呢？ 　　从玉藻前现在行事那么小心翼翼的就能看出来，在这个国家，能够跟【玉藻】平起平坐的家族还有那么几个，那么这次秋季选拔赛估计都会一一露头。 　　两星级的料理，可压不住所有人。 　　“系统，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在厨心等级不够的情况下做出三星级的料理？”李默在心里问道。 　　“有，宝具。”系统回答得简洁明了。 　　“……”李默翻了个白眼。 　　废话，他当然知道宝具对于料理那巨大的提升作用，凭借着用哈桑灵基换来的宝具，这种事他当然能做到。但关键这才只是初赛，整个秋季选拔赛到决赛那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就开始使用宝具，先不说暴露不暴露，光是后面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问题就够他烦的了。 　　说不定，引出一点点骚乱，那整个秋季选拔赛李默就别想安稳地过去了。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食谱能够突破这个界限的？比方说，像上次的全鸡汤那种。”李默一边在心里问，同时身体被人抬起来，架上了轮椅。 　　作为一个病号，身子虚弱啊！ 　　“没有。”电子音冰冷地回应。 　　没有么…… 　　轮椅咯吱咯吱地转着，这个结果不出所料。全鸡汤那次首先是食谱特殊，能够被分成两个部分，其次是初心刚好契合，属于特例中的特例，不能被复制的那种。 　　依靠食谱来突破厨心的限制——真要那么容易的话，也太小看所谓的阶级了。 　　更何况，如果有，系统也早就推荐给自己了。 　　李默有些失望，哪怕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想到的。 　　“但是，可以依靠特殊的食材。”系统又加了一句。 　　吱——！ 　　指甲和轮胎的侧面摩擦着，发出了尖锐的声响。李默双手扶着轮椅硬生生止住了前进的趋势。 　　“怎么了？突然停下来。”库丘林有点惊讶，是他在推车。 　　【没什么，第一次坐轮椅有点不安。】 　　李默仰起头，回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如果他胳膊上的肌肉没有鼓起来，看上去就更像一个病号了。 　　“这样，要不要我背你？反正只是从这里回到宿舍，再过一小会儿你就能自己走了，推你出来就是随便逛逛。”库丘林比了比自己的肱二头肌。 　　【……】 　　李默点了一连串的墨点。 　　同时他也在心里跟系统交流着，目光牢牢地钉在那份跳出来的食谱上。 　　“喂，这个等级的食谱要两千是不是太贵了？！”李默砍价。 　　但是系统没理他，只是在后面标注了一下。 　　有时候，给出建议也是要收费的。 　　而李默看了看自己的面板，从住宿进修回来之后被用得只剩下两千多的传说度——系统绝对是算好的。 　　“成交！” 　　李默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一串数字迅速清零，从四位数直接跌到两位，以及那一份新出现在空间里的食谱。 　　还是一份他比较少碰的淮扬菜食谱！ 　　PS：考完了考完了，这次不请假了啊！！！等会还有一更，每天两更。 第0005章 故人 　　淮扬菜，八大菜系之一，缩小范围的话也是四大菜系之一。 　　而且是国宴首选。 　　光是这几个词放出来就能看得出其独特，能够在泱泱华夏繁复驳杂的菜系中站在最顶端，这鲁、川、粤、淮阳四个，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每一系都包罗万象，基本都没有过于明显的缺点。但是相对的，每一系总是有自己的偏向于优点。 　　如果拿江湖比较，那么鲁菜重火功，堂堂正正，应属大内高手；川菜重调味，老辣绵长，乃是唐门；粤菜尤爱食材本味，返璞归真，当为隐士；而淮扬菜重刀工，讲究和精清新，却是剑侠！ 　　而除了刀工之外，淮扬菜仿佛就没有特点了，味道咸甜适中，南北皆宜，清淡平和，老少咸宜……可以说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因此才能被各个地区的人所适应，被当做国宴的首选。 　　用心意点击学习了食谱之后，李默松了口气。 　　在关键的时候，系统还是蛮靠谱的，挑选的食谱本身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个食谱所需要的材料，相互搭配之下结合他那接近满级的厨心，这样才能够强行制造出三星级料理的效果。 　　只是这样一来，又需要到达芬奇商会那里跑一趟了，而且李默预计，这将是他花钱最多的一次。 　　说不得就要倾家荡产…… 　　【其实我感觉自己现在就能走了。】 　　李默举起小本子，然后活动活动双腿。貌似正常人的恢复速度并不能套在他身上，尤其是运动能力，事实上因为真气或者自己恐怖的身体素质，麻醉药的影响正在飞速消失。 　　库丘林跟小次郎面面相觑，后者点点头，示意让李默站起来试试。 　　“那么，李君，我们把轮椅还回去……”小次郎道。 　　话没说完，远远地传来一声惊呼。 　　“师父？！！你这是……生病了吗？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你怎么了？！！” 　　李默一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尼禄？ 　　不，等等……好吧，他想起来了，在远月能这么称呼他的，可能只有一个人——莫名其妙要拜自己为师的冲田总司小姐。 　　说起来，她还是尼禄的远方亲戚来着，而凭借着其家族那奇葩的基因，这两个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长得居然有八九成像。 　　【是总司学姐啊。】 　　李默举着小本子，额头冒汗。 　　说起这个来，虽然对方貌似是拜自己为师了，甚至两个人连社团的活动教室都紧挨着，但是……好像……差不多……从那次之后也就没什么联系了。 　　这也就意味着，李默好像也没有参加过什么社团活动…… 　　当初为了建立社团李默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跟人食戟，正面硬刚中华料理研究部，后来还专门去了一趟刑部姬的家，把那个想要辞职的死宅教师硬生生给拉到了自己那边，成为了自己的指导教师。 　　经费、教室、指导教师……当李默千辛万苦终于把一个社团所需要的所有硬性条件都配齐了之后。 　　他就把这事丢到一边，忘了。 　　噼啪——轰——！ 　　李默的脑袋里一顿电闪雷鸣，不对啊，自己明明在住宿进修的时候都还没忘，甚至还给自己的社团拉了个成员（源义经）从此也不是光杆司令了，这条件也都齐全了啊。 　　然后他作为部长，怎么就一次社团活动都没参加过呢？！ 　　“呀，都这么久不见了，不要叫得这么生分嘛。而且是用写的这么正式，你最近在练字吗？但是，你首先是我的师父，然后才是年级上的后辈，我不可以这么不讲礼数的哦，师父。啊，说起来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多久呢……糟糕，不会从拜师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吧？” 　　总司一脸惊恐地捧着脑袋，她好像也发现了，整个学期都过去一半多，而这居然是确立关系之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李默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件事，棘手到爆炸，难道要让他直接说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个徒弟这件事吗？ 　　对面的，总司额头和脊背也都是冷汗。 　　这件事，好难办。 　　难道要让她直接说自己当初想要学拳法不过是为了调理自己的身体，结果过了两天就沉浸在剑道里，把学武道的事彻底忘了吗？ 　　“这当然是不行的！”李默心里暗暗念道。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总司默默下定决心。 　　于是，在短暂的目光交流之后（以上过程加起来不到一秒钟），两只坚定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啪！ 　　手心与手心相互贴合，将两颗跳动的心联系在了一起。 　　“师父，我好想你啊！没想到短短几日不见，你居然……居然……呜……”总司目光哀伤地看着李默，后者现在都坐上轮椅了，想必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不少令人惋惜的事吧，难怪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嗯嗯嗯……”李默嗓子不能发声，于是猛点头。 　　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个不计较细节、天真善良的徒弟，真是太好了呢！ 　　他收了徒弟之后马上就要进行面点的修行，之后是住宿进修，回来之后因为灵基的问题不能抛头露面，难怪会将这么一位可爱的徒弟忘在脑后。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没办法的事呢，一直处在风波中的自己，连这么一点点的时间都没办法抽出来与弟子见一面，世界太冰冷，足以抹杀掉这么真挚的感情。 　　（虽然完全没有感情） 　　另一边，总司的目光也好像是融化了一样，她完全没想到，就算是这么冷漠的自己，连师父重病（都坐上轮椅了）的消息都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主动去看望过师父的自己，再见面居然依旧能得到如此热情的对待。 　　双手紧握，她能感受到李默那炽热的体温，跳动的脉搏，这是多么强烈的羁绊，才能令他忽略了自己的无理！ 　　（虽然完全不知道羁绊在哪） 　　“师父，您一定很辛苦吧？”总司柔声说。 　　“嗯嗯嗯……”李默猛点头。 　　“师父，您这是想要出来转转吗？”总司依旧温柔。 　　“嗯嗯嗯……” 　　“师父，让我来推你吧，以后这段时间，就让我来照顾你！”总司目光坚定。 　　“嗯嗯嗯……嗯？”李默睁大了眼。 　　一直惯性点头的他直接懵了，他也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对话，跳跃性有点大啊！ 　　“嗯唔……”他张了张嘴，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不能说话，于是赶忙抄起笔，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然而这个时候总司早就抬起头了，冲着李默身后的三人施了一礼。 　　“库丘林桑、百貌桑，还有小次郎老师，你们辛苦了！接下来就由我，作为老师的弟子来照顾他吧！这原本就应当是我的责任，是我失职了！对不起！” 　　一鞠躬，直接把几个人看愣住了，李默写字用的水笔都因为他一用力，结果咔吧一声，笔尖折断。 　　“那么，师父，我们走吧！你想去哪里？”总司元气满满道。 　　“呜呜……”李默把坏掉的笔一丢，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然后，他的手势好像被对方误解了。 　　“想要在校园四周转转吗？没有方向？了解！”总司走到后面，坚定地从库丘林那里接过了扶手。 　　咕噜咕噜…… 　　轮子转动起来，没想到看上去病恹恹的总司真跑起来居然这么快，堪比小型发动机的脚力一旦开动，几乎就要在后面扬起尾尘来。 　　“大家，再见喽！我之后会把师父平安带回去的！” 　　PS：解释一下删请假条的事……原本是想发一个今天更新的公告，结果点开了之后感觉还没更新就发这个，好矫情，这个主意又作罢。然后，顺手的，就把请假条删了。当时想的是反正晚上就更新了，先删了就删了，结果……睡过头，GG。 第0006章 冈田以藏 　　“师父师父，这里的风景可以吗？”冲田总司擦了把汗，扶着轮椅将调整角度，对准了前面的小树林。 　　李默面无表情。 　　他已经麻木了，无论是心灵，亦或者臀部神经，这一路的颠簸，还有水笔坏掉之后根本无法交流的现状，都让他对于生活失去了信心。 　　总司完全看不懂自己想要说什么，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李默又没有学过手语，胡乱比划之下只能是鸡同鸭讲。 　　倒是可以用手机，但是这一路抖的啊，让李默根本一个字都按不出来。而且总司小姐虽然是一副病体，但莫名的很喜欢欣赏景色，这已经是她推着李默来到的第十七个“好去处”，如果没有这一趟的话，李默都不知道远月那些建筑植物分部得有多讲究。 　　毕竟，作为一个成天窝在自己宿舍不出来的男人，他还真没像这样逛过校园。 　　哒哒哒…… 　　眼看着要固定下来休息一会儿了，李默拿出手机开始打字，上一次那句话才打到一半。 　　【我没事，不如回去吧。】 　　这么短短一行字，历经了千辛万苦，被删改了无数次，终于递到总司眼前。 　　“我没事哟，师父，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总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推着一个人满校园乱窜，她也并不轻松，尤其她这个特殊的病弱体质。据李默观察，冲田总司的爆发力是相当惊人的，无论是腕力还是脚力，在短时间之内都能达到超常水平。 　　但是相对的，耐力就远低于常人了，每隔一次停下都气喘吁吁的。 　　现在估计她也到极限了，走了这么长时间，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吐血了。 　　【回去吧，我推你。】 　　李默站起来。 　　麻醉药的效力早就过了，他只是一直都没好意思起来，否则那情形也太尴尬了。现在就不同，情景转变，作为一名绅士也不能老是让女孩子推着。 　　“诶？师父，你没事啊？”总司一脸惊愕。 　　李默挠挠头，看吧，这就是尴尬。 　　微风轻拂，一脸惊愕的少女微微仰着头，这个时候就应该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去，然后用浑厚而具有磁性的男低音在耳边低语——很多言情剧里的套路就是这样的。 　　但是李默眼前的是轮椅，他也没有浑厚而具有磁性的男低音。 　　所以他手掌贴在总司的额头上往前一推，将一脸懵逼的后者丢到轮椅上，接着掏出手机，低头打字。 　　花了大概一分钟时间，他敲出来几个字。 　　【麻醉药，过去了】 　　这交流起来真尼玛艰难！ 　　于是干脆就不交流了，李默转到后面，准备把总司推回去。他现在的时间很紧张，除了练习食谱之外还要到达芬奇商会去一趟，不到三天的时间，他想拿到自己需要的食材估计还要大出血一次。 　　总司继续懵逼，好像自己理解错了什么。 　　不过……嘿嘿，坐上去还挺舒服的。 　　咕噜咕噜，轮子转起来，李默也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总司继续纠缠着，现在光是解释起来就相当花时间了，能不打字就不打字。 　　自己收的这个徒弟，虽然收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挺让他满意的。 　　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总司，如果不是不能发声，李默都想哼个小曲儿了。 　　“嘘嘘嘘~”口哨声远远地飘过来。 　　李默摸了摸自己的嘴，嘴唇都没长开，不是他吹的。 　　但是口哨声却越来越大，一个看上去有点邋遢的身影看似漫不经心，路线却笔直地通向自己这边。 　　“哟，这不是天然理心流的总司小妞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披着宽松的衣服，打扮好似古代浪人一样的男青年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说宽松可能有点不太对，正确的描述应该是邋遢，衣服能看出来是和服改的，但那破破烂烂的样子跟光着膀子也没什么区别，木屐脏兮兮的，全身上下唯一比较整齐的地方是一根黑色的发带，将杂草般的长发捆成了一根马尾。 　　“冈田以藏……”总司低声道，看起来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喂喂喂，不用每一次见到我都喊一次全名吧？还是说……”名为冈田以藏的男性凑过来，淡红色的眼睛浮现出饿狼般的目光。 　　“你终于打算跟我食戟了？” 　　“等你成为十杰再说吧，否则的话，作为十杰的我是不可能跟你食戟的。”总司沉声道。 　　“还有，请你改一下对我的称呼，至少在这个校园里，我可是前辈。” 　　“不要在意那么多啦，跟我食戟一场，以后叫什么都随便你。至于十杰的位置——我打败你之后，不久有了？”冈田以藏咧开了一个笑容。 　　“啊……还是分不清先后顺序啊。”总司抚额，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等你成为十杰之后，我们再来食戟吧。至于现在——你先搞定秋季选拔赛再说。” 　　“所以说，跟我食戟一场，你输了之后我不就是十杰了吗？”冈田以藏大笑道。 　　“唉！” 　　“唉！” 　　李默跟总司同时叹了口气，后者是完全受不了对方的这个性格，而前者则是靠着第六感迅速地感知到了麻烦。 　　莫名其妙的人，而且看上去脑子还不太好使——这就是李默的判断。 　　“跟你讲不通道理了，师父，不用理他，我们走。”总司认命道，看来类似的对话她已经经历过不少次了，现在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直接溜号。 　　然而没想到她这一句话却挑起了对方的兴趣。 　　“师父？也是天然理心流的吗？”冈田以藏的眼睛抬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李默身上。 　　随后，他迅速想到了什么，抬手指着李默的脸。 　　“等等，你不就是那个大闹了开学仪式的家伙吗？明明是跟我一届的新生，叫……叫……叫什么来着？忘记了，你这家伙也是天然理心流的？！我们来食戟一场吧！” 　　“……”李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于是果断转了个弯，推着总司就走。 　　他不准备在这里过多纠缠，如果是平时，对于这种半路遇见的食戟他还是很有兴趣的。但现在不一样，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时间很紧张。 　　然而冈田以藏却没有这么容易就放弃，他直接绕了过来，挡在轮椅前面。 　　“喂，老子在问你呢，你是不是天然理心流的？” 　　“……”李默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字。 　　【不，我是严流的】 第0008章 刀鱼 　　“所以说，这种事都是没有办法的嘛……”示巴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还有那被打包之后捆在一起的纸箱子。 　　那上面趴着一堆的纸蝙蝠，它们的主人拼命地抖开自己的披风，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住那堆货物一样。从那不太严谨的密封处，隐约能看到一堆花花绿绿的色彩，全都是塑料小人。 　　【你们不收这些吗？】 　　李默面无表情地举着本子。 　　“这个……原则上是不允许的。”示巴依旧很是为难。 　　“你看，我就说不行嘛。”刑部姬松了口气，不禁有些窃喜。 　　这样一来，她的那些宝贝就保住了。无论李默再使用什么方法也好，买回去已经拼装好的手办模型都是不可能再返还回去的，这些可都是她的命根子。 　　“……”李默将脸慢慢转过去，整个过程中几乎能听到软骨摩擦的咔咔声。 　　咚咚咚！ 　　他歪了歪脖子，食指弯曲，指节轻轻地扣在刑部姬的脑袋上，像是在敲一个熟透了的西瓜。 　　本子被翻到几页之前。 　　【犯罪的人给我闭嘴】 　　“也不是……犯罪那么严重……”刑部姬的头低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 　　【挪用公款就是犯罪】 　　“没有挪用，这是正常的社团活动，社团活动……嘿嘿……嘿嘿嘿……”刑部姬陪着笑辩解。 　　【中研会，全称中国料理研究会，不是海报手办氪金研究会。】 　　李默重重地画了个句号，力透纸背。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因为跟玉藻前良好的关系，李默名下的社团经费数目绝对重充足，就这么一个空壳一般的社团，每年的经费居然和那些有数十人参加的大型社团标准一致——就凭这一点，这社团建的就算是值了。 　　然而，就当李默满心欢喜地跑去申请经费的时候，负责管理这块的刑部姬却支支吾吾，什么都答不上来，就算问她具体的账目也什么都不说。 　　仔细查验了之后…… 　　呵呵。 　　尼玛接近一百万日元的活动资金，就这一个月的功夫居然就只剩下十几万了！ 　　于是根本没有犹豫，李默马上就下手把刑部姬屋子里所有的宝贝打包运到示巴这来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初跟尼禄一起过去找刑部姬的时候，尼禄说这些黏土、塑料小人什么的都蛮值钱的。 　　那就卖了吧！ 　　反正想都不用想，自己的活动经费肯定是被换成了这些东西！ 　　“啊啦啊啦，李君消消气，先冷静一下嘛。”示巴作为和事佬在一旁劝解。 　　她还顺便看了刑部姬一眼，内心也是充满了无奈——太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好歹也是一位真正的英灵啊，到底是要堕落成什么样子，才会被一个高中生带过来训斥？而且这完全不敢反抗的模样——作为成年人，就算是做错了事这个时候不也应该保持一定的气度吗？ 　　【我很冷静】 　　李默刷刷地写字，神情的确如他所说，冷得像冰锥一样。 　　“说的也是……”示巴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指捂住眼睛。 　　“我，我原本也没想到，居然会花这么多……”刑部姬的两根食指并在一起，抵死缠绵。 　　“明明刚开始都是用的我自己的钱，后来有一次就差那么一点，就不小心……就……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说话】 　　“……哦。” 　　“呵呵，呵呵呵……”示巴干笑着。 　　作为一个商家，她对于这种情况感到相当为难，尤其是争执的双方都是熟客的时候，她怎么说好像都是错的。 　　不过抛开这一层，单纯以一个路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示巴是百分百支持李默的，或者说如果让她站在李默现在的位置上，那可能会表现得更加暴力一点——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安然无恙地从她手上把钱拿走！ 　　所以对于刑部姬，示巴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但是前者的英灵身份也注定不能让人将其与一般人等同起来。 　　“呼……”李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现在需要一批食材，价格很贵，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到你这里来了。所以现在有一个想法，如果你们不收这些东西的话，那是否可以当做抵押品放在这里，先给我食材。】 　　【放心，这些东西她一定会赎回来的，你可以在此基础上加利息，数额随你定。】 　　于是一瞬间，示巴的眼睛亮了起来。 　　“利息随我定是真的吗？”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不过，反正，还钱的也不是我。】 　　“放心，我懂你的意思。”示巴点头，两个人迅速达成共识，握了握手。 　　“啊嘞？”刑部姬抬起头来，她敏锐地发现气氛变了。 　　一股不妙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她原本之所以放任李默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过来，除了理亏之外，更重要的是——李默也做不出能够伤害自己的事。 　　就算是再废柴，刑部姬也是一位真正的英灵，她所拥有的手段和能力对于高中生来说根本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到。而且有着这么一层身份，双方不对等的情况下，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太过为难她。 　　大不了……以后慢慢补上就好嘛。 　　刑部姬当初是真的没有考虑清楚，一顺手就将经费花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当李默铁青着一张脸来找她的时候，她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真心悔过了之后，就原谅我吧！ 　　她是这么想的。 　　如此，才一直服服帖帖的等到现在。 　　然而……好像……计划出了点问题。 　　至少刚刚示巴看自己的目光，很不对劲啊！ 　　“说说你要什么食材。”示巴恢复到公事公办的状态，冲李默问道。 　　【刀鱼，长江刀鱼】 　　李默想了想，又在下面加了一句。 　　【为了保证新鲜，我需要活着的，大约一公斤重吧】 　　“活着的刀鱼啊……这个可是很贵呢。”示巴眨了眨眼，瞬间算好了价格。 　　“那就把你身后的箱子全都抵押在我这里吧，我会好好贴上封条的。嘿嘿。” 　　PS：状态有点差，还有一章欠着明天补上。 第0009章 收工 　　“你是恶魔吗？！”刑部姬直接跳起来想要护住自己的宝贝。 　　然而李默跟示巴都没有理她，两人在讨论正事。 　　长江刀鱼，学名长颌鲚，是一种小型的洄游性鱼。也就是平时生活在海里，只有要繁殖的时候才回到江水中产卵。孵化出的幼鱼需要在淡水中育肥一年，之后才会陆续进入海水。 　　淮扬菜最著名的“三个三”之中，有长江三鲜、太湖三白、扬州三醉，而刀鱼就是长江三鲜之首，有天下第一鲜的美誉。 　　当然，天下第一鲜其实有很多，文蛤也被誉为天下第一鲜，河豚也是…… 　　这些虚名放着不提，就单说刀鱼的品质，其肉质的细嫩鲜美，也很难有其他鱼类能比得过。但这种鱼一般来说都是国内在消费，并没有像其他珍稀食材一样登上国际舞台，其主要原因可能就是刺多。 　　刀鱼除了脊椎骨长了刺之外，它的肉里都布满了细刺，很难剔除。如果是用筷子吃饭的国家，如中国、日本等，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但绝大部分西方国家的食客都很难接受。如果舌头不灵活的话，一条鱼吃一天也不是什么怪事。 　　【现在是秋季，刀鱼的价格没有那么贵。】 　　李默举着板子，准备砍价。 　　虽然说好了是刑部姬还钱，但他也不至于真的就把人给卖了，该砍的价格还是要砍。更何况这个价格他还真的要确认一下，毕竟刀鱼相当特殊。 　　清明节前后的刀鱼，价格能相差十倍！ 　　例如清明节前一天，刀鱼卖两千块一斤；那么只是过了两天，这个价格就会直接跌到两百。 　　这就是为什李默要确认一下的原因了，前后差价太大，如果不确认好的话，容易出事。 　　至于价格为什么相差这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清明前后的刀鱼肉质有差距，清明前的鱼肉相对来说更加肥美，但是如果深究的话，味道差距其实不太大——毕竟只过了两天，味道怎么可能突然变差。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风俗。 　　传说清明节之前的刀鱼，刺是软刺，可以直接吃；但是过了清明之后就变成硬刺了，于是价格暴跌。因此清明前吃刀鱼才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风俗，进而影响到了鱼价。这种关系就好比现在炒黄龙玉、红木家具一样，更多的是人为决定的溢价。 　　至于这个软刺硬刺的传说…… 　　这么说吧，至少在李默的上一世，这只是个传说。 　　“放心放心，小店童叟无欺。但是你要活鱼的话本来就会贵不少。”示巴笑眯眯地看着李默。 　　“还有，你需要体格如何？是越大越好呢？还是有别的要求？” 　　李默思考了一下。 　　【小的就可以了，方便的话，请找最便宜的那种，但是也不要太小了。】 　　一股穷酸的风从室内吹过，示巴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不少。 　　李默抚额，刀鱼当然是越大越贵，而且这个差价还不是一点半点的。曾经有六两重的鱼王被卖出了人民币五万多的价格，相当于一斤要将近十万。而那些杂碎小鱼在最好的时候，一斤也不到两千，这就是差距。 　　而他现在要做的菜，对于鱼的大小的确没什么要求，这个时候还是尽可能地买便宜货为好。 　　否则，他真怕刑部姬暴走失控！ 　　“也就是说，在这个季节，要最小的刀鱼……”示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果然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这样一来最多也就是赚一个运费，很难捞到油水。 　　毕竟这次是用赊账的方式，如果交易额大的话她就可以提高利息，而如果刑部姬一时半会儿还不完的话还可以考虑利滚利，但现在就很难说了。 　　【对，请尽快送来。同时我还想要一些蟹黄。】 　　李默举着本子，装作看不见对面的表情。 　　这样一来，倒是之前一直在闹的刑部姬安分了不少。她偶尔探探头看看李默本子上写的什么，再然后就不动了，现在的心情，大概也很紧张。 　　“好好好，蟹黄蟹黄。”示巴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褐色的皮肤都仿佛黑了不少。 　　【谢谢了】 　　李默收起本子，准备离开。 　　“诶，你是在为秋季选拔赛做准备吧？”示巴忽然叫住了他。 　　李默点点头。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快安排人将食材送来。”示巴也点点头。 　　“另外，这次积累下来的几个圣晶石，你不需要吧？” 　　“……”李默瞥了刑部姬一眼，点点头。 　　然后他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这间办公室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估计了一下时间，感觉李默走远之后，示巴敲了敲桌子，轻咳一声。 　　“刑部老师，你的运气很不错，遇到一个足够善良的学生。” 　　“……”刑部姬低着头，没有说话，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当然，她现在的立场的确就是如此。 　　“你好歹也是姬路城的主人，就算是再落魄，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被一个高中生将全部家当都搬到这里吧？真是……一种耻辱啊。”示巴无奈地敲打着办公桌。 　　作为一名商人，她其实是没有资格训斥自己的客人的。但是作为一名英灵，就算是嗜钱如命，也是有那么点尊严的。看到明明身份跟自己一样的人现在混成这么个样子，她也实在忍不住想要说两句了。 　　“因为……不想回去。”刑部姬小声道。 　　“不回去的话，其实我很弱的……” 　　“这个不是重点，真正妨碍你的，是这些才对吧？”示巴指了指那一堆纸箱子。 　　“你最近几年在厨艺上才花了多长时间啊？如果一直沉迷下去，就连英灵的位置都保不住了吧？”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英灵不英灵的，也没有所谓。反正当初也不是我想做‘刑部姬’，现在宝具都已经还回去了，灵基什么的，不要也没什么。”刑部姬将脸藏在兜帽下面，看不清表情。 　　“……”示巴沉默了。 　　终于，她也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 　　“但至少自己花自己的钱好吧？下一次不要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你又不是真的挣不到钱。” 　　“……不会了。”刑部姬小声回答。 　　“嗯，好了，就这样，接下来我们抽奖吧！”示巴挥挥手，将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另一边，已经快走出大楼的李默忽然停下了脚步，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两个难以捉摸的人。 　　还有。 　　超听觉真好用。 　　PS：今天三更啊 第0010章 预热 　　da 　　是日，自从李默回来之后就进入了闭关的状态，暂时因为贫穷没有了时间加速的功能之后，他也没办法一直躲在自己宿舍了，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公共厨房先用着。 　　而这一次，他算是见识到了远月的学生面对竞争时的热情究竟有多热烈了。 　　在秋季选拔赛开始之前这三天的时间都不用上课，于是所有被选上参加初赛的学生都接近疯狂了，李默甚至还看到有人在厨房里准备了睡袋，实在困得不行了就躺一会儿，然后再次爬起来，一点时间都不浪费的。 　　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是双眼红肿，目光呆滞，这副地狱似的景象不仅仅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精力被大量消耗。 　　这次的题目实在是太宽泛了，外人可能会觉得相当容易，毕竟“鱼”嘛，几乎所有人都会做，甚至都没有规定到底做什么鱼，什么味道，或者往哪种方向来做。 　　甚至李默觉得自己就算做一道面鱼端上去也不会被判定跑题，这种程度的题目，也就是比没有题目稍微好上一点，几乎没有任何限制。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难，人有了限制之后才更容易激发灵感，在一个狭小的框架之内才更容易迸发出智慧的火焰，因为有了框架之后人就会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方面努力，否则的话思维只会乱跑，从而将宝贵的时间发散到毫无意义的事之上。 　　这就好比文人的作品，格律严谨的古诗其实是最容易的，有韵脚，有对仗，这样一来限制很多，但同样只要符合一定的规则，很容易就能制造出美感来。但是如果是现代诗，很多人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最后拿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叠废纸。 　　更何况初赛实行的是打分制，也就是在一定的时间限制之内，由评委对呈上来的料理打分，从中选出最前面的八名来。 　　这个时候，想要做对选择题就更为艰难。 　　李默之前看到的那位带了睡袋的哥们就是如此，两三个小时之内，他就已经更换过五六次不同的鱼种和做法了。 　　同一个厨房内，像他一样的学生可能还有两三位。 　　李默摇了摇头，哗啦一声从鱼缸里捞出了一条鲤鱼放在案板上。 　　他的目标很专一，就是在选拔赛开始之前将手上的食谱练熟。而如他一般专一的人也有很多，相对来说，他们都属于厨艺特化专精的那一批。 　　比如五月现在就躲在自己的小院里晒咸鱼；比如尼禄首先想到的就是意大利的各种烹饪手法；紫苑在调试机器；莉兹……但愿她不要把那些罐头拿出来。 　　对于他们来说，选择的范围要稍微小一些，而且有一个中心，这样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咚咚咚…… 　　李默将鲤鱼放在案板上，后者还活蹦乱跳的，尾巴有力地敲击着木板，而在这个过程中，李默的手指也不急不缓地扣着鲤鱼的头部。 　　很有节奏的声音就顺着骨头扩散开来。 　　李默的耳朵动了动，在他的脑海里，鲤鱼的身体结构一览无余。 　　超音厨术，哪怕没有办法用声带发出超声波的情况下，也能用这种方式代替，虽然效果要差一些，但比起之前来说还是要方便多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默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一柄厨刀，慢慢地靠近了鱼头，对准了中心。 　　比较少见的，他这次拿的厨刀造型乃是现代常用的狭长，而不是原本长方形的菜刀。 　　而他身上也浮现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 　　跟着小次郎学习了那么久，他的严流剑道也算是入门了，虽然精髓的东西没有能学到，但是就凭这一手，放在普通学生里也足以出众。 　　这种极简的剑道尤其适合用来处理水产。 　　更适合……鱼类！ 　　刷！ 　　冷冽的刀光一闪而过，丝毫不见阻涩，仿佛从水流中划过一般从正中心将鲤鱼剖成了两半，内脏顺势流出来，被精巧的劲力拨到一边，鲜血溢出来，从整齐的截面隐约可见洁白的鱼骨。 　　“唉……” 　　动作有点大，差点偏了。 　　然后他将鱼翻过来，用钉子穿过头部钉在木板上，重新拎起了菜刀，开始顺着鱼肉细细地刮，一刀一刀，将肉中的细刺全都逼出来。 　　每一步他都做得异常慎重，桌子的另一头放着一个水盆，刮下来的鱼肉都被他放在盆里，另外还有两个同样蓄满了水的水盆等着。 　　刀鱼还没有到。 　　当然，李默也不可能用刀鱼练手。 　　但是同样多刺的鲤鱼多的是，日本这边几乎没有人会吃淡水鱼，但却有很多人喜欢钓鱼，水渠里最多的就是鲤鱼这些，他们钓上来之后也是再放掉。 　　这个时候，稍微花一点钱就能收到不少，远月内部更是几乎免费提供。 　　类似的还有很多多刺的小鱼苗，都被李默申请拿来练手了。 　　他不确定最后示巴会带多大的刀鱼给他，毕竟自己当时说的是越便宜越好，那么到头来能到自己手上的估计就是一些特别小的鱼苗。 　　那样，处理起来可不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三个水盆都装满了之后，李默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 　　也差不多饿了。 　　练手的食材可不能浪费，这些切碎了的鱼肉，都要吃掉。 　　做成鱼圆吧！ 　　最后当李默回到宿舍的时候，手里捧着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铁锅，里面满满的都是鱼肉搓的丸子，清亮的汤水甚至还没有里面的鱼肉多。 　　这就是一下午的收获。 　　而就像是约好的一样，尼禄推出来一车的面条，五月抱出一堆的咸鱼干，莉兹出乎预料的做了烤鱼。 　　紫苑……仪器爆炸了，目前正在抢修，不吃晚饭。 　　一个个的，每个人都异常的辛勤。 　　远月的其他角落里，还有吃生鱼片快要吃吐的邋遢少年，差点被蛇咬了的女忍者，头发被烤焦的萝莉，满身腥味的筋肉僧侣…… 　　所有人都努力着，拼尽了全力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终于。 　　迎来了秋季选拔赛。 　　初赛！ 　　PS：下一章大概十点的时候发。 第0011章 规则更改 　　噔噔！ 　　两道强光打在舞台中心，机械臂伸展将穿着校服的伊丽莎白托举得稍微高了一点。 　　“已经到场的诸位同学，大家好！” 　　“期待已久的远月秋季选拔赛，今天就正式开幕了。现在请大家将目光集中在舞台前方，有请现任学园统帅玉藻前女士致开幕词。” 　　下方一阵骚动，无论是将要参赛的学生，还是作为观众的同学，他们都期待着这一次的盛会。 　　李默也仰着脖子，双手拿着笔跟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对话。 　　拜系统的高额收费，他剩下的点数只能时间加速几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当然没办法做到熟练掌握超音厨术，所以现在还是不能说话——写字速度倒是大大提高。 　　而在一众学生的注视下，身着传统和服的玉藻前缓步踏上舞台。 　　淡黄色的灯光打下来，更衬得她气度不凡，在正式场合出现的严肃表情也和李默平时所见的完全不一样。 　　“咳咳，大家想必也都等很久了，那么我就长话短说。”她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令会场安静下来。 　　“远月的秋季选拔赛，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项传统将会一直进行到学院消失。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这是面向新生的、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入学考试，住宿进修，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次的竞赛。” 　　“但是你们中的很多人不明白，这项竞赛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能够崭露头角，让大型的美食集团看到？能够在毕业之后收获一份好工作？亦或者能够受到同龄人的追捧？” 　　“呵呵……”玉藻前笑了笑。 　　“错了，是因为十杰，只会从参加了秋季选拔赛，并且通过了初赛的人中角逐出来。” 　　“掌握着这座学园十分之一权利的位置，取之不尽的资源，只存在于实验室中的仪器，传说中早已失传的食谱……对于一名料理人来说，这个阶段想要的一切，只要成为十杰都可以拿到，而当一代十杰毕业之后，新一代的席位就将从选拔赛的佼佼者中竞选。” 　　学生们有些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些消息大部分人其实都是知道的，但是当玉藻前站在上面，就这么高声念出来的时候，其意义又不相同。当然这还只是学生层面，那些时刻关注着学园状况的校董们也一个个地看着摄像陷入了沉思。 　　玉藻前…… 　　已经要动手了吗？ 　　这一刻，全世界有无数的接线生在准备，绿色的数据化为寂静的海洋，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金融链条的运转，相关者、无关者，每一个了解内幕的人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玉藻前突然抛出一些言论，然后引起股市的大潮。 　　不用怀疑，过去无数次的教训让他们记住了这个女人那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惯，在敏感时期，再小心的提防也是必要的。 　　“但是现在，我想这个制度可以稍微更改一下。”玉藻前朝麦克风凑得近了些。 　　果然…… 　　这一瞬间，不仅仅是学生开始了议论，网络世界上，那些智囊们也都开动了脑筋，开始从各个角度分析着。 　　“我希望远月是一所象征着未来的学校，是一所纯粹的学校，这里将会成为优秀料理人的摇篮，这里将会是最惨烈的味觉战场，那么，就不应该有太过明显的界限。” 　　“十杰与普通学生的差距很大，这将会成为你们的动力，但是有的时候，差距又太大了，所以很多人连挑战十杰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对，这不应该。” 　　玉藻前摇头，似乎在感慨。 　　但是从字里行间，那股风雨浪潮的味道已经要溢出来了。 　　“所以，我决定，本次秋季选拔赛更改一部分规则。” 　　于是，宁静的大海逐渐掀起了波澜。 　　“第一，初赛的晋级人数减半，从十六名削减到八名，我们需要更少的名额来判断谁是真正的精英。” 　　会场炸开了，一共六十名将要参赛的学生，以及绝大部分的观众都炸开了。 　　这意味着竞争将会变得无比惨烈，那些游离在边缘的学生可能根本就没有晋级的机会。 　　然而对于那些通过电子屏观察现场的人来说，这一条无关紧要，可能新生代的家族还会有些忧虑，但是对于如源家这种古老而强盛的美食世家来说，根本不需要担心。 　　“第二，进入半决赛的人，在远月三年的生涯中，如果想要与十杰级的人进行食戟，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这一部分由我出资。”玉藻前又抛出了一个炸弹。 　　这一下，是直接针对十杰了。 　　但是她很明确地说了，是自己出资而不是远月出资，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个人的名义，影响依旧很小。甚至就算玉藻前不说，那些人也都能猜到她会这么做。 　　因为换一下立场的话，他们也都会如此——花费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就能够将水搅浑。 　　“第三，选拔赛冠军，只要在远月集团的范围内，除了不享有决策权之外，其他一切的权利与地位君视为与十杰对等，直到他食戟失败为止。” 　　“以上。” 　　玉藻前走了下来。 　　于此同时，那些幕后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完全不出所料，的的确确是玉藻前有可能作出的举动，一方面激化了缘由的矛盾，一方面引发了新的矛盾。秋季选拔赛的冠军将会享有十杰的地位，那么原本的十杰们所享受的资源一定会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减，这就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所以不用催促，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展开食戟，远月学园将会变成一个异常惨烈的修罗场。 　　不算高明的计划，至少，都在预料之中。 　　毕竟留给玉藻前的空间太小了，她作为统帅能够调动的资源很大，玉藻家的势力也不可小觑。但是在更改规则这一方面，原本战场就极为狭窄，想要从正面入手太难了。 　　所以应该多注意其他方面…… 　　“好了，各位同学，本次的开幕式就到这里，请A组与B组的同学尽快赶到自己场地，比赛马上开始！”伊丽莎白出来结束了骚动。 　　李默也混在人群中朝一个方向奔跑。 　　双手紧握。 　　终于…… 　　开始了！ 　　PS：圆满完成 第0012章 A场馆（上） 　　A场馆。 　　跟入学考试那次几乎没什么区别，偌大的会场中间放着三十张设备齐全的灶台，需要的食材、特殊的厨具，这些东西已经在选拔赛开始之前由专门的人送到了各位预定的位置上。 　　李默的位置靠后些，就在倒数第二排的边角上。他的排位是第一，但是在分组的时候显然没有过多地依赖排名，随机抽签的结果就是如此，算是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 　　而正前方，裁判席的五个位置还没有被填满。 　　这一次秋季选拔赛，玉藻前是花了很大心血在上面的，请的裁判也都是各个领域里最顶尖的一批人，还有一部分跨国企业的大股东等，他们的时间也比较忙，加上交通问题，所以有可能会迟到。 　　但是这并不影响比赛的进行，当所有学生到达之后，作为主持人的伊丽莎白就宣布了选拔赛开始。 　　她是负责A场馆的，至于另外的B场馆则是由一名十杰主持。 　　究竟是哪一位，李默不知道；裁判都是谁，他也不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前面坐着的那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这些消息也都是听其他学生们的交谈听来的。 　　这里又要再说一遍——超听觉真好用。 　　呼呼…… 　　不断有灶火点燃，清水与跳跃的刀光将整个A场馆变成了一片战场，料理的战场！ 　　李默倒没有那么着急点火，他的食材是由达芬奇商会直接送到会场来的，在开始准备之前还要先检查一下，万一做到一半才发现有问题，那才真是炸裂。 　　刀鱼…… 　　李默刷的一下掀开罩在鱼缸上的黑布，蓄满了水的大玻璃槽中，能看到无数银色的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果然是最便宜的…… 　　他伸出手指大概比划了一下，里面有很多都是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的小鱼，剩下的大约也就是手掌大小，真正能达到18厘米的不是太多。 　　李默挑了挑眉，鱼的质量没问题，但是离得远远的，有一架巨大的摄像机将镜头转了过来。 　　于此同时，悬挂在会场上方的巨型液晶屏也将画面切到了他这边，让水槽里的刀鱼占据了 　　“在座的各位，相信大家也对于本次选拔赛的潜力选手有了些了解，那么在我们A场馆之内，来自中华大陆的李默同学无疑是最受瞩目的一位。他可是以积分第一名的成绩被选入了秋季选拔赛的名单，在这个龙争虎斗的赛场上，他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来让我们看看李君的食材，这种银色的小鱼明显不是常规料理使用的食材，那么是什么呢？难道是来自中华大陆的秘密武器吗？”伊丽莎白以程式化的语气解说着，而实际上她也不太清楚这是什么。 　　作为一名主持人，她的专业知识无疑是要比一般的学生丰富的，但也没有超过她现在的年龄水平。刀鱼这种不怎么出现在国外的鱼种她自然是不太认识的，所以没办法直接介绍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画面突然插入了第二个声音。 　　“刀鱼，来自中华长江水域的名贵鱼种。”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 　　李默抬起头，结果看到被填满的裁判席上多了一位披着红衣的黑肤大姐姐。 　　“这种鱼的特点就是无比的鲜美细嫩，但是因为本身对于水质的要求过高，加上长期的捕捞，现在的数量已经很稀少了，而且以养殖为主。在中华大陆，这可是绝对不逊色于河豚的珍馐哦。” 　　五位裁判面前都是有麦克风的，他们可以在选拔赛进行的期间对任意的选手和食材进行点评，这样一来多了些互动感，二来也减轻了主持人的负担，让整个过程变得更为有趣。 　　“传说中的示巴女王居然也会来参加这种学生们之间的比赛，这还真是难得。”最左边那位有些富态的中年大叔调侃着，嘴里的金牙闪闪发光。 　　藤原大介，日本最大的黄金商人，但是他之所以闻名不是因为自己的生意经营得有多好，而是作为一个经年老饕，他在考取了美食评议会的评论员证书之后，几乎每周的周一都会向主流的美食杂志投上一份自己的评论文章，而且每一份的价值都相当之高。 　　二十几年来，每一周都是如此，如此下来他已经积累下了规模相当庞大的固定读者，可以算得上全日本最优影响力的几个美食作家之一，而他的美食评论系列也被称为“黄金星期一”。 　　“啊啦啊啦，能够品尝到美食，同时还能扩散自己影响力的机会我又怎么会错过呢？”示巴笑眯眯地说，同时将麦克风凑近了嘴边。 　　“而且这位李君，他购买的刀鱼也是通过我们达芬奇商会买到的，绝对新鲜，品质有保证。” 　　“呵呵呵……听说示巴女王最会做生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藤原大介笑着摇头。 　　这种宣传方式，还真是一名合格的商人。 　　李默满头黑线，不仅仅因为原本还算熟悉的示巴突然之间就坐到了裁判席上，更多的是——自己花大价钱从她那里买来的刀鱼，居然要做好之后再献上去。 　　虽然逻辑上说得通，但是怎么突然感觉这么不爽呢！ 　　“嘿嘿嘿……媲美河豚吗？嘿嘿嘿……”第二排的冈田以藏抬头看着屏幕，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笑声。 　　这次的分组，他很恰巧的，跟李默一起被分在了A场馆。 　　两个人还因为之前莫名其妙的误会多了一个赌约，虽然没有什么效力，纯粹是双方自说自话定下来的规矩，但是各自的好胜心和自尊就是赌注。 　　哗啦，冈田以藏的手精准地探入水槽，手指虚握，从脊背捏住了自己的食材。 　　“老子的食材就是河豚啊！” 　　膨胀起来的河豚扭动了两下，还是没有挣脱他的手指，而这个时候摄像机的镜头移动，对准了这个敢拿河豚参加比赛的学生。 　　刀光亮起，悬挂的大屏幕刚刚切换到冈田以藏这里，就只见手起刀落。 　　一刀切断了脊椎，鲜血汩汩。 　　PS：昨天睡太早了，晚上没爬起来，两章今天补上（也就是今天四章）。最近作息还没有完全调好，各位谅解一下哈。 　　第十三位 A场馆（中） 　　“河豚！” 　　根本不用主持人介绍，只看那多刺、膨胀的鱼身，在场的人就能判断出他究竟做的是什么，毕竟河豚的名气太大了，无论中外，懂得吃的人都对这种有着致命毒素的鱼类有着狂热的追捧。 　　所谓拼死吃河豚，意思就是为了吃上这一口美味，哪怕因此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这可是秋季选拔赛的会场，裁判席上的诸位都是在美食界有着极大影响力的人物，他们自然不可能拼上自己的性命去吃一口河豚。那么，冈田以藏敢将河豚拿来当做料理的主材料，这就说明他有着十足的信心——自己能够处理好这只河豚。 　　“河豚啊……”李默若有所思。 　　这一下，原本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因为河豚鱼的出现全部转移到了冈田以藏那边，毕竟一边是大名鼎鼎的有毒食材，另一边虽然据说相当名贵，但是大部分人其实都没有见过，孰优孰劣不知道，但是从话题热度上来看，无疑是以藏那边更有看头。 　　“嘁啊！”在切斩的同时，冈田以藏口中还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吼声。 　　就好像李默用八极拳的时候会同时大喝使用擤气，类似的，一部分日本剑道在使用的时候也会发出辅助气流的喝声，也正是因此，冈田以藏才能一刀斩断河豚脊椎与大脑相连的部分。 　　要知道这只河豚的个头可并不算小，成年人要靠两只手掌托举着，骨头也相当硬，想要一刀砍的确需要相当精湛的刀工，还有惊人的力气。 　　不过这一刀之后，镜头就再次切换了。 　　河豚是有毒的，而且毒性相当于剧毒物品氰化钠的1250倍，肉可以食用，但是血液脏器之类的可是要完全清理干净，否则的话只要一点点（0.48毫克）就能送人归西。 　　所以将其杀死之后，就要进入漫长而枯燥的处理过程了。 　　导播很清楚这些。 　　冈田以藏接下来要做的也的确如此，他小心地将河豚鱼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用清水不断地冲洗着，这个过程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直到将大部分血液都冲洗干净，水槽里的水不再泛红为止。 　　“嗯……”李默低下头，继续清点自己的食材。 　　刀鱼没问题，蟹黄没问题，葱姜、鸡蛋、南瓜…… 　　这些材料他看得都相当细致，反正秋季选拔赛的时间设定得很长，下面一共三十个学生，就算是一道一道接着上，裁判光是品尝也得用掉很长时间了，所以根本不急。 　　在确定了那些都没有问题之后，李默的手在暗处一晃，从自己的空间中捞出了一个许久未动的东西，将其放在了调料区。 　　一个，相当精致的小酒葫芦。 　　热闹的赛场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这个举动，人的目光都被镜头带领着在会场四处巡逻。 　　只有一个。 　　站在最后一排，穿着有许多破洞、仿佛忍者服一样的女生身体忽然一抖，旋即将目光转到了李默那边，紧紧地盯在了那枚葫芦上。 　　就连她手上的烹饪动作都变慢了许多，她沉思着，最终收回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料理台上。 　　然后，缓缓地，拿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酒葫芦，轻轻放在了调料区。 　　另一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学生也开始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 　　远月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从精英中再度筛选出来的精英，其中不少都是名家出身，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独门绝技。各式各样的厨技、特殊的食材，以及拥有着特殊能力的厨具接踵而至。 　　因为分组的原因，这次尼禄是在B场馆，五月也是，并没有跟李默竞争。但是在皇帝陛下让开了位置之后，在A场馆也有足够引人注目的人来承担这项任务。 　　其中最闪耀的可能就是一个个头有点矮的少女了。 　　或者说……萝莉？ 　　去掉一双恨天高之后，残存的身高不知道还能不能凑足140cm，无论是那娇小的身材，还是有点婴儿肥，看上去圆嘟嘟的脸蛋，把她放在高中生的队伍里都有点过于另类了。 　　但是，她眼前却堆着体积远超自己的食材。 　　蓝鳍金枪鱼、浜鯛、比目鱼、雷鱼、银镜鱼、鬼虎鱼…… 　　囊括了市面上绝大部分的高级鱼类食材，而且每一份的数量都不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堆在了自己的料理区，因为她这特殊的要求，远月方面还专门将她的烹饪区扩大了整整两倍。 　　因为据说其中每一种不同的鱼类都会采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料理方式进行处理。 　　这么多高级食材堆下来，就算简单处理一下都已经算是相当惊人的美味了，那种奢华的气势都能在第一时间击溃品尝者的神经。 　　更别说，浅井茶茶，可是出身于织田家的名门之后。 　　从她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上都能看出来，烟熏、油炸、刺身……处理好的鱼肉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好，看似杂乱，食戟上却井井有条。 　　只是这一手，就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学生。 　　“茶茶可是世界第一厉害！”屏幕的画面最终就定格在这只神气的萝莉身上，然后重复播放了三遍。 　　于此同时，观众席的位置也传来了一阵欢呼声，那群牲口热烈地为茶茶欢呼着，甚至有人组织起了队伍打call，看上去好像什么狂热的邪教分子。 　　看样子名为茶茶的萝莉已经在远月里积累起了相当之高的人气，而这点，常年趴在宿舍里睡觉的李默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甚至还有点惊讶。 　　学校里……有这么一号人吗？ 　　无论如何，对方那豪气的作风还是很让他羡慕的，有钱了就会很快花掉，常年挣扎在贫困线上下的李默同学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堂堂正正闯进示巴的办公室，然后大吼一声——你们的食材我全包了！ 　　大概，这就是少年人的梦想吧！ 　　李默摇摇头，取出一把菜刀，用水擦了擦，伸手捉住了一条刀鱼。 　　一指长。 　　真寒酸…… 　　刷拉一下，刀光闪过，鱼被剖成两半，他开始慢慢料理起来。 　　他这道菜食材的准备时间，同样很长。 　　PS：回复一下上一章河豚处理的问题，第一步切断脊椎没问题，B站上有处理河豚的视频，你们可以搜一下看看，小的用刀，大的用钉子锤头凿，第一步都是切断脊椎跟大脑的连接部分（有的还会用铁丝什么的前后捅捅，把脊髓脑髓都毁掉），然后用水冲，放干净血。 　　PSS：还有评论区河豚毒素的问题，目前有两个说法，一个是河豚自己产生，一个是通过食物富集，貌似还没有个定论，但是个人感觉应该是后者。 　　PSSS：你们要相信我查资料的能力，不知道的东西我一般不会写那么具体。请叫我黑桐谷歌。 第0014章 A场馆（下） 　　严流的奥义，就在于一刀。 　　不是花哨的刀术，而是用这一刀阐释自己对于天地的理解，练到精深处，只需一刀就能产生自己所要的全部变化，将食材的纹理剖解入微。 　　这就是小次郎所教导的内容，经过了刻苦的锻炼，李默才掌握了的严流剑道！ 　　于是刀光一闪，一指长的刀鱼被从中剖开，内脏流出来，残存的神经反射支撑着肌肉的跳动。李默拿起一把钉子，将分成两片的鱼肉切面朝上，从鱼头的位置狠狠地钉在了案板上。 　　然后拿菜刀慢慢刮…… 　　嗯，李默的的确确就是低下头，相当仔细地用刀刃刮着鱼肉，动作轻柔缓慢，刮完了一条之后又翻过来，用刀背锤了锤后面的皮，将肉锤得松散一些，然后翻过来继续刮。 　　就这么一条小鱼，李默愣是半点没有浪费，将所有的鱼肉都刮了下来，只剩下鱼皮跟细碎的鱼刺。 　　然后再换一条，重复上面的动作。 　　咳咳，最后这个行为有点掉价，仿佛绝世的剑客一剑劈开山崖，又是一脚踩到敌人胸膛上，再从怀里掏出一把汤勺——慢慢将敌人敲死。 　　当导播将这副画面切到屏幕上之后，很显然的，前后的反差引起了学生们的讨论，其中有一部分甚至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李默来。 　　再贵的鱼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啊，而且前面有茶茶那种土豪，相互对比之下这边自然是相当寒酸了。 　　不过从评委席上却传来了完全不同的声音。 　　作为在美食中淫浸了数十年的老饕，他们更多注意的并非李默那有些猥琐的动作，而是那经过了处理的鱼皮，上面全是零星的血色，还有无数散乱的碎刺。 　　“刀鱼肉质里的细刺，完全都被剔掉了。”藤原大介啧啧称奇。 　　这一手刀工并不稀奇，但是能做到这样的速度跟精确程度，放在学生身上的确是相当难得了。要知道李默要处理的鱼可不是一条两条，刀鱼身上的刺也不是像海鱼那样只有一根，如果处理不够精准的话，他弄到天黑都弄不完。 　　而刮下来的鱼肉都被放到了一个空着的水槽里，同样是蓄满了清水，用来漂洗鱼肉中的污血和异味。李默要做的这道菜，鱼肉至少要经过三次漂洗，直到鱼肉完全呈白色为止。 　　这点，他跟冈田以藏的进度还是比较像的，双方直到现在都是在跟自己的原材料较劲，而且都要经历放血、漂洗这一步。 　　不同的是，河豚有致命的毒素，处理起来要更加的小心，自然速度也要更慢些。但那边明显是要做刺身，当原材料处理好之后，剩下的几乎就不用什么时间了，而李默这边只看那些食材都知道后续的麻烦还没完。 　　这个时候，茶茶那边的已经用掉了好几条鱼了，经过了不同处理的鱼肉工整地码在精致的漆器中，看上去就让人口水直流。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茶茶一个人也再压不住其他人，他们要做的料理到现在也都一一地展露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紫苑，她那边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了，巨大的好像冰淇淋机一样的厨具开动，下面的电机震颤着，让她的身体看着都有点飘，加上那严肃死板的神情，以及周围放着的一堆带刻度的量筒之类，比起厨师，她看起来更像是科学家。 　　分子料理这种现代技术也的确是比其他的烹饪都更抓人眼球。 　　但是就像现代科技制造的工具往往是黑箱一样，分子料理，最终效果没有出现之前，观众也无从判断她究竟会拿出什么东西来。 　　而且在烹调的过程中，居然连一点香气都没有，这也大大降低的观众的期待值，所以在大略介绍了一下之后，镜头毫不犹豫地切换到另一个方向。 　　一颗相当醒目的……光头！ 　　脖子上还挂着两串粗大的佛珠，除了身上穿着的是便服之外，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和尚，而且面容老成，也不知道怎么混进远月的高中生里的。 　　跟寺庙里常见的和尚相比，他可能还要更加霸气一点，毕竟头上原本应该是戒疤的地方现在换成了两道交叉的疤痕，凶悍无比，仿佛退役的黑道大哥。 　　手中拿着的，也是相当危险的长柄武器——钢叉。 　　或者说，以李默的视角来看，是钢叉，事实上那怪模怪样的武器跟一般意义上的钢叉比起来还的确是有些不一样，非要说的话，跟传说中杨戬用的三尖刀倒是颇有些类似。 　　而现在，这威猛霸气的“钢叉”正面紧紧地戳着一段白花花的鳗鱼，被盐搓洗过，蒸熟了之后现在正架在碳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鳗鱼饭，作为日本美食四天王之一，蒲烧鳗鱼代表着的可是最传统的日本料理，将鳗鱼、米饭、酱汁乃至食器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搭配上鳗鱼内脏做的小食。 　　这样一份鳗鱼饭，或许只有在此道上摸索了数十年的老师傅才能自信地摆出来人人品尝。 　　而在秋季选拔赛这样的赛场上，敢于选择这样的料理，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宝藏院的鳗鱼饭，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吃到了。”示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 　　“自从胤荣不再主持店面以后，这种等级的鳗鱼饭在整个日本都不多见了，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差了点火候，但能看得出，宝藏院流枪术，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藤原大介点头。 　　“再过十年，他就将踏入那一层境界。” 　　听着这些评论，李默也有些好奇地将目光投过去，同时将超听觉的能力开大。 　　恰好，拿着钢叉的小光头提起了刷子，蘸满了诱人的酱汁往鳗鱼上刷过去。 　　滋滋滋滋…… 　　酥麻的声音顺着耳朵就淌过去，鳗鱼皮下丰富的油脂被火焰烘烤出来，混合着酱汁，一滴一滴地滴在炭火上，那声音，让李默的手都抖了一下，好像ASMR。 　　观众席上的学生也是一样，他们自然不知道评委们是在感叹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集体作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咕嘟。 　　齐刷刷的咽口水声。 　　PS：下午发生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意外情况，我现在累得真的没力气更新了，最后那一章顺延到明天可好？ 第0015章 B场馆（上） 　　同一时间，B场馆。 　　就像是A场馆一样，在这个无比重要的赛场上几乎所有人都拼尽了自己的全力。 　　甚至，因为主持人的风格不同，这里看起来还更激烈一些，重金属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音响里传出来，震撼着观众的耳膜，黑暗的会场，加上那刺激的灯光，这一切让B场馆看起来并不像是料理的现场。 　　反而更像是什么地下舞厅。 　　“加油加油，谁要第一个登场啊？”披着大红斗篷的少女哈哈大笑，一个人盖住了所有裁判的光芒，甚至把持住了摄像头，大屏幕时不时就会切换成她的画面。 　　外貌看起来有些偏中性，全身裹着黑色的军装，头上还戴着配套的帽子，只是最前面本应是军徽的位置被装点得华丽而巨大，不明所以。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她的麦克风。 　　或者说，已经不知道那东西是麦克风，还是吉他，亦或者猩红的电锯，总之就是将这三样东西混搭在一起，镶嵌上了猩红的骷髅装饰所诞生的神奇物品，将少女的声音传递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远月那边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现在都快疯了，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将主持人那边的线路音量调低，但是在那个奇形怪状的麦克风（或者吉他）的辅助下，人类的科技好像失效了一样，扩散出的音量要多大有多大，根本不起作用。 　　而且，因为身份的差距，他们也不敢直接过去阻止。 　　毕竟那可不仅仅是主持人，更是站在整个学园最顶点的那十个人之一。 　　十杰第三位——织田信长！ 　　当然如果裁判们出言阻止的话，那么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这位又是织田家的长女，这一代的英灵继承人，论身份地位的话，并不比源赖光低多少。 　　而且她一直一来表现得都还像是个孩子，胡闹一下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所以大家也就由着她了。 　　双方纵容之下，B场馆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气氛的调动却是出奇的好，在激烈的隐约之下，观众们一个个也都跟着摇头晃脑起来，铿锵的声音紧贴着人的心跳，将下方料理对决的紧张感完全激发出来，让人血脉喷张。 　　咸鱼如五月，这个时候心底都不禁泛起了波澜。 　　她的动作依旧沉稳，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料理——这次依旧是腌渍风干的食物，说得直白点。 　　咸鱼干。 　　五月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已经风干好的咸鱼在蒸汽里熏到湿润，接着再进行下一步的处理，这个流程可以很慢，所以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临近的尼禄聊天。 　　她们两个的位置恰巧连在一起，前后相对。 　　“你有没有感觉，上面那位跟你很像？”五月抬头看了一眼大声叫喊的信长。 　　然后又瞥了一眼尼禄。 　　“唔姆？”尼禄这边正盯着小锅，里面熬煮着酱汁。 　　属于海洋的鲜味从缝隙里溢出来，仿佛湿润的海风吹拂在人的鼻尖，清爽诱人。 　　“……就是这个口癖啦。”五月稍微大声了一点。 　　同时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不仅仅是口癖，还有这个气质也是，说话的风格什么的——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两个人的长相相差较大，一个是标准的黑发黄种人，另一个是绿眼睛的白人。 　　除此之外，甚至连红色的偏好都一模一样。 　　“唔姆？”尼禄莫名其妙，她的酱汁要到关键时刻了，于是晃了晃脑袋，低头继续看着。 　　五月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 　　这场馆这么大的噪音，交流都不好交流。 　　“唔姆！看起来进度很快啊，有人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吗？哦嚯嚯，摄像机请给那边一个特写，让我们看看具体是什么样的料理。”信长在上面瞎指挥。 　　摄像师也摸不清楚她到底是要看哪里，只能随便晃晃，刚好就将五月给放了上去——她那边一直没什么太激烈的动静，放在人群里也是很显眼的。 　　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五月有些手忙脚乱的，差一点就搞砸了。 　　于是，她慌里慌张掀盖子的行为被放大了无数被倍，高高地悬挂在上方供人观赏。 　　下一秒，画面切换。 　　但是刚刚的表情，以及那慌乱的姿态都被观众们记下了。 　　弓冢同学感受到了巨大的挫败感，以及这世界深深的恶意。 　　好在料理进行到尾声了，一般来说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现在关火之后只要静静地等它放凉就好。 　　“呵呵，抱歉，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给你添麻烦了。” 　　五月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少年声。 　　在她右边位置的那位少年稍微靠近了些，向她道歉。 　　“啊？”五月没听清楚。 　　于是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帽子，大红色的披风，黑色带帽子的军装，一切都跟上面那位穿得几乎一样。 　　“姐姐大人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也有些跳脱，但怎么说……就好像人来疯一样，一旦抱起那个吉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因此经常会给别人添麻烦，抱歉了。”少年再次道歉。 　　“那个原来是吉他啊……”五月的关注点偏到了其他地方。 　　“是，很奇怪对吧？”少年笑笑。 　　“的确是很奇怪啊，因为我印象中的十杰也不是这个样子……等等，你说姐姐大人？！”五月终于反应过来了。 　　当然，对方穿着和织田信长一样的衣服这件事她早就发现了，但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粉丝团的服装呢（这个可能性相当大）。 　　没想到，居然是姐弟。 　　也就是说——同样是织田家的人。 　　“对，我叫织田信胜。”少年压了压帽檐将同样鲜红的眼睛挡住了。 　　“但是没怎么听说过呢……啊不，不是这样，毕竟十杰的弟弟，平时应该会有传闻啊。”五月说道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连摆手解释。 　　“啊，我只是姐姐大人不成器的弟弟而已，实力也不突出，没什么值得被记住的。”织田信胜很随和，温润如玉的模样，看起来跟他的姐姐完全不同。 　　五月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噪音。 　　随后，织田信长的声音就回荡在整个会场。 　　“哟，我们的第一位挑战者登场了，大家欢呼吧！！！” 　　PS：人物有点多，处理起来很复杂，我还想让闪闪登场来着……只能慢慢磨了。 第0016章 B场馆（中） 　　“哦——！” 　　现场瞬间沸腾了，比赛进行到现在才是真正的高潮，毕竟之前烹饪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看不出什么东西，而现在有评委打分的情况下，料理人的实力如何，这才一目了然起来。 　　“裁判一共五人，每人可打二十分，因此总分为一百分！在此基础上，排位前四的学生将会晋级下一轮的比赛。哈哈哈，我忽然想到，如果前五名都是一百分的话，要怎么算呢？”织田信长介绍着，一边倒提着自己的麦克，想要将其递过去。 　　“还有我们的第一位勇士，你自己估计是多少分呢？” 　　然而那第一个上台的学生，或许是有些紧张，亦或者她那边缘带刃的奇怪吉他太过骇人，所以下意识地就躲了过去，随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没人说话。 　　现场一度异常尴尬。 　　好在评审的流程继续，五名裁判这个时候都拿到了自己的那一份，直接进入了点评环节。 　　“那个，可以介绍一下你的料理吗？”一名清瘦的中年人轻声道。 　　他身上穿着普通的西服，座位的一旁还放着公文包，外表看上去就好像普通的上班族一样。跟旁边珠光宝气的贵妇、鹤发童颜的老人相比看不出一丝特殊的地方，然而在五人之中他却坐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如果说A场馆的评委们是以示巴与藤原大介为首的话，那么B场馆的五人便是以他，井之头五郎为首。 　　无他，作为当今日本最具影响力的美食评论家之一，曾经一个人跑遍了全日本的大街小巷去发掘隐藏的美食的他在评论方面绝对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孤独的美食家”这一称号，只要是看过美食杂志的人应该都听说过。 　　“这个是……鳕鱼可乐饼。”这位第一个上场的学生显然也有些紧张。 　　“哦，用鳕鱼制作成的可乐饼吗？这还这是……”井之头五郎略微晃了晃脑袋。 　　“普通。”旁边的贵妇将他没说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剩下的评委也都是大摇脑袋。 　　相比于老好人式的井之头五郎，剩下的几个评委都不是会在意学生心情的人，面对着这么一道料理，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就说了出来。 　　于是，大屏幕上第一个拿出料理的学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嘛嘛，具体如何还是要吃过才能下定论。”井之头五郎打圆场，然后抢先一步用刀叉切下了一块送入口中。 　　“嗯，调味很不错，油炸的时机也恰到好处，选择了松软的鳕鱼肉，切成整块的肉排，采用外面包裹蔬菜的方式制造口感上的层次差异……做得很不错了。” 　　井之头五郎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这让眼前的学生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但是只要是稍微了解过这位孤独的美食家的人，现在心里都是对这名学生的默哀。 　　井之头五郎的特点就是在品尝料理的时候往往不对具体的味道发表一言，他一切想要说的话全都藏在心里，然后通过异常丰富的面部表情反映出自己的感受。 　　所以说，孤独的美食家是沉默的，但仅仅看到他的表情就能判断一道菜是不是真的好吃。 　　而现在，他出声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这也就意味着——这道菜并没有达到让他感动的程度。 　　“请评委打分！”织田信长手臂一挥，镜头切换到分数的页面。 　　评委们的动作都很迅速，打分的时候没有一个托尼带水的，只是几秒钟时间，最终的结果就已经出现了。 　　“唔姆，6分，9分，5分，7分，6分……最终结果是三十三分！”她大声地宣布最后的结果。 　　于是刚刚还感觉稍微好了一些的学生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 　　“这次……总分是一百分对吧？”他双手颤抖着，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 　　“是的，但是为了避免像织田小姐说的那种情况，我们的要求或许会更严格一些，至少，这个评判标准不再是针对一名学生，而是一位真正的料理人。”井之头五郎安慰道。 　　他给出的分数是5分。 　　“其实很不错了，不愧是远月的学生。” 　　在一顿不知有没有作用的安慰之后，第一名学生离场，总分被悬挂在大屏幕上，定格在三十三分。 　　“诶，想想都感觉好惨啊……”五月在下面咬着手指吐槽。 　　她现在的心理异常紧张，在第一个人以这么悲惨的方式收场之后，剩下的学生一颗心都高高地悬了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自信。 　　能来参加秋季选拔赛的，至少是在远月这么惨烈的厮杀环境中生存下来，而且做得比较好的那批人，他们中的大多数跟之前鳕鱼可乐饼的那位水平差距也不太大。 　　所以三十三分…… 　　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五月属于自己心里没底的那种，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同时也不像莉兹那种脑袋里都是肌肉的笨蛋，她的心还是很敏感的。 　　所以就更怕自己上去也是拿一个类似的分数下来。 　　“尼禄尼禄。”她小声呼唤。 　　“唔姆？”后者抬起头。 　　这个时候第二个分数也出来了，不出所料的29分，还不如第一位。 　　“怎么办？我现在好紧张啊……”五月瑟瑟发抖。 　　“双手伸出来。”尼禄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现在也到了尾声，并不着急。 　　于是五月依言转过去，双手伸出来。 　　啪！ 　　四只手掌合在了一起，尼禄以一个相当大的力道用力拍手，宛如夹心饼一样将五月的手掌夹在了自己的掌心之间。 　　肉眼可见的，五月的手背瞬间变红。 　　“嘶……”后者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是还没等她发问，也没等她发飙，尼禄就一个人嘿嘿地笑了起来。 　　“很疼吧？” 　　“当然了。”五月眼角带着泪花。 　　“疼痛会转移人的注意力，现在是不是就不紧张了？”尼禄道。 　　“……”五月默默转回去。 　　以后再有类似的问题，她如果再去找尼禄商讨，她就是傻叉。 　　这家伙——跟莉兹一样是个笨蛋啊！ 　　“下面有请第四位选手——久远寺有珠！” 　　织田信长的声音再次压过了一切。 　　PS：昨天卡了一天的文，今天好多了，所以欠的两更我尽量补上（我记着呢，不会一直欠下去。） 　　PSS：顺便十杰排位的问题，的确是BUG，有关十杰名单跟排位的事我调整过很多次，现在算是确定下来了，但是忘了之前提到的东西，所以才出了问题，一切以现在的排位为主。 　　PSSS：NO.1源赖光，NO.2酒吞童子，NO.3织田信长，NO.5玛尔达，NO.7希耶尔，NO.9坂田金时，NO.10冲田总司。前面出问题的地方我会修正过来。 第0017章 B场馆（下） 　　“久远寺……”井之头五郎感觉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是，请品尝我的料理，康沃尔馅饼。”身着漆黑色的长裙，从上到下沉静得让人只能想到黑夜的少女将自己的料理呈了上去。 　　“哦，英式料理啊。”井之头五郎举起了刀叉。 　　虽说英国的本土菜一向被世人诟病，毕竟一个烹饪方式贫瘠到只剩下煮炸烤的国家，很难产生能够被大多数人都接受的美味。但是相对来说，英国人在制作甜品和点心方面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康沃尔馅饼就算是其一。 　　传统的康沃尔馅饼，指的是在康沃尔郡制作出的馅饼，用小块牛肉、土豆块、蕉青甘蓝、洋葱和一些清淡的调料做馅，然后包成字母“D”的形状烤制。 　　而久远寺有珠呈上来的这道却有些不太一样。 　　首先题目是鱼，这就说明了被包裹在面皮里的就不太可能是传统的小牛肉，除此之外井之头五郎仿佛还闻到了一丝烟熏的气息，还有那属于水产的鲜味。 　　熏制过的鱼肉？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被烤制成金黄色诱人的外皮，除了淡淡的烟熏风味之外，还有着另一种独特的芬芳。 　　来自于蜂蜜和奶油的香甜风味。 　　“看起来改良的地方还不少啊。”井之头五郎在心里暗暗道。 　　咔！ 　　酥脆的表皮一碰就破，然后是柔软蓬松的面饼，馅料的热气透过被切开的缝隙幽幽地冒了出来，让人的心神为之一荡。 　　这股异香是…… 　　五名评委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到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没能引起她的兴趣，就算现在面对的是评委也好似一般的食客似的，完全没有回答的想法。 　　“还是要品尝一下才知道么……”一名评委说着，用叉子戳起了一块鱼肉与酥皮。 　　齐刷刷地放进嘴里。 　　咔！ 　　沾之即化的感觉，那金黄色焦香的面皮在舌尖破碎的声音宛如春雷绽开。 　　随后，便是馅料的鲜味。 　　烟熏过的顶级红鲱鱼在以蜂蜜为主的酱汁中调味，加上奶油的浓郁厚重，之后又被塞进了密闭的面衣中，在烤炉的高温中烘烤，那略带刺激的味道被无限柔化，从中诞生出异常独特的咸甜鲜味。 　　“噢，原来是红鲱鱼……”井之头五郎跳了跳眉毛，在入口的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种鱼肉。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食材或许会有些陌生，同时现在更多的提到红鲱鱼，指的是一种转移焦点的手法。而它之所以代表着这样的意思，说法之一就是因为在过去有动物保护主义者为了干扰猎犬的嗅觉，在狩猎区到处放置烟熏过的红鲱鱼。 　　因此，红鲱鱼的香气可以说是相当强烈了，但是在这个馅饼中，那种味道虽然独特，但是却无比的和谐，完全没有突兀的感觉。 　　鱼肉在之前也经过处理！ 　　咔咔…… 　　那只沾了小小一部分鱼肉的酥皮显然没办法让评委们满足，反而像精心准备的饵料一般，勾引着人不断地下手，将冒着热气的馅饼填进自己的肚子。 　　“这股香气……到底是什么呢……” 　　几名专业的评审员大快朵颐着，也在不断地寻找着问题的答案。 　　那些当做配料的蔬菜？ 　　不对，常见的土豆等，味道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凭它们根本制造不出来这样的感觉，一定有什么东西，特殊的香料…… 　　恍惚中，众人的意识仿佛在下坠，经历了梦幻一般从轻柔的云层坠落，坠落，直到浓浓的白雾里。 　　咯啦咯啦的机械声响起来，就像是有人在上发条，于是轻快的八音盒就从雾气里传出来，有人附和着，模糊的童音重合在一起，变成了诡异的儿歌。 　　“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 　　六个印地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飞来一蛰命呜呼，六个只剩五。 　　…… 　　四个印地安小男孩，结伙出海遭大难；青鱼吞吃血斑斑，四个只剩三。 　　…… 　　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 　　啦啦啦 　　…… 　　一个也不剩！” 　　明明是诡异荒诞的故事，在幻觉中却有种令人着魔的味道，总是引诱着人与之和声，和那模糊的童谣一起哼唱。 　　甚至在现场，都有评委不自觉地敲着桌子唱了起来，明明是沉醉于美食中的现象，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到了诡异。 　　啪！ 　　井之头五郎忽然拍了下桌子，整个人差一点就站起来。 　　“是迷迭香！” 　　镜头切过来，他的举动被放大了之后展现在众人眼前，那种狂喜的神态让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他现在的心情。 　　“猜对了。”久远寺有珠默默低下头，小声说。 　　“啊，不好意思，有点过于激动了。”井之头五郎局促地坐下来。 　　并不是因为自己出了丑，而是因为自己一不小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馅饼里的神秘香料说了出来，虽然学生们端到评委席上的料理原本就是要接受点评的，但是这样的一份配方已经具备着相当高的价值了，就这么失态地说出来，总归有些不好。 　　“没关系，请打分吧。”久远寺有珠点点头，依旧少言寡语。 　　“啊，在那之前能先问个问题吗？那首儿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那首经典的曲子《十个小印第安人》吧？被无数文人编成故事的那首。”井之头五郎询问道。 　　出自鹅妈妈童谣的儿歌，而且几乎是那本恐怖童谣中最著名的儿歌之一，仅次于《知更鸟之死》。 　　对方点点头。 　　“难怪会是红鲱鱼加蜂蜜的组合，但是为什么会有迷迭香呢？” 　　“里面含有有熊果酸。”久远寺有珠解释道。 　　“这样么，其实这道料理的完成度还能再高一点，可惜了……”井之头五郎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少女不为所动，或许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亦或许……她原本就没准备将完整的料理拿到这个舞台上。 　　当当当！ 　　几声震颤的金属音敲响，最终大屏幕上给出了具体的得分。 　　17，16，14，19，17——83分！ 　　以绝对碾压式的姿态，久远寺有珠暂居B场馆第一位！ 　　PS：久等了，这章查了大量的资料，最终才凑出来一个黑暗童谣，因为篇幅原因，其实删掉了很多东西，其实原本打算十个小黑人的死法对应十个步骤和材料。鱼、蜜蜂什么的能看出来，迷迭香里有熊果酸对应被熊杀掉的那个，奶油对应留在德文郡里那个（德文郡盛产奶油），包括睡死的、砍树枝……这么多没写上怕你们说太水，所以这里解释一下，感兴趣的可以搜一下原文自己对应着脑补一下。 第0018章 鱼子饭 　　画面再转到A场馆。 　　两个分区的进度其实都差不多，在这段时间之内，A场馆的学生同样已经有不少已经将自己的料理呈上去了，不过大部分的结局就好像另一边一样。 　　高高悬挂在天花板的计分板被设定成只会显示四个人的名字，而现在后三名的分数都是相当惨淡，连四十分都不到的样子，这说明争斗只是刚刚开启，还没有到真正激烈的地方。 　　而目前占据了第一位的则是——莉兹·拜菲。 　　她以一道相当经典的罗勒烤三文鱼获得了79分的成绩，以碾压的姿态干翻了其他人。 　　同时也劝退了剩下那些对自己不太自信的人，对于普通的学生来说，接下来将正式进入神仙打架的时段。 　　“有请下一位，那个……我看看……紫苑同学！” 　　“相信各位看到她烹饪的过程就知道了，这是一位擅长分子料理的时代先驱，对于这种独特而富有现代美感的烹饪方式，我相信大家也一定相当好奇吧？那么她要呈上来的究竟是什么料理呢？”伊丽莎白大声地宣布接下来的选手名。 　　“鱼子饭。” 　　就好像回答她一样，也是在介绍自己的料理，从一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中走出来的紫苑，手里捧着的却是一只有着明显和风的古朴大碗。 　　上面满满地盖着一层鲜红的鱼子。 　　“哦豁，不是鱼子盖饭而是鲑鱼子饭啊。”藤原大介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的大碗。 　　宛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鱼子极富诚意地将米饭全部遮住，只是隐约从缝隙中才露出一点莹润的白色来，那鼓鼓囊囊的鱼子，经过了极为精细的挑选，每一粒的大小、形状都几乎一样，远远地看上去就好像画出来的那样整齐，让人食欲大开。 　　“鱼子饭，应该算是日本东北地区的铁道美食吧？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因为方便才做出来的食物，最后却意外的相当好吃’这种里的典范。”示巴点评道。 　　“嗯，一般来说，这种鱼子盖饭使用的都是鲑鱼子，同时还会用鲑鱼的肉跟骨头熬汤调味，将米饭都加进鱼汤里一起入味，最终也要将碎鱼肉和鱼子一起浇在米饭上。只是这次，好像只有鱼子？”藤原大介最后的那句是询问。 　　他作为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富豪美食家，反而对于这种日本街头的小吃更感兴趣，像是章鱼烧、大阪烧等等。如果是改良品种的话，那么在他这里基本可以算是加分项了。 　　“嗯，只有鱼子跟饭，米饭是经过调味的，所以并不是鱼子盖饭。”紫苑点头。 　　鱼子饭跟鱼子盖饭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的米饭是用鱼汤煮出来、经过了调味的，而后者只是一般的白米饭，然后上面铺了一层鱼子。原则上，两者除了鱼子之外都是要加入鱼肉的，但是她这份却只有鱼子。 　　否则做出来的盖饭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漂亮了，碎鱼肉跟鱼汤必然会产生一些杂质，就算再努力地摆盘，最后也不可能这么整齐。 　　闻言，藤原大介的表情稍微有了些失望。 　　“年轻人，决定一道料理好坏的最终还是味道，而不是外观。有太多研究分子料理的厨师陷入了这个误区，我不希望他们的队伍再多一个人。”他说，兴趣乏乏地伸出勺子，在边缘挖了一小勺。 　　估计是只想着改良吧，但是在改良之前至少要弄清楚原本料理的优点与缺陷，而不是想当然地去做。 　　其他评委也是点头，学着他的样子让米饭和鱼子均匀地将勺子填满。 　　“料理的魅力之一就是层次感，而不是只追求一味的鲜美，那些碎鱼肉虽然口感没有鱼子那么鲜美，但是正是这种不完美的口感让人的心理有了落差感，一口下去之后才会渴望下一口。”藤原大介的兴致起来了，于是就多说了两句。 　　紫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于是人到中年的藤原大介摇了摇头，将勺子塞进了自己嘴里。 　　入口之后，首先是米饭的鲜味，不用清水，而是直接用鲑鱼汤煮饭，再加上浓郁的酱汁来调味，那慢慢的鲜味和米饭的稻香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了第一道冲击，这也是鲑鱼子饭的魅力所在。 　　味道比一般的鱼子盖饭要好…… 　　藤原大介暗暗地评判着，毕竟是分子料理的成果，对于调味这种事情肯定是相当擅长的，他一点也不意外。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他给出一个高分，必须有更新颖的地方，更加美味的地方作为突破口。 　　但是……这个米饭……为什么不像是鲑鱼？ 　　不，就是鲑鱼，那种特殊的鲜味不可能是其他的鱼，但是除此之外，好像还加入了其他的…… 　　在这一瞬间，他的牙齿合拢，上下的压力将柔韧的鱼子夹在中间，轻轻交错，于是那晶莹的外膜在这一瞬间绽裂了。 　　“唔！” 　　几个评委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这种冲击力，在鱼子表皮被刺破的一瞬间，那浓缩的鲜味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口腔，随后就像是飓风，不，海啸一样冲击着各自的舌头。 　　那种感觉，敏感的舌头被这么强力地刺激着，那种几乎无法忍受，却舒服得让人全身通透的感觉…… 　　当当当！ 　　五个人仿佛站在了拳击擂台的中央，开始的钟声敲响，戴着手套的众人搜寻着自己的目标，这时才发现自己对面站着一台高达，紫苑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舱中，拉动了操纵杆。 　　轰——！ 　　灼热的射线与散发着金属味道的飞弹将整座擂台夷平，在这重火力的轰炸之下，五个人都被冲击波掀飞，身上的衣物也在这狂暴的冲击中纷纷碎裂，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啊……”藤原大介发出一声舒爽到极致的低呼，眼前的大碗已经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汤汁。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差不多的样子，唯一没有失态的可能只剩下示巴了，而即使是她，那褐色的脸颊也微微泛起了一抹潮红。 　　“这个不是真正的鱼子吧？”她挑起一颗晶莹的球体。 　　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它与真正鱼子的差别，很显然自然界的鱼子可不会有这么整齐漂亮的外表，这显然是人工产物才有的特征。 　　“对，浓缩了三种鱼的鱼子和一种鱼白的精华，通过分子料理的技术重新制作成鱼子的形状，然后通过调整这四种浓缩液的比例，这样就可以制造出完全不同的味道，在保留鲜美的同时营造出味觉的落差感。”紫苑解释道。 　　“难怪，吃的时候那种海啸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完全无法预测的感觉，就是这么产生的吧？”藤原大介这才反应过来。 　　“而且还有鱼白，如果要说鲜美的话，鱼子都不及这个！”另一名评委感叹道。 　　然而他的说法遭到了另一个人的反驳。 　　因为鱼白的味道虽好，但是一般也都是经年的老饕才会选择这种食材，一般人的话很难接受。就好比臭豆腐和榴莲一样，喜欢的人对其推崇备至，而不喜欢的人连尝都不愿意尝一下。 　　但是如果以这种形式的话，那么就没有问题了，也不存在接受不了的情况。 　　“呀，这就是分子料理的魅力啊，将几种食材的特点汇集起来，重新构筑出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美味，这才是现代的美食。”藤原大介点评道，看起来他对于这方面很感兴趣，现在正在考虑回去要不要资助一个研究所进行分子料理的研究。 　　“那么，最终的打分是？”伊丽莎白提醒着。 　　17，16，16，17，17. 　　83分！ 　　现居A场馆第一位！ 第0019章 豪华便当 　　“八十三分！”不少学生在听到这个分数之后，暗暗都生出了退出的念头。 　　因为除了李默这种一头闷在宿舍不出来的家伙之外，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交流，相对的在一年级中的水平排位如何，大约也都有一个底，之前上去的几个人差不多就是下面场上的平均水平了。 　　也就是，大约一星料理中游水平的样子。 　　如果评委们一直都是给的很低的分数，那么他们也不至于会丧失信心，毕竟是从分数最高的四个人里面选，看的是排位而不是具体的分数。就算是莉兹第一个将分数顶到了七十九分的时候，他们还能安慰自己，这样水平的人不会太多。 　　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莉兹跟紫苑两个人直接将分数拔高到了八十分左右的水平，这样一来，他们是很难找到机会的。 　　尤其是，这个场馆还有几个异常出名的人，那个从中华来的交换生就不提了，还有宝藏院的传人、号称人斩的冈田以藏、织田家的那个土豪女…… 　　希望渺茫。 　　然而在终于骗不了自己之后，剩下的人也没有直接放弃，而是一个个咬着牙也要将自己的料理完成。 　　每个时代都有耀眼的明星。 　　那么自然会有成为绿叶与踏脚石的人。 　　每个人都想要成为天才，成为这个时代的新星，但现实就是，天才总是少数的。 　　但即使是注定会成为陪衬，此生都注定平庸，也要将自己的道坚持下去，一代一代，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直到无数年之后，当这一脉终于出现了天才的时候。 　　一个新的世家豪门就诞生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世间的真理。 　　他们只是在远月这个大环境里，相比起外界的同龄人更早地认识到了这点而已。 　　“有请下一位！”伊丽莎白的声音回荡在会场。 　　又是三四名学生站到了评审席前面，然后带着不到五十分的成绩走了下去。 　　这个成绩已经是一星料理能够达到的一个相当高的分数，但是差距依旧明显，只不过是刷新了三四名，对于高高在上的前两位没有任何影响。 　　李默专心准备食材，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已经完成的情况下，他的食材还没有准备好。 　　刀鱼的细刺太多了，想要完全剔除的话需要足够的耐心和细心。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直接将鱼肉投进粉碎机打出蓉来，不过这样一来口感上一定会有差距。而现在既然还有时间，那么没有理由不去做得更好。 　　不过这就是最后一条了…… 　　刀光一闪，最后一条刀鱼被剖成两半，偌大的水槽中已经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清亮的水微微晃动着。 　　而第一批的鱼肉已经泡过了三遍清水，内部的异味和血污被完全洗下去，细碎的鱼肉浮在水面上，看上去白花花一片，好似什么黑暗小作坊的生产现场。 　　但实际上，这些东西至少相当于等重的白银！ 　　嗡嗡嗡——！ 　　比赛前专门问紫苑借来的大型食品搅拌机接通的电源，刀叶旋转，接下来这个基本等同于榨汁机的玩意儿将会把刀鱼的肉完全碾碎，形成半固态半液态的鱼蓉——这里不得不夸奖一下现代科技的提升。 　　如果是古代，完全靠菜刀来剁的情况下，先不说要花多长时间，没有相应厨技辅助的情况下等厨师一刀一刀剁完，那鱼肉的鲜味和口感也一定要损失一部分，菜也做不出相应的效果来了。 　　“蟹黄蟹黄……”李默在心里念叨着，趁着搅拌机工作的时候准备剩下的材料。 　　首先是蟹黄，被他团起来制成了好似小笼包馅料一样的东西；然后一截苦瓜，削掉皮之后切成一圈一圈的，作为装饰；在鱼肉打完了之后，清理搅拌机，将蒸熟的南瓜也去皮放进去，稍微加一点清水，打成蓉。 　　最后是鸡蛋，李默一口气拿出一盒超市里卖的生鲜鸡蛋，在蛋壳上打了一个小洞，然后…… 　　将里面所有的内容物都倒到了一个碗里放在一边不用，反而是剩下的鸡蛋壳被他用清水洗了两遍，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另一边。 　　他这个怪异的举动引起了导播的注意，按照一般的流程，这个时候应该是给他一个特写，顺便调动一下现场气氛的。毕竟料理的时间这么长，大部分时间厨师的动作都是枯燥无味的，要想维持住现场的气氛就要没事找事，反正各种矫揉造作就对了。 　　但是这次的时机不太好。 　　因为上面的分数排行在这个时候刷新了。 　　一时间紫苑和莉兹都被挤下去一位，第一名的宝座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名字。 　　“浅井茶茶——八十九分！” 　　一瞬间，所有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黄金般耀眼的女孩身上，她那堪称恐怖的分数，以及那华丽异常的料理。 　　豪华便当·黄金大拼盘！ 　　茶茶最终呈上去的料理名字就是这么一个中二到莫名其妙的名字，但是任何人，包括那些已经为之倾倒的评委们都觉得这个名字恰如其分。 　　使用了全日本最高级的几种鱼类食材，配料包括蓝鳍金枪鱼、浜鯛、比目鱼、雷鱼、银镜鱼、鬼虎鱼…… 　　就好像要做一个高级鱼类目录一样，但是对于它们的每一部分，名为浅井茶茶的女孩都进行了恰如其分的料理，一部分是生食，一部分烟熏，一部分盐烧、炭烤。 　　从全生到到全熟，一份一份地码在精致的漆器中——就连食盒都是名贵的工艺品。 　　这一份豪华便当从内到外都透露出极度奢华的感觉，但是这份奢华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会感觉就应该是这样。高级的食材就应该搭配精湛的手法，就应该使用镶嵌了黄金的乌木筷子，从“轮岛涂”中夹取。 　　甚至当茶茶挺着胸脯，自言自语地说茶茶天下第一厉害的时候，众人的感觉也都是理当如此。 　　她仿佛天生就应如此耀眼，也因此被人宠爱。 　　当然…… 　　也有意见不同的。 　　比方说，穿得破破烂烂的冈田以藏就红着眼睛，将扣上了盖子的托盘端起来。 　　“切，有钱人了不起啊！” 第0020章 河豚 　　“闪开闪开，到老子上场了！”冈田以藏呼呼喝喝地就过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受了刺激。 　　但是这一前一后的鲜明对比，明眼人是看得出来的。 　　观众席上开始有学生窃笑起来。 　　要说冈田以藏在学生中也是相当有名气的人物，除了他那堪称恶劣的性格之外，神乎其技的刀工也是被人津津乐道的存在。 　　明明继承了历史上知名剑客的名字，却也像那名剑客一样没有出身，好像忽然之间就从平民里冒出来了似的。生活习惯也是彻头彻尾的平民作风，言语粗俗，好像乡下来的小混混，未成年却嗜好饮酒、赌博，总之一听就是让人生厌的那种人。 　　这样的人，本来不应该进入远月的。 　　就算是真正进来之后，也根本融入不了这个环境，就像是癞皮狗混进了良种的窝，马上就会被群起而攻之，人类的社会也是如此。 　　如果说处境的话，他或许比李默还要糟。毕竟无论后者再怎么张扬，他的身份始终都不是普通学生，有交换生这一层虎皮在身上罩着，相对来说能减少不少的火力。 　　因为冈田以藏那过于张扬的作风，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同时收到过三份食戟的挑战书，前前后后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可能有二三十场，每一场都附加了相当苛刻的条件。 　　厨师以这种方式排斥这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然后，在一天之内，这二三十场食戟被他一次性解决了。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于挑衅这个小混混一样的家伙。但是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冈田以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主动找别人的茬。 　　就像是疯了一样用各种手段逼迫别人跟自己食戟，一般参与的双方会以金钱当做赌注。 　　不过在冈田以藏赢了之后，这笔钱却会飞速地蒸发。 　　一般是换成各类食材，还有一部分变成了酒钱（未成年人想要买酒就要多出一些），还有更多的则丢到了赌场里。 　　一笔钱花完之后，就再找下一笔，在这个富二代横行的地方，总能找到机会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方式，他才会至今被人嘲笑且畏惧。 　　旁人也只能嘲笑他的生活方式，在料理上，所有与之接触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一点——冈田以藏是天才。 　　刀法剑道的天才！ 　　据说任何刀法，只要被他看过一眼就能够完美地模拟出来，听起来倒是和李默的超视觉类似。 　　然而超视觉是强行记忆下一道菜的烹调方式和顺序，属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冈田以藏却是在理解的基础上，相当于现场学习到了一门刀术。 　　这种针对于刀工的天赋，哪怕作用的范围比较小，但是结果却绝对恐怖。如果在系统的面板上具现出来，也绝对不会逊色于五大神级天赋的任何一个！ 　　“那么多的鱼，口味都混杂在一起又有什么味道。来尝尝老子的河豚刺身！”冈田以藏挤过去，将自己的作品摆到了评委面前。 　　藤原大介等人皱了皱眉头。 　　身为上流社会的人，他并不喜欢冈田以藏这种作风，就像是乡下的小混混，也不知道是怎么才混进远月这种地方的。 　　但是相对的，他又比较相信玉藻前的看人能力。这里是远月的秋季选拔赛，理论上不会存在滥竽充数的人，能站在这个赛场上的至少都有着平均线以上的水平。 　　“只是河豚刺身？”他掀开盖子。 　　没有发光。 　　当然了。 　　除了李默那系统自带的特效之外，其他的料理就算再美味也不会主动发光。但是掀开盖子之后，下面的装饰一点都不亮眼，这就有点让人失望了。 　　一盘冰块，被粗犷地切成阶梯的模样，而“台阶”的缝隙里夹着一片片肥美的鱼肉。 　　单说卖相，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还不足以弥补他莽撞的行为给人带来的恶感——人对天才总是异常地有耐性，但如果不够天才的话，也就不会有这种忍耐。 　　“当然了，都说了是河豚刺身，你没听到吗？”冈田以藏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的样子。 　　旁边站着的伊丽莎白嘴角抽了抽。 　　这种场合，还能以这样的口气说话，也可以说是一种才能了吧。 　　“我的意思是……没有蘸料？”藤原大介深呼吸，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就算是刺身，也不是单纯地把鱼肉切切端上来就完事了的。什么样的鱼肉搭配什么样的蘸料，或者是山葵泥，或者是酱油，亦或者辣萝卜泥、柚子醋、姜蒜、紫苏叶…… 　　其中也是相当有讲究的，比方说腥味较大的肉，就会搭配像是紫苏这种带有药味的香料来遮掩，清淡的白身鱼不适合香料，但是可以搭配清爽的柚子醋或者淡酱油。 　　在鲨鱼皮上现磨出来的山葵更是大部分刺身的绝配，那种辛辣之外隐约的回甜仿佛就是和食刺身的象征。 　　然而他们眼前的托盘里就只有冰块和刺身，其他什么都没有。 　　即使是河豚，没有蘸料的情况下，难道真的能完全凭借自己的鲜味征服这些评委吗？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还有可能，但是这五个人，哪个不是吃遍了山珍海味的存在，其中还有示巴女王这样的存在。河豚之类的食材，虽然稀奇，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普通的食材罢了，在稀有程度上还不如李默的刀鱼。 　　“嘛嘛，吃了就好。”示巴出来打圆场。 　　她用余光扫了扫冈田以藏，而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眼前的刺身上。 　　身为正牌的英灵，她所了解的东西显然要比只是普通人的藤原大介要多。尤其是关于英灵内部的事，有关历代“冈田以藏”的传说更是在来日本之前必看的资料里。 　　这位也是达芬奇商会的客户呢。 　　于是，相比起其他人的态度，示巴从一开始就是从另一个角度观察的。而以她的眼里，也很快就发现了这道菜的玄机。 　　“而且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哦。” 　　竹制的筷子稍微拨弄了两下，夹起一片鱼肉来，稍微交错。 　　从白色的鱼肉侧面，逐渐浮现出一丝深色。 第0021章 河豚毒 　　“哟，你居然发现了，黑鬼大姐。”冈田以藏有些意外。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一道气机锁定了。 　　仿佛在野外遇到狮子，亦或者在沙漠里见到了毒蛇，极度恐怖的感觉自上而下，让他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啊啦，我好像没听清楚呢，你刚刚说了什么？”示巴笑眯眯的，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一双兽耳上面的绒毛已经立了起来。 　　“啊……我……呃……”冈田以藏的冷汗刷地流下来。 　　这家伙！ 　　“我说，您很聪明。” 　　他磕磕绊绊地才将话说完了。 　　于是瞬间，空气里的寒意尽消，自然的微风拂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都第几次了，有的时候保持礼貌不是件坏事呢。”示巴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 　　“切。”冈田以藏别过头。 　　皮肤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因为当众出丑，还是因为这种被当成小孩子但自己却没办法反抗的屈辱。 　　“总之，大家先品尝吧。”示巴笑着招呼其他几人。 　　众人都恍惚地点点头。 　　跟一位英灵同坐，而且还是一位相当强大的英灵坐在一起，压力还是有的，哪怕刚开始能放平心态，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总会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这个时候，就仿佛跟怪兽关在一个笼子里似的，哪怕对方表现得再温顺，也充满了不自然的感觉。 　　“也就是说将蘸料放在鱼肉中间了吗？”藤原大介含糊不清道，一个是对这道菜进行点评，另一方面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样粗野的小子，能想出来这么细腻的制作手法也实属难得，而且能够隐藏蘸料的鱼肉一定是切得极为精细，甚至肉的纹理都要考虑到，每一份鱼肉上刷多少料也都需要注意。 　　只有全部都做到完美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如果不是示巴女王提醒，他们可能直到入口才会发现这个隐藏的机关。 　　就凭这一手，也足以在外面的小店做一名料理河豚的师傅了。 　　这河豚倒也值得尝一尝。 　　藤原大介这么想着，张开嘴，夹起一片鱼肉，颤颤巍巍就仿佛果冻与冰雪的结合体的河豚肉片就滑进了唇齿之间。 　　入口顺滑，充满弹性。 　　这就是河豚最迷人的地方，它那与其他鱼肉都截然不同的口感，是任何肉类都无法代替的。 　　舌头上一阵冰凉，藤原大介发出一道舒服的鼻音。 　　河豚的温度被把控得正好，在接触到舌尖的时候能以最舒适的方式刺激神经，进而将那种鲜味释放出来。 　　因为材料和制作方式简单，所以对于细节的要求才更为苛刻。 　　刺身的温度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一名好的厨师要时刻注意着现场的温度与湿度。只有完全掌握了这两点之后，才能做出让客人满意的料理。 　　在进入口腔一秒之后，随着冰镇的清凉，紧致弹牙的河豚终于释放出了自己的鲜味，那贴着舌尖传来的美妙触感让人忍不住收拢牙齿咀嚼起来。 　　于是，两片薄如蝉翼的生鱼片被分开了，夹在其中的蘸料释放出来。 　　并非柚子醋，也不是常见的淡酱油，甚至不是价格昂贵的山葵。 　　那是……改变了整个口腔触感的味道。 　　在蘸料释放出来的瞬间，河豚片的口感瞬间翻转。 　　如果说之前的刺身更多的是依赖那特殊的口感，独特的鲜味就好似藏在冰雪之下，需要人细细品味才能尝到的话；就在这一瞬间，紧致顺滑的鱼肉变得无比浓郁而肥厚，独属于河豚的鲜味好似火山熔岩般喷发出来，对于味蕾的刺激盖过了一切。 　　这感觉…… 　　评委们仿佛忽然来到了富士山上，穿着厚厚的登山服，一步一步地在雪中跋涉。锋利如刀的冷风穿透了面罩，狠狠地割在身上。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眼前无尽的冰雪中泛起了一点红光。 　　轰——！ 　　无尽的岩浆一瞬间喷发，冲向了太阳，那强大的冲击波刹那间粉碎了冰盖，赤色的容颜与崩塌的冰雪混合在一起，激烈碰撞，引发了巨大的冲击波。 　　“啊——！”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惊呼，随后五个人都被掀到了天上。 　　湛蓝色的天空，喷发的富士山，最终定格成一幅传世的名作，正中间几个大字墨意淋漓。 　　天下一番！ 　　“真是绝妙的味道，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感觉太棒了，简直如喷发的富士山一样。”藤原大介睁开眼，满脸都是陶醉的表情。 　　在品尝完了之后，他的舌尖现在有些酥酥麻麻的，仿佛有一道暖流从上面经过，无比的舒坦。 　　这是河豚毒素的作用。 　　真正好的河豚刺身，厨师并不会将毒素全部除去，反而会刻意地保留一点点的毒素来刺激人的舌头，让人体会到暖流涌动的感觉，仿佛全身的血管都活络着。 　　冈田以藏的刺身显然达到了这个标准，这是需要常人无数次锻炼才能掌握了技巧，很难想想一个高中生居然敢如此尝试。 　　要知道做河豚的厨师，成品的第一片都是要自己吃下去的，保证没问题了才能端上桌。他敢这么做，一定是有着十足的自信，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真的，只是将蘸料包裹在两片鱼生之间就创造出了这样美妙的感觉。”另一名评委也感叹道。 　　不过他的话马上就受到了反驳，因为最主要的问题并非构造，而是被夹在中间的蘸料。 　　正是那种特殊的酱料营造出了这样的效果，而非仅仅是构造问题。 　　“是肝酱油啊！”示巴一语道破了本质。 　　“哈哈，不愧是……咳咳，不愧是您。”冈田以藏比了个大拇指。 　　肝酱油…… 　　其他人恍然大悟，不过回过神来之后，感受到的却是震惊。 　　这也是一种刺身中会用到的蘸料，是用鱼的肝脏磨成泥之后拌上一点酱油形成的酱料。肝酱油由于是使用鱼本身的肝脏，因此会将鱼生的鲜味放大，同时还带有一种鹅肝酱般丝滑浓郁的口感，是一些老饕的最爱。 　　但是——这可是河豚的肝！ 　　河豚的毒素基本都集中在内脏与血液中，而肝脏原本就是有储血功能的器官，所以河豚的全身上下，除了卵巢之外，肝脏是最毒的地方。 　　但同样的，也是最为鲜美的地方。 　　经过处理的肝脏一样是能吃的，然而这需要无比老到的技术，一般售卖河豚的店里甚至都不敢提供肝脏的部分。 　　“嘿，所以这道菜真正的名字应该叫……河豚毒。”冈田以藏咧开嘴。 　　PS：捏他霸王丸，其实我感觉俩人挺像的。 第0023章 鱼龙化 　　“啊啦，居然是蛇鱼啊。”示巴第一个说了出来。 　　不管是作为英灵还是作为一个食材商人，她的眼光都比在座的各位评委都高上几个层次，所以根本没有被外形所迷惑，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食物的本质。 　　蛇鱼。 　　这是一种鱼类，名字很多，包括白鳝、鳗鲡等，因为外形细长，头部就像是蛇类那样呈圆形或三角形向外突出，尤其是捉到手上只观察头部的话，就跟一般的毒蛇没有什么两样，因此才被称为蛇鱼。 　　至于望月千代女呈上来的这条，头部更是用短牙签扎出了一个造型，让它看上去就好像捕猎中的毒蛇那样，几只细小的鱼鳍都竖起来，就好像传说中那些大蛇头部的骨突。 　　“我的料理——鱼龙化，请品尝。”女忍者介绍着。 　　相比起上一位，即冈田以藏的锋芒毕露，她从始至终都带着一股神秘的味道，身上缠着的黑色绷带也不知是在遮掩什么，还是一种装饰物品。 　　不过相比起那些黑色的绷带，李默更感兴趣的是那只小酒葫芦。 　　如果对方不是跟自己一样是因为意外拿到的，那就说明那只暴露的萝莉，十杰第二位的酒井龙崎子大人好像并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就像是第一席的源赖光作为风纪委员长，第二席的“酒吞童子”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是……刻意地将自己的酒葫芦展示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李默可不觉得自己用了那瓶酒就代表着自己加入某一方势力了，虽然他现在跟源赖光派系的关系相当之差，而传说中酒吞童子的死对头就是源赖光，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卖了。 　　“咳咳，请各位开始品尝。”伊丽莎白的声音响起，重新又恢复了平静。 　　作为主持人的她，刚刚那一声惊呼虽然带来了极好的节目效果，但是追究起来其实就已经算是失误了，所幸现在没人在意。但是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所以现在尽力要让一切走上正轨。 　　几个评委一顿，也都收起了欣赏的目光，他们刚刚的确是沉浸在对于料理造型的观赏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品尝和点评。 　　藤原大介轻咳一声，也重新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态度。 　　“鱼龙化么？传说中鲤鱼跳过龙门之后能够变化为龙，这次虽然用料不是鲤鱼，但是寓意就是这样没错吧？” 　　“嗯。”望月千代女点了点头。 　　这点谁都能看出来，尤其是这料理的造型被塑造得宛如蛇中的神明那样，金黄的颜色，以及那狰狞的头部，仿佛同时具备了神圣和野蛮的要素。 　　也正是如此具有艺术性的造型才能让五名评委都沉浸在欣赏中。 　　对于料理来说，造型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更何况，这道菜也不是只有外形。 　　刚开始还没觉得，但是当盖子被掀开之后，冒着热气的菜品停留在一个地方这么长时间，那股油炸的馥郁香气自然而然地就积蓄起来。 　　咕嘟…… 　　旁边的一位评委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在那浓郁的香气中，他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暗香，它刺激着他的嗅觉，引得唾液腺疯狂分泌。 　　想吃。 　　完全不受控制的想法油然而生，比赛进行到现在，这还是第一份甚至都没有真正品尝到，只通过外观与气味就能激起如此旺盛的食欲的料理。 　　尤其是那味道，那是从未在其他地方闻到过的香气，却偏偏如此诱人…… 　　“我说，这条蛇鱼是经过腌渍处理过的吧？你用了什么？”藤原大介吞着口水问。 　　时间越长，那种刺激效果就越明显，他只是作为评委，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还需要保持一定的矜持。同时他自己也相当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在经过了油炸之后居然会产生如此特殊的味道。 　　不过还没有等到望月千代女回答，一旁的示巴就打断了他。 　　“在品尝之前问这么多干嘛？吃了之后或许就明白了。”示巴笑嘻嘻的，右手的餐刀挑起了一朵刀花。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原本盘起来蓄势待发的金蛇就只剩下了一个蛇头，剩下的部分被平均分成了五份落在了几个人的盘子里。 　　她一马当先，用叉子将自己的一段鱼肉叉起来送进口中。 　　咔滋！ 　　无比松软的肉质与外面那薄而酥脆的面衣营造出无比幸福的口感。 　　然后，就是爆发的香气。 　　那种极为特殊的异象就好像水库开闸一般从鱼肉中倾泻出来，瞬间将整个人都包裹了。她好像落入了一片松软的云中，整个人都飘起了起来，逐渐上升，一直飘荡到了天的尽头。 　　然后一瞬间，坠入了无边幽暗的隧道。 　　咔滋咔滋…… 　　当第一个人起头之后，剩下的人也都迫不及待地将准备好的食物送进口中。 　　随后，脸上都浮现出了幸福的表情。 　　绝对不同于一般油炸物那过于单一的味道，这道油炸蛇鱼，肉质中的那股异香将整道菜的味道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根本没办法形容的香气宛如一个无底洞，将整个人的思想都吸了进去，不断变换，让人仿佛探险一样发掘着它的本质。 　　一步一步，反复品味着，像是旅人行走在幽深的隧道里，五人慢慢地走着。 　　走到了尽头。 　　一瞬间隧道里光芒大放，无尽的土石崩落，巨大的山脉在移动，长河塌陷，无比庞大的影子压落了太阳，天上有云彩在跟随。 　　他们见到了神明！ 　　“呼……”示巴呵了一口热气，终于回过神来。 　　然而其他人依旧处于深深的震撼中。 　　“是蛇酒对吧？用了毒蛇和特殊工艺泡出来的药酒。”她说。 　　这就是那股异香的本质。 　　用了蛇鱼，还有蛇酒。 　　从里到外，将鱼料理变成了蛇料理。 　　这就是鱼龙化！ 　　“是，伊吹山秘制的蛇酒。”望月千代女点点头。 　　于是记分牌上的分数变化，莉兹的名字彻底从上面消失。 　　而最前端的位置是两个并列的第一位。 　　望月千代女——同样是93分。 第0024章 王者驾临 　　当另一边，A场馆的分数被推到了九十分以上的时候，B场馆也没有闲着。 　　虽然不知道这是根据什么划分的，但是大概能判断出，AB两个场馆中学生的实力分部是差不多的。 　　甚至从现在的记分牌上看，B场馆还要略占些优势。 　　第一位：玉藻猫96分。 　　第二位：织田信胜92分。 　　第三位：久远寺有珠83分。 　　第四位：弓冢五月80分。 　　目前来说尼禄还没有“交卷”，而神情有些灰暗的五月已经离场了，站在观众席为这仅存的一人加油打气。以自己的那个分数，十有八九是要被淘汰的。 　　虽然说五月其实可以算三人组里实力最强的一个，但是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没有太过突出。说到底，五月并不擅长比赛，任何有着时间限制的短期赛事对于她来说都算是不利因素，所以倒没有那么失落。 　　她并不知道A场馆那边赛事进行得如何，但是就以目前的激烈程度而言，应该也同样不容乐观。自己已经注定要被淘汰了，但是至少尼禄要成功挺进下一轮。 　　“唔姆，有请下一位挑战者——风魔小太郎登场！”织田信长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 　　看来之前自己弟弟那堪称优异的成绩让她变得有些亢奋。 　　想到这儿，五月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周围的人都这么强，只有自己这条散发着腌渍气味的咸鱼在最后一名的位置挺尸。难道是自己太弱了吗？ 　　她有点怀疑人生。 　　不过正当五月陷入了恍惚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肩膀。 　　一回头，是一名绿色长发的温柔女子，看年龄绝对不是远月的学生，但是也不像是教师的样子，不知道是怎么混进这种内部集会的。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留金色短发的男子，双瞳血红，看上去就好像红宝石一样。虽然穿着简单的白T恤，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气质。 　　很熟悉的气质，就好像传说中国外的皇族一样，亦或者……就像尼禄一样？ 　　“那个，能让一下吗？我们想要看看那位主持人的模样。”绿色长发的女子轻声道。 　　“嗯？哦。”五月侧侧身让开一条缝隙。 　　整个B场馆的气氛都异常火爆，与此同时观众也都是站着的居多，挤来挤去的，有的时候连大屏幕都看不清楚，被前面的人头发给挡住了。 　　然后织田信长的身影露出来。 　　五月明显看到那绿色长发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 　　而那名金色短发、看上去仿佛天神一样的男人则有些幸灾乐祸地大笑。 　　“都说了，不要听到这个口癖就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我妹妹的声音难道我还听不清楚吗？”他带着嘲弄的口气说道。 　　本来不是什么过分的话，被他一说出口，就连旁边站着的五月都感觉有些过分。 　　然后…… 　　他腰上的软肉就被掐了起来。 　　左三圈。 　　右三圈。 　　看着都让五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绿色长发的女子还是微笑着，温声慢语，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金发的男人也是咬牙切齿，也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那个，你们要找谁？”五月忍不住开口了，作为一个热心的普通女高中生。 　　虽然她已经隐约地感觉到了，眼前这一对俊男美女，略微有些异于常人。 　　而且口癖……说起来，织田信长的口癖的确是跟某人有些像，她之前还吐槽过。 　　“啊，我们想要找这家伙的妹妹，她也是远月的学生，听说参加了这个比赛，所以就想来看看。不过不知道是两个会场的哪一个，所以就根据直觉随便选了一个，看来是找错地方了。”绿发女子说。 　　另一边的男人环抱着双臂，冷哼了一声。 　　“我们完全不用挤进来，这么乱糟糟的环境，还有这些学生，我可不愿意跟他们就这么站在一起。只要跟这里的负责人说一声，我们完全可以坐在特等席上。” 　　“但是你也很想看看尼禄的表现吧？”绿发女子一语点破。 　　“哼！”男子的头仰得更高了。 　　五月的嘴角抽了抽，这种别扭的感觉，果然不是正常人。 　　不过，等等。 　　尼禄？ 　　“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明明说好了是旅行，你也不想变成公务会谈吧？”绿发女子一针见血。 　　“……”金发男人沉默了。 　　气氛重新回到正常。 　　不过这个时候，五月却慢慢地举手，就好像课堂上的学生回答问题一样。 　　“那个，你们找的人……应该就在那里。”她指了指前面，隔着一层人群，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刚刚从场上离开的她当然知道，尼禄现在一定还在那里。毕竟在自己已经完成的时候，那厮还没有做完自己的面条。 　　她这次准备的是一种意大利面，在这段时间里好像跟李默学了不少制作面点的手法，因此这次乃是纯手工制的面，包括那种特殊的面粉都是现场用杜兰小麦磨的。 　　“啊啦，还真是。”绿发女子眨了眨眼，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总之就是在一瞬间确认了五月的话。 　　这让她变得有些高兴起来，果然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哪怕这个过程有些微妙。 　　“所以说为什么早些时候我们要一直像普通人一样到处找啊？”金发男子抚额。 　　“体验生活情趣。”绿发女子说得理所当然。 　　“那个……”五月又举起手。 　　她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两个人的节奏，同时作为一名单身女汉子，她感觉着酸臭的空气挤占了自己呼吸的空间。 　　“你们是尼禄的兄长，还有……” 　　“姐姐。”绿发女子抢答。 　　“哦。”五月了然。 　　“之前好像有听说过……” 　　她喃喃道，的确是有记忆起了一些东西。尼禄很久之前就说过自己老哥跟嫂子会来日本旅游，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迹象，后来大家也都把这事忘了。 　　现在看来，居然是迟到了？ 　　五月一边想着，但是目光却被上方的记分牌吸引了。 　　一个新的名字牢牢地钉在了第三位。 　　而弓冢五月四个字，连带着那八十分的成绩，彻底消失不见。 　　PS：闪闪跟小恩的性格放在现代很难调整，后者好些，但是现在也不可能保留其无性别的设定，女性的话，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我后面会慢慢调整。 第0025章 加油！！！ 　　“风魔小太郎，最终成绩90分！”织田信长的声音极富穿透力，因此哪怕落在人群的最后也能清楚地听见。 　　五月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终于彻底从榜单上消失。 　　这样一来，她也能彻底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场比赛了。 　　“刚刚消失的名字就是你……抱歉，还有，都忘记问你的名字了。”绿发女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五月的表情。 　　“啊，对，刚刚被刷下去的那个就是我，弓冢五月。”五月收神道，很坦然。 　　实际上心里沮丧得要死掉了一样。 　　“不要灰心，这只不过是一次比赛而已。”绿发女子轻声安慰，同时指了指自己。 　　“我的名字是恩奇都，以你们的习惯，你也可以叫我小恩姐……好像是这么叫的吧？但是很奇怪……算了，就叫全名好了。至于这家伙，你叫他阿吉就行。” 　　“阿吉……”五月的嘴角抽了抽。 　　“阿吉？！！你想要本王被人嘲笑吗？这是什么下等的名字啊？！我……”金发男子高高地扬起下巴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后啪的一声，白嫩如葱根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缓缓用力，让上下颌骨重新合并在一起。 　　“反对无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阿吉。”恩奇都重复了一遍。 　　“听懂了吗？” 　　阿吉眨眨眼睛，表示了解。 　　五月的嘴角又抽了抽，她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要抽筋了。 　　不过阿吉这名字真本土化。 　　她也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不是日本人啊！ 　　之前一直都是用的日语交流，另外自己作为交换生中为数不多的特殊土著，每天都跟一群外国人住在一起，久而久之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听名字的时候，这才意识到。 　　尼禄的兄长跟嫂子怎么可能是日本人。 　　“那么你呢，跟尼禄是什么关系？”恩奇都问了一句。 　　“算是……舍友吧。”五月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因为在风魔小太郎上位之后，会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现在的混乱程度看起来都有点接近夜店了，人群到处挤来挤去，大家也都不坐着了，一并站起来踮着脚。 　　“这样下去什么都看不到了。”恩奇都皱眉。 　　一旁的阿吉拼命地护着她，同时也艰难地开口。 　　“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不应该这么过来，跟这些下等人挤在一起，根本像是黄金掉进污泥。” 　　“那么，就用那招吧，吉尔。”恩奇都道。 　　“不叫阿吉了？” 　　“说错了，用那招吧，阿吉。”恩奇都坚定道。 　　“……” 　　五月完全没搞懂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一个状态，然而也没必要搞懂了，她的目光，连带着周围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从天而降的纸片吸引了。 　　钱。 　　很多钱。 　　异常多的钱从天而降。 　　金发男子阿吉双手高举，就像是迎接神明的君主，无数的纸钞就像是雪片一样从他的手掌飘向半空，又从天到地，因此吸收了无尽的荣光。 　　“杂修们！给我让开一条路，哈哈哈，哈哈哈哈……” 　　“钱！” 　　“好多钱！都是福泽谕吉啊！！” 　　附近瞬间陷入了暴动，就好像饥荒年代的灾民抢粮食一样，原本站立的人一个个都弯下腰，开始争抢起来。 　　其实远月的学生相对来说大部分家庭都是很富裕的，经济条件都比较好，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比较咸鱼。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在带动之下，原本没有想法的人也都加入了争抢的大军。 　　到后来跟钱数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就好像国人抢几分钱的红包一样，都是盲目而已。 　　就这样，在这么一群盲目的人中间，三个依旧昂首挺胸的人施施然越过人潮，走到了最前面。 　　额，好像有一个人不是昂着头的。 　　我们的弓冢五月小姐懵逼得都快麻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杂修就是杂修，没有他们又怎么能衬托出本王的不凡。”阿吉大笑，仿佛终于有机会释放自己的天性。 　　恩奇都这次居然没有制止他，在这么乱的会场中，他们这边一小片空间的骚动依旧掀不起什么波澜。 　　而且没有被金钱攻势波及到的人，他们的目光还都集中在大屏幕上。 　　刚好，现在播放的画面正是尼禄。 　　只见金发的少女游刃有余地游走在灶台前，架在小火上的圆锅正咕嘟咕嘟地煮着酱料。 　　先用黄油打底，之后放一点面粉炒香，持续地加入牛奶，精心照料火候，最后再加入肉豆蔻、食盐等进行调味。 　　这样一来，意大利面中最常见的白酱（Sala Besciamella/Balsamella）就制作完成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更简单的做法就是用奶油煮，用胡椒粉什么的调味。不过那种就属于更家常的做法，最终出来的效果也会稍微厚重，甚至是油腻些。对于东方人来说，自然是奶煮的更加清爽、容易接受，所以尼禄才采取了这种方法。 　　以上，都是评委解说的大意。 　　阿吉点点头。 　　“不错嘛，看来就算到这种远东之地来，也没有沾染上那些杂修的坏习惯。颜色很好，挑选香料的时候也没有偷懒……” 　　“看那边的面团，是黑色的面，应该是添加了墨鱼汁。”恩奇都也说道。 　　明明镜头都没有对准面团，但是她站在这里，就好像能看到远处的情形一样。 　　五月僵硬地站在一旁。 　　如果说原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察觉到的话，那么她现在也能够确定了，眼前这两个人同样是厨师，而且是实力远超常人的高级料理人。 　　毕竟是尼禄的兄长。 　　她叹了口气，柳洞寺和自己同一届的人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尼禄跟李默，后者好像是有一个很强的师父，而前者早就说了自己来自一个强大的家族。 　　果然很强。 　　五月这么想，然后她就看到了阿吉与恩奇都两个人举起了双手，稍稍并拢，将之放在了自己嘴边，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尼禄加油！” 　　“加油！看这里看这里！” 　　“……” 　　咔擦，某种被称为高人气场的东西刚刚出现，就瞬间破灭掉了。 　　这是什么小学运动会的现场吗？！！！ 　　PS：呃，本来计划今天还债的……但是……呃……我看看吧吗，能写多少写多少，不过至少三更。 第0026章 唔姆 　　尼禄原本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 　　事实上，如果嗓门不是特别大，就凭现在会场里这么大的噪音，根本一点水花都翻不起来。 　　而且皇帝陛下现在很专心，很专心，很专心。 　　强调三遍，以示郑重。 　　这里是秋季选拔赛的赛场，而且尼禄想的不仅仅是晋级，更多的是事事做到最好。就算拿不了第一名，也一定要以自己能取得的最好成绩从初赛中脱颖而出。 　　所以这一次明明只是做一份意大利面，但是从酱料到食材，再到作为主体的面，都是亲力亲为，从最原始的状态制作的，力求把握到每一分细节。 　　此时，加入了墨汁的面已经完成，酱料已经熬煮完毕，食材的话早就处理干净切好了。 　　那么…… 　　呼！ 　　圆形平底的小锅被架在了火上，上面浇了金黄的初榨橄榄油。 　　西方料理所用的黄油亦或者橄榄油都不宜加热到过高的温度，所以只需要一小会儿的时间，有的温度就已经达到了要求。 　　先是鱿鱼！ 　　海洋的味道由此迸发，尼禄这一次所定下来的主体就是鱿鱼。 　　当然，这是事先已经确认好的，就算是鱿鱼墨鱼，其实也是被算在“鱼”的行列里的，初赛的要求本身就相当宽泛，他们并不介意有人另辟蹊径，总之最终评价料理好坏的标准还是味道。 　　尼禄所用的是新鲜的鱿鱼皮，带着极为浓重的盐卤味，也就是一般意义上海的味道；同时她就连面里面也加入新鲜的墨鱼汁，所以这个味道会特别重。 　　通常意义上讲，所谓海洋的味道都是越浓越好的，这样食客才能领略到那种独特的风情。但是还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当两种相似的味道重叠时，再去强调的话反而会落了下乘。 　　所以下一步就是要削减。 　　而最能够带走腥味的一种调味品就是——白酒！ 　　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酒，而是纯度极高，价格也极为便宜的蒸馏酒，酒精在高温之下挥发，会一并将腥味和盐卤味带走。 　　除此之外，还有辣椒、大蒜，不用多余的香料，因为这种类型的美食原本就是要保持原味，过度的调味反而会让其丧失那种天然的美感。 　　就算是配菜，也只不过是一点点豌豆，以及意大利美食的两大灵魂支柱之一——番茄。 　　很小很圆的番茄，多汁水嫩，也不知道尼禄从哪里搞来的，成色相当好，香味、色泽跟一般大棚里出来的那种完全不同。这种小番茄洗干净了之后完全可以当做水果来食用，酸甜的滋味和汁水在嘴里爆开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你说为什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因为原本尼禄是买了很多的，而真正烹饪的时候只需要用不到十颗，她在将最好的那几个挑出来之后，剩下的都在比赛前进了自己的肚子。 　　接下来就是欧芹的叶子，这种西式料理经常用到的香料地位就像是中餐中的香菜一样，基本上什么菜都能放进去一些，而且效果还出奇的好。 　　这种以清爽天然风味取胜的料理更是如此。 　　最后则是之前熬煮好的酱料。 　　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调节一下鱿鱼汁水的浓稠度，而且酱料里面包含的香料通过这种方式对味道进行细微的调整，让料理多了变化，却并不会夺走食材本身的鲜味。 　　当啷！ 　　锅盖被盖上，计时开始，这个过程大约只需要三四分钟的程度，让汤汁萃取食材的精华。 　　末了的时候，尼禄用小勺沾了点汤汁放进口中，随后自己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沉醉的神情。 　　敏锐程度远超常人的味觉让她从自己的料理中感觉到了完美的味道。 　　于是，她在心里夸奖了自己一下。 　　简直太棒了！ 　　“尼禄，尼禄，看这边！” 　　她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喊。 　　但是又有些陌生，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尼禄抬起头，凭直觉朝一个方向望过去。 　　接着就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大喇叭。 　　以及后面站着的两个人。 　　“哟！老哥你们来了！”尼禄显得特别高兴，这是完全的意外之喜。 　　她倒是没觉得自己的亲属在现场这么呼喊着给自己加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也没有察觉到那金色的大喇叭有和周围的环境有什么不搭的。 　　无论是尼禄，还是金发男子阿吉，都很喜欢金色。 　　“加油！”恩奇都隔空比了个手势。 　　“唔姆！”尼禄重重地点头，又挥了挥手，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在自己的料理上。 　　这一幕刚好被镜头捕捉到，反映到了大屏幕上，因此现场又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但是尼禄的料理已经快要好了，这一阵喧嚣作为她结束的序曲刚刚好。 　　三分四十五秒，乌黑的意大利面被丢进沸水，大约五六秒之后，小圆锅打开盖子。 　　哗啦啦贝壳的碰撞声宛如海边的特色风铃。 　　这些娇嫩的家伙是淡菜，也是最后一种食材。 　　准确的说法应该叫贻贝，或者青口，经过了加工风干之后才叫淡菜，尼禄用的是新鲜的，只是随意这么叫了。 　　又扣上盖子。 　　五、 　　四、 　　三、 　　二、 　　一！ 　　开盖，面条捞起，带着些许煮面的汤水，一口气甩到另外一个锅里。 　　搅它个天翻地覆！ 　　新鲜的墨鱼面就是这么容易煮熟，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它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而剩下的加热过程将会和鱿鱼番茄的汤汁一起完成。 　　叮叮叮——！ 　　厨刀与锅碗的碰撞声好似擂台的铃声，尼禄郑重其事地拿出一只纤尘不染的白盘子，装盘，上菜。 　　中间一点犹豫的过程都没有，装盘的过程也极为快速，将面条一盘，配菜分散在周围，变成金黄色稍有粘稠感的汁水倾泻下来，均匀地沾在黑色、光泽亮丽的意面之上。 　　行云流水。 　　尼禄冲那边招招手，随后昂首挺胸，大步朝评审席走去。 　　“下一位选手，尼禄·莎芭伊尔！” 　　织田信长介绍着。 　　当尼禄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两个人鬼使神差地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唔姆。” 第0027章 并列 　　“罗马海鲜面，请。”尼禄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姿势掀开了盖子。 　　这里就看出她的固执了，哪怕就是一盘意大利面，也要带上罗马的名字——而且刻意地忽略了意大利。 　　不过这一份面跟常见的意大利面也的确有些不同，这个并非表现在食材上，而是烹饪手法。 　　因为绝大部分意大利面都是炒面，一般情况下都经过炒制这个流程，但是尼禄这份没有，就是将煮好的面丢进汤汁里翻几下。 　　这样做出来的面会更清爽一些，汤汁的粘稠程度也更低。炒制的意大利面就算有汁也是酱汁，基本上都是牢牢挂在面上的，而这份盘底还能看到明显的汁水。 　　因为加了一点点白酱而呈金黄色的，鲜爽的汤汁。 　　一揭开盖子，那浓浓的海鲜风味极为诱人。 　　“咳咳，这位小姐你是意大利人吗？”井之头五郎问道。 　　罗马什么的，已经算是一个历史名词了，而在现代说起来一般让人想起来的就是意大利。更何况西式料理中也只有意大利的面条最为有名。 　　杜兰小麦粉制作的硬质面条，这个特征太容易辨认了。 　　尼禄摇摇头。 　　“余是罗马的皇帝！” 　　“……” 　　评委们抚额，这次遇上的怪胎还真不少眼前这位莎芭伊尔家族的女孩看上去又是一个重度的中二病。 　　不过既然长着那张脸，料理天赋应该也是极为出众的。 　　他们定了定神，按照一般流程开始点评。 　　“我看到你用的面是黑色的，是加了新鲜墨鱼汁制成的墨鱼面对吗？”还是井之头五郎。 　　“唔姆。”尼禄老实点头。 　　“墨鱼面啊，说起来最有名的就是威尼斯的特色墨鱼面。不过那种墨鱼面在酱汁里也是添加了墨鱼汁熬煮成的调料的，所以做出来是黏糊糊的黑色。虽然外观一般都不会很好看，但是那个味道确是极为鲜美。”另一个作为美食博士的评委科普。 　　“不过这一份汤汁利落，应该是走不一样的路线。我们还是先品尝再说吧。”井之头五郎拿起叉子。 　　金黄色的海鲜汤汁，跟那一看就知道无比爽滑的面条相互映衬，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诱人。 　　尤其是那海洋的鲜味，直冲鼻腔，让人联想到夏天的大海。 　　吸溜。 　　井之头五郎用餐巾遮掩了一下，居然不知不觉间就留下口水来了。 　　跟之前的那些料理都截然不同，这份面在见到的一瞬间就好像已经吃到了嘴里一样，它的美味，它的诱人，它的配料、调味都明明白白地展现在表面。 　　堂堂正正地躺在那里，告诉人们——一定很好吃。 　　不存在遮掩，就像是那透亮金黄的汁水一样，无比的清爽，也绝对直白。 　　尼禄也拿起了一个碟子，还有一只餐叉。 　　这家伙…… 　　居然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 　　下面的观众一时间都愣住了，他们见过在食戟场上给对手留下一份的料理人，也见过准备了很多份、目的就是将评委喂饱的厨师，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尼禄这种的。 　　自己做出来的料理，居然提前给自己留下一份。 　　难不成……做饭做得饿了？ 　　评委们面色一变，考虑到莎芭伊尔家族那一脉相承的食量，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不过作为一名厨师，如果在做完之后，在自己烹饪的味道前坚持了那么久，还能对自己的菜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那么这道菜就没有不好吃的道理！ 　　六只餐叉几乎同时探进了面里，优雅地旋转，细长的面条缠在齿上，末端还带着几根鱿鱼丝。 　　填进嘴里。 　　下一秒，海浪拍岸的声音震动耳膜。 　　“这是……沙滩？”井之头五郎抱着一个游泳圈。 　　真的是沙滩，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滩，还插着无数大红的遮阳伞。穿着比基尼的游人就躺在阴影下，肆意展示着自己多汁的躯体。 　　哗啦，一朵浪花打到了脚边。 　　太阳的热渗进了皮肤，咸咸的，辣辣的。 　　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就扑进了海洋的胸膛。 　　“哦……哦……” 　　现实里，几个人在品尝的时候居然发出了难以自制的声音。 　　仿佛无数细小的鱿鱼缠绕在舌头上，细微的吸盘拨弄着敏感的神经，那种完全无力抗拒的鲜美滋味，将天然海洋最好的一面展示了出来。 　　跟预想的完全一样！ 　　这一份面真的没有任何保留，也没有任何隐藏，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完全展示出了自己的魅力。 　　然而即使如此，也依旧让人着迷。 　　那一点点的辣味，大蒜的香味，精心熬煮的白酱里蕴含的香料配比，欧芹的清新，番茄的鲜爽…… 　　在品味的时候同样能给人无比复杂的享受。 　　更难得的是这新鲜制作的墨鱼面，只煮了几秒钟就捞起来，整个加热的过程都极为短暂，这样一来，墨鱼汁的风味保留得堪称完美无缺！ 　　哪怕不是正宗的威尼斯墨鱼面，但是鲜味丝毫不弱。 　　甚至这种略微稀薄的汤汁更加符合东方人的口味，几个评委相对来说更喜欢这一种。 　　“在这个层次，几乎是完美的面。”井之头五郎将干净的碟子放下来，舔了舔嘴唇。 　　他有些意犹未尽，想要再吃，却已经没有了。 　　六个人已经将大盘中的美味分食得干干净净。 　　其中尼禄作为制作人，吃得居然比评委们都凶。 　　不过五个评委也都只是笑了笑，虽然心里有些埋怨，但是这就是莎芭伊尔家族的特性，他们早就有所听闻，其中一些人还见过欧洲的那位骑士王进餐的场面。 　　可以说尼禄已经很矜持了。 　　“那么，请打分！”织田信长恰到好处地提醒着。 　　镜头迅速切换，就算从评委们的神情看，这也绝对会是一个相当高的分数。 　　会场的另一端，一身黑衣的久远寺有珠默默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就好像这次的比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于是记分牌亮起，五个分数相加。 　　B场馆出现了两个第一名。 　　“尼禄·莎芭伊尔，最终得分——同样是96分！” 　　PS：睡觉了，明天写主角的菜。 第0028章 金汤鱼蓉蛋 　　将画面转到另一边，A场馆的部分。 　　原本已经相当恐怖的分数排行这个时候又有了新的变化。 　　前两位冈田以藏和望月千代女保持不变，而莉兹跟紫苑的名字都已经消失不见，茶茶的位置下降了一名到了最末。 　　新的第三位属于宝藏院胤舜，分数91分。 　　依靠一手千锤百炼的鳗鱼饭获得了评委们一致的认可，如果不是秋季选拔赛是面向学生，有些偏向于创新的话，仅凭味道他的分数绝对不会次于前两位。 　　这就是相对的问题了。 　　料理界需要有创新，但是也需要有一批人将古老的手艺传承下去。宝藏院胤舜就是这样的人，从踏入厨房的第一天，他就注定要用一生来继承、传承、改造、发扬宝藏院的炙烤技术，无论未来会如何变化，他都要在这样的路上走下去。 　　无论结局如何。 　　当这个有些英气的光头双手合十走下来的时候，整个会场还在继续烹饪的人已经不多了。 　　大部分人，该完成的已经完成，剩下的也有几个丧失了信心。 　　在此之前，曾经有一个名叫黑桐鲜花的小姑娘拿到了81分的成绩，这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的学生了。然而连排行榜都没上，因为前面的几个人给的压力太大，最终落寞离开。 　　也正是因为她的失败，那几个人才彻底失去的信心，灰暗退场，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竞争之惨烈，可见一斑。 　　所以现在依然还留在这里的，坚持烹饪的人掰着手指头数都能数清楚。就连观众们也都有些疲乏，一个个都拿出手机掌机什么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会场上了。 　　对于这样的情形，伊丽莎白也有些头疼，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主持人，很多时候就是会遇到这种事，而且一般来说是没办法通过自己的力量进行调节的，只能不断地说话，几乎要当成一个脱口秀现场了。 　　而我们的李默同学，现在还盯着锅里的那几只鸡蛋。 　　被塞进了鱼蓉和蟹黄的鸡蛋从凉水时就下锅，随着火焰的舔舐而逐渐上浮，这个过程被称为“养熟”。 　　然后，泡冰水。 　　当李默凭借着一双肉掌就这么生生地伸进开水里，从中将浮起来的鸡蛋捞到冰水盆里的时候，终于出现了难得的现场关注。 　　然后是十根特质的金属指套。 　　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利用了罗汉虎爪拔的另类技巧，李默终于将最后需要小心的工作完成。接下来就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装饰、摆盘。 　　当当当——！ 　　六只小巧的不锈钢盖子被扣在了盘子上。 　　李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并不是体力消耗太大，而是心累。他虽然之前就干过多次的精细操作，但是那些精细操作复杂有可能高过这次，但是从来都没有进行这么长时间过。 　　指头长的刀鱼，一根根的都要去掉刺，在撇去血污的情况下刮下最嫩的鱼肉，而且这个动作一定要快，不能太长时间地暴露在空气中，否则鱼肉变干之后会影响口感。 　　处理完那两斤刀鱼的时候，其实他都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了。 　　但是该进行的工作依旧要进行，完全没有间歇的时间。他要做的这道菜原本应该是一个酒楼菜，需要厨工的帮忙，从凌晨就开始准备，然后总厨只负责调味跟具体烹饪的部分. 　　但是没办法，现在来参加比赛，能动手就只有他一个，也就是在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的情况下才不至于超时。 　　“下一位，李默！”伊丽莎白高声宣布。 　　哗啦哗啦的车轮声从会场中央溜过去，李默不紧不慢地推着自己的小车，最后将上面载着的小巧托盘平稳地放在了评委面前。 　　无论从选材还是工艺都是标准的中餐，但是这一次却是采用了相当少见的分餐制，由厨师提前将各人的那份分开装在了小盘子里。 　　【淮扬菜，金汤鱼蓉蛋】 　　李默将一张写了字的卡纸放在评委面前。 　　他还是不能说话，就用这种方式介绍，同时为了表示郑重，在前面又加上了淮扬的前缀。 　　“啊啦，在你买材料的时候我就在猜，会不会是打成鱼蓉。考虑到这一点之后，我给你选的都是很合适的细嫩鱼苗哦。”示巴微笑着说，再次暗示自己食材商人的身份。 　　李默翻了个白眼。 　　信你才有鬼，明明是为了降低成本选的小鱼，现在就变成专门挑选的了。大小是不影响最后的结果，但是在处理过程中大的可就好处理多了。 　　现在心力憔悴的李默同学不想就这个话题过多地讨论。 　　当然……他现在也没法讨论。 　　就连站在另一边的，某只名为冈田以藏的迷之生物频频发来的挑衅眼神都没办法回应。 　　一来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去回应；二来他现在站在摄像机前面，不太敢作出什么太大的动作。 　　李默可没忘自己是过来干什么的，如果没有系统的任务，他完全可以随便再找一道简单点的鱼料理来做，现在也不会累成这个样子。之所以这么拼命，无非就是想换掉那个坑爹的称号啊！ 　　但是称号这玩意儿，百分百的跟自己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有关，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另类的举动，天知道系统会不会借题发挥，换一个更坑的上去。 　　作为习武之人，李默感觉自己最贴合的形象应该跟师父一样，老成庄重、有风骨、远远地看过去那就是一高手气质，能让人瞬间联想到不世出的武学大家。 　　说穿了，就是宗师气度。 　　虽然他现在离宗师还很远，但这并不妨碍往自己梦想的方向靠近。他现在这情形扔武侠小说里起码也是名门正派的大弟子啊，但是现在这个称号怎么看怎么像街头混的小流氓，顶天了魔教妖人一个。 　　所以李默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笔直笔直的，跟个标枪一样，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形象。目视前方，看得几个评委心里都发毛了。 　　“那个……我们现在就开始品尝吧？”藤原大介建议道，眼皮拉拢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眼前站着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一句话都没说，棘手程度却比前面几个加起来都高。 　　因为这样的气氛，总让他觉得这个叫李默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抄出一把杀猪刀来…… 第0029章 打分 　　三、二、一。 　　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的示巴用手遮掩了一下眼睛，下一瞬间，金银交织的光芒就布满了整个会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连发光的电子设备都看不到了，视野里全部都是这两种颜色。 　　李默的脸抽了抽，他自己也被晃到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感觉系统这次尤其给力，刚刚他想眨眼睛，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谓宗师气度，就是如此。 　　“刚刚那是什么？”藤原大介一脸震惊。 　　就算是厨技，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怪异的厨技。 　　其他的几个评委也都是如此，除了示巴之外，就算是走南闯北的美食家也都没见过这闪光弹的阵仗。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远月方观众的反应。 　　“出现了！传说中的金色闪光！”观众席上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们是之前曾经见过李默出场的那批人。 　　尤其是在之前住宿进修的过程中和李默被分到一起的几个人，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原来这就是虎的燎原之光！简直像闪光弹一样！” 　　“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 　　“对啊对啊！” 　　在李默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除了厌恶和畏惧，他在校内居然已经积累起了相当可观的人气，虽然还没有达到成立什么后援会的程度，但是有那么一小撮人居然能认出他的。 　　就好像反派也一样会有人喜欢一样？ 　　而除了那些过于反感李默作风的人之外，就算是不偏不倚的中立派也对他的实力，还有这每次出场必带的闪光特效相当有兴趣。 　　因此，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居然因此而制造出了一波小高潮。 　　“一种厨技罢了，比起这个，味道才是最关键的。”示巴帮李默说出了那句老话。 　　后者的脸抽了抽。 　　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闪光反应；一方面是自己不能说话的痛苦，还有一方面也是惊讶。 　　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出门，在外面居然已经有粉丝了。 　　那这次换称号的事就更稳了。 　　不过看着他那紧绷着、时不时抽一下的脸，评委们的脸也都抽了抽。 　　“呃，那就……”藤原大介将目光移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光芒消散之后，能看到的就是一个精致的小碟子，浅浅的底部被浇上了金黄色香甜的芡汁，最中心的部位用一圈苦瓜雕刻出简约的花纹，而最上面，则是一个……鸡蛋？ 　　金汤鱼蓉蛋。 　　藤原大介抬起头又瞥了一眼李默的样子，旋即又低下头。 　　他原本应该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然而刚刚的冲击太大，所以这个时候震惊得好似什么没见识的人一样。 　　【用勺子戳破鱼蓉蛋，之后沾着一点芡汁吃就好。】 　　李默解释着，目光诚恳，力求给评委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他这只写字不说话的行为，不仅仅是评委们理解不了，就连坐在场外的观众都有些理解不能。 　　思维正常点的可能会觉得是李默嗓子出问题了，但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脑洞比天窗都大，一转眼的功夫就想到了其他方向上。 　　甚至短短几分钟，就有类似的谣言顺着网络传开了。 　　比方说，中国功夫里面貌似有一门闭口禅来着？ 　　亦或者他只是装酷。 　　总之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评委们倒是没空想这些，他们的注意力放在料理的外形上。 　　金汤是用南瓜蓉搭配清汤打出来的汁，这个只要一闻就知道，至于上面的那颗鸡蛋自然是刀鱼的蓉团成的。 　　“有些像是分子料理的产物。”有评委结合自己的想法点评道。 　　的确，如果没有看完全程的话，他们现在一定还会以为那颗“鸡蛋”就是普通的水煮蛋。 　　因为看起来太像了，那紧致的蛋白，水润光滑的表面，甚至连戳破之后，流出来的蟹黄馅料也好似煮到最佳程度的溏心蛋。 　　菜品的五大要素，色香味意形，至少“色”“形”是绝对的满分。 　　至于“香”嘛……却并没有太突出。 　　对此，李默表示完全在意料之中。 　　淮扬菜的特点之一就是极少使用调味品，就算是那些厨房常用的酱油、味精、乃至一般香料，也是能少用就少用。 　　这道菜做到最后，他也不过是用了一点果酒，还有葱姜食盐调味，金汤也没有额外加一点糖分或者粉芡什么的，就是用高汤提鲜，用小火将那种鲜甜浓缩。 　　这样一来，仅凭着食材本身的香味，自然不是那么吸引人。 　　唯一出众的，或许就是从白嫩的鱼肉上传来的，淡淡的果味。 　　李默的眼睛眯起来，莫名的有些紧张。 　　那只小葫芦里的酒好像味道有些过于优秀了，隐隐要超出了自己的把控范围，哪怕他现场调整，已经令味道变得圆融，但是这毕竟是没有试验过的菜（之前可没有刀鱼），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都快要到最后了，就不要这么拖拖拉拉的，大家一起尝尝吧。”示巴举起了勺子。 　　轻轻一抿，同时沾着蟹黄与南瓜汤的鱼肉滑入唇间。 　　然后，就化了开来。 　　入口即化。 　　这并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对于过程的精确描述。刀鱼的肉原本就以细嫩著称，哪怕是没有经过任何精细加工、仅仅清蒸过的鱼也只是舌头一压的功夫就能品到精华。 　　在被李默刮下、浸泡、打碎，经过了数道工序之后，去除了杂质，只留下最白嫩、最鲜美的部分之后，那种感觉，比刚点出来的豆腐都更为顺滑。 　　下一秒，集合了刀鱼、蟹黄的美味才算是在口中爆发。 　　或许爆发这个词都不是那么准确，更慎重一点的话，应该是“如水雾般弥漫开来”，异常的轻柔，也异常的迅速，刹那间俘虏了人的心神。 　　跟之前品尝到的所有料理都存在质的差距！ 　　所有评委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之前在开始打分的时候，他们虽然说了会以真正厨师的标准来要求远月的学生们，但是，什么是真正的厨师，这也是相对来说的。 　　对于一年级的新生，就算是再不通事故的人也不会用对待外面高级餐厅主厨的心态来品尝他们的料理，否则根本就没办法打分。 　　所以在正式出席之前，他们内部已经确定了一个上限，以二星级料理所能达到的极致作为满分，在这个基础上依照接近的程度给出具体的分值。 　　过去的秋季选拔赛，基本上也都是按照类似的方式设置分值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设下的阈值——被突破了。 　　这明显是足以作为开位考试答卷的料理，这样的水平，其中蕴含的厨心强度，哪怕是远月的学生，也很难相信他能在这个年纪就达到。 　　“可惜了……”藤原大介只吃了一口就放下来，言语中充满了惋惜。 　　李默的心猛地一顿。 　　等等，之前哪怕是紫苑上场的时候，评委们都没有这样的反应，大家都是吃得很欢乐才打分的。这样的反应是要闹哪样啊？ 　　难道是自己的烹饪流程出问题了？ 　　亦或者，在第一次灵基再临之前，人就真的没办法做出三星级以上的料理？ 　　这一瞬间，李默的脑袋里略过了大量的信息。 　　心乱如麻。 　　叮叮叮…… 　　五名评委，无一例外的，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默。 　　尤其是以前就相熟的示巴，目光中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意味。 　　“嗬……”李默刚张开最就自己伸手捂住。 　　情绪一时间有些激动，差点忘了自己不能发声的现实。 　　镜头定格在这里，整个现场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凝重。观众里倒是有不少人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不过现在还留在会场里的，哪怕是冈田以藏都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他在做完之后就一直关注着李默的动作，只凭对方那精湛的厨技水平都能判断出这的确是一位强敌，但是当那道发光的菜呈上去之后却是这样的效果。 　　自己选定的敌人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对于冈田以藏来说，同样会感觉很难受。 　　【我的料理有什么问题吗？】 　　李默刷刷刷写下一行字。 　　评委们没有回答，依旧看着他。 　　六双眼睛集中在一个焦点，相互碰撞，像是要溅出火花来。 　　“没有问题，我只是很可惜，你选择了一种很不容易掌握的酒来调味，但是最终没有做到完美。”藤原大介说道，语气深沉。 　　果然…… 　　李默心里生出了一丝明悟，在最后阶段，当自己在已经养熟了的鱼蓉蛋里嗅到那一抹明显的果香时就感觉到了不好，但是那已经是最后的最后，想更改都没办法更改。 　　该死的，不会初赛就被刷下来了吧？ 　　李默背后冒出了冷汗。 　　现场也随着他这番话逐渐骚动起来，根本不用伊丽莎白调节，一直都站在风口浪尖的李默如果出了事，那么这将会变成持续三年的话题也说不定。 　　“所以，您的意思？”伊丽莎白小心翼翼地问。 　　她对李默没什么恶感，甚至前者还帮她解过一次围（开学仪式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帮忙问一下也好。 　　“就是这个意思，很可惜，如果不是这一处失误，这道菜就算是在开位料理中都能够到平均线了。”藤原大介摇了摇头，亮出了自己的打分牌。 　　20分！ 　　然后…… 　　20分，20分，20分，19分。 　　除了示巴少给了一分之外，其他四名评委，清一色的全都是20分，满分。 　　总计。 　　99分！！！ 　　PS：抱歉啊，明早六点多要爬起来，否则我就一口气把这段写完了，不过也打完分了，不算断章。 第0030章 事后 　　“九十九分！！！” 　　现场瞬间沸腾了，计分板上李默的名字瞬间越过了前面的几位，高高地盘踞在第一名的宝座上。这样的分数，接近满分的评价，以及评委们之前的反应，都与其他学生拉开了明显的差距。 　　冈田以藏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他之前还有些担心李默没能通过初赛呢，结果一转眼，那九十九分的成绩就好像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羞愤难当，除了挫败感之外，这反差带来的忿怒也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心脏。如果是私下里，说不得就要冲过去拎起李默的领子好好说道说道。 　　虽然……拽领子最后的结果如何还有待商榷，但是我们要理解以藏现在的心情。 　　而比他心情更爆炸的还有一个。 　　那就是原本排第四位的茶茶，现在她的名字已经消失不见。 　　小姑娘当时就泪崩了。 　　李默一时间也有着脑袋发懵，不是被人声震的，而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所谓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就在几秒前，他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就要止步在这里。 　　结果一转眼，任务就已经完成了，系统的提示音清脆悦耳，那单调的电子音在这一刻超越了音乐史上所有的名作。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以分区第一名的成绩通过秋季选拔预赛。 　　任务奖励：新称号，综合厨艺等级+1。 　　宿主的数据面板已经改变，具体请自行查看。” 　　一瞬间，李默有了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终于，从坑爹的称号中毕业了，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其实也没多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要不动声色，假装自己心里很淡定，毕竟比赛还没有完全结束。闲得没事干的时候，一双眼睛在藤原大介跟示巴之间来回瞄。 　　前者说话大喘气，差点把自己吓出心脏病来，而后者是熟人，同时也是五个人里唯一没有给出满分的人。李默现在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才让这两人作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不仅是他好奇，观众们也都很好奇。 　　所以伊丽莎白很自然地问出了大众的心声。 　　“啊，这个啊。”藤原大介沉吟着，之前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例子，所以处理起来也稍微有点麻烦。 　　但是……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从观众席上飞速掠过，这里是远月，日本料理界最顶级的学府，未来将会有无数优秀的料理人从这里起航。 　　那么，稍微打击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逐渐挺直了腰，语气深沉，仿佛授课的讲师。 　　“如果让你们自己来说，远月的学生放在整个日本的料理界，跟外面众多的厨师对比，跟那些已经在厨房呆了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的料理人比，这样公平吗？” 　　“这个……”伊丽莎白同样作为远月的学生，自然清楚学生们的实力。 　　根本没有可比性啊，学生们，就算是十杰的级别，能够达到开位的层次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这个水平，对于一个国家的料理界来说，也就是比基层稍微好那么一点，勉强能撑起一个小的精品餐厅。 　　在此之上，全日本每年会诞生多少开位的厨师？ 　　很难计数。 　　那么在此之上的厨师就少吗？ 　　再怎么样也有一亿人口，在这样的基数之下，天才从来都不会少。或者说，就算不是天才，后天肯靠努力去弥补的话，花费几十年的时间，难道就会比十几岁的天才差？ 　　“我们是美食家，面对的是整个日本，乃至国际领域的精英料理人，日常接触到的都是技术水平远超你们的厨师，他们选择食材的经验、调味的技法都不是学生能比的。”藤原大介说。 　　这是事实。 　　“所以，如果真的按照我们平时的标准，评分什么的，都没办法进行。试卷满分是一百分的话，如果最后全体的成绩都在小数点之后，这样的考试有意义吗？”另一位评委插话。 　　“甚至，如果放开标准，大部分情况下这个成绩根本就无法评定，因为你们的水平虽然有差异，但是这个差异在我们看来几乎等于没有。” 　　“……”伊丽莎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场陷入了难得的沉默，桀骜如冈田以藏，伤心如茶茶这个时候都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所以，作为评委的我们给自己限定了一个阈值，以三星的门槛为标准线，将自己的审美眼光、味觉水平都限制在这个程度之下，这样才能够享受美食。否则的话，在这里坐一天，品尝不成熟的料理，也是一种很痛苦的事。”藤原大介道。 　　为什么作为吃遍全国的美食家，遍尝了人间美味的老饕会因为几名学生的料理而惊讶。 　　因为作为学生们的评委，不用太过认真。 　　那么，为什么就连之前那些学生们的料理都品尝得相当开心的评委，在吃李默的金汤鱼蓉蛋的时候却一个个的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精神也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因为李默的料理突破了原本设定的阈值。 　　在没有人料到的情况下，评委们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欣赏水平恢复到了正常的程度。 　　而这样的状态，他们肯定是不可能被区区一份三星料理打动的。 　　事实如此，这些东西就算不说，大家回去仔细想想也都能明白过来。 　　五名评委，算上B场馆的话就是十位，大家陪着远月的高中生们玩了一场过家家。 　　“我说这些，是为了提醒你们，不要将自己的目光局限在学校，放眼世界，你们的路才刚刚开始。”藤原大介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轻轻地敲了敲麦克风，中年发福的身体动了动，微微俯身。 　　“你们就如同刚发芽的小树，是料理界的未来。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健康地成长下去，有失败，有打击，才有成长。只要还是一名厨师，时常都会感到有压力感，比如现在，但是也不要忘了一点——你们的努力都是有意义的，今天这场初赛，我们过得也真的很开心。” 　　示巴也在之后表示，自己应该也要给李默满分的，但是料理的比赛中，几乎所有的比赛都在避免全满分的出现，而且李默的调味的确有一点问题，没有完全圆融。 　　所以，既然大家都那么熟，就只能由她来当恶人了。 　　对此，李默同学表示理解，毕竟系统的任务奖励都到手了。 　　而在他之后的几名学生，原本都要放弃了。但是在听了藤原大介等人的话之后，一个个又都站了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前赴后继的，拼命将自己的料理完成了。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撞了个头破血流。 　　至此为止，秋季选拔赛的第一场比赛，包括B场馆那边，彻底结束。 　　核对了最终的名单之后，伊丽莎白当场公布了如下出线名单。 　　A区： 　　1、李默——99分。 　　2、冈田以藏——93分。 　　3、望月千代女——93分。 　　4、宝藏院胤舜——91分。 　　B区： 　　1、玉藻猫——96分。 　　2、尼禄——96分。 　　3、织田信胜——92分。 　　4、源义经——91分。 　　B场馆那边，在最后也是出了点意外状况，在几乎要结束的时候，源义经以一分之差，险之又险地击败了风魔小太郎，成功晋级。 　　以上八名选手，将会得到一天的休息时间，之后就要进入八进四的对决。 　　这一次，将采用一对一的形式，单独比拼。 　　又成功刷了一波流量的李默满载而归，原本干涸的传说点数得到了大量的补充，可以说这次的初赛是圆满成功，而且还有一天的时间休息。 　　但是…… 　　在休息之前，他可能要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比如说，尼禄的哥哥？ 第0031章 帝国的凶虎！ 　　“传说度将近三千点……”李默的眼睛扫过那一行字。 　　在场的观众基本上都是远月的学生，所以原本就算是风云人物的李默再次刷脸的效果自然不会太好，但是好在还有几名评委，而且这次的评价等于又创了新高，所以才能一口气拿下这么多。 　　而且目前看来后续的增长幅度客观，每分钟的进账远比之前要大，经系统大略评估，最后的收益可能要突破五千大关。 　　这是好事，意味着哪怕休息时间只有一天，李默也能当做一个月来用，如果下一次食戟真的有那么棘手的话，他也有了临时调整的资本。 　　不过另外一件事就不那么让他高兴了。 　　“你看，那个就是传说中从中华来的帝国的凶虎。”有学生离得远远的，对身边的妹子窃窃私语。 　　“诶！果然近距离的话，仿佛皮肤都能感受到那股凶气了。” 　　“果然！惠子也有这样的感觉吗？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原来真的有诶，杀气……” 　　少男少女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好像怕李默听见一样，畏首畏尾的；同时也趁这难得的机会与异性贴得近了些。 　　所谓吊桥效应，就是指异性在紧张的环境下相互之间更能产生好感，为什么谈恋爱都喜欢去鬼屋、看恐怖电影，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 　　李默同志现在就光荣地承担了“吊桥”的职责，兢兢业业，堪比录像带里的贞子。 　　就是不知道那一对少男少女在知道了“贞子”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 　　尤其是，转到正面来之后，看到李默那一脸扭曲的表情。 　　称号改变了。 　　系统很守信用，而且这个称号模块跟现实的关联性的确不小，在改了称号之后，那些学生们对自己的称呼也都变了。 　　【帝国的凶虎】 　　这就是李默的新称号，据说比之前那个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听起来与“越后之龙”“甲斐之虎”都相差仿佛，颇有战国遗风，简直是平成时代的一股清流。 　　但是在李默看来，无非就是从武侠小说里的三流龙套换成了日本特色的中二绰号。 　　至少给他的感官体验，还不如原来那个。 　　系统也充分考虑了宿主的心情，所以在增添了新称号的基础上还保留了原有称号，只是“极恶之虎”将会在特定的时候发挥作用。 　　比方说李默现在如果回国了，那么祖国的人民肯定是不会叫他什么帝国的凶虎之类的中二绰号，对于勤恳朴实的人民群众来说，还是之前那个类似小流氓头子的名号更加朗朗上口，念起来自有一股江湖豪气，能止小儿夜啼！ 　　对此，李默表示XTWC（消音）NM。 　　一阵恶风吹来，李默身后的少男少女们打了个寒颤。 　　杀气，更盛了！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从李默耳朵里划过，让他一个激灵，意识恢复过来。 　　他抬起头，恰好看到一个身上缠着许多黑色绷带的女忍者从身后走过来，两个人相对平行，站在李默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她后腰的酒葫芦。 　　酒葫芦…… 　　好像属于现在十杰第二席，号称酒吞童子的某个人。 　　而且据说她跟第一席的源赖光之间存在相当大的矛盾，虽然不知道矛盾的根源从何而来，但是双方派系之间的斗争绝对比李默的经历要更加激烈。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一个原本就与源赖光派系有摩擦的一年级学生，在秋季选拔赛这样重要的赛场上，使用了酒吞童子标志性的酒。 　　这样一来，那些知情人会怎么想？ 　　李默的脑袋一瞬间就情形了，考试的时候只想着料理，就算看到了望月千代女的酒葫芦，当时也没能反应过来。甚至事后也没有多想。 　　直到现在，当他意识到那个酒葫芦几乎就相当于一个身份证明的时候，才猛然醒悟了。 　　搞不好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时候，亦或者，喝酒喝断片的时间里。 　　他做出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抉择。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也正是失忆了，李默现在也完全记不清楚当时是不是同时又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以至于，他现在好像完全被推到源赖光的对立面了，双方的仇怨也在自己完全不清楚的时候进一步升级。 　　“……”李默一手捂脸。 　　算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的话，这样的情形也没差。唯一的问题就是可能要跟金时说抱歉了，自己这边倒是不介意，但作为源赖光手下四员大将之一的坂田金时还能不能接受自己就要另说。 　　虽然，那家伙的性格也不像是会太在意这些东西的样子…… 　　望月千代女冲李默点点头，好似两名地下党碰面，眼神交流了一番，随后各自离开。 　　然而李默根本看不懂她想要说什么啊！ 　　大姐，你解释一下好不好啊？！ 　　李默将另一只手也放在脸上，双倍的痛苦，这种滋味很难形容。 　　而且他还没办法说话。 　　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赶快将超音厨术掌握了，否则再这么憋下去，迟早得出毛病！ 　　“李默！” 　　这次是有人叫他，而且这个声音还极其的耳熟。 　　李默调整好五官，回过头来，果然看到一脸欢呼雀跃的尼禄，还有莉兹她们三人组。其他几个人还是原本的样子，只是五月低垂着脑袋，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身上飘着鱼干的气味。 　　这是什么了？ 　　李默招招手回应，同时注意到这几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成年人。 　　一位是面容俊朗的金发青年，还有一个则是绿色长发的女子，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时时刻刻往外发散着一道讯息——这是情侣。 　　尤其是前者，那充满了自信的气质仿佛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就算是再麻木的人也能在人群里一眼将其找出来。 　　就是这么一位似王者、似神明的人，此时正高傲地昂着脑袋，大步向前。 　　身上还挂着两只行李箱外加四五个包包。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余的兄长，以及他的爱人。”尼禄指了指后面的两个人。 　　李默的目光在那金发男青年与尼禄身上来回跳跃，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 　　不愧是一家人。 第0032章 乱糟糟 　　为什么说是兄妹呢？ 　　至少这种一本正经昂着头，看起来好似巡游的君王，而实际上却干的完全不是那会事的作风，李默还真没在第三个人身上看见。 　　【hello】 　　李默庆幸自己还懂点英文，虽然别人是意大利来的，但是这种国际化的单词，大约也是能看懂的吧？ 　　然而他只看到对面的王者一皱眉头，冷冰冰地吐出一句日语。 　　“写的字还真是丑。” 　　“……”李默默默将笔记本收起来。 　　字体难看还真是对不起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跟这个人第一眼就不对付，哪怕这是尼禄的哥哥也不例外。 　　很巧的是，对面也是这么想的。 　　金发男子阿吉，在见到李默的一瞬间，就产生了一股非常微妙的感觉，不爽，而且就好像有什么队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会被这家伙抢走一样。 　　两个人四目相对，随后在空中微微错开，转瞬间对撞的目光像是有火花闪烁。 　　“男朋友跟大舅子的修罗场啊……”五月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作为从始至终的旁观者，她比两位当事人都清楚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谓当局者迷嘛。 　　另一边的恩奇都也是，抿了抿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我们现在就回去吗？”莉兹提议，她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老哥？”尼禄歪着脑袋征求意见。 　　后者微微偏过脸，轻哼了一声。 　　“嗯，我们也很想看看尼禄你现在住的地方呢。”恩奇都翻译道。 　　也真难为她了。 　　“柳洞寺里面其实还有几间空房，跟门卫大爷说一声的话，估计还能打扫一下让你们住下来。”莉兹表现得很热情。 　　“门卫大爷？”恩奇都有些不解。 　　“就是佐佐木老师啦，我们的宿管老师，他很喜欢这个称呼，于是大家就这么一直叫了。”尼禄开心地介绍着。 　　他可从来都没喜欢过这个称呼…… 　　李默腹诽，他现在不能说话，于是心理活动都变得丰富了许多。 　　这个异状却是没逃过恩奇都的眼睛，反正路上没事，先聊着就是问了一句。 　　李默比划着，一边在本子上写字，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诶？有关声音的厨技吗？”恩奇都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好奇地看着李默。 　　这种情形很少见啊，而且那种突然间就失控的状况，听起来还真是一门比较危险的厨技。 　　【我自己大意了，也就这几天，估计明天就能开口，在下一轮比赛之前。】 　　李默在上面写着字，反正离下一次还有一天时间，全部用来时间加速的话他应该能勉强掌握超音厨术的基础部分。 　　“哦？听起来你也挺过第一轮了？这还真是难得能让我惊讶的事情。”阿吉瞥了李默一眼，随后又移开了自己的的目光。 　　当然，有这样的水平是必须的，否则的话也根本没资格站在他面前了。 　　李默额头上暴出一根青筋，随后强行平复下自己的血气。 　　他感觉眼前这个金发男人从见面的第一秒开始就处处刁难自己。 　　不过…… 　　忍了。 　　“倒不如说李君通不过初赛才显得不正常吧，哈哈。”莉兹笑着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说是这么说，但是九十九分啊……”五月垂着脑袋，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分数。 　　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好朋友，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 　　“哦哦？这么厉害？”恩奇都充当着捧哏。 　　【其实差了一点，因为用了自己没办法掌握的酒来调味。但是如果不用那种酒的话，最后的完成度也没那么高。】 　　李默表现得很谦虚。 　　这也是实情，虽然最后他被点评说有些控制不了那种果酒，但如果没有酒吞的果酒，他根本没办法做出三星级的料理。 　　它就像是一个粘合剂，将李默的厨心都临时拼凑在一起，强行制造出了更上一级厨心的感觉。当时系统也是知道了这一点，因此才给李默推荐了金汤鱼蓉蛋这道菜。 　　“你越是这么说，就越给我一种学霸说自己考得差的感觉——当然，那种行为跟你现在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五月痛苦地说。 　　“唔姆！唔姆！”尼禄小鸡啄米地点头。 　　“还有尼禄，你也不要再用这种口癖了。我现在感觉好像自己还在会场里……为什么你的口癖会跟那个第三席大人一模一样啊？”五月将头偏转过来，眼睛里冒出混沌的光，一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其他几个人本能地跟这个女人拉开了距离。 　　尼禄例外，她看起来甚至有些高兴。 　　“唔……对，余也才知道，十杰里也有这么有趣的人。有时间的话，余倒是很想跟她聊聊呢。” 　　“诶，我都差点忘记了，如果不是那么大的‘唔姆’的声音，我们都有可能走错路了。”恩奇都也想起了这茬。 　　“啊……所以为什么不早点用气息感知……”阿吉侧过脸小声道。 　　“诶？”恩奇都没听见的样子。 　　“没什么！”名为阿吉的男人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其他几个人默默地给自己塞了一口狗粮。 　　然而李默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 　　【第三席是谁？】 　　“啊，都忘记你不知道了，天天躲在宿舍里的确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莉兹捶了下掌心，一副了然的样子。 　　“十杰第三席，其名为织田信长，是一个很强的人。”紫苑解释。 　　织田信长？ 　　李默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抽着旱烟胡子拉碴的大叔形象。 　　这个名字他真的有印象，就算是小的时候玩游戏知道的，也算是他为数不多记得的日本名人之一了。而一般都作为反派出现的织田信长，在他心里也的确是这么个样子。 　　不过换成这个世界，应该会变了模样吧？ 　　他这么想着，却看到莉兹一指。 　　“看，那边跑过去的那个就是。” 　　“诶？”这下几个人齐刷刷地扭过头去。 　　然后李默就看到了一个一身红衣，黑发红瞳的女孩撒丫子狂奔，肩膀上还扛着个不知是吉他还是电锯的玩意儿。 　　而她后面，冲田总司正提着刀，气喘吁吁的，却依旧狂追不止。 　　“停下！信长，你给我站住！” 　　“鬼才听你的啊！” 　　某只据说是十杰第三席的生物，在最末席的追赶下，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第0033章 穷是原罪 　　刚刚……跑过去的就是织田信长对吧？ 　　还有追在她身后的那个金发身影，貌似，总司？ 　　那丫头居然能跑这么快吗？ 　　李默的关注点可能有些奇怪，但是他的心情跟众人一样，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留下这么一行字，随后就追着跑了过去。 　　“李默。”尼禄喊了一声。 　　结果只看到一个背影，人已经朝远方去了。 　　倒不是真的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李默觉得就算是十杰内部产生了矛盾，这件事也不是他该管的。他只是怕总司追着追着万一吐血了怎么办，虽说这是学校，但万一呢。 　　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徒弟，也不能真放着不不管。 　　不过这里不得不说一句。 　　那俩人…… 　　跑得真快。 　　饶是以李默的脚力都有点跟不上的感觉，尤其是总司，有好几次她都已经快要追上了，结果被织田信长抡着那个仿佛融合了电锯的吉他硬生生给逼了回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那么大的东西挥舞起来的架势相当不凡。 　　没看见围观群众们也都一个个尖叫着逃跑了么，搞了半天，只有李默一个人穷追不舍。 　　然后…… 　　呜噗！ 　　总司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原本还生龙活虎提着个武士刀追杀别人的金发少女，瞬间就停下来，剧烈咳嗽起来。 　　至于被追的织田信长则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趁这个机会逃之夭夭，只是一会儿工夫就窜进人群里不见了。 　　李默这才得以靠近，也是气喘吁吁。 　　真能跑啊…… 　　要不是他有超视觉能够在追踪的时候时刻锁定目标，这么远的距离追下来，他可能真的会跟丢。这么一来，都有点想兑换一门腿上的功夫了，就是不知道在系统那里有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李默先拿出了几张纸巾递给总司，后者咳嗽加嘴角流血的，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外人看起来还真是揪心。 　　而总司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李默过来了，一时间还有点意外。 　　“啊，谢谢师父啊。”她刷拉一声合起刀，一边道谢，然而脸上的怒容未散。 　　【怎么了？】 　　李默举着本子，目光四下扫了扫，这也不知道跑到哪了，离医务室近不近。 　　“追杀一个人。”总司说得很有杀气。 　　“……”李默捂脸。 　　【我问为什么会追杀。那个是十杰第三席的织田信长吧？你们有什么矛盾？】 　　“原本是没有的，但是……对了师父，你在哪个场馆比赛？”总司问了一句，看来她没有怎么关心初赛的情况。 　　【我是A场馆】 　　“哦，那看起来你之前没见过那家伙。”总司又将手放在刀柄上，来回抚摸，仿佛随时要抽出来砍人。 　　这一细小的动作看得李默眼角直抽抽。 　　姑娘，虽然这不是在天朝，但是开刃的武士刀这种东西警察真的不管吗？ 　　公然提刀追杀人是要被抓起来的知道不？ 　　“如果你在B场馆就知道了，那边的场面跟A场馆完全不一样。”总司解释道。 　　“A场馆的话是交给伊丽莎白主持，学校的工作人员进行辅助；但是B场馆其实是交给我跟织田信长两个人的。” 　　那么…… 　　“你也看到了，我对于初赛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这是因为在比赛前一天我身体突然出了问题，所以出去检查了。” 　　【所以原本两个人的工作现在全部由织田信长主持？】 　　李默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对于为什么两个人会爆发冲突也有了些猜想。 　　“然后她就抽了风一样把所有经费都拿来买音响了啊！”总司又咳嗽起来，声泪俱下。 　　“不仅仅是初赛的经费，还有后面用来办活动所要用的全部的钱，一场初赛下来，什么都没了！” 　　“……”李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所以说，接下来的比赛，要用到钱的地方我们就只能自费出了，从个人的钱包里拿钱出来举办这么大的比赛，我接下来这几个月里就只能吃粥和咸菜了。”总司抱着头，五官写满了绝望。 　　【其实，病人吃粥对身体有好处……】 　　李默写字。 　　呜噗！ 　　总司没看到他写的什么，只是因为一时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口鲜血。 　　李默悄悄地将纸条撕了，又重新写上一行。 　　【这种事，应该是要让织田信长她来负责赔偿吧？】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完全追不上她。她平时积攒的那些盘子什么的，完全不知道放在哪里，就算要卖……加上本身就是为了弥补经费，这件事一旦上报上去的话对我也有影响，只能私下补……那家伙……呜噗！” 　　纸巾已经不够用了。 　　李默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感觉，自己原来还不是最倒霉的。 　　至少被侵吞了公款之后，还能拿出来一部分。 　　“师父，我不想吃泡饭跟腌萝卜。跟土方老师一起修行的时候我已经受够了……”总司泪眼汪汪。 　　李默又想了想尼禄，后者放在院子里空运过来的烤炉子、一堆贵到吓人的衣服、平时用的珍贵食材…… 　　再看看总司。 　　长相都差不多，严格来说两个人还是远方亲戚，怎么人生就这么不一样呢？ 　　而且你身为十杰，就算借口练习料理，用公家的材料做饭给自己吃就不行吗？ 　　李默表示很难理解这种思维。 　　人穷怎么了？ 　　如我们李默同学，照样活得好好的！ 　　等等。 　　李默婆娑着下巴，这么一说他好像也忘了件事。 　　他的钱已经没多少了，而且刑部姬侵吞公款的债也因为买了刀鱼，一时半会儿从她身上也榨不出多少来。接下来还有比赛，到时候还是得买食材，他现有的现金自然要先应付比赛。 　　自己……好像也快解不开锅了啊。 　　【只靠泡饭跟腌萝卜，真的活不下去吗？】 　　李默神情严肃地问。 　　“都什么时候了，师父你居然还拿这件事开玩笑。如果没什么办法的话，我就到你那里去蹭饭！”总司有点生气地威胁着。 　　然而李默现在估计也只有腌萝卜了。 　　【如果你能抓住她呢？是不是情况就好多了？】李默依旧严肃地问。 　　“当然，不说其他，只要把她的藏品卖了就足够！”总司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我以后到你那里去蹭饭。】李默终于下定了决心，耳朵动了动，猛然起身，朝一个花丛的方向一指。 　　【人就在那边！】 第0034章 追错人了！ 　　静悄悄的，周围只有风的声音，吹动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默伏在地上，总司垫着脚。 　　悄悄地走过去。 　　两个人神情严肃，仿佛缉毒的边防战士和他们的好伙伴。 　　眼前的这个猎物极其狡猾，名为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的存在，警惕性远比刑部姬之流的死宅强多了，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居然都能学会混淆视听，用藏在附近“灯下黑”的方式躲避追捕。 　　所以要更加小心，更警惕。 　　为了以后不用吃咸菜就粥，两个猎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劲头。 　　尤其是李默，其实他原本是不用将饭票挂在总司身上的。 　　但，这不是尼禄的哥哥来了么…… 　　这个时候，就算真的饿到啃指甲，也不可能到她那里去蹭饭啊！ 　　柳洞寺里那几位就更不行了，而除此之外李默也没什么熟人。 　　刑部姬指望不上，玉藻前平时难得一见，言峰绮礼那里估计会很欢迎他，但是李默宁愿自己吃白粥也不会去。 　　近了…… 　　近了…… 　　躲起来的织田信长仿佛完全没发现两人的接近，依旧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估计是要等他们离开之后再出来。 　　李默朝总司打了个眼色，后者瞬间明了。 　　绕过去。 　　后追前堵才是好办法。 　　于是两人之间距离拉远了些，总司提着刀摸到前面。 　　也就是在这时，原本一直没反应的织田信长忽然动了。 　　这家伙居然早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趴在那里只是在等待机会，当李默跟总司两个人拉开足够让她穿过逃窜的距离之后。 　　猩红色的吉他挥舞，以横扫之势挥开了一个缺口。 　　“哈哈哈哈，你们追不到我的！！！” 　　面对着那猩红色带锯齿的吉他，李默原本想要伸手直接去捉，结果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那吉他上的锯齿真的转动起来，同时从空腔中涌出了炽热的火浪。 　　呼——！ 　　强大的风压与鲜艳的大火一瞬间扩散开来，将李默的视线整个遮挡住了，同时灼热的温度扩散开来，好像原地炸开了一枚手雷。 　　砰！ 　　李默双手拨开，火云手与八极拳劲同时发力，大量的空气被搅动，随后猛然散开，变得稀薄的空气好似屏障一般挡住了部分高温。 　　除了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然而李默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与火焰直接接触了的一侧，居然有些隐约的灼烧感。 　　他刚刚是用了火云手的，在这个状态下就算是厨房灶台上用的火焰都不至于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甚至，如果刚刚织田信长不是用来逃跑将火焰发散的话，他现在也绝对不可能完好无损。 　　那个带锯齿的吉他一样的东西…… 　　是宝具？ 　　在自己也拥有了宝具之后，李默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其与普通厨具的差别。 　　那是本质上的不同，就好比水晶跟冰块的差距。 　　之前还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他还真没发现，而现在，被那火焰烫了一下之后，他才猛然察觉到，被那个织田信长背着到处跑的东西。 　　居然是宝具！ 　　就这么招摇过市真的好么？！ 　　“跟丢了！”总司一脸崩溃地捂着脑袋。 　　这次明明都已经靠得这么近了，却还是没能逮捕成功，完全就碰不到人啊！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回去啃腌萝卜了吗？就好像土方老师那样？ 　　绝对不要啊！ 　　【继续追吧。】 　　李默举着小本子，刚刚那么近的距离的确是不应该被逃掉的。如果他再小心一点的话，就算对方扛着宝具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跑掉。 　　而这一次有了经验之后，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么一张长期饭票啊！ 　　“我……”总司捂着胸口，她的体力太差，这么长时间的运动已经将力气全都用掉了。 　　【那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就可以。】 　　李默摩拳擦掌的，如果说一开始还是为了一张饭票而努力着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才真是战意全开。就让那张逃跑的饭票知道，在远月这种中型地图里，超听觉跟超视觉全开之后会有怎么样的效果啊！ 　　“师、师父？”总司眼泪汪汪地仰视李默。 　　眼神对接，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 　　事实上，当他全神贯注地去寻找之后，马上就发现了那个红中透黑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之下，就算跑得再远也一定隐藏不了！ 　　“哎！哎！师父！”总司招招手，结果完全没能碰到李默的衣角。 　　这家伙根本没有一丝先将总司送回去的想法，只是发现了目标之后就运足了马力开始往前跑。 　　不用谢我！ 　　李默心里想的大概就是这样，在跑的时候还很风骚地回身招招手，然后闷着头继续追。 　　这次一口气跨越了小半个校园的距离，隔着那么多的建筑、树丛，都这样了还能发现那个一身红色军装的身影，这里不得不夸一下李默，随着运用的次数增多，他的超视觉天赋也被缓慢地开发着。 　　如果是刚开始拿到的时候，断然是不会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的。 　　不过在摆脱了追捕之后，织田信长好像有些大意，这次直到李默追到地方了，她都没有动过，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树后面，气定神闲的。 　　哒哒…… 　　李默的脚步逐渐变成小跑，再之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就好像夜里的大猫一样，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在刻意模仿李书文的气息。 　　李默早就发现自己师父在很多时候都会表现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似的，让人完全察觉不到气息。他大概能推断出那是拳法达到了一定境界的体现，自己做不到只是因为功力不够。 　　但是强行模仿的话，勉强还是能起到点效果的，哪怕只是对自己的安慰效果，在这种时候也好过之前。 　　“嗯，我知道了……” 　　李默的耳朵一动，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站在树后面的那个黑发红衣的人好像在跟谁讲电话。 　　而且……好像不是织田信长？ 　　李默看错了。 　　这是个男生！ 第0035章 小李同志是个人才啊！ 　　“好的，至少四强的位置我还是能拿到的……”一身红色军装、穿着长相都跟织田信长几乎一样的少年冷静地说。 　　而且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也顺着风传进了李默的耳朵。 　　“你不会想争冠军吗？” 　　玉藻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一如既往仿佛在开玩笑的口吻，但是这一次，却比李默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成熟、危险。 　　他的脚步瞬间就顿住了，原本想要靠近的心思也完全打消。 　　貌似自己的确找错人了。 　　但是。 　　他的耳朵动了动。 　　好像发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 　　于是乎，隔着正常人绝对想不到的距离，李默安静地趴在那里，超听觉开到最大，准备听墙角。 　　“不不不，我可没有那个才能，如果不是接受了好处的话，我可能连初赛都通不过。毕竟我可不像是姐姐大人那样，天生就有才能。”长相酷似织田信长的少年笑着说。 　　那么……姐弟关系吗？ 　　难怪这么像。 　　李默感觉更加好奇了。 　　尤其他现在站在玉藻前这边的情况下，偷听自己人的墙角，除了别有一番风味之外，他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罪恶感。 　　“才能……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为什么要背叛织田，跟我站在一起呢？”玉藻前同样笑着。 　　“这个，我可以不说么？统帅大人。”少年回应道。 　　“当然。”玉藻前也不在意这些。 　　“那么就这样吧，一年之内我就会拿到一个十杰的席位，到时候你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少年道。 　　“当然，只要你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了，少年将卡拔出来，小心地放进一个密封袋里，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李默，因为后者很小心地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别说没被发现，就算被看到了，这个位置也不可能会被怀疑偷听。 　　超听觉这种天赋，在这个世界可能存在，但显然没成为常识。 　　“好一出家庭伦理剧啊……”李默摸着下巴，在回想之前听到的内容。 　　这种大家族亲姐弟之间的事，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种模式，光是听到那几个关键词李默就已经脑补出了不少东西。这还要归功于过去在中央八套看的那些电视剧，不管现实是不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样，但有一点是没跑的。 　　玉藻前没有把宝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十杰的席位当然越多越好，她在远月内部也不可能只培养李默一个人。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统帅跟校董们就好比赛马上的豪客，各自都有选定的良马，除了自己的马要跑得好之外，去培养更多品种优良的赛马、甚至干扰对方赛马的发挥都是极有可能的手段。 　　目前看来，应该是两手抓。 　　“啧啧啧……”李默乐呵呵地摇着头，用舌头啧啧发声。 　　如果是听到对方的机密，他现在说不得就要想想要怎么办了。然而这次是听到自己这边的，那——就当个乐子呗。 　　幸亏自己是独生子，从物质基础上就不存在伦理惨剧的演出可能…… 　　等等。 　　李默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他到底是不是独生子来着？ 　　不知道啊！ 　　窝草！ 　　老爹老娘把自己儿子往日本一丢就再也没管过，这么长时间下来连个电话都没有，这尼玛是不是亲生的……呃……好像也就只有亲生的才敢这么干。 　　这样一来虽然避免了暴露的危险，但是也让李默对于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连自己是不是独子都不清楚。 　　师父好像说过他们只有李默这一个儿子，但是除了儿子之外，万一还有个妹妹呢？ 　　诶？ 　　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个鬼啊！ 　　嘶~ 　　李默摸着下巴，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事不得不防着点。 　　父母那里还可以用代沟来解释，万一他要是有个姐姐妹妹的，照现在的情况，只要一接触那就是分分钟暴露的节奏啊！ 　　而且原本的世界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有人想到魂穿；但是这个世界不同，厨技灵基什么的超自然现象层出不穷，难保不会有灵魂存在…… 　　他现在很危险。 　　“以后也不能将注意力只放在厨艺上了，自己的资料也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出来。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想到这点，果然天高皇帝远，在日本这么安逸的环境里，连一点警惕意识都没有。” 　　李默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子也准备回去。 　　他现在忽然就没有心思去抓织田信长了，那家伙扛着一个能喷火的宝具，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但是当他刚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原本那少年站着的地方，又鬼鬼祟祟地冒出来一个穿红色军装的女生来，黑色长发、红瞳。 　　正是原本在逃亡之中的织田信长！ 　　一瞬间，李默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涌。 　　织田信长原本背着的红色吉他不见了，宝具的话，应该是收回身体里了，那东西就跟灵基一样一点都不讲科学的。而且没了宝具之后，她原本那种疯疯癫癫的气质也没有了。 　　与历史上那位第六天魔王同名的少女神情严肃，但同时又带着一点了然的感觉，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除此之外，李默甚至还从她的脸上读到了一丝欣慰。 　　欣慰？ 　　这么复杂的表情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位置，如果李默还当她什么都没发现的话，他才真是傻了。 　　这就好比组织里的特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在隐蔽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另一个人。如果他发现的是对手的秘密还好，但这次，基本可以说是半个自家的。 　　那么……事情就很严重了。 　　怎么办？ 　　李默啃着大拇指，如果当做一切都没发生的话，织田信长回去肯定会爆发一场人伦惨剧。 　　而且玉藻前的计划也会落空。 　　当然，身为统帅的她肯定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或者说，基本没什么影响。 　　同时跟李默的关系也不大。 　　说是这么说，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这会让李默心里很不舒服。 　　那么……等等……什么都没发生？ 　　李默一挑眉毛，大脑瞬间放空。 　　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欠债还钱！ 　　织田信长，你跑不掉了！ 第0036章 徐徐图之 　　“所以你就把她绑到这里来了？”玉藻前看着李默，还有地板上正在挣扎的织田信长，一时间也很头疼。 　　“呜呜……呜呜呜……！”少女毫无意义的嘶吼，但是没用。 　　因为李默还贴心地在她嘴上绑了布条。 　　【对，因为这厮身为十杰，居然侵吞公款，这种事风纪委员会还不知道，我就代替他们履行了职责。】李默举着本子，义正辞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风纪委员会闹得很僵……”玉藻前痛苦地抱着脑袋。 　　整件事变得相当棘手了。 　　这里是法制社会，一个大活人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就算是学黑道灌水泥柱沉海里的操作，如果有心去找的话也一定能找到。事关织田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如果真出了事之后整个东京警察厅都要动起来。 　　而且也不能监禁，更没有什么能让人短暂性失忆的药。 　　如果有，那也不用搞什么十杰制度、分权说话了，大家都回归到赤裸裸的从林法则，弱肉强食多好。 　　但是又不能不去处理。 　　具体的事项李默已经写在本子上了，上面一行是义正辞严的光明伟正好男儿，下一行小字则露出了满满的阴谋气息，黑暗而猥琐。 　　反正织田信长看不见字写的是什么，当面告密又如何？ 　　在玉藻前的全力配合之下，整个过程就好像真的是织田信长滥用职权被抓了一样——当然那些也的确是她干的——而李默真正的用意被完全掩盖住了。 　　织田信长可没有超听觉，就算偷听到了一部分谈话，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不知道她弟弟究竟倒向了谁，追逐远月掌控权的不仅仅有玉藻前，还有新兴家族们、以及源家这种同样老牌的家族。 　　李默最担心的就是她听到了那句“统帅大人”，但是少年在说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有一定的可能没有透露出去，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将人绑来了。 　　而且从织田信长目前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没听全的，至少在面对玉藻前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刚醒过来那会儿的挣扎不算，那个反抗的程度，怎么看怎么像小偷被抓了的反应。如果是面对仇人的话，一般来说会更激烈或者更平静一点。 　　总之，玉藻前算是知道了自己的棋子已经暴露，同时耳目也被李默给捉到自己面前。 　　但是剩下的要怎么处理才是重点！ 　　非法的手段不能做，所以要在合乎情理的范围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的话，她虽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再想要在织田这种老牌家族里找到一个愿意反叛的暗子就有点难了。 　　“所以说，你想要怎么做？”玉藻前一边思考着，一边跟李默来回扯皮。 　　总之先拖延一下时间，这么突然的消息，还有这么好的操作环境，当然要做得好一些。先说些有的没的，最后再决定究竟如何处置的问题。 　　如果不是担心太过分的话织田信长本人会察觉到，她现在都想跟李默谈论一下明天吃什么的问题了。 　　【你的计划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就怎么决定吧。】 　　发现地上的某人真的看不到字之后，李默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人我给你抓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没我什么事。 　　于是玉藻前又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先把她嘴上的布解开，人先放开再说，在这里她又不会跑。” 　　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绑下去人就该翻脸了。 　　李默倒也光棍，完全不怕的样子，刷刷刷先将本子翻过去几页，然后随手一挥，火云手将尼龙绳烧软，之后双手一顿就给地上的那位松了绑。 　　“我是十杰！原本初赛就是交给我来办的，该怎么花费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织田信长跳起来，气势汹汹的，跟之前背着吉他的疯丫头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李默摊摊手，什么都没说，目视前方。 　　的确，你是十杰。 　　但是你前面坐着的那个官比你大。 　　“咳咳，我记得当初是将B场馆，还有之后进行的比赛全都交给了你跟冲田总司负责，而且经费的事……你真的有准备好要怎么解决吗？”玉藻前敲了敲桌子。 　　一瞬间，原本还威风凛凛的第三席就蔫了。 　　“十杰的权利也不是无限的，如果资金可以被这么挥霍的话，想必远月集团的其他分部都会有意见。远月学园是集团里最重要的机构，但是它不出产，只有消耗。如果现在连消耗都拿不出名目的话，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你应该知道。” 　　几句话的功夫，玉藻前就将事态的严重程度提高了几个档次，从学校、学生的层面上升到了整个集团，再往上，就是国家了。 　　这个说话方式李默总觉得异常熟悉，他忽然想起来玉藻前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在中华待过一段时间。 　　李默瞬间了然。 　　怪不得。 　　“……”织田信长低着头。 　　她之前的状态出了问题，关键在于宝具上。跟李默不同，能成为十杰的人至少都是经历过一次灵基再临的，更不用说第三席的她。所以相对应的，跟各自所要继承的灵基、宝具的关系就更为密切。 　　很多时候，这两者都能影响到继承者。 　　而这一次的影响效应连织田信长自己都没能预料到，整个过程她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虽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整个思维方式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因此导致了错误发生。 　　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也不会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自己弟弟在做什么。 　　信胜那家伙…… 　　“咚咚！”玉藻前又敲了敲桌子，将她的注意力拉过来。 　　“总之，这是一件比较严肃的事，就算你是十杰也不能免去处罚，倒不如说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我更倾向于加大处罚，你明白吧？” 　　“明白。”织田信长点头。 　　“那好，你暂时就待在学校，十杰的权限保留，但是以后要做什么事，都需要冲田总司的批准。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鞭策。” 　　后者点头，表示了解。 　　其实说得这么严重，到头来还是要让两个人把空子补了。 　　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是玉藻前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能先将人限制在学校里了。 　　其他的事情，再慢慢考量。 　　而且…… 　　她的目光逐渐转到了李默身上。 　　这位还真是个福星啊。 　　不是说这次，而是说以后，如果真的能按现在的速度走的话，可能十杰席位的变动期还能再提前一些。 第0037章 下一轮 　　【就这么完了？】 　　等到织田信长离开之后，李默在本子上写道。 　　玉藻前的处理模式他有些不太明白，明明自己都把人绑来了，结果也就是训斥两句，之后不痛不痒地处罚了一下，最后就是勒令她回去之后一切都听冲田总司的。 　　站在李默的角度看，如果织田信长真的能这么乖的话，这件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只能这么处理，而且她的情况也很特殊，现在状态正常了之后会听话的……好吧，十杰，还有十杰之外的很多人，都相当特殊。”玉藻前揉了揉眉心，她也感觉自己这边的怪咖有点多过头了。 　　【反正我没什么想法。】李默写道。 　　义务已经尽到了，剩下的玉藻前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多问就好。 　　李默并不算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至少自认为，还是比较会做人的。 　　“这次还真是感谢你了，明明是在秋季选拔赛期间，还要分心做这些事。总之你现在也知道了，织田家的次子，织田信胜属于我们这边的人了，以他现在的水平应该勉强能晋级到四强，不过冠军的话就差得远了。” 　　“你现在可要加油，我都已经把冠军奖励提升到这个程度，你可不要把它们浪费了。” 　　言外之意，她已经认定了李默有着夺取冠军的实力。 　　【关于这个……】 　　李默搓了搓手。 　　他现在的确还有些发虚。 　　虽然初赛的确是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但是那是依靠着三星级的料理。特殊的食谱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突破厨心等级的限制，但是秋季选拔赛中可不准出现重复的食谱。 　　而且李默现在也没有钱去买刀鱼了，酒吞童子那弄来的酒也用光了。 　　李默虽然自我感觉进入四强应该是没问题，但是冠军，他心里还真没一个底。 　　在没钱的情况下，心里就更没底了。 　　“怎么？经费不足了？”玉藻前笑着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李默很光棍地承认了。 　　“因为我知道刑部姬做了什么，这种笑料在我们的圈子里很快就会传开的。而且示巴也将情况跟我说了。总之现在也不可能让你为教师的行为买单，这样吧，整个秋季选拔赛里你要的食材全都由我来买单。”玉藻前眨了眨眼。 　　【这么好？】李默有点不太敢相信。 　　“算是你这次立功的嘉奖好了。”玉藻前支着脑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带着致命的魅惑。 　　“或者……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都给你好了。” 　　【不要用这老妈一样的口气说话啊！】李默面无表情地吐槽。 　　【而且我也没这么土豪的老妈。】 　　然后他忽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是没有生活费的。 　　之前在李书文那里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食宿什么的都是师父给解决。到远月之前，一大关卡就是自己挣钱，而在那之后，好像是确定了李默自己饿不死，李书文也就再也没提过钱的事。 　　“诶？没有过吗？还真是一位严厉的母亲啊。我还以为以她的作风，一定会给孩子充足的金钱呢。当然爱上面就……少一点？”玉藻前用一种相当怜悯的目光看着李默。 　　【怎么好像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等等，你认识我母亲？】李默写到一半，手里的笔猛地一顿，将纸都划破了。 　　“不熟悉，但是圈子那么窄，还是听说过一点的。”玉藻前打了个哈欠，她现在确实有点困，可能该休息一下了。 　　“如果类比的话，就跟今天来到学园里的那两位一样，可能见过面，但是说不上是朋友。” 　　原本听到前一句，李默是有点失望的，但是后面那句却让他心里一动。 　　今天来到学园的那两位——说的是尼禄的哥哥跟嫂子吗？ 　　“是是是，那两位可是真正的英灵，而且在英灵中都算是相当强大的存在。”玉藻前仿佛会读心一样，顺着李默的意思说。 　　【……有多强？】 　　“比我强，你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两个人在他们上面，一个是山之翁，一个是卫宫家的怪物。” 　　说起这个话题，玉藻前就有些意兴阑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总之她挥挥手，示意今天自己不想再谈这些事了。 　　“既然那两位想要蜜月旅行，那么我也就装作没看到，但是这个时间点不可能让他们住在远月——我倒是想，但是一旦消息泄露的话那几个家族会拼命向我施压——所以你也不用担心生活会受到打扰。”她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李默的表情。 　　后者果然松了一口气，神情瞬间放松下来。 　　“喂，你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玉藻前笑嘻嘻地戳了戳李默的脑袋。 　　“回去吧，好好休息，你现在的经历还是要放在秋季选拔赛上。成为了冠军之后你就是远月的‘第十一位十杰’，到时候如果还想进一步的话，我会安排你跟现有的十杰食戟，争取早点拿下一个席位来。” 　　李默点头。 　　将那些杂乱的思绪都撇到一边之后，他现在最迫切的任务就是早点掌握超音厨术的内容，也不能一直这么哑下去。 　　“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四强挑战】。” 　　“任务要求：通过秋季选拔赛的复赛，进入四强。”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2、食谱《四宝炒鲜奶》（三星）。” 　　系统的提示音突如其来地传入了李默的大脑，让他稍微愣了一下。 　　相比起之前通过初赛时的奖励，这次的任务奖励无疑更实在些，没有了像是“新称号”这种特殊奖励，剩下的等级提升、天赋点跟食谱什么的，与难度相对匹配。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才给出任务？ 　　李默刚想到这个问题，结果就听到玉藻前敲桌子的声音。 　　“抽签的结果差不多出来了，虽然题目明天才会给你们，但是至少现在你在学校的网站上就能查到下一次的对手是谁了。” 　　“……”李默摸出手机。 　　难怪。 　　复试对决名单： 　　李默——冈田以藏 　　望月千代女——尼禄·莎芭伊尔 　　织田信胜——宝藏院胤舜 　　玉藻猫——源义经 第0038章 远大前程 　　“咳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李默终于从被子下爬出来，摇摇晃晃如同僵尸。 　　此时，外面的太阳预示着这一天又接近正午了。 　　一天一夜，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李默回来之后连饭都没吃就开始潜心修行。靠着系统的时间加速能力将一天当成了大半个月来用，这才终于掌握了这门技巧。 　　当然，完全掌握是不可能的，但是以目前lv3的程度，勉强说话还是可以的。 　　为了不再当哑巴，李默也是拼了老命了，在精神空间里练习的时候声带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喊久了，精神上总会有点残留。所以哪怕他现在苏醒过来，潜意识还是感觉自己的嗓子无比干涩，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发不出声音来。 　　深呼吸了几下，他一口气灌下了一升多的纯净水，这才感觉好些。 　　至少心理上好多了。 　　“终于能说话了。”李默叹息着，一半是感叹，一半是调试自己的声音。 　　的确听起来怪怪的。 　　他也是有几天没说话了，这忽然一开口自然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几天没写字后重新提起笔的生涩；同时也因为听觉敏锐程度的差异，自己听自己的声音，此时自然有了些不同的感触。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李默现在可以做到在一定程度上模仿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从老人、大叔、正太，乃至某些女性的声音现在都能一一模仿。 　　也就是所谓的伪声。 　　正常人想要掌握这样的技巧必须要通过大量的练习之后才能，但是李默现在有了超听觉，在对声音的敏感程度上正常人跟他是没法比的，同时声带也因为超音厨术而被改造，在训练的过程中基本没怎么费工夫就掌握了这门附属技巧。 　　这里就稍微提一下，因为自从李默听到自己发出某种奇怪声音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这样的技能一辈子都封印起来不要用了！ 　　“那么……这样。”李默张张嘴，发出一串常人难以察觉的音波。 　　在他的视角中，无数透明的涟漪自喉部扩散出来，穿过空气，最终打在混凝土、垃圾桶、玻璃上反射回来。随着超听觉的接受，另一个视角下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果然探测范围还是太小，现在大概也就是这一个屋子内能精确掌握，再远就会变得模糊，像是颜先那样对山体内部进行探测……现在也就是想想。”李默摇摇头，自己获得超音厨术的时间还是太短，现在也就是勉强能说话的程度。 　　但是作为厨技来说，已经有了运用的可能。比方说现在李默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对食材进行鉴别，一些蔬菜内部是否有孔洞、贝类的组织和水分分部情况，现在的他完全不需要借助任何仪器就能分辨清楚。 　　甚至，如果舍得花力气的话也可以利用超声波将硬质的食材软化。 　　或者说，粉碎化…… 　　就好像医院口腔科的超声波洗牙一样，频率过高的声波也是有相当大的能量的，对于细小的结石、骨头之类的硬物，理论上都可以通过音波来粉碎。 　　不过粉碎什么的可能还需要李默再练习个几年，现在能做的估计也就是给食材做一个细致的按摩。而且还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起到一个好的作用，不敢贸然处理。 　　在基础食材辨别达到满级之后，李默再次出现了有关食材方面的困惑。 　　像是这种因为特殊厨技，亦或者特殊天赋才有需求的知识就不包括在“基础”之中了，在底子打好之后，剩下的路要怎么走就连系统都帮不了他，只能通过自己不断的尝试，不断总结才能得到。 　　“基础厨技之后，天赋点除了升级厨心之外就没用了么……”李默喃喃自语。 　　就算是系统的商城里，能够用传说度购买的厨技也都是品质比较低的厨技，像是超音厨术这种与神级天赋配套的、可以开发出无限可能的厨技，他目前都只能通过抽奖得到，而抽奖又可遇不可求，只有相当困难的系列任务之后才会给出一个。 　　而且那个轮盘，虽然好东西很多，也不可能次次抽到自己想要的。 　　随着等级和眼界的提升，对于李默来说系统最早那简单粗暴的提升方式存在感将越发稀薄，现在他使用最多的是系统的时间加速功能，而且现在的他对于新的厨技也越发不上心，就目前所拥有的这些个能力已经够练习好长时间了。 　　时间一长，就连系统本身的存在干都稀薄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 　　李默总感觉这里有些问题，就算系统的目的是培养出一个厨神来，那么它的目的也是“厨神”，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二十几级的程度，存在感就大大削弱。 　　要么，是李默高估了这个伴随自己重生的系统；要么，在第一次灵基再临之后，他身上将会发生某些巨大的变化。 　　“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新世界的大门】。” 　　“任务要求：通过开位厨师的资格考试。” 　　“任务奖励：【传说】的讯息。” 　　当李默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系统就好像等待多时了一般给他送来了一条消息。 　　一个与秋季选拔赛完全无关的任务。 　　“对了，厨师的等级考核跟学园是两套系统，想要获得相应资格的话，还要专门报名参加考试。”李默挠了挠头。 　　所谓厨师的等级，并不是能做出什么级别的料理了就会被外界一致认同的，想要获得相应的位阶也一定要通过考试。 　　而目前李默在这个世界的个人信息栏里还是一个没有具体等级的厨师。 　　因为他一次考试都没有参加过。 　　“算了，反正原本也打算在开位的时候再去，之前的意义也不大。如果秋季选拔赛顺利的话，点数跟等级什么的，应该也都达到要求了。”李默翻开手机。 　　这个点也差不多该把明天跟冈田以藏比赛的题目发给选手们了。 　　“我看看……” 　　“寿司？” 　　李默一脸懵逼地看着屏幕上的日文。 　　这玩意儿…… 　　怎么做来着？ 　　PS：难得推一次书：《冬木最强奶爸》 　　我，天草四郎，作为一个差点救济了地球的男人，现在表示心好累。 　　计划了七十多年的圣杯战争好不容易‘愉悦’地成功了，没有半丝阻碍地成功了，再加上成功获得了大圣杯，双倍的快乐，双倍的幸福。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为什么不仅救济没完成，自己还变成了小萝莉的奶爸？！ 　　啥，这是我的种？放屁！我天草四郎就算死，就算从空中花园跳下去，也不可能养什么孩子！ 　　“天草粑粑，那边那个金闪闪的家伙欺负我！” 　　PSS：奶爸型月了解一下？ 第0039章 乱子 　　夕阳西下，残存的阳光照在小院里，给人蒙上了一层无助的影子。 　　李默蹲在草丛前面，双手在虚空中揉搓。 　　“寿司……嗯……寿司……呃……寿司……” 　　看起来就像是小孩玩泥巴一样，嘴里还发出一串模糊的呓语。除了身上没穿病号服之外，在外人眼里活脱脱一刚从青山跑出来的病号。 　　庭院里的清水缓缓流淌，夜色逐渐降临，他就保持这么个状态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脚也不麻…… 　　“喂喂，他怎么了？”五月悄悄地绕过去，趴在尼禄的耳朵旁问道。 　　“好像是在想料理的事。”尼禄也竖起手掌挡住嘴巴，窃窃私语。 　　“之前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啊。”库丘林也凑过来，附耳详谈。 　　“对，原本都是躲在屋子里睡觉……啧，突然就有点羡慕。”莉兹咋舌。 　　不一会儿，整个柳洞寺的活人都凑到了一块儿，对着不远处的李默窃窃私语。 　　李默的耳朵动了动，对于他来说这声音有点大，而且还涉及到了自己的名字，想不注意都难。 　　于是乎，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偶尔听听那边聊天的内容。 　　作为旁观者，他清楚地见证了话题的演变，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已经聚集了不止三个女人，还要再加上库丘林一个男人，可想而知最后话题歪成什么样。 　　几个人还商量着要不要找校医过来看一下，万一是老年痴呆症呢？ 　　咔吧！ 　　李默一个没忍住，握在一起的双手发出关节的爆鸣声。 　　好在下一秒，就被人反驳了。 　　紫苑比起其他人来更加理智，科学知识也更丰富些——一个正常的男子高中生怎么会得老年痴呆呢？真是笑话！ 　　她建议直接报告精神病院。 　　可能是精神分裂症。 　　至少是前兆。 　　李默额头上的血管暴起，呼吸都粗重了两分。 　　“你们几个……”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低沉的声音瞬间结束了另一边的叽叽喳喳。 　　“都猜错了。” 　　猩红的血丝聚集到瞳孔周围，瞬间点亮了那一抹漆黑的火，淡淡的真气与双掌逸散而出的火焰向上升起来，于是毛发变得根根倒竖，飘动如火山喷发前的黑灰。 　　“我是狂躁症。”李默说。 　　下一瞬间，如饿虎扑食般跃入了人群。 　　刚入夜的院子里瞬间炸开了一朵朵烟火，炸窝了的众人将柳洞寺搅得鸡飞狗跳。 　　“给我站住！别跑！” 　　“哇呀！他是怎么听到的？！” 　　“我怎么知道！大姐头这个时候该你出场了，快！你平时不一直都很想跟他切磋么？机会来了！” 　　“我是淑女！” 　　“这个时候装什么——诶诶！我错了！别打！别打！你倒是打他呀！” 　　“我感觉还是汪酱你嘴巴太毒。” 　　“唔姆，都是汪酱的错，我们把他献祭了吧！” 　　“好主意！” 　　“嗯，一切都在计算之中呢。” 　　“喂！你们别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你们……百貌，你丫玩阴的！别，别扔！” 　　“门卫大爷！门卫大爷，救命啊！救……” 　　轰——！ 　　一朵烟花炸开，整个庭院里火光熊熊。 　　“年轻真好。”小次郎倚在大门上，手里还提着一瓶烧酒。 　　“暑日炎天热，遂思富士山……呵呵。” 　　他吟着俳句，伴着黄昏的风小酌一口，拎着酒瓶子的手抬了起来，朝小径外摇了摇。 　　“两位又来了？” 　　还未消失的阳光下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身影，他的肩膀上靠着一袭绿色的长发，清凉的白色连衣裙将恩奇都衬得仿佛坠入尘世的精灵。 　　“毕竟也没事做，而且这边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恩奇都掩着嘴笑。 　　柳洞寺里叮叮当当的动静还是没消停，只是现在消停了不少，没有了火焰爆炸的声音。 　　只剩下的钝器击打的沉闷，亦或者宛如打桩机砸在地上的声音。 　　小次郎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之前他知道是李默在闹腾，所以哪怕里面再欢快，他还能站在外面喝酒；毕竟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清楚李默的性子，外表看起来相当急躁，但是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就算出手也绝对不会伤到人或者破坏得太严重。 　　但现在好像……换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玛尔达变成了主角，那就控制不住了啊！ 　　“里面的人，停手！”他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就冲了进去。 　　后面的金发男子阿吉也面色一变。 　　自家妹妹还在里面呢，看着情形，怕不是要出大乱子啊！ 　　“帮忙？”他回头看了看旁边的恩奇都。 　　后者笑了一下。 　　“没什么大事，只是在玩而已。”她说，不过即使这样还是俯下身子，食指轻轻地触及地面。 　　仿佛有无形的涟漪荡开，顺着大地蔓延到了整个柳洞寺的范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然而几秒钟之后，院子里却传来了锁链摩擦、枷锁碰撞的声音，钢铁、亦或者岩石一般的沉闷声响，伴随着几声痛呼。 　　再之后就没有太大的动静了，只有少年少年们的大叫，骚乱被遏制在了语言的范畴内。 　　“这样就好了。”恩奇都笑了笑，牵着男友的手走进去。 　　此时的柳洞寺里伫立着数根宛如钟乳石的柱子，上面缠绕着无数的锁链，以及一些精巧的拘束装置，石皮下隐约散发着光芒的枷锁将几个人牢牢地捆在上面，动弹不得。 　　小次郎挑了挑眉，却是先看了一眼自己的院子。 　　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建筑什么的，包括草坪都还算完整，修整的话一个下午就差不多了。反而是那几根石柱子有些难办。 　　“待会儿会自己褪去的。”恩奇都解释了一句，打消掉小次郎的顾虑，接着就走到了李默面前。 　　居高临下，因为石质的台阶将她托举起来。 　　“乱子是你惹出来的吧？我能感觉到那个火焰。” 　　“啊……抱歉。”李默低下头，诚心诚意地道歉。 　　他真没想到最后玛尔达会失控。 　　也不算失控吧，但归根到底，她差点就把宿舍拆了。 　　“你有心事？” 　　“呃……” 　　“说说嘛。”恩奇都变得感兴趣起来。 第0040章 寿司 　　“寿司，也就是将经过寿司醋调味的米饭捏到一起，搭配上鱼、肉、水产、蔬菜、鸡蛋等一起做成的料理。最早发源于一种腌渍产品，也就是将鱼肉与米饭放在一起发酵，利用米饭产生的乳酸来抑制鱼肉的腐败。”阿吉提着水笔在白板上写字。 　　“嗯嗯。”李默点头，一副好学的样子。 　　“换句话说，最早的那种腌渍鱼，米饭只是配料，一般情况下都是要被丢掉的。但是后来日本人发现带酸味的米饭跟鱼肉一起吃也很不错，就开始有目的地改良，将发酵的过程省去，用醋调味来制造酸味。” 　　“嗯，就跟臭豆腐一样。”李默了然。 　　“刚开始只是为了保存食物，到现在已经有了人为加料让它变臭的办法。” 　　“你的思维回路很奇怪……算了，能记住就好，这些东西我只说一遍。”阿吉捂着额头，水笔不断地敲在白板上。 　　“话说回来，为什么教导的任务会让我来啊，而且对象还是这家伙！” 　　李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他的左边是库丘林，右边是希耶尔，后面坐着五月紫苑玛尔达……整个柳洞寺，除了要准备下一场比赛的尼禄之外，全员都搬着小板凳坐在那认真听讲。 　　小次郎站在他们后面，好似监护人一般。 　　“嘛，因为我也不会做什么寿司。”恩奇都笑眯眯地说。 　　“那这边不也还有一个日本人么？！”阿吉愤怒地挥手，食指对着小次郎的脸。 　　后者尴尬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呀，这个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我的话，可能只会做刺身之类的，虽然看起来跟寿司差距不大，但是醋饭调味，还有用手捏什么的，真的不擅长。”门卫大爷呵呵地笑。 　　严流最是讲究专一，所有的练习都是为了将刀术发挥到极致，所以他制作刺身的技巧无比华丽，但是一旦加上饭，那就属于另一个领域了。 　　“就劳烦英雄王讲解了，刚好让这些学生们见识一下您的风采，您就当是举办一个小型的讲座好了。” 　　“哼，怎么能让这些小鬼轻易见识到本王的荣光。如果不是在旅行期间，你们这些人，至少要提前三天沐浴焚香，到时候才能见到本王脚底的尘土。”阿吉高傲地仰着下巴。 　　“是是是。”众人纷纷点头。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在李默说了自己挣因为不会做寿司而苦恼之后，名为阿吉的金发男子自己跳出来大肆嘲笑，之后在恩奇都三言两语的诱导下，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说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众人都还觉得这是个自视过高、不太容易相处的人。 　　但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他们再看到阿吉的时候脑袋里都只会冒出一个念头——真单纯啊。 　　这个男人，被恩奇都吃得死死的！ 　　“不过吉尔你真的好厉害啊，连寿司都这么有研究。”恩奇都恰当地给出一个甜枣。 　　后者果然中招。 　　“哈哈哈……那当然，这世界上所有的料理就没有我不擅长的，别说是寿司，上到中餐颠炒大勺，下至海地的青蛙酿饮料，就算是非洲土人的烹饪技法我也知晓得一清二楚！”阿吉哈哈大笑，转身又在白板上飞速地书写起来。 　　下面的人一个个都带着本死命地记着，脑袋里却不由自主地冒出另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一辈子别想翻身了。 　　思维最纯粹的是李默，因为事关自己下一场的比赛，所以他听得比任何人都认真，大脑飞速转动，不断想着能否利用自己之前已经学习到的技术。 　　“进入现代以来，寿司已经与最初的模样完全不同。鱼、肉等材料的地位由原本的绝对中心变成了二线，相比起只要新鲜就不会差到哪里去的鱼肉，现在的美食家品尝寿司的时候反而更看重厨师对于醋饭的掌控。”阿吉提起笔，圈了几个圈。 　　“总结一下，只需要掌握这几个点，就能做出好的寿司来。” 　　米饭、调味、食材、温度。 　　“呃……能不能再具体点？”李默举手。 　　有点尴尬。 　　说是四个点。 　　但是这就好比做中餐只要掌握好火候调味跟刀工就行了一样，几个词已经将所有的问题全部囊括进去。 　　知道了这些跟不知道完全没有任何分别。 　　“不能。”阿吉黑着脸，面对李默他一直都只有这一种表情。 　　“你以为这是什么街头料理吗？一个国家的代表性料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异常的复杂和严苛，只有保证任任何一点都不出错才能得到认可。尤其是在这里，那些美食家所受到的教育和文化熏陶会使得他们以更加严格的眼光来看待你做的寿司。” 　　“米饭跟食材的选择，对不同米饭要蒸煮不同的时间，煮饭之前的稻米要经过数次的清洗，将淀粉洗去，挑出碎米，力求每一粒米饭都完整晶莹。之后针对于搭配不同的食材可能还要区分调味，最后的温度更是重中之重。” 　　“当食客将寿司放进嘴里的时候，感受到的温度是与人的体温相差仿佛，这样的寿司才算得上是精品。” 　　他双手一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默。 　　“如果你想知道一些概念，亦或者行业标准的话，本王还能大发慈悲地跟你讲解一下。但是如果要用一个晚上就将制作寿司的技术完全掌握——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一些？” 　　“呃……的确是这样。”李默挠挠头，居然没有反驳。 　　因为现实就是如此。 　　哪怕是上一世，他也听说过在日本有将一生都奉献给寿司这个行业的手艺人，跟中华那些老店的师傅一样，他们将自己一辈子的精力和心血都倾注到了一道道菜上，对每一个细节的要求都严苛无比。 　　“但是，你说的应该是握寿司才有这么多讲究。”李默相当认真地说。 　　“我知道握寿司是寿司里最高端的那种，但是除了它之外，其他的应该也能算寿司吧？” 　　“我没想着用一晚上的时间将一个行业研究透彻，只是想看看自己已经会的东西，能不能直接拿来用！” 第0041章 认真 　　寿司是分为许多种类的。 　　比如太卷、细卷、军舰卷…… 　　或者说，只要是用醋饭搭配其他材料一起做出来的料理都可以叫做寿司。毕竟除了最精致的握寿司之外，还有卷寿司、箱寿司乃至散寿司。 　　尤其是散寿司，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碗醋饭，上面铺一些生鱼片就行了，看起来跟盖浇饭没什么区别。 　　但它也是寿司。 　　李默从来都没想过只要一个晚上，自己就能做出压倒冈田以藏的握寿司来，哪怕有时间加速都不行。 　　从一窍不通到掌握基本的技巧，至少得经过几百次的训练才行。 　　李默现在显然没这个时间，而且基本的技巧也根本敌不过专业的。 　　冈田以藏最擅长的就是刀工，而且他又不是小次郎那种只专注于一道的人，刺身跟寿司之间隔的真的很近，他就算不擅长水平也一定比一般的学生好得多。 　　就寿司这个题目，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一定是要以握寿司应战的。 　　那么李默这个时候再跑进别人擅长的领域里，就是完完全全的找死了。 　　“其他的寿司也叫寿司吗？”阿吉的脸上出现一抹厌恶，有那么一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在他看来，虽然平民的料理也有那么一些可取之处，但如果真拿到台面上的话，一定是要最高级、最精致的那种才行。 　　所以寿司想当然的就是指握寿司，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邪道。 　　“但是都说了握寿司短时间之内学不会。”李默也很无奈。 　　料理也是分等级的，高级料理在感官上天生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用平民料理、家常菜取胜是有一种逆袭的感觉，很有挑战性，是很爽没错了。但如果能选择的情况下谁愿意天生站在劣势的一方呢？ 　　“啧！想想办法！”阿吉抬了抬下巴。 　　“这是想办法就能解决的事吗？”李默也撕着头发。 　　如果不是没办法，他至于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蹲一个多小时么！ 　　“关本王什么事？总之我不可能帮你去学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一切经过本王眼睛的事物，一定要最好的。” 　　如果是其他料理的话，可能对于高级与否还会有所争议，但是在寿司这方面，握寿司就是真正的王者。甚至一说起寿司来，如果不加其他前缀的话指的就是握寿司。 　　“但是新派的创新料理应该不会局限于那些吧？”恩奇都忽然竖起一根手指，仿佛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啊，你说那个啊……在机场那边吃过的那种，虽然是平民做的，但有些新意，勉强还能入本王的口。”阿吉也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对吧？因为经过了再加工，温度就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了。” 　　“好像是这样……”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根本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而且看起来阿吉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过恩奇都却是很清楚其他人的想法的，在讨论了一阵之后就停下来，稍微作了解释。 　　“炙寿司听说过吗？”她说，在白板上将这几个字写了下来。 　　顺手还画了张图，能看出来是一片鱼肉躺在米饭上，再往上的位置有一个像是喷枪一样的东西，恩奇都的画工很好，上面还加了几根线条，能看出来那种高温炙烤的感觉。 　　“其他跟握寿司都相差仿佛，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贴上生鱼片之后要用喷枪烤一下，让鱼的表面发出微微的焦香，同时油脂也会融化和米饭混合在一起。”阿吉勾了几条直线在上面。 　　“相比起传统的寿司，这算是一种创新的方式，存在也没有太长时间，同时也没有被主流所认可。因为一旦加入了喷枪的要素之后，温度、对食材的要求、醋饭的调味等等都会发生改变。有人认为这看起来是寿司，但实际上已经是另外一种东西了。”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下面的饭团，握制的手法跟普通的握寿司完全一样，加了醋的米其实更加不好掌控，想要将它们捏在一起，不散乱，也不至于被压扁就需要相当高超的手法，这个手法依旧需要大量的练习。”恩奇都说着，有点失望地在图上画了两条斜线。 　　一个完全没有学习过寿司的人，一天之内就算只是掌握这个手法都是件不可能的事。甚至将时间延长到一个月都不太可能。因为捏饭团的过程正是握寿司中最难掌握的一点，如果这点没问题的话，李默也没必要走邪道，直接堂堂正正地对决就好。 　　她提出这种寿司的时候忘了这一点，但随着对其的解析，问题迅速被找到。 　　还是不行…… 　　李默低着头，时不时看看白板上的画，接着就又陷入了神游天外的状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就只能做卷寿司了。军舰卷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千万不要说什么散寿司之类的平民家庭料理，否则简直是浪费了本王的时间。”阿吉将另外两种选择摆上去。 　　“嗯……”李默也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 　　“也就是说炙寿司最大的难题在于怎么将饭团捏得恰到好处，至于米饭怎么做，调味如何……这个我完全可以自己选择怎么做。” 　　他的眼睛亮起来，根本没有听到后面的军舰卷如何如何，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炙寿司上。 　　“而且炙寿司的话，也就不会有先天劣势了。” 　　“是这么回事。就算创新了一些东西，它的原型还是握寿司，本质的话也是握寿司的一种。”阿吉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没问题了！一天的时间找出最适合我的调味风格，同时还有米饭……”李默思忖着。 　　米饭的问题并不难解决，他所学会的第一道菜就是黄金炒饭，要将鸡蛋包裹在饭粒上，炒得颗粒分明。所以对于米饭的搓洗、蒸煮，只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下就好。 　　只要不是学习新的东西，时间完全来得及。 　　“喂，你准备怎么解决饭团的事？”阿吉问道。 　　李默这个时候正思考着，于是不在意地挥挥手。 　　“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就用碗，直接将鱼铺在饭上烤，这样应该也……” 　　“喂。” 　　“嗯？”李默愣了一下，他忽然感觉到气氛变了。 　　眼前的金发男子身上忽然散发出了极其强大的气息，仿佛洪水般倾泻而出，压倒了一切。 　　“你没有听到我之前的话吗？” 　　“浪费了本王这么长的时间来教导，结果就是随随便便做了些东西出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飒飒的夜风下，金发男子的身形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头顶着星空，如同被高举的神明。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眼睛如璀璨的红宝石，折射出无比冷傲的光来。 　　“屈尊陪你在这里闹了这么久，就得到了这么儿戏的结果——你这是在羞辱本王吗？杂修！” 　　“……” 　　气氛一瞬间凝滞了，就连后面的小次郎都一副凝重的神情。 　　早就听说英雄王的性情古怪，但第一印象还是让人放松警惕了。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几句话就能挑拨利用的人，他原本这么温顺只是因为说话的人是那一位罢了。 　　除此之外，面对任何人的时候他都有着君王的暴虐！ 　　“呃……”李默双手握着脖子，一时间居然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艰难地挤着嗓子。 　　无关其他，这是原则与尊严的问题。 　　“我……在‘赢’这件事上……从来都是认真的。”李默说。 第0042章 你好吗？ 　　当当当…… 　　会场的大灯照亮了中心的区域，还是原本A场馆的位置，但是中央已经被改造成了两个人对决的擂台，一样的五人评审团藏在阴影之中，无形中加重了现场的紧张感。 　　到了八强的层次，为了更好地展示选手们的风采，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放在一起比试的。 　　所以哪怕时间是同一天，整个复试的过程也被分成了四场，也因此对每一场比赛的时间都作了规定，不再像之前那样留给选手们大量的闲暇。 　　“大家好，这里是伊丽莎白在为您报时，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七点四十九分，我们第一场比赛的选手已经各自就位。诸位，准备好迎接一场饕餮盛宴了吗？” 　　“嗷嗷嗷——！” 　　惯例的主持人，惯例的发言，以及下面一票雄性生物那惯例的兽吼。 　　青年人的荷尔蒙哪怕在早晨都是如此的旺盛，迅速点燃了气氛，每个人都翘首盼望着选手们的入场。 　　李默。 　　冈田以藏。 　　题目为寿司的他们因为需要最新鲜的水产，所以被安排为第一场比赛，远月在这方面还是有所考量的。 　　后面的三组也大抵是如此的安排。 　　美食要对应时辰，在正确的时间享用才能真正体会到美味。 　　“下面请两位选手各自就位！”伊丽莎白宣布道，灯光大亮，照亮了最后的阴影。 　　精神饱满的李默大步踏入会场，开场的哨声已至，他是一反常态地养足了精神，就算在比赛开始之前都专门找了个时间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 　　而他的对面，依旧有些邋遢，但显然已经修整过的冈田以藏带着一双黑眼圈走了进来。 　　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的鲜明对比。 　　冈田以藏激动得一宿没睡着。 　　初赛之前，他跟李默是口头上打过赌的，要在那个会馆分出胜负。 　　结果李默赢了，还是以压倒性的姿态获得了胜利，连一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但是按照规则，比赛还是要进行下去，而且复赛的第一场对决就让两个人撞上了。 　　复赛第一场，要面对刚刚战胜了自己的敌人。 　　可想而知冈田以藏的心理会有多纠结。 　　“喂！”李默先开口了。 　　只见他招招手，将冈田以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哈？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失语症呢。”后者歪着脑袋，眼睛注视着其他地方，不太想跟李默眼神交流。 　　而且看得出来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对手。 　　如果是之前的话，这个时候火花就应该起来了，比赛之前相互用言语挑衅对手差不多已经算是料理对决的标配了，就连导播都做好准备插入点BGM什么的进一步激化气氛。 　　然而李默的态度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个，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好，不会影响到发挥吧？”他很担心，而且语气诚恳，一听就知道不是装的或者反讽什么的。 　　李默是真的在担心冈田以藏的状态。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冈田以藏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恼怒。 　　这家伙，是来嘲讽我的吗？ 　　明明自己已经输了，这个时候如果摆出一副胜利者趾高气昂的态度来，这样还能接受。但是现在这种算是什么？ 　　嘲笑吗？ 　　“有关系，很有关系……总之，你要不调整一下状态？做寿司的话，先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吧？时间充足。”李默还是那副很紧张的态度。 　　完全不似作伪的态度让冈田以藏都莫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不用了，老子就这个状态就能……”冈田以藏烦躁地挥挥手，刚想放一句狠话，但是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已经满状态输了一次。 　　这个时候狠话就不是狠话了，只能是软弱的犬吠。 　　“直接开始吧！”他说，第一次说话这么讲礼貌。 　　“真不要调整一下状态？”李默追问。 　　“滚！” 　　双方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但是哪怕这样，李默那边依旧会时不时地投过来一道关切的目光，冈田以藏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家伙…… 　　总算之外为什么之前不说话了。 　　如果一张嘴就是这种模样，还不如装哑巴维持之前的高手风范。 　　“我们看到比赛之前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交流，这次的气氛异常融洽。但是可不能放松哦，题目为寿司，要求从煮饭开始，食材的新鲜程度也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下降，相对来说时间会变得相当紧迫呢。这里提一下，请双方选手注意。”伊丽莎白看了看上面的电子钟。 　　厨具已经准备好，食材等也都被运送进来。 　　时间到。 　　“比赛开始！” 　　“什么友好交流啊！”冈田以藏咆哮，抓起了一把稻米，放进木盆开始用力搓洗。力度之大，让人感觉一不留神就会把完整的米粒洗坏了一样。 　　烦躁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这让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异常的好。 　　不是每个人都要在平静的状态下做饭的，冈田以藏的厨心相对来说就更具备攻击性，所以如果他在愤怒的情绪下做菜，厨心会受情绪的影响而得到加成。 　　至于说过于炽热的情绪会不会影响到手的动作？ 　　至少，冈田以藏不会。 　　天才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被情绪影响到技术的！ 　　“看起来状态的确很好，那我就放心了……”李默看了看，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是真的担心对方发挥不好。 　　理由不是什么对手的惺惺相惜什么的，而是更加实际的东西。 　　比如说，个人的尊严？ 　　如果李默到最后没能拿出上台面的料理，他的下场绝对不仅仅是秋季选拔赛输掉这么简单。 　　而是绕着校园裸奔三圈，从此丧失掉做人的资格。 　　“哦？如果输了的话，就给我裸体绕着这个校园跑三圈吧？也只有这种回归原始的滑稽行为才能给我带来一些愉悦感吧，你这样的猴子！” 　　那个名为阿吉的男人是这么说的。 　　在比赛前，他跟李默两个人就因此设下了一个赌约。 　　“时间！时间！”李默也咆哮着。 　　不仅仅是为了胜利之后的奖品，而是压力的逼迫，他现在也要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干劲了！ 　　PS：卡文了，但是天亮之前应该还会再码一章。 第0043章 手速 　　“噢噢噢——仅仅是刚开始比赛，两名选手就已经燃起来了！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双方的状态，制作寿司的第一环，对于大米的清洗居然可以还这么激动人心！”伊丽莎白解说着。 　　很明显在制作寿司的时候，大米是最花时间的部分，清洗、蒸煮以及最后的调味放凉，无不需要大量的时间。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双方的动作一样无可厚非。 　　但是两个人居然都是这么一种洗法，手在木盆里拼命地搅动，搓洗时用的力量让人感觉只要再加一分就能把完整的米给毁了一样。这么用力，跟一般寿司店的流程完全不同啊！ 　　冈田以藏是受到胸中情绪的引发才这么做的，而李默……引燃他的则是紧迫感。 　　他一定要快，一定要快！ 　　至少要在冈田以藏蒸煮完米饭之前完成自己的调味过程，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这局就输定了。而且在丧失了继续比赛的资格之后还会以相当屈辱的姿态在校园里裸奔三圈！ 　　这样的后果，哪怕李默也完全不敢去想。 　　到时候会是怎么的一幅场景？ 　　应该会让整个人生都蒙上一层阴影吧！ 　　所以…… 　　“时间啊！”李默咆哮，十指律动着，仿佛捕食前的猛兽。 　　罗汉虎爪拔！ 　　原本用来处理家禽的手法被用在了剔除碎米上，李默已经将自己的一身所学完全地激发出来，只要是能用到的地方就完全不惜力气地使用厨技。 　　就是为了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呷！”冈田以藏仿佛被刺激了一样，两个人开始了攀比。 　　看这一对的神情，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但是跟那些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观众不同，柳洞寺的一帮人，那些原本坐在观众席上准备给李默加油的几个人现在看着下面的目光都仿佛在看两个傻子。 　　“洗米嘛……他们为什么会这么一种态度？”莉兹都感觉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下面的两个人在想什么。 　　“不知道，可能被刺激到了。”紫苑机械地回答。 　　这件事超出了她的计算范围。 　　“不会是昨天被……惊吓过度了吧？”五月小心翼翼地说，一边用食指悄悄地指了指第一排的两位。 　　金发的青年阿吉与恩奇都。 　　昨天阿吉跟李默对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算之前没听过，现在他们也都知道了那两个人绝对是料理界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物，跟李默打赌，后者被刺激到了也很正常。 　　虽然以李默之前的表现，他不像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吓到的人。 　　“哈哈哈，总之很有趣就对了。”这是玛尔达说的。 　　她倒没觉得场上两个人的做法有问题，毕竟寿司这种东西她也不怎么了解，只是感觉这个气氛很好，很燃，挑动着神经，让她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如果不是因为淑女需要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的缘故。 　　“对了，尼禄呢？” 　　“在准备室里，第二场就是她的对决，这段时间可不能浪费了。”库丘林双臂环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能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声波。 　　所以，旁人没有在意李默的咆哮，还以为是随便喊的。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张口的时间比发声的时间长多了，更多超频的声波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出来，辅助着他的动作。 　　有关声波的厨技。 　　这应该是李默刚刚掌握的新技巧，之前还被这个技能坑到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前一天才好转。 　　就是这么一个新掌握的厨技，李默居然都用了出来，这说明下面的赛场远比人们看到的要激烈。 　　李默真的是拿出全力来了！ 　　咚——！ 　　蒸饭用的竹器被架起来，李默果然先一步完成了清洗的工作。 　　超视觉跟超听觉并用，外加罗汉虎爪拔的手速，三者叠加起来的速度是一般人完全无法想象的。 　　而且处理好的大米绝对不会存在碎粒，一颗颗的都是圆润饱满，全都是经过挑选出来的！ 　　至于接下来蒸饭的过程，李默也在之前做炒饭的时候弄过，有着丰富的经验。 　　虽然在蒸饭之前寿司用的米还需要经过至少半个小时的浸泡，让里面的水分达到刚刚好的程度，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先将灶台点上火，把水先烧开了。 　　之后，云雾般的蒸汽升腾，李默的身影因此而变得模糊。 　　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所以再小心都不为过。提前开水确定温度，顺便检查一下容器上是否会有异味，这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趁着这段时间他还将待会儿要用的寿司醋调好了。 　　说是醋，但实际上也是以醋为主体，加入了各种材料调制出来的特种酱汁，依照着不同的原料，有时候也能改动醋的配方。 　　比如李默就没有使用常用的白菊醋，因为这种原料虽然是寿司醋最常用的，但是他本身对于日本料理中会使用到的调味品并不熟悉，贸然使用容易拿不准它的特性。 　　所以用白醋，加上果醋、白砂糖、食盐与柠檬等等调味。 　　所谓的食物并不是正宗才好吃，现在这种情况下，李默宁愿相信自己的调味水平也不愿意临时抱佛脚地模仿日本本土的调味手法。 　　甚至，他在最后还添加了一点点自己吊出来的清汤来增加鲜味。 　　日本这边一般是用昆布，但现在既然配方的根基都改了，就彻底改到底，是好是坏，李默都用自己的舌头验证过了。 　　至少不差！ 　　等到冈田以藏将米粒清洗好的时候，李默那边已经快要开始蒸了，他落后了不止一步。 　　“这家伙……拼速度有意义吗？”冈田以藏咬牙切齿。 　　他忽然感觉自己一开始就输了。 　　而且看李默到现在都这么轻车熟路的样子，也不像是只会中华料理的人。 　　原本冈田以藏还担心他因为之前没接触过，所以不会做寿司呢。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赢了也难免有胜之不武的嫌疑。 　　就算要打败他，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这是冈田以藏的想法，小流氓也是有自己原则的。 　　虽然现在跟他想的不一样，但是，还好。 　　比预想的好多了。 　　“喂，你好了没有？这边等着呢！”李默忽然远远地催了一句，像是不满冈田以藏的速度。 　　于是乎，后者的额头上迅速鼓起了几根青筋。 　　“啊——！”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第0044章 食材 　　咚——！ 　　大锅被重重地放在灶台上，虽然不至于造成损伤，却很好地反应出了主人的心情。 　　冈田以藏现在很生气，相当的生气。 　　要说以他的出身，过去遇见过的大部分人也都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地痞流氓、暴走族、甚至黑帮人士，对骂的时候能把人惹毛的也不少。 　　但是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气人的！ 　　更可气的是，他甚至搞不懂李默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真的是想要用语言上的刺激影响到自己的行动？ 　　那就要让李默失望了，自己就算再生气，也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正相反，他这次要用料理让对方闭嘴！ 　　在这样的心态下，冈田以藏可谓是发挥超常，迅速完成了前面蒸煮的过程之后，他双手一震，将米粒全都抖入一个大号的木盆，接着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倒入已经调制好的寿司醋。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用木铲搅拌。 　　与一般的搅拌方式不同，为了保证米粒的完整性，在拌匀米饭的时候需要使用“削切”的方式，用铲子的侧面不断地在木盆里画线。确定已经搅拌均匀之后，就需要拿扇子不断地扇风降温了。 　　制作寿司饭的过程都大同小异，他遥遥地朝李默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这么做的。在这一一部分，基本不存在改良或者省时间的法子，而且因为要避免米饭变干，扇风的过程也不能太用力，只能慢慢地让它的温度降下来。 　　不过肉眼可见，虽然两个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但冈田以藏这边明显要熟练得多。 　　李默只是知道搅拌的时候要用削切的方式，而且不能碰破米粒，同时用寿司醋继续让米变得颗粒分明而已。但是他的动作极为僵硬，甚至有些畏首畏尾的感觉，每一次搅拌都极为小心。 　　而冈田以藏这边则是无数次训练之后掌握的娴熟技巧了。 　　搅拌和扇风的速度极为均匀，仿佛身前并不是米饭，而是一架躺着婴儿的小床，扇子与木质摩擦的声音串联成一道舒缓的音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结束的时候，李默在前期赢得的时间差距已经荡然无存。 　　甚至，他还落后了一分多钟才站起来，用湿布封住盆口。 　　只要保持一定的温度与湿度，寿司饭就可以支撑一天的时间，放在那里就算处理完食材之后口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温度，在握的时候会通过手来进行进一步的加热。 　　“哼，这家伙会之前都没有做过寿司饭吧？”冈田以藏嗤笑了一声，用一种自言自语式的声音道。 　　李默一开始的表现并不像是一个没接触过寿司的新手，这家伙太自信了，怎么看都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所以冈田以藏有理由怀疑他之前学习过怎么制作寿司，但是在搅拌的时候却表现得像是个新手。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李默可能只学了后面的内容，而那些学徒要做的工作一次都没有做过。 　　果然是富家子弟的作风！ 　　都到了这个时候，冈田以藏不可能还对李默的历史一无所知，就算是为初赛输了那几分，他也会回去问一问这个对手的底细。 　　“我还真没做过这东西。”李默一笑，他听到了。 　　寿司这种东西还真的不是他擅长的，而且可能也就做这一次了。他并不是那种全领域发展的厨师，相比起其他国家、地区的料理，他更愿意去精研中餐。 　　作为一个中餐厨师，没做过寿司饭一点都不丢人。 　　然而他能听到对面的声音，冈田以藏可听不到他的自言自语，这一抹迷之微笑只能又被当做了嘲讽。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往往都来自于沟通障碍，如果大家都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就会减少许多纷争。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矛盾的产生也是不可避免的。 　　李默回头看了一眼观众席的前排。 　　金发的男子站在那里，关注点却没有在场上，相比起观看两个小辈之间的料理对决，他可能更愿意跟自己的爱人多交流一会儿。 　　哪怕，他跟其中一人还有着一个比较重要的约定。 　　果然。 　　李默将头转回来，脸上的表情也沉下去。 　　自己很讨厌那个男人，哪怕他是尼禄的哥哥。 　　或者说，因为他是尼禄的哥哥，所以自己更讨厌他了。 　　咚，重物与案板碰撞的声音将李默的目光拉了回来，从冈田以藏那边传来了水花飞溅的声音，这意味着他已经要进行下一步的料理。 　　而双方的食材，也终于要摆在上面了。 　　冈田以藏那边用的是……牡丹虾。 　　李默远远地望过去，超视觉强化下的视力能清晰地看到虾壳上的斑点，被装在一个小桶中的牡丹虾精神很好，还在不住地游动。 　　这是做刺身的顶级食材，冈田以藏这家伙，虽然自己平时穿得破破烂烂的，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但一涉及到料理上，他都是会选用最好的材料。 　　之前是河豚，现在是牡丹虾，对于追求鲜美的刺身与寿司来说，这些适宜生食的极品食材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 　　而李默这边…… 　　“李默选手使用的食材居然是三文鱼！”伊丽莎白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在学生之间激起了一阵讨论声。 　　相当常见的食材，无论是东京还是大阪，几乎所有寿司店里都有三文鱼寿司出售。 　　这种肥美的食材有着极为丰富的味道和细腻的脂肪，入口之后的感觉丰盈，作为寿司菜单的末尾呈上有着极佳的效果。 　　但是，当比赛题目为寿司的时候，这就不是一个好选择了。 　　因为只要是稍微了解过这一行的人就应该知道一点。 　　三文鱼是吃不出好坏的。 　　无论新鲜与否，只要不是太过分，在可食用的时间段里，它的口感都是相差无几的。人们很难分辨出三文鱼肉的好坏，是新鲜还是不新鲜，厨师的手法是高超或者堪堪入门。 　　放在平时，这是一个比较容易浑水摸鱼的领域。 　　但是在比赛中…… 　　没有评委会给模棱两可的作品打高分。 第0045章 牡丹虾 　　“三文鱼的寿司没有吃的必要，三流的厨师与一流的厨师做出来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最左边的评委直接说道。 　　这次的五名评委自然又换了新一批的人，而且相比起初赛，现在二人对抗的赛制显然需要更多的矛盾与话题点，所以远月请来的评委的性格也都各不相同。 　　这一位是以快人快语以及尖酸刻薄的评论称著。 　　“但是我听说，本次比赛这一方的选手是一位中华厨师？可能他对于寿司的了解并不多。”另一名评委适时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远月是国际性的学校，我曾经采访过几十名学生，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受到过不同餐饮体系的训练。就算是中华的学生，作为远月的一员，他也应该学会如何制作外国的标志性料理。更何况，他人本身就在这里。”这是右二席的评委，他曾经是一名美食日报的记者，当然现在已经做到了主编。 　　“但是在这里的都是新生，他们甚至没有过完自己的第一个学期。”之前打圆场的评委依旧站在李默的一方。 　　正如他所言，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所以就算最终大家都要站在味道好的一方，但是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言语上为弱势的一方提供支持。 　　“斋藤先生怎么看？”他适时地抛出了问题。 　　如果说在场的人里谁最有资格讨论这个话题，那就一定是斋藤俊二，评委中唯一的厨师，同时也是一位从业四十五年以上的寿司师傅。 　　在这个领域里，他才是真正的权威。 　　但是这名权威却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就算是被直接提问他也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一切以味道说。”斋藤俊二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如果是其他的料理，那么究竟如何评判还有待商榷。但如果是寿司，那么标准就只有一种，无论制作人是谁，有着怎么样的身份，使用了何种食材，真正能让人品尝到的美味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 　　“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判断了，三文鱼跟牡丹虾，就好比路边的小推车与寿司店的大将，根本不具有可比性。”最左边的评委有些轻蔑地说道。 　　寿司是精致的料理，这是所有日本人的共识。 　　如果是以含糊的态度对待的话，那就失去了寿司的精髓——至少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切以味道说。”斋藤俊二将脸转过去，神情异常严肃。 　　“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并不是不负责任，这是经验。”那名评委并不愿意改变自己的观点。 　　“经验？”斋藤俊二幽幽地看着他。 　　对方还想说话，却看到了他头上那不过一公分的短发——为了防止在制作的过程中头发掉进食材里，有很多寿司师傅都是剃成光头或者板寸的。斋藤俊二亦是如此，而且他那稀疏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白色。 　　无论是年龄还是从业经验，他都是在场人人之中最长的。 　　至少现在坐在这一桌的人里，还没有人能跟他谈资历。 　　更何况还是寿司的领域。 　　“至少刀工还是很不错的。”最后一名评委出来缓和气氛，将争论的焦点转移。 　　“两个人都是如此。” 　　因为是生食，没有多余的步骤，而且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口感，双方的动作都相当的快。 　　李默那边，他专门拿了一小瓶液氮喷在自己的刀上，从而施展出了简化版的罗汉水晶斩。 　　就刀工而言，可以说是相当出彩的。 　　一片片肥厚的三文鱼表面都散发着晶莹的光泽，恍惚中仿佛在两侧贴上了冰质的镜子。 　　但是单纯说刀工的话，冈田以藏更甚。 　　或许对虾的处理没有片鱼肉时那么顺畅，但是在去掉头尾与外壳、只剩下肉质之后，冈田以藏迅速地在牡丹虾肉的表面划出了一道道细微的花纹。 　　这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纹路大部分是顺着虾肉的纤维，但是也有一部分在较长处将其斩断，爽滑弹牙的肉质因为这些处理而变得更加适合入口，同时也让人更能品尝到牡丹虾的鲜甜。 　　这一系列的手法充分体现了他对食材的理解，在这一方面，至少比现在的李默要强。 　　“我们看到冈田以藏这边已经进入到了最终的步骤，他举手示意要开始上菜了，但是李默这边……好的，他表示自己还需要完成一些工序，所以愿意将时间让出来。”伊丽莎白向双方确认。 　　跟其他的菜品不同，寿司是根本无法等待的料理，尤其是握寿司。 　　最优质的握寿司应该在入口时刚好是人的体温，这除了要求厨师的功夫之外，更要求食客在上菜之后的一分钟，甚至十几秒之内品尝完毕。 　　真正的寿司店应该是一道一道地上，在师傅做完一份之后马上享用。 　　双方以此为题目比赛的时候自然也不可能去掉这个规矩，所以主持人又承担了一部分协调的义务，尽量让双方的时间错开。 　　冈田以藏推着餐车，将自己处理好的材料转移到了评委面前。 　　在这个过程中，李默忽然睁大了眼睛，同时停下了自己手上的一切动作。 　　当然，到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了。 　　但是他的瞳孔忽然散得极大，冈田以藏的影子整个映在了里面。 　　只见冈田以藏一扫原本桀骜的态度，异常庄重地站到了评委席前，身前的围裙一尘不染。 　　盆中的醋饭，用鲨鱼皮板子磨好的新鲜山葵泥，还有刚刚剥出来、晶莹剔透的虾肉。 　　冈田以藏先是在装着寿司醋的小碗中蘸了一下，双手轻拍，让醋均匀地覆盖自己的手掌；然后迅速在醋饭中捏出一个长方形的团块出来，中指挑起一抹山葵泥，上面放上虾肉。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在两秒钟之内完成，已经握好的寿司就放在了评委面前。 　　斋藤俊二伸手捏住，放进嘴里。 　　随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牡丹虾寿司是不需要蘸料的，它的甜美被山葵的味道激发出来，与颗粒分明的醋饭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层次分明的口感。 　　“温度刚刚好，米饭与米饭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山葵有瑕疵……”他像是在审查一名学徒那样点评着冈田以藏的作品。 　　异常的严格，仿佛心中早就一套标准化的程序似的。 　　冈田以藏没有说话，这样的回答他早有预料。 　　寿司师傅都是一群极其顽固的人，他们眼中似乎永远只有缺点，只有不够完美的地方。而冈田以藏作为一个尚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自然不可能达到从业四十五年的斋藤俊二的标准。 　　这样的点评已经让他相当满意了。 　　于是他迅速地捏出了第二个、第三个…… 　　五名评委，剩余的四个可不是寿司师傅。 　　所以，他们的反应也并非那么平静。 第0046章 复制 　　“绝棒的刀工，这虾肉的背部仿佛在按摩我的舌头！”最左边的评委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他完全陶醉在了那绝妙的触感之中。 　　冈田以藏的优势就在于他的刀工，在整个一年级的学生中只论刀工几乎没有任何人能跟他匹敌。甚至，如果只说这一项的话，他都有信心去挑战十杰级别的冲田总司。 　　作为主材料的牡丹虾被他采用了这种几乎像是炫技一样的方式加工过之后，在入口那一瞬间的触感的完全超越了食材原本的味道。没有蘸料的牡丹虾，却依靠着肉汁的清甜瞬间征服了人的味蕾。 　　“如果是做刺身的话，应该是新生中手艺最好的了。”另一位评委感叹。 　　醋饭什么的，以他们的标准看来可以说中规中矩，并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但是处理虾肉的时机，以及上面的改刀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这根本不是学生能掌握的技巧了。 　　这一口下去，就仿佛在品味剑客的刀痕。 　　“第二份？”冈田以藏问了一句。 　　五人纷纷点头，显然只有一口大小的握寿司是满足不了一个人的胃口的。 　　“对于不同的食材会采用不同的处理方式，就算同样是牡丹虾，每一只改刀的位置都不一样。你想要传达的就是这个吧？” 　　斋藤俊二看着那一排的虾肉，晶莹剔透的背肉上可以看到无数凌乱的刀痕。 　　越是仔细观察，就越能欣赏到那种无序与有序交织的美感，仿佛抽象的画作，从里面体现出来的，是无比深邃的美。 　　日本料理向来看重外形与摆盘装点，无论是寿司、刺身，还是天妇罗，精致的外形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在这一点上，冈田以藏已经做到了完美。 　　“你们还是太小瞧我了，我想要展示的，是不同的刀术！”冈田以藏摇了摇头。 　　一时间居然有些落寞。 　　这一次的比赛他是拼尽了全力，拿出了自己所掌握的一切应战。对于虾肉的处理上并不仅仅如斋藤俊二所说，根据食材的不同选择了不同的处理位置。 　　在这一套寿司之中，他一共使用了十几种不同流派的刀术。 　　而这一点，却没有人能品尝出来。 　　“年轻人……”斋藤俊二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将眼前的寿司丢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醋饭比例正好，山葵有些瑕疵，温度尚可……”他重复了一遍之前所说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再次指出了冈田以藏的错误。 　　接着，他用毛巾擦了擦手，拍掌道。 　　“请下一位吧，如果时间间隔太长的话，就算是三文鱼也会受到影响。” 　　冈田以藏看着眼前近乎光头的老者，心里有些烦躁。 　　果然寿司师傅与职业的刺身刀客是完全合不来的两种人。 　　哪怕看起来有相当的共通之处，但是其内在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毕竟斋藤俊二是评委，而且作为久负盛名的大师，他完全由资格来指导一个小辈。所以冈田以藏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爆发出自己的脾气——他对待美食家跟对待行业前辈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你留在这里，寿司的好坏，只有双方都在长的时候才能比较出来。”斋藤俊二并没有放冈田以藏走，而是指了指一旁示意他站在那里。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另一位选手展示自己的料理！”伊丽莎白高声喊道。 　　冈田以藏没吭声，走过去站好。 　　他的确有些想看看李默最后能做出什么样的料理来。 　　“来了来了。”李默那边也将自己的材料摆上推车，双手握着扶手，低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下一秒，他身上的气质变了。 　　那是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上一秒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却仿佛一个活动的木偶似的，完全失去了自我。 　　再下一秒，他就变成了冈田以藏。 　　评委席上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以他们的观察力，还有这个距离，自然比观众席那边更能观察到李默的变化。 　　就算是观众席那边，原本正欢快交谈着的恩奇都与阿吉也都转过了头，目光钉在了李默身上。后面柳洞寺那边，库丘林等人亦是注意到了这种变化。 　　“果然如此。”库丘林咧开嘴，有些兴奋地看着下方，仿佛要欣赏一出好戏。 　　一步迈出，与之前冈田以藏走路时一步的距离几乎不差分毫。 　　整个现场仿佛从中间开始被一道看不见的镜子给隔成了两面，李默踩着一模一样的步伐走向了评委席。 　　“请。”斋藤俊二神色有些凝重，将自己的腰挺直了些。 　　李默没有回应，像是听不到一样，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随后中指挑起一块醋饭，将鱼片贴上，十指翻转，几秒钟的时间就在掌心握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寿司摆在盘子上。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仿佛机械的流水线一样，李默保持着完全一样的动作将所有的三文鱼片都贴在了握好的饭团上，手法娴熟，根本就不像是没有接触过寿司的人。 　　啪！ 　　当最后一团寿司被摆到盘子上的时候，李默拍了配双手，瞬间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 　　而一旁的人也都因为他这一顿操作陷入了僵直状态中。 　　“那个……”他搓了搓手，被那些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复制了之前这位的动作对吧？”斋藤俊二直接问道。 　　“步伐一致，动作一致，手指的顺序一致……虽然用的是鱼肉，但是你的手法跟贴虾肉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明明没有山葵泥，但是你在做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涂抹的动作。” 　　他一项一项地点过去，最终叹了口气。 　　“真是恐怖的记忆能力，真是恐怖的天赋，你之前根本就没有做过寿司对吧？” 　　“呀，这个……”李默抬起手想挠挠头缓解尴尬，但是手抬到一半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场合，只能更尴尬地放下。 　　另一边的冈田以藏更是惊讶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你这家伙……你……” 　　“这个事等一下再说，无论什么时候寿司都是第一优先。”斋藤俊二摆摆手，指了指眼前几乎要被塞满的大盘。 　　“这种手法有误，而且流水线一样做了这么多，温度什么的全都不存在的产品，不会是你要展示的作品吧？” 　　PS：其实这一段写得很没感觉，但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只能一口气先写过去了。莫慌，不断章，今天我一口气写完这一场再去睡觉（上一章明明多写了三百多字，愣是说我故意断章……我……这次一口气写完好吧）。 第0047章 厨心圆满 　　“当然不是……虽然我不太擅长这个，但是该了解的都已经提前了解过了。什么样的寿司才是好的，这点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李默说道。 　　镜头以及凑近的麦克风将他的话传递出去，于是观众席前排站着的金发男子环抱了双手，看待李默的目光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 　　带着一丝惊讶，又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并没有太过震惊；同时又有着些许的挫败和意义不明的欣赏。 　　“果然没那么简单。”他轻声道，已经没有了轻蔑的成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但是事情进行到现在，他已经能预料到结果。 　　哪怕李默的料理还没有完成。 　　坐在评委席正中央的斋藤俊二思考了一会儿，移动目光看了看李默的推车，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是做炙寿司吗？” 　　只有炙寿司才能以这种形式大量地摆盘，而不是做一个食客吃一个来保证最佳的温度。因为接下来还会有高温炙烤的步骤，所以之前饭的温度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炙烤之后的温度，以及食材的熟度。 　　这算是一种比较新的寿司做法，斋藤俊二自然也知道，三文鱼这种油脂丰富的食材也很适合做炙寿司。 　　“但是，你的喷枪呢？”他打量着李默的装备。 　　“这个啊……”后者双手合在一起，稍微搓了搓。 　　“请退后一点。” 　　呼！ 　　炽热的火浪被点燃，在不断的练习之下已经有了lv8水准的火云手能够引发的温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初，同时在衍生出了内力之后，通过控制气流推动，火焰的范围也已经不局限于手掌了。 　　代替喷枪，完全没问题。 　　“我比较喜欢自然的东西。”李默一笑，整个手掌上的火焰都开始朝食指的尖端聚集。 　　好似指尖盛开了一朵红莲。 　　观众那边又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就算明确地知道厨技可以造成类似的效果，但是那些厨技最起码都不是新生们能掌握的。十杰中倒是有不少人都有着类似效果的厨技，但是那是十杰，整个学园仅有十位！ 　　不得不说，李默的硬件超过一般学生太多，他所掌握的厨技数量跟等级看起来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学生能掌握的。 　　“这种感觉，是中华的厨技吗？”斋藤俊二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另外你的寿司醋调制得也跟一般的配方完全不同，鱼肉与醋饭之间甚至没有涂抹山葵。我很好奇这么做出来的寿司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您品尝完了就知道了。”李默笑了笑。 　　他现在异常的放松，因为自己不熟悉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已经是不知磨炼过多长时间的火候技巧。 　　在借助超视觉复制了冈田以藏的动作之后，他已经彻底迈过了那道关卡。 　　在这个状态下，李默将食指凑近了寿司上的三文鱼。 　　滋滋~ 　　没有真正地烤到，而是依靠被加热的空气逐渐令鱼肉与醋饭升温，同时晃动的火焰时不时地凑过去，将鱼的脂肪烤得滋滋作响。 　　这个过程异常的迅速，但是因为一整盘的寿司足足有三十几团，李默将它们全都先做出来之后，就需要几乎同时地为它们加温。 　　所以可以看到火焰几乎是扫过去的，一排一排，仿佛用梳子整理少女的头发一样。 　　李默轻车熟路。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不自觉地抖动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水分在蒸发，蛋白质在高温下发生形变，而油脂融化为液体，带着三文鱼特有的香味逐渐渗入了醋饭之中。 　　香味飘出来，刺激着旁人的嗅觉，让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在气味这一关上，生食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跟熟食媲美的。 　　哪怕李默并不是想要将寿司变成熟食，他只是在表面灼过一遍，引发出香味来，而主体依旧和一般的握寿司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就有了生熟两种食物的优点。 　　而且这一排一排的寿司，轻轻炙烤，这小心翼翼的过程，怎么感觉跟做黄金炒饭的时候那么像？ 　　李默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下一秒，如同一扇大门被打开，新的感悟如潮水般涌出来。 　　火焰的特质就是轻盈，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并不是用火焰本身来加热，而是用空气…… 　　他的手指越发的灵活，指尖的火焰像是蝴蝶在食物之间飞舞，亦或者，如被风吹动的羽毛！ 　　“完成了，请用。”李默熄灭了指尖的火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仅仅是对评委，也是对自己的对手。 　　这一刻，他的内心平静如水。 　　而系统的数据面板上，一个数字也悄然跳动。 　　厨心：火羽lv10 　　出乎他的预料，第一个达到圆满的并不是他自己感悟出来的军兵，亦或者八极拳伴生的猛虎。而是这个刚开始由系统帮他开发出来的厨心，火羽。 　　或许是他一直一来所烹饪的菜品都有着共通之处，对于火候的严格要求使得他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而这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凝结到一起，水到渠成。 　　李默甚至伸出手来，像其他人一样捏住了一枚自己做出来的寿司，轻轻地放进嘴里。 　　一丝热意顺着舌尖绽开，然后是略微的凉，还未散去的烟火气对比着与人体体温接近的醋饭，自然就显得后者稍凉，但是在短暂的神经错觉之后，那种温润的感觉却化开了。 　　没有芥末或者山葵，因此李默的寿司没有那种刺激性的味道，口感更像是吃了一口盖饭，舌头从米粒之间穿过去，接着就碰到了肥厚的三文鱼。 　　那种略微的焦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扩散到了整个口腔。 　　斋藤俊二又往嘴里放进一个。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一整盘的寿司在短短的十几秒之内被众人消灭干净。 　　其中冈田以藏一个人就吃了四个。 　　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清楚了。 　　“我很难判断你做出来的是不是寿司。”斋藤俊二感慨道。 　　“配方不同，握法是复制别人的动作，食材是不讲究新鲜与否的三文鱼肉，又因为炙烤过，所以是否接近体温也变得毫无意义……判断一份寿司好坏的因素，在你的这份料理中完全都没有展现。” 　　“呃……毕竟我不了解。”李默小声嘀咕。 　　“但是有一点你做得很好，那就是和谐。”斋藤俊二露出了微笑。 　　“食材与米饭的和谐，寿司与舌头的和谐，每一个部分与整体之间完美的协调。不突出，也没有缺陷，没有刺激的味道，没有悠长的回味，但是在入口的时候让人感觉到的就是那种如暖玉的温润。” 　　“而另一方。”他将目光对准了冈田以藏。 　　“我其实能感觉到，混合了镜心明智流、天然理心流、唯心一刀流……这些刀术，我在你的料理中都能感觉到，也惊讶于你的天才，这么年轻，居然能掌握如此多的流派，甚至都深入到了神髓。” 　　“但是，你太过于强调食材了，因此忽略了整体的协调性。我说醋饭中规中矩，是因为如果想要展示如此精湛的刀工，那么对于寿司其他部分的要求一定会超出平常。否则的话，就不是寿司，不过是刺身加米饭罢了。” 　　后者略微低头，将自己的脸移开。 　　这个道理，他已经在品尝到李默的寿司之后就已经明白了。 　　也因此，对于这个结果，冈田以藏能够接受。 　　“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意见吧？”斋藤俊二左右看了看。 　　四名评委纷纷点头。 　　“那么我宣布，晋级下一轮的人是——李默。” 第0048章 允诺 　　“终于……”李默长长地出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感叹。 　　除了终于晋级了之外，他也拥有了第一颗圆满的厨心，而且是通过自己的领悟贯通了最后的部分，完全地掌握了火羽的精髓。 　　这种感觉相当奇特，就好比多了一项本能，以这次的炙寿司为例，如果是原来他想要达到一个较高的完成度的话，就一定要小心翼翼的、时刻注意火焰的温度与距离。 　　但是现在却只是随性而为就可以做到最好。 　　所谓的随心所欲不逾矩。 　　只不过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并不针对所有的火候，李默唯一能这么顺畅做完的就只有那些近似于烧烤的工作。 　　完美掌控所有火候的能力，那是超触觉。 　　“承让了。”李默朝冈田以藏拱拱手。 　　后者什么都没说，仿佛还在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落败。 　　冈田以藏并不是没有尝过失败的天之骄子，他是天才，但是以那种近乎贫民的出身，过去也经历过不少的挫折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从痛苦中汲取养分，然后继续生长下去，就好像车前草一样。 　　“你们两个，都很不错。”斋藤俊二也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能潜下心来锻炼的话，最多十年就能够成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板长了——当然，首先要你们对寿司感兴趣才行。” 　　“这个……真的……”李默咋舌。 　　他自己做寿司也就这么一次了，对于这种东洋的料理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而且生食什么的，还是不怎么契合国人的口味。 　　“呵呵，以后再说。假期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在我那边工作，大门会永远向你们敞开。”斋藤俊二摇摇头，没有多说。 　　“假期？”李默有点懵。 　　“啊，忘了你是新生。不过很快也就知道了。”斋藤俊二摆摆手。 　　“假期……”李默晃晃悠悠走下赛场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 　　结果迎面就被一条健壮的手臂揽住了。 　　“恭喜恭喜啊。”库丘林咧着嘴大笑，一边拍着李默的肩膀。 　　这家伙，不知道最近吃什么了，力气突飞猛进，疼得李默一阵呲牙。 　　“干得漂亮啊，小子！”玛尔达也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莉兹也像是好兄弟一样拍着他的肩膀。 　　李默感觉自己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然而正在他想着怎么才能从中脱身的时候，几个人忽然停下了。 　　不仅如此，柳洞寺的人全都自觉地让到了一边，却没有走远，而是默默地站到了李默身后。 　　“哼，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出来了。那双眼睛，出乎了本王的预料。”金发的男子双手环抱，扬着下巴就走了过来。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恩奇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因此阿吉的气势愈发凌厉。 　　但是这一次，李默脸上却没有了半分怯意。 　　“我赢了。”他淡淡地开口，直视着那一双鲜红的眼睛。 　　“哼！”阿吉发出一道不爽的鼻音。 　　却也没说什么。 　　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困难，所谓王者，就是应该拥有承担下一切的能力。但是李默的态度让他异常的不爽，尤其是自己接下来还要满足他一个要求的情况下。 　　就更不爽了。 　　“说说你的要求吧，之前打赌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在本王的教导下你真的能做出一份还能入眼的寿司来，那么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阿吉摊开双手。 　　“听好了，这可是英雄王答应你的，无论你要什么，只要不触犯到本王的底线，我都能给你。” 　　说着，他看了李默一眼，像是在故意炫耀似的。 　　“就算是宝具也一样。” 　　“宝具？”李默愣了一下。 　　“哼！”阿吉嘴角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 　　李默那惊讶的表情明显让他感到畅快。 　　“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虽然以你的实力，现在拿到宝具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会玷污了它们的光芒。但是这是本王允诺你的，之前的表演也的确取悦了我。只要你恳求一声，我甚至可以破例让你浏览我的宝库，在其中挑选一件。”阿吉说。 　　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发现恩奇都确实不在之后才重新恢复了刚刚的状态。 　　她去洗手间了，否则的话阿吉也不敢这么说。 　　并不是心疼宝具，而是他现在的身体出了点问题，短时间之内要尽量少用自己的宝具，打开宝库这一行为对身体的消耗显然相当的大，有可能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后果。 　　但是就像他说的，只要李默这么要求，他就会做。 　　他允诺的事，就一定要完成！ 　　只是……别让恩奇都知道。 　　然而李默却摇了摇头。 　　当然，在摇头之前明显经过了相当深的思考，所有人都能看出他那种内心的挣扎。 　　宝具……之前费了那么大工夫才用山之翁给的灵基换到的。 　　虽然换到手的质量极高，他不认为英雄王能真的给他相同品质的宝具，但是——那也是宝具！ 　　只要一句话就能拿到手的宝具！ 　　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的话，李默真的想就这么点头。 　　不能贪心，不能贪心，不能贪心…… 　　他反复催眠自己之后，才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我不要宝具。”李默道。 　　阿吉的神色一滞。 　　旋即，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无比阴沉。 　　“我说了，不要触碰到我的底线。”他咬着牙说道，身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恐怖的气息。 　　这个时候正是第一场与第二场比赛之间的空隙，观众们一个个都闲着，这个时候却纷纷地将目光转过来。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他人的注意了。 　　“不，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想应该不会触及到你的底线。”李默有些疑惑。 　　“那是什么？”阿吉松了口气。 　　李默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 　　但是在阿吉的耳中，却有一道细如蚊呐的声响。 　　“如果想要成为英灵的话，我该怎么做？” 　　“哼，原来是要灵基么？”阿吉没有张口，但是他的声音却直接在李默的心底响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交流。 　　但是这一次，李默却又表示了否定。 　　“我说的可不是那种方法……” 第0049章 吉尔伽美什 　　“噢……”阿吉那鲜红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 　　“你想要说什么？” 　　他的脸上多了点玩味的神情，仿佛要让李默自己说出来。 　　“要在这里说吗？圣杯战争的事？”李默的神色异常平静。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说也没什么可说的，自然不担心泄露了什么。 　　然而只要那个词一提出来，英雄王本人就瞬间明白了。 　　“不，我们需要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他说，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有趣一点。” 　　“……”李默完全不出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因为两个人私聊的缘故，在其他人听不到谈话内容的情况下，这种表情的变化就显得相当惊悚了。 　　“诶……怎么都不说话了？”五月的额头上冒着冷汗，生怕两个人一不小心打起来。 　　而且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还是李默吃亏的可能性大。别看他平时动不动开无双的，但是这也得看对象是谁。 　　“没事，我们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去办。”李默随口道。 　　“诶？” 　　“嗯。”阿吉跟着点头。 　　“可是……尼禄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啊。”五月指了指场上。 　　却见到阿吉一挥手，以一种相当自信的口吻说道。 　　“已经知晓结果的比赛是没有意义的，我的妹妹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败退！” 　　“欸？！”五月有点懵逼。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走了。”李默转身，拍了拍阿吉的肩膀。 　　“别用你的手碰本王！”阿吉轻哼一声。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转身。想要让他从口中说出那些找借口的话简直比杀了他都难，现在既然李默帮忙解围了，那就顺势下去就行。 　　两个影子就这么离开了场外。 　　“诶……”五月一脸迷茫。 　　不过这个时候会场中心的灯已经重新打亮，主持人伊丽莎白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面我们有请第二场比赛的选手——尼禄·莎芭伊尔，望月千代女登场！” 　　满场沸腾，经过了第一场比赛的暖场之后，观众们正在兴致高昂的时候。 　　下面挥着手走进场的尼禄也很兴奋。 　　但是在她将观众席扫了一圈之后却发现…… 　　老哥跟李默两个人都不在了？ 　　去哪了？？？ 　　突然之间，尼禄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不是那么好了。 　　另一边，溜出会场的两个人却也没跑多远。 　　毕竟只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在秋季选拔赛召开的期间，除了会场之外哪里都相当安静。 　　“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哪些东西的？”阿吉率先发问了。 　　“或者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一个不到开位的家伙会了解到圣杯的事。” 　　“这个……我的师父，应该跟你一样，也是英灵。”李默老实回答道。 　　其实他知道的信息很少，就算李书文曾经告诉过他一些内容，但是更详细的东西就不知道了。所以与其花心思隐瞒，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和盘托出。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另外眼前的这个人，既然玉藻前说比她都要强，而且随随便便就能拿宝具出来，那么本身肯定是英灵没错。 　　“哼，难怪对于本王没有一点敬畏。不过我现在告诉你，就算是英灵，实力也都是有差别的，而且这个差距有时候会比你想象得更大。”阿吉扬了扬下巴。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就不会来问你那些东西了。”李默笑了笑。 　　这是经过了无数思考才作出来的决定。 　　灵基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虽然很稀有，但是全世界加起来三位数应该是有的。 　　而且强弱有别。 　　只算李默看到的，自己曾经拿到的那个，跟眼前的阿吉比，或者是恩奇都、玉藻前，乃至站在整个世界顶峰的那位山之翁。 　　其差距大到难以想象。 　　而且据李书文所说，一旦决定了继承某一位英灵的灵基，那么未来的道路几乎就已经被决定好了。虽然还有晋升的机会，但是异常困难。 　　那么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一共就只有两种方式，一个是拿到异常强大的灵基，比如山之翁那个级别的。但是想想就不可能，先不说那种级别的灵基现在基本上都会被人继承（就算付出再多的资源，掌握了相应灵基的家族、组织都不可能让它空着）。 　　就算真的有空置的，也绝对轮不到李默。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有明显年代断层的玄幻世界，动不动挖宝挖出来一个上古大能的坟头。 　　这个世界，从古至今都是被各种的世家、组织垄断了资源掌控着的世界。无数年的积累与发展，以及从不断代的高层力量。 　　就算真的有什么大人物不小心死在外面，尸体也早就被挖走了。 　　或者依靠系统给？ 　　亦或是期待自己家族的底蕴？ 　　那样一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走另一条路！ 　　不说自己那完全不了解的家族，就算是系统，隐隐约约也在不断驱使着他走向无灵基的路。 　　否则……那个称号系统难道真是拿来逗比的吗？ 　　“你想知道什么？按照你的说法，这些东西就算不问本王，你也有办法知道，那么为什么要浪费这次机会？本王的人情很难得。”阿吉有些疑惑。 　　“呃……这个……我现在只是问一下，没说我的请求就是让你告诉我有关圣杯战争的消息。你不说的话，这个请求就先欠着，等我回去问问再跟你说我想要什么。”李默摊摊手，一副无赖的样子。 　　“哼，就算是猴子也有狡猾的一面。不用那么麻烦，想要知道什么我现在就能告诉你。”阿吉嗤笑一声，不过这样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就多谢了。对了，都忘了问你的名字，阿吉应该也不是本名吧？”李默问了一句。 　　却见到对方将下巴高高地抬起来，以一副异常高傲的姿态俯视着他。 　　明明李默的身高在这个年纪都已经算是高大了，但对方却仿佛比他高得多。 　　“当然不是，这只是为了方便行走而做的伪装。我的名字，就是你能听过的最古老的英雄史诗，吉尔伽美什。” 　　“我，即是人类最古的王者！” 　　PS：到家了，这几天背着一个二十多斤的包赶火车赶汽车的，疲乏过头，明天开始三更。今天等我躺一会儿看有没有力气还。 第0050章 英灵与英灵之外 　　“吉尔伽美什……”李默挠挠头，总感觉自己不知道在哪听过。 　　啪！ 　　他忽然一拍巴掌，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听同班的女生偶尔提起过，据说是一本叫爵什么来着的书里的人物，当初还很受人追捧。但是后来就听说是抄袭什么的…… 　　具体情况李默也不清楚，但是有了这么一层熟悉感之后，这名字明显好记多了。 　　“本王这次就破例让你称呼我的名字，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叫阿吉，这是为了隐藏身份。”吉尔伽美什如此说道。 　　隐藏个鬼，该知道你在这儿的人现在估计全知道了。 　　李默在心里吐槽着，不过表面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吉尔伽美什先生，现在可以开始讲解了吗？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成为英灵？” 　　“叫我陛下或者直接称英雄王，先生是什么称呼？！”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头。 　　“英雄王陛下。”李默棒读。 　　“嗯，还是这样顺耳。”后者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手里光芒一闪，忽然出现了两张凳子。并不是什么华贵的躺椅，看起来就像是在超市随便买来的圆凳，但是这个出现方式却让李默感觉有些突然。 　　虽然一直以来跟厨艺有关的东西都不怎么科学，但是这么超自然的取物方式看起来也太冲击人的三观了吧！ 　　（虽然他自己也有储物空间，但是那是系统，不一样——至少李默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我的宝具，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不能频繁使用，但是存取这些普通的物品还是比较轻松的。这件事不要告诉恩奇都，否则让她知道为了舒服而用宝具的话，会很麻烦。”吉尔伽美什说，示意李默也坐下。 　　“那个……” 　　李默脑子差点没拐过弯来，下意识地就想问“你的宝具是圆凳么？”，还好忍住了，没有节外生枝。 　　他只是乖乖坐下，就等着对方讲解这些事。 　　“你现在对于英灵的了解都有多少？说出来让我听听。”吉尔伽美什随意道。 　　然而李默却摇了摇头。 　　“完全不了解，只是知道跟灵基有关，而且想要成为高位的料理人就只能成为英灵。因为现在的厨心体系就是从灵基衍生出来的，一般的进阶模式就是不断地灵基再临，最后继承灵基。” 　　“哼，果然是什么都不了解。”吉尔伽美什嗤笑一声。 　　“原本我还期待着你说出些什么，结果就只是这样。你的第一句话就错了，英灵都是高位的料理人没错，但是高位的料理人却不一定是英灵。不说其他的，时计塔的校长、真料理研究会的那群家伙，他们都不是英灵，却也站在了美食界的顶层。” 　　“真料理研究会？”李默一个激灵，他记得五月好像就是从那里来的。 　　“对，之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就是那里的人，或者说……已经不算人了。”吉尔伽美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不算人？”李默感觉自己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当然，严格来说我也已经不是人类了。所有的英灵，都不再算是人类，因为力量跟身体的特性，就算我们想要把自己当做人来看，你觉得普通人还会承认吗？”吉尔伽美什道。 　　不过他这句话却让李默平静下来了。 　　“这样……”他喃喃道。 　　他刚刚差点以为五月是什么怪物呢，不过只是力量超常的话倒还没什么。别说其他人，就连李默自己现在也是能徒手砸卡车的怪物了，不被承认是人类也没什么，无非是一个名头的事。 　　英灵那么多，也没见他们有什么生活不方便的地方。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嘿，就这样吧。”吉尔伽美什看着李默的反应笑了笑，最终什么都没说。 　　虽然说是都不算人类，但是英灵跟真料理研究会的那帮家伙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的。 　　不过……误会了也好。 　　“也就是说，我不一定要走上英灵这条路？”李默试探着问道。 　　他原本还以为如果想要达到更高的层次就只能成为英灵呢，但是听这个说法，在这个体系之外的人也有很多？ 　　等等，他依稀记得李书文也说过类似的话。 　　就在上一次跟他讲述圣杯战争的时候，在电话的最后只提了一句。 　　通往更高层的路，有天生的，也有后天的，还有非人的…… 　　只有这么一句，而且都这么久过去，李默都有点忘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李书文仿佛在刻意地避开这一点，不想谈论英灵以外的东西。 　　“如果是一个刚出生的英灵，或许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但是你嘛……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吉尔伽美什摆摆手。 　　“你已经在厨心上耽搁得太久，现在研究其他的力量太晚了。而且其他的路更加艰难，尤其对于没有相应天赋的人来说。我知道你的眼睛跟耳朵，但是我说的不是那种天赋。 　　”“呵呵，你也可以尝试着跟【兽】接触一下，这样倒是有不小的可能一步登天，但是……” 　　“之后就算没有发疯死掉，这个世界也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李默打了个激灵。 　　刚刚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了实质的杀意。 　　而且吉尔伽美什没有解释的欲望，只是没头没脑地说出了【兽】这个词，除此之外就是那种类似警告的口气。 　　但仅仅是这样李默就感觉自己以后一定更加小心了。 　　千万不要跟类似的东西扯上关系！ 　　“好了，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吧。不想继承灵基，那么摆在你眼前的路就很清楚了，而且只有这么一条——圣杯战争。”吉尔伽美什摆摆手，将话题拉了回来。 　　李默坐直了身子。 　　“记住一点，所有的灵基，都是由圣杯产生的。”吉尔伽美什缓缓道。 　　“无一例外，所有。”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英灵们的名字都对应着历史上的英杰或者神话里的人物，也就是对应着一个个的传说。那么圣杯的作用就是将传说固化成真正的灵基，诞生出宝具。” 　　“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世界的某一处，原因未知，但是每一次出现就会引发人们的争抢。这就是为什么被称为圣杯战争。” 　　“在古代，因为争夺圣杯的归属，国家与国家之间真的可以爆发出战争！” 第0051章 历史 　　“战争么……”李默喃喃道。 　　“不信？”吉尔伽美什的眉峰一挑。 　　“你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少厨技了吧？那么就以你的战斗力来说，跟普通人的差距有多大？” 　　“这个……”李默回想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似乎并不比自己上一世强多少。 　　而相比起来，现在的他一个人就能干翻个两位数甚至三位数。 　　然而李默现在的水平也不过是【长子】，战斗力相对较强一点也绝对超不过开位的水平。 　　那么再往上，那些英灵的破坏力有多大，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如果换算成古代的话可能会更加夸张。 　　毕竟在近代之前，人类造物的防御能力是大于攻击力的。那个时候全身盔甲的武将骑着良马、手提大刀是真的能在人群中冲杀的，面对那些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杂兵，武器可能都不破防的情况下，以一敌百真不是夸张的修辞。 　　而如果英灵们加入一场战争，对于下面的普通士兵来说真的不亚于陨石天降之类的灾难了。 　　圣杯就意味着多一位英灵…… 　　掀起战争也完全能理解。 　　“最初的英灵是纯粹的战争工具，是国家最强战力的象征，就像今天的核武器一样。”吉尔伽美什说道。 　　“那为什么现在就……”李默问道。 　　的确，仔细思考一下，以英灵们的战斗力，在能够公然出现在大众面前、不用避讳的情况下，发展成战力单位才是正常现象。现在这种全部都集中在料理界的状态才让人费解。 　　之前李默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在没有什么信息的条件下也只能归结为历史的错位。 　　现在看来，错位是错位了，但是没有违反一般发展的原理。 　　“不要用现代的思维来思考古代。或者说，哪怕是现代战争，后勤依旧是重中之重。更别说在化肥、基因育种等等科技都还未点亮的时代，食物与饮水永远是最重要的部分，关乎到国家的强弱与人民的生存。”吉尔伽美什伸出两根手指，然后缓缓放下一根。 　　“但是相对来说饮水比较容易获得，食物才是稀缺的物资。从万年前，人类就有着对食物的崇拜。” 　　“几乎所有向神明献祭的仪式都会有食物，古希腊会烧烤纯色的公牛来取悦神明；传说佛陀证道之前最困难的时候几乎饿死，是少女用金碗盛的牛乳救活了他；亚伯拉罕教有禁食血制品的教义；甚至绝大部分宗教都会有禁止食用的食物或者食材，这也是食物崇拜的一种，只不过是逆向的……” 　　“到了古老的中华大陆，这种崇拜的现象更加明显，分量也更重。比如象征王权的【九鼎】其实就是烹饪的器具；特有的焚烧香烛的仪式，据说最早应该是将点燃的筷子插在米饭上，后来才演化成焚香；在过去干旱的年间，如果人民向龙王祈雨失败，他们会将龙王的神像焚烧——这说明他们崇拜的根本不是神明，而是神明带来的风调雨顺，换句话说，食物。” 　　“呃……这个……”李默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有些云里雾里的。 　　“所以这些跟英灵现在是厨师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吉尔伽美什将那一根食指也收回去，握紧了拳头。 　　“这说明最早的传说几乎都与食物有关，而英灵的本质是用圣杯固化下来的传说。这么说，你难道还不能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吗？” 　　“……了解。”李默接受了这个概念。 　　这么看来，这个世界的古代历史应该就是各路英灵纵横的年代，跟上一世的世界有着极大的不同。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三国志》变成了《三国演义》。 　　“圣杯极为罕见，而且位置并不固定，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最初的人类也没有发现它出现的规律，具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它，然后诞生了第一位英灵已经不能考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英灵的强弱与传说有着极大的关系。”吉尔伽美什说道。 　　“当然，几千年过去，现在的人类已经有技术也有能力去追踪圣杯的踪迹。而且由于不明的原因，圣杯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相比起最初，你可以看到近代乃至现代的英灵数量越来越多——啊，忘了你还没见过多少英灵，这条你就先无视。” 　　他有些轻蔑地笑了笑，看得李默直翻白眼。 　　“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上一次的圣杯战争发生在七年之前，至于下一次要多久……等你能力到了自然会知道。”吉尔伽美什在这里卖了个关子。 　　李默举手。 　　“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英灵现在的地位变得这么差？只局限在料理界。” 　　“差吗？”吉尔伽美什斜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观点，也可能是这个世界和平得太久了，在这样的年代，武器应该被雪藏，而我们比核弹的地位高多了，厨师依旧是这个世界上地位最尊崇的职业。” 　　“那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的状态？”李默继续问。 　　他感觉自己现在异常的兴奋。在学习厨艺的最初，李默抱着的就是提升自己战力的愿望，虽然在后面的过程中在美食一道上陷得越来越深，但最初的想法依旧没变。 　　现在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居然跟自己幻想得极为切合。 　　原本那几乎要被掩盖住的武痴之心瞬间又燃烧起来。 　　“因为战争的成败已经不再单纯依靠英灵，在机械化、现代化的战争中，英灵更多的相当于一个威慑力。同时……英灵也不是棋子，正相反，人脉与势力、权利与金钱，棋手该有的英灵们全都有。” 　　“生活优渥的人没几个愿意下场厮杀的，而且因为灵基传承的特性，绝大部分人其实更喜欢研究料理。所以作为战争兵器的英灵退出了历史舞台，却留下的食戟的规则供人解决争议。” 　　“但是除了一般的利益之外，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值得出手——新的圣杯。”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全世界范围内的各大势力进行了漫长的商议，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最终决定由圣堂教会充当执行者，将教会变成了类似财团、基金会的组织。从而制定了圣杯战争的新规则。” 　　“依旧是食戟，但是每一位参赛者都不是独自参加的，他背后至少要有三个足够分量的英灵家族的推荐，同时这是双人赛，也就是参加的人必须和一位真正的英灵缔结关系。” 第0052章 要求 　　“为什么？”李默问道。 　　但是话说到一半他就明白了。 　　英灵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已经得到了成功的果实，并将这个果实一代又一代地传了下去，从而形成了一个极其稳定的势力。 　　一位英灵一个世家不是没有道理的，源家那些老牌家族对新兴家族的歧视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源的。 　　在已经有英灵的家族面前，他们会期待有新的英灵诞生吗？ 　　当然不会！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恨不得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家有英灵存世。 　　但是这是根本做不到的，必须存在一定的上升通道，必须让底层的人有一个可行的希望，这样秩序才能长久地维持下去。 　　而且同样的，他们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后代里再出现新的英灵来增加自家的实力。 　　多方权衡之下，圣杯自然是不可能被封锁的。 　　但该由谁来得到？怎么得到？ 　　这里自然能做些文章。 　　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公平，所以规定由实力最强的人得到，比赛的方式依照食戟。但同时也要保证新的英灵同样属于这个团体，这才规定了这种类似会员制的模式。 　　同时为了防止自己的后代过于平庸而失去追逐圣杯的资格，所以规定了圣杯战争是双人赛的形式，参赛者必须要和一名英灵缔结牢固的契约。 　　因此，就算后代中没有资质特别出众而且没有继承灵基的人，只要家族中还存在英灵，就有可能参与角逐。 　　到最后还有可能收获一位新生英灵的友谊，从另一种层面上强化了家族的势力。 　　“我的要求决定好了，如果未来参加圣杯战争，我希望你和我……”李默深吸了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说。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吉尔伽美什高高地扬起了下巴。 　　“我拒绝！” 　　“……！” 　　“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发出肆意的笑声，他看着李默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准备的滑稽喜剧。 　　“让本王作为和你结伴的英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我拒绝！” 　　“……”李默一脸蛋疼的表情看着他。 　　“一位英灵终生只能参加一次圣杯战争，而我已经参加过了。所以你可以考虑其他的请求。”吉尔伽美什说道，脸上依旧带着嘲讽的笑意。 　　但是李默这个时候却异常的能沉住气。 　　这是一个异常功利的人，在更大的收益面前，他的耐性超乎寻常。 　　“那我还需要考虑一下，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为了参加圣杯战争成为英灵，我需要做哪些准备？”李默缓缓问道。 　　“哼，这个……算了，干脆跟你解释清楚吧。”吉尔伽美什这次倒是认真了起来。 　　“架构出自己的传说。” 　　“传说？架构？”李默差点就要拿出本子给记下来。 　　“说到底圣杯能做的就是将传说给固化下来，但是在那之前你首先要有自己的传说。也就是说，尽量提高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知名度。”吉尔伽美什如此说道。 　　“知名度……难怪。”李默想到了自己的系统。 　　无论是称号还是传说度商城，乃至发布的各种任务，其实都与他在这个世界的知名度有关系。系统果然从一开始就准备将他往这个方向带。 　　“然后呢？”李默问道。 　　“没有了。”吉尔伽美什摊了摊手。 　　“构架传说的路径有两种，一个是自身，比如你曾经有过什么伟大的事迹，或者停止的两国的战争，或者保护过数百种珍稀动物，亦或者在某些领域走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不一定是美食领域，譬如拳法等都可以，这是自身的传说。” 　　“还有一种就是让自己尽量去贴合神话或者历史上某个人的形象，包括你以后的厨心，完成的料理等也尽量去模拟那些故事。然后以这样的形象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最后，你就真的变成传说中的人物了。” 　　“一般来说在现代成就英灵的很多都是第二种方式，第一种……在古代那种战乱环境下倒是比较容易达成，但是近代以来，想要依靠丰功伟绩留下个人的传说变得越来越难。” 　　“称号……”李默喃喃道。 　　系统不久之前才刚刚发布过更改称号的任务，原本还感觉只是一种恶作剧。但是现在看来，变更的称号的确是有它的作用的。假如现在李默就能获得圣杯的话，固化下来的传说相比之前自然是强多了。 　　“当然，如果你现在有宝具的话就方便多了。根据宝具的特性，你就有了一个可以参照的基本蓝图，同时在宝具的作用下知名度也能更好的提升，同时方便传说的固化。而到了最终的时候，完全可以将之前的宝具作为跳板，从而诞生出全新的灵基与宝具来。”吉尔伽美什道，然后瞥了李默一眼。 　　“我之前的话依旧有效，如果你现在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一件宝具的话，我可以给你。” 　　“……为什么？”李默的声音有些干涩。 　　刚刚的话对他的冲击很大，涉及到具体的步骤，能联想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吉尔伽美什的态度也相当奇怪。 　　宝具应该是相当珍贵的东西，但是看他这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边的花花草草，随手就送人了。 　　自己只是在口头的约定中赢了而已，照理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更不用说这家伙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那种恶意几乎要渗出来了。 　　“为什么？”吉尔伽美什扬了扬下巴。 　　“能够获得本王尊重的人不多，就算是这种赌约，因为本王输了，它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我答应你的一个要求，如果太轻贱了也会辱没本王的荣光！” 　　“……完全不能理解啊。”李默抱着头，不是很懂这种心理。 　　“那么你就是要宝具了？”吉尔伽美什问。 　　不过这一次，却轮到李默摇头了。 　　“宝具……我不缺。”他笑了笑，忽然想到了最合理的用法。 　　“我需要人的保护，在我成为英灵之前，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劳烦英雄王帮忙解围了。” 　　“这不可能。”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种厌恶的表情。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以本王的身份，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约定就成为你的侍从任你驱使。换一个，否则我就认为你是在侮辱我。” 　　“那么……未来的我可能会遇到些麻烦。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有实力远高于我的人带着恶意来袭的话，请英雄王出手惩戒他，这样可以吗？”李默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这一次，吉尔伽美什的嘴角微微勾起来。 　　“有意思，换一种说法，然后降低了要求……准了。” 第0053章 Beast 　　“让我们恭喜第二轮的晋级者——尼禄·莎芭伊尔！”伊丽莎白宣布了最后的胜利者。 　　现场再次响起了欢呼声，尼禄高兴地在下面挥手示意，柳洞寺的那些人则群魔乱舞。 　　一连两场的胜利也的确值得高兴。 　　“就这样，上午的两场比赛已经结束，请同学们前去休息，下午两点三十分开始第三场比赛。”伊丽莎白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主持了一上午的时间，她现在也累了。 　　下面又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观众也累了。 　　可以想象到他们那种只能看不能吃，甚至后排的人连闻都闻不到的悲愤感觉。 　　尤其在最后那段时间里，胃部空空如也的情况下还要听评委们细致入微的点评…… 　　如果不是真心爱料理的话，可能人早就造反了吧。 　　而直到这个时候，提前离场的李默两人才顶着人潮艰难返回。 　　“诶，怎么就结束了？”李默看着这时间，感觉自己才出去一小会儿。 　　“时长用完了。”五月扫了他一眼，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伤痕，两个人的神色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语气变得冷淡。 　　明明大家是一起过来看比赛帮忙加油的，结果这家伙下场之后就偷跑了，简直不要太可恶。 　　“这个嘛……”李默挠挠头，看着下面的逐渐空荡荡的场地。 　　尼禄蹬蹬蹬走上来，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你们跑哪去了？”她今天发挥得异常出色，干脆利落地击败了对手。 　　但是观众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居然一起缺席，这让她的心情变得相当不好。 　　“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哈哈哈……”李默干笑。 　　“对不起，我道歉。” 　　“老哥？”尼禄又转过头。 　　“本王办事还需要向你请示么？”吉尔伽美什不屑地说。 　　然后就看到尼禄竖起一根手指。 　　“去年三月份的时候，余晚上看到……” 　　“停！我错了！”后者句双手投降。 　　“晚上看到什么？”李默挠挠头，还挺好奇的。 　　然后就感觉到一股透体的寒意，从脖颈蔓延到全身。吉尔伽美什那边传过来的目光阴沉而寒冷。 　　李默将目光瞥向一旁，不去看他。 　　“唔姆，这样就没事了。我们吃饭去吧！”尼禄的心情大好，有些雀跃地期待着之后的美食。 　　虽然她刚刚已经吃了一份自己做出来的料理，但是就那么一点点的分量，根本还不够塞牙缝呢！ 　　“喂，老哥，要不你就亲自下厨试试吧？余也好久都没有吃过你的料理了。” 　　“现在不行，没有食材也没有场地，不能发挥实力的情况下我宁愿不动手。还有，恩奇都呢？”吉尔伽美什四处看了看。 　　结果在这人都快走光的场地里还真没看到那一道绿色的身影。 　　“不知道诶，之前小恩姐姐到休息室去了一次，跟余聊了聊天，再之后也就有事情离开了。”尼禄想了想。 　　“不过她离开一定是有事要办，电话联系一下吧。” 　　“为什么她离开就是有事，我回来就是这样的待遇？”吉尔伽美什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拿起了电话。 　　电话毫无意外地接通了，另一边传来了恩奇都的声音。 　　那边的环境比较安静，仿佛也是在小树林的一角，隐约还能传来几道鸟鸣声。 　　通话进行得也比较顺利，恩奇都没说自己在哪，但是应该在不远处，因此让众人等几分钟，她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吉尔伽美什也就让众人再等几分钟。 　　而另一边，将手机收起来的恩奇都脸上却带着意义不明的笑，看起来有些危险。 　　“抱歉，我几分钟之后就要离开。所以如果你现在不给我一个答复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她说，像是在审讯犯人。 　　但是这种语气明显激起了另一方的不满。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回答些什么。如果阁下想要知道一些资料的话，请联系源家负责与英灵沟通的长老。另外，我并不是你的下属，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少女冷淡地说。 　　如果李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相当惊讶这两个人居然能在一起。 　　恩奇都眼前站着的，正是源义经。 　　“不知道么……是伪装还是真的完全不了解……如果不是之前去休息室里看尼禄的话，距离再远一点都有可能真的察觉不到。但影响还比较浅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关键的棋子……这种感觉……BeastⅢ？”恩奇都喃喃自语，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去。 　　或者说，她这种态度，就好像对面站着的，并不是一个能跟她平等对话的人一样。 　　“抱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要离开了。今天下午还有比赛，我还要提前准备。您也刚好有事的话，我们就此别过。”源义经道，维持着大家族出身的良好素养。 　　“……算了，可能是那种情况。就这样吧。”恩奇都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源义经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怪人。或者说，一位古怪的英灵。一见面就叫住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兽”“第一”“第三”的，完全搞不懂。 　　“外国的英灵都这么奇怪么？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她思考着，但最终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第一第三之类的词却让她想起了下午的比赛。 　　如果能赢就好了。 　　源义经想着，同时在大脑里再次梳理了一下自己准备的食谱，确认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如果能赢的话，主公也会为我高兴的吧？啊，他上午已经得到晋级资格了，那么如果我也晋级的话，下一次就会遇到了……嘿嘿……嘿嘿嘿……” 　　她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色，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主公之前说过回来之后让我自己安排活动，这才忍住没去见他，好好准备，再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源义经又笑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发了花痴的恋爱脑少女。 　　整个人的气质都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第0054章 行程改变 　　“我回来了。”恩奇都朝众人挥挥手，走进会场。 　　这个时候场馆里都空荡荡的，人都快走光了，也就还剩下柳洞寺的一小撮人在那里等着。 　　“唔姆，好慢啊小恩姐姐。”尼禄抱怨着，她已经饿过头了。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今天中午让阿吉来请客。”恩奇都道歉，同时很微妙地宰了某人一下。 　　不过吉尔伽美什却没怎么在意这种事。 　　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突然消失了这么久？尼禄的比赛你也没看吗？” 　　“抱歉抱歉，这次是真的有意外。”恩奇都再次道歉，同时伸出胳膊将吉尔伽美什的脖子揽了过来，嘴唇附在他耳边。 　　下一秒，她的声音直接在吉尔伽美什的心中响起。 　　“之前我去休息室里找尼禄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什么？”吉尔伽美什有些意外，随后神色凝重起来。 　　恩奇都这个反应，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有一个路过的女孩，应该也是下午要进行比赛的才会到休息室去。我在她身上察觉到了很微弱的气息——Beast。” 　　“……”吉尔伽美什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很微弱的气息，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约一个月。”恩奇都的声音也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侵染程度呢？”吉尔伽美什问。 　　“好像没有力量侵蚀，但是观察精神应该会有些异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变化了，这种感觉我猜测应该是第三头，可能只是随性而为的行动。” 　　“爱欲……”吉尔伽美什回忆起了相关的资料。 　　“能在这个国家出现的也只有它了。” 　　“其他的也有可能，但是也只有这一头才会产生这么轻微的侵染。我们的行程要改一下了，吉尔。”恩奇都道。 　　“需要通知本地的英灵家族吗？”吉尔伽美什问了一句。 　　那种东西，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也足够引起重视了。历史上无数次的惨剧提醒着如果过于疏忽大意会发生什么后果。 　　但是这一次恩奇都却摇了摇头。 　　“我看过了，是英灵家族的继承人，而且是源家的。很年轻，而且她自己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暂时还是不要声张，否则的话事情就变得太过复杂。很让人头疼。他们只会添乱。” 　　如果让外界知道源家的继承人跟Beast有了牵连，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然，如果有明确的证据，或者侵染程度过高的话，该怎么做都有一条清晰的章程。但是现在这种状态，估计利益相关者会拼命地捂住，而其他势力则会像苍蝇一样死死地咬住这条缝。 　　至于Beast到底做了什么反而会被忘在脑后。 　　毕竟，那头爱欲之兽是最随性的，也是被人发现次数最多的一头。 　　它也很少做出什么危害过大的事。 　　至少……在有些人看来，危害并不大。 　　所以恩奇都的想法就是暂时不要暴露这条消息，否则场面一旦乱起来，连他们两个都会被卷进去。 　　不，是一定会被卷进去。 　　没有人会在那种情况下还继续无视两位这种级别的英灵。 　　而且一旦被卷进去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人是很难预测的生物，尤其是这种陌生的国度里的陌生人。 　　他们是来旅行休息的，不是换个地方继续跟人勾心斗角的。 　　“稍微注意一下就好，如果Beast真的出现在附近，我能感知得到。否则的话就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意外事件好了。我们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等到异常完全消失之后再离开。那个时候再通知他们。”恩奇都作出了决定。 　　“这么小心？”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 　　这等于说暂时由他们两个人暂时代行监察的职责，能力倒是足够了。但是如果只是一个曾在一个月之前接触过Beast的女孩，放着不管大概率也不会出什么事。 　　“毕竟是杀生院而不是提亚马特，小心一点好。反正我们现在不是也正闲着么，吉尔？”恩奇都微笑着。 　　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这个旅途也就太过乏味了。 　　“嘿，有趣。”吉尔伽美什也做了决定。 　　之后，分开的两个人目光一扫，却看到周围的小家伙们一个个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库丘林还吹着口哨，五月更是捂着脸，手指却在眼睛的位置分出缝隙来。 　　“哼哼哼……”尼禄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了？”吉尔伽美什没感觉有什么。 　　当然恩奇都也没什么感觉，两个人不过是揽着脖子说了会儿话罢了，又不是接吻。 　　更何况，就算是接吻又有什么？ 　　她笑了笑，撩了下头发，踮起脚。 　　这次，当着众人的面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唔！”吉尔伽美什猝不及防。 　　其他人更是如遭雷击，在完全由单身狗组成的团体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对情侣，简直是要把狗眼都闪瞎之后再强行塞一口狗粮。 　　“等你们以后结了婚也这样。”恩奇都说道，再次暴击。 　　不过结了婚之后女性的确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说对有些事也不再害羞了，该秀出来的就大大方方地秀出来。 　　更不用说就算是婚前，这两个人也不是扭扭捏捏那种。 　　“走了走了，余要吃饭！”尼禄挥挥手，她这次做足了准备要大吃一顿。 　　于是一帮人如饿狼一般咆哮着杀了出去。 　　“切！”吉尔伽美什表示不屑。 　　无论是单身狗的悲鸣还是所谓饿狼的咆哮，都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对了，既然李默跟尼禄两个人上午都比赛过了，那我们下午还来么？”五月问了一句。 　　作为远月的新生，她倒是想过来看看其他人比试的现场。但是高年级的几位就不一定了，更不用说吉尔伽美什跟恩奇都这两位正牌英灵，对于小辈的比赛，他们有多少兴趣就真的说不准了。 　　然而这次的回答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无论是高年级的几位还是吉尔伽美什跟恩奇都，都是很自然的点点头。 　　“我还是很有兴趣的。”恩奇都笑着说。 　　PS：晚上睡觉早了，于是凌晨两点钟爬起来码的字，这是昨天的份，还剩一章加上今天应该写的三章，一共四章，我保证在明天六点前码好发上去。 第0055章 沐猴而冠 　　“大家好，这里是伊丽莎白~现在是下午时间两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第三场比赛就开始了……”主持的声音重新在会场响起来的时候，观众的欢呼声又变得振奋起来。 　　这个世界的高中生仿佛拥有着无限的精力一般，尤其对于料理方面，远月的学生似乎永远都不会看腻。 　　亦或者……他们看不腻的，是主持人伊丽莎白？ 　　总之那群牲口的欢呼声，以及无数写满爱字的应援服、手里挥舞的荧光棒都让李默不由得往这方面想。 　　不过像他跟尼禄这种已经出线的选手，继续观看下去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确定自己之后的对手。看看他们到底擅长些什么，以及具体的料理水平如何，这样一来心里有一个底，到时候就不会太被动。 　　虽然……厨艺比拼，看不看其实都一样。 　　但了解多了，最起码心里踏实些。 　　“诶？第一场是那个小光头和红衣服的男孩子？”恩奇都问了一句。 　　她还以为下午第一场就是源义经的比赛，出于某种原因，她跟吉尔伽美什准备全程盯着那个疑似被杀生院侵蚀了的孩子，所以现在才会依旧坐在观众席上。 　　结果这个比赛顺序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这未免让她有些失望。 　　不是因为那个原因的话，恩奇都跟吉尔伽美什不一定会来看这些学生们之间的比赛，而且也不涉及到食戟，只是单纯的比试罢了。这样一来要在这儿坐一整个下午，倒是有些无聊。 　　“第一场的胜负很显然了吧，已经。”吉尔伽美什打了个哈欠。 　　“那个小光头未来是要继承某个灵基的，但是另外那个身上却没有一点英灵的感觉——能看得出来他在模仿另外一个人，之前初赛时候那个口癖跟尼禄一样的女孩，她是英灵的继承者。但是那个男孩的身上并没有灵基的味道。” 　　“诶？你是说那个织田信胜必定会输吗？明明他在初赛的时候表现得很好，分数也比他的对手要高。”五月这次还是坐在两个人旁边，这个时候就有点疑惑。 　　“哦，忘记了。这样说起来还有点意思。”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 　　“不过分数高低不能代表什么，尤其他们两个之前的差距应该是两分，影响因素太大，而且当初的评委更多的考虑了创新的要素。这种海选式的比赛评分一直一来都有类似的倾向……创新……按照我的看法，创新不创新其实都无所谓，关键还是味道。” 　　“不过到了一对一比赛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味道的重要性拔高到创新上面了。”恩奇都补充着。 　　“对，那帮所谓的评论家还是这么别扭。”吉尔伽美什不屑地评论着那些评委。 　　当然，他也真的有资格这么说。 　　以他跟恩奇都的身份，看待下面的那些评委就如同评委们看待学生，相互之间都有着不可逾越的阶级差。 　　“那也不至于现在就下结论吧？”五月显然不理解这两位的看法。 　　或者说……她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观点太极端了，给人一种只要不是英灵继承人就赢不了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五月自己就没有成为英灵的可能。 　　而且，今天上午出线的两个人，李默显然也不是什么英灵的继承者。 　　“你误会了，小姑娘。阿吉的意思可不是说不是非英灵体系就已经战胜不了英灵。不用说你们真料理研究会的人跟时计塔的那位校长，单说其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有很多没有灵基却也非常强的人。”恩奇都解释道。 　　“而且胜负这种东西，在结果出现之前谁都不能真正下结论。之所以这么说，只是阿吉个人，非常的讨厌那个男孩身上那种刻意模仿他人，但是却永远都无法真正成为他人的感觉。” 　　“说是胜负已分，实际上这只是他的个人倾向，嘻嘻。” 　　“这个时候就不要拆我的台了。”吉尔伽美什道，却没有否认。 　　恩奇都说的就是他内心的想法。 　　“模仿别人吗？那英灵……”李默神色一动，想到了今天上午的对话。 　　“不一样。”吉尔伽美什看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了李默的话。 　　“你以后会知道为什么不一样。我现在只给你举一个例子：无论多么高明的陶器师傅，在刚开始的时候都会模范前人的作品，不断去复制，去练习，最终吸取了神髓，到他再创作的时候，出现的就完全是自己的东西了。这个是艺术。” 　　“但是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的目标就是将一件艺术品完美地复制出来。但是就算再完美，假货还是假货，没有独一无二的属性，被戳穿的时候就会变成笑话。” 　　吉尔伽美什目光幽幽的，仿佛洞穿了一切。 　　“今天本王有心情，就告诉你们高雅与俗气的区别吧。” 　　“高雅、高贵，或者说美，很复杂，无法一言说明；但是恶俗的东西从古至今都只有一种，那就是不了解本质而拼了命要去模仿的东西。” 　　“就算是猴子的生活，人都能从中发现自然的美；但是如果丢给它们一套现代人的衣服，让它们模仿人的举动，那就是滑稽、笑料、恶俗。这就是所谓的，沐猴而冠。” 　　“其实还不是被假货打败过？”恩奇都笑了笑。 　　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着吉尔伽美什的伤疤。 　　但是后者却不见一丝生气，只是仰起头，静静地思考着。 　　“啊，那个啊。”他感叹着。 　　“其实已经算超越了模仿，跳出了格局，从中诞生了新的特质，那已经不算是强行复制了。就像我说的陶器师傅模仿到了最后，用自己的手做出了新的杰作，就是这么一回事。自然都不算数了。” 　　“但是换句话说，就算用假货击败了真品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呢？” 　　吉尔伽美什眼睛里露出一丝坚定的光芒。 　　“什么都说明不了，有上限的东西终究无法做到最好，那么就算胜了一次，胜了两次，胜了千百次，它又能说明什么呢？” 　　“猴子拿着枪打死了平民，那又有什么用呢？” 　　“当真正的军队开过来的时候，它们不一样要四散而逃？” 　　“拿着别人的东西，就算战胜得了别人，又拿什么来面对一直模仿的对象？” 　　“哼，可笑。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英灵家族里还是会出现这样的人，卑微而努力着，胆怯又自命不凡，想要做大事却没有大的格局……可怜。” 第0056章 信胜 　　“那么我宣布，秋季选拔赛料理对决，织田信胜对宝藏院胤舜，题目为烧烤，现在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 　　但是这个时候李默才注意到题目居然是烧烤。 　　在之前，因为一直担心着自己的进程，寿司那玩意儿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个难度巨大的挑战，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关心过其他人的题目。 　　就连上午第二场尼禄做的什么他都不清楚。 　　他就像一般的观众一样，甚至还没有那些普通学生上心。 　　“不过烧烤这种烹饪方式……应该两个人都很擅长吧？”李默看着下面的小光头跟红衣男孩。 　　前者在初赛中做的是鳗鱼饭，而且据说这是宝藏院的招牌美食，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的古老手艺。究竟如何，和宝藏院胤舜在同一个初赛区域比赛的李默已经见识到了。 　　鳗鱼饭最讲究的，就是烧烤鳗鱼时的火候，那种慢火精烤的手艺，就算换一种食材，效果怎么想也不会差了。 　　至于另一边。 　　织田信胜站在那里，但是李默知道他其实是代表着玉藻前的意志。 　　虽然被吉尔伽美什评价为可怜可悲的假货，但是能跳出家族的约束来当25仔，李默感觉这个人的魄力还是有的。 　　而且既然和玉藻前有约定在前，后者无论如何都要帮他挺进四强，至少名正言顺地拿到向十杰的挑战资格。否则的话，所谓的约定也就不存在了。 　　李默心里其实觉得这一场应该会是织田信胜赢的，但是怎么个赢法就不知道了。 　　或许是依靠玉藻前的“黑恶势力”，亦或者靠自己？ 　　至少能确定的就是，他的姐姐织田信长的宝具就是一个能喷火的吉他，如果织田信胜一直在模仿她的话，烧烤什么的，手艺也绝对不会太差。 　　而开始的哨声吹响之后，场上的两个人并没有过多交流。 　　无论是织田信胜还是宝藏院胤舜，其实都不是什么喜欢挑衅的人，一个气质温润，另外一个就像是寺院的石头，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自然激不起什么水花。 　　因此节目效果、爆点也有些贫瘠，值得一说的也就是双方的食材选择与处理方面。 　　宝藏院胤舜果不其然的就是拿出了鳗鱼。 　　他并不是不会其他的料理，但这是比赛，自然要选最拿手的出来。当然秋季选拔赛的选手不允许使用同样的料理，但是——鳗鱼加烧烤，可是能搭配出十数种花样来。 　　在评委都换过一轮的情况下，他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 　　最多也就是观众的兴致不太高，他们在不能品尝的情况下自然更希望见到更多的料理，而不是一种料理的另一种制作方式哦。 　　而另一边，织田信胜选择的食材就比较有看头了。 　　他委托人用推车送过来了一整头牛。 　　一整头，刚刚宰杀之后，皮骨内脏俱全的成牛，足足有数百公斤重！ 　　“他这是要怎么烤啊？”五月有些惊讶。 　　在比赛现场使用这种巨型的食材，总的来说并不多见，而且如果处理方式是烧烤的话，越大块的肉也就越不容易入味，到最后成品的效果并不如小块的牛肉串好。 　　“串起来吧，嘿嘿，我原来的时候试过一次，但是最后不知怎么的支架断了，牛砸出来的火花差点把厨房少了。”库丘林道，随便一回忆就是一笔血泪史。 　　而尼禄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头牛，不断地擦着口水。 　　李默怀疑她现在脑壳里想的全是怎么把这一整头牛吃掉。 　　同时怀疑的只是尼禄到底有没有这么想，从来都没怀疑过她的执行能力。 　　吸溜！ 　　尼禄又吞了口口水，看来是真的想了。 　　李默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也看向了织田信胜的场地。 　　他的视力要比尼禄等人好多了，所以才能看到牛身后那隐约露出的白色毛皮。 　　这头牛……可能不是用来吃的。 　　因为在全牛之后，还有一只宰杀好的全羊。 　　“套宝啊。”李默瞬间明白了。 　　他并不知道这种做法的具体名字，但有些类似于中餐中的套四宝，所以他就这么叫了。 　　而所谓的套四宝，其实就是将处理好的鹌鹑塞进鸽子腹中，之后将鸽子塞入鸡的肚子，又将鸡放进鸭子里面，集合了这四种美味炖出来的一道菜。 　　因为这一层一层的紧密包裹，因此每一层都吸收了上一层的精华，最里面的鹌鹑更是吸收了鸡鸭鸽子三种食材的美味，从而缔造出那独特的味道，绝对属于宴席的大菜。 　　而这种方式不仅仅是在中国，世界各地其实都有着类似的做法，将食材层层包裹之后蒸煮或者烤制。 　　最有名的还要算是中东的烤骆驼。 　　在骆驼里面塞入全羊，全羊中塞入全鸡，全鸡腹中又有鱼或者鹌鹑，最后再放入一颗鹌鹑蛋。这么一层一层地套好，抹上特制的酱料，最后由几个人操作，烤上数个小时之后才能做出这道豪华的大餐。 　　而织田信胜现在要做的，估计就是从烤骆驼中得到的灵感，简化之后变成了牛套羊，算是比较经典的改进方式，李默之前也隐约记得有这种做法，因此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来。 　　织田信胜接下来的做法也的确印证了他的想法。 　　将宰杀好的羊去皮，改刀、剁去一部分的骨头和不能食用的部分，而全牛则是带着皮，只是用布包包裹了香料一份份地塞进牛的腹部。这个时候内脏什么的也都已经除去了，用清水洗过之后又塞入了香料的牛身上发出淡淡的清香。 　　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这么大的牛，他要怎么烤呢？”库丘林有些好奇。 　　就算是烤全羊，一般也会有专门的工具，粗大的铁签子或者铁钩，挂在火上或者馕坑里烤熟、闷熟。更别说现在这种套着羊的全牛，一个人很难操作得起来，有时甚至需要吊车的辅助。 　　但现场什么都没有，连木材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接下来要怎么办。 　　但是隐约的，李默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下一刻，织田信胜又印证了这一点。 　　之间他从自己的灶台下面，缓缓地抽出了一把火红色的吉他。 　　织田信长的宝具！ 第0057章 宝具 　　“宝具！”李默都被惊到了。 　　虽然他之前隐约有些猜测，但是那只不过是大脑里冒出来的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并不真切。但是当场上真的出现了宝具之后，那种惊讶的感觉还是避免不了的。 　　尤其这还是织田信长的宝具。 　　因为在李默心里，织田信胜虽然姓织田，而且是织田信长的亲弟弟。 　　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个25仔，站在那里代表着的其实是玉藻前的一方。 　　就算有什么底牌，李默第一反应应该也是玉藻前给提供的。 　　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借到织田信长的那件宝具。 　　为什么？ 　　当初在被李默绑过去之前，她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弟弟在暗处有所隐瞒了才对，为什么还能同意将自己的宝具借出去？！ 　　原本还期待着一起家庭伦理剧的李默现在才发现，这其中的关系或许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宝具……”吉尔伽美什也看着下面的赛场，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有点意思了。我收回之前说的话，这场比赛，应该是另外一个赢了。” 　　“这么肯定？”恩奇都笑道。 　　“在他们这个阶段，宝具就是决定性因素了，用得好的话，跨一个大阶层都没问题啊。”吉尔伽美什将腿翘起来。 　　但是他的话却在众人之间引起了激烈的反应。 　　“那个就是宝具？”五月有点不敢相信。 　　那根红色的吉他，她是见过的，之前织田信长在B场馆主持的时候手里提着的就是。能当扩音器，能当吉他，还能当锯子或者喷火，这么一件奇葩的东西，结果现在居然是宝具？！ 　　英灵的东西，都是这么逗比么？ 　　“不要怀疑我的辨识能力，虽然威力不算大，但的确是宝具，而且还相当适合这一次的主题。一直模仿着别人的人，这次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拿到了真品。”吉尔伽美什突然感觉在这里坐一下午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不提下一场的那个与Beast有关的女孩，只是这一场，背后透露出来的东西就足够引起他的兴趣。 　　“等等，这个，那个……这是第一次在秋季选拔赛上出现宝具吧？”玛尔达也是相当惊讶。 　　因为以她的见识来说，宝具最早也要在开位之后才能使用，在此之前就算拿到了也很难发挥出其真正的作用。甚至如果在之前使用宝具过多的话，到第一次灵基再临的时候会遇到相当大的阻碍，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大家族也很少给后辈在这个阶段配备宝具的原因。 　　连尼禄都没有，甚至吉尔伽美什在之前都没有告诉她宝具到底是什么东西。 　　“至少我那一届，还有上面两届都没有类似的情形。”希耶尔推了推眼镜。 　　作为三年级的学生，她说的就是五年之内的情况，至少在最近几年从未出现。 　　但是李默的心里却明白，这或许只是一个序幕…… 　　因为这一次的秋季选拔赛不同以往。 　　这一次十杰席位的归属，所代表的意义也截然不同。 　　最迟到一年级结束，也就是三年级离校的时候，整个学园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为了那个时候将变化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些家族们一个个都会疯狂的。 　　现在，织田信胜或许是第一个拿出宝具来的。 　　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倒不如说他开了这个头之后，接下来的比赛绝对都会有宝具的参与。 　　半决赛与决赛。 　　李默往自己的面板上扫了一眼，看了看自己那个从未动用过的宝具。 　　幸亏自己在这一方面并不弱于别人。 　　“原来这就是宝具？很漂亮啊！”尼禄的眼睛都亮了。 　　那个红色的外观，以及拉风的造型的确很符合她的审美。 　　但是那毕竟是别人的。 　　于是在几经权衡之后，她将目光转到了吉尔伽美什身上。 　　“免谈，你的宝具等你开位之后再给你。”后者目光一凛，瞬间严词拒绝掉。 　　“怎么这么小气！不是余的也可以啊，先拿来用多好！余都知道你的宝库里那么豪华，给余一件又怎么了？就当是给罗马交税了！”尼禄扑过去，紧紧地抱着大腿。 　　“来吧！哥哥，把你的宝库献给罗马！” 　　“啧，别过来，过来也没有！你都高中生了怎么还跟个小鬼一样！去去去！”吉尔伽美什连忙躲开，对于自己这个妹妹，他也感觉相当的头疼。 　　尼禄的脸皮够厚，心志也足够强大，一般的毒舌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尤其在利益的驱动之下，小个子总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或者黏性？ 　　场面在一瞬间变得不可收拾，慌忙跑路的吉尔伽美什以及穷追不舍的尼禄将这边的看台搞得鸡飞狗跳。 　　剩下的几个人要么是乐呵呵的在看好戏，要么是干脆转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那个穿红衣的人。 　　“感情还真是好呢。”恩奇都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吵闹。 　　“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迫害吧。”五月吐槽。 　　“看比赛，看比赛，看……”李默捂着耳朵，他属于将目光转过去的那一波。 　　否则的话两个人在他心里的形象可能都会崩掉一部分。 　　尤其是吉尔伽美什，怎么搞得在外面那么不可一世的样子，到了家里之后好像人人都能欺负他！ 　　啊，一共也就两个人…… 　　然而，即便他想要将注意力转移到比赛上，现在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在织田信胜抽出了那把红吉他之后，场上就凭空升起了赤色的大火，熊熊的烈焰直接将整头牛包裹了进去，不断吞吐着高温。 　　在那足有四位数的高温之下，牛的表皮居然没有瞬间变成焦炭，而是整个的浮起来，以一种完全不科学的方式在半空中旋转，仿佛有无形的烤架在支撑。 　　这就是宝具那完全不讲道理的力量。 　　观众们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在这个距离欣赏宝具的奇妙作用。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分钟时间，织田信胜的面色就变得异常苍白。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火熄灭了。 　　完整的牛坠落在地，表面的皮变成了棕黑色，仿佛熏过一样。 　　“我完成了。”织田信胜按响了电铃。 　　原本需要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做好的美味，现在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这就是……宝具……”伊丽莎白喃喃道。 　　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第0058章 胜 　　“完成了！”织田信胜又是大喊一声，仿佛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使用宝具，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作为完完全全独立的一个人用宝具制作了这一道料理。 　　用了从姐姐大人那里借来的宝具，虽然并不熟练，而且在灵基再临之前只能发挥出最基本的作用，而不能重现那火焰的舞蹈，也没有召唤出巨大的骸骨幻象，只是引发了赤色的大火，甚至就算这样也只能支撑几分钟的时间。 　　但是这种效果，这种独一无二的作用，是在其他任何时候都绝对无法体验到的！ 　　为了避免自己的不熟练而将料理破坏，织田信胜这次特地使用了将全羊塞进全牛中烧烤的方式，这样一来就算外面被一不小心烧焦了，对于里面的全羊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更不用说这一次他可以算是超常发挥了。 　　其他人很难理解他的这种心情，能够亲手使用宝具的这种感觉。 　　就好像那篇著名的童话一样，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火焰，于是从那片刻的温暖中便衍生出如雾气般的梦境来。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是站在远月秋季选拔赛的赛场上，点燃的也不是什么火柴，而是用宝具【第六天魔王·波旬·夏盛】引发的大火。 　　那么，那种梦幻般的感觉也绝对不是什么转瞬即逝的幻影。 　　从此之后，他，织田信胜就会踏上真正有着希望、能够成为英灵的道路！ 　　宝藏院胤舜这个时候也已经惊讶得几乎没办法再进行自己的料理了。 　　时间才刚刚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算上对食材清洗处理工作，真正留给人烹饪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而织田信胜就已经完成了。 　　宝具这种东西…… 　　宝藏院传承下来的宝具需要在开位的时候才能够取得，而且就算是那样也不会让他时刻随身带着，而且如果想要完全地掌握，就只有成为英灵的时候。 　　现在的宝藏院胤舜可以说跟普通厨师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谓英灵继承人的特性完全没有体现。 　　但是他的对手，却在这个时候使用了宝具。 　　原本还算平衡的天平，瞬间被这沉重的砝码打破了。 　　刷！ 　　一道刀光闪过，织田信胜手提着一柄修长的武士刀，像是战国时的武将那样一刀将整牛缝合好的肚子划开。 　　刹那间，那浓郁到极致的香味扩散出来，在热气的流动下简直如爆炸一般急速扩张，充斥了整个会场。 　　“这个味道……” 　　学生们拼命地嗅着这股香气，唾液腺被刺激得疯狂分泌，胃酸也涌出来，明明前不久才吃过饭，现在却仿佛快要饿死的模样，整个胃都皱缩起来。 　　“是肉啊！” 　　最纯正的肉香从破开的牛腹中传来，那混合了天然香料，被高温炙烤到流出油脂来的牛肉，以及最深处那隐约传来的淡淡膻味。 　　这道菜的主体并不是牛肉，而是被藏在内部的烤全羊。 　　但是仅仅是当做配料，甚至都不会端上桌的牛肉此时都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气。 　　“哈哈哈，这就是宝具的效果！”织田信胜自己都被这爆炸般的成品结果给震惊了。 　　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完全出自自己之手的杰作。 　　肆意地呼吸着这扑鼻的香气，他握着刀的手依旧有力，然而脚下却仿佛踩着一团棉花一样，轻飘飘、软绵绵，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稳。 　　深呼吸了几次，他才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拿出了铁钩伸进去，准备将熟透的全羊勾出来。 　　整个上菜的过程异常的缓慢，织田信胜的动作都有些小心过头了。 　　但是无论是观众，主持人，亦或者评委，这个时候都没有催促他。 　　所有人都在见证着宝具的光辉。 　　还有第二波更加浓烈的香气。 　　在全羊被取出的一瞬间，滚滚的热浪带着那股更为馋人的味道压住了上一波的余味。 　　涂满了酱料的全羊几乎没有经历过腌制的过程，只是在新鲜的羊肉上抹了酱汁，之后就塞进满是香料的牛腹中烧烤。但是这短短的几分钟，酱料就仿佛渗透进去一样，将整只羊都渍成了透亮的金红色。 　　最外层的部分已经结出了一层酥脆的皮，明明是在牛体内那湿润的环境里，却仿佛是挂在炭火上闷熟的，一丝一缕的肉顺着铁钩破开的位置绽出来，同样是红色，却是那样的层次分明，只是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要咬一口，感受它在唇齿之间滑过的美妙触感。 　　“这已经是三星级的料理了吧？”李默远远地看着。 　　超视觉让他看到了更多，从肉的纹理和弹性就能判断出口感，就算不提酱汁的味道，这样子烤出来的羊肉中也自然带着牛肉的精华。 　　绝对很好吃。 　　咕嘟！ 　　这次连他都咽了一口口水。 　　关键是分量还那么大，这种豪爽的感觉最契合烧烤，大块吃肉的感觉总让人在体验过之后久久不能忘怀。 　　“请再稍等一下。”织田信胜脸上带着红晕，但是神色恢复了些。 　　他将全羊放到了木板上，然后长刀狠狠地剁了下来。 　　应该也是运用了什么厨技，否则只是狭窄的日本刀并不能如此轻松地斩下肥羊的骨头。 　　在刷刷刷的刀光中，羊肉被分割，装进了五个巨大的托盘，没有扣盖子，就这么装上了小推车。 　　咕噜噜的轮子传动着，在观众们恨不得啃指甲的目光里，织田信胜飘飘然将车子推往评委的方向。 　　而在路过对手灶台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转身。 　　“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了吧？”织田信胜看着自己的对手，以俯视的目光。 　　即便他的身材其实并没有宝藏院胤舜来得高大，但是在这一刻，他是俯视的。 　　当啷！ 　　后者手中的刀忽然被丢在一旁。 　　肌肉壮硕的小光头苦笑了一声，双手合十。 　　“的确是没有必要做完了，在刚刚你完成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输了。” 　　“输给了织田信长的宝具。” 　　他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然而织田信胜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异样，仿佛这句话并非冒犯，而是真实的叙述。 　　“嗯。”他转过身，这才将车子推向评委席，去完成最后的步骤。 　　或者说，流程？ 　　无所谓啦，反正第三场比赛出现的人是他——织田信胜！ 　　这就足够了。 　　PS：四章，凌晨六点之前，码完收工！！！ 第0059章 答案 　　“……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李默一时间有些唏嘘。 　　宝藏院胤舜连完成都没有完成就主动认输，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肯定赢不了，而且烧烤鳗鱼在上一轮的比赛中已经做过一次了，也没什么好展示的。 　　借宝具这种事情，的确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至少李默觉得至少得等到半决赛的时候才会有人把宝具拿出来，甚至说决赛。 　　另一边尼禄也不再追着吉尔伽美什跑了，她现在坐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那地上的烤牛。 　　只是为了成全里面的烤羊肉的话，这头牛就有些太浪费了。 　　很可惜…… 　　口水又快流下来了。 　　“下一场是谁的比赛？”李默问了一句。 　　旋即他自己都反应过来。 　　源义经对玉藻猫，秋季选拔赛上还剩下的最后两个人，而且相对来说还都是比较熟悉的两个。虽然后者自从开学仪式之后就好像再也没有见过，但是时不时的还是能听到一些消息。 　　不过这个组合…… 　　他记得玉藻猫的水平应该相当的高，甚至在之前住宿进修的时候曾经压了自己一头，但是源义经的话就相对弱势得多了。 　　这不是李默自己的偏见，这就是客观事实。 　　“等等，自从那天之后好像也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回来之后也没去社团报道么？嗯……”李默婆娑着下巴，忽然想起来了。 　　是自己从来都没去过自己的社团，除了严惩刑部姬的那一次，之前之后，他都没管过社团的事。 　　怪不得连死宅都学会用公款了。 　　这件事如果说起来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锅啊！ 　　所以李默决定，如果源义经一会儿输了之后，自己就去安慰安慰她吧。 　　虽然把这家伙拉进来实际上也就是过个瘾，但是人毕竟也是进来了，哪怕她性格再别扭也好，怎么说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太无情也不太好…… 　　李默这边想着，而另一边，一道灼热的视线从会场下面发出，沿着观众席扫了几圈，随后就锁定到了他身上。 　　“主公，我一定会赢得这场比赛的！”源义经喃喃道。 　　跟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然而在她的注视中，李默忽然拍了拍口袋，从座位上跳下去，挥挥手，也不知说了什么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原本正准备上场的源义经愣在了原地。 　　这是…… 　　怎么了？ 　　而事实上是李默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社团的事，感觉自己在这里坐着也没什么事，干脆就趁这个时候去活动室看一下，万一还能再抓到刑部姬贪污的证据呢？ 　　咳咳……开个玩笑。 　　他之所以离开其实还是有些放不下织田信长的事。 　　明明发现了织田信胜背叛的事实，现在又将宝具借给他，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也说不过去了。其中要么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不提变数对玉藻前的影响，单说对李默自己，织田信胜作为出线者，也很有可能就是他下一次的对手，他也想提前去侦察一下，下一次比赛的时候对方是否还能借来宝具。 　　目前织田信长人在冲田总司的监管下，而后者所在的肉体改造部就在自己社团的旁边，过去社团的同时顺便过去刚好。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李默就没再犹豫，跟众人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至于玉藻猫跟源义经的比赛——他回头可以听口述嘛。 　　事情就是这样，但是他却没想到在他离开之后，现场的源义经整个人都化为了灰白色。 　　燃尽了…… 　　就连通知她上场的声音响了三遍都跟没听到一样。 　　李默这边却浑然不觉，径直朝体育场的方向走过去。 　　下午的阳光相当燥热，虽说是秋季选拔赛，但是以目前刚刚入秋的时节，气温还远没有降下来。 　　他就顺着树荫往前走着，一边用手扇着风，思考着内力什么的是不是可以这么利用一下，或者兑换一门相关的厨技。 　　实际上最近李默的传说点数相当的宽裕，既没有相关的食谱要研究，也没有厨技要兑换，最多最多就是时间加速一下练习技术。 　　他现在的综合厨艺等级是lv26。 　　刚好卡在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仿佛没什么事做一样。 　　因为一边是二星级的料理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了，这个等级的食谱就算刚拿到手里，也最多练习个一两次就能熟练掌握，甚至你让李默自己花点时间都能研究出这个阶段的食谱。 　　但是另一方面，再往上的三星级料理就是一个质变过程。 　　李默可以通过各种特殊手段自己做出那么一两道三星级料理，但是那些东西都很难再次复制，大多都需要借助特殊的材料，就算做出来也不会对自己的手艺提升有什么帮助。 　　甚至他都有些担心，自己万一走这些邪路时间长了，会不会对正路有影响。 　　他有这个忧患意识。 　　因为在织田信胜依靠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宝具赢了的时候，李默感觉这个人是相当可悲的。 　　而且隐约的，他原本好像也接触过类似的人。 　　是谁……有些想不起来了。 　　“对了，上一场拿到的那个食谱跟天赋点还没有分配……”李默忽然想起了这茬。 　　最近因为实力提升缓慢，连天赋点都让他有些兴奋不起来了。 　　按照惯例，这三点应该是留给厨心的。 　　而他现在火羽的厨心已经圆满，剩下的三个里面两个都已经lv9了，最差的剑心都已经lv7，分配上两点之后，还能剩下来一点。 　　要让第二颗厨心提升到圆满吗？ 　　那样一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李默思索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系统，我怎么感觉现在的综合厨艺等级跟我的实力有点脱节啊？”李默问道。 　　因为有天赋点数，所以如果他想的话，分分钟就能将猛虎与军兵两个厨心提升到圆满，然后进行灵基再临。 　　之后厨心方便就不会有限制了，三星级的料理也不再是问题。 　　但是这么一来，面板上的综合厨艺等级会跟着变吗？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这要么是系统的设计缺陷，要么，其中还有什么他忽略了的事。 　　李默现在要一个答案。 　　PS：凌晨四点就爬起来码字，结果卡文了……莫慌，现在已经又有了点灵感，今天剩下的五章（因为昨天没更）我努力努力再说。出去买几瓶红牛。 第0060章 清点 　　“宿主有什么问题？”系统的电子音久违地响起来。 　　“如果我现在两颗厨心圆满之后，能不能进行灵基再临？”李默问道，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而回答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行，因为宿主的综合厨艺等级尚未达到临界点，无法完成对宿主的引导。”系统回答道。 　　“引导？”李默一愣，这是个新词。 　　然后系统就传送过来一条信息。 　　厨心的融合并不是说成就成的，也不是像李默之前想的那样，有两颗圆满的厨心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毕竟是灵基再临，也就是将厨心往真正灵基的方向靠拢，这明显带有个人干预的因素。 　　英灵继承人在这个阶段就会启用灵基，以真正的灵基为模板进行。 　　而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则是将厨心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进行，毕竟他们所悟到的厨心也是千奇百怪，根本没办法统一归纳出一个规律来。 　　至于李默…… 　　他现在才知道并不是不契合的厨心就完全不能融合，理论上还是可行的，但是出来的效果就有点差强人意了，甚至于会影响到今后的进程。而系统给他推荐的猛虎与军兵两颗厨心，其实是测算好的，灵基再临之后相对完美的一种组合。 　　这个组合是系统搭配出来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李默自己并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也就可以无视等级的限制了，只要功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但是现在嘛…… 　　要让系统帮忙干活，就需要遵守系统的规则，除非他想要挑战一下自己的能力。 　　但是这种一不留神就会毁一辈子的事，李默还没那么愣头青。 　　“到底还是要秋季选拔赛之后啊。”他感叹着，系统也在加速他的进度。 　　就在刚刚，系统的下一个任务已经出现了。 　　“任务：挺进决赛。” 　　“任务描述：获得秋季选拔赛的决赛资格。”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2，厨技《钢棍旋风》。” 　　新的任务，条件与奖励都跟上一轮几乎一模一样，唯一比较亮眼的就是后面所附带的是一门厨技，而非上一次那种对目前没有帮助的三星级食谱。 　　钢棍旋风…… 　　李默记得应该是中华一番中解鲁的一个技能，在原著中好像没什么存在感，并不像是猛牛青龙斩之类的那么实用，无非就是挥舞自己的面点棍，然后制造出一个小型龙卷风的效果。 　　等等，这么说，混战的时候估计还挺强的。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在厨房里究竟会有怎样的用途，毕竟原著里解鲁好像没怎么在厨房里使用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要么是用旋风把菜刀卷过来，要么是清场、把东西扫到一边去。 　　好像就是逼格高一点…… 　　不过反正这是任务奖励，李默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白送的拿来就拿来，大不了放着不用。 　　当然，白送的前提是能完成任务。 　　如果能一路连胜的话，秋季选拔赛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就会达到开位阶段。 　　但是，如果输掉，哪怕是在决赛期间输掉的话，李默相信系统近期都不会再颁布任务给他，在最后的那个阶段只能靠自己慢慢地磨，赌运气看能不能撞到什么任务，从而卡在现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很长时间。 　　形式严峻啊…… 　　李默打开了自己的面板，看着任务栏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目标。 　　目前来说主要任务就两个，秋季选拔赛和开位考试，后者要放在前者的后面。 　　而不那么重要的任务同样是两个。 　　一个是他的面点棍——太白的解封任务。 　　自从住宿进修回来之后，李默也很久没有用过自己的面点棍了。之前是因为一直在跟小次郎学习刀工，后来是准备比赛，在基础面点达到满级之后，他好像对于面点方面有些松懈，之前因为避风头也没怎么跟别人食戟。 　　不过这不是主要任务，在比赛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他去挑事。 　　另外一个，就是火云手（煎蛋版）的进阶任务了。 　　要求在不用天赋点的情况下将这门厨技练到满级。 　　李默现在已经是LV8，还差两级就能够获得完整版，也就是史诗级的厨技《火云手》，他现在掌握的厨技中也只有八极拳劲是与之一个级别的。 　　四个任务，每一个都感觉快要完成了；但是又都差那么一点。 　　不想还好，一想起来李默就感觉有些烦躁。 　　时间不够用啊。 　　明明才十几岁，高一学生的年纪，怎么感觉跟中年危机的老男人一样各种担心的。 　　他这么想着，一抬头在路边发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下午好，李君。”言峰绮礼向他打招呼。 　　大太阳晒着，这家伙还是穿着那一身快到脚底的黑色神父袍，也不嫌热。 　　“哟，言峰师兄，好久不见。”李默有些意外。 　　的确是很久都没见过言峰绮礼了，这个总喜欢搞事、给他送了不少任务的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就连秋季选拔赛都没见他怎么出场。 　　“呵呵，的确是很久不见。”言峰绮礼依旧是那副表情，迷之微笑让人搞不懂他具体在想些什么。 　　“今天下午我记得是有选拔赛的吧？现在已经结束了吗？” 　　“呃，我有点事情提前出来了，现在是最后一场，这会儿可能还没出结果。”李默道，他抬眼看了看，离体育场也不远了。 　　“那么你应该是进入半决赛了，恭喜。”言峰绮礼点了点头。 　　李默嘿嘿地笑着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 　　“那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现在想到我的社团那边去一下。”稍微客套了两句之后他挥挥手，准备走人。 　　“社团？好像你从来没有去过吧？”言峰绮礼道。 　　“这个……”李默心说你丫的怎么知道。 　　不过言峰绮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摇了摇头。 　　“原本我并不知道，但是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小朋友来问我这件事，他说去中研会一直没找到人。” 　　“你现在要去社团的话，可否顺便见一见他？”言峰绮礼道。 　　“有一个你见过的人想要加入你的社团。” 　　PS：实际上是这样的，我对最近的情节不太满意，但是框架在那放着也没法大改，所以就准备多写写，过渡一下。我发现自己现在特别讨厌写这种擂台比赛，哪怕上一本书主体就是这个，可能是腻了，也可能我本身就不喜欢写……算了，以后的剧情宁愿写混战不写这种球赛一样的赛制。 第0061章 变化 　　“这位，就是我说的想要加入的人了。”言峰绮礼指着一旁蓝发的少年。 　　高挺的鼻梁，清秀的眉眼，还算挺拔的身材，如果不是那一头蓝发卷曲得就像是海藻一样，那么一般来说这就是一枚帅哥。 　　除了气质有些差。 　　而且怎么看这个人都有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从一开始就躲在言峰绮礼身后不出来，简直像个女生一样。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李默问道。 　　他是真的感觉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可能时间隔得太久，他每天都躲在精神空间里时间加速锻炼着，按照感知时间计算的话，现在至少都过去一年多了，稍微不那么熟的人都快忘了。 　　“忘记了吗？”言峰绮礼勾了勾嘴角，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少年手指收紧又放松。 　　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吧。”言峰绮礼微笑道。 　　不用回头，他现在都能想象到少年那带着绝望与哀求的目光。这让他感觉很愉悦，不过折磨这种小人物并不能给他带来持久的快感，今天他将人带来，更多的还是受了委托。 　　“嗯……的确是有些忘了。”李默带着歉意地耸耸肩。 　　他心里也有些发虚，不会是自己穿越来之前这句身体的朋友吧？那样就麻烦了。 　　“你们在开学之前见过的，同时前不久你才刚刚见过他的长辈，他的名字叫间桐慎二。”言峰绮礼介绍道。 　　李默恍然大悟。 　　差点都记不得了，也就是自己遇到尼禄那一次出场的家伙，当时两个人好像还闹了些矛盾似的，自己的第一次食戟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交出去的。 　　但是从那之后也就再也没见过，说起来，他的确是远月的学生来着。 　　“就是听说你们两个人曾经发生过矛盾，因此间桐家主这才拜托我将人带过来。”言峰绮礼笑了笑，瞥了一眼全身发抖的间桐慎二。 　　否则的话，就凭这家伙又怎么敢过来呢？ 　　“这个……”李默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他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步入社会之后这种示好的手段还是很常见的，无非就是想建立一个比较牢靠的关系。 　　难怪就凭自己这个从未管理过的社团都能吸引到人。 　　根本不是社团的因素。 　　“欢迎欢迎。”李默挤出一个笑脸来，看上去热情洋溢的。 　　然而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反正这个所谓的社团就是个空壳子，原本连他自己算上里面一共也就三个人。一个敌方卧底，一个混吃等死的废宅，还有英明神武的会长大人，关系原本就已经相当凌乱了，多个人也不怕什么，反正也不用自己拿钱养着。 　　而且万一人数一多，经费就上去了呢？ 　　那样要多买多少食材啊！ 　　李默想到这儿眼睛一亮，将手伸出来，这份热情变得分外真切起来。 　　“欢迎欢迎！” 　　言峰绮礼识趣地站到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 　　间桐慎二是伸出双手来的，全身上下抖得筛糠一样，颤颤巍巍，只看剪影的话就好像什么领导慰问敬老院一样。 　　真是一副绝妙的景象，可惜了，就只有旁观的言峰绮礼一个人能体会到。 　　“是、是……”间桐慎二不住地点头，也不知道在应什么。 　　在来之前他都已经做好了进入炼狱的准备，言峰绮礼是跟他解释过，说是李默现在估计都已经忘了当初的事了，更别提那一拳之约，现在更是不可能打的。 　　但是间桐慎二担心的并不是那个。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害怕的也不再是拳头了。 　　而是李默这个人。 　　那份恐惧与屈辱在时间的发酵下，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心理阴影。 　　现在只要跟李默站在一起，他就会难以抑制地想起那天的事。 　　如果不是爷爷的命令。 　　他真的不想过来。 　　间桐慎二挤出一张比哭都难看的笑脸。 　　“咳咳，其实是这样的，间桐家主觉得自己孙子目前的成绩太过平庸，其实把他送到你身边来也是要拜托你帮忙指导一下。除此之外，就当做一个学徒就好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支使。”言峰绮礼道，彻底宣判死刑。 　　“不会的不会的。”李默摇头，一身正气的模样。 　　之前的灵基就是从间桐家里拿走的，不管怎么说，其实他都算是欠了别人一个情。就算不说，间桐家的后辈来了他也是要照顾一下的。 　　至于曾经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说实话，李默真忘了。 　　所以说就算人到了他手下，也不可能给小鞋穿的。 　　至少不能像是师傅指挥学徒那样。 　　最起码现在不会。 　　“那么就交给你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言峰绮礼挥挥手。 　　李默同样是挥挥手。 　　耽搁了一些时间，他也没忘自己其实也是有事的。 　　“再、再见……”间桐慎二也挥手。 　　身上的衣服愣是被穿出了囚服的感觉。 　　言峰绮礼走得倒是很干脆，但是他走了之后，剩下的两个人都是犯了难。 　　一方面间桐慎二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李默很头疼，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以怎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个意外来客。 　　另一方面，自己马上是要去见冲田总司的，可能会问起一些有关织田的事，这个时候再带一个人也很不方便。 　　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家伙被生生塞到了自己手里，怎么处理都不对。 　　“咳咳，那个……”李默清了清嗓子，准备缓和一下当下的气氛。 　　但是他只是咳嗽了两声，间桐慎二身体就一阵哆嗦。 　　这个反应让他感觉更头疼了。 　　在仔细回忆之中，李默也记起来自己当初都做了什么，无非就是贴着对方的脸把墙壁打碎了么，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就是水泥、砖块上多了点裂纹，又没穿透，回来还被师父罚着把墙补了，这怎么想到最后都是自己吃亏好不好？ 　　而且这张脸…… 　　李默看着间桐慎二那扭曲的表情。 　　原本还是有点小帅的脸，怎么越看越欠揍呢？ 　　咳咳，忍住。 　　也就在李默正思考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短信的提示音透过口袋传出来。 　　尼禄的信息。 　　最后一场比赛的胜负已经出来了。 　　胜利者——玉藻猫。 　　李默的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是这么个结果，那么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就是尼禄、织田信胜，还有玉藻猫。 　　叮咚！ 　　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就发了过来。 　　“比赛完成之后直接进行现场抽签，结果是我对……尼禄？” 　　李默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是还没完，第三条由五月发过来的信息再次冲击了他的大脑。 　　“赛事有变，织田信胜直接放弃比赛，选拔赛暂时中止，待定……” 　　“什么鬼？”李默一瞬间愣住了。 　　PS：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啊……就是有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写点短篇，练练文笔跟故事剧情什么的，可能写点无关的故事。不发的话又没什么动力，所以现在想弄个番外卷，发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写美食时间长了，我真的想换换写战斗什么的，否则这手艺都忘了。 　　PSS：这个想法是上架前就有了的，但是还试过一次，后来又撤了，但是现在感觉又想开……我就征求一下意见，因为上架之后连番外都是收费的，怕万一发了，你们谁一不小心点开又说我骗钱。 　　PSSS：就问一下，我看看大多数人的意见……（小声BB）万一真发的话，肯定是在保证正文更新的情况下写，不会出现更番外不写正文的情况。 第0062章 甜品 　　“什么情况？”李默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顺带着连一旁的间桐慎二都忽略掉了。 　　无外乎这三条消息的冲击力太大。 　　第一条，玉藻猫战胜了源义经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可吃惊的，李默只是在思考接下来如果对上玉藻猫的话，他要怎么做，要不要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拿宝具出来。 　　然而第二条就直接把他跟尼禄两个人放在一起了。 　　他的思维还没转过弯来，结果对手就变成了自己最熟的人，这下要怎么办？ 　　然后还没等他想好，第三条消息就来了。 　　织田信胜直接弃赛…… 　　秋季选拔赛这么多年，到半决赛弃赛的不说没有，但也少得可怜，还就给这一届碰上了。 　　李默原本还考虑着去问问总司，织田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 　　得了也甭问了，什么事儿都省了。 　　而因为是一获得四强资格之后马上就放弃，甚至跟抽签的结果同时，这样一来直接轮空一对，而让另一对比完之后再进行决赛也未免显得太不公平。 　　所以连比赛都暂停了，说是要等讨论出一个结果之后再进行。 　　到时候可能会保持原样，也有可能启用新的赛制。 　　总之，原地待命。 　　李默长叹了一口气，就在他离场的这段时间，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的话，织田信胜弃赛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一股浓浓的阴谋味。 　　他当然有他的理由，就算没亲耳听到，李默也能猜得出来，无非是“用了宝具才走到这一步，之后借到借不到另说，就算借到了也没有突然性。既然如此还不如弃赛……” 　　这是他的借口，但是实际上，估计还是跟玉藻前有关系。 　　她现在正处于跟校董们扯皮的阶段，而且属于想要破坏现有秩序的一方，那么自然是越混乱越好。原本规则都被修改了，现在再一更换，仓促之下能够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 　　李默估计，所谓的新赛制，其实也就是三个人放在一起比。 　　这样一来，最好的情况可能会是三个并列，而并列的话，按照规则，就等于多出了三个“特殊十杰”，这会极大地改变之后的形式。 　　或者两个并列？ 　　那也够乱了！ 　　最差的情况也是跟之前一样，又不会有什么坏处，为什么不做呢？ 　　李默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在思考了之后，感觉如果只是为了公平，学校不大可能临时修改规则，毕竟远月过去那么长时间里都没怎么在意过学生们的感受。 　　只有可能是背后有推手。 　　而且当织田信胜弃赛之后，无论是明里暗里，秋季选拔赛之中就再也没有校董一方的人了。 　　李默现在是跟玉藻前站在一块儿的，尼禄什么都不知道，玉藻猫……都叫这个名字了，她的立场估计比李默都彻底。 　　但同时，这又是一副没人能完全掌握的局面。 　　如果李默没有猜错的话，就算是三人竞技，系统发布的任务也不会有改动，它一样会要求自己获得冠军，所以他自己不可能陪人演戏。 　　然后是尼禄…… 　　以皇帝陛下的性格，遇见这种事她一定会争到底，也不会让步。而且吉尔伽美什两个人就在现场，也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威胁得到她。 　　最后的玉藻猫也是，唯一的那一次接触就给李默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能够确定的是，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孩也不怎么听统帅的话。 　　这就变成了三个学生之间纯粹的比斗了。 　　李默想明白这些，感觉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会通知他们三人一起竞技了。 　　然后下一秒，手机就响了。 　　李默扫了一眼。 　　结果跟自己想的完全一致。 　　“嘀，提示宿主，任务变更。” 　　“任务【挺进决赛】因为特殊原因临时变更为【荣耀之路】，任务描述与奖励均有变化。” 　　“任务描述：获得秋季选拔赛总冠军。”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3，自由天赋点+5，厨技《钢棍旋风》，第一次灵基再临。” 　　“……果然。”李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切的发展跟他想的完全一致。 　　系统将所有的奖励都一口气堆在了这个任务上。 　　包括那一次灵基再临的机会，如果获得了冠军之后，他的综合等级也恰好升到临界点。 　　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后一场比赛的题目也安排好了。 　　【甜品】 　　又是切中了李默的软肋，他几乎都没有研究过这个领域。当然，彻底没研究过自然是不可能的，《基础面点一千五百例》里面其实就有不少，在中餐里甜品点心一般都是归属于白案的。但是相对于其他的方面，李默在这一领域有些弱是真的。 　　而且时间还相当的紧迫，明天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就要开始。 　　虽然说有时间加速的能力在，李默并不是很怕时间不够。 　　他现在怕的是尼禄…… 　　“第一天加入我们可能就要辛苦你了。”李默转过身拍了拍间桐慎二的肩膀。 　　后者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但是之后李默也没解释，而是带着慎二径直朝自己的活动教室过去了。 　　直到明天比赛之前他都不准备回去了，反正远月的活动教室里都配备着全套的烹饪工具，不存在方便不方便的问题。 　　而且有刑部姬在旁边还能稍微指导一下。 　　他不准备回去的原因就是现在的他跟之前不同了。 　　在只有超视觉的情况下，各自都关在各自的房间里，就算练习也很难相互影响；但是现在的李默又有了超听觉，这个时候他就算想不听到些东西都难，尤其在做菜的时候他时不时的还要将感官完全打开。 　　从接到信息的那一刻开始，李默其实就已经将尼禄当做对手了。 　　而尊重对手，在比赛前尽量避免刺探情报这种事情的发生，算是李默的一种坚持。 　　在现实允许的情况下，他想要跟尼禄公平地来一场较量。 　　尤其…… 　　意大利人最擅长甜品了。 　　PS：可能有人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开番外……其实就是跟这个故事没什么关系的乱七八糟的故事。开的话会放在第一卷之前，这样就不存在一不小心点进去的情况，另外因为一千字以上就要收费，如果我写短篇的话会在开始第一章花一两百字大概介绍一下内容，免得不感兴趣的人也点进去。嗯，就这样。 　　PSS：老哥们，我现在精神疲惫得要死，剩下两章估计没法码了，我明天起来再说。 第0063章 广东糖水 　　“那个，之前说的要我帮忙……是什么事？”间桐慎二跟在李默身后，有些惶惶不安。 　　自从说完了那句话之后，李默就再也没出过声，他在思考着自己究竟要用怎么样的料理来应对最后的这场比赛。但是这种落差放在间桐慎二眼里就颇有些意味深长了。 　　帮什么忙？ 　　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是人肉沙包…… 　　“试菜。”李默随口道。 　　“这是你入社第一天，照理来说应该是要庆祝一下的，但是抱歉了，我明天还有比赛要忙。你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干脆就留下来帮我研究料理好了。” 　　“应该……没事吧？” 　　李默的眼睛抬起来，征求间桐慎二的意见。 　　后者连忙摇头，马上表示自己实在是太闲了。 　　“那就好，多一个人的意见总是好的。到了。”李默点点头，神色淡然地摸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写着中研会三个字的小门。 　　然后，无数纸折的蝙蝠扑棱棱飞出来，绕了几圈之后又飞了回去，俨然是忠诚的保镖。 　　“刑部姬老师，我回社团一趟。”李默喊了一声，没听到尖叫，然后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说实话这个地方他没怎么来过，所以显得很陌生。 　　作为一个社团的活动教室，空间倒是不小，放上课桌的话足够容纳七八十个人一起上课，隔壁还有一个配套的厨房。 　　地上原本是干净平整的水泥地，但是上次来的时候就被刑部姬铺上了榻榻米，在上面东一堆西一堆地叠放着打开或者没打开的纸箱子，原本纯白的墙上则是大大小小的海报、折纸，甚至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手办展示台。 　　因为空间足够大，所以就算放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物件却还是显得空旷，否则的话这看起来倒不像是活动教室，反而像是宅女的家。 　　“在门外脱了鞋进来吧，我估计她也没准备鞋架。”李默朝最里面扫了一眼。 　　那是纸箱堆得最密集的地方，也放着整个活动室里寥寥几个高度超过一米的摆设。 　　挂在墙上的大号液晶电视，躺椅和电脑，笔记本，主机，无数的光碟，还有好几台丢在地上的掌机或者手机。 　　而被这些“宝藏”环绕着的，是一席铺盖，淡紫色缀着粉红的枕头与被单。 　　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刑部姬就坐在被子上，抱着一台掌机在跟一堆游戏数据较劲。 　　“这里是……”间桐慎二恍恍惚惚地又看了看门口的中研会三个字。 　　再看看里面。 　　是不是开门的方式有问题？ 　　“别看了，这里就是这么个环境。”李默叹了口气。 　　刑部姬是他邀请过来当指导教师的，但是从那之后自己好像就没怎么来过，而且所谓的社团活动更是一次都没有。 　　这么大的空间，到最后就放在她手底下，因为还要处理点相关的手续，接受经费什么的。可能是感觉天天学校家里两头跑太麻烦，这家伙直接就把活动室改造了，还带了被子跟换洗的衣服，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待在学校，家倒是不怎么回了。 　　“这个……”间桐慎二也没见过这种活动室，当时就被镇住了。 　　李默则是走过去，静悄悄地站到了刑部姬的身后。 　　“刑部姬老师，老师……”他戳了戳某宅女的肩膀。 　　“干嘛？等我打完这个……嘿嘿……欧拉欧拉欧拉！去死吧！” 　　显示屏里的小人儿一顿连招，干净利落地清空了对面的血槽。 　　在做完了这些之后，刑部姬才一脸满足地放下掌机，抬头看了看李默。 　　“真稀奇啊，你居然还会到这里来。”她带着点讥诮道。 　　就在前几天，李默才刚刚把她的收藏都一块儿捆了送到达芬奇商会去抵押，搞得现在手办展示台上都没多少东西了。这件事虽然是她侵吞公款在前，错也认了，但是想要让她给李默一个好脸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者也耸耸肩，没有说什么。 　　现实情况就是自己这个社团，哪怕现在有了间桐慎二的加入，满打满算四个人也全都是凑数的。大家都是咸鱼，再相互嫌弃的话就没办法做朋友了。 　　所以李默才从来都没有说过刑部姬把活动室当宿舍的事，唯一暴怒的一次也就是自己的钱没了。 　　最起码他自己认为，在不涉及利益纠纷的情况下，还是很好说话的。 　　挺和善一个人。 　　“对了，社团招了一个新成员，我带过来给你见一下。”李默指了指身后的海带头少年。 　　“诶？”刑部姬转过头，结果看到门开着，间桐慎二正小心翼翼地提这鞋站在那。 　　刷！ 　　她瞬间将自己的兜帽拉上了，将身子扭过去，整个人都变成了蜷缩的形状。 　　“为什么突然就招人了？”刑部姬小声问，她很不习惯这种多人的场合。 　　嗯，超过两个人在场的就叫多人，没毛病。 　　“呃……不太好解释，总之我不来这里是因为一直都有事，之后可能会经常过来，你的东西就稍微收一下。”李默看了看地上的掌机。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价值，但是可以想象，肯定不便宜。 　　这要是踩碎了多不好。 　　“为什么？”刑部姬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仿佛窝边草被别人啃了的兔子。 　　“没有为什么，这样才是正常的现象吧？难道要一直保持之前的状态吗？”李默吐槽。 　　真再这么下去，估计活动室都能被网购的纸箱子填满。 　　“可是……可是……”刑部姬小声咕哝着，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又要转移阵地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地方改造得这么舒适，比自己那个狭窄的家好多了。 　　“还要一件事，我今天晚上也会留在这里，就不回宿舍了。”李默道。 　　然后就听到咕咚一声。 　　刑部姬的头碰到了地上，有榻榻米的缓冲都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可想而知这个冲击力。 　　李默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说话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妥。 　　“不是要住在这里，是厨房，我一晚上都会在厨房住。明天我会有比赛，题目是甜品，想要试验点东西，你给品尝试试。”他连忙解释着。 　　这下，刑部姬的脸色才好多了，但是依旧紧张，而且泛起了莫名的红晕。 　　“早说啊！你想要做什么？” 　　“我的错，对不起。”李默连连道歉，接着想了想才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我想在广东糖水里面找一款出来做。” 　　PS：抱歉啊，昨天鸽了，作息崩得太厉害，熬了一天之后睡四个小时就突然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也就没心思码字了。 第0064章 龟苓膏 　　广东糖水，并不是那点糖加水就行了。 　　严格来说，这是一大类广东传统小吃、甜品的总称。 　　其范围之广，只要是发源于广东地区，用水、糖，以及其他消火材料做成的甜品，无论手法如何，成品是液态、固态还是半固态，都可以叫做广东糖水。 　　当然，叫糖水，自然大部分的种类都是汤羹的液体形态。 　　包括红豆沙、绿豆沙、冰糖炖雪梨、木瓜炖雪蛤、莲子百合羹，乃至姜汁撞奶、双皮奶、鲜果西米露、杨枝甘露…… 　　这种以汤羹形式为主的甜品，应该算是一种特色。 　　因为在世界的其他地区，汤羹类的甜品也有，但是种类绝对不会这么多，无论是使用的材料还是烹制的手法也都不会这么复杂多样。只说常见的搭配种类，一家稍微上点档次的糖水铺子就能拿出一百多种。 　　除此之外，现代人实际上总有一种误区，那就是甜品都是冰的或者烤出来的。 　　仿佛不这样不足以被称为甜品。 　　冰激凌这种现代产物，亦或者面包、蛋糕等西式甜点的确如此。 　　但是中国的甜品很大一部分都是蒸出来的，油炸，亦或者炖煮出来的，这些才是中式甜品的主体。 　　其中汤羹类之中的佼佼者就是广东糖水了。 　　双皮奶之类的，就算是李默上一世各大奶茶店、冷饮店还都有出售。 　　“你想要做哪一种的？”刑部姬有些感兴趣起来。 　　日本与大陆一衣带水，到了她这个层次，全世界比较典型的美食已经都研究过了，所以当李默一说起来的时候她马上就想到了相关的资料。 　　李默的方向很有自己的特色，而且糖水因地制宜，因时令更改配料的方式也便于调整。 　　但是它的种类太多了。 　　“有想法，但还没太确定。”李默双手一摊。 　　“因为要实验啊，顺便帮我买些食材过来，走公账。” 　　“我们没钱了。”刑部姬低着头，相当不好意思。 　　“我知道，统帅大人许诺我本次秋季选拔赛所需要用到的食材费用都由她来出，你去联系达芬奇商会，顺便报备一下就好。”李默，没怎么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食材的搭配。 　　“对了，这么一来估计还能换几颗圣晶石，我也没用，就……” 　　“我马上去！”刑部姬一脸惊喜。 　　“那就拜托了，我想想都要什么。”李默脸上也露出笑容，掏出了小本子。 　　“冰糖、白糖、黑糖、蜂蜜，总之多来几种，但是量不要多；山泉水、井水或者蒸馏水，总之好的水也来几种……最高品质的牛奶……红豆、绿豆、薏米、西米……一只龟、地黄、土茯苓、绵茵陈、金银花、甘草、火麻仁……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刷刷刷，他的笔不断地往下写，不一会儿就填满了一页，然后下一页，完全没有停止的打算。 　　饶是刑部姬都有些胆战心惊的，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么多啊？” 　　“种类的数量多一点，每一种的量少点，我心里其实有一个范围，但是具体没尝过也不太确定。”李默想了想。 　　“每一种拿大概做几次的量就够了。” 　　他其实可以再精神空间里进行，但是在现实里操作一下也很重要。 　　因为在精神空间里，李默是没办法使用宝具的，至少暂时不行。 　　他的宝具到手之后就从来没用过，在比赛开始之前，怎么也要过一遍透个底。 　　“这么多的话，时间来不及吧？比赛可不是只确定一下种类就行的事。”刑部姬还是很有经验的。 　　“嗯……是我想当然了。那这样，去掉一部分，给我这些就行。”李默在本子上划了几条线，去掉了一些材料，但是剩下的还是不少。 　　“就这样，除此之外……那个……” 　　李默挠了挠头，想了会儿才想起来间桐慎二的全名。 　　“慎二啊，我记得你们间桐家一样很擅长分子料理对吧？”他将头转过去。 　　间桐慎二原本好好地站在那呢，结果听到自己名字之后一个激灵，马上回答道。 　　“是，分子料理已经作为间桐家的主打料理很长时间了。” 　　“好的，那第一天可能就要麻烦你了。”李默想了想。 　　“能不能借一些基本的设备跟原料？食品粉碎机、液氮、海藻酸钠之类的……这些你有吗？” 　　“我放在宿舍了，不太容易拿过来……”间桐慎二道，一边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默的神色。 　　后者点点头，并不意外。 　　“我来搬吧，这次多谢你了。”李默说得真心实意。 　　间桐慎二则连连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 　　他对李默还是有心理阴影，但是这重新接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暴力的举动。反而现在还在感谢他？ 　　这种反差让间桐慎二心里的恐惧感消失的不少，而且还莫名的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没飘多高，大约也就是两公分。 　　“还要用到粉碎机？你到底想做哪一种？大类总该有吧？”刑部姬很好奇。 　　方向越早确定越好，这样也方便调整味道。 　　“最早是想做双皮奶的，你也知道这种有牛奶的甜品适合大部分人的口味，后来想到发挥自己的优势，就转成凤凰奶糊，我对控制火候这一方面还是有些自信的。”李默回忆着。 　　凤凰奶糊其实就是将生蛋黄和牛奶、砂糖混合之后，放在小火上慢慢熬出来的一种甜品，原料不多，但是成品的色泽金黄，外表颜色极佳，而且吃起来的口感绵密，有着极为浓稠的奶香味和鸡蛋的芳香。 　　“但是再后来一想，做牛奶方面的，我这不是找铁板网上碰么！” 　　李默挠了挠头。 　　因为竞争对手里还有一个尼禄，可以算是头号大敌。 　　而作为一个意大利人（虽然她坚持称自己是罗马皇帝），她最擅长甜品不说，就算将所有的食材都列出来，找一个她最擅长的，番茄与芝士也都排在前面。 　　芝士也就是奶酪，李默想要在奶味上胜过她，基本不太现实。 　　“那最后的决断呢？”刑部姬追问。 　　“这个……你看看我刚才说的那些原料。”李默哗啦啦地翻着纸页，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冒点险吧，我准备做龟苓膏。” 　　PS：我回头看了看这本书的前几章，忽然有一种焦虑，感觉自己的文笔有下降，或者其他方面有提高，但至少在某些方面是不如之前了。然后之前说番外的事，想了想把其他的故事放在这本书里还是不太合适，我准备开一本新书，无限流吧，偶尔更一下换换脑子。 　　PSS：今天第二章其实是挤牙膏挤出来的，可能今天就两更，这个月还有七万字满十二万，我感觉也不用急，就我这更新速度，别量上去一点，结果质下滑了。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要做一个彻底的反思。 第0065章 老中医的进阶路线 　　龟苓膏也算是一种比较经典，而且相当有特色的甜品。 　　其原本属于药膳，是用各种清凉的药材和龟甲炖在一起，因为乌龟的甲壳里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粉碎之后经过熬制，再过滤、放凉之后，煮出来的汁水就会凝成固态，就好像果冻一样。 　　然后将凝固的龟苓膏切开，拌上蜂蜜、炼奶、红豆…… 　　总之随便什么配料都好，用甜味去中和那种药物的苦味，这就形成了最终的甜品龟苓膏。 　　在现在这个大热天的，吃一碗消火解暑，对身体倒是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些人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不太能适应得聊那个味道。 　　不过李默现在既然敢做，他就是相信那些评委们的水平。 　　所谓的美食家，不是只吃好吃的东西就能成就的。 　　虽然说评判料理的主观性较大，他们还需要不断尝试各种各样的食物与吃法，至少不能因为个人的口味偏见而影响到基础的判断。 　　同时，如果要考虑宝具的话，这就是他现在所能想到的，最适合自己发挥的题材。 　　更何况之前在商城里逛的时候，也发现了一本很适合现在的书。 　　“龟苓膏啊，的确很好吃……”刑部姬回忆了一下，她还亲自品尝过。 　　颜色黑黑的，很特殊，充满了一种黑暗料理的感觉。 　　“是么，那你觉得什么口味好吃？”李默随口问道，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炼乳吧……其实都还好。”刑部姬道，一边从一旁的纸箱里提出一双木屐。 　　“那么我出发了。” 　　她的眼睛闪了一下，七彩的，像是圣晶石的光芒。 　　下一秒，整个人就冲到了门口。 　　李默重重地点点头，再一次了解到了赌博的危害。 　　“慎二，那你有没有吃过这种甜品？或者说，药膳？” 　　“了、了解过一点。”间桐慎二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这究竟有什么好的？”李默来了兴致，因为他自己了解的不太多。 　　这个……他在求我么？ 　　间桐慎二心里不禁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后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这个龟苓膏啊，其实就是一种冻类食品，参考欧洲的蔬菜冻，现代的果冻，是将汤汁煮沸之后加入凝固剂所制成的特殊食物，只是凝固剂是比较少见的龟甲。但是说少见的话，其实用动物胶原蛋白……” 　　间桐慎二一边说着，李默老老实实做笔记。 　　这一口气就记了好几页。 　　李默自己都惊讶间桐慎二居然能说出这么多东西，同样是远月一年级的学生，平日里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相关的传闻，却没想到这家伙的知识储备居然这么丰富。 　　远月真是藏龙卧虎！ 　　或者说，不愧是间桐家名门出身的料理人！ 　　在过去了这么久之后，原本他心里那点抵触感就快消失得差不多了，现在更是对间桐慎二这个人刮目相看。 　　而事实上，以慎二的水平，知识理论方面绝对是远超普通学生的，甚至比大部分英灵继承人都要强一些。 　　但是厨艺这个领域，并不是记得多就一定能做出好料理的。 　　在实际操作方面，间桐慎二可以说是没什么天赋，借助仪器才能完成的分子料理可能好一些，对于具体的手上操作没那么高，于是他的水平还稍微好一点。 　　但是如果换了火上的功夫或者刀工，他从小到大苦练了那么长时间也都一直没办法掌握。 　　就算是之前跟李默食戟那一次，他做的黄油海鲜烩饭也是相当容易掌握的料理，对于刀工跟火候的要求也并不算高，难点在于调味上。 　　“了解了。”李默合上本子，打断了间桐慎二的发言。 　　他记了大约三四页的内容，而且眼看着越扯越远，再不刹车就跑到过往的历史了，于是赶忙结束。 　　结果间桐慎二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有些眼巴巴地看着李默，想要继续说说，他努力努力再努力，终于快说到自己当初熬夜看食谱的事了。 　　在新老板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努力，这可是职员的基本素养。 　　绝对不是感觉到李默的尊重之后，他间桐慎二得意忘形了。 　　“好了好了，你说的全都是制作工艺上的事，我可能还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配方。”李默摸着下巴。 　　无论是间桐慎二还是刑部姬，他们了解的要么是辅料，也就是外面淋的蜂蜜或者炼奶，要么就是只了解冻类的制作工艺。 　　当然，这些知识也都很重要，给了李默很多参考。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 　　不是刻意不提，而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也自然不知道怎么说。 　　龟苓膏是药膳。 　　换句话说，其中的材料都是药材。 　　中药。 　　虽然说，这么多年过来，都有了一套标准且经典的配方，规划好了龟甲、茯苓、金银花什么的分量。 　　但具体到每一种，更精细一些的话，还可以略作调整。 　　甚至如果要顾及口味，那么还可以做出比较大的变动。 　　可能效果会跟原本的不太一样，但味道方面李默还想做得比原来更容易接受一些。 　　就算是在中国大陆，不适应龟苓膏味道的人也有不少，虽然说是要相信裁判，不过如果能尽量削弱影响的话，总归要好一些。 　　“作为主体的龟苓膏，我说的是没有淋上甜味的那个‘药物果冻’，我想要研究一下。”李默缓缓道。 　　“药物？”间桐慎二一愣，他的确没有看过相关的内容。 　　间桐家是分子料理，跟中药什么的也搭不着边。 　　“但是如果想要改动的话，需要有中医的知识吧？”他提出了一个疑问。 　　这些东西不是专业人员的话，一般来说不太能做得来。 　　“嗯，我有一点相关知识……”李默思忖着。 　　同时在心里默念。 　　“系统，给我兑换这两个，《八纲辨证基础》还有《基础中草药性》。” 　　后者属于类似食谱的书籍类，而前者则是一种特殊的厨技。 　　嗯，李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划分到厨技里，但是这两本书他是很早就准备兑换了的，这次有需要，也趁着有些点数，就一并兑换了。 第0066章 非拿不可 　　李默原本就懂中医，最起码懂一点，有个基础，不像是一般人那样一窍不通。 　　尤其是经络脉络，各种穴位，这些在练拳的时候都顺带着一起学了。 　　在上一世，说什么经脉可能有些虚，但是这个世界真气都是真实存在的，更别说经络循环了。有时候连李默自己都在想自己的身体里装着的那些还都跟以前一样么？ 　　最起码的，打开之后能找到三焦不能？ 　　可惜李默同学不是医学生，也没有那么狂热的求知欲，相比起看看自己的内部构造，他更关心实力的增长。 　　所以说，药膳什么的，就算这次不用，之后也会一点一点学起来。 　　现在有需要，现场兑换了就好，反正也不贵，一项厨技一份书籍，加一块也就是两千五左右的点数。 　　于是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李默的脑海，他的数据面板上也多出了两条崭新的文字。 　　而且，因为他有一定的基础，原本也做过些练习（拿自己当材料）。 　　八纲辨证基础一开始就是lv2，同时对照着各种草药的药性，大体也跟自己之前的印象差不多，只是顺便了解了一些新的东西。 　　“有舍有得。”李默心念转动，将之前攒下来的那三个自由天赋点也同时分配了。 　　猛虎与军兵两颗厨心圆满，而最后一点加在了中医相关的八纲辨证上。 　　李默不准备存着，因为如果这一次胜利了之后，他就能一口气斩获八个自由天赋点，就算是晋级以后再继续提升其他的厨心也都够了。而且可想而知，秋季选拔赛的冠军身份还能再为他收割一大笔传说度点数。 　　现在尽量要把自己的资源用完，以确保明天胜利的可能性最高。 　　而所谓的八纲辨证法，其实是中医诊断的总纲，简单来说其实就是将疾病的种类按照表里、寒热、虚实、阴阳，一共四对八个字分门归类。 　　主要是描述分析外界环境、人的身体脏腑、气血、津液、经络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 　　中医的辩证方法其实有很多，比如脏腑辩证，三焦辨证，六经辨证……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基础的总纲就是八纲辨证。 　　甚至可以说这是中医的基础。 　　因此，李默得到的并不只是八纲辨证的部分，一些其他的基础理论部分也都被囊括在这一项技能里面。 　　毕竟推断么，最起码的东西都是要掌握的。 　　比如阴阳五行学说，五官、五脏、五色、五味、五季、五情等等的对照关系，中药材的升降浮沉等性质。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最基础的那种，就算是原本的李默都记得很熟，但是现在加深了一下理解也是好的。 　　有了这些东西，加上一晚上延伸开来大半个月的时间，李默感觉调配出一个配方应该是够了。 　　“等等。”李默忽然愣住了。 　　当他将那三点天赋点分配完之后，或许是在恰当的时机得到了触动，亦或者自己原本就有相关的潜质。 　　李默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很难描述，但是就仿佛体内多了些什么东西，想要冲出去，最外面却包了层膜一样，始终得不到释放。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之前已经数次经历过这个阶段了。 　　但是之前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气呵成，在一个关键的时机一口气就将那层阻碍冲破了，最困难的一次也就是领悟剑心的时候，但是那种感觉也非常的不清晰。 　　厨心的领悟过程，这一次是最让他难受的一次。 　　明明差一点，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感觉差很多。 　　好像是没影的事，然而却堵在胸口撩拨着，几乎就要成功了。 　　李默的面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强行将自己的心神平复下来。 　　“有相关的厨心？”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这种完全没有征兆的事，而且看起来应该是跟药膳有关系，亦或者经络气血？ 　　总之就是相关方面的。 　　要说起来李默也学习了解相关的知识很多年了，就跟八极拳一样，这都是上辈子就会的技能，现在被触发也了很正常。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因为一直没用过，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好像隔了一层膜一样的感觉。 　　李默的面色不断地变化，同时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他要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状态。 　　但是站在一旁的间桐慎二却不觉得他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默现在的表现只能让他想起一个词来——喜怒无常。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李默道，眉心皱成了一团。 　　随后，他也没管自己解释得到位不到位，站在那里就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都沉到了精神空间，同时为了保证心神宁静，他还使用了数息观来凝集精神。 　　真的是一切都用上了。 　　然而现实里十分钟之后，李默有些失望地睁开了眼睛。 　　灵感还是过去了。 　　他并没能抓住那一朵火花，然后当场将它释放出来。 　　“那个……”间桐慎二小心翼翼的，他想要问问之前发生了什么。 　　但是刚一转头，却看到李默又闭上了眼睛。 　　就差那么一点，在苏醒之后李默又感受到了那股悸动。 　　然而一旦他真的想要去捕捉，那一抹灵光就迅速消失。 　　这种情形，应该是差那么一点，李默还需要一点更大的刺激，这才能感悟到真正的神髓。 　　“抱歉，我忽然想到了点东西。”他向间桐慎二道了一声歉。 　　一来一回这两次，把气氛搞得很僵硬。 　　间桐慎二一句话都不说，他也弄不清楚李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后者低头看了眼时间。 　　还剩下二十个小时不到。 　　这种紧迫感。 　　李默在脑袋里过了一下，如果想要更大的刺激，那么对他来说答案是很显然的——用药膳获得秋季选拔赛的冠军。 　　“得了。”他苦笑了一声。 　　“原本就是努努力的程度，现在这么一搞，事情都堆在一起，怕是要拼命做。” 　　有两点火光自李默的瞳孔中烧起来。 　　“这个冠军，非拿不可了！” 第0067章 决赛开始 　　“大家好，这里是伊丽莎白！” 　　在灯光照亮会场之前，偌大的空间已经被人的呼吸与噪音塞满。 　　整个远月学园，无论是哪个年级的学生，也无论是否与比赛有关，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务赶到了现场。秋季选拔赛的最后一场决赛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尤其是这一届，最后的冠军甚至都不再是一个新生的冠军了。 　　按照统帅的说法，今天晚上的时候，谁站在最高处，谁就是新的十杰。 　　第十一位，规则之外的十杰！ 　　三名选手也是一反常态的，早在观众们到齐之前就已经站在了各自的位置，检查食材、检查厨具，甚至……检查宝具。 　　李默能清晰地感受到，算上自己的话，现场一共有三处宝具的气息。 　　而参加比赛的正好三个人。 　　果然啊…… 　　他咧开了嘴角，无论是玉藻猫还是尼禄，都带来了宝具。 　　尤其是后者，尼禄原本还是没有宝具的，而现在嘛，估计是吉尔伽美什终于松口了，将自己的宝具借了出去。 　　听他的语气，这个人应该有着复数的宝具，否则当初也不会对李默说那些话了。 　　李默估计着，猜想着他至少应该有接近十件的宝具！ 　　这个数字异常的令人震惊，甚至李默刚开始的时候还感觉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但后来思考了一下，毕竟吉尔伽美什是被玉藻前评价为在她之上的强者，这样的身份，十件宝具虽然夸张，但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现在尼禄能借来一件他一点都不意外。 　　倒不如说，这原本就在他的考量之中！ 　　“今天是远月最特殊的一天……秋季选拔赛……三人……十杰的权利……”伊丽莎白还在做着介绍，同时引导观众的情绪。 　　但是扩音器里说什么，李默已经听不到了。 　　有超听觉的耳朵没出问题。 　　问题是他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放在了比赛上，放在了自己眼前的食材上。 　　一整晚外加一个上午，时间加速状态下就是大半个月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他将改良的食谱锤炼到了最完美的状态，于此同时，就连自己的内心都仿佛锻打了千百次的长刀。 　　坚硬 　　锋利 　　雪亮 　　一往无前！ 　　现在，这口刀转向了评委席。 　　李默看着上面那五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苍老身影，将之深深地印在了自己心中。 　　作为武者的时候，需要斩掉的就是敌人。 　　但是这是料理比赛，需要征服的永远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是评委们的味蕾。 　　五个人。 　　为首者，源何晴。 　　次席，坂本宜常，织田一郎，禾田麻里子。 　　最后一个，间桐脏砚。 　　四男一女的阵容，而且全都是六旬以上的老者，基本上都是各个家族的长老，间桐脏砚则是唯一一个以家主身份坐在那里的。 　　这个评审团的阵容，足以说明远月对于本次比赛的重视。 　　同时，李默心头不禁露出一丝喜意。 　　老人的话，就更好了。 　　相对于其他人的料理来说，李默将要做的龟苓膏是属于药膳范畴的，而这种东西对于年轻人来说效果肯定不如老年人明显。 　　这算是优势吧。 　　仿佛连老天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而且就在李默的目光扫过去的同时，间桐脏砚也刚好朝这边看过来。 　　那一张苍老无比的脸上挤出了笑容。 　　相当的阴森、恐怖，但是依稀可以分辨出善意来。 　　这名老者，仿佛自从李默在他那里取走了灵基之后，就开始不断地释放自己的善意。之前甚至将自己的孙子间桐慎二都送了过来。 　　如果说得直白些，他是在押宝，而且将重注压在了李默身上。 　　李默重重地点头。 　　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刺痛的目光，来自主席位的源何晴。 　　只听姓氏就知道了，这一位来自什么地方。 　　与源赖光的矛盾，乃至后面吸收了源义经作为部员，事情发酵之后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也早该明白李默是玉藻前派系的人，等于彻彻底底地站在了源家的对立面。 　　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看到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一正一负，来自评委席的目光刚好持平。 　　至于其他三个人，倒是没那么明显。只是除了唯一的女性禾田麻里子之外，另外两位显然也都是老牌家族的人，李默也不期待他们会给自己什么优待了，能公平裁判就行。 　　“呼~”他闭上眼睛，深呼吸。 　　最后一次将大脑放空，外界的声音也逐渐恢复，杂乱的人声与甜美的主持仿佛浪潮一样涌过来，变得能听清楚了。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倒计时进入了最后的十秒，我们的三位选手今天在赛场上又会有怎么样的表现？请我们安静下来，屏住呼吸，专注地期待着他们的表现。我宣布，秋季选拔赛决赛……正式开始！” 　　当——！ 　　巨大的铜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宛若雷音轰鸣，压倒了一切的声响。 　　于是一瞬间，原本都闭着眼睛的三个人同时动了。 　　水龙头传出哗啦啦的声音，鸡蛋壳被敲开，面粉与牛奶浮空，搅拌器与刀落的震动共鸣。 　　李默拿出了一只砂锅，黝黑的颜色仿佛是被烟熏坏了一样，毫不起眼。 　　然后是一大块的白布，平平整整地摊在不锈钢的台子上，上面分门别类地放好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金银花、生地、腊梅花、茯苓、夏枯草…… 　　机械臂嗡嗡运转着，下面操作的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火焰升腾的位置。这一次的比赛将会通过电视台播放出去，并不再局限于远月的校园中，整个东京将近一千四百万人都将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的身影。 　　其中就包括一片老居民区里的小院儿。 　　穿着汗衫的李书文躺在藤椅上，把着茶壶，摇着蒲扇，离得远远的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在李默出去上学之后，他倒是买了个小号的彩电，看着现场直播。 　　镜头一切，他看到画面上的李默弯腰从水桶里捞出一只鹰嘴龟来，麻利地宰杀放血，身后的白布上全是草药。 　　“龟苓膏啊……这小子……”李书文笑道，嘬了一口茶。 　　藤椅慢慢地摇了起来。 　　PS：呃……抱歉我昨天又鸽了，但是你们得相信，休息是有休息价值的，今天这一章的质量比之强多了！（最起码……我这么觉得……抱头蹲防） 第0068章 黑森林蛋糕 　　“药膳么？你们有谁了解这个？”评委席右侧的一位老者笑呵呵地说。 　　作为坂本家负责对外公关的长老，坂本宜常是一个看上去和和气气的胖老人，就好像长期待在居委会的大爷一样，笑呵呵的，喜欢说话，和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往往是他打开话题。 　　从他们的位置能看到李默那摆了一桌子的药材，还有一只活的龟，就视觉效果而言，很特殊。 　　也相当引人注目。 　　尤其是老年人，他们对于药膳是比较感兴趣的，这种比较特殊的料理一般都是由医学世家传下来的，平时也比较难见到，更别说是在这种大型比赛上见到了。 　　“呵呵，不太清楚。我们这里的也没谁研究过，不过看样子估计是海那边的料理，龟苓膏。”间桐脏砚也笑呵呵地说。 　　“有滋阴去燥、降火除烦的功效，最适合这样的天气吃。” 　　“哈，你还说没研究过？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坂本宜常打趣道。 　　旋即剩下的几个老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像是老朋友一样数落着老虫子。 　　然而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也就是之前见过几次面。 　　源何晴没有开口，他用眼角瞥了下其乐融融的五个人，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 　　小人！ 　　他是看不起这些人的，除了间桐脏砚之外，剩下的几个无非也就是他们家族里的外事长老，手中的权利少得可怜，七老八十了还要到各地去抛头露面，像是古代的弄臣，看到谁都要卖一个笑脸。 　　以武士自居的他是绝对看不起这种人的。 　　整个桌子上，也就间桐脏砚值得关注一下。 　　然而那条老虫子现在可是死敌！ 　　“咳咳！镜头都切走了，不要太关注某一个选手。”源何晴重重地咳嗽两声，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其他人的对话。 　　于是评委席重新安静了下来。 　　间桐脏砚将头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源何晴感觉心里一阵窝火，他明白那道眼神的意思。 　　看看场上，一个是从中华大陆来的小年轻，已经确定了是玉藻前的棋子；另外一个是莎芭伊尔家族的，应该是中立，但是所有资料都在说她跟那个姓李的小子走得很近；最后一个叫玉藻猫。 　　少见的三人决赛。 　　但是这三个人里面都没有一个源氏的后代！ 　　原本最有希望的英灵继承人源义经，在上一场也输给了玉藻猫，而且是惨败。据说这位未来的分家主人整场比赛都是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在干什么，做出的料理也大失水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自从那次修业旅行之后，她给人的感觉就变了，性情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跟那个李默食戟过一次之后，就会变成这样么？ 　　到底是分家的人！ 　　源何晴心里想道，但是这句话却绝对不敢说出来，只是冷哼一声发泄自己的不满。 　　“嘿嘿，既然有人不想说药膳的事，我们就看看别的。”间桐脏砚笑笑，故意伸手指了指玉藻猫的方位。 　　“我们来看这一位，这个手艺，最起码蛋糕胚子做得真好。” 　　源何晴将脸转过去，不去看。 　　但是剩下的四个人，乃至观众们的目光也都因为他这一句话集中到了玉藻猫的位置上。 　　那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樱发女孩，双手套着一副毛茸茸的猫爪手套，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将蛋糕从烤箱里取出来。 　　戚风蛋糕，属于海绵蛋糕的一种。 　　混合了菜油、鸡蛋、糖粉，发泡之后烤出来的松软蛋糕，形状相对扁平，口感松软，质地湿润。因为是使用菜油而不是牛油，因此香味并不浓郁，可以搭配大量的奶油、巧克力食用，同时也相当适合裱花。 　　也正因为这样，许多蛋糕的前置品就是戚风蛋糕。 　　“棕黑色的，加了可可粉吧。”织田一郎道。 　　“何止，我刚刚还看到了樱桃汁。”坂本宜常有些夸张地说，一边用粗短的手指点了点灶台上那两盆樱桃。 　　红樱桃与黑樱桃，每一颗都相当的饱满圆润，而且颗粒比较大，一看就是相当优良的品种。 　　“黑森林蛋糕。”间桐脏砚道，说出了玉藻猫将要做的料理名字。 　　这算是相当著名的一种蛋糕了，因为发源于德国的黑森林地区而得名，以添加入蛋糕胚与奶油的樱桃汁出名，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是德国最受欢迎的蛋糕，同时流传到世界各地。 　　为了调和蛋糕的味道，厨师喜欢在黑森林蛋糕上施加大量的巧克力，尤其是蛋糕的表面奶油上更是会撒上无数的巧克力碎屑。这种独特的外形总会使人联想到所谓的“黑森林”，因此有不少人误解了其名字是从外形来的。 　　然而实际上，这一款蛋糕最重要的并非巧克力，而是黑森林地区产的樱桃。 　　制作的过程中会使用新鲜的黑樱桃、红樱桃，樱桃酒，以及现场制作的新鲜樱桃果酱，这些鲜甜的水果就好像整个蛋糕的灵魂，也是其诱惑的来源。 　　“黑森林蛋糕啊……”坂本宜常咽了口口水。 　　他对此很感兴趣，哪怕老年人并不适合吃这种油脂和糖分过高的食物，但是看看他的身材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喜欢养生的老者。 　　蛋糕与各种高糖、高盐的重味食物才是他的最爱，当个人偏好与养生理念冲撞的时候，前者从无例外地获得胜利。 　　“看樱桃的模样，应该就是空运过来的新鲜黑森林樱桃，她架起那个小锅，估计是要现场熬制樱桃酱，而不是使用罐头樱桃。值得期待。”织田一郎也点点头，作出了比较专业的点评。 　　“很期待啊。”禾田麻里子轻声道。 　　她是评委中唯一的女性，虽然现在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是在面对甜品的时候，所有女人都是少女。 　　“药膳、蛋糕，那么另外一位做的什么？”坂本宜常将目光转到了尼禄那边。 　　结果却看到一身红衣的少女支起了一口大锅，里面满满的都是油。 　　油炸？ 　　PS：这两天鸽得毫无理由，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废，返校了，原本准备躺一天就更新，结果之后又躺了一天，下午挣扎着爬起来，坐在那里反思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废……然后又过去一下午。 　　PSS：还有六万多字，我这个月真的能写满十二万字。 第0070章 泡芙 　　没错，最初李默真正想要用的并不是药材，而是这一只龟。 　　尤其是鹰嘴龟。 　　恰巧，最正宗的龟苓膏需要用到的正是鹰嘴龟，所以李默当时才在多次考虑之后，将这个并不被大众喜爱的药膳划作了自己的题材。否则的话，从未做过药膳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冒这么大的风险？ 　　“腹甲，打成碎块。”李默将血淋淋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掌心托着一小块淡黄色的甲壳。 　　一整只龟，剩下的部分已经没用了。 　　他唯一要的就是这一块甲壳。 　　龟苓膏是药膳，因此所用的材料遵循药典来最好，而药典上的“龟甲”其实指的是乌龟的腹甲，而不是背上的龟壳。虽然市面上所流通的龟甲渐渐也没了区分，连带着其他部分也都拿来用，但是李默现在要做到最好，就必然只能取最精华的部分。 　　只是有些可惜。 　　活了这么久，就只为这一块甲壳，就仿佛鲨鱼锯下来鱼翅就抛回海里的行径。这就是厨师的残忍之处，为了追求美味，就一定会存在浪费生命。 　　李默在心里念叨一声，想着如果有雷恩的那种符纸就好了，现在还能给贴上去超度一下。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警觉过来。 　　不对！ 　　不是这个样子，原本的自己根本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念头，这种混合了悲天悯人和节约珍惜的复杂心情他过去从未感受过。 　　厨心的影响？ 　　那颗还没有彻底孵化出来的厨心？ 　　在没有孵化出来之前，居然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么？ 　　从来都没人跟他说过这个，不过……怪不得叫厨心。而且这样一来恰恰说明自己只差了临门一脚了，只要顺利通过了这次比赛，新的厨心也将被彻底孕育出来。 　　“这么快！” 　　他忽然惊醒，观众席与主持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声将他的思路打断。 　　看来是尼禄那边…… 　　李默将视线转过去，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尼禄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那台缭绕着赤色风丝的搅拌机已经停下了，那些颜色异常的风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然而尼禄的眼前却已经摆上了两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袋子。 　　蛋糕房用来裱花时挤奶油的袋子。 　　此刻，它们被填满了，一边是淡黄色较为粘稠的面糊，另一边则是奶油一样的酱料。 　　这也太快了…… 　　虽然就算一般的厨师，进行这种打泡搅拌的程序时，速度也不会太慢，但从机器运转，再到现在，也就是李默一愣神的功夫，那边居然什么都处理好了。 　　机器都不用清理的么？！ 　　呃……估计……是不用…… 　　李默笑了笑，是自己的大脑一时间短路了。 　　都知道那是宝具，在惯性的作用下居然还是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这一笑，却看到尼禄冲他挥了挥手，同时说了几句话。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般人是听不到的，但是李默无论是直接听还是辨认口型都能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是…… 　　“余先出发了！~” 　　赤色的厨刀轻轻挥过裱花袋的前段，将切口开得更大些，尼禄提着那一袋淡黄色的面糊悬在了油锅上方，轻轻挤压，同时厨刀不断地在切口抹过，将挤出来的面糊切成大小均匀的团块。 　　滋滋…… 　　接触到热油的面团膨胀着，表面逐渐变得金黄。 　　“炸泡芙，也是很少见的制作方式。”坂本宜常点评道。 　　哪怕尼禄的速度很快，但是料理做到这个程度，旁观的人也都能看出来那是什么了。泡芙，一种源自意大利的甜点，将奶油、巧克力、冰淇淋等包裹在蓬松奶油面皮之中的独特甜点，因为其独特的口感与花样繁多的种类，也是风靡全球。 　　不过一般见到的泡芙无论大小，都是用烤箱烤出来的，如尼禄这般油炸出来的是少之又少，平日里很难见到。 　　甚至观众席上不少人都惊讶，居然还有这种做法。 　　“这应该是法式炸泡芙吧，我之前在巴黎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禾田麻里子笑着说，也是再给大家解惑。 　　然而一旁的间桐脏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怎么可能是法国的料理，就凭我了解到的信息，这一位绝对不会做那种东西的。” 　　“你说的法式炸泡芙是近代开发的料理，属于后来者，制作方式应该是先将面糊在烤纸上挤成甜甜圈的形状，然后再倒扣过来油炸，之后沾上糖粉来吃。这个过程带着明显的法国特色，精致，考究、简洁。” 　　“但是同样是油炸，她现在使用的可是渊源更加古老的工艺。” 　　源何晴挑了挑眉毛。 　　不愧是间桐家的家主，以一己之力将那个人丁稀薄的家族支撑起来的老怪物，他口中说的这些东西就连自己都不清楚。 　　一方面因为源家并不怎么研究这些西式点心，另一方面……还是两个人的水平差距。 　　“能不能请您介绍得更详细一些呢？”伊丽莎白适时地提问。 　　观众们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这个干瘪的老人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嘿嘿嘿……”间桐脏砚阴测测地笑着，或许没什么恶意，但他的笑声就是这么瘆人。 　　“这应该是圣朱塞佩炸泡芙，正式名为Fritelle，是一种源于罗马时代的传统点心。每年罗马的圣约瑟夫节，小贩们就会摆摊售卖这种点心，跟罗马时代的其他传统点心一样，最初都是为了纪念宗教节日。” 　　“但是这种点心异常的受欢迎，甚至一度在节日当天形成一个专门售卖Fritelle的市场，以至于这种没人能说清楚起源的古老点心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 　　“这是罗马时代的味道。” 　　他以一种相当期待的目光看往尼禄的方向，后者在炸制的过程中一样迅捷、灵敏，只是让面团在锅里滚了一滚，就用细密的网子捞出来，在冒着热气的时候挤上一旁的鲜奶油、撒上糖粉。 　　叮叮叮——！ 　　铃声响起，尼禄已经完成了！ 第0071章 依次排开 　　之前那么多次比赛，秋季选拔赛的赛场上从来都没有人能这么快就做完。 　　就连织田信胜借助了宝具的那一次也一样，对食材的预先处理也需要不少的时间。但是这一次比赛的主题是甜品，原本就属于料理中制作过程比较快的，而借助了宝具力量的尼禄则只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在另外两人还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很自信啊。”李默笑了笑，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 　　做得那么快，又不是赶时间，那只能说明尼禄对自己的手艺有着无比的自信。一般的烤泡芙都是先将面团挤在烤纸上，然后对外形进行修饰的，而她这次却是直接放在油锅上挤出来的，就像是甩油条一样。 　　这样一来，外形一定不会太精致，却有了一种热情、原始的气息，这是另一种风味。 　　不过这种需要撕开的小泡芙也不需要太过精致的外形，这样刚刚好。 　　“十分钟，第一位选手已经准备好了！”伊丽莎白调动着气氛，镜头在这一刻全都对准了缓缓走来的尼禄。 　　她沐浴在光芒中，仿佛皇帝在自己的领地上巡游。 　　“圣朱塞佩炸泡芙，请用。” 　　果然。 　　几位评委都点点头，间桐脏砚的眼光还是不差的，最起码在这个桌子上没人能比得过。 　　“新鲜的，不等放凉了之后外皮酥脆些么？”坂本宜常看着那一盘子还冒着热气的泡芙道。 　　简洁明了的配料，油炸至金黄色酥软的泡芙被撕开一个口子，里面挤满了鲜嫩的奶油，表面还撒着些许糖粉，盘子里没有多余的油，但是这种炸制的甜食，一看就知道热量高得吓人。 　　但越是这种食物，就越是能勾起人的馋虫。 　　大部分人生来就应当是胖子，没成的那是心志过于坚定。 　　“口感以软嫩，外皮柔韧而有嚼劲为主，不过分追求酥脆。”尼禄解释道，伸了伸手指，还想如往常一样，自己先试试口感。 　　然而这毕竟是秋季选拔赛的最后一场，尤其对手里还有一个李默。 　　想要赢的话就应该克制一些。 　　嗯…… 　　尼禄点点头，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的，只有看台上两个熟悉她本性的人乐不可支。 　　“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忍住。”恩奇都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不管什么时候看，尼禄都太可爱了，也难怪一家子这么宠溺她，如果这是自己的妹妹，那也是捧在手心的待遇。 　　不对，那就是自己妹妹。 　　“估计是真的下决心了，否则不会求我那么久。”吉尔伽美什也是笑了笑，想起了昨天的事。 　　“所以就借给她了，开心就好。” 　　“开心？” 　　“我可没指望她赢啊，而且赢不赢的事……胜了最好，反之也没什么，总归是小鬼。”吉尔伽美什感叹了一句。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一边说着，他手里不知怎么的却冒出来两颗热气腾腾的泡芙，挤了奶油、撒了糖粉，明显是刚刚从尼禄托盘上拿过来的，但他坐在这里，却没一个人能发现时怎么办到的。 　　“给，尝尝妹妹的手艺。”他递给恩奇都一颗，自己也张开嘴。 　　两个人，连带着评委席上的五个，几乎同一时间将泡芙丢进了自己嘴里。 　　牙齿稍一挤压，那饱满的奶油就迸射出来，迫不及待地塞满了唇齿之间的缝隙，浓郁的蛋奶香气几乎要从口鼻中冒出来。 　　软嫩，无论是泡芙的内部还是发泡的奶油，从舌头上滑过去的时候都仿佛美人最娇嫩的肌肤，没有一丁点滞涩的感觉，然而同样是柔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还是能很清晰地分辨出来。 　　就仿佛水雾与空气混合在一起，交织成迷离的梦境。 　　天地在旋转！ 　　当牙齿撕开那柔韧的外皮之后，软嫩的内容与偏向硬质的面皮结合，像是龙卷风一样席卷了口腔，无数细微的泡沫裂开，将那股浓郁的奶香发挥到最大。 　　“这个是……”坂本宜常睁大了眼盯着前方的空气。 　　在他的视角里，无形的空间都在破碎，像是蛋壳一样被剥离、旋转，露出后面一望无际的星空。 　　“宇宙啊！” 　　混乱的银河舒展着旋臂，肆意展示着那浩瀚苍茫的气息，无数的恒星交织成片，然后放大、缩小，视野被分割成了两片，巨大的银河系变成了牛奶的海洋，而那些恒星却焕发出金色的光芒，好似蛋黄悬浮在真空。 　　“这就是宝具的力量么……”间桐脏砚一时间有些出神。 　　即便是宇宙的幻象消失了，他们也久久无法回神，星河化为牛奶，恒星变作蛋黄的震撼场景仍然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带来了难以言述的感受。 　　仿佛站在一副世纪名画之前，莫名的感动。 　　“就只是为了这一份泡芙，这次的远月之行就已经值了！”织田一郎感叹着。 　　稳稳的是三星级的料理，在借助了宝具的力量之后，尼禄也有了足够的资本去挑战下一个位阶，同时用宝具做出来的料理，跟其他的料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否则也不会让评委们如此动容了。 　　而且不仅仅是宝具搅拌机的发泡效果，她自己拥有的类似超味觉的天赋也将味道搭配构建得挑不出任何毛病，可以说是真正的完美无缺。 　　“无怪乎这么短的时间就将料理呈递上来，这种起泡的点心自然是越快越好，现在刚好是最佳的食用时机。”坂本宜常又抓起一颗丢入嘴里，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只是这第一份就这么完美，到最后评判的时候应该会很难吧？”禾田麻里子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她说的也是事实，如果没有明显的品质差异，在裁断的时候主观成分就占比很大了。 　　然而这一次却是三个人的比赛，并非像原来那样一胜一负就好，想要分出具体的高下相当的难。 　　“嘿嘿，不着急，不着急……后面还有两位呢。”间桐脏砚还是那种阴测测的笑容。 　　他的目光从场上扫过去。 　　最后定格在玉藻猫身上。 　　好像第二件宝具也该出场了…… 第0072章 南山 　　玉藻猫的样子很不对劲，这点许多人之前都已经发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就已经变作了完全的兽瞳，在摄像机下甚至如真正的猛兽般放射出微弱的光芒来，瞳孔深处充满了嗜血与暴力的味道。 　　套在手上的猫爪手套，此时也不再是普通的纺织制品，反而如真正活物的爪子一般，边缘都变得锋利。 　　她的腰弓起来，以一种宛如大猫炸毛之后的站立姿态俯身于案板之前，喉咙里时不时地传出低沉的咆哮。 　　就像是由人，变作了野兽。 　　“这就是……宝具的力量。”间桐脏砚喃喃道，他深深地为之着迷。 　　没错，玉藻猫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启动了自己的宝具。 　　而且她的宝具跟李默过去所见到的所有宝具都不一样，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实体，或者不需要放出实体。 　　他能感受到隔壁的位置传来的那种压迫感，这个未知的宝具令玉藻猫的精神状态和体能、对力道的把握情况都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而且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对她的厨心也有非常大的提升。 　　这是一个纯粹对厨师本人进行影响的特殊宝具，以至于在李默看来宝具这个名字是不是取错了，这种东西虽然都被归为一类，但是有实体的，跟这种没有实体的差距就太大了。 　　如果不是小次郎曾告诉过他的确有这种存在形式，李默第一时间也不会朝这个方向想。 　　维持着这种近乎兽化的状态，玉藻猫将烤好的戚风蛋糕摆在旋转台上，然后，她动了。 　　全场沸腾，就连评委席上的几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根本没有加速的过程，只是一瞬间，旋转台前的玉藻猫就仿佛有了分身术一样，无数手臂的残影在半空闪过。 　　裱花袋、蛋糕刀、细碎的巧克力、新鲜的水果、樱桃果酱…… 　　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消失，却从未落下过，因为用完了之后玉藻猫都会在半空中松手，却根本等不到它们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完成了好几个步骤的手就又会将之重新抓起。 　　这种速度，已经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学生的极限，就连李默都差得太远，如果不是超视觉的话，他看过去都会感觉玉藻猫像是多了好几只手一样。 　　这就是宝具的强大，这种加持在身体上的效果远比那些有实体的宝具看上去更加直观，也更加震撼。 　　而更震撼的是，在李默强大的动态视觉之下，放慢了无数倍之后就会发现，玉藻猫的烹饪过程居然异常的平稳。 　　跟她平时那疯疯癫癫的性格恰巧相反，她所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的冷静、纯熟，仿佛本能一样。 　　这位新生代表最擅长的也是那些较为传统的料理。主要包括蛋包饭、各种点心、咖啡有关的料理。 　　据说当初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去继承学习玉藻家擅长的领域，而是一个人跑到了一间女仆咖啡厅去修炼了相当长的时间，从而早就了她的料理风格。 　　甜美、可爱、花样繁多。 　　尤其擅长各种的小食和甜品的制作，也就是一般认为会出现在咖啡厅的东西。 　　换句话说…… 　　这个题目她也是相当的擅长！ 　　在从玉藻前那里知道了这点之后，李默心里那个苦啊，为什么明明三个人来参加比赛，另外两个人都相当于主场作战，就只有他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相当不公平，怕不是抽奖的时候把自己人品败光的后果。 　　咔咔！ 　　李默手指一发力，掌心的龟甲上顿时就浮现出几道规则的裂纹，一些碎屑就这么落下来，掉进了咕嘟作响的砂锅中。 　　以玉藻猫的速度，她的作品也很快就能完成，这次的比赛三个人里面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不过药材什么的已经放进去，最关键的主材料——仙草，或者说凉粉草是经过多次挑选的优良货色，也在检查完了之后丢了进去。 　　这两天疯狂加点锻炼的中医基础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使得李默可以根据当天的天气稍微调整一下配方。 　　现在只要将这块龟甲粉碎了丢进去，慢慢将胶原蛋白煮出来就行。 　　或许……不用慢慢的？ 　　李默可没忘自己还有内力可以提升速度，在尼禄的刺激之后，他也决定要加快自己的进度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中药材这种成分复杂的混合物，如果煮的时间太长的话指不定就会发生什么反应，甚至因此生成一些不好的物质。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减少多余的时间，能尽快达到自己的效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他也该把底牌亮出来了。 　　“加快进度，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用那个……”李默将布满裂纹的龟甲拖着放在了自己眼前。 　　另一只手上多出了一串竹简。 　　淡黄色的竹片，上面用漆黑的墨刻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上下两端还留着孔洞，一头有结的绳子穿过去，在末端断裂，看上去就好像从某部古代的书简中脱落的部分。至于上面的文字则异常的复杂，笔画扭曲，看上去还有些象形的味道。 　　大篆，早在秦始皇统一之前就在使用的文字，比它更古老的就只有甲骨文与金文。 　　这是来自先秦时代的竹简，然而宝具的独特性却使得其表面没有任何褪色变质的样子，深深的刀痕之内墨迹清晰，只是样子古朴了一点。 　　刻在第一根竹片上的，则是这一卷的名字，也是李默仅有的一卷。 　　《卷一·南山经》 　　当这一卷竹简出现之后，评委席上的间桐脏砚，以及坐在人群里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他们的目光都骤然集中在了李默手上。 　　卷一·南山经…… 　　全本的话，应该叫做 　　《山海经》 　　李默张开嘴，舌头卷出拗口的发音，他全部的精神也开始朝竹简涌过去，倾注在第二块竹片的文字上。 　　“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咚咚咚…… 　　就像是敲击木头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仔细听却能察觉到这是某种动物的叫声。 　　就仿佛在进行什么古老的仪式，在李默的双掌之间，竹简与龟甲建立了莫名的联系，淡黄色的腹甲逐渐变得漆黑，无数暗红色的纹路自裂痕处朝整体蔓延。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当他将那段文字念完之后，平淡无奇的腹甲就彻底变成了漆黑与暗红的混合体，繁复的花纹犹如篆刻在上面的咒语。 　　咚！ 　　李默将龟甲丢进砂锅里。 　　盖上了盖子。 　　PS：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觉得既然是美食小说，而且都把宝具弄出来了，还是这个最适合主角的身份。 第0073章 山海残说 　　轰——！ 　　东京某居民区的小院里突然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响声，仿佛一台打桩机重重地砸下来，震得那些老旧的小楼都颤了三颤。 　　原本躺在藤椅上的李书文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双脚在地面上踩出了两个浅坑，结实耐用的藤椅也在刚刚爆发的气劲中崩解成碎片。 　　“这个宝具……他从哪弄到的？！”李书文看着电视里那一只盖上了盖子的砂锅，仍然是止不住的惊讶。 　　他知道李默有宝具，因为自从上次修学旅行回来之后，这小子就一直谋划着要用山之翁留下的灵基来换一件宝具。 　　这么重大的事，李默自然是跟他通知了一声的，还说达芬奇商会会帮忙牵线搭桥。 　　后来也就没了下文，只是隐约提了一句，交易成功了，从一个不知名人士的手里换到了一件让人相当满意的宝具。 　　李书文当初也并不在意。 　　实际上在他看来，灵基与宝具说是等价的物品，但是一般情况下前者的价值要高得多，毕竟那就相当于一章通往高层次的门票，乃是一种传承的资格。至于宝具就真的只是器物了，除非两者相差太大，否则的话这种交易是要吃亏的。 　　每个英灵都只对应一份灵基，但是一个英灵却不一定只有一件宝具。 　　他曾经因此劝过李默几句，只是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李书文也就不再劝说了，反正这份灵基从头到尾都是靠着李默自己的能耐拿到的，他想怎么处理都是他的自由，外人无权干涉。 　　况且以那小子的精明，也决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了。 　　李书文当初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没想到，不仅是没吃亏。 　　还赚了。 　　赚大了！ 　　山之翁留下的灵基，无非又是一个普通哈桑的灵基，按照实力排名的话，就算开发到极致放在世界范围里最多也就勉强入流。 　　但是山海经不一样。 　　这个宝具之前就没有出现过，但是它流传的范围之广、名气之大，上面对神话世界的描述，以及对那些异兽食用价值的详细描写，让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如果有这么一件宝具，它的能力该是何等的强大。 　　最起码，将整个华夏所有已知的宝具拉出来，它也绝对是最顶尖的那几件。 　　可惜，这一直一来都只是人的幻想。 　　因为英灵之所以被称为英灵，是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对应着历史上的某位英杰或者神话传说里的人物。 　　然而这本古老的书籍没有作者。 　　或者说在漫长的时光里，无数的人参与了书写修订的工作，不同的卷目有可能来自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最早与最末的几卷成书时间甚至可能相差了数百年！ 　　也正是因此，它根本没有对应的英灵。 　　无论是宝具还是灵基，都是来自于圣杯对于传说的具现，这种具现是有规则的，即使在极特殊的状态下能够出现这种专门对应某一器物甚至某一概念的英灵，但是这是极其偶然的情况，可以说是无数种意外相互叠加才能制造出的现象。 　　比如欧洲就有一位“童谣”，她的性质就是如此，如果某一天山海经能够具现话，那估计也是类似的形态。 　　但是出现一个童谣就已经是历史的意外了，这种意外太难发生，甚至再等上几万年都不一定能遇到。 　　也正是因此，这才被称作一种幻想，一种独属于华夏古国的浪漫。 　　而现在，幻想变作了现实。 　　残缺的竹简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只有第一卷……”李书文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这个关键。 　　“难道是因为成书时间的不同，一次性只出现了这么一卷？” 　　他思考着，马上想到了这种可能。 　　也是可能性最大的情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人愿意用这么一件宝具来交换一份哈桑的灵基。 　　“如果只是残缺的，十八分之一的山海经，那对应的灵基也会异常的弱小……倒不如说这种没有作者的英灵，估计连原始厨技都没有……十八分之一……或者就算有零散的几卷，灵基本身的水平也太弱……可惜了……” 　　李书文长叹一声。 　　当然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但是这是他目前所想出来最有可能的情况。 　　而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他的一颗心慢慢地恢复过来，重新变得平稳，准备先不管这些，安心看完比赛。 　　然而四下一望，藤椅早就被之前暴走的气劲撕成了碎片，这个时候倒是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了。 　　“嗯……”李书文不以为意，只是甩了甩手，挥散了烟尘。 　　然后，他的双腿慢慢地蹲了下去，让视线维持到了与屏幕相同的高度，停下，固定。 　　李书文脸上再次浮现出惬意的神色，仿佛扎着马步跟躺在藤椅上没什么区别。 　　继续看电视。 　　呼——！ 　　气劲吞吐。 　　炽盛的火焰在这一瞬间暴涨，李默的双手几乎都贴到了砂锅上，无形的气自掌心涌出来，推动着锅内的变化以数十倍的速度进行。 　　淡淡的黑红色的气流氤氲，而李默的面色也随着气的流逝不断变白。 　　同时使用宝具和内力对于他来说是有些超负荷了，光是之前将普通鹰嘴龟的龟甲转变成旋龟的甲壳就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精力，这还是因为提前有准备的情况。 　　首先这就是为什么他一定要用鹰嘴龟来做菜的原因。 　　山海经的能力就是赋予食材以特殊的力量，将那些平平常常的食材转化成神话传说里的珍禽异兽或者神果奇花。当然这个转化一定是要经文上具体书写出来的，也就是李默所掌握的第一卷南山经上所描绘的异兽。 　　而且根据转化对象的不同、材料的区别、以及食材与神话的联系，李默所消耗的精力多少是截然不同的。 　　理论上，他可以拿麻雀的肉强行转化成凤凰，但是这仅仅是理论。 　　现实情况就是，哪怕李默把自己榨干了，他可能连书上的一个字都念不出来，更别说转化了。 　　越是跟书中形象相似的材料，转化的也是部分而非完整的整体，难度就越小。 　　就比如九尾狐（不是玉藻前，单纯指书里记载的这个种族），用狐狸的肉来转化跟用狗肉转化，所耗费的精力是有着相当大差距的。同样，转化的多少、完整程度，是将一整只龟都变成旋龟，还是只用腹部的一小块甲壳，难度肯定天差地别。 　　以他现在的能力，最多也就是旋龟这种不算凶猛的异兽，也没有什么过于特殊的能力。而且一次还不能转化一整只，他现在只有将鹰嘴龟的腹甲取下来，做了处理之后才能成功使用。 　　因为根据考证，山海经上的一部分神话生物其实都是有原型的，比如有一种怪人叫驩头，可能就是说的企鹅；异兽蛊雕很可能指的是角雕；至于旋龟，它的原型估计就是现在的鹰嘴龟。 　　毕竟旋龟的描述就是鹰头蛇尾，参照这个外形，以及其他描述与解释，很容易就能将这种龟类对照上去。而且这个考证的可信度也是相当高的，最起码要比什么九尾狐是小熊猫之类的解释靠谱得多，这在整个南山经的异兽中都不多见。 　　原型联系密切，食材获取难度小，使用部分而非整体，对应异兽的能力也极为弱小。 　　以上就构成了李默选择使用旋龟的理由，也就是他为什么会挑战龟苓膏这么一道药膳的原因。 　　这些因素加起来，再想找第二个都难！ 　　“当然，还有厨心……”李默感受着胸中的悸动。 　　只差一点，那颗厨心也要真正诞生！ 　　与此同时，会场再次响起了一串铃声。 　　玉藻猫挥手，她也完成了！ 第0074章 璀灿日光午睡宫酒池肉林！ 　　“或许是最后一场，选手们的进度都相当快，现在时间才刚刚过去半个小时，第二位的料理就已经完成了！”伊丽莎白举着麦克风。 　　摄像机的镜头从李默那里一扫而过，在使用了内力之后，他的速度也异常之快。砂锅在火焰的舔舐之下开始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只消短短的一会儿就可以倒出来冷却成形。 　　这最后一场比赛，三个人的烹饪的速度都异常的快，就算是最后面的李默估计都用不了一个小时。 　　甚至，评审们品尝完了玉藻猫的料理之后马上接上也不是不可能。 　　“汪……”正推着小车的玉藻猫无疑有些精神萎靡，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像是要睡觉。 　　她的宝具和别人不同，是直接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对体力的消耗异常之大，而且还有着别人不知道的副作用。因此刚一从那种状态中撤出来，就像是一头困倦的大猫一样，四肢无力。 　　“玉藻小姐，还好吧？”伊丽莎白有些担心地问。 　　随着离评审台越近，她的状态就越差，摇头晃脑的，几乎要栽倒在地。 　　“汪……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玉藻猫，却不知道怎么就能硬撑到评审们面前。 　　而且一双眼睛努力睁大，似乎是要看清楚上面五名老者的表情。 　　“那，开始评审！”伊丽莎白宣布一声，将推车上的盖子掀开。 　　还没有看到外形，蛋糕的味道就已经先一步传入了众人的鼻中。 　　香甜柔软，混合了牛奶与鸡蛋的清香，浓郁的巧克力努力散发着自己微苦的香气，还有樱桃，一点点酒精带来的刺激感，像是暖融融的太阳。 　　而在这一阵香气过后，端端正正放在盘子中央的，是一份被切好的精致蛋糕。 　　柔软的海绵蛋糕胚被浓郁的奶油覆盖，在之上还撒着无数不规则的巧克力碎屑，切开的樱桃和奶油的裱花将外形堆砌得极致完美，同时新鲜水果那清甜的气味却仿佛在诱导着，暗示在这一层层的包裹之下，用樱桃酒调出来的果酱才是最甜美的部分。 　　“果然是最受欢迎的黑森林蛋糕。”坂本宜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种清新中混合着甜美的味道，令这位喜好甜食的老人欲罢不能。而且与一般的黑森林蛋糕不同，玉藻猫的这一份有着一份独特的气息。 　　只是嗅了嗅味道，就仿佛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无数温柔的小手按摩着全身各处。 　　“这就是宝具的能力了吧？”织田一郎笑了笑，却没人回应他。 　　玉藻猫几乎没办法说话了，她只是强撑着要看看自己的作品能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间桐脏砚双目放光，这一次比赛上能够见到三种不同的宝具，对于他个人来说是绝对值得的。他此时正观察着玉藻猫的状态，准备回去记录下来，却是无瑕顾及左右的谈话。 　　另外的几个人，想说，却没有什么可说的。 　　气氛不尴不尬，不过几个人都是在世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竟是寥寥几句话混过去，也直接拿起盘子，将切好的蛋糕划到自己的面前。 　　银质的餐刀将奶油划破，暴露出那间隔分明的内在纹路。 　　蛋糕一共是三层，每两片蛋糕胚之间都用特调的奶油在外围画了一个圈，浓郁的樱桃果酱就满满当当地挤在圈里面，簇拥着中心的一抹纯白，饱满的果肉，黑红相间的樱桃，与雪白的奶油、淡黄松软的蛋糕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要再加上最外层的巧克力，被奶油粘得极为牢固，哪怕在移动的过程中也不见下坠，隐隐约约给人一种仿佛树皮的质感。 　　黑森林，被人误会是以巧克力得名，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咕嘟…… 　　伊丽莎白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侧过脸隐藏住自己的尴尬。 　　而观众席上的少女们很多都已经尖叫出来。 　　甜品，尤其是装饰华丽、充满了巧克力、果酱与奶油的蛋糕，就像是能勾住少女的魂魄一样。如果有神明在云端垂钓，想要网住最美丽的女子，也是要用这般的鱼饵才行。 　　女生尖叫，男生们便是遭殃了。 　　可想而知回去之后各大蛋糕店的黑森林将会卖到脱销。 　　也只有在现充们钱包遭劫的这天，单身狗才能扬眉吐气一回。 　　“不多说，先吃。”坂本宜常这个话多的老头儿现在都这么说了，一把叉子下去。 　　金属的齿毫不费力地贯穿了蛋糕胚子，连带奶油、巧克力、樱桃一同挑起来，晃晃悠悠，那粘稠紧实的奶油恍惚中竟然出现了类似果冻的质感。 　　剩下的几个人也忍不住了，纷纷挑起一大块放进口中，转眼间将精致的蛋糕挖出了一个缺口。 　　“唔……”这是观众席上传来的叹息声。 　　吃不到啊！ 　　然而同一时间，评委席上也传出模糊的声响。 　　“唔……”五名老人的脸颊都浮现出莫名的红晕。 　　然后，就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如果说松软的口感，这一份黑森林其实跟尼禄的泡芙是没得比的，两者的口感差距在一开始就能尝出来，借用了吉尔伽美什宝具力量的搅拌机打出泡来的面糊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比下去的。 　　但是，蛋糕入口，给人的感受却更为强烈。 　　那一瞬间，老人们仿佛看到了无尽璀璨的阳光。 　　那炽热的阳光洒下来，带着一丝辛辣的味道，却转眼间被周围无数巨木挡下，再之下，是一座雕刻了无数云纹，用汉白玉、琥珀、珍珠、琉璃……堆砌起来的雄伟宫殿。 　　跟厨心营造出来的幻境截然不同，这一刻，所有的评委都仿佛真正来到了那座宫殿，高高地躺在雕龙的大椅上。 　　汩汩…… 　　顺着两侧，无尽的美酒流淌成小溪，隔着氤氲的雾气，最终汇入了偌大的金池。 　　无数的婢女来来往往，身上披着鹅黄或纯白的纱。 　　她们翩翩起舞，飞入林中，追逐嬉戏，像是传说中的仙子。 　　明明是来自德国的黑森林蛋糕，标准的西式甜点，然而所有的评委却都看到了这一幅同样的景色。 　　因为这样的感觉跟厨心基本就没什么关系了。 　　这是宝具的力量。 　　宝具·璀灿日光午睡宫酒池肉林！ 第0075章 大功告成 　　“说对了吧？真的太难判断了。”禾田麻里子第一个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空盘，摇着头唏嘘。 　　她之前就说，如果选手的实力过于接近，那么做评委的也很难去区分到底谁的实力更强一些。料理有的时候就像是文章或者名画，在相互差距较大的时候，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但是一旦相互接近，就会变成一场漫长的争辩过程。 　　毕竟，文无第一。 　　这句话放在这个领域也有一些说法。 　　“一个是口感，一个是意境，确实很难……不过这一位的意境跟具体的料理形式似乎有些不太相匹配？”织田一郎说道。 　　西式的糕点，配上中国风十足的酒池肉林巨型宫殿，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不过真要说到违和感，仔细想想确实是一点没有。 　　“嘿嘿……”间桐脏砚只是笑，一点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 　　尼禄抱着一块蛋糕在旁边吃，玉藻猫则直接俯卧在地上，像是真正的猫科动物一样蜷缩着睡着了。这两个奇葩的姑娘自从上菜之后就一直留在评委席旁边，丝毫没有站远点的意思，现在一个吃一个睡的，谁都比谁没心没肺。 　　尼禄一边吃还一边竖起大拇指。 　　这情形，逼得摄影师都得铆足了十二分的劲儿才能将不堪的镜头避开。 　　源何晴皱着眉，在他看来，这种不成体统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没规矩了一些，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也没办法摆架子——就算呵斥也不一定有人买账，眼前这两位，真论地位都比他高。 　　于是他一言不发，就呆板地坐在那里，任由一旁的三个人聒噪。 　　等到辩论得差不多的时候，间桐脏砚则开口了。 　　“这不是还剩下最后一位么？我觉得这些东西等到所有选手都上完菜之后再说也不算迟。”矮小的老头指了指李默的方向。 　　后者刚刚将火关掉，也没有用布垫着，单手将老旧的砂锅揭开了，提起原本包着药材的那几层白布叠了叠，扣在了一个瓷盆的口上。 　　哗啦啦…… 　　药渣被白布隔着，细腻的汤水就顺着布的缝隙溜过去，腾腾的蒸汽挥洒着药香。 　　心旷神怡。 　　离得近的观众能闻到那股浓郁的味道，说实话并不好闻，但是却有着一种奇异的魅力，只是嗅了嗅便觉得浑身通透，那股舒爽的劲儿勾着人不断地伸展脖子，好汲取更多的药香。 　　更绝妙的是，李默滤出来的药渣里各种草药都在，却唯独不见了作为主料的龟甲，漆黑如墨的汤汁中隐隐的却泛出一丝暗红。 　　好像整个龟甲都化在了这一碗药汁之中。 　　观众席上，恩奇都用手肘戳了戳吉尔伽美什的肚子。 　　“好像……是那种没有原型的宝具？”她轻轻地问道。 　　“嗯。”后者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仿佛受到了挫败。 　　“极为特殊的那种，而且异常的强大。唯一可惜的就是残缺不全，估计连十分之一的分量都不够，我能感觉到。不过如果是完整版的……” 　　金发的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微微扬起。 　　“也不可能就这么出现。” 　　“你认识那是什么？”恩奇都脸上也带着笑。 　　“这么有名的东西，难道你不认得？”吉尔伽美什反问一句，接着便摸起下巴来。 　　“我一直没有关注过这小子的背景，哪怕他说自己有一个英灵的师傅我也不怎么在意。但是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考虑什么？将妹妹送给他？”恩奇都开了个玩笑。 　　结果就见到吉尔伽美什睁大的双眼，额前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一对鲜红的眸子更是渗了血一样，英俊如天神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到一起。 　　“能不能……不说这个……”他捂着脸，拇指与中指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开个玩笑。”恩奇都也伸出双手，替他揉着脑袋。 　　“真是开玩笑，我也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后者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嗯？”恩奇都双手放轻了力道，声音又低了几分。 　　“顺其自然多好，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本王从来都不信这个，这次更不信！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啊！”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 　　“那你准备怎么办？” 　　“……” 　　“我就说嘛。”恩奇都笑嘻嘻地敲了他一下。 　　“你根本不懂这个，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嗯。”吉尔伽美什有点丧气地点了点头，随口道。 　　“否则的话，当初就不会跟伊什……等等，我什么都没说，疼！疼！本王的脑袋要炸了！” 　　观众席这边传来王者凄惨的哀嚎。 　　然而李默这边依旧不动如山。 　　在用白布过滤了一次之后，他又更换了滤网的材质，反复过滤了三四次，做到彻底将其中的渣滓杂质去除，倾倒出来的时候宛如一匹油亮的黑色绸缎，这才将几个装着药液的小巧瓷盅平放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热气散尽。 　　龟甲富含胶质，彻底炖化了之后，只要稍微一冷却，就会凝结成果冻般的块状。到时候再用快刀切几下，浇上甜美的浇头就算完成了。 　　可以浇炼奶，红豆，调和口感，增加柔顺与香味。 　　但是这些李默并没有准备，他对奶制品并不在行，临时调出来的味道估计是比不上尼禄的。 　　所以与其走柔和现代的路线，还不如彻底回归到那种最原始的状态。 　　李默的手伸到了案板下面，随手一抹，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琥珀色的膏液。 　　盖子扣得紧实，连他拧开都费了点力气，而打开之后，一股扑鼻的花香就从中传出来，带着一点独特的果酸味。 　　荔枝蜜，这可是拜托达芬奇商会找来的好东西，绝对是自然成熟，质量跟市面上那些绝大部分都是人工蒸发水蜜得来的蜂蜜是天差地别。 　　李默只是小小地挑出几勺，用了温水化开，沾了沾舌头，确认味道。 　　这个时候，瓷盅里的龟苓膏也刚刚凝固，他提着一把玻璃制的小茶壶，缓缓地将那一层透明的蜜水浇在上面，盖上盖子。 　　大功告成！ 　　PS：莫慌，还有一章，待我洗个澡出来再码。 　　PSS：思来想去，感觉我这里没办法合理地移植到剧情中，所以在末尾提一句——我把嘀嘀卸载了。 第0076章 声势浩大 　　“终于……最后一个了。”坂本宜常叹了口气，有点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如他这般的老饕，胃口都是极大的，今天虽然吃的都是甜腻的点心，但是这么一点儿的确有些填不饱肚子。 　　不过美食本来追求的就是美味，至于吃饱没吃饱，也没有太多人会关心。 　　或者说留着几条馋虫结束，这种滋味才最是绝妙。 　　“我很期待。”源何晴破例开口，语气温和，眼神却没有几分温度。 　　如果说这里面有谁跟源家过节最大，那就是接下来要上菜的这个小子了，就连与玉藻前同出一源的玉藻猫都不至于源何晴用这种态度面对。 　　毕竟她们家的事，相互之间关系如何，在这个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不是玉藻猫表现得太过癫狂，喜怒无常、无法交流，估计早就会有人暗中策反了。 　　但是李默却不一样，这个家伙从一入校开始就主动蹚进了这一滩浑水，而且越陷越深，随着实力的增强，他对玉藻前的作用也越来越重要。 　　原本十杰不过就是小辈的头衔，但是现在这个阶段，这个位置却显得愈发重要，远比他一个长老要贵重得多。 　　就这么按部就班地成长下去，李默应该是要稳稳地拿到一个位置。 　　这次秋季选拔赛就相当于一个跳板，如果真的成为了那“外席十杰”，那可能等不到明年，他们就会永远地失去一个席位。 　　所以这一次，他才硬着头皮生生地挤了进来，坐在了这评委席上。 　　只是…… 　　“我也很期待啊。”另一头的间桐脏砚也说话了。 　　然而他这句话却是说得真心实意，任谁都能看到他眸子里的一抹光亮来，那种推崇的感觉就仿佛确定了李默这最后一位并非蛇尾，而是真真正正压轴的名角儿。 　　李默腼腆地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像是一个怕生的正常高中生一样，只是端起瓷盅摆了上去。 　　他的龟苓膏没有冰镇过，只是冷却到常温即可，保留最自然的风味，甚至触手还感觉有一丝暖意，在这大夏天的，有些不怎么适合。 　　坂本宜常将手放在盖子上，刚想要掀开，却被间桐脏砚阻止了。 　　皱巴巴的，像是蚕蛹一样的老虫子挤出一个笑脸，冲几个人摆了摆手。 　　“不着急不着急，据说我们眼前这位李君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厨技，只有在料理刚刚呈上来的时候才有效，很是壮观。我们一起打开，免得错过了风景。” 　　“什么厨技？”禾田麻里子转过头。 　　另外几个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只有她一个不知道。 　　“花里胡哨的手段罢了，招徕顾客的时候倒是有些用处。”源何晴哼哼道。 　　老虫子的目光一闪，下巴微微动了动。 　　这个老家伙，气量也就如此了，难成什么气候。人越活岁数越大，不过不同的是有些人在这些年岁里圆滑成精，跻身八百万神明；有些人却被风尘糊了脑子，变成了那石制的地藏像。 　　“其实本身也没什么，不过这次可能会有点变化。”李默道，也是目光炯炯，期待着。 　　这次的景象自然跟往日不同，用了宝具之后跟没用宝具的料理原本就是天差地别，放在他这里就更显眼了。 　　发光的特效，平时的确是花里胡哨的没什么用，但现在不一样，有那么多人转播看着，场面越壮观，那自然收获的传说点数就越多。 　　李默估计着，如果能成功，这一次的收获将会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那我数三二一，一起吧。”间桐脏砚摆明了要做个顺水人情。 　　他倒是不知道李默的系统，但是年轻人有哪个不喜欢出风头的？说白了，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装一次，那种爽快感绝对是其他任何都比不上的。 　　“哪有那么麻烦。”源何晴变了变脸色，伸手就把眼前的盖子掀了。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动手。 　　结果却看到五只瓷盅，除了被揭开的那只以外，其余四只，绘了青色图案的盖子都在同一时间震了震，一起滑落下来。 　　下一刻，漆黑如墨的色彩从桌子上奔流而出，宛如一道逆流的大河直冲天空。 　　哗啦哗啦的浪潮声不绝于耳，那墨色层层叠叠的，真的像是一道一道的浪头。 　　一时间，就连李默自己都呆住了。 　　他之前是试验过效果，但是从来都没有做过完整版的，也就没有发光。他根本没想到这次开封的动静居然不只是发光，这声势，仿佛凭空招来了一条大河。 　　然后是咚咚咚，仿佛开凿木头的声音，又像是兽吼，黑色的大河被长满鳞片的利爪破开，然后是一只鹰头，巨大的龟背，毒蛇作尾。 　　旋龟。 　　这种异兽的形象只出现了短短的几个刹那，之后就凭空消失，众人眼前只剩下那平常的景象。 　　五只瓷盅里的膏冻莹润，在蜜水的浸泡下显得格外的油亮、润滑，淡淡的药香覆盖了整个会场，仿佛气温都降低了几度，微风拂过肌肤，清凉舒爽。 　　当啷！ 　　源何晴手里的盖子也掉到桌上，他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跟其他人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里面，只有间桐脏砚双眼几乎要放出光来，带着迷醉的神情看着头上的空气，那是原本旋龟幻想出现的地方。 　　“这次好夸张啊，余都要被吓住了。”尼禄也喃喃道。 　　不仅仅有声光，还有气势，之前那怪异的大龟破开黑色大河爬出来的气势就像是真的猛兽在眼前一般。就连地上躺着的玉藻猫都被惊起来，对着空气发出愤怒的声音。 　　“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默摆摆手，示意裁判们开始品尝。 　　至于已经沸腾的观众席，以及外界的转播，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是面板上。 　　传说度那一栏，点数就像是疯了一样涨起来，跳动的数字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就又变了。 　　一转眼，原本几千几千的数值就突破了五位数的大关，还没有停歇。 　　一万！ 　　然而，还是没停…… 第0077章 三万 　　三万…… 　　当数值增长的速度逐渐慢下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这个数字了。 　　连李默自己都被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能涨这么多的点数；毕竟之前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两三千，超过三千的就算是惊喜了。而这一次，足足翻了十倍！ 　　这意味着如罗汉虎爪拔这种层次的厨技，李默能一口气兑换个十几本都不一定能将点数用完。就算再高一阶的食谱会涨价，他现在也是财大气粗，花钱都不眨眼的。 　　“信息时代，果然恐怖如斯。”李默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因为有电视转播的话，他也不可能一口气获得了这么高的传说度，而且现在只是上菜的环节，评委们还没有品尝呢。 　　如果这能一鼓作气拿下秋季选拔赛的冠军，这点数，估计真的要飞起来了！ 　　“咳咳，刚刚的就是那个特殊的厨技吧？的确很特殊。”织田一郎回过神来，故意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几十岁的人了，被这小辈的花招镇住也太不像话了。 　　直到他左右扫了一眼，发现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神情，这才松了口气。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哪怕是这个世界的料理，也很少有这种尚未品尝就已经展开的异象。如山之翁等最上位的人倒是能够凭借料理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但是也就是那一小撮金字塔最顶层的人了，下面的，在品尝之前料理也不过只是死物而已。 　　哪会想到在远月这一场新生之间的比试中，居然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其余几个评委也都是点头，表示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问题。 　　李默倒是频频点头。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所以在第一时间也是被那头破水而出的旋龟给镇住了，不过好在当时没人发现，现在作为正主，他更是要表现得风轻云淡一些。 　　这样才好继续骗点数…… 　　“各位，还是不要浪费了现在的心情，趁着这个时候品尝才是最佳的时机。”间桐脏砚道，提起了勺子。 　　眼光毒辣如他，又怎么看不出李默这是在强装镇定？ 　　这个时候最好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将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况且…… 　　间桐脏砚低头看了看瓷盅里宛如一块墨玉的膏冻，淡淡的草药香气混合着荔枝蜜的甜美，花香还有微微的果酸，的确很能激起人的食欲。 　　尤其在品尝过前两位的点心之后，他就更好奇李默做出来的这块龟苓膏了。 　　他拿出来的宝具，究竟有多强？ 　　间桐脏砚将勺子压了下去，手指忽然一松，那惊人的弹力居然一下子就将勺子弹了起来，而龟苓膏的表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此一点，就可以想象其口感的爽滑。 　　“不错，这个时候刚好解解腻。”坂本宜常也是眼前一亮。 　　这种药膳就算加了蜂蜜，也是不会太甜的，以药味为主，放在最后食用刚好能中和之前两道奶油甜品的油腻，不经意占据了一丝优势。 　　“这吃下去不会再经历一次之前的景象吧？”禾田麻里子有些心悸地说。 　　她的心脏不是太好，身体也有些其他的问题，虽说学生级别的厨心冲击对她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如果加上宝具的话就不一定了。 　　再来一次的话，她感觉自己得胸闷一会儿。 　　“应该不会，尝尝再说。”间桐脏砚道，侧过勺子轻轻在瓷盅里划了一道。 　　沾着琥珀色的蜜水，颤颤巍巍的墨玉就给提了上来，随后老人张开嘴，将之抿了进去。 　　异常的醇厚。 　　并没有想象中那股药膳的冲击力，十数种草药相互调和着，似乎冲淡了彼此的味道，因而更容易被人接受。同时最外层被温水调开的蜂蜜水第一时间浸润了味蕾，将后面清凉的膏冻包裹着，不至于让人感觉到不适。 　　这第一口，顺滑无比的龟苓膏就贴着舌头滑过去，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越过了喉头。 　　“嗯……”间桐脏砚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异常的舒适。 　　唇齿之间只留下淡淡的药香，不浓郁，却也并不稀薄，恰到好处地提醒着他之前那莹润的龟苓膏入腹并非幻觉。 　　然而，该有的厨心幻象却并没有出现。 　　其他几个评委也都是品尝了一口，旋即睁开眼睛，神色如常。源何晴眼中还有些诧异，不过马上这股诧异却变作了喜色。 　　不会是因为驾驭不了宝具，导致宝具的能力与厨心对冲了吧？ 　　源何晴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一双浑浊的眼睛扫视着李默。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李默眼中强装镇定的神色，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小子在之前根本就没有做过完整的成品，否则绝对不会是这个表情。 　　也正是因此，他才愈发坚定了那个想法。 　　“滋味不提，但是……怎么少了些东西呢？”源何晴放下勺子，咂摸着嘴，思索着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对李默造成最大的打击。 　　现在是电视转播，能看到的人绝对不止远月的这些学生。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失误，那这将是一个厨师这辈子的污点。 　　“少了些东西？”李默自己没尝过，这个时候还没明白老家伙说的是什么。 　　他的思维也依旧局限在之前的料理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宝具特殊。所以只是在大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烹饪过程以及那些原材料。 　　“没有。”李默闷声道，相当肯定。 　　自己的流程绝对没出问题，因为胸中那股悸动感越来越强，厨心都快要孵化出来了，如果是出了错，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嘿嘿嘿……”源何晴不怀好意地笑着。 　　他准备直接点出来，哪怕厨心这种东西并不适合公然在电视上转播，但是如果真的是厨心出了问题的话，那么在味道上必然能直接反应出来。 　　源何晴舔了舔嘴唇，仔细回忆着。 　　却忽然发现，原本口腔中那淡淡的药香，居然越来越浓郁起来，带着一丝酸味的荔枝蜜悠然回味，缥缈如一缕雾丝在鼻腔中游荡。 　　吸溜吸溜…… 　　异样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源何晴回过神，用余光扫了扫旁边的几个人。却猛然发现，貌似除了特别在意李默出错的他之外，其余的几个人，包括间桐脏砚在内，在吃了第一口之后居然都没把瓷盅放下。 　　吸溜吸溜的声音，却是四名老者越吃越小口，乃至小心翼翼地吮吸着勺子上的汁水，不时地舔舔嘴唇，仿佛舍不得一口气吃完似的。 　　这是…… 　　PS：莫慌，我还在码，明早起来你们就会发现多了好几千字。 第0078章 冠军 　　“你笑什么？” 　　原本埋头细品的间桐脏砚忽然一转头，仿佛积年的老妖怪一样，用那浑浊不堪的眼睛看了源何晴一眼，脸上的皱纹都挤作一团。 　　他也在笑，然而后者却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脸上的笑容消失，身子瞬间坐直了，后背仿佛开了闸一样沁出无数冷汗。 　　那一瞬间，源何晴察觉到了一种极端阴冷的气息，刺痛着皮肤，犹如无数的细针扎向毛孔。 　　“你总是把握不了自己的性子，殊不知好戏都在后头呢。”间桐脏砚笑笑，放下已经空了的瓷盅。 　　一盅的龟苓膏已经被他吃完了，就连那些细碎的沫子都没剩下，连带着那琥珀色的蜜水一起扒到了肚子里，此时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很享受的表情。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一一放下空荡荡的瓷盅，同样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只有吃了一口便放下的源何晴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药膳啊。”织田一郎也是感叹着。 　　源何晴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同样皱巴巴的老人的声音好似大了一些，而且藏在桌子下面的脚不知什么时候微微抬起来，往外舒张。 　　再一扫，剩下的四个人全都是如此，评委席的下面，摄影机照不到的地方，六只陈年的脚丫子都抬起来活络着，仿佛有无形的人蹲在里面，正为他们按摩着双足。 　　源何晴额头又渗出一丝冷汗。 　　这景象太诡异了吧？ 　　如果这不是白天，会场四周还有无数的人看着，他都怀疑是有鬼了！ 　　“源兄，我看你怎么吃一口就放下了？难道是不愿意多吃？”坂本宜常斜着眼睛看了看源何晴面前的瓷盅。 　　眼神里隐约带着一丝渴望，同时一对眼珠子不住地打着转，结合他的表情，仿佛在思索着怎么才能多吃一点而不伤面子。 　　“没有没有。”源何晴将目光重新放在自己眼前的瓷盅上。 　　这一次，却像是在看一罐毒蝎。 　　“我只是想要在品尝之前多跟李君说几句话，你们太心急了。”这位一直以武士自居的老人自己打起了圆场。 　　也不等其他几个人说话，他抓起瓷勺，三口两口就将盅里的龟苓膏都扒到了口中，看着一旁的胖老头一阵皱眉，也不知是嫌弃这难看的吃相，还是心疼的。 　　“嘿嘿……”间桐脏砚笑着抬起头，看了李默一眼。 　　后者莫名其妙的，至今还没搞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个时候，评委席桌子的下面却传来了咯啦咯啦的声音。 　　李默疑惑地望过去，却看到几个评委都正襟危坐，除了源何晴之外剩下的四个人一个个都板着脸，样子从未有过的严肃。 　　但是那布料摩擦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了，不仅仅是李默，连主持人伊丽莎白都听见了。 　　她也好奇地将目光投过来，同时带着摄影师的镜头一起转过来。 　　咯啦咯啦…… 　　因为有大屏幕的转播，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这里。 　　他们听不到那细碎的声音，只能看见四个老人都跟凝固了一样，端坐在那里不动。这个场面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观众们就看到，源何晴也坐在那里，不动了。 　　五个人，一个比一个宝相庄严，然而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响，李默都能分辨出十个不同的噪音。 　　他张了张嘴，暗中使用了超音厨术的技巧来探听着，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请问……发生什么了吗？”伊丽莎白眼看几个人都僵持起来，只好硬着头皮伸出麦克风。 　　“发生什么了？”尼禄也探了探脑袋，似乎要趴到桌子上往下看。 　　结果被李默反手拦住了，同样表情严肃地冲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能说李默同学不愧是中华大陆的料理人，这药膳的效果非同凡响！”织田一郎严肃地回答，有鼻子有眼的。 　　“嗯，这一瓷盅的龟苓膏吃下去，我仿佛回到了青春时代。”禾田麻里子女士也这么说，然而她的定力相对较差，表情隐约有些怪异。 　　“嘿！”坂本宜常轻哼一声，声音较平时都大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那咯啦咯啦的声音消失了，五个人全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李默的表情更诡异了。 　　“是、是么……那请几位评委对这次的料理进行点评，同时也是时候给出最终的结果了。”伊丽莎白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原本的程序来。 　　她首先将目光投向了地位最高的间桐脏砚，然后是源何晴，示意这两位先说。 　　然而源何晴一声不吭，像是死人一样坐在那里。 　　一张橘子皮老脸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泛起了红晕，羞愧或者愤怒，亦或者两者皆有，他的心理无人知晓。 　　也正因此，间桐脏砚嘿嘿一笑，当仁不让地开口。 　　“我只能说，这应该是我吃过最好的一份龟苓膏。极致顺滑的口感，复杂却并不突兀的味道，李君很聪明地选择了蜜水作为浇头，完美发挥了膏冻的口感优势，与唇舌接触的一瞬间，仿佛骗过了大脑的触觉系统，一不留神就会滑入腹中。” 　　“尤其是那余香啊。”织田一郎也接过话头，咂咂嘴回味着。 　　口中的药香至今都没有散去，甚至他估计到明天都依旧能回味到那股香味。 　　“这第一口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但是食欲却被勾了起来，让人想要尝试第二口。这感觉就好像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田野，脚下的黄土逐渐延伸出来，然后是绿意，种子萌发……”禾田麻里子说得很有诗意。 　　然而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李默的心跳忽然一慢。 　　水到渠成，系统面板上厨心的一栏猛然起了变化，评委们描述的就是他寄托在料理上那份不明的厨心，此时终于彻底明朗。 　　其名为……黄土。 　　“其实我们想说的就是，比赛的胜负已经决出来了。”坂本宜常面带和蔼的笑容。 　　“如果只考虑味道、造型、口感的话，我想今天会很为难，毕竟三位选手的料理都相当的出众。” 　　玉藻猫睁开了眼睛，一对朦胧的兽瞳瞬间清醒，紧盯着评委席；而尼禄也骤然攥紧了手，有点紧张；李默更是，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了。 　　“但是，料理的评判标准，即——色、香、味、意、形、养，综合考虑的话，我想这个结论应该不会有人会提出异议。” 　　“冠军为，李默。”间桐脏砚轻声宣布。 　　其余三人点头，源何晴没动，像是一尊石人。 　　这一刻，李默的面板上，原本依然超过三万的传说点数，再次猛涨，他的耳中也接连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PS：我都跟你们说了莫慌，暂且先睡下，明早起来会发现，诶，还有几千字！ 第0079章 养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荣耀之路】，奖励综合厨艺等级+3，自由天赋点+5，厨技《钢棍旋风》，第一次灵基再临。” 　　“恭喜宿主传说度突破五万点，开启传说任务系统，详情请宿主自行了解。” 　　“恭喜宿主综合厨艺等级达到灵基再临条件，请问是否开始第一次灵基再临？” 　　“提示，因宿主领悟新的厨心，厨艺结构发生未知变化。” 　　“提示，宿主已达到开位标准，请尽快进行第一次灵基再临并通过考核，正式达到开位。” 　　一连串的提示音搞得李默脑袋都晕了，如果说系统的每一次提示都是惊喜的话，那么今天这惊喜就太大了，不说那爆炸般提升的等级，还有那整整八点自由天赋点，光是那根本没空去看的传说点数，现在都已经突破了五万大关。 　　具体是多少，李默等之后再看，现在数字跳动得太快了，根本记不过来。 　　更别说比起那些点数，面板上多出来的一堆新东西才更值得他留意。 　　“传说任务系统？跟传说度有关？新的厨心名字相当的土气，叫黄土，具体的能力是调和，就是不知道是偏向调和味道，还是更偏向营养，这以后都要试验，而且什么叫厨艺结构发生未知改变？未知是怎么个未知法？”李默现在一头雾水。 　　不过自己人还在场上，那些东西都可以先放下，哪怕他心里再激动，再想马上就进行灵基再临，也得先把这面子工程糊弄过去。 　　毕竟评委席上的几位还都看着呢，不光他们，身旁的尼禄、观众席上欢呼的柳洞寺一伙、看台上的金皮卡跟恩奇都、场外的玉藻前、说不准就正看电视的师父…… 　　所有人，他们的目光现在可都集中在李默身上呢！ 　　而且按照比赛前的规定，从今以后他除了没有参与学校的决策的权柄之外，在远月内部的一切权利都和世界相当。这个权利可是相当大的，除了能免费获得大量的食材、经费、食谱，调用人力物力之外，甚至能暂停下一些活动，甚至废除掉某个社团。 　　从今以后，直到李默被人击败为止，他就是远月的第十一位十杰！ 　　也正是因此，在他根本想不到的地方，还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想要看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而在这些眼睛之中，就有着几个比较特殊的人。 　　比如斜挎着酒葫芦的合法萝莉，外表截然不像个高中生的巨、乳风纪委员长，被迫染回黑发的暴走族，威严的军装少女，咳血的金发剑客…… 　　带着各式各样的目的，友善，亦或者终于重视起了这个敌人，总之李默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是普通的学生了。 　　“汪，能跟本喵说说为什么吗？”玉藻猫从地上爬起来，有点不太服气。 　　她平时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就是这混乱的口癖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模仿狗？或者猫？或者狐狸。但是抛开这些，其实玉藻猫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当其他人都陷入了选拔赛结束的狂欢中时，作为参赛者，她的注意力可还没被转移走。不得到答案的话，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服气的。 　　尤其之前那几个评委的意思让玉藻猫完全搞不清楚。 　　什么叫“单纯评判味道、造型、香气很难”，但是“综合考虑答案就确定了”？ 　　尼禄，连同刚刚获胜的李默听到这句话也都静下心来，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评委席，作为参赛者，他们也都需要一个完整的解释才能真正信服。 　　“当然，我们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只看前面的几种标准，你们三个的料理其实都相差不远。”坂本宜常道，胖胖的老脸挤满了笑意。 　　“色、香、味、意、形，各有千秋，综合起来的话的确是难分伯仲。” 　　“那就是最后的那个‘养’字了？”伊丽莎白也赶忙提起麦克风。 　　她作为主持人的任务可还没完成呢。 　　“是啊，药膳能做到在前五味不逊色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赢了。更不用说李君这一次的药膳效力还颠覆了一般人的常识。”织田一郎道，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间桐脏砚念出一串拗口的古文，居然字正腔圆，他也是懂中文的，而且造诣还不低。 　　最起码能背诵李默之前所用的山海经上的那一段，对旋龟性质的描述，而且还能解释。 　　“这句话说的是旋龟的作用，能够治疗人的耳聋，让人听得更清楚，而且还能对足底的病症进行治疗，消退老茧。” 　　“李君的这碗龟苓膏，就带着这样的效用。”老虫子说道。 　　剩下的几个人纷纷附和。 　　原本这样的效果放在年轻人甚至中年人身上还不怎么显眼，但是恰巧这次的评委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个岁数，如果说耳朵一点不背，脚底板上连一块老茧都没有，那绝对是出世的仙人了，这两种病原本就是老人才容易患的，他们五个或多或少的，自然都有点。 　　也正是因此，药膳的作用才那么明显。 　　间桐脏砚只说了耳朵听得更清楚，因此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这是高兴所致；他们五个却都没提脚上的事。 　　因为在评委席下面，五个人十只脚丫子已经全部从鞋子里脱出来，连袜子都蹭掉了，之前那咯啦咯啦的声音正是鞋袜的摩擦声。 　　太舒服了，只是几口龟苓膏下去，他们就感觉到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按摩脚底，小腹中的药冻也化为一股清气顺着血液汇集到足部，原本老旧僵硬甚至有些变形的脚趾关节都活络了些。 　　这种效果，正是他们明明知道五个人藏在桌子下面把鞋脱了不好，却还是忍不住颤动脚趾的原因。 　　那么，五个光着脚的老人把李默推为冠军，自然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现在更是好一通夸赞，除了板着脸死活不出声的源何晴之外，另外四个都恨不得把李默当成亲孙子来夸，一句句的好话简直要将尼禄跟玉藻猫砸晕了一样，连当事人李默都有些承受不住。 　　尤其他是在场人里唯一明白的那个。 　　一想到等所有人离场之后，眼前这五个老家伙还要弯腰下去捡袜子，李默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不过幸好…… 　　他没有超嗅觉。 　　PS：你看，这就六千字了。 第0080章 灵基再临 　　夜色渐深，一轮弯月高悬在半空。 　　李默抱脚盘坐在榻榻米上，没有蒲团，没有茶水，他就这么坐在驱蚊灯幽幽的光里，安静地思考着人生。 　　或者说，安静地看着一侧的被褥。 　　隔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朝门那边望了望。 　　明月稀星，立秋之后带着一丝凉意的夜风从门外拂过，宛如一层绒毯披在了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身上。库丘林打了个滚，脸蹭到了一只脚丫子上，然后被玛尔达条件反射似的踹了回去，咚的一下，他的脖子给压在一堆玻璃酒瓶上不动了。 　　居然这都没醒，蓝发的肌肉汉子依旧打着呼噜，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不动了。 　　李默将目光从门缝那里收回来。 　　面无表情，一身酒气，宛如七进七出从战场上冲杀回来的将军。 　　这一晚，柳洞寺光是伏特加就干掉了不下五十瓶，啤酒无数，大吟酿如自来水一样糟蹋。动用了三位十杰级的权力，从远月的库房抽调了难以计量的酒，这才早就了如此惨烈的局面。 　　除了能用火云手内力消解酒精的李默之外，全都躺了。 　　就连尼禄也不例外，据说是因为输了比赛，所以食欲大增，带动着酒瘾也上来了。因为喝得太猛，她反而是第一个躺下的，回房的时候吐得稀里哗啦，整个房间瞬间就不能住人了。 　　所以李默把她抱到了自己这儿。 　　现在金发的少女裹着被子，四仰八叉，霸占了所有的休息空间。 　　也正是因此，李默才会面无表情地坐在榻榻米上。 　　外面的那些人他没动，怕也跟尼禄一样把屋子吐臭了，白天还要再收拾。而且除了柳洞寺的住户之外，其他人也来了不少，中途有回去的，自然也有喝挺尸的，大家手脚都叠在一起，想动也没法动。 　　于是乎，门卫大爷摇头而去之后，李默也没管他们，就放在那，反正都皮糙肉厚的，吹一晚上风也没什么。 　　这绝对是因为现实因素，区别对待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唉……”李默叹了口气，两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 　　他成为了这次秋季选拔赛的冠军，第十一位“十杰”，也因此一下场就被那群人给捉住了，然后就是狂欢，接连不断的灌酒让他都来不及思考。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在看到那黑压压一片人之后，从一开始就调动起了内力去燃烧酒精，否则还真撑不下去。 　　这残酷的一夜，逼得火云手的等级都因此提了一档，距离lv10的满级只有一步之遥。 　　很久之前就接到的那个【千锤百炼】的任务，眼看着只差一点就要完成了。 　　不过李默心里一点都不激动，甚至连加紧练习，早日完成任务的心都没有。实在是因为今天的消息太多，冲击性也太强，轮番上阵之下饶是他这般心如铁石的汉子也给弄得麻木了。 　　“系统，把我人物面板打开吧。”李默道，收了收心，也该整理一下了。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27。” 　　“天赋：超视觉、超听觉。” 　　“厨心：猛虎lv10，火羽lv10，军兵lv10，剑心：LV10，黄土：lv10。” 　　“道具：黑键（赤绿青）、红枪（擀面杖）、猛汉（九环大刀）、太白（面点棍）、水银剑（装饰）。” 　　“厨艺：lv29（长子：未通过考核）。” 　　“食谱：《基础面点一千五百例》（无品级）、《黄金炒饭》（1星）、《魔幻麻婆豆腐》（2星）、《和氏小炒肉》（2星）、《国士无双面·刘》（2星）、《胡辣焖鲨鱼》（2星）、《全鸡汤》（3星）《三丁包》（3星）《四宝炒鲜奶》（3星）。” 　　“厨技：基础刀工lv10，基础火候lv10，基础面点lv10，食材辨别lv10，八极拳劲lv14、火云手（煎蛋版）lv9——衍生内力（火）lv2、罗汉水晶斩lv6、猛牛青龙斩lv9、罗汉虎爪拔lv5、五停心观（伪）lv1、严流剑道lv5、八纲辨证基础lv3。” 　　“天赋厨技：超音厨术lv3。” 　　“宝具：《山海经》（卷一·南山经）。” 　　“综合评价：经过了烈火般的锻炼与折磨，你终于到了人生的十字口，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称得上是一名厨师了。 　　厨技食谱多得不像话，五颗厨心全部圆满，包括新悟出的“黄土”也在第一时间被他用那整整八点自有天赋点连带着剑心一道提升到了最高。 　　面板数值华丽异常，可以说比之前强得太多太多，各个方面，无论是厨心、厨技，亦或者掌握的食谱，辨别食材的能力，乃至刀工火候等等基础的功夫，可以说已经站在了【长子】阶段的巅峰，进无可进。 　　这一方面是系统的功劳，任务与升级奖励的自有天赋点能够节省下太多的时间。 　　另一方面，李默接触厨艺的时间也将近两年了。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远月的新生，这一个学期都还没过完；但是实际上，在时间加速的能力之下，他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已经度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 　　接近两年的时间，而且这两年可全都是在练习与厨艺有关的技巧，最多睡一觉休养精神，醒了之后就又是练习。 　　论积累，他可以说已经不逊色于任何同龄的学生。 　　虽然较真地去数时间，李默就算在精神空间里过了两年，时间总量还是比那些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料理人少一些；但是他的起点足够高，而且心志较其他人而言绝对够坚硬，同样是练习厨艺，他的效率与刻苦程度也是别人没办法比的。 　　如果还要找薄弱处，那估计就只能是现实里接触厨艺的时间还是太少，因此李默亲口品尝过的食物太少。 　　虽然以他二十几岁的总年龄加起来，吃的饭肯定是比高中生多的。但是吃饭是吃饭，品鉴是品鉴，只为了填饱肚子，和带着思考感受五味的变化，终究是大不相同的。 　　不过好在这个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缺陷，以后慢慢的总能补回来。更何况他品尝过的东西虽然少，以至于宽度不够，然而高度却是超出常人的。如山之翁的烤羊排、那尝不出味道的鱿鱼须，品尝过这种顶级的料理之后，李默的眼界自然就高出许多。 　　“综合厨艺等级29……灵基再临过之后就是三十级整了吧？”李默喃喃道，挥手打开了另一个面板。 　　灵基再临。 　　PS：昨天又被叫去实验室，做了收尾的工作，回来之后实在是没心情码字，于是在补充知识储备。莫慌，状态已经回来了，从现在开始我困了就睡，饿了就点外卖，其他时间都拿来码字！ 第0082章 赌徒 　　在秋季选拔赛之后，经过了大半天的发酵，李默现在的传说度已经达到了六万七千多，而且时不时还会继续上升一点。 　　这么庞大的数值饶是他心志坚定，一瞬间也实在淡定不起来了。 　　这么多的点数，如果全都时间加速的话，那就是六千七百多小时，精神空间里将近二十年，都足够练出一颗坐穿蒲团的禅心了。 　　“倒是没什么实感。”李默挠挠头，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有些空虚。 　　因为随着他的水平越来越高，所谓的传说度要获得起来也越来越容易，而且商城里的东西没多少好的，至少目前能购买的那些厨技厨具之类的，最多也就是稀有品质，连一个史诗都没有，颇有种有钱没处花的感觉。 　　只是一次电视转播，而且只在东京的范围之内，一场学校级的比赛，就收获了将近七万的点数。 　　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如果再没有一个良好的消费渠道，真的会让人异常失落。 　　也正是因此，在系统提及所谓的传说任务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这应该就是他现在最缺的那种，传说点数的消费方式。 　　“系统，打开传说任务面板。”李默敲了敲手背，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轮盘。 　　并非他一直一来都垂涎的抽奖轮盘，而是另一种，更大，上面刻写的文字更多，这是由三个大小型号各不相同的轮盘拼凑出来的一个旋转抽奖工具，中间依稀还能看到无数复杂的齿轮在转动。 　　也就是这时，到讯息通过系统传递到了李默的脑子里。 　　他也因此才了解到，这个所谓的传说任务系统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这也是一个类似于抽奖的系统。 　　简而言之，那三个轮盘分别代表着三种任务——厨技、厨具，食谱。 　　轮盘转动一次需要一万点传说点数，而且一次性三个轮盘一起转，到最后指针对应着的就是三者中的一个，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东西。这么看来，抽中食谱简直是最大的不幸，毕竟目前看来无论哪个等级的食谱，都是可以在商城里买到的。 　　不过也因此，三个轮盘之中，只有食谱是直接给的，剩下两种就算抽到了也没办法立刻拿到手，还需要完成系统发布的相关任务。 　　而且，品质不确定。 　　最坑的就是这个品质不确定，这个抽奖能抽出来的最低品质是稀有级，也就是在商城里用不了一两千点数就能买到的普通货色。 　　同时对应着奖励的品质，任务的难度肯定也不一样。 　　比方说稀有品质的厨具，对应着的任务可能就是扶老太太过马路；但如果是史诗级的厨具，那很可能就会变成扶摔倒的老太太起来；更上一层，传说级别的厨具就更恐怖了——没有监控的情况下送老太太去医院。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更坑爹的是那个概率。 　　稀有率70%，史诗率25%，传说率5%。 　　食谱则是固定的目前这个等级的食谱，也就是说李默如果现在抽的话，固定送三星级的食谱。这么一平均下来，如果李默想要一件传说级的厨具，那么他抽中的概率将会是六十分之一。 　　而且之后的任务能不能完成还不一定。 　　同时，在看过了刑部姬那种宛如赌鬼的模样之后，李默已经感觉到，如果自己陷进去，怕是要出不来了，以后再多的点数都不一定够用的。 　　“抽还是要抽的啊……”李默摸了摸下巴，忽然感觉脊背有些凉，额头渗出汗水来，也不知是冷是热，亦或者兴奋过头。 　　在上面那些规则之外，这个轮盘还有另外一个功能。 　　抽奖累计一百次之后，支付十万传说点数，固定抽取有关【传说】的任务。 　　这个【传说】可不是上面那些传说级别的厨具厨技什么的，而是与英灵有关的东西，或者是宝具，或者是灵基，亦或者是与圣杯相关的其他事物。 　　具体都是些什么，系统没有明说，李默也不知道。 　　但光是那几个字，就像是最诱人的蜜饵一样，勾引着人的贪欲。 　　一百次抽奖，也就是一百万的传说点数，就能换到一件与宝具同等价值的东西……这个功能简直太强大了！ 　　虽然李默现在只有七万点数，但经过这一次突然暴富的过程，他感觉一百万看起来好像很难，但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他的存款是只有这么多，在远月这么长时间加起来也就是不到十万的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再花这么长时间依旧只能拿到十万。 　　“比北京的房子便宜啊。”李默啧啧道，随手就往轮盘里砸了五万点数。 　　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目前来说除了留出一些来当后备之外，这么多他存着也没用。 　　于是…… 　　“恭喜宿主获得食谱《蒜香花蛤》（3星）。” 　　“恭喜宿主获得食谱《干烧鲤鱼》（3星）。” 　　“恭喜宿主获得厨具‘木板’（稀有品质），任务请自行查看。” 　　“恭喜宿主获得厨具‘白布’（稀有品质），任务请自行查看。” 　　“恭喜宿主获得厨技《宰杀技法·家禽》（稀有品质），任务请自行查看。” 　　巨大的转轮在疯狂转动之后缓缓地停了下来，吐出五串美妙的的提示音，一扫原本毫无波动的电子音，这次它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好似澳门XX线X赌场的声音，柔美的女声极为谄媚。 　　但是落在李默耳朵里，还不如电锯的噪音。 　　“我说，至于这么雨露均沾么？”李默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己面板上多出来的东西。 　　还有那些抽出来的东西，稀有品质的木板跟白布算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还能是红木的？ 　　虽然他自己知道概率低。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个赌徒在押注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能赢。 　　六万七的点数，瞬间变得不到两万，全砸进去也只够抽一次的，系统可不卖半份的东西。 　　所以，问题就来了——继续，还是再等等？ 　　李默望了望天花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底板，一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眼皮。 　　就凭这气运…… 　　不赌的话还有没有天理啊！ 第0083章 回家了 　　“恭喜宿主获得厨具‘黑锅’（史诗品质），任务请自行查看。” 　　一瞬间，宛如一盆冷水浇下，六万多的点数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锐减了十倍。 　　在李默木然的表情之下，轮盘消失，似乎是察觉到这个人已经被压榨干净，连个结束语都没有。六万多的传说度，仿佛泡影一样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轻飘飘的几句话。 　　李默忽然有了一种幻灭的感觉，感觉整个人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在黑暗之中，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吸声，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响动。 　　虚浮，幻灭，刚刚到手的点数什么作用都没发挥出来，就已经不见了。 　　要知道，如果只用来时间加速修行的话，那些点数能用二十年！ 　　许久之后，李默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抬头，数着天花板上的纹路，仿佛在转动念珠。 　　现在回想一下，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意外，这才是正常的现象，现实里哪有那么多欧皇非酋，大部分人的运气都是好一时坏一时，平平常常，跟概率契合才是最常见的。 　　最后一抽，拿到了一个史诗级的厨具（虽然那个名字依旧值得吐槽），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如果是传说品质，那么他肯定会陷入另一种更加狂热的状态。 　　如果是稀有品质，那心情过于失落的自己估计也不会猛然反思。 　　不是天天都能人品爆棚，带着狂热的情绪去赌博，到最后只能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甚至还有更凄惨的。 　　说到底，就算拿到了传说级别的厨具任务，现在的他能不能完成还是两说；亦或者就算拿到手了，有没有用？适合不适合自己？ 　　过于追求得到。 　　用佛家的说法，这就是着相了。 　　李默心思一转，呼吸调匀过来，不过姿势却没有改变，依旧坐在那里，宛如石雕一样细数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灰尘。 　　“收获太多，就容易冲昏头脑；手上的东西越多，就愈发想要更多……” 　　重重纷乱的情绪被重新压制下去，就像是落入池水的石子，激起一串串涟漪之后，便彻底沉下去，水面依旧平滑如镜。 　　李默自认为是一名武者，练拳十数载，能够让他撑下去的除了一颗好胜心之外，还有远超常人的坚韧心智，念头纯粹，才能学好功夫，任何事情都一样。 　　白天的时候，他先是拿到了秋季选拔赛的冠军，获得了十杰级的权力；然后完成了任务，将新领悟的厨心一口气升到了最高级别；再之后就是多到难以想象的传说点数。 　　回到宿舍之后，一场狂欢，哪怕李默克制着自己不去喝醉，但他的心醉了没有？ 　　灵基再临，正式到达开位；中级厨心虎符诞生，从此厨艺登堂入室；崭新的传说任务系统像是五彩斑斓的画卷一样在眼前展开，无形中的风险与收益引诱着人去宣泄…… 　　如果不是这样，李默也不至于想都没想，直接就将手上的传说点数全都砸了下去。 　　不是说最后那一万，就算是之前的五万……五万啊，这是他从来都没掌握过的数值，就这么不假思索地扔进去，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呼呼……”一旁的尼禄翻了个身，将脸压在下面，呼吸因此粗重了些。 　　李默这才低下头，伸手将她拨到原位，盖了盖被子，又重新坐了下来。 　　一切都这么的自然，他继续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天花板。 　　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李默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坐姿，期间偶尔站起来活动一下，眼神也是平淡如水。 　　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数数这个毫无意义的事上面，仿佛在沉淀着最近所有的收获。 　　一层一层，将金灿灿都封进黝黑的泥土里。 　　直到雄鸡破晓，柳洞寺不知谁养的鸡相互应和着刺破夜空，李默才双腿一收，由盘膝站起来。 　　一夜没睡，他的精神倒是很好，原本异常的状态消失不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睡了一觉过去，选拔赛只是一场梦。 　　在他的人物面板上，一个丝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五停心观·数息观”消失了，整个前半截被斩去，只剩下后面的部分。 　　数息观lv2 　　原本从那位自称祈荒的神秘修女那里得来的厨技，这个原本没办法提升等级的厨技，此时已经改换了模样，等级也自然而然地向上跨了一步。 　　从此之后，李默和五停心观再无关系，他有的只是单纯收敛心神的法门。 　　他是武者，所以不能够让狂热冲破心神。 　　但同样的，也因为是武者，所以永远不能理解苦禅老僧的心态，他能做到不怒不喜，却绝对没办法不争，那追逐胜利的渴望，就如同大树的根须，是他存活的源泉。 　　所以五停心观消失了，只剩下数息的技巧。 　　李默沉淀了一夜，就是为了想清楚自己的初心在哪。 　　而幸运的是，他的悟性还不错。 　　哗啦啦，纸门被打开来，李默看到了提着清酒瓶子的小次郎。 　　“起来了？”儒雅的剑客冲他招了招手。 　　“嗯，老师，我想回去一段时间，好好打打拳。”李默道，这就是他的决定。 　　小次郎好像懂了，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很难得……不过为什么要回去？跟我修习剑道不是一样么？” 　　“呃……”李默挠挠头，有点尴尬。 　　“不太一样，我感觉自己一时半会还不能靠剑道沉淀心神，我……还是比较适合拳脚。” 　　“哈哈，这倒是真的。不过我可不是统帅，请假这种事，也没有权利去批。”小次郎道，语气带着两分戏谑。 　　“你这一消失又是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 　　“请假这种事，时间久了他们可不会批。” 　　“……我知道。”李默点点头。 　　远月毕竟是封闭式的教学环境，对学生的限制力很强，不会让人说回家就回家的，否则老师的威严荡然无存。以他的性格，他想回去的心是真的，但是也不会平白无故做一些让别人为难的事。 　　“所以我自己开假条，自己批。” 　　李默咧嘴笑了笑，一脸的得意。 第0084章 脑补的恐怖 　　破晓时分，天还未亮，但是古老的大宅已经灯火通明。 　　准确地说，客厅的灯光已经亮了一夜，期间不断地有人出入，茶水、清扫、宵夜，杂七杂八的事让年轻的女仆都有些吃不消。 　　可是因为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些至少都过了中年的男人们，以及拄着拐杖、披着羽织的古板老人却都神色凝重，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丝毫困倦。 　　直到一次激烈的讨论之后，不少人起身离开。 　　这时候那些跪坐在地上的老人们，眼神里这才出现了一丝疲惫。 　　许久，天空大亮，里面的人才陆陆续续出来。 　　源何晴就是其中的一位，作为汇报者，以及切实参与了秋季选拔赛的人，他需要向其他人说明情况。 　　同时，也在讨论着越来越严峻的形势。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少主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一定会迎来一次彻底的洗牌。”源何晴坐在车里的时候都不断地唏嘘。 　　这一场会议从昨天晚上一直开到黎明，不仅仅是源家的人，还有那些跟他们站在同一阵地的老牌家族，甚至织田、坂本这种偏向中立的家族都派了人过来。由此可知，那些老狐狸不是真的不在意远月发生的一切，立场也不会如他们所说，是完全的中立。 　　“可惜了。”源何晴又喃喃道。 　　他的意见是相当强硬的，在亲自品尝过了李默的作品，感受到了那种堪称恐怖的潜力之后，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狙击这个少年。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先一步削去他的棱角，至少要给他在领悟厨心的途中制造点影响。 　　否则的话，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李默将要拿下十杰的一个席位。 　　甚至，在两年之后都有可能夺得第一席！ 　　当然，第一席跟最末席其实都一样，至少对于他们这些老头子来说，数量比质量要重要得多。不过既然有这种评价，自然就不能任其发展。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有人不同意。 　　半夜的那一次争吵，离席的全都是另一侧的人，意见的分歧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因此在最后，代族长才挥挥手，表示两边同时进行。 　　分家的人…… 　　源何晴的老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狰狞来，那种狠厉的神色，即使在面对玉藻前或者间桐脏砚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来。 　　家贼啊，永远比外敌更可恨。 　　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要去怀柔！ 　　而且还振振有词地说，从一开始源氏与李默交恶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行为，不过是几次小小的摩擦就将他彻底推到玉藻前那边其实是异常不明智的做法。 　　他们应该趁现在，在那位远月统帅和未来的十杰关系并不那么牢靠的时候尽力将后者拉到自己阵营来，哪怕做不到，也至少让他两不相帮。 　　“哼！”源何晴当时就冷笑着戳穿了他们的想法。 　　无非是想要将罪责都推到主家的头上，然后让他们那个已经加入了中研会的未来家主近水楼台，那个姓李的小子是什么背景，想要去查的话根本一点难度都没有。那可不是什么穷小子，整个中华大陆的家族中，比那更显赫的也不多了。 　　如果搭上关系的话，就有可能借来东风反压一头。 　　族规戒律，数百年以来源氏两家都有主从之分，如果说分家的人没有一点想法，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他们并不那么重视在远月的权力，反正一直以来也都没沾过多少光。 　　分家重视的，是那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少年。 　　为此，不惜将未来的家主双手奉上。 　　反正……也只是未来的。 　　弱势习惯了，除了拼命想要往上爬之外，对于自己的一切也都没了爱惜；就算是未来当家的主人此时也是放在赌桌上的筹码——反正有了这一枚筹码之后，其他的也不需要付出多少，如此合算的买卖没人不愿意做。 　　这就是分家的劣根性。 　　反之虽然做不到事事恭敬，但是总自认为武士的源何晴对于主家的大将的确是带着敬意去看的。 　　哪怕是女性，但源赖光就是源赖光，英灵的继承者，而且这一代的天赋还远远地超出了历史上各位家主，其天赋之强，恐怕能比得上最初的那一位英灵。 　　“嗯……”源何晴忽然摸了摸下巴。 　　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的脑袋反而清醒不少，毕竟是能坐上长老位置的人，再愚笨也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意气用事。 　　如果自己亲自去劝说源赖光大人，那么她是否会在远月里直接出手，以第一席的身份与李默食戟呢？ 　　这么做，需要牺牲一定的名誉，毕竟十杰第一席向一个新生出手，哪怕他现在名义上有着十杰的地位，说出去也绝不会太好听。 　　不过这样一来，李默刚刚拿到的特权与地位消失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样一来，是否就有可能拖一阵子？ 　　还是会造成反效果？ 　　他需要仔细地考虑，而且这个问题之所以没有在会议上提出来，是因为其他人都不觉得一次食戟失败能给李默带来什么影响，学生之间又不会出现什么生死局。 　　但是源何晴跟他们不同，真正品尝过李默料理的他对这个年轻人隐约有了些把握。 　　失败一次，对于他来说一定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常言道过刚则易折，如此刚强的一个人，能够忍受这种挫败么？ 　　如果反复打击，那又如何？ 　　源家在远月的人里，十杰级别的又不止源赖光一个。 　　源何晴思考了一会儿，浑浊的眼睛越来越亮，他马上命令司机返回老宅，这个方案他要亲自去和代族长说，也只有那个老人有这样的权力！ 　　不止如此，如果发动其他的家族，还能召集到更多的人手。 　　至于他们提出的食戟，李默会不会答应？ 　　一般人不会，但是……他一定会！ 　　这样就行，一定能彻底击倒这个骄傲的年轻人，而且在此之后，恐怕他那个家族对于他的关注也会少多了，还能将分家的心思挫败掉。 　　至于报复？ 　　如果明面上参与的全是年轻人，这又有什么理由来报复！ 　　源何晴直接拿出手机，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告诉了代族长，期间他激动得气血上涌，感觉头都有些昏。 　　然而，还没等他讲完，电话对面的老者就打断了他。 　　“何晴，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代族长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源何晴愣住了。 　　“你这样的想法，以为别人想不到么？车轮战这样简陋的法子，就算那少年的性格如此，但你怎么保证别人就想不到？”代族长厉声质问着。 　　“这……”源何晴不明所以。 　　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如果李默的心性真的像他判断的那样，那么这一招根本防不了，除非判断失误，但这也没什么，小辈们丢了些面子就丢一些，无妨。 　　“我有信心，只要李默人在远月，我们的做法就一定能生效。您再考虑一下，就连分家那种荒诞不羁的做法您不是也都同意了么？”源何晴劝说着，他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不过对面的声音却更加深沉，年岁比源何晴要小上十岁的代族长像是对待做错了题的小孩一样先叹了口气，随后道。 　　“人不在远月了，刚刚得到的消息，他已经走了。” 　　“走了？” 　　“请假，回家。”代族长的话变得很短。 　　“几时回来？”源何晴小心翼翼道，隐约发觉了什么。 　　“不回来，一直到学期末的实习期才会重新到远月来，一个多月吧。”代族长道。 　　“怎么可能？他以什么理由请的假？！”源何晴捂着心口，神情极度震惊。 　　“没有理由。”代族长道， 　　“十杰的权限能够随意给自己批假，但是在之前从来都没有学生舍得远月那么多的资源。做出这么反常的事，说明别人早就在防范了。有可能是玉藻前，因为是她给秋季选拔赛冠军这样的权力，如果是这样的话……” 　　代族长顿了顿，什么都没说就将电话挂断了。 　　然而车子上的源何晴后背上却淌出了冷汗，一手捏着电话，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在比赛之前就已经布下了这么一招？ 　　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李默要获得冠军，再次之后对其有想法的家族一定会出手，如果在远月的话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于是…… 　　她安排李默离开了远月。 　　以这样的方式，条件早早地就藏在了冠军的奖励里。 　　这是算了多少颗人心！ 　　而且这说明什么？ 　　玉藻前与李默的关系远比他们所想象的要牢靠得多，甚至让那个少年愿意主动地放弃十杰级别的资源，大量用来练习的珍惜食材、孤本的食谱、甚至是无数的厨技。 　　这样一来，分家的想法自然破产。 　　不过也让源何晴彻底地了解到了，那个女人有多恐怖。 　　啪嗒！ 　　手机掉在了地上，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源何晴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满背的冷汗如冰锥一样刺进毛孔，释放着寒气。 　　他摇摇晃晃的，似乎看到了幻觉，满是皱纹的脸扭曲了几下，彻底昏死过去。 　　PS：昨天月末休息了一天，结果今天就卡文，后来思路顺了，这才码了一个大章出来。 第0085章 师徒 　　李默背着个小背包下了地铁，然后转弯转弯，艰难地挤进小巷子。灰头土脸的，坐着公共交通工具回来这个老旧的居民区委实不像个新晋十杰的样子。 　　不过也没有哪个新贵会激流勇退，在最是锋芒毕露的时候开溜，还要抛下一堆的朋友，那些人说不得在狂欢了一夜之后，还会拉着他再喝一个白天。 　　也正是因此，他当初才想着早早开溜。 　　没想到柳洞寺的人，酒量远比想象的要好，也不知怎么的，当李默说要离开之后，从库丘林开始一个一个地都爬起来，接着就是一阵吵闹。 　　到期末结束大概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李默决定一口气请到那个时候。 　　于是一帮人都大呼小叫起来，连屋子里的尼禄都吵醒了。 　　最后倒是没拦着他，只是临走的时候一个挨着一个往李默的包裹里塞东西，直到塞不下了为止，五月还专门塞了不少的咸鱼干，搞得最后鼓鼓囊囊的，仿佛搬家一样。 　　就凭那一包东西，如果李默不是有储存空间的话，怕是连地铁都上不了。 　　不过，总算是回家了。 　　李默笑了笑，伸手拂过老旧斑驳的墙壁，蹭了一手的灰，但是他却全然不在意。 　　这里一点都没变，也是，才一两个月而已，又怎么可能变样？ 　　只不过回来的人已经离开一年了。 　　“师父！师父！”李默拍门，将铜环扣得震天响。 　　他忘了带钥匙。 　　不过拍了好几次，里面都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李默挠挠头，不应该啊，那老头儿平时除了在家练拳之外从来都没出过门，今天怎么转性了？ 　　“怕不是来了个夕阳红？”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很有可能。 　　咚！ 　　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差点将身体素质已经逼近lv30的李默敲翻过去。 　　回头一看，左手提着个小布袋的李书文正站在后面，就像是一个鬼魂一样轻飘飘的，没发出一点声音，右手的食指则弯成了一个铁疙瘩，刚刚敲在李默脑壳上的就是它。 　　“回来了。”李书文的声音古井不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有蹲在地上的李默捂着脑袋，一个冉冉升起的大包嘶嘶地冒着热气。 　　“回来了回来了。”李默蹭的一下站起来，晃晃脑袋，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腆着脸献殷勤。 　　“师父，您这是干什么去了？” 　　“夕阳红啊。”李书文斜了他一眼，还是没什么表情。 　　“嘿嘿，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就是好奇您怎么会突然出门去了。”李默背后渗出了冷汗。 　　这玩笑开大了。 　　不过李书文倒是没有进一步追究的意思，打开门让李默进去，接着随手将布袋丢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硬纸盒子，表面还用草绳细细地捆了，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不过马上李默就知道了。 　　“做了些羊羹，给周围的人赔罪去了。”李书文指了指那个小布袋。 　　“赔罪？” 　　“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去转一圈的话估计警察就要来了。”李书文点点头，拖出了两个马扎示意李默坐下。 　　“哦、哦……”李默点点头。 　　不过旋即才反应过来，警察？ 　　卧槽！ 　　“师父你犯什么事了？！” 　　“坐下再说。”李书文白了他一眼，将一个小马扎丢给他。 　　“有点定力，就你这性格，以后不知道要出多少岔子。” 　　“……那您说。”李默规规矩矩坐下。 　　“不过您怎么改坐这个了？原来一直躺着的那条藤椅呢？” 　　一直以来李书文的标配就是藤制太师椅加一把精品紫砂壶，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李默一回来，基本上都是这么个形象，就算偶尔蹲在院子里吸溜挂面，那也就是一会儿，之后老人家又会躺到自己的椅子上。 　　这次怎么就出了变化。 　　“别急，听我说完。”李书文又斜了他一眼。 　　“警察要找我是因为附近的邻居怀疑我这里私藏爆炸物，好在我耳朵不背，隔着墙听到了他们的议论，这才一大早起来做了些羊羹给送过去，好好打消打消他们的疑虑。否则今天上午就要到警局里接受问询了，更麻烦。” 　　“爆炸物？” 　　“一不小心，用力过度。”李书文淡然道。 　　李默瞬间明白了。 　　就凭自己这水准，一套八极拳打出来都能生生将汽车砸成废铁，那么李书文的话，一旦用力过猛，被旁人以为是私藏爆炸物也相当正常。 　　“那藤椅……” 　　“没了。”李书文道。 　　“紫砂壶……” 　　“碎了。” 　　“得，我明天再去给你买一套去。”李默想着，没有这一套装备的师父总好像缺了些什么。 　　不过他这句话说出来，却看到的李书文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是该让你去买，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李书文慢慢腾腾地站起来，丢给李默一块包装好的羊羹。这算是入乡随俗，在东京登门道歉好像就流行送羊羹，所以他才起大早做了一些，现在剩几块刚好让李默尝尝。 　　“为什么？”李默往嘴里塞了一块，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几十年的老东西了，差不多样式的你买不起。” 　　“噗！” 　　李默差点呛死在小马扎上。 　　“嘿嘿……”李书文这才笑起来，看自己徒弟吃瘪倒是很有意思。 　　好在李默现在的内力也算是小有成就，对自己身体的把握倒也不至于被一块羊羹呛死。不过等他缓过劲儿来，却发现这点心好吃是好吃，却只是精致，没有包含厨心，连一点震撼的感觉都没有。 　　有的只是千锤百炼的精湛技术，小豆做成的细细馅料，以及外面那晶莹如玉石的冻状外皮，每一处都是细腻无比，光是舌头从葛粉制成的外皮上滑过去就是一种享受。 　　“这……”李默现在也是开位的人了，但是他有些不太能理解，没有厨心的食物是怎么样的。 　　按理来说，料理人在做菜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情绪附加在上面，也因此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厨心，这个就好像本能，根本不会以人的意志为改变。但是现在，制作如此精细的糕点上却没有一丝的情绪混合。 　　有些难以理解。 　　“送给邻居的，普通的糕点就好，有厨心的话以后就麻烦了。”李书文淡淡道，他一眼就看出来李默在想什么。 　　当然，他也知道李默现在有一肚子的好奇。 　　不过在给他解惑之前，李书文要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也要瞧瞧，到底是什么际遇才会给李默交换到那样的宝具，顺便还毁了自己的藤椅茶壶。 第0086章 坦白 　　“我说师父啊，你这个糕点是……”李默抬起头，刚准备套话。 　　结果就看到李书文双手合起来，忽然就打断了他的问题。 　　“李默，我昨天看了你的比赛。” 　　一瞬间，李默的脊背就僵硬起来，他脸上挂着笑，讪讪地说。 　　“……师父你别骗我，我知道家里除了电灯泡收音机之外没别的电器。” 　　“嗯，原本是没有，但是你走了之后我就买了台彩电。”李书文道，一点都不避讳。 　　就好像每一届毕业生离开之后就会发现学校翻新了一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讲述一个真理。 　　“我……”李默一口的老槽不知从何吐起。 　　“刚刚跟你说藤椅毁了，壶子也碎了，还被别人怀疑家里藏着爆炸物。就是因为昨天看了你的比赛。”李书文又是一句，将李默吐槽的心也弄没了。 　　他现在满身冷汗，就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当然，在回来的路上以及比赛之前他都仔细想过了，然而到了关头，就好像作弊之后真正面对着老师，再多的准备都挡不住内心的恐慌。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看到山海经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吧？”李书文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试图从李默的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惜，冷汗归冷汗，李默的定力还是蛮足的。 　　“咳咳，怪不得您说该我去买呢……”李默嘟囔着，想要蒙混过关。 　　“嗯，你既然这么说了，这笔账就先欠着。现在我们来谈谈吧，你当时是跟谁用灵基交换的宝具？”李书文没有被转移话题，依旧盯着他的脸。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默欲哭无泪，怎么就先欠着了。 　　“不知道么……通过别人联系的？” 　　“当然，我哪有这能耐啊。通过灵基换宝具，我其实一开始也没什么想法，只要保证自己不吃亏就好了。”李默道，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如果系统算别人的话。 　　“唔……”李书文摸了摸下巴。 　　的确如此，李默才刚刚接触到灵基跟宝具，不知道山海经这种宝具有多特殊很正常。而且这种残缺、而且大概率没办法补完的宝具，价值上也的确就是跟哈桑的灵基差不多。 　　至于那个别人，他倒是没怎么在意。现代社会线上交易很正常，只是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担保人，李默能认识的渠道估计也只有达芬奇商会一条，在灵基交易这一块儿就连玉藻前都不够分量，亦或者，除非李默真的跟山之翁搭上关系了。 　　但是通过山之翁的手去卖哈桑的灵基？ 　　除非是脑子真进水了！ 　　李书文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李默有其他的渠道，因为在他看来，李默还是个没接触过社会的孩子，十六岁的年龄，就算现在表现出了厨艺上的天赋，但是论人脉、论资源，这些都还差得远。 　　就算有人要投资，也…… 　　还真的有可能。 　　李书文一阵恍惚，自己徒弟这穷酸的样子保持得久了，就连自己都差点忘了他其实不是个穷小子。一个天才自然不值得如此投资，但是李默却是有足够的分量。 　　自己也是在这东瀛待得太久，都老糊涂了。 　　“那个……师父。”李默扭扭捏捏了一阵，最后终于一咬牙道。 　　“嗯？” 　　“我跟你说个事吧。”李默缓缓道，下定了决心之后，他反而不再有紧张的情绪。 　　“你说。”李书文坐直了身子，他感觉到了李默情绪的变化。 　　这小子，从来都没有这么郑重其事过。 　　“我呢，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李默道，语速很慢，他在想着怎么去说。 　　要在能接受的限度之内，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说出来。 　　大起大落之后，静思了一夜的李默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态上的变化，念头比以往更加纯粹。他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沉淀一下过去的收获，以防那些堆积过多的东西把自己的心志压垮了。也正是因此，他这次面对李书文的时候，才更不想欺骗他。 　　李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初在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占据了别人的躯壳、几乎一无所有的他没有当场发疯已经是极度克制的结果了。 　　也正是因此，这个他待了一年多的小院儿，还有眼前这个被他叫做师父的老头才能在他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这里是他走出痛苦的地方，就好像挣扎着破壳的雏鸡，第一眼看到的就会铭记一辈子。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不管您信不信，总之从我开始学厨开始，就跟别人不太一样了。”李默道，他脑海里闪过一条系统发来的讯息，带着警告的意味。 　　李默察觉到了，不过限制也不大，不能直接提起有关系统的东西，同时也不能暴露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身份。 　　这些李默早就知道了。 　　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尤其是后者，说出口的后果就是自己将彻底地丧失一切。 　　他现在只是想换一种方式，委婉地告诉李书文。 　　“您也发现了吧？我的进步速度特别的快，无论是厨技还是食谱，基本上几天就能掌握，还有厨心……”李默絮絮叨叨，一直在绕圈子。 　　他脑袋里，系统的警告一条接着一条，不过他都当做没看见，反正还没有真正触碰到那根线。 　　“你说。”李书文沉声道。 　　他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这种感觉，就好像李默的心底隐藏着一些秘密，他没办法直接说出口，否则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于是只能兜着圈子，拐弯抹角地告诉自己。 　　“……嘿嘿，也没什么。”李默张了张嘴，他想说的一句话终于触碰到了系统的底线，所以他就放弃了，换成了另一句。 　　“我只是想告诉您，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都不是正常的。而且未来还会发生更多类似的事，宝具、灵基、厨艺水平……您可以这么理解，以后只要与厨艺有关的事，您所想到的解释理由，都是错的。” 　　李默说完了，这一段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整个人都因此而虚脱，背上冷汗直流。 　　最多，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放心师父，跟兽没关系——虽然我不知道兽是什么，但是我能保证跟它们无关。我只是告诉您，也不用担心，至少一切都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李默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李书文。 　　结果发现对面的老人笔直笔直地坐着，双手死死地握着膝盖，仿佛浇铁铸像。 　　“……嗯。”李书文隔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那，师父，别告诉其他人。”李默有些虚弱，不过他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畅快。 　　事情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他原本还以为李书文会刨根问底呢，结果老人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看上去心情很糟糕，那种脸色，已经很生气了吧？ 　　但是李默感觉却很好，李书文越是这样的表现，他就感觉越好，这很大逆不道。 　　不过也只是一会儿，老人的面色就恢复如常，他这次没多作考虑就点点头，答应了李默不泄密。 　　只是李默还感觉有些不太保险，于是悄悄地抬起眼皮瞅着师父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道。 　　“谁都不能说，就连我爸妈都不能。” 　　“当然。”李书文回答得理所应当。 　　“别多想，师父，我就是耐不住跟你说一声。”李默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这个时候才有一丝后悔。 　　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他这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通，万一李书文再想多了睡不着怎么办。 　　不过显然，习武之人的心性都很好，尤其是李书文。 　　他一没追问，二没表现得太过震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只是，悄悄放在背后的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抓碎了木条。 　　“嘿嘿，那就好。”李默笑了笑，很放松。 　　不过对面的李书文却顿了顿，忽然道。 　　“今天你讲的这些，我就当没发生过。只是你既然回来了，待会儿就要跟你母亲回个话。你比赛时的录像，她也看了。” 　　PS：晚上可能还有一章，求一个明天的票，咸鱼也想上一次榜…… 　　PSS：注意，明天的，咸鱼如我，周日投票也没用啊（笑哭） 　　发现作业没写完 　　如题，晚上发现还有一份二十页的暑期实践报告没写，明天就开学了，第一天就得上交，我寻思着晚上连夜赶都不一定能来得及，今天也更了快五千字了，晚上这章就…… 第0087章 交谈 　　母亲？ 　　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李默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旋即就长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模样。 　　“师父，你刚刚才说好了不跟其他人说的啊……”李默欲哭无泪。 　　看了比赛录像的话，那么自己的宝具也就暴露了，这样一来问题就又绕回到了原点，自己要怎么解释宝具的由来？ 　　“我会帮你掩饰过去，交换宝具这种事不光是达芬奇商会一家能做到，你待会不去提他就好。如果问起来的话就说通过我的渠道，总之能帮你蒙混过关。”李书文瞥了自己徒弟一眼。 　　没出息样。 　　“以后你再有类似的情况，告诉我一声，我也能帮你掩饰过去。只要你能保证对自己无害就好，不过有一点——动静太大就不行了。”李书文淡淡道。 　　这一次只是十八分之一的山海经残卷，想要解释的话比较容易；但如果是全本……那就根本不是解释不解释的问题了，就算说出一朵花来，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是通过正常渠道来的。 　　就算是本家都说不得会出手将李默带回去，然后询问其中的缘由。如果是得到了宝藏的话——目前李书文也只能这么想了——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嘿嘿。”李默挠了挠头，干笑两声。 　　两个人表面上看似都没什么，但是心里却绝对不平静，尤其是李默现在。别的不说，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话，世间能相信并答应保守秘密的人又有多少？更不用说帮忙遮掩，这一份信任，就算是在亲生的父母身上都不多见。 　　“那……能不能不回话啊？”李默轻声道，似乎是在商量。 　　他的眼睛里可没有半点常人子女要与父母通话的欢欣。 　　“……”李书文沉默了。 　　他自然不太清楚李默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徒弟连自己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更是连仅有的那一点消息都是从自己口中得来的。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也不是不能理解李默的想法。 　　如果做父母的能够把孩子丢在海外一年也不通话一次，那么作为子女，又有什么理由去主动联系他们呢？ 　　如此做派，就算李默真正去怨恨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那两个人都是世间罕有的怪胎，当初走到一起就是一个错误，分开之后的做法就更错误了。控制欲和争斗心太强的两个人，如果有两个孩子的话，估计结果就是一人一个，然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连带着一切的联系都要割裂开。 　　但现在只有李默一个，那么多次争吵之后的决定就是成年之前都丢在海外，放在自己这里，相互阻挠之下谁都别想见！ 　　反正就算在国内，依照他们那么忙的时间安排，估计也少有见面的时间。 　　放在这边倒也一样，只是……到底还是不同。 　　这心里就不疼吗？ 　　“跟你母亲交流一下也没事，反正只是电话而已。”李书文道。 　　“呃……”李默又挠了挠头，似乎是觉得也不可能一直都不见，总不能一直躲着。 　　所以又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那行。” 　　一通跨洋的电波终于从狭小的院子里发出去，几经辗转，在呼叫了几声之后，被某个坐在办公桌之后的女性接通。 　　“喂，李大师，又出什么事了吗？” 　　一个很好听的女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有着不同于一般女性的低沉、沙哑，仿佛在烟酒里浸泡了十几年这才形成了如此的质感。 　　“喂……”李默张了张嘴，明明心里有抵触，但是身体却好似习惯了这种对话一样。 　　于是，对着这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他轻轻地道出了那个字。 　　“妈，是我。” 　　“……” 　　一时间，电话的内外都沉默了，两个人对于这一通突然的对话其实都没有什么准备。 　　不过很快的，还是另一方先反应过来了。 　　“李默啊，是李大师让你回的话吧？我昨天跟他聊过，不过没想到今天你就回过来了，现在是在学校吗？” 　　“已经回来了。” 　　“这样……先恭喜你得了冠军。”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通话过，女人有些手足无措，在各种场合都能顺利打开话题的她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过很快的，两个人都逐渐放松，就着家长里短的话聊了起来，这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而且出乎李默预料的是，对方一开始只是在问自己的生活起居，学习状态与进度，然后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有关秋季选拔赛的，关注点也更多的放在了准备与具体的赛事上，他一直担心的宝具这方面倒是提了，但是占的比例跟其他话题差不多。 　　换句话说，这只是一个聊天的话题罢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想法。 　　“这次还好，你不算吃亏，下次别被人骗了……”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跟一般的父母比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开明一些。因为到了后来，她甚至跟李默聊起了恋爱的话题，促狭地问李默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却几句话之内被后者错开了。 　　李默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还很陌生，说起这种话题的时候莫名的就会感觉到尴尬。 　　等挂断了电话之后，他仰头看着天空，许久才舒了一口气。 　　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隔一段时间聊聊，也挺不错的。我看你们这次沟通就没什么隔阂嘛。”李书文泡了一壶茶，给李默添了一个玻璃杯。 　　后者道谢，一口气干了，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苦笑。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年多都不给个消息的人，能在电话里聊得这么融洽啊？” 　　对于这具身体的父母，李默如果没有一点特殊的感觉，那纯粹是胡扯，就算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都能把他们与陌生人区分开来。更何况，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期待。 　　“难道你以为你们两个会在电话里冷战起来？”李书文看了他一眼。 　　李默点点头，他想象中自己的母亲应该是一个异常强势的女人，第一次对话，估计给自己一通训斥的可能性才比较大。 　　“你说的是那种故事里的女强人，现实里……人性哪有那么简单直白。”李书文抿了一口茶水，悠然出神。 　　“女强人吗？我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李默笑了笑，除了那一口烟嗓，哪一点像是女强人。 　　然而李书文却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我可从来都没见过比她更要强的女人了，说点你不知道的事。这次秋季选拔赛结束，你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有了十杰级别的特权之后，学校里再有人想找你的麻烦也很难了。这样一来再示弱也没什么用处，也因此……原本放任的事也是时候清算一下。你母亲昨天是这么跟我说的。” 　　“嗯？”李默一愣，刚刚聊家常的时候对面可没跟他说过这些事。 　　而且他感觉隔着一道海，女人了解到的事情应该挺少的，刚刚也是在问这问那，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李书文的这句话…… 　　“未来一周内，国内六个城市共计一百七十八家日料店要关门，相关的开位以上的厨师在离境之前会受到一轮接一轮的食戟挑战，各大媒体全程追踪报道，相关的负面新闻也会同时爆发，有关部门也会彻查他们的安全卫生问题……” 　　“这一轮下来，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估计要有几个亿，长远看就不知道了……就当给你出口气，她昨天是这么说的。” 　　啪嗒 　　李默手里的玻璃杯掉到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第0089章 三件事 　　“师父？”李默喊了两声，李书文没反应。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足足过了一分钟，之后须发皆白的老者才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似乎是高兴，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忧虑。 　　“这么快？”他沉声问道。 　　“啊……不是什么坏事，我都练了那么久了。”李默挠挠头，他知道李书文在想什么。 　　他自己先是没头没尾地说了点跟系统有关的事，却没有说明到底那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又说自己进境如此迅速，甚至可以说恐怖——那么脑子稍微歪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在你们看来可能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在我的视角，学厨已经好几年了。”李默轻声道。 　　既然今天都已经讲了这么多，他也不介意将这一点也倒出来，反正系统没阻止。 　　“……时间流速？”李书文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想到了这样的可能。 　　“差不多吧。”李默点头。 　　一般人一天说是二十四小时，但是睡觉、吃饭、各种娱乐活动还有乱七八糟的事，能认真工作学习十个小时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更别提天天坚持。其中必然含有大量的水分。 　　但是他在精神空间里的那些时间可是没有水分的，二十四小时里最起码的修行时间都在十五小时以上，这么两年下来，跟别人的几年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那就好。”李书文的神色松下来。 　　“看来你得到的东西还真的是不一般，至少我目前都不清楚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事物，或者说……人？” 　　他抬头看着李默，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一向谨慎的老人才算彻底放下心来。至少，说“人”的时候李默没什么反应，这就意味着在他心里，那个帮助他一路进阶的并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有思想的东西。 　　“师父，您就别试我了，我保证，能跟你说的已经全说了。而且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李默笑着说，不过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然而这句话说出口，却见到李书文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一堆玻璃渣子。 　　“不清楚。”老人坚定地说。 　　“……” 　　“……” 　　仿佛有几只乌鸦从小院上空飞过。 　　“我这次回来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反正暂时学校里也没什么值得我在意的事，我就跟着您学学拳，顺便把开位的证书考了。”李默道，直接跳过了之前的话题。 　　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系统那边还有一个没完成的任务，挑战开位的资格。 　　自从灵基再临之后，这个任务也是时候提到日程上了，加上那个完成之后的任务奖励，所谓【传说】的讯息也让李默相当在意。那个坑人的传说任务系统抽满了一百次之后会固定给一个传说任务，那么这个所谓的传说讯息是否也是一样的东西？ 　　如果是的话，那诱惑就大了。 　　山海经他现在只有卷一，还缺了整整十七份，李默觉得系统不至于这么没头没脑地丢给自己之后就不管了。 　　无论事情是否跟他猜想的一样，在请假回家的这一段时间里，他都要将这个任务顺便完成了。 　　除此之外，练拳练拳，不仅仅是八极拳的水平要继续提高，连带着火云手的最后一级他也要解决了。 　　参照着之前那些基础厨技最后一级的难度，李默估摸着火云手升到最高级也是一样的，需要将过去所有的缺陷疏漏都补上。但是这件事，除非他能不断地找人挑战、对练，否则的话只靠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再过两年都补不上。 　　因此，借着回家的机会，让李书文帮忙看看是最好的选择。 　　武道一途，无论是什么样的技法，相互之间都是有共通之处的，就像李默现在回头去看那些外国的格斗技巧，无论是空手道、合气道、还是泰拳、巴西柔术等等，他本人看过两遍也都能搞清楚每个动作的用处。 　　相对应的，在李书文面前多打几遍拳，其中到底有什么缺陷，估计他也能很快看出来。 　　“你刚刚进入开位，有信心么？”李书文有些诧异地问了李默一句。 　　要知道资格证这个东西，并不是你能做出来几星的料理就一定能跻身到相应的位阶的，否则的话李默早就可以自称开位了。它是现场出题，要求人在短时间之内就根据题目做出来对应等级的料理，除了考验基础之外，还考验人的创作能力。 　　一般来说，都是进入某一阶段之后，再打磨一段时间，这样才会去参加考试。 　　否则的话，就只能是碰运气了。 　　“感觉还行。”李默点头，一点犹豫都没有。 　　在开挂的人面前，时间根本就不是问题，虽然他想着尽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过关，但是如果运气特别差、刚好碰到了自己不擅长的部分，那时间加速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抄系统里的食谱。办一个证，这种考试偶尔作作弊也没什么…… 　　反正他的真实水平已经达到了。 　　“你倒是一直都这么自信。”李书文拍了他一下，忽然抬了抬眼皮。 　　“那么，你原本说是抽出来的那把厨具也是这‘不知名的因素’给你的吧？” 　　“……是。” 　　“封印开到哪个阶段了？” 　　“……第二层？”李默试探性地说。 　　他自己都忘了还有这茬了，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碰过面点，修身养性不惹波澜，也没跟别人食戟过，因此哪怕现在自己人都到开位了，太白的封印也只是解开了两层。 　　现在的任务还是击败八个长子位的厨师。 　　当初这个任务可能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挑战性，但是现在的话，就变成以大欺小了。足足高了一个位阶，更别说是李默这种几乎没什么短板、面板还华丽得吓人的厨师，到底有没有人接受挑战还是一回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他还没证。 　　这是个优势。 　　一次考核都没参加的话，李默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一个学徒级的厨师呢，可怜贫困又弱小，但是……能打。 　　“我要不再回远月一趟，先把第三层封印解开再回来。”李默朝掌心唾了两口唾沫，双手猛搓。 　　“放心师父，现在才十点半，我肯定能赶回来吃午饭！” 　　PS：今天我生日，厚颜无耻地求祝福。 第0090章 还没用力就倒下了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 　　当阳光逐渐越过正中的方向，逐渐偏南的时候，原本因为秋季选拔赛落幕而变得平静下来的远月学园就又泛起了波澜。 　　不少学生闻讯而来，但仅仅是进入场地，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几下，旋即就揽着朋友的肩膀一脸唏嘘地离开。尤其是拍到救护车的那几个妹子，都要故意地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情，以示同情，顺便做好自己的人设。 　　“可怜啊，真可怜……” 　　“是他们自己要进行食戟的，可没人逼他们……” 　　“那可不一定哦，十杰的权限可以做到……但是都三年级的学长了，还这么沉不住气，而且这么弱……” 　　咔嚓咔擦 　　日本的相机是没办法关掉声音的，也正因此，只听声音就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在拍照。 　　闲言碎语迅速地在一年级的学生中流传起来，当然，特地跑到礼堂这边来看的一般也都是一年级的学生。这些要么出身富贵，要么天分极高的学生比起同龄人一般都要来得更加桀骜，也因此，不同年级之间的摩擦也接连不断。 　　哪怕只是半个学期过去，已经有不少人在社团活动甚至上课的时候受到了高年级学生的打压，这种欺凌新手的现象屡见不鲜，而且仿佛仇恨链一样能够一直地传下去。 　　三年级欺负下面两个年级的，二年级欺负一年级的，这就是秩序。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谁让他们这么……嘘，那边是什么？”一个刚刚拿到照片的黄毛拍了下同伴的肩膀，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一侧。 　　伙伴一愣神，也跟着转过头去。 　　结果就看到人群中间先是钻出几个黑衣大汉，一个个手持橡胶棒将学生们驱散开，这样的行为原本异常的不礼貌，尤其对于尊贵的远月学生们来说。 　　然而，哪怕被橡胶棒砸到了头，那些被撵走的人也没有发一句牢骚，只是默默地侧过身站到一旁，眼睛却是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来人。 　　一袭黑色的校服，鲜红的领带、根本盖不完大腿的百褶裙，以及在这两者之间的……两座珠穆朗玛峰。这样的身高，这样的服饰，这么成熟妩媚到完全不像是女子高中生的身材，就算是只看影子，这座学园里的人也都能认出那一位来。 　　十杰第一席，远月的风纪委员长——源赖光。 　　被一群黑衣保镖护得严严实实的她就如同那些只存在于漫画里的大小姐，然而脸上却丝毫不见高傲的神色，两道弯弯的细眉微蹙，带着一点点的愁容。 　　这种隐约带着娇弱的气质，加上现实里的身份与实力，那风纪委员长的做派……仿佛天生就能激发起男人的征服欲和保护欲一样。 　　很难想象如此矛盾的气质和外表是怎么造就的。 　　同样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尤物居然是站在远月顶端的那个人。 　　“里面发生了什么？”源赖光走近了，随手拉住一名学生问道。 　　随着她的开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两座雪峰更是颤了三颤，连带着一旁雄性生物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那个……这个……我……”离得最近的学生已经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远月的校园很大，十杰们又都深入简出，平时除了在大会上远远地看上一眼，一般人很难有机会跟这样的人物站在如此近的距离。 　　更不用说是眼前这位第一席的风纪委员长了。 　　不过，其实也无需他回答。 　　“听说，是那位新晋的‘第十一位’又回来了，然后拉了几个三年级的学生食戟。”戴着眼镜，仿佛秘书一样的卜部季武跟过来，拿着笔在怀里的平板上连点。 　　“又？” 　　“据说他今早上的时候请了假，一直到学期末，然后就离开了。”卜部季武道，在屏幕上拉出那张请假条的图片。 　　相当随便的一张白纸，也不知是从哪扯过来的，边缘还带着点污渍，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估计是日文没练习到家，看上去就如同小学生作业一样。 　　“自己签的字，自己批准了。您看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上午八点钟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这也太任性了吧？”源赖光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这种明目张胆破坏风纪的行为，哪怕是因为有着十杰权限才做出来的事，但对于下面的学生一定会造成异常恶劣的影响。 　　这让她有些生气，而且对于这个所谓的“第十一位”，源赖光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毕竟那可是把金时教坏了的人，在来远月之前可是一个暴走族，而且还喝酒打架，简直是不良少年中的不良少年。 　　但是在发泄情绪之前，她更好奇——为什么离开之后还会回来？ 　　“这也是我想问的，大将你只顾着研究料理，平时对这种事也不上心。你又怎么知道因为他的事，整个风纪委员会决策组的人都急疯了。”卜部季武随口就讥讽道。 　　他称呼源赖光为大将，证明作为家臣的自己时时刻刻都将她的命令放在了最高位；但同时，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偶尔训斥一句根本不管事的风纪委员长也是很自然的事。 　　“哪有，我明明是在很认真地去维护风纪啊！”源赖光不服。 　　“这倒是真的，但是……当初也不知道是受哪里的影响，风纪什么的，比起这个您的目光应该放得更高一些吧？只局限在学校里……算了。”卜部季武摇了摇头，也不指望能说服自己的大将。 　　他拨开人群一路向前，终于看清楚了情况。 　　礼堂中的空地上躺着几名三年级的男女，其中还有一名隶属于风纪委员会的学生，此时自然是未清醒的，嘴唇没了血色。而且仿佛在做噩梦一样，他们还不住地翻滚着，口中喃喃地听不清楚说什么。 　　“这是……”源赖光的视线也扫了过来。 　　这样惨烈的场面，已经不是一般的食戟能够造成的了，而且一口气躺下将近十人，对整个学校的影响都是极大的。可以说，她作为风纪委员长的工作都要受到相当的冲击。 　　“食戟？什么样的料理能做到这种程度？！”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刚过几分，记录中那个李默回来的时间是十一点，中间加上找人、寻找场地、准备食材的时间，就算全部从简，见证人也提前准备好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应该结束吧？ 　　倒不如说，一个小时，换其他人的话可能才刚刚开始做。 　　这是怎么样的速度！ 　　“他们在做凉拌菜么？”卜部季武感觉有些好笑。 　　十个人，全都是长子位的三年级学生，甚至有些已经接近了开位，结果现在全都躺下了。甚至连自己收到消息，然后去找到了源赖光，两个人一起赶过来这么点时间都没用到。李默不见人影，显然他们输得比自己想象得更快。 　　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怒火，不过同时还有着深深的震惊。 　　“是面点。”源赖光越过地上的人走过去，手指从灶台上滑过。 　　白的，小麦粉撒了一地。 　　“面点怎么可能这么快？”卜部季武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面点这种东西，做得再快也得十几分钟吧？不说其他的，和面可能就能耗掉很长的时间。 　　“是面点，但是基本上还都是刚刚入手的阶段。然后他们就被击溃了……”源赖光闭上眼睛，努力还原着当时的景象。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赤色的身影一棍子砸在案板上，空气震动，如万军过境，猛虎啸雷。 　　“厨心压制，食戟的特殊状态下，他们就撑不住了。极富冲击力的厨心，而且……” 　　“已经开位了。”两个人同一时间说出了这句话。 　　这也意味着原本带着一丝调侃的“第十一位”。 　　现在彻底坐实…… 第0091章 油泼面 　　老居民区的小院里。 　　李默跟李书文两个人抱着脸盘大的陶碗，长长的筷子挑起两根又宽又厚的油泼面，猛地吸进嘴里，油香四溢，滚烫的辣子与陈醋将面条理得极有滋味。 　　“还别说，师父，我感觉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李默放下空荡荡的碗，咂咂嘴回味着，顺便拍了一手马屁。 　　“嗯。”李书文哼了一声。 　　“那再给我来一碗？” 　　“自己做去。” 　　“……”李默连筷子也放下了。 　　李书文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笑意。 　　“你的那个面点棍第三层封印不是解开了么？去试验一下也好，反正这种基本的面点你也会做。” 　　“嘿嘿……懒。”李默笑笑，抱着碗赶在筷子飞过来之前逃走。 　　习武之人饭量极大，更别说是这个世界，李默的食量虽然没办法跟尼禄比，然而这区区一碗油泼面下去的确是填不饱肚子。 　　最起码得来个三四碗吧？ 　　他走进厨房，看了看案板上盖着的湿布，下面却是空空如也。 　　李书文早就准备着看看他的手艺，所以一开始就只和了一点点的面，够给两个人垫垫肚子，顺便勾引勾引馋虫。至于吃饱这件事……就交给李默了。 　　“欸，师父，这要是从和面开始，要吃上就至少得半个小时了！”李默回头吼了一句。 　　他回来得比较早，现在也还不到一点，但要是从零开始做面的话，等吃完最起码也两点多了，按照别人的时间表，这会儿午觉都结束了。 　　“反正你又饿不着，不和面怎么看得出你的白案到哪一步了？”李书文背着手，就站在厨房的门口。 　　他这是要看看李默现在究竟进境到什么地步，顺便揉制扯面的时候，也刚好能看出人筋骨肌肉发力的动作。李默说要练拳，那么就从这一碗面开始吧。 　　“得嘞。”李默应和一声，将手拌了碱面在清水下洗净，火光一闪将湿气蒸干，下一步就提起了面粉袋，抓起几捧就铺在案板上。 　　一小撮食盐，还有清水。 　　刷拉一声，不知藏在哪儿的太白就被他抽了出来，带着金属光泽的棍身回缩，转眼间就变成了一肘长的细小擀面杖，不过那重量却翻倍地增加，差不多到三十公斤的程度。 　　李默抖了两下，感觉这样比较趁手，于是刚刚解除过封印的太白就重重地砸下去，在面堆里戳出一个凹陷，清水倒进去，不断地画圈。 　　以他目前基础面点已经满级的功底，这种和面的工作根本不算问题，跟着本能走就能准确地找到最佳的面水比例。在将最初沾到水的面粉揉成面絮，再不断搓碾成一个粗糙的面团之后，李默抬起手，面点棍如雨点般落下，敲打着。 　　太白在解开了第三层封印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史诗级的厨具，在原本的基础上也多了一个新的能力——增加面团的柔韧程度。 　　一个是改变形状，一个是变换重量，现在是增强柔韧。 　　这个用杀伐之星命名的面点棍的确是不太适合那种松软面点的制作，碱水面、饺子皮、扯面、火烧……这种死面做成的面点才是最顺手的。 　　咚！ 　　一声闷响，李默重新将面揉成团撞，猛地往下一压，顺手就用湿布盖上了。 　　醒面。 　　这个过程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够了，在这段时间里他能去准备点其他的东西。 　　油泼面的配料无非就是辣椒面、菜油、香醋等调料，配菜的话也就是韭菜花、豆芽、香椿跟豆腐干。 　　这些东西小院里都常年备着，除了香椿没找到，李默将所有的材料都切好了铺在盘子上，也就花了几分钟的功夫。 　　“怎么样师父？”李默一回头，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 　　李书文点点头。 　　“还行，最起码没出错。” 　　这就是一种认可，一般来说就算是和面动作中一丁点的小失误，在他眼里都会无限放大。而现在李默虽然没有做出超越自己水平的事，但最起码的在他这个阶段，能不出错就是好事，这说明基础很牢固。 　　“嘿嘿。”李默笑笑，舒展双臂，将两口铁锅架在了灶火上。 　　引燃了两朵淡蓝色小巧的火花，之后他就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了火焰的附近，全身的真气都在这一瞬间鼓荡起来，化为赤红色的焰流涌出。 　　火云手，到了现在离圆满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李默能使出来的火焰也早就不是那个只能煎鸡蛋的小火了。 　　反正醒面还要点时间，趁现在好好折腾折腾呗。 　　李默这么想着，耳边忽然就传来炸雷般的声音。 　　“慢点！” 　　李书文还是背着手，眼神在李默身上飘来飘去，不过这一次却提出了不少的意见。 　　“火力太猛了，你这是想要把油点着么？” 　　“水这边，用点力，否则怎么烧开来！” 　　“你，两边出力不同试试，否则你这样双手跟一只手有什么区别？” 　　…… 　　连续不断的呵斥声，让李默恍惚中都有一种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感觉。 　　果然比起当成根基的八极拳劲，尚未圆满的火云手还是有不少的缺陷。而且人的盲点一旦给拿出来，往往都会有一种很荒唐的感觉——他的心意没办法圆融如意地操控左右的火焰，这一点，过去居然没有半分感觉！ 　　“只是用一种厨技，也不是同时用两种，你的心神完全能做到同时加热两边，稍微注意一下。”李书文敲了敲李默的脑袋。 　　他好似能看到李默体内的真气游走似的，只是敲了两下，一道气劲灌注进去，就看到右边的火势果然小了不少。 　　“嗯……”李默点头，开始注意。 　　不过如此猛烈的火焰，也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油与水的温度也都达到了要求。 　　于是他咻的熄火，太白在手里变得更为细长，在力道的作用下宛如一柄长刀，刷刷刷将面团分成了四块，分别涂上了油，拉成长长的剂子。 　　压、划、扯、撕。 　　四步一气呵成，将碾成扁平的宽面片拉长，而后从中撕开，双手一甩就丢进了锅里。 　　呼！ 　　火焰再次加温，雪白的扯面只是在水里打了几个滚就给长筷子高高地挑出来，丢进大碗，花椒面、豆芽、香醋、韭菜花…… 　　滚烫的菜油在铁勺里翻了翻，在半空被火焰烧得冒起了烟。 　　嘶啦！ 　　浓香布满了厨房。 　　“嗯……还行。”李书文点点头，看着捧了面过来的李默。 　　“以后中午饭你来做了。” 第0092章 猛烈 　　又是两碗面下肚，李默跟老爷子两个人坐在小马扎上擦嘴。 　　柔韧极有嚼头的扯面，刚从水里捞出来，鲜活弹牙；冒烟的热油泼出来的辣子，点睛的香醋，伴碟的韭菜花豆芽儿，就着那股刚出锅的热乎劲儿吃下去，就好似整个人都精神了。 　　尤其李默刚刚进行过第一次的灵基再临，厨心虎符直接就给附加了上去，也因此这一碗面里还带着那种暴烈的情绪，极能感染人。 　　虽然不是发光料理，也没个具体的评价，但是吃着是相当舒服的。 　　就连李默自己都有点惊讶，原来他的手艺都到这种程度了。 　　“厨心不一样了……”李书文叹了口气。 　　他能从一碗面里面看出许多东西来，包括李默的厨心虎符，哪怕油泼面这个题材并不太适合这种原本要寄宿在宴席大菜上的厨心，但是具体什么滋味他是知道的。这种冲击力极强的厨心，有点类似于他早年悟到的猛虎和之后的进阶，但是除了那种刚猛之外，又多了点其他的东西。 　　要形容的话，这颗能给人带来如大军压境般窒息感的厨心，跟个体的强大已然不同。 　　李默已然踏出了自己的道路。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是特别幸运，撞到了那极度渺茫的概率的话，他今后就无法再去继承别人的灵基。 　　摆在面前的，就只有圣杯那一条路。 　　说是大道光明，但是其艰难程度更像是登山，无数人争抢着要在山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但是更多的却是被人从山腰上推下来，坠死在半路。 　　“你原本是四颗厨心吧？跟那位剑客学了一段时间，又巩固了一门剑道的，现在都锤炼得怎么样了？”李书文问道。 　　他上次跟李默见面还是住宿进修刚刚结束的时候，也知道小次郎教他练剑的事。剑心这种在剑客中相当常见的基础厨心，在名师的指导下，李默又有着深厚的底子，锤炼起来并不是很难。 　　现在这小子都开位了，那么接下来的目标自然是融合得到更多的中级厨心，拿更多的材料去晋升下一级。 　　下一阶段，就是祭位（Fes）。 　　需要进行第二次的灵基再临，将自己的厨心进行再一次的升华。如果真正踏入的话，这个阶段的厨师，已经不能用寻常的眼光看待了。 　　就好像它的名字一样，祭位的厨师，在古代已经是可以担任祭司的人选。 　　这么说的话倒是有点神棍的意思，但是放在原先，祭司的地位都是异常崇高的，《左传·成公十三年》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句话放在任何国家都是一样。 　　现代的话，这个阶段的厨师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说是中上层的人物，就算是如时计塔或者稷下学宫那般的庞然大物，其中数量最多的也是祭位的厨师。 　　“现在还是四颗，秋季选拔赛最后一场的时候我又悟到一颗……嗯……那次顿悟得比较猛烈。”李默想了想，比较委婉地说。 　　人生的不经意一瞥，往往能发现很多原本看不到的事物，因此领略到别样的风光。 　　神学家称之为上帝的启示，哲学家说这是灵感的爆发，华夏人称之为顿悟…… 　　你看，这么多人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说明顿悟什么的，很常见。 　　所以李默感觉自己说顿悟得猛烈了些，也是完全合理的。 　　结果只见李书文的神色变了变，喉咙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将那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你又悟了什么？”李书文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很明显李默没说实话，参照着之前他那般没头没尾的说法，厨心跟灵基再临之中总有一个不是靠自然的方式提升的。但是顿悟得猛烈些这个说法……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难不成脑袋跟屁股还是一个德行？！ 　　“跟草药有关系的，最后一场做的龟苓膏嘛，效果大约就是调和。”李默将黄土的特性说了出来。 　　“您知道我原本就学过一点中医，后来研究研究，就出来了。” 　　“……还好，这样还好。”李书文点点头。 　　有根茎可以摸到，这样领悟到的厨心才让人比较放心，不至于是空中楼阁看着好看。他最担心的事就是李默像有些人一样不断去经历新的领域，着了魔一样去领悟新的厨心，结果到最后锤炼不完全，一辈子都给耽搁在某一阶段。 　　“嗯，所以我忽然又想起来，师父您的中医水平也挺高的吧？要不再教我几手？”李默凑得近了些。 　　“放心，我都学得会！” 　　现在他的传说点数又快积累到一万点了，只要不去作死抽奖的话，用时间加速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李书文却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急，我觉得需要给你一个计划。你现在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也太杂，将时间分配好，然后安安稳稳地修行一段时间，这样才能彻底打磨光亮了。” 　　“嗯……”李默掰着手指算了算。 　　八极拳、火云手、中医、厨心磨合。 　　四个任务，的确是挺多的。 　　这还是比较重要的，不那么重要的有自己抽奖得来的几个任务，包括那口史诗级的黑锅相关的任务，找个机会也该拿出来做了。毕竟是花了几万的点数，就算要封在背包里吃灰也得先拿到手再说。 　　而史诗级的锅，还有那两个极为奇葩的精品级的木板跟白布，恰好还能补一下自己在厨具上的缺口。 　　这些弄到手之后，他可能差的就只有一口好菜刀了。 　　猛汉是屠宰用的，那三柄黑键早就沦落到与普通菜刀无异，李默现在开位的水平，这种普通品质的东西还真有点瞧不上眼了。 　　“给你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安排时间。太久没这么教过人，怕给带歪了。”李书文笑了笑，很欣慰。 　　“那我……”李默指了指自己。 　　“明天就给我考试去，通不过就别进门了！”李书文大手一挥，就给李默安排了。 　　“不是，我，我才刚晋级啊！”李默有点傻眼了。 　　考级的话倒是每天都能报名，现场安排题目邀请评委也比较容易，但是为了激励厨师，也为了驱赶闲人，两次考试之间至少要间隔三个月。 　　李默原本还打算过两天再去，否则万一挂了，那实习期之前都没办法获得开位的证书。 　　“你不是很有信心么？”李书文斜了他一眼。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你再顿悟一次就能过了，对了，记得这次悟得再猛烈一点！” 　　“……” 第0093章 有点东西 　　于是…… 　　李默一大早的就站在那栋大楼的下面了。 　　不是他想这么早就过来，实在是一大早做完了早饭之后就被李书文给一脚踹出来了，带着厨具带着证件，还有一小包的衣服——他没有开玩笑，如果李默真过不了的话，那就在外面找网吧住吧！ 　　也幸亏系统自带了一个储物空间，否则的话，他那一根棍子挑着个包裹的形象站在那里，别人还以为是逃难来了。 　　差点有失风度。 　　李默提着一个手提箱，像是电影里的特工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因为时间比较早，美食机关的工作人员也是刚刚上班，也没其他人排队。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前台的小姐姐露出职业化的标准笑容。 　　“呃，你好，我来考级。”李默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来。 　　远月的学生证。 　　在东京这块地方，对于像他这么年轻的厨师来说，这么一张学生证算是各种场合都能拿出来一用的敲门砖了。申报美食评级也不例外，学生证连接着他的身份户籍护照等等，在电脑上都能查出来，也没人敢伪造。 　　“好的，请问是申请Frame的评测吗？我现在就给您安排。”前台小姐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打着，脸上笑容不变。 　　“Frame？”李默愣了愣，有点耳熟。 　　但还是想不起是啥。 　　“抱歉我不会讲中文，还以为说英文会更方便您理解。就是末子位的考核，请确认一下。”小姐姐微笑着指了指前面的指纹记录板。 　　“在上面按一下就好。” 　　她扫了一眼李默那过于年轻的面孔，屏幕上显示的年龄也才十六岁，大概就有了判断。估计是平民出身的孩子因为天赋好才上了远月，一直都没来得及参加考试，现在抽个空补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华人，但是对于学生她一向是比较有好感的。尤其是这种名校出身的平民学生，大部分都比较讲礼貌，做事也都喜欢按照章程来，不怎么会打扰人。 　　而且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信心参加正式等级的考试了，这样的天赋在她看来还是很让人羡慕的，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哪怕她知道远月新生的一般水平都是如此，但同样的，远月学生本身就是珍稀品种。 　　至于为什么她能一眼看出是平民家的孩子…… 　　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子弟根本不需要自己过来考核，末子位这种等级的考试，都是外派人员过去的，也只有开位以上才会亲自过来，以示对考官的尊重。 　　“呃……还要一级一级考啊？”李默闻言，稍微有些纠结。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资料还是无，也就是默认为学徒级的厨师，但是没想到居然不能直接参加开位的考试，这一点李书文也没告诉过自己。这样一来浪费的时间可就多了，如果开位考试再难一点，究竟能不能在一天之内考过那可就悬了。 　　然而事实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只要不怕惹怒美食机关的话，厨师是可以直接申请某一等级的考试的，李书文不是没告诉他，而是他自己理解错了。 　　“嗯，饭也要一口一口地吃，做事也要一步一步来嘛。加油，我听说远月的淘汰制度很恐怖，但是只要努力去做，你一定能坚持到毕业的！”小姐姐做了个打气的手势，显然她也理解错李默的意思了。 　　“的确是很恐怖。”李默点点头。 　　他想起了之前的住宿进修，从那之后的确是少了许多人，就连他自己都差点被坑了。也是因此才引出了后面的一系列事，跟源义经赌胳膊啊，直升机直接飞到间桐家老宅啊……其中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一言难尽。 　　“唉。”李默忽然叹了口气，将拇指按了上去。 　　有的时候争斗得太激烈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从这一系列事件中，他收获不少，跟人食戟的时候也的确玩得很开心。但是就怕这回头一看，掺杂了太多东西之后，总感觉怪怪的，不是那么纯粹。 　　前台小姐姐看着眼前的少年叹气，自己也是一阵揪心。 　　果然一般出身的孩子想要出头太困难，在远月那种环境中只是想要生存就那么不容易了。这一声叹气，可能就是平时压力太大了，也只有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才能稍稍宣泄一部分。 　　“加油哦！”她将打印好的凭证递给李默，顺便又多说了一句。 　　“其实也不用太紧张的，末子位的考试，考官一般都是只高一级的长子位，不用太害怕，只要平稳发挥就好。” 　　“嗯？”李默眼皮一抬。 　　“加油！二楼就是考核点，你上去就能看到。”小姐姐指了指左边。 　　这时李默身后也逐渐来人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站在那，只得点了点头，朝电梯走过去。 　　“长子位啊……”李默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天的情形。 　　尤其是那几个人一起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四肢抽搐如做噩梦般的景象，以及事后被人叫来的救护车。 　　有点难办…… 　　都是长子位的厨师，虽说昨天有着食戟的状态加成，但是相对的，昨天他也根本就没完成料理，只是刚开始制作，还没用力，结果几个人就都躺下了。那今天肯定是要做出来让评委尝了才算数的，就算不是食戟，但以虎符这么猛烈的厨心，说不好会出点状况。 　　这里可不是远月，而且面对的也不是可以肆意欺负的学生，也没有玉藻前在后面兜着。这要是一不留神出个什么事儿，那自己的证书就泡汤了。 　　再回想一下李书文那全然不带一点厨心迹象的美食。 　　啪！ 　　李默一拍脑门，终于想明白了。 　　到底是自己小看了这个等级考试，原来难点在这个地方！ 　　师父之前是故意没提考核的事，目的就是为了这一段磨砺，看看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厨心。绝顶的武者当然是收放自如才算，而美食这种东西，自然是让人能安稳地享受才是它真正的意义。 　　以开位的水平，做出一星级的料理。 　　“啧啧，这个考试有点东西的啊……”李默满脸笑容地走进了电梯。 　　PS：主角在远月待久了，你们可能没注意他现在这个水平处于什么段位了。开个脑洞，用比较现实点的方式说说等级啊…… 　　看成就难度跟人数，末子位其实就相当于科员级的公务员，还算常见，但是考上去也有点难度；进阶之后就是科级，不算少见，但是也不怎么常见；再往上，登堂入室变处级，这就是领导了；再往上……你们自己想吧，我怕被封。 　　至于为什么新生十六岁就能是科员，毕业生都是科级以上。你这么想，远月学院改一个字，遮住两个字，就被变成了XX大院。 　　嗯……牢里见。 第0094章 主题 　　美食机关的二楼，就像是李默原本想象的一样，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单独的小房间，除了靠近电梯的几个是办公室之外，剩下大部分房间都被装成了一个个小型的厨房。 　　看来这就是要被用作考核的地方了。 　　李默啧啧感叹，自己在远月待久了，看习惯了那些现代感十足的公共厨房，以及能容纳数千人观看的礼堂，现在回头看看这些个蜂巢一样的小厨房，倒是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受。 　　东京的低价不便宜，而且美食机关是面向整个分区这么多厨师的大型机构，自然不可能给每个人都提供那么好的环境。 　　不过灶台、烤箱、案板之类的设置该有的都有，也算是五脏俱全。 　　咚咚 　　他敲了敲门，走进了那个写着考官（一）几个字的办公室。 　　很狭窄的办公室，就如同那些小厨房一样，甚至比厨房更小，仅有那一张桌子可能都要侧着身才能从旁边过去。 　　“你好，我是来参加考核的。”李默将手中的凭条递过去。 　　因为空间问题，该认证的都在一楼认证过了，二楼就只是考试的场所，一般来说一个厨师都会配备三名以上的考官进行把关，也算是相互监督，确认考核的公平公正。不过在这些考官之中有一个负责出题、临场记录的主考官，地位比较重要。 　　也就是亲手拿到考生凭条的那个，其他的则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么早就来……”看着才二十五六岁的胖考官嘟嘟囔囔地从桌子上爬起来，露出额头上的青春痘。 　　看来这位估计是早上没睡醒，准备在这里补觉的，这会儿让李默打扰了美梦自然不爽。 　　“抱歉了。”李默道了一句，他知道美梦被打扰的滋味很难受。 　　也是这一句下去，胖考官的脸色才好多了，额头上的痘痘也消下去不少。 　　“凭条拿来。”他伸手抽过去，放在机器下扫描。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清楚了凭条上的文字，一瞬间，原本就晦暗油腻的脸上，一道怪异的神色一闪而逝。 　　“远月的学生啊？”胖胖的考官咧了咧嘴，一反常态地绽出一个自认为比较柔和的微笑。 　　“是。” 　　“怎么这会儿才来参加考试啊，是因为平时太忙了吗？” 　　李默点点头，注视着对方将凭证收好，同时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 　　“嘿，我知道你们平时的学习强度，在那种地方，活得很压抑对吧？”考官动作有点慢，嘴上确是不闲着，仿佛远月学生的身份触动了他的敏感点。 　　“嗯……还好……”李默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控制自己的厨心，根本没在意那么多。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不愿多说。 　　胖考官了然。 　　“其实啊，我原来也是远月的学生。”他又笑了笑，手指继续在电脑上敲打着，一边闲聊。 　　“嗯？”李默有些惊讶，这才仔细地看了考官一眼。 　　“不相信？其实我比你大几届，不过那个时候没能通过考试，半路就被退学了，有点遗憾。”他笑着，脸上的青春痘鼓鼓囊囊。 　　“否则的话你倒是可以叫我学长。” 　　“学长好。”李默跟着笑了笑，人情世故，好话谁都会说。 　　“呵呵，我可当不起。也就是因为没能毕业，否则又怎么会被安排在这里。”胖胖的考官扫了一眼四周，这狭窄到根本腾挪不动的空间。 　　当初自己可是天才，如果不是因为被退学大受打击，导致厨心的锤炼停滞不前，否则又怎么会待在这种地方。 　　想到这儿，他又扫了一眼面前那过于年轻的面庞，还有身上那股自信的精气神。 　　李默……还是个中国人…… 　　考官笑了。 　　粗短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了几下，悄然间拉出了一段程序。 　　“规则你也知道吧？二十四小时之内只要能完成一道一星的料理就算过关，只不过题目是规定好的，不能太自由发挥。”他说，同时打开了一个简陋的页面。 　　这就是抽主题了，一星级的考试，主题花样也相对简单，无非就是常见的那些菜色，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一般都能通过。 　　不过…… 　　考官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定格在上面的几个字。 　　馒头？ 　　字迹消失了，简陋的页面又开始变幻不定。 　　“知道。”李默这边点点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似的。 　　“那就好。”考官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屏幕。 　　“主题是鱼生，没问题吧？”考官笑了笑，终于确定了最后的答案。 　　“嗯……倒是很难……”李默摸了摸下巴。 　　的确是日本常见的题目，但是在一星级的料理中，这种考验技巧、手法，以及对食材辨认能力的题目，一般末子位的厨师根本就完成不了。 　　当然，对于他来说鱼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圆满的剑心在那摆着，但是却要面对另外一个难题。 　　因为刚刚完成了灵基再临，他几乎是在做任何菜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用上这颗厨心，在位格的压制下，剑心的光彩或许会被压制住。 　　不过这也是一种挑战，李默有预感，如果自己能够以现在的状态做出一道一星级的完美鱼生出来，那么他以后在做任何料理的时候都将会收放自如。 　　就如同小次郎说的，剑就如同人的心。 　　一碟鱼生是最能反映厨师情绪的料理，在只有刀工的情况下，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会原原本本地反映出来。 　　“那就这个好了。”李默嘟囔了一句。 　　“什么？”胖考官看了他一眼，没听清楚。 　　“没事，谢谢。” 　　“好的，你可以申请食材，就在那间厨房里进行，厨具可以自备……” 　　又被嘱咐了一大通之后，李默才走出了办公室，自己先去找位置。 　　而胖胖的考官则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将电脑上的一个小程序关掉退出。 　　“主题是随机的，不能随意命题，但是……可以撤销了重选啊。”满是青春痘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狠厉的神色。 　　“远月的学生……只有这个难度配得上吧？” 　　“呵呵。” 　　PS：书客后台炸了，晚了点。 第0095章 思索 　　“呵呵。”李默这边也是笑了两声，抽出了熟悉的黑键。 　　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他挑了一个最大的厨房，因为空间太过狭小的话，人不自觉的就会有束手束脚的感觉，而剑道的好坏跟人的情绪关系很大，他自然不希望自己施展不开。 　　不过虽然是最大的房间，但是也就是双人间，布置着两套厨具。现在是没人，万一待久了的话，说不定半路还会有考生进来，一般情况下考生们都不太喜欢这种房间，哪怕大一些，但也容易受到干扰。更别说这里距离考官办公室还近一些，压力有点大。 　　李默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尤其是最后一点，在他竖起耳朵的时候还算是个优势。 　　刚刚选主题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可不是不知道。 　　就算真的不清楚，那个胖胖的主考官在自己走之后说了些什么，他通过超听觉也听到了；更别说在此之前，对方瞳孔里的映像在超视觉之下也是一清二楚，其中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他几乎等于全程围观。 　　美食机构看起来跟其他公立机构一样，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都懒得请人完善一下自己的系统，因此只需要一个小程序，就能将抽签的结果抹去，然后重新再抽。 　　刚刚他站在那里的时候，那个主考官是随机了五次，前几次都是些馒头、牛肉、烧烤之类的题目，直到第五次才抽到了鱼生。 　　然后估计是感觉这样就够了，他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给了李默一道难题。 　　通过这样的小伎俩，考官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考生的命运——如果考生本身的基础不是特别扎实的话，擅长的题目跟不擅长的题目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而且看这样子，那个考官这么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起码手法熟练得很，脸上的笑容也伪装得十分诚恳，东拉西扯转移注意力顺便拖时间，异常的狡黠。 　　只是他以前估计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收取好处，然后在考核的时候推一把，但是今天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非得给李默一个难堪。 　　一切都走得很顺利，只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次的情况与以往都不相同。 　　临走的时候李默说了句“这样就行了”，估计胖考官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懒得去揭穿，而且李默恰好也觉得，这样的题目最适合自己，暂时也没必要节外生枝。 　　至于远月退学生？ 　　这种阴暗的心态，而且连一点格局都没有，难怪会被退学。 　　李默擦了擦刀，深呼吸逐渐进入了状态。 　　然后他又从状态里退了出来。 　　“我……” 　　他揉了揉脑袋，将满头的黑发弄成了一团乱草。 　　“这次根本就不是为了要做好啊。”李默嘴角抽了抽，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相当的难受。 　　不是为了将状态百分百地发挥出来，而是要自缚手脚，去思考如何才能变得收放自如。不能高也不能低，需要卡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上。 　　“先随便切切？”李默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然后下一秒就是一刀剁下，锋利的黑键在半空中划出一刀完美的弧线，然后狠狠地楔入了木板。 　　没有鱼，他现在还没有申请食材，同样也没有决定好到底要怎么做这道束手束脚的菜。 　　但仅仅是想象着，长时间训练得到的肌肉记忆就引导着他划出了完美的轨迹，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准确程度都远远超过了一般末子位的水平。 　　同时，在那一刻，李默胸中也不可抑制地涌出了强烈的情绪。 　　咔咔…… 　　顺着黑键楔入的位置，劣质的木板崩出了几道纹路，明明是用刀砍的，然而倾注的气劲却不受控制地在其中肆虐，造成了额外的创伤。 　　咚。 　　原本正准备跟过来的考官猛地撞到门上，这凶猛的一刀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让他根本没有准备，尤其在人心虚的时候，那一道道木板开裂的声音就变成了惊雷。 　　他之前除了消除证据之外，还顺便到其他办公室通知去了，此时刚刚传达完，正准备过来问问看李默需要什么样的食材。结果还没进门呢，人先躺下了。 　　“这这这……”胖考官有点结巴，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一时间竟忘了怎么起来。 　　“啊，抱歉抱歉，我没注意。”李默回头道，将黑键拔出来。 　　厨具依旧笔挺锋利，哪怕只是普通品质的厨具，也要比一般的不锈钢菜刀好上无数倍。然而这里公用的菜板质量就不那么好了，正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几乎要贯穿了的刀痕。 　　可惜了…… 　　李默这才发觉自己抽到的那块精良级的木板或许还真的有用，回头应该尽早地给做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胖考官终于站起来，双手捧着胸口，发出有些尖利的喊叫。 　　“额，厨技，先热热身，热热身。”李默解释道，顺便手里的黑键又挥了两下发出了破空的声音。 　　“厨技？”长子位的胖厨师有点狐疑。 　　什么样的厨技需要这么用力地砍下去？莫不是那种专门对付大型家畜的屠宰刀法？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这样的厨技依旧相当少见。不过这也没什么，鱼生跟屠宰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领域，这种势大力沉的挥刀方式，如果真的能做出纤薄美味的刺身就怪了。 　　“破坏的公物需要赔偿，包括你申请的食材，到最后都会结算到你的考核费用里。”胖考官哼了一声，也没心思伪装了。 　　反正他的权限最多也就是在考题上做点手脚，再之后还要秉公办事明着来，加上还有其他考官的相互监督，故意刁难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挑选考题这个属于没有详细规定的灰色地带，就算被发现了好歹还有个周旋的余地。但是公然干预厨师等级考试可是犯罪，那就根本不是丢工作或者赔偿能够解决的了，别说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就算是真的仇人，胖考官也没那个胆子。 　　“一定一定。”李默连连点头，顺便要了点一般的鱼类什么的，随便将他打发走了。 　　随后，站在那里的李默就陷入了沉思。 　　刚开始只是顾及到考官会承受不了料理中的意境昏倒，这才决定要刻意压制一下自己的水平。 　　但是这个考官……既然对方先使坏的，这也就不算是伤及无辜了吧？ 　　要不要……直接上三星级的试试…… 　　就算只靠自己的技术可能达不到三星级，但系统那边还能买食谱啊。 　　嗯…… 　　李默笑了笑，忽然将脑海里的杂念打发干净。 　　“既然都决定好的事，想那么多干嘛。难不成是感觉太困难所以退缩了？” 　　“这么有挑战性的活计，哪能因为这么个人就不做啊！” 第0096章 人去楼空 　　但是话又说回来……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下手啊？ 　　除开是灵基前置版这种超自然的因素，厨心的性质其实就相当于一种情绪的具现化，做菜的时候使用厨心，就像是画画或者作诗的时候抒发情感一样，这是完全不以人意志决定的过程。 　　人可以随便画几笔什么都不算的涂鸦，也可以创作出精品来，但是再好的画家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出产的具体质量。 　　除了一种方式…… 　　“模仿？”李默摸了摸下巴。 　　如果让他说，有什么方式能够完美地得到一份一星级料理的话，那就是完全模仿了。李默从超视觉能够完全复刻出他人的料理来，只要是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复制一份一星级的料理简直再简单不过，他甚至还能学密拉那样稍微改良一下。 　　不过一来，这里只有他一个考生。 　　二来，就算这么复制出来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别人的还是别人的，他还不如直接用三星级的料理作答。 　　“但是不能模仿其他人，我能模仿自己啊……”李默思忖了一下。 　　这个想法启发了他。 　　就算没有人可以模仿，他是不是能想象让自己重新回到刚开始学厨的时候，一板一眼地按照食谱临摹呢？ 　　“先这么试试好了。”李默思考了一下，最终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方法，他来之前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问题，李书文也没教过到底怎么才能收敛厨心。 　　就只能从最笨的方法开始试了，总之，先回想起当初的状态再说。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忽然，独自一人守在厨房的少年盘腿坐下，就好像冥想一样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第十一席出走一天之后。 　　原本还期待着生活会发生改变的远月众人也终于从各种各样的小道中得到了消息——李默这一位横空出世的新生代人物还没等发挥出什么作用，结果就莫名其妙地请假了。 　　于是一时间原本快要降下来的热度又拔高了不少，顺便帮李默抬了一下传说点数。一些人在网络上讨论着李默的性格和行为动机，到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比较统一的结论。 　　避祸。 　　十一席毕竟只是统帅新增加的一个位置，没有参与决策学校的权利不说，这个位置还异常的不稳定。 　　当初在设置这个奖励的时候，玉藻前就多加了一条，如果第十一席在与人的食戟中落败了的话，那么他所拥有的特权将会直接取消。 　　当时所有人都想到了，一旦有人真的获得了秋季选拔赛的冠军之后，估计也会面对无穷无尽的挑战者。 　　但或许是十杰离普通的学生太远，他们也没有想到居然有给自己请假这一招。 　　如此一来，虽然享受不到十杰级别的资源，但是好歹还能保证荣誉。 　　尤其是，李默走的时候还故意挑了十个三年级的学生，干脆利落地在食戟场上击败了他们，以此立威。 　　越是这样虚张声势，就越显得他本人的脆弱，所谓外强中干。 　　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许多人都这么认为。 　　也因此谣言越来越逼真，却也越偏离正轨。 　　不过这一切只是普通学生的臆想罢了，无论是对于李默，或者对于真正能参与决策的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意识到李默已经悄然踏入开位的人，也不止源赖光一个。 　　而在十杰之上，目前名义上统治着整个学院的女人，玉藻前此时却是再为另一件事发愁。 　　“你说她又跑出去了？”统帅大人整个人都有气无力趴在办公桌上，和服因此皱成了一团，就连头顶的狐耳也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是，好像是感觉自己作为女仆的修行不够，于是又跑到秋叶原的一家当红女仆咖啡厅打工。就在那位李君请假之后，她也悄悄翻墙逃走了。”秘书一板一眼地汇报着。 　　“唉……知道了。”玉藻前挥挥手。 　　“没问题吗？” 　　“没问题，反正之前也是这样，在这样的学校里不学习，非要跑到女仆咖啡厅去……那些以卖萌为招牌的咖啡厅里估计连个像样的厨师都没有，也不知道能学到什么。”玉藻前回想起往事就是一阵头疼。 　　虽然说姐妹的关系恶劣到了极致，但是那只是单方面的，玉藻猫每次制造出类似的麻烦之后，作为统帅的玉藻前都会头疼无比。 　　而且还没办法采取强制措施。 　　“小妹的厨心就是在扮演女仆的时候出现的，说不定她天生就适合那里呢。”秘书宽慰了一句。 　　“嗯，但愿……好吧，还有什么事？”玉藻前抬了抬眼皮。 　　“那位尼禄·莎芭伊尔今天上午的时候也离开了。”秘书将笔记本翻了一页，如实汇报道。 　　“嗯？” 　　“她是跟随着那位英雄王走的，后者还专门给了解释，说是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时期，他想单独教导自己的妹妹。” 　　“……好吧，又一个。”玉藻前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一天过去，秋季选拔赛打进决赛的三个人就都收拾东西跑路了，而且还各有各的理由。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赛落下帷幕，结果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样风平浪静。 　　不过暗中究竟有多少变化，那就没人能说得准了。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李默已经进入开位；被吉尔伽美什带走的尼禄说是到了关键时期，那么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说不得也会踏足下一个阶段；至于自家的小妹…… 　　“但愿吧。”玉藻前叹了口气。 　　只要跨过这第一个门槛，那么之后进步的速度就会变得异常之快，这就是英灵继承人与普通厨师的不同。因为继承了灵基，未来的蓝图已经写好，同时在第一次灵基再临之后，厨心与灵基的联系将会变得更为密切。 　　相互印证之下，路途要远比一般人平坦。 　　英灵们统治了料理界这么多年，自然有其不可撼动的道理。 　　玉藻前现在只希望，那个被她寄予了厚望的少年，在短时间之内不会被落下。 　　李默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现在还盘腿在厨房坐着，看上去像是在修行。 　　不过这片供双人用的空间此时却不止他一个人了。 　　一个穿着大红色马褂的少女蹲在他面前，正捧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PS：卡了一夜…… 第0097章 有间都古 　　“还行……”李默从精神空间里退了出来，神色说不上好，但是也不太差。 　　很显然，重新去练习一星级料理的制作没有起到他预想的效果，但是也不是全然没用，在将黄金炒饭跟魔幻麻婆豆腐练习了十几遍之后，他恍惚中有了点感觉，好似回忆起了猛虎厨心是怎么样的。 　　猛虎与军兵融合成虎符之后，那个感觉毕竟就变了，此时能重新想起来就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他现在脑子里最大的问题是——眼前这人哪来的？！ 　　根本一点征兆都没有，李默一睁眼就看到对面蹲着个小姑娘，双手捧着下巴正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哪怕是自己都醒过来，睁开眼睛了，她也没有一点惊讶，还是歪着头，仿佛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怕不是刚出门就遇到怪人了吧？ 　　李默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眼睛稍微扫了扫，对面的小姑娘看着还挺可爱的，一身大红色中国风的马褂，微卷的黑发披散着，只是在两边扎着同样红色的蝴蝶结，身上看起来还有点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试探性地问道。 　　“老乡？” 　　中文。 　　“……”小姑娘还是没说话，不过眼睛却是转了转，一脸疑惑。 　　李默捂脸，懂了，然后无缝切换成日语。 　　“你是谁？” 　　“……”小姑娘还是没说话，只是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衣服，扭扭捏捏。 　　看来她不是那种刻意不理人的怪胎，只是太羞涩了，以至于不太擅长跟别人交流。 　　李默果断举手。 　　“考官！这里有一只溜进来的萝莉！” 　　不管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时候叫人过来处理就对了，李默的时间比较紧迫，此时也没有节外生枝的必要。 　　然而他举手喊话，那个长了一脸青春痘的胖考官却没过来，也是隔得老远回了一句。 　　“那是跟你一样参加考试的考生。” 　　“……”李默把目光收回来，指望那货绝对是自己脑抽了。 　　“那个……我，就是参加考试的。”小姑娘终于开口了，手指还是捏着衣角。 　　“那为什么蹲在这里？”李默叹了口气，能交流就好。 　　“因为……看你坐在地上，好像是在修行。我就看看，总之，万分抱歉！”她忽然站起来，朝李默深深地鞠了一躬。 　　“修行？”李默又扫了眼对方的马褂。 　　“对，因为我……你……”她指了指李默的衣服。 　　后者上半身也是大红色带着功夫元素的短褂，加之盘腿坐在那的姿势，也无怪乎会被认作是在修行。 　　可是…… 　　“就算是修行，你见过几个人会在厨房修行的。考试途中，吃饱了撑着才修行。”李默有些哭笑不得，眼前这小家伙估计是脑补能力太强了。 　　不过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来参加末子位的考核，看样子天赋也是相当好的，小姑娘不到一米五的身高，看上去也就是个初中生，来年稳稳能达到远月的录取要求。 　　“那个，你是不是中国人？我之前问过考官，他说你叫李默。”小姑娘问道，稍稍放开了些。 　　“嗯，你呢？” 　　“真的啊！我叫有间都古，是远月初等部二年级的学生。” 　　“初二就来了？还真是后生可畏。”李默有些惊讶。 　　想当初自己达到末子位的时候，都已经上高一了。 　　“所以很紧张啊，如果没考过的话，回去之后会挨骂的。”有间都古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那你倒是表现得紧张一点啊…… 　　李默都无力吐槽这个明明说自己紧张，却还蹲在那里看自己的小姑娘。 　　“谁会因为这个骂你？家里人吗？”他问了一句，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然而有间都古却摇了摇头。 　　“不会哦，只有熊猫师傅才会说。” 　　“熊猫师傅？” 　　“就是我的老师啦，我的功夫就是跟他学的。”看得出来小姑娘对李默还是挺有好感的，第一次见面就能说这么多话。 　　李默这个时候也在想怎么才能让厨心收放自如的事，除此之外倒是闲得无聊，也就顺着聊下去。 　　“功夫？你会什么？” 　　“八极拳。” 　　“嗯？”李默坐直了些。 　　“一家人啊。” 　　他笑着说道，就像他叫言峰绮礼为师兄一样，在旧观念里，只要练习的是同一种武术，别管认不认识，就都算半个同门，因此更亲近点说一家人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个世界的八极拳流传范围好似有些广，出门随便遇到一个就是练这个的，至今李默还没遇见过修炼其他武术的厨师。 　　“一家人？”有间都古显然是没明白李默的意思。 　　她的思维迅速发散开，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在一瞬间跳起来，迅速地摆好了战斗姿势，嘴上却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说些什么。 　　“你你你……别过来！我……我喜欢的人是哥哥，你……我们才刚刚见面……” 　　“喂，你反应不要这么大吧？”李默也瞠目结舌，这小姑娘的脑补能力是不是太强了点。 　　“别，不要靠近我！”有间都古还是话都说不全，只是这会儿终于站稳了，脸也不似刚开始那么红。 　　只是她这一副常人看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姿势，落在李默眼里却是漏洞百出，甚至还有一种看不下去的感觉。 　　“行行行，我不靠近你。不过你这拳法是跟谁学的啊？双腿、双手，这腰……算了，就是摆个架子，什么都没到位啊。”李默吐槽。 　　“这算哪个流派的八极拳？日本变种？” 　　“我……我流我流猫熊式八极拳！”有间都古轻喝一声，还是报出了自己的流派。 　　看得出来，李默这一通带有明显鄙视色彩的话刺激到了她，因此才这么大声地回应。 　　然而李默听到之后却是一笑。 　　先不提那个槽点无数的猫熊式是个什么鬼。 　　我流？ 　　这个看起来很拽的词其实就是自成一派的意思，意味着没有传承，也没有同道的认可。如果是武道大家的话，这么说可能还会被认为是一种谦虚，大意就是说自己每到开宗立派的地步，然而如果是一般人…… 　　那就是不入流，三脚猫功夫，花拳绣腿。 　　“小姑娘，八极拳是流派众多，外家拳内家拳都有，但无论是哪一种，这拳法都不是这么练的啊……” 　　PS：这里的有间都古设定比游戏里大两岁，不过……我感觉没多少人认识她就对了。 　　而且，我总会念错成有间古都…… 第0098章 深究 　　李默这么说，倒是没有别的意思，以他现在的实力跟境界自然也不会存心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装什么高手风范。 　　只是看见自己主修的拳法给被人演练成了这个模样，忍不住想要开口罢了。 　　“可是熊猫师傅都说我的拳法很有力道。”有间都古不服气。 　　她很相信自己的熊猫师傅，所以，就算是一个中国人，也不是谁都可以说自己八极拳练得不好的。 　　“有力道归有力道，熊猫的战斗力也很强，但毕竟不是老虎。”李默道，双脚一撑，整个人站了起来。 　　“真正的八极拳，最起码的站姿不应该是你这样的，你那是马步，而八极就讲究一个不弓不马。” 　　“身子保持正直，双膝微微下蹲就行，十趾抓地，走的话也要用小碎步，双足不离地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来。” 　　“然后入门练十字劲，基本功打扎实之后才去练马步前肘什么的，你倒是把这一步给提前了。” 　　李默笑了笑，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练拳的时候，除了每天捶打身体熬炼筋骨之外，还要背拳歌，步法歌诀什么的，远远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画面。 　　“唔……”有间都古盯着他，还是不相信。 　　但是李默把话说得这么专业，各种名词解释什么的，听起来也不像是现编出来的。 　　“还是熊猫师傅更厉害一些。”她执拗地相信着自己的老师。 　　李默却是洒然一笑，也没做争辩，或许自己还真的打不过对方的老师呢。这个小姑娘，虽然姿态什么的崩的一塌糊涂，但是力量跟速度这些基本的身体素质的确超出常人，这说明她的老师就算不会真正的八极拳，但战斗力也绝对不低。 　　而且说到底，自己才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对面这小姑娘都初二了，两个人完全可以说是同辈。 　　只是他这么一回忆，忽然心底就生出了些许波澜。 　　对于怎么控制厨心回到当初的状态，也有了点想法。 　　“不说这些，你来不是参加考试的么？题目是什么？食材呢？”李默问道。 　　“题目是馒头，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做。”有间都古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跟李默东拉西扯的这么长时间，她居然一点都没考虑自己要做什么，脑袋里想的东西太多就是这个样子，反而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嘿嘿……”李默勾起一丝笑容。 　　“要不我给你做一个示范？不是让你去抄，吃完了之后刺激一下你的灵感，如何？” 　　“你不是也有考试在吗？” 　　“是，因为我想不到怎么做我的料理，这才做点其他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反正时间足够。”李默耸耸肩。 　　“另外，如果你吃了我的料理，那么就算能马上通过考试，也要留在这里陪我待到最后。同时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我要求你做菜的话，你不能拒绝。” 　　“唔……”有间都古想了想，没绕过这个弯子来。 　　“怎么你的语气好像自己随便就能做出一星的馒头来？但是却做不出自己的料理……难道你特别擅长面点？！” 　　“猜对一半。”李默眯着眼睛笑。 　　“那好，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就让你满意。”有间都古点点头，很有义气。 　　厨师等级考核这二十四个小时是随便你做什么的，就算如他们俩这样的做法也不算违规。毕竟这跟那些在纸上写答案的笔试不一样，厨师的手艺都是通过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不会就是不会，当着你的面做也不会。 　　要是有人能临时复刻出来别人的菜，那也算过关——毕竟这个难度可比自己做还高。 　　“好了，跟考官要食材吧。”李默随手将另一块大点的木板放在桌案上。 　　“来面粉、五花肋条、隔年母鸡、竹笋，配大葱生姜、白糖、绍兴酒、酱油……” 　　一大串的材料名报出来，他回头看了眼晕乎乎的小姑娘，这才想起来这么多带有明显中华特色的材料一口气说出来，要是能记住才怪。 　　所以他抽了张纸，刷刷刷写下来。 　　日本所谓的馒头，其实就是包子，带馅的，并不是国人认为的那种只有面粉发酵蒸出来的馍馍，这也是为什么一星的考题里就有馒头。 　　否则，只靠水、面粉和酵母，根本连一点发挥空间都没有；就算真的有人能仅凭这些做出人间美味的，那也不是区区末子位能办到的事。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申请食材呢？”有间都古有点好奇地问。 　　“因为我穷。”李默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我做菜的时候也要你去申请食材，你付钱！”都古不服气地吼了一句。 　　结果李默不耐烦地摆摆手。 　　“快去快去！” 　　两三句话，他就给小姑娘打发走了，自己一个人躲在那里偷乐。 　　好像每个大叔……呸，大哥哥都有撩拨萝莉的爱好，小姑娘那种生气但是却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是有趣。 　　不过李默不去申请食材的理由自然不可能这么“真实”，他只是不想被考官盘问，然后一不小心提前中止了这场考核。 　　思索了这么久之后，他对于怎么通过这自己给自己设下的一关总算有了点眉目。 　　“超视觉，就算动作能分毫不差地复制下来，那么情绪要怎么弄呢？没有类似的厨心，又该怎么去模仿？”李默一直以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今天他深究了一下。 　　如果只是复制下动作来，那么最多也就是弄出一些形似而神不似的作品，这样一来在对比的时候就会马上凸显出来，但是用了这么久，李默从来都没发现这样的弊端。 　　自己一开始抽到的这个天赋，可能还真能发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直以来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今天，李默想要深究一下。 　　“三丁包就当是给小姑娘的报酬了，反正食谱都躺在那吃灰那么久了……嘿嘿，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正宗的八极拳意。”李默桀桀怪笑，仿佛什么反派人物。 　　PS：凌晨真没爬起来…… 第0099章 三丁包 　　“喂，拿来……了，你在干什么？”有间都古提着一堆东西的有间都古推开门，结果就看到李默整个人伏在案边也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手机，拍下来。”李默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在那调试那个懒人支架。 　　“东西放这里就好。” 　　“你要做什么？”有间都古有点好奇。 　　“自拍啊。”李默就好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 　　“……” 　　有间都古平时并不是一个暴躁易怒的孩子，但是在今天，她感觉如果自己是街机人物的话，可能几秒钟就能攒一管大招。 　　“嘿嘿，别生气。这算是我想出来的方法，估计对我突破会有帮助。”李默一笑，松开手，将手机摆在正确的位置上。 　　然而他这轻描淡写的道歉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小姑娘还是将东西重重一顿，给丢到了案板上，面粉扬起不少。 　　“呵……”李默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子真不经逗。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朝食材张了张嘴，吐出一道人耳无法捕捉的超音波去勘验食材的质量。 　　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这里毕竟是厨师考级的地方，大厦的空间被压缩得这么密集就是为了腾出更多的空间储存食材，同时整个地下部分也都被改造成了超大型的冷库，也因此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珍稀的食材，他们都能很快取回来。 　　“看好了啊。”李默又说了一句，洗了洗手，从袋子里捧出不少面粉。 　　调好的温水哗啦啦地倾泻下去，然后是酵母，他用手指搓起面絮来。 　　有间都古就这么盯着他，足足好几分钟，直到面被团成一个球丢进瓷盆里，李默直起腰，她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让我看什么呢？” 　　整个过程跟任何厨房里的都一模一样。 　　“啊……忘了，这一步发挥不出来。”李默干笑两声。 　　并不是所有的和面过程都适合用太白大力搓碾的，包子的外皮一般来说都是要柔韧绵软，用到了酵母，那么自然不适合如死面那般捶打，否则的话有损口感。除非是在制作小笼包、灌汤包这类相比起包子更像蒸饺的美食，才会用到死面。 　　李书文就擅长使用死面，譬如驴肉火烧、竹升面、馄饨什么的，李默自然也只擅长这个领域，在发酵的范畴中，他并不比其他人有优势。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酵母的品质不错啊。” 　　他看了看那个小小的瓷盏，里面有不少淡黄色的块状物。 　　这个是新鲜的酵母，而不是一般家里用的那种方便储存的干酵母，一方面能省去厨师用水泡开的步骤，另一方面新鲜压榨酵母的发酵效果也要好一些。 　　而中华的面点师不少都有养老面的习惯，其实也就是每次把发酵好的面揪下来一块存着，隔几天就再弄一些面和开了，以免杂菌污染，性质跟卤味店养老汤一样，都是越久越好。一般来说，几十年的老面或者老汤都能当宝贝藏着了。 　　就比如中华一番里白罗那块从三国时代传下来的老面，发酵时的效果几乎是奇迹。 　　不过李书文没养老面的习惯，也没什么可传给李默的，后者也只能念叨着现代科学的成果——老面里有杂菌，单纯论发酵效果没有现代技术筛选提纯的酵母好。 　　嗯…… 　　这个是上一世的科学结论，在这个厨艺已经超自然的世界，也只能当做一句安慰。 　　扯远了，以上只是李默这个半吊子白案厨师脑子里开的小差。 　　现实里，有间都古根本就没理他。 　　作为一个全身上下都透着中国风气息的少女，马上就能拿到资格证的末子位厨师，她根本就不屑于和李默这种人讨论面点的基本常识。 　　于是李默只能尴尬地转过身，趁着面发开的这段时间去处理馅料。 　　三丁包，属于淮扬菜体系，淮扬点心的一个代表。 　　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因为它那和一般包子不太一样的馅料。 　　鸡丁、肉丁、笋丁，所谓三丁。 　　隔年母鸡腿肉，肥嫩味鲜，去掉骨皮洗净，剁成小块；五花肋条焯水去掉血沫子，同样切成0.8公分的方形小丁；竹笋截取最为脆嫩的部分，依照前两者的大小切好。 　　起锅，煸炒葱姜，倒入五花肉再煸一分钟，接着鸡肉笋丁依次而下，酱油、白糖、绍兴酒，兑上鲜汤提味，后收汁备用，馅料就算是完成了。 　　简简单单的做法，也没有多余的调味料、香料，这恰恰就是淮扬菜的特色，清淡、求鲜，于细微处见功夫。 　　以上这做法说下来，看起来只是短短几句话，然而到具体操作的时候，三丁如何去切，和面软硬如何，煸炒的火候掌握，还有最重要的鲜汤是怎么吊出来的，这都是学问。 　　尤其是最后用来做汁水用的汤，李默现在可都是提前不知多少天都吊好了，随身带着，总能有用上的时候。 　　正所谓厨师的汤，唱戏的腔。 　　每一个好的中餐厨师一定都是吊汤的高手，在没有味精的年代里，就是靠这熬了许久的汤水来勾引馋虫。 　　不过……你要硬说嘌呤多吃了痛风，那也没辙不是。 　　最后一勺水芡浇上，把馅料的汁收紧了，李默用大勺勾起来一点伸舌头尝了尝，点点头。 　　“可以。” 　　基础刀工圆满，剑心厨心圆满，切出来的丁便是分毫不差，正正好的0.8公分。 　　火羽圆满，基础火候圆满，煸炒起来的动作就是一个赏心悦目，就连收汁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李默在开位之前就已经不止一次地做出了三星级的料理，那么等他在厨心上彻底没了阻碍，做起这种小吃来便是更加的得心应手，把一旁的有间都古都看呆了。 　　同行才更能看出水平来，小姑娘怎么说也是末子位了，眼力还是有的。 　　也因此，她现在才重新认识了这个跟自己一个考场的家伙。 　　“你不会是走错厨房了吧？”有间都古狐疑地瞅着他。 　　“末子位不可能有这种水平。” 　　“我也没说我是末子位啊。”李默朝她做了个鬼脸。 　　“还没拿到证，我还是学徒呢。” 　　“……呸！”小姑娘转过身去，生怕自己又被耍了。 　　“呵呵。” 　　李默笑了笑，不过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飘向自己的手机。 　　在之前的制作过程里，他刻意不去用虎符的厨心，但是一旦这么压抑着，整个人的状态都感觉不对了，也就只能作罢，在制作过程中或多或少地寄托了类似的情绪。 　　这说明像是苦行僧一样压制自己的欲望来达到目的是不现实的。 　　那么…… 　　“就看我这次想的到底有错没有了。”李默喃喃道。 　　万一成功了。 　　可能就又多一枚厨心！ 第0100章 出笼 　　许久之后。 　　咚咚 　　李默抱起发好的面，随手拍了拍，内部充斥着无数孔洞的湿面发出了类似木鱼的声音，这就是发好了，说明内部的气泡量很足，也很均匀。 　　然后是刷拉一声，饥渴难耐的太白被抽出来，收短变轻，最后变成了一肘长的小擀面杖，朝着扑了面粉的面团上压了压，外加双手的大力搓碾，很快将之压成了长条的形状。 　　当当当 　　几下功夫，面剂子就给切好了，绝对均匀，力求每一团的重量都完全相当。 　　同时因为忘了准备筷子，李默也不找了，干脆就用黑键挑着馅料往擀好的包子皮里装，同时十指分分合合，像是要舞成一朵花似的。 　　“好好学啊。”李默喊了一句，在包子皮上捏出了三十三个褶。 　　不过这一次不等他喊，有间都古看得就很认真。毕竟就从之前炒馅料的动作都能看出来，李默的水平要比她高得多。也因此，这位十四岁就来参加末子位考试的天才少女没有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赌气不看，而是表现出了相当强烈的求知欲。 　　李默笑了笑，人的本性之一就是好为人师，而这样的学生是每个老师都喜欢看到的。 　　“之前跟你说了吧，这个叫三丁包，除了馅料讲究之外，你看这个褶子。”他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些。 　　“一个包子三十三个褶子，不能多不能少，分布要均匀，不能太紧了，也不能散过头。就算是新手刚开始练，也要注意一个包子至少得有二十八个褶子，这是底线，记好了。” 　　“嗯。”有间都古点点头。 　　“你再看这个嘴儿。”李默右手翻了个面，将包好的包子正对着小姑娘的脸。 　　“三丁包有三个要诀，一个是剪刀褶，说的是褶子要清晰；一个是鲫鱼嘴，也就是这个聚拢封口的地方要活灵活现，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还有一点就是荸荠鼓。” 　　他又将包子整个托在手上。 　　“说的是包子的外表要圆，就好像荸荠一样，又白又圆润。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得掌握着装馅的多少，不能多不能少，真正能让馅料撑起包子皮来，却不至于破裂；然后就是甩这个手了，在装馅捏褶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地去调整，以求最完美的形状。” 　　“像这样。”李默搬出一个蒸笼，将包好的包子都放进去。 　　他这次炒的馅料本来就少，和面也没多和，只是为了让小姑娘尝个鲜而已，顺便做个实验来验证自己的观点，所以也就是两笼下来，材料都用得差不多了。 　　“关门关窗。”李默一边烧开水把蒸笼放上，一边指挥着小姑娘把厨房封严实了。 　　“为什么要关门啊？”有间都古一边做着，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怕香味飘出来。”李默道，看了眼时间。 　　之前炒料的时候还好，单纯的馅料味道没那么浓，有抽油烟机的话香味也不会飘得太远。但待会儿起锅的时候就不能这么大大方方敞开着门窗了。 　　他这次感觉状态不错，所以十有八九系统是要来给包子加个特效的，这样万一把评委引过来就糟了。 　　李默还不想这么快被人打扰。 　　“包子的味道会有多大？”有间都古抽了抽鼻子，确实很香。 　　但是三丁包的材料比较清淡，也没有那么多调料香料发散味道，唯一稍微有些刺激性味道的大葱也都提前炒熟了。只剩下的鸡肉竹笋什么的，根本不会如韭菜馅的那种，吃一个满地铁都能闻见味儿。 　　李默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蒸笼里的动静。 　　超听觉在这个时候就变得异常有用，连食材内部缺陷都能侦测出来的超音厨术，现在听一下包子到底熟没熟透还是很容易的。 　　三丁包的馅料是提前炒好的，所以蒸的时候只要把最外面的一层皮蒸熟了就好，也就是八分钟左右的时间，李默就关上了火。 　　“好了？”有间都古眨眨眼。 　　“好了。”李默点头，然后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掀开了蒸笼上的盖子。 　　呼 　　无数云气冲了出来，宛如龙群腾飞喷吐白雾，转瞬间将整个厨房都布置得有如云中仙境，一眼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于此同时的，那浓郁的香气也直奔鼻孔而来，厚重的白雾，却像是纯粹由香气组成的那般，丝毫不烫，只是暖暖的包裹着人的身体，给人的感觉异常的温馨。 　　不过这样的景象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原本浓厚到几乎看不到人的雾气便迅速变得稀薄，到最后完全消失，而两人的身上也没有因此留下什么味道。 　　好似之前如游龙般跃出的雾气只是一场幻觉。 　　“刚刚那个是……”有间都古晕乎乎的，双手还无意识地往前抓了抓。 　　“厨技，算是独门的吧。”李默提起了一只包子，也不嫌烫，直接就塞进了嘴里。 　　一口下去，绵软厚实的皮被牙齿破开，然后一股滚烫的肉汁就迸出来，混合了小麦的清香味与鸡肉、五花肋条的油香充斥了口腔，脆嫩的竹笋恰到好处地分布其中，让人一咬下去就能感受到层次分明的数种口感。 　　三丁包是甜口的，讲究一个咸中带甜，甜中有脆，油而不腻，食不粘牙。 　　前面几个都是形容味道，而最后那个则是说外面的皮，除了松软之外还需要有一定的韧性，这样才好吸收汤汁而不至于口感垮塌。这种包子的皮要稍微厚那么一点才好吃，这样才能在里面使足了汁水，一口要下去，感觉异常美妙。 　　“你也来尝尝吧。”李默道，自己却转身去摆弄手机去了。 　　小姑娘刚开始还有些羞涩，只是左看右看不见李默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于是她也就伸出手来握住了一个包子。 　　“那个……我开动了。”她喊了一句，一口咬下去。 　　轰！ 　　李默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还有石块断裂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他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机，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还好没估计错，果然练过八极拳的人，承受能力都要更强一些。” 第0101章 我抄我自己 　　有间都古的身体素质比李默想象的还要更强的一些，他递出去的包子只是起到一个激发情绪的作用，换个人过来最多也就是感觉全身发热，想要出去跑几圈之类的，最多把一个人变成热血青年就算结束了。但小姑娘一发飚，直接就在水泥上踩出了裂纹。 　　李默可以保证，这是百分百她自己的力量，虽然练的八极拳姿势不标注，可是这个身体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估摸着跟自己末子位的时候都差不多了，以后一旦真正练会了，爆发力绝对是及格的。 　　而一脚踩碎了地板之后，有间都古整个人就愣在那了，她似乎都没发现自己一用力居然会造成这么恐怖的效果，而且更多的则是一种做错了事之后的恐惧感。 　　这也是为什么李默说练过八极拳的人承受能力要强一些，厨心的效果只是发挥了短短的一瞬间，接着对方整个人就冷静下来了。 　　“记得考官来的时候帮忙对付过去，地板钱你付了。”李默双眼眨都不眨，依旧死盯着自己的手机，不过有超听觉在，回头跟不回头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区别。 　　有间都古张张嘴，似乎想反驳些什么，然而又一想到这的确是自己踩坏的，只能悻悻地低下头。 　　她倒是不在乎那点赔偿的钱，相比起赔偿，拳法有成的喜悦来得更强烈一点。 　　然而下一秒，李默就一盆冷水泼下来。 　　“那个不能完全算是你弄出来的，所以别高兴得太早，这世界上也不存在吃口包子就功力大增的奇遇。我刚发现厨心跟拳意很相似，同样是练八极拳的人，你刚刚只是从中感受到了我的厨心，因此才跺出了那一脚。” 　　“如果以后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就好好学，记住之前那种感觉，然后将之重现出来就好。” 　　“胡说，这明明是我自己踏出来的，才没有什么拳意！”有间都古不信。 　　李默的眉毛挑了一下。 　　“那你再来一下试试？” 　　“……” 　　小姑娘抬抬脚，最后还是没能踩下去，到底能不能重现，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我都说了。”李默轻笑一声。 　　“多练练就好，顺便以后对敌的话就朝别人的脚趾头那么踩下去，每次一有机会就这么干，估计很快就能练成。以后估计都能当你的必杀技了。” 　　“啊，来了，你帮我挡挡，就当包子钱了。” 　　李默说完之后就蹲了下去，眼睛还是不离手机。 　　然后下一瞬间，厨房的门就被胖考官一巴掌推开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厨房爆炸了？！！！” 　　杀猪般的尖叫一瞬间穿破了两个人的耳膜，分贝之高，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男人嘶吼出来的。满脸青春痘的胖考官叉着腰堵在门口，整个脸都涨红了，架势极似《功夫》里的包租婆。 　　“不是……”有间都古被吓到了，两只手不住地捻着衣角。 　　面对来势汹汹的考官，她有点想躲开，然而之前李默拜托了自己给挡一下，所以哪怕很害怕，她还是站到了前面。 　　然而李默却悄悄地笑了。 　　如果真的是厨房爆炸，你敢进来么？ 　　敢的话就应该在第一时间踹门了，而不是在外面躲了这么久才进来。 　　“那是什么？！”考官向前跨出一步。 　　眼前这个小姑娘也是远月的学生，而且年龄更小，但是这么小的年龄就来参加末子位的考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家世不一般。所以胖考官之前并没有为难她，也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这点眼里他还是有的。 　　可惜，就好像远月出来的人天生要跟他过不去一样，这才没一会儿呢，厨房里就好像要产生事故了。 　　这么大的动静，楼上楼下的玩一待会儿过来问怎么办？他总要有一个交代。 　　所以现在趁自己占着理，还是表现得硬气一点，其他办公室的几个老家伙现在都在后面探着脑袋瞧呢！ 　　“报告，这是刚刚使用厨技失误了。”有间都古鼓足了勇气，这才吼出了这么一句不算谎话的回答。 　　“厨技？”考官这个时候也瞧见地上那道裂缝了。 　　这看上去，怎么这么像脚踩出来的…… 　　你看，那还有半个脚印…… 　　脚…… 　　“什么厨技？不是，你们小心一点……”胖考官的声音凭空软下去三分。 　　然而有间都古头却也压得更低了，她感觉自己很愧疚。 　　“是……” 　　“小心啊。”胖考官寻思着怎么结束这个对话。 　　“是……” 　　“那，什么……那边的那个，你这是在做什么？！” 　　感觉对话进行不下去的胖考官终于注意到了蹲在后面的李默，然后就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注意力转移点似的，声音顿时又高了八度。 　　“考试，别打扰我。”李默现在的精神相当集中，也就没心情再陪他做戏了。 　　然而这一句话挤出来，却是将那张长满青春痘的脸又气得通红。 　　胖考官捋了捋袖子，他准备走近点过去看看，厨房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结果这个中国小子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的态度还这么嚣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他只是跨出了一步，有间都古却也跟着进了一步，双手打开，无声地拦住了他。 　　“你……”胖考官低头看了看。 　　小姑娘没说话，只是倔强地仰着头，就是不让他过去。 　　而且她的脚无意识地动了动。 　　胖考官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哼，那我等你们的结果！” 　　咚！ 　　厨房的门被重重地合上。 　　有间都古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以那样的态度去拦人不是她想做的，对于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她来说，比跟人打一架都难。但是李默之前这么说，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而且自己也确实吃了包子，因此这个忙还必须帮。 　　“谢了。”李默道，终于合上了手机。 　　“你在做什么？”有间都古也很好奇这个。 　　“实验。”李默没有多解释，只是重新站起来，走到灶台前。 　　抓出了一把面粉。 　　之前自己做三丁包的时候，他已经全程用手机录下来了，而之前蹲在那里就是开启了超视觉在看。 　　那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录像的话。 　　他能复制自己的作品吗？ 第0102章 入魔 　　和面，切肉，炒馅。 　　李默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切都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至少有间都古依旧挑不出毛病，然而她也同样不知道李默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李默这次的动作有点僵硬。 　　太像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此时却显得有些呆板，就好像将之前所做的画面重新放了一遍，跟手机上的录像似的。 　　等等…… 　　录像？ 　　小姑娘仔细地瞧过去，却只见到李默的神色异常严肃，甚至之前操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严肃的神情，大火翻炒的铁锅里，应该出现的香味也传出来。 　　但是细细地嗅过去，却始终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个是……”有间都古懵懵懂懂的，好似明白了什么。 　　但是她还是不理解李默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样更加不理解，究竟是怎么样的记忆能力才能让人做出这么恐怖的操作？ 　　前前后后一共半个小时，李默终于从那种状态里退了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关火。 　　蒸笼里的味道依旧清香扑鼻，然而这一次，再将盖子打开的时候，却没有了龙群般的云气呼啸而出的场景。 　　李默同样是没有管烫不烫的，先给自己嘴里塞了一个，两口咽下，眼睛亮了起来。 　　“好了？”有间都古小声问道，都半个小时了，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 　　“好了，你尝尝。”李默又丢给她一个。 　　结果小姑娘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又看了看一旁的脚印，始终不敢下口。 　　李默笑了一声。 　　“没事，这次跟之前那次不一样，你可以放心吃。” 　　他又拿起一个，放在口中仔细地品着。 　　有间都古依言，张嘴就咬了下去，第一口当然是美味的，然而马上她的表情就变了。 　　相当的怪异。 　　“这个……”小姑娘只吃了一口就停下来，目光朝向李默那边。 　　后者合上蒸笼的盖子，将拾捡出来的包子找了个小盆装好，这才摸了摸下巴。 　　“没有厨心。”李默悠然出神。 　　“为什么？”有间都古完全无法理解，明明是完全一样的步骤，但是这一次吃到嘴里就只剩下美味，却没有一点让人感动的感觉。 　　“嗯……我也在想，为什么？”李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手一个，分别拿起了自己两批做出来的包子。 　　先是左手，一口下去，明明已经凉了，却还是如此的美味，同时那肉汁在口中喷薄的瞬间，就会给人一种莫明畅快的感觉，无端地想起飞流直下的瀑布、坠落穹顶的星河。 　　而另一个，明明是滚烫的，却只有外形，缺了神韵。 　　李书文那一手去除了情绪做出美味来的技法，李默现在应该是重现出来了，不过却是凭借着自己的天赋，用这种取巧的方式弄出来的。 　　更诡异的是，明明都是通过一个人的手，一模一样的步骤做出来，只是隔了一层，第二次是李默凭借着手机录像给复制下来的动作，那么为什么这次就真的没有厨心了呢？ 　　隔了许久，李默似是感叹地问道。 　　“有间小妹，我问你，你觉得那些复制出来的艺术品，还是艺术品吗？” 　　“诶？”有间都古猝不及防。 　　“我是说，历来都有人喜欢临摹名家的作品，有些人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装裱起来，连专业人士都辨认不出来。那么，假如我家客厅里就挂着这样的一幅名画赝品，它跟正品的区别是什么？”李默喃喃道。 　　“唔……应该没有区别吧？如果没人告诉的话，假的就是真的。”有间都古想了很久，才给出了这个答案。 　　“是么？那如果我告诉你，那就是一张假画，然后再让你跟真品对比着看呢？”李默又问。 　　“还是……没什么区别？”有间都古试探性地说。 　　然而李默却摇摇头。 　　“现在只是让你想象，如果真有人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估计所有人都会感觉真品更好。” 　　李默咧开了嘴。 　　“感觉就是个很主观的东西啊，受影响的因素太多了，哪怕连颜料笔画都一模一样，还是会觉得真品好。” 　　“好像是这个道理。”有间都古点点头。 　　“那么，如果换一种方式呢？”李默接着道。 　　“如果我编造一个故事，或者干脆真伪互换，让人相信真品是赝品，赝品是真品。那么这个时候再让人品鉴品鉴这两幅完全一样的名画，你说他们会怎么选？” 　　“会……把假的当做真的。” 　　“那么再跳出来，不用机器印刷，人要怎么才能尽可能地还原出一副名画呢？”李默又问。 　　然而这个问题有间都古已经给不出解答了。 　　之前真品赝品什么的，早就把她的眼睛弄花了，这会儿正晕乎着呢。 　　“嘿，问题来了。”李默摸着下巴，眼睛里仿佛有紫色的萤火闪烁。 　　“除了一笔一笔地描之外，是不是还需要点其他的东西？比方说……当时的心境？亦或者，干脆欺骗自己？” 　　“如果无数次地揣摩一个人的心境，幻想，然后代入他，是否就可以成为他？” 　　“若世上无人知晓这个人，杀掉他，是否就可以变成他？” 　　“回到过去杀掉梵高，我就是梵高……” 　　李默喃喃自语，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诡异，到了后来，那碎碎念的声音甚至让人有了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你没事吧？”有间都古戳了戳他的身体。 　　李默一巴掌拍掉小姑娘的手，头都没回。 　　“去，帮我申请两条三文鱼来，我要做刺身。” 　　“还用我的名字？” 　　“我的考试，用我的名义申请吧。”李默道，却是一点也不小气。 　　于是乎小姑娘一溜烟跑了。 　　李默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在帮不上忙的情况下尽可能去满足他的要求似乎是一条好的解决办法。 　　然而在她刚刚离开之后，李默忽然垂下头，低声问了一句。 　　“梵高疯了，若要成为他……” 　　“我是不是也要发疯？” 　　一瞬间，他的眸子死寂如灰。 第0103章 恶客 　　有间都古一路小跑，刚刚从胖考官那里拿到食材之后就急匆匆地回去。 　　之前李默的状态很不对劲，就算是最后回话的时候，仿佛也没什么精神。 　　可能是出了问题？ 　　她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然而很快就摇摇头。 　　只是做菜，怎么可能忽然就出问题了，这又不是什么奇幻世界。 　　“不过不赶快回去鱼就不新鲜了。”有间都古自言自语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然后一下子推开厨房的门。 　　什么都没变，李默依旧坐在那里，连姿势都跟之前一样。 　　“回来了？”他抬起头，淡淡地说。 　　“嗯，你要的三文鱼。” 　　“放那吧，那边有一个小冰箱，暂时用不到了。”李默挥挥手，面无表情。 　　“哦。” 　　有间都古乖乖地放进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些许微妙的意味。 　　“用不到了？为什么？！”她相当诧异，自己跑腿带过来的鱼怎么就没用了！ 　　“嗯……很难跟你解释。”李默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不过大概你可以理解为，实验出了些问题，把自己给搞进去了。” 　　他双手捂住额头，到现在脑仁还有些轻微的刺痛感，然后就是一片空虚。 　　虎符也好，剑心也罢，全都不见了，相关的记忆还在，在系统的面板上也能找到相应的图标，从外表来看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 　　但是他就是用不出来了。 　　厨心是一种情绪的具现，就好像人发怒、大笑一样，一旦拥有了之后再去使用就好像本能一样。 　　但李默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这种情绪，好似一个人忽然就失掉了灵性，不会笑，也不会发怒一样。 　　这就是李默所谓的，玩脱了。 　　“什么？”有间都古没搞清楚状况，她不太明白李默到底在说什么。 　　而后者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解释了。 　　之前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几乎都觉得自己已经破译了超视觉的隐藏内容，然后从中或许还能再寻出一枚厨心来。 　　但可能是他的思路真出了岔子，也可能领悟厨心这事儿跟练功一样，不知道怎么就走火入魔了。 　　总之，当李默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之后，猛然惊醒，就已经是现在这个状态了。 　　没有厨心的厨师。 　　那不就是学徒位么？ 　　现在可是厨师等级考试期间，换做是平时出了问题的话他还有时间去慢慢摸索，大不了实在想不通的时候还能请教李书文，或者找玉藻前、吉尔伽美什都可以，最不济还能跟尼禄他们商量一下，集思广益。 　　然而现在他是一个人在外面，身边就只有这个刚认识的小姑娘。 　　有间都古的水平就是一个刚刚进入末子位的厨师，武道也是花拳绣腿，除了跑腿之外派不上什么用场，对缓解目前的困境几乎没有帮助。 　　“不是吧……早知道搞什么有的没的，先把开位资格证考出来啊。”李默撕扯着头发。 　　这下完了，要是连末子位的资格证都考不出来，那脸就丢大了，一旦传出去之后说不定走哪都会有人笑话。不仅如此，三个月不能参加资格考试的惩罚也是相当严厉的，李默还是远月的学生，在一个月之后就会参加第一次暑期见习。 　　到时候他的资料什么的都会上交过去，参加末子位考核失败的信息也一样会录入档案，成为一生的黑点不说，万一有人因此做文章呢？ 　　往更严重的方向考虑，万一一辈子都这样了又会如何？ 　　他询问过系统，结果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居然说自己一切正常，这说明现在这个状况根本不是用普通方式就能解决了的，很可能跟超视觉的隐藏能力有关。 　　如果…… 　　真的从此之后就没有厨心了，那他刚刚起步的厨师之路又该怎么走？ 　　“喂，你没事吧？”有间都古忧心忡忡地看着李默。 　　小姑娘还是很善良的，明明自己辛苦跑腿回来还要被冷落，却还是担心起了李默的状态。 　　“很糟糕，但是这跟你无关，你先考虑自己要做什么吧。”后者缓缓道。 　　有间都古也是考生，她的考试还没结束呢，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自己的作品，那也会被淘汰掉。李默自己出了问题，不能把其他人也拖下水，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 　　不过他这个回答很难让人满意。 　　“喂！”有间都古气呼呼地喊了一声。 　　李默却依旧压着头，沉默不语。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开始拼命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趁现在记忆还没有变模糊的时候，先找出问题所在才是最关键的。 　　也没有时间让他考虑其他的了，最多二十四个小时，现在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事情就会变得异常麻烦。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厨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准确地说，是被人一脚踹开的。 　　咚的一声，站在门口的两道人影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打断了李默的思路。 　　“刚刚那个响动就是你们干的吗？！”来人怒气冲冲地堵在门口，高大魁梧的身体几乎塞满了门框，后面的胖考官使足了劲儿才能挤进来一点，露出了个半身。 　　“嗯？”屋子里的俩人一起抬头。 　　李默皱了皱眉，又有不认识的人闯进来了。 　　“……你是？”他问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多生是非。 　　“我问你，刚刚那个震动是不是你们俩搞出来的？”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壮汉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沾了血的刀。 　　大概有一米多长，带着点弧度，寒光闪闪的看起来好像还是一把厨具，不过把手的位置却沾着不少血污，腥气扑鼻，应该是刚刚处理过大型鱼类。 　　这是一把剖鱼刀，而看那壮汉身上的围裙，应该也是一位厨师。 　　李默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原本的心情就很糟糕。 　　现在就更糟了。 　　“怎么？你还想打一架？”壮汉嗤笑一声，眼睛扫了扫，然后挥手一刀。 　　一道寒光闪过，一米多长的剖鱼刀就这么钉进了门板，露出半截刀身。 　　“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胖考官挤进来，身体快要弓成一个球了。 　　而他这次却是出奇地站到了李默他们附近，点头哈腰的，不断摆手想要消去壮汉的怒气。 　　“力量不小……”李默揉着眉心，估计着双方的力量差距。 　　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壮汉，身体素质估计比有间都古还要强上一点，而且明显有修习刀术。 　　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进来。 　　他的气势也明显要强得多，这凶神恶煞的表情，把一旁的小姑娘都吓到了。 　　“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默权衡再三，反正现在还有人从中调解，他不是很想将事情闹大。 　　壮汉冷哼一声，朝胖考官斜了一眼。 　　后者的腰更弯了，又道了两声歉，这才转过身，也不知冲着谁吼。 　　“都是因为你们刚刚闹出的动静，冲田先生好不容易完成的，用来冲击开位的料理就这么毁了，你说，这个事要怎么办？！” 　　李默挨了一脸的唾沫星子，然而他躲都没躲，因为在胖考官吼的时候，他那张长满青春痘的脸也不断地在向李默暗示。 　　这家伙，哪怕因为李默元月学生的身份暗中下绊子，但怎么说也是美食机关的工作人员，更是负责李默跟有间都古考试的主考官，他跟李默一样，一万个不想将事情闹得无法收拾，否则到时候被责问的还是他。 　　所以他才会这么吼李默，顺便连有间都古都囊括在射程里了，就是因为这个时候骂得越凶，才能让壮汉的气消得多一点，不会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李默完全理解。 　　但是有间都古却被吓得往后躲了躲，嘴里不自觉地就说道。 　　“开位的厨师……为什么会因为这点震动完不成料理啊？” 　　“……” 　　李默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感受着这忽然就僵硬起来的气氛。 　　这唾沫星子，算是白挨了。 　　PS：马上去屠宰场参观，凌晨五点钟才回来，没时间了，今晚就一更。 第0104章 瞌睡了来枕头 　　人是一种很喜欢推卸责任的动物，就好像每天晚上凌晨睡都说自己是睡不着，然而事实则是放不下手机。 　　本性如此，所以一旦发生了什么失误，如果这个时候恰好有什么顺理成章可以推卸责任的方式，那该怎么做根本不用考虑。 　　这个，李默是理解的。 　　但是有间都古不太明白，一句话脱口而出，就好比撕下了对方最后一层面皮，所以对面那壮汉现在气得满脸通红，双手都打颤。 　　这个，李默也理解，所以他才说自己的唾沫星子白挨了。 　　原本被骂一顿就完了的事，现在看来，不动手几乎是不可能了结了。 　　“你胡说什么？如果不是最后抖那一下，让我多放了盐，怎么可能会失败！”姓冲田的壮汉气急败坏地作出了堪称标准的反应。 　　有间都古往李默背后一躲，也不说话了。 　　心情也是极度烦躁的李默捂着脸，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仿佛要将肺挤瘪了才够。 　　胖考官也惊呆了，这件事是怎么起来的他们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说。 　　马上要冲击开位的厨师这次失败了，心情正烦躁呢想找你们两个末子位的小厨师寻寻晦气，估计到最后也就是吼两句，回去之后也好跟朋友吹比，就是这么个事儿。 　　然而…… 　　姑娘你咋这么实诚呢？ 　　不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 　　“行了，别跟小孩子计较。你说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李默道，准备快刀斩乱麻。 　　既然都已经演变成这样了，那就尽快解决，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一切等把开位资格证考出来之后再说。这家伙三四十岁的人了，李默就不信他没有自己的工作，实在不行到时候天天堵在对方店门口食戟，反正还有一个多月的假期，自己有的是时间。 　　当然，先把眼前的坎过去再说。 　　“不行的话我们就请专业的美食裁判仲裁，你那份失败的料理还没扔吧？”李默又加了一句，适时地表现出了一点强硬，这样才有助于解决事端。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有没有能力通过考试自己心里清楚，不要太过分。 　　果然，壮汉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一旁的胖考官已经悄悄地掏出手机，几乎就准备报警了。 　　沉默，整个厨房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这么对峙了几分钟之后，壮汉忽然咧嘴一笑，走过去，刷拉一声将嵌进门板的剖鱼刀抽出来，满脸狰狞。 　　“不巧，因为最后做出来的料理跟我的期望值相差太大，一气之下就被我扔了。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小子，我不跟女孩子计较，但是你也是厨师吧？厨师就用厨师的方式解决问题。” 　　“食戟，赌一百万，外加输的人下跪道歉，没钱的话人就扣在这里让家里来赎。” 　　“你敢吗？”壮汉朝李默笑笑，威胁的意味流露于表。 　　咔咔咔…… 　　李默的指关节被掐出了响声。 　　就连一旁的胖考官都被壮汉的无耻给惊到了，厨师之间如果发生了矛盾，用食戟解决的确是最正常不过的方式。但是现在你一个马上要冲击开位的人，在明知道对方只是来考末子位执照的情况下还要求食戟，而且是自顾自地提了要求。 　　坏人是分种类的，小人跟无赖，胖考官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觉得人总归是要有点底线的。 　　不过显然这还没完。 　　“为了防止别人说我欺负你，就给你一点优待，题目就用你考试的题目吧，刺身是吧？我们就用这个来比。”壮汉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刀。 　　听到这，胖考官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刚刚我听他叫你冲田先生，你难道是……”李默忽然抬起头问了一句。 　　“啊，没错，老子就是冲田家的人。”壮汉扬了扬下巴，显然这个身份让他感觉异常骄傲。 　　剑道家族的人，每一个都相当擅长刺身。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跟李默这么比。 　　然而后者却是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通，摸了摸下巴。 　　“看着不太像啊。”李默道。 　　那将近两米的身高，浑身一块一块跟铁疙瘩似的结实肌肉，体重怎么着也得有两百来斤，站在那里台风都吹不走的，跟冲田总司确实不太像。 　　“你知道什么？！敢不敢食戟？不敢的话现在下跪，跟我诚心道个歉，我也就放你们一马。”壮汉黑着脸道。 　　他姓冲田不假，往上面拐几下也能跟冲田家扯上点关系，甚至连现在的店都是沾了点家族的光才开起来的，但是因此说他在族里有什么地位，那还真谈不上。 　　至于食戟，他估计李默是肯定不敢答应的，所以才这么说，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逼对方下跪道歉，保存自己的面子，顺便出口气这就完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面的少年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却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行啊，食戟，比刺身。”李默道，然后转身问了胖考官一句。 　　“如果完成了的话，这也算我考试过关吧？” 　　“这个……算！”胖考官犹豫了一会儿，也点头。 　　既然食戟是按考试题目来的，那李默能做出符合要求的料理的话，那自然就算通过考试。 　　不过他一时半会儿有点搞不懂这个中国来的少年了，在明知道对方是位阶上碾压自己的厨师，而且还很擅长刺身料理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这么爽快地答应对方的食戟要求。 　　下跪道歉不提，一百万，几乎相当于他一年的工资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钱有多难挣么？ 　　还是说，他的家里很有势力？ 　　胖考官不禁在心里打起了鼓，这样，他有点后悔之前在考题上动手脚了，这万一真如他所想的那样，自己的工作就算完了，而且说不好还会招来什么报复。 　　“其实我们的部长就在顶楼，不如申请调解……”他凑过来，小声跟李默说道。 　　趁现在，赶快修复关系啊，虽然他自己感觉没露出过马脚，但这会儿还是跳一下站位比较安全。 　　李默摇摇头。 　　“不用调解，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好，另外我能申请他作为食戟的裁判吗？”他很认真地说道，旋即脸上又露出笑容。 　　“谢谢你。” 　　李默诚心诚意地跟壮汉道了声谢。 　　PS：你们说得对，最近更新的确懈怠了，那我趁这几天有空多码一点。 第0105章 来野巽 　　“裁判的话，我可以试试。”胖考官试着说道。 　　他们东京分部的部长是刚刚踏入典位的大厨，一般来说至少是两个开位以上厨师之间的食戟才会请动他作为裁判，但是今天的这件事有些复杂，而且最近分部的事务也不是太多，所以胖考官觉得自己可以试着申请一下。 　　反正这件事总是要上报的。 　　“多谢了。”李默道，看上去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之前那么烦躁还是因为担心自己连末子位的考试都过不了，但是现在，既然那个姓冲田的壮汉主动提出食戟的要求，那最起码末子位的资格证是跑不了了。 　　厨心是不能用了不假，但是李默的手艺跟超视觉的天赋还在，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正牌的开位厨师，怎么也不可能复制不了一个挑战开位失败的人。 　　嗯…… 　　这样一来万一解决不了自己厨心的问题，也能先回去请教一下李书文再说。 　　“你自己答应的？”壮汉相当诧异。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李默服软，从来没想过这小子居然真的会接受自己的食戟，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谢谢。 　　这让他感觉有些恼火，同时也在心里暗中讥讽，到底是年轻人，为了一点面子就要做这种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的事。 　　“嗯，我们签单子吧。”李默点头，完全无视了背后的手指。 　　有间都古躲在他背后，一直在用手指戳他的脊梁，你别说这小姑娘手劲还真大，也就是李默才能站着不动让她戳，表面上一点痕迹都不露。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这里是美食机关的东京分部，跟食戟管理局算是兄弟部门了，确认一场食戟的成立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直到两个人在表单上写下姓名，按下了手印，一直以来都还不算太放肆的壮汉终于撕去了最后的伪装，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李默刚刚才从食戟申请单的签名上知道他叫冲田让次，一个听起来跟他长相完全不搭的名字。 　　“完了。”有间都古神情沮丧。 　　她还不太清楚一百万到底有多少，但是很显然如果不食戟的话，事情还会有周转的余地，可能到最后的结果不会那么惨，但现在一旦被公证了之后，双方就一定要完成。 　　小姑娘觉得李默很厉害，虽然他是跟自己一样来参加末子位的考核，但就凭之前做包子的那一手，怎么要要比末子位高一个档次，说不定在长子位里都算很厉害的人了，甚至开位都有可能。 　　但是刚刚这家伙才出了问题，说自己厨心没法用了。 　　这个时候跟别人食戟，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赢的，没有厨心的厨师，甚至都有可能直接被别人的气势压倒而完不成料理。 　　到时候…… 　　她很难想象那样的情形。 　　“嘿嘿，不错，能到手一百万。”壮汉狞笑着说。 　　“嘿嘿嘿，嘿嘿嘿……” 　　李默笑得比壮汉还要狰狞。 　　他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果没有这次食戟的话，还真挺难释放出来的。 　　不过他这一笑却是把周围的几个人吓了一跳，有间都古怀疑他是不是厨心出了问题顺便把脑子烧坏了，胖考官也是感觉这个年轻人有些不正常。 　　只是作为敌人的冲天让次却是缓缓沉下了心。 　　他是一个无赖不假，但并不是一个蠢人，正相反，身高两米体重两百多斤的他反而更懂得借助自己的优势攫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面对着李默这种反常的表现，他开始收起了内心的轻视，准备再也不小看敌人，要用自己的全力来击败他，一百万要没有任何波折地弄到自己手里。 　　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你们要使用什么食材，食戟的地点就放在这个厨房可以吧？”胖考官问道，腰杆直了一些。 　　就在刚刚，他受到了来自顶楼的消息，最近不是很忙的部长大人对这次食戟很感兴趣，所以准备亲自担任评委，而有了他这么一个中立的祭位厨师在，也就不需要请别人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部长应承下来之后，这件事就跟胖考官没什么关系了。 　　也因此，在自家的地盘上，他终于能硬气一回，反正有人撑腰。 　　“可以，食材的话，就用鲔鱼吧。地点可以放在这里。”壮汉谨慎地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鱼类，他那把剖鱼刀就是用来处理这种大型鱼类的。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李默也跟着他点点头。 　　“鲔鱼，我们两个要一样的食材。” 　　这算是挑衅吗？ 　　还是凑巧两个人擅长的都是同一种食材？ 　　冲田让次皱了皱眉头，不过没等他细想，走廊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两位应该就是参与这次食戟的双方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美食机关东京分部的部长，来野巽。”西装革履，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很有礼貌地说。 　　普通。 　　看到这位自称来野巽的东京分部部长，李默脑袋里能想到的只有普通两个字，相貌平平，个性温和，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上班族，而不是一个掌管着整个东京部分厨师信息的部长，如果没有人提及的话，更不知道这居然是一位几乎站在普通人巅峰的典位厨师。 　　“您好，来野先生。”李默点点头，向这位前辈表示尊敬。 　　一旁的冲田让次也低下了头，面对着地位远远高于他的来野巽，他也很识趣地收敛了自己的个性。 　　“呵呵，你们好。尤其是李君，我很高兴你能在我们东京分部进行考核，同时我也很惊讶你居然会从末子位的考核开始，或许对于你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试炼？”来野巽笑眯眯地说。 　　李默一愣，然后指了指自己。 　　“您认识我？” 　　“呵呵，我这个东京分部长最近一直都很闲的，每天在办公室里就是看电视，所以恰好看过你的比赛，远月的第十一席，编外十杰嘛。很好。”来野巽笑了笑。 　　剩下的几个人，除了李默之外都因为这句话而瞪大了眼睛。 　　冲田让次更是一瞬间连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PS：因为苍银碎片发生在1991年，所以设定来野巽已经是中年人了，另外，这里我只考虑FATE的时间顺序（而且没有去抠细节），至于空境、月姬是随便插进来的，没有按时间表走。否则真按照型月的时间写……以后遇到中年式姐你们会哭的。 第0106章 其实我很弱的 　　“其实如果是不同位阶的人想要在这里食戟，我一般都是不会允许的，这种有失公平的比赛也很难服众。但是后来我多看了一眼资料，你的话就没问题了。”来野巽冲李默笑了笑。 　　“第十一席的水平，跟这位冲田先生可能相差无几，这样我也就不好插手。不过之前隔着屏幕看你的比赛，我可是眼馋得很啊，所以这才厚颜出来作为评委。放心，我一定会根据我的味蕾作出最公正的判断。” 　　“多谢。”李默点头，眼前这位东京分部部长的态度很温和，跟他对话总让人感觉很舒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还总有一种对面在向自己释放善意的感觉，然而没道理的，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典位的大厨师，为什么会向初次见面的自己释放善意？ 　　李默想不明白，但是现在这个也不重要了，因为来野巽的一番话，事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冲田让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仅是消失了，而且表情还在往扭曲的方向发展。 　　作为冲田家的人，他很清楚家族现在的少主在哪上学，也同样知道十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默跟冲田总司的私人交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原本就起源于一个近乎玩笑的拜师决定，也不至于大张旗鼓到连校外的人都知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冲田让次合情合理地推演，因为冲田总司是十杰的最末席他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远月的十杰什么时候有了第十一个席位，但是隔了一席，就算实力存在差距，那这个差距应该也相当小了。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少年，是货真价实的开位水平？ 　　而且，很有可能拥有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宝具。 　　有宝具的英灵继承人对上没有宝具的普通厨师，如果后者身上还没有什么特殊天赋的话，几乎是碾压式的，就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冲田让次张了张嘴。 　　事情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反转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本第一次要跟远比自己弱的对手食戟，第一次拿到一百万的意外之财，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难怪这小子那么急切地想要食戟，而且还对自己说了声谢谢。 　　从一开始，他就是打定了主意准备坑人的！ 　　为什么一个开位的厨师要刻意地跑过来参加末子位的考试啊？！远月十杰级别的人，就算是真的想要从最底层一级一级地考，也不会亲自跑过来吧？！！ 　　冲田让次在心底发出愤怒的咆哮，然而表面上却要挤出笑容来。 　　“那个，反正现在食材也没有拿来，我们不如……” 　　直接结束食戟吧，我认输。 　　两米多高的冲田让次是这么想的，这种几乎不可能赢的食戟，与其到时候撕破脸输了跪地道歉赔钱，还不如一开始就认输，这样也能勉强弥合一下关系。 　　远月的学生有可能是平民出身，但十杰这个级别……很少，就算有，那未来也势必会加入某一家族，说不定就会入赘某一豪门。 　　李默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所以冲田让次感觉应该是后一种情况，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时候还是及时止损地好，一百万就一百万，大半年的收入咬咬牙就出去了，而另一条跪地道歉…… 　　这反而是最容易做的，他又不是年轻人了，自尊该牺牲的时候就得牺牲。 　　然而，李默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看到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浮现出了类似谄媚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坏了。 　　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千辛万苦等来了这场食戟，要是这么草草结束的话，别说开位资格了，可能连末子位都没有。而且还要当着来野巽的面承认自己做不出来一星级的料理？ 　　丢面子是小事，传出去之后说不定还会引来有心人的调查，质疑自己过去的成绩，甚至——从中发现自己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李默的脸色变了变，一双拳头悄悄伸到了背后。 　　“那个，李君，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这都是……”冲田让次斟酌着，刚准备把误会二字说出口，却忽然听见一道模糊的响动。 　　好似一声拳头打在身体上的闷响，但是相当的隐晦。 　　还没等他仔细去寻找发声的来源，站在对面的李默却是面色猛地一白，接着由白转红，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左手捂住嘴角。 　　丝丝鲜血渗出来，无比殷红。 　　“李默！” 　　“李君！” 　　有间都古和来野巽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忽然之间就吐血了。 　　“没事没事。”李默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飞速地将嘴角的血迹抹去。 　　“最近感冒了，有些咳嗽。” 　　你骗鬼呢！ 　　谁感冒咳嗽能吐出血来？！ 　　站在一旁的四个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类似的想法，尤其是还没离开的胖考官，眼睛瞪得老大。 　　“李君，你……”来野巽朝李默的后背扫了一眼。 　　他可以算是那种有特殊天赋的人了，视力比普通人要好上不少，所以刚刚李默的动作没能瞒过他。只是他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痛吗？ 　　“我都说了没事，一点后遗症而已。”李默道，眼睛却盯着对面的冲田让次。 　　这种异常强硬的感觉很突兀，而且这种语气对一位典位厨师说话，已经可以说是冒犯了，跟之前懂礼貌的年轻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冲田让次不说话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背对着冲田让次的来野巽却想到了更多，他心思转了转，瞬间了然。 　　“难道是你在秋季选拔赛里……不到开位强行使用宝具的确是会出问题，但是你这个也……”来野巽皱着眉道，语气沉重，话却只说一半。 　　冲田让次的目光开始闪烁。 　　李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个人情。 　　而听到了这句话，一旁的有间都古也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惊呼声。 　　“你之前说自己出了问……唔唔……”她抬头，看到了两张阴沉的脸。 　　李默的，和冲田让次的。 　　而后者的嘴角则是一点一点勾起来。 　　“反正现在食材也没拿来，李君不如先休息一下吧，等新鲜的鲔鱼到了我们再开始食戟。”壮汉的眼睛亮闪闪的。 　　“哼！”李默瞪了有间都古一眼。 　　心里，却悄悄地松了口气。 　　小姑娘，你这个蠢犯得好啊！ 第0107章 镜像 　　“那容我先坐一会儿。”李默冷冷道，他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类似的表情，所以难免有些失真。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表情越失真，表演才越逼真。 　　“好的，不过可能也不会太久，毕竟之前就已经申报了。”冲田让次道，脸上也没了表情。 　　一百万日元，他不甘心。 　　而且刚刚来野巽的话他也听到了，其中有几个关键词，秋季选拔赛、宝具副作用、不到开位。 　　所以眼前这个中国小子只是一个新生？ 　　先把他怎么拿到宝具的事放放，一个新生，不到开位的水平，难怪是十一席。就说嘛，远月的十杰一直以来都只有十位，这个第十一席的位置怎么听怎么别扭，说不定就是一个头衔而已。 　　就算不是，没有到开位的水平，还因为强行使用宝具出了问题——这一点不仅仅有来野巽的话作为证明，那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更是强有力的证据。她说的是，在自己来之前，这个叫李默的少年就已经表现出不对劲的迹象了。 　　那个时候可还没有发生冲突呢，就算是陷阱布局，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到这种程度。 　　而且，都吐血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冲田总司那样，动不动吐两口血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原来之前不过是强装镇定而已，甚至他或许就在等着自己主动认输。那声谢谢，现在想来或许就是故布疑阵。 　　人在有需要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能给自己找到借口，目的无非是满足自己的欲望。 　　而冲田让次现在，不甘心那一百万。 　　反正都已经招惹到了，就算主动认输也不会缓和关系，那自己刚刚是犯了上什么傻才会生出主动认输的念头？人到中年胆子小了么？ 　　冲田让次打定主意，这次食戟完了之后就上报家族，就说自己是为了帮总司小姐在学校排除竞争对手，十一席跟第十席，差距很近。 　　到时候，一片忠心的自己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而且家族为了脸面也一定会保住自己！ 　　“那就不用休息了，现在开始就行。”李默沉声道，摸了摸鼻子。 　　同时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 　　他吐血自然是自己搞出来的，当然，不是真的受了什么内伤，那也太蠢了，就是在嘴里搞了点伤口吐出来像是那么回事。但气血上涌，脸上红白变化倒是真的，所以他给自己来这一拳也不轻，事后可能还得弄点红花油什么的抹抹。 　　不这样的话，又怎么去骗对方跟自己食戟。 　　又该怎么去通过考试呢？ 　　“好！”冲田让次这个时候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强撑的了。 　　就算不是，以李默没有到开位的实力，外加身体这个状态，也不可能再去强行地使用宝具。否则的话他的损失或许要比一百万还要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厨房的门又打开了，李默之前见过的前台小姐姐推着一个小车子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么快？”李默有些惊讶，同时最后他还要演一下。 　　不过对面的冲田让次已经不再理会他的反应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在食戟中击溃对方才是唯一的通道。 　　“开始。”来野巽宣布道，一点铺垫都没有。 　　也不需要铺垫。 　　雪亮的剖鱼刀在半空划过，将推车上盖着的红布挑起，露出下面两个充满了冰块的容器，两份鲔鱼，都是半身，也都浸泡在冰水之中，从外观上看没有任何差别。 　　“那我就先选了。”冲田让次舔了舔嘴唇。 　　用来做刺身的食材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说直接决定了胜败，而久经磨炼的他拥有丰富的经验，自信能够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就分辨出两条鱼的好坏，哪怕是面前这两条相差无几的鲔鱼也是如此。 　　面对着身体出了问题的李默，他依旧没有懈怠，尽可能地去争取优势。 　　然而李默却根本没理他，径直伸出手，胳膊一抖就将下面那份食材拿走了。 　　“就这样吧，我也不挑了。”李默咚的一声将鱼放在自己这边的料理台上，弯下腰摸索摸索。 　　然后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来，一米多长的九环大刀被他拎出来插在案板上，与此同时三把黑键也都出鞘，当当当钉在木板上排列整齐。 　　接触刺身三十年丰富的经验能够让冲田让次在一分钟之内分辨出鱼肉最细微的性质，然而换了李默却根本用不到一分钟，随着他对超音厨术的钻研越发精深，这种挑拣食材的工作进行得愈发快速，更何况——在红布被挑开之前，甚至在推车被运过来的路上，对食材的分析就开始了。 　　“哼。”冲田让次闷闷地取过自己的食材。 　　鱼肉被李默拿走，隔着那么远，他也根本无法分辨，只能凭运气。不过就算选差了，也就是差一点点而已。 　　然而李默要的就是这么一点儿差距。 　　在双方都拿到鱼肉的一刹那，他的眼睛睁开，目光死死地钉在了对方身上，深呼吸，九环大刀被举起来，这一刻，他的动作跟冲田让次没有任何区别。 　　复制，开始。 　　这个过程李默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然而之前无论是模仿言峰绮礼，还是学着冈田以藏做寿司，他都没有过今天的感觉。 　　明明是复制的状态，但李默却实实在在地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些什么。 　　厨心？ 　　还是好几颗厨心！ 　　原来担心自己彻底把厨心弄丢了的他差一点就从复制模仿的状态中退出来了，然而那陌生的感觉却让他迅速地清醒过来。 　　是厨心，但是却不是虎符。 　　也不是火羽、黄土等等他过去所拥有的任何一种厨心，唯独剑心例外，但李默却有一种感觉，就算是熟悉的剑心，也并非自己之前感觉到的那颗了。 　　甚至于这颗新出现的剑心，目前的状态却是跟另外一种陌生的、带着海洋气息的厨心密切地联系在一起，隐约有了融合成一颗的趋势。 　　这些不是他的厨心，而是对面的，冲田让次的厨心！ 　　刷刷刷，双方同时动起来，刀光飞舞。 　　PS：心累，今晚把这段结束掉，原本我差点以为自己受打击了写不出高潮来，结果发现想多了，现在写东西都快成本能反应了，所以这最后一段应该不会出问题。 　　PSS：我现在感觉我不知道你们想看什么，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的安排没错，各种人物的反应也都是逻辑自洽的，但是反响不好，那我以后也就不写这种了。另外写什么东西的时候或许还要再讲得更直白一些，省得有人看不懂（这种标准的小白情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PSSS：以上两段发泄怨气，这一段解决问题。你说最近没写崩吧，光间贴书评跳出来说要弃书的这几天一口气冒出六七个来，追订也的的确确在下降；说写崩了吧，这些间贴书评下面全是踩，一个赞都没有；所以我才说不知道你们想看什么。 　　这本书我写了七十多万字，大概也总结了一些规律出来，第一，主角受挫就会有人弃书，不止这一段，包括前面的所有类似情节，你们可以翻一下间贴。第二，当主角的对手是非型月人物的时候，这个现象尤其强烈，这段还好，前面秋季选拔赛评委说话的时候反应更激烈。嗯……我这本毕竟算同人，这点无可厚非，我以后尽量用型月人物。（前期不用是人物太少，而且大部分不适合当反派，比如奶光，真写成反派厨的人就该哭了） 　　但是前面那一条，我不会改，主角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如果真是这样，我失去的读者只会更多，无他，审美疲劳嘛。 　　PSSSS：最后，为了汲取教训，如果感觉我写错了，实在接受不了，不看就是，如果只是感觉难受，感觉作者这么写就是傻逼，你可以在间贴发出来，我看点赞跟点踩的人数，让其他读者评价，这样很公平。 　　如果赞多踩少，那我立刻修文，换一条路线写。毕竟我写出来的东西自己看肯定是没问题的，真有问题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就能改的，需要更多人监督，以此我才能知道自己错了，吸取教训，争取进步。 　　以上。 第0108章 影子 　　并不是如菜刀切菜那样将鱼肉切成片，因为处理的材料是鲔鱼，也就是金枪鱼，这种大型的海洋鱼类如果不先将它的身体按照部位一个个分割了之后，剩下的步骤也就无从谈起了。 　　而冲田让次已经处理了二十几年，手法几乎是熟得不能再熟，甚至说没有用任何的厨技，却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在锋利的剖鱼刀之下，大块大块的鱼肉像是鲜红的奶酪一样被利落地分割，然后变成更小的块状。 　　刺身的好坏，其实就看这一手刀法，当然这个世界还要看双方的厨心。 　　只是当冲田让次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对面的那个少年也恰好抬起了头，手上的刀一样在舞动，手法娴熟得如同处理了几十年。 　　而且看上去…… 　　好像双方的进度一模一样？ 　　冲田让次脑袋里没由来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面色凝重了几分，开始更严格地要求自己的下刀部位与速度。 　　他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亦可以说是使用了厨技。 　　天然理心流剑道，可以说是冲田家人立身的根本，和李默平时用的罗汉水晶斩等有具体效果的厨技不同，它更接近于八极拳这种类型，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特殊的持刀挥刀的方式，从中甚至可以解析出数十上百种不同的变化。 　　冲田让次学厨三十多年，从幼童时就开始修炼这一门剑术，这么多年下来，自然是无比纯熟，单论刀工一项，他比远月任何学生都要强。 　　更别说这还是最擅长的……鲔鱼！ 　　咚，足足有面盆大的鱼肉块落在案板上，眨眼间变成无数长条的形状，随后又被切成纤薄的片状，这种大型的鱼类不适合特别薄的片，因此当鱼肉被处理好，装在一旁的容器中时，它们都变成了一公分厚的红色鱼片。 　　大肥、中肥、霜降、赤身…… 　　当冲田让次专心致志做自己的料理时，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正在现场旁观的几个人一个个的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站在旁观角度的他们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同时观看两个人的烹饪进度，两相对比，也很容易就能发现现场的异样。 　　除了身材差异巨大，李默所使用的刀也不是专门的剖鱼刀之外，两个人的动作步调居然完全一致！ 　　连一秒都不差，仿佛厨房的中央树着一道镜子，镜里镜外，两个长相不同的人在做着完全相同的事。 　　这种诡异的同步感，让人隐约都有些恐惧。 　　“复制的能力……眼睛？”来野巽很快就判断出了问题所在。 　　同样天生就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这位东京分部的部长也自认为见过不少与他类似的、有天赋的人，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能力。准确地说，能复制别人动作的天赋有，但是跟李默这种完全不同。 　　“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魔眼？这种协同复制的能力……比那些类似的能力强太多了。” 　　来野巽喃喃道，在场的也只有他才能一针见血地看出来李默现在的状态跟单纯复制的不同。 　　简单来说，食戟的双方用的刀都不一样。 　　细长的剖鱼刀，跟又宽又厚的九环大刀，光是重量都截然不同，后者要比前者重太多，所以哪怕双方出力相同，也绝对做不出完全一样的动作。更何况人的身高也不同，力量大小不同，食材的形状不同…… 　　过去，来野巽见过的复制能力，都是复制对方的动作，完全复制，就连出力的大小也一模一样。正是因此，如果不提供给他们以完全相同的环境、厨具、食材的话，这种能力就根本没办法发挥，有些疏忽大意的人还会因此切到自己。 　　所以说，这种能力一直以来都是一种鸡肋。 　　但李默不同，他复制的就是结果，或者说，他在复制的过程中不断地在进行微调，根据自身情况，模糊地计算出出力大小与动作方式，然后近乎完美地复制出了对方的料理。 　　“厨心强弱、食材质量、调味……有了这样的能力，只要再在任何一个领域取得一定的成就，那么就再也不惧任何人的食戟了。” 　　这绝对是最顶级的眼睛之一！ 　　就凭这一点，除非冲田让次的厨心强过李默太多，否则的话，他输定了。 　　来野巽脑海里不断翻腾着想法，只是他根本没想到这双眼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强一点。 　　厨心？ 　　它连厨心都能复制！ 　　李默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狂喜的状态，他的实验没有失败，蹲在那里思考了半天人生，最后得到的也的确就是正确答案。 　　只是，成果就放在他眼前，他却看不到罢了。 　　之前他问过系统，自己的状态如何，系统回答说一切正常，他当时还以为系统坏了。 　　但现在看来，这个伴随着自己一起重生的金手指还没出过错。 　　“一切正常？当然是一切正常，因为我自己的厨心根本就没有消失，它们不过是隐藏在了‘镜子’后面，从正面看，当然什么都没有。”李默在心里叹息着，这就是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超视觉这个神级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强大，从中可挖掘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一枚新的厨心，只是它展现出了与以往任何厨心都不同的特异之处。 　　它只能单独使用。 　　或者说，在李默完全掌握它之前，它只能单独使用。 　　超视觉，被称为神级天赋，它的潜力大到李默根本没办法完全窥见的程度，只是在这次误打误撞之下发掘出了一点。 　　这枚天赋自带的、被李默暂时命名为【镜子】的厨心，最起码要比他现在掌握的中级厨心还要再高上两个级别，李默现在根本就掌控不了，它只是因为李默获得了超视觉这个天赋，这才伴生在他身体里。 　　也因此，在系统面板上，根本就不会将之显示出来，毕竟李默之前连察觉都做不到。 　　但是它又是真实存在的，在李默想通了某个关键之后，便因此能借用一点效果，算起来应该是将原本的超视觉能力给强化了一次。 　　而被强化了的超视觉，它的复制能力更加趋于本质，甚至能看到人的情绪，或者说，厨心。 　　但这一次是没有任何提示的，李默也只是在摸索，所以当超视觉的能力提升之后，他第一次使用就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也就是，复制自己的动作录像。 　　录像，是看不到厨心的。 　　也因此，之前的李默感觉自己体内干干净净，一点厨心的痕迹都没有。 　　之前的他甚至可以说不是自己了，外界看到的，和他自己感受到的，只是一个影子。 　　李默自己的影子。 　　PS：我还以为你们都猜到了这个结果，毕竟书评区里有个小机灵鬼好几天之前就把答案说出来了…… 第0109章 鱼脍 　　因为复制自己录像的实验而发掘到了超视觉的隐藏潜力。 　　但也因为复制自己的录像差点连考试都过关不了，如果不是这次食戟的话，凭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再想一年估计都不会察觉到，这已经算是思维的一个盲点了。 　　一直以来厨心都在系统上有标注，李默也习惯了用面板来查看自己的状态，惯性作用之下，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当然，如果离开之后，只要找一个人使用一次超视觉的复制能力，他马上就能察觉到这一点，但是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只能复制不强于自己的人，厨心……”李默大概估计了一下他现在的能力。 　　跟之前一样，复制对象的厨心不能比自己强太多，比如李默现在是开位，那么四星级的料理是铁定复制不了的，除非他再次晋级。这点跟之前差不了多少，在之前他虽然看不到厨心，但同级别的料理一样能够复制，理论上这个过程中连同厨心也一起复制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而现在他既然能看到厨心了，那么相比之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状况就要好太多，超视觉除了比赛万能之外，现在还多了学习功能。 　　想一下就知道，把对方的厨心复制过来，哪怕只是一个临时的影像，也几乎等同于亲身感受那种情绪了，而且这个持续时间要比品尝美食长得多。 　　触类旁通之下，对他自身的成长有着相当大的好处。 　　除此之外，他甚至能在结束料理之后，将复制的厨心保留下来——当然，这也是暂时的，一旦他取消这种状态或者复制了另外一个人的厨心，那之前保留的就会直接消失。 　　而且如果他想要保留厨心的话，他自己的厨心就会一直躲在‘镜子’后面，在这期间他自己的厨心就会被隐藏起来无法使用。 　　算是一个没什么大用的小花招，李默以后可以用这种方式伪装成其他人，或者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发挥作用。 　　当然，以上的那些听起来倒是很多，但最有用的也就是辅助修行的能力了，其他如伪装能力只能算是添头。 　　李默之所以狂喜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如果给那【镜子】露出来的一小部分找一个载体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直接进行第二次的厨心融合。 　　目前来说最适合的就是【剑心】，只要花时间，他就可以在完全无消耗的情况下使之晋级成与【虎符】同级的中级厨心。 　　这个发现还是受到了对面的启发，冲田让次刚好处于融合厨心尚未完成的阶段，第一次灵基再临的过程李默是通过系统直接搞定的，但放在正常人身上，最起码也得一两个星期，慢的甚至几个月都有可能。 　　冲田让次没有人指导，所以他无法准确地判断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什么程度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挑战开位的考试，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很幸运地选到了自己擅长的鱼类考题也没有考过。 　　他那种半融合状态下的厨心令李默大受启发，更为难得的是，作为冲田家的人，他将要融合晋升的其中一枚厨心正是剑心，这个基本上所有精通剑道的人都会领悟的厨心，跟李默自然也有重合，这才真正触动到了李默的灵感。 　　只是，毕竟系统的面板中并没有【镜子】的存在，所以不存在借助系统令厨心直接融合晋升的可能，只能靠李默自己的水磨功夫。不够他也正好体验一下正常厨心融合的过程和感觉。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镜子】完全显露出来之前，只要李默慢慢地挖掘它的潜力，剑心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一直晋升下去，直到典位之前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李默不缺时间，更不缺耐性，他有信心在返校之前将剑心的晋级办好，两颗中级厨心，到时候也算是在开位站稳了脚跟。 　　至于眼前的比赛…… 　　咚！ 　　最后一刀落下，两道几乎完全相同的透明涟漪自食戟双方的料理台上扩散出来，在食戟场上，厨心引发的气势相互摩擦形成了实质，只是由于李默复制了对面的厨心，也因此连两边的势都近乎一样，因此过去这么久都没有产生什么激烈的碰撞。 　　但在对鱼肉的处理完成之后，原本平静的涟漪却忽然沸腾起来，像是海水撞到了礁石一样，翻腾起巨大的浪花。 　　李默已经切换回了自己原本的状态，体内几颗完好无损的厨心都颤抖着，令他涌出相应的情绪，熟悉的感觉驱散了不安，让他的气势节节攀升。 　　“还能这么玩儿。” 　　李默笑了笑，取长补短，在精力足够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随时切断复制状态，更换回自己的厨心，亦或者在不如对方的时候将对方的厨心厨艺复制过来。 　　他承认，自己分割鲔鱼的手法不如冲田让次。 　　跟位阶无关，三十几年的差距不是天才就能弥补得了的，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肌肉记忆几乎就等同于一种财富。 　　所以在鱼肉分割完全之后，他才停下来。 　　而剩下的部分，还是原来的自己比较擅长！ 　　隐约中，虚空响起了一道雷鸣。 　　刺身已经进入了调制蘸料的程序，冲田让次自然是依照日本传统的手法，用鲨鱼皮做的板子磨制山葵泥，搭配上淡口酱油，这也是最正宗的吃法。 　　而李默这边，则完全没想过要用芥末。 　　中国也是有鱼生的，或者说鱼脍这种东西国人早在周朝，也就是大约公元前八百多年那会儿就已经开始将生鱼片当做美味了。后经春秋战国各个朝代，直到明清之交时才逐渐消失，不再那么流行，转为一种比较小众的吃法。 　　其原因无非是淡水鱼寄生虫更多，而日本因为是岛国，海鱼的寄生虫数量相对较少，这才始终保留了吃鱼生的传统，也因此将之发扬成了自己的特色。 　　不过鱼脍毕竟在中国流行了那么久，相应的处理方式，以及怎么做才会好吃，这些资料可都是保存下来的。 　　上次李默跟冈田以藏比赛之前他就查过，怎么样才能显示出鱼脍是中华的一道美食，其实也就是这个蘸料上的区别。 　　啪！ 　　李默将洗好的生姜拍散，那浓郁的味道瞬间扩散开来，侵略着周围的空间。 　　这应该是最有中国风的调料之一了，也是做鱼脍不可缺少的佐菜。 　　“蒜片、姜丝、葱丝、洋葱丝、椒丝、酱油、花生碎、芝麻、指天椒、香芋丝、炸粉丝，外加麻油、细盐、砂糖调和均匀。海鱼的话稍微增减一些调料，大体不变，这可是顺德鱼生的吃法……哦，鱼还得再切一下。”李默念叨着，又看了看一公分厚的鱼片。 　　鱼脍跟刺身还有一点是很不一样的，那就是后者在吃某些鱼类的时候总喜欢厚切，以此品尝鱼肉丰富肥腻的口感，但是鱼脍不一样。 　　无论哪种鱼，切得都是越薄越好，因为吃的就是那股子爽滑利落。 　　哗啦，黑键从冰水里被捞出来。 　　下一刻，无数玫红色半透明的鱼片飘起来，如漫天的花瓣。 　　波涛汹涌的声音越发凝实，那是冲田让次的气势被压迫到极点的声音，也不见李默周围有什么动静，然而无形的阻力却一直在干扰着他的动作，以至于这位两米高的壮汉额头都冒出了汗水。 　　到了这一步，他哪还能不明白对面那个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是开位水准了。 　　但是……晚了。 　　李默一拖盘子，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大堆冰块放在上面，双手用力，咯啦咯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最终那些小冰块被他硬生生压成了一尊小巧的冰山。 　　李默没有兑换过烈冰鲜鲷山的食谱，那个不是他现在能做的，但是有了罗汉水晶斩，稍微山寨一下也能说得过去。 　　他双手轻挥，原本叠在另一张盘子里的鱼片就飘飘然升起来，在气流的带动之下如蝴蝶一般飞过去，贴在冰面上。 　　先冰镇一会儿。 　　李默接着就开始准备繁琐到不行的蘸料。 　　而这个时候，冲田让次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将外表算不上美观的盘子往前面一放。 　　“我，完成了。” 　　他几乎是用赶工的方式才完成的这份料理，也亏得刺身的蘸料并不怎么花时间，否则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来不及。 　　在李默终于恢复了自己原本的状态之后，他在食戟时对别人的压迫力甚至要远远高于普通的开位厨师，这是虎符的性质决定的，跟他个人本身的气场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他一对十，还能在出手的瞬间仅仅凭借压力令对手昏迷的原因。 　　“真巧，我刚想起来鲔鱼配料里用不着炸粉丝魔芋丝，那我也完成了。”李默咧嘴笑了笑，手臂的残影缓缓消失。 　　然而他这副表情落在冲田让次的眼中，却突然扭曲，下一秒，后者仿佛看到了一具无比高大的猩红色盔甲率领无尽黑甲大军冲锋，如山峦崩塌一般摧垮了一切。 　　嗡~ 　　冲田让次眼前一黑，再回神一切都消失了。 　　厨房还是普通的厨房，但是他那原本正在融合中的厨心中间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然后在短短数秒之内，原本几乎要成为一体的两颗厨心重新分开，再无瓜葛。 　　第一次灵基再临，失败。 　　PSS：顺便，上一章几位老哥说的话我感觉很在理，尤其是更新方面，在压抑期的确是要多更的，是我的错。 　　所以这章三千多字，算上之前的三章，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万字，我都没想过居然还有这一天…… 第0110章 关系 　　“好了，请裁判开始试吃。”李默冲洗着几把厨刀，笑盈盈地看着一旁的部长大人。 　　来野巽左右扫了两眼，左边的冲田让次面色灰暗得如同死尸，李默这边则是红光满面，好像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心情比之前还好些。 　　这场食戟，其实到现在这一步都不用品尝了，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那好。”来野巽点头，将脸转到另一边。 　　“冲田桑，要从谁开始呢？” 　　自从上任以来都一直被部下们喊作老好人的部长先生，很多时候都不喜欢把事情做绝，他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在问——到底还要不要对比点评。 　　越到后来，厨师的厨心越坚定，越是对自己走的道路深信不疑，贸然参加食戟的风险也就越大，很可能一次败北就会将原本的厨心打击得支离破碎。来野巽几十年来，已经见过太多的厨师经历了一次食戟之后，就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目前来说，冲田让次这个样子，说明他的厨心已经出了问题，这个时候如果主动认输，可能受到的影响还小一些。 　　“……”冲田让次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盘子。 　　已经完成的鲔鱼刺身，被他自己倒到了垃圾桶里。 　　中年人，早就没有了年轻时期的锋芒，只要是能够保住自己的利益，或者说减小自己的伤害，他根本不介意自己再次践踏一次身为厨师的自尊。 　　反正也早就没有了。 　　咚！ 　　“对不起，我错了！” 　　两百多斤的体重直接砸在了地板上，冲田让次甚至都没有犹豫，直接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然后鼓足了气力发出一声整个楼层都能听到的怒吼声。 　　“一百万，容我回去凑齐，在一周之内会送到您手上！” 　　李默点点头。 　　如果一周内没有见到钱的话，他可以直接申请起诉，或者请食戟管理局的人上门也好，用其他手段逼迫还账也好，都是合法的——食戟的规则大于一切。 　　于是冲田让次颤颤巍巍站起来，低着头，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认输、下跪、道歉三个流程，看起来熟练得很。 　　这个中年男人也仿佛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似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行为。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在冲田让次转身离开的时候，回头那充满怨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默原本是不相信只凭人的眼睛就能传递出这么丰富的情绪的，但是这一眼，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可悲可怜可鄙。 　　他目送着那两米多高的身体逐渐弯曲，佝偻，在跨过了厨房的大门之后，再一点点地板直过来。 　　咚咚咚…… 　　整个走廊都能听到那沉闷的脚步声。 　　李默的眼睛也逐渐眯了起来。 　　“抱歉，我不太希望在我的管理范围之内发生什么太不愉快的事，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不合规矩，李君有什么怒气先朝我发就好。”来野巽轻声道。 　　“……您是个好人。”李默捂住额头，只能默默地发一张好人卡先。 　　就好像之前来野巽明明看出来却还帮自己演戏一样，他自己先承了对方一个人情，这位部长大人摆明了是那种温吞的好脾气，遇上事都喜欢做和事佬，那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嘿嘿，总有人这么说。”来野巽拨了拨自己的一缕头发，明明也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了，却像是个羞涩的少年一般。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感觉别人说自己是好人就像夸奖一样。 　　“我……”李默一口老槽堵在胸口不知怎么说，只能摆摆手，转移了一下话题。 　　“那么部长大人，我的料理您还是品尝一下吧。无论食戟的结果如何，我的考核也被包括在里面了。” 　　“啊，你不说我也很想尝尝呢。以我的感觉，这应该有三星级的程度了吧？”来野巽看了那盘贴满了鱼片，像是火山一样的鱼脍。 　　看起来的确很诱人，而且不同于日本这边相对清淡的蘸料，用了十几种材料制成的料汁酸辣香咸鲜俱全，虽说在口味上有所分歧，不能简单地拿来做比较，但是在嗅觉刺激上，无疑是这种更为诱人一些。 　　“如果不出什么问题，那开位的考核也一并算过吧，总之让我们知道你有开位的实力就行，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李默一愣，旋即又反应过来，这算是又一种补偿。 　　“部长大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他缓缓道。 　　这里是来野巽的地盘，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在意自己一个小厨师的心情。尤其是一开始帮自己演戏那段，现在看来，刚见面的来野巽也没有理由要那么做。 　　“呃……这个……”温和的中年人忽然有些羞涩。 　　“其实是这样的，在你们秋季选拔赛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或者说，当初看比赛就是因为知道里面有你，这才看的，而且你的表现也的确让我感到惊艳。” 　　“……”李默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劲。 　　他往后缩了缩，看着这位部长的目光也变得很诡异。 　　“嗯，是我爱人提及的。”来野巽亮出了自己的左手。 　　无名指上套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铂制戒指，上面的钻石足够亮瞎所有单身狗的眼睛。 　　“那太太是……”李默松了口气。 　　“山之翁领导的哈桑一脉，静谧的哈桑。”来野巽有些扭捏。 　　他的实力不如自己的妻子，后者是成熟的当代英灵而他到了这个岁数也还在典位，未来估计也就是这个段位的实力了。或许是男人好面子吧，他一直以来也都没怎么跟别人说过这个。 　　“我只是拿了山之翁的灵基，而且后来还跟别人换掉了……”李默解释道。 　　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层关系，不过自己除了那次之后也没怎么跟山之翁一脉打过交道，在宿舍的时候连百貌都没怎么提过这一茬。 　　“我知道，所以当时才好奇嘛。”来野巽笑笑，也没再多说。 　　半个小时之后，当李默走出大楼，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正经的开位厨师。 　　然后，他就在回家的路上，撞到了那个一点都不意外的人。 　　看着狞笑的冲田让次，还有他那同样手提钢管片刀的七八个小伙伴，李默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嘴角就微微上扬。 　　对方临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出。 　　来野巽是好人，但他调解的两位对象可不是，所以李默之前才会默许了食戟认输的行为。 　　咯啦咯啦，他忍了很久的拳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打开手机，放在路边，录像。 　　然后…… 　　那一天，李默终于成为了开位厨师。 　　那一天，冲田总司接到了自己那不靠谱的师父发来的长信息。 　　那一天，附近的病院骨科床位少了九个。 　　那一天，李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警察局。 　　PS：昨天难得十点钟就有了困意，早睡了…… 第0111章 尾声 　　“你就出去一趟，怎么就这么多事情？”李书文领着刚从警察局里放出来的李默，像是个普通老头子一样忍不住地抱怨。 　　“嘿嘿，嘿嘿嘿……”李默傻笑。 　　他当时是被迫动手的一方，再加上有录像作证，一边是手无寸铁的少年高中生，一边是八九个手持凶器的大汉——先不提最后的结果如何——谁是加害的一方谁是被害的一方简直一目了然。 　　更别提日本还有少年法，如果李默不是外国人的话可能一点事都不会有。 　　可惜，他是。而且这次做得可能有些过火了，来的几个人全都进了医院，所以解决起来还是有些问题的。否则当李书文把人领出来的时候，也不会是深夜了。 　　“不过，打得好。”李书文淡淡道。 　　事情的来去，早在警察局里的时候都已经了解清楚，包括来野巽和有间都古也被请过来问话，到底谁对谁错，他还不至于分不清楚。 　　“嘿嘿……”李默继续傻笑。 　　冲田让次最后的结局无疑会是相当凄惨的，先不说几家人的治疗费，还有要给李默的那一百万日元。光是要在床上躺两个月就够他受的了，而且最后说不定还会丢了工作。 　　李默是将这件事跟冲田总司提了的，没有细说，但是相信这种事他们家族应该有专门负责的人，虽然不知道最后究竟会怎么处理，但应该不会太轻。 　　这样一来，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念头通达。 　　一老一少，欢欢喜喜走进家门。 　　李默还起锅给自己煮了一碗面，他这一天也确实累了，也饿了。李书文则是捧了杯白开水，大晚上的也不适合喝茶，就用清水润润嗓子。 　　李默朝老人手里的杯子上瞄了一眼。 　　“咳咳，师父，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他轻咳了两声，捧着面碗道。 　　“说吧。”李书文将杯子放到一边的石桌子上。 　　“……” 　　“……” 　　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之后，李默讪讪地开口。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在考试的时候……那啥……又顿悟了。” 　　“哦。”李书文站得笔直，手一点都不抖。 　　“您就不好奇我到底悟到了什么？”李默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那你就不心疼自家被打碎的杯子？！”李书文眼睛瞪得老大。 　　“我错了。”李默瞬间举双手投降。 　　“嗯，说吧，是不是又悟了一颗厨心？”李书文这才悠悠然搬出一张凳子坐下来，准备仔细听听。 　　“你现在已经开位了，对料理以及世间万事万物的敏感程度也大大提高，所以对你来说次级厨心的领悟会变得比之前容易一些。” 　　“这个倒是没有……”李默摇头。 　　“不过我发现，好像过段时间我就能把另一颗厨心也升级到中级。我准备在家里潜心修行的时候顺便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李书文默不作声，幸亏这是坐下来了。 　　但是厨心晋升得太快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于李默这种年轻人来说，很容易就会为了追求数量而忘记规划自己的道路。 　　一般来说只要是两颗圆满的厨心就能相互融合，但是究竟是哪两颗，就要根据自身的条件，尽量选择契合的。只是据李书文观察，李默除了已经融合过的两个厨心之外，剩下的几个相互之间的相性都不是很好。 　　所以他怕李默犯错。 　　“你要用哪两个融合？”李书文问道。 　　他需要确定一下，不过最好还是劝阻回来。 　　然而李默摇摇头。 　　“不是原来的那几颗，而是……”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件事解释起来相当的复杂，也幸亏他之前已经跟李书文交过底，否则还真没法解释。不过就算是这样，要怎么捋清楚其中的关系也让他很头疼。 　　不过李默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李书文就明白了。 　　“天赋厨心啊……”老人深深地看了李默一眼。 　　看来这种事在这个世界已经有过先例了，李默现在的情况虽然罕见，但李书文原来明显是见过或者听说过这种情形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李默的父母都没有类似的天赋，从遗传的方面解释不通。 　　“最初我以为你的眼睛不过是一般的复制，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这个也是你不能说的的那个东西带来的么？”李书文问道。 　　“算是吧。”李默点头。 　　超视觉是系统抽奖给的，这么说也不算错。 　　“那这样最好，自己的天赋就是最适合自己的，你有这样的机遇是好事。”李书文作出了肯定。 　　自己这个徒弟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带来惊喜，到现在，嘿，都有点麻木了。这小子，似乎什么样的奇迹放在他身上都不算问题。 　　“对了，还有一件事。”李默忽然道。 　　他扫了一眼系统的面板，在通过了开位资格之后，原本的任务也完成了。 　　任务奖励的【传说】讯息也终于浮出水面，彻底地展露出自己的面目来。那是一张地图，就像是中华一番里传说中的厨具对应的地图一样，只是它所对应着的并不是原本那些传说厨具。 　　而是山海经的其他分卷。 　　“我想出去一次，就趁着最后假期实习的机会，到欧洲。” 　　“为什么走这么远？到时计塔？”李书文挑了挑眉。 　　“不是，不在时计塔，找点东西。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出去一趟，实习一结束就回来。”李默道。 　　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的确有些远，在欧洲，一个他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儿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到了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关卡在那设着。 　　反正他是不相信系统会这么容易就让自己拿到山海经的其他卷的。 　　“……宝具还是灵基？”李书文很了解自己这个徒弟，除了这两种东西之外，还没有什么能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 　　“宝具。” 　　“那行，这两天帮你办签证。不过你到底要去哪里实习，这件事你自己解决，也顺便拓宽一下自己的人脉。”李书文道。 　　“好。”李默点头。 　　“那这段时间好好学好好练，走之前，最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嗯。” 　　夜深了，老人背着手回屋。 　　李默站在校园里，对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天空，缓缓地抬起手。 　　五指紧握。 　　PS：这一卷完了，接下来换地图到欧洲去，不过不是呆毛（这里是狮子王，层次太高端，还得往后放放）。 第0001章 返校日 　　这一日，秋高气爽，东京难得摆脱了湿热气候迎来了一年中难得的好天。 　　李默也穿上了整齐的马褂，背着个包，手里还拖着一只拉杆箱，看上去就像是电影里去某某大寺求学的功夫小子——他今天也确实应该上学去了，还差最后一天，远月的学生们就该放假了，他好歹也得露一下面。 　　“师父，我走了！”李默紧了紧背包的袋子，远远地喊了一句。 　　屋里的老人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虽然说远月明天就放假，但是李默的签证都办好了，机票一搞定，之后也没必要专门回来一趟。所以这一走，可能又是一个假期才能回来。 　　当然，这是对于李书文来说；对于李默，说不得又是一年的时光。 　　“我走了……”少年将重新漆了一遍的朱红色大门掩上，转身，便再也没有回头。 　　一个多月的淘炼下来，他的气质又变得内敛不少，原本一笑就凶神恶煞的表情不见了，只剩下普普通通、或许还有点显英气的脸，黑亮的瞳仁无比清澈，仿佛一面镜子，能清晰地照出人影来。 　　锤炼厨心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难一点，尤其是他这种借助了天赋厨心的，过程就更加艰难，因为少有经验可以去参照。但是毕竟李默还有一手时间加速，多花点时间就多花点时间，在顺便将严流剑道都练到圆满之后，他的第二颗中级厨心终于成型。 　　于此同时，从很久之前就接到的任务【千锤百炼】也终于被他在这段时间里完成了，原本的“火云手·煎蛋版”消失，只剩下了史诗级的厨技“火云手”，跟八极拳一样，满级为lv20。 　　那几个抽出来的任务也给他抽时间完成了，没花多大功夫，算是凑齐了一整套厨具。 　　因此，李默现在的面板变成了这样。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32。” 　　“天赋：超视觉、超听觉。” 　　“厨心：虎符lv3，镜心：LV2，火羽lv10，黄土：lv10。” 　　“道具：黑键（厨刀）、猛汉（九环大刀）、太白（面点棍）、水银剑（装饰）、黑锅、木板、白布。” 　　“厨艺：lv33（开位）。” 　　“食谱：略……” 　　“厨技：基础刀工lv10，基础火候lv10，基础面点lv10，食材辨别lv10，八极拳劲lv18、火云手lv3、罗汉水晶斩lv10、猛牛青龙斩lv10、罗汉虎爪拔lv10、数息观lv7、严流剑道lv10、八纲辨证基础lv5、钢棍旋风lv5。” 　　“天赋厨技：超音厨术lv5。” 　　“宝具：《山海经》（卷一·南山经）。” 　　“综合评价：你的手艺已经登堂入室，你的大名已经被人知晓，但是前面的路还很长，需要你一点一点地走下去。 　　进境飞速，食谱那一栏李默都已经数不过来了，这段时间光是三星级的食谱他都兑换了不少，还有原本不太擅长的那些领域，也都一个个至少补全了最初级的部分。厨技方面更是超过绝大部分开位的厨师。 　　除非是已经陷在开位几十年都没有动过的老厨师，而且还必须是来自中华这种最重视厨技的国度，这才有可能在这方面胜过现在的李默。 　　毕竟现在差不了太多，李默之前所修习的厨技就都满级了，尤其是八极拳劲，只差两步就能达到圆满，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积攒下几个自由天赋点的李默却是选择了靠自己的领悟与锻炼走完最后这两步。 　　圆满之后，再开始修习真正的八极拳。 　　满级才只有lv20的八极拳劲当然不是这门武术的顶点，就好像小次郎传授李默的严流剑道，他现在练到最后都圆满了也才lv10，但柳洞寺的那位门卫大爷可是凭借着这一秘术在英灵中都能站到中层的。 　　同样是严流，其中差距多少？又隐藏着多少奥秘？ 　　这个只有小次郎自己知道了。 　　李默毕竟不能要求别人把自己压箱底的绝技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自己，那是老师，不是师父，自己能有现在的收获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李书文这边，的的确确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东西传了下去。 　　八极拳，后面的部分现在就躺在李默的随身空间里，只要他哪一天将前置的拳劲练到圆满了，自然而然就能开始后面的修行。 　　不过在此之前，李书文要求他一页都不能翻。 　　那李默就让它躺在那，一眼都不看。 　　哪怕最后这两步会无比漫长，甚至到祭位之前他都有可能悟不透，但是习武么，就是要有点耐性才行。 　　“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柳洞寺那帮人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李默笑了笑，从地铁走下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现在第一个要去地方的也不是宿舍。 　　而是玉藻前那里。 　　因为站在路边的那位樱发秘书已经朝他挥手示意了，想来就算李默没有通知，那只狐狸也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然后坐着豪华的房车就在必经之路上等候。 　　玉藻前就埋在桌子上的一堆文件下面，车门开了才抬起头，扯掉跟秘书同款的眼镜。 　　“这就回来了？”她笑得很是促狭。 　　“怎么不多待一天？明天他们也该放假了。” 　　“你现在说话的风格就像是一个中年的班主任。”李默耸耸肩，径直坐下来。 　　“年龄减去点，职位高一点，差不多。”玉藻前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生气。 　　不过随着车门合拢，玻璃边上的帘子也拉起来，她的表情也随之沉下去。 　　“你走得很是时候，事后我才发觉，如果在秋季选拔赛之后你还留在远月，虽然一开始状况会如我所想的发展。但是之后就不一定了，到现在估计会乱得超出所有人的掌控。所以相对而言，你这无心之举倒是做对了。” 　　“……”李默不说话，他也不太明白这种弯弯绕。 　　玉藻前也没多说什么，就是简单地说，自从他走了之后学校没发生什么变化，然后话题就转到了接下来的安排上。 　　“实习的话，要去哪？” 　　李默回去一个多月，甚至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一次，所以玉藻前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在打些什么主意。 　　然而事实上，李默只是修炼着把这些事给忘了。 　　现在既然人都回来了，该交代也要交代。 　　“欧洲。”李默道，他签证都办好了。 　　“哪里？”玉藻的眼睛眯起来。 　　不是日本，这算是件好事。但是欧洲很大，具体到哪个国家还不一定，就目前的情形，她其实不希望李默到时计塔去的。 　　那么……法国？意大利？ 　　都有可能。 　　然而李默摇了摇头，口中吐出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名字。 　　“爱尔兰，英国旁边的那个小国家。” 　　PS：修大纲中，还没最终敲定，不敢多写。 第0002章 回来了 　　爱尔兰，一个你拿着世界地图去找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小国家。 　　因为其实它也不算太小，只是它作为大西洋上的一个岛国，很多时候都会被误认为是英国的一部分。而事实上爱尔兰也确实一度为英国的殖民地，而且是英国的第一个殖民地，甚至至今爱尔兰岛都被分为两部分。 　　南爱尔兰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北爱尔兰则是英国的一部分。 　　就像朝鲜跟韩国…… 　　“为什么忽然要到那边去？”玉藻前问道，李默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如果是去苏格兰的话都还能理解，毕竟英国就不去时计塔也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甚至参观都可以，毕竟那里几乎可以说是世界料理研究的几个中心。 　　但是一水之隔，爱尔兰就没有那么突出了。 　　当然，也算是一个好国家，但是世界上有那么多跟它定位相同的国家，李默没必要专门提出来。 　　“这个……秘密。”李默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宝具到手之前，地图什么的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更别说他还解释不清楚来历了。 　　“好吧。那你有没有联系到具体的店？”玉藻前点头。 　　两个人目前还是合作关系，相互之间的牵扯还没深到那一步，李默自然有他自己的计划。不过远月的规定就是规定，如果拿不到一个店铺的邀请函，学生是不能出去的，这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考察锻炼学生的交际能力。 　　“呃……还没。”李默挠挠头，干笑了两声。 　　他一个多月来都在打磨自己的厨心，顺便锻炼厨技，哪有时间关心这个。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毕竟他现在既然都跟玉藻前说了，这点小事，对于统帅大人来说估计也不是问题。 　　“那你再想想，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更建议你去英国。考虑一段时间吧，到时候我再帮你安排。”玉藻前说完，就又摸出眼镜戴上。 　　这是要赶人了。 　　李默悻悻下车，拎着自己的包按原路返回。 　　他原本就是要先去宿舍的，回家这么长时间，而且当初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也就一个信息通知一下了事。现在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怎么说也得向大家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出去请客是免不了的。 　　顺着小路，途中倒是有不少学生好奇地看着这个背着包提着箱、像是刚返校的家伙——明天就放假，这个时候返校的一定是怪人。 　　自然也有不少认出李默来的，却是一个个都瞬间别过了眼神，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甚至还有临时绕道的。 　　他们装作看不到，李默也装作没发觉，各走各的。 　　不过他心里倒是在苦笑，感觉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一来情况都会演变成这样，搞得好像是什么通缉犯返乡了似的。 　　很多人，貌似都不怎么喜欢他。 　　当然，也有完全相反的人。 　　李默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不过还没等回头，一根结实的大臂就揽住了自己的脖子。 　　“哟，tiger你回来了？！”一头黑发的坂田金时凑了过来。 　　他还是那身规规矩矩的学生打扮，不过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性格，还是那个男子气十足的暴走族首领。 　　“哟，金时啊。”李默也咧嘴笑了笑，跟自己身边这位碰了碰拳头。 　　说起来两个人平时见面的次数还蛮少的，因为年级差距，加上也不住在一起，李默自己又经常性闭关，也没有太多的机会去联系。不过上次秋季选拔赛结束的时候庆祝，这家伙也在场，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最后也是躺在院子里的那批。 　　“刚回来，这不是马上就要出去实习了么，来学校准备一下。”李默拍了拍自己的包。 　　“你准备去哪？” 　　“爱尔兰。” 　　“诶？我还以为你会回国呢，这么好的机会，难得可以回去一次。China！”金时有些夸张地挑了挑眉毛，他没忘李默是中国人。 　　“怎么会。”李默也是笑笑。 　　开玩笑，那边是自己最不敢去的地方，在摸清楚状况之前别说回国了，就连父母的电话都得躲着。 　　不过金时倒是感叹起来。 　　“嗯，出去走走也好，否则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也很无趣啊。我这次倒是想去北美看看，但是大姐头不让，就只能回去山里了。” 　　“你们也要实习么？”李默惊讶道。 　　“对，无论哪个年级，远月的假期都有相应的任务安排，不过不想出去的就回家，我们这里的学生一般来说家里都有自己的店，很少会出现没地方去的情况。可惜了……USA的风光看不到。”坂田金时撩了撩头发，下面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金。 　　“你是想看美国的高速路吧？”李默打趣。 　　不过他原本还以为只有一年级的学生假期才有这么个任务，结果没想到只要是远月的学生都有。这么说起来，自己回去之后还得问问宿舍里其他人的安排情况，尤其是柳洞寺除了佐佐木小次郎之外唯二雄性生物中的另一个。 　　库丘林，李默记得，那家伙好像提过一次，自己是从爱尔兰过来的。 　　“另外我还想看看他们的总统阁下。”金时咧开嘴。 　　“那可是超级Golden啊！” 　　“是么……”李默跟着笑笑，他理解不了金时的脑回路。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聊着，然后就因为各自都有事分开了，李默多走了几步也就踏上了柳洞寺前的石阶。 　　古朴的大门伫立在那，还有那极为眼熟的帐篷，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而且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凑近了更是一股热浪紧紧逼来，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上了一堆篝火，用汽油桶装着木柴，火光正旺。上面还有烤网，几根自制的竹签穿着鱼肉蔬菜，烤得滋滋冒油。 　　李默看着里面正狂欢的男男女女，忽然笑了笑，将背的包轻轻丢到大门的旁边，远远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都在呢？” 　　一瞬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几个人一齐将头转过来，然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你这家伙终于回来了！” 　　无数喝到一半的啤酒瓶子铺天盖地地砸过来。 　　不过在此之前更是有一抹红色的身影忽然扑过来，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李默！” 　　然后两个人就滑倒在无数飞溅起泡的酒里，院子里更是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第0003章 重聚 　　“这么说尼禄也是昨天刚回来的？”李默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宿舍里的几位都在，因为一直以来都没联系过。只是没想到秋季选拔赛一结束，不仅自己离开了，尼禄，还有另外一个走到决赛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准确地说，应该是深夜。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庆祝啊。”五月打开一听啤酒递给李默。 　　“修行吗？”李默看了看一旁正在疯狂啃咬烤鱼的金发女孩。 　　“唔姆，余已经进阶到开位啦！嘿嘿……啊呜！”尼禄又一口吞掉半串蔬菜，抹了抹嘴角的油。 　　这还真是…… 　　李默抬头望天。 　　自己为了成为开位厨师经历了多少来着？拼老命去做系统的任务也好，在精神空间里锻炼时间加起来足足有两三年也好，直到秋季选拔赛结束才在系统的帮助下晋升成功。 　　这下，好不容易拉开差距了，怎么忽然就又被追上来了？ 　　“她们这一族的人，一旦真正开始学习厨艺之后，进阶速度都相当的快。”库丘林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看上去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什么叫真正开始学习厨艺？”李默愣愣。 　　他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尼禄作为大家族出身的人，进阶快是因为学厨已经很长时间了，积累足够，这才这么迅速地进入了开位。但现在想想，刚开学那会儿的时候，尼禄貌似也跟自己一样，不过是一个末子位的小厨师。 　　结果，在自己有系统的情况下，两个人的进阶速度还是几乎一样！ 　　“唔……就是说，真正开始着手烹饪。”尼禄又吞下了两人份的烤串，稍微喘了口气。 　　“余是从中学毕业之后才第一次独立完成一道菜的，以这个为标志点，余真正开始学习厨艺也就是一年而已。嘿嘿！” 　　她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挤眉弄眼，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句话——快来夸我！ 　　只是，周围的几个人都被镇住了，尤其是李默五月他们一年级的学生，无一例外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尼禄。 　　“人……和人的差距会有这么大吗？！”五月绝望地捂着脸。 　　天知道她自己是晒了多少的咸鱼才混到如今的水平啊，而且这家伙还比自己早进入开位，虽然估计到下学期中期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了，但是这估算下来就是小半年的差距。 　　“嘿嘿……”尼禄一点安慰别人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伸出油腻腻的手比了个大拇指，虎牙雪亮。 　　然后就惨遭拆台。 　　“别羡慕了，她们这一族都是这样，在一定的年龄之前都不会亲自动手做菜，只是吃。”库丘林淡淡道。 　　“从出生开始，就要被训练着辨认味道，为了更好地利用那超越常人的味觉，在很小的时候就将如何辨认美味化作了本能。然后6~7岁，第一次更换乳牙之后，就能通过考试拿到专业美食评论家的执照，再之后，就是一直吃吃吃。” 　　“天南海北的料理，从好吃到难吃，宴席名菜到地方料理，乃至某些稀奇古怪的特殊美食。一直吃到自己的厨心承受不住，辨认不出来的程度，大约就是四星级的料理吧，没有厨心的人估计最多就是能尝试到这个层次了。在此之下所有种类的料理都尝试一遍。” 　　“这样，然后才会具体学习厨艺，亲自烹饪。但是在此之前，这么多年品尝美味打下来的基础比任何人都要坚实，更不用说她们还有着那种舌头，所以一旦开始学厨，进境就会快得吓人。” 　　库丘林用木棍拨了拨火，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木柴燃烧那噼啪噼啪的声音。 　　“所以你们不用这么惊讶，没有具体学厨不代表之前就是一片空白。如果真算上去的话，她们从刚降生吮吸的第一口奶水，学习厨艺的道路就展开了。” 　　“……” 　　五月她们都默不作声，一个盯着地面，尼禄也是愣愣地看着这个蓝毛扎着马尾的前辈。 　　“我说……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最后还是李默开口了。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这种应该是很隐蔽的事情，或者说，就算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一般人能打听到的事——库丘林是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的？ 　　这种事，如果不是专门去打听，再怎么想都不可能了解得这么完整吧？ 　　“嗯？我说了什么吗？”库丘林装傻。 　　“……你刚刚说得这么详细，连什么时候换牙都说了，这个时候装什么愣啊！”李默捂脸。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盯着库丘林猛看，几个高年级的还好些，五月她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狐疑，脑子里在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呵呵……”库丘林干笑几声，然后马上就是话锋一转。 　　“其实我更好奇你，如果说尼禄进阶这么快，是因为她从幼年就打下来的基础。那你的话……我记得刚入校的时候也是末子位，然后在秋季选拔赛结束之后就变成开位了。比尼禄都快，而且解释不通……” 　　“喂，祸水东引过分了啊！”李默张牙舞爪。 　　不过其他人的兴趣却都已经被勾起来了，一个个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相比起库丘林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莎芭伊尔家族这件事，李默为什么能飞速进阶更值得调侃，气氛也轻松些。 　　“对啊，李君你一天天的总是在睡觉，为什么都能进阶这么快？”五月托着腮，头上漂浮着无数咸鱼的怨念。 　　“这点的确不在我的计算之中。”紫苑也是这么说。 　　而且看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就好像电影里的疯狂科学家看到了实验素材。 　　“你们听说过大梦真经么？就是中华流传的一种融合佛道两门的修行秘法……”李默张嘴就来，随口胡扯。 　　“达摩真经？跟达摩有关系？很厉害吗？”玛尔达好奇地问，她显然是听错了。 　　不过还没等李默继续往下扯，库丘林就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姐头，你不会真信了吧？哈哈哈，这一听就知道是现场编出来的东西啊！” 　　“不是我现场编的。”李默神情严肃。 　　是那些写武侠小说的人几十年前编出来的。 　　不过这么一插科打诨，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其他人也没准备真的去逼问李默原因是什么，毕竟大家都有秘密，全都说出来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李默也是收了收心，这才开口对库丘林道。 　　“那个，汪酱，你是不是从爱尔兰过来的？” 　　“嗯？”库丘林一愣，神色忽然间就沉了下去。 　　“……怎么忽然这么问？” 第0004章 出发之前 　　“为什么忽然想去爱尔兰？”库丘林问道。 　　也难怪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这个并不出彩的欧洲小国不说跟隔壁的不列颠比，就算是现在的日本，料理界的整体水平也要远远高过它。 　　毕竟远月集团怎么说也算是国际间第二层次的势力了，但是爱尔兰，估计连英灵都凑不齐十个。 　　“去找点东西，只有那里才有。”李默坦诚道，除此之外就不能说得再多了。 　　“嗯……你应该是没找到去处吧？”库丘林想了想，马上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后就看到李默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个多月了，你都在干什么啊？”库丘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马上就陷入了沉思，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怎么愿意回忆的事。 　　“汪酱，你好像自从到了远月就没回去过吧？有什么……”希耶尔忽然出声道。 　　“嗯……”库丘林还是那副沉思的样子。 　　不过这样一来，李默倒是从中嗅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那个，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我自己联系也行。”他轻声道。 　　原本这件事就没那么困难，如果库丘林同意联系的话那刚好，否则通过玉藻前也是一样的。李默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坏了跟朋友的关系。 　　“啊？！没事没事，我只是担心回去的飞机。”库丘林猛然反应过来，接着哈哈地大笑出声。 　　“你们也知道的嘛，我的运气嘛，之前来的时候就遇到强气流，飞机颠簸得让人感觉都要坠毁了。所以这才没回去，呵呵。” 　　“如果你们不怕的话，我这边倒是没问题，刚好我也很久都没回去过了，还有点想念。” 　　“这样啊，那你……”李默感觉有点不太对，但还是顺着问道。 　　“没问题，刚好我也想回去了。嗯……确实好久都没回去了。大叔家里有店，我待会打个电话就好。”库丘林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大叔？”李默注意到了这个词。 　　不过还没等他发问，后面的尼禄却忽然把他的脑袋拨到一边，兴冲冲地问。 　　“汪酱汪酱，那余呢？余也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吗？”这家伙按着李默的脑袋，像是一头硬挤进来的大猫。 　　“喂，你去凑什么热闹？！”李默奋力地仰着脖子。 　　“哼，余就是想去。” 　　“别闹了，你应该已经决定好到哪去实习了吧？就不要临时更改了。” 　　“很抱歉，余这段时间也在努力修行，所以也没时间做这些事，略略略……” 　　“那就再加一个名额好了。”库丘林拍板决定，一边朝李默挤了挤眼睛。 　　“唔姆，余就知道汪酱最好了！”尼禄欢呼雀跃，顺便敲了敲李默的头。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是窃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等会儿就去联系，大约就是跟其他人一起出发。明天吧，越早越好。”库丘林似乎是被引起了回家的欲望。 　　“那机票怎么办啊……”李默举手。 　　“你负责！” 　　“你负责！”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李默这家伙都已经有十杰的权限了，那当然要在还没被取消掉的时候好好利用。机票什么的，只要是确定了实习位置的话，远月怎么也要帮忙搞定吧。 　　可惜，根本就没怎么用过十杰权限的李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有权限这一茬。 　　就好像时间久了人根本就记不清自己包里都放了些什么一样，李默回家一个多月，精神空间里却是过去了将近一年。 　　这么长时间，一个在家里根本就没用处的十杰权限，到现在忘了也很正常。 　　“那我，回社团一趟……”感觉自己被压迫了李默直起身子，本能地想到了自己以前常用的报销路子。 　　经费还剩不少吧？ 　　“哦，哦……”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根本理解不了十一席的脑回路。 　　这就是时间流速不同造成的恶果，很多时候李默都会显得呆呆的。需要给他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比如这次，他在快要走到社团门口的时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 　　为什么说一拍脑袋？ 　　因为迎面撞上来一个冲田总司，看到了十杰最末席，他这才想起来。（玛尔达跟希耶尔这两位太熟了，李默从一开始就没把她们当十杰看） 　　自己居然还有一个权限。 　　然后，两个人都尴尬地笑笑。 　　之前在开位考试的时候，李默跟冲田家的一个边缘人物发生了点冲突，虽然最后是解决了，但就这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在校园里撞见，的确是有点尴尬。 　　不过还是李默反应更快一点，直接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抬手打了个招呼。 　　“气色不错嘛，冲田。” 　　噗！ 　　后者淡定地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红色液体。 　　“呃……那个……太真实了吧。”李默捂脸。 　　不过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在，两个人那点为数不多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李默没去问冲田让次的结局怎么样了，总司也没有主动去提。对于这种不会干扰到主线流程的小人物，李默也没必要记那么久。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那聊了聊，也就是一些最近的情况。李默还顺口提了一句自己要到爱尔兰去。 　　总司自然也是不理解，她跟尼禄是远亲，而且两脉的分支一开始都是从英国出去的，所以她更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去隔壁的不列颠。 　　李默也是笑了笑，只是说自己要去找东西。 　　“那你是要带着社团的人一起过去么？”总司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 　　李默当时摇了摇头。 　　他是来弄机票钱的，但是回过神自己这个十一席的十杰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地用公款——他可以大张旗鼓地做啊！ 　　但既然都到这里了，还是进去看看。 　　虽然这个社团他就没管过，也不知被刑部姬弄成什么样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默从房间里出来，身后却多了一个人。 　　“三张机票……不对，是四张，申请的事你去做吧？”李默乐颠颠地享受了一把有秘书的感觉。 　　“是！”间桐慎二点头。 　　PS：昨天睡了一天，上午九点睡晚上八点起，晚上为了调作息，吃了三片褪黑素，强行又在十点半睡了，睡到今天早上五点。总算过来了，目前在值班，手机码字中，有点慢。不过大纲写好了，以后恢复两更。 　　PSS：即使是这样，还是要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0005章 出发，爱尔兰！ 　　黄昏时分，远月学园的操场旁。 　　“听说主公回来了？！”源义经兴冲冲地推开了中研会的大门。 　　自从修学旅行之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的她，现在貌似从心里真正地将李默当做的了自己的主人。因此，原本只是被迫加入的中研会，现在也成了她除教室之外最常去的地方。 　　只可惜，作为社团真正主人的李默却从来都没出现过。 　　咣当！ 　　因为动作太大，源义经开门的声音几乎能震掉一层墙皮，将房间里的那人吓了一跳。 　　“源义经啊……弄坏了门要赔钱。”刑部姬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重新捡起地上的游戏机。 　　刚刚那一下吓得她掌机都掉了。 　　“啊，抱歉。但是主公呢？”源义经连连点头，左顾右盼的，却再没发现第三个人。 　　中研会那足足有两间教室大的空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堆的宅物之外，就是一头已经连被窝都懒得爬出来的刑部姬。 　　估计再过一个月，这只不知道是狐狸还是蝙蝠属性的家伙，就要彻底进化成怪兽了。 　　“哈？你说李默啊？”怪兽放下掌机。 　　“嗯嗯！” 　　“早走了，一个多月没见到人，结果就在这里待了半个小时。”怪兽不爽地啧了一声。 　　“半个小时？” 　　“嗯，话说你这消息也太慢了，他今天上午过来的，结果你这个时候回来有什么用？” 　　“我……还在修行中……”源义经忽然感觉很委屈。 　　自从在秋季选拔赛上输掉之后，她就一直在反思自己作为主公座下的头号武士（自封），输在那种地方实在过于丢脸，所以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在这一个多月里，她几乎都没有闲暇的时间，只要还能撑住就一直在自己的厨房里。 　　也因此，源义经原本就比较孤僻的性格变得更加自我封闭，以至于消息渠道都受阻了。 　　“嘛，修行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就只能错过了。”刑部姬叼起一根棒棒糖。 　　最近这段时间，她跟源义经也算是很熟了，因为时不时的这位源家的英灵继承人就会跑过来这边看看李默回来了没有。那种迫切的表情跟堪称狂热的行动力，就算是刑部姬这种恋爱白痴都能看得出来其中有什么猫腻。 　　只是她同样能看得出来，那位名义上的会长跟源义经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所以作为半个友人，刑部姬从来都没想过去撮合，反倒是两者的关系越差越好，最好能差到根本不可能凑成一对的程度，这样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我去宿舍找他。”源义经下定了决心。 　　已经一个多月都没见到人了，矜持如她也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初衷，在主公想不到的情况下自己前去提醒他一下。 　　可惜，有些晚了。 　　“啊，现在啊……他们好像已经离开了。”刑部姬看了看表。 　　下午五点多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李默一行人应该已经到机场或者早就登上飞机了。 　　“早上的时候间桐慎二刚好在这儿，因为间桐家在某某航空那边也有些股份，所以能拿到最近到爱尔兰的机票。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马上就准备准备出发了。” 　　这个的确是意外，间桐慎二也是中研会的常客，因为据他说是自己祖父的命令，所以要尽可能地靠近李默。但是这家伙却忽然回家了，于是就只能每天到这里守着——这点跟源义经倒是蛮相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间桐慎二的天赋不是很好，而且貌似也没有太大的上进心或者上进心早就被残酷的现实磨没了，他得以占有大部分空闲的时间，然后以有限的精力投入进无限的游戏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刑部姬这样的人能容忍一个男生长时间待在自己领地的原因。 　　间桐慎二居然意外的是一个电子高手兼游戏鬼才，任何游戏，无论是射击、体育、角色扮演、RPG……他都能迅速地掌握规则，然后熟练地将刑部姬虐到半死。 　　甚至凭借着不知从哪学来的黑客技术，对游戏不满意的情况下还能强行侵入，然后修改程序。就连某些立绘的瑕疵都能自己动手修改掉——因为这家伙居然还会画画，而且画得相当好。 　　如果不是间桐家的长孙，不去做厨师，而是随便选一个行业的话，这样的人一定能大放光彩吧？ 　　可惜，命运就是如此的弄人。 　　“那么……间桐慎二呢？”源义经发现，原本一直赖在这里的那个海藻头的男人也不见了。 　　“这个……爱尔兰？” 　　某个亲自推荐了让间桐慎二充当李默秘书的人，在回答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虚。 　　当然，她是为了间桐慎二的未来着想，毕竟他的天赋已经决定了自己无法成为太强的厨师，那么跟在一个有可能会变强的人身边，总要是有好处的。 　　毕竟是一起打了这么久游戏的朋友，刑部姬有时候还是很仗义的。 　　不过…… 　　如果不是最近被虐得太惨了，而且间桐慎二那家伙一旦得意忘形起来嘴巴又是相当的毒，让刑部姬都接受不了的话。 　　可能，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咳咳！ 　　“爱尔兰？那我也去！”源义经坚定道。 　　“唔……你会说英语吗？”刑部姬忽然问道。 　　“会……会一点……” 　　坚毅的眼神消失。 　　作为土生土长，连脑袋都一道被塑造成武士形状的源义经，英语什么的，从来都是被忽略的一块。 　　反正身边总有翻译，而且源家的英灵继承人也不会接触太多西洋的东西。 　　她就没怎么学…… 　　“你看，还是乖乖服从家里的安排就好了。”刑部姬拍了拍手，麻烦解决。 　　此时。 　　东京的机场，一行四个人正安安稳稳坐在飞机的头等舱中，享受着空乘无微不至的服务。 　　“爱尔兰啊……”尼禄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库丘林也是一直走神。 　　“爱尔兰。”李默翻着地图，一边查资料。 　　飞机起飞。 　　PS：最近很迷小英雄，没控制住昨天就码了个三千字的同人开头……算是不务正业吧，有机会发出来给你们看看。（估计就另开一本随缘更新了，当个乐子。） 第0006章 弗格斯 　　飞机到了。 　　“哇——！” 　　“呕——！” 　　“噁——！” 　　在异国的机场，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之前，三个人吐得稀里哗啦的。 　　李默上一世也算是坐过不少次飞机的，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觉这么刺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亡如风，常伴吾身。”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了。 　　一整晚，到飞机降落前位置，他们就没敢睡觉，而且相信其他乘客都是一样的感觉。 　　尼禄跟李默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体素质？就这，忍了一路之后还是没忍住吐了，可想而知这趟航班的颠簸程度。 　　唯一例外的就是库丘林。 　　可能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吧，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汪酱一脸平静，表示一点事都没有。如果第一次强气流来袭的时候他们死不了，那么以后肯定也死不了。因此，少了心理负担的库丘林是在场唯一站直了的那个。 　　一路上，空姐收遗书收了三次。 　　库丘林每次都是在一分钟之内完成的，笔画工整、字迹清晰，想来也是准备了不少时日。 　　一想到这儿，李默感觉自己也没那么难受了。 　　“喂，你们有点出息好么？”库丘林看着自己身边这三个路都走不好的家伙。 　　另外两个其实还好，间桐慎二则是不堪到了极点，他甚至都站不稳了，需要李默扶着才能往前走。 　　“要不是跟你坐一架飞机，我们至于么？”李默吐槽。 　　“大叔的车很快就到了，可能要十分钟就好，他说今天刚好有空，所以就亲自过来接人。”库丘林选择性地无视了那句话。 　　就这一会儿功夫，机场的工作人员都从他们身边过去三波了，这一趟飞机下来，乘客愣是倒了一地，还有不少人心理崩溃到嚎嚎大哭，原本的无神论者都改信教了——就这么一晚上折腾，这居然还能活下来，可能真的是上帝保佑。 　　这些麻烦可大可小，处理不好的话估计就是要出事的，所以一时间倒也没多少人关心这还能站着的四个人了。 　　好在他们还出得去，等乘着车从机场的出口下去，一行人眼前也远远地驶过来一辆造型十分威猛的皮卡。 　　“哟，大叔！”库丘林直接就迎了上去。 　　“两年了，你怎么还是开着这辆车？” 　　“这辆是新买的，但是怕你回来认不出来，所以型号还是原来那辆的型号。”从摇下来的车窗后面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中年面孔。 　　“哦，这就是你的同学了吧？昨天跟我说要来研习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因为平时这边就没人来啊，哈哈……” 　　“你好。”李默几人跟着过去打招呼。 　　因为来得过于匆忙，他们现在才想起来眼前这位被库丘林一直叫做大叔的人，他们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原本是打算到飞机上再问的，但真在飞机上的时候根本就没那个心思了。 　　不过好在汪酱的情商不低，所以还没等众人尴尬，他就伸手介绍道。 　　“这个就是我说的大叔了，嗯，也算是我的养父，只是平时我们两个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全名的话，是弗格斯·马克·罗伊，你们跟我一起叫大叔就好。” 　　“弗格斯？！”间桐慎二直接就叫出了声。 　　“当世英灵中的那一位吗？执掌着宝具虹霓剑（Caladbolg）的那位赤枝骑士团……抱歉，我很少能遇到真正的英灵，有些太过激动了。” 　　能看得出来，原本队伍里最没有存在感的海藻头少年现在居然站直了，而且因为吐的次数太多而变得苍白的脸也浮现了一抹红晕，这激动得无与伦比的样子，就好像追星族见到了自家爱豆。 　　李默都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如果没有间桐慎二的提醒，可能李默也不清楚库丘林的养父居然是一位当世英灵，而且还带有那么长的后缀，骑士团什么的，老实说他对相关的信息了解得相当的少。 　　幸亏现在是被提醒了，否则说不定待会儿还会闹出什么笑话。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弗格斯笑着摆摆手。 　　“先上车，上车再说。” 　　“是！”间桐慎二被李默给搀了上去。 　　没办法，相比起这个队伍里的其他人，他的身体素质太弱了，估计还没有李默之前遇到的有间都古小姑娘强。在经历了一路颠簸之后，就算强撑着也挤不出多少力气。 　　李默当初带着他来是因为刑部姬的推荐，因此才知道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废柴的间桐家少年其实在除了厨艺的其他方面都是相当优秀的人物，因此才生出念头，想要学其他的十杰一样给自己也配一名秘书。 　　不过眼下的情形……只能过几天再说了。 　　“抱歉，我们来的时候都忘记问了，如您这样英灵级的人物，也会亲自主持店面吗？”李默坐在车的后排问道。 　　“啊，这个……的确不会，呵呵。”弗格斯笑了笑，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过你不用担心，类似你们学校的这种假期实习生我之前也接过几个，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大概说一个位置，我把你们送到附近的店去。” 　　“当然，总店还是要我坐镇的，我们现在就是去那里——就算你们想去其他地方，也要先经过初步培训。不过培训完了你们想留在总店也可以啊。包括你，库丘林。” 　　结实的中年人侧了侧脸，望向一旁近两年未见的养子。 　　“嗯……”库丘林没有做出回应。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这一幕，李默心里那种怪异感越来越强了，虽然之前就已经能感觉到，但这对父子的表现却使得那种感觉愈发清晰。 　　他们的关系，有点奇怪，而且库丘林离开这里两年都没回来，一定不仅仅是因为运气。 　　“那么，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您的店？”李默拿出手机，指了指地图。 　　库丘林的事虽然让他感到很好奇，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拿到宝具。 　　地图已经给出来了，那个地方，基本上就是靠近爱尔兰的边境了，跟苏格兰隔海相望。 　　“……那里？”弗格斯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的怪异。 　　“如果你早来几个月，倒是有，但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了。” 　　PS：不务正业过头了……抱歉……我今天三更，国庆出去玩的计划取消了加更。 第0007章 预料之外的竞争者 　　“为什么这么说？”李默皱了皱眉。 　　如果说一开始就没有靠近的店铺还好，但是最近不管了是什么情况？难道在爱尔兰这边的英灵之间还会有争斗？以此划定各自的地盘？ 　　库丘林也一同将头转过去，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弗格斯尴尬地看了自己养子一眼。 　　“因为是别人从我这里讨要过去的，而且要求我一年之内不能插手……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也想要去那边？” 　　“我……”李默犯难了。 　　正开车的这位大叔是英灵，而且虽然是库丘林的养父，但是跟自己可还是第一次见面，因此不可能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但是如果跟之前那样话说一半，对方会不会继续深究就是个问题了。 　　“他要去找一个东西，貌似在那个地方。”库丘林插了一嘴，帮忙解释道。 　　“不过话说回来，大叔，除了梅芙之外还有人能那么容易从你手里要走一座店铺吗？你就直接说名字好了，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你既然知道，那我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弗格斯叹了口气。 　　“不过这次是他们两个人的要求，而且说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需要麻烦我的事，就当是最后一次请求，让我帮他们一次。” 　　“我不可能不答应的。” 　　“……”库丘林沉默了。 　　车里再也没有讲话的声音。 　　李默三人这边都是一头雾水，这对父子讲话云里雾里的，说完了跟什么都没说一样，但从语气上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错综复杂。没有准备就过来，现在看的确是失策了，他们什么都不了解。 　　该不会一头撞到什么家庭伦理剧的世界了吧？ 　　“咳咳，大叔、汪酱，能跟余说说你们之前在讲什么吗？还有那个梅芙，是谁？”尼禄直接出声问道。 　　她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作为一个自来熟的人，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就是尼禄的作风，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直率，很多人也愿意把她当朋友。 　　而这一次，李默跟间桐慎二也是伸长了耳朵，他们也是异常的好奇。 　　“哈哈，梅芙啊，算是大叔的养女，嗯，按关系讲，她应该是我的姐姐——虽然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承认过。”库丘林笑了笑，忽然间不那么阴郁了。 　　“那还有一个……”尼禄注意到了之前大叔的话里，那个‘他们’。 　　“大哥，我们一共三个人。”库丘林回答。 　　“但是我跟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很好，所以一直都没提起过。好吧，我想你们也应该猜出来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没回来。” 　　他耸了耸肩，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看得尼禄会心一笑。 　　然而一旁的弗格斯却是一点轻松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回来挺好的。我当初也不愿意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就算是去时计塔也好……”弗格斯碎碎念，像是个普通的老实中年汉。 　　“时计塔是绝对不会去的。”库丘林打断了他。 　　“而且大叔，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待在这里，而是他们两个……不喜欢我。” 　　能看得出来，因为有李默几个人在，所以库丘林将措辞酝酿了许久，才用轻飘飘的‘不喜欢’几个字带过。 　　什么样的不喜欢才会逼的一个人离开自己的祖国？而且就连作为养父的弗格斯都没发出一点异议？ 　　这太反常了，光是凭这几点，就不难看出这里面复杂的关系。 　　“呵，不过说起来总店离那边也很近的，如果你想的话，多花点时间乘车过去就好。不过一定要保证实习期的工作啊，大叔对于厨师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库丘林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家事抖出来。 　　“这个一定。”李默点点头。 　　同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虽然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麻烦，但自己这次来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凭借地图找到山海经的下一卷。 　　其他的事——比如说库丘林的故事，如果他真的不想让自己一行人知道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扰的好。 　　不过，李默有一种预感，这一趟旅途估计注定会让自己掺和到其中来。 　　否则为什么这么巧？山海经的下一卷刚好就在爱尔兰，而且恰好就在那块被‘要走’的地段？ 　　虽然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自己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李默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那就是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别人也发现了宝具的藏匿地点。 　　最有可能的就是库丘林的哥哥姐姐，两人一起发现了，否则解释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要走那里的一块地盘。 　　但是想必也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们还没有真正拿到手里，否则也没必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不管怎么说，现在可能性最高的情形就是这样。 　　他应该提前做好准备，自己这一次应该是有了竞争者。 　　对手，除了那位没见过面的“梅芙”之外，还有一个……八成实力还要在库丘林之上的人。 　　就在李默沉思的时候，一旁的间桐慎二忽然点了点他的胳膊。 　　李默斜过去一看，慎二的手机上是一个打开的资料页面。 　　“女王梅芙……凯尔特神话？等等，库丘林，弗格斯……” 　　李默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如果规律总结得不错，那么无论是当代英灵还是英灵的继承人，他们的名字都是按照对应的历史、神话人物的名字取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至少两位货真价实的、远月十杰级别的人物了。” 　　李默心里发苦，不过还是谢过了慎二。 　　嗯……秘书还真是实用的职业。 　　“现在只希望汪酱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的年龄不要差太多。如果有二十几岁，那就没得打了。” 　　李默望着窗外，祈祷着。 　　不过万一差不多年龄呢？ 　　那……就有意思了！ 　　“嘿嘿……”连李默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第0008章 安排上了 　　驱车接近两个小时之后。 　　“到了。”弗格斯停下车。 　　眼前是一片宏伟异常的建筑群，无数充斥着历史气息的灰岩堆砌而成的古老城堡，从那岩石风化的痕迹上都能判断出，眼前的这片巨石建筑群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的历史了，但其中的塔楼、城墙甚至闸门都保存完好，依旧能正常工作。 　　“嘿嘿，不错吧？虽然里面是安装了现代的设备，但隔着这么远从外面看，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古老的气息。这是十三世纪就建成的城堡，也是现在的总店。”弗格斯站在车门口，向李默几个人介绍到。 　　看得出来，这番介绍的效果很不错。 　　最起码李默是被震惊到了，一直也没怎么到过欧洲的间桐慎二也发出微微的惊呼。 　　“能够保存得这么完好的建筑也不多见，而且明明能够翻修，却让最外层保持这个状态，留下那种历史感。这让它看起来跟那些十八、十九世纪才建成的城堡完全不一样，唔姆，果然还是这种看似简陋的外观更奈人品味。”尼禄点评道。 　　“嗯？！”李默震惊地转过头，用一种异常陌生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女孩。 　　平时吃货形态维持的时间太长，他都快忘了尼禄还是欧洲名门出身的正牌大小姐——虽然有着几十个正常大小姐的胃——这突然冒出来的一段话就明显拉开了跟自己这种土包子的距离。 　　让李默点评的话，他估计只能拍着手说好好好。 　　“哈哈哈，小姑娘你很懂嘛？！”弗格斯很开心的样子，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哦，差点忘了，毕竟你是那个家族的人，怎么可能没受过相关的教育，呵呵。再上车，坐好了，我先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 　　因为是库丘林的朋友，李默几个人肯定跟一般的实习生不是一个待遇，总店中有专门供人住宿的房间，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当下就给他们开了三间出来。 　　不过之后涉及到具体的工作，他们跟下面的员工就没什么区别了。 　　弗格斯自己对于美食与工作态度的要求异常的严格，这点早在之前就已经打过预防针。这点李默倒是不在乎，不过他更想将这个进程加快。 　　因为有可能那位叫梅芙的女士已经发现了山海经的下一卷，而且李默根本不清楚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站在他的角度，自己预定的宝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抢走。 　　这就由不得他不着急了。 　　所以根本就没管飞机颠簸带来的后遗症，他只是将自己的行李放到房间，然后就一个人去找了弗格斯并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明明是平日里很难见到的城堡，但他现在的心情连一秒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想要快点去莱特肯尼？”弗格斯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年。 　　莱特肯尼就是之前李默在地图上指出来的那个靠近边境的城市，对方已经提过一次了，不过这次再提实在是让他感到很意外。 　　因为两个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还不甚了解。然而这个名叫李默的少年却直接找上门来，这未免让人有些不自在，不过自己倒是没什么，但这么迫切，就有点让人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是，抱歉，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失礼。但是现在我有不得不去的原因，所以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尽快过去？”李默道，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欠考虑，但除此之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唔……”弗格斯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我之前说过了吧，那里已经暂时不归我管了，而且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很可能会跟梅芙他们起冲突，这点，你自己也想到了吧？” 　　“嗯。”李默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耍心机是没用的，这点弯弯绕是个人都能反应过来。而且事情涉及到弗格斯的养子养女，对方基本上也不可能帮自己。 　　但是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一拍两散，李默自己过去，至于怎么跟库丘林解释，以及回远月之后怎么报告实习的事——另说。 　　在宝具的问题上，无论对面是谁，他都不可能退让。 　　“既然想到了，还敢过来征求我的意见，至少你的勇气是很值得佩服的。”弗格斯的眼睛眯起来。 　　“因为如果会引起矛盾的话，那早晚都会，我还是想直来直去一些。”李默道。 　　“很有年轻人的冲劲，但是在不熟悉的国家还这么莽撞，如果不是太耿直的话，你的出身应该也相当不凡对吧？至少不会比那个莎芭伊尔家族的小姑娘差太多。”弗格斯道，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李默不语。 　　额头开始渗出汗水来。 　　老实说，应该是挺不凡的…… 　　毕竟自家老娘一动手就干掉了好几个亿来为自己出气，而且应该还是当代英灵；而父系的一方应该也不会差…… 　　但是…… 　　李默不知道啊！ 　　自己的家族到底该怎么称呼？ 　　出门怎么说？ 　　也没人告诉他啊！ 　　“家师李书文。”他最后还是只能扯起师父的大旗。 　　同样是英灵，说名字对方应该会认识吧？ 　　李默是这么想的，不过，貌似效果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李大师？！”弗格斯一脸惊讶的表情，一直眯着的眼睛都瞪大了。 　　看样子他不仅知道，而且说不定还见过。毕竟一开口就用了敬称，如果是完全没有交集的话，英灵之间应该不至于会这样。 　　“是……”李默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也要去莱特肯尼……不，是那边！怪不得，这么一想的话，梅芙他们也是冲着那个传说去的吧。”弗格斯喃喃道。 　　“诶？”李默一脸懵逼。 　　“啊，因为她太久都没出现过了，我都忘了这件事，那个传说中的地方……难怪，难怪！”中年人却是越说越兴奋。 　　“嗯？”李默继续懵逼。 　　啪！ 　　弗格斯忽然握住李默的手，神情激动。 　　“远道而来的勇士，你是为了那个约定来的吧？我就知道！抱歉之前没想到这一点，怪我！” 　　“啊？”李默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耳边忽然传来许久没有听到的系统提示音，这是有新的任务到了。 　　可是…… 　　自己什么都没做啊，只是报了师父的名字…… 　　怎么好像莫名其妙就被人安排了的感觉？ 第0009章 迷雾 　　“任务：迷雾之国” 　　“任务描述：前往莱特肯尼，到地图上标注的点一探究竟。”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3。” 　　空置了许久的任务栏终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任务，这意味着本次爱尔兰之旅一定不会一帆风顺。不过李默惊讶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这一次的任务描述跟之前都不一样。 　　“一探究竟”意味着他只要到那个地方就可以了，甚至都不用再做些什么任务就算是完成。不过参照着系统之前的任务难度，这种新手村跑腿级别的任务怎么想其中都还有坑在。 　　不过在此之前，弗格斯说的话才更让人在意。 　　“那个……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话。”李默说道。 　　他倒是可以选择就这么糊弄过去，也别管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隐情，对方都这么配合的情况下只要装作自己知道，那么肯定很容易就能到莱特肯尼去。 　　然而直觉告诉李默，还是不要这么作死的好。人最害怕的就是对前路一无所知，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那眼下的任务可能会很容易就完成，但接下来估计要出麻烦了。 　　更何况，李默现在是真的好奇。 　　“嗯？你不清楚吗？”弗格斯也是一愣。 　　他回过神来想想，李默刚刚一直都是一副发呆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清楚。”李默摇摇头。 　　“你的名字……看来是我疏忽了，你应该不是李大师的继承人吧？”弗格斯顿了顿，神情冷淡不少。 　　虽说当英灵还活着的时候，预备的继承者并不会跟他叫一样的名字。也正是因此，他才会误以为李默就是下一任的【李书文】，但现在想想，这个少年刚刚全程都在发呆，好像对爱尔兰的事情一无所知。 　　“师父曾经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被我拒绝了。”李默道。 　　这是实情，为了参加以后的圣杯战争，他不可能继承任何人的灵基。 　　“为什么……抱歉，是我多嘴了。”弗格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种涉及到英灵继承的隐秘信息，就算是再熟悉的友人都不会轻易告诉。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间接证实了李默的身份，只要确定他不是没有继承资格就行。 　　“这样，如果李大师没有告诉你的话，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我这里也不方便多嘴，或许你到爱尔兰来只是一个巧合吧，或许不是。我只能跟你说，他在几十年前来过这个国家，而且跟某一位英灵食戟过一场，不分胜负。”弗格斯道。 　　然后便闭口不言。 　　如果李默真的是按照李书文的要求过来的话，那他自然能从他的师父那里得到信息，如果不是，自己也没有必要多嘴。 　　“那位英灵就居住在莱特肯尼吗？”李默心思一转。 　　“不知道。”弗格斯摊开双手。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只是传说在靠近苏格兰的那一边或许能找到她的踪迹。否则的话，梅芙向我要走莱特肯尼的店铺的时候我就应该反应过来了。” 　　“不过如果从结果推断的话，应该是——否则的话你们也不会都聚在那个地方了。” 　　“她？”李默注意到了这个词。 　　英文的发音能区分开第三人的性别，那位跟师父食戟过一场的英灵，难道是女的？ 　　他脑袋里瞬间闪过几十页的小故事。 　　“是一位女性，不过她的状态异常的特殊，如果非要说的话。跟我们比起来，她才更像是真正的英灵，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弗格斯的眼睛眯得只能看到一条缝。 　　“好了，只有这么多。莱特肯尼的消息我也没有关注过，梅芙那孩子不让我插手，也就没有人向我汇报。所以这三个月，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如果这样你还想去的话，我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将你送过去。” 　　“什么叫其他渠道？”李默问了一句。 　　“莱特肯尼是西北部的中心城市之一，肯定不可能只有一家店，你可以以到其他店实习的借口过去。”弗格斯笑了笑。 　　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憨厚，心思转动得还是很快的。 　　“那就拜托了！”李默鞠了一躬。 　　如果有当地的英灵帮忙，那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只是他的腰才弯了一半，弗格斯就摆摆手。 　　“不要谢这么早，我是有条件的。毕竟你过去那边之后，很有可能就会跟梅芙他们发生冲突，我作为他们的养父，于情于理都要阻挠你一下。” 　　“嗯……”李默点点头。 　　能这么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已经是意外的直率。而且对方居然愿意帮忙，仅凭这点就已经很让他意外了。 　　“这样，我要你跟库丘林食戟，你要胜过他，然后用食戟胜者的权力要求他跟你一起过去。”弗格斯抬起头，看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 　　这个要求是李默完全没有想到的，回忆了一下汪酱这一路上的表现，他愈发感觉这一家人的不寻常。 　　“我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李默道。 　　“呵呵，先喝点东西。你要威士忌还是伏特加？”弗格斯示意李默坐下来，将气氛弄得轻松一些。 　　不过请未成年人喝烈酒什么的，而且貌似只有二选一……这作风还真是剽悍。 　　“都来点吧。”李默面不改色。 　　开玩笑，好不容易出了日本那个未成年基本碰不到酒的地方，不多喝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哈哈哈，好。”弗格斯取出两个大玻璃杯，将两种烈酒混合了倒在杯子里。 　　“其实这也算我的心愿吧，我已经这个年纪了，也没有太大的追求，就是希望家庭能和睦一些。库丘林你也看到了，因为兄弟之间的矛盾两年都没回来，我也是很担心他。” 　　“嗯……”李默点头。 　　“当然，还有梅芙跟我妻子之间的矛盾，库丘林与梅芙的矛盾……算了，这么说起来也挺丢人的，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如果让他们再多见见面的话，或许形式会好一些。”弗格斯跟李默碰了一杯。 　　“也可能变得更坏。”李默说。 　　“不会啦，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我希望，如果你食戟赢了的话，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去调解他们的矛盾。”弗格斯说得异常认真。 　　李默想了想，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 　　这就算答应下来了。 第0010章 何以解忧？ 　　当天中午，李默一身酒气地走出了弗格斯的办公室，手里还拎着一瓶琥珀色的液体。 　　在日本的时候很难喝到这么有滋味的烈酒，所以两个人聊着了解，一不留神就是两大瓶混合的“乌龙茶”下肚，弗格斯还一直夸李默的酒量不小来着。 　　而李默也算是意识到了为什么到莱特肯尼去也算是系统的一个任务，因为这个翻译过来其实应该是——跟库丘林食戟并取胜，因为这样才能顺利地得到离开这里的资格。 　　当然，李默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一种完成方式，自己偷偷跑过去当然也算是完成任务。也正是因此，任务的奖励相对来说寒酸了不少。 　　但是这种明显还有后续的任务，如果他还想拿到最大的收益，那就势必要将每一个环节都用最优的方案去解决。这就等于说，李默还是没有选择，只能去跟库丘林食戟。 　　嗯，系统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相当的鸡贼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李默的错觉，他总感觉随着自己的成长，系统的任务数量也变得越发的少，同时开始趋向于连环性的任务，不再是一锤子买卖。 　　当然，连环任务的最终奖励也是变得丰厚不少，这是在给人动力。 　　它好像在引导着李默逐渐探知这个世界除了厨艺之外的角落，让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远月的一亩三分地。 　　这是个好事，也很符合系统一开始所说的“培养”。 　　“这样一来也顺利搞定了无意义的培训，接下来只要把汪酱干翻就OK了，问问尼禄他们的意思，看要不要一起过去。”李默在心里想着。 　　他这次单刀直入的确是给自己省去的不少时间，而且还收获到了弗格斯的友谊。经过了这一次谈话，他才能确信这个爱尔兰本土的英灵不会成为自己的障碍，这已经是极大的收获。 　　至于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劝说库丘林跟自己食戟了。 　　李默从来不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打败库丘林——开玩笑，就凭汪酱那烂到极点的运气，别说自己是一个正牌的开位厨师了，哪怕是个长子位的都有可能取胜！ 　　这也是为什么库丘林明明有着十杰级别的实力，却一直都没有拿到十杰席位的原因。 　　运气太烂…… 　　所以，要怎么骗他接受这个一看就知道有陷阱的食戟才是问题的关键，剩下的都不重要。 　　“嗝~”李默打了个饱嗝，酒精的味道将脑袋熏得晕了些。 　　他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了自己手中提着的、63度纯麦芽威士忌上。 　　产自苏格兰的威士忌，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威士忌之一，色泽棕黄带红，清澈透明，气味焦香，带有一定的烟熏味，口感极为特殊。 　　他们的威士忌酒由谷物或者麦芽酿造，亦或者两者调和，在木桶中至少储藏三年，在这个过程中，原本无色的酒液才变得金黄，颜色诱人如琥珀。 　　这些凯尔特人的后代热爱这些烈酒，就如同热爱带血的牛排，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地区如苏格兰一样有着如此密集的威士忌酒厂。 　　而爱尔兰和苏格兰隔海相望，二者几乎同源，所以威士忌的酒文化也并不缺乏。 　　烈酒就更不缺了。 　　“一个月前曾经喝躺过一次是吧？”李默摸了摸下巴。 　　在秋季选拔赛的庆祝晚会上，除了他跟尼禄之外应该是所有参加的人都躺在院子里挺尸了，他的印象还很深刻，因为库丘林还迷迷糊糊被人踹过一脚。 　　这就意味着，汪酱并没有如自己的内力这般，能够千杯不醉的技能。只要找个由头灌酒，那一定是能解决问题的。 　　如果是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坑人，以李默如此光明磊落的性格，那是万万做不来的。 　　但是…… 　　“汪酱，我可是为了你好！”李某人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声音都哽咽了。 　　正午时分。 　　库丘林这个时候还躺在自己的房间发呆，跟李默这些客人不同，他在这里自然是有自己固定的房间的。 　　而且哪怕两年没回来了，这里还是保持着原样——每天都有工作人员进来打扫，除尘除虫，但是物件摆设却是一样没动。 　　不过他却宁愿这里变得陌生一些才好，这样才好想些别的事，而不至于如现在这样发呆。 　　“哈哈，反正也不会见到那两个人，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库丘林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如果总考虑那么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回国了，虽然最一开始起意是因为李默，但当这个念头打开之后，对于故乡的思念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这样，回来是因为自己的养父弗格斯，是因为这里熟悉的人和物，是因为这里舒适的气候和问文化……自己要好好地享受这一切，为了两个人将自己心情搞坏什么的。 　　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就像是那两个看不上他这么个浪荡子一样，库丘林也看不起自己那个为了追求变强而不择手段的大哥。 　　既然如此，老死不相往来就好。别说现在只是在一个国家，还是不同的城市，就算住在一起又如何？李默想去莱特肯尼就让他自己去，反正自己打死不去就好！ 　　念头通达，库丘林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跳下来。 　　既然这样，还是要好好拉着大叔喝两杯才对，嗯，把李默尼禄他们也叫上吧，在日本那个鬼地方连个酒都要靠牛郎店的朋友帮忙才能喝到，回国之后自然是要喝个痛快！ 　　他这么想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默？”库丘林打开门，结果就看到了自己的友人。 　　……还有两瓶琥珀色的威士忌。 　　“哟，要不要去喝两杯？”李默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 　　“听说你们这里的酒特别不错，还有自己独特的喝法，要不带我尝试一下？” 　　李默还是习惯了单刀直入，如果被拒绝了再去想别的办法。 　　然而库丘林只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叫上其他人，我们喝个尽兴！一定要把你喝倒了为止！” 　　这次轮到后者愣了愣。 　　“怎么？”库丘林斜了他一眼。 　　“不敢？” 　　“不……这倒不是……”李默咕哝着。 　　他开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东西，否则……也太顺利了吧？！ 　　毕竟是来坑人……呸，调和家庭矛盾的，难免心里有些愧疚。 　　这么搞，弄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且…… 　　好心虚啊…… 　　PS：你们发现没有？小刚长得……跟前辈很像啊……刚好碧蓝之海完结了……就……呵呵…… 第0011章 醉酒之后签字是有法律效力的 　　第二天。 　　爱尔兰的清晨，阳光柔和，微风清爽。 　　库丘林从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微微睁眼，然后就痛苦地抱住了头。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隐约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狂欢，橙黄色的火焰起落，像是篝火。好像有女孩子的声音，应该是尼禄，那个爽朗的大笑声应该是弗格斯大叔，周围重重的黑影大约是临时被邀请过来的路人。 　　而在他的身边，依稀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劝酒。 　　一杯，两杯，三杯…… 　　小碗换大碗，直接对瓶吹…… 　　总之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人扶着一样，带着浓烈烟熏味的威士忌混合了其他完全不知道种类的酒，就这么不停地给灌倒嘴里。 　　酒喝到起劲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库丘林扶着额头，眼睛半睁着，然后就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水，水！” 　　一只盛满了温开水的玻璃杯递到他手上。 　　“多谢！”库丘林一饮而尽，然后才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李默。 　　哗啦！ 　　像是脑袋里有一块毛玻璃被打破了，库丘林猛然记起了昨天自己身边的那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给自己递水的家伙。 　　“我……这是醉了？”库丘林使劲回忆，当再也记不起更多细节的时候，这才终于承认了这一点。 　　“嗯。”李默点头，神情严肃。 　　“为什么你没事啊？！！”头痛欲裂的库丘林冲着这个没事人一样的家伙咆哮。 　　因为用火属性的内力把酒精燃尽了…… 　　“咳咳。”李默当然是不可能把上面那句话说出来的，只能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依旧保持正经。 　　“库丘林，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不……不太清楚。”库丘林晃了晃脑袋，还是没多记起一些来。 　　不过他从李默严肃的语气中依稀能分辨出，貌似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汪酱……”尼禄也出声道。 　　库丘林又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居然挤满了人，不仅仅是给自己递水的李默，尼禄也在，间桐慎二也在，就连弗格斯都环抱着双臂堵在门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 　　库丘林一脸懵逼地坐在床上，目光从左扫到右，又从右到左。 　　但不管他怎么看，眼前的几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而深沉的表情，目光中还有着淡淡的怜悯。 　　糟糕……难道…… 　　这一瞬间，库丘林想到了很多，大脑像是走马灯一样闪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 　　过去的惨痛经历告诉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否则的话他们几个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更不会全都挤在自己屋子里——李默这小子居然还给自己倒了温开水！温开水！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么贴心了？！！！ 　　库丘林使劲回忆，他想知道自己醉酒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喝酒喝到断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他根本不记得昨天最后发生了什么，不过好像没打坏什么东西，身上摸了摸也没伤口，也不是跟人打架。 　　“颈椎没问题，皮肤没有淤痕，没有电击过的痕迹……”他开始碎碎念，双手不断地在身上摸索着。 　　“没感觉有骨折，脏器位置没动，也没有破裂……哈~口气还行，应该没乱吃什么东西……也没有丢钱……那里……” 　　随着他熟练地检查着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位，确认了没问题之后精神逐渐放松下来。不过围观群众们的表情却是越发怪异起来。 　　这究竟是遭了多少罪才练出了这么一套娴熟而系统的动作？！ 　　最后，库丘林就要举手申请到厕所里再检查一下的时候，李默终于忍不住掏出了那张单子。 　　“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在喝醉的时候什么都没做，只是签了这张单子罢了。”他说，指了指上面那个鲜红的手印，以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母。 　　正是库丘林自己亲手签上去的名字。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是签了一个名字……啊哈哈……啊……呔！” 　　刷！ 　　单子瞬间收回，李默凭借着久经考验的良好身手以及超视觉超听觉带来的精准预判，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过了库丘林的狂暴一击，同时一只手死死地抵住了他的脑袋。 　　“冷静！汪酱，冷静啊！不就是一个签名而已，犯不上，犯不上啊！”李默一边将单子塞进自己的后腰，一边死命地抵挡着库丘林的进攻。 　　“就是因为签名才会这样……”库丘林双手胡乱地向前抓着，表情都扭曲了。 　　“欠条还是卖身契？我拿你当兄弟，一起喝酒，你居然……总之我不记得自己签过字，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不是不是，两个都不是，冷静，大家都冷静一点不好么？”李默的手没他长，而且库丘林的力气也不小，抵抗起来也是很吃力。 　　“这两者都不是给我的感觉才更糟糕了！你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我什么都认了……给我！！！” 　　“你认了才有鬼！你们几个，帮忙啊！”李默冲尼禄他们喊了一声。 　　结果就看到女孩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他，间桐慎二倒是想帮忙，但是思考了一下前面两个人的身体素质，于是果断选择站在原地不动。 　　“趁别人喝醉酒的时候做这种事，你就一个人承担后果吧！”尼禄异常绝情地说，顺便还拦住了后面的弗格斯。 　　看来她从一开始过来就是准备这么做的。 　　“喂！喂！我快撑不住了！他张嘴了！咬人了！喂，真咬了！啊！” 　　房间里一阵鸡飞狗跳，李默开始左右腾挪，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发挥出了无限的能动性，就连房顶的吊灯都成了暂时的落脚地。 　　库丘林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过他毕竟是宿醉过了刚醒，胃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东西，体力差太多，所以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彻底没了力气的库丘林颓然倒在地毯上，似乎是认命了，连衣服都翻上去露出肚皮来。 　　“冷静点了吗？”李默蹲在书架顶上，还是没敢下来。 　　“算了，那是什么？你直接说了吧，我认！”躺在地上的库丘林用小臂遮住眼睛。 　　“这个……真不是欠条，只是一份申请表。”李默小心翼翼地跳下来。 　　“什么申请？” 　　“食戟的。”李默说道。 　　“哦，这样啊……”库丘林没什么反应，挣扎了两下，好像起不来的样子。 　　刚醒过来就剧烈运动，导致血糖浓度过低了。 　　李默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搀他一把。 　　“我咬死你啊！”某只装死的大狗一跃而起，双目精光爆射。 　　房间里又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PS：所以千万不要在身边没人的时候喝醉。当然，要是朋友想坑你，那就没办法了…… 第0012章 破格厨心 　　“喂……扶我起来。”累到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库丘林虚弱地躺在地上。 　　一旁大喘气的李默没有上前，反而又往后退了两步。 　　库丘林的体能实在是太好了，明明是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过的人，又有宿醉的后遗症，却还是把他追得上蹿下跳。其中有好几次都差点给他抢过食戟的申请单撕掉了，也就是被追的人是李默，一身功夫可不是花架子，否则随便换个人可能那张纸就保不住了。 　　虽然食戟已经记录在案，那张纸留着不留着其实都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李默身为库丘林的友人，其实还是想堂堂正正跟其来一场食戟的，也刚好判断一下库丘林的实力。 　　柳洞寺的几位实力都不差，以他现在开位的实力，将几个高年级的人当做对手刚刚好。 　　“喂，我是真的站不起来了！”库丘林怒目而视。 　　李默这才走过去，伸手将他扶起来。 　　“你这是何必呢？反正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就算把纸撕了也没用么？”他叹息着。 　　库丘林的脸变了两变，最终还是忍住了心头那将眼前这人打一顿的心思，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艹！” 　　从中可见汪酱的怨念之深。 　　“那食戟的内容跟赌注是什么我总该知道吧？”库丘林问道。 　　“内容是面点，你也很擅长对吧？至于赌注么……”李默回想起刚刚自己被撵的情形，还有身上那几个隐隐作痛的牙印。 　　“暂时保密？” 　　于是，库丘林原本就不算好的脸色瞬间又沉下去三分。 　　“我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你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要是卖身契的话……”他握了握手指的关节，咯啦咯啦的响。 　　“呵呵，放心好了，肯定对你有好处，但是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你不那么容易接受。就这样，我说的可是实话。”李默打哈哈。 　　如果能化解家庭矛盾的话，的确是有好处。 　　闻言库丘林的表情总算是好一些了。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是因为我的运气，如果不是这么糟糕的话……就算是食戟，我也有信心赢过你。”他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挥之不去的霉运才一直这么落魄。 　　“呵呵……”李默报以笑容，然而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无比诡异。 　　“嘀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 　　“任务：光明磊落。” 　　“任务描述：食戟击败完全状态下的库丘林（在食戟期间对手的幸运值会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任务奖励：破格厨心（碎片）。” 　　万万没想到，只是库丘林的一句话就触发了系统的任务，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特殊任务。任务奖励中没有熟悉的等级提升亦或者自由天赋点，反而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物品。 　　系统这次还异常大方地直接在任务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给出了它的详细资料，包括图片与文字。 　　破格厨心，在面板上看起来就好像一块被打碎了的淡绿色正方体，第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什么廉价的摆设，还是破了的。 　　但它的效果却真正刺激到了李默的小心脏。 　　“强行将使用者的所有厨心提升一个位阶，维持一个小时。” 　　这意味着什么，李默自然再清楚不过了。说到底，厨师的位阶是按照厨心的水平划分的，如果有一样东西能够将自己的全部厨心都往上抬一个位阶，那他整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是一张能让他体验一个小时祭位感觉的门票，以后对战任何人的时候，都可以说是一张杀手锏！ 　　而且，这可不是只体验过就完事了。 　　知道了那种感觉，基本上就等于知道了未来的道路，这可比其他任何人言传身教要来得实在，以后无论是感悟新的厨心，亦或者提升原本的厨心，都是有相当大的好处的。 　　保守估计，来这么一次至少能节省下一二十点自有天赋点。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奖励，这个任务李默也根本拒绝不了。 　　完全状态下的库丘林？没有被任何意外因素干扰过的、标准的十杰级强者，这样的食戟怎么也要来一次啊！ 　　“这次不会了。”李默笑了笑。 　　“我敢保证这次的食戟，肯定很公平。” 　　库丘林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只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似乎冥冥之中忽然降下了一道力量，将某个看不见的裂痕给遮掩了。 　　是遮掩而不是彻底修复弥补，但这样一来源头就算暂时被堵住了，他的坏运气也随之消解。 　　“你做了什么？”库丘林心头满是震惊。 　　这种事根本不科学，他为什么会倒霉的原因自己心知肚明，那是刻意为之的，只要他一天没有悔改的意思，霉运就会一刻不停地伴随在他身旁。 　　就算是自己主动进行了弥补，也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将影响消除掉，不可能就这么一瞬间……不……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用管这个，只要发挥出全力来就好。”李默咧嘴笑。 　　“……我会尽全力的，毕竟面对一个赌注未知的食戟，也不敢大意啊。”库丘林沉思了很久，才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他没有再追问李默是怎么办到这种事的，同时也没有问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霉运缠身的真正原因。 　　如果大家都有秘密，相互之间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做法。 　　“不过，如果你败了又怎么样？”库丘林也咧开嘴，这个一直被深埋在远月，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如李默一样，他亦是有着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等我败了再说，我现在可是要比一个月之前强多了，你也不要太兴奋啊……前辈。”李默久违地用上了敬语。 　　这也意味着他真正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做了对手。 　　“去准备材料跟场地，日落之后，黎明之前，这就是我们限定的时间。不过在此之前……”库丘林道，说完，忽然又瘫了下去。 　　“先让我吃点东西啊！好饿！！！” 第0013章 全力以赴 　　“嘿，中了中了！又中了！”库丘林举着手机兴高采烈，饭吃了一半，但他已经这么停下来好几次了。 　　仿佛是要将自己失去的运气全都补回来似的，他趁着饭做好前的空当一口气下载了好几个游戏，然后忍着痛将自己一半的存款都丢了进去。 　　当然，结果是喜人的，一向脸比锅底都黑的他居然一口气抽上来复数的稀有角色、稀有物品什么的，如果按照市价计算，他的账号已经算是升值了。 　　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因为平时运气太烂，所以一旦交了好运之后就是极大的幸运。李默很无语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个满脸孩子气的家伙，心想如果换了自己的话直接就跑去买彩票了，还玩什么抽奖游戏。 　　不过仔细想想，库丘林的好运也就持续到跟自己食戟结束之后，这样一来就算中奖了，钱估计也会在之后丢掉，亦或者发生各种天灾人祸。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过过瘾，就当体验一下欧洲人的感觉。 　　等等，说起来，这家伙原本就是个欧洲人来着…… 　　“我说，就算是运气恢复了，要跟我食戟之前也不至于这么不上心吧？”李默吐槽。 　　在库丘林刚开始露出那种“杀气”的时候，他还难得的兴奋了一下，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位一直被深埋在柳洞寺中的隐藏十杰究竟有怎样恐怖的实力。 　　结果帅气了还没三秒钟，饿瘫了的大狗就原形毕露，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我很上心了。”库丘林将手机放下，双眼直视着李默。 　　“古代的勇士出征之前都要享用美酒烤肉，将自己的欲望填满之后，便再无畏惧。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应该心生警惕，因为这种状态下的我才是最强的！” 　　李默悚然，如临大敌。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他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小说。 　　“嗯，所以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才对，如果赢不了我的话……嘿嘿嘿……”库丘林笑了，嘴角露出锋利的犬齿。 　　“汪酱，你的游戏开始了。”尼禄随口道。 　　“呀，抱歉抱歉，光顾着说话了，嘿嘿嘿。”库丘林抱起了手机。 　　尼禄面无表情地冲李默比了个V字的手势。 　　“……”李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能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吧。库丘林倒霉了那么久，在柳洞寺一直都充当着谐星的角色，这么两年下来，就算只考虑惯性不考虑他本身的性格，这家伙也应该变成一个称职的相声演员了。 　　完了，对这货抱有幻想的自己才真是没救了！ 　　“大叔，他以前也是这样么？”李默回头问了一句。 　　作为见证人的弗格斯一直都在后面看着，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两只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缝了。 　　“日本对他的影响很大。”弗格斯道。 　　这意思很明了了。 　　但李默却愈发头疼，原来人倒霉两年真的会对性格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啊…… 　　“算了我回去想自己的食谱。”李默起身，再这么待下去他感觉自己的斗志都要没了。 　　不过正低着头看手机的库丘林却忽然说了一句。 　　“喂，我认真的，千万别小看我啊。” 　　噼里啪啦的游戏声吵得人耳朵疼，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犹如冰山坠入大湖，一瞬间将气氛冷却下来。 　　“要是因为大意输了，我不会给你哭的机会。”库丘林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依旧没有抬头。 　　“那我就认真想。”李默笑了笑，径直离开房间。 　　就在这短短的数秒之内，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五六种面点相关的食谱，不过都被瞬间排除掉。那些跟之前三丁包一个级别的食谱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 　　如果要战胜库丘林的话…… 　　啊，就用那个富有象征意义的面来决胜负吧！ 　　其他几个人看着李默离开，在确认了自己的对手没问题之后，这家伙走路都带风的，气势十足。 　　尼禄未免有些担心，因为她现在也不清楚那张食戟申请表上的赌注是什么，而且这次食戟让她感觉莫名其妙的。 　　因为都是好朋友，而李默这次显然扮演了坏人的角色，因此她这次果断站在了库丘林这边。 　　“汪酱，你到底要不要准备啊？”尼禄问道。 　　因为库丘林一直这么大大咧咧地玩游戏，完全都不像是大战在即的样子。 　　“没问题的。”后者此时也将手机收起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其实根本不用准备，这两年来，哪怕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跟人的比试上总会落败，但是自己修炼的时候运气也就没那么坏了。” 　　“而且你要知道，人越是得不到的时候，就会越发的渴望。为了能正面在食戟上击败别人，我已经准备了太多太多，就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李默，而是那个家伙……” 　　他顿了顿，目光向前，仿佛那里真的站着某个人。 　　“我一样不会输！” 　　弗格斯的眼睛睁开了一点，他很清楚库丘林说的那个人是谁。 　　而且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养子恐怕已经隐约猜出来了，这次食戟的赌注是什么。否则的话，他不会到现在连一句话都不问自己。 　　库丘林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哪怕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看问题往往比一般人要清楚。 　　如果他已经知道自己输了之后很可能会被带去见到那两个一直不想见的人，却还是半推半就地承认了跟李默的食戟。 　　这就说明…… 　　他心里可能也是想去的吧，只是要给自己一个理由。 　　但是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 　　弗格斯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联系那个人了，反正那家伙平日里闲得要死，而且到处都有人脉，找一处在莱特肯尼的店铺应该很容易。 　　“我吃饱了，活动活动，也要开始挑选食材了。”库丘林站起来。 　　养足了精神的他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对了，李默会不会用宝具啊？”他忽然问了一句。 　　另外几个人摇摇头，然后点点头。 　　不清楚，但是以李默的性格，说是用全力，那就真的是一点手都不留了。 　　“了解，那我也用好了。”库丘林咧嘴笑。 第0014章 宰杀 　　黄昏时分，城堡的一个小广场专门给腾了出来，客人也都被请离开，暂时给李默他们两个人的对决创造了一个宁静的环境。 　　库丘林围了一个围裙站在那里，身前的灶台被打扫干净，下面一张白布上放着面粉、淡奶油、黄油、奶酪以及干果——这些简单的材料是欧洲美食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过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太多东西了，看起来库丘林是打算就用这么点东西应战。 　　反观李默…… 　　呃，这家伙好像还没过来。 　　明明食戟都已经快要开始了，但这家伙说自己还需要准备点东西，所以让其他几人再等一下。或者库丘林先做也没关系，反正时间是一整个晚上。 　　“准备这么长时间，感觉有问题啊……”库丘林摸着下巴。 　　他们比试的主题是面点，这个极为宽泛的题目，而且双方都比较擅长。但是同样是用面粉做出来的美食，那相互之间的差距就太大了，只看材料就能判断出来他们两个人准备做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鱼跟白萝卜？搞不懂。”库丘林摇了摇头。 　　李默的灶台上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除了小麦粉之外的这两种东西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萝卜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两大根，洗去了泥土，表皮看上去青白分明，水灵灵脆生生。鱼是欧洲鳗，这种鳗鱼最佳的产地是英国或者法国南部，不过爱尔兰这种地方想要弄到几条品质上乘的鳗鱼还比较容易。 　　说起来，如果不考虑运气的话，库丘林其实擅长水产多一点，毕竟爱尔兰这种海岛国家，原本就以各类海鲜美食为长，出身此地的他自然也是如此。 　　剩下的就是一堆的香料了。 　　莫不是要做咖喱？ 　　库丘林看着那些被分装到不同盒子里，约莫有二三十种的香料，脑袋里忽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对面是希耶尔的话，这样的做派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李默这家伙，不是一直以来都只擅长中华料理么？ 　　“余过去看看吧？李默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尼禄自告奋勇。 　　今晚的裁判席由三位构成，弗格斯、尼禄，还有硬被拉过来凑数的间桐慎二，这样刚好组成奇数防止平局。毕竟这次食戟的双方都可以说是自己人，所以规格也就不怎么正式了，没有避嫌。 　　“应该快到了，可能是东西有点重，所以路上耽搁了。”弗格斯道，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双方要用到的食材都是经过他的手采买的，所以要清楚一些。 　　“那李默最后在挑什么啊？这么久。”尼禄鼓起的腮帮子。 　　“猪。”弗格斯笑了笑。 　　想要在爱尔兰弄到一头活的猪，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而且李默的要求还不止如此，他甚至都不愿意让人挑拣好了运过来，而是非要自己亲自过目、宰杀了才放心。 　　“那个……”间桐慎二忽然道。 　　他原本的个性还是很张扬的，但是经历了几次打击，尤其现在跟着李默跑出了国门之后，就直接变成了另一个极端。平日里，他都是很少说话，都是默默地观察。 　　所以，他这个时候插了一句才显得这么引人注目。 　　“李默说不用等了，他觉得这边设备不够，就现在养殖场那边开始了。如果不行的话，就用手机视频直播。”间桐慎二将手机摆到桌子上。 　　点开视频通话，瞬间从另一头传来无数道尖利的哀嚎。 　　“这是什么啊？”尼禄凑过来看着那模糊不清的画面，背景里全是噪音。 　　“屠宰场！”李默在另一边用力喊。 　　“你怎么跑屠宰场去了？！” 　　“杀猪！”李默回答得言简意赅，然后稍微侧了侧身，露出身后那头丰满的白猪。 　　爱尔兰人很少吃猪肉，所以想要弄到这么一头符合他要求、品质优良的家猪还真费了点功夫。 　　而此时其他人也看到了李默所处的环境，他用绳子牵着自己的猪，身后则是一个巨大的、还冒着热气的浑浊水池，里面一头头或黑或白的整猪浮沉，正被工人们用棍子推着烫毛。 　　“你在哪找到这么一个猪的屠宰场？”库丘林好奇地凑过来，这副情形他都没怎么见到过。 　　“这要谢谢大叔，还说动了工人们专门给我收拾了一块地方，真是不好意思了。”李默笑笑，声音稍微小了一点，结果差点给后面的猪叫声给掩盖住。 　　“话说，你不开始做吗？我这边一开始屠宰就等于食戟开始了啊！” 　　“分割到两个地方的食戟算什么食戟？！也亏你能想得出来。”库丘林哼了一声。 　　视频可传递不了现场真实的状况，没有气势上的对撞，食戟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反正你现在也就是处理材料吧？我的做起来很快，等你回来。”库丘林道，双臂环抱，干脆就坐了下来。 　　几个人都围着手机看。 　　“嘿嘿，我觉得也是。”李默憨笑两声，手里忽然多出来一根皮革带子。 　　“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我的杀猪手艺！” 　　白猪明显是已经饿了二十四小时、缓冲应激过的，外表的污秽也在之前已经用自来水洗掉了，这个时候被李默牵着，正懵懵懂懂的时候，结果一转眼，它的两条后肢就被李默用那根带子捆上。 　　“起！”李默大吼一声。 　　两百多斤的白猪骤然腾空，后肢扬起，捆着双腿的绳子被一只粗壮的铁钩挂住。 　　然而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悄然拂到天灵。 　　咚！ 　　轻轻一敲，劲力透过骨头穿进去，瞬间就将这头什么都不知道的大猪敲昏过去。 　　“你不用那个大砍刀了？”库丘林诧异地问，他刚开始还以为李默会使用他那个‘猛牛青龙斩’来处理。 　　“那个啊……处理牛最好，猪就次一点了。而且我这次要的也不是肉，还是这种标准的宰杀法好些。”李默嘿嘿地笑。 　　之前他花一万点传说度抽奖的时候曾经抽中了一个宰杀技法·家禽，用了之后感觉不错，于是就多花了几千点数将配套的家畜、鱼、海鲜等四样都买了，虽然对于鱼类被单独从水产中划分出来而让他多花了点数感到不满，不过实际应用之后，这几个名字朴实的厨技还是相当方便的。 　　“你要什么？”弗格斯都来了兴趣。 　　刚刚李默展现出来的那一手，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精巧程度，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零零碎碎的东西，猪皮啊，大肠啊，还有……”李默拎着一把尖刀，用磨刀棒在刃上蹭了蹭。 　　“猪红。” 　　尖刀从脖子下方的前腔静脉切进去，抽出来，连一秒钟都没用到的功夫，守在手机前的几个人甚至都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当他们想清楚了之后，所有人都莫名地感觉脖子上有一丝凉意。 　　尖刀过于锋利，手法也过于娴熟。 　　就在李默跟他们闲聊的时候，刀尖就已经从猪皮中穿过，毫无阻碍，下一瞬间鲜艳的血就如崩掉的水龙头一般不断地涌出来，滔滔不绝。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那两百多斤的白猪虚的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包着里面殷红的血，没有肉也没有骨头，刀尖从某个地方穿进去，就如同刺破了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里面的液体就这么哗啦啦地坠出来。 　　腥甜的液体冲进早已准备好的巨大铝盆，溅出来一些，为李默脚上的雨靴扑上了一层胭脂。 　　PS：艺术来源于生活…… 第0015章 彘 　　血放干净，李默在那里熟练地烫毛、除毛，顺便将猪血收集起来。 　　大盆里是早早就放好食盐的，就等热气腾腾的血落下来，然后冲入凉水，自然就结块了。等一段时间，待血块成形之后，用刀切成块状，另烧一锅水，在快要沸腾的时候把血块放进去，焖煮几十分钟，这就算成了。 　　猪血、猪皮与猪大肠，算是李默要做的面中比较重要的配菜，当然，他这次要做的面里配料很多，而且每一种都很重要，不能有任何一环出现问题。 　　所以李默才会亲自跑到这么远的屠宰场来，在这么一个环境下自己操刀屠宰。 　　远处有位胡须白了一半的老大爷冲李默吹了声口哨，说了什么没听见，但大约是夸这个年轻人的动作利索。 　　一般情况下，这种屠宰的功夫没有几年是练不出来的。李默上一世的世界，如果再早个几十年，屠户的一手杀猪手法就跟小说里的武林秘籍一样，是他们立身发财的根本，而且是要一代代传下来，传男不传女。 　　当然到了现代之后就没那么多藏着掖着的事了，屠宰都进入了工业流水线的时代。 　　不过这也能从侧面反映出来，李默那几本宰杀技法真没白买，最起码在很多时候都是相当实用的。 　　“用机器去毛去不干净的，最后还要用手工……”李默蹲在地上，身前刀光乱闪，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吐槽屠宰场的工人不认真。 　　去毛、描脊，开膛破肚之后用小刀砍了几下就将脏器什么的一股脑地拽出来，丢到了一块木板上等待以后的处理。 　　李默说了自己这次不用猪肉，不过看到这鲜活的肉质，感觉还是弄一点回去的好，哪怕留待以后炒个小菜给加加餐呢？所以干脆就一路做到底了。 　　也没有用屠宰场的锯轮，他异常生猛地抄起了自己的九环大刀，只一下，就顺着之前描脊的路线将整头猪分成了两片，暗红色的脊髓暴露出来，一旁的肌肉还在微微跳动着。 　　“喂，你刚刚从哪抽出来的刀？背着过去的吗？”库丘林的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吐槽道。 　　“就是背过来的啊。”李默信口开河，反正隔着镜头，对面怎么都能糊弄过去。 　　不过他这次还真的是带着猛汉一路坐车过来的，毕竟屠宰嘛，总能用到。只是这一路上吓坏了不少人，直到他开口解释说自己是要去屠宰场的，而且掏出了开位的厨师证这才放行。 　　这个世界的厨师有不少隐形的福利，比方说这个带刀，只要不太过分，比如刀尖淌着血还招摇过市什么的，大众都能容忍。 　　“就为了取一点零碎部件，至于么？”尼禄也忍不住吐槽。 　　然而这一次，李默却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对每一个细节都苛求完美，这才是一个真正厨师的心态。”他说得义正辞严，同时隔着屏幕指挥。 　　“慎二，记下来。” 　　就好像师父教徒弟一样，李默跟间桐慎二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关系。因为曾经承了间桐家的情，加上间桐慎二现在也转成了自己的秘书，那李默感觉自己就有必要多付出一些。 　　哪怕间桐慎二的厨艺天赋不好，但能教他的，李默还是会教，甚至自己已经完全掌握的一部分厨技，还有对于厨心的体悟都会时不时地跟他提两句。所以说，没有名分，但实际上这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人已经算是师徒了。 　　不过，这一句显然就是在搞怪了。 　　“假话，表情都能看出来。”尼禄翻了个白眼，再苛刻的厨师也不可能每一个材料都亲自从零开始准备，时间根本不够用的。 　　但是她一扭头，结果就发现身边那个海带头的少年还真的拿出一个笔记本，刷刷刷地写字。 　　“慎二？”尼禄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家伙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惹人厌的纨绔子弟。 　　“嗯？”海带头少年抬起头，眼睛中残留着一点精芒。 　　间桐慎二其实是一个很努力的家伙，人们常说自傲往往来源于自卑，如果不是因为他那过于稀烂的厨艺天赋，还有那压抑的家庭环境，他的性格原本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而李默当时请他贴身跟随的时候，就是给了他一个希望。 　　变强的希望。 　　跟在这么以为前途无量、未来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英灵的人身边，那么就算是天赋极差的自己，只要一直努力，也会有变强的机会吧？ 　　甚至，即使成不了特别厉害的大厨师，也能够成功继任间桐家家主的位置。 　　这就是间桐慎二现在的想法，也是他动力的源泉。 　　“嘿嘿。”李默笑了笑，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 　　“回去之后给你炒肉吃，我最近又学了不少三星级的料理，皇帝陛下要不要赏脸尝尝？” 　　“唔姆，余觉得，既然做了就要做完，厨师果然就是要追求极致的精细啊！”刚刚还翻白眼的少女瞬间被收买了。 　　库丘林摸了摸肚子，忽然感觉自己饱了。 　　“喂，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好像还要很久的样子，我要不要先去楼上睡会儿？”库丘林说道。 　　李默既然说了自己的配料里有猪大肠，那么他的处理时间一定会很长，要将那里面的秽物与油腻都除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来回的时间，怎么说也得几个小时吧？ 　　“快了快了，我这些工序都在车上做，雇了一辆卡车，后面有工具。”李默忙不迭地说。 　　“等我做完这一道工序就走。” 　　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卷竹简，斑驳的文字发出淡淡的荧光。 　　山海经！ 　　“又东五百里曰浮玉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 　　隔着电波都能听到的诵经声宛如湖面上的涟漪在夜空中泛开。 　　画面模糊，超自然的力量在强行改变食材的性质，将普通的猪部件转化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食材。 　　“宝具。”库丘林淡淡道。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杆如长枪般的器物，通体猩红，荆棘花纹遍布，在初升的月亮下泛着殷红的光。 　　PS：我今天多更一点，因为明天说不定没时间。我不出门旅游，但是有朋友过来了要招待……嗯，每到这个时候才会想起来，扬州还是个旅游城市…… 第0016章 杂碎面 　　记得在李默还没有拿到太白的时候，用的还是那杆被称为红枪的擀面杖，库丘林曾开玩笑地说过自己也有一个很像的。 　　这句话不是个单纯的玩笑，因为他的确也有一把红色的……枪形宝具。 　　而且跟一般印象中擀面仗的形状不同，这就是一杆枪，前面还有开刃，富有金属光泽的枪尖目测能毫不费力地捅穿鲨鱼的外皮。 　　库丘林可不是只擅长做面点的白案厨师，他说过自己最擅长的是水产，其次才是面点。因而，在宝具上就体现出来了。 　　哪怕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只有一段电波联系，当李默拿出自己的宝具时，为了表示敬意，食戟的对手也应该展示出自己的宝具来。 　　“好久都没有用过了。”库丘林抚摸着那沉甸甸的红色长枪，上面的荆棘状花纹令人握起来异常舒适。 　　正常来说，这种形状的器物是不适合拿来做厨具的，但是宝具从来都不是正常的东西，有着超自然力量的它就算再奇形怪状，厨师也总能找到熟练使用的方法。 　　“哦？真的要这么认真。”弗格斯一笑。 　　库丘林这次在日本待了两年，变化很大，他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小子没有斗志了。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还能够拿出宝具来，还能够展露出如此的气势。 　　“当然了，毕竟很不想输。”库丘林道。 　　手机上的画面消失，因为李默已经完成了在这里的全部工序，接下来就是把自己需要的部分挑出来，送到卡车的后面，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处理掉。 　　此时，原本白净的猪皮上面慢慢地浮现出了宛如虎皮般的黑色纹路，同时那一块块煮好的血块也不再晦暗，反而殷红诱人如胭脂。 　　彘，古书上说是猪的意思。 　　但是在山海经上写着的却是一种虎身牛尾的食人怪物——虽然李默感觉古人看野猪估计的确就是“虎身牛尾的食人怪物”，但经过了宝具催化之后，从皮上就能看出来，这一形象被强化了。 　　出现在李默眼前的，绝不是什么普通食材。 　　最起码的，跟野猪肉什么的应该扯不上关系了。 　　这一次的消耗并不算小，相比起之前转化龟壳的那次，一口气转化了三个零部件，给李默的负担还是很大的。只不过现在的他也不再是秋季选拔赛的时候那个还没有开位的他了，所以还算能接受。 　　不过他现在的水平也就局限于转化零部件，如果是肉质的话，带给他的负担还要更大一些；而且对象也只能是这些异兽。 　　山海经，就算是最初的一卷南山经，其中也有着关于凤皇的记载，但这种级别的神话生物，李默别说是转化什么可食用部位了，就算是一根装饰用的羽毛估计把他点了都不够的。 　　当然，其他如烛龙、开明兽、雷神……这些上古传说中的神明神兽，一样只是个念想，更别说现在李默掌握的这一卷里面还没有这些。 　　剩下十七卷，还要他慢慢地去收集。 　　而且，李默总有一种感觉，这本书的作用可能还不仅仅是转化食材用，否则的话，异兽神兽好说，异形神明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但后面海外经中记载的那些神民、异国人要怎么解释？ 　　难不成要弄人肉？ 　　甚至更后面，集中于大荒经中的神话，其中可是有夸父、十巫、女娲肠化作的十个神人、天地枢纽的日月山、相柳、女魃……一个比一个夸张，这样的存在，要以怎么样的形式发挥作用呢？ 　　李默不禁浮想联翩，他现在愈发渴望得到下一卷的竹简，万一正好是大荒四经中的某一卷，那稍微撬动点力量就可以横着走了。 　　“嘿！”他笑了一声，然后俯下身子清理肠子。 　　在上车之前最起码把那些秽物冲洗干净吧，否则先不说怎么在卡车上做这些，那种密闭的空间，不熏死人才怪！ 　　而且冲洗完秽物还不算完，一份大肠要是想让人入口，那就要不断地用盐搓洗，把里面的那层油都洗掉，再用醋洗，最后加入面粉再搓洗一遍，直到所有的油腻跟杂质都去掉才算完。 　　哪怕是这样，也还需要用柚子皮、八角等香料汆煮一遍，才能去掉最后的异味。 　　在中华倒是有不少人喜欢吃不那么干净的，也就是肠油没有去完的大肠，老饕们总说这样才算是有大肠的滋味。但这属于小众到不能再小众的爱好，为了照顾一般人、异国人，李默还是仔仔细细除去的好。 　　甚至，这样处理完了，到最后还是会有一定的异味，想要彻底除去需要用水泡一天才行。 　　李默没有那么多时间，然而他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解决，比如在卤制的时候在香料上下点功夫，同时用内力加速入味的过程。 　　他原本只能煎蛋的火云手，已经变成了正版的。 　　这也是为什么会选择去做这么一碗面的原因。 　　咖喱鱼丸、猪红、卤大肠、猪皮、白萝卜…… 　　这么多的配料汇聚在一碗碱水面里，就是那碗预示着新老食神交接的杂碎面。名字不好听，但在电影《食神》中，故事正是从这一碗面才开始的。 　　卡车的后门打开，香料的气息四溢，早在李默着手屠宰之前，这里就已经准备好了卤汁要用的各种材料。 　　呼呼的灶火点燃，然后在内力的作用下变得更为旺盛。 　　李默开始不断朝清水锅中加入调料，在汁水逐渐变成深色的时候提起一只洗净劈成两片的鸭子缓缓放了进去。 　　卤汁翻滚，只是几分钟的功夫，李默就将鸭子提出来，换了一只老母鸡，参照之前的方式放进去。 　　然后是火腿、猪蹄、鸭掌…… 　　李默用的配料是传统卤水的配料，平淡无奇，而那些老店往往依靠卤过数千只、上万只猪蹄的老卤水致胜。 　　他现在是在国外，身上并没有老卤水，但是在这回去的路上，凭借着火云手的加速能力，他倒是可以尽可能将这锅新鲜的卤汁变得浓郁些。 　　月下，卡车在公路上一路狂飙。 　　而另一边，自李默关掉视频之后，库丘林也拍拍手站起来，觉得是时候准备着自己的作品了。 　　面粉清水铺开，坚果与奶油混合。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平淡无奇，然而那猩红色的长枪却为一切的过程染上了一层妖异。 　　隔着遥远的距离，这场对决，才算是真正开始！ 　　PS：我记得前面又有个小机灵鬼猜中了。 　　PSS：感觉不是很困，我看看能不能再码一章。 第0017章 爱尔兰苏打面包 　　库丘林的动作异常的轻柔，在刚开始的时候，手中猩红的大枪还会在长案板上滚动，但越到后来，带刃的一边就发挥了更多的作用。 　　这件作为厨具而言相当奇怪的枪在他手里同时被用出了菜刀与擀面杖的特性，将面团搅拌均匀，又将之切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低筋粉、盐、脱脂牛奶、苏打粉，这四样东西就构成了爱尔兰面包的灵魂。 　　因为气候不适合硬质小麦的生长，爱尔兰一直都很缺乏能制作面包的高筋粉，直到烘焙的苏打粉传入之后，这里的面包师傅才开始用其代替酵母，最终成功用低筋粉做出了面包，而从此之后苏打面包就成为了爱尔兰的一大特色。 　　脱脂牛奶含有乳酸，与苏打粉发生反应之后能够迅速产生细小的二氧化碳，帮助面团膨胀起来，这个速度要比酵母快得多，自然，掌握难度也要高不少。 　　所以围观的众人都能看到这么一幕。 　　库丘林提着一杆超过两米的长枪，末端不时将面团挑起来，坠落的时候却又将枪身迎过去，令之滑落到案板上。 　　动作轻柔得令人惊讶，但是那偶尔的几个动作却又异常之快，结合那月下殷红的枪身，如华丽异常的舞蹈。 　　“因为是苏打面包，所以如何利用空气，怎么才能将面团的蓬松程度调节到最佳就变成了最难的一个问题。”弗格斯解释道，他怕尼禄两个人看不懂库丘林动作的含义。 　　“而用手大力按压的话，很容易就会将其中的气体挤出来，所以爱尔兰人形容面包师傅的动作时都是这么形容的。” 　　“将面团高高地抛起来，却让它飘回碗里。”尼禄道，展示了自己不俗的见识。 　　间桐慎二则提起笔，刷刷刷地写下来。 　　“原来你知道啊。”弗格斯有些意外，这种知识就算是那个家族的人也不会视为常识才对。 　　“唔姆，余曾经吃过几次爱尔兰的苏打面包，就多问了几句。”尼禄点头，而且指了指库丘林那边。 　　“而且看那个配料，像是一种古老的做法，但又经过的改良。” 　　库丘林的案板上面，坚果碎和那些深色的干果倒是许多面包中都会用到的材料，判断不出什么，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就很特殊了。 　　如果判断的没错的话，那些黄褐色一粒一粒的小东西应该是香菜的种子。 　　很少会有人会在料理中加入这种东西，尤其是在做面包的时候，但爱尔兰的传统做法中倒是有一种葡萄干面包恰好是用到它的。 　　“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总之待会尝了就好。”弗格斯眯着眼睛笑。 　　苏打面包做出来之后要马上吃掉，否则只要稍微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塌陷下去，从而影响到外形与口感。库丘林既然现在就开始做了，那他们估计很快就能将之吃到嘴里。 　　不过李默那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食戟的截止时间直到黎明来临，说起来倒是很充足，但他毕竟是乘着车过来的，而且在车上也会有所动作。 　　如果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那就全完了。 　　食戟的公正性与绝对性，不会因为特殊状况就网开一面，到时候输了就是输了。 　　“唔……”想到这，尼禄抱起了脑袋。 　　她还是不希望李默输掉的，最起码不要因为这种理由输掉。不过再一想，李默毕竟是李默，不是库丘林，发生这种状况的概率太小了…… 　　这算是，担心？ 　　“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离这里越来越近。”库丘林忽然抬起头，朝远方忘了一眼。 　　现在是食戟当中，因此两个人只要开始烹饪，那么相互之间的气机就会有所感应。这个距离不可能无限制地拉长，所以他这么说也就代表着——李默近了。 　　眨眼之间，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气势波动起来，无形的涟漪在夜空中一闪而逝，下一秒，赤红色的气息自库丘林身上升腾。 　　赤红色的气流窜起了三四米高，最后聚拢成一头威猛的巨犬，利齿张开，无声地咆哮。 　　而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封闭的卡车尾部也有一头黑红相间的猛虎沿着铁壁攀爬而上，遥遥地与之呼应。 　　“来了。”弗格斯的眼睛睁开了一点。 　　对于他这个层次的英灵来说，厨师的强弱，从食戟的气势上就能看出来。能够跟已经用出宝具的库丘林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的样子，太难得了。 　　而且，李默还比自己的养子小了一岁。 　　对于现代的车辆来说，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被跨越，不到一分钟，几人就看到了车灯大亮的重型机械停靠在了小广场的旁边，伴随而来的是一头猛虎。 　　咚！ 　　车门被撞开，李默手里提着三个盒子，还冒着热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来。 　　“来迟了来迟了，抱歉抱歉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已煮好的几样材料晾在了木板上。 　　没有半分客套，他直接甩出了自己那根无比沉重的面点棍，一顿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竟是将原本制作国士无双面·刘的步骤加了几倍的速。 　　一个多月的修行，让他对厨技的熟练程度向上迈了一个大台阶，对身体的掌控力亦是如此。 　　在制作碱水面的同时，他甚至有时间伸手将鳗鱼捞出来，黑键在半空中划出几道痕迹，等其落下来的时候去掉了内脏的鳗鱼就被钉在案板上垂死挣扎。 　　配料里还有一个很费时间的咖喱鱼丸呢，为了不被压下来，李默现在要赶时间。 　　这一路上为了卤出及格的大肠、猪皮，内力的消耗就没停下来过，饶是他体能过人，现在也有些吃不消了。不过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尤其是亲身来到现场之后，对面的这种压迫感，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不用着急啊。”库丘林笑了笑，单手甩动。 　　一瞬间所有盛着干果的盘子都飞出去，内容物混合到了一起，然后猩红色的枪尖戳进去，爆发出了数十条荆棘般的纹路。 　　哗啦啦…… 　　零零碎碎，被分割好的配料落在面包上，蓬松的面团表面也出现了一个十字型的切口。 　　“反正我就只剩一道工序了。”库丘林打开烤箱。 　　关门。 　　PS：四更了。 第0018章 Spotted dog 　　最初的爱尔兰面包其实就是苏打粉揉在面粉里，让面团在盆中蓬松起来，最后在顶部划出一个十字型的口子，放进烤箱就算结束了。 　　当然，这种最原始的吃法太简陋，后世不断地将其改进，创造出了无数的花样来。 　　但那些流传古老的配方中，依稀还能见到最原始的影子——就比如说划开的十字刀口。 　　伴随着库丘林将自己洒满了坚果、干果，点缀了糖浆的面包放进烤箱，李默这边也感到压力倍增。 　　不仅仅是因为那边猛涨的气势，那杆长枪也是压力的源头之一。 　　或许是开位之后掌控宝具的能力上升，李默之前与人食戟的时候，别人的宝具也没有显露出这种压力，加上他这一路上的消耗，内力体力损耗巨大，动作也因此慢了下来。 　　“那就你先上好了。”李默笑笑，手上的动作没停。 　　几条鳗鱼已经被他宰杀好，去掉了皮跟带血的红肉部分，只剩下干净的白肉，刀光一闪，鱼肉被切成了小块，然后再细细地切成片堆到一个厚实的钢盆里，又被倒入了搅拌机。 　　碱水面刚刚和好了面，正放在一边醒着，这边的搅拌机则是全力开动，低速跟高速交替旋转。 　　趁着这个时间，李默则是将那些装着香料的瓶子打开来，嗅了嗅，不断挑拣着自己要的咖喱原料。 　　他并不是很擅长咖喱料理，但是都已经学厨这么久，对于香料的辨识还是有些研究的，所以他自己配出来的咖喱最起码也要比超市卖的那些咖喱块、咖喱粉要强。 　　这一份杂碎面，最关键的一点就要用心，每一个环节都要亲自动手、精挑细选，最终才能呈现出那份意境。 　　“感觉不错啊。”尼禄闻了闻，咖喱的味道很有冲击力，所以哪怕她没移动脚步也能嗅到那股香味。 　　“还行，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水平，应该战胜不了库丘林。”弗格斯摇了摇头。 　　虽然已经两年没看过养子亲自出手的样子，但是库丘林的实力如何，他只凭观察都能瞧出来。这咖喱的味道普普通通，一般的开位厨师可能就是这种水平，然而一般人可是击败不了库丘林的。 　　除非……那孩子的运气把自己的食物弄坏掉。 　　弗格斯默默地看了烤箱一眼，如果按正常情况，现在这个烤箱就应该爆炸了。 　　或者说，早就应该出问题，但一直拖到现在，整个食戟的过程居然没有出现一丝不正常的现象，正常得就好像一般的食戟一样。 　　对于库丘林来说，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难道，他已经没有了厄运缠身？但是……”弗格斯在心里想着，他同样清楚库丘林的霉运是怎么来的，也知道解决的办法。 　　但是这一切都是库丘林自己主动做的，如果他一天没有解开那个心结，厄运应该就会一直缠着他才对。 　　叮叮！ 　　烤箱停止了运转，库丘林上方的赤红猎犬忽然转头狂奔，身形也不断缩小，最终就如狂风一般撞进了烤箱之中，下一刻，诱人的香气压过了李默一边的咖喱味。 　　甜美的干果、焦黄的面包，还有表面那炙烤糖浆而形成的黑色斑点。 　　“Spotted dog。”尼禄轻轻地叫出了面包的名字。 　　直译过来应该是斑点狗的意思，这种爱尔兰特有的面包因为其表面用干果跟糖浆模拟出了斑点的外形而得名，算是一种非常有特色的果味苏打面包。 　　不过库丘林这个应该是跟葡萄干面包结合了的产物，十字刀口的周围，除了糖浆之外还有着数量巨大的葡萄干，一看就让人感觉非常有食欲，同时面包的内外也被揉进了一些细碎的干果，花生、腰果之类的，更添香酥。 　　李默那边，还在辛苦地煮汤。 　　“那我就先上菜了。”库丘林戴着手套，将刚出炉的面包托起来，从中间横着切开摆在盘子上，就这么呈了上去。 　　苏打面包必须要刚做好的时候才好吃，否则时间稍微久一些，不仅凉了，外皮还会塌陷下去，失掉了口感。 　　李默点点头，将已经粉碎好的鱼蓉从搅拌机里倒出来，惯例加点盐、胡椒粉、玉米淀粉什么的，然后死命地摔打起来。 　　鱼丸这种东西一样是要多摔打的，这样才能有弹性。不过他这般声势浩大的动作如果是在比赛上或许能激起不少观众的注意。但现在跟前的人只有三个，而且那三个吃货的目光已经紧紧被库丘林的面包吸引了。 　　“葡萄斑点狗面包，请用。”库丘林道，取名能力几乎为零。 　　不过在真正的美食面前，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尼禄等人自然是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从还冒着热气的面包上狠狠地撕下一块，放进嘴里。 　　并不烫，一入口是浓郁的果香。 　　干果的香气还要在奶香之前，然后就是新鲜面包特有的焦香、松软的感觉，从撕下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的，那种宛若细纱断裂的触感在口腔中被无限放大。 　　“唔……”尼禄脸上出现了一抹陶醉的神色。 　　面包并不是单纯的甜口，而是兼顾了甜咸两种口感，但是却都不算重。加了海盐而呈现出的淡淡咸味，还有葡萄干的甜香，两种味道在舌头上因为一种奇特的香味调和，因此融为一体。 　　那是香菜的种子，这种极少被使用的特殊香料，构成了面包独有的味道。 　　然而，哪怕味道如此的复杂，但几个人，哪怕是水平最差的间桐慎二也依旧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的每一种。 　　就如同一朵花苞绽放，能清楚地看到每一片花瓣一般。 　　闭上眼睛的三人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金黄的古堡之中，无数仆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化作天鹅飞入高空，脚下焦糖色的岩石一块一块地堆砌成阶梯，引导着众人前行，一直来到花园中央。 　　纯白色的摇篮就放在花丛中央，被暖洋洋的太阳照着，里面放着的却不是婴儿。 　　而是无数金黄色的种子。 　　啵啵啵…… 　　刹那间无数种子绽放，从金黄的外壳下蔓延出猩红的荆棘，蔷薇盛放，伴随着浓烈的花香，整座古堡都被掩盖了，纵横交错的血色荆棘与之前祥和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亮升起，他们的视角被无限拉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城堡，那已经被血色荆棘覆盖的建筑模模糊糊地形成了一颗心脏的轮廓，然后轰然破碎。 　　“这！” 　　三人回神，然而那副景象却深深地刻在了心里，短时间之内都无法被磨灭。 　　“怎么样？”库丘林问道。 　　一炉面包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第0019章 诚心 　　“这就是那件……穿刺死棘之枪？”尼禄抹抹嘴，显然意犹未尽。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一个心脏的轮廓破裂的场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并非库丘林厨心的效果，而是那件宝具的特殊能力。 　　在品尝过之后，她现在也对库丘林的那件长枪形状的宝具有了一定的认识。 　　跟一般的宝具不同，那杆长枪作用的是食客的味蕾与精神。 　　一般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在品尝美食的时候得不到最完美的享受，比如刚吃过重味的料理、身体不适、反应迟钝等等，加之人的舌头也是有差别的。 　　就如同尼禄的味觉，跟普通人的味觉是天差地别，前者能轻易分辨出食物中的各种细微滋味，但同样的食物，后者只能感觉到好吃或者难吃这么一个模糊的概念。 　　但是库丘林的面包不一样。 　　在这次品尝的过程中，她可以肯定就算是一旁的间桐慎二体会到的滋味和自己也是一模一样的。因为那就是宝具的力量，不通过舌头，而是以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直接告诉人的精神。 　　就仿佛炮弹，亦或者投掷出来的长枪，宝具那超自然的力量将所有的味道混合起来，统合成一个严密而不可分割的整体，直接导入人的精神，然后肆意炸开。 　　那体验，酣畅淋漓。 　　“神话中的长枪能够百分百命中人的心脏，然后在那里炸出数十条荆棘来消灭对手。而现实里的这把枪，却是命中了人的灵魂……以古代的视角来看，也的确是命中人的心脏了。”弗格斯道，他对于这件宝具是知根知底。 　　当然，库丘林现在也还无法发挥出宝具的全部威力，只有真正成为了英灵之后才有可能。而且除了尼禄他们现在感受到的之外，还有着其他的用法…… 　　这种事现在自然是不能说的，所以他才出声给点评画上了一个句号。 　　“哈哈哈，好久都没有进行过这么爽快的食戟了，也好久没有做完过……”库丘林大笑出声。 　　之前因为厄运，他一直都没有能跟人好好对战过一次，只要涉及到输赢赌注的赛事全部以意外失败告终。压抑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能好好地释放一次也算是过瘾了。 　　哪怕，食戟结束之后运气就会再次跌落谷底。 　　“嗯，的确是很不错的面包。”尼禄又舔了舔舌头。 　　那种滋味依旧萦绕在脑海里，久久不散。这也算是宝具力量的一种显现，直接穿刺到人心中的力量可是不会那么容易消失的。 　　这也就意味着，跟库丘林的食戟，先后手变得极为重要。 　　根本不用细想，所有感受过那种感觉的人都应该能懂得，如果在品尝了他的料理之后，短时间内再去品尝别的料理，无疑是要受到很大干扰的。 　　这种干扰直抵内心，无法避免。 　　“我的也差不多好了。”李默却是无所察觉地一笑，将手上的水珠蒸发掉。 　　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洁白的鱼丸漂浮在清水上，猪红等配料也一份份地码好放在哪里，不过都没有切开，淡黄色的面是刚做出来的，切成长长的条状，扑了一层面粉。 　　大锅沸腾，这是之前到手的那口史诗级的“黑锅”，能力很朴实，能耐受极高的温度保证温度均匀，而且绝对不会粘连。 　　李默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黑键寒光闪闪。 　　接下来的动作要一气呵成才行！ 　　咚！ 　　整个架子都颤了颤，李默一掌拍在木板上，将码好的食材全部震飞到半空，然后就好像电影里开了特效一样，无数的刀光在半空闪动，交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 　　这碗面，如果真的想要做成，对于刀工的要求才是最苛刻的。 　　短短的几秒钟，所有的材料都被切割成形，另一边的碱水面也同时丢入了锅，大火开煮，火云手的内力催发，在短短几秒钟将之煮透。 　　刷刷刷！ 　　几刀下去，白生生的萝卜也被黑键削切成心形，与其余的食材叠到一起，坠入碗中。 　　漏勺翻动，面条捞起，鱼丸升空，一勺带有淡淡咖喱味道的高汤同时被泼入瓷碗。 　　整个动作，就连煮面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一分钟，旁人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李默缓缓呼气，安抚体内的波澜。 　　“完成了。”他出声道，将那个刻意选的心形瓷碗扣上。 　　一碗面里，具是心的形状。 　　“好……快。”尼禄长大了嘴巴。 　　她从来没想过李默如果战力全开的话能够把速度提到这么快，而且那煮面的时候，他好像是用上了自己的厨技，如此一碗面，最花功夫的煮制时间竟然还没有十秒。 　　“你的刀工很好。”弗格斯也点头道。 　　他看得很清楚，李默的动作不仅仅是快，而且每一下都精准无比，那一手将食材全都拍到空中处理的方式，如果要表演的话，的确是能加不少分。 　　“嘿嘿，不过就只做了一碗，你们分着吃。”李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最后的那一步，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一气呵成做三个人的份。 　　“反正我之前也只是做了一个面包，还剩一点你尝尝？”库丘林也凑过来。 　　“嗯。”李默点头，不过却伸手要揭开自己的盖子。 　　“那么，诚心杂碎面，请用。” 　　弗格斯眉毛一挑，刚想说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太古怪了，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道光芒镇住了。 　　一道通天彻地的白光照亮了长夜，一直向上，贯穿了云层，仿佛能接引天界一般，隐约中有仙音传来，莫名的乐器声如丝如缕，而仔细听似乎还有什么人在说话，像是在诵念经文。 　　如神话中的天人降临！ 　　李默眨了眨眼睛，那幻像一晃而过，再看天空依旧深沉。 　　但这一次的特效绝对是最壮观的一次，那一瞬间贯通了天地的光柱整个城堡的范围内都能看到，尤其是这夜空中，白色的光芒异常刺眼。 第0020章 分歧 　　“圣……不对，应该只是一种单纯的声光效果。”弗格斯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料理能够发光，严格来说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毕竟有些英灵的料理只是见到也会让人产生幻象。但是那是英灵，而且基本上那幻象都是在嗅到了味道之后才产生的，而不是这样直接从料理中迸射出来。 　　听着远方的骚动声，他现在可以肯定这道光绝对是真实存在过的，哪怕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也照亮了这片古堡的夜空。 　　“厨技厨技，特殊厨技。”李默扯着这个万年不变的谎话，越发得心应手。 　　“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们赶快尝尝，晚了也就不好吃了。” 　　掀开了盖子的杂碎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淡淡的咖喱味，汤水是高汤添了点煮鱼丸的汤混合成的，味道比较淡。不过那淡黄色透亮的汤原本也不过是陪衬，为了将上面整齐的面、几种削切成心形的配料衬托得更为诱人。 　　“哇，李默你这次做出来的面好少女啊。”尼禄拍了拍手。 　　黄澄澄的面是捆好的，边上摆了三片脆生生的萝卜，雪白的萝卜片上又是殷红鲜艳的猪红，晶莹剔透带着淡淡黑色斑纹的猪皮卷起来码在面下面，剩下的几颗鱼丸则是绕在周围，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鲜香的味道。 　　最起码造型看起来是相当有爱心的。 　　“嘿嘿，这可不是少女的那个心形。”李默笑笑，这面对刀工的要求很高，或者说到最后能将这么多配料组合到一起的就是刀工。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在这个世界，到达了一定程度之后，料理的好坏跟刀工、火候乃至摆放方式等等的每一项或许都会有联系，甚至是极大程度的影响。 　　“分开来食用就好，抱歉因为实在没办法一口气做出三份来。”李默道，看着几个人用小碟子分别戳了一点面跟配料过去。 　　“这样就好。”弗格斯道，用叉子叉起了一截面。 　　另外两人也有样学样，分别叉起了一块配料放入口中。 　　卤味与咖喱混合的香气瞬间充盈了口腔，顺滑柔嫩的猪红，软糯却有韧性的猪皮那富含胶原蛋白的口感，以及充满了鲜味、又有着咖喱调味的手打鱼丸。 　　几种不同的味道就这么在这碗面中交织成一种，原本无论是卤味还是咖喱，两者都是要用到大量香料的烹饪方式，而且前一种以中华风的中草为主，后者则是印度风味，相加在一起或许有着大几十种的味道。 　　这么斑驳复杂的滋味放在一个碗中，原本应该会相互干扰，从而令每一种都带上异味才对，但是在这碗面中，却相互融洽，构建出了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滋味。 　　每个人，在第一时间都想起了自己之前吃过的某种味道，然而仔细去品，却是极为陌生，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勾起。 　　这并不是单纯的形容，这一刻，三人真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精神飘离了身体一样，穿过了黑暗而浩瀚的海洋，顺着深邃的海眼来到了一座幽暗处的宫殿。 　　吼——！ 　　似乎有猛兽咆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无数高耸的石柱上刻着怪兽的浮雕，雪白的灯火一路点燃，构筑成辉煌的阶梯。 　　而在那大殿的最深处，一座扭曲的怪物长大了嘴巴，似老虎，却如公牛般健硕巨大的身体绕成了一个环，化为石像，好似镶嵌着什么东西，但外面却被一层殷红的绸布蒙住了。 　　“来，到这里看看，看看你们自己……”苍老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如鬼怪，亦如神祇。 　　但在尼禄的耳中，这声音听起来莫名感觉像是李默老了之后的声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分开了，她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面前是那被怪兽石雕捧着的镜子，红色的绸布被掀开，露出水银镜面。 　　镜子里最先倒映出来的，居然不是尼禄的影像，而是一座被赤红荆棘覆盖的蔷薇古堡。 　　然而下一瞬间，镜面波动了一下，古堡便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则是罗马的古城，赤红色的星火、金黄色华丽的剧院…… 　　上面的一切，尼禄对此都熟悉无比，那正是她几颗厨心的具现化形象，如果是她做料理给别人吃，那别人看到的就是那样的画面了。 　　但…… 　　现在只是在品尝李默的面而已，为什么会反应出自己的厨心？！ 　　尼禄还没想明白，结果就一阵恍惚，整个人都被吸进了镜子里。下一秒，她睁开眼睛，却只能见到爱尔兰的夜空。 　　清醒过来了，眼前只剩下干干净净的瓷碟。 　　“刚刚我看到了……”尼禄晃了晃脑袋，感觉还是像做梦一样。 　　厨心幻境她已经见过了太多次，但是这一次不一样，那种精神脱离肉体的感觉，还有那面镜子，让人感觉真的在做梦一样。 　　“做决断吧，我的跟库丘林的料理，究竟哪个好吃？”李默问道，赶快决出胜负来。 　　库丘林也抱着双臂走近，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早些的话，他们还能回去睡一会儿。 　　虽然按照李默的说法，食戟过后他的运气也就恢复原状，但库丘林显然也是一个更在意胜负的人。 　　弗格斯闭上了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尼禄也在思考辨别，所以第一个开口的顺理成章地就变成了间桐慎二。 　　海带头的少年似乎还有些犹豫，目光四处乱瞟，最后落在李默身上，有些难以开口。 　　“说吧，慎二，你现在是评委，一切都要根据味道来。”李默淡淡道，似乎早有了预料。 　　于是，间桐慎二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一根食指。 　　“我选择库丘林。” 　　“！”尼禄骤然睁开了眼睛，满脸惊愕。 　　弗格斯也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右边的少年。 　　“我说不出太多的东西，但是，给我的感觉，还是之前那个面包的余味好些。”间桐慎二坚定地说，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 　　甚至在吃下了李默的料理之后，那股余味还没有消除，这就是宝具的力量么？ 　　他看着李默，而后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同样的，库丘林刚开始也是面露喜色，不过他站在那里，自然捕捉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表情，神情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瞬间沉了下来。 　　“那个余味，应该很快就消除了才对啊……”尼禄喃喃道。 　　然后她也伸出手指，却作出了与间桐慎二完全相反的选择。 　　“这一次，当然是李默的更好一些，虽然差距很小很小，但是我能分辨出的。” 　　她的语气，依旧坚定。 　　PS：天气转凉，大家注意多添件衣服，不要随便跟之前一样洗澡冲凉……就如我一般，昨天就感冒了。 　　PSS：嗯，这就是为什么昨天咕了。 第0021章 镜心 　　“怎么会是一点点？我感觉……至少能清晰地感知到差距，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作出决断了。”间桐慎二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同时目光不断在尼禄跟李默之前游弋。 　　就像他说的，在他的感受中，李默的面跟库丘林的料理不仅有差距，而且这个差距还不小，否则的话他作为李默这边的人又怎么会第一个站出来指向库丘林。 　　这种味道上的差异是根本瞒不了别人的，这个道理他间桐慎二明白，难道这位有着正式美食评论员资格的大小姐不明白么？ 　　然而，他在尼禄脸上也没有看到半分动摇。 　　她好像是发自内心地做出了裁判，就是真心觉得李默的料理比较好吃，这份坚决反而让间桐慎二动摇了。 　　他闭上眼睛，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而舌头上充斥着的依旧是那斑点狗面包的余味。 　　答案应该很清晰了才对。 　　尼禄跟间桐慎二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谁都说服不了谁，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的感受不一样？”库丘林问了一句，旋即感觉有些难以理解。 　　他隐约是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几乎是挑战了人的常识。一碗面放在那里，一切都是固定的，又怎么会因人而异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场食戟的天平就…… 　　“原来如此，这种奇妙的厨心。”弗格斯睁开了眼睛，相比起还在僵持的两人，他无疑看得更清楚。 　　“间桐先生，我可以问一下，你现在的位阶究竟是什么程度？” 　　他没有直接作出判断，而是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啊……呃……这个……”间桐慎二先是表现出了被英灵称呼为先生的惊喜，然后就是一阵羞耻了。 　　“末子位。” 　　他花了无数的精力去钻研，但进入远月这么久，还是困在这个阶段。而当初跟他同一水平的李默跟尼禄已经是开位的厨师了。 　　说实话，间桐慎二每天在远月过的也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像他这种实力的人，可以说任何跟考试沾边的东西都是在赌运气，一旦失败就是退学的下场。 　　天赋太差，混迹在这种名门遍地的学院里，间桐慎二活得相当压抑。 　　“这样……那么尼禄小姐呢？”弗格斯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神情。 　　“开位。”尼禄道。 　　“果然，你的位阶比间桐更高，所以品尝出的才会是那样的效果，感觉李默比库丘林胜出一丝。而我尝到的味道或许要更多一些。”弗格斯缓缓道。 　　“跟间桐刚好相反，我觉得库丘林的面包远远不如李默的这碗面，甚至如果让我评判，一些堪堪达到四星级门槛的面点都不如这碗面。” 　　“所以，这场食戟应该是李默赢了。” 　　尘埃落定，李默也在同一时间得到了任务完成的通知，一块破碎了的淡绿色方形晶体落到他的储物空间之中。 　　不过他的任务是完成了，弗格斯的解释却还在继续。 　　其他三个人也的确需要一个能够令人信服的说辞解释一下李默胜利的原因，他们也都很好奇，为什么三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尤其是弗格斯最后说的，难道这碗面甚至有能力突破位阶的限制？ 　　“我的厨心之一在这碗面上能够发挥到最大，它的能力，其实就是反映出食客自己的心。”李默开口了，这些话还是由他自己来说比较好。 　　“如果是对普通人的话，就仅仅是让人感觉到好吃，同时回忆起一些熟悉的味道而已。但如果食客是厨师的话，那么他自己的厨心也会被包含在其中。” 　　“当然，是有一定限制的。” 　　李默看了弗格斯一眼，英灵那种等级，其厨心自然是不可能被自己给牵引出来的，但只是稍有映照，那么这借来的力量也会无比强大。 　　其实当初决定做这一碗面的时候，弗格斯这一票他几乎是稳拿的，而间桐慎二的一票也是注定要失去。 　　毕竟后者的厨心仅仅是最初级的水平，入学这么久也不过是脱离了雏形阶段，依靠着这样薄弱的基础，就算有加成，也不可能压过库丘林的厨心。 　　“是有一定的限制，但是也会有一定的加成。”弗格斯点破了李默的话。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宝具是直接改变食材的性质，进而影响到人的感触。品尝你这碗面不仅仅是看到了自己的内心，而且还是强化版的。否则尼禄的点评也会不同——她应该只是刚刚进入开位，还没有到能跟库丘林较量的地步。” 　　“正是如此。”李默点头。 　　弗格斯的猜测几乎就是事情的真相，不过还有一点。就像他说的，这碗诚心杂碎面几乎是完美符合了“镜心”的载体要求，直指内心不说，咖喱与中草的数十种味道也很容易就能在人心的引导下变成食客熟悉的味道。 　　不仅仅是宝具山海经有加成，这碗面中的一切，其实也都只起到了一个放大的效果。 　　其实李默也是在赌，因为他不清楚库丘林的具体实力，只能尽可能地将对手拔高，然后就发现如果正面对上，以自己刚刚进入开位没多久的实力，怎么也不可能战胜这位战力全开的前辈。 　　对方同样拥有着宝具。 　　那就只能像这样剑走偏锋，稳住一个，放弃一个，最后听天由命。 　　尼禄的厨心强弱，就决定了她这一票到底是投给了谁。 　　他赌赢了，虽然库丘林的实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强那么一点，但同样的，尼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这样都输了。”库丘林显然是郁闷，扛着枪蹲在那里。 　　他都把自己的宝具拿出来了，却还是这样的结果，而且李默明明是比他小了一岁的学生，自己的运气也恢复了，输掉实在不甘心。 　　“专门应对食戟的料理，如果是售卖比销量的话肯定是我输。”李默也笑了笑。 　　不过他很快陷入了沉思。 　　这次比的是面点，算是双方都比较擅长的领域，却不是库丘林最擅长的。 　　如果换做是水产的话，他的发挥或许要更强一些，而那样一来，李默可是找不出能够战胜他的食谱了。 　　实力的差距，不能因为一场胜利而忽略掉啊…… 　　“那么输掉的人就遵守规则，李默，你可以告诉他你的要求了。”弗格斯面带笑容，朝李默点点头。 　　“嗯……”李默也是准备了许久。 　　“库丘林，这一整个假期，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PS：之前那章是怕晚上来不及写，才多写了两百字，没断章。但是我发现你们的反响不太对啊……嗯，我是时候到断章学园培训一段时间了！ 第0022章 安排 　　“就是这样，一整个假期，我去哪你都要跟着去哪。”李默将申请单拿出来，白纸黑字让库丘林看得明白。 　　而后者居然没表现出一点意外，反而直接问道。 　　“你要去哪？莱特肯尼？” 　　“呃，你都猜到了。”李默一愣。 　　“否则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做灌酒这么下作的事。”库丘林白了他一眼。 　　“还有大叔也掺和进来，我在食戟开始前就差不多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了。” 　　“不过我先说好啊，你可能不太了解其中的事，并不是我不愿意见他们，而是……好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像是认命了一样往那一蹲，就再也不说话了。 　　“大叔。”李默将目光投向了弗格斯。 　　后者当初答应过的，只要他食戟战胜了库丘林，就会联系一家别的店铺，然后以实习的名义将李默送过去。 　　“已经约好人了，在你们食戟之前什么都已经安排妥当，白天休息一下，你们就可以上路了。”弗格斯笑眯眯的。 　　然而一旁站着的另外两人却是摸不着头脑。 　　“喂，李默，你们说要去哪？”尼禄出声问道。 　　她最初还以为李默是心血来潮想要跟库丘林食戟，这才搞了这么一出——李默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不过现在看几个人的反应，其中怎么都有些阴谋的意味。 　　这是安排好的？！！ 　　“莱特肯尼，爱尔兰西北部的一个中心城市。我说了我要去找点东西，而库丘林……这算是大叔对我要求的事。”李默坦然道，丝毫没有隐瞒。 　　“不留在这里了？马上走？” 　　“嗯，回去休息一下，中午就离开。”李默扫了一眼黑夜中的古堡。 　　自己到这里才一天不到，结果就要转战另一座城市了，这种骑马赶路日夜兼程的感觉让他忽然有了一种江湖那般酣畅淋漓的感觉。 　　“那余也要去！”尼禄要求。 　　“嘿嘿。”李默笑了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弗格斯这边点头，那么就是一行四个人，间桐慎二肯定也是要跟着李默的。 　　不过海带头的少年现在心情并不好，因为品尝李默的那碗面，三个人里面只有他是察觉不到美味的。不仅察觉不到，甚至还异常坚定地指向了库丘林的一方。 　　这种挫败感，无论原因是什么，他当初坚定的语气到现在都成了一个笑话。 　　间桐慎二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其他人看到，但是控制不住——平庸的自己放在天才之中，自然就是这样的结果。 　　就算克制住自己，放低自己的身份与骄傲，但当失落来袭的时候，他依旧抵挡不住。 　　“间桐。”弗格斯忽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刚刚的勇气，还有作为料理人对味道的执着，都已经证明了自己。” 　　“……”间桐慎二没有说话，事实上这种安慰他已经听到太多了。 　　之前是那个叫言峰绮礼的家伙，用类似的话骗了自己，但是现实的残酷也通让很快让自己知道了自己的水平。 　　“庸才就是庸才。”他咧了咧嘴角，笑得极为难看。 　　“不一定，你还有机会。”弗格斯道。 　　一部分是欣赏，一部分是心情好，他今天不介意多说一些。 　　“只要你能到开位，尽早地到达开位，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是像现在一样的话，就去希腊，到那里找一个人。” 　　“嗯？”间桐慎二猛然抬起头，这句话跟他之前听到的可不一样。 　　“记得我这句话，不用太过伤神。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你也有自己的路，只要认清楚自己想要的就好。等你到开位之后，我会告诉你，去找谁。”弗格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昧的顺从只能是愚忠，遵从内心的道义，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人。你让我看到了你的品质，那么我就给你指一条路——或许会让你成为英灵的路。” 　　间桐慎二睁大了眼睛，而其他几个人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弗格斯。 　　然而这个眯眯眼的大叔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笑，然后就将话题扯开了，转到了另一边。 　　“这样，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多年不见的人，他答应接收你们。那家伙好像已经在莱特肯尼待了有一阵子，所以也比较了解情况。据说，在我不关注的这段时间里，梅芙他们在那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嗯，我有心理准备。”李默重重地点头。 　　如果事情的发展如他猜想的那样，那现在闹出一点骚动来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就算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会让那座城市混乱起来的。 　　“嗯，你提前知道很混乱就好。”弗格斯点点头，接着拍了拍手。 　　“都回去休息吧，等你们一觉醒来，直接乘车离开就好。” 　　“啊！我的账号！”库丘林的哀嚎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讲话。 　　只见这个原本看似心情低落的家伙，此时一边用颤抖的手捧着手机，身子摇摇欲坠，脸上写满了心痛。 　　“丢了！被人弄走了！”他可怜兮兮地展示着手机的画面。 　　上面提示密码错误，而且看样子他已经重新输了好几遍，还是登陆不进去。 　　“这，效果来得也太快了吧。”李默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虽说食戟结束之后，库丘林的运气就会恢复，但是这还没几分钟呢，之前抽到不少好东西的账号就丢了。怎么说呢，报应来得太快了？ 　　而且，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到极点了，现在就开始打游戏！ 　　“回去了回去了，睡觉。”尼禄打了个哈欠，然后笑嘻嘻地跑回去了。 　　库丘林原本就是这个惨像，时间长了，她都默认汪酱就应该是惨兮兮的，有这种熟悉感的才是好朋友。 　　“休息休息。”李默也毫无同情心地回去。 　　不一会儿，小广场上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间桐慎二还沉浸在之前听到的消息中，只感觉自己的心头忽然有一把希望的火燃了起来。 　　他双手握拳，忽然大喊了一声，释放胸中的压抑。 　　“啊——！” 　　“我的钱怎么也丢了！！！”库丘林跟着喊。 　　古堡的夜里，鬼哭狼嚎。 第0023章 梅林 　　“几位，到了。”司机打开车门，露出外面灯火辉煌的夜空。 　　“嗯……” 　　犹如僵尸复活时的喘息，一双双苍白的手胡乱挥舞，然后从豪华加长版的轿车里爬出了几个恹恹 　　的人来。 　　“为什么连爱尔兰这种地方都会堵车啊？”李默吐槽着，在车里坐了一天，他的精神也不算好。 　　“因为交通事故……你就偷着乐吧，最起码事故没发生在我们身上。”库丘林低垂着头，嘴唇边上已经生出了潦草的胡茬。 　　“还不是因为那你！”尼禄怒目而视。 　　“凭什么？！运气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库丘林呲牙。 　　“我真应该把食戟的时间延长一下，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话说，你这是反噬吧？明明之前也没有这么严重来着。”李默捂着头。 　　天知道他们这一路上遭遇了多少意外，从都柏林南边的凯尔城堡到莱特肯尼，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开车硬是从天亮走到天黑，就这还是因为他们出发早，否则的话就要天亮才到了。 　　“你做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吗？”库丘林怒目而视。 　　倒霉的是他，其他几个人不过是跟着沾了沾光，他才是最惨的那个好么！而且当初运气恢复正常的时候抽卡倒是抽舒服了，然而一转眼账号跟钱全都莫名其妙没了，一想起这个他就心痛。 　　还不如不恢复呢！ 　　“这个……”李默自觉闭嘴。 　　天地良心，他也不知道系统干活这么糙啊，也不给个善后工作。 　　“几位，那我就先走了。”又高又壮的司机将几个人的行李搬下来，很是时候地插了一句，这才缓解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谢谢。”李默等人点头道谢。 　　然后再一转身，终于看见了他们的目的地。 　　藏在深巷子里的——花店？ 　　“我们难道不是要到酒店实习么？”李默的眼角抽了抽，因为眼前那花团锦簇的样子，还有不断传出来的莺声燕语，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应该，是吧，毕竟是大叔的朋友……”库丘林也不太确定，这家伙装着没事的样子，脸颊却是微微红了。 　　汪酱意料之外的纯情啊。 　　而与之正相反的，某只金毛红衣的家伙兴奋得亮眼放光。 　　间桐慎二则是最正常的一个，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当然，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家伙就一直是这么个状态，跟走火入魔了一样。 　　“唔姆，还等什么呢？我们赶快进去吧！”尼禄拎起箱子就往里面走。 　　李默两个人的脸色变了变，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也没办法，司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想再确认一下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也不太可能，只能先进去再说。 　　不过没有等他们犹豫太久，就从门内走出一位相貌俊朗的青年来。 　　白衣白发，从花丛中走出来的时候那种异常华丽的感觉，就仿佛精灵一般。甚至他的耳朵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是精灵般的尖耳，挂着花瓣状的耳饰。 　　如果不是眉眼还有几分英气，他看起来反而更接近一名女子。 　　“你们怎么不进来呢？”白发精灵般的男人问道，一口地道的英伦腔。 　　“呃，这个……怕走错了地方。”李默没有来有了一丝紧张。 　　毕竟是弗格斯的朋友，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该也是一位英灵，但是这种七弯八拐的关系很淡薄了，第一次见面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呵呵，以为是花店吗？这只是我的个人兴趣而已，不过你们接下来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能习惯最好。” 　　“不是花店……”李默腹诽，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喝花酒的地方。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不单单是店外摆放的全都是花，就连这个白发青年身上，衣服的口袋里，乃至身后的店中、空气中飘着的都是花瓣。 　　这得是有多喜欢花才会经营这么一家店啊！ 　　“你们来的时间很不凑巧，有几位美丽的女士正在里面品酒，啊，是被我邀请来的。而且在车上坐了一天，你们也困了吧？我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他说着，顺手就提起了两个箱子。 　　看不出来这位有些柔美的男性居然这么有力量。 　　“啊，呵呵，看来真的不是很凑巧……”李默干笑两声。 　　对方的话说得直白些就是他们这行人打扰了人家的约会呗，弄出这么多花来，果然喜欢招蜂引蝶。 　　不过他们也的的确确是累了，路上发生了很多事，加上昨天晚上原本就没休息好，此时自然是频频点头，赶快睡一觉，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那个，您的名字？”李默问了句。 　　“这样啊，弗格斯没有告诉你们。”白发男子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 　　“我是梅林，人称花之魔术师。你们就叫我梅林就好，不用太拘谨。” 　　啪嗒，两只箱子坠落到了地上。 　　李默一回头，结果看到剩下的三个人都长大了嘴巴。 　　“梅林……这个名字……”他皱了皱眉，就算是他都好像听说过。 　　虽然是很早的时候看哈利波特看到的，然后好奇就去查了一下，但这应该是世界有名的大巫师了吧？如果是英灵的话，应该要比弗格斯还强，甚至强得多。 　　“是英灵，那个神话传说里很有名的梅林？！！”间桐慎二差点尖叫起来。 　　“啊，不，不是，我不是英灵。”白发青年显然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连菜都不会做，也不是什么厨师。” 　　“嗯？”库丘林也狐疑地盯着他，显然那口英伦腔让他想到了什么。 　　“真的，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想一想，有过梅林的消息吗？”白发青年笑着解释，显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误会了。 　　“不是所有名字与传说人物对应的人都是英灵，我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叫这个名字而已。” 　　“唔姆……好像……确实没有听人提起过。”尼禄思索了一会儿。 　　莎芭伊尔家族的大本营就在英国，她其实已经算是旁支了，但是跟那些姐姐妹妹聊天的时候，她们也的确没有提过有梅林这个人。 　　“呵呵，就是这样，来，跟我来。”梅林笑着在前面引路。 　　几个疲惫不堪的人也没有多想，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然而，在迈进门的那一刻，李默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他们是被介绍过来实习的——哪怕只是一个借口，也要求这家店的的确确有让人学习的资本。那么，一个普通人，据说连厨师都不是的人，怎么会开这么一家店。 　　而且，他怎么跟弗格斯认识的？ 第0024章 神秘 　　不过如果是真的英灵的话，那么尼禄没理由不认识的。 　　而且也没有必要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掩饰，李默对自己的实力认识还是很清楚的，开位的级别，还不足以对英灵那个层次造成影响——远月的情况特殊，这个另算。 　　“这里算是一个小酒馆，平时也不提供饮食，因为都是客人来这自己做菜。换句话说吧，我就是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来享受烹饪，然后收取一点点的费用。”梅林解释道。 　　这也算说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作为一个普通人还能开店的问题。 　　“相比起自己亲手做菜，我还是更喜欢看别人烹饪自己的料理，当然，如果事后能一同分享就更好了。”梅林笑着说道。 　　“我也会提供一些酒水，还有这满屋的鲜花。” 　　“唔姆，听起来很不错呢。”尼禄点点头，这个调调感觉很浪漫。 　　“所以你看下面，来的客人都是女性。”库丘林吐槽，刚刚他们扛着行李如一群丑小鸭一样从群花之中走过的时候，那些尴尬而充满调侃意味的眼神。 　　很熟悉…… 　　日本有一种叫做牛郎店的场所，跟这里的气氛很像。 　　“呵呵，可能少女都喜欢追逐鲜花吧。”梅林笑了笑，有些慵懒的感觉。 　　“那么，我们在这里需要做些什么呢？”李默忽然问道。 　　如果客人们本身就是厨师，那么也就不需要他们了，除非是作为服务员。但是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就算是假期，做服务员也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你们也不是为了实习才来的吧？”梅林反问了一句。 　　几个人沉默了。 　　李默自然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宝具山海经；库丘林是被强行拉过来的，未来或许会跟他的大哥见上一面；慎二是李默的秘书，自然要跟着；至于尼禄，这家伙纯粹是为了好玩才过来的。 　　说到底，一行四个人，没有一个是真真正正为了体验实习生活才来的。 　　“这样就对了，既然你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目的，那就随便去做好了。这边晚上也是不关门的，随意进出。”梅林道，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我这边还真的有东西要教你们，愿意学的话，有很多可以学哦。” 　　“什么？”尼禄的好奇心被勾上来了。 　　“餐盘之外的东西。”梅林一挥手，又是一片花瓣飘落。 　　这个男人好像一株巨大的植物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抖出一堆的花瓣，而且身上还散发着莫名的花香。如果放在日本的话，应该会是头牌的牛郎，一晚上卖出几十座香槟塔不成问题。 　　“装饰、礼仪、品酒、话语、管理、经营、计算……一个餐馆可不是只靠厨师的手艺就能存活下去的，如果你们想学的话，这些我都能教你们。” 　　“如果不感兴趣的话，我也能告诉你们如何摆盘，如何布置自己的餐桌，如何在这些手艺之外的地方用细节给食客们带来美好的体验。你们不好奇为什么这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做菜的地方会有这么多客人么？我可以教你们。” 　　“就算这些都不喜欢，来到这里的客人也能成为老师，博取百家之长，增加自己的见识，服侍他们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修炼。” 　　“倘若这些还不能让你们满意，那……就随便了，每天打扫打扫就好，反正我也不是一个喜欢逼迫别人的人。”梅林打了个哈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自己考虑，明天决定好了告诉我。” 　　他们停下来，眼前刚好是四个小房间，就如同一般的旅馆房一样，以后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了。 　　“多谢。”李默点点头，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梅林摆摆手，自顾自地走了下去。 　　“真是个怪人呐。”尼禄感叹道。 　　“英灵的朋友，就算如他说的是一个普通人，估计也普通不到哪去。”李默耸耸肩，他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梅林的说辞。 　　哪怕尼禄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名叫梅林的英灵，但也有可能是某一位隐瞒了自己的姓名。 　　而且很有可能，跟英国有关。 　　“你们先休息吧，我出去走走。”李默道，随便打开一间房将行李放进去。 　　“你不累吗？”尼禄问。 　　“还好，既然都到了，我准备现在就出去一趟，找找看。”李默望了望窗外的夜空。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因为路上的遭遇导致他们晚到了好几个小时，对李默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很可能有人已经找到山海经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还是不能浪费时间，既然已经到了莱特肯尼，就趁夜出来探一探情况。 　　按照地图上走，就算真的找不到，也能先将系统的那个任务完成了，以后有什么变故以后再说。 　　“喂，我可不想半夜出去。”库丘林抱怨道。 　　食戟契约上说李默到哪他就要跟到哪，这个全看怎么解释了。如果李默非要让他跟着半夜出来逛，那他就算再困乏也得跟着出去。 　　“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先休息。”李默说道，他自己有精神空间，能够节省一部分睡眠时间，但别人可没有。 　　于是，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将自己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塞进了储物空间，又披上了一件大衣走了出去。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下去了的梅林却在楼梯口等着他。 　　“哟，刚来就要出去啊？”提着一只酒杯的梅林冲他喊了一句。 　　“嗯……有点事情。”李默也没办法解释。 　　“机车回骑吗？后门那里有一辆，如果只是用跑的话，你可要花不少的时间。” 　　“……”李默的头微微低下来。 　　“你知道我要去哪？” 　　“大概了解一点，我看得出来，其他几个人可以说都是跟着你过来的，而你在这个时间来到这座城市——就只有一个目的地吧？”梅林笑了笑，丢给李默一把车钥匙。 　　“当心点，不要发生意外，我还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呢。” 　　说完，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就离开了。 　　李默一头雾水地拿着钥匙从后门走出来，那里果然停着一架黑色的机车，看起来还很新，像是刚买来没多久的样子。 　　他跨了上去，引擎轰鸣，然而心却跟着这夜空一起慢慢地凉了下去。 　　“那个地方？这件事……有很多人知道吗？” 　　无人回答，只有呼啸的夜风。 　　PS：晚上还至少有一章啊，我准备准备，构思构思，是时候揭开下一个大事件了。 第0025章 袭击 　　一路狂飙，李默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来爱尔兰之前，以为等待着自己的不过是系统的又一次任务，最多加几个试炼的关卡罢了，只要努努力总能过去。 　　然而见到弗格斯之后，他才知道这边貌似已经被人盯上了，而且是库丘林的大哥。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从之前他们的种种举动来看，就算真如自己想的那样发现了山海经，那估计藏着宝具的地方也会有关卡挡着，一时半会还拿不到。 　　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也参与其中，有着地图的指引，同时这又是系统那边抽出来的宝具，怎么也得占据一些优势才对。 　　大不了，公平竞争，李默也没有怕过别人。 　　然而，等真正到了莱特肯尼，事情却比之前想象过的还要糟。 　　梅林怎么会知道？ 　　就算这个自称普通人的花美男真的是一位英灵，他也没有知道的理由啊！ 　　难道库丘林的大哥没有拿到宝具，因此一气之下把消息抖开了？ 　　这不可能啊，就算是再意气用事的人，有了宝具的消息之后也一定会自己藏着，就算再亲密的人都不可能泄露。 　　李默是百思不得其解，站在他的角度根本想不到事情怎么就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发展了。 　　难以揣测，现在只能先过去再说。 　　就算没发现什么线索，系统也应该会在任务完成之后给出一些提示。 　　“毕竟这一次爱尔兰之行，最重要的就是拿到下一卷了……”李默呵了一口气，夜里还是有些寒冷的。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是让人看了更加的齿寒。 　　循着地图的指引，李默一口气疾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片郊外的公墓。 　　放眼望去，无数或黑或白的十字架与雕塑均匀地散布在低矮的灌木丛中，虫鸣寂寂，不时能看到小动物或昆虫爬上灰岩刻成的石碑。 　　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修缮过的样子，杂草与青苔已经将半数的石碑侵蚀得不成样子，有些早年竖在这里的石刻已经残缺了部分，文字也被雨水磨掉了。 　　大半夜的，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还真的需要不小的胆量。 　　李默向来是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的，但那是上一世，生长在红旗之下的他自然不畏惧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然而现在么，各种超自然力量都跑出来了，英灵都见了好几尊，说不定在某些方面也会有些不一样。 　　他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呼~ 　　火焰在少年的手心安静地燃烧，将周围照得亮了些，有着超视觉的李默自然不会看不清楚月光下的墓园，但传说那些邪异的东西都比较畏惧火焰，他想了想还是这么办稳妥一些。 　　“在这种地方……”李默锁了车，步行着往前走。 　　系统那边还没有动静，说明他还没有走到真正的位置，条件未满足，自然开启不了下一步。不过地图不是GPS，几百米之内的范围也不可能定位得那么精确，他现在也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这里找找。 　　真正进去了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只是不少小动物被火光惊跑了，显得李默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而在李默的超听觉之下，他也没有感知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二十分钟过去了，半点意外都没发生。 　　“不会吧……难道是走错了？”李默已经来到了墓园的另外一角。 　　这边的景色更加荒凉，小路都快被植物淹没了，地上的土壤因为含有一部分腐殖质所以有些松软，一脚踩下去的感觉让人感觉有些异样。 　　沙沙…… 　　他继续移动着，想要往更里面看看。 　　然而，从火光的边缘部分，一抹黑影却悄悄地摸了上来，跟着李默的步伐，将自己的声音藏在了他的脚步声中。 　　李默仿佛没有察觉，继续往前走，甚至还平举着手将光亮向前移了一些。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还相距五米的时候，他身后的黑影终于动了。 　　猛扑，就如同捕猎时的野兽，腰背猛然弓起，然后跳跃，瞬间就跨过了这数米的距离。 　　然而走在前面的李默也猛然回神，早已准备好了那样摆出了一个姿势。 　　火光熄灭，两只交错的拳头一前一后，前者挡掉了对方的冲势，将那道猛扑过来的黑影拨向一侧，而另一只手则是直奔对方的咽喉而去！ 　　八极拳原本就讲究一个后发制人，诱敌先发招，然后强开对方的空门。 　　李默这一下几乎是下了死手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种荒郊野外的墓园，对方还敢这个样子藏到自己身后偷袭，就算是真的一拳打死了也有理由脱身。 　　然而对方的动作也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迅速，在李默反过来双拳刺出的瞬间，黑影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瞬间就在半空中扭动了身体，避开了咽喉的要害，也是用拳头对上了李默的攻击。 　　砰！ 　　拳头与肉体碰撞的声音宛若炸雷。 　　黑影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如大猫一样调整着姿势，最后四肢着地，落下的时候已经卸去的大半的力道，轻飘飘的几乎没有响动。 　　“谁？”李默点亮火光，顺便将用超视觉望向黑影。 　　然而这一下，他却是愣住了。 　　“库丘林？！你不是在睡……等等，你脸上那些是什么？” 　　夜幕之下，伏在草丛中的那个人，一身黑衣，兜帽下面的五官跟库丘林一模一样，隐约露出来的几根发丝也一样是深蓝色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颊上还有着红色的图案，像是刺上去的，眼神也要比汪酱更加的凶狠凌厉，至少现在这副神情李默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 　　“你知道我的名字？”黑影站起来，似乎连名字都是相同的。 　　他也叫库丘林！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会……”李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忽然之间一道灵光闪过。 　　他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库丘林一直说自己有一个大哥，却从来都不说他的名字，就连弗格斯也没有提过。 　　如果名字都相同的话，在外人面前当然会有些避讳！ 　　“我原本还想绑了你再问问为什么会来这里来，但是看起来不用了。你是厨师对吧？到这里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自称库丘林的男人咧开嘴。 　　“那就直接一点，食戟，开始吧！” 第0026章 食戟 　　李默原本感觉自己对食戟的追逐已经够狂热了，但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还是自己小看了天下人。 　　午夜的墓园，一声不响地跟在自己后面，发动突然偷袭。 　　接着连一点解释都不给，交手之后直接转换方向，拉着李默就要进行食戟。 　　这种荒郊野外，两个人大半夜的跑过来食戟，说出去还不够吓人。就算真的能弄出材料跟灶台，那评委又该是谁？孤魂野鬼么？！！ 　　而更加荒诞的是，眼前这人居然跟库丘林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名字都一样。 　　但这个作风，这个神情，还有脸上那些赤红的刺青都让他确定，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 　　“场地，材料，评委。”李默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 　　如果对方真的能够在这里凑齐了食戟的条件，那他现在真的不介意当场就来一场食戟，无论赌注是什么都好，管他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方都找上门来了，自己这边又怎么能不接受？ 　　忍不了的！ 　　“嘿嘿嘿，是我忘记了，没有评委……”脸上有刺青的库丘林的声音低沉，然后话锋一转。 　　“那就相互试吃好了，材料自己解决，场地自己解决，输了的人就离开这座城市——我这里有很多食戟的申请表，签上你的名字，最基本的条件就解决了。” 　　他说着，从腰后摸出了一叠厚厚的食戟申请表。 　　上面的字迹基本都一样，被粉红色的夹子分成了几部分，应该对应着不同的赌注。 　　李默不想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用粉红色的夹子，只是看到这厚厚的一叠表格他就感受到了对方那股狂热的气势。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原来还能这样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准备回去之后就效仿。 　　“不过你的厨具呢？厨师没有厨具的话，用空手做菜吗？” 　　“再加上一条吧。”库丘林将单子向前举了举，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输了的人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忘掉，永远不能说出口。” 　　“好！”李默眼睛一亮。 　　几行字被重新添了上去，然后两个人戳了戳印泥，在上面按出了两个鲜红的指印——对方连这些东西都随身带着，简直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时间是三个小时，不能太久，场地的话……现在解决。”脸上有刺青的库丘林消失不见，穿过草丛，应该是去准备东西了。 　　而李默这边则是望了望夜空。 　　云太多掩盖了星星，午夜时分，他现在居然要跟一个陌生人进行食戟，这世界忽然让他感觉有些梦幻。 　　“其实不用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够了。”李默手掌翻转，取出了一个淡绿色的方形晶体。 　　下一瞬间，晶体破碎，无数淡绿色的光电如萤火虫一般涌进他的身体，寂静的公墓中，俨然出现了荧光的漩涡。 　　在这光芒之中，李默感觉自己的精神无限延长，五感仿佛更加敏锐了一般，而胸中那莫可言明的意象也在不断地加强。 　　刚刚拿到手的破格厨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李默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分秒必争地体会着现在的状态——在未来的一小时之内，他就是祭位了！ 　　“虽说是越早用效果越好，但是这也太早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之前战胜那个熟悉的库丘林时已经用了十成的力，甚至还有赌博的成分，最终这才依靠着镜心的特殊与食戟的规则获胜。 　　那么，那个皮肤有些黑、脸上还刺着红色符号的库丘林是前者的大哥，至少年龄要比前者还大一些，而且身上的那股气势也不是汪酱能比的。 　　这一战，只能果断地将破格厨心用了！ 　　远处引擎轰鸣你，车灯大亮，根据震动判断应该是一架卡车正行驶过来。 　　那个随身带着食戟申请表的男子，估计连厨具、食材等都一并放在了卡车里开着到处走。李默很难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生经历才造就了这么一种几乎变态的性格。 　　这个人，对食戟的追求究竟狂热到了什么程度？！ 　　当！ 　　一张铁架子落下来，李默也开始从空间里翻找出东西来，不断有厚实的铁皮被拎出，螺丝旋转，他飞速地在一旁的空地上搭出了一张灶台。 　　木板、白布、黑锅…… 　　包括三把黑键在内，全部的厨具都被他摆了出来，然后是一小袋稻米，一只宰杀好的鸡。 　　有储物空间，李默自然也是随身携带着食材的，他虽然不会像那个人一样突然找别人食戟，但是这些东西都带着总没错。 　　嗯，这是为了防备别人。 　　李默这么想着，将最后一件装备，九环大刀拍在了木板上。 　　“还有水。” 　　他拍了拍脑袋，又从空间里提出两桶纯净水。 　　结果，等刺青的库丘林将卡车开进来，中间还撞倒了几个雕塑、石碑停下来之后，他一时间都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 　　库丘林指着李默那一应俱全的装备，中间他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响动，这一大堆的东西就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秘密。”李默双臂环抱，说得理直气壮。 　　输掉的人不能说出今晚发生的事，所以他有恃无恐。 　　然而面对着他的态度，黑色的库丘林却笑了，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很好。”他说，声音中有种莫名的认同。 　　在他看来，李默应该也是随身带着一套装备的人，而且食戟答应得这么爽快，跟之前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样的人，是同类。 　　哗啦，库丘林从卡车后面搬出了自己的设备，包括一整套的灶具也被他一口气扛了下来，从这可以看出他的力量也相当的大，身体素质最起码不会比李默差。 　　当然，这一点从之前的交手也能看出来。 　　“食戟开始？”李默站在那等他调试完全。 　　“开始！”库丘林最后拖出一只大箱子，打开。 　　一股寒气涌出来，然后是扑鼻的腥味。 　　海鱼！ 　　李默瞳孔一缩，他还记得汪酱说过自己最擅长的，是水产。 　　PS：四章更完，明天再爆。 第0027章 死牙之兽的噬碎 　　三文鱼，那只白色的箱子一打开之后是雪白的碎冰，而安静地躺在冰上的则是交叉两条，宛如宝剑的三文鱼。 　　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黑色的库丘林径直将其中一条鱼提起来，抓起把海盐就开始进行最初的处理。 　　这个人跟李默以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一样，身上所流露的一切信息都在表示，这个男人只是追求着食戟的胜利，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目的。 　　午夜的墓园寂寥无人，除了卡车的光源之外只剩下天上的星星作为这一场食戟的见证。 　　海洋的味道与血腥味涌过来，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渗人。 　　库丘林的身上也毫不意外地浮现出一层黑色的气息，仅仅是刚起手的动作就开始对敌人产生了压制，这其实就是他内心暴虐的体现。 　　“这就是……祭位？”李默的呼吸一滞。 　　他虽然在之前已经猜到了，但当那股犹如实质的压迫感将自己包围的时候，现实才真正确定了他的猜想。 　　眼前这个同样叫库丘林，很可能就是汪酱大哥的男人，已经是祭位了！ 　　这是放在任何国家任何集团中都至少能充当骨干力量的位次，年轻的群体中，就算在远月的十杰中，李默还没有见识过有哪位的实力达到了这种程度。 　　或许，那位传说中的风纪委员长有这个实力，但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李默压了回去。实在是对手给自己的压力太大，竟让他有了一种不敢轻易下判断的感觉。 　　或者说……恐惧？ 　　李默的心态还没有扭转过来——当然也不可能改变得那么快——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以及看待他人的目光依旧跟以前一样。 　　而库丘林的气势实在是太强势了，那种凶恶如野兽的感觉，在同等实力的情况下，压迫力说不定比李默还要强上一丝。 　　李默开始庆幸自己足够果断，在食戟开始之前就使用了破格厨心强行将自己的境界提了一层。 　　否则的话，一旦比赛开始，他或许连使用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像之前跟自己对战的那些人一样，被单纯的气势压迫得认输。 　　以开位层次的中级厨心，对上这么一头疯狂的野兽实在是太勉强了。 　　不过，现在嘛…… 　　李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来没有任何对手能让他产生这种危险掺杂着恐惧的感觉，就如同原始人的狩猎，渴望着猎物的鲜血又畏惧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猛兽。 　　简直 　　太棒了！ 　　吼——！ 　　猛虎的咆哮声从虚空中传出来，李默单手提着即将成为食材的那只鸡，另一只手已经握成了爪形。 　　罗汉虎爪拔！ 　　这个已经被他提升到圆满境界的厨技在这个时候产生了与以往不同的效果，被强行拔高到上级的厨心【虎符】似乎在无形中对其进行了强化。李默只用了一只手，却在半空中画出无数的残影，明明剪掉了指甲的尖端此时却寒光闪闪，露出了金属般的光泽。 　　猛然间，库丘林身上的黑色气流被压了一截，然后，就它就好似被触怒了一般猛然暴涨，与李默遥遥对峙。 　　“好。”库丘林只吐出一个词，但谁都能听出他的兴奋。 　　淡蓝色的桶装水被他高高地抛起来，然而落下的时候，十几斤的水却被凝成了一股，哗啦啦地冲掉了大鱼身上的血腥与污垢。 　　这同样是厨技的一种，好像能轻微地影响水流，用来清洗食材，除此之外应该没什么太大的用途。 　　不过在此之后，库丘林的喉咙之中就传出了模糊的低吟。 　　浑浊如野兽的咆哮声从这个人的咽喉发出，然后，在李默震惊的目光中，黑色的角质逐渐从他的手掌处冒出来。 　　“Curruid……Coinchenn！” 　　猩红的光芒如血水蔓延，比之汪酱的长枪更为浓厚、深沉，而沐浴着这粘稠的红光，自手背开始，宛如龙鳞与荆棘交织缠绕的甲胄自皮肤上生长出来，一直向上，直到将整条小臂都包裹进去，五指扭曲收缩。 　　啵啵啵…… 　　血肉破开的声音传出来，自原本指缝的位置，几条锋利而猩红的尖刃刺出来，那前端如矛头、中间却弯曲如闪电的赤红锋刃足足有六十公分长，足以媲美任何的菜刀。 　　“宝具。”已经变得不似人类的库丘林挥动了手臂。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空气与三文鱼的皮肉骨头像是都变成了柔顺的丝绸，被那模样狰狞的“菜刀”分割成了数片。 　　黑色的气流也逐渐聚拢起来，掺入了宝具那猩红的光，却没有如汪酱那样形成一头巨犬，而是将布满尖刺的四肢伏到了地上，蔷薇藤蔓似的长尾在身后甩动着。 　　那是一头糅合了恶龙与不知名野兽形成的四足生物，李默也不知要如何形容，但只要朝它那布满尖刺与刀刃的身体看上一眼就会明白，那就是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感觉，就是跟之前完全不同了啊……”李默舔了舔嘴唇。 　　在对方释放出宝具的瞬间，他几乎有了一种窒息的错觉，黑色的气流以及那甲胄过分狰狞的外表，给人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而且他能看得出来，对方的宝具是作用在使用者身上的，在甲胄出现之后，库丘林的胳膊也足足膨胀了一圈，黑色的长袖被撕碎了，露出赤裸而健硕的胸膛来，在他的身体上居然也用红色刺着形似勾玉的符号。 　　宝具现身之后，那些纹身也开始散发出了光亮，不断闪动，让人想起故事里魔兽的那些供能器官。 　　库丘林的身体素质，最起码是翻倍地增长，而且这么恐怖的宝具，就算对方说对厨心没有影响，李默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些组成甲胄的黑色角质是蔓延过手肘，好像供应跟不上才停了下来，并不是说它们只能包裹住小臂。 　　祭位，还远远没有发挥出这件宝具的威力，但是这气息已经压得李默喘不过起来，同样是增强使用者自身的宝具，之前在秋季选拔赛上玉藻猫用的时候跟现在的库丘林简直不像是一类，像是小猫之于鲨鱼。 　　“这兄弟俩的差距，有点大啊。”李默脑袋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PS：今天感觉提不起精神，等会再更一章吧，今天先两章，明天再爆。 第0028章 尚付 　　人在压力之下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所以也不怪李默走神。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对方的相貌以及名字，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汪酱那个神秘的大哥，毕竟眼前的一切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 　　但当食戟开始之后，他却越来越觉得自己最初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气质，还有临阵时候的反应，差别也太大了吧！ 　　虽然李默在跟汪酱食戟的时候，也能够感受到他的那种战士般的气势，该凶猛的时候也的确很凶。但是跟眼前的这位比起来，前者的态度已经算是温柔了。 　　而且这个带刺青的库丘林还是一个特别惜字如金的家伙，从头到尾就没有太多的废话，神情也异常的严肃专注，如捕猎的猛兽。 　　但是汪酱…… 　　那个口才好到能去说相声，刚食戟完就抱着手机打游戏的家伙，李默实在不愿意多提了。 　　如果两人是亲兄弟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生活环境才会制作出如此极端的性格反差。 　　弗格斯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难道是外表和善内心变态？ 　　李默轻笑了一声，除掉了脑袋里那点对于英灵的不敬念头，原本的压力也随着这一笑悄然泯灭。 　　他低头看了看已经被自己处理好的全鸡，冲洗掉了血水之后就只是普通的食材，虽然也是经过挑选的，但其品质也不过是超市随处可见的白羽鸡。 　　“马上就要不一样了。” 　　破格厨心，李默这么久也就只见过这一次，估计是系统看在他已经到了开位的份上才会在奖励里拿出来这么一个逆天的消耗品。 　　能够让他进入祭位一个小时，那么在这一个小时里，他又怎么能不试着去挑战一下，原本只能转化食材的零部件，现在的话，去掉羽毛跟内脏，剩下的部分…… 　　差不多了吧？ 　　一卷竹简出现在他手上，拗口的古文在这一片荒凉的墓园中响起，像是要将那个时代召唤过来。 　　“又东三百曰基山……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尚付，食之无卧。” 　　随着李默的念诵声，原本放在盆中的整鸡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跟之前那种改变颜色纹理的小打小闹不同，这一次，它直接多出了两个头，翅膀变成了三根，腿脚则长到了六个，看起来就好像将原本的三只鸡拼接成了一只似的。 　　同时，其原本的骨骼结构也被改变，整个骨架都膨大起来，原本只能占据一半的空间，现在却直接塞满了整个钢盆。 　　“原本有谣传肯德基用的，是不是就是这种鸡啊？”李默仔细端详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怪物’，忽然说了个只有他能听懂的陈年笑话。 　　被记载在南山经之中的怪鸟尚付，形似鸡却长着三个头六只脚和三只尾巴，如果拔光了羽毛这么一看，的确就像是鸡中出了个连体的三胞胎，看不出更为稀奇的地方。 　　然而这却是一种带有神异怪鸟，不是神兽，但经文上却明确地记载了它的功效——食之无卧，白话翻译过来就是睡不着的意思。 　　这是一种可以直接拿来做兴奋剂的食材，按照以往的标准，这一口吃下去，效果最起码要比现在市面上的任何功能性饮料都来得强烈。 　　这股鲜活醒神的效果刚好符合一个食谱的意境。 　　在请出了自己的宝具之后，李默也感受不到来自对面的压力了，一头猛虎从他身上游走出来，遥遥地与那恶兽相对。 　　但是在使用了破格厨心之后，这一次从李默身上有走出来的猛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通体被赤红色的气息覆盖，这一次，象征着虎符与镜心两枚厨心的它虽然在活动，却俨然不似动物，更接近某种机械。 　　黑色的兵刃构成了它的四肢与躯干，甲胄为皮毛，炽火为瞳，四肢百骸里奔涌着的却是如水银般能倒映出面孔的沉重液体。 　　一头猛虎，此时却仿佛由兵器与水银组合成的攻城器械，与那黑红的恶兽对峙。 　　这一幕，李默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因为这次的祭位是由于破格厨心的影响，强行提升了虎符与镜心的位格，而这两枚原本都只是中级厨心。 　　换句话说，就算他以后真正到达了祭位，厨心组合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势或许只会出现这么一次，除非他在短时间之内还能获得破格厨心。 　　但是以系统的作风，这又怎么可能呢。 　　“宝具。”库丘林点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到目前为止，李默都能跟他分庭抗礼，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这种对手很难得，所以今天其实是个好运的日子。 　　他抓了一把海盐，细细地拍在鱼肉的表面，然后将片成大片的鱼肉放在那里腌渍。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地用手掌拍击着鱼肉，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 　　这显然也是一种厨技，因为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之后，普通状态下或许要经历几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腌渍步骤就已经结束了。库丘林开始提起鱼片，将之穿刺在那些闪电似的利刃上风干。 　　“爱尔兰的熏制三文鱼。”李默终于意识到了对方想做什么。 　　这种做法，他曾经从五月那里听过，后者作为风干与腌渍类食品的专家，全世界各个国家的相关食物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没事的时候，柳洞寺的一群人在那里聊天吹水，顺带着也就讲讲自己所了解的知识，李默就是在那个时候听来的。 　　这种三文鱼属于传统做法，发源的年代也已经相当古老了，片成大片的三文鱼需要经过腌渍、风干，一共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处理之后，接着才会被放进密封的空间里，用橡木和蔗糖在低温下熏制。 　　“倒是有一点相同，都是传统派。”李默喃喃道，抓起了一把浸泡好的糯米。 　　将盆中的禽类翻转，露出腹腔，然后将洗净浸泡好的糯米填塞进去，塞得鼓鼓囊囊，之后放进一个大号的砂锅里。 　　火光点燃，他感觉自己可能要加快点进度了。 　　PS：其实不是这俩字来着，尚付，实在找不出来了，原本应该是一个“尚+鸟”一个“付+鸟”，读作（chang三声）（fu一声）来着，网上找到的山海经里面字是错的，原本我都是复制粘贴就完了，结果这次感觉不对翻了翻手上那本实体的……果然……你们将就着看吧，估计输入法里都没这俩字。 第0029章 飞到哪去了 　　在这荒郊野外，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做法简单的食谱。 　　就如同熏制的三文鱼一样，除了主食材之外只需要海盐跟橡木、蔗糖，手法也不过是腌渍风干之后用橡木熏；李默这边则同样简单，只用了鸡肉与糯米，另外加点葱姜蒜这些简单常见的配料就算完了。 　　而剩下的部分，就只是放在砂锅里一直炖煮。 　　米饭被填塞到鸡的腹腔之中，封紧，炽热的火苗便一直舔舐着砂锅的边缘。李默根本就没有使用天然气——虽然他带了——而是全程用火云掌的内力加热，依靠自身厨技产生的火焰来炖煮这一锅鸡汤。 　　库丘林一边同样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挂在手上的三文鱼也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被风干，随后，他直接将之塞进了密封的容器中，捧起了橡木屑，混入了些许蔗糖点燃。 　　浓烟升起来，有些呛人，库丘林身边的黑色恶兽仿佛吸收了那些逸散的烟雾，忽然咆哮一声，猛地扑了上来，与李默的猛虎撕咬在一起。 　　“唔！”李默的眉毛猛地皱在了一起，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这同样是之前从未经历过的，而且原本就算再激烈的食戟，那些气势幻化出来的猛兽也从未有过如此直接的接触，大都是远远地对峙着，像现在这样直接抱在一起厮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每当自己的猛虎被攻击的时候，他都能感到一阵或轻微或剧烈的疼痛，最严重的就像是宿醉之后的那种头痛感。 　　“祭位之后，还会有这样的变化么……食戟，会对人的精神造成损害？”李默并不确定，因为缺乏对照，他也不是真正的祭位厨师。 　　这或许是对方宝具的能力也说不定，毕竟之前他曾听尼禄的老哥说起过，有些宝具甚至厨技都是可以在食戟中直接影响对手的。 　　而更让他惊疑不定的是，虽然自己的猛虎被撕咬啃噬着，但同样自己这边也不是完全处在下风，准确来说双方的受伤程度应该是差不多的，然而库丘林自始至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没有受到伤害，还是根本察觉不到疼痛？！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默咬了咬牙，继续稳住手上的火苗，这道菜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加热时的火候，因此他才没有用那些不受控制的火焰，直接用火云手炖煮。 　　为了达到最佳的效果，同样是为了掩饰自己只是暂时到达祭位的事实，他必须要客服这一阵一阵的头痛，同时令双手稳定输出，连一丝波动都不能有。 　　对面的库丘林也是同样，熏制的食品最重视的也是最后的火候，他需要将鱼肉的温度时刻保持在35℃的低温状态，令鱼肉自己产生变化，同样是考验耐心与经验的流程。 　　荒凉的墓园终于沉寂下来，两个人都不温不火地做着自己的事，只剩下两头恐怖的怪兽无声地撕咬搏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某个时刻，李默的耳朵动了动。 　　砂锅中的响动跟之前一样，咕嘟咕嘟的，然而落在有着超听觉的他耳中，却像是一种信号，直觉告诉他——已经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火苗瞬间消失，连带着残缺了大半的猛虎也烟消云散，黑色与银色混合的气流旋转着涌进了封闭的砂锅中。 　　李默停了下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丝力竭。 　　啵~ 　　像是气泡破裂的声音，李默的精神猛地一衰落，原本依靠着破格厨心强行提升起来的位阶被打回原形，一个小时的时间恰巧结束。 　　“好了。”库丘林那边也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熄灭了那点点的火星。 　　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完成了自己的料理。 　　“那刚好，相互品尝。”李默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砂锅。 　　这是四星级的料理，而且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第一道四星级的料理，而且因为从未尝试过，就连他也无从判断是什么味道。 　　但是，他却充满着信心，这个见证了无数第一次的料理，毫无疑问是自己目前最强的一道菜（而且是无法复制的一道），如果这样都没办法击败对手，那么退出这座城市可能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相互，交换。”库丘林手上的甲胄也随之消退，露出了正常的肌肤。 　　从声音听不出什么，但李默本能地感觉到了对手的虚弱，就好像那件宝具吸收了他的精力与气血一般，只留下一个虚弱的空壳。 　　“为了公平，我们一起试吃某个人的，然后再换另外一个。”李默道。 　　两个人的料理他都想尝尝，否则的话，单凭直觉判断根本难以说服对手。虽然他感觉这个库丘林不会做出什么欺诈的事，但形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先来。”库丘林指了指李默。 　　“好。”李默没有犹豫，直接掀开了砂锅的盖子。 　　唳——！ 　　猛禽的叫声刺破了夜空，像是鹰隼的鸣叫，然而仔细去听的话却是三道叠加到一起的声音，一抹白光如利剑一般自揭开的砂锅中窜出来，直冲天际，在身后留下了一道散发着荧光的轨迹。 　　下一秒，长着三个头，三只翅膀的大鸟飞出来，顺着光轨向云层之上飞翔，最终消失在常人目力难即的地方。 　　李默的心头一震，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那只大鸟并不是像之前的料理幻象那样化作光点消失的，而是一头撞到了什么东西，夜幕中产生了一串水波状的涟漪，那里有什么东西被怪鸟穿过了，这才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那是什么？”库丘林皱了皱眉。 　　他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神色，因为凭本能他就已经判断出刚刚的声光对于料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提升作用，但这样的场景依旧令他感到好奇。 　　很难得，他居然会开口询问。 　　“厨技。”李默思索着自己看到的画面，无心回应。 　　黑键的刀光闪过，被承装在砂锅中心的整鸡被剖开了腹部，露出雪白的米饭。他并没有取肉，而是拿了两只小碗将那些白饭装了起来。 　　相比起砂锅里的其他东西，这些平淡无奇的白饭才是主体！ 第0030章 你赢了 　　“这碗饭就是我的料理。”李默将白瓷的小碗往前举了举。 　　按照食谱上的说法，这应该叫乌骨鸡饭，出自中华一番中刘昴星游历的时候创作出来的一道料理，对于食材的要求相当严苛，必须要使用那种味道远比一般鸡浓郁的乌骨鸡才行。 　　然而到了李默这里，他用山海经转化来的异兽食材自然是远超普通的食材，就算是原版的乌骨鸡都绝对没办法跟三首六足的尚付媲美，做出来的效果自然也是比原版还要强一些。 　　只是改变了主食材，原来的名字自然是不能用的，好在库丘林似乎也不在意这些，省去了李默好些工夫。 　　“好。”他点点头，从李默手中接过了那只小碗。 　　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飘了起来，带着成熟稻米的芬芳，不过比之更浓的却是那种禽类特有的肉香。 　　“嗯~”李默也闻了闻，感觉确实像鸡的味道，不过还要更香一点。 　　“试吃吧。” 　　两个人手持汤勺，满满地将浸透了鸡汤的米饭舀起来，塞进嘴巴。 　　第一感觉有些平淡无奇，只是白米饭的香味充盈了嘴巴，那种谷物独有的清香味几乎适合所有人唇舌，软糯还有些发黏的口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咬开它。 　　于是牙齿闭合，就在这一瞬间，鼓鼓囊囊的米饭破开了，流出了极尽鲜美的汤汁。 　　唳——！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只三首猛禽长鸣的情景，被米饭吸收了精华、又汇总以谷物清香酿造出来的汤汁覆盖在舌头上，那鲜美的滋味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断。 　　“米饭居然像是那些分子料理一样，会有这种爆浆的口感。”李默在脑袋里感叹，就算这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但同样是第一次吃到。 　　而且这看似平凡的米饭中完美融入了上级的虎符厨心，那种霸道的韵味与这碗看似平凡，然而入口之后却极尽鲜美的白饭配合得异常完美，那瞬间绽放的冲击力，比李默之前做过的全鸡汤还要强烈得多。 　　同时，不仅仅是味道上的冲击力，当这口饭吃下去的瞬间，李默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都被调动起来，心脏跳动得无比剧烈，肌肉收缩舒张，原本精神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尚付，食之不卧，原本李默还以为是一种像咖啡因那样简单的提神效果，然而真正吃到嘴里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强行地提起精神，而是直接补充元气。 　　这个……让李默想起了小时候看的漫画，里面的一种神奇物品。 　　仙豆！ 　　“哗……”李默三口两口吃完，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原本消耗的精力与体力被补充完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当然像仙豆不过是夸张的说法，或许这碗饭真的能补充一个人的消耗，让人元气满满，但是也不可能有治疗伤口的功效，跟龙珠里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物差距还是很大的。 　　只是这让李默不禁想到，四星级的料理就有了这样的功效，那么对应着冠位，七星级的料理又会如何？ 　　难不成真的会让人长生不老？ 　　“哗……”库丘林也吐出了一口白气，手中的碗空空如也。 　　同样是消耗巨大的他在吃完了这碗饭之后，精神与体力也得到了极好的补充，甚至能马上再跟人来一场食戟。 　　“怎么样？不错吧？”李默嘿嘿地笑着。 　　面对着这个皮肤微黑、还刺着纹身的库丘林，他有时候还想多聊几句。哪怕这家伙惜字如金，一副冷酷而严肃的态度，但这个性格却莫名其妙地对自己胃口。 　　“很好。”库丘林点点头，将碗还给李默。 　　“但还是我的更好吃。” 　　李默挑了挑眉毛，这才刚放下碗，哪怕现在双方是食戟的对手，但是听到之后还是相当的不爽啊。 　　不过他毕竟不是真的祭位，在破格厨心的力量失效之后，难免会有些心虚，以他现在的状态甚至都有些拿捏不定祭位的水平究竟有多强。 　　所以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李默本能地就看向了对手的料理，那盘已经切好的烟熏三文鱼。 　　片开的鱼肉呈现出一种深橙的色泽，质感晶莹，就好像剥开的西柚一样，淡淡的烟熏味与鱼类独有的海洋风味混合在一起，令人胃口大开。 　　“嗯。”库丘林提起一片递给李默。 　　“这么吃么，跟肉干一样，不对，这就是肉干。”李默用两根手指捏住，这分量比他想象的还要沉一些。 　　爱尔兰的三文鱼用橡木密封低温熏制的方式很有特色，他之前只是从五月那里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观感效果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 　　“请。”库丘林说着，将自己那一片提过嘴巴。 　　李默也没说什么，张开嘴，大力地撕咬下一块。 　　“唔……” 　　这种无意识做出的、犹如野兽般的行为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人体会到了一种极其畅快的感觉，然后就是烟熏的味道霸道地冲入了鼻腔。 　　第一反应自然是很不舒服的，这种木头烧焦后产生的气味会激起人的不适，然而只有一瞬间，下一秒，李默感觉整个人都被美味的冲击打开了。 　　同样没有多余的味道，除了橡木的烟熏，就只剩下海盐与三文鱼本身的鲜味，在腌渍、风干之后，密闭低温的过程将美味挤压起来，浓缩在了每一寸的鱼肉中。 　　嘶啦，李默又咬下一大块，奋力咀嚼着。 　　就像是自身都化为了一头海兽，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深蓝黑暗的大海，而自己的身体则是游曳着，将腥咸的海水分开，冲入鱼群，然后挥动利爪，用带着鳞片的手爪撕裂大鱼的身体，肆意品尝着海水与血液的复杂滋味。 　　唳——！ 　　李默的脑海中，原本三首三翼的怪鸟又重新浮现，而从黑暗的大海中，布满鳞片与骨刺的海兽也同时浮出来，两者厮杀在一起，血液飞溅，难分难解。 　　“这一次……” 　　李默将目光投向了库丘林，而后者也恰好看过来，双方的嘴唇动了动，同时举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 　　“是你赢了。” 　　“你赢了。” 　　PS：至少还有一章啊，我打把游戏放松一下，然后再回来码字。 第0031章 秘境 　　“嗯？”李默一愣，然后心脏猛地一跳。 　　“你赢了，如果只是味道的话，我相信不会输给你，但是你的料理还有那种神奇的作用，如果评委是多人的话，一定是你占据优势。”库丘林平静地说，像是在谈论什么平常的事。 　　然而他却是指着李默说的，这个狂热追求者食戟的男人亲口承认是对手赢了。 　　基于客观公平的判断，同时也是一种尊重，对于食戟，对于对手的尊重。 　　但正是因此李默才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他也将自己这一票投给了对手，理由很简单，因为就像是库丘林所说，只算味道的话，他也有十足的信心至少不会输给对方。 　　然而自己的厨心是用了道具，在一个小时之内强行提升上来的，用了这样的手段，就算做出了相同味道的料理，李默却是再怎么拉不下面子来自己给自己投票了。 　　就算暂时离开了这座城市也好，他以后也会找机会再回来，晋升到祭位之后再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关于这座城市的事，真正到达了之后他才隐约有些感觉，好像自己一开始想错了。 　　或许，是他的目的地恰好跟这里重合了？ 　　“不，我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才能暂时做出那碗饭，否则正常状态的我甚至都没有资格开始这场食戟。”李默叹了口气，也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库丘林皱了皱眉头，他不太能理解这样的解释。 　　“做出来就是做出来，不过如果你这么说，我们就只算味道。如果只比拼味道的话，我赢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就要拿出那张食戟申请表，准备让李默执行。 　　这家伙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接受了！ 　　“喂，不是这么算的吧？”李默的额头上崩出一根青筋。 　　“你说我赢了。”库丘林看着他。 　　“如果只比味道的话，那我的这一票也绝对不会投给你啊，分明是我做的料理比较好吃。”李默扬了扬下巴，用拇指指了指自己。 　　“怪人。”库丘林皱了皱眉。 　　“……” 　　李默用手掌覆住额头，强行结束了这场如小学生对骂一般的谈话。 　　“算平手吧，就当无事发生过，谁都不用离开这座城市，不过也不要将这一晚的事情说出去。” 　　“好。”库丘林答应得干脆利落，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如果不是大概了解了他的性格，李默还以为这家伙是早就打定主意了，之前只是故作矜持。 　　“呼……”李默长长地呼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情绪。 　　精神依旧充沛，这样一来，刚刚发生的那场食戟就真的好像幻影一般了，只留下浸透了衣衫的汗水，此时被风一吹，还有些发冷。 　　“那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半夜到这种地方？还有，你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梅芙的女性？” 　　“……”库丘林不说话了，目光却逐渐警惕起来。 　　“不能说么。”李默轻叹一声，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套出来的。 　　然而这个时候库丘林却张开了口。 　　“你知道梅芙？” 　　“知道，你说你叫库丘林，我就知道了。”李默一愣，旋即回答道。 　　“你们见过？” 　　“没有，我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这样……那你为什么会在深夜来这里？”库丘林盯着他，态度像是在审问犯人。 　　李默哭笑不得。 　　“这个问题不是我问你的吗？” 　　“偶然，为了看看秘境是否会在晚上打开。到你了。”库丘林依旧惜字如金。 　　“什么秘境？”李默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到你了。” 　　“我……来找一件东西。”李默只能如实说。 　　“果然，你也是来找秘境的。”库丘林了然。 　　“什么秘境？”李默又问了一遍。 　　这次轮到对方愣了。 　　“秘境，就是传说中那位英灵的居住地，只有符合主人期许的人才能找到那条路。”库丘林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这么说道。 　　这个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英灵……”李默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只三首鸟消失的地方，那道如水的涟漪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发生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嘀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迷雾之国。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有天赋点+3。” 　　“嘀嘀，宿主触发下一阶段任务：影子的国度。” 　　“任务描述：找到进入爱尔兰秘境的方法，得到主人的允许踏入她的领地。”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3，自由天赋点+10，厨具：永灵刀（传说）。” 　　李默的瞳孔猛地收缩，不是因为那爆炸一般的十个自由天赋点，而是后面的那件，传说中的厨具——永灵刀！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已经见过了不少的宝具，但是厨具最多也就是史诗级的，至于再往上的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系统，传说级的厨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李默在心里询问。 　　这一次，一向喜欢不理人的系统居然破天荒地给出了解释，甚至还附带了详细的信息。 　　“厨具，最初是模仿宝具而制造出的物品，从此衍生出新的道具体系。传说级厨具是其中最完美的造物，拥有接近甚至媲美宝具的力量，同时因为不需要与灵基对应，因此只要实力足够，任何人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媲美宝具的厨具…… 　　就算是媲美最低层次的宝具，那也足够强大了，要知道大部分的英灵也都只有一件宝具而已。 　　而且永灵刀这个名字。 　　李默看了看自己用的黑键，这个普通品质的厨刀还是言峰绮礼送给自己的，因为一直没弄到替代品，所以才沿用到了现在。 　　而面对着越来越强的对手，它已经跟不上李默的需求了。 　　“永灵刀。”李默不自觉地将之念了出来，结果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在他发愣的时候，库丘林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了回去，然后跳上了卡车。 　　引擎轰鸣，这家伙居然连一个招呼都没打，沿着自己撞开的路走了。 　　墓园寂静无声，只剩下李默呆呆地站在那里，还在发愣。 　　然而，十几分钟过后，远处忽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红色的灯光在夜空旋转，然后是被扩音器放大了数十倍的刺耳声音。 　　“里面的人，不许破坏公墓，我们已经接到了举报，请停止你毫无意义的行为，跟我们走一趟！” 　　模糊的英语李默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 　　掉头就跑，驾着自己的机车一路狂奔。 　　“淦！我还以为那家伙是个老实人！” 　　PS：天地良心，我打一把游戏不到二十分钟，然后就投了，还被队友骂了，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码字！码字！码字！看着啊，再来一章。 　　PSS：所以，不给点鼓励么？ 第0032章 斯卡哈 　　破晓，当太阳投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在某间鲜花盛开的店里待了一夜的女人们乘兴而归。 　　她们被那年轻帅气的白衣老板亲自送了出来，每人还都挑选了与自身相配的鲜花带走，酒精的气息，鲜花的香味，浪漫而迷醉的风送走了姑娘们的身体却将魂儿留了下来。 　　梅林呼吸着爱尔兰清晨那冷冽而湿润的空气，感觉莱特肯尼真是个好地方。 　　当然，他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的美妙，不分彼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突突的声音打破了和谐，一辆快要没油了的机车缓缓地驶进了小巷，上面还载着一个身披风衣、头发凌乱如狂草的少年。 　　“哟，回来了。”梅林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没有回应，骑着机车跑了四分之一夜，又扛着摩托跑了四分之一夜才甩掉警察的年轻人这个时候根本不想搭理任何人。 　　差一点，就只差一点，他就被警察以破坏公物、说不定还要加上个侮辱尸体罪什么的给抓起来了，在这异国他乡，天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看你的样子很疲惫，应该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天白天我不会让你工作的。”梅林依旧好脾气地微笑，丝毫没有不满。 　　“呵，不用了，我现在睡不着。”李默抬起头，眼神依旧清澈。 　　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料理，尚付吃下去之后的确会补充人的精气神，然而也从来没人说过它没有兴奋的效果——李默现在就好像喝多了咖啡红牛一样，脑袋昏昏沉沉，但思维运转毫不滞涩，更别提睡觉了。 　　就算没有那个“提神鸡”，他被风吹了一夜，现在也睡不着了。 　　“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喝点酒怎么样？我这里有干净的伏特加，波兰的酒，很不错。”梅林侧了侧身让李默将机车推到里面去。 　　“谢谢老板。”李默有气无力道。 　　机车在地板上碾出一道长长的印子，满是泥泞，不过梅林什么都没说，反正一夜之后酒馆也是要打扫的，那就一起了。 　　李默却也没发现，他只是将车子放好，然后一下子就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陷入了躺尸状态，直到闻到了酒味才坐起来，又道了声谢。 　　“他们还在睡觉，不过应该很沉，没有被客人吵醒就说明不会被我们吵醒。”梅林拿了只酒杯坐在对面。 　　“看来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 　　“是。”李默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嘴唇瞬间发麻。 　　波兰产的伏特加，最有名的就是那个酒精浓度高达96%的“生命之水”，这玩意儿比医用酒精的浓度还要高，一般都是被用来勾兑调配鸡尾酒的，很少有人直接拿着喝。 　　然而李默却舒了一口气，对于这个时候他来说，烈酒的刺激刚刚好，舒缓心情，同时还能让大脑清醒一点，让他得以思考一些事情。 　　“被警察追了一宿，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完全是被诬陷却又不得不跑，毕竟我这个异国人在这种地方总要有些不方便，真被抓到了解释都来不及……” 　　李默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后面的事叙述了一遍，不过他没有提那场食戟，也没有直接说出库丘林的名字，食戟的赌注之一就是双方不可说出相关的事，他需要遵守约定。 　　而梅林只是微笑着点头，充当一个陪聊的角色，他平日里的工作之一就是这个，此时更是熟练得不行。 　　直到李默发泄完了，一杯酒也饮尽，感觉有些口渴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对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倾诉了一大堆，而且说完之后还有种莫名的畅快，虽然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事，但能让他没有丝毫警惕，这应该是一种天赋或者才能了吧？ 　　他忽然坐起来，注视着眼前这个自称普通人的老板。 　　“感觉好些了？”梅林还是微笑。 　　“还好，但是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李默在这里就用上了敬语。 　　“我出去之前，您的那种反应就像是知道我会去哪里一样，但是我什么都没说，请问……” 　　“你想去郊外的那个墓园对吧？我为什么会知道？”梅林这才拿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 　　“对。”李默点头。 　　“因为忽然来到这座城市的人，能去的地方只有那里，这个西北部的城市的其他地方都平凡无奇，只有那个秘境才能够吸引人前往。”梅林说道，丝毫没有避讳那个词。 　　“秘境？！”李默一惊。 　　库丘林跟系统都提到了这个，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得到过更详细的信息。 　　“对，某位英灵，准确地说应该是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的居所。”梅林点点头。 　　“斯卡哈？”李默回忆了一下，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呵，你读过凯尔特的神话就知道了。不是上面睡觉的那个，而是传说中库丘林的老师，也是统治着影之国的女王。一位拥有超强的力量、擅长军事和战斗的女战神，传说中她给予英雄们试练并传授给他们战斗的技艺。”梅林仿佛闲聊着扯出了这一段故事。 　　“神话中的影之国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据说所有死去的灵魂都会回归那里，就好像冥界一样，而她就是那个国度的主人。” 　　“影之国……”李默看了看系统的面板。 　　永灵刀的任务，名称正是【影子的国度】 　　“对，所以这里才会有一个传说，只要进入了影之国就能接受斯卡哈的教导，从而成为爱尔兰、乃至世上最强的厨师。”梅林轻笑了一声。 　　“这是夸张的说法，毕竟再神奇的老师也不可能达成这样的成就，不过有一点倒是大家公认的——她擅长调教弟子。” 　　“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如此吧？英灵的话，这世上不是还有很多位么？”李默有些疑惑。 　　脑子正常的人都显然不会相信什么最强之类的说辞，然而剔除了这点，斯卡哈也不过是一位英灵罢了，可能还没有山之翁强大，就算再怎么擅长教育也不至于会被如此慎重地对待。 　　然而梅林却摇了摇头。 　　白发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像是从深林大湖中走出来的妖精。 　　“不一样哦，因为，我说的这位可是初代，斯卡哈，存活了近两千年的初代，英灵。” 　　一瞬间，李默背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PS：四更完了，感觉这一章发挥得最好。 第0033章 狂宴之前 　　“人怎么能活两千年？！” 　　自从李默重生以来，在这个世界他自认为已经见识到了足够多光怪陆离的场面，厨技、厨心、灵基、宝具……当然还有跟他伴生至今的系统。 　　这些与美食有关的东西放在原世界来说全都是超自然的，甚至是完全不可理解的存在，但它们在这个世界就是现实，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随着他自己也开始学厨，李默的世界观也被不断地改变着，越来越多的东西被他逐渐接受，从一开始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被料理所支配，到现在，自己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李默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但是刚刚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你不相信？”梅林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的头发都因为惊悚而竖了起来。 　　“不，不是不信，而是……”李默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涉及到战斗相关的方面，比如说八极拳火云手之类，他接受起来都没有丝毫困难；包括厨心幻象等等精神方面的，他感觉自己也很顺畅地接受了。 　　然而现在梅林所说的却是寿命。 　　生与死，永远是人类所追求终极问题，过去的中国历代帝王都有求仙访药的记载，其中最有名的是秦始皇，据说曾派方士带着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寻求不死药。 　　没人知道他最终找到了没有，只是古书上写着“三七年，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台。”，陪葬的陶土俑人最终成了有名的景观。 　　生老病死，这是没有任何人能从中逃脱的枷锁镣铐。 　　哪怕是这个世界的英灵，同样不例外！ 　　李书文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已经是第三代的“李书文”；一直自称罗马皇帝的尼禄，其实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就连那个不可一世的英雄王，年岁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十。 　　这个世界上，英灵也会死，因此才有了英灵继承人一说。 　　然而现在梅林却告诉自己，居然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存活了两千多年！ 　　那该是怎样恐怖的存在？这么多年的积累，光是经验的累加就足够蔑视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了，更不用说她为什么能不死的原因——这才是真正细思恐极的东西。 　　“接受不了？”梅林笑了笑。 　　然而李默却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李默——我就这么叫你好了，就像你叫我梅林一样——你觉得英灵是怎么样的事物呢？”梅林敲击着自己的玻璃杯，饶有兴致地问。 　　“强大的人？”李默不太确定。 　　“或者说强大的厨师，总之既然有英灵继承人的存在，有灵基与宝具的传承，那么英灵也一样会死吧？否则世界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嗯，的确如此。”梅林点头，然后话锋一转。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英灵是怎么产生的呢？” 　　“圣杯？”李默道。 　　“那，圣杯又是什么？” 　　“……不清楚。”李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就算想过也一样。 　　“呵呵，我也不知道。”梅林笑了笑。 　　李默这边却一口老槽差点喷出去。 　　刚刚自己差点就做好准备了，准备接受这世界最深的真相，然而你这……耍人很有意思么？ 　　“我虽然不知道圣杯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却是清楚的——英灵，其实就是人们愿望的产物。”梅林轻声道，重新将李默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愿望？”李默试探道。 　　“传说也好，神话也好，故事、历史、谣言……这些都可以说是人类的愿望，圣杯将之固化成了灵基，因此诞生了英灵。因为某种原因，当然，我感觉更应该说是意外或者偏差一类的东西，英灵与料理联系在了一起，或许是人最初也是最大的愿望就是生存与进食吧。”梅林道。 　　“总之，你可以看到传说的特质，也就是宝具与源生的厨技，都是愿望的体现。” 　　“嗯。”李默点头。 　　“那么，历史上诞生了这么多的英灵，总有那么几个是特殊的，人们对他们的愿望带上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比方说——不老、不死。”梅林低着头，轻轻摇晃自己的酒杯。 　　纯净的伏特加就像水一样，逐渐在被子里聚成了一个漩涡，梅林的声音也愈发的空灵，像是灵魂都被吸进了漩涡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能存活两千年。”李默的呼吸一滞。 　　“对，因为除非被人杀死，否则灵基中的特质会确保她不老不死的身体与灵魂。然而，这却是一种悲哀。”梅林道，声音很轻。 　　“人类追逐着永生，却诅咒已经获得永生的人。” 　　“在所有的文化中，一切的传说、神话故事之中，永生之人都伴随着诅咒，或者是生不如死的疾病，或者是终生不见太阳在黑暗中苟且，亦或者永远被困死在某个地方。” 　　“传说中他们总是触怒了神明的人，因此被诅咒不老不死。斯卡哈是影之国的女王，因为她的身份几近于冥土的主宰，因此得以永生，然而作为交换，她也要终生镇守着影之国的大门，得不到自由。” 　　“……”李默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梅林再次抬起头，换上了一副轻松活泼的口气。 　　“不过还是很令人羡慕对不对？都能一直不死了，而且也不是完全不能离开，只是有一定的限制罢了，偶尔还是能呼吸一下人间的空气的。” 　　“呃……”李默愣了愣，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付了。 　　“嘿，听完了这些，你就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追求斯卡哈的秘境了吧？两千岁的经验积累，这是一笔不得了的财富啊！”梅林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像，是……”李默咕哝着。 　　“对了，那你想不想知道打开秘境的方法？看这里，前天有个叫梅芙的女孩子刚刚通过厨师内部的渠道发布的消息，看这儿。”梅林打开手机。 　　第一眼望过去，那些小字还没看到，先看到了那赤红的标题——狂欢。 　　“嘀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狂欢。” 　　“任务描述：参与莱特肯尼的盛大狂欢，在这座城市里尽可能多地击败对手。” 　　“任务奖励：每食戟击败十名开位以上的对手，奖励破格厨心（碎片）一块。” 　　“注意：本次任务可累加，直至活动结束为止，同时若击败对手数量达到一百，额外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嗡~ 　　那手机上具体写了什么李默看不到了，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蒙，被这个新出现的任务给震惊到了。 　　于此同时，他脑袋里又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破格厨心……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PS：五更了，今天就这样，明天估计还是正常更新，看我状态了。 第0034章 混乱战场 　　或许因为它是消耗品的缘故？ 　　李默现在也只能这么想，然而不管如何，已经使用过一次的他对于这种绿色方块的效果感触最深——这种能直接跳过一个阶层的消耗品，永远都是不嫌多的。 　　“标题名称就是狂欢，我看看……”他一边念叨着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边定睛朝手机上看过去。 　　“选出最强大的勇士……重演神话……” 　　看着看着，李默的眼睛逐渐睁大了。 　　上面写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包括那些文绉绉的书面用语，但是抛开那些之后就只剩下几条简单粗暴的规则。 　　第一，限制参加者为未成年人，最高年龄不能超过十八岁。 　　第二，活动场地为整个莱肯恩尼，时间为未来一周。 　　第三，在此期间，所有参加的厨师不得拒绝别人的食戟——除以生命为赌注之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上面甚至都没有提活动的奖励，只是以近乎胡闹的方式展示了这样一个丛林般的活动规则。 　　“没了？”李默眨眨眼。 　　“没了。”梅林收起手机。 　　“内容倒是让我挺感兴趣的，但是那么长的话结果连活动目的都不说，应该不会有人参与吧？”李默摸着下巴道。 　　他倒是能够理解梅林给他看的意思，说明这个混乱的活动应该就是开启影之国大门的关键，然而如果不写出来，一般的厨师应该不会清楚吧。 　　如果大部分人都只当做一个玩笑的话，那么参加的人就不会太多，这样一来就算想多刷几个破……咳咳，多见识见识爱尔兰人的实力，也会变得很困难。 　　“你不是知道活动的目的跟奖励了么？”梅林微笑着。 　　“还是说，这么有名的传说，涉及到影之国的事，你觉得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嗯……”李默没有回答，但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在一个月之前，一个谣言就已经传遍了整个莱特肯尼，然后是整个爱尔兰，到现在甚至临近的一些国家都知道了，他们所听到的内容跟我之前讲给你听的差不了多少。”梅林摇晃着酒杯，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不是通过什么渠道，不过是口口相传，也没人知道源头出自哪里。就是这么一则传言，却像是病毒一样被散布出去，最近这几天，已经有太多的外乡人来到了这座城市。” 　　“那么你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是谁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梅芙？”李默问道，他脑补出一个高冷的女性坐在王座上的模糊形象。 　　这个尚未见过的女性给了他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不好惹。 　　“当然，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梅林笑了一声。 　　“现在的情形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活动是为了什么，那些人是追求什么才来到的这里，但就是没人说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等着明天，活动开始之后就展开各自的角逐、厮杀。” 　　“神话中的库丘林前往影之国的年纪是十六岁，他那个时候已经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少年英雄了，但因为还没有完全长成，还有着巨大的潜力没能发挥出来。”梅林解释道。 　　“所以活动中所谓重演神话、限制了年龄也是因为这个——要决出一个最强大、却未成年的英雄来，只有他有资格接受斯卡哈的教导。” 　　“……听起来好像什么拙劣的故事前奏。”李默挠了挠头，感觉哪里怪怪的。 　　“两千岁的人了，或许就是喜欢这种刻板的形式也说不定。”梅林表情古怪地笑了笑。 　　“怎么样，你要参加吗？”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座城市的？！”李默挺了挺胸膛，面不改色道。 　　“你不是为了找东西么？”一个声音忽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库丘林刚起来，正穿着件睡衣懒洋洋地趴在木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听下面两人讲话。 　　跟李默晚上见到、脸上有刺青的那位不同，他现在头发乱糟糟的，睡衣上还贴着一只小白狗，气质温和如同现在的阳光。 　　“它就在那个地方。”李默现在也确定了。 　　梅林跟库丘林脸上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参加么？”李默扬起脸，在体验过一次祭位的感觉之后，他的眼界也相应提高了不少。 　　库丘林的实力应该接近开位的巅峰了，只差一小步，或者是一个顿悟的机会，他就能进行再一次的灵基再临，彻底踏入下一个阶段。 　　而且他的年龄是十七岁左右，这种实力和年龄，放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是极为强悍了。 　　“你想让我死直说。”楼上那人翻了个白眼。 　　“哦……”李默恍然点头。 　　可能之前那场食戟给自己的印象太深刻，差点都忘了这家伙倒霉到极点的运气，没有系统帮忙修补，就以目前的状态，恐怕来一个长子位的人都能虐他。 　　活动中说不允许赌命，可没说不允许赌器官——这是赤裸裸的黑暗规则。 　　也因此更能让人兴奋。 　　“不过……”库丘林忽然一翻身从二楼跳下来，平稳落地。 　　“我听到你们刚刚说梅芙了对吧？那么这场比赛百分百会有那个人入场。” 　　“你大哥？” 　　“他还不到十八岁，差一点点。”库丘林点点头。 　　李默不语，他已经见过那个人了，祭位的实力，无比狂暴的气势，还有最后流露出来的、与表面并不相同的狡诈。 　　有这样的敌人在就好像是一座压在了心头。 　　他现在离祭位还很遥远，就算是开位也才刚刚进入了一个多月（如果不算时间加速的话），仅有的两颗中级厨心离圆满还有很大的差距，而剩下的两颗下级厨心更是没有进阶融合的方向。 　　如果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个破格厨心碎片还好，但如果活动开始之后，对方直接找上门来…… 　　李默就只能跪了。 　　PS：之前口误了一下，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囧。 　　PSS：下午一口气睡了六个小时没醒过来，但既然说了四章，我也不会食言。 第0035章 卡车 　　气氛一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一方面是库丘林这边，他原本就不想来这里，更加不想见到那两个人，此时的心情异常复杂；另一方面则是李默，他不可能放弃这个能获得大量破格厨心的任务，但那个黑色的库丘林却如同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如果想不出解决办法的话，就只能赌运气了——这显然不是李默想要的。 　　“其实，这个规则中还有一点你没有发现，它的限制因素太少了。”梅林忽然道。 　　“没有限制人数，没有限制实力，甚至没有限制地点场合，这也就意味着完全可以采用围攻的方式，车轮战，消耗战，什么都可以，没有任何限制。” 　　“……然而有什么用，我们这里几乎就没有几个人吧？”李默瞄了一旁的库丘林一眼。 　　这家伙不参加，间桐慎二的实力不够，那就算把尼禄算上也才两个人，而且都是刚进入了开位不久。 　　再好的战术也是要资本跟资源的，而他们几乎都没有。 　　或许可以把眼前这个自称普通人的“梅老板”算上？ 　　李默斜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到梅林摆了摆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可没有恰好熟识的年轻人，平时能来这个酒馆的都是些盛放年纪的成熟女性，而且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连厨师都不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 　　这没等发问先甩锅的说话方式，让人很是熟悉啊。 　　“呵呵，我的意思只是说有人会使用类似的方式，而不是让你们采用这些。”梅林笑了笑，像是没看到李默的白眼，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存在一处只有食肉动物的草原，让它们相互厮杀，那处境最危险的动物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李默摊手。 　　“答案是最强的那一个，狮子。” 　　梅林直接说出了答案，顺便将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当做叙述的道具。 　　“连我这种人都知道了消息是梅芙放出来的，那么其他人自然也会清楚，这样一来，相关的消息肯定瞒不住的——如果是我要参加这种活动的话，第一时间就会跟其他人联合起来，先把主办方消灭掉。” 　　“然后这场游戏就会变成谁都没有办法掌控的混乱状态，这样一来，才算正式开始。” 　　“明天的情形大约会是这样的吧，那些低水平、被带过来当做炮灰的人会出动，四处搜寻信息，将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强者全都找出来。”梅林洒出了一把米粒大小的花瓣。 　　“杂鱼撕咬出缺口，将猎物的血液释放出来，然后等待许久的鲨鱼嗅到了腥味，开始疯狂撕咬。” 　　一把更大的花瓣被布置到了桌子上。 　　“我总觉得你拿这东西做推演有些怪怪的。”李默吐槽。 　　“那就用这个，代指梅芙与库丘林的大哥。”梅林指了指玻璃杯。 　　“他们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了，那么一旦哨声吹响，那些自认实力比较强的人根本不需要试探便会聚集在一起试图拖死这个最强者。” 　　“你怎么知道他是最强的？”库丘林忽然问道。 　　“我当然知道，那个跟你名字相同的年轻人，不到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是祭位了，而且不是刚刚踏入祭位的那种，就算时计塔里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梅林满不在乎地点了点杯子。 　　“他太有名了。” 　　“……”库丘林蹲在一旁，不说话了。 　　“原来真的是名字相同。”李默看了看身边的这位，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面有刺青的人。 　　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了更多。 　　名字，对于英灵继承人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而且神话里的库丘林可没有双胞胎的兄弟…… 　　“喂，李默！”尼禄的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少女挥舞着手机冲了出来。 　　“余发现一个很好玩的活动，要不要帮你报名啊？！” 　　李默都不用细看就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如果不是这种涉及到食戟的比赛，尼禄也不会这么兴奋地冲出来告诉自己。 　　“我们正讨论的就是这个。”他叹息一声。 　　“是么，那余就先报名了，嘿嘿。”尼禄也没管其他的，捧着手机乐呵呵地回房去了。 　　她还没换衣服没洗漱。 　　“好了，这下也不用征求意见了，我们两个参赛。”李默站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场比赛是靠什么确定双方是否为参赛人员的？” 　　“啊，这个啊……”梅林打开手机瞧了瞧。 　　“好像是专门做了一个认证的软件，到时候打开来相互看一下就好，而且上面有定位功能。” 　　“不过貌似不太精确的样子，也是，现在的卫星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只要躲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就不会被找出来了。” 　　“真复杂……”李默挠头。 　　这说明比赛中还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隐藏起来，寻求机会。这场除了不能拒绝食戟之外毫无限制的游戏将这座城市彻底变成了钢筋水泥的丛林。 　　“而且一旦食戟的话，就逃不了了。”库丘林插话。 　　“毕竟要准备场地食材，食戟会持续很长时间，而且还有气势的效果，因此也要考虑胜利之后被围攻的可能——毕竟不能拒绝，只要敌人一开口，就算成立。” 　　李默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晚那辆卡车。 　　或许……那并不是黑色库丘林的习惯，只是提前准备，为了适应比赛？ 　　“卡车。”他喃喃道。 　　“什么？”库丘林没听清楚。 　　“我说卡车！我需要一辆卡车，装载着食材与厨具，能够随意移动的卡车！”李默一拍大腿。 　　“倒是个好主意……”库丘林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有钱买这玩意儿吗？” 　　“……”李默偃旗息鼓。 　　一个星期的食戟大战，中间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金钱，就算能通过不断的食戟赢回来，那初期的资金也是不能滥用的。 　　“呵呵。”梅林忽然轻笑了一声。 　　“我有，你们要借吗？” 　　一瞬间，另外两个人转过头注视着他，李默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 　　昨天的机车也是。 　　这家伙…… 　　怎么好像什么都提前知道了的样子？ 第0036章 梅芙 　　爱尔兰的西北中心城市之一，莱特肯尼。 　　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曾经有一家以本土菜为代表的四星餐馆，隶属于弗格斯“赤枝骑士团”，原本由一位年过五十的祭位厨师主管，但此时他却静静地待在厨房，像是忠实的管家一样为主人准备明天要用的材料。 　　数月之前，这里便已经易主。 　　而一个月之前，他彻底臣服于如今的新主人。 　　“艾布特，检查得怎么样？”一只白嫩的手将门推开，然后是一袭樱粉色的长发。 　　面有刺青的库丘林，以及某位披着纯白色毛衣的女性。 　　能够以这副姿态跟库丘林站在一起的，自然就是这起狂欢的策划人——梅芙，女王梅芙，从她头上冠带着的简易王冠就能看出来。 　　然而跟李默脑补的形象不同，真正的梅芙并不高冷，乍一看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点成熟女性的魅惑力，樱粉的长发、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穿搭，怎么都更贴近少女一些，漂亮的脸颊甚至还有些婴儿肥。 　　换一个场景，说她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天然呆少女都有人信。 　　然而面对着这样一个少女，戴着高高厨师帽的精瘦老者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听到声音之后马上低下头施了一礼。 　　“已经检查妥当，最优质的三文鱼、马林鱼、生蚝、面包蟹……能够储存的都已经放在冰库中，供货商们也打点妥当，每天凌晨都会送上最新鲜的水产。我还联系了一艘船，能够捕捞鲨鱼的队伍随时待命。”艾布特汇报道，尽职尽责。 　　“嗯，这样就好。这样的话，一定能发挥出全力来吧？库丘林？”梅芙像是小女孩一样依偎在男子身边，撒娇似地问。 　　然而脸上带着刺青的男子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宛若坚硬的礁石。 　　“很好。”库丘林吐出两个字。 　　梅芙却一点都没有被冷落的失望，依旧靠着他磨蹭。 　　艾布特低下头继续汇报，避免看到眼前这尴尬的一幕。 　　“时计塔那边的消息，有两个小队在昨天也抵达了这座城市，目前分别住在两间旅社中，同时爱尔兰其他城市最近也有不少厨师秘密赶来。您让我去查的亚洲人目前还没有消息，警察局那边也没有信息，他应该没有被抓到。” 　　“嗯……”库丘林点了点头，有些出神。 　　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名叫李默的男人，让他相当的在意——虽然自己不太擅长分辨亚洲人的长相，但仅凭初印象就能断定那家伙还没有成年，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却已经有了祭位的实力。 　　而且他们相遇的地点是那座墓园，能够在午夜寻到那里，这说明对方了解的信息比时计塔的那些人还要多。 　　毕竟最早赶到这座城市的人已经在旅馆住了近一个月了，发现那座墓园的却只有那个名叫李默的男人一个人。 　　“呐，库丘林，你昨天晚上到底遇见了什么？为什么要去查一个亚洲人，而且不肯说名字？”梅芙追问着。 　　然而库丘林却摇了摇头，依旧什么都没说。 　　食戟的契约上写了双方都不能透露对方的信息，就算是梅芙也不能告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什么都查不出来。 　　而且库丘林也猜测可能是自己感觉错了，毕竟亚洲人长得都是一个模样，判断失误也很正常。 　　否则比自己小一两岁，那就是十六岁左右，这个年龄的祭位？ 　　除了远东那个岛国上诞生的那个姓卫宫的怪物，这世上还没有这么妖孽的人吧？同样是祭位，眼前的艾布特已经五十几岁了，就算是自己，也是在牺牲了很多之后才堪堪抵达这个境界。 　　只是不管自己是否猜错，那个人的存在都无疑增加了自己的风险，原本制定的策略也因为这么一个祭位的加入而变得有些失衡。 　　库丘林并不是一个骄傲的人，只要能够胜利，就算牺牲再多都没什么，更别说承认自己的错误了，所以他才会在今天通知梅芙，否决了自己的计划。 　　然后按照梅芙的意思行动。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她心情如此美妙的原因。 　　“嘻嘻，没差了，只要你能想清楚就好。”梅芙依偎着他，感受着库丘林身上的雄性气息。 　　后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肌肉紧绷，任由女孩的手指从腹部的线条滑过，宛如死物。 　　“在开始之后，我会如你所说的那样暂时消失，但是在此期间我会去找一个人，一定要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把他消灭掉，至少要逐出这座城市才行。”库丘林生硬地说。 　　“是你昨晚遇到的敌人吗？”梅芙扬起脸，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 　　“很强？” 　　“……”库丘林没有回答。 　　“但是只要是你的话，一定会赢吧？只要你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来，没有人能够在你那里取胜，库丘林，你是最强的！”梅芙附在他耳边呢喃。 　　“我会的。”库丘林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放在自己脸颊的刺青上。 　　“梅芙，你说斯卡哈能让我变得更强，对吧？” 　　“嗯。”女孩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过现在的你已经很强了。” 　　“还不够，我需要更强，成为英灵，然后变得比其他英灵都要强，如果影之国真的存在，那只有我成长到足够碾碎那位女王的时候，才足够。”库丘林低声道。 　　“总有一天，我也将握住弑杀神明的枪。” 　　“是呢。”梅芙顺从地说，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不过先把我这位女王碾碎如何？”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梅芙，明天即将到来，我已经向你妥协，那么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吧。”库丘林哼了一声。 　　“虽然只是无聊的把戏，我依旧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够了。” 　　“嗯，库丘林很强，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这一次你决定听我的让我很高兴哦，但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强大，我们还需要一些来自他人的帮助。”梅芙笑着说。 　　“我们需要……奴隶与士兵。” 第0037章 四人行 　　第二天清晨，早上大约七点的时候。 　　“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啊，大家都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李默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以及那个简陋的APP。 　　这个活动的主办方梅芙应该是个很精细的人了，只是一个为期一周的活动而已，居然专门请人做了应用程序，里面只显示有一个莱特肯尼的地图，能够放大缩小，标注着位置。 　　李默根本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报名，因为比赛尚未开始，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有新人加入。 　　不过都没差了，反正大体已经确定好，人数再增加的话也不会改变什么，为了更安全而且有效地进行比赛，他们几个昨天可是忙了一整天，甚至还压缩了睡眠的时间才堪堪完工。 　　“检查厨具，检查食材、纯净水，完毕。”尼禄从卡车后面冒出来，比了个手势。 　　卡车是梅林给借的，据说是前一段时间突然心血来潮才买下来一辆，现在提供给李默他们刚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厨具是买卡车送的，虽然李默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买卡车会送煤气罐，还送了油烟机、发电机跟大量的柴油。 　　至于新鲜优质的食材，这个原本最大的问题，也因为“梅老板”开的是酒馆，平日里结交了大量的供货商，从而一并解决了，而且未来一周之内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甚至他还海淘了很大一批中华的香料跟意大利的上品奶酪、葡萄酒，这个时候也一并附赠。 　　当听到这些的时候，李默都忍不住想探探他的口袋，里面是不是直接通向四次元的，某只家用猫型机器人都没这么方便。 　　“新的钢板跟玻璃也换好了，有点旧，但是质量真的好，额外加装的设备也都运转良好。”间桐慎二坐在驾驶席上汇报。 　　他没有报名，但作为御用的秘书兼司机兼机械师兼黑客兼采购员兼……总之一大堆的副职业令其成为了这个小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一路上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意外，万一车坏了，没有慎二他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说……这种装甲车上用的材料也是你心血来潮买的？”李默盯着一旁的白发青年。 　　后者笑得愈发灿烂。 　　“答对了，因为平时喜欢军事，所以有一次看到一个卡车改装的全部件在售卖，能够完美改装成反恐用的装甲卡车，很感兴趣，就买了。” 　　李默他们的卡车整个后背都包裹着一层厚实的钢板，黑色喷漆，平整且力量感十足的表面让它看起来霸气侧漏，只要扫上一眼就会让人怀疑后面是不是蹭蹭蹭就能跳下来一整个排全副武装的精英兵。 　　前面的车头也是类似的黑漆钢板，防弹玻璃，下面的轮胎也是蜂窝状的，承重力强而且能防爆炸物，被子弹撕裂了都能以七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再跑个几公里。 　　而最让人感觉丧心病狂的是，这玩意儿加了撞角，三角形的，坚固、厚实。整个车看下来给李默唯一的感觉就是——这玩意儿不用装任何的武器，换个疯子驾驶员就能直接把几条街给变成炼狱。 　　“是不是有些太醒目了？”李默摸着下巴。 　　“还好，反正你们也决定要主动出击，尽量多去跟人食戟么？”梅林道。 　　“这么大的混战，说不定就会有人下黑手呢，开着这个出去，就算被炸弹炸了，只要不是太严重都不用回来！” 　　“我不是说这个……”李默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嗯？”梅林歪着脑袋。 　　“这里。”李默指了指。 　　黑漆漆的卡车后背，正中心的位置，用喷漆画着一个大大的卡通人物，一个抱着魔杖、粉红色跟白色交织的女孩，下面还写着字。 　　魔法少女☆梅莉酱！ 　　李默看得脸都黑了。 　　“啊，这才是灵魂啊！就是因为有了魔法少女☆梅莉酱，才诞生了这辆车——也就是魔法少女☆梅莉号！”梅林张开双臂大声呼喊。 　　“能不能去掉？”李默问。 　　“当然不行！” 　　啪！ 　　李默给了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这个答案，问了也白问。不过从车到食材再到煤气罐，全都是人家的东西，自己这是借用，也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 　　“最后一项，库丘林准备好没有？”他遥遥地问。 　　“没有，放我出去！” 　　被关在一个熄火小车里的库丘林发出愤怒的吼叫。 　　这个被抽掉了汽油的小车通过一条挂索缀在卡车后面，后者开动的时候就会被拖着向前走，玻璃从外面看不透明，而且敞开了一条缝供给呼吸，而剩下的部分都锁死了。 　　“汪酱，你昨天明明答应帮我们的。”尼禄冒出一个脑袋。 　　“但是你们没说要这么帮！而且为什么要帮我把名报上？！！”库丘林怕打着玻璃。 　　“别这样，你可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份子，而且食戟契约上说了，我走到哪你就要跟到哪。”李默一脸‘你是我的好朋友’的表情。 　　“那你让我上卡车！”库丘林怒目而视。 　　“别，会熄火的，就算不熄火也会发生其他故障，你就呆在这里。”李默坦然道。 　　“以你的运气，一旦报了名之后就算刻意躲起来，也一定会自动撞到参赛的人来食戟，按照原定的剧本，你之后肯定会因为运气而失败。” 　　“但是如果把你吊在我们后面，在别人想跟你食戟之前由我们先截断，那么对你将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且这样一来因为你跟我们分开了，路上也不会发生太大的事故。” 　　“这种密封的环境，你不怕路上有车直接冲我过来么？我不干！死都不干！”库丘林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没事，已经确认过了，你的厄运不会让你受到致命的伤害，这一点你放心。”李默忽然凑过去，隔着玻璃小声地说。 　　“悄悄告诉你，我准备食戟赌钱捞一把，事成之后，分你一半！” 　　“……你说的？”库丘林眉毛一挑。 　　“我说的！”李默伸出一根小指。 　　隔着玻璃的缝隙，两个人的指头勾到了一起，晃了晃。 　　“成交！” 　　鱼饵准备完成。 　　PS：最后这一章真是挤牙膏挤出来的，一晚上喝了三杯咖啡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不过好在完成，等我睡一觉，起来看看几点再说，如果下午五点之前能起来，今天还有两更。 第0038章 被算计 　　“那我们就出发啦！”尼禄将手伸出玻璃，往后挥手。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间桐慎二负责开车——虽然他没有爱尔兰的驾照，但他有不被交警抓到的信心，李默则是蹲在后面的车厢里，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 　　“一路顺风。”梅林挥手告别。 　　然后转身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揽着几位女士的肩膀走进了自己的小酒馆。 　　“这家伙……我总感觉像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李默吐槽，透过一个小小的窗口看着后面的景物逐渐变小。 　　梅林连对讲机都准备好了，为了方便他们沟通交流，这么全面的道具协助，让人放心又不放心。 　　太可疑了。 　　准备得这么全面，而且全程参与了计划制定，当初在讨论的时候那副灿烂的笑容，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安。 　　“唔姆，余也觉得他应该不是普通人，但是梅林的名字又的确没有被英灵使用过，否则的话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尼禄道。 　　近代以来每一届的圣杯战争最后的胜者都是有记录的，如果是新晋英灵的话她至少应该知道一点；而如果是古代就存在着的灵基，这么多年来的传承总要在人间留下痕迹。 　　“可能是下一场圣杯战争的预备选手吧。”李默也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除了英灵与英灵继承人之外，也只有准备成为新英灵人才会这么取名，而且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弗格斯会认识他。 　　圣杯战争的规则就是，每一名选手身后都至少有三个英灵家族的支持，所以那些以此为目标的人会结识英灵是很正常的事。 　　“喂，我果然还是感觉很不妙，你们把车门打开好不好？如果有车祸的话我还能跳车逃生。”库丘林的声音忽然撞进来，有些惶恐不安。 　　李默跟尼禄假装没听到。 　　这家伙，如果把车门打开，根本不用等到车祸，直接就会逃跑。 　　“慎二，打开地图吧，看看离我们最近的人在哪。”尼禄指挥，现在已经远离酒馆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些不断移动的红点就代表着参赛的人员，同时旁边还标注有名字，不得不说梅芙制作的软件观感效果还是蛮不错的，那些逐渐聚集起来的红点，就像是什么恐怖游戏里的丧尸一样，会给人的心理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喂喂，参加活动的人有这么多么？还是我小看了他们的号召力？”李默一愣。 　　他现在蹲在漆黑的后车厢里，看着手机的屏幕。 　　莱特肯尼城面积不大，人口也仅有两万多人，然而现在屏幕上的那些红点只是粗略计数就已经超过了五十个，而且还在不断增多，边缘开始冒出新的红点来。 　　移动的轨迹表示他们好像正在聚集，目的地就在附近！ 　　“而且越来越多了，好像都在过来啊……嗯？还有一部分在离开这里，而且速度更快……”尼禄也发现了这一点，然后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代表着自己的点。 　　“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吗？”间桐慎二额头冒汗。 　　“不应该，说不定是我们刚巧跟某个特殊地带重合了也说不定……”李默分析，然而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仿佛想到了什么。 　　四个人准备的计划是先在城市里游走，然后借助着库丘林神奇的倒霉运气，去抓落单的人进行食戟。 　　李默最起码要先击败十个人，这样一来拿到第一个破格厨心碎片，有了王牌之后才敢主动出击，那个时候就算一不小心遇到了如黑色库丘林那种祭位级别的对手也不怕。 　　但是现在才刚刚出门，计划就有了破产的迹象。 　　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全往这边过来了！ 　　“汪酱，你的运气有这么差吗？”尼禄冲着对讲机喊。 　　“啊？”库丘林懒洋洋地回了一声，他根本就没打开手机。 　　“等等，应该不是运气差……” 　　李默的额头忽然渗出了一滴冷汗。 　　“我想起来了，用库丘林当诱饵的计划你还记得是谁第一个提出来的么？” 　　“唔姆，梅林老板？” 　　“对，如果没有他的提议，汪酱是不会报名的……慎二，加速！在敌人包围我们之前跑出这个圈子！” 　　李默大喊一声，他忽然意识到这中间到底是什么不对了。 　　“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的手机上，代表着自己位置的蓝色光点后面，不到五米的位置则是一个同样赤红的光点，上面标注着一个名字。 　　库·丘林 　　瘫在后面小车里的汪酱，他的名字跟那个脸上有刺青的祭位大厨师一样啊！ 　　“那家伙，用话术刻意避开了这个！”李默一拳砸在钢板上。 　　“明明都已经提了‘名字相同的年轻人’，但是又轻飘飘地转向了其他地方，加上之前的中心也是放在了那个库丘林上，反而更让人忽略了这一点。当初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因为酒精影响了思考么……” 　　按照推演，第一天的时候，当然会有不少人去围攻本次比赛的主办方，也就是梅芙跟那个黑色的库丘林。 　　他是祭位的厨师，绝对是这个城市里的最强者之一，过于显眼，因此会招致围攻。 　　但是地图上只会标注名字，而且参赛者这么多的情况下，那些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座城市里居然有两个库丘林——他们只会追逐离自己最近的那个。 　　本来，这些都是李默稍微想想就能推演出来的。 　　然而梅林却主动开始了推演，然后刻意将演绎的未来导向了对李默有利的方向，毕竟如果强者都去追逐梅芙两人的话，无疑就给了他很大的机会去收割碎片。 　　人都是有惰性的，在有人给出了“未来”之后，很少还会继续思考。因此当时李默的思维就转向了如何能在这场混乱中获得更大的收益，而不是换一个角度想想，自己是否会成为风暴的中心。 　　“跑啊！慎二！这些敢靠过来的人至少都是开位的！”李默大喊。 　　密密麻麻的红点，几十个参赛者，如果都是同一位阶的话谁都扛不住！ 　　而于此同时，小酒馆里。 　　“呵，我都说了，在草原上处境最危险的是狮子，然后比成年雄狮更危险的……是幼狮啊。”梅林躺在洒满花瓣的沙发上，轻轻摇晃着加了冰块的伏特加。 　　“嗯？梅梅你在说什么？”坐在他身边的女性侧了侧身子问。 　　“哈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群单纯的孩子罢了。我们继续，继续，哈哈哈……” 第0039章 时计塔的来客 　　莱特肯尼的一条小路上，拖着一只拉杆箱的女孩哼着歌，皮靴欢快地踩在柏油路面，时不时的还会跳到草坪里又跳出来。 　　很活泼的动作，足以见得她的心情很好。 　　“远坂，你怎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身上挂满了包的金发少年疑惑地问。 　　“那个大混战一样的东西不是已经开始了么？这个时候应该做好准备随时展开食戟才对吧？” 　　“嘿嘿，是啊，随时准备着食戟，嘿嘿嘿……”名为远坂凛的女孩回应道，尽量保持庄重，然而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穿着黑色的短裙，衬衫、校服一样的毛衣背心，为了御寒还套上了一件红色的长外套，黑色的丝袜在大腿上绷紧，微微露出一抹诱人的肉色来，显得青春而有活力。 　　“因为想要捞一笔吧，她到这边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紫色短发齐刘海，俊美到完全分不清雌雄的少年（或者少女）淡淡地吐槽。 　　“不能拒绝食戟，那就是随便下赌注喽。只要运气不太差，一直找比自己弱的人食戟，很容易就能聚敛大量的财富，她就是这么想的吧。” 　　嘎吱！ 　　原本活泼的少女瞬间僵住了，关节发出了仿佛生锈齿轮的摩擦音，被人一语戳穿的感觉让她异常僵硬，尤其是她还一直维持着大小姐的人设。 　　就更僵硬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一直不怎么熟悉的远坂怎么会忽然叫上我们两个跑来爱尔兰呢？”金发的少年恍然大悟。 　　“你的目的也不纯，就不要说她了。”齐刘海的少年继续吐槽。 　　他的眼睛有些下垂，明明是俊朗无比的容貌，只看眼神的话却有种病态的感觉，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患了低血压。 　　啪！ 　　他将一直翻看的书本合上，目光在自己的另外两个队友背后游弋。 　　“一个想要通过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来获得财富，另外一个想要通过食戟交到女朋友……你们两个，简直是一双人渣啊。” 　　被自己的队友这么说，那两个人却不见有什么羞愧，反而都转过身，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说风凉话的家伙。 　　“完全不是这回事！我只是正好想要到爱尔兰观光一番，结果搜集资料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活动，而且什么叫欺负弱小？处在这个城市里的我也是有很大危险的！”远坂凛双手在胸前交错成了一个大大的叉。 　　“而且以我的身份，为什么会通过这种方式聚敛财富啊？！我也是出身名门的！” 　　“是吗？”齐刘海少年（或者少女）瞄了她一眼。 　　“我听说你很擅长那些贵重食材的烹饪，平时研究练习的时候，开销应该很大吧？” 　　“呃！”远坂凛面色一变，捂住了胸口。 　　“哈哈哈……”金发少年大笑起来。 　　然而齐刘海少年话锋一转，又对准了他。 　　“你不要幸灾乐祸，如果她的行为只是令人不齿的话，你的干脆就是犯罪了。被人拒绝了一次就会发狂裸奔？我记得有这样的传言对吧。”齐刘海平静地说道。 　　“时计塔至今还流传着你的传说，还有那张裸体挂在大钟顶端的照片——真是难为你了，居然能在连一缕布条都没有的情况下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因为，想着如果是食戟击败的对手，应该就不会拒绝我了……而且这里的限制是未成年，年龄也不会有问题……”金发少年小声说道。 　　远坂凛的脸上瞬间冒出嫌弃的表情，瞬间跟这个叫罗兰的人离得远了些。 　　这家伙，已经是个变态了吧？ 　　“你比我见过的那个家伙更恶心啊！这种想法，我当时是为什么才会答应跟你组队啊？太危险了吧！”她根本没想到自己这看似阳光的队友，居然会有这么扭曲的心灵。 　　“哦？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毕竟罗兰的传说流传得很广泛来着。当初他见到你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表白吗？”齐刘海抬了抬眼皮。 　　“咦？”远坂凛转过头。 　　却看到金发少年罗兰晃了晃脑袋。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太粗暴了，我更喜欢温柔些的，就像公主一样最好，而且双马尾也不是我喜欢的发型……” 　　“呵，那真是谢谢了。”远坂嘴角抽了抽，忽然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一样。 　　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变态。 　　变态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啊？！ 　　啊？！！！ 　　远坂凛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现在还不是内讧的时候，就像自己说的，这个城市已经混乱起来了，维持好团队关系才是要紧事。 　　“弗朗索瓦，那你又是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既然都来了，还不报名，难道只是看着吗？”她对着齐刘海说道。 　　这个俊美到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家伙，全名应该是弗朗索瓦·普勒拉蒂，难听且拗口，作为时计塔的学生平日里也是神神秘秘的，几乎没听说过他有朋友，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凑巧都要来爱尔兰，远坂凛跟他也不会认识。 　　毕竟是性格这么恶劣的家伙。 　　“我已经说了，是因为感兴趣而已。而且跟我一起你们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这样不是更好吗？”弗朗索瓦轻笑着说，一边指了指天空。 　　“否则的话，你们就只有加入另外一个小队了，看看那位莎芭伊尔家的能不能接纳你们两个动机不纯的家伙。” 　　“我宁愿跟现在这样，那边……合不来合不来。”远坂凛连连摆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还是现在好些。 　　哪怕队友是两个不怎么熟悉的变态，但是好在不会发生争执，最多也就是像刚刚那样相互嘲讽两句。 　　“呵呵，这不就完了。而且这边还真的是很有意思呢，混乱程度超出我的想象，就这么走着，大街上居然会出现那样的车。”弗朗索瓦伸手指了指前方。 　　那边有人用英文大喊着什么，混杂着引擎的噪音，而且正在急速地往这边冲过来。 　　“前面的人，闪开闪开！” 　　“嗯？”远坂凛回头，她忽然感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闪开闪开！”那个声音又喊，而且越来越近了。 　　这令刚转过头的远坂凛得以透过玻璃看清楚了那个坐在驾驶席上的海带头少年。 　　“间桐慎二？！他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 　　PS：还有一章。 第0040章 上贼船 　　有一句老话叫什么来着，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能够在异国他乡偶然遇见曾经的熟人，原本这应该是人生的几大喜事之一，然而如果这个熟人跟自己关系很差的话，事情就变得很诡异了。 　　间桐慎二跟远坂凛的关系说来其实也没有恶化到那一步，远坂家跟间桐家同样属于冬木市的三大家族，相互之间也认识，原本还在一个学校上过学，而且远坂凛自己还跟那个间桐慎二的妹妹关系很好。 　　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间桐慎二总觉得远坂凛对他有意思，因此经常会骚扰一番——虽然都是被狠狠地打击回去了。 　　这点恶感也随着远坂凛转到英国读书，慢慢地也给遗忘了。 　　然而，间桐慎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家伙居然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爱尔兰。 　　同时还开着这么一辆丧心病狂的装甲卡车！ 　　“远坂！别发呆了！”罗兰拽了她一下，躲到了路边的草坪。 　　也正是这个时候，坐在驾驶席上的间桐慎二也注意到了这个穿着红衣的双马尾少女，神情明显是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居然会遇见熟人。 　　不过很快的，紧张的局势让他也顾不得多想了，直接一脚油门就冲了过去。 　　嗖！ 　　黑色的卡车呼啸而过，掀起的旋风中无数破碎的纸页飞舞——上面还印着字，被撕碎之前是制式的食戟申请表。 　　从三个人身边经过的时候，侧面顺理成章地露出了那个萌系的二次元少女，魔法少女☆梅莉酱。 　　“啧啧，真是奇特的癖好。”弗朗索瓦吐槽着。 　　“简直恶心得让人发抖啊。” 　　“还好吧……远坂，你刚刚发什么呆啊？很危险的。”罗兰看了看身旁的队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身在这个变态的捕食范围之外，作为队友的话，他还是很靠谱的。 　　“刚刚，看到了熟人。”远坂凛道。 　　“什么？那辆卡车上吗？” 　　“好像，是，我也不太确定。”远坂凛犹豫着，毕竟再怎么想，间桐慎二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或许只长得很像的人吧，大概。 　　“那么，那些也是你的朋友？”弗朗索瓦指了指前面。 　　远处是肉眼可见的汹涌潮流，以越野车为主，掺杂机车、电瓶车、还有鬼知道脚力为什么这么快的自行车，一大帮人乌拉拉地吼着就朝这边过来了。 　　而且在打开的手机上，代表着敌人的红色光点正对应人群，一眼望过去根本数不清的红色人名像是进军蚁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他们不会相互攻击的吗？”远坂凛瞬间就炸毛了。 　　“谁知道，但是我能看出来那几个，那个表情分明是带着敌意的，啊，他看到我了。”弗朗索瓦指指点点。 　　结果下一秒领口就被人给拽住了。 　　“那还不跑！我是过来找美女食戟的，可不想第一天就被人把底裤都赢过去！”罗兰几乎要拔足飞奔。 　　“唉，你跑能有机车快吗？不过放心，他们过去了。”弗朗索瓦的神色依旧淡然。 　　反正他又没有报名，就算被围住了也没什么，无关群众嘛。 　　不过那些飞驰的车辆的确没有理会他们三个，一个个的都只是透过玻璃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朝前方嗖嗖过去了，他们的目标很显然是刚刚那辆拖拽着一个小型轿车的装甲卡车。 　　“诶？是吗？”罗兰松开手。 　　“对，而且想要你的底裤根本不用食戟，你自己就会脱下来。”弗朗索瓦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不过就刚刚的遭遇，你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弄辆车了？只用双腿的话，在这座城市应该是活不下去的。” 　　“这个……”罗兰露出为难的表情。 　　资金有些短缺，尤其是在帮两个人采购完食材之后，剩下的钱已经相当少了，如果能赶快从食戟中赢到一些还好，否则的话他们可能连旅馆都要住不起了。 　　“你的飞艇不能坐吗？”远坂凛忽然问道。 　　却见弗朗索瓦变了变脸色。 　　“呵？能答应你们帮忙装载食材就已经够可以了，现在居然还想坐上去？你们两个的想法还真是大胆啊！” 　　“唉~”罗兰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在他们头顶上方，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正悬浮着一艘无人驾驶的飞艇，那是属于弗朗索瓦的财产，装载着他们所需要的食材，随时都能投敌下来，相当精确。 　　这也是他们只带着几个包就敢出门的原因，毕竟场地什么的可以随时借用周围的餐馆，厨具带在身上，重要的只有挑选好的食材。 　　然而以这个齐刘海的性格，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再没办法进一步要求——毕竟他根本就没参加这个活动。 　　“不过，我想你们很快就会有交通工具坐了。”弗朗索瓦话锋一转，忽然道。 　　“嗯？为什么？”罗兰一愣。 　　远坂凛也是同样的表情，这神神秘秘的家伙脸上的笑容让她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呵呵，三，二，一……”弗朗索瓦倒数。 　　轰——！ 　　身后的砖墙被直接撞开，一辆有着三角形撞角的黑色卡车一头从飞溅的土石中钻出来，就好像大片里的场景，不同的是，因为太厚实了，这玩儿几乎都没受到多少损伤。 　　“甩掉了！”驾驶席上的间桐慎二欢呼一声。 　　刚刚他们就是饶了一个大圈，根据地图找到了这个地形复杂的地段，通过一些坑坑洼洼的地形和有限的破坏，总算是把身后的人马给甩开了一段距离。 　　等他们看地图、再解决路况问题，绕回来之后，怎么也得一分钟的时间。 　　草坪上的三个人站在在原地没动，两个是直接被吓呆了，而另外一个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果然，他们还在这里。” 　　他们只看到副驾驶的那位金发女孩朝前一指。 　　好像，他们被当做了这一队人的目标。 　　毕竟，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李默只要先凑齐了十次食戟，拿到第一个碎片之后也不至于这么一直东躲西藏了。 　　“其中一个是不是你的熟人啊？慎二。”车厢里站着的李默皱了皱眉，他通过镜子能看出来司机的神色有些不太对，第一次经过的时候就是这样。 　　“算是认识。”间桐慎二的心情也很复杂。 　　“朋友？” 　　“应该不算……” 　　“那就好。”李默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卡车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些，从那三人身旁经过，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车厢的后门打开了，一双大手伸出来，先是啪啪啪三张打印好的表格糊在了丝毫没有准备的三人头顶，影响了他们的视野。 　　而下一秒，从领口的部位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远坂凛只感觉自己的双脚一空，身体猛然感到一阵失重感，接着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哟，不好意思，地图上只显示了两个人，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就只能把你们都请上来了。”李默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过来。 　　他在一秒钟之内将三个人都拉上车，居然还来得及反应，在他们要撞到头之前又一个个地接住，安稳地放在了车厢里的地上。 　　刷拉！ 　　挡住视野的纸张被抽走，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清晰。 　　昏暗的车厢中，惊魂未定的远坂凛只感觉眼前一花，眼前就多出一个年轻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然后她想都没想就是身子下沉，一个肘击怼了过去。 　　砰砰！ 　　车厢中传来肉体碰撞的沉闷响声，李默同时接下了来自罗兰与远坂凛的一击，身形不变，却是挑了挑眉毛。 　　“八极拳？怎么好像到哪都能遇见？不管了。”他从后腰摸出了厚厚的一沓食戟申请表。 　　“这位先生，还有两位女士，我们来食戟吧……” 第0041章 赶时间 　　攻击无效？ 　　怎么可能！ 　　远坂凛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她甚至都没有听清楚李默到底说了什么。 　　明明是从小就跟着那个冒牌神父修炼的拳脚功夫，哪怕只是作辅助用，这一肘击下去也能够轻易粉碎山岩，几十公分厚的大理石板更是随便就能打断。 　　然而就是这样的攻击，还是跟罗兰两个人同时进攻，对方的身形居然连晃都没晃一下。 　　“看来是撞到铁板了，不过——反正没我什么事，我没有报名，不能拒绝食戟的是我身边这两个。”弗朗索瓦高举着双手，果断地出卖了两个队友。 　　“我猜也是，不过不好意思，我们正在逃亡过程中，只能把你也拉上来了。”李默握着一沓表格。 　　“还有剩下的两位，场地就在这里，一般的食材也很齐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出来，不过食戟你们是拒绝不了了。厨具应该就在你们的包里，我赶时间，没有异议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他说话的方式很客气，毕竟李默感觉自己为人还蛮和善的。 　　“等等，你就这么把我们拉上来，然后直接就要开始食戟？”远坂凛终于反应过来了。 　　但是，这跟她想象的还是有些不一样啊！ 　　“有什么问题吗？抱歉，我现在赶时间，因此评委也暂时取消了吧，我们相互试吃投票，一切从简好了。”李默道。 　　原本他们这边计划是由他跟尼禄两个人对敌的，但是刚出门就发生了意外，现在为了尽快刷次数，李默只能冒点风险，暂时只由自己一个人出战。 　　当然，他也有着相当的信心，只要不是汪酱那种无限逼近祭位的厨师，他现在一对二应该没什么压力。 　　眼前这两个，双马尾的少女跟金发少年，看年龄跟气质应该也就是高一，不至于太强。 　　“等等，我们的食材……”远坂凛摇头。 　　“限制使用一样的材料就好，我没有时间再让你们去搜集食材了，这里的设备跟食材随便你检查，只要你无法证明这场食戟是不公平的，你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李默打断了她。 　　“赌注的话，就赌我们身上全部的财产好了——当然，除了衣服。” 　　远坂凛的脸颊一红，不过表情却马上沉了下来。 　　也就是说，除了衣服之外所有的财产都要被留下来，甚至包括厨具在内——这等于是断绝了他们接下来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的可能，甚至再狠一点，说不定连回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不公平，我们两个人的财产和你一个人的，完全不对等。”她直接说道，看起来已经进入了状态。 　　“那就一万欧元好了，我输了的话付两万。”李默道，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赌注。 　　因为对面是两个人，所以保险起见，哪怕是最小的可能，真的遇到了两个怪物，自己也不至于输掉一切。 　　反正只是为了刷次数，其他的等拿到第一个破格厨心碎片再说。 　　“这是你原本就想好的？回答得这么快，我还要求……”远坂凛感觉有些不对，还想讨价还价。 　　结果直接被打断了。 　　“抱歉，我说了我赶时间，而且按照规则来说我主动提出来的食戟你们是不能拒绝的。当然，你们完全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拖延，这对我来说很不利。”李默淡淡道，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慎二，等会儿我们可能会需要从那些人里面穿过去，然后丢下几个人，这么做的话你有信心第二次逃掉吗？” 　　“当然！”间桐慎二回应。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自信，以及莫名的畅快感。 　　“听到了？如果你不想跟我食戟的话，我也不强求。”李默双臂环抱，威胁的意味洋溢于表。 　　“你……”远坂凛咬了咬下唇。 　　一旁的罗兰依旧是那副警戒的姿态，而弗朗索瓦作为一个局外人，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反正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们不是直面李默的一方，所以体会不到那种压迫感，跟这个男人对峙，对方简直像是野蛮人一样根本不考虑礼节与别人的感受，只是抓住人的破绽就穷追猛打，目的相当的纯粹，就是逼迫自己和他食戟。 　　然而，既然他都有这样的自信了，而且还要以一敌二，这说明就算自己跟罗兰两个人一起对上，也几乎没有胜算。 　　那个环抱着双臂的男人，身上所散发的正是这样的讯息。 　　“好，我答应。”远坂凛终于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这次就只有我一个人跟你食戟，我输了的话，也就相当于罗兰输了。” 　　她开口道，这番话却是让李默跟罗兰两个人都愣住了。 　　“远坂，为什么？”罗兰惊呼，这样的话岂不是对自己更不利了。 　　“双人对战的话，最多也就是在气势上占据优势，但是我不觉得我们能对他的动作造成实际的影响，就凭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个身体素质。”远坂凛缓缓道。 　　“所以我来，你要答应我，按照我的规则来食戟，这样的话我就同意——否则你就把我们三个人丢下去好了。” 　　“不要带上我啊。”弗朗索瓦抗议，这次却没人理他。 　　车厢中的氛围变得无比紧张，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剩下引擎的噪音。 　　“……”李默的眉头拧起来。 　　仅仅思考了三秒钟，他终于摇了摇头，目光紧盯着眼前这位红衣的少女，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来。 　　“不行。” 　　远坂凛的心脏猛地一颤，呼吸戛然而止。 　　“我可以让你们两个合作来完成一道菜，但是，必须两个人。”李默竖起食指跟中指。 　　他不清楚系统是如何判定人数的，现在这种情况，每一个能拿来食戟的人都无比珍贵，不能随意浪费了。 　　“为什么？”远坂凛显得异常惊讶。 　　“没有为什么，就这样，说出你的规则吧。”李默并不解释。 　　“……好！”远坂凛点了点头，同时暗暗地在心里说了一句。 　　你会后悔的！ 　　罗兰跟自己不一样，他是英灵的继承人，目前已经能够使用宝具。刚刚她还在想，如果李默答应了之后自己就把宝具借过来，但这样做有一个缺点就是刚一上手说不定不能熟练运用。 　　但是两个人的话，就没问题了。 　　所以虽然不知道李默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无论从哪个方向考虑，这都是对自己这边最有利的条件了。 　　“除了味道之外，在最终打分的环节中，再加上速度。”远坂凛道。 　　“我们采用计分制，满分为一百分对应开位料理的极限，然后三个人互相品尝，取平均数之后再除以烹饪的分钟数。” 　　“分钟数？”李默挑了挑眉毛。 　　“对，比如说一方的料理如果最终得分是八十分，但是烹饪却用了四十分钟，那么最后的分值就是八十除以四十，两分。而另外一方的料理明明只是六十分，却只用了十分钟，这样一来最终的分值就是六分。”远坂凛竖起双手的食指。 　　“那么很显然，后者胜利，哪怕他的作品味道并不如前者。” 　　“……我能理解。”李默点头，不过这样的展开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这样新鲜的制度让他都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 　　“确定，你不是赶时间吗？”远坂凛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两只手翻转过来，食指变成了勾状。 　　“这样，不是刚好合你的意思。而且食戟的主题我们也确定了吧，比赛【汤】如何？” 　　“呵。”李默自己都笑出了声。 　　“好啊。” 　　“其实我对速度也很有自信来着。” 　　“是吗？”远坂凛却显得胸有成竹，右手从口袋里慢慢摸出了几个五颜六色的晶体。 　　看上去像是宝石，然而里面确是中空的，最中心封存着或是半固态、或者粉末状的物质，显得尤为神秘。 　　“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个指印按在了表格上，食戟正式成立！ 第0042章 晶体 　　啪！ 　　车厢里的大灯被打开，接下来要食戟了，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用微弱的光线。于此同时，两边的灶火也被拧开，让远坂凛三人检查一下是否有问题。 　　还有食材，李默准备的自然是以中餐能用到的食材为主，加上尼禄所需要的香料、奶酪和大量的番茄，其中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没问题就好，用的都是这些食材，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李默问了一句，趁现在把什么东西都给交代妥当比较好。 　　“没有，但是我还要使用自己带的食材。”远坂凛将手里的晶体放到了桌子上。 　　在明亮的LED灯之下那些宝石般的晶体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给人的感觉很奇妙，至少看起来的感官效果很好。 　　“这些是食材？”李默问。 　　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毕竟这样比赛速度的规则是远坂凛自己提出来的，如果她没有什么后手的话，肯定不会主动制定出这么一个特殊的食戟规则。 　　“是！”远坂凛咬得很死，同时又加了一句。 　　“我记得中华厨师应该也会在做菜的时候用到高汤吧？这种半成品也算食材。”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华厨师？”李默有些意外。 　　“口音，你跟间桐慎二在一起，亚洲人的长相，但是英文口音完全不像是日本人。”远坂凛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远坂家的家训，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优雅。 　　“而且我终于回想起来了，刚开始的时候，你说了一句‘怎么到哪都能看到八极拳’，你也会，这样就只可能是中华的人了。” 　　啪啪啪…… 　　弗朗索瓦鼓掌，自己这个队友是个当侦探的材料。 　　“你还真是慎二的熟人啊？朋友？”李默蹲在那里，正挑选着自己的食材。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无非是香菇、竹笋、胡萝卜，还有就是一只完整的全鸡了——这是他刚刚才改变的主意。 　　“我们曾经是同班同学。”远坂凛回答道，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她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李默的动作（名字是刚刚签字时知道的），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在之前猜出李默要准备做的料理。 　　但是很困难，哪怕远坂凛自己擅长的也是中华料理，但如果说到汤的话，李默手里拿着的简直是万用的材料，根本看不出来。 　　“那么，慎二，你知道她擅长什么吗？”李默丝毫不避讳地喊了一声。 　　“中华料理，她一方面继承了远坂家的技艺，但是主体却是跟着言峰绮礼学习的，至少在两年前是这样。”间桐慎二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将熟人的老底抖光了。 　　“喂！你们！”远坂凛气愤地跺了跺脚。 　　“诶？也是中华料理吗？”尼禄转过头，趴在那扇小窗户上看着后面。 　　这家伙一点都不怕危险一样，坐在前面都敢这么干。 　　“转过去，待会给你尝尝。”李默生硬地说。 　　“唔姆！”尼禄心满意足地恢复原位。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两人看来自然无比，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但是旁观的远坂凛却是被惊到了。 　　“这一车人，到底是怎么个构成啊……”她刚刚注意到尼禄的长相，那个家族的人实在是太容易辨认了。 　　但正是这样才会让她感到心惊，整个世界上，如果拼底蕴的话也没有几个家族能够像莎芭伊尔那样同时存在着十几位当世英灵，可供继承的灵基更是不知道埋藏着多少，除了英格兰的大本营之外，更是开枝散叶到了其他的地带。 　　这样的家族，血统极为纯正的后辈，居然也在这辆卡车上，而且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女孩跟李默的关系不一般。同时司机还是间桐慎二，后面拖拽的小轿车上，写着的名字却是库丘林。 　　跟本次活动主办方的那位姓名一样！ 　　这让她想破了脑袋都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这么四个人凑到一起。 　　“你的食材挑好了吗？”李默提醒了她一句。 　　卡车的油是有限的，他不能这么肆意地浪费时间，如果在停下来补给之前没有凑过十次食戟，那他们就麻烦了。 　　“好了。”远坂凛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么多。 　　她桌子边放着的只是一些简单的蔬菜，竹笋、白萝卜、葱姜…… 　　全都是一些味道很淡的蔬菜和常见的佐料，这些原本应该被应用于鸡汤等浓郁肉汤中的材料此时被单独拿了出来，偌大的桌子上却全然不见主料的影子。 　　“我好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比速度了。”李默看了看那些晶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东西应该是某些食材的提取物，好想浓缩的汤头亦或者方便面调料包一样的东西。 　　本质上来说，都是方便食品，但既然远坂凛有这样的信心能用它们来决胜负，那么其味道显然不是上述的两种东西能比的。 　　“不能反悔，计时。”远坂凛咬着牙道。 　　“当然。”李默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用力挥下。 　　“开始！” 　　呼！ 　　两边的火焰几乎同时窜了起来，站在远坂凛一侧的罗兰双手中光芒一闪，接着一柄装饰华丽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杜兰达尔！”他大喊一声，手中的长剑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剑光，锋刃反射着上方的光线，因此才展现出了如此华丽的光芒，像是一层又一层炽白而纤细的花瓣绽开。 　　宝具杜兰达尔，并没有那些特殊的能力，它在罗兰手中所展现出来的效果就只有一个——锋利。 　　极致的锋利，削切任何物质都如同从风中擦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磨损，也不会受到阻碍，也因此能够将人的剑术发挥到极致。 　　咚咚咚…… 　　在一瞬间切割成形的食材被盛装在了大盘之中，罗兰的任务已经完成。 　　远坂凛的手上却浮现出了绯红的色彩，那些晶体随着她的手指舞动，旋转着，在空气中去掉了尘埃，然后一个一个地跌入水中。 　　随后，晶体融化，那一锅尚未沸腾的水依旧透明，然而它的质地却变得粘稠，肉眼可见，那一道被激起来的漩涡旋转着，给人一种蜜水般的质感。 　　“我都说了，你会后悔答应我的。”远坂凛看着对面，竖起了四根手指。 　　“完成我的料理，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足够了！” 第0043章 二十八人怪物 　　“差不多水烧开也就是这么长时间吧？”李默朝那边瞄了一眼，手里还提着那只整鸡。 　　因为是已经去掉了羽毛跟内脏的白条鸡，所以他只需要将那些材料码好都塞进鸡的腹腔中就好，这个动作因为经常练习已经是相当熟练，现在已经收尾了。 　　“就是这样，远坂家赖以成名的绝技就是将食物的精华提取出来，制成如之前那样的晶体。”远坂凛将那些切成花的食材丢进汤锅，一边搅拌着。 　　“然后有需要的时候只需要加水加热，然后搭配上一些食材就能迅速制作出美味的料理来。不仅仅是汤，这些‘宝石’就算洒在干巴巴的饼上也能够瞬间将其变成美味！” 　　“呃……怎么好像高级的方便面一样。”李默道，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种小学时候吃的干脆面。 　　那个貌似叫魔法士的牌子，当初还特地在包装的背面给自己的产品勾勒了几个背景小故事，大概讲的是神族魔族什么的因为一种能让食物变得美味的魔幻喷粉术而引发了大战。 　　因为那个故事太扯淡了，加上还有卡片赠送，所以李默就一直记到了现在。 　　“当然不是，如果给我时间的话，这些提取出来的精华完全可以再加入到同种食材的烹饪中，对原本的料理进行升华。可惜，这次比的是速度，就只能用汤了。”远坂凛竖起三根手指。 　　“还有三分半钟我就会完成，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看你手上的那只生的全鸡，就算是赶工也最少要半个小时，到时候就算你拿了满分，也会因为这次的食戟规则而输掉。” 　　“是吗？”李默不置可否，将手中被塞了一肚子食材的全鸡放进汤锅。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空荡荡的汤锅里却被注满了琥珀色的高汤，而且如果观察得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这个锅的样子跟之前也有了细微的不同。 　　在用语言吸引着对方注意力的同时，李默已经悄悄地换上了一锅高汤——这个可是远坂凛自己提出来的，可以使用半成品。 　　“喂，这样你都没有反应吗？”远坂凛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她心里有些隐约的不安，之前那种自曝一样的解说并不是毫无目的，因为自己的料理可以算是速食品，基本不需要花太多的精力去照看，但对方不同，从整鸡开始处理的话需要极其的专注。 　　因此，远坂凛才会将自己的优势与底牌说出来，想要进一步打乱对方的阵脚，如果因为慌乱而导致制作失败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跟她的想象完全不同，李默甚至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 　　这反而让远坂凛有些乱了。 　　“有的啊，我在判断你的料理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李默道，目光从左到右地扫视。 　　远坂凛的身边开始逐渐出现了一些水晶般的物质，在虚空中增殖生长着，不断变化着自己的形态，这个过程异常的迅速，那些分叉的透明结晶相互摩擦，咔擦咔擦，像是万花筒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开位水平，那么你这简易的料理又能发挥到哪一步呢？二星级？还是三星级？” 　　李默的双掌几乎贴到了汤锅上，后者被盖上了盖子，却已经隐约出现了白汽。 　　“如果只是我的话，或许水平会有浮动，但是在你的主动要求之下，这一次是我跟罗兰两个人做，有了宝具的加成，百分百是三星级的料理了。”远坂凛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汤锅。 　　李默的反应让她很不安，所以第一时间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这边的食材或者设备出了问题，毕竟的确是有人会在食戟中动手脚的。 　　然而一番检查之后，却完全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锅底都开始冒出了白色的气泡。 　　“两分二十秒……”远坂凛低声计数，为了追求速度，她不得不将时间精确到秒。 　　“也就是说，堪堪三星级的水平？”李默的声音传过来，有点意外。 　　但是远坂凛却从中听到了一丝轻视的意味，那点意外并不是惊讶于她只花几分钟时间就能做出三星级的料理，而是一种——仅仅如此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一直被卡车行驶的噪声所掩盖着的，某种异样的声音也终于被她捕捉到了。 　　“嗯，好香。”弗朗索瓦轻轻挥着小手，将香气朝自己的鼻子扇了扇。 　　全程旁观的他自然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汽已经充满了整个车厢，那云雾般的蒸汽也在李默的身边凝聚成实质，化作了一头白色的猛虎蹲在那里。 　　“不、不可能……”远坂凛的眼睛逐渐瞪大，眼角边缘几乎都露出了一点淡红色。 　　那声音在她的耳边无限放大，到了最后，几乎只能听到那完全打乱了心境的声音。 　　咕嘟咕嘟…… 　　滚水沸腾的声音，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李默的高汤已经开了！ 　　“水怎么可能这么快，而且，好像已经沸腾了很久的样子！”远坂凛的脑海中，无数的念头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那里。 　　“厨技，你有特殊的厨技，但是……你也不过是一个开位的厨师而已，就算使用的是能够让料理加速完成的厨技，也不可能有我这边快！” 　　“而且你用的还是全鸡，仅仅是煮熟的话，也需要很长时间！” 　　远坂凛低下头，不去看对面，而是专心地准备着自己的料理。她怕这只是李默的诈术，如果自己因此而心神大乱，导致料理失败了才是最可怕的。 　　“其实是这样的，一直以来我都有总结的，在厨技这一领域中，我比起同阶段的人来说，好像有那么一点超前。”李默道，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 　　“前段时间在跟一个祭位的人打架的时候，他好像在这方面，也比我差一点点……” 　　远坂凛的身体僵住了，这一段话透露出来的讯息有些多，只是李默没有因此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 　　“你应该还有七十多秒就好了吧？我这次还真的比你慢一些，单纯比速度的话是我输了，慢的话，应该慢了足足有十多秒吧。” 　　“呵，不过规则是除以分钟数，那就是一样了，嘿嘿嘿……”李默压低了声音笑。 　　“你……”远坂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感觉这次应该是自己把自己坑了，明明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规则，但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更擅长啊！ 　　“来吧，准备相互品尝。”李默在预定的时间关掉了火，打进去一点蛋白又焖了几秒钟，猛然掀开了盖子。 　　刷！ 　　白光从卡车的缝隙里透出来。 　　五分钟之后，车速减缓，后门被打开，然后刷刷刷给丢出了三个人。 　　“你们，快点跟人食戟啊，这一万欧也要尽快还上。当然，如果到时候还想跟我食戟的话照样欢迎。”车厢里传出李默那稍微有些嫌弃的声音。 　　“喂！”远坂凛愤怒地喊着。 　　这次下面可没人接住她，被突然这么丢下来，饶是她身手不错也没能维持得了平衡。 　　“我们的厨具！” 　　“给你。” 　　又是几个包被丢下来，李默扬长而去，一点都没有停留的意思。而且隐约中他们似乎还听到了间桐慎二的大笑。 　　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远坂凛咬着牙，因为没有足够的现金，自己居然被嫌弃了，而且还间接着让间桐慎二那个家伙嘲笑了一把。 　　这口气…… 　　“为什么把我也算上了？”弗朗索瓦抱怨着。 　　罗兰更是直接坐到了地上没起来，衣服都溅上了些泥土。 　　“他们的态度真恶劣。”金发的少年感觉很不满。 　　“谁让你们没有钱呢，穷鬼！”弗朗索瓦顺便又嘲笑了自己的队友一番。 　　然而，快到末尾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抽了抽鼻子。 　　卡车已经走了相当远的距离，带着他们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而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些参赛者们也逐渐开始捉对食戟了。空气中到处都是料理的香气，还有势相互碰撞的波动。 　　“啊……这个感觉……很熟悉啊……”弗朗索瓦眯起了眼睛，他从风中嗅到了一丝异样。 　　“什么？”远坂凛停止了之前那毫无意义的行为，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队友。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到附近有人在进行食戟罢了。”弗朗索瓦摇摇头，然后轻笑了一声。 　　“应该说是碾压才对。” 　　“什么？还有人抱着跟我们一样的目的吗？”罗兰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不一样，很不一样。”弗朗索瓦朝他的双手扫了一眼，那里曾经握着宝具杜兰达尔。 　　“你到底感觉到了什么？”远坂凛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她一直都知道，身边这个紫色齐刘海的神秘家伙，其实很不简单。 　　“一批特殊的厨具，被那个讨人厌的男人制造出来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这座城市了。看来主办方的人脉很广啊，那家伙好歹也算是个英灵，这么容易就搞到了这么一批……”弗朗索瓦看了看天空。 　　“短时间内媲美宝具的厨具。” 　　PS：本章三千字，今天又是将近八千的更新量，感觉最近我真是勤奋。 第0044章 相望 　　“这样就是七人次了。”李默看着面板上的数字积累。 　　在丢掉了远坂凛一伙人之后，他又通过类似的方式将另外几个落单的人拽到了车上，然后快速地进行食戟。 　　而且由于是受到了启发，他现在一直用的也都是远坂凛的那套规则，除了味道之外还要加上速度的限制。这样一来对手也会本能地选择制作起来比较容易的料理，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双方的实力有差距的话，就更容易直接气势崩溃输掉了。 　　远坂凛的想法对于现在的李默来说，的确是个好主意。 　　不过有得有失，为了让那些人能迅速答应下来这种怪异的规则，李默所要求的食戟赌注也是相当小的，一般情况下都是跟之前一样，一万欧元，看人实在可怜的话或许还能少要几千。 　　“喂，收到多少了？”库丘林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他一直被拖在后面，没办法逃离的情况下跟着装甲卡车一起横冲直撞，各种险恶的路况以及后面冲着他来的追兵们已经耗尽了他的心神。 　　“现金差不多三万欧了，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回头分你的那一半肯定不会少。”李默点数着手上的现金、欠条，以及手表、包包、大金链子什么的。 　　有着食戟管理局的保证，一般来说赖账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只是欠条毕竟没有现金保险，握在手上的感觉也不一样。幸亏后来的几个人都还算富裕，而且身上都带着值钱的东西，不像一开始那三个穷鬼。 　　“不过汪酱你的运气还真是差啊，按理来说我们能抓到的落单人员原本都应该因为有些意外会跟你发生食戟的，结果这七个人里面只有两个长子位，剩下清一色全是开位厨师。”李默啧啧赞叹。 　　“果然带上你是对的。” 　　“哈~”库丘林瘫在座椅上，几乎没有力气去跟人斗嘴了。 　　“喂，李默，什么时候能让余也到后面去？一直在前面坐着也好无聊啊，虽然一直都有东西吃，但还是很无聊。”尼禄扭头问了一句。 　　“快了快了，还差大约三个人就好。”李默道。 　　他自然是不会暴露系统任务的，所以对外的解释是因为自己正在体悟食戟中的变化，感觉如果再多跟几个人食戟之后，就能让自己的厨心变强许多。 　　尼禄他们自然是相信了，因为李默一直以来的作风在那里摆着，同时在不断的品尝中，尼禄凭借自己的味觉，也能很清晰地察觉到李默厨心的提升。 　　就算是从上车之后开始计算，李默的实力也已经有了实质性的上升，虽然缓慢，但是厨心这种无形的东西，能出现这样的效果已经相当恐怖了，要知道这才只是几个小时而已！ 　　使用了破格厨心后所产生的反应正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而且随着李默不断使用，对厨心的体悟还会越来越深。 　　虎符lv5，镜心lv4，而且他的综合厨艺等级还上升了一级，三个自由天赋点存了下来，暂时没有使用。 　　现在还在上升阶段，李默准备先全都攒下来，等到这一场狂欢结束，亦或者破格厨心的效果消失之后再用，这样才能起到最佳的效果。 　　中级厨心lv20才算是达到了圆满的程度，而且李默估计自己如果想要晋升到祭位，目前这两颗是绝对不够的，自由天赋点的需求简直没有止境。 　　“慎二，这车还能跑多远？”李默问了一句，他们这段时间几乎已经将城区来回穿了几遍了，他有些担心油量的问题。 　　“目前还比较乐观，只是为了保证不发生意外，我想找个时间停下来看看。”间桐慎二道，毕竟后面拖着库丘林。 　　“那就抓紧时间了。”李默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也开始搜索附近有没有落单的人。 　　当然，后面那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自然是不在考虑中的。 　　在追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可能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一部分开始小心行事，一部分可能是遇到了对手，被击败之后彻底没有了继续参加狂欢的资格。 　　李默因为追求效率，所以一直以来赌注都是很“温柔”的，但是在如此混乱的规则之下，想必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下这么轻的赌注，驱逐出城、剥夺全部的财产、卖身契、甚至赌器官都有可能。 　　正是因为局势如此的混乱，他们这辆横冲直撞的装甲卡车才没有被警察找上。 　　因为今天一整天，莱特肯尼这座城市都将陷入疯狂。 　　“余忽然想到一件事，白天的话还好，如果晚上要怎么办？如果敌人不分昼夜地来袭会怎么样？”尼禄忽然问了一句。 　　明明只是开始几个小时，他们就已经被围追堵截变成了这样，而接下来这样的日子还有整整六天，如果天天都在卡车上，那对人的精神体力也是一种相当大的考验。 　　“找一个封闭的位置停下来，我堵在外面值夜好了。”李默道。 　　时间加速的能力能让他只花几十分钟就补充完精力，而将卡车开到一个只能进一人的小巷子，不至于被围住的话，他就能一直撑着。 　　到天亮之后想走也是直接撞开墙或者车或者人，直接走就好，这么下来说必定还更有效率一些，一百人次就能获得的抽奖机会说不定也不是梦。 　　但是白天不行，人太多了，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默你不用休息吗？”尼禄有些担心。 　　“大梦真经，我在之前已经睡饱了。”李默睁着眼睛说瞎话。 　　“信你……喂，李默你看一下地图！”尼禄刚想刺他一句，然而地图上那个正在向这边移动的红点却打断了她。 　　“嗯？”李默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前面，有另外一辆卡车也在向这个方向过来，而且那边也有很多人。”间桐慎二喊道，这一路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另外的重卡。 　　而且那一辆卡车的待遇跟自己这边也差不多，同样是有很多人在追着。 　　“跑！”李默当机立断，瞬间就作出了决定。 　　“往反方向，离那辆卡车越远越好！” 　　尼禄说的，跟间桐慎二所说的是一个东西，而在地图上显示着的那个红点，以及旁边标注的红色名字也更加的刺目。 　　库丘林。 　　不是被拖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而是另外一个，这次活动的主办方。 　　祭位的库丘林！ 第0045章 狂怒 　　“找到了。”有着刺青的库丘林嘴角微微勾起。 　　到现在都要到中午的时候，他忍受着那些“蚊蝇”的骚扰，终于在走了大半个城市之后才遇到了那个人。 　　而且还有惊喜。 　　从地图上能够看出每个人的位置以及名字，蓝色的光点则代表着自己。而现在，就在他前方的位置，代表着李默的红点和另外一个红点几乎重合了。 　　库丘林…… 　　除了自己之外，这世界上的确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叫这个名字，而且年龄和实力都符合这场狂欢的要求。 　　但是，当初亲自将那个家伙赶出爱尔兰的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蠢货居然还敢回来，而且是直接到这座城市来了。 　　那个应该是自己弟弟的人，跟自己继承了同样的名字，却一直过着那么不像样子的生活。 　　现在又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让他在这个时候回来这里。 　　难道还是对灵基不死心吗？那个祭位的亚洲人，应该也是他给请过来的吧，这样一来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会在墓地里遇到那个叫李默的人。 　　有关影之国的事，一定是另一个库丘林告诉他的，连位置也都一同告诉了。 　　如果再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李默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光点，库丘林并不熟悉那个名字，但是那个后缀却值得所有人警惕起来。 　　“尼禄·莎芭伊尔……你居然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我的……弟弟！”库丘林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句话挤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如果说原本还因为那个家伙敢回来而产生了些许兴趣与寥寥的欣慰的话，那现在他的心中就只有愤怒。 　　就像李默推测的那样，库丘林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粗犷，反而在那副沉默寡言的野兽外皮之下他的思维异常敏捷。 　　只是从几个名字，以及之前的一点事件，他就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推测，但是已经足够了，当库丘林的名字跟莎芭伊尔家族的人放在一起，后果就已经足够严重。 　　这是他甚至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场景，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燃烧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将血液不停地挤压到大脑，一时间，库丘林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眼中只剩下了那辆黑色的卡车，还有地图上三个红色的姓名。 　　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居然开始调转了方向，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驶去了。 　　“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要逃？！”库丘林一脚用力地将油门踩了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有祭位的帮手也不敢面对我吗？那为什么像是炫耀一样，要让我看到？！！” 　　咚！ 　　路边的一辆自行车直接被撞倒碾过去了，在一片噪声之中化作类废铁，拴在后边的铁锁也被崩飞到一旁。这是不知谁停靠在那里很长时间的车，链条都生锈了，然而看这个架势就算上面有人，那卡车也是会毫不犹豫地碾过去。 　　“不对不对，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李默趴在车厢的后面，透过一个小孔看着。 　　对方一看到自己好像就发狂了一样，这么不要命地追过来。 　　然而他再怎么想，两个人也不过是见了一面，然后进行过一次食戟而已，除此之外受害者可是自己这边啊！莫名其妙地被警察追了一整夜，还是扛着机车踩着泥泞在跑。 　　如此的大仇，怎么看发飙也是自己发飙吧？ 　　“难道是那天晚上看出了虚实？破格厨心有漏洞？”李默的思维连连闪动。 　　“喂，怎么忽然转向了？！而且又在加速。”汪酱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 　　他原本好好地瘫在那，结果前面一转向，他跟着就体会到了那种几乎要飞出去却被安全带勒在原地的感觉，肋骨都要断了。 　　“我们好像遇到你大哥了，而且，他正在往我们这儿过来，很快。”李默道，他刚想起来，或许对方追的并不是自己。 　　“啊？”轿车里躺着的库丘林也是一愣。 　　然后，他的表情也是变化了几下。 　　“那快走啊！” 　　“已经在跑了，我现在可没有信心跟他对上。而且这么说来，你们的关系居然差到这一步了吗？”李默又朝后面张望了一下。 　　在他的视野中，后面的那辆卡车驾驶席上果然是那张有着刺青的熟悉面容，而且现在正咬牙切齿，像是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这样的表情，李默可从来没见过。 　　“不，原本不是这样的……”汪酱也意识到了什么，打开手机看了看地图。 　　果然看到了他们三个人的红点几乎重合在一起。 　　“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是如果我们三个，啊，准确地说应该是我跟尼禄放在一起的话，就是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了。” 　　“两年都没回来，也没有想过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我忘了……总之，现在千万不要让我见他，否则的话事情会变得彻底没办法收拾。” 　　“我不觉得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还像是有缓和余地的样子。”李默叹了口气。 　　他看得比谁都清楚，甚至都能对出那边的口形。 　　但是库丘林这么说也没错，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一定不能被追上，否则一切都完了。 　　人是一种情绪化的动物，很容易冲动，而且有着迁怒的本能。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跟那家伙碰到了，接下来发生的食戟，赌注就绝对不是一万欧元了。 　　他们能不能完整地走出莱特肯尼城都是一个大问题。 　　“他追不上我们的。”间桐慎二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事实真的如他所说。 　　双方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远，依靠着高超的驾驶技术，以及绕了多次之后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他现在正将对方甩开。 　　“但愿，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能会遇上其他的阻碍。”李默的神情凝重。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对面的那位好像对着车载电话说了句话。 　　口形对照过来就是…… 　　“梅芙，让你准备的那些人到我这里来。” 　　PS：久违的章推啊，一位大佬的新书。 　　《从overlord开始的探秘之旅》 　　以下是简介：轻松流简介： 　　这是开挂的主角在overlord的世界与皇帝互掐，与骨傲天怼，与全世界怼的轻松愉悦的故事！ 　　简单流简介： 　　旅法师就是可以为所欲为.JPG 　　中二流简介： 　　在血统与天赋的高论之中，飞舞的是名为革命的幽魂！ 　　在超凡与神人的对碰之中，成长的是名为凡骨的生物！ 　　睡梦之中，耳边回响的是谁的低语？黑暗之中，那幽冷的目光又是属于谁？ 　　我睁开了双眼，行走于以太之海，见证着名为凡人的历史，带领着名为凡骨的种族！ 　　我，是旅法师，路西恩·伊芙·莉尔·菲尔德，次元的游荡者！ 第0046章 断后 　　“啊啦，你终于也认同我了？”梅芙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带着甜腻的呼吸声，异常有诱惑力。 　　然而库丘林只是放下了电话，结束通话，然后继续追了上去。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否则他也不会主动向梅芙求助。 　　而李默这边，除了逃亡之外，他还一边在扫着地图，看着上面是否有零散的红点——一味地逃避是最没用的行为，即使是现在这种状况下，他还想要反击。 　　“只要三个人就行，一起也好……”李默啃着指甲。 　　但是因为对方那边也自带了不少尾随而来的挑战者，加上自己这边的，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位。虽然他们现在估计也是很惊讶，地图上为什么会显示出两个库丘林来——从红点的移动趋势就能看出来，不少人都暂时停下了——不过由于人数太多，还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间桐慎二现在已经是在尽力找到缺口突出去，在这种情况下临时绕路是不现实的。 　　也正因此，就算看到了落单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冲过去；而想要在逃离的路径上碰巧遇到这种傻乎乎的家伙，真的只能拼运气。 　　后面拖着一只汪酱，李默感觉自己的运气不会好到这种程度。 　　“李默，有人从前面过来了！”尼禄忽然喊道，地图上，原本挤在大部队里的几个红点忽然脱离，刚巧跑到了他们预定的路线上。 　　看起来就如同神明回应了李默的祈祷一般。 　　然而他的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就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一样，这个世界上也不应该有心想事成这种东西。 　　结合库丘林之前的表现，那几个脱离的队伍的光点九成九的就是前来拦截的人。 　　虽然他感觉在爱尔兰这种地方，应该不会像远月那边一样英灵继承者扎堆出现，更别说是作为库丘林的手下了。 　　但隐约的预感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如果库丘林有信心能够用他的手下阻挡住自己一行人的去路，那么那些人怎么说也应该有着自己的长处才对。 　　“继续按照你规划的路线走，不过不要主动跟他们接触。”李默还是顺从自己的直觉。 　　“了解。”间桐慎二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一辆重型机车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跃了出来，引擎嗡嗡作响，戴着头盔的骑手整个站了起来，维持着那个姿势在半空中足足定格了有一秒钟。 　　卡车飞掠过去，后视镜上却泛出了明亮的橙红色。 　　“小心！”听到了响动的李默提醒。 　　不过已经晚了，那突然出现的骑手不知道用了什么，一道火焰就突然喷了出来，擦着卡车的侧边过去，落在地上便产生了巨大的响动。 　　砰！ 　　李默隔着钢板与厚厚的玻璃听到的是一道气球破裂的声音，然后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碗大的坑洞，飞溅的石子像是子弹一样将卡车的外壳打得砰砰作响。 　　“手榴弹吗？”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如果是手雷的话威力应该不会这么小才对。 　　“宝具，或者厨具。”间桐慎二道，将车速又提了上去。 　　梅林当初准备的是这种武装到牙齿的反恐装甲卡车还真是没错，别说这次攻击没有打到，就算真的炸在轮胎上，蜂窝状没有气室的军用轮胎也能扛着继续跑。 　　“你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违和感都没的么……”李默吐槽，但是他也同样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个世界有部分厨具与宝具的威力也是极大的，就拿尼禄那柄史诗级的小厨刀来说，瞬间就能将温度提升到近乎电焊枪的程度，之前见过的织田信长的宝具甚至能直接部下一片火海，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烤熟整头牛。 　　现在被拿出来当做炸弹用也很正常，便于控制而且没有后坐力，在这种追逐战中比手雷跟枪都好使。 　　“这些人疯了吧？不能将厨具用于烹饪以外的地方可是写到国际公约里的，在任何国家这都是犯罪！”尼禄是有着美食评论员执照的，所以才显得更为惊讶。 　　自从英灵们构建出了食戟的体系，宝具与战争淡化在历史书中，将厨具宝具用来伤人就被规划为了极其严重的事件，堪比在天朝走火。 　　“都这样了，还在乎犯不犯罪的。”李默皱了皱眉。 　　哪怕隔着一层头盔，以他的视力都足以在那一瞬间勾勒出骑手的面容。比之前想象得还要年轻，那个骑着摩托车用厨具给他们来了一发的家伙，看长相也就是跟他们一样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不同的是嘴唇上穿了环，被压垮了的头发也有些不正常，加上那辆明显改装过的机车。 　　那个骑手，如果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讲，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不良少年了。 　　来参加比赛的都是未成年人没错，但是灵魂已经二十多的李默看着这些年轻人飙车玩命，下手还一点轻重都没有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而就在这个时候，卡车忽然猛地一晃，左边的位置猛地陷了下去，然后一个颠簸，就听到当的一声，仿佛钢铁相互碰撞，之后就是尖锐的摩擦声。 　　“怎么回事？！” 　　“他们挖了陷阱，虽然技术不太过关，但是左边的轮胎应该是扎进了什么东西。”间桐慎二道。 　　“还能继续，但是如果不更换的话我们的速度就会慢下来。” 　　“我们……后面还拖着一个库丘林。”李默捏了捏眉心。 　　追逐越来越激烈了，到现在场面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装甲车是能够横冲直撞不假，但是他们后面拖着的那个可只是一个轿车的壳子。 　　再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定汪酱就会被波及到，而且那个密封的车壳子都焊死了，逃都没地方逃。 　　嗡嗡…… 　　机车引擎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是两个骑手冲出来，而这一次因为卡车刚刚受损，他们已经可以与之并驾齐驱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似乎没有之前那种能放出火焰的武器——李默现在不想把那些东西叫厨具了——但是却都提着钢管，似乎在想办法把门撬开，只是目前还无从下手。 　　“唔姆，感觉很不妙啊。”尼禄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小刀。 　　“你们不要动，慎二，车速先放慢一点，后面那位暂时应该追不过来。”李默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对讲机大吼了一声。 　　“库丘林，还活着吗？！” 　　“废话！”饱受摧残的某人依旧很有精神。 　　“那么……” 　　轰！ 　　后车厢的大门猛然打开，李默从里面一跃而出，在半空中就调整了身形，右手握拳，然后重重地砸在轿车的玻璃上。 　　挡风玻璃瞬间变成了一片雪花色，粉碎的玻璃晶体被保护膜粘合在一起，没有彻底塌下来，然而李默的手却已经穿了过去，发力，将其破开了一个大口。 　　“你自由了。” 　　李默将里面一脸懵逼的库丘林拽了出来，火云手将安全带连着他的一部分衣服一起烧掉。 　　“你干什么？”后者的反应也是很迅速，马上就稳住了身体。 　　“让你跑啊，等会儿去接应你。”李默道，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至于库丘林的倒霉运气这个时候会不会发挥出作用，让他彻底玩完——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大不了让他直接退出活动。 　　“怎么跑？”库丘林左右看了看，然后瞬间明白了什么，跟李默对视了一眼。 　　“有头盔死不了人吧？” 　　“死不了。”李默淡然道，蹲下来轿车与卡车连接的铁锁弄断。 　　实在运气差，也没办法。 　　咚咚！ 　　两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菜直接砸在了骑手头上，直接将其砸得失去了平衡，不过好在那两个骑手也不是普通人，虽然手忙脚乱，却也没彻底翻车，只是这么一来，他们的速度跟失去了牵引的轿车一起慢了下来。 　　然后就是两只大脚丫子踩在了头盔上。 　　“慎二就在附近绕圈子，我很快追上！”李默冲远去的卡车喊了一声，后者应该能听到，然后就提起了骑手的脖子，挥手将之丢到一旁。 　　库丘林那边慢了一点，但也是同样的操作。 　　“你骑着这个跑路，看能不能追上慎二他们，这次让你上车。”李默指了指那辆看起来比较新的机车。 　　“我留在这儿，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大哥的样子更是想要把你活撕了，你自己估摸着要怎么躲吧。” 　　“你呢？”库丘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就扶起那辆机车，实验了一下，依旧完好。 　　“正好凑足三个人。”李默远远地望过去。 　　之前那个差点炸掉了他们轮胎的家伙也正往这个方向赶来。 　　至于另一个库丘林，他倒是一下子没了影子，可能是被众多的选手给缠住了。混乱从第一次的暴行开始，就再也收不住，他们这边的人先用了类似爆炸物的东西，那么其他有准备的家伙未必不会将同样的套路用在那位主办方身上。 　　“你保重。”汪酱直接跨上机车就准备开溜。 　　“喂！”李默忽然喊了一声。 　　“什么？你以为我会留下来跟你一块儿断后？”汪酱头也不回。 　　“我还没有蠢到看不清楚形势。” 　　“……不是。”李默挑了挑眉毛。 　　“我是想说你快点骑，如果十分钟之内追不上的话就赶快把车扔了，改用两只脚跑路。你的运气……我怕车会爆炸。” 　　“……” 　　“……” 　　PS：今天心态爆炸了，一直写不出来想要的，熬了一宿才弄出这三千字，我想先休息一下，今天就先这样了。 第0047章 熟人？ 　　“还真的爆炸了……”库丘林迈开一双肉脚穿行在矮墙与小巷之间。 　　那部抢来的机车还真的烧掉了，在他驶出来一段距离之后，装甲车的影子没看到，引擎那边却开始冒烟。也幸亏有李默之前的提醒，加上长期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验，他果断地跳车逃走。 　　然后就把手机关了，顺便扣掉了电池。 　　第一天，刚开始就遇到了这么混乱的状况，大批的人在亡命追逐，那些人肯定是不会主动隐藏自己的位置的。而在人数的遮掩之下，早就藏在地图里的人也就不声不响，根本没引起人的注意。 　　库丘林这才想起来，现代科技远没有那么发达，只是一个简单的定位而已，又没有装植在体内，总能解决掉的。 　　这样一来，他就能够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掉，而且保留了参赛的资格——只是没有手机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向别人挑战就是了。 　　仔细想想，连续七天的混战时间，如果大家都随时能看到敌人的位置的话，那不用等到狂欢结束，这座城市也就完了，说不定还会引来英灵的注视。 　　爱尔兰的英灵不止弗格斯一个，如果闹得太过分的话，其他人说不得也要出手对这边的人惩戒一番了。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一招啊……”库丘林忍不住吐槽。 　　明明只是一部手机，卸掉电池就行了，之前他们怎么就没有想过呢？而且这明明都已经属于明面之下的规则了，其他人应该也早都默认了才对。 　　然而仔细想想的话，却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朝这个方向思考。 　　李默他们四个人刚来到这座城市两天，昨天早上才刚知道这场活动的规则，然后一整天的时间都被梅林蛊惑着焊接装甲车了，人人都累得半死。 　　随后更是一直被人追，在那种紧急的事态下，大脑早就不够用了，而且人的思维总会顺着一条路往前走，李默他们想的全都是怎么逃命然后顺便刷到食戟次数。 　　梅林的算计直到现在才完全地展示出来…… 　　也就是库丘林，在密封的车壳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又是漫无目的的逃亡状态，才能想到卸电池这个方法。 　　不过他相信，只要给李默他们一定的时间，也一样能想到。 　　“但愿吧……”库丘林将双手放在脑后，整个人忽然就松懈下来。 　　随后，他整个人的精神忽然一震。 　　从前面的巷子口那儿，一缕金色的发丝一闪而过，虽然对方走得很快，但是库丘林还是能辨认出那一抹金发红衣的身影。 　　还有那个标志性的侧颜。 　　“尼禄！”库丘林喊了一声，就准备追上去。 　　他也没想过居然会直接在路上遇到，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尼禄原本也不会在路上这么徒步走着的，而且没看到间桐慎二。 　　“难道也爆炸了？”库丘林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副惨烈如电影的画面。 　　以间桐慎二被火海吞噬为终结。 　　然而事实却是，在他喊了一声之后，刚刚走过去那位金发红衣的小姐忽然倒退回来，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其身边没有间桐慎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气质温和的眼镜青年，以及一位樱红色短发、白纱裙、额头与后颈却佩戴着钢铁装饰的少女。 　　尤其是那最后一人，额头上的饰物看起来就好像角一样，后颈部分两个对称的圆柱形看上去也极为沉重，也不知她是怎么才戴着这些东西行走自如的。 　　“喂，你刚刚吼什么？”金发红衣的女孩冲库丘林喊了一声。 　　“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库丘林挠挠头。 　　果然自己的运气没有好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偶然遇到相见的人，眼前这个同样红衣金发的女孩不是尼禄，气质、声音都差太多。 　　乍一看之下有些像没错，但自己面前这位的穿着却比尼禄更火辣一些，上衣仅仅是红色的夹克，而且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一条抹胸；下半身也只是牛仔短裤，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却还如盛夏一般将纤细的腿部裸露在外。 　　金发束起来，却显得有些潦草，应该是没有梳过，这形象跟她喊话时表现出的气质完美契合。 　　除此之外，某个部位也的确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库丘林将目光挪开，的确是认错了，如果真说起来的话，她跟尼禄就只有一张脸是相似的，或者说……一模一样。 　　莎芭伊尔家族的人，太容易辨认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认错了，但是你刚刚喊的是尼禄对吧？她也在这里？”女孩问道，脸上是介于惊讶与困惑之间的表情。 　　“这个……”库丘林犹豫着点了点头。 　　“哈？尼禄·莎芭伊尔对吧？那家伙不是跑到日本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你是怎么跟她认识的？”女孩的问题如连珠炮一样射过来，以至于都不知道回答她哪个了。 　　不过站在她一侧戴着眼镜、栗色头发梳得很有书生气的少年则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德雷德，不要这么失礼，你给别人一个组织语言的机会啊。” 　　“哈？”女孩显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她直接抖掉了自己肩膀上的手。 　　“礼仪这种东西是用在朋友身上的，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就只能是敌人吧？这个需要我来教你吗？” 　　“但是他显然是跟你的家人一起的。”少年依旧温和地笑了笑。 　　“否则的话你也不会问，那么至少要让别人准备一下。” 　　“嗯嗯。”一旁樱红色短发的少女点头。 　　“切，你小子，如果不是这家伙硬要拉着你过来，我才不会跟你这种爱说教的人走在一起呢。”莫德雷德有些不满。 　　不过她也终于转换了态度。 　　“那什么，对面的那个，你是不是真的认识尼禄？” 　　“嗯……”库丘林没有回话，只是咬着拇指。 　　“喂！”莫德雷德向前一步。 　　然而嗡嗡的引擎声却忽然从库丘林的背后传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着机车、戴着黑色头盔的骑手从巷子里冒出来。 　　在看到了那个蓝色的背影之后，他先是一愣，接着猛然加速冲了过来。 　　运气真好，只是随便逛逛居然就能发现目标，而且地图上显然没有他的名字——对方已经将手机关掉了，这样居然都能碰到。 　　“抱歉，现在我要走了。”库丘林猛然惊醒过来，迈开步子就准备逃跑。 　　就算手机关机了，但如果被人找上来，食戟他照样是要接受的。而以他的运气，就算想要完成一道料理都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要赶快跑，还要翻墙。 　　不过他只是刚抬起脚，就被莫德雷德给拦下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说，跟库丘林平行站立，右手横着抬起来。 　　“后面。” 　　“解决了就好，你留下来。”莫德雷德咧开嘴，露出半颗虎牙。 　　然后，她就抬起腿，正冲着骑手的方向大步踏过去。 　　“哎呀呀，这还真是……”栗发戴着眼镜的青年摇摇头，却没有阻止。 　　他知道自己也阻止不了，只能走到库丘林那里，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考列斯，是时计塔的学生。这两位都算是我的同学，那个是莫德雷德，你也知道了，然后这一位是弗兰肯斯坦。” 　　“你好。”库丘林跟他握了握手，却将另外一只手往后面躲了躲。 　　“那个……”考列斯注意到了这一点，目光投过去，却被对方的笑容挡住。 　　库丘林的手不动声色地缩到了背后。 　　刚刚自己啃咬的位置，已经渗出了血来。 　　PS：作息崩了之后就是这样，我今天先一更，睡一觉，白天起来再两更（或许也是一更），晚上早点睡觉，明天周六，到时候一万字走起。 第0048章 第二次对决 　　“这些人……”李默面色凝重地站在桌子旁，灶台上的火焰刚刚熄灭，尚有余温。 　　地上东倒西歪地躺了三个人，清一色留着扎眼的发型、带着纹身，而且面容都相当的年轻，戴上头盔骑上机车就是标准的反派不良少年飞车党。 　　只是他们现在都如死狗一样躺在地上，食戟输掉之后被一手刀一个砍在后颈至昏，顺便被摸走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李默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的神色，甚至比食戟之前更沉重了。 　　“这些人……”他还在回忆着之前的那一幕。 　　食戟刚刚展开的那一瞬间，三股忽然涌出来的强大气势差一点就把自己压倒了，躺在地上的这三个人，看起来完全就像是杂鱼的角色，居然是三名开位的厨师。 　　而且年龄的话，跟他一样只是十六七岁，其中一个甚至比李默还小那么几个月，却已经能够完成三星级的料理。 　　这在旁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是，因为李默现在这个年纪能够到达开位，几乎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就算是远月学园，这个集中了日本全国年轻人才的地方，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学生加起来，也才有不到三十个开位而已。 　　能够在成年之前达到开位，一般来说只有英灵的继承人，亦或者生来就具备某些特殊天赋的人，但无论是哪种，天才都不会这么大规模地泛滥。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三个躺下的人身上，都有宝具！ 　　否则仅仅是三名普通的开位厨师，也不至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差点将李默压倒，配合得再完美也做不到，唯一让他们差点成功了的原因就是宝具，这个决定性的力量。 　　而库丘林的三个手下居然能一起拿出宝具来，这对人精神上的震撼丝毫不亚于那一瞬间的压力。 　　也就是李默的心理素质比正常人高那么一点，身体素质也要高一点，这才没有被直接压垮，山海经拿出来顶住了压力之后，以他的水平击败三个堪堪开位的人也不算很难。 　　而直到对面的三个人战败，他搜刮战利品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 　　李默赌的是身上的所有财产，所以赢了之后，他原本期望着能一下子拿到三件宝具，结果真到手里了却是这样一个东西。 　　“宝具·伪典：介于厨具与宝具之间，通过某种能力制造出来的近似宝具，能够暂时发挥出近乎完美的宝具威力，但是有限制时间，剩余（15）天。” 　　一个能够发出火焰的短剑，一个能够令植物焕发活力的匣子，以及能够迸射出闪电来的铜锤，在系统的鉴定里却有着相同的描述。 　　这些……是消耗品。 　　这反倒让李默松了一口气，毕竟怎么想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到手了三件宝具，这样的发展，才是正常现象。 　　上面还标注了使用时间的限制，只要等到十五天之后，附着在其上的力量就会消失，这些能发挥出近似宝具威力的东西也会随之风化。 　　这对李默来说没什么用，毕竟他已经有了山海经，也不需要这些威力更弱的“宝具”来强行充场面。而尼禄跟汪酱也都是有自己的宝具的，慎二没有参加活动，也用不上，而且十五天之后这些东西就消失了，给他也没用。 　　但是，转念一想的话，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些东西对自己没用，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太少，而且都用不上这些。但如果是库丘林——他的手下可不仅仅只有这三个人。 　　这些批量制造出来的、短时间内几乎媲美真正宝具的伪典，只要数量足够，绝对能让他凭空拉出一支足够强悍的小队。 　　假如这种伪典的数量超过十件，不，绝对已经超过十件了，那么他们就会形成一股异常可怕的力量。 　　要知道仅仅是三名骑手，他们联起手来产生的压力就差点让李默完成不了自己的烹饪过程，那么，如果是五名呢？十名呢？ 　　亦或者，全部集合在一起？ 　　届时，李默感觉自己一定扛不住。 　　咔擦咔擦…… 　　李默忽然又拿起来之前骑手之一做出来的松饼，丢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细心地感受一下，同样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开位的位阶也是强行提升上去的，而且，副作用很大……”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破格厨心，看起来好像是一样的东西，不过本质却完全不同。相比起系统那完美的提升方式，用在那三个人身上的手法就粗糙、也粗暴得多了。 　　就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侵蚀了他们的心灵，将一颗外来的厨心蚀刻进去，和他们原本的厨心混合在一起，因此才得到了这样一种只有空壳的“开位” 　　他们三个人做出来的料理，存在一定程度的相似，李默早该察觉到的。只是有着他们原本厨心的混合，加上伪典制造出来的、不同宝具的遮掩，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显露出来。 　　厨心跟宝具都是假的，地上躺着的这些就像是流水线上下来的汽水，原料投进去，灌装、封口，最后在外面打印上精美的包装。 　　这样的东西，没办法说是料理人，只能是为了这混乱城市而生的士兵。 　　然而他们却因此变得更为恐怖，毕竟是用同样的方法制造出来的，拙劣的同时也代表着如果联合在一起，相互配合下的力量只会比单纯的几名开位厨师更强。 　　“等这场混乱过后，这些人就彻底没有晋升的希望了吧，只能一辈子留在这个阶段。”李默叹了口气，他最见不得这种事。 　　心里一股说不上是悲哀还是愤怒、同情，或者什么都有的情绪涌上来。 　　“这些，都只是为了进入那个秘境？但是就算得到了斯卡哈的教导又会如何？路总是要自己走的，值得么……” 　　李默转过身，正对着那道逼近的人影。 　　“另外那个库丘林没有告诉你吗？”面上刺着猩红色纹路的青年声音低沉。 　　他只比李默慢一点，就解决了自己身边的麻烦。 　　“我的，那个弟弟……他没有告诉过你么？明明连影之国秘境的入口在哪都说了，而且还跟莎芭伊尔家的人在一起，结果他连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都没告诉你么？”库丘林缓缓道。 　　“很难相信你们居然是兄弟……不过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李默站在原地，没有逃走，只是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他是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那个墓园也是我自己过去的。” 　　“……不知所谓，那个女孩是跟你们一起的吧？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库丘林走到李默跟前，大约一米多的位置，站定了。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这里面曾经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其实还挺好奇的。”李默挑了挑眉毛。 　　他完全没想过这件事居然跟尼禄还有关系，那家伙，怎么想都跟爱尔兰这边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他在哪？”库丘林没有理会。 　　“不知道，总之先逃掉了。其实我们过来是通过了弗格斯大叔，而他拜托了我来帮忙协调一下你们的关系。否则我也不会问你这些。”李默耸耸肩。 　　“无聊，而且越来越没有气势的中年人。” 　　“大叔人还挺和善的，你这么说他就过分了，好歹也是你们的养父不是。” 　　李默手中出现了一个淡绿色的方形晶体，捏碎，莹绿色的光缓缓注入了身体，在血管中流淌，五感与某种说不明白的精神层急速扩张。 　　“我们现在就再来一场食戟吧，之前的平手我知道你也不服气对不对？”他摸出一份表单，提议道。 　　“既然我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么这次你输了的话就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跟我讲讲你们的过去，然后兄弟相见，你们也好好谈一谈，总之不准动手。” 　　“而我输了的话……” 　　“带我找到他，给我保证，就算用你的性命逼迫也无所谓，总之从他手上把那件宝具给我。”库丘林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成交。” 　　李默拍手。 第0049章 百穴菜刀 　　“再确认一遍，主题是鱼，时间一个小时，场地就在这里，互相试吃决定胜败。”库丘林在表格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转移到了附近的一家店面后面，在小院中设下了两个相对的灶台，各自准备的食材也放在了桌子下面。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现在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食戟，加上搬运食材，多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准备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然后，在李默震惊的目光中，库丘林将自己的手机电池抠了下来。 　　“你也关掉吧，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库丘林说。 　　“食戟完成之后，外面也不会聚拢那么多的苍蝇。” 　　“……”李默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 　　怪不得之前就见过多少正在食戟中的光点，为了保护自己，他们都是这么玩的啊！然而初来乍到，连准备都没怎么准备的四个人居然都没有想到。 　　而究其根本…… 　　李默在心里又将那个叫梅林的家伙诅咒了一遍。 　　“不过我很好奇，你居然会跟我比做鱼，我最擅长的领域是什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库丘林发出了疑问。 　　这一次的食戟是李默发起了，按理来说他应该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比较有利的方向才对，然而这家伙却选择了水产。 　　而且指明了鱼类。 　　“这个……”李默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解释。 　　库丘林明显是将自己看做一个正常的祭位厨师了，但是如果没有破格厨心的话，他也就只是一个开位而已，哪怕在系统的帮助下能够完美提升，但有一点还是区别很大的。 　　那就是食谱的熟练度。 　　三星级的料理，以他现在的水平基本上拿到食谱就能够做出来了，但是四星级的不行，或者说只有极少数的那种才能勉强做做，其他的就需要试错。 　　上一次李默做的鸡饭属于四星级中极其简单的一种了，可以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比拼食材跟厨心。 　　这样的料理，他才能在第一次就上手成功地做出来，但是其他的话，就必须经过事先的学习与练习了。 　　当然，在精神空间中他倒是可以试着去练习，只要掌握熟练了步骤就行，厨心跟不上也无所谓，照样能获得熟练度的提升。 　　但时间太紧了，从准备到现在他也只有晚上那几个小时的时间能够练习，时间加速之下也不过是一周而已。 　　这只够他去学习一道菜，而为了防止到时候运气太差让库丘林去决定食戟主题这个最糟糕的情况，李默当时就决定，自己干脆直接练习水产好了。 　　而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 　　他主动要求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决战。 　　因为自己能拿出来应战的，就只有那么一道而已。 　　“还用上次那道菜，直接就会被你针对着击败吧？”李默道，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再做一次鸡饭。 　　“哼。”库丘林算是笑了一声。 　　答案是明摆着的。 　　“那就开始吧。”李默终于将自己的食材搬了出来。 　　一条淡红色的大鱼，有些扁平，背部散布着一些淡蓝色的小点，腹部银白色，看起来十分漂亮。 　　“鲷鱼。”库丘林认出来那鱼的种类。 　　而且就是爱尔兰善浓河系中出产的青铜鲷，身上有着标志性的两条纹，同时大小体重也要比其他地方的鲷鱼更足一些，比如眼前这条，体重绝对超过了五公斤。 　　“爱尔兰是个好地方啊。”李默笑眯眯地拍了拍鱼背。 　　这家伙是昨天准备食材的时候通过梅林之手在本地购买的，之后自然是他早就装到随身空间里的，因而能保鲜到现在，而且再过个十几分钟就差不多达到最佳的风味时刻了。 　　鲷鱼也广泛分部在中华的沿海，属于海鱼的一种，又叫加吉鱼，主要产区是山东的青岛、烟台、龙口以及河北秦皇岛等地，深水鱼类。 　　其中又有着黑红两种颜色，黑色是黑鲷，而淡红色的则是真鲷——这种食材，又被称为海鱼之王。 　　在爱尔兰能够找到这种食材，的确是一件很凑巧而且幸运的事，否则就算通过空运的途径，落地之后也将错过最佳的风味时间。 　　“我其实更好奇你是怎么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找到这种食材的，而且还是正新鲜的时候……不过先开始再说。”库丘林道，一边打开了自己的灶火。 　　李默默默地擦了把汗。 　　“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还是用不完吧。”库丘林撕开了保鲜膜，也露出了他这一次的主要食材。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不是用的整鱼，而是已经进行了预处理、切成了条状的鱼肉，李默只能通过肉质跟鱼皮等判断种类。 　　一种应该是鲑鱼，另外两种就看不出来了，但应该也是属海鱼，除此之外他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大盆，其中装满了黑色的贻贝。 　　“你还真是喜欢用烟熏。”李默吐槽着，他隐约看到了一些木屑。 　　上一次对方拿出来的就是烟熏三文鱼，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是烟熏。 　　“烟熏是爱尔兰的传统料理方式之一，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烟熏。”库丘林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之后就开始处理自己的食材。 　　能看得出来，他对此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但是在另一个库丘林身上却没有看到，汪酱最擅长的是水产跟面点，反而没见过他怎么用过烟熏的手法。 　　这就是兄弟两个的区别了吧。 　　还有那个肤色可能也…… 　　李默因为自己的脑补笑了笑，随后手上多出了一柄菜刀。 　　不是黑键，而是单纯用钢铁锻造出来的普通菜刀，刀身宽厚、沉重，跟现代常用的厨刀完全不同，这就是一把中餐厨师用着最顺手的大菜刀。 　　“反正普通品质的厨具跟不算厨具的菜刀，对现在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了。”李默喃喃道，然后将菜刀的一端压在了木板上，稍稍用力。 　　整个菜刀居然都弯了下来，然后回弹成原状，如此反复，就好像弹簧一样。 　　正午的阳光穿过刀身投射在案板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光点。 　　这把刀的刀身上，密集排列着无数的小孔。 　　百穴菜刀！ 　　PS：下午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放心，五更不一定但最起码会有四更。 第0050章 隐秘 　　百穴菜刀，来自中华一番中的特殊道具，不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厨具”，而是跟削皮刀一样属于特殊用处的刀。 　　刀身上通过后期的处理在上面打了上百个小孔，这种蜂窝状的结构大大加强了刀身的柔韧性，就像是弹簧一样因此具备了相当可观的弹性。 　　“慎二真是万能的。”李默感叹着，这是间桐慎二昨天焊接那辆装甲卡车的时候，顺手帮忙做的。 　　这个手工是没话说，在李默提供了结构图之后，他居然还改良了一下，使得手感更胜原版。 　　而李默之所以要使用这样一把菜刀，自然是因为他所要做的菜所要求的，那道特殊的菜肴必须使用这种奇形怪状的菜刀才能做出来。 　　转生春卷。 　　一根细细的钢丝穿过了，随即在李默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下不断从菜刀刀身的小洞中穿过，就像是穿日历用的铁丝圈那样，从侧面露出圆圆的孔洞。 　　“那是什么？”库丘林皱了皱眉，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厨具。 　　如果是宝具的话，就算外表再奇怪也很容易让人接受，然而这不过只是一把普通的菜刀而已，打上了孔之后连一般菜刀的功能都损失了，因为它会变得脆弱，没办法剁开坚硬的骨头。 　　“特殊道具。”李默抽出了黑键，算了算时间，然后正式地处理起了鲷鱼。 　　去鳞，在中华一番中这个步骤是刘昴星用钢丝处理的，据说这样做起来比较好。然而事实上这种基本步骤怎么做对料理的味道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去鳞宰杀什么的，属于厨师的基本功。 　　李默所兑换的全套宰杀技法，其中对于鱼类的处理比用钢丝可要快得多了。 　　咔擦咔擦…… 　　在一阵细碎物质破裂的声音中，李默熟练地将鲷鱼开膛破肚，取下了全部的内脏，顺便将鱼鳞刮干净了，血水哗啦啦地被冲洗出来，只剩下干净的鱼肉。 　　而另外一边，库丘林也只是架起了熏烤用的炉子，他这一次居然没有经过腌渍与风干的过程，而是直接将生的鱼肉放进去熏烤。 　　这样一来就表示他的料理的主体并不是熏，这仅仅是在完成调和口味的第一步。 　　淡淡的气流从双方身上升起，这一次却没有引发什么激烈的对撞，两个人都好似转性了一样共同创造了一个和平的前期。 　　“喂。”李默一边剔除着鱼肉中那些不要的红肉，忽然朝对面喊了一声。 　　库丘林抬起头。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脾气还蛮对我胃口的，你弟弟也是，现在我勉强算是你们两个的熟人，所以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默问道，他是真的很好奇。 　　“……”库丘林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木屑。 　　“我猜，是因为灵基。”李默道，将黑键楔进鲷鱼皮肉的缝隙里，剥皮。 　　对方身上的气流猛地暴涨，一瞬间那种恐怖的压力再次侵袭了过来。 　　李默面不改色，动作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他现在已经判断出来了，库丘林在祭位之中并不算太强，毕竟他的年纪在那摆着，没有成年，能够踏入这个层次已经相当恐怖了，如果还积累深厚那别人也就不用玩了。 　　这样的实力，跟李默使用了破格厨心之后相差仿佛，所以他们的第一次比拼才会以平手告终。而这一次的话，如果没有意外，可能也是这么个结果。所以胜负的决定因素就要在烹饪之外寻找了。 　　食戟之中，这种语言上的攻击是很常见的。 　　而且很显然，李默戳中了。 　　“不是吗？你们既然都叫同一个名字，而且都有着自己的宝具，推测的话应该都是英灵的继承人吧？”他缓缓道，继续说着自己的推论。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你们这种情况，但是灵基的话，一位英灵应该只对应一个，现在还没什么，如果到最后阶段的话，这世界上一定只能存在一个库丘林。” 　　“……”黑色的库丘林还是没说话。 　　不过他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李默答案。 　　“所以到最后会怎么样？会是你继承吗？然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之前一看到他，之后就跟发了疯一样死命追赶？”李默又补了一句。 　　然而这一次，库丘林的手却颤抖了一下，然后猛然攥紧。 　　“不！”他几乎是将嗓音压到了最低，听起来仅仅是喉咙中传出的模糊咆哮。 　　“如果他仅仅是出现在这里，我还不会这样，而现在的话，变成这样……我宁愿在年幼的时候，亲手杀了他。” 　　李默的瞳孔一缩，他忽然感受到了，对面传过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杀意。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意味着这个家伙说的是真心话。 　　他真的想直接杀人！ 　　“为什么？”李默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呵。”库丘林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也意识到这是李默的攻心战术，但是刚刚的确是戳到了自己心里最黑暗的那一块，因此就算明知道，也根本忍不住情绪的波动。 　　“看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否则你就不会这么问了，现在就只能通过猜的。” 　　“……那你跟我说说呗？”李默依旧嬉皮笑脸，然而他却升起了警惕的心理。 　　自从库丘林表现出了杀意，这件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他根本无法再用之前的态度来对待这场爱尔兰之行，如果说之前参与这件“别人的家事”是因为弗格斯的请求，属于可做可不做的事。 　　那么现在，说得肉麻一点，就算是为了友情，为了朋友的安全和未来，他也不能不管。 　　“我问你一件事吧。”库丘林道，继续摆弄着自己的鱼肉。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从日本的远月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会从你的国家离开，不去稷下学宫而是先跑到了日本，但是其中一定有你的原因。”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没有去时计塔，爱尔兰跟英国靠得这么近，就算不想待在这里的话，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跑到那远东的岛国上去？” 　　PS：第二章。 第0051章 难过 　　“……”李默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 　　就像是汪酱自己说的，他因为跟自己的兄长发生了矛盾，以至于没办法在爱尔兰继续待下去，那么以他的水平也足以进入时计塔。 　　毕竟距离这么近，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话，他的确没有来远月的理由。 　　但其实柳洞寺的那些人，天南海北哪里来的都有，如果不是刻意去想的话，感觉到日本去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是既然库丘林现在这么说，那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意义相当的重大。 　　“为什么？”李默直接问了。 　　然而这一次库丘林却没有了反应，他直接站起来，从炉子里拿出了熏好的鱼肉，将之摊开摆在铁盘子上，然后切成了小块放凉。 　　他一点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同时利用了李默的好奇心，狠狠地反将回去。 　　这次轮到李默不淡定了。 　　现在是在食戟的途中，对方就算不想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还不如专心做自己的菜，如果赢了的话，按照约定，他也一定会跟自己交代清楚的。 　　李默深呼吸了一口，终于拔出了木板上已经穿好了钢丝的百穴菜刀。 　　呼~ 　　橙红色的火焰自他的右手燃起来，迅速地令菜刀表面升温。 　　制作转生春卷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将菜刀加热，然后利用穿在侧面的锋利钢丝在一瞬间绞碎鱼肉，同时高温锁住鱼肉的水分与精华，令其变得细碎也完全不会流失鲜味。 　　这样才能令碎鱼肉在漫长的春卷制作过程中也不会失去其特有的鲜美，在中华一番的原作中，刘昴星正是通过将菜刀放在火上烤，之后才进行的这一步。而且作为跟北辰天狼刃的对照，他也是直接拿着这把菜刀剁鱼。 　　一场比试下来，刘昴星跟雷恩一个烫伤一个冻伤，刚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画面异常的燃。 　　然而…… 　　这是只存在于动画中的处理方式，现实里根本做不到。 　　先不提滚烫的菜刀会烫伤人的手，神经的反射一般人是忍不了的，就算能忍，那手的精确程度也会下降，这样还不如垫着点什么，反正是剁碎而已，又不需要什么刀工，烫伤手应该只是为了凑气氛。 　　而且，就算不提人手跟神经，就只说菜刀。 　　铁的比热容也是很低的，大约只有水十分之一的程度，这意味着同样的体积同样的温度，铁能储存的热量远远低于水。 　　就算将菜刀烧红，它也会很快地冷却下来，更别提上面穿着的钢丝了，纤细到那种程度的钢丝，基本上就是没剁几下温度就会低到不足以加热鱼肉，这样估计还得重新加热。 　　所以正确的画面大约是剁一刀，然后放回火上重新热一下，然后再剁一刀…… 　　否则的话就只能修改法则，将菜刀的温度规定为恒温。 　　考虑到中华一番的背景时代，焦耳还活着，也就不存在什么气得过活来这种可怖的事，因此不用耗费人力去压棺材板，所以他的定律被无视也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李默如果不想碰棺材的话就不能真的按照原版来。 　　转生春卷的食谱在系统那里卖得相当便宜，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即使是被系统修正改良过的，也必须特定的人才能使用。 　　比方说，学会了火云手的李默。 　　他并不是通过菜刀的高温来直接加热鱼肉，那样连温度的恒定都保持不了，出产的鱼肉还不如放在锅里炒出来的。 　　李默是用火焰直接灼烧的。 　　通过内力的收放，在一刀劈下来的瞬间，鱼肉因为锋利的钢丝而被切成规整的小块，然后飞出去的一瞬间，控制手法精妙到极致的火焰就会从每一块鱼肉上面掠过，完美且均匀地将之加热成半熟的状态。 　　这一手，李默在精神空间里足足练了四五天才掌握，甚至火云手的等级都因此提升到了lv7。 　　嘭嘭嘭…… 　　鱼肉表面的水分在高温之下瞬间蒸发，因而引发了一连串细微的声响，就好像将水珠甩到烧红的铁板上那样，连贯起来却让人想起漫天的烟花。 　　不，或许不仅仅是想象。 　　淡红色的光从半空的鱼肉上冒出来，连成一片，李默身上的赤红气流也猛然高涨，从它们之间穿过去，接着被赋予了形体，化作了斑斓的猛虎朝对面扑过去。 　　“哼！”库丘林感受到了那股压力，只是发出了一道鼻音。 　　接着那条似龙的恶兽也自他身上被剥离，与猛虎撕咬在一起。 　　哗啦，一道水流被他引起来，在半空中团成一个球体，然后落到了锅中，将炒好的底子汇成一锅浓郁的汤汁。 　　打底用的是爱尔兰咸奶油，出产自本地的牧场。 　　因为气候的因素，爱尔兰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奶油产地之一，因为温度适中，整个岛被如茵的绿草覆盖，有着“绿岛”或“绿宝石”的别称，整个国家大约有着十四万以上的农场，草场的占地面积超过了四百万公顷，为畜牧业生产提供了完美的条件。 　　这样的国家，盛产乳制品，而其中最优秀、也最常用的产品就是奶油，会出现专门的“爱尔兰风味”这一分类，足以说明它的分量。 　　而咸奶油的话，其实就是一种风味独特的黄油，加热融化之后就被放入了切好的洋葱碎，然后是一点点的盐来激发出熟洋葱甜美的口感。 　　百里香调味，切碎的烟熏五花肉进一步丰富油脂，增加咸鲜味，同时作为烟熏味的前奏，再之后就是万用的土豆，骰子一般的大小，便于入味。 　　这样的底料，在注入清水之后，一片月桂叶便能激发出那种温柔的香气，完全不像是库丘林做出来的。 　　这个瘫着一张脸，还有刺青的凶神舒展着手臂，又将一小杯淡奶油倒进了锅里，搅拌着，使香气更加浓郁。 　　“你的宝具呢？”李默忍不住问道。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看到那件布满了尖刺的甲胄，而且看着这意思，汤马上就要完成了。 　　“用不到它。”库丘林回应，抬起手，一道猩红色却浮现出来。 　　李默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把长枪状的宝具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然而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在另一个库丘林手中的。 　　“梅芙给我的，虽然是假的。”库丘林握住了那把穿刺死棘之枪，嘴角动了动，完全不知道要作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却是这一批中最好的作品了，在它失效之前，比真正的宝具还要强大！” 　　这一瞬间，李默忽然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 　　不是通过神色还是语气什么的，那只是一种直觉，他忽然感受到了库丘林传递出来的情绪。 　　的确是说不上来，狂热、渴望、愤怒、耻辱、痛苦……还有难过。 　　占据了主要部分的居然是最后那一种。 　　难过？ 　　这家伙也会有这么文艺青年般的感觉吗？ 第0052章 意外之喜 　　李默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了解。 　　作为一个外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原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但人无自知之明就是说大部分人都不太能看清这一点，直到事情的发展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为止。 　　至少到现在，李默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摸不清楚方向了。 　　甚至这一场狂欢的目的他都开始怀疑，梅林告诉他是为了开启影之国的秘境，因此要让作为秘境主人的斯卡哈看到勇士们的激烈厮杀。 　　但是现在证明那个白毛已经算计了自己一次，那么他就有撒第二次谎的可能。 　　虽然目前看上去一切都还蛮正常的……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宝具都有限时的？”李默忍不住问道。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宝具跟灵基，这两样东西构成了这个世界基础，也是料理能在这个世界获得如此高地位的基石。 　　这样的东西，就好像美钞的电板一样，原本应该被死死地把控在英灵们手中，想要弄到的话就要花费无数的精力。 　　结果现在一看，居然连仿制的都有，还是限时的。 　　这种感觉不像是见到了假钞，更接近于亲眼看到了印假钞的电板。 　　“一个英灵，名字叫大仲马的那位。”库丘林在这一点却是毫无保留。 　　“他的能力就是制作出宝具的仿制品，只要不是那些过于强力的宝具，他都能够制作出仿品，而这些仿品在短时间之内甚至能发挥出正品之上的水准。” 　　“英灵？”李默自然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基督山伯爵》的作者，只要是上过语文课的人哪怕没看过也应该都听说过这本书，也会知道它的作者。 　　这样的人物，在这个世界居然也是英灵，而且这个能力……强得过分了吧！ 　　“他自己是没有宝具的，所以自身基本上没有什么实力，抛开英灵的身份之外就只是一个典位厨师。但是凭着这样的能力，他倒是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库丘林神色漠然道。 　　对于这位全名为亚历山大·仲马的英灵，他了解得相当详细。 　　“他也是法国人对吧？”李默努力回忆着自己印象里的知识。 　　“现在是美国国籍。”库丘林没有多说，只是低下了头，手背上的血管鼓胀。 　　从那猩红的长枪上，无数修长的尖刺生长出来，好似蔷薇的藤蔓，这柄长枪展示出了在另一个库丘林手中不曾有过的姿态。 　　传说中能百分百贯穿人的心脏，然后迸射出几十根荆棘来撕裂躯体的魔枪，此时显现的是它最凶恶的模样。 　　“Gae Bolg……” 　　低沉的声音呼唤着宝具的真名，而这伪物也放出刺目的红光来回应，那股魔性的力量完全不像是虚假的，在这一瞬间放出了连正品都难以企及的波动。 　　李默只看到枪身化为了无数的荆棘肆意舞动，像是切黄油一样将熏制好的鱼肉切成了拇指长的小块，然后与贻贝一起坠入淡黄色泛白的浓郁汤汁里，不断地搅拌。 　　而那似龙的恶兽也猛然张开了大口，狠狠地咬住了猛虎的脖颈。 　　“嘶……”李默又是感觉到了一阵真实而尖锐头痛。 　　祭位之间的食戟，相互之间的影响果然不仅仅局限于压力和行动力了，这些肆意化形的势已经对人造成了更为清晰而真实的影响。 　　他的手中，一卷古朴的竹简突兀地现身。 　　库丘林已经快要完成了，那么自己这边也同样要加快进度。 　　“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复生……” 　　莫名的伟力之下，鲷鱼的肉质急速地发生着改变，原本白色的肉开始出现了一点淡红，变得更加紧实，看上去甚至有了一些牛肉碎的感觉。 　　鯥，原本就属于一种似牛的怪鱼，而且叫声都跟牛有一些相似，同样是异兽的一种，根据书上的记载，它的肉吃了之后可以治疗痈肿。 　　不过李默这次需要的并不是这个特性，而是在此之前所描述的——冬死而复生！ 　　呼！ 　　又有另外一台灶升起火来，火云手的加速之下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清水沸腾。 　　黑键的刀光不断闪动，之后摆在木板上的几种配菜瞬间变成了细丝。 　　香菇、青椒、胡萝卜、竹笋…… 　　都是很常见的蔬菜，在切成了细丝之后就分别用漏勺拖着在水里过了一遍，将之烫熟。以上的工作因为太过普通，李默都是只用了一只左手去完成。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则是拽出了一张完整的鱼皮。 　　鲷鱼那去掉了鳞片之后富含脂肪和胶原蛋白的鱼皮就是转生春卷所要用到的春卷外皮，不过当然不可能像原著那样直接包起来放进油锅里炸。 　　一条鲷鱼的鱼皮其实并不算大，去掉鳍尾之外能够使用的部分就更少了，根本不够制作与肉相当的春卷。而且富含胶原蛋白和脂肪，这样的食材直接放到油锅里炸基本可以说是毁了。 　　所以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处理，比如在包裹住鱼肉之前先用料酒和盐腌渍来去掉腥气，酱油和一点点的糖来调和味道。 　　之后就是简单的鸡蛋生粉组合，为之挂上一层金黄色的面糊，这样处理出来的鱼皮才能下锅油炸，同时制作出接近春卷皮的效果，甚至更加的酥脆。 　　然而即使是经过了数次的拉伸辗轧，一条鲷鱼的皮依旧不够制作几个春卷的，这样一条十斤以上的大鲷鱼最多也就只能做出一盘的量，剩下的肉也只能另做他用。 　　倒是很合适拿来包饺子…… 　　咳咳，扯远了。 　　这样的步骤李默已经在精神空间中演练过无数次，此时还有着破格厨心的加持，他做起来自然更加的得心应手。 　　不仅如此，在拿出太白，像是擀面一样令鱼皮舒展的过程中，还发现了另一个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的事。 　　太白的第四层封印打开了！ 　　原本这个任务需要食戟击败七名以上的开位厨师才行，但是在此之前，李默自己也就是刚成为开位厨师一个多月，而且还都是闷在家里。 　　远月的学生全加起来开位不到三十个，而且一个比一个藏得深，根本找不到人的情况下李默完全没想过解开封印的事。 　　再后来，就到了爱尔兰，连带跟汪酱那一次的食戟算上，七次的条件早就满足了，只是这种厨具的封印不算任务，系统没有提示，李默也忘了看。 　　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意外之喜。 　　PS：第四章，撑不住了，码到最后精神恍惚，如果这一章出了什么问题请指出来，先别喷，我睡醒了就改。 第0053章 还行 　　“厨具……”李默看着系统传过来的讯息，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太白的新能力。 　　在越过了开位这一道门槛之后，产生的变化有些让人说不清楚是好是坏，跟之前只是形体与质量的变化不同，解开了第三道封印的太白多出来的能力是粉碎厨具。 　　对，就是字面意思，把另外一件厨具砸碎，然后吸收它的能力并储存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保存期是永久的，除非李默主动替换，否则就等于多了一项能力。当然，让人感觉无语的事就是……为什么这个只能保存一个的能力必须要将另外一件厨具毁掉才能生效啊？！ 　　需要将一件厨具毁掉才能吸收力量，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使用两件厨具呢？是怕手速不够用才这么来节省时间？ 　　当然，李默也能想到哪怕是同样的特性，换了个载体之后所表现出的效果也会完全不同，比如太白这种能够改变长度跟质量的厨具再随便添上一些效果，比如尼禄的那把能控制温度的小刀，如果附加在太白上，他就能…… 　　就能…… 　　直接烙饼吃了！连锅都不用！ 　　啪！ 　　李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这算是什么玩意儿啊！ 　　总之他现在还找不到正确的用法，而且食戟过程中也不可能去实验，因此只是小小地高兴一下，对于现在的局面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更别说，现在李默跟库丘林的料理也都完成了。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吗？”李默将不锈钢的盖子扣到餐盘上，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汪酱会跑去远月。 　　“你赢了的话，我就告诉你。”库丘林手里提着一个大汤勺，将煮得鲜香四溢的海鲜汤盛到一个厚底盘里。 　　三种不同的鱼肉，加上黑色开口的贻贝，这些炖煮透了的海鲜被放在一个盘子里，身边流淌着淡黄色的奶汁，洋葱碎与软烂的土豆铺在下面，无比诱人。那奶油特有的浓郁香气弥漫，混合了烟熏那刺激性的味道，加上海鲜的腥味，这道爱尔兰海鲜杂烩给人的感觉是极有冲击力的。 　　“那就先品尝我的。”李默将餐盘往前递了递。 　　如果是其他宝具的话，他或许不怎么在意这个先后顺序的问题，但是他之前已经领教过了一次穿刺死棘之枪的威力，这件宝具拥有着直接将意象注入食客心灵的能力。 　　在食戟的时候，一旦先品尝了库丘林的料理，那么后来的料理必须要有一定的特殊性，或者在实力上远超他，这样才有可能获胜。 　　“看来你是知道这把枪的力量了，不过无所谓。”库丘林毫不在意，然后一把掀开了李默那明显有故弄玄虚之嫌的盖子。 　　嗡~ 　　刺目的金光朝四方飞射而去，如牛吼一般的声音传出来，震耳欲聋，像是真有一头巨牛站在他们面前，震动山野。 　　鲷鱼的鲜味，以及青椒、香菇这几种味道独特的蔬菜，加上金黄色面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之后就变得无比清新怡人。 　　同样是水产，李默做出来的春卷外表看上去只是金黄色、跟一般的春卷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是反着将食材裹进去的，鱼皮的纹路也没有刻意透出来，就好像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小菜点心，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而且闻上去的味道也没有什么刺激性，异常的温和。 　　“将鱼肉跟蔬菜都包裹进去油炸的点心吗？你之前用高温加热碎鱼肉，还用上了这么古怪的厨具，就是为了锁住鲜味，让它不至于在油炸的时候流失掉对吧？”库丘林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不是这样，在油炸的过程中高温的油渗透进去，就会将鲷鱼原本的味道改变，进而跟其他的食材串到一起，口感一塌糊涂，这样的料理是上不得台面的。 　　“尝尝吧。”李默自己也夹起一块。 　　在精神空间里倒是练习了很多次，味道嘛，也算是相当熟悉了。但是厨心不过关就好像画画没有了神韵，笔触再相似，真品赝品还是差很多的。 　　“好。”库丘林没有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捏了起来。 　　咔擦！ 　　远比一般的春卷更为酥脆，鲷鱼的皮裹了一层鸡蛋液与生粉之后酥炸过，那种口感跟猪油渣有些类似，但是又有着面点酥皮的特性，一口咬下去丰富的油脂就将香味扩散到整个口腔。 　　然后就是脆嫩的竹笋、清甜的胡萝卜、口感肥厚的香菇还有解腻的青椒，这四种蔬菜完美地中和了鱼皮的油腻，让人的味蕾也有了一个缓冲，然后去迎接鲜味的洗礼。 　　啵啵啵…… 　　细碎的鱼肉在牙齿间爆开，像是一个个小巧的气泡，那绵柔的感觉只是一抿就化开了，从中涌出来的是完美的鲜甜。 　　李默闭上眼睛，仔细地体会着那一份神韵。 　　一条雪白的冰封大河浮现在心头，浩浩荡荡，仿佛从天上奔来，然后在一瞬间化作了连绵千里的冰川，连带着其中的游鱼水藻一通化作了永恒静止的名画，在层层叠叠的冰晶之下，冻结的切面平滑如镜。 　　一刹那，仿佛过去了无数年，直到有阳光再次照在了大河上，金黄色的火焰从群山之巅倾泻而下，淌过大地，于是冰川消融，沉睡在河床中的赤红大鱼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似牛，似蛇，有翼，冬死而复生。 　　哞——！ 　　牛吼声宛像是春雷撕开了冰封的大河，雪块崩解，无数游鱼撞碎了镜子般的冰面，重新恢复了自由。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这就是，转生春卷。”李默眼睛里充满了对自己作品的震惊。 　　这次的发挥远远好于上次，经过了精神空间里一周的锻炼，加上火云手这项无比契合食谱的厨技加成，宝具山海经中鯥鱼那无比契合的属性。 　　可以说这是李默现在所能想象到，自己能做出来最好的作品了，哪怕后面还能获得破格厨心，只要他一天没有到祭位，那这道菜也就代表着自己的巅峰。 　　库丘林也睁开眼睛，目光中是忍不住的赞赏。 　　“还行。”他这么说，又吃了一块。 第0054章 第一次 　　“还行就别吃。”李默一口吞下两个，继续体悟着这种变化。 　　因为破格厨心的作用时间快要到了，他还需要抓紧时间，尽量将这种不一样的体悟留在脑袋里，这对于厨心的自然提升是相当有好处的。 　　库丘林没有住手，而是拿起了第三个丢进了嘴里，仔细品尝着，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其实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了，你根本不是祭位的厨师，也是通过什么道具吧，虽然跟梅芙的手段天差地别，但一样是强行提升上去的。” 　　空气，一瞬间凝固成冰。 　　李默嘴里还在咀嚼着自己的作品，但滚烫的春卷也无法缓解这一刻他心头的震动。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就像是怕给别人知道一样。 　　“看来我猜中了。”库丘林的嘴角微微地抬了起来。 　　“你之前已经击败过那些骑手了吧？除了伪典宝具之外，应该也发现了他们厨心的异常。那就是梅芙的能力，将弱小的人强行变得强大，我很熟悉这种能力，因此才朝这个方向去猜测罢了。” 　　“也就是说……你没有发现异常？”李默稍微松了口气。 　　他现在并不是很怕库丘林看出来自己原本的境界，只是担心破格厨心会不会有副作用。比如在自己看来一切正常，是完美模拟了祭位的境界，但是在真正的祭位厨师眼中却有着极大的纰漏。 　　这样的话，自己的体悟说不定会变成以后的阻碍导致在通往真正祭位的路上寸步难行。 　　“我当然有判断的依据，你使用的东西跟梅芙的能力不同，好像是将你的厨心品阶向上提一个阶段，而且你的厨技水平也完全不像是个开位的厨师，因此叠加起来，乍一看就好像真正的祭位一般。”库丘林道，同时指了指李默的盘子。 　　“原本，你的伪装很完美，只要厨心发生了变化，那么通过你的料理，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来——只要你不使用宝具的话。” 　　“开位跟祭位，对宝具的利用效率是完全不同的，不仅仅发掘力量的多少，那是质的变化。你的破绽就是厨心已经是祭位的水平，但是使用宝具却还是像开位厨师一样，仅仅是‘使用’罢了。” 　　“……使用？”李默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库丘林在拿到穿刺死棘之枪后，猩红长枪的那些变化，包括生长出修长的尖刺等等。 　　破格厨心作用的只是厨心，其他方面自然不可能全都一并提升了。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李默自身的厨技水平超常，他就算用了之后也没办法跟一般的祭位厨师比拼。 　　这些李默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库丘林主动提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异常不好了。 　　“你马上就知道了，你的实力很强，哪怕现在还不是祭位，上次食戟能够让我主动开口承认，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过这一次不同了，手持魔枪的我，是无敌的。”库丘林道，语气异常平淡，就仿佛在陈述事实。 　　奶油烟熏海鲜杂烩，那股刺激性极强的诱人香味传来，让李默一阵心神摇曳。 　　“尝尝我的料理吧。”库丘林递给李默一把勺子。 　　后者无声地接过来，顺着盘子的边挖出了一点软烂的土豆，还有一整颗贻贝。 　　奶油汤是淡黄色的，就好像牛奶与焦糖混合的颜色，而在烹饪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点也的确就是在煎炒洋葱的时候令锅底出现焦糖色的斑点，这样才说明火候到位。 　　入口，烟熏的味道便先于所有，第一个抢占了口腔与鼻腔的感受；接踵而来的是奶油的浓厚，土豆的温和，还要熟洋葱特有的鲜甜味道。以上的这些就好像一层层的幕布铺开，均匀地覆盖在味蕾之上，等待着将要来到的暴风。 　　于是，第一柄鲜味之枪落了下来，贻贝的腥鲜味冲击着人的感官；然后是鱼，鳕鱼，黑线鳕，李默根据舌头上的味道迅速判断出了食材的成分。 　　不过这样还没完，双重过后是三重，鲑鱼的味道也穿刺进来，撕破了前味的铺垫，而在这三重味道之中，还隐藏着另外一种更加不易发觉的味道。 　　鳕鱼，另外一种鳕鱼，与黑线鳕的味道几乎重叠，却隐隐有些区别，这最后一种水产像是枢纽一般将所有的味道统合在一起，汇集，分割，然后组成了无数种变化。 　　就像是无数荆棘长枪从天穹坠落，雕刻着魔纹的长枪此时却更像是炮弹，锋利的钢铁枝丫轻易就撕碎了前进的军队，轰碎战马，将铁甲楔入黄沙，肆意汹涌的血液将大地染红。 　　那是满目疮痍的景象，如大战之后钢铁与火焰，焦土与硝烟将世界填充。 　　砰！ 　　李默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那惨烈的景象通过宝具的力量直接灌输到了他的大脑中，无可回避，无从躲闪，这一瞬间的冲击力甚至要将他击倒了。 　　“这就是……祭位的料理？”李默艰难地开口。 　　“这是我的料理，库丘林与Gae Bolg才能完成的美味。”库丘林双臂环抱。 　　“我说了，只要手上拿到那把枪，我就是无敌的。而接下来按照约定，你需要代替我去做这件事，把它从那个人的手中夺过来。” 　　胜负已分。 　　原本这场食戟就是双方互相品尝，参赛者自己作为裁判。 　　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李默已经知道，自己输了。 　　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因为实力没有对方强大，库丘林在这道汤里表现出来的，是暴风骤雨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滋味组合，那反复变化的过程，烟熏与海鲜的腥味这两种刺激性极强的味道被他用得炉火纯青。 　　哪怕转生春卷已经是李默目前能做出来最好的作品，他也依旧敌不过这道汤。 　　失败了？ 　　李默一阵恍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只要是食戟，甚至将那些不算食戟的比赛都计上，自己还从来没有输过。 　　这算是…… 　　第一次？ 第0055章 邀请 　　“你输了。”库丘林将自己的东西收起来，走到李默身边。 　　已经有工人过来准备将剩下的食材跟调料收走了，顺便将灶台什么的清理一下。现在是非常时期，莱特肯尼全城的店铺随时都有可能被用作食戟的场地。所以这几天清洁工人们都被多发了加班费，在一场食戟完了之后马上弄干净场地。 　　后者还愣在那，头微微垂着，好像接受不了打击的样子。 　　“喂！”库丘林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李默猛然惊醒，有点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肤色微黑的青年。 　　“我知道啊，刚刚不是都承认了么。” 　　“所以不要认不清现实。”库丘林一副冷酷的表情。 　　“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怎么悔恨，怎么愤怒都好。食戟已经结束了，按照约定，你必须帮我把真正的穿刺死棘之枪从那个人手里夺过来！” 　　“……呃，我这不是正在想么？”李默挠挠头，一副相当苦恼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跟他其实还蛮熟的，而且食戟这个东西，说到底属于我自己的事，条件赌注什么的全是我自己做的决定。现在就很纠结，就这么把他牵扯进来了，我的良心很过不去啊。” 　　“不过放心，既然答应了，我怎么也要去夺过来的。再来一次食戟也好，怎么也好，总之我会带过来给你。现在只是在思考方案罢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是太想破坏我们的关系。” 　　“……”库丘林沉默了一会儿。 　　“你只是在思考怎么去帮我将宝具拿过来？” 　　“那还能是啥？”李默两手一摊。 　　“……” 　　按照现在的状况，李默的第一任务的确是去思考自己要怎么才能完成赌注的问题，毕竟事实就是他输了，能够迅速地转变态度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这未免也太理性了吧，前后根本没有一点转折的，好似食戟的失败对他来说没有一丝影响。 　　“你就没有一点挫败感吗？”库丘林问道。 　　他一直以为李默跟自己是一类人，就是那种对于胜利的追逐永无止境的一类，但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胜利的渴望越大，失败之后的挫败感也就越强。 　　过刚则易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果换位考虑库丘林觉得如果自己站在李默的这个角度，应该也会很快地咽下自己种的苦果，但是——绝对不会当场就转换思路，去想什么最优的解决方案。 　　这家伙……还有一点区别的。 　　“挫败感……呵，你可能都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别人食戟然后输掉。”李默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说，挫败感当然有的。 　　而且远比别人想象的要大，如果未来没有被车撞到失忆的话，李默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会记住当下的场景，记住始末，自己是怎么发出食戟挑战的，以及……怎么输掉的。 　　这样的记忆将会被封存在记忆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好似舔舐暗痂。 　　类似的记忆，差不多有几十份了。 　　也正是它们制造了李默现在的性格，从小学开始，从刚刚练拳打擂的时候，一路走来，上一世大大小小的手术都做过不少次了，又怎么能一直维持着不败？ 　　但是失败就失败了，就算怎么后悔都改变不了事实，如果让情绪影响到了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 　　李默原本就没想过要重生的，从来没想过，因为上一世他并不是所谓的失败者，也没有什么遗憾要弥补。 　　而在那个没有英灵、没有超自然力量，也没有系统的世界里，他可是纯粹靠着自己的意志、身体，还有从不间断的训练登顶的。 　　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都经历过，调整不好自己的心态又怎么行呢。 　　“第一次失败么……”库丘林的眼神变了。 　　根本不用李默去解释什么，他就全然明白，甚至从中品到了一丝莫名的震撼。 　　超越了普通人的心志，就好像看到苦行僧在雪域高原撞钟祈福，顶尖的运动员锻炼到拳头贴近眼睛都没有躲闪，那些因为某些纯粹的原因而违反了人类本能的事迹，不管是否能理解，总是能让人生出油然的敬意。 　　“哈哈，如果你要的是我的宝具，现在我的纠结可能还会少一些，以后再夺过来就是了。当初答应得太轻率了……”李默道。 　　人际关系的打理实在太麻烦了。 　　“所以，为了更好地完成我的工作，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了，事情的始末？” 　　“……先离开，否则可能还会有苍蝇找过来。”库丘林沉声道，这一次，他却是没有拒绝。 　　“到哪去？”李默愣了愣。 　　他现在还没决定好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汪酱，毕竟这一见面就跟之前不同了，他现在就属于一个二五仔（哪怕是因为食戟）。 　　到时候一个弄岔了，如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就该难受到死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不闹僵的方式，宝具这种东西跟其他的可不一样，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比很多人的命都要值钱。 　　“赤枝海滩，弗格斯给我跟梅芙的店。”库丘林道，在手机上长按了一个键。 　　“你这算是要把敌人往家里带吗？”李默被惊到了。 　　“敌人？”库丘林瞥了他一眼。 　　“在哪呢？” 　　“……”李默无语。 　　“你来这座城市的目的，跟我们好像有点不同吧。而且现在你又必须帮我拿到真正的穿刺死棘之枪，这样一来就不可能站到那个人的一边。”库丘林道。 　　“所以如果我现在邀请你来帮我的话，为什么不接受呢？” 　　“……你的思路倒是很清晰啊，不过逻辑不是这么个逻辑。”李默挠挠头。 　　“是么？那么，就按照你的意思，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跟那个人会反目成仇，你会愿意吗？”库丘林淡淡道。 　　“为什么？”李默真来了兴趣。 　　“很复杂……”库丘林听到了外面传来轿车嘀嘀的鸣笛声。 　　负责接应的人已经到了。 　　“我先告诉你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吧，为什么他要远渡重洋到日本也不去时计塔，这个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母，那么，你还愿意到那个人所统治的国家么？” 第0056章 全灭 　　“英国啊，在过去做错了很多事。”梅林躺在布满了花瓣的沙发声，摇晃着玻璃杯里的冰块。 　　“诶？怎么忽然这么说？”远坂凛一愣。 　　她正抱着一杯加满了生奶油的热咖啡蜷缩在沙发上，黑丝绷紧的双腿并拢起来抵在胸口，咖啡微酸的香气熏着小巧的鼻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抱紧了瓜子的仓鼠。 　　远坂家的人，应该永远保持优雅才对，然而她左边坐着一个只剩下底裤的罗兰，右边是捧着书本、双眼病恹恹低垂、还一边神经质笑着的弗朗索瓦，坐在他们中间，再怎么优雅也优雅不起来，索性自暴自弃了。 　　而且对面坐着的那位白发老板给人的印象也很好，气质温和，跟他对话总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于是远坂凛也就不再伪装，怎么舒服怎么来了，还要了一杯热咖啡暖身子。 　　自从被那个叫李默的家伙直接从卡车上丢下来之后，他们三个人的日子就变得异常不好过起来。弗朗索瓦这个局外人还没什么，一直都保持着旁观者的态度，就算有人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他头上。 　　但是远坂凛跟罗兰就很不妙了，随着城市愈发混乱，如他们两个这般零散的厨师也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而且一来就是一堆人，聚在一起，显然是要使用车轮攻势。 　　这跟他们来之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样，远坂凛总觉得以自己开位的实力，加上英灵继承人的罗兰，他们应该是猎人的一方才对。 　　但现实无情地打了她的脸，好像这些爱尔兰人对于外来者都不太友好，而且他们是被人从那辆卡车上丢下来的，这好像给了别人一种错觉，让人感觉他们像是软柿子。 　　原本这应该是很好的消息才对，毕竟这个城市里还是长子位的人居多。 　　然而人太多，被围住之后连逃都逃不掉，这么一来无论前面赢了再多后面也要吐出来。远坂凛不是傻子，所以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跑。 　　只是跑了很长时间，因为地图在，一直都没能有喘气的时间。 　　直到遇见了这个自称梅林的酒馆老板，在他的提示下，远坂凛总算想到了还有关机这个选项…… 　　所以说，前面什么都想到了，为什么就是这个最关键的东西一直没能想起来啊？！！ 　　幸亏梅林老板很大气，也很慷慨地表示可以让三个人暂时躲在自己的店里，等修整好了，或者外面的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然后再出去。 　　这样一来计划就能按照原本的步调走下去了。 　　那一瞬间，远坂凛感觉能够在异国他乡遇见这样热心肠的人，真好。虽然对方仅仅是个普通人——一开始她也是震惊于‘梅林’这个酷似英灵的名字，但是一番解释之后还是相信了，可能对方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说到底英灵也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嘛，哈哈哈！ 　　唯一让人感觉奇怪的就是，弗朗索瓦这家伙自从见到梅林之后就开始笑，嘴角时不时抽动一下，显得很怪异，还有点恶心……可惜了那副皮囊。 　　结果明明是三个人受邀进店，能跟梅林正常聊天的却只有远坂凛自己。 　　“你刚刚说你们是时计塔的学生吧？因为这个忽然想到了。”梅林道，语气给人的感觉很随意。 　　“嗯。”远坂凛点点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你又不是真正的英国人，所以才会不清楚。其实这片土地呢，是很不欢迎时计塔的。”梅林道，态度随意。 　　“为什么？”远坂凛抿了一口咖啡，也当做闲聊。 　　“这个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作为邻国，爱尔兰从十一世纪甚至更早就与英国产生了摩擦，到十六世纪的时候，英国国王终于成为了这里的国王——虽然爱尔兰也在不断地起义。但是爱尔兰的领土跟主权终究是被不断蚕食了的。”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十八世纪初，爱尔兰王国和不列颠王国终于成为了一体，爱尔兰彻底并入了英国。这个是历史书上的东西，你们也大概了解一些吧？” 　　远坂凛点点头，作为一个优等生，她的历史学得还不错。 　　“然后，就在大约半个世纪之后吧，爱尔兰爆发了马铃薯危机。”梅林道，慢慢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因为美洲大陆的发现，那个时候的世界产生了很多的变化，西班牙的船只从南美洲的秘鲁地区带回了一种神奇的作物——马铃薯。当然这是更早的事了，大约十七世纪的时候，从那时开始马铃薯就在欧洲流传起来。” 　　“英国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们自己没有种植太多，而是将这种作物带到了爱尔兰，送去给人推广。” 　　“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因为马铃薯这种作物太过优秀，种植成本跟产量远远优于小麦和大麦，所以越来越多的爱尔兰人选择了种植土豆。也就是在那几十年里，这里的人口从四百万直接翻了一翻，涨到了八百多万。” 　　“……嗯。”远坂凛下意识地点头。 　　“但是很快，事情就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十九世纪中叶，一种真菌忽然流行起来，针对马铃薯的真菌，最终产生了灾难一样的后果。”梅林看着杯中的酒液。 　　挪威产的阿夸威特酒，主要原料正是马铃薯。 　　“作物结构太过单一，这种灾害一旦传播起来，后果是毁灭性的。当时大约有三百万的农民依赖马铃薯来维持生活，其中有一半的人甚至没有其他收入。当一株一株的幼苗因为灾害而死的时候，他们的结果也就注定了。” 　　“剩下不是还有五百多万人吗？”远坂凛忍不住说道。 　　“当然。”梅林轻笑了一声。 　　“而且我还说了，爱尔兰当时还是英国的殖民地。” 　　“所以……” 　　“所以在饥荒最严重的那几年，依旧有大量爱尔兰产的大麦、豆类、蔬菜以及各种牲畜被出口到英国，通过戒备森严的港口，珍贵的粮食被运到了那个繁华的国家。”梅林道，语气有些讽刺。 　　“当然，英国也是做了一些努力的，比如说从美洲购买了价值十万英镑的粮食在次年二月运到了爱尔兰，以玉米和麦片为主，然后以一磅粮食一便士的价格出售。” 　　“这个价格倒是很便宜，但是如果面向的是那些需要每天都在田地里刨土，依靠着零零散散剩下来的几颗土豆维生的爱尔兰人来说，一便士还是一磅根本就没有区别——反正都买不起。” 　　“……”远坂凛沉默了，这跟在历史书上走马观花地看一遍，体验是完全不同的。 　　“几十年间，人口又回到了四百万。”梅林道。 　　“刚好跟增长时候的速度差不多，从数字来看倒是一个很完美的线条，但是如果计算人数，在这期间只是饿死的人就有一百多万了，而其他的人则背井离乡，去了欧洲其他国家，更多的去了美国。” 　　“直到现在，爱尔兰的人口也不到五百万。这一切，都可以归罪于当时英国的统治者，对于殖民地区的人，他们其实没有多好的耐性。不，应该说当时的英国整个都被扭曲了，伦敦的雾霾之下埋着无数纺织工人的骸骨，整个东城区的河床都填满了腐烂的死婴。” 　　远坂凛用力将咖啡咽下去，然后便将被子放到了桌上，她感觉自己有些喝不下去了。 　　“抱歉，我的用词不太妥当。失礼了，不过我只是想说，从那时候开始，英国与爱尔兰就变得势同水火，在大半个世纪的抗争之后，这里也终于独立出来，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国家。”梅林微笑着说。 　　“结果还是好的。”远坂凛松了口气。 　　“是的，虽然只有南部的26个郡，北部6个郡依旧属于英国。那是一百年前的事，在那一代的英灵，库丘林的领导下完成的壮举，然后这一家族的夙愿就变成了彻底的自由。世世代代，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着。”梅林道。 　　“感觉……很了不起啊。”远坂凛感叹。 　　“是很了不起，但是你看，现在北爱尔兰依旧是英国的一部分，而且六十年前爱尔兰的宪法里可是写了对北爱尔兰也拥有主权的——哪怕不被人承认，但是现在连这条也修改掉了。”梅林道。 　　“为什么？”远坂凛一愣，这么细碎的知识她还真不知道。 　　“那是发生在大约十年之前的事，当时爱尔兰的英灵，以库丘林为首，在世界众多英灵的见证之下向不列颠发起了食戟，他们打算用这样的手段将北部6个郡彻底夺回来。”梅林道。 　　“他们失败了。” 　　“……”远坂凛猜到了这个结局。 　　“但是你要知道，一方拿出了国土作为赌注，另一方的赌注也要与之相当才对，这样天平的两端才能平衡。而为了不至于输掉之后成为国家的罪人，当时的库丘林没有用土地作赌注。” 　　“他压上的，还有其他跟随者他一起参加了这场食戟的英灵所压上的……” 　　另一边的轿车上，面上刺着红色纹路的库丘林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英灵的性命，除了唯一被留下来作为后手的弗格斯之外，爱尔兰当时所有已经彻底继承了灵基的英灵……全灭。” 　　PS：现实里爱尔兰修改宪法条文是1999年，这里稍微改动了几年，否则对不上……不过，反正时间都这么混乱了，细节修改一下你们不会介意吧？ 　　嗯，一定不会！ 第0057章 堕落 　　“所以弗格斯才会成为你们的养父。”李默叹了口气。 　　这种涉及到国家纷争的大型食戟，一旦落败，那后果就不能用惨烈来形容了。一个国家全部的英灵几乎同时覆灭，只留下最后的一个勉强维持国家的尊严。 　　这对于爱尔兰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库丘林没有说，但是李默完全能想象到这一事件的后续发展，这世界上总是有无数的秃鹫时常盘旋，嗅到血腥味之后没理由不凑过来撕扯两口。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整个国家的经济贸易等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比起这些，突然之间失去了父亲的库丘林兄弟，对他们童年时期的影响一定更加巨大。大约十年前的事，那时候他们的年龄也就七八岁。 　　“当初没有让他上场，也是因为总要有一个掘墓的人，然后照顾好我们这些家眷。”库丘林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母亲只是个普通人，也是个很敏感的人，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在一年多之后也因为肺衰竭走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弗格斯才会成为我们的养父。” 　　“说这些，不是为了你那无聊的同情。只是想说明一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被改成了库丘林——在那个时候，这个国家迫切地需要新的英灵诞生，算是破例。” 　　“让你们竞争？”李默大约明白了。 　　“只有一个人能最终继承这个名字，但是在那之前，灵基跟宝具都是分开的，真正的穿刺死棘之枪在他那里。”库丘林道。 　　“你之前那么暴怒也是因为……”李默想到了，当时的卡车上还坐着一个人。 　　尼禄。 　　以她们家族那标志性的长相，加上大本营在英国，结合前后的事件也就不难推理出来。如果背后有着这样的原因，那么库丘林见到自己的弟弟跟莎芭伊尔家族的人在一起，那么出现后面的过激举动也很正常了。 　　甚至，李默都在猜想着，当初作为英国一方的代表出战的，或许就是尼禄的长辈。 　　“这个我正要问你。”库丘林道，目光如钉子一般扎在李默的脸上。 　　“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或者说，为什么那个莎芭伊尔家族的人会来到这座城市？！” 　　“……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呢。”李默挠挠头，然后双手交错成一个叉。 　　“尼禄，就是你口中那个莎芭伊尔家族的女孩，同样是到远月去的交换生，因为我们在一个院子里住，所以认识。然后，你先别这么激动，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也跟你们的这场矛盾纠纷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那家伙是意大利的分支家族，而且应该会更倾向于父系家族那边，毕竟她的哥哥是那位英雄王——在英灵里也是很强大的存在了吧。” 　　“……”库丘林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还有，就是她为什么会来……”李默说到这忽然愣了愣。 　　“可能是因为感兴趣吧，我当初说要来的时候她就很兴奋，跟过来了。” 　　“哦。”库丘林转过头去，不再看李默。 　　然而他这一举动明显让李默更尴尬了，一张老脸都泛起了红晕。 　　“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李默捋了捋袖子。 　　“没什么。”库丘林抬头望着车顶。 　　“如果是意大利的分支，那我的气量还没有小到这种程度。哼，看来那家伙也没有堕落太多，否则的话，我们的决战就要提前了。我不能任由他去玷污库丘林的名誉。” 　　“抱歉，我到现在都没发现他到底哪里堕落了。”李默打断道。 　　抛开之前误会的因素，如果以他的角度来审视汪酱过去，那么这个人跟堕落是绝对沾不上边的。 　　李默一直最反感的是那些消极厌世的人，没有梦想没有动力，一天天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世上。这样的人，哪怕躺在王座上，身上穿着金线点缀宝石的衣服，也难掩那股腐朽气。 　　但是汪酱这个人，虽然一直很倒霉，倒霉的程度堪比死神来了这种恐怖电影，被火烧被雷劈都是家常便饭。这样的遭遇如果换了一般人，甚至撑不过几个月就会去自杀。但这家伙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哪怕每天贱兮兮的样子，到处被人坑，每天都在上演喜剧片场里悲惨小人物的生活。但哪怕这样，他还是努力地活下去了，而且成为了开位厨师。 　　在系统将他的运气暂时弥合的时候，那一场食戟，李默见到的库丘林虽然没有眼前这个有杀气，但同样还有着一颗炽热的心。 　　面上带刺青的库丘林不去看他，不说话，装作没有听到。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矛盾堆积得相当深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点。”李默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为什么你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样子？” 　　“什么正常？”库丘林转过头。 　　“运气。”李默也盯着他上下打量。 　　“为什么你的运气跟正常人一样，食戟也是，到现在坐着车也是，完全没有一点异常的现象。” 　　“因为我没有违背誓约。”库丘林淡淡道。 　　“誓约？”李默一愣。 　　“对，几年前他就开始了。”库丘林闭上了眼睛。 　　“你如果看过凯尔特的传说，应该就知道，库丘林有三件事是绝对不能做的，一是因为自己名字的缘故终身不食用狗肉，不靠近火堆；二是不能拒绝比自己身份低贱者送上的食物；三是不能拒绝吟游诗人的要求。” 　　“现在，因为已经没有了吟游诗人，所以誓约就变成了前面两条。” 　　“……”李默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副画面。 　　有汪酱在的狂欢会上，一定会出现篝火，而且这家伙对于狗肉好像也没有丝毫的避讳！ 　　“继承了这个名字跟宝具，就会受到一些影响，来自灵基的反噬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可笑的是，这居然是他主动去做的。”库丘林嗤笑了一声。 　　“他在抗拒。”李默恍然。 　　“对。”库丘林的表情不变，生硬地说。 　　“明明继承了这个名字，却不愿意去做他本应做的事，这就是堕落。” 第0058章 我想做个好人 　　“这个也不算……”李默本来想说这其中可能会有更深层的意义。 　　然而这个时候轿车却猛地刹住了，一道轻微的轮胎摩擦声之后，侍应生帮忙打开了车门。 　　“到了。”库丘林起身。 　　李默也跟上，看得出来对方已经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那么他也没必要去触霉头。毕竟这么恶劣的关系，就算想要调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啊啦，这就是库丘林你说的那个人吗？感觉好年轻啊。”一个极有魅力的女声从外面传过来。 　　下一瞬间，她就与库丘林的位置重合了。 　　一身白色绒衣的梅芙将头埋在后者的胸口，像是一只猫咪似的来回磨蹭，根本不在意场合似的。 　　“是很年轻，所以只是开位的厨师，抱歉，我一开始的判断错误了。”库丘林的脸依旧硬得跟石头似的，动作僵硬地将梅芙推开。 　　“介绍一下，她就是梅芙。” 　　“猜到了。”李默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是否要伸出手来。 　　这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很微妙啊。 　　而且原本在他脑海里，梅芙的想象或许要更加成熟一些，毕竟在神话里这位可是女王。就算只就现实而言，目前莱特肯尼这座城市之所以这么混乱，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 　　这么一个人，居然是一个喜欢穿白色衣服的小女生，头发都是少女的樱粉色。 　　实在是有些违和。 　　“不过话说回来，库丘林你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呢？”梅芙笑嘻嘻地跟李默打了招呼后，转身就附在青年的耳旁问道。 　　她好像不太清楚库丘林跟李默食戟的事，也不知道李默现在已经输了，之前的热情不过是习惯为之。 　　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哪怕不是很清楚状况却依旧能保持热情不变。 　　但是…… 　　这种情况被当事人发现了，那就有些尴尬了。比如李默现在只能嘴角抽搐着，装作自己的听力跟常人一样，顺便对这位女士的印象再一次改观。 　　“我们食戟过，他输了。”库丘林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接下来就是要利用手上的这个筹码，想办法从那个人手里拿到真正的穿刺死棘之枪。” 　　说到这儿，他忽然看了李默一眼。 　　“食戟的契约书上写的是你要帮我拿过来，没有时限，也没有具体的方式。但是根据对字面的理解，如果我提出一个具体的计划与指示，你就需要照实去做。” 　　“知道。”李默耸耸肩，否则库丘林也不会专程把他带过来。 　　“这么宽松的条约，我不会约束你太深，但是作为一个料理人，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荣誉感，接下来我只会要求你几点，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不会做最恶劣的决定，用你的死去逼迫那个家伙——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库丘林道。 　　李默挑了挑眉毛，这家伙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理智。 　　“所以说，你要我做什么？”他问道，忽然感觉情况没那么糟了。 　　“第一，记住这个地点，然后每天晚上午夜之前回来。”库丘里竖起一根手指。 　　“嗯。”李默点点头，很正常的约束方式。 　　“第二，梅芙你来。”库丘林牵起了女孩的手。 　　“你之前也见过那些骑手了，他们原本只是一般的长子位厨师，之所以成为开位是因为她的能力。” 　　李默皱起了眉，神色有些警惕。 　　“不用紧张，梅芙的能力只对那些心甘情愿臣服的人有用，而且位阶一定要低于她。你们同样是开位的厨师，就算作用在你身上，对你的厨心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库丘林道。 　　然而他的话却让一旁的女孩抱怨起来。 　　“不要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说我。”梅芙鼓起了腮帮子，像是蓄满了坚果的松树。 　　“吃下这颗她亲手做的马卡龙，不要抗拒，然后只需要她的一滴血，你的厨心就会被改变。”库丘林语气依旧。 　　“或者说，伪装。” 　　一旁的侍者恭恭敬敬地举着一只托盘过来，掀开盖子，托盘上还垫着黑色的丝绸布料，而在那之上，则是一颗粉红色的马卡龙。 　　“伪装？”李默忽然泛起了一阵不妙的预感。 　　“对，这样一来你的厨心中就会夹杂着一些梅芙的气息，变得跟之前稍微有些不一样。”库丘林道，然后继续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不能说话，在回到这里之前你不能说任何一句话，同时也不能脱掉头盔，就算跟别人食戟，品尝的时候也要避开人的眼睛。” 　　“头盔……” 　　“我会给你准备的，还有机车服与配套的机车。”库丘林的嘴角勾起来一丝。 　　很难想象面瘫如他也能作出这样的表情。 　　“你也猜到我要你做什么了吧？就是你想的那样。” 　　“最后一条指令，只要你照做，就视为你已经很努力地在帮我夺取宝具，我也不会对你有更多的要求。”库丘林将三根手指收拢，并成一束用力挥下去。 　　“在这座城市里肆意地去跟人食戟，如果附近有另外一个库丘林的话，或者有莎芭伊尔家族的人，亦或者别的英国来客，你就要主动出击。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了这一点，你的宝具也暂时不能使用！” 　　“……”李默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对方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其实就是无间道，不过这一次轮到自己做一个“好人”了。 　　“不用宝具的话，我要用什么？”他问，心里还稍微存在着一点侥幸。 　　“嘻嘻，我这边还有哦。”梅芙忽然笑了笑。 　　“挑一个你喜欢的吧，我听说你来自远月，日本那边的复制品也有哦。” 　　“好吧，我大概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处理方式……等等，我忽然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李默猛然想到了什么，伸出一根手指。 　　“来自英灵大仲马的伪典，到底算是宝具，还是厨具？” 　　这一瞬间，他的目光猛然炽烈起来。 　　PS：抱歉这么晚了才更新，然后我在这说个更坏的消息。 　　我明天要请一天的假，最近你们也发现了吧，更新越来越晚，量也越来越少，这都是作息崩了之后的恶果，然后这一周在推荐上不敢断，否则我就按照之前的调整方式了（断更然后爆发）。现在撑了一个星期，已经深深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和更新规律。这个月其实更的还蛮多的，所以我就请个假，稍微休息一下，把作息调整回来。 　　周末爆更，以上。 　　很抱歉。 第0059章 逃 　　“厨具，说到底就是人类凭借着宝具制造出来的仿制品。”库丘林思索着。 　　“而伪典是英灵用自己的力量制造出来的仿制品，本质上其实都是仿制品，只是侧重点不同……这么说的话，伪典的确可以看做厨具的一种。”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事，就只是和我想的一样罢了。”李默摆摆手，头微微下垂，尽量让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然而如果直视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太白的能力是将厨具摧毁，然后将其特性保留下来，而且没有时间限制；而伪典就是宝具的仿制品，拥有完整宝具的全部力量，但是有时间限制。 　　那么这两者结合起来，究竟会出现怎么样的变化呢？ 　　太白……会变成一个拥有宝具力量的厨具？ 　　这样的厨具，岂不就等于传说品质？！ 　　李默一阵恍惚，这个想法有些恐怖，险些动摇了他的心神。 　　要知道他现在的任务，进入影之国的奖励也不过是一件传说品质的厨具，永灵刀。而如果假设成功的话，他现在就能将太白变成这样的东西。 　　这如何能不激动！ 　　“喂，你在想什么？状态很不对劲。”库丘林皱了皱眉，他感觉李默现在就好像那些彩票中奖了的人。 　　“没什么，只是你刚刚说我能够随便挑选宝具的‘伪典’对吧？”李默拨了拨头发。 　　“当然，不过只有一件，还有其他骑手，不可能给你太多。”库丘林道，忽然打了个冷颤。 　　一瞬间，李默的目光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当然当然，只有一件，只有一件……”李默搓搓手，表情异常市侩。 　　“有没有与面点有关的？我比较擅长这个，你也知道吧？” 　　“……我忽然感觉很不舒服。”库丘林拍了拍梅芙的肩膀。 　　后者跟着点头，然后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看样子上面应该是记录着各种宝具伪典的信息。 　　“好像只有一件，而且是完成度很低的作品——因为模仿的对象过于强大，因此只能发挥出一定程度的威力，而不是像其他伪典一样媲美实体。这样也可以吗？”梅芙道。 　　“当然。”李默只是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头。 　　“那就给你吧。”梅芙微微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希望你能好好使用……好好地……” 　　于此同时，一条偏僻小巷子里的店铺后院。 　　“切，原来是这种东西。”莫德雷德抛玩着手里的伪典。 　　之前追击过来的骑手已经全部被她击败，然后一人一手刀砍翻在地，顺手就摸走了那些能够发挥出宝具作用的伪典。 　　“这是什么？”一旁戴着眼镜的少年问道，他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不是宝具，是某位英灵制造出来的，可以短时间内当做宝具使用的东西。性质接近有时间限制的强大厨具，这样。”莫德雷德将到手的战利品又丢回原地。 　　“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拿了好些，除了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之外，跟原本的那个英灵也有联系。如果他想的话，应该可以根据这些看到现场发生的事——当然会很模糊。”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不碰为好。我们拿走点其他东西好了。” 　　莫德雷德显得十分小心，不过事后却是兴冲冲地抱起了其中一个的头盔，然后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说话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所以说，小哥，你是因为什么才惹到了这么一群人？他们一开始都是冲着你来的对吧？” 　　随着她的话，另外两人的目光落在了库丘林的身上。 　　后者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甚至有些失魂落魄一样，就算将莫德雷德与那些骑手食戟的过程全都看了一遍也没什么反应。 　　“啊？”库丘林刚回过神，还是那副恍惚的状态。 　　“我在问你啊！”莫德雷德抬起脚，高库丘林的肩膀，踩在他身后的墙上。 　　“你说你认识尼禄，那么你们应该是一伙的，是不是她现在也在被这些人追啊？！” 　　“喂，莫德雷德，不要这么粗暴！”考列斯喊道。 　　现在的情形就好像不良少女放学拦住学生敲诈勒索一样，这种高难度的壁咚显然不是什么礼貌的交谈方式。 　　“书呆子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话了。”莫德雷德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维持着那个极有压迫力的动作。 　　“你们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见到我们的时候还是松散的状态，但是当我报出名字之后，就好像极力忍耐些什么似的，握得死死的，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嗯？！”考列斯神情一滞，显然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呵，你看，又握起来了。还有那个拇指，被咬破了。这样的动作我只能在敌人的身上见到，而且是仇怨极深的敌人……而且这家伙还认识尼禄，自己本身又被爱尔兰人这么追赶，我倒是很好奇。”莫德雷德的脚微微用力，在墙上碾出痕迹。 　　“你到底是什么人？” 　　“……”库丘林默不作声。 　　哪怕被指出了那些细节，他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似乎这几个人的态度如何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切！”莫德雷德歪歪脑袋，双手掰了掰指关节。 　　“这样都不说话，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食戟好了。” 　　“地图上没有显示你的信息，但我觉得只是你把手机关掉了，或者丢了。否则不太可能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追你，所以你应该也是活动的参与者。我提出的食戟，你不能拒绝，对吧？” 　　啪！ 　　库丘林忽然抓住了她的小腿，没有任何征兆地，两只手同时发力，将莫德雷德猛然间抬了起来，向后面一送。 　　“喂！”后者没有预料到还有这样的情况，一时不慎便向后倒去。 　　然后就是一只脚踹过来，令她的身体横着平移了接近五米的距离，在地上滑行着。 　　“莫德雷德！”考列斯也没能想到还有这样的变化，扑过去接却没能接住。 　　另一边，弗兰肯斯坦倒是迅速地摆出了战斗姿态。 　　然而库丘林根本没有停留，在完成了袭击之后双手猛然攀住了院墙，直接翻了过去，逃跑。 　　“魂淡！”莫德雷德从地上站起来，身上倒是一点事没有，只是头盔磕破了一角。 　　“追上去！他一定有问题！” 　　PS：我回来了。 第0060章 梅林的谋划 　　“诶？你又在说些什么？”远坂凛有些疑惑。 　　她刚好像听到对面的白发青年说了句什么，什么逃亡啊、力量、仇恨之类的，但是声音很低，所以根本来不及分辨就没了。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在感叹有时候性别真的不重要，该下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说怜香惜玉的。”梅林嘀咕着。 　　一脚踹出去五六米也太粗暴了点吧。 　　当然……被踹的那个人性格也好不到哪去。 　　“是。”远坂凛点头，她又想起自己被人从卡车上丢下去的那一幕了。 　　“那么，远坂小姐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梅林忽然问道。 　　就像是闲聊到一半，实在没什么可聊的时候就询问未来发展一样。 　　“诶？我？”远坂凛指了指自己。 　　“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计划……” 　　因为现实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城市越来越危险，她现在都已经生出想要提前跑掉的想法了——只要先把那一万欧的外债还了。 　　“那么，我或许有一个建议。”梅林笑了笑。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沉重而巨大的机械在某人灵巧的操作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驶进了酒馆的后院。 　　“梅林老板！梅林！”一个熟悉的女声传进来。 　　而正在远坂凛想到底是谁的时候，尼禄跟间桐慎二就闯了进来。 　　“李默跟汪酱不见了，现在怎么都找不到他们，余就先回来补给了！”尼禄汇报了一下状况，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着的三个。 　　“你——！”远坂凛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莎芭伊尔家族的女孩。 　　当然，还有后面的间桐慎二。 　　“远坂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间桐慎二的神色稍微有些紧张，毕竟李默目前属于失踪状态。 　　他还以为对方发先了自己的位置，结果先一步摸过来了。 　　“我还想问，为什么……等等，梅林……你们……故意的？！” 　　“不不不。”梅林看着像是炸了毛的远坂凛，连忙摆手解释着。 　　“他们现在的确是住在这里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们居然认识——相信我，这都是巧合。” 　　“没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巧合两个字啊！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现在应该是发问而不是解释啊！”远坂凛直接跳了起来，一副戒备的姿态。 　　“我现在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就连回去的路费都要再凑，你们不要太过分！” 　　“唔姆，原来是第一次的三个人。”尼禄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然后猛然挥手。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李默跟汪酱丢了，怎么都找不到，地图上都没有了。” 　　“什么丢了？”罗兰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中手足无措。 　　“李默跟汪酱！”尼禄居然回答了。 　　“他们是谁？我……等等，这位小姐，你好漂亮啊~”罗兰的痴性又犯了。 　　“你不是见过她么？之前在卡车上的时候这家伙就坐在前排啊——等等，她说的是那个男人丢了？”远坂凛一手刀砍在罗兰后颈，防止这家伙做出接下来的事。 　　这个时计塔传说级的人物一旦看到感兴趣的女生的话，就会不管不问地跑过去求爱，而这样的下场自然是被拒绝。正常人这个时候最多也就是伤心一下，不过这家伙可是会脱光了衣服裸奔的！ 　　所以为了预防，远坂凛下手狠了一点。不过这就是这么一顿，她猛然间感觉好像情况跟最初的想象不同。 　　“大家都坐下，坐下。我都说了是巧合，尼禄你慢慢说，远坂小姐你也不要紧张，这里是不允许食戟的。”梅林打着圆场。 　　“诶？这里还有这样的规定吗？”尼禄歪着脑袋问。 　　“现在有了。”梅林将几个人的头按下去，好不容易让这些少男少女安静了一下。 　　“远坂小姐你先不要说话，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慎二，你来说吧，你说得更清楚一些。” 　　“呃……”间桐慎二发愣，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这种突然间变成中心的感觉让他感觉有些怪异，尤其现在还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他还不清楚这里为什么会坐着远坂凛几个。 　　不过出于专业的素养，加上这一段时间也成长了不少，间桐慎二还是很快就理清楚了思路，决定先解释清楚了再说。 　　“之前是这样的……” 　　他从被另外一个库丘林发现开始，一直说到了最后李默跳出车说要断后，再之后就真的找不到了，连地图上都没有。 　　“我想到只要关掉手机，可能手机没办法捕捉我们的位置之后，就能够在地图上消失了。就这样，我跟尼禄才敢回来。” 　　间桐慎二表示中间还绕了几个弯，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回来，不过这么大的一个装甲卡车，这种做法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不得而知。 　　“因为感觉李默跟汪酱最后也会回来，余就先回来了。”尼禄也附和道。 　　一个确定的地址至少比一个移动中的卡车更容易找到，李默如果还有行动能力的话，他最后一定会回来。 　　“这样……”梅林摸着下巴。 　　一旁的远坂凛也旁听了整个经过，忽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库丘林啊？而且你们说的库丘林，不是这个活动的主办人吗？等等，之前被你们卡车牵引着的那个人……” 　　“他们是兄弟两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梅林轻描淡写道。 　　“你们不要急，不用担心那个叫李默的年轻人，我相信他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能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得如鱼得水。” 　　“但是……” 　　“汪酱太倒霉了。”尼禄担心道。 　　的确如梅林所说，李默就算赤手空拳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但是汪酱就不一定了。 　　那家伙虽然是开位的厨师，但是在那种运气下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所以这就回到我之前的那个提议了。”梅林仿佛一切都计划好了一样。 　　“远坂小姐，你愿意帮他们一个忙吗？” 　　“诶？”远坂凛一愣。 　　“什么？” 　　“把水搅得更浑一点……”梅林笑容神秘。 第0061章 变奏 　　“以后你就以这样的身份行动好了。”库丘林将头盔递给李默。 　　后者此时已经被一身黑色的机车服裹紧，跨在重型的机车上，最后的头部装备一扣就彻底没人能认出来这是谁了。 　　“我需要有一个回去的时间吧？否则一直不露面，他们说不定还会来找我。”李默的声音从头盔下面传出来，瓮声瓮气的。 　　他能想象到，如果今天晚上自己都不会去，也没有任何解释的话，尼禄他们说不得会怎么想。 　　然而库丘林却摇摇头。 　　“只能够通过手机交流，直到你将真正的穿刺死棘之枪给我带来，这也算是一种压力。” 　　“啧！”李默拧了拧把手，机车后面窜出一阵炽热的气流，令空气扭曲。 　　引擎的轰鸣声中，他直接离开了这家名为“赤枝海滩”的酒店。 　　这一次却不再是以李默自己的身份，而是作为库丘林的手下，“二十八人的怪物”中的一员在莱特肯尼肆虐。 　　而他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库丘林夺回穿刺死棘之枪——个鬼啊！ 　　李默又不是抖M，在对方明显是放松了条件之后，还要因为荣誉诚信什么的，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拼了老命地去怼自己之前的朋友。 　　先不提他自己心理上的因素，就算是那个黑色的库丘林，也没有要求他就按照死士般的方式去抢宝具。在吃下了那个马卡龙、隐藏了自己的厨心与相貌之后，走这一趟对李默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 　　他终于能肆无忌惮地跟人食戟了！ 　　作为这个城市里最大的boss的“手下”，李默目前可以说是有了一个暂时的身份，有了一定的后台，这也就意味着就算他闹得再大，别人也只会找上库丘林，而不是去围追堵截他这么一个小喽啰。 　　系统的任务是累计式的，每十次食戟胜利就能够获得一块破格厨心碎片，而累计了一百次之后则是一次抽奖机会…… 　　跟后来那个用一万传说度才能抽一次的坑爹奖池不同，系统的这个“抽奖机会”到目前为止就没有出过太差的东西。 　　无论是超视觉还是超听觉，李默目前赖以立身的两个神级天赋都是从这个奖池中抽到的，当然还有可升级的厨具·太白，这件刚开始只有白色品质的厨具随着不断地解封，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大。 　　尤其是目前刚刚解封的第三个能力，如果真如他所想的话…… 　　李默这么匆忙地离开酒店，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尽快找一个偏僻的地方验证自己的猜想。 　　在之前他已经向梅芙要来了一件异常适合的宝具伪典，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那么除了山海经之外，他等于多出了一件宝具！ 　　“先随便找个店吧，缓缓……”李默看着后视镜，喃喃自语。 　　因为担心有人跟踪，或者库丘林在这套衣服或者头盔上放了什么监视设备，他没有那么急切地开始实验。毕竟自己之前由于太过激动，神色和语气显得很怪异，这很有可能就会引来他们的窥探。 　　所以比较安全的做法是找一个能够停下来的建筑，旅馆或者其他可供休息的地方，李默准备将全身都脱光了，在浴室里进行这次的实验。 　　事情涉及到宝具，由不得他不谨慎。 　　嗖——！ 　　机车在公路上疾驰而过，李默一边对照着地图，规避着大部分的光点。他自己的光点也在上面，不过显示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 　　李默顺手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当然没有犯蠢用tiger这么标志性的诡异字眼——梅芙的公平意识还是蛮好的，就算是自己的程序也没有留太过分的后门，不过那些参赛者们关机的关机、交换设备的交换设备，现在给李默改个名字自然也是很容易的。 　　做戏做全套。 　　为了确定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李默在大路上行驶了十分钟之后，就开始专门往那些弯弯绕的小路里跑，这样虽然躲避不了追踪，但后面如果有人跟着的话，他马上就能发现。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他终于确定，是自己想多了…… 　　“也算是件好事。”李默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库丘林太相信自己，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仔细去想。 　　而在这段时间里，李默也终于在附近找到了一间可以开个钟点房的旅馆，机车的速度慢慢地降了下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验证一下了，太白的能力是不是真的连伪典都能作用——一想到这儿李默的心跳就又加快。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异常狼狈地就朝这个方向逃窜过来。 　　李默一愣，手握刹车，机车的轮子发出一道尖锐的摩擦声，就这么停了下来。 　　汪酱？ 　　而对方的动作也一瞬间僵住了，瞳孔里倒映着那个骑着机车、戴着头盔的黑色影子。 　　“站住！” 　　“不要跑！” 　　呼喊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李默猛然意识到，库丘林这是在被人追赶，所以才会这么狼狈——果然以这家伙的运气，走到哪都能碰上敌人。 　　幸亏…… 　　李默才想到半截，结果看到对面的库丘林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就以相当快的速度翻过墙，跑向另一个方向。 　　等等，你跑什么？！ 　　李默正准备喊，结果嘴长到一半才在机车的后视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全身被黑漆漆的机车服裹着，这样的打扮，就算不刻意去伪装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判断成敌人吧？ 　　库丘林的运气的确差，在逃亡的路上居然能遇到第二个敌人。 　　嗡嗡~ 　　引擎的轰鸣声又响起来。 　　李默的神色复杂，对于库丘林来说，他现在也的确就是敌人。如果没有遇上的话，他还有理由刻意躲着，但既然现在遇见了…… 　　就只能追了！ 　　轰——！ 　　排气筒变得滚烫，轮胎在地面上摩擦着，发出尖锐的叫声，橡胶被点燃的焦臭味逐渐弥漫到了头盔之中。 　　就在李默要放松手刹，沿着小巷追过去的时候，远远的忽然传来了一道更加巨大的声响。 　　装甲卡车撞破了墙壁出现在了视野当中，驾驶席上坐着两个人。 　　间桐慎二，还有……远坂凛。 第0062章 祸水 　　“真的找到了，手在键盘上敲打几下就能定位得这么精确了吗？”远坂凛有些好奇地看着悬挂在前挡风玻璃上的电子屏幕。 　　“不是敲打几下，很复杂的……”间桐慎二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心情有些飘起来了，原本根本不乐意看自己一眼的远坂凛此刻正坐在身边，还以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感觉现在的心情异常的舒畅。 　　能够找到库丘林的位置的确是间桐慎二的功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梅林那么肯定只要找到其他时计塔的来人就能找到库丘林，同样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制定的那些计划都是怎么想的。但是通过远坂凛提供的情报，他们的确在那个被标注了莫德雷德字样的光点附近找到了库丘林。 　　而在李默不知所踪，尼禄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前来的情况下，如果想要把库丘林安全地带回来，那么需要的就是他——间桐慎二的力量。 　　梅林当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所以一直到现在，慎二都处于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 　　“库丘林先生，上来了没有？”远坂凛向后喊了一句。 　　装甲车的后面又接上了一个平板样的载具，应该是为了隔离吧，也方便库丘林跳上去。人在逃生的时候思维都是很灵活的，所以在卡车出现的一瞬间，根本不用太多的交流，库丘林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站稳了，多谢。”库丘林在后面回应。 　　“不用，只要能免除债务就什么都好说。”远坂凛咕哝着，她能答应过来就是因为这个。 　　梅林提议，如果她愿意帮忙的话，那一万欧元可以商量一下，甚至由他来帮忙垫付。而这个所谓的帮忙其实就是问一下时计塔另外一组的名字，以及……让他们不要继续追过去。 　　“莫德雷德，弗兰肯斯坦，考列斯……我还是选最后面那个吧。”远坂凛计算着。 　　同样是时计塔的学生，而且是同一届的，她就算跟那三个人不怎么熟悉，也大概了解一些他们的实力分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三人组会追着库丘林跑，也不明白梅林怎会知道这种事。 　　但是她也没必要多想，只要拖住任意的一个就好。 　　这样一万欧元的债务就可以清偿了！ 　　而且……食戟什么的，只是没办法的选项，在此之前还有更好的选择。 　　“好了，接下来就放我下去吧。”远坂凛道，打开了车门，在车速稍微减缓的时候轻盈地跳了下去。 　　她的身手还是相当可以的，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玩一个跳车表演很是轻松写意。 　　然后吸气，意识下沉到丹田，胸腔腹腔共振。 　　“啊——！” 　　一声中气十足的尖叫穿彻了方圆数百公尺的空气，震得周围的玻璃都嗡嗡作响。 　　“抢劫啊！”远坂凛扯着嗓子喊。 　　下一秒，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就冲了过来，追赶库丘林的三人现在才到场，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尖叫的远坂凛。 　　“你是……”考列斯明显是见过这个女孩的。 　　因为经常能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见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所以相互之间虽然不太熟悉，却隐约有些印象。 　　“啊，你们是……”远坂凛也装作眼前一亮的样子。 　　“啊，之前见过的。”考列斯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之前倒是听说过另外一组学生也跑来了爱尔兰，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遇见。 　　“不过你说的抢劫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抢劫……只是，那里。”远坂凛摇摇一指，在用尖叫跟奇怪的言语吸引到了注意力之后，便如连珠炮弹一般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 　　“刚刚那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我还以为是抢劫，他们也一直在追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又逃走了！” 　　“什么抢劫不抢劫的……”莫德雷德有些烦躁地说，而眼睛则顺着远坂凛指的方向望过去。 　　戴着头盔的李默和她的视线重叠，机车噪鸣。 　　“怎么又来一个？”莫德雷德之前解决过三个骑手，自然知道那些人也在追库丘林。 　　“那辆车……”考列斯看到了即将消失的装甲卡车。 　　后面拖着的一个平板上，库丘林正躺在那。 　　“他们把那个人抓走了！”远坂凛叫道，用声音压过了几人的思考。 　　“该死，跑是肯定追不上的。”莫德雷德确实很在意那个蓝发的青年，那个一直被追捕、而且认识尼禄的家伙。 　　但是现在被那些人横插一脚，眼看就要失去对方的踪影了。而她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异常的不妙。 　　“要不，还是不要追了？”考列斯道，他隐约有些担心，这好像涉及到了这座城市的黑幕。 　　而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年，他本能就不想靠近这些。 　　弗兰肯斯坦点头。 　　“追是追不上了，不过这边倒是有一个渠道，能让我大概了解一些。”莫德雷德掰了掰手指。 　　“喂，之前不是已经解决了三个吗？”考列斯拦了她一下，没能成功。 　　“这么长时间，估计早就醒过来逃走了吧，还是眼前这个比较合适。”莫德雷德朝着李默的方向走过去。 　　而后者此时正握着手刹，有些犹豫不决，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否还要去追库丘林。 　　毕竟以这辆机车的速度，他追过去的话应该是能赶上的，但是一方面他又不想这么做。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注意她的长相。”远坂凛撮起嘴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而在李默的超听觉之下，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声音也依旧清晰可辨。 　　注意她的长相？ 　　李默下意识地就望向了正朝自己走过来的莫德雷德。 　　长相…… 　　机车缓缓熄灭，李默的手掌终于松开，头盔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莎芭伊尔家族的人啊…… 　　那就……有理由了。 　　“诶？你刚刚说了什么？”考列斯有些诧异地看着远坂凛，这位同学的表现有些不太正常。 　　“没什么，复述点东西罢了。”远坂凛道。 　　在来之前梅林就告诉她，如果见到一个黑色的骑手，就小声说出那句话，接下来就没事了。 　　可以，溜了。 　　远坂凛悄悄地跟考列斯他们拉开了距离，而另一边，莫德雷德与李默的距离正在缩短。 第0063章 硬核交友 　　“等一下。”莫德雷德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目光移到了远坂凛的身上。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哈？”远坂凛正准备溜走，结果冷不丁地被问住了。 　　“这里很偏僻，居民的数量也很少，留下来的建筑大多都上了年头，冷冷清清的，刚刚翻过去的院子里还有不少蜘蛛网。这样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时间太过巧合了吧？”莫德雷德像是洞察了一切。 　　“这个……” 　　“你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行李、背包，身边也没有移动的载具，你是自己走到这里的吗？” 　　“呃……”远坂凛的脚动了动。 　　“你留下！”莫德雷德喊道，原本也准备转身过去。 　　结果她身后一阵机车的轰鸣，黑色的骑手直接朝她过来了！ 　　“哈，哈……那个，再见？”远坂凛尴尬地笑笑，转身撒腿就跑。 　　果然梅林老板没有骗人，只要说了那句话，骑手就会过来帮忙挡下最强的那个人。而且剩下的两个…… 　　“不要让她离开！”莫德雷德说了一句，接着就集中注意力面对着那个向自己冲来的黑色骑手。 　　直觉告诉她，比起那个突然出现、行迹可疑的“同学”，眼前这个黑色的骑手才更需要重视。 　　这家伙……跟之前的那三个不一样！ 　　而且另一边，在莫德雷德喊出那句话的时候，远坂凛就加快了速度，作为一个热爱运动的女生，她在这种情况下能爆发出来的速度是相当快的。 　　考列斯只是追了两步，结果就发现双方的距离正被拉开。 　　他的体能原本就不是太好，之前还追了库丘林那么久，刚刚缓了一缓，现在就感觉双腿没了力气，也开始大口喘起气来。 　　“抱、抱歉……”戴着眼镜的考列斯停下了脚步。 　　然而一道樱粉色的身影却越过了他，没有犹豫，继续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弗兰肯斯坦。 　　貌似整个三人小队中只有唯一的男生是最没用的…… 　　“啧。”莫德雷德这边也发出了一道不爽的声音，不过既然肯娘都代劳了，她也没必要再纠结。 　　专心把眼前这家伙拿下就好。 　　“喂，能把你头上套着的那东西扔了吗？我看着很不爽啊。”莫德雷德冲面前的黑色骑手吼了一句。 　　她这种嚣张的态度并非无的放矢，只是在试探，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好啊……”嘶哑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来。 　　接着，头盔被干脆利落地取下来，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李默看着后视镜上倒映出来的那张陌生的脸，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现代的化妆技术真是高明。 　　因为他接下来是要食戟的，所以不可能一直戴着头盔，无论如何品尝的时候都是要露出脸来的，这样一来为了不暴露，提前画一个易容级别的妆自然是必要的。 　　如果是熟悉的人，盯久了之后可能真的能看出来，但眼前的这位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有这个必要。 　　“声音是伪装，脸也是……”莫德雷德皱起眉。 　　她隐约感觉到了对方好像有针对自己的意思，但是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爱尔兰这个国家她还是第一次来。 　　“莎芭伊尔家族的人对吧，英国人？”李默问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应。 　　“那就是了，这样的身份还敢来这座城市，还真的是心大。”李默调侃着，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刚知道那些历史故事。 　　“为什么？”莫德雷德越来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来跟我食戟好了，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李默也不多说废话。 　　他现在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这里会忽然出现一个莎芭伊尔家族的女孩，同时也好奇为什么之前遇见过的那个远坂小姐会忽然跑出来救库丘林，还跟间桐慎二在一起。 　　当然，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她会忽然说出那句话，好像什么都被计算好了一样。 　　如果如李默猜想的那样，最有问题的，或许是那位自称普通人的“梅林”，如果仔细回忆一下，那个家伙从一开始的表现就跟现在一样，明明自己躲在小酒馆里，却仿佛将一切都收入眼中，悄然谋划。 　　这样的力量，按照李默的常识，只能规划到超自然的领域。 　　能做到这种程度…… 　　就算不是英灵，也应该是同一级别的某种东西。 　　以上就是李默所想到的，不过目前对于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跟眼前这个女孩痛痛快快地来一场食戟。 　　李默之前一共只遇见过两位莎芭伊尔家族的人，一个是尼禄，一个是远月十杰的冲田总司，没有一个是弱者。 　　而眼前这个，搞不好比她们两个还要强。 　　至少，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按照料理界的规矩来么，还真是……合我的心意。”莫德雷德咧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 　　“那就在这里吧，我赢了的话，你把所有我想知道的事都说出来，而我这边的赌注你来决定。” 　　“那就……”李默张张嘴，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提示音。 　　“嘀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日落（一）。” 　　“任务描述：击败莫德雷德，获得对方的认同并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保持一定程度的紧密联系。”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5。” 　　系列任务？！！ 　　李默的瞳孔一缩，任务名称后面的字样意味着这只是一系列任务的开始，从任务的描述中也能看出来，后面或许还有相当庞大的链条续接。 　　但是这个任务要求…… 　　太诡异了，他之前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任务，要么是击败某个人，或者赢得某场比赛、通过什么考试，眼下这个，保持一定程度的联系是什么情况？ 　　难道还要玩养成么？ 　　“我的要求……”李默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到底要怎么说。 　　处理关系什么的，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那这个任务要怎么完成？ 　　难道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么？ 　　“如果我赢了的话……”李默深吸一口气。 　　“你就做我的朋友吧！” 　　“噗！”躲在某个酒馆里的白毛青年忽然一口水喷出来，整个人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第0064章 骚操作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莫德雷德一脸懵逼，好像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所以李默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如果我赢了，你就做我的朋友吧。”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就好像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跟出门买菜做饭一样，日常生活中再常见不过了。 　　“喂，你这家伙……”莫德雷德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红晕，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的心情之前已经极度紧张起来，毕竟神秘的被追杀的男人、被雇佣的骑手、混乱的背景、乃至背叛的同学……一切的一切都将这个城市往悬疑动作电影的方向推，让人不由得好奇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还有这些骑手的目的是什么。 　　结果，当真正遇到的时候，眼前这个易过容、变过声的黑色骑手、一个看着就像是小boss的人，一开口所需要的赌注却是——交朋友？ 　　这是什么子供向的幼稚动画片乱入了吗？！！！ 　　“你这家伙是在耍我吗？！” 　　莫德雷德双手握拳，小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炸起来的头发让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一头发怒的雌狮。 　　“不……”李默额头上也浮现出几道黑线。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很蠢，甚至都不是蠢能形容的了，在外人看来自己说不定就是个神经病。 　　但是……跟女孩子相处什么的，他是真的不擅长，而且系统那莫名其妙的要求，他也完全不知道那个判定到底是依据什么样的标准。 　　什么叫一定程度的联系？ 　　这个分寸李默根本就没有信心能把握好，更别说目前他还在库丘林（黑）的手下，连尼禄那边也要瞒着，否则的话要出大问题。而眼前这个女孩却是莎芭伊尔家族的，所以盘算下来，还是这么一根筋地用食戟决定一切好了。 　　反正赌注什么的，契约一旦成立了，是绝对不可能反悔的。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的话，那我就加一点注吧。”李默思考了一下，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太过简单。 　　“如果你输了，那么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以后我的电话与消息你必须作出回应，同时如果我约你出来，你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要做，也必须出来。” 　　这样，应该就算是有联系了吧。 　　果然单纯朋友两个字是靠不住的，还是这些硬性条款比较划得来。 　　李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结果，莫德雷德的脸颊瞬间渲上了一层粉红，表情接连变化，最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原本的红晕也变成了意味着暴怒的深色，额头似乎都能看到有青筋在跳动。 　　“呀，不是，我……”李默终于反应过来了，在把话说出口之后。 　　不过莫德雷德却猛地一跺脚，力量大得生生在路面上踩出了几条裂缝，同时竖起了食指，像是要戳到李默脸上一样笔直地朝前。 　　“你很有胆量么？而且还是用这种方法，呵，看来是要给你点教训了。”她握了握手指，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李默忽然觉得松了口气。 　　“当然，不过在那之前……果然还是先揍你一拳好些！”莫德雷德直接冲了过来，右手紧握成拳，高举过李默的头顶之后重重地砸了下来。 　　李默瞳孔一缩，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还能见到这样的人。 　　而下一秒，他的身体本能就代替了意识上的反应。 　　八极拳，乃是后发制人的拳法，在对方发动攻击的一刹那，跻身强开空门，切入薄弱处，然后发动雷霆一击。 　　李默向前一步，肩膀向上顶，架住了落下来的手臂，让拳头挥在了空处，而右手则是合成了掌状，几乎贴着对方的身体一路向上，狠狠地击中了莫德雷德的下巴。 　　嘭！ 　　女孩的身体高高地飞了起来，这一下太突然了，李默根本没有留手，手掌击在下巴上的瞬间，那刚猛狂暴的力量瞬间就顺着骨骼传递过去。 　　跟拳头比起来，掌更适合发动对头部的攻击，有很强的致昏效果，却不容易造成明显的外伤。 　　当下就是如此。 　　当李默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将莫德雷德接住以免造成进一步伤害的时候，他才发现怀里的女孩已经昏了过去。 　　“呃……” 　　他左右看了看四周有些空荡荡的，之前的三人组，剩下两个都去追远坂凛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还会出现这一幕，毕竟莫德雷德的战斗力也是相当强的，从地面上被踩出来的几道裂缝就能看出来。 　　李默也没能料到还有这样的变化。 　　原本按照正常的走向，接下来应该是要食戟的，而在获胜之后他也会马上脱身，之后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太白的宝具实验。 　　但是眼下，莫德雷德昏过去，这就麻烦了。 　　他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系统那里还有任务，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之后再想跟莫德雷德建立稳定牢靠的关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那么留下来？ 　　但是这家伙醒过来也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李默刚刚那下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手，对方攻击的迅猛让他提起了十分的警惕，这一下掌击，如果不是莫德雷德的身体素质也远超常人，甚至有可能会对她的颈椎和头骨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 　　“带着离开吧。”李默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么干了。 　　“等她醒过来之后再食戟，场地什么的随便找一个，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啪嗒！ 　　莫德雷德的身体被丢到了机车上，然而昏迷状态的她根本没办法好好坐着。想到了这一点，李默最终还是自己先坐了上去，然后像是载着小孩子一样将其放在了自己身前。 　　当然，如果是一般的女性，李默原本还不会这么做，因为不可避免地就会遇到某些尴尬的状况。然而莫德雷德……刚刚李默的手掌从下往上推的时候，手掌好像一点阻碍都没遇上。 　　所以现在也没事啦。 　　李默这么想着，拧了拧把手。 　　另一边，梅林坐在沙发上猛烈地咳嗽着，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还有这种操作？ 第0065章 蓝发 　　“这家伙……脑袋里塞的都是钢筋吗？！”梅林已经完全搞不懂那个东方少年在想些什么了。 　　追求女孩子的话，不应该是先聊聊天，送送花什么的，等好感度上来之后再一句表白成功，接下来就和和美美地走入洒满花瓣的房间，扑向天鹅绒的大床……咳咳。 　　总之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想要交女朋友，也应该按照自然规律来。 　　这种打晕了带走是什么年代的蛮族做法啊？！！ 　　而且……等等…… 　　梅林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刚刚想到这才是李默跟莫德雷德的第一次见面吧？ 　　同样都是漂亮的女生，之前面对远坂凛的时候这家伙就没有一点反应，而一看到莫德雷德就状况频出。先是食戟要求做朋友，接着直接打昏了带走。 　　这个少年不会只喜欢莎芭伊尔家族的人吧？ 　　参照他之前跟尼禄的关系，结合现在这一系列的不正常举动，怎么越想越感觉这货像是个只控一张脸的变态呢？！ 　　梅林站起身，来回地踱步。 　　他的心情稍微有些烦躁，因为某些关系，如果莫德雷德出了事情，他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不过相对的，到目前为止的观察让他对李默这个人也有那么点信心，总感觉这个脑袋里塞了钢筋的少年不会干出什么太丧病的事来。 　　所以……还是暂时放任吧，看看接下来李默到底要做什么。 　　梅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李默的身上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先看看另一边吧，毕竟那里才是重心。” 　　在莫德雷德被带走的时候，原本跑过去追赶远坂凛的两个人并没有发觉，毕竟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接下来肯定是莫德雷德和那个黑色骑手的食戟时间，这个过程怎么也要持续半个小时以上。 　　而在此期间，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个目的不明的远坂同学带回来。 　　当然，说是两个人，实际上能真正赶上去的也就只有弗兰肯斯坦一个，考列斯的体质相对来说差一些，与那两个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当这位戴着眼镜的少年半蹲在路边大口喘气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完全不见影子了。 　　“完全追不上。”考列斯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果然自己还是太没用了，哪怕在研究方面还有些天分，但是一涉及到这些日常体能方面的，就完全不是别人的对手了，那些女孩子一个个的，都要比他强。 　　“算了，好好休整休整，弗兰她应该是能追上的，到时候只要用食戟拖住就好。不过我也要快一点，否则她在立下契约的时候吃亏就麻烦了。”考列斯在心里自语道。 　　不过他隐约的却听到了某种重型车辆行驶的声音。 　　“！”考列斯猛然回头，只看到一辆被刮掉了不少喷漆的黑色卡车正缓缓向他驶来。 　　“这个……” 　　吱——！ 　　作为司机的间桐慎二熟练地刹车，就在考列斯面前大约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将身体侧出半边来。 　　“哟，这位时计塔来的小哥，你也报名参加了活动对吧？能赏光来这里进行一场食戟吗？” 　　间桐慎二热情地挥着手，脸上却带着特有的嘲讽表情。 　　“你是……等等，你接到那个男人之后没有离开，而是在这四周打转？！”考列斯瞬间明白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狙击我？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我的实力也根本……” 　　“就是因为你的实力最弱啊，时计塔的天才。”间桐慎二的眉毛挑了挑。 　　“否则也不会选择你了，连远坂都追不上，这样的你才能当做任务目标吧。不过没差了，反正你不能拒绝食戟，那么就上车。” 　　“安心啦，赌注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哪怕你输了，所付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上衣而已，就这样。” 　　“上衣？”考列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这个赌注就可以。来吧，输了的人要赤裸着上身一个小时，就以这个赌注完成一次食戟。”间桐慎二指了指卡车的后车厢。 　　里面放着全套的厨具与基本的食材，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形容狼狈的男人。 　　库丘林。 　　间桐慎二根本没有参加活动，以他末子位的实力也根本没办法和人食戟，现在的嘲讽最多也就是口头上说说。 　　不过他的任务也正是如此，找到考列斯，安排他和库丘林进行一场食戟，赌注是什么都无所谓，上衣不过是恶趣味的产物。 　　“毫无意义的食戟，这是为什么呢……”考列斯推了推眼镜，却没有犹豫，迈开脚步就朝卡车走过去。 　　“虽然直觉告诉我，就算食戟结束了也不会明白。但是，总算连我也能派上用场了。” 　　他笑了笑，打开了车厢的门。 　　嘭！ 　　后门关上，间桐慎二缓缓地踩下了油门，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产生了变化。 　　刚刚那副嘲讽的神态不过是一种伪装，而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颇有些复杂。那个神秘怪异的梅林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清楚，也根本无从揣测。 　　但是在遇到考列斯之前，他中途停下车将库丘林拉到卡车车厢里的时候，看着那个因为逃命而变得脏兮兮的男人，那副想傻笑，眼睛却怎么都藏不住那份挣扎、压抑的神情。 　　间桐慎二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库丘林是跟李默食戟过的人，而且单纯的实力更在后者之上，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开位的巅峰，哪怕是远月的十杰，后面的几位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现在却被人这么追着，丧家之犬般逃窜，明明是实力超强的人，却被那些弱于他的家伙追赶，连应战都不敢应战，因为明知道是必输的结局。 　　而且这里还是库丘林的祖国，结果他却被三个英国来的家伙追着跑。 　　想想就要发笑。 　　这样的遭遇，间桐慎二不知为什么就会想到自己，哪怕两个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如果有，可能也就是蓝头发吧。 　　库丘林可是开位的天才厨师，跟自己这种落魄到被亲爷爷看不起的人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所以。 　　“要是被我这种小人物看到赤裸着身体走在大街上的样子，那就太丢人了吧。”间桐慎二用力地踩着油门，自言自语。 　　“本大爷当初可是硬着头皮说过，你的料理比较好吃，有那么几分钟在我心里都要强过李默那家伙了。” 　　“这么厉害的话，就给我赢一次看看啊……” 　　PS：撕了大纲重写之后果然恢复状态了。 第0066章 吸收 　　“大叔，开一间房。”李默将手机摆了上去，验证自己的身份。 　　梅芙帮他伪装身份的时候，自然也提供了一套假的身份证件，或者干脆就不需要证件，只要将手机拿出来证明一下他现在属于黑色库丘林与梅芙的手下，那么莱特肯尼城大部分的店铺都会提供VIP级别的服务。 　　经营了几个月，梅芙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已经将这座城市所有能提供餐饮的行业脉络都渗透掌握了，如此影响之下，李默做什么自然要方便许多。 　　比如，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太敢抱着一个昏睡的少女跑到旅馆开房的。 　　前台的大叔看了他一眼，目光滑过黑色的头盔、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机车服、还有外面停着的重型摩托，最后又回到了那张化了妆的脸上。 　　不动了。 　　“我……”李默有种想捂脸逃走的感觉。 　　换个角度，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估计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们是朋友，她撞到什么东西昏过去了，所以才带着人过来找地方休息一下。”李默解释。 　　“嗯，难怪没有酒味。”大叔终于打开了抽屉，一边喃喃道。 　　“否则大白天的怎么能捡到这种货色，公路捡尸……以后留意一下。” 　　“？？？”李默有点懵。 　　不过大叔的动作娴熟，只是找了一会儿就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顺便指了指楼上。 　　“306房间，隔音好。”大叔神色漠然地示意李默伸出手。 　　啪！ 　　钥匙被拍到他手中，不过李默的表情也在这一瞬间变了变。 　　除了钥匙之外，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塑料材质的扁平小包装袋，里面似乎还有些液体、小圈什么的，一共两枚，被压到了钥匙下面。 　　“做好保护。”大叔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李默面无表情，仿佛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动作僵硬地扶着莫德雷德上楼了。 　　“呵，年轻人。”大叔摇摇头，仿佛在追忆自己年轻时的岁月。 　　另一边，当李默手脚僵硬地打开门之后，脸色又是陡然一黑。 　　这一屋子贴着的hello kitty粉红壁纸实在是亮瞎了眼睛。 　　“就知道。”他随手关门，将怀里的莫德雷德丢到粉红色的床上，顺便将那两枚看着像是安全用品的小东西丢到垃圾桶中。 　　这毕竟只是一个小旅馆而已，不是什么专门的情侣酒店，那么稍微加点情趣色彩的话就只能在风格上下手了。 　　这满满粉红色的诱惑糖果风，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过没差了，小细节不用太在意。”李默一边说着，将外套解了下去。 　　遇上莫德雷德他们不过是意外，按照规划，他原本的第一要务就是找个地方实验一下太白到底对于宝具伪典有没有用处，而现在这个旅馆正好。 　　外套还有头盔，这些比较厚重，也容易夹带窃听设备的衣服都被他丢到了外面，李默只穿着内衣跟T恤就走进了浴室，关上门，将自己一个人封闭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双手光芒一闪，接着哗啦啦的地上就掉出了几件东西。 　　包括已经缩到最小的太白，还有之前缴获的三份“伪典”，品质自然都是很一般的那种，以及最后一件…… 　　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一把巨大的扇子，但是只要用手指触碰“扇面”就能感知到那粗糙的木质结构，以及上面如原始人制石斧一般打磨出的刃。 　　猩红色，像是从巨树的一段粗暴地截下来一段，削成了似枪似斧的模样，浸泡无数的血液所成的鲜红色，又加装了华贵的手柄所制成的武器。 　　【吾枪通达万物】 　　李默问过梅芙，这到底是参照着哪位英灵的宝具制作的，但是那个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就转移了话题，因此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伪典象征的由来。 　　但是仅仅从外形和给人的感觉来看，这都绝对是一流的宝具，毕竟这把可是残次品——不是因为没有用心制作才导致的瑕疵，而是因为英灵大仲马的力量不足以制作出堪比原宝具的伪典，因此只能称之为残次品。 　　如果不论契合属性，单纯以威力来分，这把木质的枪斧最起码要比库丘林手里仿制的穿刺死棘之枪要强！ 　　“所以还是先试验一下吧。”李默深吸一口气，却是先提起了另外三把性能相对较低的伪典。 　　他接下来还要以黑色骑手的身份在这个城市里待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山海经不能使用的情况下，他手头上也要有一件能用的宝具，这样才不会出意外。 　　所以一上来如果就将【吾枪通达万物】粉碎了的话，万一太白没有能吸收其特性，只是单纯地将之破坏，那就麻烦了。 　　保险起见，先做个前置实验。 　　李默将太白碰到了那把能放出电光的锤子上，轻轻扣了一下。 　　叮——！ 　　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从两者相撞的地方泛出来，回声悠扬，像是乐器里的三角铁，在浴室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然后，纯白的亮光自棍状的太白上浮起来，如闪电般在锤形的伪典上蔓延，一闪而逝，随后就是咔擦咔擦的声音。 　　就像将锤子扔进了粉碎机，大块大块的金属迅速剥落，从中暴露出无数金黄色略带点古朴质感的光芒，它们如鱼群般游曳着，转眼化为了光芒的漩涡。 　　而此时太白上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吞吸的声音，整个光芒的漩涡因此发生了偏转，被拉扯着，转眼汇入了这件棍形厨具之中。 　　滋滋~！ 　　电光一闪而过。 　　李默双手随之一抖，一下子居然拿不住手中的太白，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在吸纳了伪典的力量之后太白果然也有了发电的能力。 　　对伪典有用！ 　　果然这些有时间限制的模拟宝具也被当做了厨具的一种！ 　　李默的胸中忽然涌起了无尽的狂喜，激动得连手被电麻了都不知道。不过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知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比能否奏效更加关键的一点在于，太白究竟能否让伪典的时间限制消失！ 第0067章 抢劫 　　“厨具：太白（传说品质）。” 　　“能力：1、制作面点类料理时使完成度+1%，2、自由改变重量（0.1~50kg），3、改变长度（0.1~3m），4、增加面团的柔韧程度，5、形态装换（雷属性放出）。” 　　李默的呼吸一瞬间停住了。 　　简短的介绍，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文字，而在他稍微摆弄了几下之后，整个太白的外表也随之产生了变化，表面上缠绕了丝丝的雷电。 　　李默脑海里也随之接触到了一串信息。 　　那些关于怎么操控的信息并不重要，李默也没有细细去读，不过这样的传递方式就跟其他宝具一样！ 　　太白，真的能凭借伪典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宝具”，那不知不觉改变了的品质已经能说明一切。 　　传说厨具！ 　　能够以厨具的本质，达到宝具的效果，这就是传说厨具！ 　　“冷静！冷静！”李默双手在自己的脸颊拍得啪啪作响。 　　然而那一瞬间翻涌的气血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压制下去的，甚至皮肤都有些泛红，整个人从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燥热感。 　　哗啦！ 　　李默直接打开了花洒，让冰凉的自来水从头顶冲下来，封闭的浴室腾起了一阵阵的白雾，毛玻璃上都逐渐聚起了一颗又一颗的水珠。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要先把这柄枪的力量弄到手才行。”李默喃喃道，一边催眠着自己。 　　而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汗毛竖起的感觉，仿佛身后有人窥视。 　　“嘀嘀，提醒宿主，已经引起英灵的注意。”系统的电子音响起来，像是一桶冰块顺着脊梁倒下来，让李默的肌肉瞬间紧绷。 　　他的心思在这短短的一刹那如闪电般转动，马上就想起了一个被他遗忘到角落里的信息。 　　伪典，是英灵大仲马用自己的力量制造的仿制宝具。 　　因为这个能力太过强大，以至于身为英灵，大仲马的实力仅仅相当于典位的厨师，他所有的力量都被放在了这些伪典之中。 　　那么，如果这些伪典的力量被人夺取了，他又怎么会没有感应？ 　　甚至通过冥冥中的联系，准确地感知到李默现在的位置都有可能！ 　　该死，之前被太白能力的可能性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这种事，就好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一样，根本就没想过输了之后会怎么样。 　　“嘀嘀。”系统的电子音又跳动了两下，这次没有任何的提示，但已经足够让李默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然而，在这个时候，这家伙却猛然提起了手中的太白，高高地举起，猛然砸落！ 　　轰——！ 　　整个旅馆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浴室的地板上，无数黑漆漆的裂缝如枯枝蔓延，水泥与砖块的碎裂翻出来。 　　而在这重重的一击之下，那猩红色的木质枪斧也随之裂开了一个小口。 　　太白上产生的白色闪电形成了一张大网，死死地将枪斧包裹其中，同时又有无数的金色光晕自棍体逸散着，属于之前那锤形伪典的雷电力量飞速消失在空气中。 　　于此同时，被李默丢在地上的剩下两个伪典也产生了急剧的变化，无数闪烁的光辉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逃离了容器，消散在空气中，而器物本身也在不断风化、腐朽。 　　如果再慢那么一丝，此刻的木质枪斧也应该是这个样子，力量在原主人的召唤下被快速剥离。 　　然而当李默感知到自己被注视的那一瞬间，这家伙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怎么躲、或者如何解决接下来的麻烦。 　　而是…… 　　一定要把那柄枪的力量截胡了！ 　　咔咔咔…… 　　【吾枪通达万物】终究还是碎了，变成了一地木屑，而附着在其中的猩红色力量也如同之前的雷锤那样化为了光芒的漩涡，被太白拉扯着吞吸进去。 　　啪！ 　　水龙头爆开，因为李默刚刚那没轻没重的一下攻击，整个浴室的管道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冷冽的自来水混合着水泥和砖石的碎屑，冲得满地都是。 　　李默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刚刚那芒刺在背的感觉终于不见了。 　　在没有了凭依物的情况下，即使是英灵也没办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窥视这边的情形。 　　之前库丘林说过，大仲马是美国人，那么他们之间很可能就隔着一整座大洋。 　　“还好……”李默慢慢地站了起来，同时检查着太白的状态。 　　品质依旧是传说级，而形态变化那一栏则是直接多出了几个字【吾枪通达万物】，同时还有一连串的信息传过来，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这也就意味着，太白成功地将这股力量留在了自己内部。 　　成功了！ 　　李默的脑袋一片空白，真正到手了之后他却没了什么想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正相反，他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终于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大仲马会因为伪典被毁而紧急召回附近伪典的力量？ 　　“啊，难道……我……”李默的嘴角抽了抽。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之前一直将伪典当成了一般的消耗品来看，也就是伪典就好像瓶装水一样，里面的力量会不断蒸发，因此才会有时间限制。 　　但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同样是容器，那么太白最多是变更了一下位置，也不应该能够阻止力量蒸发的。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大仲马也完全没有必要去管那些分散出来的伪典，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刚刚的那一幕。 　　然而，现实好像是……这个时间限制貌似是大仲马自己设定的。 　　伪典中实际上应该保存着他一部分的力量，而到了时间之后，这些力量会通过某种方式归还到他体内。而李默，用太白阻止了这个过程。 　　窃取了英灵的力量。 　　“嘀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伪典。” 　　“任务描述：食戟击败英灵【大仲马】，令对方不再追究力量被窃取一事。”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3，自由天赋点+10，天赋厨技《香料不等式》。”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来，像是保留证据一样，使得李默清醒地认识到了这是现实，然后自己都做了什么事，一行行鲜红的大字生怕他看不见一样在眼前滚动播放。 　　任务要求，食戟击败英灵大仲马…… 　　李默的嘴角抽了抽。 　　好像，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事。 　　而且……等等！ 　　后面是什么？！ 　　天赋厨技《香料不等式》？！ 　　李默的眼睛一瞬间红了。 第0068章 清醒一点啊！ 　　香料不等式，也就是超视觉的配套厨技，跟李默现在所拥有的超音厨术属于同一个级别。 　　但是不管从实用性角度，还是从其他的方面，香料不等式的价值其实都远远高于超音厨术。 　　毕竟后者仅仅能辨认食材，同时在使用密封性厨具烹饪的时候可以发挥作用，但前者则几乎可以应用到所有的料理之中。 　　哪怕是将中华一番里的五中神级天赋全都列出来，超视觉与香料不等式的组合也绝对能拍到第一位，与之相差仿佛的，应该是“豹子头”亚刊所拥有的超触觉与厨技《爆炎》，而其他的几种天赋与厨技跟着两个比起来，作用或许就要小得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默的【镜心】提升的主要来源就是挖掘超视觉中隐藏的天赋厨心，得到了配套厨技之后，很有可能会加快这个进度！ 　　同样是天赋厨技，超音厨术与香料不等式代表的意义的截然不同的。 　　所以在看到奖励的那一瞬间，李默才会眼睛发红，不过只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好似一盆冷水泼下，总算是浇灭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系统的要求是跟英灵大仲马食戟。 　　英灵…… 　　就算是库丘林口中实力不算强的大仲马，他这个“不算强”也是跟其他英灵对比得来的。对于李默这种开位的小厨师来说，就算是一般的典位那也是生生高了两个大层次。 　　更别说典位的英灵，肯定比一般的典位要强得多。 　　有目标是好事，但是当目标太大，现在就只能是妄想了。除此之外，在系统将香料不等式作为任务奖励拿出来的时候，也就说明李默将无法通过其他的方式将其拿到手。 　　如果是之前，或许还有那么点可能通过抽奖啊什么的得到，现在的话，就只能期待遥远的未来，至少等他自己到典位、有了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之后才能尝试。 　　而且，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小心翼翼地应付那位愤怒的英灵才行。 　　李默并不觉得自己能躲过去。 　　虽然大仲马之前是通过宝具伪典的联系才观察到自己的，这种窥视的精确程度肯定高不到哪去，加上他现在全身都是作过伪装。 　　脸上画了妆，浴室里还有水汽的遮掩，身边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物品，全程没怎么说话，就连灵基都因为掺入了梅芙的力量而变得驳杂。 　　用一般的方式应该是找不到他的。 　　但是大仲马可以直接对梅芙进行询问。 　　莱特肯尼的伪典一共就那么些，除了李默之外剩下的那些骑手都是强行提升上来的半吊子，底细清楚得很，更何况在当时，李默的反应还有些异常。 　　只要梅芙将这些信息一说出来，那稍微一推断，他们就很容易将目光放在李默身上。 　　“大不了还回去。”李默一咬牙。 　　这件事上他站不住理，哪怕是出于意外，现在太白中封印的力量也的确不是他的。往严重了说，这属于盗窃，还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具体的做法也就是随便找一件便宜的厨具摧毁了，里面封存的力量也就会返还，操作起来比较简便。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他完全不清楚对方的态度，还有这份力量的重要程度究竟如何。 　　推算来说，影响应该不是那么大…… 　　当然，这不是理由，李默只是怕就算自己还回去了，该有的麻烦依旧会找上门来，倒不如等真正见面了再谈。还有，系统的任务也是一个相当重的砝码。 　　香料不等式，放弃了之后他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弄到这本配套的天赋厨技了。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案可能就是用其他的方式弥补，在不损害双方关系的情况下将任务奖励拿到手，具体怎么操作，这次可能还需要麻烦李书文。 　　至少有个缓冲的可能，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还！ 　　李默下定了决心。 　　自己这次也要做一个恶人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朵动了动，在哗啦啦的的水流声中，一道纤细的声音模糊地传进来，就好像人刚刚睡醒的样子。 　　莫德雷德醒了！ 　　李默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超音厨术让他哪怕不回头都能察觉到床上的女孩正轻微挣扎着，意识正逐渐恢复，只是暂时还没有睁眼。 　　随后他看了眼被水浸透了的衣服，还有地上那些像是打桩机制造出来的裂痕。 　　如果将听觉的范围扩展到楼下，李默已经能听到旅馆其他客人造成的骚动，以及楼下大叔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之前整个楼层都震动的响声，还有爆开的自来水管已经足够让这栋原本安静的旅店变成喧闹的菜市场。 　　而且他们好像已经发现了声音的来源，正在往这个房间过来。 　　甚至，李默还听到了报警的声音。 　　“糟了。” 　　好像所有的麻烦事都挤在一起，这让李默现在稍微有些混乱，如果是正常状态，他可能稍微解释一下，然后继续跟莫德雷德进行食戟就好。 　　但是现在因为水的冲洗，他脸上涂的东西已经掉了，如果不戴头盔的话那就是本来面目，而这样的脸被她看到了之后说不定又会有什么麻烦。 　　更关键的是，楼下老板已经报警了…… 　　等等，报警？ 　　李默双手中光芒一闪，多出了一套简单的衣服，刷刷刷几下将身上的换下来，又将脸上的东西彻底搓洗下来，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口罩。 　　哗啦！ 　　窗户被肘击打破，同时将大门用比较暴力的方式打开，李默迅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将声音变成了另一种浑厚、比较有安全感的声线。 　　以上的所有准备都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完成。 　　而这一次，完成了变装的李默根本没等到莫德雷德自己醒过来，反而直接冲上去，扶住女孩的双肩，轻轻摇晃。 　　“喂，喂，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 　　“嗯……”莫德雷德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野中，她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休闲外套的人有些焦急地喊着。 　　“喂，小姐，小姐！你好吗？放心，歹徒已经被赶跑了，警察马上就过来！” 　　热心市民李先生回忆起自己与英国少女的第一次见面，大约就是这样的情形。 　　PS：最近连续通宵，结果出现问题了。今天凌晨的时候写到一千五百字，死活憋不出来，我可能要再调整一下…… 第0069章 名字 　　天逐渐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临近冬季，雨丝的温度接近个位数。 　　库丘林就这么赤裸着上身，蹲在卡车旁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线条分明的肌肉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那是“过去”留下的痕迹。 　　他的面前，摆着一条半边已经碳化了的鱼。 　　原本跟他对战的考列斯已经离开了，被烦躁的间桐慎二用相当不礼貌的方式轰走的，不过那个戴眼镜的青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 　　只要不是性格过于恶劣的人，应该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留下来。 　　库丘林呆愣愣地看着眼前那条被烧焦了一半的鱼，有些失魂落魄的。 　　食戟的过程一言难尽，其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意外可能有十几次大，但是因为有经验，而且异常的谨慎，那些意外都被库丘林一一解决。 　　放调料之前都要先闻一下，尝一点，确定不会变质。 　　鱼的每一寸皮肉都是要仔细检查的，因为一点点的小角落或许就会隐藏着寄生虫。 　　放盐的时候要先放在勺子里，确定好分量之后再放进去，否则一失手就会将整瓶打翻…… 　　这些，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也全都被巧妙地避免过去。而就在库丘林与间桐慎二满怀期待，都感觉这一次终于能顺利做完、用真正的实力击败对手的时候，天然气出了问题。 　　不是天然气罐爆炸，否则整个卡车都要交代在这，只是灶台的问题，忽然冒出来的火焰在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烧毁了一切。 　　食戟，失败。 　　库丘林剥去了上衣，之后就一直蹲在那里。 　　“喂！你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间桐慎二用脚碰了碰库丘林。 　　后者没有反应，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回车上，我们还要继续走，回到酒馆。一直在外面太不安全了。”间桐慎二的声音有些烦躁。 　　“抱歉……我还是自己走吧。”库丘林站起来，比海带头的少年高了一头，不过此时双方的气势却是反过来了。 　　“我继续留在车上，可能还会发生其他不好的事。” 　　“比如让车子直接爆炸吗？”间桐慎二讥讽。 　　库丘林点点头。 　　很有可能。 　　“你这家伙……”间桐慎二的语气更重了一些。 　　对方越是这样，他就感觉越烦躁，明明不关自己什么事，但是这样的态度，总让人想握紧了拳头，用力在他脸上揍一拳。 　　当然，只是想想。 　　毕竟双方的力量差距太过明显。 　　“算了。”间桐慎二摇摇头。 　　“你给我回车上，梅林老板说要我把你带回去，那就一定得做到。” 　　“……”库丘林不语。 　　“行了行了，出了事反正我会修。话说回来，你的这个运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间桐慎二问道。 　　“就没有一点原因？如果是从出生就带来的，那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个……算是我自找的吧。”库丘林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 　　“嗯？！”间桐慎二猛然一惊。 　　“我其实不太想叫这个名字啊。”库丘林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 　　有些藏在心底的事，面对一个陌生的人，好像就很容易就能说出口了。 　　“为什么？”间桐慎二难以理解。 　　间桐家作为新型的家族，几代人的夙愿就是得到一份灵基，或者培养出一位英灵来，间桐脏砚那种快要入土了的人，为了这个渴望也在死撑着维系家族，间桐慎二更是因为没有厨艺天赋就备受冷落，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卑。 　　可以说，间桐慎二现在最大的梦想可能也就是成为英灵继承人，得到一份灵基的继承权。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作为英灵的继承人，这个时候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库丘林’这三个字代表着的，是爱尔兰的英雄啊。”库丘林喃喃道。 　　“这个国家，能够摆脱英国而独立，是因为这三个字；频频反抗，带领着爱尔兰的人民成立了这个国家，红色的枪，就好像英雄的象征一样，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库丘林的名字仿佛就与希望和期待捆绑了一样。” 　　“十年前，我父亲那一代更是带领着爱尔兰几乎全部的英灵，跟英国食戟。最后的结果……他们都死了。” 　　间桐慎二默然，他知道这一段历史。 　　“可能这么说，你觉得我是在逃避，怯懦，不想承担责任。我大哥也是这么看我的——当然，他说得对。”库丘林道。 　　“他跟我不一样，他想要成为真正的英灵库丘林，去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事，将北部的六郡从英国手中夺回来。而在他眼里，父亲之所以没有成功，只是因为他太弱了。所以大哥追求强大，无与伦比的强大，不择手段，只要能战胜对手，只要能一直变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但是，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库丘林看了间桐慎二一眼。 　　“我只是觉得他们都很自私，不仅仅是大哥，还有我的父亲——他或许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了。” 　　“因为他是库丘林，所以就必须要为了回应人们的期望，用一生的时间去夺回原本属于这个国家的领土。但是为什么？为了那六个英国移民或许比爱尔兰人还要多的郡，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顾？！”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易地就签下了那场明知道是赴死的食戟？那天他出门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然后，所有的人，全都没回来。” 　　“他是为了尽到作为英灵的责任，但是作为父亲与丈夫的责任呢？我母亲死掉的时候，在她身边陪着的只有我一个人，那个时候，她似乎还产生了幻觉，当手冰冷下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在病床上蜷缩着，好像还躺在某个男人的胸膛上。” 　　“甚至在那个时候，我还是相信，我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他是为了这个国家才去战斗的，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但是在他死后，整个爱尔兰都进入了经济的寒冬期，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无数唾骂的人，他们都在说，全都是因为库丘林，这个国家才会变成这样。” 　　“我感觉……”库丘林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们说得对。” 　　“没有给国家带来利益，没有尽到父亲与丈夫的职责，拉着朋友一起去了冥界，一了百了，之后的事什么都听不到。这样的人，算什么英雄？” 　　“就连名誉，也没能保住，那么多人辱骂，我都听在耳朵里。” 　　“但同时，我又在想，如果不是库丘林这个名字，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会不会重新考虑一下？如果不是被捆上了希望的战车，如果不是只想着要将领地夺回来，而是先做其他的事，那这个国家是不是也会变得更好一些？” 第0070章 转变（4000字） 　　“……”间桐慎二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关于国家的事，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也根本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六岁少年应该考虑的事。但是就像库丘林说的那样，如果不是被寄予了过高的期望，或许他的父亲真的不会作出那么激烈的举措。 　　或许，上一代的库丘林只是想要重演一遍立国时的壮举，但是时代不同，重复就变成了悲剧。英灵就好像人民制造出来的神祇，当他们无法回应期待，就只能被推进无底的深渊，而这个时候，原本日夜的祈祷就变成了英灵不可饶恕的原罪。 　　这样的结局，库丘林的性格因此受到影响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你为什么还会继承这个名字？”间桐慎二问道。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堪称自虐的方式来表达对于“库丘林”这个名字的不满，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也一直没有彻底将其放弃，甚至还持有着库丘林最为出名的宝具——穿刺死棘之枪。 　　如果是有兄弟两人的话，那么他应该直接更改了姓名，彻底与之切断了联系才对。 　　“这个……”库丘林看了一眼那焦黑的鱼。 　　他没有解释，只是看着自己的失败品发呆。 　　“喂！”间桐慎二有些反感这种话说到一半的感觉，不过库丘林不想再说，他也没办法逼迫。 　　只是，这家伙一直在看着那份失败的作品，现在还光着上身，浑身上下就像是写满了失败的耻辱——最起码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都能感受到那股憋闷。 　　“你的真实实力，如果公平一战的话最起码要比李默要强吧？而刚刚那个小子遇见了那家伙，绝对是马上就会败下阵来的货色，所以你完全可以当做是自己赢了。”间桐慎二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李默食戟的时候，怎么就没事呢？”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还在弗格斯那边的时候，自己作为裁判之一，全程见证了李默跟库丘林的食戟过程。而那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就是两个正常人的食戟，别说像今天这样的瓦斯失控，就连其他任何微小的意外都没发生。 　　“这是他的秘密。”库丘林道。 　　当时李默选择了隐藏，那么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如果他还能继续让你像之前那样，在短时间之内摆脱厄运呢？”间桐慎二忽然拍了拍库丘林的肩膀。 　　“你至少要问一下吧，或者说……” 　　“不行的，已经问过了。”库丘林道。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连问都不问，不过当时李默已经表示，这是相当难得的一个机会，也算是一个巧合，不存在复制的可能。 　　“那么，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你摆脱现在的状态。”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库丘林的耳朵里。 　　后者猛地警觉，回身，却看见了一袭熟悉的白袍。 　　梅林。 　　“库丘林，如果你想要摆脱厄运，我这里有一个方法……”白发的青年缓缓道。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卡车的位置，甚至这样的场景本身就透着无比的诡异。 　　间桐慎二往一旁侧了侧。 　　他忽然有一种直觉，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巨大的舞台，库丘林站在中央，黑幕落下，灯光打亮，预示着黎明前最深沉的黑夜。而梅林，就像是真正的那位“梅林”一样，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了。 　　“灵基上的伤害只能在同样的层面上修复，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帮你彻底地摆脱现在的状态，只是——你要付出与之对等的东西。”梅林道，伸出手来。 　　修长的五指并拢，上面托举着的，是一只柳条编制的小人。 　　“宝具……”库丘林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一个老朋友托付给我的，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交给你。它能够解决你现在的一切困扰，不过相对的，你要将你的宝具给我。”梅林道。 　　“那件，穿刺死棘之枪。” 　　“……”库丘林陷入了沉思。 　　最终，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点了点头。 　　“很好。”梅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猩红色的光芒绽放，在这阴郁的天气中异常刺眼，如闪电般一闪而逝。下一瞬间，熊熊的烈火在雨中被点燃，有模糊而庄严的颂唱声响起，仿佛无数的祭司舞蹈，取悦神灵，用鲜血与火焰将天上与凡人联系在一起。 　　“这……”间桐慎二的瞳孔中倒映着不可思议的画面。 　　作为见证者，在这一刻，他看到了……真正的灵基？ 　　而此时，城市的另外一边。 　　莫德雷德趴在天台的栏杆上，身旁是戴着口罩的李默。 　　“那个……谢谢了。”少女有些别扭地道谢。 　　绵绵的细雨飘落下来，打湿了衣衫，这两个人却浑然不觉。 　　“没什么，毕竟是巧合，我也没做什么。”李默波澜不惊地回答，脑袋里思考着的却是如何脱身的事。 　　“……”莫德雷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神中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哪怕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清醒时感受到的那股寒意依旧盘踞在心头，时刻让她保持着新鲜的战栗。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粉红色主题的旅馆里，眼前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而稍微侧了侧身就会发现垃圾桶里还有两个没有开封的安全套…… 　　这样的情形，无疑会激发女性最原始的恐惧，那种仅次于死亡、或者在某些人看来比死亡都可怕的可能，在一瞬间就能击碎所有看似刚强的外壳。 　　当然，事实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运气很好，在那种情况下都被人给救了。 　　就是身边的这个自称李默的东方人。 　　否则的话，莫德雷德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两个人站在天台上这么久，她一直在思考着的就是这种事。 　　而李默还待在这里，除了躲避警察之外，还有就是看出来自己那一顿操作应该是给身边的少女带来了一定的伤害，存了弥补的想法。 　　对，他们俩逃了。 　　在警察来到之前，顺着破掉的窗户就翻了出去，剩下被毁了一半的房间。 　　李默此时自然是不能见光的，所以当时也没解释什么，直接就逃走了。出奇的是，莫德雷德居然也没问，仿佛默认了这种民间英雄就是见不得警察的设定。 　　好莱坞害人不浅。 　　房间的修理费用估计会算在梅芙和库丘林（黑）头上，而因为这场骚乱造成的其他损失，旅客退房吵闹什么的，估计也够旅馆老板头疼一阵。 　　不过如果不是那位大叔的刻意安排，李默也不用临时修改计划，弄出这么一套拙劣的表演来，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他现在最犯难的事就是，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在这种阴郁的天气，陪着一个刚刚受过伤的美少女站在天台上看风景，这种场景在大部分人看来是不错，不过却不包括李默。 　　如果不是系统要求要跟莫德雷德保持良好关系的话，他现在会不会还站在这儿都说不定。 　　承受了英灵的敌意才换来太白的这一次晋升，李默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实验一下这件传说级厨具的能力，同时他也感觉自己一直没跟人食戟，剩下的时间说不定都凑不齐一百次的数量了。 　　现在同时又好几个任务要做……压力很大…… 　　“现在就是要在不遇到库丘林跟尼禄他们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跟人食戟，同时，梅芙他们那边……还是要回去，就这么逃了算是违约。但是按照约定，我现在只要遇见莎芭伊尔家族的人就要跟她们食戟……”李默在心里盘算着。 　　他现在其实都已经算是违约了。 　　毕竟黑色库丘林给他的任务就是以黑色骑手的身份在城市里食戟，在此期间，不能够脱下那身衣服，不能够说话，遇见莎芭伊尔家族的人要主动去食戟等等…… 　　只是这些约定可以说都算是后来才附加上去的，李默唯一必须要去做的其实就只有从库丘林手里夺来穿刺死棘之枪，而那些附加条件只是黑色库丘林的要求。 　　只要满足那些条件，他就不会逼迫李默用什么极端的方式夺取宝具。 　　很显然，李默现在没有严格遵守那些附加条款。 　　原因比较复杂。 　　如果没有系统的任务，他就不会将昏迷的莫德雷德带走；如果不是因为太白，他也不会冲掉脸上的东西，以至于用变装的方式获得信任；如果他还继续按原定的计划，用食戟强行成为莫德雷德的朋友，那么接下来只要她跟尼禄一联系，李默双面间谍的身份就会曝光…… 　　一堆一堆的意外，让李默的头都大了。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因为大仲马的那一层意外，他现在已经不信任黑色库丘林了。 　　李默现在可以说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这些事情想要一直藏起来是不太现实的，而且他晚上也必定要回到赤枝海滩，去向黑色库丘林汇报今天的过程。 　　而这个时候说不定大仲马都已经联系梅芙了，到时候他一旦过去，迎接他的说不定就不再是之前那副偏和善的态度了。 　　最糟糕的情况，太白会被征收，李默身上的束缚会继续扩大。毕竟他现在的实力没有黑色库丘林强，对方随时都能够发出食戟挑战，然后继续增加条款。 　　一旦双方真正交恶，李默一定会越陷越深，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今天就拿到真正的穿刺死棘之枪，一了百了，他彻底不欠黑色库丘林什么，也就能真正恢复李默的身份，然后再联合其他人，重新将宝具夺回来。 　　“宝具跟宝具……”李默已经暗暗地下决心。 　　如果再次遇到汪酱，这次就不会再如之前那样任由他离开，这一次，自己必须将宝具拿过来。而那个时候，他会将自己身上的山海经作为抵押，放在库丘林那里，一旦穿刺死棘之枪拿不回来，那至少在价值上，两件宝具是差不多等同的。 　　虽然这样做照样显得很自私，也很对不起库丘林，但是……也只能这么做了。 　　人情世故…… 　　很难说对错。 　　李默仰头眺望着远方的天空，阴沉沉的，连带他的心情也变得压抑起来。 　　“等等，那边是什么？着火了？” 　　这一眼望下去，依靠着超视觉那惊人的观察力，他敏锐地在雨中捕捉到了火焰的迹象，烈度之大，就好像整个加油站都爆炸了一样，高温扭曲了空气，甚至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而下一刻，从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道猩红色的光芒突然飞出来。 　　像是流星，亦或者某种异常迅捷的猛禽，猩红的亮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的曲线，带着隐约的呼啸声高高地戳进了天空。 　　然后…… 　　冲这边来了！ 　　李默无比肯定那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无论是动态视觉捕捉到了运行轨迹，还是自己脊背上那瞬间炸开的惊悚感觉，全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立起来了，仿佛是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闪开！”他一把拉住了莫德雷德的手臂，将其扯到一旁，另一只手则摸出了自己认为能当做盾牌的东西。 　　太白。 　　形态转变，吾枪通达万物！ 　　同样猩红色仿佛树干做成的枪斧瞬间出现在李默的手中，随后，大楼一侧的树木忽然倾斜起来，疯狂生长，像是被加速了千万倍，最终用浓密的树冠与木质结构在前方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盾牌。 　　砰！ 　　盾牌瞬间告破，那猩红色呼啸而来的锐物冲势稍稍减缓，李默也趁着这个机会双手一顿，将枪斧横在胸前。 　　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福至心灵一般自然而然地用出了八极的发力技巧，以更大的力量朝着侧面拍了出去。 　　叮！ 　　一杆缠绕着无数蔷薇花纹的魔枪斜斜地刺进了天台的地面，枪尖整个没入。 　　李默瞳孔一缩，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 　　这出现的方式，到底是什么情况？！ 　　PS：写得艰难，这两天光删掉的东西最起码有五六千字，最后这一章其实也不是很满意，不过再拖下去估计也写不出来更好的了，反而会消磨热情。诸位见谅。 第0071章 脱身 　　“送你了，交差去吧。”李默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念出了布条上的内容。 　　这张用铅笔写了字的白布绑在穿刺死棘之枪的尾端，随着那柄被挡了两下都能轻易穿进混凝土板的长枪，将这个信息带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署名，但是李默很清楚这是谁做的。 　　虽然早就知道那个梅林有问题，但是这一次，表现得也太直观了一点。 　　隔着上千米的距离，徒手，将这柄起码十几公斤重的长枪丢过来，穿透了树木的屏障，然后稳稳地落在李默的脚边——这份力量和准确度，李默自问做不到。 　　不仅是现在做不到，就算是推到肉眼可见的未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弄出这么一手出来。 　　甚至，李默感觉就算是师父李书文出手，可能也就是这个程度，毕竟梅林这只是随手一击罢了，目的是将枪送来，而不是真正地发动攻击。 　　那家伙……果然是英灵！ 　　李默这下彻底地确认了。 　　“那是，宝具？”莫德雷德从地上站起来，目露惊骇。 　　刚刚李默推开的那一下有些粗暴，不过她却没有生气，只是惊讶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长枪。 　　“宝具，有人拜托我送到某个地方。”李默点点头，手掌里火光一闪将白布烧掉，同时双手发力，将长枪从混凝土中拔出来，还溅起了几点火星。 　　猩红色的光芒在天台上闪了一下，旋即被丢到了随身空间里——宝具原本就是可以收进人体内的，所以他这个动作一点也不突兀。 　　不过在这一瞬间，李默的大脑连转，他忽然想到怎么脱身了。 　　“抱歉，让你受惊了，因为情况太过紧急，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将宝具送到我手里。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马上就要去做接下来的任务，可能要先失陪了。”李某人沉声道。 　　原本那条白布是没必要烧掉的，而且他所谓的任务也不过是系统发给他的——但是这么一说，声音压得低了一点，那股神秘感就出来了。 　　莫德雷德瞬间明白。 　　从李默的语气中，她仿佛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个青年来自某个庞大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目前正在莱特肯尼执行任务——只要看看那柄从天而降的宝具就知道了，这项任务一定涉及到巨大而复杂的背景。 　　难怪这位一直以来都没摘下自己的口罩！ 　　“没事，没事没事。”莫德雷德挥挥手，却是露出了相当感兴趣的神色，甚至于连连遭遇袭击的恐惧都没有了。 　　她现在隐约感觉自己好像不经意之间卷入了什么组织的暗地斗争之中，而且这其中甚至涉及到了英灵级别的人物，毕竟刚刚长枪从天而降的场景实在是太震撼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绝对是英灵无误。 　　对于精力过剩的少女来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却隐隐透露着巨大能量的事件简直太有诱惑力了，就好像侦探小说一样，开了一个头，就让人迫切地想要知道接下来的事。 　　“喂，那个，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她说道，眼神里露出了好奇的色彩。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李默强调了这一点，意思很明确。 　　“这样……”莫德雷德有些失望，不过她很能理解。 　　如果对方一口答应下来，那才需要再考虑考虑，说不定是陷阱或者骗人的什么。毕竟真正神秘的存在也不可能会相信第一次见面的人，而且自己是被救的那一方，而不是救人的一方，天然就处于弱势状态。 　　“不过我看你的心理素质很好，而且，你是莎芭伊尔家族的人吧。”李默道，直接用的肯定句。 　　毕竟那张脸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全世界都知道。 　　“嗯。”莫德雷德点点头。 　　“那么，方便的话，你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李默问道，同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波澜不惊的样子。 　　而且只是索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决口不提自己这边的。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莫德雷德并没有拒绝，而且嘴上的称呼已经改成了‘你们’ 　　她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对方绝对不是单独行动的，虽然从隐约露出的半张脸跟动作、神态等能判断出，这个名为李默的东方男子年龄不大，最多应该也不到二十岁。 　　“找东西。”李默如实说，同时故意皱了皱眉头。 　　“你难道不知道莱特肯尼有什么吗？为什么会来这座城市？” 　　“啊，只是单纯觉得这里会有很多人在食戟，这种场面，很对我的胃口。”莫德雷德道，她原本就是凑热闹来的。 　　跟远坂凛那种动机不纯的理由不同，莫德雷德来到爱尔兰的原因或许更贴近这次活动的本来目的，那就是从混战中选出一个最强者，通过不断的食戟来证明他的力量。 　　这个女孩，跟李默或者黑色库丘林很像，天生就是一个相当好斗的人！ 　　“真是糟糕的理由啊……跟我一样，如果不是要找东西的话。”李默咧咧嘴。 　　“这里有什么吗？”莫德雷德又问了一句，她已经好几次听到李默说自己要找东西了。 　　“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秘境……”李默道，感觉已经差不多了，直接垫了垫脚，从天台的栏杆上翻出去。 　　之前充当盾牌而倾斜过来的大树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借着这座简易的梯子，他就好像大鸟一样盘旋而下。 　　“忘记说了，你如果见到一个脸上有刺青的黑肤青年，马上逃走，否则可能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记得！” 　　李默遥遥地喊道，也不知莫德雷德听清楚了没有。 　　不过系统那边却是出现了反应，在他拿到莫德雷德的电话之后，之前的任务就自动结算好了。 　　“嘀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日落（一）。”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5。” 　　任务要求中的击败，似乎是将之前自己将她打昏的时候就算满足条件了，而接下来一系列自导自演的情景故事已经彻底将莫德雷德的好感度刷了上去，以至于一拿到联系方式，任务就算完成了。 　　不过接下来触发的任务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嘀嘀，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日落（二）。” 　　“任务描述：获得时计塔的出入证和相关身份。” 　　“任务奖励：综合厨艺等级+1，自由天赋点+5。” 　　“时计塔啊……”李默的眼神变了变，英国的那座地位远超远月的料理学校。 　　系统这是要让自己从远月转出来吗？ 　　这个倒是很容易办到，不过不是目前要想的事，怎么也要等莱特肯尼的事件告一段落之后才会去……这个系列任务，看来是触发得太早了。 　　李默想，同时迅速地将自己隐藏在小巷里。 　　接下来的话，就要跟莫德雷德离得远一点了，同时错开所有认识的人。 　　就这么出乎意料地拿到了穿刺死棘之枪，他现在也不知道梅林到底做了什么，虽然自己这边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就对了，但是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虽然按道理，梅林跟弗格斯认识，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对汪酱不利的举动才对…… 　　就算做了，李默现在也没办法怎么样，先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才是最关键的。 　　而拿到了宝具，他现在却不准备马上回去。 　　在重新见到黑色库丘林之前，李默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利用，而这段时间……他要尽可能多地去食戟了。 　　“祭位……宝具……”李默扫了一眼系统上自己的面板。 　　lv34，离祭位还差得很远。 　　不过就在刚刚，在接下梅林投掷过来的长枪时，一个许久未动过的数字忽然变了。 　　或许是受到了启发，亦或者顿悟什么的，八极拳劲的等级终于又跳动了一下，达到了lv19，距离圆满的二十级就差那么一点。 　　“跟枪有关系么……”李默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 　　吾枪通达万物，穿刺死棘之枪，这两件宝具，先尽可能多地实验一下吧。 　　PS：英国的剧情还要很久，这里先铺垫一下，算是个插曲吧。 第0072章 诈尸了啊 　　“喂！你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远坂凛气喘吁吁地问，她已经跑了将近完整版马拉松的里程，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在后面追着的樱粉色头发女孩也没有停，就算现在天空都飘着细雨了，她们还是不停地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弗兰肯斯坦，这个在远坂凛看来一直莫名其妙的家伙，只是因为一个追击的命令，就咬着自己不放，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也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 　　这家伙，难道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开关吗？被人按了一下就会像机器一样咔叽咔叽地一直运作下去？！ 　　“嗬嗬……”弗兰肯斯坦喉咙里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好像是年幼的时候生了点病，以至于她的声带一直都有问题，不过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不代表听不出来其中包含的情绪。 　　坚定，没有丝毫的疲惫。 　　远坂凛的小腿肚子忽然一疼，她的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不过是为了一万欧元而已，自己为什么要遭这个罪啊？！ 　　而且，说好的支援呢？如果没有支援的话，就真的要跟这个呆头呆脑的英灵继承人食戟了啊！ 　　“啊！”远坂凛的身形一晃，整个人忽然就扑倒在那里。 　　地上有一截突出的中空铁棍，也不知之前是一架防护栏还是什么的，一不小心就绊倒了。如果是正常状态，这并不影响她继续跑路，然而现在体力消耗太大，在跑了一场全速马拉松之后，哪怕是再好的身体素质，也该撑不住了。 　　人都是有惯性的，如果是一直连续运动的状态，或许还感觉不到累，但是只要稍微一缓冲，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之后，远坂凛就感觉自己有些站不起来了。 　　完了。 　　远坂凛的眼前一黑，如果是这样的状态去食戟的话，那估计一上来就要被别人的气势压倒。 　　英灵继承人，跟一般的厨师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有宝具，而这一优势在食戟中是被无限放大的。 　　“跟……我……回去。”弗兰肯斯坦站在远坂凛面前，瞬间划破天空的雷电将她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诡异如魔怪。 　　“你是什么恐怖片的主角吗？”远坂凛吐槽。 　　“？”弗兰肯斯坦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让她离开吧。”尼禄笑盈盈地站在后面。 　　远坂凛松了口气，支援总算来了。 　　“你……是……莫德雷德？”弗兰肯斯坦歪着脑袋，眼前的少女让她感觉异常熟悉。 　　同样是红色的衣服，只不过没那么清凉，换成了莫德雷德死都不会穿的裙子，还有盘成了髻的金色长发，被细雨沾湿了之后在额头上垂下来一缕，搭配上碧绿的眼眸、精致的鼻子。 　　“莫德雷德？你认识她吗？”尼禄明显是一愣，旋即高兴地问。 　　“不是……那……你是……？”弗兰肯斯坦一时间有些糊涂，不太能明白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和想法。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不要……阻止我。”她一伸手，将想要悄悄逃走的远坂凛捉住，巨大的力气让后者的锁骨都有些疼。 　　“啊，这样好无趣啊。”尼禄抱怨着。 　　“明明是美丽的少女，为什么就不能正常沟通呢？” 　　“？”弗兰肯斯坦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唔姆，明明大家坐下来，找个酒吧或者咖啡馆什么的，坐下来喝一杯多好。有美少女陪着，余的心情也会好很多，如果能选的话，余才不想跟李默一样动不动就找人食戟。”尼禄碎碎念。 　　“？” 　　“喂，你到底是不是过来帮忙的？”远坂凛受不了了。 　　因为之前没交流过，所以她并不太了解尼禄。结果现在一看，感情也是个深井冰！ 　　“当然，余绝对会让你平平安安回去的，都答应了。”尼禄拍着胸脯，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 　　“那么，就来和余食戟吧！如果你输了，就请你回去——当然，在这之前，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莫德雷德，还有，她在哪？” 　　“唔……”弗兰肯斯坦无视了后半句。 　　滋滋的电光从她身上溢出来，那莹绿色的光芒在那沉重的金属头饰之间流动，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樱粉色短发的绝美少女身上却发出老旧机械运转时的声音。 　　“食戟！” 　　她终于懂了对方的意思。 　　“总算步入正轨了。”远坂凛站起来，丝毫没有继续围观的想法。 　　现在，趁着尼禄过来了，她应该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对，反正债务清算完了之后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然而，当远坂凛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的对面又迎上来一个人。 　　“抱歉了弗兰，这么晚才赶过来。”戴着眼镜的栗发少年说道，同时一只手伸展开，拦住了远坂凛的去路。 　　“此处，禁止通行。” 　　考列斯在完成了跟库丘林的食戟之后，也终于凭着地图追到了弗兰肯斯坦所在的地方。 　　“还是逃不掉啊……”远坂凛看着眼前这个她从一开始选定的对手。 　　当初接到任务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就跟考列斯食戟。同样都不是英灵继承人，同样没有宝具的加成，远坂凛自认为还是能压倒这个四眼仔一头的。 　　当然，能溜的话，自然是先溜为妙。 　　而现在去路被阻，她也不会拒绝再多一份收入。 　　“赌注，一万欧元，外加放我离开。”远坂凛道，同时清醒着那个最恐怖的莫德雷德没有过来。 　　否则的话，就算不知跑到哪去的罗兰现在出面拦截都不一定成功。 　　至于那两个人现在在哪嘛…… 　　如果从最高空向下俯视，用鹰一般的视力去看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到莱特肯尼最大的酒店上面，竖着的避雷针上正趴着一位**的金发少年。 　　下面一群人正严阵以待，时刻护卫着自己的女主人不要被这个变态接近。 　　而跟那些手下们严肃的态度相对，梅芙的表情却是相当的感兴趣，甚至试图接近。 　　而另外一边，离开了李默的莫德雷德眼前也出现了一个蓝色的人影。 　　手里提着一根与身高相等的巨大木质法杖，蓝色的斗篷，兜帽的外边围着一圈白色的绒毛。 　　明明是下着雨，但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湿痕，高热在雨丝落到身上之前便将之蒸发。 　　“我们，这次可以好好地食戟了。”库丘林看着眼前这位有些熟悉的敌人，舒展左手，郑重地发出了邀请。 　　“你是……之前逃走的那个男人？！”莫德雷德也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嘿，换了一身衣服就敢正面看我了吗？食戟，那就如你所愿！” 　　鲜艳的大红色光芒从她的手上绽放，下一秒，莫德雷德的手心就多了一柄装饰华丽的大剑。 　　比一般的双手剑更宽、也更加沉重的银色大剑上缠绕着一丝丝红色的电光，剑柄处镶嵌的大块红宝石因此变得熠熠生辉，在这阴郁的天空下，仿佛新鲜的血液一般散发出诱人的色泽来。 　　“Clarent……”库丘林举起了自己的木杖，目光变得炽热。 　　这一次，他不会逃走了。 　　而在这两人的上方，梅林站在大厦的顶层，长发与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总算将那件宝具交给他了，遂了你的意。” 　　“多谢。” 　　梅林的身边无人，从虚空中却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给人的感觉像是年纪很大了，不过仔细听却仿佛不满二十的少女。 　　“你不继续看下去吗？”梅林笑了笑，他之所以出现在这座城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吧。 　　“不，现在已经足够了。” 　　“那么，你现在要去哪？”梅林问。 　　“另外一个，和我有关的人那里。” 　　梅林的影子扭曲了一下，下一秒，楼顶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PS：睡了两天，作息调整好了，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了，各位。 第0073章 阴影 　　“第二块。”李默手腕一翻，将手里的淡绿色晶体收到空间里。 　　“下一个，到你了。” 　　戴着头盔的黑色骑手将身体转向另一侧。 　　被狩猎的小队的最后一个人，看起来还算健壮的黄发青年站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共四人的小队，从接下食戟挑战书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超过二十分钟，结果其他三个人就已经倒下了，昏迷不醒。不需要裁判，甚至都不需要完成料理，眼前这个从始至终连面目都没有露出的家伙就将他们全都放倒了。 　　用食戟产生的势，这种击溃敌人的方式只存在于双方相差极大的时候，然而，在那倒下的三个人里，可是有开位的天才啊，那个差一点点就能够到时计塔学习的大哥！ 　　然而就已经是开位的大哥也没能在这家伙手上支撑过十分钟，这让他怎么能不恐惧？！ 　　黄发青年在这道黑色的阴影下瑟瑟发抖，然而，头盔后面，李默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放在他身上。 　　算上最一开始用掉的那一块，他现在已经积累了三十次的食戟经验，距离一百次虽然还比较远，但这才只是第一天。一旦放开之后，这座城市里除了寥寥那几个英灵继承人之外，根本就没有能拦住他几分钟的，或许那些手持伪典的骑手也算，但是目前李默的身份可是和他们一边的。 　　而爱尔兰其他地域来的好手，就算天赋再好，在年龄有了限制之下，没有宝具这个关键的要素，就算同样是开位也很难抵挡李默的进攻。 　　因此，两块破格厨心，算上找人的时间三个小时不到就被他收入囊中。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不断试验着自己新得到的力量。 　　倒在新形态的太白之下的人已经达到了两位数，在不断地使用之中，他也发现了这柄传说厨具的其他用法。 　　第一个被发现的就是，哪怕形态都已经转变成【吾枪通达万物】的木质枪斧状态，太白原本的几个能力却也都没有消失，经过了测试，无论是长短质量的改变，还是让面团增加柔韧性的特殊能力，除了第一个能让料理的味道上升1%的能力因为太弱没办法测试，其他能力全都好端端地在那。 　　于是李默就很自然地将其拉长，把原本更像是斧头而非长枪的形态改造成了一个用着更舒服的形状——长枪。 　　在之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使用长枪状的厨具时，许久没有进步的八极拳也有了松动，手中提着一把武器，原本已经陷入定式的发劲方式也会随之改变，而且愈发的灵活。 　　不过最后这一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提升上去，李默感觉这次并不是跟之前提升基础刀工或者基础面点的时候一样了，他的基础打得极为牢靠，加上有李书文的教导，就算是再细微的地方也不应该有疏漏才对。 　　所以，就只差一层窗户纸，或许是需要一次顿悟，他的八极拳劲就能达到最巅峰的状态——之后，就可以打开李书文给他留下来的书了。 　　八极拳后面的内容，对于李默的吸引力甚至要高于宝具，只是因为被嘱咐了在圆满之前绝对不能打开，所以，哪怕再好奇，他也不会去碰一指头。 　　“喂！我都说了认输了，你放我走吧，钱我会给你的！”黄毛青年一声怒吼，将李默拉回了现实世界。 　　原本明明是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猎物，却因为心理压力太大，不得不吼了出来。 　　“呃，抱歉，我走神了。”李默抬起手想挠头却被头盔挡住，只能更尴尬地放下来，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不过这是不行的，钱我甚至都可以不要，只要你们跟我食戟。” 　　莱特肯尼的人数是有限的，在第一天这么惨烈的大混战结束之后，剩下的人估计会变得极为谨慎，要么就是实力极强，但李默觉得除了黑色库丘林之外这座城市里并不存在那种能横着走的人。 　　所以，在那些最弱者输掉了一切之后，他们自然而然会离开，而剩下的部分也不会再让李默用这种方式刷任务了。 　　因此，哪怕感觉自己这么做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李默还是给自己定个了规矩。 　　开位以下食戟只收一千欧，开位则是一万起步，如果手腕上有名表什么的视情况加价，但是除了金钱之外他也不会去收割其他的东西。 　　薅羊毛的时候也得悠着点。 　　“那，来吧，身为料理人，无论如何都要比过才知道吧？”李默自动将‘战士’替换成了本世界语言。 　　同时，他的右手抬起，如红宝石一般的金属结晶从掌心生长出来，最后化为一杆雕刻着无数蔷薇魔纹的长枪——在还回去之前，他还要试一下真正的穿刺死棘之枪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总感觉不太对劲呐。” 　　火焰将李默的头盔照得发亮，甚至能反射出眼前的影子，猩红色的长枪也随着他的心意在半空挽出一个枪花，锋利的刃从空气中划过，仿佛撕开了顺滑的绸缎。 　　“宝、宝具……”黄发青年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两件宝具，你到底是谁？！等等，这柄枪不是……库丘林！” 　　他脸上的表情又变了，显得极为惊悚，身为一个爱尔兰人，他就算没见过实物，也应该无数次地在各种资料、图片中见过那杆标志性的长枪。 　　而目前，那个继承了库丘林名字的恐怖男人，未成年就已经达到祭位的男人，就在这座城市之中。 　　“嗯，你认错了。”李默自然是否认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女性的声音却忽然间响起来。 　　“当然，你不是库丘林。” 　　李默的心脏几乎慢了半拍，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涌向大脑，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体本能地作出了反应，长枪调转，朝阴影中刺过去。 　　殷红的枪尖最终悬停在一段雪白的脖颈前，不到一寸的位置。 　　李默没有真正发动攻击，因为他也摸不透对方的底，开启了超听觉的自己应该是连十米外蚊虫接近的声音都能听得到才对，然而就在刚刚，那女人说话时，他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想要杀了我吗？” 　　阴影中，紫发的女性逐渐展露出自己的容颜。 第0074章 斯卡哈 　　“你想要杀了我吗？”紫发的女性像是没有看见那锋利的枪尖一样，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李默的手肘也在缓缓后移，他不敢真的用枪头戳进对方的脖子，哪怕这位突然出现的女性身上处处都带着一种诡异，但是好像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对方没有恶意。 　　“抱歉，是我的反应过激了。”李默手腕一抖，干脆将枪收了起来。 　　一旁的黄毛青年都看傻了，在他的视角里，就只能看到李默像发了疯一样突然出枪，差点就把一个过路的美女给杀了。原本还只将目光局限于食戟上的他忽然发现，比战斗力，这个黑色的骑手更是碾压式的，说不定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将他们一个小队全杀了。 　　“喂，你刚刚说了认输，现在还不走？”李默在头盔下瞥了黄毛一眼。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但是类似的阵仗貌似已经经历过不少次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怪人一现身，接下来肯定要发生点什么。而不管发生什么，身边都还是不要有陌生人为好。 　　“啊？”黄毛明显没反应过来。 　　结果李默的枪一横，生物本能的刺激之下，他瞬间就明白了，拍醒了地上的几个，一行人落荒而逃。 　　“好了，这位……女士，请问你有什么事呢？”李默斟酌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比较正式一点的称呼。 　　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只是一位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少女，五官精致小巧，长长垂下来的紫发配上那暗红色如美酒一般的瞳孔，给人一种异样的美感，明明只是穿着一套普通的家居服，气质却仿佛宫廷少女。 　　尤其是那套柔白色的纯棉上衣，虽然看起来还算合身，却在锁骨以下的部位束得过于紧窄了一点，只能堪堪包住那两颗沉甸甸的果实，将山峦的形状完全勾勒出来，甚至能看清楚最顶端的两点。再向下，没过了大腿根部的布料便消失不见，彻底被象牙般白腻柔滑的皮肤取代。 　　两条曼妙的长腿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没有一丝遮挡，甚至连整个足部都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是赤足，脚背上都沾了些泥土，却更衬得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隐约能看到青色的静脉…… 　　李默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发誓，对方身上除了那件勉强能遮挡下视线的家居服之外，再没有哪怕一寸布料了！ 　　也就是现在戴着头盔，否则的话，李默光从自己身上那发烫的程度都能想象出自己的脸红成了什么样，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性，这都已经超出了不设防的范畴了。 　　不过从她的脸上，李默却没有观察到任何故意引诱的意思，仿佛对方穿成这样跑出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反而是看的人思想过于龌龊。 　　“那我换个问题，你想要变强吗？”紫发的少女重新开口道。 　　“……当然。”李默的目光流转。 　　“请问，您是谁？” 　　对方给了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因此这里不自觉地就用上了敬语。 　　“那么，我或许可以教授你一点东西。”紫发的少女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李默手中的长枪。 　　“这柄枪不适合你，你需要更柔韧一些的材质，枪的长度也要更长一些。” 　　“……”李默不说话，将手中的穿刺死棘之枪收了起来，却拿出了改变了形态的太白。 　　“这样可以吗？” 　　他虽然搞不懂对面的身份，但是仅凭直觉就能看出来，对方毫无恶意，甚至已经直接开始教导他了。接下来，他或许还会直面那位黑色库丘林，而这个时候，任何有可能让自己活得提升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而且，他现在好像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虽然那个结果很不可思议，也跟现在莱特肯尼城一片混乱的原因相互冲突，但是如果不是那一位的话，眼下的情形就说不通了。 　　“【吾枪通达万物】不是……只是厨具，嗯，这把就很好。”紫发的少女深深地看了李默一眼。 　　她原本以为这个少年只是李书文的继承者，但是随着第一次在墓园的食戟开始，接下来他在这座城市里的动作，无论怎么看都超出了一般英灵继承人的水平，仿佛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引起了自己注意了那个东西，那只不知道怎么就飞进影之国的光鸟…… 　　站在李默面前的紫发女性，正是在梅林口中影之国的主人、获得了诅咒般永生能力的斯卡哈，那位神话般的人物。然而按照梅林的描述她应该不能离开影之国才对，而且黑色库丘林之所以制造出了这么一个活动，也只是为了引起斯卡哈的注意。 　　但是，如果她能够在这里现身的话，这个所谓的乱战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说…… 　　李默的大脑也在不停地思考着什么，或许梅林又骗了自己，亦或者库丘林只是根据一些毫无根据的传说，甚至只是自己猜错了，眼前这个紫发的女性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李默相当谨慎地问。 　　传说中，斯卡哈是教导了包括库丘林在内一众凯尔特英雄的人物，负责镇压整个影之国的女王，最强大的女战士。当然，也相当擅长枪术的使用技巧。 　　这样的身份，只需要实际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向我发动攻击，这样就好。”紫发少女双手一抬，掌心中同时出现了两柄暗红色的魔枪。 　　穿刺死棘之枪？ 　　李默愕然，对方手中那两柄枪跟那柄暂时保存在自己手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伪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难道宝具也有完全相同的吗？ 　　“怎么了？你只要攻过来就好。”少女将两柄枪提起来，摆出了一个战斗姿态。 　　“呃，不，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可能会有些失礼。”李默又看了看对方那几乎遮不住身体的衣着。 　　一旦开始战斗，他感觉只要稍微一动，那些该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就全被看到了。 　　“呵，没关系，只要你能让我除了手臂之外的地方动一下，就算是我输了。届时，我可以无条件满足你一个愿望。”紫发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所以，让我看一看你的枪法吧。” 　　PS：最近在学习如何描绘女性的美…… 第0075章 锤炼 　　“唔……”李默看着眼前身份差不多已经明了的女性，没有过多思考，大步冲刺。 　　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谜团没有解开，甚至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物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好像还要教导一些东西，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眼前有需要打倒的对手，那么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在一边。 　　先打了再说！ 　　对方说，只要让她手臂之外的地方动一下，就算是李默赢了。 　　那么，蛮力是最有效的手段！ 　　李默心里一动，瞬间将太白的质量提到了最大，猩红的木枪呼啸着撕裂空气，宛如沉重的铁锤一般，以雷霆的气势从上方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双方的枪却没有相互碰撞。 　　李默只是感觉眼前一花，胸口前就多了一道血红色的影子，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长枪就转为横扫，狠狠地将他抽飞了出去。 　　“不是这么用的。”疑似斯卡哈的女性道，依旧没有动，只是注视着李默从地上爬起来。 　　“我要看到你的技巧。” 　　“技巧……”李默只感觉胸口身上火辣辣地疼。 　　对方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就好像自己当初跟李书文练拳的时候一样，用的全是巧劲，虽然是将人抽飞了，却只是将伤害控制到表面。 　　不过他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刚刚的那一刻，对方的攻击手法。 　　超视觉所捕捉的画面，现在回忆起来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记横扫，甚至速度都不是太快，然而在刚刚真实对战的时候，李默却感觉完全反应不过来，抽飞自己那一击，根本来不及躲避。 　　这就是……技巧？ 　　用攻击来引导别人的思维，让敌人一步一步落入自己的节奏，到最后根本躲避不开。这样的技巧原理李默也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所有的所谓拳法枪法等等都是为了将敌人引导进自己的框架中，如果全都拆开了看，所有的战斗技巧其实都是简单动作的组合。 　　而如何去运用那一个个简单的动作才是关键。 　　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应该是没多少人会去研究的才对，毕竟自从食戟成为了世界通用的角斗方式之后，武力值的高低反而是次要的。到目前为止，李默还从未在李书文之外的人身上见过这种专门为战斗而研究的技巧。 　　不过，如果是斯卡哈的话，那就没错了。 　　如果是两千年前的时代，那个时候英灵还是真正能决定战场左右的强大威慑力，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还是要见了血才能决定胜败。 　　如果是从那个时代一直活下来的人，去研究这种对人的技巧，也很正常吧。 　　李默深呼吸了几下，感觉自己的心脏正疯狂地跳动着，明明大脑思维异常冷静，整个人却好像兴奋起来了。 　　“技巧。” 　　他紧握着长枪的双手忽然颤动了一下，劲力便顺着材质莫名的木杆传导遍整个枪身，连带着猩红色的枪尖都晃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整杆枪都仿佛活了起来，化为一条大蟒，血红色的枪头嘶嘶如吐信。 　　“再来。”李默道。 　　这一次，是刺击。 　　呯！ 　　两柄枪撞到了一起，同样是猩红色，硬质的金属枪杆从最让李默难受的角度斜撩，仿佛击打在大蟒的七寸，瞬间切断了他的劲力。而斯卡哈手提的另一柄枪则再次横扫。 　　李默又远远飞出去五六米。 　　这一次，更快地爬起来，像是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漆黑的瞳孔不断颤动，一次次回放着之前的动作。 　　“眼睛跟不上。”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是真的跟不上，而是好像视觉盲点一样的东西，人会本能地将看到的那一部分忽略过去，所以才会来不及反应。 　　那么，就用听的好了。 　　李默张了张嘴，无形的声波将周围所有事物的影象投到他的脑海中，形成了立体的三维结构。 　　这一次，难得遇见了不是依赖厨艺的比拼，他好像被压榨出了十二分的潜力，就连思维都转得比平时快了不少。当然，平时食戟的时候也很兴奋，不过作为一个穿越者，过去长达二十几年的人生的积累，使得他还是更喜欢像现在这样真实、拳拳到肉的感觉。 　　“再来。”李默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感知到了某些不同的斯卡哈也是露出了更加认真的表情，毕竟她现在只有双手能动，如果说一点压力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仿佛也从李默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许久违的事物。 　　“应该说，不愧是那一脉的人么？”斯卡哈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然后，横扫。 　　依旧如之前一样，然而这一次在将要触碰到李默身体的一瞬间，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枪杆。 　　五指弯曲如钩。 　　嘭！ 　　李默的身体飞得更高，在那种情况下，手掌最多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滑溜溜的金属枪杆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握住，而放弃了自己的武器，用手去握对方的长枪，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行为。 　　但是，这样却证明，他已经能察觉到对方的攻击了。 　　李默咧嘴一笑，再次冲了过去。 　　过去无数次的锤炼，精神空间里两年多全心全意的练习，他一直都在磨砺的那些东西，现在就如同一块生铁，被一遍又一遍地敲击，却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 　　斯卡哈的本意应该是教导他跟枪术有关的东西，然而李默却不是个天生用枪的人，他学得更多、更杂，此时就像是穷举一样，脑袋一闪就胡乱地将自己所学的用了出来。 　　八极拳、火云手，严流剑道…… 　　在气血上涌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会默念计数，用数息观来平复自己的心神，以上的种种都超过了斯卡哈的预计。不过她却没有喊停，而是稍稍改变的方式。 　　过去数不清的日子里，她曾经见识过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武艺，李默使出来的任何技巧，她都能够找到对应的方式，一枪指出其中的错误。 　　而李默也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一次次地站起来，冲上去，哪怕嘴角溢出鲜血也没有丝毫停顿。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最主要的进攻手段，八极拳的熟练度在飞速地上升，一杆大枪用得愈发灵活。 　　同时，在取代了双眼的地位之后，超听觉的潜力也一点点地发挥着。 　　在李默察觉不到的时候，就如同之前【镜子】觉醒时那样，与天赋伴生的厨心正一点点地展露出来，甚至……自发地与原本的某颗厨心结合起来。 　　PS：貌似好久都没有具体写过食戟了，感觉再不回归这就变成一个彻底的战斗文了。 第0076章 所谓武者 　　呯！ 　　李默再一次飞了出去，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之后迅速被炽热的空气蒸发成鲜艳的斑点。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不断地发动进攻，每一次都变换着自己的攻击方式，但是每一次都会被对方挡住，然后一下抽回来。 　　或者横扫，或者上撩，亦或者直接用枪的尾端给李默的腹部重重地来一下。 　　总之除了没有下杀手之外，连续不断的钝性伤害已经将李默全身犁了一遍，皮下出血和内脏的伤害已经到了不得不停下来治疗的程度。然而李默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飙升的肾上腺素将痛觉变成了一种畅快，他的大脑却越发的清醒，甚至能感知到精神深处的变化。 　　八极拳劲，正在与其他厨技不断地糅合，并在这个过程中向着最顶点攀登。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眼前仿佛就只剩下一张窗户纸的阻碍，突破了之后，那便是另一重的世界。 　　“喝啊！”李默的双足一顿，真气随着吼声贯通了全身，长枪犹如大蟒捕食。 　　当！ 　　第一次碰撞，大枪被对方的两把枪架了起来，而借着这一点碰撞的力量，材质更加柔韧的大枪瞬间回弹，有了充足的蓄力空间，再次下压。 　　木质的枪身是带着些韧性的。 　　这是李默在第二十七次被打回来之后，自己领悟、掌握的。 　　呯！ 　　再一次，大蟒般的长枪被打在了七寸上，那一瞬间被切断的劲力与反击的力道差点让长枪脱手而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默松开了一只手，在卸去了劲力的同时单手将长枪抡了起来，猩红色的枪体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那样子完全不像用枪，反而更像是刀。 　　一把长度超过两米的野太刀！ 　　严流剑道，被他完美地融入进去。 　　被击飞了大约五十几次的时候，他学会了这一手，而那一次，虽然还是被斯卡哈直接拍飞，但是锋利的枪刃却斩下了一缕紫色的发丝。 　　这是李默到目前为止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而在此之后，斯卡哈就调整了自己的防御方式，这一手就起不到作用了。不过，当他一次又一次站起来，冲上去，循环往复之后，双方僵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开始的一招秒，到后来超过了十秒，然后是二十秒…… 　　李默在成长着，代价都是体力消耗得几乎见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肋骨都有好几根出现了裂缝，体力也下降得几乎见底。 　　最后一次，当李默挥舞着长枪，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突破那两柄枪的防御再次被击退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要撑不住了。 　　因为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哪怕超视觉的天赋没有消失，周围也依旧有路灯的光照耀，他却仿佛陷在深渊里，伸手不见五指。 　　不仅是视觉，听到的声音也变得一片混乱，像是坠入了深不可见的泥沼，外界的信息都披上了一层令人发狂的污浊。 　　“差一点。”李默并不奢望能真的突破对方的防御。 　　他不断地发起攻击只不过是为了自身的提升，而现在，他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无论是八极拳，还是在这场斗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超听觉。 　　然而，当接受信息的两个器官失灵了之后，再想要发动攻击，也只能是难看的挣扎了吧？ 　　不，或许还没有完全失灵，李默的耳朵还能听到，虽然混乱了一些，但是比起眼睛来说，结构更加简单的耳朵受到了影响更小，他还能分辨出对方的位置，还有呼吸声、心跳、呼啸的枪尖…… 　　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使用超音厨术了，或者说从半个小时之前，李默就在逐渐降低对超音波反馈的依赖，而此时，他是彻底的没有了那个力气。 　　然而，黑暗的世界中，他依旧能感知到万物。 　　不需要主动探查，万事万物自有它本身的频率，只要用心，就能够发觉这世界的另一面。 　　系统的面板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不过李默却没有去关注了，他提起了自己的长枪，闭上眼睛，呐喊着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 　　嗖嗖两道风声，斯卡哈的双枪按照预定好的轨迹划了出去。 　　李默的双手却在这个时候软了一下，脚步微微停顿，体力见底的他已经无法维持冲势，枪尖比原本还慢了三分。然而这一次，他的脑海里却忽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开。 　　“八极拳，拳势刚猛，却是后发制人的拳术，诱敌先攻，然后强开对方空门！” 　　这是李书文在教授拳法总纲的时候说过的话，练了这么久，李默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然而他却是在今天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慢了三分的长枪没有后退，反而在对方已经架起了守势之后变得更为凶猛，太白在李默手中瞬间膨胀了三倍，原本偏柔韧的枪身变得无比坚硬，质量与长度都在这一瞬间攀升到了最大值，宛如赤红色的长龙一般，朝着两根枪交错的地方冲了过去。 　　嘭！ 　　空气如雷炸开，荡出的气劲将交错的长枪击散，而如龙的大枪去势不减，顺着自己强行打开的“空门”贯穿出去。 　　嗤，这是布料被撕开的声音。 　　“系统，时间加速。”这是李默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还不能就这么昏倒，在得到成果的一刹那，就算是死也要将之保存住，所以在这刹那之间，他终于想到了这个抵抗人体保护本能的方法。 　　哪怕身体动不了了，他也要在精神空间里继续完善！ 　　至于现实…… 　　应该是失败了吧？ 　　李默想，眼前一片纯白，他的精神已经脱离了现实的世界。 　　最后的那一击，应该只是划破了斯卡哈的衣服，跟之前切掉头发丝一样，根本算不得伤害。 　　不过不重要了，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东西，向英灵提一个愿望什么的，其实也不算多珍贵。 　　啪嗒！ 　　现实里，李默的身体朝前扑倒，还抱着自己的长枪，整个人软趴趴地伏在了地上。 　　炽白的路灯隔了不近的距离，隐约照出了紫发少女的影子，她左侧腰部的家居服此时已经破了个大大的口子，像是什么古怪的时装一样，那一侧的下半部分松松垮垮地垂下来，露出姣好的腰线，白皙的皮肤令灯光都变得暧昧起来。 　　斯卡哈看着地上的李默，久久不语。 　　最后那一下，她本能地闪避过去了，将腰部向右侧了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但是还是动了。 　　一个开位的年轻人，能够让她作出了这样的反应，哪怕是没有动用英灵真正的力量、仅仅凭技巧在战斗的斯卡哈，这样的战果也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喂喂，你做得太过分了吧？”白袍的身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出现在斯卡哈面前。 　　后者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相当久了，作为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怪物”，彼此之间的性格如何，早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两个人的眼睛都能够越过无尽的大地甚至时间去窥视这世界的一角，这里的战斗持续了那么久，如果梅林真觉得过分，那他早就应该出现了。 　　“啧啧，这家伙的战斗意识跟体能，最起码是祭位的水平，简直是稀世的天才啊。跟卫宫家的那个不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美食决定一切的世界是怎么诞生出这么一个脑袋里全是肌肉的家伙。”梅林啧啧赞叹。 　　他的掌心飘出无数的花瓣，伴随着莹莹的光芒，某种古怪的语言律动，隐约发挥了治疗的效果。 　　“如果是一千年前，上了战场的他不惜命就能杀死任何祭位。”斯卡哈作出了这样的评价，眼瞳中闪烁着莫名的光。 　　“比李书文的天赋还要强，可惜，不是一个用枪的人。” 　　“学得太杂了。”梅林道。 　　他同样能看出来，虽然李默能用枪，而且耍起来颇有模样，但这只是因为他练的八极拳后续有一大部分就是用枪。跟专门的枪兵或者剑客等等相比，这家伙真正重视的是自己的双手而非武器。 　　“所以他不会成为李书文，但是又可能能够真正地杀死我。”斯卡哈缓缓说出了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梅林一阵沉默，之后才问道。 　　“那么，库丘林？” 　　“也有可能。” 　　“是么……”梅林摸了摸下巴。 　　“差点忘了，他今晚应该将那柄枪交给另外那个库丘林的，但是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善后？” 　　“……”斯卡哈望了望天上的新月。 　　她自己也被那好斗的本性影响了，根本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 　　“要不要由你，或者我悄悄地扔过去？”梅林提议。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未来就不会像之前的计划一样。 　　斯卡哈没有说话，她忽然低下头，眼睛注视着李默的身体。 　　他原本握着枪的右手，忽然动了动，接着，面朝着泥土的眼睛开始眨动，越来越快，这是苏醒的前兆。 　　“喂喂，这小子……”梅林手中的光芒依旧照在李默身上，但是这只是治愈了肉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鏖战之后，一般人的精神也根本承受不了。 　　“NP好得这么快的么？等等……NP是啥？我在说什么？” 　　PS：最后一句单纯玩梗，无视就好 第0077章 发起的目的 　　现实里，在梅林等人的严重仅仅是几分钟过去，李默这边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了。 　　在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得到的经验消化吸收之后，他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久违地打开了自己的面板检查了一下。 　　“宿主：李默。” 　　“年龄：16岁。” 　　“身体素质：lv39。” 　　“天赋：超视觉、超听觉。” 　　“厨心：虎符lv5，镜心：LV3，火羽lv10，四方：lv1。” 　　“道具：黑键（厨刀）、猛汉（九环大刀）、太白（面点棍）、水银剑（装饰）、黑锅、木板、白布。” 　　“厨艺：lv35（开位）。” 　　“食谱：略……” 　　“厨技：基础刀工lv10，基础火候lv10，基础面点lv10，食材辨别lv10，八极拳劲lv20、火云手lv7、罗汉水晶斩lv10、猛牛青龙斩lv10、罗汉虎爪拔lv10、数息观lv8、严流剑道lv10、八纲辨证基础lv6、钢棍旋风lv7、屠宰技法·家禽lv6。” 　　“天赋厨技：超音厨术lv8。” 　　“宝具：《山海经》（卷一·南山经）、穿刺死棘之枪。” 　　“综合评价：你的手艺已经登堂入室，你的大名已经被人知晓，但是前面的路还很长，需要你一点一点地走下去。 　　原本的初级厨心“黄土”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和超听觉所附带的厨心结合所形成的【四方】，作为图标在面板上显现出来的则是一个小巧的田字格。 　　毕竟算是自己领悟的，所以李默在静下心来之后自然而然地就知晓了其中的意义。 　　原本黄土的意义就是平衡，那么四方就是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强化了，如果说超视觉代表的是复制，那么超听觉所意味着的就是空间感，对于周围环境的掌握。 　　说一个简单的例子，夏天的时候人更喜欢吃冷的，冬天自然更喜热食，这就是对环境最简单的把控。 　　再高深一点，四时变化、光线明暗、食客的心情与身体、空气湿度、温度…… 　　美食并不只是盘子里的材料，而是将食客与厨师、料理与环境都囊括于其中的艺术，食戟中表现的或许还没那么明显，但如果是开店，就连服务生的态度都被算在了美食的评分之中。 　　而在厨心晋升之后，李默会更容易地察觉到四时变化与光线、温度、湿度的模糊数值，从而对料理进行调整，将各种的细节朝尽善尽美靠拢。 　　当前来说……作用并不算大。 　　不过只要开了这个头，随着对超听觉潜力的进一步挖掘，四方厨心的提升速度估计会超越其他所有的厨心——毕竟李默是有超音厨术在手的，在天赋厨技的配合之下，自然要比单纯自己领悟要快一些。 　　除此之外，最大的作用或许就是在使用了破格厨心之后，李默的实力会有一个相当迅猛的飞跃。 　　甚至，如果不是依旧没有明白宝具的真正使用方式，李默都有信心再次与黑色库丘林食戟了。 　　对方也只是刚刚进入祭位的样子，如果都不使用宝具的话，李默使用破格厨心肯定是要碾压他的，然而现实是对方有宝具，甚至李默苏醒之后就要主动将穿刺死棘之枪的真品送给他了。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除了超听觉之外，还有剩下的一个转变也让李默感到了由衷的欣喜。 　　八极拳劲，终于圆满了！ 　　不是因为系统的自由天赋点，而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力量，领悟了最后的部分，将最后一块拼图放在了应该放的位置上。 　　这对于李默本人来说，甚至比多出一件宝具都要来得更为开心。 　　这不仅意味着自己因为习武流下的汗水没有白费，更意味着八极拳劲从今天开始将会朝着更高的方向前进，作为一个阶段性胜利的成果，只有在完成了这一步之后，李默才能打开李书文留下的秘籍。 　　师父身上有不少李默至今没办法解释的事情。 　　比如他老人家经常神出鬼没的，有的时候哪怕站在人身后，双方的距离都紧贴到只差毫厘的程度，但就是没办法发现，就算李默得到了超视觉、超听觉之后照样看不穿他的潜行。 　　再比如，师父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并不是形容，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一种东西，无形无色，但是李默百分百肯定那东西能对人造成真实的伤害，如果下狠手的话可能看起来就跟被吓死了一样（曾对一只疯狗试过），但是同样修炼拳法的李默却能体会到那一闪而过的无形气势。 　　这些已经上升到超自然领域的东西，毫无疑问应该也是八极拳的延伸，但是李默哪怕到了现在的圆满境界都无法体会，但是他估计着那本书里八成会提到。 　　“嗯……”李默的眼睛眨了眨。 　　在精神空间里可没办法把那本书取出来，没看过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在那个接近梦境的地方具现出来。所以哪怕知道清醒过来之后可能会感受到全身淤伤和肌肉撕裂的痛苦，但他还是在检查完了面板、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就迅速从精神空间里醒过来了。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平躺在路边，脑袋上还垫着自己的外套，身上虽然隐约有些疼痛感，但是也仅仅是被小竹棍抽了几下的感觉，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算算时间的话，现实里最多也就是十几分钟。 　　这又是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加血？！！ 　　李默一下子站起来，目光扫视周围，却再也没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之前跟他对战的、疑似斯卡哈的身影也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张字条。 　　“我欠你一个愿望。” 　　李默拿起纸来嗅了嗅，隐约还有些香气，像是花香。 　　那么，最后的结果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是真的逼迫斯卡哈移动位置了吗？ 　　他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将纸张折好，收起来。 　　既然是斯卡哈留下来的，那么即使没有说明兑现的方式，也一定不会赖账，她肯定会在必要的时候出现。 　　就像是这次一样，突然那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之后又消失不见。 　　李默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然后指点了自己一下就马上离开，当然，也根本想不明白。 　　但是这件事却给他提了个醒。 　　“搞不好，这活动根本就和影之国没关系……”李默喃喃道，抬头望了望天空，午夜之前他就要赶到黑色库丘林那边了，还有几个小时。 　　“那么，发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0078章 还债 　　时间，距离午夜还有不到十分钟。 　　脸上刺着殷红色纹身的库丘林站在酒店的前面，灯光大亮，似乎在等待那个本应在这个时候回归的人。 　　“还没有来么？好慢啊……”梅芙抱着一条方毯蹲在一旁，外面的气温让她有些不适，毕竟已经深秋了。 　　“他不是一个随意失信的人，第一天的话，一定会如约回来。否则我就只能用更快的手段榨干他的价值了。”库丘林道，目光笔直地看向前方。 　　他看似很随意地就将李默放了出去，只是定下了几个口头上的约定，但实际上的信任却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深。只是陌生人，最多有点好感的程度，这样的人如果肯帮自己做事，那无疑是再好不过了，但如果一直不听话，那也没必要过度容忍。 　　库丘林不怎么相信李默真的能把穿刺死棘之枪夺过来，那件宝具的象征意义或许还在实际价值之上，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所以，他站在这里，更多的可能是在期待李默一天的收获。 　　这场混乱的活动，有不少人期待着凭借不可拒绝食戟的规则获取一大笔的收获，比如远坂凛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人性都是贪婪的，有这样想法的人甚至占了大多数。 　　那么，作为主办方，库丘林与梅芙的收获自然比任何的参赛者都更多。 　　无论是身抵祭位、手上还持有着复数宝具（或者伪典）的库丘林，还是完完全全听命于梅芙的二十八骑手，仅仅是今天一天的收获，将财富与各种道具、凭证都计算上的话，都已经超过了莱特肯尼一整座城市的当日收入。 　　战争永远是最快的敛财方式，而在这个任何事都以食戟决定的世界里，这场活动已经相当于一场小型的战争了。 　　“如果那个人真的这么厉害，那应该能得到不少的收获吧？全都献上来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放松一下约束，嘻嘻。”梅芙笑嘻嘻的。 　　然而，她更在意的却是李默身上原本就持有的东西。 　　能够让人在短时间之内直接突破桎梏、上升一个大阶段的消耗品，一件不知道从何而来、没有过任何传言的宝具，以及最神秘的、能够夺取伪典力量的宝物或者秘法…… 　　最后那个消息甚至连库丘林都还不知道，在愤怒的大仲马联系并质问了梅芙之后，这个聪明的女人瞬间就联想到了李默的身上。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东方小子的身上或许潜藏着更大的价值，比明面上、比一件宝具、甚至比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都更大。 　　所以，在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交涉天赋跟个人魅力之后，梅芙很巧妙地隐瞒了真实的情况，无论是大仲马，还是库丘林，他们都不知道李默的事。 　　这个女人将真相隐藏了起来，就好像她之前做的那样，而目的嘛……自然是要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已经到时间了。”库丘林看了看表盘，一长一短两根指针已经走到了最上方的刻度。 　　李默还是没有出现，骑着那样的机车，就算距离有个几百米，也应该听到引擎的轰鸣声了。而路上到现在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影，这说明他要么是迟到了，要么，根本就不会出现。 　　想要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的耐心吗？还是说，干脆就逃跑了？ 　　但是曾经输给过库丘林的他，就好像有一根缰绳套在了脖子上，就算逃走又能去哪呢？现实并非把被子蒙了头不看就能轻易回避的，一旦库丘林失去了耐心，该有的后果迟早会发生。 　　“诶？真的逃走了吗？”梅芙也一脸的失望。 　　“或许吧。”库丘林转身，准备回到酒店里。 　　然而，这一回头，他的眼皮便猛地一跳，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喂，你自己没看见不代表我没来啊。”李默抱着一个黑色的头盔，就站在他后面。 　　他没有推机车，那件驾驶工具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身上也没有什么容易发出响声的物品，漆黑的机车服在这夜里也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然而这根本就不是理由，现在，双方的距离最多不超过三米，李默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库丘林却根本就没发现他是怎么到这儿的！ 　　祭位的厨师，就算没有专门锻炼过，他们的五感也远超常人，更别提库丘林的听力比起一般的祭位来还要强上不少，作为少有连战斗技能都一块儿训练过的人，就算是夜里的飞虫想要接近自己也会在第一时间发觉。 　　然而，李默却如同黑色的幽灵，只有在看到的这一瞬间，才从冰冷的背景变成了活人。 　　“你又进步了。”库丘林的眼皮跳了跳。 　　一天时间，甚至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他们上午进行食戟的时候，李默还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而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这样的技能根本不是短时间的锻炼就能达成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原本就有这样的能力，只是经过了大幅度的蜕变，才突然变成了这样。 　　“嗯，看到你现在这么警惕的样子，我都有点膨胀了，想要再跟你食戟一次。”李默笑了笑，随后又摇摇头。 　　“不过现在还没有绝对的把握，关于你说的宝具使用方法，我也了解了一点，可惜，还是没达到火候，这次就先算了。” 　　“发生了什么？”库丘林疑惑地皱起了眉。 　　李默的态度相当不对劲，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有进步，貌似在其他方面，他好像也知道了不少信息。最起码，明明还受制于自己的情况下，居然能这么自信地说出这番话。 　　“没有必要告诉你，我这次来，是交任务的。”李默道，手心光芒一闪，猩红色的长枪出现在掌心。 　　穿刺死棘之枪！ 　　“你怎么做到的？！”库丘林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波动，面对这柄宝具，他也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我是真的不清楚，反正就是拿到了。给你！”李默将长枪朝前一丢，一点都没有惋惜的意思。 　　“这样我就再也不欠谁什么了。” 　　PS：久等了，其实最近就是卡文加作息崩坏，所以不知道怎么往下写，还没进医院，各位不用担心。今天开始更新会变得快一点，经过了长久的折磨，我终于意识到——这本书原本就是爽文啊，顺顺利利往下写就行了，多想个鬼！ 第0079章 重构关系 　　“那么，你为什么还不走？”库丘林将长枪捏在手里，用锋利的刃对准了李默。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李默如果不主动说这把枪是怎么来的，那继续追问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明明已经交付了任务物品，李默却还站在那，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啊，别这么着急赶人啊，我们毕竟也算打过架的朋友，就算没事我就不能来蹭饭么？”李默摊摊手，一副无赖的样子。 　　“打过一架就算是朋友了么？”库丘林轻笑了一声，手腕翻转，将宝具收起来。 　　真正拿到这柄枪的时候，他才发现正品跟伪典在感觉上没有任何不同，同样用得得心应手。 　　这让库丘林稍微有了些许不真实的感觉。 　　“好吧，那我说说自己真正的来意。”李默竖起一根指头。 　　“感觉你给的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目前来说，戴一个黑色头盔就能在这个城市畅通无阻，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想要继续保持下去？”库丘林一愣，他没想到在脱离了束缚之后李默居然还愿意做那个黑色骑手。 　　“为什么不呢？反正我就只是一个外来者”李默耸耸肩。 　　这样出了事还有人背锅…… 　　这才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不过却不能说出来。 　　在确定了梅林的英灵身份，还有那疑似斯卡哈的紫发女性出场之后，李默忽然感觉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事，背后不像他原本想象的那样。 　　那两位，应该是要谋划点什么，或者促成什么事，而自己属于一个意外因素。 　　直接告诉李默，他还是不要多掺和为好，做好自己的事，在活动里刷刷分，最后再看影之国主人的心情，能进去把山海经拿到手就算完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想知道。 　　当原以为被封在影之国无法离开的斯卡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形式就变了，李默甚至觉得这场活动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挑起来的。 　　明明是为了见到斯卡哈而举办的活动，但那位貌似根本就不太想理睬，一切的行为不过是顺势罢了。 　　这样，梅芙为什么会组织这么一场混战，原因就很值得深思了。 　　李默的目光越过了库丘林的肩膀，看向了一旁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少女。 　　“嘻嘻”梅芙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容甜美。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过一点，李默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看上去天然又纯真的女孩就是那个梅芙。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继续留你在这儿？”库丘林道，向前迈出一步。 　　李默也适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看向库丘林的脸。 　　明明是兄弟，要是这一位的性格也跟汪酱一样就好了。 　　他在心里嘀咕着，右手却伸进怀里。 　　假装从口袋，实际上却是从储藏空间里摸出了厚厚一叠夹杂着各色纸张的大面额钞票。 　　“这是今天的收获，因为是第一天，我没有下手太狠，所以每个人都只拿了几千欧，但是算下来，差不多已经击败三十几个人了。” 　　李默将那些钞票整理了一下，用手掌的侧面拨动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算是战绩吧，你应该知道，我比你所有的手下都要强，所以维持关系的代价就是，你手下能做的事我全都能坐——当然，对我之前的同伴出手是肯定不可能的。” 　　“不过除此之外，只要我们相互尊重，你就会有一个相当强的帮手。” 　　“这样，可以吗？” 　　李默道，抱着头盔的手臂紧了紧，如果情况不对的话，他就扭头跑路绝不耽搁。 　　虽然跟库丘林的再战是必然的事，但至少现在，他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 　　“……”库丘林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站在他身后的梅芙却忽然伸出双臂，搭载男友的脖子上，柔软的嘴唇贴近他的耳朵。 　　“呐，我觉得可以啊……”梅芙小声说。 　　这声音却一字不落地落到了李默耳朵里。 　　同时，他也看到，这一次梅芙看自己的目光跟上一次不同了。并非是因为那些所谓的“战绩”，而是从一开始，自己现身的时候就跟上次有了明显的不同。 　　大仲马已经跟她联系过了，但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 　　李默几乎是瞬间就得到了这样的信息，同时将自己的注意力偏移，更多地放在了梅芙身上。 　　甚至，他开始重新审视库丘林与梅芙的关系。 　　“可以。”库丘林最终点了点头。 　　“不过我在跟那个人食戟的之前，你不能做任何的干扰。” 　　“呵呵，放心，我是中立派。”李默笑笑，垂下的眼睛却闪过一丝惊讶。 　　只是一瞬间，眼前的情景在他眼中就颠倒了过来。 　　原本瑟缩在库丘林背后的梅芙无限放大，就好像一块巨大的背景幕布，而她的双手上却垂落无数的丝线。 　　库丘林，如木偶一般，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被捆绑着，随着梅芙白嫩修长的五指而运动。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李默在心里喃喃地念出了这么一句话。 　　库丘林的表现太耀眼了，这个好战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好像一块黝黑的磁石一般能吸引旁人的目光，从而让人注意不到真实的操控着。 　　活动的主办人是梅芙，从来没有人说过是库丘林，但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做决策的那个人。 　　伪典也是从她手上获得的，除了李默之外的二十七个骑手全部听命于她。 　　英灵大仲马……居然也这么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当脱离了原本的视角之后，李默才发现，自己所遭遇的大部分事件，就像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最终却都缠绕在这个女人身上。 　　“那么，你今晚住哪？”梅芙忽然开口了，轻笑着问李默，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咳，那就，这里？”李默也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 　　“这么大的酒店，给我匀一个房间不难吧？” 　　“当然。”库丘林点头，转身向后走去。 　　“呵。”李默跟上。 　　然而原本留在库丘林身后的我梅芙却不着痕迹地放慢了速度，跟李默并列。 　　然后，一道细如蚊呐的声音在李默的耳边响起，像是刻意挑逗一样摩擦着他耳朵里的绒毛。 　　“三点钟，在你的房间，听敲门声哦……” 　　PS：手机码字开启，今天至少三章。 第0080章 利益链条 　　凌晨三点，自己房间，敲门…… 　　如果是恐怖故事，那这句话就是索命的诅咒，但如果是现在，说话的人是一位美丽诱人的绝美少女。 　　那么同样的一句话，拼凑在一起就变成了令人浮想联翩的美好诗篇。 　　“再美的雕塑都抵不过任何一位血色艳丽的少女。” 　　——这不知道是哪个混账艺术家说的话，但大部分男人对此是认同的。 　　饶是李默，作为一个两世单身，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小男生，心跳也是瞬间加速。 　　讲道理，穿越到现在将近一百万字了……呸，好几个月了，连一点福利都没遇着，怎么也不正常吧？ 　　李默作为一个天才，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少年开位厨师，身怀绝技后台惊人，而且常年溜达在资本主义国家的地盘上。 　　这要是上一世，也应该有人用各种手段腐化拉拢了吧？ 　　嗯，貌似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过李默当时正在准备新的比赛所以拒绝了。 　　说起来，单身也不能怪别人啊…… 　　咳咳，不过那毕竟是前世，为了比赛心无旁骛很正常，而这一世的李默——貌似也一个样！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李默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过精虫上脑的状况，一般来说，像他这种痴迷于某个领域的人都很难生出过多的性趣。 　　然而在听到梅芙那句话的时候，自认为控制力较强的李默居然心里痒痒。 　　这很不正常，但放在梅芙身上这才是正常现象。 　　那个女人，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勾引起男人的注意，用一个当下的流行词来说。 　　高级绿茶…… 　　“呼……”李默缓缓吐出一口气，平躺在大床上。 　　他并不知道库丘林是否清楚这件事，或者说是否听到了之前那句悄悄话。 　　但这就证明了，那两人的关系真的不像是外人看上去的那样，梅芙，毫无疑问地占据着主动权。 　　活动是她发起的，但是目的呢？ 　　难不成是为了钱？ 　　李默笑了笑，忽然感觉有些俗气，如果这么大规模的食戟只是为了金钱的话，感觉跟自己的认识有抵触。 　　这才几个钱…… 　　钱…… 　　呃…… 　　卧槽！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空间里那一沓，差不多有十万欧了，这还是自己下手轻的结果。 　　那么，如果是放开了手脚呢？二十八个手持伪典的骑手，一天能收获多少？ 　　未满十八岁，敢来这样的地方，最起码也是一般学校的天才吧？家产一般点的都上了千万，以亿为单位的都不少。 　　饮食行业是暴利，有五十家分店的餐馆，一年的毛利差不多都破亿了，而越是富贵的人家，才越能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因为资源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远月里也都是一群富二代，同时，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他们也大都拥有着相当强的竞争心理。 　　利用影之国的传说吸引人过来，然后凭借接近三十件伪典完成压制收割。 　　手动割韭菜？！！！ 　　到最后影之国会不会出现并不重要，因为那就是个传说，只是现在变得跟真的一样，大家都信了而已。 　　库丘林的故事也不过是为这个传说增添了色彩，如果连当事人都信了的话，其他人又怎么会怀疑？ 　　对于没有灵基传承的家族来说，一点钱财，又怎么能跟传说中斯卡哈的传承相比？ 　　就像李默一开始的想法一样，英灵跟宝具，这些都仿佛超然世外的东西，金钱与之比起来简直太俗气了，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但是，现实中没有什么是真正超然的，无论什么都有一个价值在。 　　他们没注意到，这座城市已经聚集了多少财富，李默曾读过一个叫“张子强”的悍匪的故事。 　　只要能成功而且不怕报复，绑架富豪的子女，那是一夜暴富的事，而现在的情形，这个行为被合法化了。 　　可能他们自己不觉得，甚至有些人会以为自己才是猎手，但在二十多件伪典面前，那些分散起来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李默越想越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而且，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零零散散在这座城市里的少年少女都只是最终果实很小的一部分。 　　真正的大头在如他，或者尼禄，再或者莫德雷德，这些手持宝具的英灵继承人们。 　　根本不需要多，哪怕只吸引过来一两个人，击败之后将宝具留下就好。 　　那些宝具，放在任何可流通的渠道上，都会让人疯狂。 　　可能是平时见得太多了，连李默自己都不觉得手里有那么一两件宝具是多么令人奇怪的事，毕竟远月都有十几件。 　　然而日本一亿多的人口，就只有一个远月。 　　那么，一件宝具的价值是多少呢？ 　　正常情况下，英灵继承人手里的宝具很难丢失，哪怕以食戟的方式夺走也不例外。 　　因为一旦有人这么干了，受害者背后的一整个英灵家族都会发疯的。 　　除非特别强大，强到有十足的把握压下后面的反噬，但真这么强大了的话自然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唯一的例外…… 　　可能就是能够任意制造伪典的大仲马了。 　　李默的脊梁忽然爬上一丝丝寒意。 　　伪典跟真正的宝具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如果在夺取了宝具之后，塞给英灵继承者一件与之前没什么两样的伪典呢？ 　　是选择如实向家族汇报，然后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 　　还是隐瞒下来，当做无事发生——事实上也的确会有相当长的时间无事发生。 　　哪怕所有人都有那么强的家族荣誉感，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让那些少年少女们闭嘴。 　　只要不被他们背后的家族发现，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有利益参与的比赛不可能纯粹，是这样么？”李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上一世也是如此，只要赌场开盘，黑色灰色的东西就都来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又不是刚接触这些，他还不至于为此愤怒。 　　只是按照这样的推算，为了能完美地保证计划运行，就需要那个能制作赝品的人随时能够赶到。 　　换句话说，李默一开始以为大仲马远在美国，但实际上不是的。 　　那家伙，可能就在这里…… 第0081章 睡觉 　　刷！ 　　李默一翻身就坐了起来，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流下。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么大仲马还真有可能就在莱特肯尼，最起码也应该是在爱尔兰境内，汽车一天之内就能抵达的地方。 　　而自己却刚刚通过太白窃取了一部分属于他的力量，虽然那份力量已经与之断了联系，对方不可能通过那种超自然的方式找到自己。 　　但是，万一梅芙告诉了他呢？ 　　哪怕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这是李默干的，但是有的时候证据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只要一个猜测就可以了。 　　对方不一定会直接出手，但作为一个英灵，就算自己不出手也有太多的方式可以选择。 　　“梅芙之前的话，真的是在勾引么？”李默自问。 　　当然，目前来说她应该不知道李默已经遇见了斯卡哈，从而从原本的思维定式里跳了出来。 　　站在梅芙的视角，李默还是一个已经入瓮的英灵继承人，身上除了宝具之外或许还有其他的价值，但她应该不会提前采取什么过激的反应。 　　至少，库丘林应该是不清楚她跟大仲马的谋划的，那个脑子里只剩下食戟跟复仇的黑皮纹身青年，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单纯。 　　李默手指在被褥上划拉着，彻底睡不着了。 　　他才刚刚消化完那本书里的知识，如果加上破格厨心的话，跟祭位的库丘林再来一场食戟也稍微有了信心。 　　然而，现在的敌人的位格貌似被一下子推到了几乎看不见的高度。 　　英灵。 　　哪怕是在库丘林口中，仅有典位水平，完全不擅长料理制作的大仲马。 　　那也是相对于普通英灵来说的“不擅长料理” 　　对于李默这个目前才开位的小家伙来说，典位是高了他两个大位阶的存在，而且英灵还要在这之上重新计算。 　　以他现在的水平，就算破格厨心能一口气把他向上推两个位阶，照样打不赢，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当前时间的敌人。 　　但是，情况就是这样。 　　“难怪系统会发布击败大仲马的任务。”李默重新翻开了任务面板。 　　在信息更新之后，他再看系统发布的任务也有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可重复获得奖励的活动任务跟影之国是分开的——那是当然的，因为这两者根本就是不同的人引起的。 　　击败大仲马的任务来得如此之早，那是因为他本人就在附近，所以不管李默愿不愿意，迟早都得面对。 　　甚至，如果再大胆一点，他甚至有可能躲在这间酒店。 　　在这座被梅芙掌控着的酒店里，他能隐藏得极为隐蔽，唯一的问题或许就是会受一定的束缚，这对于一个英灵来说大概是不怎么能接受的。 　　所以，李默才能稍微松一口气，至少待会儿来的应该是梅芙本人。 　　“将现在的情况揭示给斯卡哈吗？”李默思索着。 　　因为之前的相遇，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答应李默，她会帮忙实现一个愿望。 　　如此一来，如果同样是正牌的英灵，活了上千年，而且专精战斗的斯卡哈应该能把大仲马吊起打吧？ 　　但是那样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对方只要不傻，类似的食戟肯定不会接受，否则的话李默根本就不用浪费掉自己这个愿望。 　　师父、没见过面的老爹老娘、甚至玉藻前、尼禄的老哥…… 　　李默有很多解决的办法，正牌英灵他认识不止一个。 　　就算将目前已知的信息通知给弗格斯，这位眯眯眼的大叔也肯定不会让外国的英灵在自己的地盘随便撒野。 　　到时候，无论大仲马有什么样的谋划都要破产，因为他面对的或许是一个发疯了的本土英灵。 　　但同样的，李默这一趟爱尔兰之行也算是白来了。 　　鱼死网破的做法，不到最后都不可取。 　　咚咚！ 　　李默的身体瞬间绷直，在两道轻微的敲门声之后，他听到了梅芙的声音，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还醒着吗？” 　　声音如蜜，甜腻得人耳根发痒。 　　然而李默却只是感觉有些惊悚，面对着这个小BOSS级别的女人，哪怕对方再柔媚，这会儿也生不出其他任何杂念了。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反应更自然一些比较好。 　　李默从床上站起来，打开门，旋即一愣。 　　梅芙裹着一张白色的绒毯，头上戴着睡帽，从毯子的缝隙能看到下面纤细笔直的锁骨，还有隐约露出一点的内衣带子。 　　她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敲门的，身上除了一条毯子作遮挡外，就只剩下了白色缀蕾丝的内衣。 　　“你……”李默但是呼吸一滞。 　　“不打算让我进去吗？”梅芙问，身体隐隐发抖，似乎是外面太冷了。 　　“不是说三点吗？现在还不到时候。”李默只能让开了一条路，同时假装看时间。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呐，难道这样不会显得更惊喜吗？”梅芙笑嘻嘻的，顺势就坐到了床上，双腿交错。 　　严格来说，她裸露出的肌肤还没有那些辣妹在夏天的时候多，却更加有诱惑力，像是在勾人犯罪。 　　“库酱都已经睡着了，我洗了洗澡，就决定提前过来，这样，我们的时间也会多一些。”梅芙将食指竖在嘴边，轻声说。 　　库酱？ 　　李默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说的是黑色库丘林。 　　那家伙，在梅芙口中也是这种风格的昵称吗？ 　　不愧是兄弟。 　　李默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什么时间？”他故作不解。 　　然而少女却幽怨地看着他，隐隐有些恼怒这不解风情的男人。 　　“闲暇的时间，就算说说话也好，对吧？”梅芙道，食指划过了脖子，伸出绒毯，在上面描画出自己身体的曲线。 　　“其实，我更想睡觉。”李默面无表情。 　　“那就睡好了。”梅芙抬眼望过去，却忽然发现已经不见了李默的身影。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抱歉了，梅芙小姐。” 　　男人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下一秒，天鹅般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就被砍了一手刀。 　　“你！”梅芙的惊呼没发出来，结果就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好好睡一觉吧。”李默将少女的身体放平，同时帮忙盖上了被子。 　　刷啦！ 　　房间的窗被他突然间打开，随后整个人纵身一跃，从三楼跳了下来。 　　“喂，你就站在这儿么？”李默平稳落地，之后远远地喊了一声。 　　面有纹身的青年环抱着双臂，正站在黑暗之中，他的脚边还放着一瓶透明的烈性伏特加。 　　“库丘林。”李默道，借助微弱的月光，他第一次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样的一面。 第0082章 夜色如常 　　“我没有碰一指头——除了最后的那一下手刀，让她睡着了。”李默看着他，就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却如同一位老友。 　　“嗯。”库丘林点点头，随手将脚边的酒丢过去。 　　“没关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在外面的。” 　　“……”李默忽然感觉胃部一阵抽搐的疼。 　　光是这几个字就足够让他脑补出几十万字的文章，而且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在那些隐蔽论坛上相当火热的小黄文，其中某个特殊的分类。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他拔掉瓶盖，仰头先灌了一口，让酒精的气息逸散在周围，算是给原本过于黑暗阴沉的气氛做一个缓冲。 　　“她不是你的女人吗？如果连我这样的人都能随便染指的话，你不会觉得愤怒？” 　　“愤怒……”库丘林很自然地摇摇头。 　　完全没有过。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遇见这样的事肯定会很痛苦吧，就算是不爱的人，也会因此而难过得死去活来。但是他却根本没有过类似的情绪，之所以站在这里也不是外人所想的那些原因，只是觉得要这么做，于是就做了。 　　“你搞错了一件事，我跟梅芙从来都是分开的，住在一起，但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各人有各人的意志，她想怎么做，我无权干涉，反之也一样。” 　　“不是情侣吗？”李默又喝了一口伏特加。 　　这种干净过头的酒到了嘴里几乎没什么异味，只是后味隐隐回甜。 　　“梅芙要让别人以为我们是情侣，所以才一直是这个样子。而事实上，她只会喜欢不爱自己的人，然后用尽一切办法让那个人拜倒在自己的裙下，却在达成这个目的的一瞬间，就会将之从心里剔除。” 　　“她只会爱上不喜欢自己的人，对于真正沦陷者，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和她成为情侣，我也一样。” 　　库丘林淡淡道，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就站在那里，接受李默的问询。 　　“所以你不爱她？”李默道。 　　“不知道，我不太懂这个词，以前学习过，也问过很多人。”库丘林回忆着。 　　“别人说，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有担心，有恐惧，在一起的时候很甜，分开后很难过。但是这些我好像都没有过，所以，应该是不爱的。” 　　“呵呵，哪个小女生告诉你的，也太肉麻了。”李默笑笑。 　　“一个写小说的，后来饿死了。”库丘林道。 　　“……所以这场活动是梅芙发起的，你也没有问过原因？”李默适时地切入下一个话题。 　　“还是说，你真的相信，只要在这场活动里能够尽可能多地击败对手，斯卡哈就会出现？” 　　“或许吧，我只是想要更多更强的对手，传说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区别？”库丘林淡淡道。 　　“……看来你全都知道了。”李默止住了自己的话。 　　原本，他可能还存了点心思，如果将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库丘林，他会有什么反应。但现在看来，这世界上没有愚蠢的人，有些东西大家都能看到，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主动无视罢了。 　　那些被吸引过来的少男少女是因为争强好胜，他们背后的家族是因为利益，李默自己是为了山海经的后续，那么，库丘林又是为了什么？ 　　啪！ 　　他将喝干净了的酒瓶用力贯到地上，透明坚硬的玻璃先是变成了雪花状，又溅射到四周。 　　“给我换个房间吧，或者你把她挪走。” 　　“好，换一间吧。”库丘林点头。 　　“嗯。”李默不作声了。 　　过了很久，库丘林转身准备去吩咐服务生的时候，他才忽然张口，叫住了这个半夜不睡的男人。 　　“梅芙跟别人睡……你真的不在意吗？” 　　“嗯，大概吧。”库丘林脚步未停。 　　“呵。”李默笑了笑，将双手背在脑后，仰头看着天上灿烂的星辰。 　　如果真的不在意，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又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敢让人发现？ 　　只能爱上不喜欢自己的人，在得到了真心之后就会将其抛起，这样的女人简直可怜得像是不应存在的怪物。 　　但，跟她相比，还有更可怜的人呐…… 　　原来自我欺骗久了，真的会把假话当真；原来感情深了，连自己的爱意都会被抹杀掉。 　　“啧，贵圈真乱。”李默嗤笑一声，再也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去啦，回去啦，明天就开始刷分，早点把一百人份的食戟刷出来，这样就能抽奖了。七天时间，按照现在的速度说不定能刷出两次抽奖机会……” 　　李默念叨着，走向了大厅，服务生还在那里等着给自己安排房间呢。 　　十几分钟之后。 　　依旧有灯光照亮的酒店里，梅芙软软地睡在床上，库丘林走进了厨房，然后从里面传出了一连串枪尖呼啸的声音，李默盘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意识早已沉入了精神空间。 　　更远的地方，追杀或者被追杀了一天的少年厨师们有的正喜滋滋地点数收获，有些在恐惧之中入眠，有的已经崩溃了想要离开，还有的，跟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继续展开神圣的造人运动。 　　年轻人的身体真好。 　　梅林的酒馆里依旧彻夜亮着灯，酒香花香和女人的声音络绎不绝，但是主人却在今天邀请到了一位紫发的女性，不爱说话，却压倒了群芳。 　　尼禄缩在被子里，直到午夜，她担心的人都没有回来，于是奔波了一天，还和一个强敌花了大力气食戟的她眼皮支撑不住，在喝了杯热牛奶之后进入了梦乡。 　　间桐慎二信奉达芬奇睡眠法，现在还在检修装甲车的部件。 　　远坂凛一行人已经陷入无意识状态好几个钟头了。 　　后面的小院里燃烧着火堆，一个蓝色戴着兜帽的身影正抱着巨大的木杖，时不时往火焰中添柴。 　　这是活动的第一天，目测，在未来的几天时间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而在拥有千里眼的两位英灵的注视下，一个不速之客也在悄然接近。 　　日子会照常进行下去，但该来的也总会来。 　　PS：上一章关于梅芙对黑狗的称呼有问题，是我自己功课没做到位，在此道歉。 第0083章 时间飞逝 　　“第一百次……”李默看着系统的面板，上面精确地统计出了具体的数值。 　　他的身边，几个穿着运动服的青年男女东倒西歪地躺下。 　　活动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八十小时的时间，现在是第四天的上午，而十几分钟前发现的这支小队也终于帮助李默凑足了一百次的食戟数量。 　　事实证明，人是学习能力相当强的生物，尝到了痛就会改。 　　虽然在第一天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击败了三四十个人，但是当最初的狂乱过去之后，剩下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小心。原本用手机定位就不算一个特别好的方法，在那些人提高了警惕，同时充分发挥起自己的智力想出各种隐蔽跟设陷阱的方式之后，再想找到合适的对手就变得异常困难了。 　　期间，甚至连那些手持伪典的骑手都有被干掉的，还把伪典给丢了。 　　所以说，只要人数一上去，发生点什么都有可能。相信那些原本的温室花朵在饱受摧残之后也会自发地进化出尖刺跟毒液出来。李默也是在这样越来越恶化的状况之下，艰难地完成了这一百次食戟的任务。 　　剩下的时间，估计就是尽可能多地收集破格厨心吧，在这座城市里的参赛者越来越少，怎么看再集满一百次的任务都是不可能的。 　　而这一次的抽奖…… 　　李默搓搓手，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轮盘，双手合十向所有能记得住名字的神祈祷了几轮之后，才终于说出了开始。 　　一瞬间，轮盘上的文字就变得连超视觉都看不清。 　　“就这样，停下！” 　　在满怀期望之中，李默凭着自己的直觉在相应的位置喊了暂停。 　　指针越过了他最渴望的天赋区，在厨具和厨技区也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之后就坚定地滑向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区域。 　　“这个是……”李默看着最后抽到的物品，那里是道具区。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李默手里一抹金光流过去，转眼消失在储藏空间里，头盔下的表情变得异常放肆。 　　一切都像是有了希望一样，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次的抽奖结果虽然没有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就像给他打了一支强心剂，之前缠绕在心头的一大难题或许就能被解决。 　　或许，并不确切。 　　不过李默反而因此怀疑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系统的抽奖，真的是随机的吗？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自己这个金手指的由来，而且不止一次地在夜里想过，那些能力倒是是凭借怎么样的力量存在的。不想明白这一点的话，心里始终都不是那么舒服，而之所以暂时压下来了，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太差、眼界太低，想也想不出什么。 　　“或许大体上是随机的，但是概率绝对不是平均的……” 　　李默思索着，不过最终还是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甚至将自己的头盔都卸了下来，看着地上的这一堆人都没醒，干脆就找个地方迅速地换了身衣服。 　　一百场食戟积累下来，就算是精神强韧如他，现在都难免感觉有些乏味，关键是这其中的绝大部分数量都来得不是那么有挑战性，真正的难点在于怎么找到那些人。 　　捉迷藏的工作不是李默想要的，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弱者，时间久了也会没意思。 　　所以，李默能一口气撑到现在，纯粹是靠着对于抽奖的执念，这下子终于拿到手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都有点想再回一趟酒馆了。 　　对，几天了，李默一次都没有回去。 　　这都已经不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程度了，他没事就在那附近晃悠，但最终还是没进去，哪怕远远地遇见了那辆装甲卡车也会主动躲开，就是怕生出些意外来，影响到自己的任务。 　　反正通知了尼禄他们，自己这几天要在外面做点事，梅林也代为转达了。 　　而这四天以来，李默也都时刻注意着城市里的动向，在击倒了别人时候偶尔还会借此收集点消息。只是在那些一般厨师的口中，活动大抵上是没什么变化的，除了他这么一个黑色骑手已经快成为都市传说了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纵火的蓝袍人能引起一部分注意。 　　蓝袍人…… 　　李默猜测应该是汪酱，毕竟只有这家伙是蓝色的（总不可能是慎二吧？），还有对于穿刺死棘之枪怎么突然到自己手里的，他一直都耿耿于怀。这件事，肯定跟梅林有关系，但那个老狐狸就是不说，也不肯提供任何额外的信息。 　　不过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如果没有得到应有的补偿，汪酱也是绝对不会放弃手中的宝具的。 　　所有人都在积蓄力量，猜测中就在这里的大仲马也丝毫没有露头，梅芙在那一晚过去之后或许是明白了李默是个真·不解风情的男人，从那之后也没找过他，不过同样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就是李默自己偶尔一想起来那一晚，黑色库丘林拿的那瓶酒，他自己没喝一口全进了李默的肚子，这胃就开始疼，估计是喝酒喝伤了。 　　还有，莫德雷德也没有再出现过。 　　李默听说他们一行三人后来好像是跟尼禄有了些交集，但是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动静，同时他又从令一个渠道得知，跟尼禄混在一起的应该是队伍里剩下的那两人，也就是考列斯跟弗兰肯斯坦，至于红衣的莫德雷德则不知道去了哪里，自从那次跟李默分开之后就失踪了。 　　这是遭遇了什么事？ 　　李默对那个姑娘还是挺上心的，毕竟关系到自己下一个系列任务，虽然目前来说可能会推到很久以后。但是，再怎么着，他也不希望莫德雷德出现意外。 　　“唉，回去吧，回去看看。”李默背着手，像是遛鸟的老大爷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大街上真清净，当一个个小兔崽子都学会把脑袋缩回去之后，爱尔兰才发挥出人少的优势来。 　　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浑身舒坦。 　　李默这么想，留下了背后的一片狼藉。 　　PS：水群时间有点长今天，明天状态好了补上。 第0084章 解密 　　“哟，你回来了？”梅林趴在长条形的木桌上，似醉非醉地打招呼。 　　“嗯……”李默点点头，将身后的大门合上。 　　酒馆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除了一堆的莺莺燕燕不见了，可能她们在大白天也不怎么有时间来这种地方，尤其正中午的时候——明明是提供一个做饭位置的酒馆，怎么就被梅林经营得跟牛郎店一样。 　　而这家伙现在一副宿醉了刚醒的样子，脖子上还有那么几个红色的唇印，也不知是哪位幸运的小姐留下的，店里也没打扫，花瓣撒的到处都是。 　　而斯卡哈就坐在桌子的那头，身上还是那身家居服，这次却穿了牛仔裤跟运动鞋，青春靓丽的打扮，但不知为何这套中性风的衣服在她身上就被穿出了诱惑性。 　　可能是身材太好了。 　　李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旋即点点头，也拿了个杯子倒了点柠檬水给梅林递过去，自己也坐下。 　　对于斯卡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惊讶，而且那两个看上去也一点没有想瞒着的意思。 　　“其他人都出去了，活动还没结束，就任由他们闹了。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要多等等吗？”梅林眯着眼，将柠檬水一口气喝掉大半。 　　李默摇摇头。 　　“刚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比方说……这位是谁？” 　　他指了指斯卡哈。 　　“你不是知道么？”梅林微笑着看他。 　　“……还真是。”李默捂脸。 　　斯卡哈全程围观，却一言不发，充当一个好看的背景。 　　“好吧，那我继续问，你们想要干什么？”李默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他设想过无数次，当自己再面对这两人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情形。但是他绝对没想过对方居然会这么自如，就坦坦荡荡往那里一坐，问什么答什么，之前在电话里故作神秘的样子全没了。 　　就连那位据说存活了上千年的女神级人物，现在也像是普通人一样捧着杯子喝水。 　　哦，不，是喝酒，貌似还是烈性酒，但看她的表情就跟喝水也差不了多少。 　　等等，李默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又被分散了，现在根本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喂，你们知道这场活动是谁举办的吧？”李默道，用手捅了捅梅林。 　　另外一位他暂时不敢放肆，但面对这么一个白毛无赖，他总是察觉不到对方英灵的身份。 　　“大仲马。”梅林打了个响指。 　　“……次。”李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差点爆了句粗口。 　　他还以为对方会回答说梅芙，没想到一张嘴就把自己猜测的幕后黑手给捅出来了。那自己之前观摩了那么一出戏，经历了那么多，最后被吓出一身冷汗才得到的信息还有什么意义？ 　　“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才会说的。”梅林笑了笑，眼神迷离，他好像真的醉了。 　　“包括你现在为什么会回来——虽然我不清楚具体你得到了什么，但是肯定是有了一定的筹码，看气质，你整个人跟之前都不一样了，现在是自信满满啊。” 　　“所以趁现在，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已经差不多到了那个时间，这场活动也要结束了。” 　　“今天不是才第四天么？”李默一愣。 　　“任何事情都存在意外，而且预定好的时间仅仅是一个计划，计划这种东西，只要达到了该有的目的，就可以结束了。”梅林道。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英灵？”李默也没有拖泥带水。 　　“不是。”梅林摇头。 　　“你骗鬼。”李默翻了个白眼。 　　“真的不是，虽然按照你的理解中，她都可以算是英灵，但我不是。”梅林指了指斯卡哈，又指了指自己。 　　“至少，这具身体不是，仅仅是个没有什么力量的普通人。” 　　“……这具身体？”李默眼神一变。 　　“李默，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梅林缓缓道。 　　少年摇了摇头。 　　“这个数。”梅林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岁？”李默试探道，跟原本猜想的差不多嘛。 　　“三，没有三十，我这具身体只有三年。”梅林笑了笑。 　　李默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很惊讶对吧？但如果是意识的话，我可能自己都没办法说清楚具体时间了。我是梅林，不是英灵，不是借助灵基成就的后来者，我就是梅林。”白发的青年缓缓道，将剩下的柠檬水喝完。 　　嗒！ 　　杯子落在木桌上，李默却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状态，表情未变，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两个的状态其实很相似，当然，成就了我们的也一样是圣杯，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有灵基存在的，只是跟其他人都不同罢了。”梅林道。 　　“所以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关于不死之人的诅咒在我身上同样生效，本体的话，我被封印在一个塔里面，而那个地方通过一般的方法是进不去的。” 　　“不过相对的，我们毕竟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虽然受到限制，但如果想点办法的话，也不是完全无法移动。比如斯卡哈，她在这座城市里实际上是没有什么限制的，辐射范围甚至还能再广一点，然而只是因为她个人的性格原因，这样才不会轻易在正常的世界现身。” 　　“我就不一样了，你也能看出来，我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现在发展的网络……不过我的封印也要更强，这句身体算是通过特殊方法制作出来的，不能借来多少力量，只能算游戏的道具。”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李默沉吟了半晌才将这些信息消化完。 　　“两个。”梅林竖起两根指头。 　　“爱尔兰跟英国的恩怨你也知道了，解决这些，努力让跟这些事有关的人变得稍微幸福那么些，这就是我的目的。至于她……” 　　另一边，斯卡哈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也没有想要述说的欲望。 　　“咳咳，跟之前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一样，神话里的斯卡哈是凯尔特传说里最有名的教师，她的目的也与此有关，不管是库丘林还是李书文，都是她认定的一脉人。所以在需要的时候，她会适时地提供点帮助，让你们变强。”梅林道，用这种含糊的话糊弄过去。 　　PS：状态不好，等我健完身回来可能还有一章…… 第0085章 久违的食戟 　　李默当然知道梅林的话没说完，毕竟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去培养人，最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斯卡哈坐在一边，没有要解释的想法，那么他也就识趣地不问，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么，这一次你们主要目的就是库丘林了？”李默问道，却没有指出具体是哪一个库丘林。 　　“是的。”梅林点点头。 　　“但是那把枪……”李默又想起了自己那天收到的空中快递。 　　“暂时不适合的东西，就算一直带在身边也没有用，所以就拿去给你了。”梅林说道，然后拍拍手。 　　“而且那还算是一个关键的转变吧，具体效果如何，等你看了那个人之后就了解了。” 　　“那个人？”李默一愣。 　　“你还一直等着我过来吗？” 　　“当然不是，事实上你身上所发生的一起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是变数，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将变数本身纳入未来的图景。” 　　“跟我来。” 　　梅林站起来，示意李默跟着自己，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后面的厨房。 　　一眼望过去，李默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金发红衣。 　　不是尼禄，之前已经说过了尼禄坐在装甲车上跟大部队出去了（就目前的人数看，真的是大部队），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个人——她的表亲莫德雷德。 　　此刻，这位喜欢炸毛的少女正蹲在厨房的角落，看着地上的几盘作品，皱着眉啃咬大拇指。 　　应该是在研究料理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了。 　　然而重点不是这个。 　　“她怎么会在这儿？”李默观察到少女的头发凌乱，也像是有了黑眼圈似的，看样子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 　　“这就是我说的成果。”梅林道。 　　“她跟库丘林食戟了一次，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 　　“库丘林？”李默明白他现在说的肯定不是黑色那只。 　　“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运气了吗？” 　　根本就不需要问食戟的结果，如果是莫德雷德赢了的话，她现在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样蹲在角落里冥思苦想的模样，李默就只在那些不甘心的败犬身上见过。 　　虽然这个样子比初次见面的时候可爱多了。 　　“当然，否则怎么能说是成果呢？”梅林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然而蹲在那里的女孩还是没有注意到。 　　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改进自己的料理上，对其他事根本没有反应。 　　“喂，不用特意打扰别人吧？”李默有点心虚，毕竟之前的那番操作虽然挺花的，却也经不起再折腾。 　　“呵呵。”梅林看了他一眼，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 　　“……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原来你真的能看到。”李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千里眼，或者其他特别的监视能力，梅林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可能到了他这个层次，也不在乎一般人的看法了，包括李默。或者说，像他这样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又会在乎谁的看法呢？斯卡哈那个样子，如果以普通人来比较，也不怎么正常，而梅林更是，只有乍一看正常罢了。 　　“好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两个库丘林在这里注定会有一场决战，虽然不是最后的，但是它的意义同样重大。斯卡哈不会让任何人干扰这场决战的，无论是你，还是另外的人。”梅林道。 　　“另外一个已经祭位了。”李默道。 　　这个信息他不相信两个英灵会不知道。 　　“所以，这一位也快了……”梅林神色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话说回来，你不是感觉欺负那些水平太次的人已经没了挑战性么？这里有一位，等会儿还会回来一个更强的，你要不要试试？” 　　“……”李默原本抬起来的脚停住了。 　　这指的应该是莫德雷德跟估计已经脱胎换骨了的库丘林，梅林跟自己说了这么多的意图也终于暴露出来。 　　李默，现在就是一块磨刀石，他的实力足够，年龄也正好，如果在两个库丘林正式食戟之前，汪酱首先跟李默对战一场的话，说不定凭着这个台阶就上去了，真正达到了祭位的水平。 　　至于莫德雷德，应该只是顺带的，同时按照传说中梅林与大不列颠的关系，他现在想要瞬间给莫德雷德一点动力也能够理解。 　　那么李默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这个根本就不用想。 　　“好啊，之前没有真的跟她食戟过，还是有点遗憾的。”李默咧开嘴，能够与强敌对战，或者食戟，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追求，甚至努力到现在都是为了这个。 　　这段时间，要么是被斯卡哈那个级别的痛抽，要么是碾压那些一般人，真正能舒舒服服互相展开的对手相当的少。 　　“莫德雷德！” 　　“谁啊？！”少女不耐烦地转过来，却一下子愣住了。 　　“喂，你不是……”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李默的脸，不过却认得这个声音。而且在跟尼禄见了面之后，“李默”是谁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同时之前他那一番故弄玄虚的话也都被识破了，最终被当做是一场误会。 　　但即使是这样，她这么突然的状况下见到了李默还是有一点慌乱。 　　具体表现就是猛地站起来，稍微有些手足无措，抓了抓头发，顺便看了看自己这邋遢的装扮之后又自暴自弃了一样垂下头，声音变得异常粗暴。 　　“好吧，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但是我原本就应该在这里才对，只是这几天出去了。”李默挠挠头，对方的表现让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接下来的食戟。 　　“你是在研究什么？” 　　“料理。” 　　“好吧，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眉目？”李默也不懂，为什么忽然就这个态度，明明上一次相处还蛮愉快的。 　　“看就知道了吧？当然是失败中……”莫德雷德道，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有点小。 　　“那么，来一场吧，能够激发你的灵感。”李默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食戟。” 　　“……”这次轮到莫德雷德不理解了。 　　“哈？” 第0086章 传承 　　“喂，你真的要食戟啊？”莫德雷德站在火焰边上，清洗着双手。 　　梅林已经给两个人拉开了场地，据说许久没有认真起来的李默正站在对面跳来跳去，仿佛在热身，看他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马上要打拳赛。 　　“是啊，激发你的灵感，也顺便让我找找感觉。”李默道，搬出来一小袋面粉。 　　“虽然说是食戟，不过赌注我们也别加太多了，输了的人负责做晚饭吧，今天我会在这里待到晚上，加上还有外面那些已经出去的家伙们，我算算，一共有几个来着……” 　　他大略计算了一下，如果再加上梅林跟斯卡哈的话，人数妥妥的超了十个，这样一来，就算做大锅饭也算是个挺麻烦的活了——更关键的是其中还有两个脸长得一模一样的吃货，到底需要多少食物来填她们的胃还是个未知数。 　　“就这样？”莫德雷德一愣，这种事对于厨师来说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当然了，难不成现在再索要你的联系方式？那个我已经有了啊。”李默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发虚。 　　果然第一次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很重要，现在看来梅林还算有点节操，没有将自己就是黑色骑手的消息说出去，否则的话，莫德雷德估计就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有一部分人的性格，是很容易就能从外表判断出来的，而李默眼前的少女就是这样。 　　在不知名的世界，有人总结出了跟莫德雷德好好相处的规则——即不说亚瑟王的坏话、不说亚瑟王好话；不要把她作为女性对待，也不要把她当做男性对待；不要过于死板严格；不要明目张胆地说喜欢其他人，该认真的时候认真听取她的意见…… 　　看，很简单对吧？ 　　至少对于李默来说是蛮简单的，到目前为止他貌似就没有触碰过什么雷点，如果是作为对手的话，那么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对异性该有的尊重他都有，但是关键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手软，因为不了解，所以没有对其背景发过一次言，有着传统男人的固执，却因为是个武夫，并没有到死气沉沉的地步…… 　　所以说，跟莫德雷德相处起来，的确是轻松简单而且愉快呢。 　　李默看着二话不说就生起火来、连食戟申请表都签了的莫德雷德，脑子里这么想道。 　　果然莎芭伊尔家族的人都跟自己莫名的合拍啊！ 　　嗯……把冲田总司那个搞笑艺人划掉。 　　“题目就随便了是吗？”莫德雷德问道，预示着这场潦草至极的食戟正式拉开序幕。 　　“随便，你如果想要做之前研究的料理也可以，我还是很好奇你都在研究什么的。”李默进入了自来熟的状态，同时检查起了自己的材料。 　　在莱特肯尼四天时间，虽然他一直都套着黑头盔在城市里乱窜，但系统收集传说度貌似不是看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在没有暴露自身的情况下，相关的传说不知不觉就已经在这座城市里蔓延了。 　　传说度数值：1563点。 　　因为听说的人数足够多，影响力也相当的强，所以自从到了爱尔兰以来，基本没怎么花过的点数总增长大约就是这么多，差不多都够再抽一次奖了。 　　不过因为那个奖池实在是太坑了，李默没有继续傻乎乎地砸点数进去，目前来说，他的食谱还需要补充一些，留下些点数备用也是很有必要的。 　　综合厨艺lv36，三颗中级厨心，其中最早出现的【虎符】现在已经提升到了lv8的程度，而这段时间他升级所收获的自由天赋点也全都攒了下来，准备在恰当的时候，比方说综合厨艺等级已经足够晋升了之后，将厨心的要求一口气加上去。 　　当然，也有可能用不到，或许是之前压抑久了，最近李默的实力开始以坐火箭的速度往上蹿，超听觉的相关厨心也被开发出来了不说，八极拳也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lv20的八极拳劲已经从系统的面板上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崭新的厨技。 　　【六合大枪】，将拳法演变成枪法的技巧，具体来说就是从原本赤手空拳的八极拳进阶到了有武器的阶段，同时因为攻击方式不同了，效果自然也跟之前有很大的差异。 　　但根源是没有什么不同的，而且在掌握了一门枪术之后，如果手中还有着配套的枪形宝具，那么无论对于厨技的进步还是对宝具的掌控力上，都存在相互的促进作用。 　　而幸运的是，李默虽然没有枪形的宝具，但是他有能够变成类似形状的传说级厨具。 　　【八极拳】，没有后缀，就是八极拳，这就是衍生出的第二个厨技，或者说原本的八极拳。依旧是用一双拳头来砸人，但是变化更多，也更加深奥。 　　跟六合大枪比起来，这就等于在拳法一途上走到黑，却更加切合李默的意思。 　　因为上一世的影响，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欢用武器，过去大部分情况下也都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来，对于大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李默未来可能会继续在八极拳上下更多的功夫，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像李书文那样，将其中的一项招式升华到另一种境界。 　　八极拳有八大招，比较有名的“猛虎硬爬山”或者“立地通天炮”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人的精力有限，在长期的实战过程中必然有所偏好，而在李书文的灵基传承中，这八大招中掌握得最好的，最终将会被升华成宝具。 　　没有实体的、技巧类的宝具，这算是李书文一脉最核心的部分了，所以他的宝具没办法传给其他人，或者说，跟随李书文学习本身就是传承宝具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希望李默有更加宽广的前景，那李书文现在所做的，就等于在准备将自己的灵基传给他。 　　以上两个，如果还仅仅能看作是拳法在技巧上的不同延伸，那么最后一个蜕变出来的厨技就真的是将原本还算在物理范畴中的八极拳，彻底给带进玄学与超自然的领域里了。 　　【圈境】 　　李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气息。 　　于是原本站在那里的他，就这么从人的眼前，突兀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被忽略，就好像融入了周围的环境，天地自然，重新变成了这空间的一部分。 　　PS：昨天睡得太早，今天爬起来就码了给补上。 第0087章 直觉 　　圈境，准确来说不是专属于八极拳的衍生，而是武术水平达到一种境界之后的效果。 　　东方哲学讲究天人合一，并将其视作“道”的体现，而将一项技术钻研到最后，终将会表现出近乎道的一面来。 　　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 　　这是魏源说的，年代不是很远，但流传却很广，因为其中的道理从久远的时代就被发现了，只是没能归纳总结而已。 　　圈境就是一种用气感应自然，进而使人和周围的环境合二为一的技巧，或者说，一种境界。 　　完全掌握了的人，比如李书文，就能够与自然合一，使体内的劲在攻击之前都完美地融进自然里，身体也随之消失，哪怕触摸了也不会发现那里有人在。 　　这样的技巧，比任何遮蔽自己的潜行技巧都更加强大，而且效果还不单单只是隐藏。 　　融入了自然，那么当攻击爆发的时候，劲力也肯定要比之前更加强大。 　　同时，在这种状态下，李默做任何的动作都会变得无比顺畅，如鱼得水，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就要进入圈境状态的原因——这真的是一个可以通用的厨技。 　　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持续时间不够久了吧，这就好比一个短时间之内就能给人全属性加成的状态一样，类似于游戏人物的大招。 　　不同的是，随着武道境界的提升，他能够维持圈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面粉好像不太行，有没有葛粉啊？”李默的身影闪了一下，从圈境中退了出来，就像是提前热身。 　　感受着自己的状态，他也终于决定了这次要做点什么。 　　“为什么在爱尔兰这种地方你会要求这种东方特色的食材啊……”梅林抱怨着，但是马上一笑。 　　“但是，这里有。” 　　“那还说什么？”李默翻了个白眼。 　　因为后厨这边有很多剩下的小鱼小虾，这边很少会有人吃这种过小的水产，一般都是放在汤里煮了添味。现在还是上午，所以还有不少新鲜的剩在水池里——话说回来，梅林的食材都是怎么搞定的，好像也没见过其他的工作人员，这一天天的打扫工作也不知道是怎么进行的。 　　不过看了看一边白毛青年神棍似的脸，李默也没有了问下去的欲望，随意挑拣了一些，就准备开始了。 　　“喂，还是规定一个题目吧？我可不想用没有完成的料理应战啊！”莫德雷德在另一边发出抗议，好像是拿不定主意做什么来比试了。 　　“那就随意的小吃好了。”李默似乎意有所指。 　　“那就……决定了。”莫德雷德也是迅速地进入了状态，将自己挑选好的食材摆上去。 　　李默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有马铃薯和鳕鱼的踪迹。 　　土豆这种全世界人民都相当喜欢的大众食材，在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做法，比如中国普通家庭餐桌上最常出现的酸辣土豆丝，经常在咖喱汤中增加粘稠度的土豆块，各种炖菜里的配料…… 　　而被英国人称为国菜的也是炸鱼土豆条。 　　前一世的李默曾经吃过，而且印象里还不错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就像是炸鳕鱼跟薯条（或者说薯棍？总之几乎切成的是块状而不是条状）凌乱地搭配到一起，但是有鱼的鲜味，还有薯条的酥脆浓香，混合着吃起来的确是要比单纯的炸薯条或者炸鱼好多了。 　　传说中的黑暗料理之国，如果真数起来的话，的确是有不少东西值得尝试，但是英国菜最大的一个缺陷就是变化太少了。 　　跟比如中国或者法国等美食大国比起来，英国人不是很热衷于烹饪方式的研究，他们的料理一般都相当随性，如果是普通家庭的话就是烤箱随便烤一下、大锅煮一下、不管什么材料，要怎么搭配，调料什么的，随便按照自己的心意放一点试试就好。 　　他们倒是相当重视食物的营养成分，从那无比丰盛的早餐就能看出来，英国人相当重视自己吃进去的食物是不是营养均衡——但是，吃的时候是否享受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他们也相当不重视食物的外表。 　　传说中的“仰望星空”其实好好做的话，不过就是腌鱼派罢了，根据材料跟制作手法来说哪怕不好吃，应该也不会难吃到哪去。 　　可惜，非要摆出那么一个标新立异的造型。 　　更关键的是，造型受害者还不只这么一个，在英国人民过于随性的创造过程中，大量看上去极度诡异恐怖的料理以照片的形式散布到全球，最终彻底成全了这个黑暗料理的国度。 　　但是，那是上一个世界的英国。 　　在这个美食决定一切的世界，一个世界顶尖的大国，必然不可能像上一世那样过于随性，据李默所了解的信息，对比差异就能看出来，英国或许是跟上一世印象最不同的几个国家之一。 　　他们对于烹饪技法的研究依旧不那么热衷，同样也不是很喜欢研究固定的食谱…… 　　但是在此基础上，英国人自己有了一套自成体系的烹饪理论。 　　随心。 　　万事凭直觉！ 　　依旧不在乎烹饪方式，还有调料的克数、食材的比例，同样没有太过严格的规定，这个世界的英国厨师将随心随性的原则进一步深化了，在他们的观念里，食物与美味都是超越现实规则的，对应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都会有不同的变化，所以根本不需要过分研究那些东西，只需要培养自己的料理直觉就好。 　　这就好比经常会出现在中华食谱中、折磨了无数料理苦手的“适量”俩字，他们认为美味不需要死板的规则，比如盐跟胡椒粉，到底放多少？ 　　凭感觉，只要感觉够强，随便抓一把就刚好是最佳的比例。 　　而为了培养出直觉来，多吃，多做就行了，尤其多吃，他们相信，只要吃得足够多，自然而然就懂得如何做料理了。 　　在知道了这些之后，李默脑袋里当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莎芭伊尔家族的根源在英国，果然还是有相当靠谱的物质基础的，整个国家都是这样，也无怪乎她们培养后人的方式会是这个样子。 　　PS：直感都被我圆回来了。 第0088章 炸琥珀 　　炸鱼土豆条…… 　　眼见莫德雷德做的果然是这个，李默也不再观察，这种快餐类的食物，做得好不好其实就看一个功底，具体的配料跟制作流程都大同小异，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但就像是煎鸡蛋一样，越简单的东西才越是能在细微处见功夫，莫德雷德的水平如何，这就值得期待一下了。 　　而李默自己也是搬出一口大大的炸锅，嗅了嗅，将大量的熟芝麻油倒了进去。 　　炸物除了食材的新鲜与好坏之外，其实最讲究的就是油料的选择，这一点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是通用的，什么样的油来烹饪什么样的食物，这都是需要不断实验的东西。 　　在将天妇罗当做一种艺术的日本，无数的天妇罗大师也都热衷于调配自己的油料，对应每一种食材，用不同的油来炸就会有不同的风味。 　　而今天，李默选的是熟芝麻油，或者说，榨出来之后放了很长时间的陈芝麻油。 　　新鲜的芝麻油的味道比较强烈，算是一个特点，但是今天并不需要那个气味，所以还是需要陈放一段时间，令气味消散之后的油料才是好的——有的时候新鲜并不一定都是好事。 　　食材自然是那些小鱼小虾了，挑出几个看起来尤其好的放在那里，旁边摆着调好的面糊，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要炸天妇罗一样。 　　当然，无论什么样的油炸品看上去都是类似的样子，李默今天要做的所谓“炸琥珀”，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裹在食材外面的面糊，是用葛粉做的。 　　葛粉，实际上就是用葛根这种药材，也就是野葛或者甘葛藤的根水磨澄取的淀粉。 　　味道甘甜，性寒，作为一种食药一体的材料，在南方一带也经常会有用葛粉冲水喝的习惯，能去火降燥，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被传说有美容的效果，因此作为一种养生品被追捧。 　　先不提有人真当水喝喝多了出现的副作用，葛粉本质上还是一种以淀粉为主的混合物，跟土豆淀粉、红薯淀粉、绿豆淀粉等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同样能做勾芡与炸物的面糊使用。 　　而做出来的效果也是绝佳的，尤其是小鱼小虾这种肉质紧实、追求鲜甜味的食材，如果用葛粉来制作的话，酱汁也能够相应的做成酸甜的口感，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这就是“炸琥珀”，一种算是创新的料理。 　　李默的手掌放在油锅上面拂了拂，感受着逐渐升高的油温。 　　接下来的事看起来普普通通，跟一般店面里的油炸品做法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将葛粉用清水冲开，调成粘稠到稍微有些发硬的糊状，同时将食材一一清洗。 　　没有腌制的过程，这道菜本身就是要吃食材的原味，核心的理念跟天妇罗差不多，将足够新鲜的食材用最仔细的手法炸了，额外的味道全都在料汁上。 　　李默忽然回忆起了很久之前跟坂田金时在公路上卖天妇罗盖饭的情形，不过当时的他水平只够做盖饭，加上金时的天妇罗，巧合之下才制造出了那三星级的料理。 　　现在想想，应该是当时的金时境界还不够稳定，厨心已经跨越了开位的门槛，却不能随意地使用你，非要在情景的触发之下才能做出和自身水平相当的料理。 　　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应该不会再像当初一样了。 　　而李默，也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一个学期而已，他已经变成了能够做出三星级料理的掌勺人。 　　滋滋…… 　　双方的灶台几乎同时响起了油花炸开的声音，只是莫德雷德那边用的是偏现代化的方形炸锅，还有不锈钢的漏勺在里面，看起来就好像快餐店的后厨——当然，她做的炸鱼薯条也的确就是快餐。 　　炸好的鳕鱼排跟炸好的薯条，好像两种垃圾食品随便拼凑到一起似的。 　　不过速食文化也是文化，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喜欢吃汉堡薯条这些被主流斥为垃圾食品的快餐，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掌握好精要，快餐真的能更迅速地打开大众的心房。 　　李默还听尼禄说起过，莎芭伊尔家族里也有一位是很喜欢吃这种快餐的，而且还主动投身其中，专门研究各种新式的快餐，俗称垃圾食品女王…… 　　不过不知道是李默记错了还是什么，他隐约感觉那位速食品女王跟尼禄擅长做咖喱的长姐好像叫一个名字。 　　“好了。”李默长筷一翻，将炸好的鲜虾挑出来。 　　他这边一袭古色古香的马褂，襟前围着白布，手中的长筷就好像国内炸油条的那种一样，手腕翻动之间，灵巧无比。不知道是不是有圈境的加成，李默自己感觉起来都觉得动作圆融无比，举手投足，包括将食材放入、夹出的时机都仿佛暗合天地自然。 　　或许是错觉，或许这就是圈境的魅力，总之现在的他被被人自然忽略了，看不见，就连应该有的势也没有出现，所以没办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感觉错误。 　　总之，李默就是觉得自己跟之前不同了。 　　有很大的不同。 　　一个古色古香的碟子被他拿出来，那是不知什么时候从李书文那里顺走的，看起来造型不错，很有一种东方美，此时正好用来装盘。 　　在学习了圈境之后，李默深刻体会到了之前的不足，那就是以前的他只管味道，对于其他的方面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在迈入了另一个境界之后才发现，无论是摆盘还是环境，都是美食的一环。 　　食器跟食物，是相辅相成的。 　　也幸亏之前顺了一个盘子，否则他现在还真没办法完成这道料理，毕竟原本的食谱上就写着，重意境。 　　炸好的小鱼小虾一个个摆好，李默又取出一点葛粉冲开，这次在里面加入了酸橙与柠檬调和的汁，这样做成酱料薄薄地淋一层，之后撒上莹黄的生姜末。 　　“炸琥珀，完成。”李默撤掉了圈境。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明明没加盖子，却自发地从盘子里发出了淡淡的白光，一层仿佛带着仙气的云雾腾起。 　　PS：天台风好大，我有点冷……个鬼啊！幸亏我一直都没正面描写过中国，最多就是李大师写得多一点，临时改设定完全来得及！从今往后，分子料理最发达的地方就不是欧洲什么阿特拉斯院了，就是我大秦国！ 　　考试了，请个假 　　未来一个月之内就没事了，暂时相当于全职，所以明天开始恢复两更。我以后可能也要学会存稿了，如果有突发事件会请假的，除此之外都是两更。 　　稳定更新，我合同刚刚改签，全勤费大大上升，这个月我要拿全勤！ 　　咳咳…… 　　你们就先信我一次？ 第0089章 炸鱼薯条 　　“圈境还有这样的功能吗？”李默自己也是一愣，旋即就反应过来。 　　进入了圈境状态其实就算是隐藏，在场能够看到他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再一解除的时候就等于触发了发光的特效条件——说起来，李默至今没弄明白发光到底是个什么原理，系统没给解释，只是说经过自己手的完美级料理都会出现这样的特效。 　　以上的内容在李默心里一闪而逝，现实中，跟莫德雷德差不多时间完成的他拖着盘子，身体周围都是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雾气，举手投足，都仿佛神话中的仙人一般。 　　“东方人……”莫德雷德微微低呼，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 　　不过先不说她的反应吧，至少李默自己觉得这次的出场效果极佳，忽然就有一种高手风范在里面，而不是原本那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形象了。 　　“咳咳，莫德雷德你的也该呈上来了吧？”梅林轻咳两声，将少女的魂儿唤回来。 　　后者也是愣了愣，随后稍微有些气恼地拽了只盘子过来，将炸好的鱼排跟薯条拼到一起，同时在上面浇上了做好的酱料。 　　以芝士跟番茄酱为基础，额外添加了碎的莳萝以及其他一些辨认不出来的香料成分，不仅仅是在酱料之中，如果仔细嗅的话，包括对鳕鱼排的腌制，莫德雷德也使用了不少在欧洲相当罕见的香料调配手法。 　　“那个是……咖喱？”李默只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虽然用的成分并非咖喱料理中常用的那些（毕竟一般咖喱的味道也不怎么适合炸鳕鱼排），但是这种活用复合香料，在一道菜种添加十几种佐料成分的烹饪方式，像极了咖喱料理。 　　“不是，只是看上去像罢了。”莫德雷德直接否认道，而且看上去还有些不太高兴。 　　李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手法很新奇，而且成品的效果目前看来也相当的好，至少将原本属于快餐的炸鱼薯条做出了相当高级的感觉，如果摆盘的手法更雅致一些，就可以拿上正式的餐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莫德雷德忽然摸出几个塑料手套递给李默跟梅林，同时自己也戴上，趁着鱼排薯条还热乎着就先伸出了自己的手。 　　“炸鱼薯条流行起来的原因就是那不拘一格的食用方式，最早流行的吃法是将薯条铺在鱼排上，趁热乎乎还冒着白汽的时候挤上芝士酱跟番茄酱，吃到嘴边全是浓稠的酱汁才算豪爽。” 　　“不怕烫吗？”李默若有所思，就干脆学着对方取了块鱼排裹着薯条。 　　他们这次的食戟不过是个没什么赌注的热身游戏，因此也要随意得多，裁判什么的都没有规定，反正好不好吃这种事大家只要一尝就能知道，也没有必要搞得过于严肃。 　　于是没怎么客气，李默一口咬下去。 　　咔嚓！ 　　外面的面衣炸得相当酥脆，从中能体会到莫德雷德的功底，哪怕是这种快餐小吃，对于油炸的火候一样掌握得分毫不差，在用油温将面衣炸脆之后，却也控制着时间没有让多余的油分蔓延进去。 　　就好像真正上等的炸物，就算在餐盘中垫一张纸，吃干净之后纸上也不会呈现出多余的油分。 　　而一旦咬开之后，滚烫的肉汁还有那特殊的浓香味就在嘴边四散开来。鳕鱼排没有刺，因此可以完全放心地大口咬下去，就像是莫德雷德说的豪爽吃法，柔嫩的鱼肉中夹着脆香的薯条，咬到中间的时候或许要多用一点力，不过一旦薯条焦黄的外层破裂，里面那醇厚的香气更会使人胃口大开。 　　酱料、鱼排都是特制的，加入了数目繁多的香料，不过作为主材料之一的薯条却没有经过任何调味，连盐都没有加，仅仅是将切开的马铃薯吸干了表面水分之后进行的油炸，而且不知道莫德雷德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薯条的芯吃起来居然有一种烤土豆的口感。 　　沙沙的，或许是因为切的块足够大的缘故。 　　这种食材的原味与口感丰富的鱼排和酱料形成鲜明的反差，更是附带解腻的作用，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这也算是快餐的特色吧。 　　不仅仅是方便迅速，同时还要能打开大众的胃口，让人越吃越想吃，不用动脑子地全部吃下去。 　　跟可乐一样，油炸食品每年也都在世界范围内造出了一大批的胖子。 　　李默还算有点克制，因为他清楚之后还有一顿大餐等着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胃口塞满了，这样不利于发挥。因此在吃了一份之后他就停了下来，舔了舔嘴唇，发出了认可的声音。 　　“不错。” 　　李默现在的水平，自然能在这两个字之后附加一系列相当专业的评价，关于食材、调味、烹饪手法，有很多地方值得一讲，莫德雷德身上呈现出来的许多东西都是他之前没见过的。 　　不过对于这份心情，或者说，针对这份料理中的厨心，他感觉还是这样干脆利落的评价更让人舒服一些。 　　自由，矛盾。 　　李默从这份料理中读出的情绪就是这两种，而这也就意味着莫德雷德足足有两颗中级厨心，跟现在的自己一样，进展似乎比尼禄还快那么一点——当然也不知道尼禄现在的水平如何了。 　　从出生就开始培训，用美食喂养了十几年才真正开始学习厨艺，随后的速度就是一飞冲天。 　　应该说天赋异禀么？莎芭伊尔家族的人貌似都是料理界的怪物。 　　这一次，因为都没有太过认真，所以无论是李默还是莫德雷德，双方都没有拿出自己的宝具。 　　不过在品尝之后，李默反而好奇了，对方的宝具是什么？ 　　嘶…… 　　如果不是后面还有一位的话，他都想真正跟莫德雷德来一场食戟了，用最高的规格。 　　“嘿嘿。”莫德雷德笑了笑。 　　李默的评价很符合她的心意，能这么说，证明真的懂了自己料理中的厨心。而后面李默脸上纠结的表情也被她看在眼里，这样想要继续却不得不克制的神情，有时候比直接的夸赞还要更让人觉得舒服。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了。” 　　莫德雷德伸手想要就这么去抓李默盘子里的菜，却在半路被后者打掉。 　　“等一下。”李默忽然亮出刀，在半空刷刷刷切了几片生姜，顺手还递给梅林一片。 　　“含一下，去去味道。” 　　忽然变得像高人一样的李默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的料理或许跟你正好相反，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地品。” 　　PS：莫慌，答应的全勤一定有。 　　PSS：顺便交易一发：《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书客为数不多的梅芙厨作品，作者功课做得相当好，深度足够，趣味十足，尤其适合骨灰级月厨以及精通历史、神话的大佬们。 第0090章 圈境之妙 　　“生姜片？”梅林将嘴里的鱼排咽下去，丝毫不失风度地接过来。 　　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没怎么说话，一直在吃。然而不得不服就是吃得优雅华丽，对，就是华丽，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骚的气息流转，让人移不开眼睛。 　　如果哪天有人犯蠢到带着这家伙去夜店当僚机，李默感觉就算梅林全场只吃东西不说话，照样能在最后带走最漂亮的几个妹子。 　　咳咳，扯远了。 　　就像是投点票就能拽回作者暴走的脑回路一样，生姜片能够清除人口腔里的残余味道，在短时间连续品尝之后如果想要仔细品味下一道菜的滋味，就要用到这些小道具。 　　“我就不用了。”莫德雷德有些自负地挥挥手。 　　拥有类似神之舌能力的她，就算不使用生姜也能分辨出前后两种食物各自的味道。 　　不过转眼想了想，她又咂摸着嘴将几片姜嚼了嚼吃下去——这就纯粹是为了解馋了。 　　当他们都准备完毕之后，李默才彻底将自己的料理呈了上来。 　　这一次的雾气持续时间相当的久，到现在都没散，如果不是还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话，其他人都要怀疑李默在盘子里加了干冰了。 　　“炸琥珀。”李默提起一双黑木长筷，先夹起了一条炸虾。 　　因为只是在外面裹了薄薄的一层葛粉，油炸锅之后的鲜虾看上去比一般的天妇罗还要更加的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如同琥珀一样莹润、呈现出一种相当诱人的半透明色泽，而且面衣的话，质地要稍微硬一点。 　　酱汁也是调到较为粘稠的葛粉糊，这种白色甘甜的芡汁其实很少会真的当做调味酱汁使用，因为口感上跟一般的酱汁不太一样，不过在添加了酸橙汁和柠檬之后，原本的些许涩味都被掩盖了，恰好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风情。 　　“这个要整个吃下去，然后才能体会到那种鲜活。”李默说道，张嘴就塞进自己口中。 　　咔擦，只是很小的脆响，仿佛虾的外壳被剥开，随后便暴露出Q弹无比的肉质。 　　鲜虾的味道是甜脆的。 　　如果不加其他驳杂的调味料，直接水煮之后的虾肉吃到嘴里就是一种独特的甘甜。 　　而这份甘甜此刻又搭配了葛粉酱汁的酸甜甘涩，甘涩，不是干涩，恰到好处的一点点涩与水果汁的酸刚好能化解或许会有的油腻，一重重的味道因此在味蕾上绽开。 　　李默很少这么用心地去品尝自己的料理，因为在制作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知道最后的效果是什么。 　　然而眼前这份，很不确定。 　　因为食材不同，每一份的油炸时间都是不固定的，在进入了圈境状态之后，李默也不再循规蹈矩，而是主动去顺应着自然的规律。 　　每一分每一秒，食材都是在改变的，因此也不可能去凭着精细量化来操作。 　　换句话说，李默同样是在凭直觉。 　　这一场巧合下诞生的比赛，更巧合的出现了相似却完全对立的双方，同样是凭直觉，一个是遵从本心，一个是顺应自然，在同样的条件下形成了强烈的对立反差。 　　同样，就连品尝的方式都截然不同。 　　莫德雷德的炸鱼薯条是标准的快餐，根本不需要任何餐具，直接用手拿着就能吃，也几乎不需要装盘什么的，就算是一个纸袋也可以。 　　而李默这边则是用了最好的食器，摆放的位置都有讲究，在品尝之前先欣赏这道菜的外观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在开始之后更要严格地一口吃下去，这样才能体会到那种食材在舌尖跳跃的感觉。 　　莫德雷德的料理，努力将食物变得更像食物，在第一口下去就让人感受到那种来自美食的诱惑，高热量，高蛋白，从营养的角度也完全符合优（增）质（肥）食物的定义。 　　但是李默却着意于将食物朝意境的方向靠拢。 　　每一口吃下去，就仿佛看到鲜活的鱼虾在跳跃，从纯净的水面跃出来，在半空中展现出最为美好的一面，然后被凝固在树脂中，化为金黄色的宝石永恒存在。 　　对…… 　　在李默品味的这段时间，他的一盘炸琥珀已经被吃完了，无论是梅林还是莫德雷德，他们吃起来的速度都让人感觉这是在牛嚼牡丹。然而这两位一个几乎是神话人物，另一个有着几近神之舌的天赋，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不解风情地吃。 　　李默甚至在莫德雷德脸上看到了心悦诚服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而且很有可能是他的错觉，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人心满意足。 　　又胜了一场。 　　哪怕只是这种小比斗，胜利总是能给人带来愉悦的。 　　“实力已经存在能让人感受到的差距了。”梅林微微眯着眼，似乎连他都惊讶于李默的进步速度。 　　要知道，虽然英灵继承人在开位之后，因为能慢慢与灵基共鸣从而进阶速度不降反升；但是普通人，或者说不走继承灵基这条路线的厨师，真的是越往后越慢。 　　每一次的圣杯战争，哪怕参加者都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但里面总有很多人已经过了鼎盛的年龄。 　　这是人类的局限性。 　　但是李默的速度不仅仅是超过普通人了，他比英灵继承人们进阶的速度都快，来到莱特肯尼才三四天的功夫，就已经有了本质上的提升。 　　现在的他，跟莫德雷德一样都是两颗中级厨心不假，但是两人在厨技、能熟练掌握的食谱数量、乃至个人的心性方面都有着本质的差距。 　　梅林当然知道李默不知从哪弄到了一种能够短时间让自己厨心升阶的消耗品，他也并不奇怪。 　　这个世界上神奇或者诡异的事物很多，强行令厨心升阶还不算什么，事实上梅林自己就有着类似的能力，而且要比李默用的强大得多。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就算是那样一次次体会高位格带来的实力增强，对于本质的提升速度也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增加。 　　甚至，有可能还会迷失在其中…… 　　“这个对手，算是帮你找对了。”梅林微微一笑，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蓝色兜帽，拄着木杖的影子缓缓前行。 　　似乎征战了一天，要回来了。 　　PS：说了两更，完成。 　　PSS：顺便，有一件事估计是瞒不住了……你们有兴趣可以点开收藏榜或者我的作者页看一看，没兴趣另说。别担心，这本书会写完的，而且这个月真的有全勤。 第0091章 迫近尾声 　　“最后一次，别想了。”李默双手背到脑后，抬头望天。 　　结束了食戟之后，莫德雷德好像有了些触动，另外可能也是有些馋，于是鼓动着李默想让他再多做一些出来。不过后者也只是将剩下的材料都处理完，再之后发现莫德雷德像是吃上瘾了，他就双手一摊，不做了。 　　使用圈境是很耗费精力的，要全身心地感知天地自然，然后放空心神，将自己融入其中。 　　李默的境界还不算稳定，对于武道的摸索如今也才仅仅是触碰到了一点边缘，不可能长时间地保持圈境的状态。加上后面可以预见的还有另一场食戟要准备，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消耗太多的精力。 　　库丘林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李默真的很好奇。 　　而且在被驱除了那异常的霉运之后，压抑了这么多年，爆发出的气势应该也很惊人吧。 　　就好比一把藏了数年的剑，一旦封印开启，也不知会展露出如何动人的锋芒。 　　李默陷入了遐想，对莫德雷德的要求视而不见，恨得后者一直在磨牙。 　　不过很显然，她虽然孩子气了一点，对于大局还是有很清晰的认识的，加上受到了触动，在多次请求无果之后就转头研究自己的料理去了。 　　少女离去的时候还狠狠地跺了几下脚，而李默对此无动于衷。 　　或许是莫德雷德跟尼禄还有冲田总司长得太像了吧，明明是不怎么熟悉的人，但他就是能这么随意地对话，说话方式也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完全没有一点拘谨。 　　不过就凭她们那一脉相承的吃货属性，也难相处不到哪去。 　　总之，在一次食戟之后，李默就好像彻底融入了酒馆的气氛，甚至还帮忙打扫起来，感觉就像回家一样。 　　爱尔兰的环境相当好，毕竟有绿宝石岛之称，大面积的植被以及温和湿润的气候都让这里成为了养老的好地方，毕竟这酒馆里就坐着两位“真·老人”，论长寿，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叟都只能算作那二人的小辈。 　　李默时不时地就去瞄两眼，毕竟有着二十多年历史的唯物主义观哪怕残破成现在这样了，还是稍微有点影响的。 　　比方说，他到现在都很难理解一个活了上年前的人倒是是怎么样的。 　　人的大脑对记忆的容量是有极限的，这么多的回忆，难道真的涉及到了所谓的灵魂？ 　　李默左右探探脑袋，最后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尤其是斯卡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比传说中的冰山美人还要更冷一些。能看出来她并非有意摆出高傲的姿态，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开口，而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相比起梅林那种一看就是游戏花丛不知道多少年的浪荡子来说，斯卡哈更加神秘，也更符合李默心里对于神话人物的印象。 　　所以他偷瞄后者的次数远远超过偷看梅林。 　　啪！ 　　李默吃了一手刀。 　　“你看什么呢？”梅林笑着侧过身来，挡住他的视线。 　　“我还是觉得很难相信，你们这么大费周折的就只是为了培养一个人？”李默过了这么长时间也终于咂摸出味儿来了。 　　虽然从进入爱尔兰开始，各种转折与惊变很多，但是归纳到底，梅芙举办这场活动是为了财富，大仲马帮助她是为了宝具，而藏得最深的黑手，也就是自己面前这两位，目的居然只是培养两个年轻人。 　　这种理由乍一听起来虽然合情合理的，但是怎么看都跟传说级人物的身份不符啊。 　　“不是一个人，而且也算是顺势而为。”梅林别有深意地看了李默一眼。 　　“未来迟早有一天你会懂得的，培养后辈，其实就是发掘人类的希望。” 　　“……你这么一说，感觉还挺高大上的。”李默挠挠头，忽然就展示出了较低的文化水平。 　　“呵呵，会有那么一天，你能明白我说的话。你的话，迟早有那么一天。”梅林笑了笑，忽然举起杯子一口干掉里面琥珀色的烈酒。 　　咚！ 　　木桌猛地一颤，而同一时间，酒馆的大门也猛然打开。 　　湛蓝色的兜帽人影逆着阳光，木杖下端前倾，带着风尘气息的影子在酒馆的地面上拉得极长。 　　“今天收获不错。”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恍惚间这样的场面还让人以为穿越到了什么奇幻世界。 　　李默瞪大了眼睛，有着超视觉的他自然能在第一时间看见来人的相貌。 　　然而哪怕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没想到库丘林的变化居然有这么大，都说气质能改变一个人的整体形象，不过这才几天没见，原本那个汪酱就变得这么成熟，一时间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哟，李默你回来了。”库丘林招招手，这熟悉的动作才算是将他从那惊艳的出场中拽了回来。 　　“哟……哟。”李默挥挥手。 　　在他正想问点什么的时候，梅林却忽然站了起来，还有之前一直如雕塑般静坐着的斯卡哈，他们两个一起走到了这两个年轻人中间。 　　“也不要做别的多余的事了，我看现在时机正好，你们两个都有了变化，也不清楚对方到底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在这个时候来一场食戟相互了解一下多好。”梅林自发承担起了主持人的工作。 　　“不水了？” 　　“嗯，听说有人想看库丘林的新宝具，而且你们本身也不想耽搁吧？”梅林回应道，眼神却落在了空处。 　　“开始吧，既然是一场并不纯粹的盛宴，就给它一个不会让人满意的结尾。” 　　在莱特肯尼市区，一辆喷漆毁了大半的装甲卡车正匀速行驶着，一行人刚刚收割了好不容易找到“人头”，原本只剩下尼禄跟间桐慎二的队伍现在扩张到了七人之多。 　　此时，一辆豪华的黑色房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车辆的内部，短发棕色皮肤的中年男人软软地躺在座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动，咧嘴一笑，露出了方格状的牙齿。 　　PS：你们可以说说接下来想看什么啊，这一卷快要收官了，而且转成偏日常轻松的方向之后，我感觉什么都能给圆回来，所以大家大可以放开脑洞想。 第0092章 两边 　　“我闻到了宝具跟女人的味道……”棕肤的男人露出了笑容。 　　“而且，不止一件，不止一个。” 　　房车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除此之外全是奢华的摆件、拍卖会级别的名酒，孟加拉虎的皮毛随意摊开在地上用来垫足，翡翠镂空的袖珍瓶里装着精油，桌子上凌乱地放着几个古董烟斗，全都被美女提前填好了烟丝、压紧实了，琥珀雕成的烟嘴是一次性的，用过就扔。 　　就像是名作《基督山伯爵》中所描述的场景，只是在其中增添了部分主人的恶趣味，比如那些散乱的美女海报，还有几套藏在隐蔽空间里的特殊服装与道具。 　　这里应该经常会举行一些少儿不宜的活动，不过此刻，棕肤的男人却异常稳重地斜躺着，车上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开车的管家，侍奉了他近二十年，绝对忠诚。 　　也因此，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仅仅是自言自语。 　　不过名为大仲马的男人却很喜欢这样的自我对话，能够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哪怕是面对空气，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而且，现在还是在追逐理想的路上。 　　他随手打开播放器，挑了一首很合时宜的爵士乐，随着曲调哼唱起来。 　　说是理想，不过大仲马所追求的也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东西，而是无止境的享乐，能够拥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就不好不过了，偶尔寻些刺激，就这样放纵下去。 　　不过除此之外，权力好像也不错，力量？宝具？灵基？ 　　有什么关系。 　　跟一般英灵视荣誉重如生死的态度不同，大仲马一向不怎么在意那些东西的名称，在他看来，只要是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东西，而且自己也有能力去碰，那么就不要理会太多。 　　否则向那些继承人们下手，也不是一般英灵肯做的事。 　　大仲马就问心无愧，反正世界已经这么残酷了，多教教小辈一些道理也是应该的。 　　他，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嘿嘿嘿……” 　　大仲马毫无风度地笑了起来，当然，他从来也都不是什么有风度的人，满口镶嵌的金牙还有将装饰完美的房间破坏得毫无美感的色情照片都证明这个家伙不过是一个高级的混混。 　　不过没有谁规定满嘴脏话就不能是阴谋家了。 　　就在房车的背后，刚刚过去的装甲卡车被两排路障给拦了下来，十几辆摩托车嗡嗡作响，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则是一对看似情侣的年轻人。 　　穿着白色皮草、樱粉色头发的梅芙与脸上刺青的库丘林站在一起，对比鲜明，后者此时绷着脸，面无表情，手中握着一柄有着蔷薇状魔纹的猩红长枪。 　　红色的光芒吞吐，仿佛与库丘林胸膛和面部的刺青连结起来。 　　吱——！ 　　间桐慎二踩下了刹车，在他没有探查到的地带，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就组织起了一支队伍，并在路口设下了无法穿过的障碍。 　　或许是这几天在城区四处游荡，他们的路线已经被人暗中掌握了。 　　“你们，或许就是最后的一批对手了，下来吧。”库丘林吐出一口气，等待着对方的挑战。 　　他被默认是活动的主办方，以这样的阵势来迎接对手，再去主动递上战书的话就太损颜面了。而且，这样的形式，如果这车里的人还有身为英灵继承人的自尊，也会自己下来吧。 　　曾经，李默的伙伴。 　　尼禄，远坂凛，罗兰，弗兰肯斯坦，考列斯，以及作为无关人员的间桐慎二和弗朗索瓦。 　　梅芙笑了笑，她也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 　　城中的英灵继承人，不知什么时候集中到了一起，除了那么一两个消失不见之外，剩下的都挤在那辆卡车上。驾驶员的技术异常高超，如果不是城中的参赛者越来越稀少，从而能调动更多的人手、更周密地布置的话，轻易还真拦不下他们。 　　不过已经拖了四天，丰收就在今天。 　　而且那个叫李默的东方人不在，这样一来，变数就更少了。 　　接下来，只要食戟。 　　尼禄他们不知不觉中就被当做了猎物，而此时，他们已经逃不了了。 　　不过也没有逃走的打算。 　　既然真的遇到了，那么就试一下吧，就算对方是名声在外的祭位强者，不真正食戟一次的话，都不会甘心吧。 　　哗啦啦…… 　　一排排的推车将灶台的零件与食材运送过来，在大路中央拼凑起一个宽阔的赛场出来。 　　“食戟开始！” 　　酒馆中，梅林也这么宣布。 　　这边两个人的食戟几乎同时拉开了序幕。 　　李默搓了搓手，活动着手指与腕关节，自己这边的木板上放着提升后的太白，改变了形态之后，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柄木质的长枪。 　　而原本应该持枪的库丘林却只是捏着木杖，那柄看上去怪模怪样的长杖就好像奇幻故事里魔法师用的武器，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想要拿出宝具来的想法。 　　木杖不是宝具，李默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的。 　　但是主动将穿刺死棘之枪交出去的库丘林不可能空着手，而且如果不是宝具的话，又有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扭转他的运气呢？ 　　总之，李默对于他身上出现的变化尤为好奇。 　　而库丘林的想法也一样。 　　仅仅是用肉眼去看，李默也跟之前不同了，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气质，仿佛利刃归鞘，棱角磨平。 　　“那么主题是什么呢？”李默随口道。 　　协定都还没签下，只是梅林太心急了才这么早宣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急。 　　“面点吧，还是面点好一些。”库丘林笑了笑，他们上一次的食戟就是比赛面点。 　　“好。” 　　这也是李默的意思。 　　两个人心照不宣，准备食材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结果。 　　“那好，我们三个就作为评委。”梅林拉上了莫德雷德和斯卡哈。 　　“不过在此之前，让我跟你们每个都说一句话。” 　　说着，他轻飘飘地附到了李默耳边。 　　“另一个库丘林已经开始了，他的对手则是……尼禄。” 　　轰！ 　　李默感觉自己的头皮炸开了。 第0093章 镇魂面 　　不管梅林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他都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骗自己，就算是为了扰乱心神也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法。 　　而且梅林在说完之后还迅速地走到了库丘林那边，也悄悄地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用怎么样的方式，就算是开了超听觉都没办法截取信息，不过在库丘林听完了之后神色也是变了变，表情渐渐沉下去。 　　李默的心思忽然有些乱，原本他还等待着尼禄回来，明明离活动结束还有两天时间。 　　这个样子，好像是要提前收场了。 　　“那么，重新修订一下食戟的规则吧，不需要你们两个赌什么，本次的奖品由我们的大美人亲自提供哦。”梅林语气轻佻地走到中间，一挥手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斯卡哈那边。 　　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 　　“胜利的一方会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而失败者答应梅林的一个要求。” 　　说了就好像没说一样，不过从一旁白发青年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来看，李默就算不知道尼禄那边的消息也不会想输一下试试，梅林从出场开始到现在，好像就没有带来过什么好消息——唯一一次送自己穿刺死棘之枪，现在看来也是为了后面更大的谋划。 　　他的一个要求，如果是正常就能完成的要求，也不会专门在食戟前提出来作为败者的惩罚了。 　　而另一边，斯卡哈的奖励倒是很容易猜测，应该跟那个传说中的秘境“影之国”有关，完成任务的希望说不定就是这个。 　　不过，一向好战的李默这次却缓缓举起了手。 　　“食戟，可以暂停一下吗？” 　　如果是尼禄对上黑色库丘林的话，几乎就没有赢面，毕竟就连李默自己都是靠着破格厨心才能勉强与之较量一下，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击败那个人。 　　在知道了大仲马与梅芙的阴谋之后，他完全能想象黑色库丘林会提出什么样的赌注。 　　宝具。 　　这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咳咳，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场食戟还是要进行的……”梅林笑了笑，举起了两根手指。 　　“第一，库丘林你已经触摸到那个边缘了，在更换了宝具、彻底去除了往日的阴影之后，加上这几日的磨砺，只需要一点点的契机就能够跨入那个阶段，而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站到那个人的面前，和他进行公平较量。” 　　“第二，李默你也是，应该感觉上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吧？掌握宝具的方法。” 　　白发的青年直接说出了两个人现在的境界。 　　而且话语中隐约还带着另一重意思。 　　他们两个想象中的敌人是同一个，就好像最终的关底BOSS，黑色库丘林也只有这么一个。在最终的这场决战里，究竟是谁更有资格去面对他，两个挑战者在那之前就要先决出一个胜负来。 　　“那就……开始吧。”李默掰了掰手指，重新认识了当下的情形。 　　慌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不是游戏一般地与老友切磋，也不是救人心切为了缩短时间就随便弄出点东西来。而是真正当做敌人去对待，全心全意地展开一场食戟。 　　破格厨心还有几块，但是李默不打算用，如果对面的库丘林还没有达到祭位，那么，哪怕是再接近，李默都有信心在三星级料理这一领域跟对方一较高下。 　　不过，原定的食谱也不需要修改，如果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一样是准备拿出全力来的。 　　“开始。”库丘林的神情有些恍惚，不过马上也就缓过来，变得极为认真。 　　这一场比赛无论是谁赢，都只是一场前奏，但如果在这里就倒下了的话，谁也不会甘心！ 　　呼！ 　　双方的火焰几乎同时升起来，李默这边是架上了一口装满了水的深锅，而库丘林则是根本没有点火，他就这么在灶台上划了几下，随后就好像魔法一样，从那些符号中升起了火焰。 　　厨技？ 　　就跟库丘林现在的外表一样，如果不是提前有那么点心理准备，李默都觉得对方是奇幻世界穿越过来的了。 　　而且对方在生起火来之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准备和面，反而是抱出了一堆的柳条开始编织起来，慢慢的形成了一个近似人形的牢笼形状。 　　李默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之前的库丘林不曾有过的行为，包括这种生活的方式，看来这段时间里他的变化还不仅仅是宝具。 　　而他自己的话…… 　　李默看了一眼案板，规规矩矩抓出了几捧面粉，整个人凝神静气，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进入了融入自然的圈境状态。 　　不仅仅是获得了圈境，他的厨心亦是发生了变化。 　　在讲超听觉相应的潜力开发出来之后，原本长于调和五味的黄土厨心变成了四方，加上原本就有的虎符，李默可以选择的食谱较之原先有了极大的拓宽。 　　因此这一次，他准备挑战一个极其考验手上功夫与意境的面食。 　　镇魂面。 　　在中华一番的故事中，与著名的四神八宝海鲜镇魂包子同样出自白罗之手，而相较于那在所有面点中都算是顶级的镇魂包子，镇魂面的戏份就少太多了。 　　能够读出来的不过是一碗只有一根的面，白罗在与解鲁对战前，就像是炫技一样呈现出来的料理。 　　而这道在中华一番里只是一闪而过的面，对于厨师的要求却到了一个极为苛刻的地步。 　　因为镇魂面真的就只是一根面而已。 　　不仅仅指一碗中就只有那么一根连续不断的面，更是指汤水清澈，呈上去的时候除了面条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调味的话最多就是一点点的盐，汤底也不过是在沸水里用海带过一下增加鲜味，除了盐之外并没有其他调味料。 　　因为极简，所以能够发挥或者改良的地方几乎没有，想要做出真正的“镇魂”效果就只能靠厨师的手艺。 　　李默的右手一抖，躺在案板上的太白随之转动起来，将水与面粉均匀地搅拌到一起。 　　不要误会，他并不会那白罗家秘传的白罗蛇转练。 　　但同样是使用面点棍的技巧，八极拳的衍生之一，六合大枪同样能发挥出类似的功效！ 第0094章 你们要的职介划分 　　所谓面点棍，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满足白案厨师进行一些高难度操作时候的需要。 　　比如说到了开位之后，李默在食谱里面找到了不少需要和极大面团才能做出来的料理，最有名的比如小当家曾经做过的大宇宙烧麦，那个烧麦皮足有普通圆桌的两倍大，如果真的要在案板上和面的话，那基本找不到能做的地方。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点看起来很玄学的和面功夫了。 　　东北二人转看过没有？ 　　大约就是把面团放在面点棍的顶端，然后通过旋转让它自发地延展，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形状。 　　而除了这种超大型的面点制作，还有一些小型的，比如镇魂面，对面条整体的软硬程度要求极高，一根面的上下粗细均匀，绝对不能有半点不平整，那么这个时候再像一般做手工面那样用刀在铺好的面皮上慢慢切就不太现实了。 　　动画中白罗也是直接用旋转将面皮在空中铺开，随后用杖尖从边缘抵住削切。 　　总之，面点棍最常见的用法就是使旋转劲。 　　在科技还没有这么发达的过去，厨师们就是用这样的工具进行了各种大型的烹饪作业。 　　李书文曾经跟李默说起过，面点棍的操作难度很高，一般来说都是在开位之后才会被大量使用，那是因为也只有到了三星级以上，面点方面才会出现那么多奇奇怪怪、挑战想象力的作品。 　　同时，哪怕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制造出各种面点相关的机器，但是白案厨师们也一直都还坚持使用面点棍，因为功能广泛，携带方便，各种厨具甚至宝具的加成效果也不是一般机器能比的。 　　美食这种主观性极大的东西，最终还是要靠人的感觉来。 　　“圈境。”李默高高抬起了手腕，一碗清水倒在了面粉上，水花溅起来，人却如墨汁一般被冲散。 　　还不算太熟练的他如果想要更顺利地进入状态，目前还是需要借助一些额外的动作或者道具的。 　　道家总说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烹饪中唯一离不开的也就是水这万物之源，因此一碗水倾泻而下，观察那种流动性，李默能够更好地进入自然状态，感官与天地交融，体会到了那一丝丝的韵味。 　　旋转。 　　然后是压。 　　白罗家的白罗蛇转练核心是通过旋转的劲力，让面团顺着面点棍不断旋转，就好像自发的行为一样，仅仅是摇动面点棍就能够将面团揉成自己想要的程度。 　　但是六合大枪的核心却不是这样，而是压制。 　　同样是需要旋转，但是却经常逆行，在面团顺着惯性动起来的时候施加一个完全相反的劲力，让两股力量在内部激荡，这样会使得其更加的柔韧。 　　两种操控的技法，所擅长的方向不同。 　　白罗蛇转练那种顺劲在制作松软面食的时候就如鱼得水，比如白罗家的镇魂包子，用千年蜀汉老面发酵出来的面皮松软无比，如蓬松的棉花一样入口即化，这个时候就需要顺着面的劲力来。 　　但是镇魂面这种，虽然依旧是白罗家的秘传面点，但是用白罗蛇转练揉制的话，跟普通用手揉出来的没有什么区别，面团的柔韧程度并没有过于突出的表现。 　　不过李默做就不一样了，六合大枪还有八极拳，从来都是擅长韧性面食的！ 　　砰！ 　　在面点棍的旋转下几乎变成球形的面团忽然砸在了木板上，随后就如同真正充满了气的足球一样高高地弹了起来。这并不是面的柔韧程度真的有那么好，而是其中旋转不息的劲力遇到碰撞时产生的反应。 　　嘭嘭嘭…… 　　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是其他人都能观察到一个雪白浑圆的面团在木板上不停地跳跃，在达到最高点之后又被重新施加劲力，之后连续不断，一直重复这个过程。 　　这个一个很魔幻的场景。 　　不过好在在场的没有一个是正常人，除了两个从古代一直活下来的传说之外，还有一只仿佛从奇幻世界穿越来的法师汪酱，以及莫德雷德。 　　最后那个好像还很感兴趣，这种极具东方气质的烹饪画面，是她之前很少见到的。 　　梅林跟斯卡哈已经见怪不怪了。 　　圈境并不是八极拳一脉的专属，事实上武术家发展到最后，很大概率都会获得这样的厨技。 　　因此在华夏，有不少厨师在食戟对决时都是这个样子，根本看不到人的动作，只能从食材的状态做出大概的判断，除非同样能感受自然，在圈境的强度上压过对手，那么自然也就能看到了。 　　反观真正与李默对战的库丘林，此时却是异常的难受。 　　食戟过程中会产生势的变化，说到底，这也是一种抒发自己情绪的过程，但是如果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到，这多余的气势就只能存着，没办法再如一般那样肆意发挥。 　　这样，没有一点碰撞，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力。 　　而且，更要提防的是李默会不会突然撤掉圈境状态，用爆发的气势对自己进行冲击。 　　毕竟暂避气势的碰撞，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然后在不经意之间爆发，用这种近乎盘外招的方式战胜对手，在厨师界也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方式，而且被很多人认可这是符合规则的。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山之翁阁下领导的哈桑教团，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有使用类似的方式，而受此影响，世界范围内也将会使用类似招数的厨师同一称为——assassin派。 　　当然还有完全不进行回避，一开始就能爆发出强烈的气势，甚至在料理完成之前就单纯靠气势击倒对手的一类厨师，那种就被称为berserker派，另外还有擅长使用棍类厨具的lancer派，里面大多是来自各国的面点师，或者比起厨师更多以裁判身份出席食戟的ruler派等等…… 　　到了祭位之后，随着研究的不断细化，厨师之间也不太会有那种全能的天才了，绝大部分都是精通某一派或者某几个派别。 　　但是李默之前给人的感觉明明就是一个berserker派的预备种子，结果就几天不见，就改投assassin这一系了！ 　　PS：凌晨写完一章之后停电了，没空调坐在那好冷，就直接睡了。莫慌，我这个月有三张假条！ 第0095章 柳条 　　这前后的反差，让库丘林感觉异常别扭，比哪天自己突然穿了女装都大。 　　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好像自己有一个好哥们，结果某天忽然发现他是个gay…… 　　库丘林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杂念全都驱除干净，这种能够削弱气势对抗的厨技他并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想到李默居然也走到了这一步罢了。 　　而且说到变化，这几天他自己的变化一样不小！ 　　呼！ 　　熊熊的烈火直接窜到半人高，仿佛一条条橙红色的海藻竖起来，根本不像是正常的灶台能够做到的——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它们之所以能存在，全靠库丘林刻下的那些符号，还有他自己的出力。 　　就好像李默解释不清楚自己的内力是怎么回事一样，所谓的厨技，本身就是一种超越了科学解释范畴的东西。 　　而如果是caster派系的话，会变得更加难以解释。 　　因为这原本就是擅长使用厨技的一派，他们深挖灵基所蕴含的秘密，不仅仅满足于使用厨技，同时还会更加深入地研究其原理，也正因此，这一派的厨师更富变化，同时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厨具也都是出自也一派之手。 　　库丘林扬起了一把小麦粉，没有加入清水，反而将其丢入火中，产生了一小串细碎的爆炸，这就像完成了一个仪式那样，随后他便真正取出了水、面粉，还有爱尔兰面包绝对不能缺少的小苏打。 　　仅仅是这样，简简单单。 　　在跟李默对决的时候，库丘林也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选择了这么简单的料理。 　　Soda farl 　　直译过来就是苏打面包或者苏打薄饼，这是一种相当古老且原始的面食，简单得跟国人常吃的馒头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加了苏打粉之后揉成圆形的面团，从中间分隔成均等的四份，再贴在平底锅上烤出来的面包。 　　当然，它的地位也好像馒头那样，作为一种年代久远的主食而存在着。 　　因为原始，它成为了日后各种花样繁多的苏打面包的源头，也因为足够古老，在起源方面也凭空多了一张面纱。 　　比人还高的木杖在库丘林手中被当成了面点棍使用，不断将面团推起来，就好像李默正在做的那样，用这样的方式代替用手，而且这一次依旧遵循着爱尔兰苏打面包的传统，没有加一丝多余的力量。 　　清汤面对苏打面包。 　　两种没有任何配料的主食对于和面的要求确实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正好相反。 　　李默的六合大枪是不断对面团施加相反的劲力，使之变得柔韧；然而库丘林这边，苏打面包却可以说是所有面包中对力道要求最轻的了。 　　因为不是酵母发酵，而是利用苏打粉遇酸产气的原理制造蓬松的面团，这个也意味着如果有外力挤压的话，内部那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细微孔洞会全部塌陷。 　　想要做出最佳的口感，就必须足够轻柔。 　　也因此，库丘林的动作就好像那些艺术体操的运动员一样，木杖在半空中挑动着，根本不让面团落到木板上，在空中，让苏打与小麦粉里的酸性物质充分反映，变得越来越蓬松。 　　不仅仅是李默懂得躲避气势的冲撞了，库丘林现在的动作，如果放在之前也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之前的他，就算同样是在做苏打面包的时候，气势与眼神依旧锋利，整个人都好像一柄长枪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划出凌厉的轨迹。 　　而现在，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面容模糊，充满了神秘感。 　　“我听说，中华有一种叫馒头的食物，最初的由来就是代替活人的头颅作为祭品。”库丘林的声音缓缓传出来，落入李默的耳朵。 　　于是，正在忙碌的他忽然放慢了动作，仔细聆听着。 　　“其实每个国家的食物都是如此，在原始的阶段都有些会作为祭祀的一部分，随着人类的进步，活人的祭祀也被各种专门制作出来的食物替代。”库丘林喃喃道，手中的木杖忽然一顿。 　　根本就不见有什么动作，原本完整的圆形面饼从中间被劈成了四份，每一块都近似三角的形状。 　　随后，只见库丘林的背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柳条编制而成的人形牢笼，足足有三人高，中间的空腔里绝对能放下一个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件宝具出现之后，李默总觉得它好像在活动，画上去的眼睛似乎有了神采。 　　“宝具？！”李默还是第一次见到造型这么夸张的宝具。 　　或者说，他从来没觉得宝具还能有这样的形态，如果不是能感受到那种独特的气息，他甚至不相信那就是宝具。 　　原本库丘林亲手用柳条编制成的小笼子被整个投入到火焰之中，然后，就仿佛冥冥中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引联系，库丘林背后那巨大的柳条牢笼也燃烧起熊熊的大火。 　　呜…… 　　似乎有谁在哭泣，亦或者风从那柳条的缝隙里穿过的声音，库丘林完全不似之前手持着穿刺死棘之枪的战士，现在的他兜帽垂下来，火焰缭绕，神秘莫测的符号与诡异的宝具衬托着，好像一名巫师。 　　就如同他自己所讲的，传说中用活人祭祀神灵的凯尔特主祭！ 　　高温舔舐着空气，将库丘林的影子映照得无比模糊。 　　“曾经的凯尔特人会使用柳条编织成人形，里面关着真正的活人来祭祀，不过后来就变成了人偶来受过，这样的历史，就形成了我这件宝具。”库丘林道，手中的木杖一抖。 　　吱！ 　　明明还在燃烧，那巨大木质囚笼却猛然张开，旋即将放好了面饼的烤盘吞了进去。 　　那是烤炉。 　　李默马上就反应过来，跟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简易原始的烤炉型宝具。 　　而且，他在这一瞬间也仿佛悟到了什么，在库丘林叙说凯尔特传说的时候，那囚笼上的火焰无比炽盛——传说，就是宝具的正体，如果想要完全掌握一件宝具，必须要了解它的传说！ 第0096章 幻梦 　　“那么这柄枪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李默低头看了看太白。 　　虽然是厨具，但在吸纳了伪典的力量之后，它几乎可以当做宝具看了，至少以李默目前的水平应该还发挥不了它的全力，那么真品与赝品的区别就不那么明显。 　　如果说，宝具的本质就是传说，那他还真的需要花时间去弄清楚，这柄枪，正品是谁的东西。 　　李默感觉自己把握住了某些东西，只要在以后稍微验证眼下，那么另一个库丘林口中，宝具的操控方式他或许就能掌握了。到时候哪怕“吾枪通达万物”的来历不清楚，至少山海经是可以用的。 　　当然，那只是事后要做的事，眼下还是尽快将这次食戟解决了。 　　他的双手一翻，内力喷薄之下，满锅的水沸腾跳跃，却没有太多的白汽冒出，无形的气临时制造了压力，令水的温度继续上升。 　　随后，李默扯出一条长长的海带。 　　新鲜的，并不是晒干了之后又用水泡发那种，在清水之下用柔软的小刷子刷干净了，之后裁成工整的条带状，这样长长的一条整个堆在盆里，看长度，自然生长的时候应该可以拿来防潜艇了。 　　然后，李默一勾手将之挑了起来。 　　一头浸入沸腾的水中，然后匀速移动，海带的每一部分都只在开水里烫几秒钟的时间便会离开水面，带着腾腾的热气到另一个空盆里。 　　这样高汤就好了。 　　对，就是这样过水一样将海带的每一部分仅仅烫上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够将最外面的鲜味萃取出来，而已经过了水的部分是要弃用的，或者等到食戟完了切丝做凉拌菜也行。 　　海带做汤的话，如果要追求鲜味就不能煮太长的时间，只需要烫一烫就好，否则的话煮的时间太长就会出现一种甜味，将原本的鲜美破坏掉。 　　墨绿色的海带就这么在沸腾的水中经过，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那依旧透明的水却仿佛有了灵性，雾气弥漫，李默的身上忽然浮现出一个隐约的龙形，白雾如云朵又像是海洋在四周环绕。 　　一直被圈境隐藏起来的势终于放出，随后呼啸着朝库丘林扑去。 　　“好！”后者抬起手里的木杖，无数火焰聚集，化作燃烧的人形。 　　两股气势迅速靠拢，随后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然而下一秒，李默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笑容。 　　“镇魂面啊，意境就在于镇魂。” 　　长长的一根面从白龙自云端坠落，一下子投进沸腾的汤里，于是整个水面变得不那么透明，泛起了白色的泡沫。然而你慢慢的，跳动的水面却降了下去，浮沫散去，就连汤水都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而原本与火焰争斗在一起的龙形也忽然散去的形状，变得如雾气般缥缈，穿过了火焰，继续朝库丘林侵袭过去。 　　同样是三星级的料理，镇魂面的香气飘散出去，闻到的人莫名就会感觉到一阵宁静。 　　好像一切烦躁都被抚平了，眼前只剩下干净的白色。 　　库丘林皱了皱眉。 　　他们两个人的料理制作速度都相当的快，毕竟原本就是很古老质朴的东西，那么这样一来，对决也就变得极为激烈且迅速，这朝自己笼过来的云雾应该就是李默的杀招了。 　　但是他并不明白意义何在。 　　一般的势都还有能影响到人的能力，无论是强势的冲击还是更加诡异的幻惑，总之能够影响到对手，这样才是食戟中正常的气势比斗。 　　但是，李默的雾气只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仅仅是环绕在自己附近而已，而自己的势也影响不到他，无形的势，好像真的变成了单纯好看的效果。 　　“我遇到了一个感觉上跟自己很像的人。”李默道，咔哒一声关掉了火。 　　撤去了真气之后，锅中积攒的水汽一下子释放出来，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掩盖得极为模糊。 　　“好斗，跟你还不一样，他参与食戟仅仅是为了胜利。我觉得跟我很像，所以就多注意了一些，但是有一天晚上呢，我就发现了，其实我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库丘林问，有些不太理解。 　　李默口中那个跟他很像的人根本就不用猜，他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自己的大哥，那个和他共用一个名字的男人。 　　“没什么，那个故事如果再说一遍的话就有些腻了，从我的厨心里来感受吧。”李默道，一挥手，身边的云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直到连影子都盖住。 　　而后，就好像云朵一样，雾气中变化出一个个形似面庞的形状。 　　“因为那件事，我好想忽然就懂了那种心情，对自我的欺骗，以及，对外表的伪装。”李默说着让人半懂不懂的话，终于从雾气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碗白面。 　　汤水清澈，除了雪白的面条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如果按照料理界的说法，我又领悟到了一枚厨心，这一次，我觉得应该把它展示给你看。”李默轻声道，将面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镇魂面，请用。” 　　他侧立到一旁，似乎在邀请库丘林过来。 　　后者的苏打面包还需要烤一会儿，这段时间品尝一碗面条足够了。 　　而梅林两个人也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们名为评委，此时似乎却不准备品尝，就连一旁的莫德雷德想要伸手都被拍了回去。 　　这场食戟真正的评委，应该是对战的双方。 　　库丘林依旧疑惑地走过来，熟练地抄起了筷子，将那碗看起来清汤寡水的面挑了起来。 　　只有一根的面，他想要寻找到两端的“头”，却在捞了几下之后发现根本找不到，每一次挑起来都是连续不断的，根本找不出开端与结尾。 　　“呵呵，说是镇魂面，但是还融合了我自己的东西在，算是目前来说能拿出手的最好的料理了吧。”李默笑了笑，制止住库丘林毫无意义的行为。 　　“在你咬断之前，这面是没有头的。尝尝吧，我这融汇了四种厨心的镇魂面。” 　　虎符喻示着镇压，镜心直指本心，四方代表稳定，除此之外，李默还添了一样新的东西，不是发掘自身天赋而产生的厨心，而是他自己凝练情绪而成的。 　　【幻梦】 　　存在又不存在，接近又不敢接近，欺诈却连自己也一并骗了。 　　有一个人他自己都不懂的心情，李默替他说出来。 第0097章 交错 　　“镇魂面？” 　　库丘林笑了笑，这个名字取得，远比自己那简简单单的“苏打面包”要强得多啊，不过话说回来，李默拿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有类似唬人的名头。 　　当然一向味道都很不错就是了。 　　清汤的面，只有小麦粉的香味还有海带高汤带来的咸鲜，没有多余的香料，甚至连一点油脂都没有添加，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碗面。 　　然而却偏偏能吸引人的注意。 　　只是看上一眼就感觉心情平静多了，这样的面，所以叫镇魂面吗？ 　　库丘林也没有废话，直接挑起了几根猛地吸进去。 　　面的话，果然还是要用这样偏粗鲁的吃法才最爽快，一下子面的香气跟汤的鲜味就在舌尖上绽了出来。 　　令人胃口大开的鲜，一点点的海盐，还有咀嚼时隐约的回甘。 　　第一口下去，库丘林只是感觉面好吃，但是说不上有多惊艳，无非是一碗面罢了，不过紧接着，一口面汤吸进来，那种像是海洋却又隐约觉得是其他的鲜味便充盈了口腔。 　　仅仅是用海带做的汤，除了盐之外没有任何的配料，居然能做出这么出色的口感。 　　而下一瞬间，他就愣住了。 　　眼前如被云雾遮住，无边无际的云气如海浪汹涌，变换无常。 　　这就是李默赋予这一碗面的厨心，这一点，库丘林当然知道。然而他从未见过三星级的料理便能够将意境编制得如此完整、复杂，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生出了自身无比渺小的错觉。 　　也就是在这时，无数云浪逆流，在半空中梳出无数复杂的纹理，最终化为了一只巨大的手猛然落了下来。 　　轰隆！ 　　空气炸裂如雷鸣，明明只是云朵聚成的大手，落下来的瞬间却仿佛能压塌山岳。 　　库丘林心中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恐慌的心理，明明只是厨心制造的意境，却勾动了人最原始的情绪，面对着这顷刻压塌下来的手掌，他的呼吸都收紧了，空气如胶水般粘稠，无法移动。 　　无法避开！ 　　巨手落下，库丘林只是本能地抬起了手遮在眼前，想要阻挡一下。 　　而下一秒，掌心却传来柔软的触感。 　　云朵的手掌停住了，然后在瞬息间缩小到了与他一样的大小，手腕、前臂延伸，最后整个身体都凝聚出来。 　　一个跟库丘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静静地悬停在他面前，伸出手，掌心摊平，慢慢地放到了他的手掌之上。 　　“呵。”如镜子般倒影出来的库丘林笑了一声。 　　一切都消失不见。 　　库丘林再次回过神来，只看到眼前的碗空荡荡。 　　“你想说，那个人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他扭头看李默，忽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空碗。 　　“无论是把我赶出爱尔兰也好，还是像现在这样不择手段地获取力量，全都是伪装的？” 　　“当然不是。”李默也笑了笑。 　　“我的厨心全用上，刚好能表现出这样的效果罢了，至于事实如何，我也不知道。” 　　幻梦的厨心是他因为另一个库丘林的事有感而发，但是这样存在又不存在的意境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本身修习了圈境的缘故，感悟天地自然，融入其中，在又不在。 　　这就是为什么名为【幻梦】，标志却是一朵云一样。 　　它是属于李默的心境，是他的武道积累所得。 　　“投机取巧啊，这样一来，就算不相信我应该也会跟他好好谈了吧？”库丘林挠挠头，李默想表达的意思他已经全部收到了。 　　料理是能够触动灵魂的东西，一旦被其中的意境征服，个人的情绪和心态就会发生转变。 　　而这一瞬间，库丘林感觉到的就是一种解脱。 　　他仿佛一直追寻着，只是在找一个理由，而这一刻，理由找到了，他的心灵也彻底得到了升华。 　　“呵……嗯？！”库丘林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忽然问道一股焦糊的味道。 　　一转身，原本用厨技与宝具引燃的大火已经消失了，他的灶台上只留下几块黑色的焦炭样物体，之前应该就是他的苏打面包，不过天知道那一碗面吃了多长时间，一回神，料理就已经失败了。 　　“你算计我？！”库丘林瞬间急眼了。 　　结果梅林却咳嗽一声。 　　“只要你没有把料理呈到评委席，都可以随时重做，而且……就算那几块面包没有糊掉，你也会重做吧？” 　　他当然能看出来，库丘林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那最后的一步。 　　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祭位厨师！ 　　“咳咳，那么我认输。”李默咳嗽两声。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而且他也没有刻意去回避，但是眼看着库丘林就这么踏入祭位，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祭位，也就对应着四星级的料理，曾经数次靠着破格厨心尝试去制作过的他是再清楚不过这星级之间的差距有多大。镇魂面已经是完工了，而且进行了试吃点评之后的料理，也就是说李默再也没办法去更改这个结果。 　　那么哪怕其中蕴含了四颗中级厨心编制的意境，却依旧敌不过。 　　现在的时间依旧紧急，还不如认输了好。 　　毕竟尼禄那边…… 　　“你居然这么爽快？”库丘林有些惊讶，这完全不像他认识中的李默。 　　印象里，这家伙只要有一点机会都会努力拼到最后。 　　“咳咳，你……”李默看了看库丘林，目光又在梅林与斯卡哈身上来回游曳。 　　汪酱或许不明白，但在食戟之前，梅林几乎是明示了，李默的作用就是给他提供最后的磨砺。而且，那个所谓的输赢奖励和要求，根本就像是设下的套。 　　认输，这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次。 　　就当附送给这兄弟俩了。 　　“好了，那么我就不宣布比赛的结果了。”梅林微笑，原本他还藏了点后手，如果库丘林没有成功踏入祭位的话，那么就算再拖一阵子，他也不会让两兄弟见面。 　　没想到，这次李默的面，效果这么好。 　　“那么你的话，将会获得大美人的奖励，待会儿你就知道是什么了。”他拍了拍库丘林的肩膀。 　　然后，满脸堆笑地压在了李默背上，像是多年的好朋友。 　　“嘿嘿，那个脸上纹身不学好的家伙就这么被人先占住了，你的对手也不是他，啊，安心安心，不要摆出这么一张臭脸，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的要求前提就是给你找一个好对手。” 　　“你说……英灵大仲马，够不够资格？” 　　PS：我……失去全勤了。跪地认错，之前还是想当然了一点，每天都坚持写太难了，尤其是白天稍微出点问题之后……呃……现在的目标是本月更新十二万字，没全勤咱就把字数补上吧。 第0098章 英灵……李默 　　“宝具，可以拿过来了。”库丘林站在这个临时搭建的食戟场地中间，身上的刺青如呼吸一般一明一暗。 　　一人对战全部，胜！ 　　开位与祭位的差距，原本就是如此的令人绝望，就好像完全不是站在同一个层次，再好的三星级料理也无法使人感受到祭位水平的感动，而且以库丘林这般气势强大的厨师，能够一个对一整支小队也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动作。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包括尼禄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落败。 　　而库丘林拿出来的，仅仅是一条烤制的三文鱼，所有的动作都简单随性，游刃有余的样子更是在那些英灵继承者们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这家伙，甚至没拿出全力来！ 　　“你们，太弱了，我都怀疑为什么李默会与你们组成队伍，而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加入我。”库丘林道，左右扭动着脖子，似乎完全没有施展开。 　　这一次盛大的狂欢，说实话并没有让他感到满足，就算是追求胜利，轻而易举拿到的胜利或者跟旗鼓相当的对手缠斗，最终将之击败，过后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为了某个目的，他不得不跟这些比自己弱小太多的敌人食戟。 　　“库酱好棒啊！”梅芙欢呼着，算算人数。 　　除了远坂凛跟考列斯两人是凑数的之外，包括尼禄、罗兰、弗兰肯斯坦三个人的宝具现在都要收集到自己手里，而只要落到了她的手里，基本上就可以换算成等值的财富了。 　　三件宝具…… 　　这样应该可以奢侈十年吧？ 　　而在他们身后，一辆房车不知什么时候穿过了小巷，绕了个大圈之后又回到了现场，从后面欣赏着这些年轻人的争斗。 　　英灵下场抢夺宝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合规矩的，这不是脸面问题，而是在挑战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但如果是同辈之间的争斗，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事后就算想要回来也要用明面上的手段。 　　大仲马很喜欢跟那些人玩明面上的手段，因为有尊严的人跟无赖比起来天然站在劣势。 　　“罗兰，弗兰肯斯坦，还有……尼禄？！”大仲马的心脏忽然加快了。 　　他在事先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英灵资料，还有目前掌握宝具的英灵继承者们，这其中，有如弗兰肯斯坦这般比较弱小的，罗兰家族因为有盟友在，就相对比较麻烦，而还有一批，是属于不能碰的。 　　因为他们身后同样站着一群不讲道理的英灵，而且是异常不讲道理的那种。 　　“麻烦了，梅芙没有汇报过……那个女人……”大仲马自然清楚梅芙不是彻底跟自己一条心的。 　　说到底他们两个人很像，都是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这番的合作不过是暂时的狼狈为奸，说信任也信任，但还没到全部信息都共享的程度。 　　否则大仲马也不会到最后关头才过来。 　　“不妙啊，那一位需要规避一下。”大仲马挥挥手，已经准备让管家开车，带自己再回去了。 　　原本想着可以现在就露面，减少交接时候的风险，结果如果有尼禄在的话，那么他就彻底不能冒头了，否则的话一旦消息传到那位英雄王的耳朵里，迎接他的可就是无比恐怖的厄运了。 　　要知道，吉尔伽美什不讲道理在所有英灵中都是极为有名的，那家伙，就是个极度自恋的疯子。 　　还是强大到少有人可以抵抗的疯子！ 　　“开车！”大仲马命令道。 　　他准备让一切都结束之后，让梅芙再送给自己了，到时候如果那个女人再趁机提高自己的分成也是没办法的事。 　　或许这就是她所计划的，有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在，大仲马也不敢露面。 　　“开车！”大仲马又喊了一声。 　　然而车子没动，虽然听到了引擎的声音，还有管家的惊讶，但是车胎在地上摩擦，都快冒出火来了，车子却还是没动。 　　大仲马的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原本就是棕黑的肤色，这下彻底变成了锅底。 　　“停下吧。” 　　有人在外面推着，车辆当然动不了。 　　而有这份实力的……自然是英灵了。 　　抢夺宝具原本就等于虎口夺食，即使大仲马本人就是英灵，他也难保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有其他英灵发现，这就是赌博而已。 　　当然，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是英灵，只要不是特别强大或者自己的势力极大的那些，都无所谓。 　　赔几个笑脸就好，然后把梅芙那女人丢出去好了。 　　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大仲马下定了决心，然后推开车门。 　　这一刻，他愣住了。 　　因为眼前站着一个黑发的少年，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而且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而此刻，他正一只手按在车上，钢铁制造的外壳在五指下扭曲变形，被死死地拽在手里。 　　年轻不对，外表不对。 　　但是大仲马忽然就有了一种错觉，好像站在他眼前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而是另一个须发皆白的传奇人物。 　　“李书文？不……”大仲马能察觉到很多东西，比如这位少年跟那个老人一定有关系。 　　“那是我师父。”李默笑了笑，松开手。 　　掌心还有点剥落的油漆，看得大仲马一阵心惊肉跳。 　　后者本身就不是擅长亲自作战的英灵，他绝大部分的能力都放在了仿制宝具上，最近还不知道给谁窃取了一部分力量导致有了些倒退。 　　然而眼前的少年，他却可以确定其身上有着英灵的气息。 　　那是完全融合了灵基之后才会散发的特殊波动，只有英灵身上才会有。 　　“师父？”大仲马一时间有些搞不懂。 　　难不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位李大师居然故去了？明明都已经活了那么长的时间……等等，就算是这样，十六七岁的英灵也太奇怪了吧？！ 　　“英灵做成，梅林。”大仲马缓缓吐出了那个只在英灵们之间流传的名字。 　　“对，不过还有其他的东西，为了给我创造一个平等的环境。”李默搓了搓手，眼睛里充满了兴奋。 　　“大仲马，我们来食戟吧？” 　　“为什么？”后者冷漠地看着他。 　　英灵做成，跟真正的英灵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如果仅仅是将灵基什么的提升到英灵的强度，别说一般的战斗类英灵，就算是他也丝毫不会畏惧。 　　然而李默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淡定不了了。 　　后者取出了一根猩红色的木质长枪。 　　“因为……你想要取回自己的力量吧？” 　　PS：本月还差九万多字完成任务。 第0099章 全员到齐 　　“是你？”大仲马一瞬间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对方身上有梅林的力量，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那个被封印起来的怪物碍于某些约定并不能直接干预当前所发生的事，最多就是用这种方式输送些力量了。 　　其中英灵做成可以说是他的招牌能力，能够极大程度地提升对象的灵基水平，如果对非英灵使用的话，甚至能将目标短暂地拔高到英灵的层次。 　　当然……这样的拔高基本上就是镜花水月。 　　先不说时间限制，梅林只要停止力量的输送，那么受术对象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而且就算是将厨心拔高到了灵基的层次，那也不是真正的灵基。 　　靠外力短暂做成的东西，和正品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大仲马一开始的脸才会变得那么快，无非是一个失心疯了的年轻人在梅林的教唆下以为自己能挑战英灵了。 　　然而李默的下一句却说窃取了自己力量的就是他！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梅林在背后指使？或者说自己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在那个家伙的掌控之下，而此时更是不打算就这么完了，一定要搜刮点什么。 　　“反正我能够制作出三十几件，那一份力量，不要也罢。”大仲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面对未知的恐惧，他有些退缩了，毕竟梅林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有什么谋划也罢，是他根本不想参与的。 　　“嗯？你的意思是……”李默一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对方的语气好像是暂时妥协了？ 　　但是什么情况，作为一个英灵，怎么可能就这么服软了！ 　　“我不想食戟。”大仲马看了一眼自己的豪车。 　　“还有，不管怎么样，你弄坏了老子的车，赔钱！” 　　“……”李默看着他，这个棕肤短发的男人。 　　忽然感觉英灵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大家都是人罢了，虽然力量上有差异，但是性格方面，英灵跟普通人还真没有太大的区别，其中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已经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了，梅芙不会成功的，因为那边已经有另一个负责了。”李默指了指自己身后。 　　黑色的库丘林在击败了尼禄他们之后就没有动。 　　他握着穿刺死棘之枪的手臂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看待仇敌一般望着前方，那个戴着蓝色兜帽，正朝这里缓缓走来的身影。 　　“大哥。”库丘林用木杖掀开了自己的帽子。 　　两张几乎相同的面孔站到了对立面。 　　“哦，终于出现了吗？看来你是有了足够的信心啊，已经进入祭位了？”黑色的库丘林缓缓翘起嘴角。 　　虽然比预想的要早，但也算是一个惊喜，跟自己同一个姓名的家伙，不是废物啊。 　　“我决定要来打倒你！”库丘林没有多说，只是缓缓伸出了手，掌心用动物的血画着一个符号，烈焰吞吐。 　　“你的意思，是要来跟我食戟吗？”黑色的库丘林轻笑了一声，有些不屑。 　　“那好，只要你决定了就好，胜利者继承库丘林的名字，败者……就彻底消失吧！” 　　“……”库丘林摇了摇头。 　　“我只是为了他们来的。” 　　“？！” 　　“我只是想要回他们的宝具，如果我输了的话，你将完全继承库丘林的灵基，还有所有的宝具，而如果我赢了的话，你把宝具还给他们，然后……就这样吧。”他缓缓道，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这是，在挑衅我？”黑色的库丘林眯起眼睛，像是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对方这是在主动放弃自己的利益。 　　“不，我只是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共存呢？”库丘林摇摇头，对于自己的兄长，他一直都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应该不是仇恨。 　　那么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共存？如果是灵基的话……就算要将库丘林的灵基分割了，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在大不列颠最强盛的那些年，英灵亚瑟王的灵基一度扩张到无法存在于某一个人身上的程度，从而进行了不止一次的分割。 　　库丘林的灵基，强度虽然还达不到那样，但如果肯放弃一部分力量的话，还是能够做到，而真正成为了英灵之后，再提升自己的力量，依旧有很多方法。 　　“那就如你所愿。”黑色的库丘林没有更多地纠结，既然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那么无论条件是什么，这一场食戟都在所难免了。 　　“喂，汪酱，余会自己解决余自己的事！”尼禄忽然发声，对于她来说，被人夺走的宝具要别人帮忙夺回来，这是一种侮辱。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也不会被迫参与进这原本就不公平的比赛里吧？双方的层次都不一样，根本说不上失败。”库丘林笑了笑，安抚下尼禄的情绪。 　　“既然是因为我的原因，那就让我来结束。” 　　“……”尼禄不出声了，她能从库丘林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力量。 　　“还有另一个幕后的黑手，李默去解决他了，你可以跑去围观。”库丘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 　　随后，在场的两个人变了脸色。 　　一个是尼禄，这家伙忽然有些高兴起来，好像刚刚输了宝具的不是自己。 　　而另外一个，就是梅芙了。 　　她当然知道所谓的另一个幕后黑手是谁，库丘林能说出这句话已经相当让她意外了，而后面的却更加离奇。李默要去解决幕后黑手？他难道不知道大仲马是一位真正的英灵吗？！ 　　“嗯，那我们的场地就选在一起吧？” 　　远远的，李默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此时，他手里正举着一张签好了字的食戟申请单，后面则跟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大仲马。 　　看来是交涉成功了。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梅林吹了声口哨，走到一众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少年少女身边，拍拍他们的肩膀，暂时充当观众。 　　而在梅林的身边，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斯卡哈亦是无声无息地出现。 　　所有人，全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