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赶上穿越浪潮,成为了骑奴时期的大将军卫青。   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穿越的汉朝,居然是异界版仙秦神汉!   就在卫青考虑要不要阻止姐姐卫子夫进宫侍奉刘彻时,   他偶然间发现皇后阿娇无法生育的原因,百合无限好,可惜生不了!   面对刘彻、阿娇、平阳公主咄咄逼人的眼神,卫青扬天长叹:   “我真的不是姐控,不信你问我姐!”   注:本书并非型月同人。   https://www.ciweimao.com/book/100103083 〇① 初到长安 第一章:穿越成卫青   “都说望山跑死马,古人诚不欺我!不对,现在我就是古人了。”   少年嘴里嘟囔着,肚子里的怒火没地方撒,左顾右盼希望跳出个不长眼的家伙,来给自己出出气,他保证绝对不把人打死,最多打个半残。   他是穿越者,这年代穿越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身为孤儿中奖的概率更是翻几番。   这些都没什么,少年叫青,他爹姓郑,所以按理说应该叫郑青。   因为是私生子,亲爹不把他当回事儿,给安排了个放养的活。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把他当奴仆畜生一样虐待。   穿越嘛,虐主流嘛,这都是正常开局。郑青穿越前还是孤儿呢,连爹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那种,不还是熬过来了。   所以郑青穿越后的第二天,先把几个兄弟吊起来打了一顿,又跑到他爹面前大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本想着装完逼就跑,可前脚刚迈出家门,后脚想起来自己的亲娘好像姓卫,卫媪,那如果跟母姓,也姓卫,那自己岂不是叫卫...青?   自己好像还有三个姐姐,最小的那位叫什么忘记了...但好像字...子夫?   我有一句妈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卫青知道,自己不仅穿越,还穿越到了西汉,姐姐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卫子夫,未来带着有史以来最雄厚的嫁妆,嫁给当今的皇帝老大“刘野猪”,并生下一个孩子,也就是未来的戾太子刘据,最后在巫蛊之祸中,被迫自杀。   草草草草草!   首先说,穿越成卫青,他的内心是非常复杂的,他历史书看得不少,佩服的人却不多,卫帅绝对算其中之一。   如果穿越到西汉,能看到自己的偶像,也不失为一种圆梦。但现在自己却穿越成了偶像,有种虽然没有女朋友,但可以女装自己扮的赶脚,很魔性。   其次大将军卫帅是军事奇才,自己又什么半吊子?别说战场了,还马都没骑过,也能带领大汉铁骑踏破焉支山?   可要不担任起卫帅的职责,难道要得等外甥出山?特么现在霍去病那小子,怕不是还在他娘胎里呢。   就在卫青纠结时,他又双发现,自己穿越的这个西汉有点不太一样,首先自己就不太正常。   因为他虽然没有系统这种外挂,但身体素质远远超过穿越之前的正常人。   首先说力量:只有十三四岁的卫青,身体显得还比较瘦弱,但力气出奇的大,竟然可以举起直径一丈左右的磨盘,   然后说速度:卫青跑起来绝对可以说是健步如飞,百十米的距离,几个眨眼的功夫的事儿。放倒后世要参加百米赛跑,博尔特都得在他屁股后面吃灰。   甚至连耐力也大幅度增强,一口气跑个几里路根本不喘大气。这身体素质扔到二十一世纪,妥妥要被切片的节奏。   关键不光卫青这样,周围的普通人,身体素质也远超后世,只是没卫青这么夸张罢了。   卫青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己这莫不是穿越到了堪比型月世界的仙秦神汉?   除了这些硬件上的提升,卫青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也非常恐怖,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无论什么书籍,看一遍就能几个七七八八。   可惜这能力是穿越后才出现,否则穿越前先把百科全书背一遍,岂不是美滋滋。   卫青想起后世被称为小司马的司马贞,在给《史记》做注的时候,曾评价卫青:君子豹变,贵贱何常。青本奴虏,忽升戎行。姊配皇极,身尚平阳。宠荣斯僭,取乱彝章。   简而言之就是卫青姐弟,因为受荣宠太过,所以导致灾祸的降临。   不过在卫青看来,卫帅的成就全都是靠自己用战功一点点拼凑出来的,宠荣斯僭?那也得有七战七捷,大破匈奴的战绩和能力。   问题来了...自己有这份能力?很显然没有...所以自己要真靠卫子夫上位,恐怕真会应了司马贞的评语。   然而思来想去,卫青还是决定去长安,至少先找个长期饭票,再说指不定什么会掉下来个金手指呢。除此之外也看看未来的老婆平阳公主,虽说现在的平阳应该已经嫁给了曹寿,成为了人妻,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做好决定后的卫青,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   然而便宜老爹郑季住在哪儿呢?   住在平阳,也就是山西临汾,那长安在哪儿呢?在陕西的西安!   两者就算走直线,全程也要三百六十公里,也就是七百二十里!怪不得日后卫帅在大漠怎么都不迷路,才是十三四岁啊,就横跨三百多公里,找到远在长安的姐姐,这能力简直了。   想到要走这么远的路,卫青阴沉着脸原路返回,又把自己便宜兄弟挨个揍了一边,担心的就是路上火气没处撒。   现在眼看着长安已经近在眼前,卫青整个人也如同煤气罐,只要再来个火星绝对要炸。   望着长安叹了一口气,卫青揉了揉酸疼的小腿,打算继续上路,争取今天晚上进城,省的继续风餐露宿。   人没走两步,耳边传来一阵轰鸣,他急忙捂住耳朵,抬头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吓得他差点长大的嘴巴,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更没有饿晕出现幻觉!   是真的,真的有一艘飞在空中的战舰,缓缓的从长安城内飞出来!   这特么不科学!   西汉怎么可能有战舰,还特么是航空的!你特么开挂了吧!   战舰的速度很快,从出现再到消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这一分钟给卫青带来难以名状的震撼!   逐渐的,卫青认清一个现实,在这异世界的仙秦神汉时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二章:进城   卫青还没有变声,声音显得有些稚嫩,这一刻内心的炙热表露无疑!   长安是关内,后来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导致汉中、巴蜀也算汉中,至于为什么?这就设计到刘邦跟项羽争天下时,曾经约定先入关中者为关中王,然后刘邦先入咸阳还约法三章。   结果...结果都知道,刘邦被项羽一脚提到了汉中,所以像汉中、巴蜀这种地方,也“算”关内...但山西不是关中...   于是就涉及到一个户口为题,卫青他不是帝都户口!   在后世,一个帝都的户口很重要,而在“古代”的西汉,帝都的户口更重要!   看着把自己拦下的城门守卫,卫青已经开始筹划,是先打他一顿出出气,还是打两顿?   “我是山西人没错,但我又不是逃难的!”   卫青的穿戴有些没法看,因为长途跋涉,鞋子已经露出脚趾,衣衫褴褛更是脏污不堪,说是逃难的难民绝对没人怀疑。   “我们知道前些时间匈奴南下,袭击了上郡,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们来长安掏一口吃食,为了活命也说的过去。可都尉说了,你们可以在外面,绝不能进入城内。”守卫大哥看卫青可怜,还特意指了指不远住临时扎起的帐篷,朝廷发了粮食,粥场日夜不停的熬粥,那里已经聚集了超过三千人。   在古代,只要逃难都是往帝都的方向跑,一来帝都这边安全、有钱,二来在古代别说人祸了,就算是天灾降临,那都有人喷皇家失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守卫也是好脾气,跟卫青扯了半天愣是没爆粗口,搞的卫青动手都找不到个理由。   毕竟是顶着卫帅的名头,不能败坏了卫帅的名声。   有时候卫青在想,要是穿越成霍去病多好,他的性格跟霍少差不多,又不用吃苦,还有卫帅这么可靠的舅舅,只要注意身体健康,简直人生赢家。   没办法使用武力解决了,他突然灵机一动说:“我认识字,读过书。”   虽说是异世界的西汉,但一路上走过来,卫青发现两件事,第一这里使用的文字还是汉隶,而楷书就是根据汉隶演化而来。   卫青穿越前,是学过一段时间毛笔字,学的就是钟繇的小楷,而钟繇是魏国人,正位于汉隶往楷书演化的一个演变期。   所以要说写汉隶,可能是不行,但要说读的话,那肯定没问题。   至于说再背个《洛神赋》,或者先把“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发明权抢过来,省的中山李氏兄妹三人勾引刘野猪。   卫青可是记得清楚,后面刘野猪“英雄作成”连续捏出来卫帅和霍少后,就开始膨胀了,想把李氏三兄妹的李广利,也捏成英雄。   结果呢?卫帅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家底,全都被李广利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给败尽去了。   想到这里,卫青更坚定了抢夺《一顾倾城》的发明权,至于其他的诗词文章就算了,没这个必要。   卫青要做举国轻重的大将军,不是司马相如这种可有可无的弄臣,所以文抄公这个职业,显然不适合。   识字?   守卫大一愣,狐疑的打量卫青,汉朝识字率很低的,更重要的是这些识字的人还不愿出来当官,就躲在老家的一亩三分地。   出来当官哪有坐土皇帝舒服,还不用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不信你看看刘野猪再往上刨三代,做丞相的有几个是善终的?   所以听到卫青认识字后,守卫大哥坐不住了,他急忙凑过来说:“你说你认识字,那你写下俺的名字,能不?”   “叫啥?”   “俺叫曹仲。”   “曹仲?是不是在家行二?”卫青说着用树枝在地上写下“曹仲”二字,伯仲叔季嘛,一般没啥文化的人,都是这样给孩子起名的。   一个村庄内,七八个同名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也不是问题,因为像曹仲这样的名字,那都是大名,一般还有个小名,比如曹二狗、赵老四之类的。   曹仲不识字,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一看卫青这么快就写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有些怪,但看起来更加舒服,也没有写错。   认定卫青没有撒谎,知道他认识字后,守城大哥赶忙让开条路,这时代有学问的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受人尊重,就算跑去往北跑到匈奴那边,往南跑到南越那都不例外。   就这样,凭借认识字的优势,卫青终于踏进了长安城内。   跟想象中古朴的长安不同,当穿过城门,踏进长安城内,卫青险些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这哪还有一点落后的模样,一座座高楼大厦起,是木料建造的,并不是钢筋水泥土,最高的也就八九层,但这也非常高了!   没有玻璃,不过已经有纸了,这种纸不利于书写,用来糊窗户是没问题的。   路上的街道很快,大概能容纳三辆两匹马的马车并行,建造的格局有序,被划分出一个个的方格。   熟悉后,只需要一个门牌号,就能顺着门牌号,找到相对应的住宅。不仅利于人口盘查,更加方便管理。   卫青记得姐姐是住在平阳公主家,而平阳公主应该是住在城东,那里是王孙贵族聚集地,随便拎出来个,那都得是关内候。至于关外候搬过去,出门走在路上,见谁都低头,丢不起这个人。   要找平阳公主家,并不是难事儿,只要找个人随便打听下就行,不会有什么忌讳。   这是西汉,西汉的民风彪悍,尤其是关内健儿更是如此。如果闲得没事儿,等秋收过后,那个板凳往皇宫门前,找个阴凉的地方一坐,你甚至能听到草根老百姓,当这守卫的面喷皇帝昏君的。   至于守卫们...我看不见,我听不见...   打听到平阳公主府的位置,卫青急急忙忙跑到城东,路过的行人总时不时的看过来,似乎是好奇哪来的难民,怎么往城东跑?   平阳公主府很大,非常大,站在府外卫青目测了下,这要搁到后世,就凭着地理位置,这面积,没一亿是拿不下来,用的还得是美元。   干,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第三章:混口饭吃   府外有带刀的护卫,至于为什么上面打仗靠战舰、高达,下面的护卫还大刀片子乱砍,这就涉及到一个“徒手拆高达”的问题。   异世界...不能移山倒海,手搓核弹,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强者?   别的不说,就现在的卫青lily,提着一把环首刀,要是穿越回真·西汉,能从长安漠北塞外杀到南越,皮都不带破一点的。   “哪来的?来平阳府做什么?”守卫见卫青凑过来,赶忙挡在门前喝问。   卫青直接自报家门说:“我来找我姐,我叫卫青,之前居住在山西临汾,特意过来投奔姐姐,我姐就在你们这儿当讴者(歌女)。”   来平阳府找人,这种事儿很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   尤其是平阳公主这两年从周围的大户人家手里,买来了不少女孩,打算培养下,送给她那色鬼弟弟。这是老刘家的特色,不得不品尝,比如刘彻的姑姑不仅给他爹送美女,还给刘彻送男人。   买来的是女仆,不是奴隶,终究没有什么自主权,基本属于呼来喝去,就算打死了,只要赔点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   通常遇到这种寻亲的,换成其他人家都是置之不理,把来人赶跑也就是了。   但平阳公主为人不错,性格也比较温和,不会把事情做绝。   卫青记得,历史上汉武帝路过平阳公主家时,家中的讴者卫子夫被汉武帝看中所幸。平阳公主由此获赐黄金千斤。卫子夫上车入宫时,平阳公主抚摩着她的背说:“去吧,保重身体,勉力求进!如果显贵了,不要忘了我。”   显然平阳公主对下面的人都不错,要知道抚摸背是一非常亲密的动作,不应该存在于主仆间,平阳公主能屈尊这样做,一来是看重卫子夫,二来也能说明俩人的关系的确不错。   两个守卫低声商量了几秒,一人说:“小兄弟,今天太晚了,你要想见你姐姐,明天再来吧。”   卫青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他们这倒不是故意为难,的确是太晚了,太阳已经落山,估摸下得七点左右,再过段时间就是宵禁。   无论是相认还是什么,都不太合适,不如等明天再来。   “明天什么时候?”   “点午(白天9-11点)时分。”   “行吧,那就点午。”卫青没有纠缠,他走了一天也累了,到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接下来还得寻摸些吃的。   对于卫青来说,混口饭吃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他从山西临汾跑到长安,除了偶尔抓两只兔子加餐外,基本是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过活,要不是穿越了,下一个王牌推销员,绝对非他莫属。   告别了护卫,卫青行走在街道上,长安城内也是有乞丐的。这不奇怪,无论是候门贵族,又或者来长安讨生活的异族,都可能因为某些意外因素,沦落为乞丐。   别看这些人是乞丐,说不定某天碰到了贵人,又或者天子施恩,得以重振门楣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死皮赖脸的留在长安城,宁可当乞丐,也不离开的原因。   卫青嘴里叼着草,一副二世祖的模样,也不怕被打,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说,徒手拆高达是做不到,可对付寻常的壮汉来多少都白给。   走到一家酒楼面前,这酒楼五层建起,在酒楼动不动就七八层的长安城排不上号,但不要忘记这里是城东!   在城东做生意,没有点背景,那是得被人吃的死死的。   显然这家老板背后,绝不是普通人,但这些跟卫青没什么关系。   他刚走到酒楼前,就有店小二迎了过来,当然不是问卫青是打尖还是住店,从卫青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也消费不起。   店小二并没有因此就趾高气昂,依旧保持谦恭的态度,一来是城东落魄贵族太多,指不定哪天就东山再起,没必要得罪。二来就是卫青的容貌神态不似穷苦人!   这里要说明下,首先刘彻是出了名的“双”,喜欢美人,不分男女!   当初能一眼相中卫子夫,并对卫帅抱有极大的好感,显然两人的容貌绝不差,其次是卫帅有贵人相。   有一次,卫帅跟随别人来到甘泉宫,一位囚徒看到他的相貌后说:“这是贵人的面相啊,官至封侯。”卫帅笑道:“我身为人奴之子,只求免遭笞骂,已是万幸,哪里谈得上立功封侯呢?”   这就像刘皇叔,早年落魄,然而贵人相显露无疑,走到哪里都被奉为上宾。   店小二看不出卫青的贵人相,只是感觉这个男孩长得非常顺眼,说话也和气了许多:“小兄弟要是来讨口饭吃,不如过段时间再来。”   来酒店讨饭的情况很常见,通常轰也不轰不走,留在还是影响食客的心情,干脆定下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等那些消费的大爷们吃饭,把剩下的残羹剩饭留给这群乞丐。   卫青双手**兜里,也和颜悦色的笑着说:“我是来讨口饭的,不过没打算吃白食,我读过书,会算学,也会做饭。不知道酒楼内有什么活,半日工换一顿饭。”   “做工?你读过书?”   “规随楼。”卫青伸手指了指头顶上的牌匾。   见卫青真的识字,店小二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卫青应该是家道中落。寻常的乞丐,先别说认字,至少没有这份气质,站在这儿好似一面高高竖起的墙,只能抬起头仰望。   先请卫青稍稍等待,店小二一溜烟的回到酒楼内,请示老板。   听说卫青识字,又懂算学,老板好奇的走出来,这时代就算是家道中落,那些落魄子也是宁可四处蹭吃蹭喝,也不愿意出来打工,认为这是一种耻辱。   时代不同,脑回路也不一样,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人,长得比较富态,皮肤白净,留着两撇胡子,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卫青面前。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询问说:“你懂算学?”   “向量代数与空间解析几何五学差点,微积分只会初级,不过算个账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微积分?向量代数?这又是什么?   老板有些懵,但既然说算账没问题,那自然要考上一考:“敢问,有食客点菜六盘,共花费七金二,又住店三日,一日房租一金又三,共要缴纳多少。”   卫青:“....”   作者留言:   ...........   这里解释下,金是西汉时期的货币,通常是指金饼,大概是二百五十克左右,这里要说明的是,西汉的黄金没有那么值钱,史书记载。汉代的时候一斤黄金可以兑换三斤白银。黄金一镒,折合今天300克,才只够交换10麻袋小米。   关于为什么一顿饭能七十二袋小米,大家就当店老板口胡不上税,反正只是出道题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至于钱,西汉时期前期是可以自己造钱的,货币的种类也各不相同,在民间还流行以物易物的,有兴趣的可以查下相关资料。 第四章:就当被狗咬了   听到这问题,卫青差点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你们西汉就靠特么的四则运算研究出了战舰、高达?这妥妥的不科学!果然是异世界吧?根本不讲基本法的?   老板见卫青脸色怪异,还以为是答不上来,刚想开口换一道题,就听到卫青说:“十一金又一!我还以为你要出鸡兔同笼。”   “鸡兔同笼这等题,少年人也会?”   “我....会!”   卫青想说,我会尼玛!哥真是服了,爱因斯坦哭晕在厕所里,辛辛苦苦发明了相对论,结果就造了个核弹,看人家只靠四则运算就把科技树点满了。   听到卫青连鸡兔同笼也会,更是另眼相看,急忙迎进酒楼内。   就这样卫青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的走进酒楼,一天之内,他的世界观两次被打碎,能笑得出来才怪。   卫青拒绝店老板的好意,说要先干活再吃饭,老板也没多废话,拿出个账本,请帮忙合算下。   翻了翻账本,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记账的方式是最原始的流水账!   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消费了多少钱,某年某月某日,买菜花费了多少钱。还有乱七八糟的三七二十八,五七四十五之类的乱账。   就这种记账的方法,凭借当初做假账的本事,闭着眼都能把钱捞了。   随便翻了翻,心算后说:“这里总共支出五十六金七百三十五钱,库房还备有锅三顶,粗炭四百斤,竹炭八十斤,另存有糯米酒二十三坛,糙米五十升,鸡子七十五枚,这本账目就说了这些,其他的无法核对。”   卫青合上账本,将账本递还了店老板,接过账本的老板抬头看着卫青的眼睛说:“没发现疏漏?记账的人,有时候难免会记错账,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店老板是让我算账,不是让我查账吧?”   “少年英才啊!”店老板招呼店小二去准备洗澡水和干爽的衣服,命厨子准备好吃食,依然一副接待上宾的模样,最后又派人从后门离开,跑到不远处的长公主府,去通知哪里的大管事,说发现了一位及有才华的落魄子。   账本当然有问题,这些老板又如何不知道,但他是给背后主子打工的,就算是有亏损,那也是上面人亏损,更何况亏损的这些钱中,谁又说没经过他的手?   最基础的三七二十一,账房的先生能不懂?但要不这样记,他这个店老板怎么干?城东这消费水平,只靠那点工钱,怎么养活一大家子?   又帮店老板算了算最近的账目,都是心算的,没有用算盘。   说起算盘,这种能开根号的大杀器,从春秋战国就出现了,只是没有后人总结的口诀,使用起来差了点。   等把账目一清,小试牛刀的卫青,终于按约定完成了任务,在店小二的陪同下,上楼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套干爽的衣服,再回到楼下,站在柜台后面的店老板愣是没认出来。   如果说刚才的卫青,眉宇间还透露出不凡,那换洗过后的卫青,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年纪不大,还没有胡须,气质却沉稳如山岳。   店老板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刚才的那个落魄子。   卫青大马金刀的做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夹着饭菜就往嘴里送,他的动作很快,没有贵族或大家族子弟的优雅淡然,满满的一碗粟米,眨眼的功夫就被消灭干净。   吃的快,不代表狼吞虎咽,卫青吃饭时有种韵律,不会给人留下粗狂的印象,反而认为他干脆利落,绝无丝毫的拖泥带水。   卫青三碗黄黍米下肚,这才有了饱腹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当然不会小。   就在卫青纠结要不要继续吃时,一位面如冠玉的中年走过来,指着卫青旁边的空位询问说:“小兄弟,晚上好。”   “不好!”   中年人:“....”   他是馆陶长公主家的管事,负责帮助长公主网罗英才美女,刚才就是店老板通知他,店里来了一位有才华的落魄少年。   赶过来一看,有没有才华不知道,落魄或许也是有,但这容貌当真让人喜欢。只是没想到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接下来的话堵死了。   卫青给自己倒了盏茶,西汉没有炒茶,所以这茶跟汤差不多,也就有茶汤的说法。   喝了盏茶,卫青这才慢条斯理的说:“找我的?”   这是待价而沽,既然是特意找自己的,那无外乎两种情况,一者是平阳公主的人,概率非常小,就算护卫将自己到来的消息,传达到平阳公主耳中,也不会特意派人寻来。   那就是店老板背后主家的人,想要招揽自己,虽说卫青还是会去平阳公主府就职,但不介意先认识点大人物,拓宽关系网,以后跳槽也方面嘛。   “在下是馆陶长公主管事...”   “噗!”   没等管事说完,卫青这一口茶汤就喷了出来,可能是呛住了,咳嗽的眼泪都快出来。   谁?   馆陶长公主?刘嫖?   合着...这家店的主家是刘嫖?   卫青要知道这是刘嫖的产业,他今天就算喝西北风也绝对不进来。   刘嫖是何许人?刘启的姐姐!   刘启是谁?刘彻的爹?   也就是说刘嫖是刘彻的姑姑兼岳母,也就是陈阿娇的老娘!   除了贪财外,更是风_流成性,再过十几年,六十岁的刘嫖寡居在家。疯狂迷恋上一位叫董偃的美少年,不仅与他私通,更是把董偃送给刘彻,死后不愿意跟丈夫合葬,非要跟董偃合葬的主儿。   直接开启了公主贵人做越礼之事!   后世的太平公主、高阳公主都得跟刘嫖叫声前辈。   “且慢、告辞、不听!”卫青几乎逃一样,绕过管事跑出酒楼,生怕慢一步被管事缠上。   万一真被缠上,又或者诓骗进陶阳长公主府,他真哭都没地方,现在的刘嫖应该是奔五十了,一想到马上五十岁的刘嫖招他做裙下之臣,简直想死好嘛!   问题是刘嫖这女人还不能得罪,至少现在不能得罪,如今连刘彻都得看刘嫖的脸色,他卫青又怎么惹得起?   越想越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似得,最后挺不住捂着墙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特么...哇...”卫青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手都攥紧了,只能在内心告诉自己,当被狗咬了。   “诺,给你喝。”   “谁?” 第五章:有女“义妁”   刚吐完的卫青转身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位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还束着梳鬟发饰,显然是没有出嫁,出嫁后梳髻。   这种情况在汉朝挺少见,自孝惠皇帝以后(刘彻他爷爷的兄弟,刘邦跟吕后的儿子刘盈)谁家要有女儿十五岁以上至三十岁还没有嫁人,就一律罚款600钱。   少女递过来一碗水:“呕吐的话,是五脏不紊,喝点水调解下就好了。”   卫青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一间药铺前,这少女正是来自这间药铺。   西汉初期的医生地位不高,通常跟巫婆、罗汉沦为一谈,尤其是这个异世界,是真有神、仙存在,导致医生的地位甚至还没有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高。   少女的穿戴朴素,也没有带什么首饰,她容貌清秀,算不上美人,更不要说什么倾国倾城,但或许是常年与药草打交道,身上散发出一股药香,卫青非常喜欢。   “谢谢小娘子,还不知小娘子叫什么。”卫青接过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果然胃口舒服了许多。   西汉不同宋明,女人没有那么多束缚,可以说是中国封建历史中,女性的地位最高的一个时代。   听到少年郎询问姓名,少女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说:“我叫义妁。”   “义妁?”这名字好耳熟,卫青先是愣了几秒,他似乎是在那个地方听过,抬头看着药铺牌匾写着义氏药铺...   干!   我说为何辣么耳熟,义妁...这不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被史书记载进去的女医生吗?   当初卫青看史记的时候,还留意过呢。   不过《史记》记载义妁,是因为她的弟弟义纵,义纵是被记录在酷吏传中,一般酷吏的下场都不太好,义纵也不例外,最后因为破坏告缗法被杀。   目送义妁走进店铺,卫青砸吧了下嘴,没想到自己穿越到西汉,第一个遇到的历史人物,居然是位女医生,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想想淫_乱贪婪的长公主刘嫖,再看看如白芍花的安静坚韧的义妁,同样是女人,这差距也忒大了吧?   在卫青感叹之际,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同样也意味着宵禁开始了。   乞丐是没有家,宵禁时都是找个偏僻小巷将就一夜,如果是冬天可以会抱团取暖,至于说冻死的情况,时有发生。   现在是初夏时分,天气还算清爽,卫青这段时间风餐露宿久了,也没有那么多穷讲究。在旁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蜷缩抱成一团进入了梦乡。   天刚亮卫青已经醒来,他活动了下拳脚,只感觉饥肠辘辘,昨夜的吃食全都吐了出来。   饿,已经习惯了。   正想着去城东平阳公主府,发现旁边放着个碗,里面是还有些温热的粟米粥。   粟米粥还没有凉,显然是刚熬不久,卫青喝了一口发现有点酸,并不是馊了的那种酸臭,是放了山楂。   山楂是帮助健胃消食的,粟米也就是所谓的小米更是养胃,简直是特意为卫青准备的。   喝了一口,温暖的热粥顺着食道进入胃部,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转头看向旁边还没开张的义氏药铺,卫青忍不住傻笑了两声。   对于义妁这种少女,卫青是没啥免疫力,如果能娶回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可惜对方年长自己几岁,又到了出嫁的年龄。   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出脑后,决定不再考虑这些。   山楂小米粥喝完,把碗放在药铺门口旁边,然后作揖行拜谢礼后,转身离开直奔平阳公主府。   在平阳公主府前,一位小女孩正翘首以盼,不是卫青的姐姐,小女孩还刷着俩丫鬟,年岁比卫青还要小。   门前护卫看到卫青走到门前,愣是没有认出来,直到卫青开口才恍然,怎么才一夜过去,那比乞丐还狼狈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为美少年了?   “两位哥哥,卫青按昨日之约,今天点午前来,只想要与家姐见上一面。”   “你是卫青?”   开口是那小女孩,她伸手指向卫青,眼里是不可思议。   “这位是...”   护卫解释说:“这是府内做事的奴仆,正好让她带你进去。”   “进公主府?这么随便?”卫青愕然,这里好歹也是公主府,怎么能随便让陌生人进入?   “哈哈哈哈,小兄弟想多了。她是带你去前院,而贵人们居住在后院。而且虽然平阳侯去世了,但这里依旧是平阳侯府,并不是公主府。”   卫青这才闹明白,平阳公主本封阳信公主,因为嫁给平阳侯所以又称之为平阳公主。   而现在平阳侯去世了?   不对吧?卫青记得平阳侯是刘彻称帝的十年后才去世的,而刘彻十六岁称帝,十七岁看上的卫子夫,所以现在才哪年啊!   闹不清楚干脆不闹,说不定这就是异世界呢,反正所有不符合历史的地方,全都推给异世界就好了。毕竟...现实中的西汉,能特么有战舰、高达、神鬼仙妖?   平阳侯府分前后院,前院也就是仆人护卫居住的地方,管控没有那么严格。至于后院是公主贵人的住所,皇帝也经常过来,别说是卫青了,就算是朝中大臣的妻子想进入,那也得提前通报才行。   在小女孩的带领下,卫青很快来到间屋子内,迎接他的是管事,要记录卫青的情况,然后再根据卫子夫提供的情况,判断卫青身份的真伪。   简单的盘问过后,管事点点头,表示卫青所说不假,的确是卫子夫的弟弟。   管事离开后,没多久便引领一位少女来到门外,又交代了几句,才让少女推门走进来。   在看到少女后的第一眼时,卫青就知道,自己亏大了!   用《诗经》里的那首《硕人》来形容卫子夫最合适不过,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于是卫青在短短瞬间,经历人生中第一次暗恋到失恋。   没办法,谁让自己穿越谁不好,偏偏穿越成了卫子夫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姐姐。”   “阿青?” 第六章:“过去”   “算算有六七年没见了吧。”卫青回忆着说,他拿的起放的下,再知道双方绝对不存在任何可能,便迅速的把失落的情绪抛之脑后。   卫青幼年是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后来因为生活艰苦,才被送回生父郑季家。   “阿青!”卫子夫肯定眼前少年,正是被送走多年的弟弟后,跑过来一把将卫青揽进怀里。   “姐...姐...”   “这些年...苦了你了...”卫子夫声音有些哽咽。   在西汉,这个宗法制的时代,儿子也要分三六九等的,最高的是嫡长子,接下来是嫡子,然后才是庶子,至于私生子...抱歉,私生子不算儿子。   所以就算郑季不认卫青,并把他赶出家门,于情于理都不会被职责,最多成为乡邻间茶余饭后调侃的对象而已。   当初卫母把卫青送回去,卫子夫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没什么好办法,家里太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活。   因此卫母不得不将卫青送回郑季手里,在这时代,这一送就是把卫青的命送出去,别说享福了,能不能存活长大,那都得看命。   如今能看到弟弟健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卫子夫又如何能不激动。   依偎在姐姐微暖的怀里,卫青的内心突然生出些许的苦涩,他想到自己的幼年。   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到了读书的年龄,因为没钱只能躲在教室外偷听。   后来是老师见他可怜,请校长帮忙免了学费,又跟高年级的学生,讨来用过的课本,就这样勉强读完了小学。   小学毕业考试,数学和语文两课,只有语文丢了三分,却因为没有正式入学,无法升入初中只能辍学。   只有十二岁的他,就算出去打工也没有人收留,只得留在村子里给人帮忙。   就在盼望着哪天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时,又一场大灾难降临。   滂泼的暴雨造成了泥石流,他所在的村庄位于下游,被直接掩埋了。   五天!   他被活活埋了五天,这五天来滴水未进,几次差点睡过去,还是硬生生的挺到救援队的到来。   因为这场天灾,无数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大量在外读书的少年成为了孤儿,为了善后,政府将孤儿送到城市,他也有机会前往大城市念书。   中学这个年龄段,正是无知和朦胧的时代,孤儿兼插班生的身份,让他开始被排斥、孤立,甚至遭到欺凌。性格也走向极端,变的孤僻、冷漠,在那段时间里,学会了栽赃、陷害、挑拨、欺骗。   他将这些即便步入社会,也可能不会用到的手段,一一施展在那些欺凌自己的学生身上。   高二的那年,亲手将一位原本只是傲慢、自大、还有些狂妄的学生,诱骗与老师发生剧烈争执,最后被遏令退学。退学后的一年内,又因为打架斗殴闹出人命,被抓了进去,这辈子是废了。   后来这位学生的家长,跑到学校抓着老师的衣服,哭的撕心裂肺。   自那以后,他仿佛变了个人,不在冷漠、孤僻,性格变得有些轻佻、洒脱,积极的融入集体。至于这些阴暗的能力,也被封印起来,再不使用。   后来升入了大学,在大学四年里交到了许多朋友,也有许多追求者,但始终是单身一个人。骨髓里的孤僻,不会因为带了张面具而改变。   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外热内冷的人,看似可以跟谁都打成一片,内心却如万年冰封的山谷,冰雪终年不化。   滴答,卫青的脸颊湿了,那是卫子夫流下的眼泪。   眼泪顺着卫青的脸颊流到嘴角,有点咸,书上说眼泪含有盐分,所以是咸的。卫青出从出生后,就再也没有哭过,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眼泪的味道。   不知道为何内心有些堵塞,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这是被关爱的感觉的吗?   为什么没有书中写到的温暖,反而有些苦涩,仿佛有块巨大的石头,堵在胸口,堵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姐姐...我...挺好的...”   “真的...你看我...我现在很厉害...”   “跑的比马儿还要快...”   “空手能打死老虎...”   “我...我...”   卫青说着说着,眼眶不知不觉中出现一汪水洼,随着水洼蓄满,泪水也顺眼角与姐姐的眼泪汇聚一处,最后流到嘴角,这次不仅咸,还苦。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安静,是平阳府的管事:“卫姑娘,殿下听说你弟弟过来后,想见见他。”   “姐...姐...是公主...”   听到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卫子夫终于从心痛的情绪出挣脱出,她急忙擦干眼角的泪水,握着卫青的手有些紧张,有些猜不准公主的用意。   实际上平阳公主也是心血来潮,首先说卫青跟平阳府是有些渊源的,因为卫青是他爹郑季在平阳府做事时,与卫媪私通的产物。   顺便卫媪也是平阳府的仆人,卫青幼年也经常出入平阳府,某种意义上说,卫青就是从平阳府走出去的,现在只不过是回来罢了。   通常这种情况,是不会惊动家主的,交给管事处理也就是了。   今天是平阳公主偶然问起,管事对卫青的印象又非常好,故此又多美言了几句,这才引起公主的兴趣,要召见卫青。   卫青看出了姐姐内心的不安,笑着安慰说:“姐姐这是关心则乱,公主如九天神凤,会召见我,这可是我的荣幸。”   “青儿,等回见到公主殿下时,千万不要乱说话。”   她知道卫青能独自从临汾来长安,也肯定有过人之处。   但这就像在父母眼里,子女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卫子夫明知道这次召见,很可能是难得的机遇,但还是忍不住为卫青捏了把汗。   “我晓得!”   管家看到卫子夫拉着卫青的手走出来,低声提醒说:“殿下心情不错。”   卫子夫连忙致谢:“谢谢曹管事。”   在曹管事的带领下,卫青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后院。   平阳侯是曹参的后人,也就是将门之后,后院无论是格调还是布局,都彰显出一份大气。   七转八拐,跟着来到后花园,此时一位身着华服长裙的女子,正跪坐在木桌前,摆弄着上面的棋盘。   棋盘内不是围棋而是象棋,不过这种象棋跟后世的象棋有所不同,有十二子,六白、六黑。   无论是象棋还是围棋,卫青都有所涉猎,但这种十二子的象棋,还是第一次见。   “禀报殿下,卫子夫之弟,卫青已经带到。” 第七章:平阳公主   公主听到卫青来了,将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转身看过来。   同时卫青也看清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也是自己未来妻子的平阳公主。   从外表来看,平阳公主应该在二十岁上下,比卫青要大六七岁。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这种漂亮很特殊,比如人们说谁长的漂亮,会说她的眼睛好看,她的鼻子好看,又或者说哪个地方不好看。   像平阳的五官,不会给人留下这种感觉,它们每一处都很普通,单拿出来既不惊艳,也不丑陋。但组合到一起,却别有种韵味,越看越喜欢。   平阳的气质雍容,但卫青从她的眼眸中,却觉察到一丝狡黠,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将自己伪装成只会高傲仰起脖颈的天鹅。   别人在背地里偷偷嘲笑她自大无知的时候,那双大眼睛也在将每个人的反应记在心里。   十分难对付的女人,这是平阳公主给卫青留下的第一印象。   而原本七窍玲珑的平阳公主,在打量卫青时,却没有想那么多。   要知道这时候的卫青只有十三四岁,就算气质再成熟,但在年过二十的平阳公主看来,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贱民卫青,拜见公主殿下。”卫青双手作揖行礼,他不习惯跪拜,膝盖弯不下去。   再说西汉也不是明清,不会动不动就三拜九叩。   至于某些隐士,别说见了达官贵人,就算见到皇帝,也神气的很,不要说跪拜,就连脸色都欠奉,你还拿他没什么好办法。   “卫青?好名字,懂棋吗?”平阳公主的声音很甜,有种诱人的魅惑,抓的人心痒。   卫青不是那种见到女人就走不动的人,明知道这个女人日后极有可能嫁给自己,但现在双方的身份如云泥之别,过多的妄想只会给自己找来灾祸。   冰冷的风雪再次笼罩内心,他恭敬的回答说:“回禀殿下,贱民略懂点围棋,至于象棋也有所涉猎,但并非这种十二子棋。”   “哦?”平阳公主眉毛微挑,眼眸中流露出一份好奇,懂围棋?   围棋的历史非常早,大概在公元前两千五百年前,在春秋战国时期一度盛行,但是!自从秦一统六国之后,就鲜出现在记载当中,直到东汉之后,才再度盛行。   所以在西汉,围棋相对于其他棋类,属于小众棋类。   关键是这款小众棋类还有些曲高和寡,首先它入门比较难,精通更难,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学习。   卫青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哪来的精力学习围棋?   “曹管事,取一副棋盘来。”   “是,殿下。”曹管事低头离开,旁边的卫子夫双手不由的握紧,狠狠地为弟弟捏了一把汗。   不大会儿的功夫,曹管事便取来一副棋盘、黑白棋子,平阳公主伸手示意卫青坐到对面。   卫青称是,然后脱掉鞋履,跪坐到平阳公主对面,恭敬的低着头,没有与她对视。   对于围棋,平阳公主也并不算擅长,只知道大概的玩法,没有过多的话语交流,取出一枚白棋先行。   从落子,卫青就判断出平阳的棋艺很差。   和诗词歌赋不同,围棋是没有厚古薄今的说法,只有一代更比一代强,后世的职业九段扔到唐宋明清,基本就是一顿乱杀。   卫青的棋艺没有达到职业九段,但也有职业水准,遇到棋博士都有一战之力,碰到平阳公主这种入门级,盲棋都能杀得她片甲不留。   没有打算留手,仅仅是三十手,白棋已经溃不成军,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旁边的卫子夫看的眼里,急在心里,这时就算不会下棋,只要看到白子一颗颗被吃掉,也知道局势如何。   弟弟呀弟弟,你对面的可是公主殿下,怎么就不知道谦让下。   卫青没有谦让,甚至在乘胜追击,充分发挥了太祖那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又三十手,棋盘上只剩下黑子。   下棋的这段时间里,平阳公主时不时的抬头观察卫青,而后者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完全沉浸于棋盘当中。   终于平阳公主放弃了,她笑着说:“你似乎非常喜欢下棋?”   卫青也放下手中的棋子,回答说:“回禀公主,贱民并不喜欢下棋。”   听到卫青的回答,平阳公主更加好奇:“哦?这就奇怪了,不喜欢下棋,又如何拥有这么高技巧?”   “禀公主,贱民是以将棋盘当做战场,通过下棋来琢磨面对敌人,又该如何应对?如何克敌制胜。”   卫青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拿围棋作为培养军人才能的重要工具,并非空穴来风。只不过是发生在东汉时期,东汉的马融在《围棋赋》中就将围棋视为小战场,把下围棋当作用兵作战,“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   再后来许多著名军事家,像三国时的曹操、孙策、陆逊等都是疆场和棋枰这样大小两个战场上的佼佼者。   至于假...卫青当初学习围棋,纯粹是对华夏的古文化感兴趣,除了棋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涉猎。   只是无论是展示那种才能,都必须跟军事战争联系到一起,避免像东方朔那样,被打上弄臣的标签,再有能力也无法施展。   “以围棋做战场?”平阳公主细细品味这句话,刚才对弈过程中,卫青的确一开始露出破绽,等自己傻乎乎的落入陷阱。再取得优势后,又放弃可有可无的边角,迅速占领要地,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如果是两军作战的话....   平阳公主拍手称赞,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又问:“你喜欢打仗?”   卫青再次摇头说:“不喜欢。” 第八章:对答   平阳公主越发看不懂卫青,不喜欢下棋,只是把棋盘模拟成战场,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既然是醉心于战场,又为何不喜欢打仗?   卫青沉默了片刻,他缓缓的抬起了头,双眼流露出悲痛的神情,用低沉的声音说:“殿下,若是能携三两子日出耕作、日落而歌,静享太平,又有谁愿意上阵厮杀,裹尸而还?”   “如今我大汉朝子民千万,每年要承受匈奴贼人南下掠夺入侵不说,还要将汉朝的女人,送到蛮夷的手中。我是怕,怕有一天我的家人,也死在蛮夷族的铁蹄下,怕有一天我的姐姐,也被当做可以牺牲的货物,送到蛮夷帐篷内。   我不是上面的大人物,只是低贱的一介草民,体会不到他们的良苦用心。但我只想在蛮夷南下的时候,能挺起胸膛像个男人,能挺直脊梁站在那些女人身前,即便是死也能用命告诉那些蛮夷,汉儿不都是没有骨气的孬种!不都是只会蜷缩在女人背后,靠牺牲自己的姐妹,像条苟延残喘的猪豚,任人欺凌!”   卫青还没有变音,声音有些稚嫩,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砸在平阳公主的心上。   是的,从和亲以来,汉朝嫁的都是名义的公主,其中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藩王的女儿。但那又如何?别说是藩王的女儿,就算是平民家的女儿,那也是汉家人女儿,将自家女人拱手相送进魔窟,身为大汉族的族长,皇族感觉不到无尽的羞耻吗!   可笑的是,如今主和派当政,太皇太后又力主黄老之道,从不允许军队大动干戈,每年和亲完,又要忍受蛮夷的入侵。   几十年来的休养生息,关中人的血气没有被耗干,当朝者的骨头却被一根根打断。   卫青不是那种为国甘愿赴死的死士,如果有选择,更喜欢一亩三分地,过平静的生活。   但他不仅是汉人,更是西汉未来的大将军,自穿越后的天空上方,仿佛就有双眼睛在冥冥之中注视着自己。   卫青读过许多历史书,了解到古代战争的残酷,更了解底层人民的悲哀与辛酸。   如果能做到,他希望自己肩负起“卫青”这名字所肩负的责任,假使有一天遇到真正历史上的卫帅,依旧可以自豪的说一句:卫帅,我没有丢咱脸吧!   平阳公主没有抬头,似乎是不敢与卫青那双悲痛的眼睛对视,她双拳紧紧的握起,有些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你不怕死吗?”   “殿下,战死是死,人被杀也会死。”   终于平阳公主抬起头,和卫青对视,她发现卫青的眼睛非常好看,如同两枚璀璨的宝石,不仅散发出绚烂的光芒,更是坚不可催。   平阳公主似乎有些落寞,她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放进棋盒内。   “留下来吧,留在平阳府里。”   “留在这里,早晚有机会,去施展你的抱负。而在这之前,你需要的是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   历史上平阳公主留下卫青,可能只是无心之举,又或者是管事自作主张,又或者是还未过世的平阳侯举手之劳。   那这一刻,卫青用自己的坚持和决心,赢得了平阳公主的看重。   “敢问,卫青留下,能做些什么?”   这时候卫青已经不自称贱民,而是自称卫青,显然是答应平阳公主留下,毕竟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平阳公主沉默了几秒后说:“暂时先做我的骑奴,不入奴籍,更不要把自己当做奴仆。因为我希望...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真的能带领汉儿马踏龙城!”   “诺!”   卫青双手作揖,长长的拜了下去,平阳公主接受卫青的拜礼后,也盈盈的拜了下去。   骑奴也就是骑马时随从的奴仆,地位很低,属于下人一类。   但下人也分三六九等,比如说平阳府的管事,也是下人,管着平阳府内几百号人,还管着负责账房先生,还负责采办,就不能当普通的下人看。   再说卫青的这个骑奴,因为能经常与平阳公主见面,再加上被公主看重,就算是曹管事也不会呼来喝去。万一哪天在平阳公主面前,上点眼药谁扛得住呀。   这就跟宫内的太监有点像,小黄门作为太监,没几个大臣看不起,可要是皇帝身边的小黄门,该巴结的不还是得巴结。   更何况平阳公主自己也说了,不让卫青入奴籍,只是名义上的骑奴,更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有一天带领汉儿马踏龙城。   龙城是什么地方?   那是匈奴人祭祖的圣地,可见平阳公主对卫青还是非常看重的,如果卫青只会动动嘴皮子,也就算了。若真展现出军事才能,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谁都说不准。   问题来了,卫青拥有军事才能吗?   这要是漠北之战后的卫帅,十分钟能把匈奴六个外塔全拔,十五分钟在高低前跳舞,十八分钟一口气推平,二十投的机会都不给。   但换成现在的卫青,即便拥有“军略”“领导力”“直感”这三种技能,在没有把等级提上去前,也不敢说自己身经百战见识多了,说到底还是年轻人,需要学习一个。   拜别平阳公主,卫子夫带着卫青告退。   看到今天弟弟跟平阳公主的对答,卫子夫的心里是半喜半忧,喜的是弟弟胸怀大志,如今又被贵人看中,如果能抓住机会,未来绝不仅仅是个骑奴。   忧的是,机遇也是挑战,弟弟真的有军事天份吗?而且打仗是要说上战场的,战场上刀枪无眼,就算个人实力再强,也可能命丧沙场。   卫青看出了姐姐的担忧,他拉过姐姐的手,轻拍的手背安慰说:“姐姐不用担心,青虽有一腔热血,但不是莽撞之人,自己有几斤几两是垫的清。更何况就算青真有心报效国家,带兵杀敌也得有机会。   七国之乱已经逐渐远去,食肉者逐渐又习惯了安逸的生活,想让他们举起手中的戈矛,去面对强大而难以战胜的匈奴...哼,姐姐,在朝政没有大动荡之前,这仗是打不起来的。” 第九章:听弟弟讲那过去的事情   “嘘!谨言慎行。”卫子夫急忙捂住了卫青的嘴,她不知道弟弟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么多上层社会的消息,但这种妄议朝纲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汉朝的确不以言论治罪,然而律法无法约束,不代表当权者手里的刀也管不到。   “我跟姐姐说这些,也只是想让姐姐放宽心。青早已不是小孩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知道如何进退。”   卫子夫轻轻点头,卫青刚才对平阳公主的那番话语,松弛有度进退有据,的确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她更加好奇卫青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别说是寻常小吏家的私生子,就算是豪门世家的嫡子,在卫青这个年岁,恐怕也做不到更好吧?   卫子夫反握住卫青的手指,柔声的说:“青儿,能跟姐姐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好呀,青也想跟姐姐唠唠。”   卫子夫只是个讴者,地位是很低的,不过平阳府内气氛融洽,有平阳公主在上面震慑,下面没有那么多作妖的小鬼。因此生活的也算如意,没有受平白无故的冤气。   卫子夫的姐妹们听说她有个弟弟不远千里,前来投奔,也好奇都凑过来看个热闹。   卫青到底也才十三四岁,还没完全张开,容貌有些稚嫩,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目如画、朱唇皓齿,风度翩翩,像是勋贵培养来继承家族的美少年。   气质是后天培养出的,卫青的气质很好,沉稳大气,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股自信。   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汉朝时女子成熟的早,十四五岁,后世女孩还沉醉于长腿欧巴时,汉朝的女子已经谈婚论嫁。这时代又风气开放,女子们凑到一起,面对个要小两三的美少年,当然口不择言的开始调戏。   换做同龄的其他人男孩,恐怕早就羞涩难当,只恨找个地缝钻进去。   卫青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坦然面对,在姐姐的介绍下,了解到每个人的姓名后,又一一见礼,女子们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知道这姐弟俩今天也是刚相认,不便过于打扰,又占了几句口头便宜,女子们这才不依不舍的散去。   卫子夫见到这一幕后笑着说:“看到弟弟这么受欢迎,再过两年来说媒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了。”   卫青也笑着反问说:“那姐姐呢?现在来跟姐姐提亲的人,连平阳府都装不下吧?”   平阳公主的确是便效仿姑姑馆陶长公主,挑选良家女子欲以进献天子,但这里并不包括卫子夫,因为卫子夫并不是良家女!   历史上刘彻来平阳府,平阳公主便将先前物色好留在家中的十几个女孩精心装扮,并令她们拜见刘彻,这里面也没卫子夫。   只是刘彻不满意,平阳公主命十余人退下,摆上酒菜开筵。这时侯府的歌女上堂献唱,卫子夫恰巧其中,被刘彻看中的。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那次阴错阳差,卫子夫很可能会嫁给其他人,也可能是嫁给官员做妾。总之别说现在的卫子夫,就连平阳公主都没想过,卫子夫有朝一日能入宫为妃成后。   所以婚嫁问题,已经摆在了即将到出嫁年岁的卫子夫面前。   听到弟弟这样问,卫子夫脸色显露出些许的忧愁,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说。   卫青是何等的心细如发,见卫子夫不想谈起,立刻转移话题说:“姐姐不是想知道,青这些年经历过什么嘛,青这就跟姐姐说。”   卫帅的幼年,卫青没有经历过,自然没办法跟卫子夫细说,但无外乎是备受兄弟凄厉、后母白眼。于是他就把差不多的故事讲给卫子夫听,每次听到卫青被欺负,卫子夫的手总是下意识的全身绷紧。   又听到在被欺负时,卫青用各种巧妙的办法一一化解,绷劲的身体又缓缓放松下来。   卫青很会讲故事,很动听,也非常有趣,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等卫子夫反应过来时,已经是申时(三点到五点之间)。   这时代是吃两顿饭,早晨九点到十点前后,晚上四点左右。   要是干累活或者打猎,就吃些干的,或是有些油水的,要是没什么农活,只是砍柴,捡点果子就吃稀得的。   贵族们也基本如此,不过他们饿了的时候会加餐,比如吃下午茶,顺带再说一句,下午茶不代表喝茶,就跟现代社会的下午茶会搭配饼干、点心,古代的下午茶...吃肉的更多...   卫子夫已经习惯了一天两顿饭的生活,但卫青怎么都习惯不了,等卫子夫从故事中醒过来时,他已经饥肠辘辘,面有菜色。   “哎呀,我真的太笨了,你这段时间跋山涉水,吃不好、休息不好,还拉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唉,姐姐现在去跟你找些吃食...”   卫子夫刚要起身去找些点心,就被卫青一把拉住,摇头说:“姐,不用了,不碍事。”   见到卫青逞强的模样,卫子夫更是心疼的不得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卫青伸出手,轻轻拂去卫子夫眼角的泪水,轻声的说:“姐,你看这么多苦难,青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事儿又能怎么样?”   “嗯。”卫子夫哽咽的重重点头。   卫青笑得更灿烂,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特殊的魅力,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卫青又把卫子夫拉回身边,依靠着她的肩旁,双眼迷离的继续讲着过去的故事。   终于,主家用饭了,这也预示着下面的人很快也会开饭。   平阳府的饭总是多准备些,有些穷苦的奴仆吃完后,会偷偷摸摸的带回去点,管事的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代的饭,是真的难吃,难吃到一定程度了,幸亏卫青幼年是吃百家饭长大,再难吃也咽的下去,外加这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太多感觉。   只是在看到姐姐也只能吃着,这跟“猪食”差不多的饭菜,卫青的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卫子夫见卫青停下手中的筷子,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弟弟?”   卫青摇摇头说:“没事儿,只是有点怀念以前做的红烧肉,以后有机会想做给姐姐吃。” 第十章:戏谑   “红烧肉?好呀。”卫子夫并没有想太多,在她看来,所谓的红烧肉应该只是一种普通的吃食,哪里能想到,想要在西汉吃到一碗红烧肉,所付出的代价,不比跑到草原跟匈奴人干一架简单。   晚上平阳公主宴请了宾客,卫子夫作为讴者,自然要到场表演。   没办法陪伴卫青,卫子夫内心有些愧疚,卫青只是摇头笑着说,希望姐姐不要累着。   俩人分开,卫青脸上阳光的笑容,瞬间被冷漠所取代,那从眸子里透出冰冷刺骨的寒意,甚至能冻出人骨髓。   他手扶的青砖,被硬生生抓成粉碎,从指间流出。   讴者?   讴者!!!   卫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掩盖住脸颊,过了良久手才放开,同时脸上又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他凭借记忆来到前院一间屋前,轻轻扣门。   没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   卫青记得,她叫邓氏,是姐姐比较要好的朋友。   邓氏见是卫青,也不担心别人说闲话,让进门来问:“咦,是小卫青呀,找姐姐有什么事儿吗?”   “好姐姐,阿青想问下,最近有没有人像姐姐提亲?”   “提亲?”邓氏听到卫青的问话,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卫青心中暗道果然!   他又开口,试探性的问说:“是不是有人想纳我姐姐做妾氏?”   “啊?”邓氏大吃一惊的站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卫青,似乎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这并不难猜,之前卫青跟卫子夫提起婚嫁时,卫子夫目光闪躲,显然是不想让卫青知道。   所以他才会询问邓氏,如果只是寻常人家来提亲,就算卫子夫不愿意,也会大大方方出来。就算卫子夫害羞不想说,作为好朋友的邓氏,也不会隐瞒,这可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两人都不想说,或者不敢说,只可能是担心卫青知道后生气,甚至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不是寻常人家来提亲,那就只有达官显贵了,但达官显贵不可能娶一个讴者为妻,那就只可能是纳妾。甚至说只是想当个玩物,跟平阳公主索要。   妾可不是小三,妾比小三的地位还低!   至少在后世原配就算打小三,也不敢往死里打,可是在西汉妾不仅可以随意送人,换句话说妾就是个用来生孩子的奴仆罢了。   在古代,把女儿送去做妾,基本等同于把女儿当做货物卖出去。   但凡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不可能让嫡女去做妾,哪怕对方是声名显赫的关内侯!   卫青说:“好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是谁?现在我有幸得到公主贵人赏识,如果真有人想纳我姐做妾,我想找机会在贵人开心的时候,稍微提两句,请贵人把这事儿压下去。”   邓氏见卫青没有义愤填膺失去理智,悬着的心脏也放下来,也是,小卫青刚进府就得到贵人召见,听管事的说,公主对小卫青甚是喜爱,肯定不是毛头小子愣头青。   如果能真能在公主开心时,稍微提上那么一两句,说不定贵人真能帮忙压下去。   “是司马郎!”   “谁?司马朗?”   开什么玩笑,司马朗不是东汉末年的吗?   卫青清楚的记得,司马朗就是东汉著名的“司马八达”之一,他还有个更有名的兄弟,司马懿!   怎么司马家的人也穿越了?还是说有同名同姓的?   “小卫青可能不知道,这位司马朗文采出众,听贵人说最近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可是大红人呢。”   文采出众?   司马?   卫青突然想到一个名字,赶忙问说:“这人可叫司马相如?”   邓氏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小卫青也听说过?”   神特么的司马郎,这里的郎并不是名字,而是司马相如的官职是郎官。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呀!   原来汉景帝主张以虚静为君的道家思想为指向,又不好辞赋,因此司马相如没有得到赏识。如今刘彻继位后酷爱辞赋,司马相如水涨船高,被封做郎官。   前些时日,平阳公主宴请待客,司马相如恰好看见了卫子夫,便提出想纳其为妾,当时平阳公主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当面拒绝。   所以卫子夫和邓氏才忧心忡忡,生怕平阳公主一松口,将卫子夫送出去。   卫青听到这里恨得牙痒痒,自穿越后,他从没打过卓文君的主意呢,反倒是差点被这姓司马的给挖了墙角。   换成其他侯爵大臣,卫青还要再三思量,先制定个合理的计划,避的事情暴露后,平添麻烦。   至于司马相如?   一介弄臣,还是玩笔杆子的家伙,收拾他都不用过脑子。   “多谢姐姐告知,司马相如虽正如日中天,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郎官,贵人又怎会答应他的请求。”卫青安慰了两句,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司马相如是随口一说,还是色心不死,总之明天一定要找时间套他麻袋,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从临汾到现在,他肚子里的那股火气,始终没有发出去,虽说早就习惯了伪装和隐忍,但现在有个撒气桶摆在眼前,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天色渐暗,后院烛焰摇曳歌声不断,前院却寂静的连哈欠声都听不到。   卫青坐在屋顶望向后院,那歌声下,宾客欢笑的声音无比刺耳。   卫青到底不是卫帅,没有那么深的气量涵养,心烦意乱的他抓起块拳头大的石头,掂了掂,冰冷的双眸中多处一抹戏谑,他豁然起身猛地将手中的石头砸了出去。   卫青的力气有多大?   幼儿胳膊粗的实心铜柱,能徒手折弯!   在卫青全力一扔,石头的威力堪比炮弹,直直的穿透木制的窗户,砸进欢闹的宴会当中。   因为这块石头,原本轻松的宴会瞬间乱成一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有刺客,外面的护卫急匆匆的冲了进去,原本还推杯换盏的宴客们你推我攘,纷纷往墙角上钻,各种丑态暴露无遗。   看着自己的杰作,卫青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拍拍屁股跳下房顶,心安理得的去睡觉了。 第十一章:死不认账(重新上传)   第二天刚亮,卫青已经洗漱穿戴好走出房门,打了两套拳,活动了下拳脚。   大学的体育课分不同专业,有篮球、足球、乒乓球,自然也有游泳、体操和武术。当时武术课主要教太极拳和太极剑,都是专门表演用的套路,没法用来打架。   体育老师是真练家子,有功夫的,卫青是当时少有上课不逃课,还认真学习的,老师自然喜欢,后来混熟了,见卫青对功夫感兴趣,便教了他一套八极拳,现在卫青打的这套就是八极拳。   两套拳打完,曹管事从后院过来说:“卫青,贵人要你过去一趟。”   “好,这就来。”卫青应了声,走到管事身边。   管事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心里似乎是有一堆话想问,可还是硬生生的憋住了。   这次见面的地点不是花园,而是偏厅,平阳公主跪坐在主位。   见卫青过来后,平阳公主挥挥手示意管事先离开,又支开了伺候的仆人,这才转过头盯着卫青。   卫青见平阳公主这样看自己,茫然的抓了抓头发,好奇的问:“殿下召见我,不知有何吩咐。”   等吓人都离开或,平阳公主怒目圆睁,愤怒的职责道:“卫青,你好大的胆子!”   卫青一脸我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说:“啊?殿下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昨夜你公然破坏宴会,怎么睡了一觉就都忘记了?”平阳公主因为愤怒,胸脯不断的起伏,当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可惜卫青还是一副浑然不知抱天叫屈的反应。   卫青又卜傻,这事儿讲究的就是一个死不认账,俗话说得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反正自己动手的时候,又没人看见,怕什么?   “破坏宴会?这...殿下...昨夜用完晚饭,我便和家姐分开,再也没有去过后院,又如何破坏宴会?”   平阳公主见卫青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点点头说:“不承认是吧?好,邓氏,你过来,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话音刚落,邓氏从侧室低头走进来,她声音颤颤巍巍的说:“昨天戊时奴婢出来方便,恰好看到...看到卫青站在屋顶,将石头扔向后院。”   邓氏说完后,平阳公主挥挥手让她下去,邓氏离开后,平阳公主再次质问说:“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嘛?”   “殿下,昨夜卫青酉时就休息了,又怎会站在屋顶?想必是邓氏看差了。”   邓氏当然没有看到卫青,她只是被平阳公主叫来,诈一诈卫青的。   至于现在的卫青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就这点心理战术,还想让哥露出马脚?太不把哥当人看了吧?   平阳公主能猜到是站在屋顶扔的石头,这很容易,只要看下破窗的位置,在注意到石头的落点,能轻易的锁定扔石头时所站的大致高度,初中最基础的几何应用题。   没诈出卫青来,平阳公主反而有些犯嘀咕,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真的不是他?   不!   除了他没有别人!   这种类似恶作剧性质的“袭击”,除了卫青外,跟本想不到第二个人。   住在前院的人别说有没有这胆量,有没有这个闲心,就算有,脑抽了,身体不受控制,那也得有这个实力呀?   这么远的距离,还能让石块砸穿木窗,力道之大胜过府里多数的护卫。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实力不明的卫青。   但这家伙就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说实情,真叫人无从下手。   当然这并不代表平阳公主拿卫青没办法,她甚至不需要理由,就能实施惩戒,又或者扫地出门。   这并不是平阳公主想要的,而卫青也根本不在乎!   无欲则无求,无求则无畏。   所以卫青,他骄傲!   面对平阳公主咄咄逼人的目光,双方对视了良久,终于平阳公主的口气软了下来,她说:“你承认了,我不会过多追究,毕竟你出生于平阳府,日后若是能有一番成就的话,平阳府也算半个娘家。”   “殿下抬爱,青,不敢忘。”卫青再拜。   “你...哼!”面对油盐不进的卫青,平阳公主真恨不得打他一顿,他真的只有十三四岁?   “昨天助兴的讴者里面,没有你姐姐。”   卫青惶恐:“敢问是家姐那里做的不好...”   平阳公主真的被气出了火气,她抓起颗梨子就扔过来威胁说:“卫青,你再多说一句,我今天就把子夫送去司马相如做妾,你信不信。”   卫青默默地捡起梨子,放进衣袖里,打算回头留给姐姐吃。   平阳公主看到这幕捂着额头,只感觉头昏目眩,她今天算是见识到死猪不怕开水烫。   “去吧,既然你不肯跟我说,那此事就此打住,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子夫。”   “殿下,真的跟我没关系...”   “滚!滚!给我滚!”平阳公主如同只暴怒的母狍子,捡起果盘里的梨果砸向卫青。   卫青只好照单全收,兜着七八个梨果,屁颠屁颠的告退了。   等卫青离开后,平阳公主看着手里的梨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噗嗤笑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笑的,还是因为确信自己发现了可造之材。   平阳公主有句话说的不假,如果卫青真的承认了是他干的,的确不会过多的追究,但随后也会有些失望。   兵不厌诈,这是战争基本中的基本,连这都不做不到,还谈什么带兵打仗。   诚实是美德,这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可也要分情况,分场合。   能管住手不算什么,能管住嘴,那才是叫本事。   没人知道的事情,等于从未发生过!   从大厅出来,卫青的心情大好,既然平阳昨夜都没让姐姐露面,自然不可能再送给司马相如。   拿起个梨子,在肩膀上蹭了蹭,一口咬了上去,肥美的汁水刺激着味蕾,这才叫生活嘛。   仿佛是炫耀一般,大摇大摆回到后院,除了给姐姐留的那个外,剩下的都一股脑的塞给了小姐姐们。   在奴仆看来,卫青这是受了赏赐,果然平阳公主看重他,并不是空穴来风。   卫青到不介意被误会,在他看来平阳公主的确看重自己,没毛病。 第十二章:盘他   卫子夫看到卫青回来后,激动的手足无措,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昨天宴会厅乱成一团时,她就猜到是卫青做的。整晚都没有休息好,今天一早听到平阳公主把卫青叫了过去,心更是被揪了起来。   直到现在,看到卫青如得胜归来的将军,带着他的战利品回来,心这才放下来。   “姐姐,给你梨子,我刚才吃过一个了。”   “是是是,那也得把嘴擦干净呀。”卫子夫笑着接过梨子,又伸手帮卫青擦干净嘴边梨水。   她的手轻微的颤抖,只是隐藏的很好,旁边的人又沉醉于梨子的香甜,没有注意到。   卫青抓住姐姐的皓腕,有些担心的问:“姐姐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是呀,昨天忙得有些晚。”   “那姐姐等会用完早饭,再小憩一会儿。”   卫子夫轻轻捏着卫青的脸蛋,宠溺的说:“好,姐姐听你的。”   卫青认为自己应该储备些钱了,倒不是为吃喝享乐,而是考虑到在汉朝犯了罪,可以用钱来赎罪。   这条法律从刘盈开始,到刘彻时期更是被发扬光大,像李广就是受益者。比李广更有名的是司马迁,可惜他是反面典型,因为拿不出钱来赎罪,最终被施了腐刑。   以卫青的性格,违反法律是早晚的事情,多备点钱做赎金,省的到时候带着姐姐亡命天涯。   赚钱对于卫青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如果他只想做一个商人,又或者大把大把的捞钱,在西汉闭着眼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不顾及道德底线,甚至能在短短的一年内,敛尽百万家财。   比如彩票,拿出来只要不被砍头,钱就像长了脚,往他的口袋里钻。   但商人是不可能做商人的,西汉的商人地位之地,跟赘婿、囚徒一个等级,每次要打仗,都第一时间被送上战场,基本是有死无生。   “算了,赚钱的办法有的是,没必要放出这只洪水猛兽。”卫青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甩出去,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卫仲卿说套司马相如麻袋,就一定套他麻袋!   倒不仅仅是因为出口恶气,卫青还有些其他打算,比如搞点启动资金。   在平阳府内打听到关于司马相如的消息,司马相如在民间要比想象中的更有名气,倒不是来自于他的才华,而是他的内人卓文君。   被誉为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的卓文君,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与司马相如私奔这段爱情佳话。   可惜那只是故事,现实要残酷的多,比如卓文君在遇到司马相如之前,就已经出嫁,几年后丈夫过世,又回到了娘家。   其次俩人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和睦,司马相如琴挑文君,更多的也只是看中卓王孙的钱财。   对此还有个轶事典故,司马相如得到刘彻赏识被封为郎官后,就纳茂陵女子为妾,冷淡卓文君。于是卓文君就写了一手《白头吟》给司马相如。这首《白头吟》中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更是成为流传千古的名句。   当然这只轶事典故,事实上连白头吟是否是卓文君所作,也得打个问号。   让卫青没想到的是,巧了,司马相如居然也住在城东!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司马相如是没钱,但他老丈人卓王孙有钱呀,如今司马相如时来运转、前途无量,作为老丈人资助司马相如在城东买栋府宅,这很正常嘛。   更巧的是,在卫青打算蹲司马相如墙角时,一辆马车从西边缓缓的驶来,而这辆马车里面坐的好死不死,正是从外面归来的司马相如!   “等下!”   听到是司马相如的马车,卫青甚至没过脑子,大步走到街道中央,当众拦车大声询问说:“前方马车里坐的,可是司马郎。”   “正是我家老爷,有什么事儿?”赶车的车夫勒住马儿质问,马车内也伸出一只手,掀开车帘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见没找错人,卫青皮笑肉不笑,原本还打算去堵他家门口,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被自己撞上了。   “没事儿,就是看你家老爷不爽,想揍他一顿。”卫青说完,身体掠过一串幻影,这一窜足足有八九米,眨眼的功夫已经出现在马车前。   马车旁边的护卫见状,急忙拔刀挡在马车面前,这些护卫都是能征惯战的好手,是从军伍中退下来的。见过血,更是狠辣无比,寻常人被瞪一眼,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他们今天的运气很不好,遇到了积攒几天火气都没处发的卫青!   没有废话,伸手抓住一护卫的肩膀,手掌猛然发力,只听到嘎吱清脆的响声,护卫只感觉琵琶骨都被捏碎了,整条手臂丁点的力气都使不上。   手里的环首刀咣当一声掉到地面,接着人就被甩出十多米远,最后砸进一装枣的箩筐里,箩筐被砸翻,红枣滚的满地都是。   护卫躺在地上无助的哀嚎,肩膀处的阵阵疼感源源不断的刺激他的神经,如果能的话,他甚至想把自己打晕过去。   其他护卫见状心理同时咯噔一下,眼前的这位小郎君看起来年岁不大,才十三四岁的模样,怎么力气如此之大?怕不是将门世家出身,自幼熬打身体,又有天材地宝药膳滋补!   在护卫还震惊于不知道老爷又得罪哪路神仙时,卫青已经三拳两脚,将这些护卫踢飞,随后一把抓住司马相如的手臂,将他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司马相如称得上仪表堂堂,否则也勾搭不来卓文君,只是现在的他满脸惶恐、手足无措,更关键是一脸懵逼!   司马相如没有深厚的背景,自然也会傻傻的去得罪那些有权有势的将门,性格足够圆滑。   在卫青动手的瞬间,他的脑子就开始翻阅最近得罪了谁?可思来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将门的人啊!   “小郎君...”   “砰!”   没等他话说完,卫青的拳头已经砸上去了,鼻梁骨折了,血俩鼻孔往外流。   被卫青砸了一拳,司马相如反而安心了,对方没想要命,只是想教训教训罢了。   一拳下去后不解火气,又两拳砸在司马相如的眼眶上,卫青的力道很巧妙,没有伤到眼睛,到是留下俩乌眼青,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知道...”   “砰!”卫青又一拳:“你知道个屁。” 第十三章:忽悠,接着忽悠   司马相如:“....”   他很想骂人,只是没这么勇气。   卫青看几乎要憋红脸的司马相如,鄙视的说:“想骂就骂呗,憋着有用?!”   “那...我骂完,你会不会打我。”   “当然会打。”   “....”   司马相如老老实实的保持了沉默,他是郎官不假,背后更是大汉朝的天子,寻常人巴结还来不及,但现在势必人强,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   见司马相如任打任骂,就是不还手的德行,卫青摇头啐一口:“卵男。”   气消了,也就放开司马相如,卫青没打算把事情做绝,做生意嘛,要和气生财:“跟我来。”   司马相如想脚底开溜,日后查清楚再做报复,只是看到卫青回头时的那双眸子,本能打了个哆嗦,捂着鼻子赶忙跟上来。   七拐八拐,卫青带司马相如来到家药铺前,正是义氏药铺。   卫青见司马相如驻足不前说:“看着干什么,进来呀。别怪我没提醒你,鼻梁骨折了,要不及时正骨长歪了,没地方后悔去。”   走进药铺,卫青就喊道:“义妁,给你介绍生意了。”   “啊,这是...是...司马郎?”迎面过来的是位中年郎中,义妁似乎没有在药铺中,郎中看到后进来的司马相如,差点没认出来。   这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殴打朝廷炙手可热的郎官。   卫青走到药柜前边看边说:“司马郎的鼻梁骨断了,冰敷一下,眼眶有淤血,有必要的话挑破放出来就行。后面还有几个护卫,可能伤到了骨头,一并给治疗下。”   老郎中检查后,也点点头说:“司马郎都是外伤不打紧,只是时节这已到初夏,气候闷热潮湿,药铺也没有存放冰块,鼻梁的伤得多修养几天才能恢复。伙计,把其他几位伤者带到后院。”   “有劳了。”司马相如吃不准卫青打的什么主意,只好静观其变。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卫青似乎是发现宝贝,他将药柜的一屉拉出来取出些白色颗粒,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司马相如见卫青现在心情似乎还不错,于是大着胆问:“还请小郎君告知,相如却是想不通缘由。”   “前几天,你跟平阳公主索要了个讴者做妾。”   司马相如听到这里心想晦气,谁能想到这顿毒打,居然是因为一个讴者:“这...确实有此事,难道...小郎君也看上那位讴者了?”   “我姐。”   “啊?”   “那讴者是我姐。”   “.....”司马相如现在把卫青活撕了的心都有,自己居然被一个讴者的弟弟给打了!这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不对,一个讴者的弟弟,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跟自己动手!   低_贱之人,敢殴打天子郎官,就不怕长安史治他死罪!   “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拿来的勇气敢对你动手?”   司马相如:“....”   卫青转头看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你猜?”   我猜ni玛!   如果不是忌惮卫青恐怖的实力,他现在就想让手下卫青乱刀砍死!   这可不是一个讲究人人平等的时代,高低贵贱上下之分严明,上位者打(和谐)死个奴仆,最多赔点钱也就是了,甚至不会有人追究。   下等人如果敢以下犯上,被打(和谐)死那都是命好,甚至会有些所谓的义士,路见不平一声吼,当然不是帮下等人,是帮助上层社会人士,打(和谐)死这低贱的奴仆,维护社会的秩序。   “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想砍死我,只是苦于不是我的对手,所以...等我离开后,你会找到长安史甚至廷尉,要求他们以作乱犯上的罪名抓捕我。”   卫青似乎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转身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司马相如,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在司马相如听来,就像是一种嘲讽,但不得不承认,卫青道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这样做,知道为什么吗?”   “......”   “想知道原因吗?”   司马相如嘴巴动了几次,挥挥手让人把药铺的门关上:“愿闻其详。”   “你是郎官,是陛下的臣子,我是骑奴,是公主的奴仆。陛下是君,公主是臣;你是官,我是奴。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你在上,我在下。”   司马相如“确实如此。”   卫青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你不适合做官,做个笔杆子挺好的。”   “....”   居然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数落了。   卫青取过晒干的药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说:“你说如果公主殿下不想让我死,我会不会死?说再多也不过是一句话,这是陛下的家事,让外人插手解决,不太合适。”   司马相如眼皮猛跳,是啊,如果这件事儿真是公主殿下的意思,那自己这顿打八成是白挨了。   陛下是君没错,公主是臣也不假,问题在于这位公主,不是普通的公主,她是陛下最疼爱的亲姐姐。   至于司马相如是郎官,郎官是个什么样的官职?陛下的侍从之官,比卫青这个骑奴高级的地方在于,卫青是公主的骑奴,司马相如是刘彻的郎官,本质上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弄臣是什么意思?   弄臣,是古代宫廷中以插科打诨来为陛下消烦解闷的人物,常由侏儒担任。历史上的弄臣有的出身草根,目不识丁,有的却学养很高,本身是诗人、乐师、教士等,只要富机智,有风趣,谁都可以当上弄臣。   因此如果卫青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骑奴,又或者是擅作主张动手,那这个胆大包天的匪徒死定了。   但反过来如果平阳公主铁了心要保住卫青,刘彻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司马相如,跟平阳公主闹的不愉快。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看平阳公主和天子刘彻的态度如何。 第十四章:敲竹杠   卫青:“想通了?”   司马相如咽了口唾沫,心中暗道怪不得一个奴仆就敢当众羞辱我,果然是有依仗。   将要买的药材罗列好,卫青叫来了老郎中:“郎中,把这几种药材帮忙抱起来,送到平阳公主府,钱的话由司马郎帮忙垫付。”   “凭什么!”   司马相如当时就不干了,倒不是心疼这点钱,有卓王孙资助,再加上陛下的各种赏赐,现在的他根本不用为钱发愁,之所以嘴里蹦出这句话来,纯粹是因为不爽。   被打就算了,自己付医药费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帮凶手清空购物车,这是那家子的道理?   卫青手中的笔尖停下,头也不转的说:“嫌医药费花的少?想让我再帮你把腿也打折?”   “你...”   在没闹清楚平阳公主的态度前,就算被打断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忍了!   卫青写完药单后,正要将竹简递给郎中,突然听到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等一下!”   嗯?   是司马相如,他两眼直直的看着卫青手里的药单,那炙热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件赤(和谐)裸的绝世美女。   也不顾脸上的疼痛,急匆匆的走到卫青面前取过竹简。   “这...这是你写的?”   卫青写的是小楷,一个个蝇头小楷整齐排列在竹简上,宛如一件碧玉无瑕的艺术品。   古代讲究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写得好,绝对会备受追捧,这丝毫不夸张。卫青的字不属于汉隶中的任何一种,但平和简静、质朴自然、法度严谨,堪称自成一家。   在司马相如看来,这种字出现在一位文坛大儒身上,丝毫不奇怪,可卫青是什么人?   骑奴!   一位骑奴居然能写出如此精美的文字,在司马相如这种文化人看来,简直天理不容!   “自然是我写的。”卫青想从司马相如手里取回竹简,递给郎中,谁知道司马相如双手死死的抓住竹简,那架势就像是抓着自己的命根子。   “把这个给我,我来誊抄一份!”   “行行行,随你。”卫青懒得去计较。   司马相如见卫青答应,也不顾鼻子的伤,急忙跑到柜台前,拿起毛笔又将药单上的字,誊抄了一份,将自己誊抄的递给郎中,将卫青写的药单,小心翼翼的收进衣袖中。   郎中找来伙计,按照药单抓药,只是让他不解的是,这些药材价格不算昂贵,但五花八门不成方子,而且有些药材需求的计量极大,这是拿回去煮着吃不成?   别说,卫青买这些药材,还真打算拿回去煮着吃...   老郎中知道卫青是平阳公主的人,也不敢多嘴问,只管老老实实的抓药。再说这些药基本没什么毒性,就算乱吃也吃不死人,由他去吧。   “郎中,义妁没在药铺吗?”   “公子认识小女?”   卫青说:“认识,今天过来除了照顾生意外,主要还是想跟她道声谢,似乎是不在?”   郎中解释说:“小女外出就诊了,不在药铺中。”   “那真是遗憾。”   卫青刚说完,就发现郎中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伙计将卫青要的药材准备后,装了一小麻袋。   卫青也不客气,接过麻袋拎在肩膀,拎着一小坛药酒,转身对司马相如说:“替我像嫂子问好。”   说完拱拱手告辞,只留下司马相如以及他的一票护卫,目送的卫青远去。   看着卫青远去的背影,司马相如有种预感,自己这顿打是白挨了,这是只幼虎。如此人物,只要平阳公主不瞎,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竹简,比起这枚竹简,一顿打,值了!   古代想要弄调味的香料,去集市往往不如去药店,因为在中医里,基本别管有毒没毒的,连上过吊的绳子,地下挖出来的棺材板都是药材。   卫青这里买来的药材,有大半是烹饪时用的香料,比如花椒就有行气、逐寒、止痛、杀虫等功效。治胃腹冷痛、呕吐、泄泻、血吸虫、蛔虫等症。   除了香料外,还有个意外之喜,那就是那白色颗粒,这是硝石,古代硝石也是药材的一种。   当然卫青买硝石,不是打算搞黑火药,那玩意的威力在这时代根本不够看。硝石的用途非常广,卫青最看重的是制冰,这也算穿越者必备技能之一了。   回到平阳府,卫青找来俩的铜盆,硝石放在大盆里,然后将小盆里注入水后,再往大盆里倒水,小盆里的水会因为自然结冰,顺便这种方式还可以反复利用。   做完这些,卫青走出房门,来找到府里的木匠。   但凡是些比较大的府邸,都会养一些能工巧匠,平阳公主家自然也不例外。   木匠是老手艺了,家族几代人都在平阳府当差。   卫青不是空手来的,从药铺拎回来的一小坛药酒,就是给木匠准备的。   “老伯,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卫青说着把酒坛递给木匠。   木匠也不拒绝,接过来掀开封泥,嗅了一口道:“好酒,不知小郎有什么事儿需要用到老夫。”   “倒也简单,只是想打造一副棋盘,还有一些棋子。还有一副图,上面有四十一张图案,像请老伯帮忙挑几块好木料,切割成方块,我需将这些图案刻在木块上。”卫青说着取过来一匹布,上面画着后世象棋的棋盘、棋子,还有麻将的四十一张牌。   “这简单。”   象棋制造起来的确很简单,三十二个棋子,棋盘的话找个木板,打磨后画上线即可。别说老木匠了,就算是卫青自己随便找块木板,也能轻松打造出来。   麻烦的是后者,也就是麻将。麻将对木料的要求比较高,因为这是要送给平阳公主的。   刚送给平阳公主一顶黑锅,如果不拿出点好东西安抚下,一顿教训是跑不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上姐姐。   适合送给女人的东西有很多,之所以选择麻将,倒不是说卫青喜欢打麻将,相反他本身棋类涉猎比较广,但牌类却少有接触。   之所以选择麻将,是因为适合。 第十五章:大汉天子   平阳公主的交际圈,通常是一些公主贵人。   男人整天没事儿打麻将,会说玩物丧志,但这些贵妇人有大把无聊的时间没处挥霍。   这种情况下,一款消磨时间的利器横空出世,无疑是装逼利器!得到这等装逼利器的平阳公主,还可以将麻将当做礼物走关系,可以说在合适不过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习惯了做椅子的卫青,实在是不习惯跪坐。能不能提前将桌子、椅子提前搬上历史的舞台,就全寄希望于这麻将上面了。   不过单独拿出麻将来,这不符合卫青的定位,卫青给自己的定位是将帅之才,所以麻将只能是制作象棋之余,随手打造的玩意。   老木匠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何用,但既然酒都收了,自然也不会懈怠。   招呼来学徒,又有卫青帮忙打下手,不过半日的功夫,象棋和麻将已经制造出来了。   字是卫青亲手刻的,以他的腕力,在木头上刻字,跟用毛笔在竹简上写字的难度差不多。   “小青啊,这木块是干什么用的。”   “是种消遣时间的工具,老伯接下来的这几日,怕是有的忙了。”   卫青带着麻将和象棋跟木匠告别,回到寝室后,发现小铜盆里的水,已经全都结冰了。   他将冰取出来找了块布包好,拎着就往后院走。   守在后院的护卫认识卫青,自然也不会为难,进入后院七转八拐来到一间巨大的庭室前。从外面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歌声,这里是乐坊,讴者们练歌排舞的地方。   卫青走到门前,有人将他拦住,是位中年的妇女。   这人卫青认识叫温氏,是乐坊里的教习,乐坊这一亩三分地,都是由她说的算。   “温大娘,最近天气酷暑炎热,我特意带来些冰块送与大家,用来降温解热。”卫青说着把用布兜好的冰块递过来。   已经进入夏天,长安的夏天能热死人,   如果从地理上讲,主要原因是受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的控制。   通俗地讲,副热带高压就像一个大锅盖,它把暖湿气流控制在这个区域内,内部的温度自然而然就升高了,有点像“蒸笼”。   除了副热带高压,长安周边对流层上部还会受到“青藏高压”的控制。   当西安受青藏高压控制时,天气一直晴好,导致城市基础温度高,而且升温很快。   从位置上看,西安处于副热带高压和青藏高压都能影响到的地带,时而受副高控制,时而受青藏高压控制。   当两个高压连通时,双方争强好胜打架打红了眼,无论谁输谁赢都会使得西安周边升温更为明显。   可以说青藏高压就像一个加热棒,给副高这个大锅盖又加了一把火。   西汉的底层农民,夏天时为了凉爽,即便是妇女下地干农活时,也有不着片缕的情况。   但乐坊中除了讴者外,还有些良家女,这些是平阳公主打算后面送给刘彻的,所以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在平阳府,只能咬牙忍耐。   平阳府是有冰窖,通常大户人家都会在冬天储存些冰块,等到酷夏时节拿出来享用。冰窖里的冰块,挨到夏天时要损耗十之七八,因此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寻常事日连平阳公主本人舍不得用,要留到宴会,又或者有客人来时使用,哪还会送给乐坊的讴者们享用。   在温氏看来,这冰应该是平阳公主赏赐给卫青的,卫青因为关心姐姐,又自作主张送了过来。   温氏没有拒绝,西汉不似后世,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这样到要谢谢小卫青了。”   冰块很大,估摸得有三四十斤,再加上寒冷冰手,肯定要拜托卫青拎进去、   温氏回到乐坊内笑着说:“大家今日可要占子夫的福气了,看这是什么?”   说话时,卫青将冰块放到地面,双手稍稍发力,那巨大的冰疙瘩中心地带出现龟裂,并且裂痕如同蜘蛛网,不断向四面八方延伸。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分裂成十多块,将碎开的冰块放进盆罐里,摆放在乐坊角落。也不知道是立竿见影,还是说心理作用,乐坊内的女子们在闷热中感受到丝丝凉意,连那颗烦躁的心都静了下来。   乐坊内的女子们享受着清爽的凉意,而未央宫内的平阳公主却苦口婆心的像个老妈子。   昨夜有传闻说平阳府出现刺客,没有造成伤亡,但也出现混乱场面的情况。   太后关心女儿的安全,天才刚亮就招平阳公主进宫。   先拜望了太皇太后,又看望了太后,平阳公主听说陛下白日狂饮,又一路小跑过来安慰弟弟刘彻。   如今刘彻刚继位,还不是二十年后那位说一不二的汉武大帝,大权被太皇太后攥在手里。   而太皇太后又总想着让刘彻让位给自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等刘武死后,再将皇位传给刘彻,当汉景帝刘启是这样忽悠刘武的,没想到不仅刘武信了,连太皇太后也信了。   结果刘启刚驾崩,刘彻就继位了,而刘武已经死了三年,于是太皇太后就不开心,太皇太后不开心,刘彻自然也没办法开心。   受了太皇太后一肚子鸟气不说,皇后阿娇最近又闹情绪,应该说自从俩人成亲后,就没有一天不闹情绪的时候。   心情郁闷,刘彻只能借酒消愁。   从容貌上讲,刘彻跟姐姐有七分像,可能是长居宫内的原因,他的皮肤非常更白,几乎看不到毛孔,肤如凝脂,梦幻如诗,皮肤比绸缎还要光滑。   有些醉意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雾霭,像一汪微微荡漾的水波,翘卷迷人的睫毛,不时地轻轻颤动着。这让原本就比较柔和的面孔,此时显得有些柔美,男生女相说的可能是这种吧。   “陛下,何必去惹那太皇太后。”偏殿内平阳公主看着大白天就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弟弟,摇头走过来扶着七歪八倒的刘彻劝说:“你看咱的母亲,在太皇太后面前,何曾直过腰,连高盛笑一笑都没有。再说弟弟如果在宫里过的不太信,不妨去姐姐那里转转。” 第十六章:大胆狂徒   “转转?姐姐,朕这一转,那阿娇又要发疯了。朕娶的哪是一个女人,明明是太皇太后的龙头拐杖!是母后的谦卑恭良,是咱姑妈长公主的贪得无厌的嚣张气焰。”   醉醺醺的刘彻双颊多了一抹绯红,看上去如熟透了的苹果,恨不得一口咬上去:“都说咱这大汉朝是阴盛阳衰?做主的都是女人,可我不也是...”   平阳见弟弟口不择言,急忙捂住刘彻的嘴,然后喝退了旁边伺候的太监,抱着弟弟呵斥说:“陛下,陛下慎言!”   被平阳公主这一呵斥,刘彻似乎清醒了许多,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离开,然后才说:“表面上朕已经当上了皇帝,其实呢,大家还是拿朕只当小孩子。”   “陛下可别不痛快了,太皇太后早晚有一天要去了,陛下也总有一天,会真的君临天下。如果您现在还不能从容应对眼前的局面,日后又怎么能处理好天下大事呢。”   在平阳公主劝慰刘彻的时候,门外似乎有人想要进来,被小黄门挡在了外面。   刘彻这时酒醒大半,怨气也撒过了,对外面说:“什么人?什么事儿?”   “陛下,是韩王孙。”   韩王孙说的是韩嫣,因为是韩王信(不是韩信)的曾孙,所以才被称之为韩王孙。当初刘彻做胶东王的时候,韩嫣就跟他一起学习,用北京的话说,属于发小的关系。   刘彻挥挥手:“是韩嫣呀,进来吧。”   门吱紐一声被打开,韩嫣迈着小碎步恭敬的走进偏殿,跪拜行礼后低声说:“韩嫣参见陛下,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什么事儿?”   “回禀陛下...是...外面传言,司马相如早朝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被...被一介贱民当众殴打。”   砰!   刘彻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愤怒的站起身喝问道:“贱民,那个贱民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朕钦定的郎官!”   听到被殴打的郎官是司马相如,平阳公主的心咯噔一下,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卫青没跑了。   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连陛下的宠臣都敢打,真命都不要了吗?   “陛下,这事儿恐怕跟我有关吧。”平阳公主看向韩嫣,她内心乱如麻,可声音自然平缓,仿佛是在说着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事儿。   被平阳公主这一盯,韩嫣心思在瞬间转了十八道弯,动手的人是平阳公主的骑奴,他当然知道。   刘彻听到跟姐姐有关,怒气消了不少:“怎么回事儿,这事儿跟姐姐有什么关系?”   平阳公主拿起个橘子,拨开递给刘彻说:“姐姐那儿有个讴者甚是喜爱,却不料司马相如见到后,跑来跟姐姐索要,说想娶做小妾。姐姐心里有怨气,想让家奴教训教训他,只是没想到家奴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居然当众动手,回去后姐姐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平阳公主知道,自己这是被卫青当枪使了,心中又气又怒,却不能表现出来。   就算她真不在乎卫青,也会先把黑锅背好,否则一个御下不严的帽子又会扣过来,而且这次扣帽子的,可能就是甘泉宫那位太皇太后了。   话说到这里,刘彻剩下的一半火气也消了:“我当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是这司马相如不长眼,冲撞了姐姐,打得好,这顿打也让他长点记性。”   才十六岁的刘彻,不可能因为一个司马相如,跟亲姐姐翻脸,更何况司马相如只是被殴打,又没被打(和谐)死。修养两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刘彻又说:“姐姐的这家奴当众殴打郎官,没个分寸,哪日若是撞到廷尉手里,免不得要牵累姐姐。我看要不这样,我送姐姐几个办事机灵的奴仆吧。”   没火气不代表没怨气,既然这怨气不能往姐姐身上撒,自然要找替死鬼喽。   这时的廷尉位列九卿,主张刑狱权势极大,如果卫青殴打的不是郎官,而是个平民,指不定要被廷尉抓去治罪。平阳公主和刘彻到太皇太后那边,也少不了一顿责骂。   “他还小,多学学,就懂人情世故了。”   刘彻见姐姐似乎挺喜爱这家奴便问:“小?多大年岁?”   旁边的韩嫣立刻回答说:“回禀陛下,据目睹的人回报,应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但身手十分了得,片刻的功夫就将司马郎的护卫打的落花水流。更有趣的是,他打完人后,居然带着司马相如去了药铺。”   “十三四岁?去药铺?”刘彻看着姐姐,又看向韩嫣,突然来了兴趣期待的问:“具体过程,跟朕详细说说。”   这时别说刘彻了,就连平阳公主也好奇,目光灼灼的看着韩嫣。   韩嫣连忙将打听到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听到卫青说听到卫青问司马相如,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司马相如说知道,卫青听后就一拳,说知道个屁时,刘彻忍不住拍掌大笑。   又听到卫青见司马相如敢怒不敢言时,嘲讽说想骂就骂呗,憋着有用?但敢骂就继续打,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再听到打完人,直接送到医馆,还淡定的承认自己是被司马相如索要那个讴者的弟弟,只是个骑奴后,在想要司马相如任打任骂,有些感慨,一介骑奴竟都有如此气度,怪不得姐姐喜欢的紧。   听到卫青最后那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这样做,知道为什么吗?   更是拍案叫绝,原本还以为是仗势欺人的恶奴,没想到居然是个从容不迫,气度不凡的少年。   无论是历史上的刘彻,还是这位刚继位的刘彻,都有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喜欢有潜力的少年郎。   就在刘彻等韩嫣继续讲后面原因时,却见韩嫣闭口不言,急切问:“接下来呢?如果卫青是司马相如,为什么不会告知长安史,又或者廷尉?”   韩嫣说:“禀陛下,再之后司马郎将闲杂人驱逐出去,知道这对话内容的,只有那卫青和司马郎。不过事后司马郎并没有把这事儿禀报廷尉,而那卫青甚至还在药铺买了些药材,钱也是司马郎付的。” 第十七章:建章营骑   “司马相如不仅白挨了打,还倒贴了钱?这当真有趣了,来人,给朕把司马郎叫来。”刘彻招来个小黄门去传召。   下完诏令刘彻又说:“姐姐,这少年郎颇有点游侠的风格。”   这次平阳公主立刻摇头否认,游侠在西汉可不是什么好标签,侠以武乱禁,历代是统治者所厌恶的东西。   “陛下这说的可就不正确了,这卫青呀年纪虽然小,可不仅有胆气,更是有志气。之前姐姐跟陛下提到,以棋盘为战场,通过推算模拟,培养军事人才,便是这卫青提出来的。   他还说棋盘之中,三寸之地、你争我夺,尔虞我诈、陈仓暗渡,正如两位大将军调兵挥将,血战厮杀。”   “哦?真的?”   平阳公主深知刘彻喜欢军事,励志要荡平匈奴一雪前耻,所以在发现围棋似乎真的能培养军事人才,如献宝般早在昨日就告知了刘彻。   “陛下,这卫青还说,他以棋盘为战场,并非喜欢打仗,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姐妹,希望能雪洗和亲之耻。陛下你说这孩子才十三四岁,整天都想的什么呀。能打仗不代表能打胜仗,想打胜仗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所以姐姐想暂时将他留在身边做个骑奴。”   刘彻点点头,指着平阳公主说:“姐姐说得对,这打仗光有热血是没用。老师常跟朕说,没上过战场,便是巧舌如簧,终不过是赵括那般,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之辈,还是要多历练才行。   对了,朕最近想将那些将士的遗孤,聚拢到一起,成立个建章营骑。要不姐姐把这卫青,也送过来?就怕姐姐舍不得?”   “建章营骑...”   平阳公主愣了几秒,这建章营骑就是后来的羽林卫、羽林军,取名自:为国羽翼、如林之盛”的意思。   羽林卫不是随便个人就能进,羽林卫主要成员是两种人,一种是父亲征战牺牲,留下来的遗孤,一种则是贵族武勋之子。   羽林卫虽然还没有形成战斗力,在外人看来只是陛下一时兴起弄出来的玩物,但毕竟是帝王的亲卫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   平阳公主并不想让卫青现在就进入羽林卫,她对卫青的期望很高,不仅仅几千羽林卫中,普普通通的一员。日后就算进羽林卫,至少也得坐到个举重若轻的位置才行。   平阳公主说:“舍得当然是舍得,只要是陛下想要的,姐姐哪儿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只是这卫青一不是贵族武勋之后,二来又是私生子,且生父只是当初在平阳府做事的小史,从未上过战场。如果进入羽林卫,恐会引起怨言。”   刘彻点点头:“姐姐说的在理,那此事以后再说吧。”   又聊了些时间,被传召的司马相如这才匆匆赶来,进入偏殿后连忙跪倒行礼。   “抬起头来。”   “是,陛下。”司马相如缓缓的抬起头。   “噗嗤,哈哈哈哈!”刘彻看到司马相如那张滑稽的脸颊放声大笑。   “司马郎,朕问你,被一介骑奴当众殴打,为何没有禀报长安史,治那人一个不敬之罪?”   司马相如见陛下非但没有动怒,心情似乎非常好,再看到旁边的平阳公主,知道这事儿算怕是过去了,也不敢再给自己找麻烦直说:“陛下,臣是陛下的郎官,动手那人又是公主殿下的骑奴。所以臣想,这是陛下的家事,哪能让外人插手解决。”   “哼,这是那卫青跟你说的吧?”   司马相如暗道,自己只知道对方是公主的骑奴,连对方叫什么都不清楚,陛下却能叫出那人的名字,只怕是动了爱材之心。   于是奉承说:“陛下...陛下双眼如焗、洞若观火,这...正是卫青跟臣说的。”   刘彻拍掌大悦:“哈哈哈,说得好呀。这是家事儿,若是让外人插手,朕这颜面何存。”   颜面?你的郎官被人当众殴打时,怎么不说颜面何存!   司马相如感觉刘彻这话的槽点太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但既然是身为郎官,只要陛下开心,这顿打挨得也值了。   笑也笑够了,刘彻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行了,这次就算买教训了,以后多学学那卫青,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能把内外拎得清清楚楚。韩嫣,你也去吧,朕还有几句话,想跟姐姐单独说说。”   司马相如:“是,臣告退。”   韩嫣:“是,臣告退。”   俩人走后,平阳公主起身扶着刘彻,她说:“姐姐听说,陛下跟那韩嫣走的很是近,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刘彻苦笑着摇头摆手:“姐姐,想什么呢。朕现在哪敢碰男人,连女人都不敢随便碰一下。之所以亲近这韩嫣,还不是为了营造出一种,现在朕这大汉天子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的假象,好让皇叔、太皇太后放下猜忌。”   “好啦,好啦,姐姐知道陛下心里委屈,但为了大汉王朝,也只能委屈陛下了。”   刘彻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这种话他已经听了几百遍,早就听腻了,不过说的也是事实:“朕喜欢跟姐姐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以后姐姐有时间的话,可得常来这未央宫,看看朕这个弟弟。”   走出偏殿,来到走廊,平阳公主转身说:“好,以后姐姐天天来,陛下心烦时,也可以来姐姐的平阳府散散心,解解闷。不用担心那阿娇蛮横,太皇太后虽然瞎了,可眼里还是容不得沙子,若是经常听见关于阿娇的什么风声,也会出言呵斥的。”   “也好,连姐姐的骑奴都见识不凡,必定是藏龙卧虎,改日朕一定去姐姐家看看。”   平阳公主轻拍刘彻的手背说:“就说定了。”   离开未央宫,平阳公主坐上马车,原本笑颜如花的脸颊,瞬间覆盖上一层寒冰,对外面的赶马车的车夫道:“回府!”   现在的平阳公主只想回去,把那个叫卫青的小王八蛋叫过来,吊起来打! 第十八章:萌萌哒   当众殴打陛下的郎官,也亏他能干得出来!   这要不好好教训教训,改天他就敢打关内候,简直无法无天了!   卫青见管事急匆匆跑过来,说平阳公主叫自己,就知道是殴打司马相如的事解决了:“叫我?等下啊,我拿点东西。”   卫青带着两个木盒,不慌不忙的跟着管事往后院走。   见卫青这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熟的模样,管事内心是大大的一个服字,就不知道等会见到公主殿下,还能不能继续保持这样。   还是那所熟悉的偏殿,平阳公主还是坐在那熟悉的主位,作为骑奴在短短的一天的时间内,得到公主殿下的两次召见,再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来,这是深得君心。   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市井之中,又有流言蜚语说平阳公主跟自己的骑奴有染,毕竟卫青的硬件条件也非常优秀,若不是年幼了些,都能跟城北徐公比美的存在。   管事恭恭敬敬的退下,他可不想在平阳公主火气正盛的时候,留下来自找没趣。   门刚关上,还未等卫青开口,平阳公主猛地一拍桌子,伸手指着卫青呵斥说:“卫青,你好大的胆子!”   卫青将木盒放好,双手作揖行礼说:“卫青惶恐,不知没有做周到,惹公主殿下如此大动肝火。”   见卫青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平阳公主冷哼一声说:“大动肝火?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的胆子一直很大呢!”   卫青迟疑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这...卫青确实有些胆量。”   “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次是真被气乐了,平阳公主从出生到现在,还真第一次见到这么敢跟主家说话的。   关键是他还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平阳公主知道在这样谈下去,自己得被气的少活十年,干脆开门见山的问:“哼,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司马相如是不是你打的!”   卫青说:“是呀。”   “是呀?你还敢说是呀?你知不知道,司马相如是什么人!”   卫青眨眨眼,一脸无辜相:“郎官呀,陛下的侍从。”   平阳公主愤然起身,恨铁不成钢:“你既然知道,他是陛下的侍从,怎么敢自作主张,当众殴打陛下的郎官!谁给你的胆子!”   “回殿下,是殿下您给的胆子。”   “我给的?你说说,我怎么个给法,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三五六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聊到这个时候,平阳公主暴怒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下来,她发现卫青一脸淡定的表情,就有种预感,今天这顿打,估计是被他逃过去了,只是一想很可能没办法名正言顺收拾这小兔崽子,平阳公主刚刚缓和的怒火,又蹭的一下窜上来了。   “因为殿下是陛下最尊敬的姐姐,卫青打了陛下的郎官,陛下也不会过分追究,所以动的手呀。”   “你...你还真敢说!你知不知道,就你这句话,换做其他的主家,早就被打(和谐)死了。”   恶奴狐假虎威太正常不过了,宰相门前七品官,靠的就是主家的威风。靠着威风欺男霸女的见过,靠着威风目无王法的也见过,可这种敢算计主家来背黑锅的恶奴,别说见过了,就连听都没听过。   卫青听后不为所动,低着头嘴里嘟囔着:“换成其他主家,我还不伺候呢”   “你说什么?”   “我说...换成其他主家,我才没兴趣做骑奴呢。”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是个滋味,可平阳公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平阳公主也是琢磨过来了,在这样七绕八绕下去,自己早晚要被带进沟里,干脆点:“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未经我的同意擅自殴打郎官,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那...那要不让厨房晚上少做我一顿饭?”   “一顿?管事,管事给我滚进来!”   门外的管事听到家主的召唤,赶忙进来,生怕遭到迁怒:“殿下有何吩咐。”   “告诉厨房,这个月卫青的晚饭都免了!还有,你去告诉其他人,若是敢偷偷将饭分给卫青一并处置!”   “是,殿下。”管事现在只想给卫青竖个大拇指,把殿下气成这模样,最后就被扣罚一个月的晚饭,简直难以置信。   “卫青,这个月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平阳府待着,哪儿都不许去!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跑到外面偷吃混喝,我就找人打断你的腿!”   卫青当时不干了,一天一顿饭?持续一个月?这是要他的命啊!   “殿下,这一个月也太长了吧,我又是在长身体,要是饿坏了,以后还怎么上阵打仗马踏龙城?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这个月我也不去外面,就老老实实待在府内,至于晚饭也不去庖厨那吃,自己想办法解决。”   平阳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惩罚没经大脑,寻常人若是不做工,一天吃一顿饭还行。但现在卫青正长身体,万一饿出个好歹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卫青既然讨价还价,那干脆顺坡下驴:“你还知道马踏龙城,我就怕还不等你加冠,就把自己作死。早晚饭都免了,就按你说的,自己想办法解决。”   平阳公主说完让管事下去,这才把目光转移到卫青带来的两个盒子上面,“这是什么?”   卫青打开一个盒盖,将里面的棋盘棋子展现出来:“回禀殿下,卫青昨日不是说,也是擅长象棋,只是和殿下的有所不同,为三十二字,双方各执十六字。今天特意打造了一副,想献于殿下。”   “象棋?拿过来看看。”   卫青带着俩木盒来到平阳公主旁边跪坐,将案几上的果盘移到旁边,取出棋盘放好,再将棋子一一摆好。   “殿下,这是棋盘,中间为界。每种棋子的摆放和作用,都已经固定好。   这帅(将):帅(将)是棋中的首脑,是双方竭力争夺的目标。它只能在九宫之内活动,可上可下,可左可右,每次走动只能按竖线或横线走动一格。帅与将不能在同一直线上直接对面,否则走方判负。   这卒,代表的是士兵,在未过边界之前,只能向前移动一格,再过了河后,便可左右前三个方向移动一格。卒是悍卒,视死如归、一往无前,无论遭遇何等绝境也决不后退一步。”   卫青耐着性子,细心的将各种棋子的作用,都讲了一遍,和后世的象棋基本没什么区别,只有把“相”改成了郎。   这时代的丞相地位非常之高,若是让一位丞相,去做天子的护卫,这不合礼法,改成郎官就顺理成章。 第十九章:脱籍   象棋的规则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甚至可以用一句口语歌来总结:马走日字,象飞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路护将边,小卒一去不复返。   车走直路马踏斜,象飞田字炮打隔,卒子过河了不得。   平阳公主是聪明人,只听过一遍就记住了个大概,示意卫青与自己对弈。卫青还真怕平阳公主开局先动帅,再来一句,帅不先行,士兵又怎么跟得上。   第一盘平阳公主也没想过能胜,甚至想过会被杀得落花流水,但卫青并没有这样做,似乎是为了让她好好享受,没有发动过一次进攻,从头到尾都在防守。   到后面平阳公主每走一步,都要悔棋,卫青的阵型如被铁桶包裹,每次进攻不仅铩羽而归,甚至损兵折将。   “果然有些章法。”   连续几局对弈过后,平阳公主已经打算将象棋献给陛下,她能感受到出,这象棋中的攻收之道恰合战场之道。   对弈这种活动本质上还是看的计算能力,玩久了有些累。   公主殿下让卫青先把象棋放好留下,这次没有她的消息不允许公开。   在这个兵书决不允许外传的时代,对象棋格外看重也正常。   不过卫青认为这属于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要禁也先把围棋禁了呀。   等等...西汉没什么人下围棋,不会真被禁过吧?   大清亡了?不,不可能!   卫青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出去,反正就算禁止下象棋,也禁止不到自己头上,死道友不死贫道,爱咋咋地。   “咦,这是象棋,那另一个里又是装得什么?”平阳公主将目光转移到角落里,那比象棋盒还要大一圈的木盒。   卫青将象棋摆好后放到一边,将装有麻将的木盒取来摆放着案几上打开说:“殿下,这是卫青在制作象棋之余,随手制造的小玩意,算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物件。”   “哦?小玩意?”平阳公主拿起一枚麻将,上面刻有九万的字样,又拿起两枚来,分别是四万、五万。   卫青介绍说:“这叫麻将,是卫青偶然见到。它需要四个人一起玩,开始将牌面朝下混乱,然后再两张牌上下摞在一起为一墩,各自为18墩,并码成牌墙摆在自己门前。玩法很简单,开始每人抓十三张牌,第一个抓牌的多抓一张。之后将不需要的弃掉,左手边的人进行抓牌、弃牌...”   麻将的规则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因为各地的玩法不同,规则也不尽相同,日本麻将还有听牌、震听。   如果详细解释只会让人感到头晕目眩,因此卫青也干脆,只把最基础的规则讲解了一遍。赢法也只说了最简单的屁胡,至于说什么大四喜、一条龙之类胡法,卫青相信即便自己没提出来,不久之后也会应运而生,最多叫法不同罢了。   象棋发明人的名头,卫青或许还有些兴趣冒名顶替下,毕竟琴棋书画,在古代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但麻将,这种牌类游戏...还是算了吧...   关于这点,平阳公主也意识到了,卫青介绍麻将的时候,远远没有介绍象棋时那么上心。   既然是玩物,那肯定要玩两把,才知道好不好玩。   西汉的案几比较窄,摆不开麻将,需要两张桌子拼到一起,平阳公主又叫来自己的两位贴身丫鬟。讲明了规则,四人分别四个方位,开始搓起麻将。   两位丫鬟是平阳公主从宫中带过来,眼力灵活,再加上跟公主自幼一同长大,了解公主的脾性,哪里是叫来打牌的,明明是平阳公主的俩帮凶。   这牌刚打了半圈,三女逐渐了解到玩法,两位贴身丫鬟就轮流给平阳公主喂牌。   三打一,再加上卫青麻将玩的也少,结果几轮下来基本一直在输,气的他想掀桌子走人。   连连大获全胜的平阳公主逐渐着迷,若不是管事有事求见,只怕平阳府今天的这顿晚饭是省了。   平阳公主意识到时间不早,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下面的管事:“什么事儿?”   “这...”管事抬起头,看了看卫青,欲言又止。   平阳公主嘴角抽了下,心想不会又招什么幺蛾子了吧?这才俩两天啊。“有什么就说什么!”   管事说:“是,殿下。是这样...老奴今日听说卫青带了一担冰块,送与乐坊解暑。可是...可是冰窖的门没有打开,里面的冰也没有少...这...”   “冰?你确定冰窖的门被有被打开过?”   “是,殿下,老奴也检查冰窟的情况,储存的冰并没有少。”   “行了,下去吧。你们也都下去吧。”平阳公主将管事和两位贴身丫鬟支走,看向对面的卫青,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老实交代吧?   卫青心理得意万分,这事儿他还怕平阳公主不提呢!   “那冰不是偷的。”   平阳公主没好气的说:“不是偷的,还是你自己造的不成?”   卫青理所当然的点头也不否认说:“对呀,是我自己造的。”   平阳公主捡麻将的手突然停在空中:“你会造冰?”   “用硝石就能造冰。”   “硝石?造冰?”平阳公主茫然的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她是在无法将硝石和冰联想到一起:“不对,你从哪儿弄的硝石?平阳府内可没有储备硝石。”   “药铺买的呀。”   “买的?你有钱?”   卫青耸耸肩:“司马郎帮忙付的账。”   行吧...平阳公主已经无话可说了。   沉默了良久后,才摇头说:“把造冰的法子拿出来。”   皇家的人不会做生意,他们总会把需要的一把抓到手里,然后再考虑是不是再给予些补。偿   卫青并不在意,用硝石制冰只是旁门左道,他从没想过靠这个成名立万。这是西汉,不是唐宋,诗词做的再好,又如何?西汉非功不得候,只有逐敌大漠万里之外,才是真英雄。   “把硝石放进水里,水就自动结冰了。”   “完了?”   “完了。”   “这么简单?”   “对呀。”卫青也眨着大眼睛,天真烂漫的模样,让平阳公主恨不得狠狠的捏他脸蛋!   “说吧,想要什么。”   卫青见平阳公主终于开口,他收起了之前憨厚的伪装,抬起头郑重的说:“帮我姐脱籍!” 第二十章:辣个地方   脱籍?   这次平阳公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再次的陷入沉默,她饱含深意的看着卫青,似乎是想把这个外表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子,彻底看透。   可惜她再次失败了,卫青的双眼明亮清澈,如同一汪清泉,清凉的泉水从里面流转,没有一丝的杂质尘埃。   卫子夫现在还是平阳府的讴者,是奴籍。   如果平阳公主答应了卫青的请求,给卫子夫脱籍,平阳府对卫子夫则再没有任何限制。   放在以前用一个卫子夫,换制冰的法子,平阳公主想都不想便会答应,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现在她迟疑了,因为卫子夫背后,还有个卫青。   如果真的帮卫子夫脱籍,卫青还回留下吗?   制冰的法子,在平阳公主眼里,跟卫青完全没有可比性。   钱,平阳府并不缺,就算多多益善,有些东西还是钱买不来的,比如人才!   短短两天的接触,卫青的价值一升再升,已经升到平阳公主舍不得放手。   问题又来了,面对卫青的请求,平阳公主能拒绝吗?   不能!   如果平阳公主让卫青换个条件,俩人的关系瞬间出出现一道难以修复的裂痕,甚至会扩张为鸿沟。   可以说卫青的这个请求,直接将平阳公主逼到分叉口,用比较俗套的话说,是先留住人,还是先留住心?   若是其他骄横的公主,被自己的骑奴逼着作出回答,很可能早就恼羞成怒,但平阳公主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心里有万分的不甘,但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平阳公主笑着说:“子夫自幼在平阳府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家,我也一直把子夫当家人看待。其实老早就让人给子夫脱籍,只是舍不得她离开,一直没有说明罢了。这算不得请求,想要什么,再说个。”   卫青听后又恢复了憨厚的神态,笑着抓了抓头,“真的,那殿下造冰赚的钱,能不能分我点。”   “小小的年纪,要钱干什么!若是打算搬出去,旁边有座院落,你与子夫可以暂住在那里。”   “谁说要搬出去呀!”卫青大叫后,紧接着又嘟囔说:“留在平阳府多好,有吃有喝,惹了事还有殿下帮忙兜着。我只是想给自己攒点聘礼,到时候讨个媳妇。”   听到卫青不打算离开,平阳公主内心长舒一口气,随机嗔怒说:“去去去去,既然如此我先替你攒着,等需要时,再给予你。平时吃穿用度,若是少了,直接去跟管事要。”   把卫青轰走后,平阳公主摇摇头,平时主家管理奴仆,都是先打一棍,再给个枣吃。没想到今天居然反了过来,这卫青的幼年恐怕是别有经历,否则也培养不出如此手段。   还是派个人去临汾打探一番,至少心里落个踏实。不过无论是这象棋,还是制冰的法子,都做不了假,如果不是当地人的发明,恐怕就是那些老不(和谐)死的放出来的。   几百年过去了,这群老家伙们也坐不住了吗?不过要是真有心匡扶社稷、报效朝廷,天下之大又如何会吝啬百里沃土。   这样想着,又看到案几旁边存放麻将的盒子会心一笑,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宝贝。有了它,长安城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要躁动起来了。   想要成为赌场备受推崇的赌具,大概需要满足一下几个特点。   首先它要有运气性,这非常重要,拿麻将来赌钱的比比皆是,可极少见过有人拿围棋来赌钱。   对技术要求过高,会形成一种森严的食物链,强者吞噬弱者,弱者没有机会反扑,最终弱者逐渐被淘汰,而强者只能互相倾轧,最后成为竞技项目。   其次需要简单,容易上手,越是简单越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如流传最广的掷骰子。   最后它需要有趣味性,而这三点麻将一一不缺,当卫青放出麻将这个大杀器时,就已经预料到,它将成为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市井百姓用来赌钱的工具。   在这个妓院都要靠官营的时代,一座座赌场的背后,总得有背景才能站得住脚。而长安城内背景最大的自然是皇家,所以卫青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他送给平阳公主的,不仅是用来消磨时间的玩具,更是为内帑创收的工具。   然而...这关卫青吊事!他现在只想,什么时候能把方桌和椅子搬上历史的舞台!   毕竟跪坐着打麻将,不舒服躺在椅子上舒服不是?   离开后院,卫青回到自己房间,剩下的硝石已经被管事拿走,至于调味料到没有动。这要也没收了,他得去找管事拼命。   奴仆们还在等平阳公主用膳,而卫青已经屁颠屁颠来到厨房,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结果却令他很失望,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菜是有的,问题没有做饭的工具。   很显然这难不倒卫青,作为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在吃的方面很有心得。   从鸡笼里取出只活鸡,直接扭断脖子,将内脏掏出洗净内腔,又取了些佐料,唱着小曲大摇大摆的离开厨房,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现在是初夏,池塘里的荷花陆续盛开,想找几片荷叶再简单不过了。   来到池塘边,采了几片荷叶,又找了些黄泥配水挑成泥浆,用泥浆把鸡涂满,用荷叶把球包上,包严实,最后地上挖个坑把球埋进去,把坑填平后,开始在上面升起了篝火。   这是叫花鸡最原始的做法,除了不卫生外,味道是没的说。   等火焰自然熄灭冷却后,卫青把鸡球挖出来,随手一敲表面的泥土应声而碎,连带着鸡毛都带下来。鸡肉中带着荷叶的清香,塞进嘴里幸福的卫青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吃了几天的猪食,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痛快的吃掉半个叫花鸡,剩下的用洗干净的荷叶抱起来,准备送到姐姐那里去。 第二十一章:红烧肉的召唤   卫青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就像他既然说要给姐姐做红烧肉,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昨天睡觉时卫青就已经考虑过了,想要在西汉做出红烧肉,主要有这几个问题摆在面前。   首先说在西汉,野猪肉的话有比较硬,吃起来是挺有嚼劲的,不适合做红烧肉。   而家养猪是贱民才吃的,这种猪又腥又膻根本没办法下口,之所以这样,源于没有被阉割过,这时代虽然有太监可没有什么劁猪匠。   给太监净身的刀太小,不适合阉猪,所以卫青面临的第一件挑战,就是打造一把拥有阉割猪仔的剪刀。这并不难,只要拎着三五坛好酒,拿着画好的图纸,找到府里的铁匠,不用几天的时间,就能打造出来。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距离吃到红烧肉,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做红烧肉,需要铁锅,还得配备相应的工具,得有白糖,得有酱油。   这世界有砂糖,但没有白糖,主要是脱糖的技术太差。   脱糖这种事儿,卫青也计划好,打算先是承保了一批甘蔗地,在通过前世的经验,通过压榨的方式,制造出白糖和糖晶。   至于酱油,需要黄豆,好在西汉黄豆是主要作物,可以说随处可见,只要多花费些时间,调配下终究能弄出来。   做红烧肉的铁锅得是焖锅,只有焖的红烧肉,那才是真正的红烧肉,纯正、够味,于是制造铁锅之余,还不忘改造灶台,然后为了提高肉食的烹调速度,更好的掌握火候,所以鼓风机也得安排上日程。   但这还是不够,红烧肉讲究一个肥瘦相宜,没有系统的养殖方法,养出来的猪肉质太柴,吃起来塞牙,要不就是肥膘太厚,扔到锅里就化了。   因此卫青还得考虑挑选品质不错的进行配种,然后通过一代又一代的配种,来改善猪肉的肉质。这个时间大概要持续三代左右,通过三代的严格筛选,基本能培养出合格的猪种。   在这期间,卫青还要花费心思在饲料上面,首先卫青追求的是无公害,放养是肯定的,但也不能完全放养,毕竟猪是吃(和谐)屎的!   所以这得有一片水域,再找些奴仆下人,整日陪伴看管,及时纠正吃(和谐)屎的习惯。   除此之外还得要提高肉猪的钙质,牛羊骨头最后都是收集起来,粉碎之后喂猪。   养猪最怕的是什么?担心出现猪瘟,为了避免猪瘟,还得坚持自繁自养,全进全出的饲养管理制度。做好猪场、猪舍的隔离、卫生、消毒和杀虫工作,减少猪瘟病毒的侵入。   只有这样,才能打造出合格的猪仔。   对于健康活泼的肉猪,你不能勒死,或者闷死,这样的话会让它们感到痛苦,就会破坏肉的美感。   最好的选择是让它们在美妙的音乐中,幸福的去天堂,回到昊天上帝的怀抱。   这些还不够,去腥得用黄酒,所以酿酒也得提上日程。   突然卫青有种时代的召唤,感叹说时不待我。   “嗯?你是谁?”卫青说完才发现,旁边有个熊孩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叫花鸡。   这熊孩子跟卫青的年纪差不多,十二三岁左右,穿的是丝绸锦缎,看一眼就知道,绝不是仆奴。   西汉的熊孩子,尤其是勋贵的熊孩子,那战斗力远远不是后世可以比的。   后世的熊孩子磕破点皮就嚎啕大哭,在西汉跟同龄人打个头破血流,回到家还得爹狂喷丢老子的脸,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得出,应该是亲爹。   熊孩子见卫青的打扮,猜测应该是平阳府的家奴,顿时神气的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说:“贱奴,我命你把手里...”   “砰!”   没等熊孩子把话说完,人已经被卫青踹飞四五米远。   卫青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熊孩子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问:“抱歉,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要不你在重复一边?”   “贱奴,你敢打我?”   “砰!”   又是一脚,卫青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敢,所以又示范了一次。   “怎么,你是不是要说,连我父亲都没打过我?”卫青说着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只是因为角度的问题,这微笑在熊孩子眼里异常的狰狞恐怖。   熊孩子双手撑地,后仰看着卫青,他声音颤抖的断断续续说:“你你你...你别别别过来...我我我我,等等会儿,我我我我告诉我我我嫂子...”   “你嫂子?平阳公主?”   “对,既然你知道,还不赶快...”   又一脚...   熊孩子差点哭出来,能不能让自己把话说完,这家伙是谁呀,明明穿着家奴的衣服,怎么就敢跟自己这个未来的平阳侯动手。   卫青打完才蹲在熊孩子面前,笑着说:“原来是平阳侯的弟弟啊,早说嘛。误会误会,我还以为是昨日前前来刺杀的贼人,贼心不死又潜入平阳府,意图刺杀平阳公主呢。”   熊孩子:....   历史上平阳侯曹寿死后,侯爵是由他的儿子曹襄继承,问题在于这个世界的曹寿,提前十年就挂了。根本没留下子嗣,所以这平阳侯的位置,理应由弟弟来继承,到时候平阳公主或是改嫁,或是守寡都会用回原来的称谓信阳公主。   曹寿几个弟弟里面,嫡子最大的就是眼前这个,年仅十三岁,已经去坊曲(妓..院)趴过小娘肚皮,是个不折不扣的膏粱子弟。   “对了公子,你刚才说什么?这一闹,我给忘了。”   曹英摸不准卫青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不敢再乱说,这三脚没踢出内伤,可疼也是真疼。   “想要这个?”卫青晃了晃手里的叫花鸡,散发出的香味,让已经吃过晚饭的曹英仍是嘴里生津。   见曹英连连点头,卫青又说:“这是要给我姐留的,你要想吃的话,可以去厨房抓只活鸡,我教你怎么做。”   “嗯嗯嗯。”   “现在你去抓只鸡去池塘边,我等会儿过去。”卫青说完,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才吹着小曲往前院走。   等卫青彻底走远,曹英的脸才刷的黑了下来,“抓鸡!我看你就是鸡!” 第二十二章:叫兄弟,抄家伙,干!   作为长安城的大纨绔,未来的平阳侯,这委屈他曹英不能忍!   支开卫青当然是缓兵之计,现在去搬救兵,教他做大人,简而言之盘他!   平阳府最大的救兵是谁?   当然是平阳公主喽,对于自己的这个嫂子,曹英是又敬又畏,尊的是如果没有平阳公主,平阳府早就没落了。畏的是平阳公主对他们管教非常严格,别看曹英整日飞鹰走马、不务实事,可欺男霸女的事儿也从不敢碰。   这次是自己被家奴欺负了,嫂子怎么也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于是抱着天大的委屈,曹英一路跑到后院。   “嫂子,嫂子,我被人打了!”   此时的平阳公主正搓着麻将,还特意邀请来了妹妹南宫公主、隆虑公主、窦婴的女儿窦茗。   曹英闯进来时,衣服上还有三个脚印狼狈的很,见到几位贵人,话也不敢乱说急忙见礼。   “怎么了?”几位公主也是见怪不怪,西汉时期的熊孩子,不打架那叫孬种。   这时代可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即便是儒家学子,那也是三尺青锋腰间夸,行侠仗义走天下的主儿。   跟人打架,打不过不丢人,要是打不过叫家长,这是要被嘲笑的。   曹英在外面经常与人打架,就算被打折了肋骨,也是咬着牙去找府里郎中,没见过这么大的委屈,还跑来跟自己哭诉。   见曹英似乎难以启齿,平阳公主不耐烦的呵斥说:“说,婆婆妈妈的,哪还有半点曹相国的影子。”   曹英是想哭诉的,问题是只想跟平阳公主哭诉,现在当着两位公主,一位国戚哭诉说,自己被家奴给打了,这脸面简直丢进了。   面对目光咄咄逼人的嫂子,曹英也不敢隐瞒,只能小声的嘟囔说:“嫂子,我刚才在府里,被家奴给打了...”   平阳公主一愣,家奴?敢打曹英的还能有别人吗?   砰!   把手里的麻将狠狠地往案几上一砸,恨铁不成钢的说:“被打了,你怎么不打回来!”   曹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不应该追究那家奴以下犯上吗?   “我也想打回来,打不过...”   曹英他委屈,在同龄人里面,他算不上最能打,但也没怎么吃过亏,可那家奴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动作快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打不过?打不过不知道去找人啊!你狐朋狗友那么多,全都叫来,我就不信那么多人,打不过它一个小兔崽子!打,只要打不死,就给我往死里打!”   此时平阳公主就像张牙舞爪的母暴龙,早晨被气一顿,从未央宫回来又被气了一顿,吃完晚饭本想找妹妹们搓会麻将,这小兔崽子又来找事儿,简直是个自己冤家。   “是...是...我找张连他们去...”   曹英还第一次见嫂子这副暴怒的模样,急忙告退,旁边的两位公主掩口轻笑。   年岁最小的隆虑公主笑着问道:“姐姐,这曹英嘴里说的家奴是谁呀,难道与曹英差不多年岁。”   旁边的南宫公主也嬉笑着说:“对呀对呀,弱国只是寻常家奴,敢打主家,早就被打(和谐)死了。可姐姐却是让曹英打回来,还说打不过就去找朋友帮衬,可见呀,这小家奴在姐姐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平阳公主没好气的说:“有他在呀,我得少活十年!”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要是姐姐不喜欢,不如送与妹妹,咱那姑姑可是最喜欢这俏少年了。”隆虑公主因为政治婚姻,嫁给了陈蟜,也就是她的表哥。   西汉时期,亲堂兄妹是不能结亲,但表兄妹是可以的,再往后父亲这边的表兄妹也不能成亲,但母亲那边的表兄妹还能成亲。堪称骨科兄妹的救星,妹控的天堂。   隆虑公主对婆婆馆陶长公主不守妇道的行为,深有怨言。   只是这几位哪知道,要不是跑得快,卫青还真被诓骗进堂邑府了。   “姐姐到是想送,那家奴是姐姐的骑奴不假,并非奴籍,人家想走就走,想留才留。就因为前些日,司马相如想纳他的姐姐做妾,今天在城东光天化日之下,把司马相如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啊?原来教训司马相如的人,居然是姐姐的家奴。”   “你们知道了?”   旁边的窦茗也笑着说:“姐姐可能有所不知,现在城东都传遍了,不过这传言传多了,也就变了味道。市井流言说,动手的人并非是家奴,而是某关内侯的嫡子,还有人说留在长安的皇子,可能是没人相信,敢殴打陛下的郎官之人,真的是家奴。”   隆虑公主性子比较活泼,坐不住说:“姐姐,我想去看看。”   旁边的南宫公主也说:“我也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何等小郎,能让姐姐如此动心,莫不是貌若宋玉(潘安是西晋人)。”   “你们要想看呀,就去看,不要胡说。”都已经嫁人,又是公主,说话当然也没什么顾忌,平阳公主拿妹妹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曹英出了房门就琢磨嫂子的话,让自己去找狐朋狗友找场子,说明嫂子不想让自己找护卫动手。显然这家奴在嫂子的心里地位不低,怪不得如此骄横,果然是有些依仗。   难道是嫂子养的面首?   卫青的容貌,即便是曹英也要赞一声俊朗男儿,如今嫂子又寡居在家。这年代公主的丈夫死后,基本都是选择再嫁,基本不会出现守寡的情况,真是养的面首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一想到刚去世不久的哥哥,被强行发了顶绿帽,曹英便怒火中烧,他恨啊!   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   不叫护卫便不叫护卫,有兄弟们足矣!   曹英的朋友们基本也都是关内侯的儿子,关内侯又基本都住在城东,曹英牵着马往外转一圈,基本就能把人叫齐。   虽说都是狐朋狗友,嘴巴不饶人,但一听说曹英为兄除贼,都义愤填膺气势高涨。   “兄弟们那点比不上那贱奴?凭什么就他能成为公主的如入之滨!” 第二十三章:我要命!我要面子干什么?   十来个勋贵子弟,拎着环首刀聚集到一起,商量后决定,不是说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吗?干脆给那小白脸破个相,没了这脸蛋,看他还怎么邀宠!   卫青把半只叫花鸡送给姐姐,回到池塘边没看到曹英,知道肯定去搬救兵了。   被个家奴欺负了,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就不是勋贵了。   行吧,叫人就叫人,卫青丝毫不惧,作为穿越者,他拥有这个时代已经很难见到的觉悟:我要命!我要面子干什么?   打不过?   跑呗!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无聊的,所以卫青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比如说抓条鱼!   平阳府的池塘不仅种了荷花,还养了鱼,可能是每天都有人固定时间投食,又没人打捞,这里的鱼都养傻了。   自从故乡出了事儿,离开山村来到大都市,就再也没烤过鱼,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   不需要工具,凑过去用手都能抓住,卫青找来俩根拇指粗细的木棍,将抓来的鱼杀掉后穿好,又找来干木材点火来烤。   鱼还没烤熟,曹英已经带着救兵杀了过来。   这些人的年龄最大的有十五六岁,最小的才七八岁,是跟着哥哥们来看热闹的,顺便再加油助威。   曹英带人来到后花园,看到卫青居然还有闲心烤鱼,简直不可饶恕:“就是这小子,这小子打得我!”   众人看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卫青,一时间也议论纷纷。   “这小郎长得果然俊俏,怪不得平阳公主会受他做面首。”   “哼,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等被打的屁滚尿流时,我看还能保持这副风轻云淡不。”   “长得再帅也不过是奴仆而已,以色娱人与烟柳巷港的妓子有何区别。”   在这些人观察卫青时,躲在远处的南宫公主等人,也对着后花园里指指点点。   “这就是姐姐说的卫青,果然是俊朗如玉,怪不得姐姐爱煞了他。”   “曹英这次找来的帮手可不少,刘瑛连机关兽都带来了,这小卫青怕是要遭重了。”   十三个!   带着刀来的一共十三个,都是关内侯家的嫡子,也都是将门之人,都是从小熬打身体,对付寻常的十来个成年人,完全不在话下。   让卫青差异的是,除了这些人里除了带刀外,还有人带了巨大的木箱子,木箱子得有一米五长、八十公分宽,背在身后如同一具棺材。   怎么?   都准备给自己收尸了?   卫青站起身尝了口烤鱼,十年过去了,手艺到没生疏:“帮手都到了?”   曹英伸手指着卫青冷哼道:“区区贱奴,以下犯上殴打主家,打(和谐)死都活该。”   卫青举起烤鱼,摇头说:“不是吧?我猜你嫂子应该是这样说的,打不过就去找人,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你...”   曹英一脸我草,什么鬼?   “别想太多,是我猜的。既然人手已经找齐了,来吧,让我看看大汉朝十年后的栋梁之才,究竟有几斤几两。”   听到卫青的挑衅,年岁最大的那少年拔出环首刀,将刀插在地面,抄起剑鞘便走过来。   “是吗?那就让汝阴府夏侯晔领教领教,你这小白脸是否真有些能耐!”   卫青听到这人姓夏侯问:“滕公的后人?敢问夏侯颇是?”   “正是家兄!”   “既然如此,这顿揍你挨定了!”卫青一听说这家伙夏侯颇的弟弟,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夏侯颇后面继承汝阴候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平阳公主的二任丈夫,最后因为跟父亲的御婢通(和谐)奸而畏罪自杀,最后封国也一并被撤销。   虽说时间线出现变动,但这不妨碍卫青拿夏侯颇的弟弟出气。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中间,夏侯晔举起手里的刀鞘道:“武器呢。”   “没必要,我认为用拳头打人更爽一些。”   “那就莫说我欺负人了!”   卫青说完双眸一凝,对方已经十五六岁,这个年纪最是张力气的时候,身体一年一大变,更何况夏侯晔也是自幼熬打身体,再加上药膳补充营养,力气比自己只大不小,力气大手里又有武器,动起手来自己不见得能占到上风。   心中有了打算,他在那请字刚吐出后,身体猛然向前一窜先发制人,一拳就像夏侯晔的脸颊砸去。   夏侯晔也是经验老道之辈,在卫青行动的瞬间,已经预料到这局面。   他仿佛已经演练过数万次,动作熟练好似油翁串钱信手拈来,只见他向右后方一撤步向左后方一撤步,接着左脚稍稍一伸,手中的刀鞘已经点向卫青的肋间。   卫青见状丝毫没有准备后退的想法,上前就是一招登山探马准,试图与夏侯晔贴身进打。   夏侯晔不可能让卫青得逞,刀鞘上挑试图逼退卫青,同时空手的拳头朝着卫青的面门打来。   双方刚一交手,卫青判断出,夏侯晔身体素质的确远胜于己,要不能强占上风,接下来会被活活耗死,想到这里,他不闪不躲两手握拳,再次砸向夏侯晔的胳膊。   卫青避过夏侯晔的刀鞘,被拳头砸中小腹,而夏侯晔被这一拳砸住胳膊。俩人同时后退了几步,夏侯晔只感觉手臂发麻。   卫青学过八极拳,他这一拳带着“十字劲”。   “十字劲”是八极拳劲力的主流,所谓“十字劲”是指前手向前打的劲力和后手向后拉的劲力构成了“十字”的一横;而沉肩、坠肘、跺脚、擤气即四肢百骸向下沉坠的劲,同顶顶、竖颈、拔腰形成向上的顶拔劲,构成了“十字”的一竖,因此叫它“十字劲”也叫“十字顶拔劲”。   夏侯晔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卫青擅长什么妖法,没有贸然向前,立在原地静观其变。   卫青不打算改变打法,几步冲上前来,双拳宛若炮连环快攻,比刚才更加激烈,这时候也打出了八极拳的风格。   交手中的夏侯晔被卫青的打法震得心惊,在外人看来卫青像是疯魔,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进攻丝毫没有防守,一旦露出破绽,就会被夏侯晔抓住机会,一击败敌。   但从交手到现在,近乎三分钟的急速快打,俩人交手不下百次,卫青竟然没有一丝失误!这得有一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极度冷静的大心脏。 第二十四章:机关兽、巨兵   被压制太久,夏侯晔心想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带兵作战进攻方要比防守方劣势,但肉搏中防御一方才是更吃力的。   如果这卫青能保持这种状态持续打下去,自己难保不被抓住机会落于下风,一念至此,便狠了狠心,也不管卫青是否真的会妖术,一收刀鞘紧接着抬腿就是膝撞。   卫青终于如愿以偿进了身,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夏侯晔坚持打防守,不给自己贴身进打的机会,那再耗上几分钟就算能打败夏侯晔,车轮战下去,自己也讨不到好。   眼下既然给了机会,如果不抓住简直对不起自己。   他双脚分开向上一轻跳,正好架上了夏侯晔的膝盖,仿佛是踩在上面一场,同时肘部猛然发力,正好打在夏侯晔的胸前,然后双腿一落地用腰一拧,双拳化作两条巨龙,一招双龙出海直接将夏侯晔打飞出去。   躺在地上的夏侯晔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息,感觉胸口火辣辣的,双手使不出半点力气。   从身体素质上说,夏侯晔要比卫青强,这几年饭不是白吃的。   可惜真打起来的时候,先泄了底气,又鲁莽行事,反而被卫青抓住破绽轻松击败。   远处看到卫青先下一局,隆虑公主拍手赞道:“姐姐这家奴果然不同凡响,这夏侯晔我是知道,他下半年成家后,打算从军入伍,连公孙敖将军对他都有不错的评价。   你这家奴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能空手击倒他,再过几年身子张开了,怕是要成为一等一的高手。”   平阳公主听到却摇头说:“高手有什么用,不过是百人敌而已,只有连百万军,战必胜、攻必取,如淮阴侯那般,才配称得上国士无双。”   “国士无双?姐姐...对这卫青好大的期望。”南宫公主也被姐姐的话吓到了,淮阴侯谋反属实被诛不假,但没人会傻到质疑韩信的能力!   平阳公主也被自己话吓了一跳:“妹妹说笑了,姐姐只是阐述这道理,哪敢奢望卫青有朝一日,能比肩淮阴侯啊。”   “连夏侯晔都不是对手,接下来应该是刘华出手了。”   被搀扶起来的夏侯晔低声说:“这家伙的身体素质远胜常人,但还没到天生神力的地步。恐怖的是他战斗时,头脑冷静非常,不太好对付。”   “换我来,让他见识见识墨家机关术的厉害!”拎着箱子是刘华,他将后背的巨大木箱用力抛到卫青面前:“豹袭!”   卫青看到面前的木箱,便感受到一种危险,与此同时巨大的木箱发出嘎嘎嘎的转动声音。眨眼的功夫,竟然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形成外表如同猎豹的机关兽!   墨家机关术?   这特么的是变形金刚吧!   卫青不敢大意,他搞不懂这机关兽是用什么动力驱使,又是如何控制,但对方在变形的瞬间已经扑了过来。   好快的速度!   卫青没敢有丝毫的放松,第一时间高举双臂,挡住了机关兽拍下来的爪子。   恐怖的力道!   这是卫青的最直观感受,随后双臂挡住机关兽攻击的同时,双手反扣住机关的肩膀,腰部猛然发力,后仰将机关兽抛向身后。   卫青的背后是什么?   是池塘!   在机关兽落水时,卫青也纵身一跃扑向人群中的刘华,机关兽是木头做的,能不能沉底都两说,更别说还可能有放水装置。   干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小心,他冲过来了。”   “保护刘华!”   十几个纨绔看着扑过来的卫青,纷纷挡在刘华面前,组成了一道防线。   纨绔们的反应,更加坚定卫青的判断。   刘华作为机关兽的控制着,一旦被打倒,机关兽也会进入瘫痪。   “主父恩,到你了!”   “别催,小连横术!”   人群中一位少年十指交叉,眼眸中闪烁着灿烂光辉,在他的作用下,十几个纨绔的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们的精神被连横,随后血气融合一起,在他们的上空,形成一只高大五米,手持血色环首刀的巨人!   “卧槽!”   卫青真被惊到了,看到机关兽时,还没有太多想法,毕竟这世界高达都存在。   但这小连横术是什么鬼?   还能将十几个人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形成作战巨人?那要是一个军队?还不直接日神仙?   “李当户,你来调动巨兵!”   “好,看的我。”人群中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当仁不让来到众人面前,他抽出刀双手紧握刀柄,控制巨兵对准卫青的位置劈砍而去。   与此同时,被丢落进水池里面的机关兽,也窜出,从卫青的背后扑来。   前后狼、后有虎。   卫青落入无比被动的局面,他没有慌乱,越是危险的境地,卫青的大脑就越加冷静,冰冷的眼眸中,溅不起一丝的波澜,如同失去情绪的机械。   这种状态下的卫青,脑海中模拟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可行?   可行!   计算出双方的距离和速度,卫青不退反进,背后的机关兽扑来的同时,与面前的血色长刀,也已经劈了下来。   远处的南平公主和隆虑公主齐齐发出一声惊叫,她们如何也想不到,小孩子间的战斗,居然演化成当下的局面。   平阳公主也双手握紧,提陷入绝境的卫青狠狠地捏了一把汗,生怕这群孩子打红了眼,动手失了分寸。   面对双重夹击,卫青前进的步伐突然一顿,背后机关兽的利爪猛地拍了下来,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切的卫青,让出肩膀并后退,避开了机关兽的爪子。   同时将机关兽的手臂抗在肩膀,强忍着疼痛抓住机关兽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往人群上空,此时被李当户控制的巨兵也挥刀,恰好披在机关兽的身体。   巨大的机关兽受到如此猛烈的攻击,瞬间被劈的七零八落,看的刘华肉疼,这可是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打造出来的机关兽,就这么被毁了。 第二十五章:默默的装个逼   “保护李当户!”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句,站在李当户背后的男儿们,同时一步向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城墙,将李当户牢牢地抵挡在身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人墙,卫青的眼神里泛起嘲弄的目光,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李当户,而是...主父恩!   “上当了!”   李当户的确是控制巨兵的人,问题是解决了李当户,还有赵当户、孙当户,根本改变敌强我弱的局面。所以卫青从始至终的目标,只有主父恩!   “晚了!”   卫青身体虚晃,身体以一个反人类的方式,横移五六米,正好站在主父恩的面前。主父恩擅长大小纵横术,至于贴身肉搏,别说是对付卫青,就算在众人里,也排不上号,   卫青的拳头砸在主父恩的小腹,强烈的疼痛让主父恩的腰弯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而失去主父恩维持的巨兵,也随之瓦解。卫青脚踏主父恩的背部,纵身一跃跳出包围圈,来到屋顶上。   居高临下,卫青俯视着其他人又放嘲讽说:“就这点本事?是爬小娘肚皮爬的脚软了,还是说关内侯的子孙,不过如此?”   “贱奴休要猖狂!”被折辱的李当户没有考虑太过,带着剩下十几个尚有战斗力的纨绔,纷纷跳上屋顶。   只有躺在地上,痛的说不出话的主父恩,挣扎着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止自己的伙伴。   可惜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发出痛苦的哀嚎,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伙伴们被逐一击破的局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几位公主在卫青跑动后,立刻猜到了他的意图。   如果在地面上战斗,对方以多打少,就算失去了巨兵,只要阵型不乱,卫青在短时间内基本占不到优势。   但在屋顶上移动,尤其是跑动起来阵型就难以保持,实力强的跑得快,可以跟得上卫青的脚步,实力弱会被逐渐落下,导致战线越拉越长,从群之前的群殴,逐渐变成车轮战。   事实也正如公主们所预料的那样,跳上屋顶后,卫青边打边跑,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已经从前院跳到后院,又从后院折返回前院。   而曹英的小伙伴们在跑动中,被卫青抓住机会,连折几人。等他们冷静下来时,卫青已经将最棘手的几个,全都解决了。   这时候就算跳下屋顶,再保持阵型对卫青搏斗,失去压阵的人,也不见得能抵挡下卫青的冲阵。   可以说这场战斗,卫青已经将胜利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在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卫青身上,等待他反攻时,站在屋顶上的卫青,没有开口继续嘲讽,也没有说什么装逼鼓舞的话,只是面露失望之色摇摇头,从屋顶跳下来离开了。   他们人数更多,装备更好,实力更强,却被一个贱奴身份的小白脸,以弱胜强狠狠地压制到死。   卫青最后那失望的表情,在曹英等人看来,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所有人的脸上。   面对卫青这无形的嘲讽,曹英的小伙伴都面露难色,来时的豪言壮志被打磨的干干净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侯晔是这群纨绔里面岁数最大,也是最有担当的,他看着小伙伴们的反应,心中暗叫不好。今天吃的这场“败仗”,给众人留下心里阴影,这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   他咬着牙齿大声喝道:“都抬起头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阉了。不就是打输了吗?打输了怎么办?”   “干回来!”李当户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今天他本可以做主角,却因为自己的判断失利,成为了卫青疯狂表演的踏脚石。   十四五岁,正是年少气盛、争强好胜的年岁。   他承认,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后面对局面的判断,自己都不如卫青,可他就是不服气!不是因为自己的爹叫李广,也不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低贱的骑奴,而是少年不低头的气势。   “对,干回来!”   “干回来,怕什么,我爹说了,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   “对对对!要是连干回来的胆量都没有,那才丢人丢到家。”   少年们在夏侯晔的鼓舞下,仿佛重新恢复自信。   长安城里纨绔们大大小小的团体七八个,夏侯颇他们也不是无法无天的主儿,被其他团队欺负的情况也不少。   但打不过再打回来就是,平阳公主是这样教育曹英的,夏侯赐是这样教育夏侯晔的,李广同样这样教育李当户。   甚至汉景帝也是这样教刘彻的,打不过,先忍着,等到实力足够的时候,干他娘的!   可以忍,但绝不能忘!   绝不能被打的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远处观望的平阳公主点点头,笑着说:“有这些孩子在,大汉朝还没有完。”   南宫公主也笑颜如花说:“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到是那卫青,还真出乎人意料。”   “他真的只是姐姐的骑奴?”   平阳公主没有隐瞒说:“我已派人去平阳调查,不管怎么讲,只要愿意一心一意为国效力,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窦氏好奇的说:“春秋战国、诸子百家,难道是某个传承想要出世,先送出来探探朝廷的意向?只是这年岁也太小了点吧?如苏秦张仪、庞涓孙斌,哪个不是而立之年才出来走动。”   隆虑公主轻笑着说:“说这些还太早了,为什么一定是某家放出来的。当初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说不定这卫青,只是生而知之者。”   平阳公主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在她看来卫青不太可能没有传承,倒不是因为别的,象棋、麻将只有玩过后,才知道其魅力。   尤其是象棋,每个棋子的功能、摆放的位置,都非常有讲究,这非有大智慧,甚至需要几代,十几代人的共同改造,才能创造出来的。 第二十六章:巨魂兵   纨绔们似乎是累了,也不管脏不脏席地而坐,被打碎的机关兽,也被刘华捡起来,看看能不能请老师帮忙修复好。   没过多久,卫青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只被扭断脖子的鸡,又采了点荷花叶后处理鸡。   曹英忽然想起,卫青说让他带着鸡去池塘...   “刘华,赶快跟我去厨房!”   “啊?厨房?”   “走啊!”   曹英拽着几个小伙伴,匆匆跑到厨房,把活鸡全都拎到池塘边,学着卫青将鸡扭断,掏出内脏,涂上黄泥和香料,最后用荷叶包好,放到地下用火烤。   其他人又不傻,如果卫青不是有意戏怒众人,那应该是一种美食的做法。   膏粱子弟有几个对吃食不感兴趣的?   学就是了!   于是整个平阳府的后花园被搞得乌烟瘴气的,因为没有柴火,连藤架子都拆了当劈柴烧。   如果是以前,平阳公主肯定又会黑着脸,教训这群小兔崽子,但今天平阳公主的心情似乎很好,任由这些人去了。   当第一个叫花鸡被刨出来,敲开外面的泥土,尝到鲜美的肉后,刚才的疼痛都被扔到了脑后。   一群半大的小子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有吃的还塞不住这群人的嘴,有人说:“这真的是咱自己做的?比我家庖厨做的都好吃。”   “别说了,给我...哎,张连给我留点啊!”   “别抢、别抢,有的是!”   “放屁,厨房的鸡都抓来了,这些吃完就没了。萧白,你特么刚才不烤,现在吃起来到快!”   “孔夫子说:君子远庖厨。”   “那你特么还吃。”   “孔夫子还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姓萧的少放屁,君子远庖厨是孟夫子说的,而且原话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什么时候说不让君子做饭了。”   因为卫青,同仇敌忾。   因为吃食,反目成仇。   太特么真实了!   卫青把烤好的叫花鸡挖出来,走到曹英面前说:“等会儿帮我找个人,把这只烤好的给义氏药铺送去。”   “凭什么啊!”嘴里还叼着鸡腿的曹英不干了,挨顿揍就不说了什么了,怎么还要给个贱奴跑腿?   你是少爷,我是少爷?   卫青耸了耸肩膀:“你嫂子禁止我出府,我在府里说话不好使。”   “义氏药铺?”曹英从卫青手里接过来荷叶包,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动手前都认为卫青是个小白脸,吃软饭的。但只交过后,既然再嘴硬也要承认,卫青并非一无是处,别的不说至少能打。   “哎,义氏药铺的话,我记得有位叫义妁的小娘,都快十六还未出嫁。”旁边的张连凑过来,这群人整天跟人打架,药铺是没少去过。自然见过义妁,再加上年过十五未出嫁的,在西汉都是被拿来嚼舌头根的,想不记住都难。   “怎么?你感兴趣?”卫青神色不善,张连是留候张良的后人,张良一世人杰,只是子孙都不太争气,这张连也没继承先祖万分之一。   被卫青这一瞪,张连急忙摇头否认:“别误会,我已经定亲了。”   “我也定亲了!”曹英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定亲了。   张连心思活络,不对呀,这家伙难道不是平阳公主养的面首?还敢去外面勾搭良家女?   “我初到长安,义妁小娘子对我有一饭之恩,只是回报下罢了。再说我俩年岁相差两三岁,待我立业成家,她怕都有孩子了。”   卫青随口敷衍着解释了两句,对义妁要说有什么爱慕那是扯淡,如果卫青真这么容易动心,大学四年也不至于一个女朋友都没交。   没爱慕之情,有好感是真的。   来到长安无依无靠,萍水相逢之际,一碗热粥足以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如果真要选个成家的对象,义妁其实也是个选择。   卫青不是霍去病,不会说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再说霍去病也并非灭完匈奴才成的亲,关键是这个时代,也不允许霍去病真的灭完匈奴再成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无论是春秋战国,还是秦汉三国,对子嗣无比看重。   所以没特殊情况,卫青再过两年也是要成家的。   历史上卫帅是丧偶之后,才再娶的平阳公主,现在的卫青,迎娶的对象也不可能是平阳公主。   很简单,地位不够。   大汉朝封侯要军功!无功不得候,想要军功就得打仗,打仗不是卫青想打就能打的,尤其是打匈奴,至少得刘彻掌权。   历史上卫帅差不多三十岁时,大汉朝才对匈奴发动第一次进攻,也就是所谓的马邑之战。   像霍去病这种十七岁拜骠姚校尉封冠军侯,要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   所以说半天,没有个关内侯,凭什么迎娶大汉朝的长公主?   卫青来长安认识的女子就三位,去掉平阳公主,卫子夫又是亲姐姐,就只剩下义妁的。   这也是想想而已,毕竟距离成亲还要两三年,至于两三年后怎么样,谁又说得准呢。   卫青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问出心中的好奇:“你们召唤出的巨人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知道?”曹英往嘴里塞的手都停住了,旁边的几个人也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卫青。   “我应该知道吗?”   “你...你的确应该不知道...”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卫青只是个平阳府的骑奴。   凭什么啊!   原本被食物治愈的内心,瞬间又特么扭曲了。   凭什么平阳府的一个骑奴,都这么牛逼!   主父恩这时凑过来说:“那叫巨魂兵,是将众人的精神凝聚到一起,召唤出来的。我们配合不好,人数也少,听说战场上两军列阵之后,召唤出来的巨魂兵高达百丈,在主将的控制下,举手投足之间摧山倒海。所以再强大的游侠,在军队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大汉朝打不过匈奴?” 第二十七章:世界的冰山一角   卫青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说一千道一万,汉王朝现在需要的是优秀的将帅,那些乱七八糟的发明,炼造出钢铁有什么用?就连十三四岁的卫青,都能把铁当泥捏。卫青又不可能狂点科技点,直接弄出核(和谐)武器来。   至于诗词歌赋、麻将彩票这玩意,扔到和平盛世还行,但如今并不和平,就算全都拿出来,都不如搞个杂交水稻有用。   顺便这时代的想要种田、想要矿物、想要鱼群,需要的是土灵、山童、河伯!   除了土灵、山童、河伯这些比较低级的神,除此之外还有饲养雷兽、水龙,保证一年四季风调雨顺。畜牧业的话,基本都是饲养或者供奉草木种类的妖,这种妖可以催化植物生长,保证草场中植被繁殖速度跟得上消耗速度。   可以说神鬼妖兽,在这个世界不仅存在,更有其不可替代性的作用。如今汉王朝推崇无为而治,与这些神鬼妖兽奉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卫青知道这是表面现象,朝廷管得了长安,还管得了穷乡僻壤吗?尤其是伴随着汉王朝的越加强大,双方肯定会出现矛盾冲突,这场冲突很可能不比七国之乱小!   “这...”   已经决定参军的夏侯晔站出来,并不忌讳说:“这什么这,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我来说!”   从夏侯晔的讲述中,卫青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匈奴依旧是马背上的民族,但他们骑的马拥有神的血统。   什么日行千里,什么飞云踏月,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的确可以做到。   更恐怖的是神马中的马王,马王不仅实力强大,可以凭借血肉之躯硬撼动机关兽,更能口吐人言,而马王中王甚至幻化出了手臂,能使用人类武器,堪称战场中的大杀器。   说为什么匈奴人可以凭借骑兵,硬生生压制住拥有战舰、高达、巨魂兵大汉朝,原因也比较复杂。   首先卫青当初看到的战舰高达,并不是后世科幻动画中的自由强袭、幼女控、掉毛飞翼。而是墨家和公输家发明的大型机关兽,所谓的战舰也机关兽的一种,只不过更加庞大。   这些机关兽制造起来复杂无比,数量并不算多,并且通常留守于长安城,保护长安城的安危。   不要认为这是小题大做,以匈奴人的作战能力和机动性,完全可以兵出河朔只取长安,中间甚至没有多少阻碍。   刘彻的爷爷汉文帝当政时期,匈奴人在老上单于的带领下,发兵14万入侵大汉!此时大汉还处于积蓄力量的虚弱期,对于匈奴的大肆进攻几乎难以抵抗!   也就是在这一次入侵中,匈奴骑兵火烧大汉行宫回中宫,前锋直抵长安!汉文帝不得不紧急命令郎中令张武和中书周舍发兵10万,驻军长安城边以防备匈奴。   要没有这些机关兽留守长安城,哪天被人偷了老家都不知道。   其次通过战舰投放机关兽的这种作战方式,在对战匈奴骑兵的时候,也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个不易隐蔽。   战舰太大了,每次调派战舰,消耗的财物都是一个惊天数字,而且在广阔无际的草原没有什么遮掩物,时时刻刻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我在明、敌在暗,开局就先输一半。   机动性也要提一下,机关兽是依附于战舰的,太远的话补给会跟不上,所以只要发现战舰的位置,既然能判断出机关兽的活动范围。   匈奴人又是马背上的民族,进可攻、退可避。发现打不过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凭借情报和机动优势避让锋芒,等对手落单后再穷追猛打。   除了骑兵优势外,匈奴人还拥有会做法招来瘟疫天灾的巫师,用赐予他们强大力量的邪神!   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战争中,汉朝人长久位于下风,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匈奴进攻、汉军防守的局面。   最后匈奴人在草原上掰腕子的将领屈指可数。   一来是战术方面被压制,二来是穷!   现在这点家底,是文帝、景帝两代皇帝抠抠省省攒下来的,在刘彻的爷爷文帝时期,穷的真快揭不开锅了。   为了攒着点钱,文帝节俭到什么程度?   履不藉以视朝。   就是说他穿着草鞋上朝办公,动真格的在做节俭的表率。   龙袍破了,就让皇后给他补一补再穿。汉文帝不仅自己穿粗布补疤衣服,还要求皇后亲事蚕桑,后宫嫔妃们穿着要朴素,不得在衣裙上刺绣。   经过两代人的积累,到现在刘彻当朝,钱是有了,机关兽能陆陆续续批量制造,又少了会打仗的优秀将领。   会打仗的周亚夫死了,在七国之乱中脱颖而出的李广只擅长防守。   现在大汉朝没几个擅长对匈作战的将领,一切摸索都得靠自己。   “没错,从周亚夫将军逝世后,咱汉王朝已经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了。公孙敖将军、程不识将军、李广将军都历经沙场,与匈奴人也多少交过手。但交战的方式都是被动防守,罕有主动出击的机会,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战斗经验。”   不知什么时候,曹英派人从地窖中取来的酒水,月上梢头、篝火下这群半大的小子,举杯纵饮。   西汉的酒度数很低,大概也就十来度左右,即便是十来岁的普通孩童吃了,也只会罪上一宿,不会烧坏头脑。   夏侯晔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有什么说什么毫不顾忌。   被这种气氛感染了,除了卫青还保持头脑决定的冷静外,剩下的人大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迈。   卫青接过酒碗喝了一口后,摇头说:“论装备如今汉王朝日新月异,已经不比匈奴人差多少,装备跟上了,战术落后可以学,可以练。只是这些年,汉王朝只守不攻,士气方面低迷也是一点,双方还没交兵,自己先搓三分锐气,这仗没法打。   更何况陛下刚登基不久,外部四周蛮夷蠢蠢欲动,与匈奴成掎角之势,内部朝纲不稳,受保守派掣肘。如此局面贸然与匈奴开战,内忧外患之下,很可能再次出现七国之乱那般险情。   看在我看,想要解决匈奴,先平定南方东欧、闵越地区。一者可以解决后患问题,二来又可以借此立威,巩固陛下的圣威,同时也让将领百姓重拾信心。” 第二十八章:一切又将回归平常   曹英跟卫青不对付,卫青说东他说西:“南方些许蛮夷,怎么敢犯我朝天威?又何来立威之谈?”   卫青冷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蛮夷与蛮夷之间也时常爆发战争。只要扶植那些弱小王国,在他们受到入侵之际,以此为作战借口加入战争。不仅可以消耗他国实力,更能彰显我汉王朝天威。”   “这不可能!如今朝廷主张黄老之道、无为而治,若是按你所说,太皇太后那一关就过不去。”   别看这里最大的才十五六岁,可生长在勋贵家,天生就是政治动物,又在父辈的耳读目染之下,对政治格局至少有大概的方向。   即便卫青说的他们热血澎湃、豪气万丈,但大脑里依旧有个声音告诉他们,现在的朝廷还是保守派当权。   “是吗?随着汉王朝逐渐强横,随着保守派逐渐老去,朝廷必然会再次焕发新生。”卫青站起来大声说:“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古来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国之重器,少年肩抗;天戴其苍,地履其黄;前途似海,何惧蛮强;”   旁边的夏侯晔也若然起身,狠狠撞了下卫青手里的酒碗,随后一饮而尽:“说得好,这天下以后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那些已经腐朽的声音,迟早要被送进棺材。我就不信堂堂大汉王朝,会久居蛮夷之下。”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干!”   “干!”   “干!”   曹英被卫青怂恿的也是胸口仿佛有团火在燃烧,他也拿起手里的酒碗,大声的喊道:“干!”   深夜里一群喝醉的少年,互相依靠着彼此,渐渐睡去。   天亮了,曹英从床上爬起来,昨夜酒喝了不少,头疼的很。洗漱完毕后,来到庭院里,就听到偏殿传来嫂子们打麻将的声音。   在抬头看,正好看到卫青正端着刚煮好的八宝粥。   腊八粥又叫七宝五味饭,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江豆、去皮枣泥等,开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   材料肯定是没那么多,不过挑了几种类似口感的,抓到一起然后小火熬制,没有白糖和只有红糖,卫青又放了几颗去核的枣子,口感还不错,比后世卖的灌装八宝粥强很多。   “你喝的什么?”   “八宝粥。”   平阳府的厨房前后院都有,但前院厨房的菜品太少,卫青煮八宝粥当然来后院喽。   一锅八宝粥,给姐姐送过去一碗,再回来的时候没了!   都不等卫青问,厨房的伙夫就跑过来说,继续煮,你的粥公主很喜欢。   卫青很想说,我这儿还有点白粥,请问公主要不要尝尝?   神特么很喜欢!   你这是偷窃,你造吗?   哥是来灭匈奴的,不是来颠大勺的!你造吗?   你是猪吗?那锅粥够五六人吃的了!你造吗!   等卫青跑过去一看,得...除了昨天留宿的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外,窦氏又来了,还有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少妇,应该是平阳公主叫来的。   这群人每人都端着个碗,围绕着案几环做,看着平阳公主几人打麻将。   我...   我能说脏话吗?   不能?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效率也忒快了点吧?   昨天才给你做的麻将,今天就找人搓麻?而且这才几点啊!八点都不到,平时怎么不见你们起这么早?   卫青很想指着这群在后世,还在高三苦读,但在西汉已经当妈的少妇们说:哥未来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现在居然屈尊给你们熬粥当伙夫?岂有此理!   “小卫青,柴火马上到。”   “哎,来了。”   ...   昨天把平阳公主气个够呛,这两天还是老实点吧,过犹不及。   于是从起床到现在,第三锅八宝粥都快凉了。   曹英跟卫青不对付,不代表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见有吃的,看起来还特别有食欲,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   早晨一口暖融融的热粥下肚,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唉,嫂子她们昨天玩的什么呀?今天大早晨就这么吵闹,平日里可不多见。”曹英看到卫青拿了个小板凳蹲在墙角,也端着碗凑过来。   小板凳是昨天做麻将时,用下脚料打造的。   桌椅的话,图纸已经画好了,问题是最近这两天木匠八成日以继夜的赶做麻将,这麻将桌得往后排吧。   卫青坐着,曹英蹲着。   “麻将,自己去问啊。”   “我...都是女人,我不好过去。”曹英心想我敢问吗?问的话,又要被喷玩物丧志,自从大哥去世后,平阳公主对他的管教更加严格。   曹英有时候在想,如果平阳公主改嫁了,自己或许就自由了。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曹家这些年日渐没落,曹寿死后更是一蹶不振,要不是平阳公主支撑着,早就垮掉了。   “想玩就说呗,看你这德行,有半点曹相国的风范?”卫青鄙夷的说完,指了指前院:“木匠从作业就轮流赶做,第二副已经赶做出来了,想玩就去要。”   “说得轻巧,被嫂子知道了怎么办?”曹英他委屈,这是平阳府,他是未来的平阳侯,问题别说他这个未来的平阳侯了,就算是他哥当家时,也没办点话语权。   “丢人!走!”卫青一手拎着板凳,一手拎着碗起身往前院走。   没平阳公主数落,反而被卫青鄙视了,曹英险些内伤,但还是咬牙切齿也跟上去。   老木匠这边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连打铁的铁匠也被抓来帮忙,麻将并不难仿造,只要记住牌的样式,随便个学徒都能做。   平阳公主的确考虑过用这个赚钱,但那都是后话,现在得先弄几幅送到未央宫,当然这就不是木头做的,得用玉。   木匠现在做的这些,是打算送给几位关系比较近的关内侯的。   “老伯,有没有做好的?”   老木匠见是卫青,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是小卫青啊,已经打磨好一副,怎么?平阳公主又有什么吩咐吗?”   “是啊,拿给我吧。” 第二十九章:三十六计   “好嘞。”老木匠将装好的麻将递给卫青,和昨日的相比,打磨更加精细,木料也是上等的。连装麻将的盒子,也雕龙刻凤好不威风。   “下次请老伯喝酒。”卫青拿着麻将盒招呼曹英开溜。   看傻眼的曹英直到被卫青踢了一脚才反应过来,刚准备溜之大吉,又看到角落里做好的板凳,也顺了一个走。   等离开木匠铺,曹英才激动的说:“你敢假借我嫂子的名义?真以为他们不敢告发你?”   “想什么呢,老伯知道我在假借你嫂子的名义,问起来也会如实照说。”   “那为什么还给你?”   卫青解释说:“为什么不给?不给是得罪人,给的话,不出事儿是卖人情,出事儿一推二五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不怕我嫂子惩罚你。”   “一副麻将而已,知道为什么平阳公主,对你这么严格吗?”   曹英嘟囔着:“嫂子不待见我。”   “那她早就改嫁了,公主还愁找不到婆家吗?对你严格,是希望你能成长,别跟现在这样,连半点担当都没有,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历史上的平阳公主在曹寿死后改嫁,是因为曹家还有个曹襄,可以放心的离开。   当时曹襄是才几岁,是当不起这个家,问题曹襄当不起,他还有个舅舅叫刘彻!论地位哪是曹英可以比的?   曹英有些恼羞成怒,他不傻,也知道卫青说的有道理,可越是这样说就越不爽。好像自己是个拖油瓶一样:“说的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至少有敢去要麻将。”卫青随手把麻将扔给曹英,打算回去继续去整理脑子里的那些杂乱无章的知识,将有用的那些整理出来。   看到卫青的背影,曹英生出羡慕的情绪,对方只是个家奴,却远比自己更潇洒。   看着手里的麻将盒,似乎是下了个决定,去找小伙伴们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天,哪怕晚上回来又要被嫂子惩戒。   只是他刚迈出两步,发现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这玩意怎么玩啊!   写有将麻将玩法的竹简塞给曹英,卫青继续跪坐在案几前,回忆“三十六计”的内容。   西汉的兵书不轻易示人,卫青也没想过低三下四的去求。   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彻底了解这世界战争的方式,再说也只是臆测,但有些东西,无论是在哪个时代,什么地方都不过时。   三十六计作为后世儿童启蒙读物,卫青当然也看过,这套兵书最早的语源于南北朝,成书明清时期,在西汉自然是看不到。   可惜没有电脑键盘,更没有语音输入,用毛笔在竹简上书写,行文的速度太慢,有点跟不上卫青的思必得。   在卫青书写《三十六计》时,曹英也拿着麻将和玩法,找来了他的小伙伴。   这群家伙平时精神力旺盛,见有新玩具都凑过来,等熟悉玩法后,便有人提议拿钱来赌,剩下的人纷纷响应。   没能抢到位置的萧白,被挤到旁边,见有一卷竹简拿起来扫了两眼:“咦,这是...”   “麻将的玩法啊。”   “不是,我是说...这竹简上的字是谁写的?”   抓牌的曹英随口说道:“哪能是谁?卫青呗,听说麻将是他献给我嫂子的。”   “不可能!一个家奴,能写出这种字?”   “家奴?你萧白脑袋进水了吧,还把卫青那小子当成寻常家奴?”夏侯晔没好气的说:“卫青跟我动手的时候,一进一退很有章法,肯定是某个传承放出来的。”   “那为何跑去平阳府做家奴?”   “别问,问就是另有算计,五条。”   “胡了!”   起手听牌,却被人先登的刘华急了:“你傻啊,打牌有打五条的吗?不过我也猜测是有传承,具体什么情况,就要问公主殿下了。反正在没摸清楚地之前,距离他远点。对了,听说他亲姐姐是平阳府的讴者?”   “呵呵,怎么你感兴趣?司马相如的鼻子,现在还趴趴着呢。”夏侯晔警告了一句。   刘华翻了个白眼:“谁感兴趣了,我只是听说卫青是平阳府家奴跟人通·奸产物,幼年还在平阳府待了几年,直到日子过不下去,才被送回生父那边,曹英是不是真的?”   曹英跟卫青差不多大,自然见过幼年时的卫青,没什么印象:“别问我,一个下人的私生子而已,我怎么还能记得。”   “曹英,这副逐渐给我吧,玩法我再给你抄一遍给你。”   曹英无所谓:“想要就拿走呗,玩法挺简单的,打两圈就记住了。”   对卫青的字发情的并非只有萧白一人,城东的司马郎府里,司马相如正看着面前的竹简沉吟。   从未央宫回来他就这样,晚上也没怎么睡。   司马相如的人品再有问题,他对文学的热忱是毋庸置疑,否则也写不出《上林赋》这等巨作。   他看得出这应该是一种新字体,是根据主流汉隶进行优化后的产物,更加自然工整。   卓氏女有些看不惯:“夫君,这竹简的字,既然是那卫青所书写,你又爱极了,去讨教一二便是了,何必在这唉声叹气?”   司马相如轻哼着说:“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我是陛下的司马郎,那卫青只是一介家奴,他打了我是借平阳公主的势,即便市井流言传的再邪乎,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若是登门拜访请教,传出去,那些仇家便会借机诋毁我。”   自从司马相如受宠后,俩人的感情也逐渐破裂,当初卓氏女爱极了司马相如的才华,不顾世俗阻挠与其私奔。但生活长久后,发现司马相如才华不假,问题更多,尤其缺乏男人的担当。   这种情况伴随着司马相如的地位越高,就越发的明显,典型的色内历荏。   卓氏女对此颇有怨言,甚至有离异的想法,只是现在局面逆转,卓氏需要司马相如这个女婿,即便卓氏女心理在不满,也只能忍受。   “你忠诚的是陛下,只要陛下依旧宠信你,又何惧诋毁。”   司马相如也有些恼怒:“若事实真如你说的这么简单,我还会只是个小小的郎官?”   “哼,这点小事儿都办不成,你也只能做个小小的郎官了!” 第三十章:卓君来访   “管家,准备些礼品,稍后我去拜访下平阳公主。”   司马相如转头不解的问题:“拜访平阳公主?干什么?”   卓氏女恨铁不成钢的说:“干什么?赔罪啊!顺便再给你套两卷竹简来。”   卓氏女来平阳府赔罪,没能见到平阳公主,如愿的见到卫子夫。   现在的卫子夫,已经脱籍不在是讴者,平阳公主也劝她,不要再去乐坊。   打麻将?   卫子夫不感兴趣,她更喜欢陪在卫青的身边,替他素手研墨、红袖添香。   卫青认真做某件事的时候,会集中精力在上面,从而忘记身边的情况。   《三十六计》已经按照记忆罗列好,将记忆中的那些著名的战争安利罗列出来,再进行逐一分析和梳理。   在西汉,一个贫民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去过百里外的城镇。   一个殷实之家的嫡子,到死的阅读量,都不到万言(古代万言等于万字)。   一个勋贵的继承人,终其一生都不了解,汉王朝的西方,已经有个文明叫做罗马。   一位帝王做梦都想不到,就在五年前,那个被后世人称之为的古希腊文明,轰然倒塌,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卫青认为作为穿越者,自己最大的优势,并不是在于至今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技能和宝具。也不在于知道未来历史的进程,而是他曾经所接收的信息。   曹刿论战、长平之战、背水之战、虎牢之战等等等等,这些卫青没有亲身参与过,却记得并且看过战术分析。他不认为这些战役可以复制,可寻找到规律,借鉴其中的思想还是能做到的。   “咚咚咚”   是敲门声。   “进”卫青头也没抬继续书写,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脚步很轻,可以轻松的判断出,对方是个女人。   女人见卫青没有抬头,也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将目光转移到竹简上。   是卫青,女人从竹简上的字,判断出卫青的身份。   这字跟夫君带回去竹简上的字,是同一种字体。   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圣言经传...似乎是战事?兵书?   想到这个可能,女人没敢继续看下去,古代藏书之中,兵书是重中之重,轻易不肯示人。   当一卷竹简写完,卫青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来人。   “你是谁?”   “卓氏女,公子可是卫青?”   卫青看到卓文君后细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有些失望。   文字中的卓文君姿色娇美,精通音律,善弹琴,有文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伴侣。但当真看到了,又感觉只是个普通的才女罢了。   才女对卫青没太大吸引力,精通音律的美女而已,在后世不要太多。   “后面书架第三层,最左边的那卷,自己拿。”   卓文君按照卫青的吩咐,来到书架前,取过一卷竹简打开后发现正是司马相如所写的《子虚赋》,从字迹上看是卫青抄写的。   “原本以为是司马相如来讨要,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夫人。我要是他,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出面。”   卓文君紧握着手里的竹简,似乎有些不开心:“公子是小看妇人?”   卫青又取过一卷无字的竹简,提起毛笔喂满墨汁说:“我只是个骑奴,小看也是你们小看我吧?我从不敢小看妇人,只是看不起司马相如,男人之所是男人,不是靠着胯下的二两肉,是宁折不弯的脊梁,和承担责任的勇气。这些我有,司马相如没有,我能看不起他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司马相如没有?”   “如果他有的话,今天来的就不是夫人您了。”卫青说完正准备低头继续写字,突然抬头又问:“冒昧问一句,夫人与司马相如之事,也被传为佳话,不知道夫人是爱的司马相如的人,还是他的才。”   卓文君说:“如果说是爱的是人?”   “这说明你有眼无珠。”   卓文君没反驳又说:“如果我要说是才呢?”   “我虽然不喜欢司马相如,但不得不承认,用才华横溢来形容他并不为过。要是才,那夫人您一定非常幸福。”卫青揶揄的说到这儿,眼神里泛起戏谑的神色。   卓文君看到后,双手紧握怒目而视,看着架势恨不得扑过来,照着卫青的胳膊狠狠的咬上一口。   “哼,小小年纪,懂什么!”   “夫人,我小不小,得试试才知道。”   “你...”   轮斗嘴,经过网络洗礼过的卫青表示,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是说西汉的诸位,都是垃圾!   “提我带句话给你的夫君,其实他很有勇气,比如有胆想纳我姐姐卫子夫做妾。”卫青这算是下逐客令了。   这次对话并不愉快,准确的说是卫青不想愉快。   他既不喜欢司马相如,又没打算勾搭人妻,没必要把关系处的太好,跟弄臣走到太近,不见的是什么好事儿。   送走了卓文君,旁边的卫子夫嗔怒说:“弟弟又胡言乱语了。”   卫青笑着说:“这又怎么能算胡言乱语,以后弟弟是要做大将军的人,有胆纳未来大将军的姐姐做妾,这不是莫大的勇气吗?”   “姐姐更希望你能一辈子平平安安,以后不要打打杀杀。”   “这不可能,姐姐应该知道,汉王朝对身份地位极为看重,一个泥腿子想要出人头地,上战场杀敌是最直接了当的办法。现在平阳公主对我另眼相待不假,可我这辈子都不上战场,你才她会怎么对咱姐弟俩?”   “这...”   “如果殿下仁慈,只会把咱们扫地出门,要是恼羞成怒,随便想个理由,将咱们送进廷尉手里,安个罪名弄死。   姐姐也不需要太担心,卫青能得到公主的赏识,不是靠的运气。大将军做不成,一个关内侯还是不成问题的。”   卫青这话要是给李广听到,能气个半死,打了一辈子仗的李广,别说关内候了,就连关外候都没摸到。 第三十一章:我的外甥女不可能这么可爱   卫子夫取过墨条,在砚台上轻轻磨动,卫青说的这些很现实,或者说没得商量。   就算卫子夫入宫受宠,作为外戚也得上阵杀敌,没有功劳的话,混个富贵还行,至于拜将封侯想都别想。   更何况这个时间轴,卫青并不打算让卫子夫入宫,至少在没有接触刘彻之前,不会将唯一的家人,交到那个在几十年后,亲手将姐姐逼死的人手里。   卫子夫轻叹一声说:“弟弟有如此大志,姐姐高兴,不过弟弟还是找个时间跟殿下讲下下,搬出去比较好。”   “为什么?”   “弟弟笨呀,再过一两年,你就要成家了,住在平阳侯府里,会被人误会还是奴籍。这样以后想要良家女成亲,连说媒人都找不到。”   “这...”卫青还真没想过这一层,他是良人没错,问题在别人看来就是奴籍。时间长了,解释都没法解释,真要看上哪家的小娘,托媒人说媒,给钱人家都不干,会被打出来的。   卫青马上就十四岁了,过了十四就十五,这年代十五岁成家在正常不过。   就算十五不成家,拖到十七岁也得成家,不然卫子夫这关都过不去。   搬出去是不可能的,如果卫子夫没有得到刘彻的宠幸,那平阳公主是卫青出人头地的捷径。失去这条捷径,只能投军入伍从头做起,不仅更危险,也充斥着各种未知。   没办法,卫青只能转移话题说:“姐姐不用担心,只要弟弟有本事,还担心成不了家吗?到是姐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又脱了籍,有什么打算吗?”   “姐姐能有什么打算呀,即便是脱籍了,大户人家也只愿纳我做妾。如果是嫁给寻常人家,目不识丁姐姐又看不上。姐姐呀,这辈子没什么念想,要是弟弟不嫌弃,希望能永远陪着弟弟。等弟弟有了本事,再能帮两位姐姐也脱籍就好了。”   卫子夫说的两位姐姐是卫君孺、卫少儿,其中卫少儿就是霍去病的生母。   “姐姐这么说,我来平阳府也有两天了,怎么没见到另外两位姐姐?”   “因为怕你呀。”   “怕我?”   卫青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私生子,跟三个姐姐是同母异父,自幼就不受待见,除了和三姐卫子夫的关系好外,其他几个姐姐、兄长的关系都不太好。   现在他受平阳公主宠信,大姐、二姐生怕他记恨,所以才有意躲着。至少也让卫子夫多说说好听的,等机会成熟了再出来。   卫青无奈的摆摆手:“姐姐不用这么说,我还没小气跟他们斤斤计较。这样也好,能不见就不见,说起来,二姐是不是有孩子了?”   “你知道了?”   “真有孩子了?”卫青顿时来了精神,手中的笔也放了下来。   卫子夫说:“我还想跟你说这事儿呢,这孩子跟你一样,也是私生子出身不太好,爹不疼娘不爱的。要是有能力的话,你可得多照料下,至少要给那孩子脱了奴籍,不能重蹈姐姐的覆辙,到时嫁都嫁不出去。”   “啊?”   原本还兴奋异常的卫青,听到最后一句像被浇了桶凉水,顿时哑了,什么鬼?嫁不出去?女孩?   霍去病还有个姐姐?历史书上没写呀?   卫青旁敲侧击问:“私生子?孩子的爹是谁?”   “那人叫霍仲孺,跟弟弟的生父一样,也是平阳的小吏,她不敢承认跟平阳府的殿下的女奴私通,所以在那孩子降生后,就回临汾了。”   卫青的生父郑季和霍去病的生父霍仲孺都是临汾人,这并不算巧合,因为临汾就是平阳...就是平阳侯的封地。   卫青才不想管霍仲孺承不承认,他现在只想把霍仲孺抓回来,再让他跟卫少儿生一个男孩!   “孩子取名了吗?”   卫子夫点点头说:“取了,这孩子刚出生时体弱多病,二姐就给她取了个去病做名,希望能长命百岁。”   “姓霍还是姓卫?”   “你来之前,去病还是奴籍,奴籍还有姓氏呀。”   “那...脱籍后...随父姓吧。”卫青知道,看来那还在襁褓里的女婴,就是自己的外甥霍去病了。   只是...为什么感觉有些牙疼!   突然很想打人。   “姐姐,去病脱籍的事儿由我来办,如果二姐带着去病不方便,就让去病跟着我吧。”历史上霍仲孺回去后,卫少儿又与陈平的曾孙陈掌私通,估计也不愿意带这个孩子。   卫子夫问:“这样好吗?再说你男人,又不懂如何照样孩子。”   卫少儿身份还是奴仆,没时间、也没精力照看孩子,这样做对卫少儿和去病都是好事儿。而且有去病做桥梁,也能缓和下两位姐姐、兄长与卫青的关系。   只是卫青还没成家,就有了孩子以后讨媳妇时,就更难了。   “我不懂,不还有姐姐嘛。”   “也好,姐姐回去就跟二姐说说这事儿,她会答应的。”   卫少儿当然会答应,说道理这个世界的霍去病只是个女孩,女孩的地位再高,总要嫁出去的。   更何况...卫少儿又不知道霍去病未来能成大司马?   汉朝是有女性封侯的情况,第一位叫许负被封为鸣雌侯,精通相术给许多王孙贵族相过面。   许负不仅有奇术,关键懂分寸、知进退,还劝父投诚汉军,为刘邦能先入关中争取了时间。   另一位叫吕媭是刘邦老婆吕雉的妹妹,结局挺惨的,在除吕行动中被乱棍打死。属于典型的靠关系上位,又因为关系被牵连。   从这两位的情况来看,如果霍去病真的能封狼胥居、逐匈奴千里,被封侯也不是没机会。   只是别说卫少儿不敢猜,现在就连穿越过来的卫青,面对这已经跑偏了的世界,也犯起了嘀咕...   后院的偏殿里,平阳公主看着手里的竹简,这是平阳传来的消息,记录卫青这些年的情况,不远处是低头等待训斥的曹英。   “说完了?”   “说完了!麻将是我命令卫青骗来。”   “继续吹,还命令卫青,你有这本事吗?”平阳公主都懒得瞅他,要曹英能指挥的了卫青,她早就把平阳府还给曹英了,还用继续呆在这儿守寡?   “....”   曹英无话可说,他的确没这本事。 第三十二章:血脉传承   平阳公主看完一卷宗卷,又取来一卷继续看:“卫青还献上来一副象棋,设计的非常巧妙,你明天去木匠那里取一副,跟狐朋狗友们试试。”   “啊?”   “有问题?”   “没没没问题!”曹英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本以为回来后要被嫂子狠狠的训斥一顿,心里惴惴不安,没想到就这么完事儿了?   这不科学!   “这卫青出生平阳府,又在平阳长大,也算你半个兄长,以后要多跟他学学。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自己是未来的平阳候,而卫青只是我的一个骑奴,跟他学有失身份。”   平阳公主说着,将看完的那卷竹简递给曹英,示意他看看。   曹英接过来匆匆扫视了一遍,双眉微微皱起,脸上露出滑稽的表情。这上面写的有些...诡异。   每天放羊、做工备受兄长欺凌。   卫青那脾气能被人欺负?   难道郑家的人都是怪物吗?   我特么能说什么?我还是给你劈个叉吧!   “嫂子,这...有问题吧?卫青那连陛下的郎官都敢打的性格,会被人欺负?我反正不信。”   要卫青那俩便宜哥哥真有这本事,他郑季还能只是一个平阳县吏?   平阳侯的位置,你来做。   “再看看这卷。”平阳公主又递过去一卷。   曹英这次看完后,脸上纠结的表情舒展开了,点点头,这才对嘛。   “打完他哥哥,打听到长安的位置后,又把俩人打了一顿。这才是卫青的风格,看来竹简上的内容没错。”   在曹英看来,以他这两天对卫青的了解,如果只打了一顿,不是反常就是作妖。   平阳公主说:“竹简的内容都是郑季亲口所说,又有周围人作证,应该假不了。从内容上看,卫青能隐忍这么多年,直到决定来长安才展现本性,是你的话,能做到吗?”   “嘿嘿...”   曹英傻笑了两声,他要有这本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还会受这鸟气?   笑完了,曹英背后又生出一身冷汗,之前夏侯晔跟说,卫青有颗大心脏,当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联想到卫青的过去,不仅一阵后怕。   这是老阴逼啊!   幸亏这两天吃亏的都是自己,不然真得罪狠了,哪天被阴死都不知道。   曹英心有余悸的问:“嫂子,这卫青,到底有没有传承?”   本来平阳公主都做好心理准备,即便卫青是某个传承放出来的马前卒,只要有心报效朝廷,一视同仁。   现在知道瞎担心,又有些不知所措。   平阳公主沉默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真的是生而知之者,血脉传承!”   人死后,记忆就是数据而已,当一个人的实力强大到某种程度,完全可以将记忆注入婴儿的脑海中,用自己的数据,取代婴儿的数据。这也就是“借尸还魂”,从而达到重生之境。   只是修行越强,遭遇的劫数也就越多,到时雷来劈你,身躯自燃,地火来烧你。   重生为婴儿,面对这些劫数时,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否则那些世间的强者都借尸还魂,那岂不是都永生不死?   后来这些强者们,为了庇佑后人,想出了一个办法,将自身的知识、天赋化为本能,融入血脉中。这种传承可能是一代,也可能是十代、百代。   正因为这种传承存在,每当华夏大地生灵涂炭,家乡遭到入侵时,总有一群闪耀世界的英雄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庇佑华夏千年而不亡。   卫、郑这两个姓氏在春秋战国时期,都是极为鼎盛的大姓,古往今来出现的天才数不胜数,如果真留下血脉传承,在卫青这一代觉醒,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血脉传承,也能说的通了...”   “算了,别想了。总之既然来路清白,又无二心,过多的猜忌,只能把人往外推。昨日卫青贡献了个制冰的方子,将来赚的钱会留给平阳府,然后分出半成来给他们姐弟俩。这俩人暂时住在平阳府,已经都不是奴籍。”   “哦,没问题,我听嫂子的。”没当家的曹英对钱没什么概念,反正只要听平阳公主的就对了。   至于卫青和卫子夫并非奴籍,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留在平阳府,留在平阳公主的身边也能理解,大树下面好乘凉,平阳公主是皇帝的亲姐姐的,又是长公主,有这位引荐的话,未来的路走的也顺畅的多。   万一有幸被陛下看中,那就是平步青云了,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去吧,不用在卫青面前低头,记住你是未来的平阳侯,是曹相国的后裔,这是你的骄傲。不低头,可以看看卫青是怎么处理问题的,多看、多学,总没有坏处。这平阳府的重担,早晚要落到你肩膀上,我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   曹英突然鼻子一酸:“我晓得,嫂子。”   从偏殿退出来,曹英似乎感受到肩膀上的重担,不禁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然后...   嗅嗅嗅   什么呀?这么香。   咕噜噜噜噜噜,明明已经吃了晚饭。   曹英没想太多,顺着香气一路走过来,终于来到厨房内,正看到处理鱼的卫青。   俩人对视了一眼,卫青继续处理手头上鱼,红烧肉暂时是没戏了,但红烧鱼还是能做的。反正后花园的池塘里,最不缺的就是鱼,随便抓两条来吃,平阳公主是不会管的。   “能不能...”   在卫青面前,曹英有点提不起底气来,昨天被打的太惨了,半点面子都没有。   “再抓条来。”   “好嘞。”   曹英大步跑向后花园,什么?不用在卫青面前低头?吃饭的事儿,能叫低头吗?   .............   明天周五,我应该会试水推,顺便找了几个py,都是大佬...基本属于我占人家便宜,所以接下来几天如果推荐什么书,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多尝试看看。   如果不和口味,也希望大家能稍微克制下,万分感谢。   最后大家不喜欢的日常,到此应该算是结束,接下来正式进入主线剧情。其实如果没有这些日常剧情做铺垫,你们看到接下来的剧情,会感觉很突兀的。 第三十三章:陛下到来   卫少儿答应了卫青的建议,将霍去病交给卫子夫,请妹妹帮忙照看。   还在襁褓之中的霍去病,跟其他的小女孩没什么不同,肉嘟嘟的,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古灵精怪的招人喜欢。   接下来的这几天,卫青深居简出、足不出户,除了偶尔在院落里练习拳脚,就回屋继续写《三十六计》。   曹英除了吃饭时,会过来蹭蹭,平时都躲得远远的。   象棋终究还是传开了,可惜影响力跟麻将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后世十亿人,九亿麻夸张了点,也足以说明麻将的毒性。   把麻将搬到西汉来,毒性只可能会更大。   现在不仅王公贵族打麻将,连市井流民也纷纷效仿,一间间麻将馆也开起来,这些跟卫青都没有任何关系。   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三十六计》的撰写已经到后期。他书写并不是像圣人那样微言大义,如果是某些文学家来看,这平白直叙的语言,白白糟蹋了这字。在后世的人看,有种王羲之写口水歌的感觉。   也正因为写的太直白,粗略估计下得有八九万字。试想一下,一卷竹简最多也就写几百字,这八九万字的竹简,都能堆成了堆成小山了。   这也难怪夫子们总喜欢微言大义,说白了还是科技限制。他们也想日更万字,问题是拿毛笔在竹简上,一天写一万字,这特么是要命啊!   这时代也是有纸的,很粗糙,卫青见过,说是纸都抬举它了,跟纸板差不多,轻轻一用力都能掰碎。   改进纸张的蔡伦是东汉的,距离现在还得有两百多年呢,等他是等不来了。   卫青不是没考虑过造纸,问题在于造纸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造出来的,就拿天工开物中记载的用竹子造纸的方法来说,从斩竹漂塘到透火焙干,至少得三四个月才能造出一批来。根本等不来,干脆硬着头皮拿竹简写吧。   这天平阳府一改之前的悠闲,才用过早饭,安排奴仆清扫院落打扫卫生,府中还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也不说话,只是东瞅瞅,西看看四处溜达。   这些跟卫青没任何关系,他用完早饭便回到屋中继续撰写《三十六计》。   直到下午三四点左右,门被人粗暴推开,在平阳府会不敲门就进来的,只有俩人,卫子夫和曹英。至于平阳公主通常是派人过来叫,自己是不会踏进来的,这不符合规矩。   卫子夫推门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卫青,至于曹英就粗暴的多。   从门的声音,卫青就知道来到人是曹英:“什么事儿?”   “卫青,卫青!大事儿,大事儿!”   卫青做在椅子上,头都懒得抬:“陛下要来平阳府了?”   如今麻将风波愈演愈烈,方桌也应运而生,卫青也如愿以偿不用在跪坐着写字。   “唉...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写着了。”   曹英忍不住吐槽说:“呵,你都没抬头,我脸上就算真写着了,你又怎么看得到。”   这些天曹英发现卫青最厉害的,不是拳脚功夫,是特么的能掐会算啊!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是透明的一般,心理想什么都能被猜到,搞得曹英还以为卫青真的会奇能异术。   卫青懒得解释,总不能说哥大学主修心理学,辅修历史?   “昨天殿下从未央宫回来,就安排家仆清扫庭院,显然是有重要人物过来。能让殿下如此重视的,无外乎就那几位,太皇太后眼睛有疾,皇太后又很久没有出未央宫了,来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就算来,也不会挑这个时间来,最后结合你这兴奋不能自已的神情,猜到陛下要来不难吧?”   曹英听完感觉是这个理,挺容易理解的:“这么说...我脸上真写了陛下要来?”   “殿下想让我为陛下准备晚宴?”   “哎...我说卫青...你...你知不知道,太聪明死得快?”曹英真的日了哈士奇,他过来的确是传达平阳公主的命令,让卫青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等陛下吃的开心时,再由此挑起个话头,让卫青在陛下面前露露脸。   至于说会不会因此,被刘彻误认为卫青不适合带兵,更适合做个厨子?   这就要看卫青的本事,以及平阳公主推荐的力度了。   如果是玄学推,力度不够大,可能无法扭转卫青在刘彻心理的印象。但如果是大封推强推,就算刘彻再怎么不愿意,也要给卫青一个机会试试。   当初东方朔要是有平阳公主背书,会被刘彻当成弄臣,终生不得重用?早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了。   现在,她说可以上了。   就算不是大封推,好歹也是公主力荐级别的。   卫青将写好的竹简做好编号摆好后说:“太聪明死的快不快,我不知道。但战场上不够聪明,死的肯定快。”   “你...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曹英已经不奢望在斗嘴上,能占到半分便宜。要说动手就算打不过,也能抵抗一两个回合,可要是斗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将竹简摆好,卫青收起墨砚,起身穿好鞋袜说:“我去厨房,你考虑过见到陛下时,该说些什么吗?”   “啊?我?”曹英手指着嘴,一脸懵逼。   卫青说:“你是未来的平阳候,平阳府未来的家主,陛下既然来了,当然要见上一面。”   “我...没...”   卫青轻叹说:“不知道的话,去问殿下啊,知弟莫若姐。”   曹英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有个优点,能听得进话:“好,我现在就去。”   走进厨房,卫青就看到两个面白无须的阴阳人对他指指点点。   在西汉成年男人不蓄胡须,又是阴阳怪气的,除了男宠外就只剩下太监了,显然这两位就是太监。   卫青对太监并不反感,前提是别惹事儿。   可能是忌惮卫青是平阳公主的人,这两位太监也只是在旁边窃窃私语,并没有过来指手画脚,卫青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曹英千叮嘱万嘱咐,说陛下的晚宴一定丰盛,卫青只想吐槽一句,一顿夜宵还想多丰盛,再说了,他又不知道皇帝平时吃什么,怎么判断出刘彻是咸党还是甜党?   再说他倒想做红烧肉,大汉有这条件吗? 第三十四章:四菜一汤   一道道菜出锅,取来碗盘摆放好后,此时外面也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皇宫的侍卫,这也说明汉武帝刘彻马上就到了。   没过多久迎接完刘彻的曹英跑进来问:“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卫青取来水洗手:“差不多了,国宴的标准,不过如此。”   “噗嗤”   旁边的太监忍不住笑了,似乎是在嘲笑卫青没见识,他们哪里知道,卫青说的这个国宴标准是指中华人民共和国时期,周总理敲定成为公务接待,特别是国宴的标准。   曹英的脸也火辣辣的,哥哥你忙了一下午,就特么弄了四个菜?你这是给皇帝做饭啊!   这十多天你做饭都不重复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哑炮了?这是诚心的吧?   “卫青,少了点吧?”   “不少了?俩人能吃多少?大不了多填两碗饭,肯定能吃饱。”卫青半开玩笑的说,他知道刘彻是一个很能挥霍的皇帝,历史上能跟刘彻比花钱的,恐怕也就八百年后的作死小王子隋炀帝杨广了。   曹英急了,哥哥你给府里省钱,也别挑这时候啊:“你想玩死我啊,这是给陛下做饭,不是给我做啊!”   “要点脸行不,给你做饭?你那次不是舔不要脸的过来蹭饭吃?”   “得得得,我不要脸,我不要脸,但我特么要命啊!”   卫青无语了:“唉,你是不是傻?能不能动动脑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酉时了!吃夜宵而已,四菜一汤还不行?你这是要上天啊!”   “啊...”   俩个小太监摸不清卫青是什么身份,但在平阳府里敢怼未来的平阳候,这位未来的平阳候还不还嘴,想来身份也不一般,所以说话方面非常客气:“这位公子说的正是,陛下已经用过晚膳了。”   曹英反应过来,卫青又卜撒币,显然是猜到了。   “用过晚膳了?那好好好,陛下已经到正殿了,快把菜端过去吧。”   卫青摇摇头走出厨房,抬头望向天空,历史上应该就是这天,刘彻来平阳府宴饮,最后看中了身为讴者的卫子夫,从此之后卫子夫和卫青平步青云。   只是这一次...   卫青长吸了一口气,错过这次机遇,可能会多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但是啊...爷乐意!   平阳府的正殿里,刘彻依趟在一位侍女的怀里,平阳公主坐在下位,笑着说:“陛下前些天在宫里不痛快,姐姐说下次来平阳府给陛下补上。”   平阳公主知道刘彻喜欢少女,这些年特意为他准备了不少女子,拍拍手,温大娘带着讴者歌姬们进来,凑乐行歌。   一曲完毕后,平阳公主又说:“姐姐啊,这室内有一班良家女,听说陛下六月六要在渭水边为那些王公贵族们赐福,个个央求着姐姐,是不是也能替她们赐福。”   刘彻的兴致似乎不太高,不过也没有拒绝:“哦?良家?可以啊,让她们来吧。”   平阳公主笑颜如花,挥手让讴者们下去,又唤人将良家女们带来。   良家女大多数十四五岁的年纪,进来后恭敬跪坐在正殿下,背对刘彻和平阳公主。   咦?   怎么少了一位?   平阳公主记得这次为刘彻准备的良家女,一共七位,怎么进来了只有六位?   因为这些良家女背对,一时间平阳公主也分不出究竟是少了谁,只要示意刘彻说:“陛下,可以了。”   “好。”刘彻起身从黄门手里接过柳条,沾上水后,轻洒在少女们裸(和谐)露的香肩上。   或许是刘彻恶作心起,扔掉柳条,直接从黄门手里夺过碗盆,用手撩泼像众女:“哈哈哈,在宫中祈福是小泼,来姐姐这儿肯定不能吝啬,一定要大泼。”   众女被水泼到后,纷纷起身闪躲,同时发出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如此起来刘彻的兴致更是被撩拨起来。   这时平阳公主才发现,究竟是少了谁。   子夫怎么不在?   如今卫子夫脱了籍,已经是良家女,肯定不能放到演唱的讴者中,为此平阳公主还特意将她安置在良家女中。为的就是希望她有幸得到刘彻的赏识,陪伴君王左右,如果真能如此,无论是对平阳府还是对卫青,都是一大助力。   现在人不见了,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撒完水,刘彻取来手巾擦干手后,回到主位。   这时平阳公主又道:“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喜欢的?”   “姐姐这儿的女孩不错,只是今天没这兴致。今天这事儿曹英办的不错,赏一千金,调进少府认事。”   “姐姐替曹英谢陛下赏赐,最近姐姐府里来了个厨子,手艺非凡,今天陛下到来,特意让他做了几个下酒的小菜,又烫了一壶烈酒。这烈酒可是平阳府的特有的,酒性浓烈,寻常人家一杯即倒,陛下可要当心了。”   “姐姐有心了。”刘彻说完:“我也想尝尝姐姐这里烈酒,到底能有多烈,呈上来。”   小黄门应声把菜端到刘彻的案几上,四菜一汤,菜是硬菜,看到就有食欲,汤是鸡汤,诱人的香味令人垂延欲滴。   酒是蒸馏酒,在冷兵器时代,酒精的作用毋庸置疑,卫青本来想从西汉的酒里提炼出酒精来。但靠这些不到十度,淡出水的薄酒想提炼出酒精,那是痴人说梦。   没提炼出酒精,到提炼出高度数的蒸馏酒,用来泡药酒在合适不过。现在平阳府就一坛,被卫青藏在床下,呈上来的这小盅,还是曹英之前从卫青手里磨来,本打算留给自己喝的。   “姐姐这四道菜式到也奇特,以前可从未见过。”   中国人做饭将就色香味俱全,这四道菜不仅香气扑鼻,更是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平阳公主凑到旁边,取过碗筷夹起一块鱼肉帮刘彻挑出鱼刺,放进碗里说:“陛下不如先尝尝味道如何?”   “好。”刘彻取过筷子,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说:“味道不错,关键是做法新奇,从未吃过。”   四道菜一一尝过后,夸赞说:“没想到姐姐家的庖厨,竟有如此本事。”   倒不是卫青做菜有多好,纯粹是西汉这个时期条件有限,皇帝的主要菜肴是鼎食,用鼎烹饪的食物。基本就是煮,吃多了也吐。 第三十五章:先定一个小目标   “菜好酒也好,姐姐这酒味道浓厚猛烈,不似之前的酒淡如清水,可是用了特殊法子酿造的?”   “这酒呀,也是那府里新来的庖厨贡献的,而且这庖厨,陛下还认识呢。”   “哦?朕居然认识?姐姐这就说笑了吧?朕贵为九五之尊,如何会认识一庖厨?”刘彻不信,以前做太子时的确经常往平阳府跑,但连曹英长什么样,多大年岁都记不住,更何况一个做饭的厨子了。   平阳公主轻笑说:“这才十几天过去,陛下难道就忘记,姐姐那位胆大包天的骑奴了吗?”   “卫青?这是他做的?他还有这本事?”   果然刘彻的兴趣被平阳公主勾起来了,都说知弟莫若姐,这话不假。   平阳公主轻叹了一口气,又装作“咬牙切齿”的说:“是呀,陛下有所不知,那天姐姐回家后,本想着狠狠惩戒这骑奴一番,又念在他年纪尚幼一时冲动,惩罚太过也不太好。于是将他禁足在府中,又取消了他的伙食,让他自己想办法。谁知道,这卫青惹事的能力不小,这做饭的手艺更高。   姐姐怀疑他身负传承,还特意命人去平阳调查一番,可惜什么也没发现。你说这卫青出生、经历一切都有据可查,这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刘彻听后说:“姐姐,说不定是先人的传承,也未曾可知。”   “姐姐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苦于无法证实。”   “哎,姐姐这话说的,既然出生、经历皆没问题,那又有何担忧?”这时的刘彻与后期权倾天下的一代帝王不同,从未真正意义掌权的他,并没有那么多疑神疑鬼。   听到平阳公主提到卫青居然有这种本事,刘彻被勾搭起的兴趣是浓烈,他问:“卫青他人呢?把他叫来...算了,来人,给朕要换件衣服,朕想亲自见见这位,卓尔不凡的少年。”   平阳公主迟疑了几秒:“一国之主去见特意见个骑奴,这要是传出去...”   “姐姐多虑了,朕只是私下见见,再说让看到的人闭上嘴就好,决定了,就这样。”刘彻是任性的性格,既然决定了,肯定要坚持到底。   月上梢头,繁星满天,卫青端着酒碗斜倚在墙角,这姿势带着三分痞气很不雅。他喝了些酒,醉到不至于,浑身酒气是散不去。   “如此好的夜景,独自一人躲在角落喝酒,可是有什么烦闷之事?”   卫青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抬头看过去,来的人身着男式华贵便服,但卫青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个女人。   以前卫青看电视时,每每看到古装剧里面,有女扮男装的桥段,都有种强烈吐槽的欲望。   可能是这些电视剧的制作人,生怕观众看不出来,把演员装扮的比女人还要娘。   至少卫青在西汉,是没见过那位少女妇人,出门在外要浓妆重抹,还要特意把脖颈、锁骨全部裸露出来的情况。   卫青要承认,眼前这个少女,从举止神态,再到声音步伐,跟男人没什么区别。   这已经是非常成功,把卫青换成西汉时期的其他人,真不见得能发现对方是个女人。   卫青能发现这人女性身份,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技巧,纯粹是男人和女人的走路姿势有稍微的区别,这是男女体型上的差异,跟性格无关。   因为男女骨盆宽度有明显差异,女性骨盆宽,所以女性迈步的时候,重心向左右移动幅度较大,而且导致出腿一侧的骨盆也会稍稍跟腿向前;两腿交替,骨盆也随着晃动和扭动,形成女性特有的扭动式步态。   走过来的这位少女,已经掩盖的非常好,卫青要不是因为穿越后,身体素质远胜于前,也觉察不到这细微的区别。   这人是谁?   现在刘彻在平阳府里,能在这个时候待在平阳府不离开的,肯定跟刘彻有不俗的关系。   卫青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陈阿娇,这位汉王朝的皇后,历史上陈皇后骄横任性,如果真乔装出甘泉宫,跑到平阳府抓奸也不是没可能。   等这位女子来到身边后,卫青端着手里的酒碗,笑着说:“为什么独自一人喝酒,就是有烦闷之事。”   “不是烦闷之事,又是为什么事儿呢?”   “比如...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卫青说话的同时,双眼也在盯着女子脸色表情的变化。   少女居然没有半点女人被调戏后,应有的反应,反而还点点头说::“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不错,不错,好句子。”   不是陈阿娇!   卫青迅速做出判断,他脑海里浮现出另一种可能,再次试探说:“相对于这句,我更欣赏将军百战穿金甲,不破龙城誓不还!”   果然,这次少女的眼睛亮起,她拍手称赞,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将军百战穿金甲,不破龙城誓不还?好!说的当真是好!”   果然!   这个女人自幼被当成男人来养,绝不是一时兴起才女扮男装。   不爱红装爱武装,应该是主战派家族的子嗣,很可能出生将门世家。   想到这里,卫青也没打算戳穿对方的性别,取过一个酒碗塞到女人手里,帮她斟满后说:“说得再好,也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动动嘴皮子,就能马踏龙城,也不用士兵们浴血杀敌了。”   “你认为汉王朝以后有机会马踏龙城吗?”   “马踏龙城?呵呵,哈哈哈哈。”卫青不屑的笑了,那表情极具嘲讽,仿佛这少女说了一句很蠢很笨,完全没回答的必要。   这让少女有些愤怒,她强压着胸口的火气再问:“怎么,你认为这不现实吗?”   卫青将手中酒碗一饮而尽,随后扔回酒糟里说:“马踏龙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咱就不能有点出息吗?比如先定一个小目标,远逐匈奴八百里!” 第三十六章:引君入瓮   疯了!   这人疯了!   不仅旁边如电线杆一动不动的守卫是这样想,就连女人也认为这是个疯子!   如今大汉为了休养生息,还要年年纳贡和亲,年年忍受着匈奴人南下掠夺,甚至出河套刀指长安的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小小的骑奴,居然口出狂言说,要远逐匈奴八百里,还只是一个小目标。   痴人说梦,说的恐怕就是这种人吧。   卫青看到女人脸上震惊的表情,漫步走到月光下,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怎么?不信?”   “天下这般局势,你的话,让我如何相信?”   可能是喝了些酒,卫青的双颊窜上一抹绯红,他原本就长得俊俏,再加上这自信的气质,宛若年少的常胜将军,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风采,令人心驰神往:“需要相信吗?当这一切都摆在天下人的面前,就算不去相信,也改变不了那已经发生的事实!”   少女注视着卫青,似乎也被这种自信的气质所感染,但她很快就恢复冷静再问:“你这般口若悬河,没有半分依据,与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伶人戏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在于,阿谀奉承的伶人戏子说完就完了,但我不仅敢说,还敢做。”   “你敢做?你只是一个骑奴!”   “骑奴又如何?”   卫青向前一步,少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这些圣人先辈出身更加卑贱,但他们无一不是辅助君王建立皇图霸业。若是以身份论高低胜败,那这天下早就姓项了!”   女人似乎也跟卫青较上了,哼笑着说:“口若悬河,伶牙俐齿,这八个字来形容你到挺合适的。这些人的确能辅佐君主建立霸业,除了他们本身有才华外,也站到了足够的高度。你一个骑奴,又凭借什么站到那足够的高度?”   “足够的高度吗?”卫青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些复杂,他目光飘向正殿方向,悠悠地说:“今天就有个这样机会,我没抓住。”   “没抓住?”   卫青直视着女人:“也可以理解成,不想抓住。”   听到卫青说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女人双手叉胸,表情有些嘲讽说:“你不是要说自己敢说敢做吗?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怂了?”   “怂了吗?秦昭襄王时期提拔平民,白起十五岁参军,依靠军功从一级,一步步晋升为武安君,我认为比起靠裙带关系幸进,还是靠自己的实力,往上爬更有意思。”   当然卫青这话纯属放屁,如果他姐姐不是卫子夫而是阴丽华,如果当今皇帝不是刘彻,而是刘秀,他才不管幸不幸进呢。   还不是因为历史上的刘彻忒不靠谱了点,搞得整个卫氏一族家破人亡,连太子都特么赔进去了。   少女显然想不到这点,裙带关系?   幸进?   她马上想到了刚才在正殿里,良家女中上来时,平阳公主似乎再找什么人?   难道...   “有个姐姐叫卫子夫?”   因为对方是女人,卫青也没想太多,点头承认说“没错,你呢?”   “刘汉。”   刘汉?没什么印象啊,难道是假名?   刘汉问:“你既然不喜欢幸进,难道也打算十五岁去参军,靠军功一步步封侯拜相?”   “如果只剩这条路,我会。”卫青有种预感,可能自己玩脱了,现在估摸九点左右了,如果刘彻真有打算召见自己,早就派人找来,不至于半点消息也没有...   不对,难道...   卫青突然看向刘汉,难道她是刘彻派来的?   特么的,果然关键时候喝酒误事,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   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让对方认可自己的能力?   如果一开始就凭三寸不烂之舌,来一个西汉版的隆中对,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但现在狂言已经放出去,不仅敢说更是要做,如果不拿出些镇得住场的手段,恐怕真要落一个纸上谈兵的恶名。到时候这小娘皮再去刘彻那边告黑状,就算平阳公主再极力推荐,效果也得大打折扣。   认可能力...   卫青突然开口说:“酒喝了,话也聊了,我还有事儿,先不奉陪了。”   “有事儿?什么事儿?”这话是本能随口而出。   卫青却抓住机会说:“最近在整理一些战争事迹,希望能编纂成册,方便自己以后翻阅。”   “战争事迹?编纂成册?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当然可以。”卫青说着在前带路,回到前院自己的房间。   “这是...”刘汉第一次看到桌椅。   卫青点燃蜡烛,拉出一张椅子,示意随便坐:“方桌,因为案几比较小,搓麻将不太方便,要两张拼凑在一起。于是我想既然要这样,不如让案几做成方形。   又考虑到麻将一玩就两三个时辰,长时间跪坐,对膝盖不太舒服。又想到外面庄稼汉,累了的时候找块石头垫在屁股下坐着,便设计了板凳。但这样不雅观,于是将桌面拉高,板凳的腿也水涨船高,做出了凳子。   人坐在凳子上,不容易像跪坐那般昂首挺胸,容易弯腰。就又在凳子后面,加了个靠背,如此只要后背靠着靠背,便能挺直胸膛,也就有了现在你面前的这份桌椅。”   “哈哈哈哈,不错,坐着的确比跪着舒服。”刘汉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可稍微做久了,便发现这种桌椅的妙处。   “这些竹简,你都看过?”刘汉坐稳后,才看向屋内,大大小小的书架上,全都摆放着竹简,估摸算起来得有上百卷。   在这个读过万言,就算饱学之士的时代,如果真能把这书架上的竹简都看过一遍,也难怪会如此狂妄。   “这里的竹简,都是我写的,诺,这份是总纲。”卫青说着把手里的竹简递给刘汉。   这是第一卷,上面写着三十六种计策的名字,每种名字下面还有编号,对应的是相应的竹简卷数,这样也方便之后查阅。   “都是你写的?怎么可能,这里的竹简若都有字,怕不是有十万言?”   “十万言很多吗?” 第三十七章:平白直叙   卫青都懒得吐槽,要是在后世,十万字的网络小说,也就够看一个小时的,也就是半个时辰。   “十万言难道还不多吗!”刘汉感觉自己的三观要坍塌了,不对!这卫青才来平阳府多久?按照平阳公主的说法,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   半个月写十万言?   这不可能!就算是司马相如也绝没有这种本事。   刘汉心里的阴影有平阳府辣么大。   打开目录看到上面的文字,刘汉更加震惊,她有些无法相信的指着竹简上的字说:“你是说这些字是你写的?”   “怎么了?”   “这字...这字...”   刘汉很想说,这字不是都司马相如最近才改进的文字吗?他跟自己说,是通过前人的智慧,对现有的文字进行些许的改进。   如今已经得到长安城里各方大家的认可,甚至说如果司马相如如果真完善这种文字,必然自成一家,留名青史。   然而与司马相如那略显幼稚的楷书,卫青的字明显更加成熟,不仅是成熟,而且潇洒自然,没有那种刻意感在里面。   卫青也不会想到刘汉对楷书也感兴趣,还以为是被上面的内容所震惊到呢,看来是自作多情了:“这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前段时间有幸见到司马郎的墨宝,感觉跟你这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跟我学的。”卫青没当回事儿,他到知道古代写字写得好,会被人看中。但卫青又不是要做笔杆子,只要写的字其他人能认出来就行了。   “你是说司马朗跟你学的?你又是跟谁学的。”   “感觉这样写比较顺手,就这样写了,反正能认出来就行,别要求太高。我是要带兵打仗的人,字写的太好看有什么用吗?字写得好,又不能把匈奴写死。”   在卫青默默地装了一个逼后,刘汉心里的阴影有长安辣么大。   “这三十六计...”   三十六计很多都是根据战争事迹改变的,比如说暗度陈仓、围魏救赵、假道伐虢,这些只要看到字,了解这背后的历史,就能脑补了六七八分。   而瞒天过海、假痴不癫、上屋抽梯、偷梁换柱,见词达意也能脑补个七七八八,到是空城计、无中生有、树上开花这种计策,看到后却是一头雾水,这都是些什么计策?   “诺,这些是我收集记载的一切著名战役,下面还有对战役在计策方面的分析。我没读过兵法,也没带过兵,打过仗。真让我写一本兵书出来,那是痴心妄想,可以计谋不同,生活当中处处存在计谋,只要需要善于观察并加以总结罢了。”   卫青说着的同时,将一卷竹简递给刘汉说:“比如战国时期有位韩国人董卓,他攻下一座名为洛的城邦,当时他知道凭借自己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守住洛,于是命令手下的士兵傍晚穿戴平民服饰出城,早晨又换上军装,大摇旗鼓的从外面进来,如此几次下来,对手以为董卓的援军已经陆陆续续的敢来,只能放弃最开始的进攻,另作他法。   “树上开花”之计,是指树上本来没有花,但可以借用假花点缀在上面,让人真假难辨。董卓就是在自己的力量薄弱时,借某种因素,使自己看起来强大,以此虚张声势,慑服敌人。”   董卓是东汉末年人,所以在西汉的历史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于是卫青干脆将他搬到了战国时期,反正春秋战国的史书凌乱,后来秦一统六国,这些史书更是毁的毁,遗落民间的遗落民间,想要完全查清楚,根本是天方夜谭。   这些道理并不难理解,尤其是刘汉这种聪明人,只要一点就透:“借假花点缀树上,让人真假难辨?确实有道理。”   她打开竹简,又愣住了,她已经忘记今天晚上被卫青惊喜了多少次。   这文字...大白话...   也太直白了吧?   之乎者也,根本看不到,可以说就算拿给目不识丁的老妇人念,对方恐怕也能听得懂。   “这些穿插在文字中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这文字也太直白了吧?”刘汉想说,你这文字简直俗不可耐,完全不对起这精美的文字,只是心里有怨气,不想夸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带尾巴的叫逗号,意思是读的时候,在这里停顿。”古代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所以才有读书先学识字断句,先认识每个字怎么念,然后学习一句话在什么地方停顿。   “同样的一句话,不同地方停顿,意思也不一样,比如看这句话。”卫青说着取出毛笔在竹简上写道:汉军大败匈奴军。   “如果是汉军,大败匈奴军,意思是汉军胜利。反之汉军大败,匈奴军...如此就是说汉军失败了。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做学问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军事更是如此,宁可掰碎了,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不能出现任何误解。”   “这...”刘汉没想到,区区两个符号之间,也存在这种作用。卫青说的没错,战事之上无小事,任何一个可能引起误会的因素,都必须要掐灭。   “至于说文字直白,我又不是写给那些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看。我是要写给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写给那些可能学问不好,但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士卒看的。他们读不懂之乎者也,欣赏不了华丽的词藻。既然如此,就用最朴实的话,讲一个最直白的故事。无外乎多非些笔墨,多用些竹简罢了。”   她要承认卫青说的很对,兵法策略不同于《上林赋》这种文章,后者本就追求的辞汇丰富,描绘尽致,渲染淋漓。至于兵法策略,能读懂,能理解其中的奥妙才是最关键的。   刘汉感觉卫青这话好似在讽刺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的阴影有关中辣么大。   “会下象棋吗?三十二子的那种。”   “你是说平阳公主呈上去的那种吗?会,怎么?”   卫青听刘汉懂象棋,从床下取出一个棋盘,放到桌上摆好棋子说:“我当初说棋盘如战场,不如就用这象棋,来演示下三十六计,以及根据三十六计,演化出来的各种计策。” 第三十八章:赌酒   刘汉今晚喝了不少酒,还是卫青酿造的蒸馏酒,酒劲逐渐上来了。由于大权旁落,只能整天无所事事,在别人麻将打的不亦乐乎时,她天天在研究象棋。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连棋博士都不是她的对手。   正是高手寂寞,既然卫青敢口出狂言,不搓搓他的威风,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好啊!我倒想见识见识,你的棋艺过不过关!”   卫青的棋艺不差,应该说非常高,刘汉的天赋虽然高,毕竟经验不足,很快便落到下风。   “我明明可以吃掉你的车,但迟迟不动手,就是等你下子来救,然后再利用提前布置好的埋伏,将来救的马、炮一并吃下,这是围点打援,企图创造出以逸待劳的局面。”   连续被白白吃掉两枚关键棋子,局面已经成一边倒的局面。刘汉也是输得起,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也不继续浪费时间,直接投子认输重开一局。   第二局卫青调兵遣将,几次布置后,刘汉抓住机会,立刻用车吃掉了卫青的一个马。   刚一落子,已经埋伏已久的车,毫不留情将刘汉的车吃掉,与此同时因为车的移动,炮也借助对方的士为炮台,直指对方的将军。   刘汉不得不用郎来阻挡,卫青又抓住机会,用车直指暴露在射程内的马。   卫青得意的摆了摆战利品“马”得意的说:“这招叫抛砖引玉,如同钓鱼那样,投放出诱饵,在对方认为占到便宜,一口咬掉鱼饵时,也是自己葬身之时。”   第三局卫青一改之前稳打稳的策略,不顾章法的疯狂进攻,以逸待劳的刘汉从容应对,眨眼之间卫青连续失去三卒一车。可能是之前输的太惨了,刘汉一朝得势,立刻调动棋子进行反攻,可就在这时...将死!   “擒!贼!擒!王!”   刘汉咬牙切齿,可想而知她心情有多糟糕。   刘汉的心情有多糟,卫青就有多开心,他从床下又取出一个酒坛,取出酒碗拍开封泥,给自己倒了一碗。   味道浓郁的酒香,刘汉的馋虫似乎也被勾起来了,她能嗅得出这种酒,正是刚才平阳公主拿出来的蒸馏酒。   卫青能从刘汉的身上嗅到了酒气,很浓郁,正是曹英从自己这儿要走的蒸馏酒。他猜测刘汉会对酒很感兴趣,于是将准备泡药酒的珍藏拿出来,试图贿赂贿赂,到时候去刘彻身边,给自己说两句好话。   “只下棋没点彩头,少了几分滋味。不如这样,就以这象棋做赌。”   刘汉被杀上了火气,正好需要酒来扑灭,她一拍桌子朗声说:“赌就赌,我如果输了,自罚一樽。”   卫青听到输一局就喝一樽,小心肝砰砰直跳:姑娘,我竟你是条汉子。   说着卫青拿出酒樽,不同酒碗,这种酒樽比较浅,一樽也就六钱左右,三樽也就二两:“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输两局,我陪一樽!”   要知道这蒸馏酒的度数,少说也得五十度,就算穿越后身体素质远超以前,可喝多了也吐。   “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你要是输了呢!”   卫青听后忍不住嗤笑,还真不死心啊。   “我输?我会输?好,我如果输了,这酒坛里剩多少,我喝多少!”   “哼,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将棋盘复原,两人你来我往继续杀了起来,卫青的棋艺完全不是刘汉可以比的,接下来几乎不到五分钟就一局,盘盘都是刘汉被杀得落花流水。   关键刘汉还不是输在计算力上,如果真是计算力的比拼,也不会输得这么快。   刘汉用自己的一次次落败,了解到卫青那《三十六计》的用法,也深刻领悟到,什么叫棋盘之上如战场。落子之间的刀光剑影,不见血的鏖战厮杀。   卫青下手更是犹如雷霆,丝毫不留情,十战十胜,再加上五樽白酒下肚,让他脸色泛红、浑身是汗。如今正是初夏,夜里更是闷热难耐,干脆解开上衣,将衣袖系在腰间,露出结实的胸膛。   刘汉被闷杀二十多局,神情不仅没有半点消沉,也是面若桃花微带潮,双目光芒不断跳动,越战越是亢奋。   两个人如同杀红了眼,甚至忘记了时间,到最后卫青也懒得再去讲解什么三十六计,他只想痛痛快快的虐杀对手。   刘汉在一次次落败后,棋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果然失败是最好的老师,每次失败后,她都会记住自己失败的原因,并且在脑海中重新模拟,这种手段,甚至超越了一心二用。   终于,在卫青牢牢占据优势,准备杀死这局时,刘汉嘴角闪烁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将军!   看着突然杀入自己田字格内的马,卫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是...   “这是你教我的,假痴不癫!”   被将军后,卫青迅速冷静下来,在刘汉继续进攻的同时,他在移动将闪避的同时,也下好圈套:“那我再教你一招,反客为主!”   “这...”   刘汉脸色阴沉如水。   这盘棋局她还是输了,已经距离胜利很近了,可惜再最关键的时候,没能把握住机会,被卫青又翻盘了。   第一次让卫青如此狼狈,刘汉却没有半点开心,因为他的计划没有成功。虽然每次对局,都以失败而告终。按理说,她应该已经习惯失败。   但并非如此,她痛恨失败,无比地痛恨,哪怕对方比她更厉害,更强大。   刘汉举起倒满的酒樽一饮而尽,这时候她已经尝不出酒的味道,大脑有些昏昏沉沉,就在她打算暂时休战时,抬头看向卫青,突然一个激灵。   卫青并不是大意了,也不是自己的棋艺,短短一晚上,就提升到能与他对抗的程度。   是酒!   刘汉喝了得有两斤白酒,卫青也至少陪着喝了一斤。   但如果论身体素质,卫青又如何能跟刘汉比?   先不说刘汉年纪要大些,至少要比刘汉大两三岁,更是自幼天材地宝不断滋补,甚至到了百毒不侵的程度,论酒量根本不是卫青可以比的。   考虑到这种情况,刘汉精神一震,阴沉的脸上,流露出残酷的冷笑。 第三十九章:喝酒误事!   下,继续下!   一局、两局、三局!   俩人下棋的速度越来越快,刘汉落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喝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卫青最开始还以为刘汉是气急败坏,失去了理智。   可随着胜利的盘数越来越多,他终于意识到对方的计划。   灌醉自己?   刘汉双手撑着桌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已经快要到极限,完全是靠意志力在苦苦支撑着:“怎么了?怕了?认输就可以。”   卫青也已经晕头转向,眼里的棋盘甚至出现了重影,但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卫青一口咬在嘴唇,强自打起精神:“怕?怕就不是男人。”   俩个人是彻底杠上了,已经不光在比棋艺、体力,而是再比酒量、比意志力。   短短的二十分钟,俩人又走了五盘,下棋已经纯粹靠本能,几乎不过脑子。   “将军!”   昏沉的大脑中,卫青听到了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他拍拍脑袋,看着将军头顶上的炮,以及随时准备最后一击的车...   终于...输了吗?   “你...赢了...”卫青说完这三个字,强撑着站起来,伸手抓向旁边的酒坛,晃了晃里面高举起,对着坛口再想喝,发现里面竟然没了,一坛蒸馏酒,被俩人喝完了。   “没...没了。哈哈哈哈...”卫青说完将酒坛扔到桌上,人顺势倒向刘汉,终于支撑不住醉过去了。   听到自己赢了,早就失去神智的刘汉,抱住怀里卫青发出胜利者的笑声,她想把卫青扔到床上后离开,可踉跄着走了三五步,来到床前边上时,脚下一软,带着怀里的卫青一同扑到床上,也醉了过去。   夜里,刘汉的衣服都快能拧出水来了,再加上这闷热的天气,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为了能舒服些,浑浑噩噩中撕扯掉了自己的衣服。   卫青是骑奴,骑奴自然不可能穿绫罗绸缎,刘汉那如婴儿般娇嫩的皮肤,碰触到身下的粗衣麻布,她愤怒的要将身下的东西扔掉。   试了几次未果,到是把醉昏的卫青弄的恢复了点点意识。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想扒他的衣服,还以为是姐姐卫子夫进来,帮自己宽衣。也没有想那么多,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伸手将系在腰间的衣服解开扔掉。   赤(和谐)裸的卫青手臂搭在刘汉的胸口,也不知道刘汉是什么体质,身体竟带有些许的凉意。   意识模糊的卫青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他只是感觉自己的手臂很清爽,仿佛摸得并不是人,而是一块冰。   本能让卫青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   高度数的酒,喝多了会容易醉宿。   卫青的酒量最多也就一斤左右,昨天喝了多少?三斤?五斤?   总之是喝高了,醒来的时候,卫青只感觉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努力睁开眼,当看到眼前景象的下一秒,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还残留在体内的酒精顺着毛细血管,随冷汗一并排出,哪还有半点醉意。   “你...这...我...”   卫青发誓,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生出做逃兵的冲突。   在刘汉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眸注视下,卫青仿佛是被蛇死死注视的青蛙。被刘汉压住的双腿更是像绑了铅块,别说逃跑,就连动都不动一下。   床上的刘汉取过被褥裹着赤*(和谐)裸的身体,卫青看着刘汉若隐若现的肌肤,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毫无底气的说:“咱们...是不是...只是睡觉...什么都没做...”   “没做?你瞎吗!”这俩字是刘汉从嘴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她一口银牙几乎被咬碎,此时别说菜刀结局,连凌迟卫青的心都有了。   被褥上殷红的血迹,好似化身为兢兢业业的史官,忠实的记录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卫青现在只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如果没死,再给自己俩嘴巴,神特么的喝酒误事!   “我要说,昨天我也喝醉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儿,完全没印象,你信不信?”   “我信,但我更在意你的死法!”刘汉冰冷的声音,让屋内的室温都下降了几度,卫青更是感觉寒风嗖嗖的,割的皮肤生疼。   “我娶你!”   刘汉:“....”   卫青知道这时候不是耍小聪明的时候,想要活着,就必须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西汉可不是明清,没有说睡了一觉就非君不嫁的说法。   这时候的卫青也清醒了,如果刘汉真是铁了心要自己死,也不会说这么多废话。还没有动手,就说明她还在犹豫,俗话说犹豫就会败北,这是自己的机会。   虽然才短短一晚的接触,但以卫青对刘汉的理解,如果承认错误,再潇洒的来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刘汉绝对连考虑都不待考虑的,直接叫人来把自己砍死喂狗。   因为这种说法,就不是在谈判,而是妥协。   虽然他不知道刘汉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是那种久居高位,所以对付这种女人,一定不能怂。干脆、利落,单刀直入!   一旦妥协,便再无商量的可能。   听到卫青说“我娶你”,刘汉反而更加愤怒,伸手扣住卫青的肩膀,将他拉倒面前恨恨的说:“娶我?你拿什么娶我,你凭什么娶我,娶我?你也配!”   卫青挺直了胸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气说:“平阳府的骑奴配不上你,难道我汉朝大将军的身份,难道也配不上你!”   “配...”刘汉想说配不上,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汉朝大将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娶长公主都有资格。当然娶自己的确还是没资格,但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口的。   我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不应该杀了他,仿佛身份暴露嘛!   刘汉想到这里,更坚定了杀卫青的决心,她举起手掌眼看就要拍下,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好似被一股力量强行拉住。   “我再问你,远逐匈奴八百里,凭什么!?” 第四十章:再来一次   动手的那一刻,刘汉想到卫青的字,想到了卫青的棋,想到了卫青的酒,想到了卫青那扬言马踏龙城的冲天豪气。   她要承认,和自己见过的许多男人不同,卫青的确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你能做大将军?就靠着这三十六计?”   卫青仰起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刘汉说:“别说三十六计,就算熟读《孙子兵法》,《吴子》、《六韬》熟记于心,最多也不过是呈口舌之快罢了。大将军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靠的是赫赫战功。”   刘汉睁开眼,长吐了一口浊气,冷冷的问:“我凭什么相信!你现在又能拿什么来证明!”   卫青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就决定于此了:“我需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能证明我的机会!”   刘汉看向屋内的象棋、竹简、方桌、蒸馏酒,回忆起卫青的文字、谈吐、性格,最后看到被褥上那刺眼的嫣红色,她缓缓的说:“机会是吧...我给你!我会请陛下将你调进少府的建章营,如果...如果你但凡有一点达不到我的要求,就滚去长乐宫,做个小黄门吧!”   “你能等我几年?”   “等你几年?”   卫青嘴角划出一个自信飞扬的笑容:“我说过,我要娶你!”   “娶我?好,那就三年,三年后如果你能让我看到一丝曙光,我可以继续等你!”   “一言为定!不过...昨夜我真醉晕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汉见卫青吞吞吐吐,顿时又生不耐烦,甚至怀疑自己给他机会,是不是个错误决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青:“能不能再做一次?”   刘汉:“....”   这次刘汉并没有拒绝,因为昨天她也醉昏过去,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的确有些不甘心。   她将卫青的手放在她的柔软的胸脯,冷笑着道:“如果让我知道,你与其他女人有染,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次!”   说话的同时,她掀开被褥的一角,身体骑卫青胯部手扶着**,缓缓的压了下去...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刘汉爬在卫青的身上,几缕凌乱的头发覆盖在眼睛上。   说好的一次,可只到榨干了彼此最有一丝力气才肯罢休,卫青的脑袋空荡荡的,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思维能力。   “就该是这个样子!”喘息了片刻的刘汉又坐起来,骑坐在卫青的腰上,认真的对卫青说。   卫青被刘汉饱满的胸膛刺激的又有些蠢蠢欲动:“什么样子?”   刘汉高傲的抬起头,骄傲的好似女王,她说:“男人的样子!”   刘汉的这句话,就像一颗毒药,让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卫青,再次释放出心中的欲(和谐)望。他翻身将刘汉压倒身下...   男女亲热这种事,无论是卫青还是刘汉,都是第一次,对他们来说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谁都不肯率先提出结束。   随着刘汉最后一声刻意压低声音的尖叫,俩人又趴到了一起。   这次他们连动下手指的力气,都被榨干了。   “我要走了,今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平阳公主那边呢?”   “我会告诉她。”恢复些许力气的刘汉,艰难的从卫青的身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不知为何,她发现卫青似乎也没那么可恨,可惜自己没有选择。   刘汉既然决定要走,便走的很干脆,没有多少留恋。只是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卫青一眼,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动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粗暴的推开,这次进来的并不是曹英,而是平阳公主。   关上门,嗅到空气中糜烂的气味,作为过来人,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平阳公主那张阴沉的脸颊,卫青含有的露出尴尬的表情,“公主殿下,这...不太合礼仪。”   “礼仪?呵...你居然也懂礼仪?”平阳公主那语气,就差引言怪气写在脸上了:“哼,你呀你,真是吃了龙心豹子胆,怎么敢...怎么...”   “我也是喝多了!”卫青他委屈,什么嘛,自己都不是主动的。也幸亏自己是男人,不然吃亏了都没地方诉冤去。   “喝多了?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卫青已经放弃反抗了:“刘汉是...”   “我妹妹...不过知道她的人屈指可数,这是皇室的秘密。”平阳公主此时恨不得撕了卫青,才老实几天啊,就惹下这泼天大祸,差点将整个平阳府都牵连进去。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收拾收拾东西,带着曹英滚去少府。”平阳公主都有些怕了,才一个月就跟妹妹滚床单,要是待满三个月怕不是连陈阿娇都要遭殃。   少府是朝廷为皇室管理私财和生活事务的职能机构。   其一负责征课山海池泽之税和收藏地方贡献,以备宫廷之用;其二负责宫廷所有衣食起居、游猎玩好等需要的供给和服务。少府机构庞大,属官众多,超过掌理国家财政事务的机构和人员们实际需要。   某种意义上说,少府也算皇家培养人才的中心机构,能在少府脱颖而出的,少说一个简在帝心,未来自然一片光明。   昨天刘彻见到曹英后,念曹相国的功绩,把曹英掉进了建章骑营,俩人到是正好结伴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   “好好好,曹英也去呀。”这种情况下,卫青连衣服多没穿,哪里还敢还嘴。   “忘记告诉你了,你姐姐子夫进宫了。”   “为什么!”卫青听到这个消息,猛然站起来双手握拳,脸色又惊又怒,双刀竖起来的剑眉,仿佛化为两把飞刀,射了出来。   平阳公主也被卫青凶神恶煞的表情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毕竟身经百战,见识的多了,很快就恢复平静。   看了看卫青的胯下,轻哼了一声说:“看你年纪不大,本钱还不小。还没找你麻烦,你反而来质问我。我来问你,昨夜我本安排子夫拜见陛下,是不是被你叫走的?” 第四十一章:向未来出发   卫青没有否认,这也没必要否认,他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更不认为姐姐入宫,是什么好事儿。   “是我又如何!宫内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我与姐姐又是贫贱出身,没有很么背景所依靠。入宫后也只能先做个才人,连个妃子都做不了,若是得不到陛下的宠幸,只能孤独终身。”   “你...”平阳公主气的想爆粗口,这是谁很么狗屁思维,换做其他女人,争破头希望能有机会得到陛下的怜惜宠幸。   如果有幸怀了龙子,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连带着家族也富贵荣华。   当初的吕氏如此,窦氏如此,卫子夫若能够得宠,卫家定然也是如此。自己安排前,安排后,处处操碎了心,究竟是为了谁?   难道全都是为了自己?   自己可是平阳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姐姐!   “我知道,我等卑贱之人,有幸见得龙颜,是天大的恩惠。可也请殿下记住一句话,吴王别殿绕江水,后宫不开美人死!若是只求富贵荣华、光宗耀祖,我卫青自会马上取,还不屑用这等手段。”   “你不屑!你不屑!你还好意思说不屑!”也就是手里没有剑,不然平阳公主非得刺过去。没有管好裆下的物件,酿出了这等灾祸?你还好意思说!   若不是你酒后乱性,陛下又何苦要带你姐姐入宫?   现在反而怨到自己头上来了!   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个冤家了!最关键的是,她就算想摊牌,可又如何能把真相说出来?所以到最后这哑巴亏还得往肚子里吞。平阳公主的眼泪是在肚子里。   “现在事情依然发生,也没办法改变。你若想改变子夫在宫里的处境,就展现出你的价值。若是有一天,你真能成为大将军,子夫也能姐凭弟贵受尽恩宠,连皇后都要礼让三分。你若是只会鼓唇摇舌,耍耍嘴皮子,就因为你昨夜所作之事,子夫在宫里也会受尽屈辱。”   平阳公主终究是忍不住了,她把话挑明,卫子夫未来在宫中如何,并非寄希望于陛下,而是卫青他自己。   自己要是没本事,就怨不得别人。   卫青听到这话,也冷静下来,他刚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平阳公主说的没错,如果自己连刘汉那一关都过不了,真的被送去长乐宫,刘彻也会恨屋及乌,连累了姐姐。   既然如此,说再多也没用了。   他迅速的恢复平静问:“我姐姐入宫后,去病怎么办?”   “陛下没有子嗣,见到那小姑娘打心眼里喜欢,也一并带进宫了。”平阳公主也见过霍去病,小丫头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   也不知道怎么样的,才不到一周大,脾气可不小,傲气的很。眼睛都快长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位公主翁主呢。   平阳公主也没有儿女,又因为卫青对霍去病爱屋及乌,本想着等再长大点,就给她找俩老师,以后念书识字当大小姐养。谁知道这下不用自己惦念了,直接被陛下带进宫里养着。   “去病进宫了...”   “是!怎么了?”   卫青扔掉手里的被子,捡起衣服当着平阳公主穿好,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不符合年纪的萧索:“殿下,能帮我带句话给我姐姐吗?”   平阳公主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能感受的到卫青短短一夜的时间,似乎真的变了。   之前的他,举止做事无一不透露出自傲,现在脖颈间套上了枷锁,傲气逐渐收敛。   看到卫青的变化,她的情绪有些复杂。平阳公主早就想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卫青,他太聪明了,但这个时代太聪明的人,总是容易夭折。   因为太聪明,所以吃不了亏,低不下头、弯不下腰,如同一柄宁折不弯的宝剑。但过刚易折,这是永恒的道理。只是傲气如果彻底被磨没了,失去了那股冲劲,就会变得圆滑,变得低眉顺耳,失去傲气的少年,又如何有信心马踏龙城。   “你说吧。”   “就说青长大了,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事已至此,平阳公主能做到的,只剩下了祈祷。她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自己就是想太多了。   舞台已经为他搭起来,这不正是卫青一直最渴望的嘛,既然如此,接下来就让自己静静的期待吧。   “好,我会带到,我也希望你能不辜负,我和刘汉对你的期待,希望能看到你马踏龙城,远逐匈奴八百里。”   “会的!”卫青说着走出了屋门,他来到院落里,刺眼的眼光如同一把把利剑,让人睁不开眼睛。   而卫青眼里的天空,却有些压抑。   武帝霸上祓禊归来小憩平阳侯府,平阳公主将先前物色好留在家中的十几个女孩精心装扮,并令她们拜见武帝,然而武帝却并不满意。于是平阳公主命十余人退下,摆上酒菜开筵。   这时侯府的歌女上堂献唱,卫子夫亦在其中。武帝望去众人,一眼便看中了卫子夫。   继而武帝起身更衣,卫子夫则随去侍候得到初幸,回到筵席后非常高兴,赐给了平阳公主黄金千金。   平阳公主因此奏请将子夫送入宫中,武帝欣然答应。   自己明明提前知道了历史,明明提前拼出薄命,先入刘彻之眼。明明帮助姐姐脱籍,摆脱了讴者的身份,明明在关键时候让姐姐待在屋里,千万不要听从殿下召唤。   明明...明明...   或许那位长者说的没错:一个人的命运啊,固然要靠个人的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在历史的车轮面前,自己宛若螳臂当车,只能被滚滚的车轮碾过,最后什么都没能改变。   不过...   卫青伸出手触摸天空,阳光下的他,低沉的情绪中露出一抹疯狂,修长葱白的五指,攥成一个拳头,你平阳是公主,她刘汉也是公主。   后世的卫帅能娶得了平阳公主,凭什么自己不能娶刘汉为妻?   这只是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 〇② 建章营骑 第一章:宝剑赠英雄   卫青从刘汉嘴里听到建章营骑时,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没能多想,也没敢多想。   冷静下来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这玩意不是守卫建章宫的军队吗?   问题是建章宫可是太初元年建造的,也就是三十多年后了,那时候卫青都已经死了。   顺便说一下,霍去病比卫青死得早,因此可以推断出,霍去病也肯定在建章宫之前去世的。换而言之,霍去病根本不是羽林卫的人。   王维的那首“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也是假的。   说不定王维也是穿越者,毕竟穿越又不是社会主义特色,我们封建社会也可以搞一搞的嘛。   算了,连机关兽都有了,建章宫提前两年建造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按照平阳公主的解释,建章营骑是少府的编织,所以不能算正式的军队。   这点很重要,西汉想要调动大军是需要虎符的,没有虎符的话,是无法调动军队。   当初刘彻的太爷爷刘邦,被项羽在荥阳打的全军覆没,跑去找韩信调救兵,又担心韩信谋反,就是靠偷走虎符,借助虎符来调走了军队。   问题来了,现在虎符在谁手里?自然是....在窦太皇太后手里。   也就是说现在的刘彻,根本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利,连禁军都调动不了。   而少府不同,少府是皇帝的一言堂,即便是太皇太后和丞相也没有资格干涉。   军队也是直接听令于皇帝,这也导致少府的军队无论是制度、军法,都与外地驻军有所不同。   “这把剑你带着。”平阳公主双手捧着一柄长剑,递给下面跪坐的卫青,旁边的曹英看着这把剑,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没有贪欲,因为他知道自己配不上。   卫青从平阳公主手里接过来,将剑从剑鞘中抽出来。   “这是什么剑?”卫青有些疑惑,他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结果大失所望。   剑身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一般,别说什么百炼神兵了,就连平阳府铁匠打造的钢刀,都要比这刀锋利几分。   拿这剑与人对砍,只怕三刀就能被砍断。   旁边的曹英听到卫青的问题,幽幽开口的说:“这把剑...是淮阴侯的佩剑。”   “谁!”   卫青下意识的抓紧,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刚才听到的是谁?淮阴侯?   淮阴侯...韩信?   平阳公主点头也说:“不用怀疑,就是淮阴候韩信,这把剑是他当初还未出名时的佩剑。当初韩信受胯下之辱时,本可以抽出这把剑,将屠夫刺死,但他没有这样做,是真的俯下身子从对方的胯下爬过去。   淮阴侯后来的故事相信你也听说过,他带兵南征北战,佩戴的也是这把剑。后来被贬淮阴侯,招到长安来时也是带的这把剑,最后因谋反被诛。太祖听说淮阴侯伏诛,且喜且怜之,便将这把剑留在了皇室内。   再后来我嫁到平阳府,念到当初曹相国曾追随淮阴侯灭二王,立下赫赫战功,便将这把剑带了过来。可惜曹寿他身体不好,没机会上战场了。至于曹英...我只希望他以后能守住这份家业,守住曹相国留下的平阳侯爵。”   淮阴候...韩信!   西汉人对韩信的评价,始终是谋逆者,这是不可反的铁案,实际上到最后韩信的确参与了谋反,虽然他走到这一步,是被刘邦硬生生逼出来的。   但在卫青眼里,淮阴侯韩信始终是那位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的兵仙!   “必不辱没此剑!”   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后,卫青之前的嫌弃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笑话,现在你把刘邦用的赤霄拿过来,他都不换!   “过些天曹英也要去少府了,你们正好可以做个伴。曹英这孩子性格顽劣不堪,但本性不坏,只是这些年疏于管教。我希望以后你若有精力的话,能多关照下。”   “应当的。”   卫青对刘彻有怨气不假,但对平阳公主还是感恩多一点,从来到长安城到现在,他大大小小惹下不少祸事,要不是平阳公主帮忙善后,尸体都已经臭掉了。   平阳公主送这把剑给卫青,其实也是一种暗示。   历史上曹英的先祖曹参,就是辅佐过一段时间韩信。   曹参之所以能在开国功臣中,军功排第一,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辅佐了韩信。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就是抱大腿,还是根金大腿。   平阳公主是把卫青比作韩信,把曹英比作曹参,希望曹英也能像曹参那样,能大树下面好乘凉。   另一层的意思也是敲打下卫青,韩信立有不世之功,最后因为自己的高傲葬送了生命,连累了家人。   她希望卫青以韩信为鉴,既然再有能力,也要保持谦恭之心。   旁边的曹英听着嫂子这样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是堂堂未来的平阳侯,卫青呢?原先是平阳府里面的家奴,姐姐是讴者,母亲是奴仆。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卫青照顾他了。   曹英对卫青倒不是有意见,又或者嫉妒,实际上抛开身份之别,内心是很佩服卫青的。   卫青的能力自不用说,这些天相处下来,就算再装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也能看出来深浅。   再说志向,马踏龙城、远逐匈奴八百里,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不要说拿出来跟人讲,这是得有多远大的志向才能说得出口。   最后是傲骨,卫青竟然妄图阻止姐姐卫子夫入宫。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石化了,能够理解,但是不敢相信。   论能、论志气、论勇气,自己都不如人,最关键的是连心胸都不如,还有什么好嫉妒的。   只是佩服归佩服,但我堂堂未来的平阳候,要靠自家的家奴提携,传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大情愿的曹英,等卫青答应下来后,还是恭恭敬敬的对卫青行拜礼。   卫青受礼后,也拜下还礼。   没有把曹英那点小情绪当回事儿,说到底曹英也就十三岁而已,放倒后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第二章:阴晴不定的刘彻   刘彻跪坐在案几前,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竹简:“既然都清楚了,那就都退下吧,三天内拟出一个章程来。”   暂为建章营都尉的公孙敖,小心翼翼的跪坐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才过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汗流浃背。   旁边的韩嫣听到后也如蒙大赦,赶紧跟在公孙敖背后开溜,离开了正殿,俩人不约而同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公孙敖心里藏不住话,忍不住开口问说:“韩王孙,最近陛下这是怎么了?似乎是心情不太好。”   韩王孙脸上带着伤,脸颊肿的老高,这都是刘彻打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眼泪都快下来了,韩王孙他委屈啊,自从陛下从平阳府归来,就像点燃的爆竹说炸就炸。动不动就对周遭人呵斥打骂,连自己也没能幸免。   “这么说,是陛下在平阳府不太顺心?”   韩嫣急忙止住公孙敖,见左右无人这才小声说:“公孙将军话可不能乱说,陛下从平阳府回来时,还带了一位良家女,封做了才人,而且这位才人正是卫青的姐姐。”   “啊...那...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公孙敖头都大了,陛下让他给卫青准备个下马威,往死里整的那种。   原本他还认为是这卫青公然场合殴打司马郎,让陛下很不开心。   但又碍于平阳公主的面子,不想直接出手惩戒,才要通过这种手段除掉他。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别问我,我也不太清楚。陛下对这卫青似乎情有独钟,前几天还特意命司马郎去平阳府,做个抄书匠,要抄录将卫青写的什么《三十六计》,还特意嘱咐说将抄录本留在平阳府,将卫青写的原本送到宫里,要抄一卷送一卷过来。   这些天陛下足不出户手不释卷,一直在研读的,就是这《三十六计》。连长乐宫那边都不去,阿娇皇后都有意见了,还说想见见这位叫卫青的骑奴,究竟用了什么妖术,能把陛下迷的颠三倒四。”   韩嫣对这卫青是咬牙切齿,倒不是因为别人。前几天他见刘彻喜怒无常,猜测应该是出在这卫青身上,于是旁敲侧击夸了两句卫青,然后就被打成了这样。   过了两天找机会,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又贬了两句卫青,结果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如此说来,当真是难办,难道真的如陛下所言,往里死....”   韩嫣听到这儿赶忙伸手捂住公孙敖的嘴,他苦头婆心的说:“公孙将军千万不能犯浑啊,你若是真把卫青弄死了,我敢保证你这官宦生涯是到头了。”   神特么弄死。   也不想想,要是陛下真要一个骑奴死,还会费尽周折把他弄到建章营骑里面?还要特意嘱咐安排个下马威?   陛下还没那么闲!   公孙敖本就中人之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进少府任职都尉,纯粹是家族的原因,好在他有自知之明:“那该怎么办?公孙这里实在拿不了个准头。”   韩嫣见公孙敖都这样说,也不藏着掖着说:“公孙将军,韩嫣到是大概能猜到陛下的打算。”   “哦?还请韩王孙赐教。”   韩嫣说:“韩嫣猜测,陛下此举用意,无非是想给那卫青吃点苦头,出出胸口恶气。”   公孙敖一听这简单:“那好办,直接找了由头,打他一百军棍就得了。”   韩嫣也就是身体纤细,公孙敖又是人高马大,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不然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你似不似傻啊!   要真这么简单,会用到你?   也难怪你都做了少府都尉,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陛下,活该!   韩嫣一颗八巧玲珑心,又平白无故挨了两顿打,多少已经摸清刘彻的想法,他建议说:“若是想要惩戒卫青,得有个过硬的由头,最好既表现卫青的能力,又能暴露出他的不足。”   平阳候府,卫青开始收拾行礼,陛下有诏命他三日后去少府报道,曹英听到后,也打算是一同前往。   让卫青没想到的是,一同前去的除了曹英外,还有个夏侯晔,就是当初曹英叫来的小伙伴中年龄最大的那位。   夏侯晔是典型的游侠思想,你打得过我,还能打服我,你就是牛逼!   要是窝窝囊囊,没半点担当,就算地位再高,我也看不起你。   卫青地位低,但能打、脑子好使、有志气,他夏侯晔没话说,就是服气。   他本来就是打算参军,父亲那边又帮忙疏通了下关系,将他送进了少府。   听说卫青和曹英三日后少府报道,打算赶个巧。   曹英其实不太想让夏侯晔同行的,主要是不想连累他。   陛下当初从平阳府过了一夜,走的时候脸色铁青,一股怒气胸中烧。   当时曹英就犯嘀咕,总感觉这事儿跟卫青肯定脱不了关系。   跑去问嫂子发生了什么,然后挨了一顿毒打,还说这事儿绝不能说出去,否则会连累了整个平阳府。   实锤了!   特么的整个平阳府有本事惹到陛下的,除了卫青这作死的家伙外,还能有别人?   我又卜是撒币!我已经报警了!   卫青是平阳府的人,真闹出大事儿谁都能跑,他这个未来的平阳侯铁定跑不掉。   所以在曹英看来,卫青这趟浑水,能别碰就别碰。   夏侯晔属于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越劝越是白搭,根本没用。   男人的行礼要简单多了,他们又有沐休,平均上四天休一天,沐休时可以回平阳府。所以衣服不需要带太多,三两件换洗的就可以了,武器军营也有准备,当然也可以自备。   曹英和夏侯晔除了武器外,还穿戴了特殊魔物皮毛缝制的软甲、军靴,可以做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平阳公主原本也给卫青准备了一套,但他拒绝了,只一把淮阴侯的佩剑,一把用来砍杀的环首刀。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少府之行,绝对不会寂寞! 第三章:神鬼妖   上林苑位于长安城的郊外,占地面积很大纵横340平方公里,横跨长安区、鄠邑区、咸阳、周至县、蓝田县五区县境有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出入其中。   这里属于皇家狩猎场,里面的动物、植物种类繁多,数量多不胜数。   蓝田县外的一片,十里之外刘彻穿着直裾深衣腰挎佩剑,目漏寒光看着前方的树林,他身边站在一位少女。   少女墨发绿瞳,身穿一套襦裙。上襦很短,以浅蓝色绢为面,中纳丝棉,袖端接一段白色丝绢,装窄袖右衽,矩形交领,只到腰间。而裙子很长,也纳有丝棉,质料用黄绢,以素绢四幅连接合并,上窄下宽,腰间施褶裥,裙腰系绢带,下垂至地。   风吹过,掀起裙摆的一脚,露出如滕树根茎的双足,她不是人,是妖,猫尾木妖。   神鬼妖兽,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都可以幻化成人。   又因为不是人,所以多多少少会留下些许是本尊的痕迹,猫尾木妖就是双足没有完全幻化。   神在民间,是只能供奉信仰的存在,他们日复一日的烧香礼拜,只求的能有个风调雨顺的一年,能过个丰收年。   如今的大汉朝,整体而言还不算富裕。   就拿蓝田县来说,蓝田县依山而建,靠农耕过活,勉强维持在温饱线。   至于再想过的好点,就得等皇帝下令允许他们入山狩猎,运气好猎到只鹿,把皮卖给商人,就能给老婆孩子添件新衣,又或者晚餐里多些肉条。   运气差被野兽抓伤甚至因此丧命,女人就会带着孩子改嫁,如果老父母只有这一个儿子,那男人在迎娶这种女人后,还得担任赡养老人的责任。   因此像蓝田县这种地方,一个家庭下面八九个小子,上面六七位老人也是正常的。   孩子们七八岁跟着母亲打理农活,再稍微大些要打柴养家,到十三四岁就要考虑成家立业。至于读书识字?这都是奢侈到不敢想的事情。   女人们都是拿来当成男人来用,秋收时节,甚至经常要挺着大肚子在田间劳作,等九个月左右快要临盆,才待在家里干些轻松的活。临盆后躺几天,也不管会不会留下病根,又得下地劳作,为的就是一口吃食。   即便是这样,和那些山中野民,又或者流亡贼寇相比,蓝田县的村民还是非常幸运了,至少他们有一个相对安稳的家。   要是山里的野人,碰到建章营人,只能跑,不然追上的话会被杀死。   野人不是人,在西汉如果说仆奴可以随便买卖,那野人属于可以任意猎杀。   平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山没水也就只能靠天吃饭了。能不能有一个好的收成,直接影响到能不能熬过下个冬天,所以对于那些能让他们活下去妖、兽,也就一并被当成了神来供奉。   为了讨好河伯,将孩子当贡品扔进水里,又或者将女人做祭品送过去的情况,在民间屡见不鲜。   愚昧吗?或许吧,但如果能每天都风调雨顺,能吃饱穿暖,谁有舍得将自己的骨肉,送进地狱深渊?   活着,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和民间不同,朝廷对神鬼妖兽的态度,显然没那么弱势,其中始皇在位期间,人类的权威更是达到的顶点,号令天下鬼神莫敢不从。   后来秦朝灭亡,大汉一统天下,由于连年的征战,再加上匈奴人的骚扰,开始依靠黄老之术休养生息。这也导致人权迅速跌落,原本战战兢兢的鬼神妖兽,也各自雄踞一方,做自己的土皇帝。   长安是帝都,是大汉枢纽所在,不同其他地方,这里的神鬼妖兽如果不愿臣服,那将会面临恐怖的机关兽和巨魂兵,这不是它们可以抗衡的。   猫尾木妖是妖类的一种,她已经拥有了神智,可以正常与人交流,甚至在少府也有官位,她行礼或说:“禀报陛下,猫尾草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种好。”   在猫尾木妖的身后,还有一位身高两丈三,全身布满龟裂纹,上身赤(和谐)裸的壮汉,他皮肤呈褐色,膀大腰圆头部却较小,真应了那句面容清秀、虎背熊腰。   这不是人,是神,蓝田县供奉的山神。   神分为两种,一种是山川河流孕育出的生灵,还有一种是被封神。   这种又分为民间封神、官方封神。   民间封神的话就简单了,比如战国时期的水利工程专家李冰,主持修建了都江堰,死后被当地群众祭祀供奉成为神。   至于官方封神,这就多了,什么这神那神,反正为了笼络某某的后人,封某某做个神,反正一没官职,二没俸禄,稳赚不赔的买卖。这种神也能凭借遗泽庇佑一方,但没有肉身和灵智,更类似于信仰。   蓝田山神也回禀说:“禀报陛下,已经按照公孙将军所说,创造出十里方圆的山林带,并且将建章营骑全都随机投放完毕。”   刘彻听后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山神的身边,还飘着与卫青外貌一般无二的鬼,她撑着一把伞,抵挡着炙热的阳光。   说她是鬼,那是因为她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灵体。和神不同,鬼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官方,都属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刘彻背后的这只鬼,情况就比较特殊。   “小彘,这卫青比那韩嫣俊俏的多,男人还是得找这样的,要阳刚,太阴柔的靠不住。”   自从刘彻被封为太子,小彘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人敢说了,即便是太皇太后也是称呼他为陛下。但这鬼魂却丝毫没有自觉,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一样。   刘彻听到后,只是面色懊恼,并没有计较她的大不敬,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这鬼魂身份的人。   白帝之女!   也就是被刘彻的太爷爷,赤帝之子所斩杀的那条白蛇。   由于爹是白帝,又死于非命,白帝女死后化为鬼魂,后来刘邦都死了,她还继续留在人世。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个牛逼的爹,就算是个鬼,皇室也得给三分颜面。   刘彻为了让建章营骑的人,记住卫青的长相,特意请白帝女幻化成卫青的模样。   只是现在看来是请鬼容易,送鬼难。 第四章:信我,我得罪人了   早晨,卫青三人背着行礼骑马出城,前往上林苑的建章宫。   刚到宫门口就被人拦下,守门的人说建章营的人在蓝田县训练,让他们下马乘坐建章营的马车去蓝田县就行。至于马匹,会让人送回去各自的府里。   马车没有配备马夫,建章营的人说这马是宝马良驹通灵性的,还认识路。   于是三人又乘坐着马车,又慢悠悠的往蓝田县跑。   “我怀疑这里有诈!”夏侯晔最了解军队的情况,总感觉这里面透露出诡异。   卫青面无表情,心想没诈才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昨天他从平阳公主嘴里得知,如今建章营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多数都是老卒的孤儿,又或是勋贵子弟。   因为身份的不同,也分割成两大阵营,遗孤阵营人数比较多,勋贵阵营底子硬、装备好,双方经常爆发冲突,基本上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曹英和夏侯晔理所应当是被分到了勋贵里面。   至于卫青的情况就很尴尬了,军队上都讲究抱团,以他骑奴的身份,想要融入勋贵阵营是很难的,绝对会遭到排斥。而遗孤营也不会接纳他,因此会面临一个十分尴尬的局面。   “下马威估计要吃的,我听说刚进军营,都是老兵欺负新兵,这是规矩。”   说起来曹英就牙疼,身为将门的他们多多少少当然听说过军中的规矩:“别说老兵了,军营的小都统也绝不会给咱们好脸色看。”   卫青却摇头,他面色凝重的说:“下马威是得有,不过是咱们给建章营骑一个下马威。”   “说什么疯话?”   “你疯了?”   “你认为我像疯的样子吗?”卫青敢拿自己的命根子打赌,想要在少府按部就班的升迁,曹英可以、夏侯晔可以,至于自己?那是痴人说梦!   如果不能短时间内脱颖而出,长门宫外的三十六位小黄门,有自己一把交椅。   “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绝对要把我往死里整。”   夏侯晔不理解:“理由呢?”   “信我,我得罪人了!”   曹英突然想下车找条狗来日:“信信信!我特么能不信嘛。老晔,说实话我劝你到时候跟我们先分开,否则肯定受牵连。”   夏侯晔脸色刷的涨红,愤怒的指责曹英说:“这是什么狗屁话?我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要临时缩卵,就不配姓夏侯!也好,我特么也看不惯什么下马威,卫青你既然说先发制人,有没有想到具体打算?”   卫青说:“哼,少府不同于其他地方,建章骑营现在也不是正规军队,所以需要军队中的军法,并不适用于建章营。所以咱们就算再胡闹,只要陛下那边听之任之,也不用担心犯了那条军法,被斩首示众!”   曹英接话:“道理是这个道理,尤其是我和老晔都是勋贵之后,就算犯了军法,也要秉承到陛下面前,听陛下处置。”   建章营还不是后世的建章营骑,更不是羽林卫,没有那么高的地位,自然也没有十七律、五十四斩。   勋贵子如果犯了错,基本都会被遣送回去,从此彻底断了仕途。   不要以为这是多轻的处罚,被遣返回去的子弟,在家族中基本再也难抬头,只能混吃等死。   曹英没这个后顾之忧,他是要继承平阳侯的,反倒是夏侯晔要被遣返回去,日子不会太好过。   “所以我的打算很简单,不能吃亏!谁让咱们吃亏,就干他ma的。”绝对不能吃亏,这是卫青给自己的要求,也是刘汉给卫青定下的底线。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固然值得钦佩,问题是卫青没这个选择,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莽!   继续莽!   就算前面是南墙,也要一头撞上去,墙被撞塌了,就踩在废墟上继续前进。如果撞得头破血流,畏惧了,退缩了,想先隐忍下?长乐宫雅座一位。   听到卫青的打算,最无语的就属曹英了,他很想吐槽一句,不能吃亏?你什么时候吃过亏?   马车停下来,此时的马车置身于一片丛林里,周围四处别说是军营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儿?”   卫青示意车里的俩人出来:“马不走了。”   不走了?   不是说老马识途吗?这马不是通灵性吗?什么鬼?   “现在怎么办?”俩人跳下车,左右周围的环境,这里地面绿草如茵,树木茂盛,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抬起头甚至看不到太阳,无法分辨方向。   周围别说是建章营骑的军队了,就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卫青下意识的低头,看到地面上的草被植物,猛地抽出刀来,挑飞马匹上的绳索,还没等曹英和夏侯晔反应过来,就抓住曹英的胳膊,将他扔上了马。   同时头顶上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接着六道黑影从天而降,他们穿着建章骑营的特殊军服,胸口处贴有各自的姓名。他们手里都持有长刀、腰佩短弓,身手矫捷、目光如隼,从之前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就能看出,这些人如果外放到外面的军队中,绝对个个都是精英。   见到这六个人,卫青想都没想,当即大声喝道:“跑!”   什么鬼?   跑什么?这不正好找到问路的人嘛。   卫青来不及解释,用刀背拍在马屁股上,老马吃痛眼泪从泪腺往外流,带着背后的曹英撒腿就跑。   夏侯晔这时候也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先追到曹英要紧。   后面的六位身穿建章营骑军服的少年落地后,一脸懵逼,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卫青居然会如此果断,等人已经跑出上百米时,才对视了一眼,提刀也追了上去。 第五章:看不起谁呢!   树林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被蓝田县神看在眼中,他如同一台播报机,将树林中发生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叙述给刘彻:“陛下,卫青三人乘坐马车,落入阳度敬候之子丁牵所设下的埋伏。”   刘彻急忙问道:“然后呢!”   “然后被卫青识破,已经逃脱。”   听到卫青跑了,刘彻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说感到遗憾,心情颇为复杂。   他调整好心情,故作淡定的又问:“怎么识破的?难道是丁牵露出了什么马脚?”   “陛下,臣也不太清楚,卫青从马车下来后当机立断,挑飞马匹上的绳索,将曹英扔到马背,等丁牵出现后人已经跑远。”   蓝田县神将看到的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按照他的思维方式,卫青见到建章营骑的士卒,应该先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直接拔腿就跑。   更何况丁牵几人出现后,并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没道理第一时间就断定对方是敌非友吧?   刘彻这时候想到了卫青过去的种种,哑然失笑:“也对,如果连这么明显的陷阱也不能识破,也枉费你们为他准备的这份大礼了。”   只是,他到底是怎么识破的?   刘彻想不通,公孙敖想不通,反倒是猫尾木妖猜到了一二:“是猫尾草!”   卫青根本没时间解释,后面的人紧追不舍,杀父之仇不过如此!   三个人里面,曹英的实力最弱,无论是体能还是速度,都远远不及其他人,要不是卫青提前将他扔到马背上,早就被后面的人追上了。   曹英到底是将门出身,爬在马上双臂用力翻身,双腿夹住马肚,手拦鬃毛,稳住了身形。   无后顾之忧,夏侯晔和卫青也紧跟着提速,想要把后面的人甩掉。   然而马背上的曹英发现,这马也配叫通灵性的宝马良驹?我可去你的吧。   还没他们来时骑得马好,就是头普普通通的河套马种,怪不得建章营骑的那群家伙要让他们乘坐马车过来,全特么是套路!   跑了大概一刻钟,卫青突然意识到不对,后面的人竟然停住了脚步?   他急忙喊道:“曹英快回来!”   话音刚落,远处一根根遮掉箭头的羽箭,从茂密的树干中射出,目标直指曹英。   也幸亏是卫青这声提醒的及时,面对射来的羽箭,曹英瞬间做出反应,他身体斜躲在马的躯体边侧,又用力一推,借助这反作用力跳下马。   马儿被羽箭射中,吃痛,仰起头发出惨叫声,放开四蹄朝着前面狂奔。   卫青接应曹英时,一把抓住根羽箭,发现箭头居然被这段,上面还附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   这特么是一场演习!   卫青背着曹英退回夏侯晔身边左顾右盼,前有狼、后有虎,是左还是右?   只迟疑了一秒,卫青就做出了决定:“右!”   右边是马匹受惊时冲去的方向,有马在前面开路,就算有埋伏,也能提前预知到。   隐藏在树上的少年们也是穿的是建章营骑的军服,他们见埋伏失败,也纷纷跳下树,显然是打算穷追不舍。   “卫青,快想个办法!”   连续的狂奔,不断消耗卫青和夏侯晔的体力,就连曹英是气喘吁吁,没有马鞍的情况下,骑马可不比从地下跑轻松。   卫青咬着牙,极短的时间内,寻常人甚至来不及思考,但他已经把所得到的情报,简单的梳理了一遍:“办法有一个,只要你们信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信不信的!”   “反正没更好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   “你们直接上树,不要暴露,剩下的什么都别管,等我回来!”卫青说着趁一个卡死角的机会,将曹英直接扔向身后一棵茂密的树冠,夏侯晔来不及开口询问,一跃跳上了树干,三两步窜进树冠中,将自己隐藏起来,只剩卫青继续朝着前面马的方向狂奔。   转眼的功夫,三个人少了俩,通常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分开跑,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能把人跑没了,那还分头跑干什么。   第二是藏在某棵树的树冠上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能短短几秒的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对这种情况,方案一,停在原地开始寻找树上的曹英和夏侯晔,来一个瓮中捉鳖!方案二,一部分人去追卫青,剩下的人留在原地,继续寻找曹英和夏侯晔。   综合起来,当然是选择...这群人连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提着刀冲着卫青嗷嗷直叫的杀了过去。   躲在树上夏侯晔和曹英,看到这一幕,跳下来的冲动都有!   什么意思?   看不起谁呢!?   凭什么这树上有俩摆明给你抓的了,还疯了似的去追卫青,就算追你特么留下几个人意思意思啊?   曹英贴在夏侯晔耳边,悄声说:“这...这群人的脑子没问题吧?”   “我都做好跟下面人拼命的准备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夏侯晔趟在树干上,他们俩算看出来了,这群人就是冲着卫青来的,果然是得罪人了。   至于自己跟曹英,就像去菜市场买菜时,卖菜大娘见你消费挺多的,随手送的两根大葱,有没有都不影响。   那就等吧...   这一等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等的俩人肚子饿得咕咕叫,卫青这才背着个俘虏回来。   他的情况也不太好,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身上还沾染了血迹,血应该是动物的血,因为手里拎着两条鹿腿。   “下来吧,暂时是没人了。”卫青说着把肩膀上的俘虏扔到旁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见卫青回来了,曹英和夏侯晔这才松了口气,紧跟着从树上跳下来。   他们最关注的不是卫青,也不是卫青手里的两条鹿腿,而是被卫青扔在地上的俘虏。   因为这俘虏他们认识,而且熟的不能在熟了,也是勋贵之后。   就是前些天跟张连、主父恩联手召唤巨魂兵并进行操控对付卫青,飞将军李广的大儿子李当户!   他怎么被抓来了? 第六章:军事演习   “怎么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卫青抽出刀,将鹿腿的皮割掉,打算把里面的肉剔出来,他说:“路上遇到的,伏击我,结果没成功还被人打伤了,要不是我手疾眼快,这家伙就阵亡了。”   李当户面红耳赤,脸差点埋进泥土了,太丢人了!   十来个兄弟啊,原本还以为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能一口气干掉十几个遗孤营的崽子,结果谁知道,打起来的时候动静闹得太大,把周围人也引来了,最后闹成了一波小团战。   当时追杀卫青的遗孤营们,也没想着跟他们勋贵营的人纠缠,追杀卫青要紧。可这群家伙诚心捣乱,竟然也不去抓卫青,硬着头皮也要留下来跟他们死磕。   原本两边本就“血海深仇”,再加上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真叫一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追杀卫青的遗孤营们干脆人也不抓了,直接找来附近的帮手,跟勋贵营的人掐了起来,李当户就是在乱战中被偷袭,打晕了。   醒过来的李当户,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下黑手的人,就是卫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当户,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建章营骑不好好守在建章营,出来是执行什么任务吗?”夏侯晔有些恼怒了,这都是啥跟啥跟啥啊,完全是一头雾水,就不能先来个人把话讲清楚吗?   “我来说吧,三天前建章营收到一项指令,军事演习。这片树林也是陛下召唤蓝田县神,用了三天的时间,将周围的树木移植而成,作为演习的主战场。   我们的武器和甲胄被附着了一种特殊的力量,会根据所承受的力量,判断人是否阵亡。当判断人阵亡后,会得到蓝田县神庇护,同时也失去继续演习的资格。   演习的规则很简单,双方通过各种手段,先消灭对手七成兵力或者夺得对方的军旗为胜。”   军事演习并不是后世特有的,古代训练精英军队时,剿匪、平叛,杀人是常有的事情,像这种多阵营互练的情况,反而是小儿科,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西汉时期的演习可没有什么死亡名额说法,规则之下阵亡,只能说自己倒霉。   当然了,这种演习也只针对精英军队,普通的军队没这么玩的,单兵一对一对抗可能双方都知道悠着点儿的话还没有什么,如果是两支军队撞在一起,就是踩也得踩死一片。   至于说为什么设定为消灭对方七成兵力为胜,这也不是拍拍脑袋决定的。   当初韩嫣提议是消灭对方全部兵力,但这样夺得军旗的规则就作废了,于是从十成兵力一直减减减,最后到七成。   夏侯晔跟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这军事演习的时间也太凑巧了吧?总有一种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自己只是汝阴文候的二子,曹英这家伙也还没继承平阳侯位,还没这么大的面子吧?   “既然是他们的军事演习,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这群家伙怎么跟疯狗一样,追着咱们三不放。就因为卫青得罪人?卫青,你到底得罪了谁啊!”   李当户瞥了眼夏侯晔,用过略带鄙视的语气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谁追你们啊,我们要杀的是卫青!这次军事演习,除了打赢对手外,还有个规定,谁如果能生擒卫青立刻提升为百夫长。”   百夫长!   听到这个官职,夏侯晔和曹英眼睛都绿了。   “卫青,要不你束手就擒,让我们把你押解回去,到时候我们成了百夫长,也能罩着你了。”   百夫长啊,建章营一共才不过两千人,也就二十个不到百夫长。   在建章营里面,百夫长上面只有千夫长和都尉,属于说话很有分量的了。也难怪这群人都杀红了眼,根本不管曹英和夏侯晔,要是换做他们,他们也不会管。   “滚!如果真这么简单,我都把想把自己干掉。”卫青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八成是刘汉在背后做推手。小娘皮果然心眼比针小,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们那天就算没有百“日”,七“日”、八“日”得有了吧?   怎么一点情面都不念,下手这么狠得。   “先吃饱,等会再想应对的办法。”卫青说着把剔出来的生肉又分给李当户一半:“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吃啊。”   “不是...怎么吃?生...生吃?”曹英看着手里的鹿肉,有点反胃,他看到卫青将血淋淋的肉塞进嘴里时,差点把胆水吐出来。   真的生吃啊!   “你们还想野炊不成?”卫青也是咬牙闭眼往嘴里塞,也得亏他前世吃百家饭长大,又有过五天里滴水未进,险些饿死的经历,不然也得吐出来。   “不是...好歹弄熟了吧?生肉怎么吃!”曹英快疯了,因为不是嫡长子,家族也没有对他有太严格的要求,自幼锦衣玉食,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后来就算经常跟人打架,也只是皮肉伤多点,可从来没有吃过生肉啊。   别说曹英了,就连夏侯晔和李当户也直咽唾沫,根本下不去口。   吃生肉,这在古代也是非常少见的情况,主要是生肉里有些细菌,生吃容易吃坏身体。   但在这先秦神汉的世界里,人类的身体素质要强悍的多,尤其是曹英和夏侯晔吃药膳长大的,别说啃生肉了,就算喝砒(和谐)霜也能硬生生的挺过来。   卫青又不是变态,能吃熟食他会吃生食?   “弄熟?怎么弄?你现在敢生火,就是活生生的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肉都没烤熟,人已经被围了。要不是当时情况太紧急,我就弄点鹿血了,鹿血里面有盐,可以补充消耗的盐分。”   “那也不能吃生肉啊!我们也不是野兽!”曹英味道肉上的血腥味,就忍不住作呕,让他吃下去,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不吃回家,那里山珍海味随你吃。” 第七章:谢谢啊   十三四岁的年纪,在后世可能才刚上初中,但在这时代已经开始拎着刀子砍人,有什么道理不懂的?   “我...”   曹英也没想卫青这么直接,半点情面都没给他留,话都说到这份上,还能怎么办?   不吃?   真回家得被嫂子打断腿。   咽了两口唾沫,曹英双手有些发抖,他俩眼死死的盯着手里的生肉,最后眼一闭、心一横,拿起生肉就往嘴里塞。   浓郁的腥味疯狂刺激着他的味蕾,胃部不断的抽搐,还没吞下去,就开始不住的干呕。   曹英快要疯掉了,眼泪开始往下流,这不是委屈的,纯粹是生理反应,就跟人的鼻子被打后一样。   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温柔的倾诉说:吐出来、吐出来,只要吐出来就舒服了。   但还有一个声音,寒冷如冰没有任何的感情,他似乎在说:吐出来,就滚!   咕咚!   咕咚!   曹英在三人的注视下,硬是把肉咽了下去,然而这只是开始。   生肉咽下去,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卫青见状立刻冲到曹英面前,一手扶住后脑勺,一手托着下颚,不让他吐出来。   如同溺水的曹英,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四肢,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就连旁边的夏侯晔和李当户也看的咬紧牙关,他们能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即将会落到他们身上。   终于也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没了力气,曹英停止了挣扎,他示意卫青可以了。虽然嘴里还充斥着血腥味,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干呕,好歹不至于再吐出来。   曹英被松开后,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的喘息着空气,大脑只剩一片空白,人更是险些窒息。   “你们俩呢?”   “不用,我们自己来。”   连曹英都吃下去了,李当户和夏侯晔哪还有理由推脱,也学着曹英心一横,眼一闭,拼命的往嘴里塞。咽下去后,紧咬牙关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   在长安城嚣张跋扈这么多年,也被人欺负揍过,可加起来也没今天这么受罪。   他们可都是勋贵之后,夏侯晔和曹英不说,李当户是陇西李氏,先祖更是秦朝名将李信,曾经率军击败过燕太子丹,世代接受仆射这一官职,妥妥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三个人吃完生肉,齐齐的躺在草地上,双眼无神的看向头顶上树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被某个路过的生物给玷污了呢。   人对第一次通常是带着排斥与些许的期待,因为它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所以过程比较痛苦,无法享受其中的乐趣。又是一种挑战,充满了新奇。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渐渐熟练后,就会变得食之入髓...   个屁啊!   曹英发誓,他这辈子就算是被抓,被送回家,腿被打断,也绝对不吃一口生肉了。   第一个缓过来的是夏侯晔:“有水漱漱口吗?”   “你还想漱口?现在连喝的水都没有。”卫青懒得吐槽,虽然他也想漱漱口,现在嘴里还有血迹呢。   “别想了,公孙敖就是故意让蓝田先生选择没有溪流的地方做战场。”李当户知道的情况最多。   那天跟卫青打架,打输后回家,又被李广训斥了一顿,最后被叔叔李蔡送进了建章营。   没想到还没待几天,就受到军事演习的指令,还特意强调此次演习有个特殊目标,卫青。当时李当户还想着报一箭之仇,谁知道人仇没能报了,反而成了俘虏。   “说起来,卫青我还想问你呢,咱们刚下马车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树上有人埋伏?”夏侯晔对卫青的印象,还是只停留在是个豪气万丈的少年。   不像曹英,这些天已经领教了卫青过人的洞察力。   “是地下的草,我下马车后,就看到马儿在低头啃草,在顺着来时的车辙看过去,发现地面上被啃食的草与杂草有明显区别,当时我就起了疑心。怀疑这是对方用了特殊手法,故意将我们引诱到此地。   在看到对方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个防范戒备,就猜到这是提前做好的埋伏。建章骑营的个人实力,不比我们弱,更何况六对三,对方还可能有援兵的情况下,贸然交手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地。所以才当机立断,选择先跑再说。   后面我发现他们追着追着,突然停下了脚步,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前面有埋伏,所以才喝止你们前进。   这两拨人衣服完全一致,而且武器也不具杀伤力,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是一场军事演习。至于怎么猜出,他们是针对我,而不是咱们三人,主要是...夏侯晔与我们同行,算是临时起意,他们没道理提前得知,这才冒险与你们分开行动。”   “再跟你们分开后,我追上了马,开始打算把后面追过来的人甩掉,再与你们汇合。但在逃跑的路上,我又发现了这种草,也是有规律种植的情况!当时我就在想,肯定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为之。”   第一波埋伏的是勋贵之后,他们的情况李当户也知道,他无奈的说:“那草是猫尾木妖催生出的猫尾草,对马有非常强的诱惑力。我们昨天请来了猫尾木妖,在森林几条路上都种了这种草,一来是通过这种手段集合,另一方面就是像你们见到的那样守株待兔,可惜没想到被你跑了。”   卫青点头承认说:“所以我推测是,这种草的一头肯定有人埋伏,于是我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顺着猫尾木妖种的草,将后面追杀的人,带到了勋贵阵营的埋伏圈子。”   曹英发现一个盲点:“那他们怎么打起来了,不应该先抓你吗?”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儿,李当户就恨得牙痒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愤怒的说:“这卫青藏在马肚子下面,我们从树上往下看,根本看不到他人。还以为是一匹受惊的马跑过去,然后又看到遗孤阵营的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心想是个埋伏的好机会,于是就跳下树,跟他们干了起来。不仅放跑了卫青,还顺便当他断了后!” 第八章: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六个勋贵子提前做好埋伏,还被他们三个跑了!干什么吃的!”   刘彻怒啊,这六个人论个人实力,最弱的也能压制住夏侯晔,就算武器不行,两个打一个总没问题了吧!更不要说还有曹英这个累赘在。   就这样,愣是让人跑了!   还有那群埋伏的遗孤队,追了一路,人没追上,然而被遛狗,最后进了勋贵子的埋伏圈。两边打的头破血流就算了,又让卫青给溜了!   还顺手把李当户掠走了!   掠走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刘彻看着牙痒,要不是担心被卫青认出来,只恨不得亲自上阵跟他大战八百个回合。   旁边的公孙敖脸皮也火辣辣的,建章营的都尉暂时由他担任,换而言之自己带的这群兵,在实力远超对手的情况下,没占到一点便宜不说,反而还损兵折将。   这要是在外带兵打仗,自己都可以备好钱赎罪了。   公孙敖急忙谢罪说:“臣辜负陛下重托!”   刘彻也知道把罪过全推给公孙敖也不公平,卫青带兵打仗或许不行,可阴谋诡计不是这群只知道热血厮杀的铁憨憨能比的:“哼,将军言重了,只是别两千人加起来,最后被一个卫青拔了头筹便好!”   树林里,卫青已经开始劝降李当户。   可惜李当户这家伙也是一根筋,说什么也不答应,还什么情谊是情谊,身份是身份,绝对不能混淆。   搞的旁边曹英想给他一棍子,再来一句:你似不似傻啊。   “你们不用说了,让我背叛勋贵营想都别想,如果这样做了,和那些背主求荣之辈,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爹不是李广老将军,我非得草泥全家!李当户你脑袋进水了是吧,你说!咱俩什么关系?当初你被人打了,是我叫了张连、曹英、周健德他们,拼着头破血流,帮你找回了场子!现在你翅膀硬了是吧?”   夏侯晔肺都快气炸了,这些人里面他年纪最大,也最有担当,以前小伙伴们谁被欺负了,他都是身先士卒找回场子。   现在李当户才出来几天啊,居然翻脸不认人!还什么背主求荣?你特么卖友求荣怎么不说!   这点其实是夏侯晔想多了,他把卫青当朋友,不代表李当户也把卫青当朋友。   在李当户看来卫青始终是骑奴身份,就算有幸能进入建章营,那也是只配去遗孤营,哪有资格跟他做朋友。   “无论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背叛的,如果你们逼我的话,我直接给自己一刀,结束这次演习。”   李当户本意还想劝夏侯晔和曹英,反手背刺卫青,这样既得了官职,又洗刷之前的耻辱,但从曹英、夏侯晔对卫青的态度来看,知道是不可能。   暗中观察的的卫青是看出来了,李当户也不是死脑筋,也不是不在乎朋友情义,说白了还是嫌丢脸。   他是怎么过来的?   是被自己打晕了掠来的,说白了就是俘虏身份,这让李当户感到非常耻辱。   因为这种耻辱,更不可能再像自己低头,这并不难理解,甚至说是人之常情。   卫青伸手拦住想要动手的李当户,他说:“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坏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如这样,如果遇到勋贵营的人,无论是战是逃,都是我们的事情,你可以袖手旁观,也可以趁机回到勋贵营。如果遇到是遗孤营的人,动起手来,你添一把力,如何?”   “卫青,你这样...”   卫青不等夏侯晔说完,便打断了继续说:“我相信李广的儿子,绝不会通敌泄密,但也不会让兄弟为难。”   “行!话说好了,我只会对付遗孤营的人,绝不会对勋贵营的伙伴下手。”李当户借坡下驴,赶紧答应下来。   见李当户这次没有推脱,曹英和夏侯晔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如果还执拗不肯答应,这朋友都没法做了。   曹英把话题拉回正轨:“现在咱们怎么办?两边的人都像抓咱们,是不是想办法先离开这座树林?”   “不行!”李当户知道演习规则,他说:“这座森林是蓝田县神控制的,占地面积非常大,长宽超过十里有余。因为这里的树木都是蓝田县神强行移植并催生出来的,所以从战争开始后,树木枯死由外机内的枯萎死掉。   而树林就是战场,离开战场就相当于逃兵,属于失败。而且入夜后,还会有饿了一天的狼群被放出来,到时候三五成群的队伍,根本没办法存活。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坚持了,不如让我捡个便宜,等我做了百夫长,也能照顾你们。”   “缩圈?我...”卫青好差点爆出粗口来,怎么穿越了,还有缩圈的说法?   怎么?   再来个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不是...那...现在怎么办?”   不同于绝地求生那种游戏,在这场演习当众,是猎狗抓兔子!   遗孤营多少人?一千四百人左右,勋贵营的人数少些,也有六百人啊!   卫青这边呢?四个人,其中一个废物,一个脑后反骨,就夏侯晔一个靠谱的。   真动起手来,根本没得打啊。   就算想苟,都没办法苟,对面不仅开挂,还特么开黑!   “李当户我想请教个问题,你们进入树林里的时,是成群结队进入,还是说被分批投入进来,并不清楚同伴在什么位置?”   李当户说:“我们是分散进入树林的,但那也也是五人一伍等,随便一组都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那你还被生擒,所在的小队还被团灭?”曹英根本没给李当户留面子。   卫青再次急忙问:“你们是不是在进入树林前,就商量好了如何联系?”   李当户脸皮动了动,没有说话。   卫青迅速的做出判断:“看来是提前商量好联系的方式了。”   “我什么都没说!”   李当户宕机了,什么鬼啊,我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呀。 第九章:弱小,可怜,疯狂   卫青分析说:“最开始遭遇埋伏的时候,树上是六个人,后来追我们的遗孤营大概有十七八人,你们的人数也不少,超过了十三四人,几乎没有真正五人的情况。   你们的衣服相同,无法第一时间分辨出对方的身份,而这树林里处处杀机,每个人都是带弓的猎人,想要迅速凑到一起,如果没有特殊的联系方式,首次见面凭什么能一眼分辨出敌我。”   “....”   跟聪明人聊天,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这点曹英深有体会!   “既便如此,那又能怎么样呢?”夏侯晔、曹英这种将门世家,打架的事儿没少干,可要说拼脑力的时候,还是差点边。   对于这点,李当户也强不到哪里去,这群人里面点子最多的是张连和主父恩,他们都没有能来建章营。   卫青沉默了几秒后说:“勋贵营的人,认不认识你们俩?”   “应该认识吧...”曹英和夏侯晔不太确定,因为勋贵也分圈子的。   首先说长安城里最大的勋贵,当然是王孙外戚!   他们是皇帝的亲戚。   其次是列候、关内候的嫡长子,也就是未来继承侯爵之位的这些,比如当初的平阳侯曹寿、比如夏侯颇。   这些人自幼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是不会加入建章营骑的。   就算日后打仗,随大军出征时也有家将随性保护,很少会亲自拎刀子砍人,刀剑无眼,万一被砍死了怎么办?   再其次就是非嫡长子,但是嫡子,像夏侯晔、张连这种,不是嫡长子,没有继承权,但至少衣食无忧,如果没志气呢就混吃等死。有志气的像夏侯晔,主动想投军,混的前程。   李当户的情况特殊,首先他的出身不错,其次是军旅世家,他爷爷打了一辈子的仗,他爹打了一辈子的仗,他也注定要打仗的。   再次一等的圈子,那就是庶出了,这群人自幼要为未来做好计划打算,否则等新家主继位,运气好能留在府里做点事儿,运气不好被扫地出门也只能认了。   最最下等的勋贵,是那些关外候送来的子嗣,他们名义上是来长安学习,实际上就是来做人质的。   无论在那个年代,做人质都不是件舒服的事情,醉生梦死的有,欺男霸女的也有,参军加入建章营骑算是表忠心的也有,总之这些勋贵数量庞大,成分复杂。   由于建章营骑里面,多是三等、末等勋贵的子嗣,所以这些勋贵的子嗣认不认识曹英、夏侯晔还真不好说。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二等圈子的勋贵,尤其是年龄比较相近的那种,那肯定认识了,毕竟以前经常打架来的。   听到夏侯颇的一顿分析,卫青心中有了个大概,他将现在所有的形式,以及所掌握的情报,全都梳理了一遍。   所谓的计谋,实际上就是对情报分析,以及制定相应的对策。   卫青抬头看向天空,一阵阵热风吹动着树冠上的叶子呼啦作响,一片树叶仿佛承受不住狂风的席卷,从天空中飘落。   树叶已经枯了,这是初夏时节,距离秋冬之际还有几个月,按理说树叶没道理这么快就枯死。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片树林是由蓝田县神用了三天的时间组建成的,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层的树木会逐渐枯死,这也就是所谓的圈。   只要离开的树林,就相当于放弃了演习,属于被淘汰了。   综合以上两点,卫青迅速判断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现在树林周围的树已经枯死了。   然后又立刻想到夜晚时分,会有狼群被放出来,这群饿狼成群结队,在外围四处游荡,试图来捕猎那些落单的人,其目的也是为了将参与者驱逐到一起,加速战争的进行。   看着随着如同浪般的风摇摆不停的树枝,卫青的脑海中那无比胆大的想法,进一步升级,变得有些疯狂。   “这次建章营骑是打算把我当猎物,在他们眼里,我的结局注定要兵败被杀,唯一还有疑惑的,只有能坚持多久。”   李当户听到这里,冷不丁地飘来一句:“听说宫里还设有这样的赌局,谁开的盘口还不清楚,但下注的也多数王孙贵戚。你能坚持到现在,恐怕已经有一半的王孙贵戚们栽了,这群人可都是小心眼,会记仇的。”   “是吗?”卫青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他冷笑着问:“那还真遗憾啊,不然我也想发一笔财。我如果能活到最后,那我得罪的人就更多了,想想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卫青,这什么意思....”以曹英对卫青的理解,这家伙肯定又抽什么羊角风了,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疯了,居然会认为卫青似乎真的有把握,绝地求生?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给这群看笑话的人,送上一份大礼,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曹英、夏侯晔,你们三个先回勋贵阵营中。”   “什么意思?回勋贵阵营?”   “没错,你们回到勋贵营。现在知道你们跟我走在一起的人,只有两拨,其中还有一波被团灭。换而言之,也就只有六个勋贵知道你们的身份,这种情况下就算不幸撞上,你们只要一口咬死他们血口喷人。”   这次的演习规则的确很像绝地求生,不同的是,它只有两个阵营。   如此一来卫青要面临的压力固然比较大,但也能借此寻找到可乘之机,比如打入敌人内部!   “这...是没什么问题...”曹英脑子转的不慢,卫青说的确实可行,首先他们是勋贵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卫青这个意外因素的话,加入勋贵营也是理所应当。   其次如果能加入勋贵营,以他们的身份,多多少少有点话语权,或者说参与权。   总之应该不至于被排挤,这样就能提前打听到些需要的情报信息,比如套出联系方式,比如提前打听出集合点的位置,以及军旗的下落。   《孙子·谋攻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十章:内讧   有些弱小、可怜的小人物,在面对压迫时选择的是默默承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大到让人绝望,他们只会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从公孙敖提出演习计划开始,卫青作为乱入者进场,在所有人卫青就是这种弱小、可怜的小人物。他只需要奋力的挣扎,如同伶人戏子侏儒那样,能够逗人一笑就不错了。   如果再厉害点,能将死水一潭的局面搅乱,也就满足刘彻对他给予的期望。   只可惜,卫青的确弱小、可怜,但还没有逼数!   “等你们进入勋贵营,将勋贵营的情报想办法通知我。今晚我会想法设法,制造足够大的动静混乱,到时候一但勋贵营兵分两路,你们也要想办法留在军旗身边,帮我做内应。”   卫青大致的讲解计划的打算,至于具体的实施手段,并没有说明。   计划、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现在说再多,倘若连启动都失败了,那也是白搭。只要曹英和夏侯晔完整自己安排好的任务,就可以了。   曹英和夏侯晔没有意见,他们现在只想陪着卫青疯一把,谁没有点脾气?更不要说他们这种纨绔子弟,更是受不了委屈的主儿。   只是李当户急了,卫青的确遭到勋贵营和遗孤营的双重通缉。但这通缉里面并不包括曹英、夏侯晔,甚至说许多勋贵也认为,夏侯晔跟曹英与李当户一样,对卫青很是敌视,根本想不到他们已经狼狈为奸。   所以曹英想要加入勋贵营,没道理会被拒之门外。   “不行!你们这样....”   “闭嘴,李当户你现在是俘虏,还轮不到说话。”卫青有些不耐烦了,他对夏侯晔和曹英客气,那是因为这俩人,没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这不代表卫青的性格有多好。   “如果你们这样,干脆现在就处理了我!否则我绝对...”   李当户话都没有说完,卫青抽出他缴获的武器,刺在了李当户的胸口。   伴随着李当户全身的力气被抽干,这这代表着他在这场演习中阵亡了。   “好,我尊重你。”   这...   曹英和夏侯晔都傻了,他们看着已经连小拇指都动不了的李当户,话到了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   说什么都晚了!   傻掉的不仅是曹英和夏侯晔,还有李当户本人,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没有劝解,没有推让,更没有妥协,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没有留下任何的退路,就这样自己被淘汰了。   “卫...卫青...没必要吧...李当户他只是说说...”   曹英硬着头皮开口,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又是嫂子寄予厚望的对象,他不让俩人的关系闹得太僵。   卫青甚至没有去看李当户脸上的表情,他说:“我不知道这场演习对你们来说代表着什么,是一场游戏,还是一次打发时间的无聊活动。   我不是勋贵出生,没有你们这样的家室,我的未来要一点点的靠自己拼,自己搏!每一次机会,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我不喜欢说废话,更没兴趣哄孩子。既然你坚持自己的选择,我敬佩你,也尊重你的决定,请吧。”   李当户死死的咬紧牙关,他看向卫青的眼神里充斥着恨意,半天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好,你狠!”   看得出来,李当户“阵亡”的很不甘心,或许在他看来,卫青当时就不应该救自己。只是如果卫青不救他,又怎么能从他嘴里套出这些有用的情报?   曹英能听他的话,是因为平阳公主的嘱托,再加上俩人相处的时间最长。   夏侯晔能跟他做朋友,是因为夏侯晔这个人不看出生看能力,豪迈大气放得下架子。   至于李当户,是典型的勋贵性格,傲慢、自大,同时也能坚定自我不妥协。   所以就像李当户从没有把卫青当朋友那样,卫青从没想过把李当户当自己人,互相利用罢了。   毕竟泥腿子跟勋贵,从根本上讲,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历史上李广有过公报私仇,斩杀霸陵亭尉的行为。   李敢更厉害,在父亲李广自杀后,跑到长平侯府打伤了已经是大将军的卫青,最后被霍去病射杀。   只希望这世界的李当户,别继承后世他爹那心胸狭窄的性格,他弟弟那愚不可及的智商。   陇西李氏确实强大,可惜时代变了。   看着被蓝田县神带走的李当户,曹英一屁股做到地上,嘴里嘟囔着说:“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他李当户不懂事儿,卫青你还不懂事儿嘛,再说就算放他离开,以李当户的性格和骄傲,他也会找遗孤营的人死斗,绝对不会把你的计划说出去的。”   “曹英你糊涂!”   夏侯晔咒骂了一句说:“这算什么话,这事儿卫青做的就没错,你了解李当户,我了解李当户,可那又怎么样?万一他脑子发热,把咱俩供出去,卫青的计划全都要泡汤,到时候谁来负责?   这还只是演习,如果是战场之上,敌我双方各为其主,一时的心软就可能葬送背后几千、几万将士的命。李当户这家伙,一直是这臭屁性子,像谁都欠他一样,要是不改的话,早晚得吃大亏!”   “卫青,我和曹英如果回到勋贵营的话,你自己怎么办?”夏侯晔把话题强行转移回来,至于以后该怎么跟李当户讲,那都是以后的事儿,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怎么破解这死局。   卫青挥挥手,示意不用管我,他自信的说:“很多时候,我一个人行动,反而更加灵活些。你们在勋贵营,欣赏我为那些王孙贵戚,带来的精彩表演吧。”   说着话,卫青抬头眺望才四五点钟,天还没有暗下来。   她也在关注这场演习吧?那就更不能让她失望了。   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坐在赌桌两旁对赌的永远是赌徒,而不是手里的赌具和赌桌上的筹码! 第十一章:萧规曹随   时间渐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树林外的营帐已经搭起来,刘彻坐在营帐内,没有丝毫的困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迟迟没有传来卫青的消息,只能说无论是遗孤营还是勋贵营,都已经将注意力从卫青的身上转移到彼此的身上。   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只有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至于卫青?随着战圈不断的缩小,早已经是瓮中之鳖,区别只在于死在谁的手中罢了。   帐篷外的蓝田县神禀告说:“回禀陛下,遗孤营和勋贵营的士卒已经开始汇合。”   这对卫青来说,是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好消息是分布在树林中的游兵散勇越来越少,不用担心随时暴露。坏消息是随着双方开始集结,他的处境越加危险。   “已经开始集合了吗?”   刘彻目光如炬,隐隐有些期待。   这演习计划是韩嫣跟公孙敖提出来,又经过白帝女提议修改所成,没有人天真的认为卫青能破解这死局。   刘彻也是想看,在这必死之局中,卫青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能凭借一己之力识破提前布下的网罗,又利用埋伏好的勋贵队伍,击败追杀的遗孤队顺利脱身,这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   刘彻似乎还有一种预感,卫青的潜力远不止如此。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通知贪狼,将那些饿了一天的狼群都放出来吧。”   贪狼是一匹狼,也正是神鬼妖兽中的兽,已经开启灵智可以幻化成人,他负责掌管上林苑一切野兽调动。   “是,陛下,还有事儿要向您禀告...曹英与夏侯晔,已经通过猫尾草,找到了勋贵子们,并且成功进入勋贵营”   “什么?曹英和夏侯晔加入了勋贵营?”刘彻心神猛跳,他恍惚间看到卫青那张俊俏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似乎是在对世人说,宵小之辈,看不起谁呢!?   只是这勋贵营是干什么吃的?   就这样被敌人打入我军内部了?然而事实上,情况比刘彻脑补得还要离谱。   夏侯晔和曹英成功的打入勋贵营,按照正常展开,应该先是被勋贵营的老兵刁难一顿,再阴阳怪气的飘上几句:自幼锦衣玉食的嫡子,也能受得了军队生活?   再不济也应该被排挤、遭到冷暴力。   就连夏侯晔和曹英,也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毕竟地下党嘛,潜伏总是要牺牲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谁能想到实际情况,跟所预想的情况完全不同!   不仅是被第一时间接纳,更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得到不少人的敬重。   被人接纳比较容易理解,毕竟曹英的身份,摆在那里面呢。   就算是建章营骑,也得看身份高低,尤其是勋贵营里,除了看个人实力还要拼爹。这很现实,有个平阳公主做嫂子,就可以大晒了吗?   抱歉,在建章营骑还没有机会建功立业之前,有个长公主做嫂子,真的可以大晒。   至于为什么被敬重,说出来就有点戏剧化,曹英两人来到勋贵的军营,恰好这时候这群人在生火煮饭。   曹英当时心里就不平衡了。   凭什么呀?   凭什么他们这群人不怕暴露,居然敢生火吃熟食,自己堂堂未来平阳侯,偏偏只能吃生食。   于是就阴阳怪气儿的说,大白天的点火,也不怕暴露位置。   那些正在煮饭的小伙伴儿们惊呆了,不点火的话怎么做饭?不做饭的话吃什么。   曹英轻描淡写的飘来一句:吃生肉啊。   小伙儿们听到吃生肉后,看向曹应的眼神都变了。   这他妈是从勋贵嘴里说出来的话?莫不是在骗我?   有人提出异议:那也不能吃生肉啊!我们也不是野兽!   到这里,曹英底气就更足了,他萧规曹随的学着卫青的语气,略带鄙夷的说:不吃回家,那里山珍海味随你吃。   语气、神态学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仇恨值直接拉满。   之前那些人更不服气了,你说的轻描淡写,有种你吃一个试试呀?   结果曹英试试就试试,真的硬着头皮捞起一块生肉,塞进了嘴里,嚼了两口就吞下去了。   这动作行云流水,要不是夏侯晔亲眼见过曹英第一次吃生肉的狼狈模样,还特么以为自己身边的这位是卫青了!   兄弟,要不要这么拼啊!   让夏侯晔更想不到的是,曹英这逼装完后,效果拔群!   周围小伙伴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变了,这特么是狼人啊!可惜他们没玩狼人杀,就算知道曹英是狼人也没卵用。   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哥牛逼!   没错,就因为未来平阳侯的身份,外加表演了一手生吃鹿肉,曹英不仅成功的潜入勋贵营里,威望值甚至超过了已经来勋贵营俩星期的李当户,顺便打听清楚了勋贵营内部特殊的联系手段,最后差点就收了一票小弟。   这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剧情,把旁边的夏侯晔看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   cos下卫青这么好用吗?   下次要不自己也试试?   别说夏侯晔一脸懵逼,等冷静下来的时候,就连当事人曹英也一脸日狗的表情,我这么叼,我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当然保持沉默的还是占大多数,但这些人没什么声望,属于吃瓜群众,多数都是关外候送来的质子。   没啥话语权,老老实实听上面安排就行,这说明什么?   还是要拼爹啊!   懵逼的俩人,被邀请讨论如何对付遗孤营,于是...曹英就把卫青对双方的情况分析了一遍,小伙伴们又一次被惊呆了。   不愧是曹相国之后,这短短几句就将双方的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   曹英:....   夏侯晔:....   曹英渐渐知道了,为什么嫂子要让自己跟着卫青混!   自己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啊!   就这样讨论过后,所有人一致决定,等天亮之后找到遗孤营,凭借装备优势直接压上去。   哎呀奶不死的,这怎么奶死嘛。   劳资是将门之家,根红苗正好吗?   专业的看这种局势还看不懂? 第十二章:赌局   在一张赌桌上面,左边的赌客被誉为赌中霸王,一手惊世绝伦的赌术冠绝天下,白手起家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敛尽万贯家财。   右边的赌客有当代沈万三之称,家中积蓄不仅富可敌国,更是能买通鬼神为其卖命,就连这场赌局的荷官也已经被买通了。   而你自己被迫初涉赌坛,身无分文不说,甚至从未接触过赌局,面对两位赌客咄咄逼人的眼光,只能握着最后的筹码瑟瑟发抖。   这就是别人眼里的卫青,要赌术没有赌术,要资本没有资本,甚至连荷官都针对他,拿什么翻盘?   卫青也知道,这就是现实中的自己,证明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但这不代表自己完全没有胜利的机会。   毕竟对赌的是人,无论赌具还是筹码,只是用来对赌的工具。   所以既然赌不赢...为什么一定要赌呢?   去他妈的梭哈、其他妈的骰子、其他的麻将!   现在卫青只想把赌桌一掀,从胯下掏出他的AK47,跟两边的赌客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枪战,什么筹码、什么赌术都统统见鬼去吧!   夜晚明月弯弯,本来就幽暗少光,又因为枝繁叶茂的树木,导致树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情况下,想要看清路都需要打着火把才行,但打着火把前行,又好似黑夜中的萤火虫,是辣么的耀眼,辣么的夺目,好似行走的靶子,让人恨不得给上一箭。   树林中的卫青,已经换上了建章营骑的衣服,这是他从一位遗孤营的士卒身上扒下来的。   为了伪装,又故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无论是勋贵营还是遗孤营,所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没办法瞬间分辨出彼此的身份。所以在黑夜里面行动,即便会出现暴露的情况,也不用担心第一时间遭到攻击。   同时卫青只要不碰上曹英和夏侯晔,遇到的其他所有人都是敌人,可以任意的猎杀,也就是抢到了一个先手权。   周围的活动的迹象已经越来越少,说明无论是勋贵营,还是遗孤营,都集结的差不多了。更多放出来的散兵游勇,其实是放出来探子,用来侦察对方的行动。   现在树林的活动范围已经不足白天的一半,所以探子的数量虽然不多,但还是要躲着走。   可以说卫青避过这些放出来的探子,就能顺利的苟下去,至少能渡过这一晚。当然这也预示着天亮之后,伴随着两军的决战,自己也将彻底失去最后的机会。   这不是卫青想要的,他在等,等待一个时机。   “呜!”   “呜!”   “呜!”   这是什么声音?   躺在树上的卫青顺便站起身,他立刻想到了一种野兽,狼!   如果说黑夜当中,最恐怖的野兽是什么,答案绝对不是虎豹,而是狼,群狼!   听着彼此起伏的嚎叫声,卫青的胳膊上都是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正常说狼是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类的。   但这演习中的狼,那能是一般的狼吗?指不定就是某种变异的战狼。   来了!   李当户说过,夜晚的时候,会有饿了一天的狼群被放出来。卫青白天东躲西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就在卫青准备行动时,森林的深处竟然出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同时狼低沉的嘶吼声也冲击着他的耳膜。   遇到狼群怎么办?   当然是跑了!   卫青头也不回的跳到另一颗树干上,还没等稳住身形,急忙从树上又跳下来。   他想破口大骂,这狼不仅会上树,还特么比猴子都灵活。   前脚落在树枝上稳住身形,后脚发力蹬出,身形如同一柄梭子在树杆间来回穿梭,速度之快竟然不比地面慢多少。   狼群虽然被饿了一天,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类战斗力之强,绝非它们所能对抗的。   所以狼群的目标更多是这些散落在外的探子们!   如果说是在白天,建章营骑的士卒还不惧怕狼群,可这是黑夜,太暗了,根本没办法对抗。   被放出来的探子们,几乎超过一半人,“死”在了群狼突袭之下。   剩下的一半人,取出火石点燃了火把后,像某个方向撤退。   行走在黑暗当中的卫青,看着远处不断闪动的人类身影!   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最先想到的是去什么地方?   当然是安全的地方!   那什么地方安全?   自然是己方的营地!   勋贵营的大致位置,他已经通过曹英得知,并不是这边,所以可以判断对方应该是遗孤营的人。   隐藏在黑暗中卫青取出弩箭对准身后的狼就是一箭,正中一只狼的眼睛。受伤的狼发出痛苦的悲鸣,这也刺激了其他的狼,变得愈加疯狂。   黑夜中那往己方高举着火把的身影,回头看向狼群吓得手差点没拿稳火把。   又因为这人慌张中,根本没心思仔细观察树冠的情况,误以为这群狼是冲自己来的,急忙朝记忆中军营的方向狂奔,卫青也紧跟其后。   卫青没有敢跟太近,他很清楚建章骑营是以年轻人组成,没有经验老道的士卒,但一路上设好哨卡这种事儿,相信一定是懂得。   果然,还没见到军营的位置,卫青已经发现了至少三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探子。   卫青不敢冒险,他等狼群扑上来,赶跑那些探子,才小心翼翼的跟上去,直到看到了火光。后面的狼群停下前进的步伐,这代表已经到了遗孤营的军营边上了。   遗孤营是生火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卫青那般,拥有敢吃生肉的勇气。   狼怕火,又因为遗孤营人多势众,狼群只能不甘的在周围徘徊,似乎是在等某个倒霉蛋出现。   至此卫青掌握了两营的具体位置,散落在外面的探子,也都隐藏身形或者是回到了军营当中,现在也该到了自己掀桌子的时候了! 第十三章: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卫青确定遗孤营的位置后,找来一根胳膊粗的树枝,用火石点燃后做成火把。   举着火把,将腰间的环首刀抽出紧握在手中,直奔树林的一角。   卫青的计划很简单:天灾面前,人人平等!   此时原本埋伏在周围的狼群见到卫青后,也疯的一般涌了上来。   面对群狼的围攻,卫青不敢应战,用火把吓退群狼后夺路就跑。   群狼们选择分出一部分来,在后面紧追卫青不舍,剩下的继续留守在军营旁边,似乎在等待机会。狼是从来不缺乏耐心的动物,它们为了一口食物,甚至能等上几天几夜。   刘彻就从平阳府之行后,今晚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半睡半醒中,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声音:“怎么回事儿?”   公孙敖听到是陛下的声音,赶忙凑到帐篷前说:“陛下恕罪,公孙敖有事禀报。”   “有事儿?发生了什么!”刘彻休息前嘱咐过,如果树林中出现意外就叫醒他,现在狼群已经放出去了,难道是出什么意外吗?   “陛下是卫青...”   听到跟卫青有关,刘彻掀开帐篷,探出头双眉竖起质问说:“卫青怎么了!”   公孙敖被刘彻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低头说:“卫青他...”   “卫青点燃了树林,引发了丛林大火,现在火势无比凶猛,已经朝着遗孤营和勋贵营的方向烧过去了。”   “.....”   听到这消息别说是刘彻了,就连帐篷内的白帝女也吓了一跳,这卫青到底想干什么?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放火点燃了树林?他只有一个人啊!?”   公孙敖解释说:“陛下,由于树林的树木从外由内逐渐枯萎,所以边缘地带的树木已经干枯了,再加上今天风比较大,点燃几根枯木后,大风一刮就连着了整片树林。”   树林内部的风比较小,那是因为树木本身就是最佳的防风带,可外层却不小。   不仅不小,反而很大,夜晚热风呼呼直刮,增强了火势的蔓延。   刘彻呆了两秒,发现说的有道理,又问:“那...那就没人提前发现?把火扑灭?”   “陛下...现在树林中狼群横行无忌,两边的探子根本不敢单独行动,基本都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军营中,所以根本没人想到卫青竟然,竟然不遵守规则。”   公孙敖他心里叫苦啊,本来是好好的一场演习,谁能想到蹦出来个不按套路出牌。   听到公孙敖推脱,刘彻当时就不开心了,比不过就比不过,哪来这么多借口。   现在讲规矩,那以后跟匈奴人打的时候,是不是也提前讲好规矩只要敌人不使用核武器,我们就不使用燕双鹰?   “不遵守规矩?卫青没遵守那条规矩了?”   事实证明,敢跟领导犟嘴的,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公孙敖就算再蠢,这点也是懂得。   “陛下教训的是,的确没有规则说明,不允许放火...”   “现在火势朝哪边蔓延?遗孤营还是勋贵营?”刘彻从帐篷中走出来,眺望森林的方向,隔着树林甚至都能看到窜起的火光。   “陛下...蓝田县神说卫青放火的位置似乎是计算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乎同时烧像两个军营。”   “什么意思?计算过,卫青怎么知道俩军营位置的!”刘彻已经在发飙的边缘了。   虽然卫青机智灵敏、聪慧过人、颖悟绝伦,但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这要是草原上打仗,还没找到对方在哪,自己军队的位置就暴露出来了,能特么的打赢才怪!   “陛下,勋贵营那边是因为曹英和夏侯晔透露出的信息,至于遗孤营是探子回去的时候,被卫青尾随了。”公孙敖的头更低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可没办法,谁让建章营骑现在归他管辖,手下的人不给力,说再多也都是借口。   刘彻恨铁不成钢:“废物!都是废物!去派人去建章宫把墨隐叫来,让他把灭火机关兽带来。至于演习继续进行,我到想看看,两千建章营骑,就真拿卫青没办法!”   “这...陛下,恐怕有危险...”   “不同担心。”旁边的白帝女飘过来说:“有我在,不会死人的。至于是被烧伤...只能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这...”公孙敖摸不清这鬼魂的身份,见刘彻没反对的意思,立刻下去传达命令。   等公孙敖神离开,白帝女又说:“这卫青当真是好有趣,也难怪小彘对他如此上心,白天不方面四处行走,现在已经是黑夜,我要过去看看。”   “等...等下...”   刘彻话都没说完,白帝女已经消失了。   勋贵营已经开始轮流休息,曹英和夏侯晔也躺在树干间嘀咕嘀咕着。   突然感觉刮来的风有些燥热,虽说这长安酷热难耐,但这也忒热了些吧?   再抬头,看向远处方的天空似乎有些泛红,好奇的夏侯晔站起身,三两下窜到了树冠顶部,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他情不自禁的说出:“卧槽”!   这特么!   “曹英,大火!”   什么大火,前言不搭后语,曹英也疑惑的跳到树冠上,嘴里也发自内心的蹦出“卧槽”!   这一刻,似乎只有“卧槽”这两个字,才能准确的形容他们内心复杂的心情。   尤其是曹英,他甚至用屁股都能想出来,这场大火是谁放得!   卫青,青哥!   我特么服了你啦!   你真是我亲哥啊!   曹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召集其他人啊!”   夏侯晔急忙从树上跳下来,边往军营里跑,便大声的喊:“大火,北方起了大火!”   原本安静的军营里面,瞬间沸腾。   什么大火?   哪来的大火?   嘈杂的人群如同猴子,纷纷跳上树冠眺望,看着如同决堤的水龙般,将一切吞噬殆尽的火浪,他们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侵略如火! 第十四章:祸水东引   如果说这场火灾中,最倒霉的是谁,那肯定是卫青无疑。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不断向内蔓延的火焰,竟然如同拥有了神智,朝着卫青就少了过来!   “有人捣鬼!”   被火焰追着跑?卫青又不是撒币,他跑的方向,是特么逆风啊!   根本来不及休息的卫青,牙一咬、眼一闭,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冲着遗孤营和勋贵营中间的方向就跑,直接拉出了一条火墙,将两边隔离开,也加速了树林的燃烧。   “哼,只猜对了一半,不是有人捣鬼,因为我本来就是鬼。”   控制火势的白帝女浮现出身形,她双眼弯成月牙,绝美的脸颊露出狡黠的笑容好似唯恐天下不乱,看到已经如燎原之势的火焰,轻轻摆了摆双手:“既然要玩,当然是玩一把大的,火龙起!”   随着白帝女空灵的声音,熊熊燃烧的火焰竟然渐渐成型,耳边隐约传来怒吼之声。紧接着一条数十米的火龙从火焰中飞出,盘旋在天空,发出阵阵龙吟的同时降下阵阵火雨。   因为火龙的出现,导致原本还没来得及烧到的地方,也燃起了火焰,整个森林已经化为了无尽火海。   那些已经饿了一天的狼群,没等来饱餐一顿,等来的是熊熊烈焰!   奔逃中的卫青,甚至能味道狼肉被烤熟的味道。   此时里面的树杆还没有完全干枯,内部含有水分,这种书燃烧起来会冒出滚滚浓烟。   火灾现场中,许多人被烧死前就已经被烟活活熏死了,卫青这时候还哪敢管这么多,见追过来的火势减缓,急忙趁着这段时间撕下几片衣服,左顾右盼也没有找到个水洼,干脆脱下裤子用尿打湿了布料,然后又撕下来一片干布料垫在上面,用细布条系在口鼻前。   现在整片森林都已经化为火海,按照演习规则,只要阵亡百分之七十,就算失败。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只要苟到最后三百人,差不多就算赢了?   卫青就不信了,在天灾面前,人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来抓自己。   现在勋贵营和遗孤营无暇管他,天空中盘旋的那条火龙,却发了疯似的寻找他的身影。卫青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只能继续跑。   因为之前与勋贵营的冲突,以及被狼群和火焰连续摧残之后,原本一千四百人的遗孤营,现在拥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上下。   勋贵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六百人只剩下四百人,好在这些人的装备精良,再加上体质要强横的多,所以双方的总体战斗力还是半斤八两。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卫青往哪里跑?   这个问题在卫青的脑海里只持续了一秒就有了答案,遗孤营!   现在勋贵营有己方打入的内应,并且人数方面比较少,如果两者留其一的话,毋庸置疑肯定是先废掉遗孤营!   想到这里,卫青带着后面的火龙冲向了遗孤营。   两营到底是建章营骑培养出的士兵,即便骤然遭遇这种天灾,依旧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就集合完毕。   而这时候,火龙也已经出现在了遗孤营的上空,它舞动着庞大的身躯,纷乱的火雨如同一颗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向地面的树林。   仿佛想要将卫青连同地面上的一切的,烧成灰烬。   死吧!   虫子!   “妖龙孽畜,休得猖狂!”   随着地面传来一声义正言辞的呵斥,咆哮之声接连起伏的响起,遗孤营的士卒将精神连横随着血气融合在一起,一位超过十数米的战士将手中的长枪,抛射向招来天灾的火龙。   “吼吼吼!”   “吼吼吼!”   吃痛的巨龙扭曲着身体,伤口处洒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团团火焰,这种火焰落到地面上,便迅速的扩散,将地面上可燃之物,焚烧殆尽。   森林外围的火焰,仿佛是受到的火龙的召唤,竟然腾空飞向天空的火龙,随着融入的火焰,原本三尺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遗孤营的人知道,这火龙正是火灾被灌入了天地灵气化妖所成,它的本体就是火焰,想要完全杀死这种妖龙,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是扑灭地面上的火灾,火灾被扑灭后,妖龙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   现在别说遗孤营的人根本没时间,也没能力扑灭森林大火,就算有这个时间,天空中的火龙也不会坐以待毙。   火焰化妖已经开启了灵智,懂得了思考,它既然懂得扩大火灾范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又怎么能不懂组织这群人灭火?   而第二种办法就是,斩灭火龙体内的灵气,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杀死火龙,甚至还能大幅度削减火势。   现在遗孤营的人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只火龙也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人控制,总之就盘旋在遗孤营上方不走,似乎是铁了心要跟遗孤营拼个你死我活!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硬着头破跟火龙鏖战,虽然知道此时的勋贵营,只怕已经在暗中观察,等待机会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没错,随着火龙跟遗孤营召唤出的巨魂兵战到一起,勋贵营营便迅速的集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现在的遗孤营和火龙已经打的难解难分,谁如果退一步,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可以说到了最关键时刻,四百勋贵子分成两拨,一拨为精锐大概三百人左右,已经埋伏到遗孤营身后不远处,等待随时寻找机会,给予它致命一击。   剩下的一百弱旅人守护这象征着勋贵营的军旗,年岁比较小的曹英和夏侯晔也被分配到这里面了。   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卫青,也在死咬着牙坚持,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脸已经被熏的黢黑,就算凑到别人面前,也不见得能被认出来,就可以说是完美的伪装。   “既然你们给机会,我又如何能不抓住?”   卫青嘴角升出一抹残酷的笑容,要怪就怪你们太小看我了,甚至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假想敌。 第十五章:调虎离山   卫青记得曹英告诉过自己,勋贵营除了通过长相、姓名来分辨对方是否为自己人外,还会通过一种手势。   他在将火龙引到遗孤营的位置后,趁着双方混战之际,将身形隐藏在黑暗中,在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等着勋贵营的人赶过来。   现在形势一片混乱,勋贵营这些人哪还记得什么卫青,在他们的心里,现在只要背刺成功遗孤营,胜利就唾手可得。   以至于这群人甚至没有留意到,在一株尚未燃烧的树冠中,藏着的一个瘦弱身影,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下面的人经过。   勋贵营的人选择好位置潜伏,并观察天空中的战局,他们的情况也不好受,火焰已经席卷整个森林,浓郁的黑烟熏得人头晕目眩,甚至有一部分人被熏晕,被迫立场。   他们就算被活活烧“死”,也绝不能暴露位置,否则被遗孤营和火龙发现,很可能也会被强制牵扯进去,造成三方乱战的情况。   于是卫青就给他们又添了一把火。   看着已经渐渐取得优势的遗孤营,卫青抽出腰间的环首刀,掂了掂估算双方的距离,在所有人都关注战局的时候,猛然掷向天空的火龙。   对于身形数十米长的火龙,这投掷的环首刀,跟一根牙签差不多,就算被(和谐)插中也无关痛痒。   但当它顺着投掷来来的环首刀看过去,看到卫青那张熟悉而又可恶的脸厚,愤怒让它失去理智。   体内的白帝女留下的灵气告诉它,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杀掉这个卫青!   随着一声怒吼,火龙再次召唤出流星火雨洒向卫青所在的位置,而恰巧不巧的是,他所在的位置附近正埋伏着勋贵营的三百子弟兵!   我草尼玛!   这绝对三百勋贵子们内心的写照,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投掷的环首刀?   隐藏?   根本没得隐藏,别说是火龙,就连鏖战的遗孤营也发现了这边情况有异。   树林中除了自己外,还有谁?   当然是勋贵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一切的源头,是卫青一手策划的。   连勋贵营投掷环首刀的人,是勋贵营里某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可惜没时间找出究竟是谁干的了。   知道自己暴露,勋贵营只能硬着头皮,也召唤出巨魂兵,趁着遗孤营跟火龙鏖战之际,一刀捅向遗孤营巨魂兵的背后...   原本就鏖战已久的遗孤营,他们的巨魂兵本身就比较虚弱,又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原本十几米高的身形,在眨眼之间降到了不足十米。   大量的遗孤营士兵因为巨魂兵受伤而遭到反噬,直接被淘汰出局,如果不是有蓝田县神的保护,这些士兵甚至会直接阵亡。   达到目的后,卫青也没时间欣赏自己的战果,遗孤营撑不了多久,相信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临死之前肯定要挣扎,比如反扑一下给勋贵营造成些麻烦,这已经足够卫青实施计划的了。   勋贵营是兵分两路,守护军旗的一百人的位置并不会太远,卫青顺着这三百勋贵子来的路线,直线跑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周围的火焰越来越小,周围大量的树木被清楚干净,就是为了防止火势蔓延上来。   他急忙伸手打出手势,同时用假装虚弱的声音喊道说:“前线告急,快去支援!”   等了几秒钟,没有人回应,卫青又喊了三遍,还是没人回应。   确定那些人不在这里后,卫青又继续往前跑,每跑一段路程就试探一次。   终于有回应了,这里火焰彻底被扑灭,没有火光的情况下黝黑一片,只能靠一褛月光分辨出卫青打出的手势,的确是勋贵营的手势。   “你是谁?”   卫青模仿李当户的声音,仿佛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虚弱的声音,沙哑的喊出说:“陇西李当户!”   听到来人自称李当户,曹英和夏侯晔立刻反应过来,这人特娘的肯定是卫青,他们急忙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昏到”的卫青,用力的晃动着他的身体问:“当户!当户!你没被淘汰?前线怎么了?前线到底怎么了!”   天太暗了,再加上卫青脸已经黢黑一片,跟唱京剧抹得花脸差不多,最后还不等别人看清,就被曹英一把抱住,周围的人根本想不到,来的这人居然不是李当户,而是他们寻找依旧的卫青。   “刚才当户到底说的是什么?”   “好像...好像是说,前线告急...”有人开口重复卫青的话,此时远处勋贵营和遗孤营的巨魂兵也酣战到一起,战局十分胶着。   再联想到刚才卫青所说的话,几乎所有人心理都咯噔一下,之前说要等遗孤营跟火龙拼的你死我活时,给予最后一击,现在怎么打起来了?   难道真是前线告急?   “怎么办?”   留守的人急忙将目光投向他们里面,最有威望的窦杰,窦杰是窦婴的嫡子。   如今丞相卫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丞相的职业早晚要让出来,而最后希望上位的就是刘彻的两个舅舅田蚡和窦婴。   田蚡才刚刚发迹,而现在真正掌权的是窦太后,而窦婴又是窦太后的侄子,七国之乱时还被任命为大将军,显然窦婴实力要更强一些。   窦杰作为未来丞相的嫡子,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在勋贵营也占有一席之地。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窦杰也有些懵逼,他的个人能力是比较差的,否则也不至于被分配留下守护军旗。   事实上,现在留下来守护军旗的勋贵子,基本都是被挑拣剩下的。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去支援!”   窦杰只考虑了几秒就做好决定,带着剩下的人赶赴前线!   现在双方已经进入白热化级的战斗,任何一点力量都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不要说这一百勋贵子的战斗力,也不算弱。   “去支援!”   “支援!”   听到窦杰的抉择,剩下的勋贵子都站起身,握紧腰间的佩刀,视死如归的气势悠然而起。   作者留言:   .......................   关于悬赏这事儿啊,其实我还真想说说的。   首先我不打算悬赏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认为悬赏这事儿吧...有点写定制文的感觉。   如果我上架,你们花钱看,无外乎几个猫币,看不得不爽喷我两句,我也当耳旁风过去了,要恰饭的嘛。   但如果是悬赏,某个读者打赏几百块,然后我蹭蹭蹭赶稿,剧情有点水,又或者不是这位打赏读者想看的,就有点感觉...不太好,到没别的意思。   顺便多谈两句,提到悬赏,肯定有人说“女装还债”。   我只发表下个人对女装还债的看法:如果我悬赏了,还因为某些原因还不过来,我宁可一天一章的还,还到下本书!也不会“女装还债”!   毕竟读者来看我的书,感兴趣的是书,又不是我这个人!   别人花的是真金白银,悬赏的是字,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死肥宅,浓妆艳抹穿个短裙,在那骚姿弄首。   除非是搞个投票,所有打赏的人一致通过答应女装,否则但凡有一人不同意,哪怕他只投了一个刀片,强行女装还债都属于信誉欺诈!   以上只是我个人观点,也只适用于我自己,如果不小心地图炮到别人,我在这里郑重的道歉。 第十六章:夺旗   留下来守护军旗的人都也不蠢,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实力不济,才被强行留下守护军旗。   可要知道,这些都是年轻人,年纪大的也不过超二十岁,最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有点带兵纵横三千里的梦想?   之前说用不上他们,留下来守护军旗到还说得过去,现在前方遭到重创,正是需要他们站出来的时候,又哪能坐视不理!   躺在曹英怀里的卫青见计划成功了一半,悄悄地示意曹英把耳朵贴过来,把计划简短快速的说了一遍。   曹英听后急忙站起来,反对说:“不行,这太冒险了!从这里到战场,已经是一片火海,李当户只是冲过来都烧成这个样子,我们过去的话,万一葬身火海到是小事儿,军旗被毁的话,前方的人会不战而败,他们的一切努力都会被咱们白白葬送掉!”   “那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吧?”   有人不服气了,他们当然不怕死,反正死了也就是被淘汰,至少比现在干瞪眼强,好歹也能跟人说咱努力了。   回到军营里,也不至于被人说风凉话,什么去也轻松,会来也轻松,躺赢喝汤的战绩,也陪拿出来做谈资?   另一方面,也又不得不承认曹英说的有道理,他们也能召唤巨魂兵开路,但前面一片火海太恐怖了,真出现什么意外,把军旗毁掉了,岂不是成了罪人?   曹英见众人看过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于是建议说:“要我说不如这样,咱们继续兵分两路,留下一部分看守军旗,剩下的人由窦杰带领去支援。”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留下多少人?   窦杰认为自己是时候拍板做决定了:“现在除了咱们站的这地方外,周围都是火海一片,不可能有遗孤营的人埋伏。留下十个人,防止火势冲上来把军旗点着就行了,现在谁跟我去支援!”   这一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从腰间抽出刀,指向天空:“我等愿往!”   看着众人脸上狂热的表情,窦杰也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甚至想仰天长啸,刀山火海在前,万众不敢行,我辈怡然独往,大丈夫当如是也!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窦杰不得不忍痛强行将几个年岁比较小的人留下来,曹英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夏侯晔也自愿留下来,又看到昏死的李当户。   说到底演习虽然不会死人,受伤是免不了的,夏侯晔又第一次参军,无论是因为恐惧退缩,还是说关心李当户的伤势如何,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同意了夏侯晔的请求,将他也留下来。   就这样意气风发的窦杰带着八十九位勋贵子结成阵型,激发浑身气血融合到一起,成锋矢阵形冲进了火海当中。   等窦杰等人走远,卫青才示意曹英将他抱到军旗旁边,再闭眼,先适应黑暗的环境。   现在三人对八人,显然卫青这边依旧是绝对的劣势。   等!   勋贵营快赢了!   卫青给曹英吃了颗定心丸,他跑过来的时候,主战场的勋贵营已经占据优势,如果这都能被翻盘,那这群勋贵们真可以自杀谢罪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卫青的体力在不断的恢复,曹英和夏侯晔也在养精蓄锐。   而剩下八位却坐立不安满脸懊恼,甚至嘴里还骂骂咧咧,似乎是埋怨窦杰按照年龄留人,这不公平,自己不就是晚出生了几天嘛。   还说什么防止火焰扑上来,现在周围十数米都被清空,怎么可能又烧上来?原本就劳累一整天的他们,在焦急与浮躁中,体力越来越差。   另一边的主战场,随着遗孤营巨魂兵的倒下,勋贵营在巨魂兵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通往遗孤营的阵营的道路。   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带着对胜利的渴望,嗷嗷直叫的冲向了最后的战场,去迎接属于自己的荣耀!   天空的上方,传出蓝田县神宣布勋贵营胜利的消息,八个勋贵子都兴奋的看着主战场的方向,兴奋跳了起来。   这时代的集体荣誉感无比强烈,无论最后这场决战,他们有没有参与都已经无所谓了,勋贵营胜利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勋贵营终于以少胜多,一举压倒了遗孤营,从此之后在建章营骑中,也该轮到他们勋贵营做话事人了!   也就是在这时,早就潜伏在八个勋贵子身后的卫青三人突然发难!   卫青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或者说已经过一天的奔波,又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这八个人的体力、反应大不如巅峰。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曹英,更不要说李当户了。   又或者他们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随着身后的火把同时熄灭,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卫青、曹英、夏侯晔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放到了六人!   剩下的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遭到三人联手围攻。   如果他们都在巅峰,二打三的情况下,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敌精我乏,再加上周围突如其来的黑暗,一时间没适应过来,只交手了不到三五个回合就被拿下。   距离蓝田县神宣布勋贵营胜利,才仅仅过去了三分钟,再次传来勋贵营军旗被夺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别说是勋贵营的士卒,就连垂头丧气的遗孤营也呆若木鸡,我是谁?我在那?我在干什么?   这次参加演习的,不就只有两支队伍吗?   难道还有遗孤营的人,埋伏在勋贵营身边,一直在寻找机会发动致命一击?   也说不过去啊,伴随着一方的落败,演习应该直接结束了的...   不对,还有一个人!   卫青!   “他只有一个人啊...”   “卫青难道不应该早就被烧死了吗?”   “不还留有一百人守护军旗吗?”   类似的疑问彼此起伏,他们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就连带兵准备支援前线的窦杰,还是一脸懵逼,到现在都没能想到,他们救的李当户,实际上是卫青,而曹英和夏侯晔正是卫青的内应! 第十七章:大胜而归   树林外,听到卫青勇夺勋贵营军旗的消息,刘彻的内心五味杂谈,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涌上心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愤怒。   旁边的猫尾木妖反应快,不等刘彻开口便躬身行礼,清朗的嗓音恭贺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卫青年仅十三岁,面临绝境死局之中,力挽狂澜扭转战局,一举夺得最终胜利。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此美玉良才,只要稍加培养雕琢,定然又是一位国之栋梁。”   旁边的公孙敖也紧跟着吹捧说说:“臣也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次战局中卫青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以少胜多、反败为胜,几次抉择不可谓不精彩。其年龄虽幼,却也已经展现出名将风采。”   这时候先别管对卫青什么态度,反正先吹上天再说,不是我军不努力,奈何共(和谐)军有高达。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这也是没办法的呀。   陛下您看,卫青这么牛逼,那我手下的建章营骑被阴了一手,也情有可原是吧?   楚汉争霸之际,总不能因为龙且被韩信吊起来打,就说龙且战斗力不行吧?   像角都被初代火影完虐,不也能吹一辈子嘛?   所以先别管卫青实力到底如何,先吹起来再说,万一真的有名将之能,可以说自己慧眼识珠。日后泯然众人,也能说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总之一句话,这锅不能背!   在这俩人吹嘘卫青时,白帝女也突然降临漂浮在刘彻面前,她似乎玩的很尽兴,脸上挂着笑容,伸出双臂打了个哈欠后说:“真没想到,原本是想捉弄捉弄小卫青,没想到居然反被他利用了。小彘,你把他送给我吧。”   刘彻脸一黑,什么叫送给你。   “胡闹,要不是你,那卫青也不见得能这么容易得手!”刘彻立刻选择转移话题,白帝女和其他臣子不同,毕竟你不能要求生前是神,死后是鬼的灵魂,还能拥有身为人的觉悟。   “切,不愿给就不给嘛,墨隐已经带着机关兽过来了,蓝田县神也已经开辟出通道,会将火海里面的人陆续送出来。无聊,我回去了。”白帝女说着,她的身体越加虚无,最后消失了。   这时远处也传来如同地震般的震动,高达十米有余的机关兽,在一位身穿布衣草鞋的中年男子指挥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火海的方向走过去。   举目眺望,有零星的火光从遍布火海的树林中分离出来,这些是举着火把的建章营骑。   他们低头丧气,没有人发出丁点的声音,凑近的话,甚至能听到厚重的呼吸。   失败并不可怕,无论是勋贵营还是遗孤营,都做好失败的打算,他们还小,还有足够的成长空间,未来虽然已经不再遥远,却还有一段距离。   可惜他们不是败给了彼此,而是一个不到十四岁,还未正式加入建章营骑的骑奴!一个低贱到极点的私生子!   败了,而且是惨败。   甚至他们连卫青怎么夺取胜利果实的手段都不清楚!   建章营骑自幼以细柳营为目标,骨子里流淌着一种骄傲,现在这份骄傲被卫青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如果说心情最复杂的,肯定是李当户,他被送出来战场后就站在树林外不曾离开,那时他有一种预感,似乎卫青真的能扭转乾坤。   李当户甚至认为自己是疯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仅仅靠三个人如何能车翻两千建章营骑!   现在...现实告诉他,三人足矣!   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一张张被熏的脸颊中,出现三张熟悉的面容。   卫青摆手示意李当户:“李当户,愣着干什么,走啊。”   啊?   李当户见卫青后正打算扭过头,他不想让卫青挖苦自己,却没想到卫青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喊他一起走?   卫青见他没反应,又问说:“等人?”   “没...没有。”   “那回去呗。”   卫青的语气很轻松,像是跟老朋友聊天,至于树林中的不愉快,仿佛从来没发生过。   李当户或许也认为自己在这傻站着,挺蠢的,点点头转身往营地的方向走。   看着李当户的背影,曹英心理有些酸楚,这份荣誉本来也应该有他一份的,只可惜太执拗了。不仅没能并肩作战,反而成为卫青一展风采的踏脚石。   卫青看破了曹英的心思:“别想太多,李当户坚定自己的立场,不也是一种值得称赞的荣誉吗?”   和曹英、夏侯晔不同,这来人从最开始就站在卫青这边,加入勋贵营也是卧底,所以不存在什么背叛。   李当户不同,他是勋贵营的一份子,身上贴着勋贵营的标签,如果加入卫青的阵营,这属于叛变,这是一种赤(和谐)裸裸背叛!   在卫青看来,李当户做的没错,当忠义摆在他面前,需要选择时,他选择了第三种方式自我牺牲。虽说行为方面有些蠢,蠢到让人看不下去,好歹忠义两全。在这一点上,他比自己的儿子,就强出了太多。   又不是活在梦里,不能对别人要求太多,李当户没有假意加入,关键时刻捅刀子,卫青就别无怨言了。   当然对于李当户看不起骑奴、私生子的贵族脾气,理解归理解,倘若他要敢借题发挥,卫青绝对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被点破了心中想法,曹英有些恼羞成怒,“行行行,是我想太多了成吧。可话又说回来,这次咱们风头是出尽了,人也都得罪了个遍。听说那些那咱们对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输了,这些人不会找咱们麻烦吧?”   “都输了?不见得吧?”卫青伸手指了指远处被卫兵层层保护的营帐:“不是还有庄家赢了吗?”   能组织王孙贵戚对赌的人,自然不能是一般人,比如陛下,比如刘汉。   卫青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轻松,他忍不住手指交叉,举臂手心向天朗声说道:“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初次考试,我的这份答卷,可曾令君满意! 第十八章:呵,女人;呵,男人!   营帐的数量有限,按照伤患者有限优先的制度,卫青三人很不幸没能分到营帐,今晚又得露宿野外了。   卫青是习惯了,他从平阳到长安,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入夏时节,野外的夜晚最多的就是蚊虫,挥之不去,战斗力还极强,隔着衣服都能叮出个包来。   曹英和夏侯晔睡不着,干脆去外面转转,留下卫青一个人独自躺在草坪,抬头看着夜空。   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小,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散去了。   假寐的卫青缓缓睁开眼睛,他听到有走过来的脚步声。   “借助勋贵营铲除了遗孤营,又趁机夺取勋贵营的军旗,成为最后赢家的人,没想到居然躲在角落里,怎么?是得罪人太多了,怕仇家找上门来?”   刘汉不知为何,见到卫青时心里就有股怨气升腾,说话总是夹棒带刺的。   卫青猜到是刘汉,他仰头看着刘汉的脸笑道:“仇家?要论仇家的话,最大仇家不已经找上门来了吗?”   “哼,得意忘形!”刘汉并没有追究卫青的大不敬之罪,毕竟更不敬的事儿都做了...   卫青翻身做起来,看着刘汉好奇的问:“我听说有人开了赌局,赌我能坚持多久?你赚了多少?”   提到赌局,刘汉忍不住要得意一下了,赌局当然是她开的了。其他人有谁会把卫青当回事儿?   文帝、景帝留下不少钱,但那是国库,不能随便拿的,皇帝的小金库是内帑。平时赏赐妃子,又或者孝敬太后,太皇太后花的钱,都是这里面出。   都说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刘汉这边也舒服不到哪里去,哭穷倒不至于,富裕也是算不上。   “我又没赚多少,赌局是皇兄开的,他才是赢家。”刘汉死不承认,她才不想让卫青知道,自己靠他大捞特捞。   “啧”卫青摇摇头说:“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儿,告诉我一声呗,我也想赚点钱。”   “赚钱?赚钱干什么?”   卫青看得出刘汉虽然嘴里不饶人,但心情似乎特别好,忍不住调戏说:“赚钱养媳妇呗,别人把钱往你手里塞都攥不住,我以后还能指望你吗。”   “.....”   刘汉突然很想一脚踹死这不要脸的家伙,谁是你媳妇!   “今天很多人因为你输了钱,更输了面子,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同样你今天的表现也很优异,皇兄打算要奖赏你,让我来问问你想要什么?钱?”   “奖赏嘛。”卫青想了想,其实他最希望是把卫子夫接回来,但这不可能了。   皇帝可以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也可以让她们离开,但你不能主动要,这就跟官职差不多。   淮阴侯当初想要做齐王,于是在刘邦跟项羽死磕的时候,派人过去说想做个假齐王,这也就是所谓的强要。   刘邦当时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但后来呢?   更何况自己展现的价值越高,刘彻就越不可能放卫子夫离开,有外戚这层关系,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在外人看来卫青就是刘彻的人。   至于钱...卫青有的是办法挣。   “钱我不缺,听说谁杀掉我的人,封谁百夫长?既然我没死,不如把这百夫长的位置,赏给我?”   刘汉摇头说:“皇兄本就打算封你为百夫长,这个不算。”   卫青突然反问了句:“那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远逐匈奴八百里。”   卫青也摇头说:“我本就答应过你马踏龙城,这个不算。”   刘汉:....   “那我想要...”刘汉说到这里,突然有些茫然,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要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她想要平定四夷,万国来朝,她想要匈奴族灭,一雪前耻。她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只是这些似乎更像是任务,是需要去完成的。   至于自己想要的...   “我喜欢诗词歌赋...”   “我是个粗人,只知道打打杀杀,诗词文章不擅长。”   卫青很为难,他语文水平不低,但这得跟谁比,跟后世的理科大学生比,还能嘚瑟两下,跑到西汉跟这群古人们斗诗词文章,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嘛。   “你回来时候念的那篇文章就很不错”   “那是前人所做。”卫青立刻撇清了关系,他古诗词背的不少,洛神赋这种文章也能背个大概,但他不愿剽窃古人作品。   “有没有前人所做,我没听过的?”刘汉并不在意作品是不是卫青所作,甚至很欣赏卫青对自己的定位。   汉朝侯爵是要军功换的,像司马相如这种人就是生错了朝代,要是扔到宋明指不定是高官厚禄,但在西汉只能做个可有可无的郎官。   前人所在,卫青抬头看着夜空,他突然想到一首诗,似乎很适合现在的意境:“战国时期魏国国君蹭对酒当歌,念过一首诗倒也挺适合: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哼,我还以为会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等小家子气的诗句。却没想到居然是豪气万丈帝王诗。”   刘汉话说的没毛病,可语气中的那挖苦的意味,怎么都掩盖不住!   “那我再换一首?”   卫青心想难道刘汉对这种诗词不感冒?不对啊,当初俩人认识的时候,也是因为将军百战穿金甲,不破龙城誓不还啊。   刘汉突然兴致全无挥挥手说:“算了,还有什么要求嘛,没有我就回去见皇兄去了。”   “那请陛下准许,希望这百人能由我来挑选,训练也能按照我的方法来训练。”卫青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女人的脸怎么说变就变,比六月的天气变得还快。   呵,女人!   刘汉见卫青听到自己想走,也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立刻把条件抛出来,简直呆子!笨蛋!大猪蹄!   “以后建章营骑里面,你的百人队独立出来自成一军,装备也自己去想办法吧。”   独立出来?   卫青怎么也没想到,刘彻居然这么大方,不敢相信的说:“真的?刘汉,替我谢谢陛下!就说陛下知遇大恩,卫青永世不忘!”   谢!谢!谢!   就知道谢陛下!   一句都不提我?   呵,男人! 第十九章:组建班底   刘汉走的是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卫青则愣在原地是一脸懵逼,两眼茫然。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没能跟刘汉在大自然母亲的怀抱中,来一场精彩而刺激的盘肠大战,多少有些遗憾。   但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后,还是很满足的,卫青选择继续假寐。   东方鱼肚渐白之际,刘彻已经班师回宫,据说走的时候心情很不爽,还特意把公孙敖叫过来狠狠训斥了一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下心中怨气。   公孙敖被骂的狗血喷头,心里抱天屈。   卫青被提拔为百夫长,这很正常,毕竟表现有目共睹嘛,问题是不受自己管辖是什么意思?   分化自己的权利?   一个军营里出现两个声音,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在此之前建章营骑可是一言堂啊!   再听说,以后从建章营骑里分离出来?   得,这已经不是上下属关系,该成平起平坐了?   可惜木有办法,如果是朝政还能上述请奏,又或者盼望丞相那边不同意打回去,至于少府...陛下说的算。   刘彻离开后,建章营骑也整装拔寨,返回建章宫。   古代的军营不像后世,后世别说特种部队,就算是普通正规编制的军队也是进退有序、整齐划一,浑然是成一整体。   在西汉能做到军队出战时人不解甲、马不卸鞍,前有斥候、左右掩护、队队呼应,互相照管并不多。   建章营骑是以细柳营做标榜,但跟偶像还是有些差距。   卫青会的东西很多,关于训练军队...   只有军训时,被训的那点经验,说到底还是大学生,又特么不是特种兵的兵王。   卫青坚信,不会治军还不会学嘛!   别问,学就是了!   这次回营的路上,三人算是享受到了万人瞩目的待遇,那一双双夹杂恨意的眼神,简直就想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目光,卫青坦然自若,只有庸人不遭嫉妒,想要我命的人多着去了,你们算老几,滚后面排队去!   刚回到军营,还没有来得及休息,陛下的封赏就过来,当然也不是什么圣旨,首先汉代皇帝的命令不叫圣旨,而是遵循秦朝的制度,命为制,令为诏。   封赏的又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还当面通知了公孙敖,所以也就派了个小黄门过来宣赏。   宣赏时建章营骑二千余人,无论受伤与否,全都要到场。   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军营最不缺的就是空旷的场地,成队列排开后,说不上拥挤。   阵型以出身分成两队,可谓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说是宣赏,其实被赏也只有卫青,至于勋贵营将功抵过,而遗孤营没有被责难已经谢天谢地了。   卫青梦寐以求的当上了百夫长,他是凭本事挣来的,下面的士卒心里有怨气,但没多少敢逼逼。   军队里就这点好,只要你拳头够硬,你说话就有理!   小黄门不愿意在建章营骑久呆,宣赏完就匆匆离开,到后面卫青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西汉,几乎绝大多数的太监,最不愿去的地方就是军营。   也就是建章营骑属于少府,如果是给细柳营这种军队传达诏令,通常是派黄门侍郎(士人)前往,而不是派小黄门这种太监。   “恭喜卫百夫长,年纪轻轻便得此殊荣,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按照陛下的旨意,现在你可以在建章营骑中,挑选一百位士卒招致麾下。”公孙敖也不管事假意奉承还是由衷恭喜,至少没有当众落了卫青的面子。   卫青记得,历史上的公孙敖跟卫青的关系不错,后面还馆陶公主派人捉了正在建章当差的卫青,意图杀害,公孙敖听到消息后率人赶去救下卫青。   不管怎么说,既然公孙敖没有表现出恶意,卫青自然也以礼相待:“公孙将军过誉了,卫青想咨询下,我挑选的这百人,如果不愿意加入麾下,又该如何?”   公孙敖听后笑着说:“卫百夫长,这就要看你本事了。如果连手下人都制衡不了,又如何担得起坐下的位置?”   卫青很想吐槽,你也配说着这话?你制衡一个我试试?   保证让你试试就逝世!   “公孙将军所言甚是,的确该是如此,曹英、夏侯晔。”站在人群面前的卫青,伸手示意俩人出来。   曹英和夏侯晔早就有心理准备,在所有人看来,他们俩就是卫青的帮凶,三个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蹦也是一起蹦。   俩人从人群挤出来,走到卫青面前,他们早就知道卫青被提拔的消息。   曹英更是笑得俩眼都快眯起来了:“卫青,这什长队的什长,总得有我们吧?”   百夫长,以一百人为单位作战的低阶军官,下设什长队和伍长队。   什长,以十人为单位作战的队长,可下设伍长队。   说白就是小队长。   “那是当然!”   一个好汉三个帮,更何况西汉可是讲究关系的社会,别人帮你出生入死,最后两个什长都没捞着,这种领导谁愿意跟你混啊!   卫青说完又看向人群中的李当户:“李当户,要不要来?也是什长。”   李当户:....   这时候李当户的内心是崩溃的,首先说他当然不愿意去了!   去了干什么?给卫青打下手?丢人啊!   再说一个什长而已,以李当户的家世人脉,成年后想要混个一官半职不是随随便便?何必要在卫青手下受气。   然而问题来了,这是想拒绝就能拒绝的吗?   先不说卫青最后假扮李当户,骗取勋贵营的信任,也不谈曹英和夏侯晔这俩内奸是他李当户的死党朋友。光是他泄露给卫青诸多情报,就已经能给他打上叛徒的标签了。   从演习结束到现在,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就好像在说,就是这个人暗中通敌,才导致勋贵营一败涂地。   然而,关我屁事! 第二十章:群嘲   李当户想抓狂,又没办法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   当初他就怀疑卫青再给自己下套,但是没证据   现在卫青又抛来橄榄枝,围观的吃瓜群众心里指不定再想,看、看、看,就知道他李当户跟卫青不清不楚,现在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   如果李当户拒绝,周围的人又会说,呵呵,双簧唱得不错呀,下次再有这种演习,你李当户是不是继续里应外合?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只能硬着头皮拒绝呗看,总不能真给一个私生子打下手吧?   李当户这样想,不会这样说,否则就是打曹英和夏侯晔的脸,只能婉言谢绝说:“承蒙卫百夫长看得起,只是李当户才疏学浅,当不起这重任,还望百夫长另请高明。”   组织上已经决定了,就由你来做这个什长!   卫青猜到李当户会拒绝,他想要招李当户倒不是有其他想法,纯粹是李当户个人能力的确担得起这个职位。   李当户再不济,那也是将门虎子啊!   从小就受父辈熏陶,耳读目染之下,怎么也比寻常人强几个档次。其次李当户的父辈在军中威望又极高,有他在的话,很多事情办起来比较方便。   所以这想法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义,是纯粹的从利益的角度出发。   见李当户拒绝,卫青急忙出言安抚劝说道:“你要是才疏学浅,那我招曹英为什长,岂不是唯亲是用?”   卫青这话意思很简单,你自称才疏学浅,难道比曹英还废物?   曹英:....   怎么又扯到我了?   什么唯亲是用?   如果不算卫青这个带头大哥,自己怎么也能拿个MVP吧?   夏侯晔这家伙才是划水的,要举例子也应该拿他举例啊!   卫青当然不肯拿夏侯晔做比,李当户还真比不了夏侯晔...   所以只能委屈委屈曹英,曹英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抱卫青大腿的废物。   曹英很想说:我有多少努力,你们造吗!   现在他才切身处地的了解老祖宗心理的苦,明明身经百战、屡立战功,一生攻下二国、一百二十二县,论战功为诸将第一,在后世人眼里,还是靠抱大腿。   卫青这话把李当户噎的说不出话,旁边心里不顺的曹英,见李当户脸色阴晴不定,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挤兑说:“什么叫招我是唯亲是用,李当户本来就不见得比我强。”   李当户:“...”   听到这话,李当户被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声窜了出来,什么叫不见得比你强!以前打架时,你那次不是挑软柿子捏,难啃的骨头都扔给我们!   几天不见,你曹英张脾气了?   被卫青和曹英这俩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李当户头脑发热、气血上涌,当场答应下来:“承蒙百夫长看得起,这什长我当定了!”   说完李当户也从人群中走到卫青旁边,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曹英一眼。   曹英要是打的过李当户,肯定当场就发飙。   三个老熟人都拉过来后,卫青环视了一圈后,继续开口说:“现在还有九十七个位置,不知道还有谁愿意,加入我卫青麾下?”   没有反应!   卫青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下面的人冷冰冰的看着卫青,像极了在准备看卫青的笑话。   第二遍问完后,卫青点点头,他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迈着步子从人群前走过,拍手说:“我知道,在座的两千多人,年岁最大的已经接近二十,最小的也有十三四岁,跟我卫青年龄相仿。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追随一个十三四岁的百夫长,说出去怕人笑话。   我又知道,在座的个人看不起我卫青,这里或是勋贵之子,或是英烈之后。卫青出生奴仆,又是私生子,父未立寸功,母为主家僮,可谓低贱至极,若不是姐姐得陛下宠信,招为良人,根本不配加入建章营骑。   我还知道在你们眼里,卫青不仅是裙带幸进,更是奸猾狡诈之辈,最后能夺得军旗也不过偶然天幸,若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决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说的对吗?”   说到这里,论是曹英、夏侯晔,还是刚加入的李当户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们有一种预感,卫青要开群嘲了!   果然卫青没让他们失望,在众人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下,卫青脚下的步伐突然一停,转身迎向众人透过来的目光,嘴角挂起一丝狞笑,眼神中充斥着鄙夷的神色。   “所以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第一:既然年岁比我大,还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说明什么?说明你们特娘的就是群废物,也配在老子面前摆年龄架子?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第二:我卫青出生卑微不假,但看看我背后是谁!曹英,曹相国之后,平阳侯曹寿之弟,平阳侯爵继承者;夏侯晔,滕公之后,汝阴候嫡子;李当户,陇西李氏,名将李信将军之后,李广将军嫡长子!   出身?你们也配谈出身!   再者我卫青因姐姐入宫,才侥幸进入建章营骑,那又如何!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好了,老子的这百夫长本来是给你们准备的,可惜啊,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到手的鸭子飞了,也配跟老子谈幸进?   最后都给我记住了,败军之将也配谈运气?好厚的脸皮!   昔日长平之战若是赵慧文王坚持廉颇筑垒固守,疲惫敌军的作战方针。不给秦军可乘之机,白起也做不到大败赵括军于长平,射杀赵括,坑赵兵四十余万。   是不是白起长平一战是运气?   秦灭之后,淮阴侯奉命伐赵,赵军若是能坚守不出,淮阴侯即便背水结阵,也无法大破赵军。   是不是淮阴侯能以弱胜强,靠的也是运气?   再过十年,你们看着曾经昔日的同袍,因为一次选择最后高官厚禄、封侯拜爵,还要不要继续拖着残肢断躯,自哀自怨的谈运气!” 第二十一章:三个月、羽林军   卫青的话可以说字字诛心,就连站在他背后的李当户也感觉脸面火辣辣的,像是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就算卫青的嘴巴再臭,有一点他说的没错,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这就是战场最残酷,也最真正的法则,以至于延续数千年后,依旧被封为经典,菜就是原罪!   即便霸王项羽一生,无数后人歌之颂之又如何?   天下还不是姓刘!   李当户自己也有些庆幸刚才脑袋一热,应了这个什长的位置。不然要也在下面,听到卫青这些话,怕不是要当众气吐血?   没有人真被气吐血,可一个个皆是义愤填膺,眼神中的嘲讽换成了愤怒,他们紧攥的拳头背面青筋毕露,弯着腰,如同随时一只只随时扑来的恶虎,要不是旁边站着公孙敖,恐怕早就要跟卫青拼个你死我活。   公孙敖也连续咽了几口唾沫,原本以为卫青会灌点心灵鸡汤,说些鼓舞士气的话,谁想到一言不合就把下面所有人都骂了个狗血喷头。   夏侯晔也瞠目结舌,心中暗暗给卫青竖起大拇指,兄弟牛逼,早就看建章营骑的这群废物不顺眼了,这喷的简直一个爽字了得!   只有曹英最了解卫青,知道这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面对众人的怒火,卫青不慌不忙的走到他们面前。   现在的卫青身体还在发育,再加上幼年营养不良,身体比较矮小,只有一米五左右。站在这群一米七往上的青年面前,有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可就是这只鸡,昂首挺胸,脊梁笔直如枪,气势如虹,使人不敢逼视。   他走在人群当中,不顾危险的冷笑说:“怎么了?心中有气,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堂堂大汉男儿,都怂成这样了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群刚被阉割的太监,连无能狂怒都做不到嘛!”   “你特娘才是太监!”   人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看到走到自己面前的卫青,提起拳头就砸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拳头落到实处,卫青手里的剑尖已经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卫青厉声喝问道:“李当户,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这...按照军法...以下犯上,斩...”   “记住,你欠我一条命!”卫青将剑收回鞘里,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见卫青没有下死手,李当户长吐了一口气,真怕卫青拿这家伙开刀立威!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别说对方是遗孤子,就算是勋贵,以卫青的性情也真敢砍了!   一圈走过来,曹英和夏侯晔齐齐卫青狠狠捏了一把汗,生怕发生暴乱,就算侥幸毫发无伤,也会彻底把自己推到建章营骑的对立面。   幸运的是没有人再擅自出手,首次出手可以是一时冲动,二次贸然出手,就是知错犯错,除非二千人拼着法不责众一起上,否则就是逼着卫青杀他。   公孙敖心中暗自叹气,不亏是陛下看中的人,小小年起就有如此胆气,姐姐又以入宫,可以预见一颗将星已经冉冉升起,就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卫青走回原来的位置后,这才放缓了语气说:“你们也都听到了,我以及麾下百人,只受陛下指挥调遣,但衣食装备也要有我来想办法。   我没有练兵的经验,更是没有做过将帅的经验,跟着我很可能走上歧途,从此一蹶不振。同样的这也是一个机遇,现在到我麾下就是我的股肱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你们说理,不会强迫半分,只希望十年之后面对自己的处境时,不要再把是非功过推到运气身上!   三个月的时间,想清楚的来找我,当然我也不是来者不拒,不管何等身份也得有本事垫底,我羽林军,只有精英!   招到十人,我这个百夫长就带十人,招到五十人,就带五十人,就算一个人都没招到,有我四人也足矣!”   卫青说完才回到公孙敖面前说:“公孙将军,卫青昨日操劳过度,希望能先回去休息。”   连陛下都开绿灯了,卫青也说自己的队伍叫羽林军,脱离建章营骑,公孙敖又没抽风,当然不会为难?   公孙敖摆手示意卫青说:“卫百夫长以及手下百人,以后的行动只需要遵守陛下之命即可,若陛下没有指示,只要不违反军纪可以自主行动,再无需再向我请示。”   “卫青年纪尚幼,各方面都尚有不足,希望公孙将军能多多提点。”恭维话人人爱听,卫青也乐意投桃报李,反正又不花钱。   果然公孙敖见卫青年少得志,但在自己面前非但没有半分傲气,反而把架子摆的很低,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卫青的肩膀鼓励说:“这是当然,无论是否是建章营骑,只要到了少府,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卫青再拜谢,然后才招呼曹英三人一同离开。   曹英追上卫青,有些担心的问:“卫青,万一真没人来,咱总不至于真的只有四个人吧?”   也不怪曹英担心,连同夏侯晔和李当户在内,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卫青刚才的话太狠了,那仇恨拉的...也幸亏不是打团,否则输出再高都抢不走仇恨,妥妥当T的好苗子。   卫青都懒得跟他们解释,毕竟西汉没有心理学的概念,总不能说自己懂什么控制人心的妖法吧?虽然这样说,曹英肯定会信...   “你傻呀,陛下给了我足够的权限,如果建章营骑的人不愿意加入,大不了再从少府其他地方招嘛。再说你们朋友不是挺多的吗?他们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他们安排个什长。”   卫青最大的胆气在哪儿?   当然是刘汉啊!   刘汉帮他争取了足够的权限,这个百夫长不是说随随便便找一百个炮灰,而是用来让他来组建自己班底的,西汉太讲究人情和抱团了。   “你能安排?”曹英三人听到这消息,耳朵都竖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信我,我是好人!   不要看建章营骑里什么遗孤子、关外候送来的质子什么都有,就认为建章营骑很容易进。要真那么容易的话,李当户也不至于靠李蔡运作,曹英也不至于大费周折了。   要知道勋贵跟勋贵是不一样的,像关外候送来的质子,在建章营里犯了错,杀了就杀了,顺便还能杀鸡儆猴一举两得。遗孤子的情况略有不同,情况也大同小异,但曹英、李当户这种就不一样了。   真犯错了,还不是小惩大诫,最后送回去,总不能真杀了吧?别说现在的刘彻没这么大本事,就连当初的景帝,处理勋贵时也非常小心。   如果这种事儿要是干多了,丢脸的可是皇帝!   就算不犯事儿,以后上战场,不也得稍微照顾些,所以地位越高,想要进建章营就越麻烦。   曹英的小伙伴们,基本都是列候的嫡子,想要加入建章营骑没那么简单。   所以现在卫青手里攥的,不是名额,那特么是绿卡!   不过冷静下来后就会发现,曹英等人又发现绿卡...不太好用。   现在卫青的部队,跟建章营骑已经分割开,名字都换了,羽林军!   以后能否有的晋升空间,全要看卫青发展的如何。   如果十年后卫青依旧是百夫长,那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当然像李当户如果在卫青这里干不下去,也可以回家找老爹李广,安排个职务入军不难。那样就各凭本事了,相当于少府这一遭白来了。   倘若一年后,卫子夫给刘彻生了个白胖小子,别说卫青展现出不俗的能力,就算真废物也会被人哄抢。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的卫青还只是支潜力股,绝对算不上绩优股,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感情。   想通了,曹英有些失望,嘟囔着说:“外面招人...估计也不好招...”   卫青摇摇头示意不用在这方面费心,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问:“话说窦杰这个人你们怎么看?”   “怎么了?”   “怎么提起他来了?”   “用孔子的话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要不是窦杰眼瞎出昏招,你们也没这么容易获胜。”   最后一句是李当户说的,从语气中就能听出,还是怨啊!   卫青有点无语,窦杰身份不俗,要能拉过来说不定能抱上窦婴这条大腿。有些不甘心的又问:“真一点可取之处吗?”   窦杰属于外戚,跟李当户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再加上窦杰要年长几岁,以前也没什么交集。   李当户来建章骑营也有半个月了,对勋贵营几个重量级人物,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他骂完以后想了想又说:“其实要说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也不至于。他这人方位感挺准的,从不会迷路...不过这有个屁用,既不能打,又愚不可及!”   “啊...”   卫青张开嘴巴眨了眨眼,一脸呆相。   “喂?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卫青听傻了,被李当户这话秀的头皮发麻,这不会迷路也不算本事的喽?这话谁都能说,就你们李家没资格说好吧!   冷静下来会发现,窦杰这种能力不被重视,也挺正常的。   现在匈奴与汉军的形式是你攻我守,又是主和派当朝,就算你能徒步穿越撒哈拉不迷路又有什么用?汉军基本不会兵出朔方,更不会深入匈奴的草原腹地,所以...窦杰这种纯粹属于生不逢时。   卫青轻咳了两声说:“没事儿,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能力。那啥...你们能不能帮我办件事儿,找机会在建章营骑里面散步消息,就说这次卫青能赢,全都是窦杰的疏忽大意,总之就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   曹英:....   夏侯晔:....   李当户:....   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窦杰哪里得罪你了?   “卫青,没必要落井下石吧?”   李当户是对窦杰心怀怨气不假,但痛打落水狗有违他贵族风范。更何况现在窦杰已经是苦不堪言,再火上浇油,真把窦杰得罪死了,完全得不偿失,他爹是窦婴啊。   卫青撇撇嘴,不落井下石,怎么把他忽悠过来?   “放心,我有分寸,总之你们要是给帮我办好,我给你们做烧烤!”   曹英听到“烧烤”立刻义正言辞的说:“像窦杰这种祸害,必须得到正义的制裁,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李当户:....   他真的有点后悔,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   夏侯晔是老实人,相信卫青是另有所图,所以问出了一个当下面临的问题:“现在干什么?”   “休息啊,昨天闹了个通宵,你们不困吗?”   没错,卫青...打算睡觉去,只是这睡觉也睡不安稳。   什么?建章宫没我休息的地方?帐篷都不给一顶?   什么?让我自食其力?吃饭也不管?   什么?三个月后整个羽林军还要搬出建章宫?   卫青骂娘的心都有了,如果自己再没有招到麾下,合着就等于被变向赶出少府了呗?好歹得点启动资金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刘汉这是要跟自己斗法啊!   行吧,斗法就斗法,就不信还玩不过你这小娘皮!   实际上刘彻也没把事情做绝,除了给卫青三个月的缓冲期外,还给卫青划了一片地,良田千亩!   豁!   听听!   良田千亩啊!多慷慨!多大气!   还不用给少府缴税,所有盈余财富,皆可用于军队费用的支出!   等卫青到了所谓的良田前一看,你家良田是盐碱地,来来来,种子给你,你来种!让我看看你家盐碱地一亩能产多少粮食。   顺便再说下,西汉的亩不是像后世,一亩地六百六十六平方米。西汉是六尺为步,百步为亩。简单换算下,大概一亩地差不多有六十平方米左右,后世的十一分之一。   所以千亩良田,也就是不到百亩的盐碱地!   什么概念?   换算下,大概是长三百米,宽二百米左右的一片地,合着还没一个村子大呢!更不要说还要安排其他人的住宿问题,这哪里是让卫青搞班底,这明明是让卫青白手起家。   作者留言:   ..........................   以前作者群聊天,我说我最喜欢的作者,是那种没有稳定工作,吃上顿、没下顿,少更新一天日子都过不下去的那种。   这样的作者必须每天拼命的更新,靠着稿费存活,所以更新方面绝不用担心。   没想到,当时的玩笑之语,居然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唉... 第二十三章:青哥哥骗过你吗?   另一头未央宫的偏殿里,刘彻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平阳公主:“姐姐,你说那卫青能坚持多久?”   “陛下...跟他置什么气。”平阳公主也拿刘彻没有办法,现在的刘彻也只有十五岁,权势又被太皇太后死死的攥住,大有朝廷只知道太皇太后,不知有皇帝陛下的局面。   不过好在前面有诛吕之乱,再加上太皇太后虽大权独揽,却不像吕雉那样把持朝政,窦氏外戚也不像吕氏外戚那样气焰嚣张。   像窦婴更是在景帝皇位传弟还是传子的问题上,不惜跟窦太后闹翻,属于绝对的股肱之臣。   总的来说随着刘彻年龄不断增长,窦太后那边会逐渐放权,说到底窦太后的想法很简单,死后能风风光光的去下地见丈夫文帝。   只是现在的这位未来的千古一帝,像极了个赌气的小姑娘。   “哼,朕就是看他不顺眼!总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咱汉朝的大将军呢!他不是想要自主权嘛?朕给他了呀。不是说不缺钱吗?那好,自己去弄后勤吧,朕还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就想看看他怎么做这个百夫长!”   刘彻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跟平阳公主说:“姐姐,如果这卫青要是跟你要钱,可千万不能给他!”   “姐姐不给,只是这卫青靠自己的本事,弄来了钱财又怎么说?”平阳公主总感觉赚钱这种事情,卫青肯定想到办法来解决,要说理由也说不出一二三,可能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弄来钱?”刘彻拿起案几上的竹简笑道:“他还有陶朱公的本事不成,再说士农工商,我就不信他卫青会自甘下贱去从商。”   “陛下可别忘了,这卫青出生可是奴仆出生。”   “姐姐说也是!”刘彻立刻放下竹简,正襟危坐有些担心,卫青不会真不知道好歹,起跟商人打交道吧?   平阳公主听到轻掩红唇,打趣说:“陛下就是关心则乱,就算卫青胡闹,曹英和夏侯晔还不知道拦着嘛。”   “姐姐诈朕!”刘彻脸颊微红,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平阳公主挖坑等她跳呢!   平阳公主见刘彻恼羞的模样,这才把话题转移到正轨:“以后陛下是要君临天下的,不能总把注意力,放在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身上。”   “朕知晓了,就让那卫青去闹吧,等他坚持不下去,来求朕了,再好好收拾他!”最后几个字是从刘彻的嘴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此时的卫青正双腿盘坐在盐碱地上,一手拄着脸蛋,一手的五根手指不停敲打的膝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   首先说赚钱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但他现在不是平阳府的骑奴,是少府的百夫长!   所以很多手段根本没办法用,除此之外还要考虑一点,皇帝那边怎么想。   也得亏是汉朝,这要是搁后世,军队经商?你的东风快递到了。   后世的卫青奇袭高阙,时俘虏男女1.5万余人,牲畜达千百万头,这都是一锤子的买卖,属于为帝国创收。   如果这买卖要是可以细水长流...还不受朝廷控制,那现在还好,等自己真掌兵权后,难保刘彻不会有点什么想法。   你又能打仗,又能赚钱,不受朝廷钳制,想做异姓诸侯王不成?淮阴侯怎么死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卫青陷入常考时,李当户走过来了。   “我这些年有些积蓄,可以拿出来先解燃眉之急。”   李当户这人挺有趣的,在没加入前,各种小情绪闹别扭,对卫青是一百个不满意,就差把我很傲娇写在脸上了。可加入后,即便知道卫青现在的处境,也没别的想法,大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架势。   卧槽?你谁?妖孽,现出原形!   卫青真是操了,这尼玛是李当户?   “还没到这种程度。”卫青心想你那点钱够干什么用的,只是他不知道,和曹英、夏侯晔不同,李当户是真有钱!   曹英没钱,那是因为钱都被平阳公主攥着,他只有干瞪眼的份。夏侯晔是嫡子,又不是嫡长子,再加上这些年汝阴文候里大不如前,小金库的钱也不会多。   李当户不同!   陇西李氏是老牌世家,没的说,有钱!   否则李广数次拿钱赎罪,钱是哪来的?   其次李当户是嫡长子,嫡长子的零花钱,比其他几个嫡子加起来都多,这是地位。   李当户还认为卫青心高气傲:“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当下问题?若是这一关过不去,绝对没人愿意加入你麾下。”   “我记得你们有个朋友,似乎擅长机关术?就是那天对付我时,带着巨大箱子的。”   李当户:“他叫刘华,的确擅长机关术,与墨家、公输家都打过交道,怎么了?”   卫青:“他家里是不是有很多木匠?能不能把他弄过来?”   三十六天罡的交椅中,有他一把!   “这...”   现在你这艘船都漏水了,还想让我把兄弟诓骗进来?我还做不做人了?   “其实我还真有赚钱的法子,正缺少木匠。”卫青不是缺木匠,是特么缺人,在这时代劳动力就是钱啊!   “什么法子?”   卫青说:“麻将你知道吧?跪坐在案几前打麻将,时间久了对膝盖不好,我就弄出了麻将桌椅。现在麻将风靡整个长安城,正好借此机会,推出一套特制的麻将桌,肯定能大赚!”   麻将?麻将桌?   “你想经商?”李当户的声音太高了八个声调,当时卫青让曹英和夏侯晔做内应,车翻勋贵营时,他都没这么激动。   爹是贵族,爷爷是贵族,祖祖辈辈都是贵族,到自己却做了商人,回到家绝对要吃一套爹娘混合双打。   丢不起这个人!   你特么的傻不傻啊,就不知道整个白手套?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才经商,你全家都经商。我的意思是,咱们找人帮忙做点东西,这不叫经商吧?”   “不叫。”   “那咱们把东西当礼物送给长辈们,长辈们念咱们孝心可嘉赏赐些钱,长者赐不可辞,也不算经商吧?”   “不算....”   但是...总感觉你在骗我....   胡说,你青哥哥骗过你吗? 第二十四章:墨与公输   卫青见李当户想通了,于是义正言辞的说:“这不就得了,我就让刘华找人过来打造些家具,然后把这些家具送与长辈们,怎么到你嘴里就功利起来了?当户啊,记住君子坦荡荡,小子常戚戚!”   李当户面部表情呆泄,双目散光,: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卫青站起身,拍拍李当户的肩膀,他的心情大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咱们就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必须在三个月内,把军营建立起来!”   “好好好”没反应过来的李当户下意识的应下,又想起个事儿问:“对了,烧烤是不是烤肉?”   李当户想起那天从平阳府吃的叫花鸡,能让曹英这么积极主动的,想来想去应该也就是吃的了。   “对,差不多,不过做法不同,味道要好的多。”卫青敷衍了句,烧烤除了肉以外,主要调料是辣椒和孜然。   孜然新疆就有,也就是现在的西域,丝绸之路还没有开通,这不妨碍一些商人逐利来回往返,香料容易携带价格又高,属于主要贩卖品之一,孜然如果肯花钱的话,在长安城就能买到。   至于没有辣椒怎么办?   当然是凉拌!   反正卫青又不喜欢是辣,他是咸党!   比较蛋疼的是油,烧烤通常用色拉油,菜油之类的,很少抹荤油,这世界的西汉似乎也没有用大豆榨油的说法,反正后世大豆榨油出现在隋唐。   每每想到吃食上的问题,卫青都忍不住感慨,红烧肉之路任重而道远,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不待我啊。   “唉...怎么了?”卫青还沉浸在感慨时,就看到旁边的李当户双眼发直,喉结不断的涌动,似乎是在咽唾沫。   “没事儿,不就是木匠嘛,交给我吧!”   李当户就差一句,保证完成任务!   为了几口吃的,至于嘛。   暂时解决了钱财问题,卫青决定回去睡觉,熬了一夜,是时候好好休息。   因为有了充足的自由,李当户当天就回长安找到刘华说明来意,借几个木匠而已,刘华没有理由拒绝。   就这样第二天,李当户带着一群木匠来到了建章宫外,卫青数了数,五个老把式,各自带了三个学徒。   这些木匠除了刘华家的外,李当户也把自家的带来了,遗憾的是平阳府的木匠在赶制麻将,没能要过来。   李当户跟卫青解释说,这些只是普通的木匠,至于墨家子弟破事太多不好请,公输家的架子比较大,也请不动。   这里要说明的是,墨家主张非攻,公输家主张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并且主张发动战争,不发动战争,他们发明的那些机关兽,总不能用来耕地吧?   当初楚汉之争的时候,刘邦被项羽流放,后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栈道就是公输家帮忙修的。再到后来刘邦问鼎中原,皇宫也是公输家建造的,墨家反对铺张浪费,建造宫殿的事儿,肯定没他们什么事儿。   因此公输家在朝廷的地位,远远比墨家高,架子也比较大。   墨家到没什么架子,相反很亲民,之所以说不好请,是因为墨家学子通常有两个毛病,第一个是强迫症!   这个不难理解,艺术家嘛,总是追究极致。   第二是喜欢宣传他们的思想,什么兼爱、非攻,尚贤、尚同,简直神烦!   卫青上学时主修心理学、辅修历史,对诸子百家的思想自然有最基本的认识,他对墨家思想最大的印象,就是脱离生产力的超前性。   墨家思想与后世的共产主义有点类似,当然绝不能混为一谈。   墨家思想有可取之处,比如节葬、节用、非命、但有些思想比如尚同,还有一些超前思想比如兼爱,最后还有个最有争议的“明鬼”。   明鬼是为了教人,尤其是统治者相信,实行兼爱,将得上天奖赏;反之,将受上天惩罚。   后世是没有鬼神的,至少后世的绝大多数华夏人都是无神论者,毕竟先有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后有建国之后动物不许成精。   但这个世界是存在鬼神的!   不仅存在鬼神,连妖兽也存在,所以墨家思想中的鬼神说到底靠不靠谱,卫青的心里还真打鼓。   总之卫青是不太愿意跟墨家扯上关系,在封建社会喊人人平衡,这谁受到的了。   为什么古代天天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就因为天子犯法不跟庶民同罪嘛,要真同罪了,还用得着当口号喊?   再说卫青是要做勋贵的,身为未来的勋贵,当然不愿意跟这群DNA里刻着造反基因的家伙们走太近。   除了木匠外,还带来了帐篷和粮食,看来准备打持久战了,对此卫青给点三十二个赞,组织就是需要这种有奉献精神的人啊。   “其实没有墨家子也不错,木匠听话就行。”卫青看着这些木匠带的工具,有些工具在后世是宋明时期才出现的,这样也省的自己费心费力了。   李当户笑道:“这点放心,这些木匠都是奴籍,不敢违抗主家的命令。”   家奴的命,都被主家攥在手里,别说借给别人了,都可以任意送,这就是贵族。   “这样就好。”卫青走到木匠们面前,木匠全都唯唯诺诺,低头不敢跟他对视。   卫青没打算搞什么奴隶解放运动,这种吃饱了撑的想作死的事儿,也就王莽这作死界的天王比较感兴趣。   稍微的提高下木匠的待遇,还是可以的,比如只要按时完成任务,不仅可以好好休息,饭菜多写肉食,甚至还能得到些赏钱。   不需要把姿态放得多低,只要稍微表现出定丁点的善意,木匠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桌椅板凳制作起来比较简单,如果使用铁钉的话,只要有两把力气都能做出来。   卫青为了赚钱,当然不可能弄些普普通通的桌椅喽,肯定怎么高大上怎么来。   最好让那群勋贵们看到这套家具,就跟后世女人见到华丽的衣服,男人看见皮套一样,眼睛都移不开! 第二十五章:不要对的,只要贵的   既然要高大上,所以太师椅当仁不让的得搬出来。   可惜卫青又不是木匠,别说制作了,就算把图纸画出来都是在难为他。   想来想去干脆按照太师椅的样式,画了个了威力加强版,总之只要不逾规越矩,怎么炫富怎么来,怎么霸气怎么整。   卫青又没打算送给张口“非礼勿视”,闭口“非礼勿言”的儒家博士们。他的目标很明确,将门世家,最好是粗人,比如李广这种!   卫青就不信,像李广这种带兵都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人,会因为礼数问题,来拒绝这套“诚意十足”桌椅。   相信到时候如果有人喷他越礼,李广绝对会喷出去,老子就在家打个麻将,又不是接待贵人,还特么要讲究礼数?   是不是行房时,连观音坐莲都不让用了?   再说了,卫青辛辛苦苦把麻将推出去,图的什么呀!   还不是为桌椅板凳搭桥的!   做!   必须做!   几个有威望的木匠拿着卫青的画的图纸捉摸了会,脑海中大概有个模型,然后开始大刀阔斧的干。   只能说专业毕竟是专业,绝不是卫青这种二把刀可以比的,后世在拥有现代科技的前提下,通常三人一组的情况下,制作一张太师椅的制作周期在一周左右,如果是灵芝椅用的时间更短。   而这群人,仅忙活了一下午,样板差不多就做出来了。   除了人手比较多外,关键在于这世界人的力量,以及对力量的掌控,都远远强于后世。许多只有机器才能完成的工作,在这通过人力就可以完成。   太师椅采用的是榫卯结构,由立柱、横梁、顺檩等主要构件建造而成,各个构件之间的结点以榫卯相吻合,构成富有弹性的框架,这种技术在这个时代,早就成熟了。   所以技术上根本不存在问题,需要的只是一个创意!   就拿马镫来说,后世的西汉是有马镫的,只不过是单边的,主要的作用也是为了上马方便。后来单边发展成双边,不仅可以供骑马人在上马时方便,更是骑乘时用来踏脚的马具。   这种简单的一个镜像,就能完成的跨时代的发明,直到六百年后的北魏王朝才出现。   再比如马蹄铁,只要几个铁片,就能防止马蹄长时间的奔袭,导致马蹄断裂的情况出现。就这种简单的发明,西方早在公元前就出现,而华夏是到元朝才开始渐渐普及。   所以说创意,创意懂吗!   这才是最吼得!   卫青所处的西汉当然也没有马鞍和马蹄铁,只是这玩意...就算拿出来,对战局的影像也不算太大。   原因出在这时代的马和人身上...说在直白点骑兵的战斗力提升了,装备的性能没提升,那装备对骑兵的加成就弱了很多。   当然该拿出来的,还是要拿出来的,但不是现在,好歹得等卫青真正掌权再说,否则就是白白给别人做嫁衣,尤其是的这个别人,还很有可能是匈奴。   李当户留下来当监工,打量着刚成型的太师椅,怎么看怎么别扭,坐上去到是挺舒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卫青只好安慰说,等涂好漆之后再看。   油漆的历史就很长了,春秋以前,华夏已经广植漆树,并设立管理漆园的官吏。   战国前,漆是单一的棕色(天然色)。   战国中期,漆工将漆用桐油加色料配成彩漆,降低了成本,提高了光泽度。   传统的漆颜色主要有黑、红、棕、黄、金黄和绿色等,秦代的漆工为防止漆干后出现裂纹,发明了用阴宝使之阴干的工艺。   所以这几把太师椅当然是涂...黑色了!   原因无他,汉朝水德尚黑!   至于土德尚黄,那已经是刘彻掌权以后了。再说尚赤就更远了,得到天选之子光武帝。   所以甭管好不好看,总之黑漆走起。   椅面雕龙刻凤,这时代龙跟皇家挂上了钩不假,还没有到禁止民间使用龙形图案的地步。   太师椅椅面上的龙,通常只有三种草龙、水龙、云龙,草龙有点像蛇,水龙就是口中吐出的样式,云龙是龙腾九渊。   汉初是续的秦朝的水德,所以没的说肯定是选择水龙了。   总之魔改版的太师椅,完全是按照汉初的审美堆砌而成。   跟太师椅齐名的桌子是八仙桌,八仙桌、八仙桌,顾名思义可以围坐八个神仙吃饭的桌子,所以桌面肯定要大。   这也导致它对木料的要求就比较高了,通常数百年方可成才的珍贵硬木都很难出得如此完整,没有瑕疵的大料,所以除柴木外很少有整块料做成的桌面。   好在少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好木头,于是卫青找机会顺了一块、两块、三块...出来...   相对太师椅来说,八仙桌的结构就比较简单了,一件家具仅三个部件:腿、边、牙板。桌面边长一般要求在0.9米以上。   桌面边抹都做得较宽,攒框打槽,以木板做面心板,面心板通常为两拼,桌面心后面装托带,以增大桌面的牢固度及承重度,也有用瓷板、瘿木、云石作桌面的。   关键还是在于雕花上,这种纯考验手艺的活,最是耗时间。好在这群木匠都身经百战,见识的多了,西汉案几上的花纹,那个没见过,刻!   一连数天,卫青带着十五名木匠跟几件家具耗上了,休沐都没回平阳府。   如果说卫青这边痛苦并着快乐,那曹英和夏侯晔分走了快乐,窦杰只能抱着痛苦默默地留下辛酸泪。   在某有心人的故意推波助澜下,炮火一直对外,勋贵营之所以失败,窦杰得背全锅!   身心疲惫的窦杰回家后,兄长非但没做安慰,反而还跟着狂喷了一顿,就差指着他鼻子说,就你这种废物,简直丢我魏其候府的脸。   就这样怀疑人生的窦杰,徘徊在抉择的路口,左边是报复(和谐)社会、自甘堕落,右边是卧薪尝胆、知耻后勇。   理智告诉他,当然要选右边,但遇到这种情况,谁特么还能有理智啊!   谁害得自己这么惨?   当然是卫青!   不能怂,肛特么正面! 第二十六章:孤独、委屈、还能吃   被仇恨只配的窦杰,还在休沐就气势汹汹的跑到平阳府,打算找卫青算账。   结果叫了半天门,出来的是曹英,嘴里还叼着根鸡腿,卤的那种,全长安就平阳府能吃得到。   曹英表示卫青最近不知道忙什么,人根本就没回来过,最后看窦杰风尘仆仆的,还特意邀请他要不也来个根鸡腿?   窦杰这时义愤填膺,恨不得跟卫青拼个你死我活,哪还有没心思吃东西!   怒火冲天的窦杰骑马,匆匆赶回来建章营骑,勋贵营已经人去楼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剩下遗孤营的人还在合计,要不要加入卫青的麾下。   见窦杰过来找卫青,全都是满头雾水,卫青最近都不在军营啊,找错地方了吧?   问来问去,问来问去,问到最后才从吃瓜群众嘴里问,最近这段时间,卫青在蓝田县的一片盐碱地,那边还搭起了帐篷,整天也不知道捣鼓什么。   等窦杰再跑到吃瓜群众嘴里的那块盐碱地,天都快黑了!   到这时候窦杰这满肚子的怒火,也转化成了委屈,他的确有理由委屈。   中了卫青的调虎离山,导致最后的胜利成功拱手让出,这锅背是可以背,但不至于背全锅吧,这也忒不公平了。   可惜没人听他哭诉,更没有人替他仗义执言,连家人都不理解自己!   这一切的源头,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低贱的私生子造成的!   饥肠辘辘的窦杰,像极了一匹受了伤的孤狼,他承受着屈辱和藐视,独自舔着伤口。   用小马哥的话说:我找了一整天,就是找一个机会。并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么了不起,而是为了告诉别人,我的东西我早晚要拿回来!   然后窦杰紧握着刀柄大步流星的跨过围栏,越过帐篷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载入史册的决斗,然后用胜利一雪前耻时,卫青正坐在板凳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还捏着俩蒜瓣秃噜着面条。   在卫青的旁边还群木匠,也学着卫青的模样,坐在板凳上端着碗吃面条。   “来了,吃了没?”   卫青那语气就像见到老朋友,习惯性的问了句吃没吃。   很显然窦杰没吃,不仅晚饭没吃,早饭也没吃几口,心中有气,吃不下去。   卫青眼皮都没抬,指了指旁边的锅说:“里面有面条,旁边有卤子,自己拌。”   岂可修!   一个私生子而已,居然如此侮辱我!   我窦杰堂堂魏其候嫡子,就是饿死,死在你卫青的剑下,也绝不会吃你这等低贱之人的一口东西!   “怎么,没捞过面条?”卫青好奇的瞅了眼窦杰,心想没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吧?又不是什么技术活。   旁边的老木匠从窦杰的穿着打扮,判断出这应该是勋贵子,身份决然不一般。赶忙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点头哈腰的说:“我来,我来。”   老木匠熟练的捞好面条,又浇上一层卤子,因为这时代还没有西红柿,所以卤子也是肉卤,闻着就有食欲。   窦杰看着老木匠端来的面条,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感受到来自卫青的侮辱,伸手就想把碗筷打翻,然后抽刀来跟卫青一决雌雄,只是...伸出去的手,鬼使神差的结接过了碗...   吃饱饭才有力气动手...   真香...   站着吃了两口,窦杰看别人多是坐着吃,就自己站着,于是走到一个年轻木匠前,踹了他一脚,让他起开。   小木匠屁股还没离开板凳,卫青就开口怼道:“谁特么教你的臭毛病,旁边板凳有的是,没长手还没长眼吗?自己拿去!”   窦杰嘴里的面条好悬没喷出来,我又不是要你屁股下的板凳,一个木匠贱奴而已!   卫青可以这样说,小木匠却不敢继续坐着,连忙让出位置来。看到这里,窦杰才确定自己没穿越,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汉朝。   .....   “再来一碗!”   也不知道是饿坏了,还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一大海碗下肚愣是没吃饱。   既然这群木匠愿意伺候人,卫青也懒得制止,毕竟让跪久了的人站起来,本身就要循序渐进的过程,不然一个不小心,俩腿就得整报废。   三大海碗!   就连劳累了一整天木匠俩碗都吃饱了,窦杰愣是多吃了一碗,吃完了整个人都不想动了,更别说卫青决生死。   卫青吃完用热水把碗筷洗干净,放回自己的帐篷,取出两卷竹简,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坐在太师椅上,接着微弱的亮光,读着手里的《六韬》。   这套《六韬》是刘彻因为卫青献上《三十六计》,赏给他的副本,只能看不能抄录。让卫青无语的是,这套兵法别说标点符了,就连分段都没有。也幸亏他辅修历史,否则真以为自己看的是《异天途》了。   卫青很想吐槽,这套《六韬》他读都费劲,你让那些肌肉发达、四肢简单的莽撞人看,不是在看无字天书?   所以卫青打算等自己看完后,找时间翻译成白话文,宣纸提前登上舞台是迫在眉睫。好在他离开平阳府前,就让曹英买了不少竹子,都扔到河里泡着,等过几个月再捞上来尝试造纸。   坐板凳的窦杰看坐在卫青坐的太师椅,心理突然不平衡了。   卧槽,你坐的什么?   为什么看起来辣么的拉风,辣么的霸气,我坐板凳天生就要矮你一头?   凭什么呀!   于是窦杰又让木匠搬来了张太师椅,打算休息好了再找卫青算总账。   天色渐暗,吃饱喝足的窦杰,终于休息够,俯身双眼盯着卫青说:“卫青,你可知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卫青头都没抬,双眼继续看着手里的竹简说:“这两天不太好过吧?”   “岂止是不好过,现在外面所有人都认为,勋贵营失利原因在我决策失误。遗孤营的人嘲笑我,勋贵营的人怨我!连我的家人都认为我丢了魏其候府的脸!你说,这一切究竟是拜谁所赐!”   卫青听后抬头看着窦杰,笑着反问说:“怎么?你难道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第二十七章:忽悠,接着忽悠   卫青轻描淡写的把皮球提给了窦杰。   这次窦杰的底气明显不像刚才那么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而且吃饱喝足后,舒舒服服的一趟,怨气也就没那么大了。   关键是现在窦杰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就能正常思考。   当时双方处于敌对状态,至少卫青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违反规则,真把过错都推到他身上,跟那群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我只是....”   卫青收起竹简,这两卷他看完了,还有些地方不太懂,需要以后细细的琢磨。   将竹简卷好,他看着支支吾吾的窦杰说:“其实的确是拜我所赐,是、我让曹英和夏侯晔推波助澜,让别人把责任往你身上推。显然他们也乐意这么做,这就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   “啊...”   窦杰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卫青会嘴炮自己一顿,怎么就承认了?   还有...真的是你让人把暗中下手?   “为什么啊?我哪里得罪你了?”   窦杰现在也不怒了,也不怨了,也不委屈了,他现在只剩下满脑子的莫名其妙。   明明是自己被卫青利用了,凭什么还要反过来赶尽杀绝?自己又没招他惹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猜我为什么要搞你?”   “....”   “猜不出来?人做事总要有目的性,我干这事也总得有个理由。再不济看你不顺眼,想要落井下石,这也算是个理由。”   窦杰这时候开窍了,自己再不济也是魏其候的嫡子,又是皇亲国戚,当权的太皇太后又是自己的姑奶奶,卫青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要跟自己过不去。   卫青见窦杰开始思考问:“现在你在建章营骑待不下去了吧?”   “你想说什么?”   卫青轻笑后说:“没什么,建章营骑不欢迎你,这羽林军欢迎。”   “何必又来羞辱我!”   窦杰再也坐不住了,他豁然站起来,双眼盯着卫青,似乎是想看透卫青的真实想法,可卫青要能被他看破,早就被平阳公主吃干抹净了。   “又来羞辱你?你认为我很闲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卫青说着也站起来,看着窦杰的阴晴不定的脸色:“也别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我真的没有那么闲!”   “加入你?笑话!?”   卫青挥了挥手里的竹简,笑着说:“可我从你的眼睛中读出,你心动了。”   “你...”   “我说了别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听说你方位感很强,不会迷路,可有此事。”   从窦杰的犹豫不定的语气,卫青就知道十拿九稳了。   什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什么从眼睛里读出心思,都是屁话。   靠的还不是对心理上的揣摩,先把对方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最后再说通过眼睛读出了内心的想法。为的实际上是进一步的施压,并且来印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所以把这里的眼睛换成表情也没有问题,总之不过是心理上的博弈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舔狗的眼里,女神笑的再假,也认为是对自己的肯定。   所以为什么说,舔狗不得house,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还谈什么心理博弈,不被人卖掉还反过来给人家数钱,就不错了。   听到卫青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窦杰立刻来了精神,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主动,这样就不傲娇了:“我自幼方位感极强,就算是在荒郊野外也从不迷路,这有什么用吗?”   窦杰脸上就差写着,快点夸我呀,快点夸我呀。   作为主修心理学的卫青很清楚,对于一个被周围人嫌弃,被家里人嫌弃,又连续遭到打击的人,不能要求太多。他们极力的想要表现自己,只是想获得周围人的认同。   也正因为如此,窦杰才会不顾一切后果来找卫青单挑!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证明自己嘛。   “有什么用?茫茫草原一望无际,任何参考物都没有的情况下,一个不会迷路的人,就如同一双最锐利的眼睛!想要打猎就得有一双洞察万物的眼睛,在猎物反应过来之前,就死死的锁定住它,在给予致命的一击。”   所以说了多少遍,打团,不要瞎子!   “草...草原...打猎?”   草原容易迷路,这点窦杰到是知道,漠南的草原芳草碧连天,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绿草地,就连当地人都可能迷路。   打猎靠眼力也没错,猎人和猎物,谁先锁定对方,谁就占有绝对的主动权。   把这俩联系到一起是什么思议?   你要我做你的眼睛?我只是方位感比较好,又不是眼力好...   “你不会是想打匈奴吧!”   卫青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猜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就不是反应慢,是脑瘫了。   卫青听后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不打匈奴,当什么兵!”   “可是...可是....”   卫青走到窦杰面前,轻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汉朝修养生息了这些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积蓄力量,然后北伐匈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汉朝对匈奴的战争势在必行,就算没有刘彻,还会有刘切,刘刀。   打,肯定要打!问题始终在能不能打赢上面。   如果肯定能打赢,这些将门之家的人,早就拎着刀自嗷嗷直叫的要求出兵。   将门,将门,不打仗的将门迟早要是要没落的,再说一场大败固然尸骨遍地,可一场大胜就是封侯拜爵,一世荣华。   当兵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要是为了那几斤军粮,何必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我不想说太多,如果有心加入,我为你接风洗尘。”   说完卫青招呼木匠把椅子放回去,准备找时间让曹英他们拿去换钱,然后拿换来的钱置备些日常用品,顺便找几个工匠,把房盖起来,这样整天睡帐篷也不是个事儿。   愣在的原地的窦杰,看着卫青和忙碌的木匠,内心充满了酸楚。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大哭一场。 第二十八章:长安多风雨   窦杰还是留下来了,因为卫青给了他最想要的,重视。   士为知己者死,在西汉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在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嘲笑你无能的时候。   有人能在万千人中发现你,并能发出一份邀请函时,这种落差带来的幸福感,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   虽然周围的嘲笑的声音,是卫青推波助澜的结果。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窦杰加入羽林军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短短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建章营骑,连带着长安的魏其候府的奴仆,私下也讨论少主人的情况。   有人说卫青慧眼识珠,知人善任是真伯乐。   也有人说卫青已经招不到人,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窦杰诱骗过去。   有人说卫青招人只看重身份,连窦杰都要,看来这羽林军也不过如此。   还有人说窦杰可耻,为了逃避,居然甘愿做私生子的下属,简直丢尽了勋贵的脸。   总之一时间风云变幻,整个建章营骑都沸沸扬扬的,训练完就把窦杰这事儿拿出来谈。   反倒是遗孤营那边反常的保持了沉默,他们仿佛事不关己、冷眼旁观,只是内心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   第一个主动过来投靠的人出现了,让人费解的是,这位居然就是那天对卫青发难,却被卫青用剑尖抵住脖子的遗孤子。   他姓张,家里行三,所以叫张季,也叫张三。   张三来意很明显,欠命还命!   怜悯?   他张季不稀罕。   然而卫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让他两天后再过来。   等两天后张季再来找卫青时,别说自己的出生年月,家父何时战死,就连幼年跟谁打过架,建章营骑的表现,平时的行为举止,以及个人能力全都被查了个遍,就差兜裆布多长了。   卫青将这些一一念完后,看着目瞪狗呆的张季,露出的诚挚微笑:“欢迎你,加入羽林卫!”   张季加入羽林军的消息,再次引起一波讨论热潮,各种乱七八糟的言论满天飞。   什么卫青装腔作势,堂堂一个百夫长,手里的人加起来才不到五个,自己过的跟个伍长差不多,装什么逼。   也有人说卫青对属下甄选十分严格,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不是谁都有资格加入进羽林军。   最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还开了赌局,赌卫青三个月内能不能把人招满。   这时候李当户也终于从长安回来,顺便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套桌椅李广很喜欢。   又得知是小辈找人特意打造出来,专门拿来孝敬长辈们的,更是大手一挥给李当户五十枚金饼子,说全当资助羽林军了。   五十枚金饼子已经不少了,按照现在的行情,能买四百袋小米。跟后世粮食贱到连农民都懒得种不同,这时代的粮食还是非常值钱的。   只是五十枚金饼子要是扔到军队上...别说置备军械了,就连日常开销都坚持不了多久。   当兵吃饭,尤其是这群青年吃饭不比泥腿子,想要有战斗力,总得有点油水吧,肉食不能少,一些还在长身体的,一天一枚鸡蛋也不能缺。   算起来一人在吃饭上的花费,比外面农民家的三个小伙子花的都多。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开门红了,再加上投入少,除了人力外,木料是现成,也就油漆上花了点钱,属于一本万利的生意。   至于刘华会不会突然翻脸,要把木匠要回去,这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倒不是说丢不起这个脸,纯粹为了那点钱,就坏了两家的关系不划算。   即便如此,卫青除了给木匠包了个红包外,还是让李当户下次再回长安后,取十枚金饼子给刘华送去。   有钱大家一起赚才能长久,吃独食的下场总不太好。   “估计刘华不会要,那小子不缺钱。”   刘华是河间王刘德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皇帝刘彻的亲侄子!   很多藩王为了表忠心,都有把儿子送到长安来做人质的习惯,刘华也是人质。   人质也得有高地上下之分,有的人质惶惶不可终日,总担心老爹哪天脑抽了,要造个反什么的。   这方面刘德就不错,刘德是二皇子,哥哥就是刘荣,也就是曾经的太子,后来被废掉又被景帝刘启硬生生的逼死那位。   按理说刘德刘荣之下最年长,跟刘荣又是同母,怎么也应该被牵扯夺嫡之争?   然并卵!   刘德的兴趣在书,为了整理得到的古籍,还亲自组织并参与工程。   后世的《左传》、《毛诗》都是靠刘德当初抢救下来的。   所以刘彻为了拉拢自己这二哥,让他继续扑在修书上面别起来,对刘华是一赏再赏。   卫青听李当户解释后笑道:“刘华缺不缺钱是他的事情,给不给他钱是我的事情。这钱是应该给的,他不要再拿回来就是了。”   “下次回去我捎给他。”李当户应下来后,又问说:“对了,最近建章营骑怎么了?好像都在谈论羽林军招人的事情?”   李当户回长安时,自己那才七八岁的弟弟李敢,还跑过来问兄长加入羽林军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这时代判断一个军队牛不牛逼,就看这军队打仗的机会多不多。   如果某军队十年不打一次仗,就算里面的士卒都是皇亲国戚,又或者王牌精英,那特么也是废物集中营,滚他丫的。   打仗?打什么仗?   八字还没一撇呢!   别说羽林军就招了俩人,就算是建章营骑平均年龄也不超过十六岁,真跟周边国家干起来,也轮不到这些人呀!   后来一打听,才明白原来是羽林军招人的事儿越传越厉害。   李当户当时就不明白了,这不就是爱来来、不来滚,怎么就闹得满城风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羽林军是什么特种部队,领头的卫青是什么皇帝家的小舅子呢。   要知道,后宫嫔妃等级,除了皇后外,下面按照一等、二等,三等往下排,卫子夫的那个良人...是特么的九等,跟一等的昭仪夫人差了整整九个等级! 第二十九章:长安的瓜   卫青听李当户提起羽林军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才反应过来说:“长安都知道了?没想到曹英和夏侯晔这么卖力,我当初只是让他们在建章营骑内炒作下就行了。”   “炒作?什么意思?”   显然西汉还没有炒作这个概念,李当户倒是听出来,闹到现在这种满城皆知的程度,原来是卫青在背后搅风搅雨?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各种手段,让人知道羽林军。”   卫青简单又解释了下什么叫炒作,“总之就是营造出一种,想要加入羽林军需要通过层层筛选,需要有足够的本事,又或者达到某种地位才行,总之就是给人一种羽林军是未来国之栋梁,连羽林军都进不去,也好意思自称是精兵的固有印象。”   所谓的炒作,其实为扩大人或事物的影响而通过媒体做反复的宣传。   大家都有从众心理,以及凑热闹的想法,等羽林军这个品牌炒作起来,再想找人来融资(入伙)就可以水涨船高,对加入者要求一高再高。   随着这种门槛的上升,更能进一步证明传言中羽林军乃精英之师,并非空穴来风浪得虚名。   如果这一步也成功了,炒作手段就会进一步升级,那些想要加入羽林军,但被淘汰的人,会作为自发水军继续吹羽林军。   不是我们废物,纯粹是羽林军要求太高了,就像后世高考,我高考落榜不是我成绩差,是清华分数线太高。   至于说考的分数够不够某三本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再问就不能做朋友了。   当然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与羽林军底子到底有多硬,如果只是浪得虚名,就是泡沫楼盘,早晚要垮掉。就跟后世的那些当红流量明星差不多,恰几年烂钱就泯然众人,换一批新人上台。   因此卫青宁可招不到人,也坚持不肯放松标准,否则根基不稳,整个楼盘会在一夜之间倒塌。   再说卫青还不到十四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运作,他完全等得及!   李当户听卫青解释完,还是没搞懂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大概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不明觉厉!   前有窦杰、后有张季,还有一群冤大头跃跃欲试了,李当户对加入卫青这件事儿总算彻底释怀了!   特么的,自己输得不怨啊!   最近长安城确实热闹不断,吃瓜群众算是一饱口福,前端时间羽林军的事儿还没结束,又有新的瓜吃了。   司马谈爆锤灌仲孺!   地点就是发生在李广将军府。   在现场的围观群众除了李广外,还有个其弟李蔡和韩安国。   至于说为什么邀请他们,这就扯的比较远了。   灌夫、李广、韩安国什么交情?   都七国之乱的平判者啊。   李广在这场战争中,随太尉周亚夫反击吴楚叛军,夺取叛军军旗,立了大功。正常来说这功绩都能封侯了,结果李广突然抽风,身体不受控制私自接受梁王刘武给他的将军印。   也得亏了陇西李氏的身份,否则就凭着这站错队的行为,景帝找个理由做了他都不过分。   所以李广难封不是皇帝不给他机会,纯属李广自己政治头脑负分滚粗闹得,但凡有点政治觉悟的人,凭借平乱的战功,也早就飞黄腾达了。   至于韩安国的情况比较复杂,他自幼博览群书,成为远近闻名的辩士与学问家,后来在梁王刘武手下当差。   三年前刘武去世后,韩安国就想着咱也是老江湖了,要不也做个北漂,去帝都打拼一番。李广虽然没什么政治头脑,但背景极深,再加上俩人都参加过平叛,也算是老相识,会时常跑过来串门。   作为参赛选手灌仲孺叫灌夫,灌夫原名姓张,后来因为父亲张孟曾为颍阴侯灌婴家臣,赐姓灌,于是张夫就改成了灌夫,少沾了很多便宜。   灌夫的老爹就是死在七国之乱的战场上,按照西汉的规矩,父子都上战场的情况,父死,或者子死,另一方都可以带着家人的尸体回乡,也就不用参与这场战争了。   但灌夫不肯随同父亲的灵柩回去表示,希望斩取吴王或者吴国将军的头,以替父亲报仇。   于是灌夫跟他素来有交情又愿意跟他同去的几十个人,走出军门,然后没有人敢再前进...   到最后只有两人和灌夫属下的奴隶共十多个骑兵飞奔冲入吴军中,一直到达吴军的将旗之下,杀死杀伤吴军几十人。   发现不能再继续前进了,又飞马返回汉军营地,所带去的奴隶全都战死了,俩兄弟也交代了,只有他一人回来。   灌夫身上受重创十多处,恰好有名贵的良药,所以才得不死。   创伤稍稍好转,又向将军请求说更加了解吴军营垒中路径曲折,请命让他再去一趟。   得亏将军拦着,又报告太尉周亚夫报告,周亚夫又坚决地阻止了他。这才有后面吴军被攻破,灌夫名闻天下。   所以灌夫跟李广属于英雄惜英雄,俩人又都是参加七国之乱,又都在周亚夫手下当过差,所以经常有走动。   至于司马谈...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儿子基本属于在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有诗曾曰:平生不知司马迁,读尽史书也枉然!   没错,司马谈就是司马迁的老爹!   司马氏跟李氏属于世交,从汉朝还未建立就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这俩人有一腿当然也正常了。   这天李广得了儿子李当户孝敬,一套桌椅,是辣么的霸气,辣么的威风,就想着拿出来显摆显摆,于是请了一帮好友们吃饭。   灌夫是老酒鬼,来了就要喝酒,李广顺水推手把八仙桌和太师椅搬出来了。   别管这桌椅用不用的习惯,单单是这款式,就把一群人给震慑住了!   尤其是李广往主位上一座,昂首挺胸好不威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位准备披挂上阵的大帅呢。   都是一坑爬出来的土鳖,谁也别笑谁见识短,总之这群人表面上吃吃喝喝,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套桌椅。心里盘算着,找机会套个话,给自己也整一个。 第三十章:瓜,好大的瓜!   司马谈吃饱喝足本打算旁敲侧击,就想要询问这套桌椅哪儿来的,谁设计的款式。   然后灌夫这个老酒鬼,没什么酒量不说,还特么酒品极差。   关键灌夫这人除了酒品差还有个习惯,对皇亲国戚及有势力的人,凡是地位在自己以上的,他不但不想对他们表示尊敬,反而要想办法去凌辱他们;对地位在自己之下的许多人士,越是贫贱的,就更加恭敬,跟他们平等相待。   有点像关羽。   问题在于二爷跟三爷、皇叔的关系铁的很,食则同器、寝则同床,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再者二爷不仅义薄云天,实力也没的说,建安二十四年,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使得曹操一度产生迁都以避关羽锋锐的想法。   至于灌夫...纯莽夫一个。   就因为这臭毛病到最后把自己全家老小都赔进去了,连带着把窦杰他爹窦婴也给活活坑死。   司马氏到司马谈这辈有些落寞了,好歹是出生名门世家,而灌夫官至太仆,比起底蕴来还是个暴发户。   也准备跟李广索要这套桌椅的灌夫,看到司马谈不够直爽,酒疯就来了,先是破后大骂,然后又要动手。   这时候的司马谈也是暴脾气,见灌夫想动手,直接一拳就砸了上去...接着俩人就扭打到一起。   当时把韩安国吓了一跳,生怕灌夫不小心把司马谈打出个好歹了。灌夫勇冠三军早就名震天下,而司马谈只是个学者,整天跟书为伴,也不锻炼身体,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嘛。   然而动起手来后,司马谈就像开了卍解,一套组合拳把半醉的灌夫打的找不到北,要不是后面李广看不下去,死命拦着,灌夫这太仆得被司马谈打出心里阴影来。   即便是这样,灌夫还是以有伤在身,把太仆的职位给辞了,伤到肉体到不是关键,关键是心灵遭受重创。   被一个学者给爆锤,这谁扛得住啊。   听到李当户绘声绘色讲解完全过程后,卫青幼小的心灵,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他只想说一句我草,这特么也行?   以前听说过宋朝以前的文官都不是软柿子,但这也忒恐怖了吧?得亏司马谈醉心于历史,否则怕不是都没卫青什么事儿了?   再想想就在二百年后,某个被称为班定远的开挂小王子,不也是史学家的儿子?   草草草草草!   除了成为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谈资外,这一架也算是为卫青这边打了一个免费的广告。   那些朝阳区的老太太、老大爷在痛痛快快的吃完西瓜后,忍不住开始打听去这个太师椅、八仙桌又是什么东西?   首先说太师这个词,早就在商朝就出现,到后面周武王时期,兵圣吕尚就是被任命为太公。   卫青因为担心还沿用太师椅,会不会遭到攻讦,还特地改了个名字,叫太帅椅!   虽然卫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帅成了形容男人英俊的词汇,但在西汉帅的主要作用,还是官职,不过用起来就没那么规矩卡着了。   这也使李当户听到太帅椅这个名称后,还认真的点点头:   太,为极大!   帅,为师帅!   联合起来,也就是极大师帅乘坐的椅子,既避讳,又体现其威严之意,卫青果然文采非凡!   卫青差点内憋出内伤。   总之就这样,太帅椅就逐渐传开,既然传开了当然就有不和谐的声音,比如谏大夫就出面表示这种器具不合礼制。   还没等李广反击,就有人提前喷回去了,开喷的是周建德,周健德没什么本事,但他爷爷牛逼啊,诛吕之乱的大功臣周勃的孙子,周亚夫的侄子!   周健德开喷的主要是因为是就在不久,曹英作为侄子,尽了一份孝心。   平阳侯府跟平曲候府一直有来往,周健德的儿子周尧跟曹英也是狐朋狗友。   所以就算曹英送来的不是一整套太帅椅,就算只是几块破木板,周健德也肯定不会拒绝。这要是拒绝了,岂不是坏了两家几十年的交情,总之绝对跟这套太帅椅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你一个谏大夫没事儿不好好研究治国方针,跑过来吐槽这套桌椅不合礼制?这岂不是坏了我好侄子的一片孝心?   不行,喷他!   总之跟这套桌椅质量上乘,绝没有任何关系!   紧接着南宫侯张坐也跳出来声援,张坐的妻子是南宫公主,平阳公主的妹妹,所以曹寿跟张生那是连襟,有这层关系在,曹英替过世哥哥送点礼物,不过分吧?   如今平阳府全靠平阳公主撑着,曹英又年岁尚小,这时候张坐拉一把自己连襟的弟弟,没毛病吧?这礼要是不收就是不近人情!   面对谏大夫泼过来的脏水,能独善其身干看着吗?   当然不能,干他丫的!   这一套上勾拳接下勾拳,简直行云流水,配合天衣无缝,把那位谏大夫打懵了。   自己只是说着桌椅不合礼制...   然而事情远没有就此结束,舞阳县候萧胜也加入了战场。   萧胜的加入,别说那位谏大夫没看懂,卫青看着还没来得及送过去桌椅,也表示没看懂,这都学会抢答了?   萧胜的情况比较特殊,首先萧胜不是武夫,对太师椅其实没多大兴趣,否则以曹英跟萧胜的儿子萧白的关系,能不第一时间送去吗?   之所以萧胜会出面,纯粹是因为卫青的字,当时这群家伙打麻将的时候,萧白把那卷写有麻将规则的竹简带回去献给萧胜。   当时因为双方身份有别,所以萧胜不可能拉下身份去卫青示好。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是为侄子摇旗呐喊,再加上卫青的姐姐入宫做了良人,身份不一样了,所以肛特么的!   谏大夫被怼的差点连吐三口大血,就在他决定舍身成仁之际,儒家子们也站出来声援了。   儒家是最重视礼,孔子更是极力推崇礼,《论语》卷六颜渊十二记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所以作为礼的守护者,这群儒家子们当然寸土必争,不就是一群莽夫吗?   抄家伙! 第三十一章:军营起   随着儒家站出来后,墨家当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自古儒家跟墨家就是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   墨子喷孔子,孟子喷墨子,总之就是一句话,来呀,互相伤害啊!   再者说这桌椅虽说不是墨者发明的,机关术早就成为墨家的标志,所以对科技的发展,墨家始终是支持的态度,毕竟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所以无论是立场,还是对自身学说的肯定,墨家当仁不让要跟儒家死磕到底。   这两家一参战,整个长安城都热闹非凡,就这热点也是搁到后世,微博霸榜都不用花钱买水军的。   围观群众光吃瓜,都能吃撑着。   逐渐的战火越烧越烈,曹英是卫青小叔子,卫青又是从平阳府走出去的,平阳公主自然而然也被牵扯进去。   另一边儒家也把几位大儒请出山,外加九卿里面的太常,也一并加入战场。   双方吹腔舌战,只恨科技不发达,没办法微博对喷,贴吧撕逼,nga互挂。   搞得远在蓝田县外的卫青,都有些心理发虚,他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这么大,这是要把天都捅漏了吗?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赚钱军费啊!   但冷静下来卫青又发现,这两拨人一边是老牌勋贵,现在影响力大不如前,另一波是新晋权贵正炽手可热,打算找几个软柿子捏,打压下老牌勋贵的嚣张气焰。   所以那套太帅椅只是个引子,就算没有太帅椅,有大帅奇,人巾大,这两拨人也能喷起来。   想通这点卫青就不担心了,开始清点长辈们送来的财务,主要还是玉佩较多。首先玉佩的价格比较高,其次中国古语有:君子无故,玉不离身,送晚辈玉最合适不过了。   除了李广比较实诚,知道卫青这边缺钱,送的是金饼子外,其他几家或多或少都送了块玉,萧胜那边还多送了几卷书,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总之这些物件换成钱,将一百位士卒武装到牙齿那是不够,可要说完成日常的军需,都够卫青用到十八岁了!   华夏人,有钱了干什么?   当然是买房了!   在西汉房不用买,咱自己盖!   于是在长安城内你来我往,战的不亦乐乎时,卫青也找来了少府的石匠准备开始动工。   图纸是卫青自己画的,他想建造成后世那种高楼大厦,在西汉如果敢这样做,当天就给你铲平,比皇宫还要高,这是要造反不成?   盐碱地四周竖起了围墙,为了节约土地占有面积,住宅卫青选择的上下两层制,外表和其他建筑风格区别不大。   将中央的部分留出来,作为军队集合时和平时训练用的演武场,前院是食堂,食堂旁边打算建造成教室。   总之别的先不论,至少所有人都得把字认全,所以别的都可以商量,教室必须得有!   除了食堂和教室外,还有提供娱乐的棋牌馆、阅览室,以及最关键的马厩。   马厩的占地范围不大,一来是马匹不多,多了也养不起,二来是地方太小,他到想要一片养马场,也得有地呀。   后院就比较简单了,主要是起居室。   百夫长独立一栋楼外,什长是俩人一栋,上下一人一层。伍长四人一栋,普通士卒的话,十人一栋。   军营又不是来享福的,所以一切从简,不过即便是这样,跟建章营骑那种七八个人挤在一起相比,也已经是天堂了。   要什么自行车?   除此之外,仓库、储存室必不可少,至于什么锻造台、加工台,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安排的,也都安排上了。   看着卫青的图纸,曹英几个人嘴角直抽抽,内心疯狂吐槽,你特么还真敢想!   然而卫青不仅想了,而且还做了。   玉佩被兑换成钱,买来材料后就开始动工,反正这片地是刘彻划给自己的,至于是用来种地还是盖房,都是由他说的算。   卫青小时候,家乡有人盖房他总要过去,只要帮帮忙就能混一顿饭吃。   他记得很清楚,打好地基、材料备齐,砖瓦浇完水后,一个三居室的房子,十几个熟练的瓦匠,只用两天的时间,就能垒的差不多。   少府的石匠力气更大,技术也不是后世山村的老瓦匠可以比,短短五六天的功夫,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   这天刘华来了,还带了两位公输家的人来,说是要过来帮忙。   对于不请自来的刘华,卫青隐约意识到长安的风波,似乎快要有一个结果了。   果然刘华除了带来两位墨者外,还带来一个好消息,老牌勋贵这边已经占据上风,只要再给太常那边找个台阶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跟卫青想的差不多,终究是没真闹大,这次基本上属于新晋勋贵挺了腰,老牌勋贵呲了牙,儒家子炸了毛,墨家、公输家做了宣传,吃瓜群众继续吃瓜。   唯一倒霉的就是灌夫,丢了脸不说,太仆的职位也被刘彻收回去了。   然而区区一个灌夫,无论是新老勋贵,还是儒墨两家谁会把他当回事儿?没顺手补上一刀,已经够仁慈的了。   当然这里面大赚特赚的,还是要数卫青。   卫青设计太帅椅和八仙桌,献于长辈所获赏赐,全都用于军队费用支出,自己分文未取。   看看,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这是一种国际主义精神,这是一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奉献精神!   小小年纪,一心为国,何愁天下不兴!   这是祥瑞!   就这样卫青在老牌勋贵的力捧下,就成了祥瑞。   当然西汉什么都能做祥瑞,别说是人了,就连地下冒水都是祥瑞,见到只白狼也叫祥瑞,也幸亏没到过北极,不然看到成片的北极狼,怕不是要得幸福的晕过去。   至于为什么捧卫青?   呵呵,卫青又不是撒币!   如果廷尉能出来管管这群闹事儿的家伙,早特么报警了! 第三十二章:烧烤摊   老牌勋贵为什么捧卫青?   还是为了宣传:军队是国家的根本,只有军队强大了,汉朝才足够强大,间接传递一种主战思想。   这也是为什么刘华带来的公输家的人,而不是墨家的人。因为等墨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用了。   公输家这次过来就是示好的,不管卫青是真祥瑞,还是假祥瑞,反正先把关系搞好,顺便再表明下立场:我们公输家是雷打不动主战派。   以后卫青真飞黄腾达,真要带兵出征,公输家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卫青一蹶不振,反正又不花钱,只是拍俩人过来帮帮忙而已,可以说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这也是公输家长生不衰的法门之一,至于墨家...这种思想还非要参政,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说是第二次见面,但之前并没有好好聊过。   刘华跟曹英他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用后世北京的话说,就是发小。   曹英他们见是老朋友来了,当然开心,都嚷嚷着今晚要吃烧烤。   没办法,卫青只好找人去旁边的蓝田县里买了俩只羔羊,又把提前就准备好的香料拿出来,至于木炭,这边是不缺的。   烧烤摊也已经准备好,竹签也有,长安附近竹子挺多的,因为要造纸,卫青还特意让曹英采购了不少竹子。   说起来长安也就是陕西,还是大熊猫的主要栖息地了。可惜没打听到附近有熊出没,不然捉两只回来当宠物养着也不错。   升腾的碳烟,浓郁的肉香,再撒上一把孜然,那是味道简直闻起来就嘴里生津。   果然烧烤还是要用碳来靠,电烧烤全都是异端!   卫青同时摆弄着三个烧烤摊,愣是不靠这群家伙吃的,这要是改成电烧烤,估计得烤到明天天亮。   张季一开始还比较矜持,哪有百夫长给下面士卒做饭的,别说做饭了,就算是一起吃饭,那都叫同甘共苦。   当吃完第一串烤肉,什么矜持,什么含蓄,全特么抛到九霄云外,吃,可劲的吃!   其他几个人,更是不知道什么叫礼让,就为了几串烤肉,差点没掐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恶狗抢食了。   卫青也是边烤边吃,等这群人吃完了再吃?早就饿过劲了。   可惜没有啤酒,多少有点遗憾。   所以卫青熬了羊汤,羊汤要熬很久才入味,最好再配上韭菜花,既可以提味,又能去腥,浓汤陪着羊肠、羊杂,再来上一张发面饼,坚持赛过活神仙。   吃饱喝足的几个人,没出息的躺在地上。   今天圆月当空、星辰满天,预兆着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卫青拎着烤好的羊腿,走到刘华身边盘腿坐下说:“怎么,有兴趣加入羽林军吗?”   旁边的夏侯晔直起身子说:“刘华是王子,不可能参军打仗的。”   “很遗憾,我没办法上战场。”刘华说着表情有些落寞,他是皇室宗亲,除非是亡国之战,否则不会上战场的。   “后勤呀,你不是擅长机关术嘛?我这边还缺少后勤。”卫青就没考虑过让刘华上阵杀敌。   “后勤?”听到这个词,刘华抬头看向卫青,眼里闪烁过一丝希冀:“我的机关术并不算强,别说墨家、公输家,就算是军队中机关术比我强的,也是数不胜数。”   “那些关你屁事?论奋勇杀敌,李当户难道比的过李广将军?比不过的话,难道我还能把李广将军招致麾下?”   卫青也想从各大军队中抽人,问题是他有这权利吗?就算真给了他这权利,又镇得住那些老兵吗?现实很残酷,卫青木得选择。   “不是,你们聊你们的,管我屁事?”李当户表示自己躺着也中箭。   “你这样说,我还真要好好考虑考虑了。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把刘府的木匠带回去。”   刘华这话说完后,李当户当时就不乐意了,他坐起来不满的说:“刘华,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这些木匠刚熟练掌握制作太帅椅和八仙桌,刘华就过来摘桃子,当时跟刘华的李当户当然要炸毛,这不是打他的脸嘛!   卫青听后却伸手制止李当户,笑着点头满口答应说:“没问题,这段时间也多亏这些木匠日益劳作,以后也希望能多多善待他们。”   “你真的舍得?”   刘华想过卫青会答应,但没想到卫青居然会如此痛快,这些木匠可不是普通的木匠,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别说一个出身骑奴的私生子,就算是寻常勋贵,一时间怕也舍不得吧?   卫青仿佛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哪有舍得舍不得的说法,制作太帅椅和八仙桌,本就是为了筹集军费,又不是打算做商人工匠。现在钱已经筹集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归初心。   再者这种家具,本就不是多难的技术活,以公输家和墨家的手艺,想要仿造根本不难。我想你要的不是木匠,而是太帅椅和八仙桌吧?”   刘华听后抚掌大笑:“知我者,卫青也!我听说太黄太后最近身体不太好,跪坐时间久了,膝盖受不了,所以就想将这两种家具献给陛下。”   卫青脑袋转得快,这段时间爱你他把西汉的地理梳理了一遍:刘华的父亲刘德是河间王,西汉的河间在什么地方?   后世的河北沧州市,挨着北京很近,然而在西汉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再往北就上谷郡,旁边就是雁门关,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地方。   刘华这是打算借花献佛,替自己老爹在太黄太后面前刷刷脸,毕竟刘德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还是二孙儿呢,省的哪天被上面忘了。   之所以献给刘彻而不是太皇太后,当然是让刘彻尽这份孝心喽,越级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好。”   卫青听后答应。既然刘华有这个想法,背后的智囊团就肯定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考虑到了,没必要自己多操心。   刘华见卫青如此豪爽,没有说拿出多少钱做补偿,而是诚恳的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第三十三章:捧杀   对于刘华的承诺,卫青没有太当回事儿,人情始终不如交情。   我欠你,我还了,人情也就消磨掉了。   我帮你,你帮我,交情也就此建立了。   “言重了,反倒是我很好奇,公输家和墨家不是死对头吗?你怎么跟这两家都有交情?”   刘华听后解释说:“这就说错了,公输家跟墨家并不是死对手,相反他们之间交流颇多。再说自从汉朝建立之后,墨家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其中一种声音认为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有不断提高自己的力量,震慑住周围的宵小,达到非攻的效果,与我较好的墨家,正是这一脉。”   核威慑啊!   来自后世的卫青,对这种思想,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后世的中国,就是通过自身实力不断强大,才使自己的国家,能够保持长治久安,只依靠被动的防守,总不是长久之计。   卫青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不能说,哥们你们也是穿越过来的?   “是我才疏学浅了,卫青声名不显,以后有机会能请刘兄帮忙引荐,我也想认识下这样的墨者。”   刘华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笑出来了:“哈哈哈,卫兄谦虚了,现在长安城谁人不知道你卫青不仅忠心为国,更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力挫勋贵营和遗孤营。”   卧槽...   少府内部军事演习,也能随便外传的喽?   我又不是傻逼,这明显是拿自己往火架上烤。   捧杀!   卫青脑袋里迅速浮现出这个词,现在把自己捧得这么高,等自己摔下来的时候,看戏的人会更多,顺便还不忘过来踩上一脚,如此还可以顺理成章的遏制下主战派的风气。   炒作的后遗症出现了!   后世炒作如果炒炸了,最多也就损失点钱而已,但要是在西汉,尤其是上升到朝廷这一层面,一但炒炸了,那就是滚滚人头落地、身死族灭!   卫青从来没有把西汉的名臣当傻逼,他的优势在于前瞻性以及庞大的知识摄入量,所以双方对垒的,总能先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先手优势。   当对方清醒过来,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通过手头的力量,最快的制定反击策略。   卫青甚至怀疑,对方根本就没特意针对自己的意思,就像看到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随后不耐烦的拿起苍蝇拍随手一挥。   可就是这样随便的一挥,就有可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怎么了卫青?”刘华看出卫青双眉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儿,只是想起一句话来,人在朝政,身不由已。”卫青并不在意上层勋贵是有意,还是无意拿自己当对垒的工具,以他现在的身份能量,能被当做工具,已经可以值得骄傲了。   “刘华,我还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我下。”   “什么事儿,能办到的话,我尽量帮忙。”   “帮我买些擅长雕刻的石匠,再帮我买些铅,量要大!”   铅的历史非常早,早在铁器还没有出现,铅已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甚至在同时代的罗马还有用铅做输水管道。   卫青搞来铅,是打算做活字印刷术的印刷用的铅字,这时代使用的文字,还是隶书,即便是卫青书写的楷书,也是在隶书上改进,与后世的正楷有些许区别。   这种楷书刻印时比较麻烦,普通的泥印很容易刻坏,不如使用铅。   至于说铅中毒...   贱奴而已,谁又会真的关心他们的健康,只要工资开的够高、待遇足够好,别说是铅中毒了,就算是汞中毒,也有大批的平民愿意干,就更不要说那些根本没有人生自由的奴隶了。   刘华听后笑了:“我当时什么事儿呢,没问题提,买来之后送到军营这边来?”   卫青看了眼背后的军营,又看了看长安城那边,眼里闪烁凶光:“先送过来吧。”   如果说“太帅椅”的出现,只是小大小闹,那白纸跟印刷术的出现,绝对会掀起一阵惊天浪潮,到那时候想要自己命的人,就真从长安城排到漠北塞外了。   每次工业革命,代表着大量的原产业因为落后而被淘汰,尤其是在西汉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更是会造成大量的家庭支离破碎,甚至卖儿卖女。   从竹简过渡到书籍,知识传播的难度会大大减小,而世族对知识的垄断就越来越难。幸亏是在门阀没有崛起的西汉,这要是放在隋唐,只怕前脚放出这两项技术,后脚就有人来取自己性命。   那又怎么样?   这可是西汉!   只要抱紧皇帝的大腿,剩下的放手去干就是。这可是连钱的铸造权,都还没有被国家垄断的时代。   刘华的办事效率很高,才过去四天就派人把七位石匠送过来了,至于铅则单独存放在一个密封的库房,没有卫青的命令,谁都不允许进去。   这时的军营也已经建造的差不多,至少可以不用再住帐篷了。随着军营的落成,卫青也开始正式着手招兵计划。   人都是有盲从心里,窦杰和张季的情况比较特殊,一个是被诓骗过去的,一个是不想欠卫青命。所以在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来之前,其他人都是持观望态度。   于是卫青就帮他们安排这样一个打算尝鲜的人。   林仲,从名字也能看出来是遗孤营的人,他跟张季的私交颇好,父亲战死后母亲选择改嫁,他则留在建章营骑。   林仲为人十分刻苦,胆大心细,心思缜密谨慎,处理问题时非常冷静,可惜身体素质相对而言比较弱,在遗孤营的地位不显。   卫青也查过这人的资料,算不上什么天骄人物,中上之姿,属于典型的可造之材。   在张季的几次劝说下,林仲有些意动,还是持观望态度,没办法下决定。   随着李当户以李广将军之子的身份,私下找他谈过一次话,林仲终于下定决心,选择加入羽林军,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三十四章:征兵   卫青制定的招兵的程序,依旧非常严格,表面戏份做足,别管里面加了多少特技,至少在那些观望着眼里逼格拉满。   长安城的风波已经渐渐传到少府这边,各方势力似乎是有意拿卫青来打擂,总之你吹我也吹,反正都不用交税。   随着第二个,第三个托的出现,终于带动了那群原本就有意加入,又或者说打算尝试,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士卒,这些人以遗孤营的人偏多。   招兵的地方是在军营的前院,全程由卫青一对一问答。   空旷的房间,从未见过的桌椅,以及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废话,脸上挂着看不出喜怒表情的卫青,仅仅是往那里一坐,就给进来的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识字吗?”   参加“面试”的这位大块头,第一次见到椅子,坐在上面就感觉屁股下面有钉子,从进来后就坐立不安:“不认识。”   卫青听完在竹简上记录好又问:“愿学吗?”   大块头抓着后脖颈,干脆了当的拒绝说:“俺才不学。”   对于许多兵卒来说,读书识字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那你回去吧,羽林军不适合你。”   大块头听到卫青的判决,“砰”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来,双目怒视的盯着卫青,恶狠狠地额问:“凭什么!俺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读书的!”   “如果连这都想不明白,你也不配进入羽林军,是你自己走,还是让我派人送去走!”卫青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变化,他的双眼依旧冷漠的如同古井,深邃若星图。   “你,哼,等着瞧。”   大快头当时就想发飙,但张季就站在外面,真动起手估计自己讨不到好处。想先放两句狠话,又见到卫青看过来的眼神,内心不由的有些发虚,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能冷哼了一声从出屋子。   外面等着的人,看到大块头脸色阴沉的出来,已经猜到选拔的结果了。   心中忍不住开始打鼓,这大块头今年十七,在遗孤营绝对算猛士了,连他都被刷下来了,这羽林军果真如传言说的那么严苛?   “看什么看,什么羽林军,徒有虚名的玩意!谁爱加入谁加入,俺不稀罕!”   大块头骂骂咧咧说着,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气岔岔的离开了。   众人在低头私语议论纷纷,大块头转过角没走几步,就看到似乎等候依旧的林仲。   此时左右无人,大块头刚准备开口,就看到林仲抛来一个物件,接过来定睛一看,赫然是快黄澄澄的金饼子。   大块头把金饼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金无误后,咧嘴一笑说:“林仲啊,你花钱雇我来参加征兵,就是为了堵心我不成?”   没错,大块头是林仲找来的,当时只说让大块头来试试,就算卫青这边通过了,他自己也可以反悔,谁知道话没说两句,就被赶出去了。   理由居然还是什么狗屁认不认字,简直疯了,谁家打仗的兵还要读书识字的。   林仲面容比较清秀,看起来不像是士卒,反倒有点像邻家大哥哥,话说清脆干练,虽然不是那种粗狂音,但也没有软绵绵的,听起来很顺耳。   他笑着解释说:“哈,没有,我也是好心,也望羽林军能多一位像你这样的人才,只是没想到百夫长要求如此苛刻。别放在心上,你的勇猛整个建章骑营谁不知道,既然羽林军不要你,那留在建章营骑一样建功立业。”   这话显然很中听,大块头嘿嘿笑着拍拍胸脯说:“谁说不是,就算那卫青想要俺留下,俺也不鸟他,什么羽林军,不过是个百夫长而已,忒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林仲啊,张季那家伙性子直,说什么不欠命跟了卫青,我到是也能理解,你怎么也跟着犯浑啊,我看不如跟我回去算了,就不信那卫青敢不放人。”   林仲听后无奈的摇头,苦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论上阵杀敌我差太多。既然如此索性来这边碰碰运气,如果能与李当户这样的将门虎子攀上交情,说不定能借他的光,日后在军中做个幕僚之类的。”   “也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躲在营帐里动动嘴皮子,倒也挺合适的。”大块头嘴巴臭,当着林仲的面也毫无顾忌,俩人又聊了两句,林仲这边借口还有事儿要处理,大块头也不想在这儿就留,俩人匆匆分别。   看着吹着调子的大块头,志得意满的往建章营骑的方向走去,林仲轻叹了一声:读书识字,进入建章营骑之前,这都是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机会摆在面前,非但没有去珍惜,反而满肚子的牢骚抱怨,也难怪百夫长会看不上他。   如果允许的话,林仲的确想把原来的老朋友拉过来,短短几天的接触,他对卫青就佩服的五体投地。   反观建章营骑的都尉公孙敖痴长几岁,论能力、论手腕相差甚远。   现在卫青独立出来白手起家,看上去是陛下有意刁难,但何尝又不是一种考验。   这便如鲤鱼跳龙门,只要越过这道坎便如潜龙腾渊,与公孙敖并肩而立。锦上添花哪比的雪中送炭,要是等羽林军彻底成长壮大起来再加入,只怕待遇是天差地别。   也正如卫青所说的,再过十年,看着曾经昔日的同袍,因为一次选择最后高官厚禄、封侯拜爵,而自己只能拖着残肢断躯,自哀自怨。   两者之间差的不是一点所谓的运气,而是眼力、见识、胆气,最后才是那微不足道的运气。   这些林仲看透了,但没办法跟别人讲透。   人总是有种劣根性,你越是劝他做不想做的事情,他就越认为你另有所图,只能说各有天命吧。 上架感言   明天上架,更新情况:日常更新两章+爆更五章+三章鸣谢“魔王之狩”“莫高雷的奶树”“碎神伤”三位的万赏。   也万分感谢一路过来,支持本书的各位书友们。   ............   成绩不好,我也知道原因,所以心态放得比较低,总之这本书还很长,希望喜欢的书友们继续支持。   如果认为剧情发展缓慢,可以放在书架里面养着,当然最好能点个自动订阅,毕竟订阅影响作者写作的动力。   关于悬赏暂时不考虑了,等什么时候订阅能看了,我再弄个吧。   顺便说下,这个月别送刀片了,我没全勤,刀片全都报废了,等以后如果开了悬赏再扔吧。   ..............   说点关于小说本身的事儿,我今天更新了一章“捧杀”,然后看到大家各种猜测...各种想法....我真感觉....不知道是你们想偏了,还是我带偏了。   卫青从始至终都只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至于说搞什么解释权、思想解放之类的...那根本不是卫青考虑的事情。   顺便卫青的设定,用书友的话说就是“中二”,至要中二不脑残就没啥问题吧。   ...............   现在写了十五万字,主角即将十四岁,可能看惯了同人这种十万字一个故事的书友,认为这种推进节奏太慢了。   想了想的确有点慢,后面会相应的加快下节奏。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之前也提到过,这种类似原创的小说,基本都比较长,随随便便二百万字很正常,所以现在真的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   最后希望各位明天能点个首订,拜谢。 第三十五章:招兵事宜   最近这几天来了四十三个人参加羽林军的招兵入伍,到最后只有十七个人拿到了复试的资格,而参加并成功用过复试之后,还有终试。   这种严格到苛刻的招兵方式,别说是少府了,就算是整个大汉都闻所未闻。   有人说卫青疯了,有人说卫青刚愎自负,也有人说卫青志得意满,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恶语越来越多,对于羽林军的诋毁也层次不穷,但让人差异的是,跑过来应征的士卒越来越多。甚至连勋贵营的人也跑过来凑热闹,就是不知道是真有想法,还是说纯粹看乐子的。   总之在不知不觉间,卫青和羽林军已经摆脱了光杆司令的窘境。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羽林军能否招满一百人并且运营下去,已经不再是问题。   卫青是装腔作势、故作深沉,还是腹有乾坤,执掌星辰,羽林军,究竟又能走到哪一步,这才是众人拭目以待的。   这种改变对于建章营骑而言是潜移默化,而在刘华这些身在长安的人眼里,却如疾风骤雨,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半个月?   或许再长点,二十天?   刘华记得很清楚,距离他上次去羽林军的军营,才仅仅过去了十九天!   就在十九天前,那里还百废待兴,除了劳作的匠人外,算上卫青在内正式编制的羽林军仅有六个人。   谁能想到眨眼的功夫,已经发展到对应征之人层层筛选的程度。   是因为“太帅椅”,还是因为所谓的“祥瑞”?   可这些流言蜚语,也仅仅是在长安城内津津乐道的话题,建章营骑那边也会受此影响?   刘华想不通,但可以肯定的是,卫青手里的“绿卡”升值了。连周围的小伙伴,也有希望能通过曹英搭上卫青,开个加入羽林军的后门。   对于这种情况,卫青没有当场答应,却也给足了面子,初试不用参加一律通过,直接参加复试。   什么时候,他们这群勋贵子想应征入伍,还需要参加考核?   参加考核也就算了,区区一个免除初试也算给足了面子?   现实摆在眼前,不参加初试便复试资格,在长安城内,的确可以成为炫耀的资本。   人总有攀比性,这点后世提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同样的东西,只要牌子足够响亮,价格就敢往三倍以上开,关键是买的人还争前恐后,唯恐没能抢到。   羽林军营内,考核室后面的书架上,已经摆满了逐渐竹简,上面记录了所有前来应征者的信息资料。   送走了最后一位应招者,根据统计前来应招的人共六百四十三人,通过初试的人达到二百二十五人,大概每三人录取一人。   让人费解的是,卫青这边没有一个硬性的规定,没有说你有多大的力气就能通过,也没有说你家世有多好就能留下。   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卫青这完全是按照心情来划分,以至于许多参选者对卫青选人的情况颇有微词,认为他这样有失公允。   卫青没有给出过多的解释,始终保持一个高冷姿态。   从初始结束到复试开始,中间有两天休整时间,而卫青也没有闲着,他将二百二十五人根据各自擅长的领域,进行分文别类。   复试的时间长达十一天,这期间要刷掉超过一半人,留下的人能不能够百人,卫青自己也没数。不过宁可抱残守缺,也绝对不能滥竽充数,这是卫青给自己定下的标准!   将写满名字的竹简递给林仲,吩咐说:“你明天跟曹英去建章营骑,通知这分竹简上的人,两天后的辰时到军营参加复试,迟到者视为放弃。”   林仲心思灵活、办事得利,这些天提卫青忙前顾后,用起来十分顺手。   可惜的是不识字,还在学习当中。像曹英、夏侯晔这些勋贵之后,读书或许不行,学问可能不好,字是肯定认识的。   “是,百夫长!”林仲接过竹简小心翼翼的收好。   正准备继续埋头书写的卫青见林仲没有离开问说:“还有事儿吗?”   林仲犹豫了几秒,才鼓起勇气问:“百夫长,林仲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您是按照什么标准,选拔应招之人的。”   “哦,我当时什么事儿呢,原来说的是这个呀。”卫青也没打算隐瞒,他对林仲的印象很好,也有意无意的想培养下。   曹英他们能力是不错,但身份在那儿呢,卫青也不能呼来喝去。   像拉赞助这种大事,交给他们办没什么问题,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嘛。至于像后面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得找个得利的助手比较方便。   “林仲,你要先明确咱们招什么样的人再考虑应招的这些人合不合格。咱们羽林卫的主要人手是从建章营骑调过来的,年纪都比较小,也没上过战场。而我才满十四岁,到我真正带兵最少也得有两年时间,这还是说前方有战事。   所以我选人的第一标准,并不是那人到底有多勇武,又或者地位有多高。而是这个人是不是可造之材,孔夫子说有教无类,人刚出生是有类的,或是聪明,或是愚笨,但可以通过教育,消除或者缩短彼此之间的差距。   现在的你们或许比不过同龄人,但只要肯学,三年或五年之后,就会赶上甚至超过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林仲听后想了几秒又问:“百夫长,那些现在比我们强,接受教育后,比我们更强...”   卫青听后笑着反问了句:“但他们不想学,我有什么办法?牛不喝水强按头吗?”   细心的人会留意到,能从卫青这里通过初试的人,都有个统一的优点,那就是听话。   这种听话并不是说言听计从,如同提线傀儡,而是说卫青提出要求,无论是否苛刻,都愿意尝试去完成。   林仲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听卫青把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明白就枉费卫青对他的期望了。   “所以百夫长这复试,就是看的这些人是否真的能做到令行禁止?”   作者留言:   ..............   因为要改下稿子,所以是陆续更新,大家收阅完首章后,如果不相等可以晚上看,今天是十更 第三十六章:站军姿   “话是没错,不过羽林军初期只有百个名额,总是要有取舍,强者留,弱者走。这里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军队,要分出个高下来。   所以听不听话是一方面,个人的勇武潜力悟性又是另一方面。我希望羽林军初期的这百人,从我这里离开后,能后进入军队的各个中层,甚至高层,而不是把脑袋拎在腰带上,与人肉搏厮杀。”   “离开?百夫长,这...”   卫青手里的笔紧了紧,他语气中带着憧憬的说:“以后你们不仅要读书认字,还要学习地理、算学,以后我学的会教给你们,我不懂得学完后,再教给你们。   汉朝不缺咱们这一百冲锋陷阵的好手,缺的是一百个懂地理方位,懂后勤补给,甚至还能出谋划策的幕僚,带兵打仗的将军。”   没错,卫青打算将羽林军,打造成一所军校。   西汉的第一所黄埔军校!   因为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战事,这些人未来如果只能像建章营骑那样,作为上阵杀敌的士卒,一百个人能干什么?   就算再精英,砍死十倍敌可以了吧?   不也就只能弄死一千人吗?   对于动辄上万的战争,根本起不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既然如此,那不如用接着几年的时间,培养一批足够优秀的人才。   如果以后自己能够独领一军,那这些人才可以迅速进入各个阶层,让原本的一盘散沙变得铁桶一片。   如果不幸被刘彻截胡,那这份人情是摆脱不掉的。   到这时候林仲才终于明白卫青的梦想究竟有多大!   跟卫青比起来,公孙敖无论是眼光还是野心,都差太多太多了。   林仲已经开始庆幸,能够听从张季的劝告留下来。   卫青见林仲表情的变化,又出言提醒说:“有些话记在心里就好,没必要拿到外面说。”   “是,百夫长!”   被连灌三碗心灵鸡汤的林仲,应声后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庭院里,看着天空,他发现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蓝。   复试的二百二十五人来了一百九十三人,至于另外三十二人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在卫青看来这很正常。   这次征兵本就是双向选择,从开始的你选我,到后面的我选你,再到现在你选我。   人始终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卫青如此,林仲如此,那些拒绝参加复试的人,也是如此。   到是让林仲等人无法理解的是,离开的人群中遗孤营占大多数偏多,勋贵营走的反而是少数。到最后统计完发现,这一百九十三人里面,遗孤营的人居然只占了不到四分之一,更是大跌眼镜。   卫青听到他们的疑惑,凑过来解释说,这种情况其实挺正常的,遗孤营的人没什么背景,他们赌不起,也不敢赌,又因为出生比较低贱,受到的教育要差很多,眼光比较短浅。   至于那些勋贵营的人就算再嚣张跋扈,自幼受到的教育,远不是遗孤们可以比。其次他们有家世,有父辈兄长帮忙参谋,那些人站的角度更高,看的也越远。   最关键的是大家族押宝,从来都不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对于这些世家而言,如果未来卫青前途无量,那让儿子跟着他,算是为家族开枝散叶,壮大未来。   如果卫青一蹶不振,那让儿子滚回来做个富家翁。   再不济因为某些原因,儿子被牵扯进去身首异处又如何?   又特么不是嫡长子,死了再生一个,屁大点的事儿。   都说豪门出贵子,为什么?   资源碾压、多方押注,结果单靠量就能活活把寒门压死,更不要说寒门也不是泥腿子能比的。   刘邦是寒门干掉了项羽这豪门,问题在于刘邦除了打仗比项羽差点外,其他各方面素质不把项羽吊起来打?更不要说手里还有韩信、张良、萧何这种超级大挂壁。   但凡项羽不脑抽,重用韩信、范增(韩信最开始投靠的项羽),还特么有刘老三什么事儿,早就恢复商周的封建制度。   演武场上,卫青让一百九十三人,从辰时开始,就在李当户和夏侯晔的带领下,杵在军营中央,在烈日炎炎下站军姿。   然后自己搬来太帅椅往屋檐下一坐,继续看他的《六韬》,仿佛已经忘记这群人是来参加复试的。   林仲跟张季也学着下面参加复试的人,以军姿站在卫青背后两侧,一动也不动。   军队训练的历史悠久,左转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以在春秋时期,军队的日常训练是封建王朝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在战国时期,甚至连乡里也会选择秋收之后,组织乡里的壮年训练。   不过西汉的站军姿跟后世不同,目的也是为了操练阵法时,能保持整齐划一,极少出现像卫青这种,开口就是站俩时辰,四个小时的情况,还是在太阳底下。   窦婴和曹英负责在下面督查,发现谁有问题,或者坚持不住就记录下来,随后报告给卫青。   短短才半个时辰过去,就已经有人不愿坚持,忍不住嘴里发起牢骚来,还不是一位。   对此,卫青连头都没抬,他的态度也很明确,直接淘汰!   一个小时的军姿,别说是训练有素的建章营骑,就算是个普通人都能完成,要知道这世界人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后世!连这都坚持不下来,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卫青的干脆,让下面的人心里一寒,不过这些人也有心理准备,当初初试时,卫青冷漠的表情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极深。   如果说公孙敖像暴怒的老虎,张牙舞爪令人心生恐惧,那卫青就如没有感情的机关兽,冷漠到根本没有回旋、商量的余地。   大门敞开,想留就坚持,想走随时走。   短短的一个时辰,已经有十三个人选择离开,看的曹英和窦杰头冒冷汗,再这样下去别说七天了,就连三天都用不了,人都得走光了。   又过去半个时辰,又离开十七人,加上之前的十三人,已经走了足足三十人,留下的只剩下一百六十三人了。 第三十七章:闹事者、除   曹英几次想开口提议可以了,只是话刚要说出口就咽下去了,卫青什么脾气,他最了解了,别说走了三十人,就算走了一百三十人,他决定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松口。   当初羽林军只有四个人的时候,卫青对入选者的要求就订的极高,更不要说现在羽林军早就不是一个月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窘况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浓郁的香气从食堂中传来,这群复试的人站了一上午,早就饿得头晕眼花,闻到这股香气后不由得精神一震。   让曹英没想到的是,最后的这一个小时,应该是最难熬过去的,居然只有三个人放弃了。   他兴奋的对卫青大声说:“卫青,四个时辰到了!”   卫青听到后,屁股始终没有离开椅面,只是淡淡的说:“知道了,再站半个时辰。”   “凭什么!”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无止境的军姿,挺身而出走到人群面前,他叫韩说,堂兄弟正是韩嫣,韩说能进建章营骑,多亏韩嫣照顾。   跟韩嫣相比,韩说的身份要魁梧些,性格也不够圆滑,他指着稳坐钓鱼台的卫青质问说:“我忍你很久了,无缘无故让我们站俩时辰就算了,现在时间到了,还要加站半个时辰,告诉我凭什么?”   “曹英,带他离开。”   “滚开!”   别人畏惧曹英的身份,他可不怕,韩说见曹英过来后,伸手抓住曹英的肩膀,就想把他甩到一边,然而还没等他发力,卫青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看着脖颈处那明晃晃的剑光,怒火中烧的韩说面容狰狞:“杀我?有种动手啊!我就不信,你敢杀...啊!啊!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伴随着清脆的骨折生,韩说嘴里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抓住曹英的那条胳膊,如同面条软耷拉下来。   卫青收回剑,看向抱着胳膊疼的死去活来的韩说,冷冷的警告道:“杀你?我的确不敢,但我敢彻底废了你!”   韩说被扔出去了,期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甚至还有人兴灾乐祸,倒不是他们冷血,纯粹是嘲笑韩说智商低。   堂兄弟受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既然是真心实意打算加入羽林军,又怎么不会把卫青的家世过去调查一遍。   只是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心惊胆战,原来早在卫子夫入宫之前,卫青在平阳府已经横着走,平阳公主对他更是格外倚重。   韩嫣跟陛下的关系再好,能好的过平阳公主?   再说即便羽林军的人数只有不到百人,但在少府里面,卫青现在也是独领一军!   某种意义上,卫青带领的羽林军,也是跟公孙敖带领的建章营骑肩并肩。   在这里明目张胆的闹事儿,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解决完韩说,卫青继续回到座位上看竹简。又过了半个时辰,连曹英和窦杰也饿得腿脚发软,卫青这才开口说:“半个时辰后,在此集合。”   听到这句话,下面瞬间瘫倒一片,他们最后这半个时辰,全靠意志力咬牙挺过来的。   连林仲和张季也忍不住揉着已经酸麻的小腿,夏侯晔和李当户也狼狈不堪、嘴唇发白,一上午滴水未进。   林仲见卫青离开后,这才站起来提醒说:“大家休息差不多就去食堂,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别吃太饱撑到肚子,下午恐怕也不好过。”   听到林仲这样说,下面瞬间怨声载道。   有人忍不住抱怨说:“让我们站没问题,但凭什么卫青不站,就因为他是百夫长?”   旁边的李当户顿时不乐意了:“怎么你认为卫青坚持不了?”   “我...”   旁边的夏侯晔伸手拦住想要动手的李当户,只是平淡的说:“既然你也相信卫青能坚持,又何必多此一问。等你爬到他那个位置,就知道他所承担的,远不是站站军姿这么简单。”   简单的两三句对话,却让刚才的怨言渐渐变小,最后消失。   在各方面的压力下,从无到有、白手起家,就算没有经历过,光靠想象也能猜到卫青这段时间过的绝不轻松。   他们心情颇为复杂的来到食堂,和平时吃饭的情况不同,在这里打饭的人群排成了六条长队,每个人拿起餐盘依次的到庖厨大娘手里打饭,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吃饭。   食堂里是桌椅,不是案几。   每张四方桌能容下八个人同时用餐,桌上摆放着汤盆,里面是煮好的汤,为了给这些人补充体内流逝的盐分,卫青还特意嘱咐做菜人员多放些盐。   饭菜以肉食为主,还能领取一个茶叶蛋,这是在建章营骑里没有的待遇。   这群人进来后,发现卫青已经端着盘子随便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吃的并没什么特殊的,跟大家吃的一样。就连曹英、夏侯晔他们也是取过餐盘,夹在队伍中排队。   第一次坐在椅子上吃饭,多少有些拘束,不过很快就习惯了。   站了五个小时,腿脚软了,现在这种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子的靠背,不仅舒服关键迥然有序,不像之前那样如同散养的鸭子,随处乱做,吃饭也弄的随地都是。   汤还是热的,吃饱后一碗热汤下肚,那种饱腹感让人舒服的想要呻(和谐)吟。   休息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匆匆半个时辰过去,又回到了演武场,这次不用卫青再说,所有人已经自觉的站好。   卫青看着下面的人多少有些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你们应该感谢上午多站了半个时辰,这样也就意味着...下个可以少跑半个时辰。”   少跑半个时辰?   卫青这样一说,立即让下面这些人只差叫苦连天。   少跑半个时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肯定打算跑一下午呗?   “所有人从这里出发,围绕着蓝田县开始跑,我知道你们这里面有些人,年纪尚幼,身体还没有完全张开,体能上要差不少。所以如果你们因为自己理应坚持不住,可以现在就离开,羽林军不需要这样的人。   好了,现在开始吧!” 第三十八章:坚持   李当户带人离开军营,围绕着蓝田县开始跑,他的速度不算快,今天下午是场持久仗。   等人都走远后,卫青才对着空旷的演武场作揖行礼,恭敬的说:“诸位的安全,多要仰仗蓝田山神费些心神了。”   卫青说完,褐色皮肤的壮汉凭空出现,他急忙揽住打算行礼的卫青说:“卫百夫长客气了,别说这羽林军建在蓝田县内,就算远在千里,只要是少府编制,需要到我蓝田,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山神外表粗犷内在却心细如发,他说话蓝天县数百年,经历了风风雨雨,看尽王朝兴衰,说句吃过的盐,比寻常人吃过的米还多,哪儿能看不出来刘彻对卫青的重视?看不出卫青的能力?   都说欺老莫欺少,这话对于神而言更是如此。他们与鬼妖兽不同,没有太多成长的空间,反观少年人未来能成长到哪一步,谁又能预测的准?   现在不打好关系,等日后卫青飞黄腾达,再想示好也的轮得到自己。   此时李当户已经带队跑了一个时辰,基本所有人都没有太大问题,连曹英都能坚持下来,可第二个时辰刚开始,队伍就已经开始逐渐拉长。   当第二个时辰过去三分之一,原本一个整齐的队伍,已经分成了前后两个部队。   又过去三分之一时辰,两个部队开始逐渐变成三个部队,先头部队的身体素质最好,他们里面部分人甚至比夏侯晔还要强不少,全靠张季带着。   中间部队是由李当户、夏侯晔带着,这些人身体素质相对而言要差些,不过依旧咬牙紧跟着先头部队。   后头部队人数最多,成分也比较杂,有年幼体力较弱的,有身体素质相对比较差,也有已经快要坚持不住,随时可能放弃。   林仲、窦杰还能一前一后带队,至于曹英已经自顾不暇,他的年龄最小,再遇到卫青之前,也是嚣张跋扈惯了,没有像李当户他们那样为了参军,自幼熬打身体。   逐渐的队伍从之前的三队,变成了一条直线,队伍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选择了放弃,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差了些,这样的极限运动量,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虽然不甘心,虽然很无奈,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只能作罢...   随着第一个放弃的人出现,接二连三的有人退出了队伍。   也有人从口腔喷出来的空气带着腥气,双腿已经彻底失去知觉,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头发散乱沾染了泥土,狼狈的还不如一个乞丐,即便如此依旧死咬着牙齿。   夕阳下的奔跑,那不仅仅是逝去的青春。   终于张季带着先头部队跑回羽林军的军营前,依旧是那张熟悉的椅子,那个手不释卷的身影。   张季跑到卫青面前:“启禀百夫长,已按照您的命令围绕蓝田县奔跑一周!”   “原地休息,等人。”   “是!”张季得到命令,让众人随地休息。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抵达军营,这种程度的长跑,对于至少一半的人来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远远没有超过他们的极限。   随着李当户和夏侯晔的归回,开始逐一清点人数。   夕阳燃烧了大地,将众人的身影越来越长,终于再也没有人抵达军营,李当户才来到卫青面前说:“抵达人数有一百四十二”   卫青已经看完两卷竹简,正在翻阅第三卷,听到这个数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然的说:“继续等。”   又过去一刻钟,终于隐约的看到有两道身影相扶相依的向这边跑来,一个人叫陈耿是陈平的曾孙,今年只有十五岁,身体素质在所有人都算倒数。   还有一个叫陈兴是陈耿的堂兄,今年十七岁,身体素质在建章营骑内都能算中上。原本他早就可以抵达,但最后一段路,是背着已经到极限的陈耿跑回来的。   陈耿和陈兴来到卫青面前,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就要趴在地上。   卫青依旧是那句话:原地休息,继续等。   又一刻钟过去,再也没有人出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跑,众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而饭堂也飘来肉香,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   然而卫青依旧让所有人都留下原地,要不等,要不离开!   一刻钟又一刻钟,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人的时候,一个孤零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他迈着踉跄的步伐,身体一晃一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   不,他已经不知道摔倒过多少会,衣服上早就沾满了尘土,尘土又因为汗水变得泥泞不堪,脸上已经失去了表情,眼神痴痴地看着军营的方向,失去了灵光。   只有脚下步伐始终没有停止。   是曹英!   年龄最小、体能最差,自幼锦衣玉食从没有吃过苦的曹英。   原本嘈杂的声音变得鸦雀无声,他们看着曹英的身影,眼里有些泛红,喉咙开始哽咽。   看着曹英一步步的缓缓的跑到军营前,最后无力的趴到在李当户的怀里半昏半醒中喃喃的说:“我...到了,没...没...靠...别人...”   即便是原本看曹英不顺眼的那群人,内心似乎也悠然升起一丝敬佩。   也终于明白,卫青当时为什么说那句,如果认为自己年龄小,身体还没张开,就坚持不下来,可以提前离开了。   论年龄,除了卫青外,最小的就是曹英!   论身体素质,曹英更是公认最差的,没有之一。   就这样,曹英没有借助别人的帮助,没有抄近路。别人跑过的路,他一步都没有少跑的跑完了。   既然曹英能跑完,凭什么那些比他年纪更大,身体素质更强的人没能坚持下来!   时间?卫青可从没有规定过时间!   卫青看着曹英站起来,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干得不错,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用餐吧。”   卫青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他们蜂拥的涌向食堂,吃着已经不是那么热腾的食物,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抱怨。   作者留言:   .............   剩下的下午更新,要恰饭了。 第三十九章:水深火热   一顿饭吃完,几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就睡。   然而苦难还没有结束,卫青看着不算李当户他们,仅存的一百二十七人说:“我念到名字的留下。”   随后卫青没有看竹简,嘴里开始不断的念名字。   卫青念得这些名字当中,几乎都是遗孤营的人,偶尔会有例外,但不多。   当念完最后一个人名后,卫青才继续说:“你们这些人都是不识字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晚上要多花出一个时辰来学字。其他人跟林仲去,会有人带你们学习其他的,同样也是一个时辰,结束后会有过来给你们安排休息的地方。”   一天的时间,几乎淘汰了百人左右,剩下的这些自然都是真正想留下来的,听到要学字,即便头皮有些发麻,依旧没有半句怨言。   到是有些人留意到,卫青竟然能够准确无误的,念出这些人的名字!   公孙敖虽然带了两千建章营骑,带了已经有三年了吧?   可他连十分之一的人名都叫不出来!而卫青今天不是看了一天的书吗?   他哪来的时间认人?   关键还记住了谁识字,谁不识字。   到这时候,一部分人对卫青开始有些服气。   可能这就是夏侯晔中午说的,等你爬到那个位置,就知道那个位置所承担的,远不是站站军姿这么简单吧。   汉朝没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卫青三字经能背个大半,百家姓知道前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再往后不记得了。   至于...千字文...就知道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本来想请教下这时代的教书先生,毕竟撰写不朽篇章《说文解字》的作者许慎,就是东汉人,距离现在也才二百年左右,谁知道可请教完以后,卫青就决定还是自己来吧。   一群废物!   滚!滚!滚!   汉朝的发音跟后世有些许不同,字的写法也有所不同,拼音的话是用不上了,没办法,教材只能靠自己编。   卫青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利用空余的时间,编撰了一套《新三字经》所谓的新三字经,属于典型的狗尾续貂之作。   把记忆中的三字经保留下来,然后又按照历史瞎编乱造了些,起来还算顺口,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儿,前提是别跟原版的比...   不过,什么年代啊!有教材就不错。   李当户看到这套狗尾续貂的三字经,眼泪都差点没下来,差点抱着卫青的大腿痛哭:哥你咋不早点拿出来呢!早点拿出来,他用得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死记硬背嘛!   除了这套教材外,将“三十六计”也编攒成册,方便用于学习。   已经劳累了一天的复式者,坐在桌椅上就忍不住打哈欠,有些人更是直接就睡着了。   上天有慈悲之心,卫青没有!   所有上课走神,或者睡觉的首次警告,第二次发现直接剔除。   卫青并没有想过让这群目不识丁的家伙,在短短七天内能认清楚多少字,但必须养成肯学的态度。不能因为不想学,就逃避,或者阴奉阳违。   第一晚复式者听得迷迷糊糊,卫青共教了与军队有关的十组词汇,估计这群人回头就会忘掉。教育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急不得,但如果这些人始终原地踏步,卫青会将他们全部抛弃。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看出身、只看结果。   至于剩下那些识字者也没轻松的了,当天晚上在文盲识字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就要跟随木匠学习雕刻。   跟低贱的工匠学习?   要知道识字的这些人,多数都是勋贵之后,而这些石匠木匠又是奴籍罪人,跟一个最低贱的下等人学习?   士农工商!   工匠的地位仅仅高于商人!   跟这群地位低贱到极点,学习下贱的手艺活,对于这群勋贵之后无疑是一种侮辱。   当天夜里就有超过三十多名勋贵子愤然离开,复式者的数量直线掉下百人,就连李当户、窦杰他们对此也颇有微词。   然而卫青没有给过多的解释,只是告诉其他人,或是离开,或是留下来虚心的学习雕刻。   雕刻是一件细心且耐心的活,急躁的人很难集中精力,一点点的将手中不成形的木块,雕刻的栩栩如生。   一开始几乎所有的复试者都不适应,再加上对木匠的不屑,导致那些劝告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去,以至于当天夜里就几乎没一个人刻的像模像样。   唯一例外的就是曹英,他已经能雕刻出木雕的雏形。   卫青见到后决定以此做评判的标准,如果学习十一天雕刻出的木雕,还没有曹英学习一晚的成果好,直接请离!   到这时候,已经没人怀疑就算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卫青清起人来,依旧毫不手软!   危机感的逼近,让其他人不得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低下骄傲的头颅,像那些以前从来不正眼看的低贱工匠请教,然后细心、耐心的将全部精力注入到手里的刻刀上。   随着两边的授业结束,教室里的复式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即便是酷暑七月,身上都开始散发出臭味,他们还是衣服也没脱,澡也没有洗,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将亮未亮,喧闹的声音就将所有人都吵醒,换做是以前的这个时间还都在熟睡。   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食堂的庖厨已经招呼人开饭了,这也代表新一天的考试又开始了。   十一天,整整的十一天,就受卫青训练的复式者们,只觉日子真是水深火热。   每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大地一片黑暗之际,他们就全都被卫青叫起来,匆匆的吃过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早餐之后,就由李当户、夏侯晔带班,在军营当中站军姿。   努力的站着,站到中午,休息一下,草草的吃个午餐之后,稍微休息个半个时辰,马上又继续接受下午的长跑。   一直跑到晚餐的时间,才又回到军营,吃过晚餐之后,又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学习。   作者留言:   ..............   睡会,昨天三点睡的,早晨八点多就爬起来,还剩下五章,睡醒继续改稿子,改完就更新。大家晚上可以一口气看完。 第四十章:复试结束   这样的生活,不但是复试者们叫苦连天,连李当户、夏侯晔也都同样十分不好受,因为卫青的要求,除了复试者们要完成之外,连他们也都不能偷懒。   不但要跟着复试者们做,而且还要做更多,这一项要求将李当户及夏侯晔弄得七浑八素的,简直让他们回想到以前在家里,父辈的看管下,熬打身体的日子了。   后来有人向卫青反应,这样上午站着、下午长跑,没有一点新鲜感,就没有点其他的考验?卫青的确也是一个善体民意的好上司,想要有点其他变化是不是?   没问题!   于是军姿从从最开始的站直,到后面挺胸抬头收腹,再到后面头顶花瓶,指间方薄竹片,花样越来越多。这哪里是人,明明是一个木架子!   跑步也从开始的徒手,到第二天拎着长枪跑步,第三天则是换成在脚上别上一个负重袋,第四天是除了脚上的负重袋外又在手上多了两个负重袋。   到了第五天起,除了手腕脚踝上的负重袋外,背后还加了一个装着石头的大背包。   到这时候身体是弱的复试者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要比别人晚接近一个多时辰才能抵达。而军营的晚饭,是要等最后一位复试者抵达才会开饭。   为了能早点吃上饭,这群复试者不得不选择做出选择,是晚吃饭,还是帮助那些身体相对较弱的人承担负重。   总之十一天的时间,他们身上携带的东西永远比昨天多,比昨天重。   至于说到底是谁跟卫青说无聊的?   已经彻底成为了迷案,估计如果卫青不说的话,这将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不过,即便每天训练都这么辛苦,抱怨声却越来越小。   半夜两三天,有人出来方便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卫青那栋小楼的烛光还亮着。卫青每天都会将训练的内容、结果,每个人的成长反应,意义记录清楚。然后再根据昨天的情况,考虑明天的训练方式。   十一天的时间充实而紧凑,当人第十二天早晨来临,所有人习惯性起床跑到食堂,才意识到原来复试已经结束了。   吃饭早饭,再次来到熟悉的演武场,习惯性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卫青已经等候多时,只是少了那把标志性的太帅椅和手里的竹简。   第一天的时候,这里先闲的有些拥挤,现在来看却显得有些空旷。   不过能留下九十一位,卫青已经非常很满意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人会选择离开。   “当初来参加初试的人,一共六百四十三,通过初试的共有二百二十五。参加复试的人共一百九十三,坚持到今天的只有九十一人,六不存一!”   卫青罕见的在这些人面前露出笑容:“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复试。”   看到卫青的笑容,下面一阵骚动,原来卫青也会笑?   特么的!卫青真的会笑!   对此曹英很想说一句,等你们跟卫青相处久了就宁可整天看他那张冷漠脸了,因为每次卫青笑得时候,总有人会倒霉。   “你们九十一人,真的每个人都比那八百五十二个人优秀吗?当然不,但他们被淘汰了,或许离开是更好的选择,有更光明的前景,羽林军太小了,发展极其有限,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出头。   所以他们走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的遗憾。我再次祝福他们在未来一路凯歌,前途无量。   而对留下的你们,复试结束还有最后终试,只是终试考核对象,并不是你们,而是我!   休沐三天后在这里集合,再之后我会指导你们三十天,三十天后进行你们会进行最后的选择,是留下还是离开。我说过,我把决定权交给你们手里。至于现在,可以回家了。”   卫青说完最后一句,留下的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内心突然空荡荡的,这些天与其说是说想加入羽林军,倒不如说纯粹是不想被淘汰。   不想之前的付出,付之东流,不想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   所以无论多苦多累,即便是跟木匠学习低贱的手艺,依旧咬着牙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这些人的想法很纯粹,就算是离开,也要通过复试后,理直气壮的指着卫青的鼻子说:现在你要求做的,老子全都做到了,只是这破地方,老子不稀罕!   然而当卫青真的把选择权交到他们手里时,又都变得手足无措。看着敞开的军营大门,不知为何有些无所适从。   卫青也准备回去了,他已经一个半月没回平阳府,在不回去趟,怕是要被平阳公主吊起来打。   拎着几十斤重的竹简,卫青看着还没有离开的众人。   “跑回去?”   说着卫青把竹简扔到肩膀,一声令下,头一个狂奔而去。   所有人见卫青已经开始跑了,忙不急的追了过去,霎时,只见烟尘满天,将初升的朝阳光都给挡住了。   当卫青开始跑起来时,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冲劲,一定要把卫青远远地甩在身后,让他乖乖的吃灰!   因为手里没有负重,跑起来身形如燕,更新信心大增!   然而等他们跑出军营,却发现一开始跑的时候,卫青就像有用不完的体力一样,以几乎出尽全力来狂奔般的速度狂奔。   速度之快,快到让所有人在开跑十分钟之后,只能远远的吊着卫青的背影,却完全无法跟上卫青,所有人只能看着他渺小的背影而往长安城的方向。   本来卫青跑的快也就罢了,所有人全都以为卫青用这种方式来跑,一定很快就会没力的慢下来。   但是每一个人都失望了,因为在经过连续一个小时的狂奔之后,卫青的速度不但没有如他们预期的变慢,反而还有渐渐增快的趋势。   如果光是只有这样那就算了,最气人的卫青不但跑的快,而且他还专门挑那种崎岖不平,寸步难行的路线来跑。   横溪涉水,翻山越岭一点都不夸张,一个时辰跑下来,跟着卫青一起跑,比他们自己在训练时还累。 第四十一章:羽林!   论身体素质,卫青甚至比不过夏侯晔,更没有理由比张季这些人强。   所以累归累,所有人心中都同样的抱着一个想法,他们指望卫青过不了多久就会慢下来,就是这样的一个想法,令他们全都是咬牙硬撑,跟着卫青一步一步的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身在最前面的卫青终于开始慢了下来,一感觉到卫青慢了下来之后,在他身后,那些都快跑的吐血的鱼准羽林军们立即欣喜若狂,他们终于等到卫青慢下来了。   用不着吆喝,所有人立即都加快脚步,努力的往前跑,终于最前面的张季追上了卫青,并且也同样的超越了他,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的,几乎是一大半的人都超过了卫青。   原本所有超越卫青人都欣喜若狂,但是当停下来喘息了片刻才发现,这里...再往前不远拐个角就是长安了呀!   因为现在时辰尚早,还没有行人进城,所以才显得有些冷清。   所以也根本不是他们超越了卫青,而是卫知道抵达长安城了,所以在这里等他们。   而众人看到卫青跑完后,那一股神定气闲的样子,心底全都是尼玛的,为什么!   一圈看过来,只有他还能保持神定气闲,一点也没有累的感觉,反倒是他们这些在后面追着他跑的人,个个的都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当卫青又在一旁说些风凉话道:“怎么?今天我还拎着几十斤的竹简,你们都是空着手,就没一个人能追上我?”   众人一听不由为之气结,但又得承认卫青说的不错,明明对方是负重跑步,而自己两手空空,还没追上人不说,反而累的要死要活,简直丢人到家了。   可没道理啊,尤其是夏侯晔跟卫青交过手,更清楚卫青的身体素质如何,没道理才一个月的时间,不仅追上自己,反而还远远的把自己抛下吧?   “等以后你们就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了。进城吧,如果家属没在城内,不知道去哪儿,李当户你们来安排下。”   卫青说完耸了耸肩膀的竹简,率先像城门走去。   城门前站岗的,依旧是那位守卫大哥曹仲,就在俩个多月前匈奴南下,袭击了上郡,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为了活命,跑到长安来掏一口饭吃,现在灾民已经散去了,而曹仲也早就忘记那个糟蹋如乞丐的男孩,正是已经被传为祥瑞的卫青。   在卫青的带领下,算上李当户他们共九十七人,井然有序的走到城门下。   守城的曹仲看到这阵势,心脏砰砰直跳,这群人身上没有血气,也没有杀意,可一个个龙行虎步,凝聚到一起形成的压迫力,竟然比那些从外打了胜仗归来的老卒还要强。   站军姿的时候,是不允许说话的,也没人敢说话,一说话头顶上的陶罐就会掉下来摔碎。下午长跑的时候也没人说话,已经累吐血了要,谁还有体力说那些废话?   晚上雕刻时也没人说话,要集中足够的精力,否则一个分心就会前功尽弃。识字的这些人,更是每天绞尽脑汁背诵记忆这些文字,听到有人在耳边嗡嗡嗡,甚至会出手打人。   等一切都结束了,洗完澡回到宿舍里,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短短十一天高强度的训练,让这些人培养出训练时寡言少语的性格。   现在跟在卫青身后,就如同平时的训练,九十多人没有丝毫的杂声,即便听到周围人小声的议论,依旧没人扭过头去看一眼。   这种整齐划一团体,吃瓜群众只有在机关兽出入城的时候才见过,可眼前这群人,明明是大活人啊。   进入长安城,卫青转身示意就地解散,至于十七个遗孤营子,不少勋贵子自告奋勇,说要拉着他们去城里转转。   卫青也听之任之,这几天这群人互帮互助,早就不像原来那么敌对,尤其是下午的长跑,为了能早点吃饭,这群人逐渐学会了互帮互助,这要是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曹英跟卫青回平阳府,他回去只想好好睡上两天,如果说这次训练压力最大的,无疑是曹英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曹英忍不住问卫青说:“卫青,城外长跑,你是不是作弊了?”   “是啊。”   果然...曹英居然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感觉理所当然!   “怎么作弊的呀?告诉我呗?”如果卫青不说,曹英估计这几天都要睡不好。   卫青说:“因为我跟你们跑得不是一条路,你们是横溪涉水,翻山越岭,而我却是如履平地。如果这样都被你们追上,我也就不用做这个百夫长了。”   “唉...可是...可是我们明明看到...”   “有的时候,你们的眼睛会欺骗自己的,以后就知道了。”卫青没有把话讲明,这是他日后为羽林军特意准备的一课。   回到平阳府自己的房间,这一走四十多天,屋内依旧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灰尘:“有人天天打扫吗?”   旁边的婢女浅笑着说道:“卫公子离开后,你的俩个姐姐,每天都会过来打扫,又或者被褥潮湿了,就拆开换洗一遍。”   婢女说的姐姐,当然不是卫子夫,而是卫君孺和卫少君。   “这样啊。”卫青心理一暖,不管她们处于什么目的,知道平阳府还有人惦念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把竹简放到桌子下,换好衣服后,打算先去后院拜见下平阳公主,之后再去看望下两个姐姐和兄长卫长君。   等卫青走到后院,要不是被管事的看见了,只想扭头回去,因为远远的就听到搓麻将的声音。   “卫青回来了?殿下这段时间可是不少唠叨你。”   “是,刚跟曹英一起回来,打算去拜见殿下。听声音,殿下似乎不方便...”   管事笑着开心,他大手一挥说:“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殿下还说呢,估摸着日子你这两天也该回来了。还说要是看到你,就让你过去一趟。” 第四十二章:走后门?   没办法,卫青只好顺着声音来到庭院,此时五六个十八九岁的贵妇们,正围绕着一张八仙桌环绕而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些人以平阳公主为首,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为辅,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将门家的夫人。   贵妇们见卫青过来,也不避讳,反而忍不住开始调侃起来。   “是羽林军的百夫长回来了呀,果然,从这长相就能看出来,是祥瑞。”   “都说那韩嫣文静典雅、甚为大方,可今日见到卫青才知道,什么叫真美人。”   “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势逼人,也难怪陛下会特意提拔你进少府。”   你才美人!你全家都美人!   虽然卫青知道,在西汉美人也经常用于形容男人,但还是想吐槽,跟谁比不好,偏偏跟韩嫣这个搞基比。我能进少府凭的是真本事,又特么不是因为跟刘彻搞基!   平阳公主拿着手里的玉石麻将,瞥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卫青,冷哼着说:“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进了少府,就连老家门口向哪儿都忘了。”   “回禀殿下,非是卫青流连忘返,实属军营事务繁忙。”卫青能说什么?跟女人讲道理?他又没吃错药,就算是钢铁直男都知道,别跟诚心找茬的女人讲道理。   听到卫青的回答,平阳公主忍不住又阴阳怪气的说:“事务繁忙?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小小年纪,就身居太尉之职。”   你什么意思?我特么忍你很久了!   ....   算了,既然忍了那么久,不如再多忍会儿。   “殿下说笑了,卫青一介奴仆出生,与太尉天差地别,哪能放到一起。”   “呵,太尉哪儿有你那本事,七条。”   有种你把话挑明了,哥日子不过了!   旁边的南宫公主摸了一张牌,也打趣说:“哦?卫青有本事,连太尉都比不过?”   “哼,太尉可不会口口声声,说什么将军百战穿金甲,不破龙城誓不还。咱这卫青呀,可是要远逐匈奴八百里的。”平阳公主把话题又歪了回来。   卫青能说什么?说我上了平阳公主的亲妹妹?   毕竟按照平阳公主的意思,连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都不知道刘汉的存在。   真说出来,旁边的两位公主,只怕第一个坐不住,看来是怀疑彼此出轨了。   卫青告罪说:“少年话,不能当真。卫青只愿能为战胜匈奴,抛头颅,洒热血。希望羽林军的将士做到,刀山火海无畏,十死无生不悔。”   “呦,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谦虚?”   卫青一忍再忍:“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平阳公主听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说:“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羽林军招了多少人?能否再安排几个人进去?”   嗯?   卫青听到这里突生警觉,塞人肯定是不可能塞的,至少不能什么人都塞!   现在自己位于什么处境,相信以平阳公主的智慧,不会猜不到...之所以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难道是问给在场的这些人听得?   果然,平阳公主这话说完,周围几个人贵妇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灼灼的看着卫青。   看来是平阳公主不太好拒绝,所以才把皮球提到自己脚下。   这也不奇怪,之前卫青手里的名额,就是一张张价值连城的绿卡,问题当时卫青是垃圾股,没什么投资的潜力,谁都看不上。   连李当户他们也认为,卫青这就是艘漏水的破船,不想让兄弟们往火坑里面跳。   现在不一样了,羽林军的名声传出去水涨船高,从之前的垃圾股,直接上升到潜力股。现在不投资的话,等羽林军上升到绩优股,再想买入,早就封盘了。   这群贵妇们或许无子,又或者自己的儿子尚小,但还有小叔子啊,给小叔子挣个前程,无论是对家族还是对丈夫,都是极大的助力。   所以这才成群结队的跑到平阳公主这边托关系。   卫青想通后,假装为难的说:“启禀殿下,现在羽林军在编人员不算我,一共有九十七位。还有三个位置,已经被河间王之子刘华预定出去,所以如果加人的话,恐怕没有办法。如果我是千夫长...”   “想的到美!”平阳公主强忍着笑意,她就知道卫青肯定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料到这家伙还真顺着杆就往上爬,百夫长还没坐稳,就想着要千夫长,再过几天怕不是要夺了公孙敖的位置。   刘华前些日子,献给陛下一匹善于打造家具工匠,那一套套桌椅从工匠手里打造出来,送往后宫嫔妃、太后,太皇太后那边也送了一套。   太皇太后年岁大了,身体不太好,跪坐久了膝盖受不了,现在得了这套桌椅是欢喜的很,还特意夸了刘彻这孩子有孝心。   皇后阿娇那边最喜欢刘彻送她这种充满威仪的礼物,也开心的不得了,特意给刘华这个侄子说了一堆好话。   太皇太后和皇后都开心了,刘彻当然也开心了,理所应当给刘华的赏赐也不少,最关键的是传递出一个信号,刘华这个侄子很受宠。   所以卫青把话一说开,大家瞬间放弃这三个名额,没必要跟势头正旺的刘华争。   平阳公主表现出一副“微怒”的样子呵斥说:“就不能从那九十七个位置里,抠几个出来?就选几个能力最差的,把他们找个理由送回建章营骑,这种事儿还用我来教你吗?”   “殿下...这...能力最差的就是曹英了...”   众人:.....   要开就先开曹英,但这是不可能的,真要逼卫青把曹英送回建章营骑,岂不是得罪了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不想开罪这些人,同样的这些人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开罪帝国的长公主。   “就没一点办法?”   “办法?这...殿下,不是卫青不想帮,如果是在个把月前,可以说是小事一桩。但现在...名额已经书写成册,上报于给陛下,如果强行更换成员,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只怕天威难测。” 第四十三章:两位姐姐   名额早就书写成册上报给刘彻了。甚至说羽林军的选拔、训练,以及每天被淘汰人的姓名、原因,卫青的评价以谏言,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问题在于刘彻平时很忙,没时间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卫青又有什么办法?   踢皮球谁不会啊,反正我说的都是真话,名册也在少府放着,随时可以去翻阅,你们看着办吧。   有时候平阳公主真的很想把卫青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上次殴打司马相如,直接拿自己做挡箭牌,现在又拿皇帝做挡箭牌,要是再有下次,怕不是连太皇太后都要请出来,给他做挡箭牌?   平阳公主喝退卫青,对旁边的贵妇们说:“什么天威难测,这事儿我去跟陛下说。”   退出来的卫青,听着屋内什么全仰仗姐姐之类的话,忍不住憋笑。   如果不通过平阳公主,直接找到刘彻,这事儿或许还有的谈,现在?   就算刘彻想答应下来,平阳公主这边也得跑过去死死的拦着。   如今卫青跟平阳府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羽林军被蛀虫给祸害了,卫青将面临致命打击,紧接着曹英和平阳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平阳公主从刘彻那边带回来的消息,肯定是被无情拒绝。   再说刘彻本身也不愿意这些列候之子进入少府,否则早就一股脑的送进建章营骑了,哪还会等到卫青建立羽林军。   离开后院,卫青刚走没几步,突然觉察到有人似乎在偷偷摸摸的看自己,猛然转头望过去,是俩个二十上下的女人,容貌算得上出众,眉宇间与卫子夫有几分相似,可能是常年劳作,看起来有些显老,实际年龄可能更小一些。   她们穿着虽然不是粗布麻衣,却也并非绫罗绸缎,见卫青看过来,吓得转身就想走。   “等下...”   卫青突然出声叫住俩人,平阳府的人他并没有认全,但平阳府认识卫青的人,又见到卫青又想逃的...很容易连想到她们的身份...   “两位...可是姐姐?”   听到卫青喊住她们,仿佛受到了惊吓,俩人依靠在一起,见卫青看过来,支支吾吾不敢应答。   因为卫子夫得到刘彻宠信,被招入宫中,卫长君、卫君孺和卫少君得幸摆脱奴籍的身份,但由于没有什么家产,只能留在平阳府里。   如今卫青的名声渐渐在长安城传开,姐妹俩当然也私底下听说了。   今天卫青回来,她们俩正好经过认出来了,有心上过来相认,又担心卫青嫌弃踌躇不前。   见到他们的反应,卫青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对这俩姐姐没什么不满,至于说卫少君与人私通,在这时代也根本不算什么道德问题。   要知道卫少君不是大家闺秀,她是奴籍,奴籍的婚姻嫁娶是由主家来安排的,比如某个家奴办事得利,把从奴仆里挑个女人赏赐给他。   当然也不是说奴籍只能嫁给奴籍的,也有奴籍嫁给是平民的,不过这种情况孩子的归属权依旧是主家。   至于说平民把女儿嫁给奴籍...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如果出现可以视同为把女儿卖给主家。   多数情况下,主家并不会制止家里的女奴与人私通,因为这算是给自家增加人口。   再者说西汉的风气比较开放,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并不标榜从一而终,也没什么贞节牌坊的说法。   当今太后跟第一任丈夫就是非正常离异,也得亏是搁在西汉,这要是在南宋以后,第二任丈夫不是皇帝,妥妥要被浸猪笼。   所以太后都如此,就不要苛责一个奴仆了。   卫青走到俩女面前,微笑着说:“我是青呀。”   卫少君稍微胆大些,见卫青和颜悦色,也多了几分胆气:“阿...阿青...”   “是我啊,这段时间比较忙,一直在蓝田县那边,今天才刚回来。不知道两位姐姐最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奴仆的欺辱。”   “没...最近都挺好的。阿青...这是刚从殿下那边出来?”   “是啊,有些事情要跟殿下交代下,不知两位姐姐有没有空,不如一起转转吧。”   卫子夫入宫后,卫青又回到孤零零的一个人的状态。   他跟平阳公主的关系很微妙,虽然明知道历史上的平阳公主,最后嫁给了大将军卫青。可跟平阳公主面对面时,总是有一种隔阂,这种隔阂来自于俩人身份的差距。   即便现在卫青已经坐上百夫长,但无论是外人,还是平阳府的人看来,他与公主还是主仆关系。   来自后世的卫青,非常排斥这种地位上的差距,所以始终没有把平阳公主当家人看待,反倒是跟曹英相处的很舒服。   这次回来,回到前院的房间,这种感觉更是强烈,看到卫君孺和卫少君时,更是多处一份善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冷漠。   卫君孺有些担心问:“阿青刚回来,不用休息下吗?”   “不用。”卫青说着还握了握拳头,示意自己健壮的很。   三人并行在平阳府里散步,卫青问了下大哥卫长君的情况,后世随刘彻一同进建章的是卫青和卫长君。   甚至说卫长君的待遇比卫青更好,论血缘关系,显然卫长君跟卫子夫要更紧一些,卫青这属于典型充话费送的。只是好景不长,卫长君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至于死因...史书上也没有记载。   这世界因为时间线发生了变动,显然刘彻更关心的是卫青,所以卫长君也没机会进少府了。   从卫少君的话语中,卫青了解到卫长君的身体的确不太好,好在从卫子夫入宫后,卫长君不用再天天劳作,身体倒也缓和了些。   “如此的话,为什么不看看郎中?”卫青问完,看到俩姐姐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瞬间想明白了。   还特么能是什么原因?   没钱呗。   卫青是闭着眼就把钱捞了,捞完后,人家还要跑过来说声:谢谢啊。   问题是卫长君没这本事,也得亏是可以留在平阳府,否则早就沦落街头,要靠那乞讨为生了。 第四十四章:冲突   看来要置办个房产了。   对于卫青而言,钱能解决的问题,基本都不属于什么问题。   桌椅的生意肯定不会再做了,没必要跟皇帝抢食吃。   卫青考虑的方案是酒,上次刘彻在平阳府喝过蒸馏酒后似乎对它情有独钟,平阳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宝贝弟弟的请求,就让卫青又酿造了几坛。   在封建帝国时代,连皇帝都喜欢的酒,还有什么广告比这更硬的吗?   所以蒸馏酒在西汉绝对是有出路的,之所以没打算大批酿造,原因在于酿酒太耗费粮食了。因为制作工艺的不健全,十斤高粱能出五斤酒就不错了,这还是薄酒,要是蒸馏的话还要再打个折扣。   要知道西汉的粮食可不便宜,所以蒸馏酒注定要走高端路线,因此急不得。   再者是酿造手法有待提高,口感还有待提高,刘彻喝的是挺开心,那是因为村里的土鳖没见过世面。实际上那蒸馏酒在卫青看来,还不如后世六块钱一瓶的二锅头呢!   如果不是缺钱的话,卫青不介意再让人捣鼓几年,反正又不是他再搞,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处理,自己最多也就动动嘴皮子而已。   打算等什么时候“醇香型”“浓香型”“酱香型”“米香型”一样来一种,再考虑发卖。现在既然急缺用钱,那干脆拿出来先捞一笔再说,   卫青安抚说道:“两位姐姐,我这边还有点积蓄,回头送过来先用着。既然已经脱了籍,再留在平阳府也不太好,等过段时间我不太忙了,想办法在城西置办套房子,到时候你们跟兄长搬过去吧。”   “这...阿青,我们不是这个...”   卫青制止卫媪的话:“我知道,就算是这个意思又如何,我既然冒姓卫,也就把自己当成卫家的人。只是两位姐姐,现在阿青从一介骑奴骤然高升,总有人看不过去,想要找我们的麻烦,所以姐姐和兄长日后多多谦和仁让。”   卫青地位不显的时候,没人关心他跟家人的关系如何。   现在隐隐已经发迹,总要稍微提拔下家里人,这才属于西汉大众的看法。   在这里没有举贤不避亲的说法,因为...西汉风气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好在后世的卫氏一门权倾朝野,卫家也没出什么有名的纨绔,除了归功卫青低调外,跟卫家人谦恭也有一定关系。   从低贱奴隶,一朝跃升为皇亲国戚,有些人选择招摇过市,有些人选择谦卑礼让。卫青只希望兄姐三人,日后能不给他添麻烦。   卫君孺和卫少君连连点头,表示绝对不会添乱。接下来又聊到霍去病的事儿,委屈你个安慰卫少君现在霍去病有卫子夫照看,不用多担心。   就在这时候,曹英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过来,一路横冲直撞大声嚷嚷着找卫青。   怕是出事儿了?   卫青暗自猜测,跟俩位姐姐告别:“姐姐,曹英找我,恐怕是有什么事儿,我先去看看。”   “大事要紧,阿青也要多注意下身体。”卫君孺和卫少君又嘱咐了两句,见卫青急匆匆跑去见曹英,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七拐八转,卫青迎上曹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卫青,打起来了!咱羽林军跟建章营骑的人打起来了。”曹英见到卫青就像见到了主心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边走边说,是正在打,还是打完了?”   “没...是这样,最开始是李当户他们带着几个咱们的人,在章台遇到了建章营骑的人,两边不知道怎么的,发生了口角,然后就打起来了。当时咱们人多,就把建章营骑的那群人打了一顿。这种事儿本来司空见惯,这次却不为何引来无数围观群众。   现在李当户跟对方僵持不下,对方拉不下脸面离开,李当户又是直脾气,完全不懂得退让,搞得现在僵住了。我知道你应该在平阳府,就跑过来找你,看看这事儿怎么办?”   曹英简单的把事情说了遍,至于为什么从口角升级到大打出手,这猜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章台那地方什么多?   妓馆啊!   也就是后世的青楼。   只不过青楼这个词,是宋朝才有的,之前叫妓馆或者歌舞坊之类的。   这里也分三六九等,比如高等的多是犯官的家属,被送进来卖唱,也有家族没落被送进来的。至于卖艺的也分倡(和谐)伎和娼(和谐)妓,前者就属于卖艺不卖身,后者属于卖身不卖艺。   历史上曹操的第二任夫人,也就是曹丕的生母卞氏就是倡(和谐)伎出生。   不过倡(和谐)伎到底是奴籍,通常只会纳妾,像曹操这种扶上正妻之位的,只能说世所罕见,也的确能说明曹操这个人,重才重德不重出身。   这种地方本就是争风攀比的地方,双方又因为历史原因有些隔阂,碰到一起就是火药堆,随便来点火星子都能点炸。   卫青听到后点头说:“等到了再说。”   此时清歌坊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基本都是吃瓜群众,对着高耸的清歌坊指指点点,就好像在说,快看快看,又有瓜吃了。   长安内勋贵之间斗殴的情况屡见不鲜,别说是在青楼歌坊,就算是在皇宫大殿讨论正事时,俩人突然当着皇帝的面先是撕逼互喷,然后大打出手,最后一方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情况,不也是寻常事儿嘛。   所以在长安群众眼里,关外土鳖还是too young to simple,需要学习一个。   至于维护治安的长安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世帝都的富二代打架,警察都避之不及,更何况这些勋贵们可比富二代不知高到哪里去。   随便拎出来个那特么的都是军二代,还是帝都的军二代。别说长安令了,就算是廷尉处理起来都头疼。通常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处理不了就上报给陛下,让陛下头疼去吧。   卫青看着前面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沉默了几秒突然厉声喝道:“让开!”   作者留言:   .................   上架十更,完成了。也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截止现在首订已经过千,估计最终的首订应该是一千二到一千五,已经达到我的心理预期,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五章:乳虎啸林   卫青还没有到变声期,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稚嫩,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前面的人听到这声命令,下意识的转头看过来,想见见是谁家的儿郎。   之前去见平阳公主,卫青换掉了平时穿的劲装,换上一身百官士人常穿的袍服。旁边的曹英也是绫罗绸缎、带冠踏履,不用看都知道,铁定出自勋贵之家。   在这短短月余的时间,卫青的身上已经隐隐养出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好似乳虎啸林,百兽震惶。   这声喝完,卫青抬步往人群里面走,前方的人群见卫青走过来,都仿佛被震慑住了,不能的让出条路来。   远处围观的群众见状,心中暗自道:好俊的少年郎!   勋贵子看似地位很高,可在家里被父辈压制,也就只能跟唯唯诺诺的家奴程威风,换做是在外人面前,或是底气不足,或是虚张声势,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可笑。   跟卫青一比,更是相形见绌。这种气势的,通常都是在身居高位的官员身上能看到。卫青的确是官员,只不过是军官,说一不二的气势,更是从军营中培养出来的,这样吃瓜群众再是蛮横,又哪里比得过那群桀骜不驯的羽林军!   跟在卫青身边的曹英见到此情此景,也暗叹一声,以前兄弟们跟人打架被围观,自己想帮忙的时候,得拼了命的往里面挤,闹不好还会被人趁机揣上两脚。   现在一句话,短短两个字,就让众人乖乖的让出条路来。   果然人跟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谁家儿郎?莫不是王孙列候之子,以前未曾见过呀。”   “就算是王孙列候之子,能有这气场的也不多见。”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两个异口同声的说:是他。   一位是馆陶长公主府里的管事,平日里都是在外面闲逛,物色些良家男女,或是送给刘彻,还是留给馆陶长公主自己用。   这天也不例外,见到这边有热闹就凑过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个熟人。   卫青给管事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时隔两个月,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只是谁又能想到,现在这个气势恢弘的少年,就在两个月前连顿饭都吃不起。也难怪听到自己坦言是馆陶长公主的人,就毫不犹豫的离开。   正应了那句龙不与蛇斗,虎不与犬居。   另一个声音是来自清歌坊,也是卫青为数不多认识的几个少女,义妁!   义妁当然不是被卖进来的,她是过来给清歌坊的官妓看病。这年代医生本来就少,女性的医生更是罕见。   义妁在外名声很大,一方面来因为迟迟未嫁被人当做笑料一传十,十传百,一方面是为数不多的女郎中,府里的女眷若是得了病,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清歌坊的官妓昨夜闹了病,一大早就请义妁过来诊治,病是看完了,下面也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出去了,就算是进都不容易进来。   只能站在窗台前,看着下面围观的吃瓜群众什么时候散去。   结果左等右等,没想到居然等到了个熟人卫青。   上次卫青把司马相如打完,带去义氏药铺诊治,当时义妁正好出去坐诊,没有见到,但也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卫青的姓名。   原本以为俩人之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没想到今天在这清歌坊上见到了。   卫青走进清歌坊,俩人迅速的来到了四楼,也就是羽林军和建章营骑对峙的房间。   这里的房间为了方便官妓表演歌舞,建造的特别宽敞,百十多平方米,二三十人都不会感觉到拥挤。   卫青走到门口前,里面的人同时看过来。   “卫青...”   “是卫青...”   “百夫长来了...”   “卫头来了...”   羽林军的人看到卫青,脸上不由得露出兴奋的表情,一个个摩拳擦掌底气十足。   建章营骑的勋贵子看到卫青,却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十分胆气瞬间少了三四层。   军事演习被卫青玩弄于鼓掌之中,再之后又在建章宫被卫青喷的狗血淋头不敢还嘴,要说没点心理阴影那是骗鬼。   不过这里是长安城,又是清歌坊里,自己又占足了理,如果还是弱了气势,绝对会被传为笑柄。所以即便有些心虚,还是要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卫青扫视了一圈屋内,两边之前是扭打过,案几被踢翻了七八个,果盘里的水果、酒水撒了一地。官妓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既不敢跑出去,也不敢大声话说,生怕惹火烧身,把自己葬进去。   至于坊内的奴仆护卫...连长安令都不敢触这个眉头,他们是活腻了敢插一脚?   官设又如何?官设背后是朝廷,问题是朝廷大了去,会为一个下小小的歌坊跟这群勋贵的家族撕逼?最多也就是等打完之后,损失了多少钱往上面报个数,至于其他的...只求别闹出人命来就行。   好在勋贵们打架,都知道轻重。   两边打完分开,建章营骑的勋贵们基本没什么人带伤,反倒是带来的奴仆们个个挂彩。也幸亏这里是清歌坊,不少休沐的建章营骑的勋贵子过来潇洒,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扭转劣势的局面,否则羽林军早就A上去了。   卫青见两边人默不作声,让曹英把门关上,大步走到主位前,把掀翻的案几摆正,对躲在角落女婢说:“把果盘撤下去,换一桌新的上来。”   女婢见着卫青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   她虽然不知道卫青是什么身份,但不动脑子想也能猜到,这个人身份应该不一般,否则两边的人,也不会因为他出现后,就鸦雀无声。   想到这里,女婢立刻调整好情绪,低头碎步恭敬的走到诸位旁边,蹲下将散落的水果捡起来,用盘子装好退下去。   其他的女婢见状,也壮起胆子,学着之前的那女婢,将混乱的地面,迅速清理了一边。   等果盘酒水重新摆放好,卫青大马金刀的坐好,看着两边站着的人说:“李当户,怎么回事儿?”   作者留言:   ...................   昨天断章真的不好意思,我平时不断章的,只是一口气修了十章稿子有点懵逼,习惯性的断了下。   讲真的,我当初也是断章狗学院出身,不经意间就会断一下。   举个例子:比如说今天这章.... 第四十六章:扭转局势   卫青话音刚落,建章营骑的那边,一个穿着华贵但却面生的人站起来,指着卫青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   他话还没有说完,卫青剑眉一横看向说话这人身前的勋贵,这个勋贵叫景咸,父亲是东光侯,当初面试时被卫青不留情面的直接刷下去了。   景咸见卫青看过来,立刻用肘部轻轻顶了下背后准备的大放厥词的家伙。   那是他的表弟兼跟班,并不是建章营骑的人,以为卫青只是幸进的私生子,见卫青气焰如此嚣张,忍不住跳出来想要怼回去。   “卫青,他是我表弟冯兰,不是建章营骑的人,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表哥...他不就是个私生...”   话都没说完,李当户大步走到冯兰的面前,抬起拳头就朝他的嘴砸了下去。   冯兰下意识的想要躲在景咸背后,可谁知道景咸竟然没有制止李当户,反而侧身让出个空挡来。   这一拳实实在在的砸在了冯兰的嘴里,一口白牙硬生生的被砸掉了三四颗,疼的冯兰双手捂着满脸是血的嘴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景咸看着地上的表弟,也是心疼的不行,却只能看着,半句话都不肯说。   倒不是说景咸没种,纯粹是自己这表弟作死,说什么不好,偏偏去触羽林卫的逆鳞!   卫青是私生子不假,问题是这话连公孙敖都不能说,更别提冯兰这种出生富贵人家,父亲连个爵位都没有的人了。   卫青可以不在乎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可这是西汉,主辱臣死!   冯兰这句话得罪的不是一个卫青,是整个羽林军。李当户也就是把他一嘴的牙打掉,如果自己插手制止,只怕冯兰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卫青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冯兰一眼,淡然的道:“李当户,继续说。”   “卫青,咱们分开后,我就带着几个兄弟来清歌坊放松放松,没想到进来没坐多久,栾项就带人过来,说这地方是他们提前预定的,让我们离开。”   栾项在李当户说完后,也站出来辩解说:“放屁,这房间早在五天前就被我预定了,明明是李当户鸠占鹊巢,反倒是恶人先告状!”   “清歌坊空着的房间那么多,要真被你们预定了,管事的吃饱了撑的带我们来这间?”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李当户认为栾项借机生事,而栾项认为李当户他们交横跋扈,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问题点关键就在于栾项到底有没有预定,如果真的预定了,那就是李当户理亏,如果没预定,就是栾项挑事。   所以想要弄明白始末,只要找清歌坊的管事人对质下,把事情弄清楚就可以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卫青把人叫过来,管事坦言栾项确实提前预约,那就是打了李当户的脸面。   反过来,如果管事说是栾项没有预约,传出去又会有人说卫青以势压人,逼迫是管事与他串供,可以说前后都是陷阱。   卫青沉默了几秒后,看了眼躲在门外的清歌坊管事,突然心生一计沉声说:“进来!”   管事闻言心里骤然一跳,他颤颤巍巍的推开门,低着头走进来。   看到管事的神态,卫青这才把目光看向两方人:“羽林军十一天里刚经历了高强度的训练,休沐期间李当户来清歌坊放松下无可厚非,栾项五天前就预定了房间,休沐时过来也是常理之事。既然都是来听歌赏舞的,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天我来做东。”   “这...”   “卫青....”   卫青见两边人似乎还有话说,反问道:“怎么,你们不是来听歌赏舞的?”   两边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以为卫青叫管事的人来对质,谁曾想卫青根本就没想过弄清楚真相,他叫管事的进来,是为了让管事的来安排倡伎。   管事的听到卫青的命令如闻天籁,赶忙低头哈腰的劝说道:“是是是,这位公子说得是。讴者就在外面,酒菜也马上就呈上来,还请诸位公子稍后片刻,稍后片刻。”   “等下,将受伤的人送去医馆药铺,所有花销记在我身上,再去找几个脚步快的去平阳府,把我床下的两坛酒带过来。”   “是是是,啊不用,义氏药铺的义小娘子还未离去,我马上请她过来帮忙诊治。”管事的连忙招呼外面的人,把栾项等人身边受伤的奴仆带走。   “义诺?”卫青听得这个名字微微错愕,这么巧?居然在清歌坊遇见了?   管事连连点头:“是是是,刚才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义小娘子无法离开,这下正巧了...”   “知道了,去吧。”卫青不可能这时候离开,再说从他跟刘汉出现哪事儿后,跟义诺估计也没有可能,没必要再去纠缠不清,坏了人家的名誉。   而与此同时栾项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如果答应下来,也就是给看了卫青这个面子,日后传出去难保会有人说他们怕了卫青。   但如果不答应...那就属于给脸不要脸,卫青再带人动手,也不会落下话柄。   当真是好打算!   打不打?   怕当然不怕,大不了被揍得头破血流而已,输阵不输人,说的好像谁没挨过揍。   但这样也会彻底跟卫青把关系闹僵,似乎没这个必要。沉默片刻后,栾项见身后人都不开口,只要咬牙站出来说:“既然卫百夫长做东,那我等再斤斤计较就是得寸进尺了。”   他说着对面前没怎么受伤的奴仆挥了挥手:“看着干什么,搭把手把人送去隔壁。”   奴仆都走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算缓和下来,李当户示意大家都坐下,栾项那边也都坐好了。   只有曹英一脸的肉疼模样,旁边坐着的李当户嫌他丢人,忍不住用胳膊杵了下他,悄声的说:“行了,今天这钱不会让你一个人出的。”   李当户还以为曹英是心疼钱,在他看来以卫青的性格,这种消费绝对不会挪用军费的,所以肯定是自己掏腰包。问题是卫青能有什么钱?花的肯定也只能是曹英的。   谁知道曹英听到这话顿时叫了出来:“谁特么心疼钱了,我特么心疼的是酒!” 第四十七章:硬性广告   卫青让搬来的酒当然是蒸馏酒,之前的蒸馏酒被卫青跟刘汉喝的差不多,后来又酿造了五坛。三坛是准备送到宫里面去的,剩下的两坛卫青答应了曹英,等从军营回来,给他一坛。   现在到可好,全拿出来走人情了。   曹英要是不说,别人还真没把卫青说的酒当回事儿,现在见曹英急的要跳脚,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酒上面了。   李当户有些不满的回怼了一句:“什么酒,看你稀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艹,那等会你别喝!”   曹英这个气啊,早知道就不去找卫青了,让他们两边打,狠狠地打,打残一个算一个。   说话的功夫,清歌坊的倡伎也换好衣服进到屋来表演。   歌好,舞好,人也好,只是因为有卫青在,这群人都似乎有些放不开,都显得有些拘谨。   要是换作以前,无论是李当户还是栾项,都是免不了各种说些荤话。若是兴致起来了,还要让她们过来陪酒吃菜,期间说不定就上下其手,便宜肯定要占足了。   有些倡伎说是卖艺不卖身,那也是对方身份不到,又或者在乎脸面,怕被传出笑话。可这群半大小伙子可不在乎,若是被人调侃在清歌坊,逼着某位歌伎做了些不想做的事情,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今天有卫青坐主位,别说叫来占些便宜,就连荤话都没说两句。   卫青对歌舞不感兴趣,再者这里的倡伎小的十五六,大的也不过二十,搁在后世还在上学,而在这里已经被逼着卖笑。   时代如此,卫青不是大圣人,不会跳出来指责什么,但如孟子在《尽心章句上》中所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几曲唱罢,从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公子,您的两坛酒取来了。”   “拿进来。”   卫青说完管事带着俩壮汉抱着酒坛走进屋内。   “这是用特殊手法酿造的酒,酒劲比较大,如果喝不惯的话不必勉强。”   卫青说完后,曹英也紧跟着说:“对对对,卫青说的没错,这酒估计你们喝不惯,没必要勉强自己。”   “说什么呢,还不嫌丢人!”   李当户越来越看不下去,不就是两坛子酒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勋贵?   他话音刚落,管事已经拿小锤把泥封边缘敲开,小心翼翼的掀开后,浓郁的酒香直钻人的鼻腔。   这批蒸馏酒因为是给刘彻准备的,所以都是拿上等的好酒蒸馏而成,口感比之前喝的更加浓厚醇香。   李当户距离酒坛得有五六米远,都能闻到这酒香味,酒坛旁边的管事更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至于栾项这些人,哪还有心思关心歌伎,都伸直脖子看向中间的酒坛,突出一个翘首以盼。   两边的人加起来得有接近二十人,好在这酒坛也不小,换婢女取来酒壶装好,然后送到每个案几上。   李当户早就想尝尝这酒是什么滋味,能让曹英如此看重。他举起酒壶,也不管曹英的劝阻,对着酒壶嘴一口气喝掉了半壶。   这酒壶差不多能壮多半斤多,李当户这一口气至少喝下去得有三两。顷刻间,红色从脖子往上爬,几秒钟过后整个脸都变得通红一片。   只感觉腹中仿佛有一团火再燃烧,整个人燥热难耐,恨不得抽出武器,跟敌人厮杀上三百个回合。   “好酒!”   半晌过后李当户才硬生生的憋出来俩字,实在是这酒劲太大了,喝惯了淡酒的他,又一口喝了三两,得亏身体够健壮,否则怕不是要爬在案几倒头就睡。   其他人见状也拿起案几上的酒壶,有李当户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喝的时候留了量。   即便如此习惯大口喝酒的他们,这一口也喝了得有二两,烈酒入口如果火烧炙烤,有些喝不惯的人直接喷了出来。   过了足足得有两分钟,众人才陆陆续续缓过来。   “这酒的确当得起一个烈字!”   “酒是好酒,只是过于猛烈,不能像清酒那样大口豪饮。”   曹英端起酒壶,潇洒的将案几前的酒盅斟满后,讥讽着说:“谁说不能大口豪饮了,你看李当户不就是豪气万丈嘛,一口气喝下去半瓶。”   要是放在平时,李当户肯定要跟曹英斗斗嘴,可现在别说斗嘴了,李当户连舌头都快捋不直了,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从声音就能听出来是喝高了。   论酒量,李当户不至于这么快就倒下,问题是喝快酒跟喝慢酒能一样嘛?   栾项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说话大舌头。   “卫...卫青,这酒...是你....酿的?”   卫青自斟自饮的回答说:“做酒精失败后,偶然弄出来的。”   这倒不是谦辞,卫青的确打算弄出酒精来,主要也是为了消毒用,可惜没有成功过。   听到卫青说可以量产,栾项立刻追问说:“能不能卖...阿不,送我些,我想带回请父亲也品尝一二。”   栾项是栾布的孙子,也是栾贲的儿子,这家人也是行伍出身,打了一辈子的仗,性格豪爽更是嗜酒如命。所以他才想从卫青手里买些来,只是如果说买,无异于把卫青视作商贾,所以才临时改口说送。   别说栾项有这想法,李当户也打的这主意,别管这酒是怎么弄出来的,先想办法弄些回去孝敬下长辈总是没错的。   卫青听后假装颇有些为难说:“酒只剩下这两坛,若是重新酿造只怕时日颇多,过些天还要忙军中事务,恐怕没有时间。既然栾兄都这样说,倒不如这样,不还有坛没开封泥,就让栾兄带回去吧,大家看怎么样?”   “不行!”   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不是李当户,反而是景咸,全都让栾项带回去,自己怎么办?   “景咸说的对啊,我也想带回些去孝敬大人。”   “没错,我等也想尽一尽孝心。”   卫青见人人都争先恐后,生怕没有自己的份,心中窃喜,表面上却连忙喊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取来酒壶各自分去,各自分去。”   作者留言:   .............   催更也要按照基本法啊,双更在书客算正常情况吧?再说就算爆、悬赏更也是下个月了,这个月肯定是稳定更新到月末。 第四十八章:偶然再遇   推杯换盏间卫青起身去如厕,回来的路上一扇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意识到外面似乎有人,急忙出声道歉。   卫青刚要说无所谓,却看到这人正是义妁。   “义妁?”   “卫青?”   义妁也没想到这么巧,她刚给几个受伤的奴仆处理好伤口,现在楼下的人也已经散去了,正准备回去,没想到碰到了卫青。   卫青见义妁似乎有些尴尬,便作揖行礼说:“刚才就听到你在这边行医,只是当时不太方便,所以没有过来拜见。”   “卫公子言重了,义妁只是市井平民,当不起如此大礼。”义妁急忙先前拦住卫青。卫青的姐姐卫子夫入宫常伴君王侧,卫青又进入少府成为百夫长,轮身份俩者已经逐渐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淮阴侯一饭之恩,永世不忘,当初青最是落寞之际,义姑娘没有半分鄙夷,反而出手相助。卫青不敢比淮阴侯,但这份恩德也是至今不忘。”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义妁也没想到,三个月过去了,当初她的无心之举,卫青居然还记得。   卫青听后摇头说:“话虽如此,但日后义姑娘如果有需要到卫青的,大可直言,如果能办到的话绝无推辞。就算办不到,也会竭尽所能,鼎力相助。”   “如此,义妁先行谢过了。”义妁到没有直接拒绝。市井小民,开的又是药铺,难免遭到刁难,西汉的医闹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真遇到这种情况,能靠卫青出面调解,也省去许多麻烦。   俩人又聊了几句,好巧不巧的被出来放水的曹英撞上:“卫青,这位是...义姑娘?”   “义妁拜见世子。”   曹英见义妁行礼,吓了连忙摆手,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别别别...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想挨揍。”   “行了,少废话,忙你的去吧。”卫青让曹英赶快滚,又道:“今日多有不方便,就不打扰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这里是清歌坊,义妁又是女子,总不能请她去喝酒吧?那义妁岂不成了陪酒的倡(和谐)伎。   义妁听后也笑着说:“义妁在此也祝公子步步高升。”   跟义妁分开,卫青回到诸位,酒喝了以后,人的神经被麻痹,逐渐也就放得开了,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   荤话也一句接一句,倡(和谐)伎似乎是早就认命了,只能在旁陪笑。   卫青见状跟着讲了两个荤段子,然后让那些倡(和谐)伎下去,只留下几个来回斟酒添菜的婢女,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耍尽兴后卫青见时间也不早了,这才提议大家散去,至于羽林军那几些遗孤子,喝多的了显然是没办法回家。卫青干脆让管事找来几个人,雇了辆马车扔上去,直接拉去平阳府。等明天酒醒过后,再让他们回去。   临别之际,已经喝的东倒西歪的栾项,突然爬到了卫青的身上,凑在卫青耳边,用仅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说:“房间是我提前预定的。”   栾项说完一把推开卫青,然后扶着墙角干呕了两声就倚着墙不省人事。旁边栾家的仆奴赶忙抱住栾项,担心他喝出什么事儿。   见栾项呼吸平稳有序,知道是醉昏过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回去后让下人找些青梅来煮汤晾凉,等栾兄醒来后,若是感到头疼喝一些,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奴仆听到转身恭敬的道谢:“多谢公子,回到府中就迁人去煮。”   “嗯,照顾好栾兄,等他酒醒来后,替我转达,等新酒酿成后,定当第一时间送过去。”卫青又嘱咐了两句,见栾项上了马车这才转身。   他没走两步,猛然抬头仰视上方,此时似乎正好有人也探头看过来。俩人四目相对,对方立刻转头收回了视线。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栾项最后那句话,不是想辩解什么,而是忠告。   栾项提前预定了位置,李当户也没有说假,那造成这种误会的原因,只可能是出在清歌坊。   如果说清歌坊有人疏忽大意,造成了今天这种乌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怕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曹英也浑身酒气,却没有丝毫的醉意,他只喝了小半壶,剩下的咬咬牙,都留给了李当户。   俩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曹英跟卫青久了,自然也就知道卫青属于那种不做无用之事的人。他开口问卫青说:“你把酒弄出来,是不是有意发卖?”   卫青把思绪又收了回来,既然想不出是谁设的局,干脆就不要想,说不定对方也是一时兴起,试探下而已,没有真的打算针对自己。   “是啊,我打算弄些钱,买套老宅让兄长和两位姐姐搬过去。”   “其实...其实你之前拿出的那个制冰的方子...所获盈余有半成,是打算留给你的。”曹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失落,起初他听平阳公主留半成盈余给卫青,还抱着一种恩主施舍奴仆的那种心态。   现在看来完全是自作多情,以卫青赚钱的本事,那还需要这半分利啊。   然而卫青可不这样想,他听到曹英这话后,立刻转双目盯着曹英,就连财迷写脸上了问:“真的?那我有多少钱?”   “.....”   曹英咧了咧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多少钱我哪里会知道,账目从来不过我这边的。”   平阳府的花销只禀报平阳公主,曹英别说制冰赚了多少钱,就连平阳府有多少钱,有什么产业都不知道。   “想不想弄点私房钱?”   “啊?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想不想给自己弄个小金库?”卫青循循善诱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和蔼可亲的...狐狸。   而萌萌哒的曹英却深知自己已经陷入即将成为小白兔的命运,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忍不住抱怨说:“卫青,你不会连我都坑吧?”   卫青正义凛然的直视着曹英的目光,坦然的说:“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第四十九章:担忧   “你是不像...你就是这种人!”   曹英可不是窦杰那种憨货,被卖了还屁颠屁颠的在那帮卫青数钱,到最后再来句“谢谢啊”。被卫青坑的次数多了,吃一堑长一智,当然要多留几个心眼。   卫青见曹英不上当,干脆的说:“那算了,我去找李当户,听说他钱挺多的。”   “别别别,别啊!”   曹英急了,要说卫青能赚来钱,他绝对是相信的,只是总担心有什么后遗症。   问题又来了,他担心有后遗症,李当户那种憨货可不担心,听说有钱可以赚,绝对要恶狗扑食的冲上来,都不带犹豫的。   咬咬牙,曹英只能狠下心来说:“行,你说让我干什么吧!但丑话说前面,你要是坑我的话,我就去找嫂子,让她给我做主。”   卫青见曹英答应下来,耸了耸肩膀说:“这不就完事了嘛,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这些天你想办法把分我的那笔钱弄出来,剩下的等着收钱就行了。放心,酿酒的事儿,我会交给平阳公主,不是靠这个赚钱。”   酿酒不同于桌椅那种,属于绝对的大进项,如果卫青单干的话,根本扛不住。   再说无论是启动资金还是背景关系,都还得靠平阳府上下打点,既然如此不如合作分红。西汉这种政治环境下,钱来的快,去的也快,背景不够硬的话,就算富可敌国,顷刻间也可能变成过眼云烟。   只要有地位,钱财这种东西真的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就拿馆陶长公主来说,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地位,闭着眼都能把钱捞了。但死了以后,俩儿子顷刻间因为在在服丧期间“犯下奸(和谐)淫之罪”,双双被逼自杀。   卫青打算跟曹英合作,而不是跟平阳府,或者说平阳公主合作,主要还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他不想寄人篱下,更不愿意连自己的财政情况,都要被平阳公主把持着。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可以,那得等平阳公主嫁给自己,从平阳公主改为长平公主以后,再把钱交给她管。现在...还是先经济独立再说。   这次回来后,这种欲望更加强烈。或许在平阳公主看来,他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但卫青却希望能早日摆脱平阳公主的羽翼。最起码以后聊天的时候,不用一口一个殿下。   在卫青和曹英回家时候,皇宫里一卷记载今天羽林军跟建章营骑的勋贵在清歌坊斗殴的竹简,递到了刘彻案几前。   刘彻只看了两眼,就愤怒一把扔了出去,这样的弹责已经看到三四起了,他怒骂道:“天天就给朕看这些东西吗?勋贵子们斗殴,既然没有伤及无辜,赔钱就是了。非得要小题大做让朕出面惩治不成?   当真还以为朕是小孩子,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暗藏鬼胎,打的什么主意!朕还没表现出主战的念头,这群老家伙就坐不住了?既然他们想要追究,那朕就追究到底,春坨!明天派人去清歌坊,事情的起末给朕调查的清清楚楚!”   以前刘彻只想在太皇太后放权之前,安安静静的做个傀儡皇帝,只是没想到这群人越来越过分,居然想要动少府的人。   春坨从汉景帝时期就做了黄门侍郎,后来刘彻继位后又侍奉刘彻,对政治颇为敏感,他急忙将刘彻扔出去的竹简一一的捡起来卷好,又小心翼翼的放回案几旁边,劝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若真查个水落石出,无论真相如何,无论是对陛下,还是对那卫青都百害而无一利。”   “那你说怎么办?”刘彻也知道春坨说的有道理,心中有怒火,没地方发泄。   “陛下,依奴婢看来不如直接压下去,勋贵子们打架本就是寻常事,如果那些人得寸进尺,非要陛下给个决断,自然会有人出面驳斥。”   “行...吧...就这样!”刘彻又看了眼竹简,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的上来了:“以后再有类似的谏言,都挑出去省得碍眼,下去吧。”   “是,陛下。”春坨见刘彻冷静下来,悄悄的退了下去。   最近刘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周围侍奉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战战兢兢,就连春坨也是如履薄冰。   距离上次跟卫青见面,才过去一个半月的时间;距离跟卫青第一次见面,过去两个月的时间;距离卫青离开平阳来到长安,过去三个月。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卫青已经从人见人欺,衣不遮天食不果腹奴人的私生子,成长到响彻长安城的祥瑞。如果再给他十年的时间,说不定真的可以军中取得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快的刘彻不得不为他担心,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卫青出生低微,更是容易成为被利用攻讦的对象。   过刚易折,而卫青性格又执拗的很,在刘汉的面前都不肯低头,日后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只怕祸福难料。   当初刘彻断了卫青的军需供给,除了心中有气外,更多的还是有意的压制他,希望他能厚积薄发。只是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卫青不仅想尽办法弄到了钱,还将羽林军的名头打了出去。   虽说这里夹杂着心怀鬼胎的人在推波助澜,但结果终究是摆在面前。   “唉...”   刘彻闭上双目,轻叹了一声:卫青啊卫青,你让朕究竟如何是好!   李当户被送回家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扔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景帝驾崩后,大臣们都认为李广是名将,所以把李广从上郡太守调任未央宫禁卫军长官,是高升了不假,但习惯了边塞生涯的李广,很是不喜欢混日子的工作。   这天他从未央宫回来,满肚子的牢骚和不悦,刚回到家听说李当户休沐回来了。   李广对大儿子的期待很高,所以对于李当户求叔叔李蔡帮忙,将自己送进少府很不满意。在李广看来,少府就是养大爷的地方,真有战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 第五十章:美酒醉人   纵使李广万分不愿意,但人都进少府了,也不可能再让李当户糊里糊涂的出来,丢不起这个人。   前端时间建章营骑的那点破事闹得沸沸扬扬,李广当然也听说了,他对卫青的看法很矛盾。   有些看不起,但又有些欣赏。   看不起是卫青的出生低贱,这属于贵族的正常毛病,反倒是像夏侯晔这种从没有因卫青出身低贱而轻视卫青,是贵族中的奇葩。   至于说欣赏...自然是欣赏卫青的能力和志气,李广靠什么出名的?   个人勇武!   靠的是以一当百的实力,靠的是以弱胜强的战绩。   所以对于卫青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绩更是格外欣赏,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虽说卫青以弱胜强靠的是智商,李广靠的是武力,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其次就是卫青那心比天高的志气,若是连这点志气都没有,等见到真正的匈奴军,还不得吓得尿裤子?   最后卫青组建羽林军时,要什么没什么,却少年壮志不言愁从没有抱怨放弃。因此即便筹集军费靠的是巧工淫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另外还资助了一笔钱。   上次李当户离开就说羽林军要进行十一天的复试,中间休沐也不能回家,算算日子今天也应该回来了。正打算问问他这羽林军的复试是怎么弄的,结果让奴仆去叫李当户过来,却发现奴仆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有什么问题不成?”   “回恩主,大公子他喝醉了,不省人事...”   “砰!”   李广听到李当户不省人事,气的一巴掌排在案几上,实木做的案几被这一掌,竟然拍出了裂痕。他怒不可遏的骂道:“废物!才过去俩月,酒量就这么差了!”   奴仆表情很尴尬。   没错,李广关心的不是李当户白日喝酒,是特么的喝酒居然喝醉了,简直丢他李广的脸!   说话的时候,李蔡正拎着俩酒壶从外面走进来说:“兄长,这似乎就是当户喝的酒。”   李当户被送回来的时候,李蔡正好在,俩人离着三四米的距离,已经能闻到李当户身上浓郁的酒气。他们平时酒就没少喝过,但喝的再多,也没像李当户那样浑身酒气啊。   酒壶是清歌坊的酒壶,因为怕酒气挥发特意封死的,再问送李当户回来的家奴,一问三不知。只是说这酒,似乎是大公子孝敬家主的。   “嗯?给咱俩的?”李广听到后从李蔡手里接过一壶,他也不用刀,直接下手把瓶口掰断。凑了去闻了闻酒气冲鼻,是酒,没错!   西汉这时代判断酒的好坏,除了口感外就是度数了,度数越高越烈就越好。   李广是老酒鬼,光从酒气就能闻出来,这酒应该是好酒不假,可惜就这么点,够干什么的,拿起来就往嘴里倒。由此也能看出来李当户喝酒的方式,就是跟他爹学的。   一口喝下去半壶,李广猛地把酒壶蹲在桌子上,身体打了个战栗,随后嘴里吐出口热气,只感觉燥热难耐周围毛孔都张开了。   “好酒!”   李广喝完半壶,又举起酒壶连灌两口,“真是好酒!”   难怪儿子喝的烂醉如泥,这酒力道之大,远胜自己之前所有喝过的酒。李广说着似乎还感觉不够过瘾,拿起酒壶把剩下的酒全都倒进嘴里,一口气喝个净光。   再想喝,却看到李蔡已经把另一个酒壶拿到手里,防贼似的看着自己大哥。   李蔡可是清楚的很,自己这大哥说不上嗜酒如命,可要喝起酒来,就一定要喝个痛快,要不看好了,下一秒自己这壶也得到他肚子里面。   “李蔡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酒是贤侄的一片孝心,咱俩一人一壶,你的喝完了,莫不是要窥探我的这壶?”   李广酒虫被引出来了,哪里还按的下去:“这说的什么话!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喝我那醉花酿嘛,我迁仆人送到你那边去就是了。”   “醉花酿?”李蔡听后有些意动,醉花酿是李广的藏酒,他老早就想喝了,可李广平时舍不得拿出来。   现在居然肯拿出来换这壶酒,岂不是说...   “兄长,你都这样说了,自然不容拒绝,不过到底是侄子的一片孝心,倒先让我尝尝味道如何。”李蔡说完,也不顾李广督促的目光,打开酒盖狠狠嗅了一口后,就往嘴里倒。   都是老酒鬼了,刚尝第一口,李蔡就知道为什么李广肯拿醉花酿来换了。   咕咚!咕咚!咕咚!   李广看李蔡喝的停不下来,哪还猜不到他的打算,急忙站起来去抢,李蔡一手阻拦,一手往嘴里灌,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是能让人长命百岁的仙酿。   “李蔡,你给我...给我...给我留点...”   “呜呜呜呜...果然是好酒!”一口气把酒喝光的李蔡,从头爽到脚。   李广抢过来酒壶,倒了倒李蔡果然一滴都没剩。   “你....”李广气的想打人。   酒瘾上来了,压是压不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家奴把醉花酿取来,打开封泥倒出来一碗,再喝却淡如白水。   李广喝完一碗,怒道:“嗯?我让你取来的是醉花酿!怎么取得是清水?”   李广那从战场摸打滚爬活下来的,一怒之下血气冲天,吓得家奴趴倒在地上跪地求饶:“恩主...这的确是醉花酿...不曾有假,封泥也从未打开过。”   李广闻言看了看酒坛,的确是醉花酿的酒坛,又倒出一碗仔细品尝后,也的确是醉花酿的味道,只是刚喝完那烈酒,再喝这醉花酿,真淡出个鸟味来。   “嘿!”李广泄气的把酒碗往桌上一扔,看着刚缓过来的李蔡说道:“当真是好酒啊,只是酒少了些,才一壶根本不够喝的。”   这话得亏卫青没听到,不然肯定忍不住破口大骂。   艹,你们那也叫喝酒,那特么就是老牛饮水,后世喝酒都是一口一口的抿,你们倒好,一斤多白酒啊!整整一斤多啊,一口气喝下肚。若不是体质远超后世,早晚得喝死!   给你们酒喝,简直就是糟蹋粮食! 第五十一章:认可   不用怀疑,以这个世界李广的体质,就算喝几斤酒精也能硬生生的挺过来,还不会留有后遗症的那种。   李蔡也砸吧着嘴,显然也是感觉不够过瘾:“只是不知道这酒是从何处得来。”   李广不耐烦的质问家奴:“当户还没醒来吗?”   “大公子还在熟睡,恐怕今晚...”   “嗨!废物!”李广就差抓耳挠腮,急得上火了。   像李广这样的情况,长安城并非他一个人,栾项、景咸他们拎着酒壶回家,孝敬给长辈也是倒床就睡。   这年代又没什么饮料,是,汉朝也有茶。   问题是汉朝的茶跟后世不一样,没有炒茶,所没办法直接泡水喝。他们是把茶叶采摘下来后,做成饼子的形状,就类似现在的香酥肉饼。   喝的时候还要先把茶饼拿到火上烤一烤,加热后再放到器皿里捣碎,最后才是用热水泡,这还不算完,倒完热水后,还要放上几块肉,加点葱姜调味品。   知道的是了解这是汉朝喝茶的方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羊肉泡馍了!   所以汉朝的饮品真的很匮乏,酒算是主流饮品了。   只要喝过卫青酿造的蒸馏酒,再喝别的酒,只感觉那是娘们儿喝的,简直淡如清水。可是想问儿子酒是哪儿来的,发现儿子早就醉的不省人事,就算再怎么喊也喊不醒。   这一夜,准定许多人无眠。   第二天李当户醒来的时候,头沉的厉害,幸亏他的体质好,没有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从床上爬起来,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是过了晌午。   吓得李当户顿时生出一身冷汗,大脑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又过了几秒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休沐...今天不用训练...   想通了,李当户这才稍微有些放松,他换好衣服,来到庭院里活动了几下拳脚,看到李广背着手走了过来。   李当户见状急忙行礼:“见过大人!”   李广见李当户恢复的七七八八,心里暗自点头,不愧是自己的崽儿,还是可以的:“嗯...先说说羽林军的复试吧。”   “是大人...”   李当户把复试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边,重点说了复试的情况,以及卫青晚上教人认识,至于学习雕刻的事儿...一笔带过,没有详细说明。   李广带兵的方式比较自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但这不代表他固执的认为,别人带兵的方式都有问题。   尤其是卫青刚刚带兵,能在短短十几天里,建立起这种令行禁止的威信实属难得,无论日后成就如何,单单是这份御下之能,就令人刮目相看。   果然并非那种靠裙带关系幸进之人。   不过让李广更加吃惊的是,卫青居然要求每个士卒都要认字,这是想要干什么?大汉军队数十万,还从没听说过那个军队,要求治下的士卒都要识字的。   “卫青要求所有羽林军都识字...可有说原因为何?”   李当户皱眉挠了挠头,回忆了一圈后摇头说:“大人,卫青到没有详细说,但他讲以后我们不仅要认字,还要学习地理、算学。他懂的那些,会教我们,他不懂得学完后,再教我们。”   李广听后愣了几秒后,这才回过神来:“如此...这卫青,当真是好大的野心!只是他就不怕弄巧成拙,日后被反咬一口?”   别说是西汉了,就是从商周以来学堂是有的,但从没有出现过军校。   就连国家也从未想过建立军校,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清楚的。   不过有一点是公认的,孙子兵法中提到: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如果将这凶器弄的的到处都是,很容易落到他人之手,反伤到自己。   早年的中行说仅仅是一个太监,因为被汉文帝强迫陪送公主到匈奴和亲,就对汉王朝怀恨在心,转而投靠匈奴,成为单于的谋主。   以至于早期汉朝与匈奴的外交中频频受挫,如果是韩信这种略不世出的神将,因为得不到朝廷的重视,一怒之下投靠了匈奴,灾害岂不是毁天灭地?   “大人,这反咬一口。羽林卫都是从少府中挑选出来,或是父辈在战争中殉国的忠良之后,或是勋贵侯爵之子...”   “哼,这就是卫青高明的地方。如果羽林军是从底层随意选拔的,甚至被混进了匈奴人的奸细,早就有人上书弹责了。但羽林军的人出自少府,也就是陛下的亲兵,别人如果想弹责他,就是佛了陛下的脸面。”   李广分析到这里,摇头看了看天心中感慨万千,这卫青仅仅十三岁,比自家大郎还要小上一二岁,可办事之严谨,心思之缜密,就好像在朝政上摸打滚爬过一样,简直滴水不漏。   最关键的是不贪!   一套太帅椅和八仙桌,所获盈利分文不取,全都补贴羽林军,后来又送与河间王之子刘华,也是不求回报。   寻常出生低贱的人,不是视财如命恨不得穷尽一切方法敛财,就是穷奢极欲各种挥霍。   卫青不仅钱财如粪土,更能克己复礼,对长辈敬重有加,实在太难得。可惜了是出生低贱,如果是列候勋贵之子,恐怕前途无限量啊!   李广转头见李当户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想起之前流言,忍不住敲打说:“以后多跟卫青学着点,不要因为他出生低贱,就看不起他。”   李当户:这话居然是从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抬头一看,太阳还真在西边...   草,都已经过中午了,能不再西边嘛。   “大人告诫,谨记在心。”   “哼,如果你日后能有卫青一半的成就,爷爷我日后就算战死沙尝也无憾了。”李广感叹了一句,突然话题一转又问:“对了,昨日那酒是拿来的?”   李当户差点没转过弯了,刚才还说死而无憾,怎么转眼就问酒的出处了?   “大人说的是那烈酒?那是卫青拿给我,说是孝敬大人的。”   怎么又是卫青?   “他是哪儿弄来的!”   作者留言:   ..............   第二卷已经到收尾阶段,总要给下一卷做铺垫,水就水吧。如果感觉没啥追的动力,可以养一下。   下一卷的卷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也是卫青正式踏入历史舞台的一卷,整体节奏会比较快。追起来可能比较舒服。   ..............   最近看到有读者问关于平阳公主是不是“过来人”,先说这只是个人选择,没有对错好坏之分。不过我写平阳公主是“过来人”,相信大家能理解并不是我恶趣味。   这本书并不是套着历史皮,纯自由发挥的那种,里面人物年龄和风俗,还是尽量按照西汉来写。按照西汉的情况,平阳公主不可能二三十岁不出嫁,等着卫青成为大将军来娶她。   其次...也算剧透下吧,历史上平阳公主第三次才嫁给卫青,不过这本书,我既然提前给曹寿发了便当,自然也没有夏侯颇什么戏份,至于具体怎么写,大家等看到后面就知道了。 第五十二章: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李当户恭敬地回答道:“是他自己酿造的。”   这小子还会酿酒?   李广心里暗道,难道真如市井传言,是生而知之,某位先贤的血脉传承者不成?   李当户解释说:“卫青昨天讲这种酒耗费粮食极多,本意是用来提炼酒精,酒精可以用来清理伤口。据说士兵受了刀伤,用这种酒精擦拭之后,及时用滚烫的水烫过的布包裹好伤口,伤口就不会糜烂,也就不会进一步出现浑身发热的情况。   可惜酒还是不够烈,达不到预期那种酒精的效果,到是饮用起来口感不错。”   “居然还能更烈?我是说如果达到卫青的预期,真的能达到他所说的效果?”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李广的酒虫又被勾出来了,他趁李当户不注意的时候,暗自咽了口唾沫,还是要在儿子面前保持高达宏伟的形象。   在这先秦神汉的世界里,像李广这种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的强者,即便受了重伤,只要修养几天又能活蹦乱跳,甚至不会留下后遗症。   但普通士卒的身体素质也仅仅比后世强一些,皮肤被生锈的武器砍出伤口,该感染的感染,该得破伤风的还是要得破伤风。   所以如果烈酒真的能得到卫青所说的效果,就算花再多的钱研制出来,那也是值得!   李当户解释说:“这应该可以吧,卫青说刀伤之所以会糜烂,多数是因为伤口感染了细菌,细菌就是一种看不见的,类似诅咒的东西,而酒精的作用就是杀死这些细菌。”   既然这世界的确有诅咒存在,卫青干脆就把细菌比作诅咒方便理解。   听到这份解释李广蔚然赞叹道:“如果真是如此,那等卫青弄出他所说的烈酒,单凭这份功绩,足以被列入史册!”   “什么?怎么可能?”李当户被李广的话吓了一跳。   李广不屑的冷哼道:“日后匈奴如果与汉朝交战,那这酒精拿出来,就能救下千万人的性命!卫青想必也知道这点,只是没有言明罢了。   以后这方面你多留意下,能帮忙的地方多帮忙,无论是缺钱还是缺人手都不要吝啬,这可是份大功绩!”   当然李广心里想的是,就算没有这份功绩,多弄些烈酒回来也足够了。   喝完这烈酒,实在喝不下其他的清酒了。   另一边的卫青回到平阳府,将酒水的生意告知了平阳公主。   “你打算占利润的三成?”平阳公主看着恭敬的站在对面的卫青。赚钱到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人情,就跟太帅椅类似,烈酒的出现因为造价和工艺的原因。一开始注定只能在高层流动,这样收入上会少很多,甚至可能赚不到什么钱。   所以别看人手、粮食、发卖都是交给平阳府来处理,但只要利润的三成,还不是销量的三成,确实是少了些,基本相当于白送。   即便如此平阳公主看着卫青,心里依旧有些不悦,倒不是因为利益分配问题,而是感觉俩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哼,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敢跟帝国的长公主做生意了。我若只给你两成....”   这次卫青沉默了良久,他听得出平阳公主话里似乎有些不满,应该是不满自己渐渐脱离她的控制。   这时候如果选择叫苦卖惨,说不定公主反而会开心些,因为这样说明卫青是缺钱,所以才提出要三成,并不是出于其他想法。   但不知为何,卫青就是不想低这个头,尤其是不想在平阳面前低头:“也可以。”   “一成呢?”   “全凭殿下做主。”   “我如果一成都不给呢?你是不是要另选他人合作?”   “只求殿下能继续支持酒匠,早日蒸出酒精来。”卫青还是没有低头。   如果平阳公主真的要全拿走,卫青绝对眉头都不皱一下双手奉上。他不在乎这点钱,甚至要不是要给家里人置办房产,就算身上分文没有,也一样正常的过活。   卫青性格强硬,平阳公主是知道的,他来平阳府的当天夜里,一气之下扔向宴会的那块石头,就已经能够证明了。   只是当初的卫青桀骜不驯,在自己面前也是低头俯首,这次从少府回来后,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很多,性格更加强势了。   难道真的是地位上升了,人也开始骄傲自满?   这个想法在平阳公主脑海里只闪过一秒,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如果真的是膨胀了,白天也不会配合自己演戏,各种找理由推脱,早就直言怼回去了。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奴籍的这个身份吧。   “我听说你有意在外面置办个房产,让卫长君他们搬过去?”   卫青坦然的承认说:“是,他们有幸得殿下恩赐脱籍,在留在平阳府也不太合适。兄长和两位姐姐的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寻个机会成家立业了。”   成家立业在平阳公主看来也能理解,毕竟最小的卫少君,也已经十六七岁,再不出嫁就太晚了。“那你呢?你要不要考虑成家立业?”   卫青听到平阳公主的质问,心里那个别扭,我到是想成家立业,我有这个资格吗?我今天要是娶了个良家女,怕不是明天就未央宫前小黄门雅座一位?   卫青慷慨激昂的立誓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哼,这还像句人话!”   平阳公主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转念一想如果卫青真拥有极强的军事素养。   未来地位之高,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强行用平阳府的主仆关系束缚他,反倒是过犹不及,容易反目成仇。   如果不是因为跟刘汉有这层关系在,平阳公主甚至想把曹英那刚满六岁的妹妹,许配给卫青了。可现在就算想用婚姻锁住卫青,也过不了妹妹那一关。唉,真是滑手的泥鳅!   卫青要知道平阳公主的想法,估计能吓出心脏病来,在他看来十五岁成家已经够丧心病狂了,结果让自己娶个六岁的幼女,连特么的萝莉都不是,这是人干的事儿?   作者留言:   ....................   关于为什么卫青不找刘汉找平阳公主,这主要是身份的问题。   卫青是从平阳府出来的,平阳公主算是他的老恩主,越过老恩主,找刘汉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其次在卫青看来,刘汉没有平阳的渠道。献给刘彻更不合适,卫青可以献酒精,但不能献酒。俩者是有一定差异的。   最关键的是,卫青想脱离平阳公主,把酒送给平阳公主,某种意义说算是一种补偿。但卫青不会去补偿刘汉,因为对刘汉最好的补偿,就是成为大将军,迎娶这位“公主”。   ..............   今天看到评论区有人指出喝酒伤身体,我在上一章已经写清楚,这个世界的人身体比较强壮,喝酒连后遗症都不会留下,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怎么的...   最后关于主角的性格,我认为不用说什么了吧,受不了主角这种性格的,那我只能说对不起,很抱歉,十三岁的卫青,我就是想塑造这种意气风发的性格。   我非常欣赏孟子在《孟子·公孙丑章》所写到的: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第五十三章:时不待我   “那你呢,以后你打算是住在平阳府,还是住在新置办的府宅?”   “卫青...未来几年,应该会住在军营里。”   如今卫青越发的感觉时间紧迫,他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学习,学习完还要考虑如何教导羽林军,除此之外还在编纂《战后救治手册》。   古代战争阵亡率,远远比想象中的要低,大多数士兵都是战后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最后死在自己的军营里面。   被砍掉了一条的胳膊,如果能及时处理伤口并做到有效止血,大概率能活下来。再比如打仗过程中,胳膊被砸断了,在还未恢复前打好夹板,依旧能恢复正常,这些在西汉还有待完善。   卫青不是医学系毕业的,但经历过泥石流那种天灾,见过救护人员日以继夜的抢救灾民,对最基础的救治手段多少有些印象。   编纂的过程中要实践,要请教有经验丰富的医师,根据实践和学习的结果重新修改。   卫青总感觉自己的时间很紧,明明还很年轻,却有种时不待我的感慨。   “住在军营嘛?也好,哪里不像长安人多嘴杂,倒也是清净。”平阳公主抬头看着卫青,俩人四目对视了几秒:“置办房产就不用费心了,我会叫人处理好。”   曹英跟随卫青是个正确的决定,看到短短一个多月里,曹英不断的成长,她知道再不用一两年,就可以安心的将平阳府交到曹英的手中。   只是到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西汉的风气是鼓励寡妇改嫁,作为长公主,如果长期守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陛下,都要给她再物色一任丈夫。   到那时候的卫青,还会记得自己这位曾经的恩主吗?   “去吧...以后啊...我没别的奢望,只希望你空闲的时候,能回来看看,也多看看我。”   平阳公主说着心理也有些许的苦涩,   “好!”   这次卫青没有说客气话,只是给出一个男人的承诺,他是不轻易许诺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许诺了也会反悔。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信誉败坏的慢点,能不许诺就不许诺。只不过这次许诺,他打算尽量去遵守。   休沐的最后一天,卫青请来了义诺的老父亲给卫长君诊治。   卫长君的病,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是年幼时因为营养不良,再加上劳累过度留下的病根,治是一时半会治不了,还是要靠养着。   平阳公主那边的效率很高,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将房产置办好。位置没按卫青的要求在城西,还是在城东,距离平阳府不远。   这座府宅原先的主人是个大户人家,后来犯了错家产被查抄,这座府宅是以卫长君的名义置办的,所花的钱则是从以后酿酒盈余中扣除。   此外平阳公主还把刘彻因为卫子夫而赏赐给她的千金,转赠给了卫长君,有了这笔钱,足以在长安立足。   历史上卫君孺和卫少君都是得刘彻恩赐,分别嫁给了未来的太仆公孙贺,和陈平的后人陈掌为妻。   这一世的卫青,只希望她们能找个寻常人家,能够过日子的那种,不求高官显贵,但求合家欢乐。至于兄长卫长君,也只希望他娶个家世清白的寻常百姓。   孔夫子修订六经时,曾经给《周易》做注释时就说过: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卫长君他们只是中人之姿,骤然给予他们高位,只能惹来灾祸。就算他们不去得罪别人,也会有人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坠入陷阱。   三人自然满口答应,他们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连平阳府的那些奴仆都玩不转,要是直接扔到官场上,还不被人吃干抹净?   安定好家人,卫青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卫青回到军营,发现教室里似乎有人,他走到窗户旁,看到羽林军里那些不识字的士卒正坐在课桌前,在林仲的带领下读书识字。   林仲很清楚自己的优劣势,由于出身低微,没有机会识字,这是他的劣势,但也因为出身低微,父亲为国捐躯母亲改嫁,所以没有什么牵挂,不需要去应酬那些没用的交际。   所以他将自己空闲的时间都拿出来,用在学习上面。   跟林仲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是遗孤子,宁可背负着“叛徒”的恶名,也要通过层层考验,为的可不是一句“羽林军?我不稀罕!”。   他们想要更光明的未来,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抓不抓得住全看自己。   站在窗前的卫青见教室的士卒们发现自己回来了,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背着包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那里还有无数繁重的工作,要他来处理。   新的一天到来,羽林军算上李当户他们,总共九十七人全部准时到齐,没有任何人迟到一秒。这次卫青没有搬出他那张太帅椅,手里也没有拿着标志性的竹简。   从今天开始接下来的时间,羽林军早晨的时间会学习,下午的时间用来继续训练。   众人随卫青走进教室,这里共一百张桌椅,因为不存在有人近视的情况,所以按照从矮到高以此排好座位,李当户他们也不例外。   卫青站在讲台上放着用白灰做成的粉笔,背后是黑板,西汉是没有黑板的,因为汉朝写字都是用毛笔,用粉笔写字,在文人眼里属于绝对的异端。   好在就算文人怼天怼地对空气,也不敢跑到少府的军营里面撒野。卫青也没打算传播,至于别人见到这种工具好用,也拿过去试试,那是别人的自由。   羽林军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只要没有违反刑律,卫青爱怎么搞怎么搞,除非刘彻蹦出来不然谁也管不着。   卫青看着下面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朗声说道:“今天是终试的第一天,也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三天前从军营跑回长安时,我在体质明显不如你们的情况下,一骑绝尘将所有人都远远拉在后面,现在可有人猜到原因了吗?” 第五十四章:破局   没有人回复,这问题同样困扰着不少人,像曹英明知道卫青作弊了,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原因来。   夏侯晔也知道卫青体质远不如众人,还带着负重的情况,没有道理能跑那么快、且持久。   有些勋贵子们想不通,干脆认为卫青就是因为身体素质远超众人,所以才能一骑绝尘。   卫青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他点名说:“林仲,说说你的猜测,不用担心对错,直接说就是了。”   被点名的林仲应卫青要求,站起来沉思了几秒后回答说:“既然百夫长明确说明,体质并不如我们,之所以还能远远将我们抛到身后,应该是借助了外力。”   卫青点点头承认并引导说:“没错,我的确借助了外力,那么外力是哪儿?”   林仲回忆了一边哪天的情况:“这...百夫长哪天的穿着装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应该不在装备...但具体是哪一点,我想不出来。”   “坐下,林仲说的没错,并不在装备上,也的确猜对我是是借助了外力。所以问题就很简单了,外力在哪儿?   其实你们应该有所察觉,或者说你们可能之前生活的环境过于安逸,以至于忽略了许多常识性的东西。   我们这里是蓝田县境内,位于长安的郊外地区,虽说位于上林苑却并非禁地。先不说经常遇到百姓,就是凶猛的野兽也随处可见。我说的没错吧?”   众人闻言点头回应,蓝田县附近就是山,山上丛林密集,经常有野兽出没。如果年岁的收成不好,皇帝也会允许蓝田县的百姓入山狩猎。   除此之外山里也有不少野人,卫青很早之前就打算抓些野人充当劳动力,只是后来刘华那边送来不少奴人,所以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关于这些,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   卫青看到大家的反应,点点头,从容不迫的说:“从复试的第一天起,我让林仲张季带着你们围绕着蓝田县长跑,尤其是第一天,队伍越来越长,许多人跟大部队脱节,筋疲力竭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在蓝田县周围歇息。这种情况别说凶猛的野兽,就算遇到一窝图谋不轨的强盗,你们也只能束手就擒对吗?”   “这....”   “是啊....”   拿最典型的曹英来讲,第一天长跑的曹英到最后,已经失去了意识,纯粹本能在跑。万一遭受到攻击,绝对十死无生!想到这里,不少人都是一阵后怕。   正如卫青所说的,他们生活的环境太安逸了,因为是建章营骑是少府的军队,训练刻苦归刻苦,却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   被卫青绝地翻盘算一次,那只是演习,没死人,也没断胳膊少腿。长期以往,导致许多人都失去警惕之心。   “孟夫子在《孟子·告子下》中曾经写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行军带兵者戒骄戒躁,只有这样,我们的视角才会更广。   曾经有位伟人说过: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意思是从全局层面上要树立必胜的信念。而在具体的作战部署上应该小心谨慎,审慎决策。”   卫青伸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从今往后,这句话我希望刻在羽林军每个人的脑袋里。对手哪怕只是潜在的威胁,哪怕只是个手无缚鸡的孩童,也绝不能放松警惕!狮子搏兔尤用全力,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言归正传,既然现在知道了可能出现危险,你们应该想的是,怎么防止危险的发生。其实你们早就应该发现,我从始至终都是让你们围绕着蓝田县跑,为什么?因为蓝田县以内是安全的,因为有一双眼睛,在冥冥之中始终盯着你们。”   “我知道了,是蓝田山神!”林仲反应很快,听到这里他立刻想起来,演习的哪天就是蓝田山神庇护所有建章营骑的士卒,防止在演习过程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百夫长应该是得到蓝田县神的帮助,短时间的提高了身体素质。”   曹英这时候也想通了,他说道:“也正是因为蓝田山神的帮助,所以即便道路再崎岖难走,在你脚下都如履平地!   等跑出蓝田县,大家的体力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而你体力充沛。所以后面即便没有了蓝田山神的帮助,你依旧能远远的将大家甩在身后!?”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专门挑难走的路,因为我需要先消耗掉你们大量的体力。”   卫青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几秒,然后才正视下面的所有人说:“你们应该很早就意识到这些,至少应该发现蛛丝马迹,有句话叫故事需要逻辑性,但现实不需要,这话显然有些偏颇。   现实更需要逻辑性,只是很多时候,因为我们忽略或者没有考虑到而已。   孙子兵法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战争中,情报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环,在无法得到有效情报时,合理想象和大胆的推测,是制定方针战略的必备能力之一。   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思维的延伸性。就此在这里给你们剖析下,淮阴候如何以数千士兵背水一战,在井陉口战胜以逸待劳且、人数远远超过己方的数万赵军。钱伯把地图拿过来!”   被卫青呼唤的钱伯是刘华送来的奴仆,据说以前出生豪门,家族犯事儿后沦落为奴籍。不仅识字更有一手妙笔丹青,这地图就是钱伯在卫青的指导下画出来的。   地图相对而言比较简单,但地形、距离,主要建筑都标注的极为清楚。   如果卫青穿越时,能带什么东西来西汉,他绝对想都不想的选择一张记载详细的西汉地图。天知道在这时代,一张地图意味着什么!   “这是简略的地图,现在看不懂不要紧,但我要求你们在一年之内必须,全都看的懂地图,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连地图都看不懂,别留在羽林军,省的给我丢人现眼。”   作者留言:   .............   下面两章是分析背水一战,或者准确的说是井径口战役,如果对此不感兴趣,又或者已经有深入料及到的书友,可以跳过。 第五十五章:背水一战(上)   “背水之战的过程,相信在座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了解过。   淮阴候自己给出的解释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因为没有了退路,所以士兵才会奋力杀敌,从而以弱胜强大的赵军,各位的看法如何?”   李当户作为将门虎子,自幼熟读兵法,对井径口之战也有所涉猎,他率先开口说:“自古背水结阵乃兵家大忌。背水结阵表面上汲水方便,可一旦遇到夜袭,或者是其他突发情况,根本退无可退,并且因为延展的空间较小,导致没有纵深来展开阵型。   家父带兵虽然喜欢在水草丰盛的地方驻扎军队,但每次这样都远远的设置了哨兵暗卡,但凡遇到突发情况,都能提前将军队退出来,与对方在宽阔的地带拉开阵势再开始战斗。家父也曾说过,淮阴候之背水一战切不可学,学之自误。”   卫青听后点点头,在肯定李当户所说后,准备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背水一战作为历史上经典的案例,研究它的人不在少数。而作为淮阴侯的粉丝,卫青曾经查过许多相关资料,穿越后更是将这世界的井径口之战拿出来,揣摩良久:“没错,正如李广将军所言,从淮阴候背水一战大胜之后,后面也有人模仿,无一不是大败而归。   因为在我看来,淮阴候从来不是靠置之于死地而后生,这场战争从打响的一开始,主动权就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中,淮阴侯只是选择了一种在外人看来危险,实际上胜券在握的打法。   我们来看所谓的‘背水一战’,其实只是井径口战役的一部分。   首先淮阴候带领赵景王张耳东下进攻赵国。   张耳是谁?就是赵国防守井径口的成安君陈馀,至交好友兼不共戴天之仇敌。他对陈馀十分了解,并且在赵国有极高的威望。   当初淮阴候带兵渡过西河,陈馀的手下广武君李左车谏言,说井径口道路狭窄不方便行走,导致军队必然会迤逦百里。过长的战线,导致运粮部队势必会落到后面,他希望陈馀广挖战壕,高筑营垒坚守不出。   而自己带三万人抄后路切断淮阴候的粮草,这是再配合以逸待劳井径口的部队,前后夹击,一举将淮阴候的军队歼灭。   陈馀没有采纳这个计策,而这个消息被淮阴候在赵军的眼线得知并回报给淮阴候。这点非常重要!   情报,只有得到最关键的情报,才能进行一系列的计划部署!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陈馀采纳了李左车的建议,我不知道淮阴候会如何应对,但相信以淮阴候的能力,定然能想出应对之策,暂且先不讨论。   先说淮阴候的计策,淮阴候攻击赵军时,一共分为两支部队,一支是自己带的主力部队,一支是埋伏在萆山的两千骑兵。   战争开始前淮阴候在西河驻扎营寨,然后第二天带军攻打井径口处的赵军,战败后退回河边营寨,与赵军殊死搏斗。   这时埋伏在萆山的骑兵,趁赵军的军营守备空虚将其一举攻克,被配合前面西河的军队前后夹击,大败赵军。整个过程是不是听着很耳熟?没错这其实跟李左车提出的作战方针类似。   所以击败赵军的,并不仅仅是背水结阵殊死一搏,还要有背后的奇兵致胜。这是从表面来看,实际上淮阴候计划能够顺利完成,各方细节都把控的非常好,可以说其中有任何一点出现问题,都可能导致战役失败。   先来看双方之间的距离,整整三十里!淮阴候的军队本身只有不要万余人,半夜里抽调两千人还是骑兵,每支骑兵都带着汉军的旗帜,瞒肯定瞒不住,如果军营中有奸细,并将这消息传递给陈馀,计划势必暴露。   而三十里的距离,即便军中存在奸细,也很难及时将消息传递过去。   其次第二天战争开始后,淮阴侯带军列好阵营,带着军队出军营进攻前,就让将士饱餐一顿。并判断出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大将棋不会攻击先头部队,因为担心汉军到了险要的地方缩回去,这样不利于追击。   所以直到淮阴候带军开出井径口,来到赵军阵营前,陈馀才命令赵军打开营垒攻击汉军。激战的时间非常长,最后淮阴候诈败退回西河的军营。撤退期间抛旗弃鼓,引来赵军士兵纷纷争夺,甚至出现扭打在一起的局面。”   在西汉能抢夺一束军旗是立有大功一件的,李广当时因为夺旗差点被封侯。所以士兵见到韩信扔掉的军旗,肯定会争先恐后的抢夺。   后来霸王项羽乌江自刎的时候,追杀来的士兵为了抢夺项羽的尸体,更是自相残杀起来。   “先来分析初战,首先说赵军为什么出击?如果陈馀始终坚守不出,淮阴候能凭借这点兵力攻破赵军的营垒吗?当然不可能,正面战场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攻城拔寨,但陈馀应战了,为什么?   因为淮阴候带了张耳。张耳在赵地的影响力太大了,如果不能及时解决掉张耳,淮阴候很可能凭借张耳的影响力振臂一呼,到那时候赵地叛军四起,军队中士兵倒戈相向,所以陈馀没得选择,他必须得打!   然后初战激战良久,为何士兵数远少赵军的汉军没有被击垮?我们来看地形,这里交战的太过狭窄,这也就是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赵军的兵力优势根本展现不出来。   其次撤退的时候,汉军将大量旗帜扔在地上让赵军捡,这样不仅降低了赵军追击效率,也使赵军的先头部队因为争夺旗帜发生混乱,没有能及时追杀汉军。   再来看井陉这条路狭窄细小,先头部队拿到战功就算想退到后面去,也根本没办法,他们只能被逼着往前追,甚至要跟汉军拼个你死我活。   但实际上赵军先头部队已经不想再冒险与汉军死磕,这样大大削弱了先头部队的士气。由于携带旗鼓,导致先头部队行动缓慢且体力消耗过大,战斗力一降再降。 第五十六章:背水一战(下)   这时候的汉军退回西河营垒休整完毕,应对追杀过来的赵军,可谓是以逸待劳!曹刿论战时曾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打到这里赵军的士气已经开始衰败。   不仅如此,淮阴侯选择驻扎军营的地方、军营的设计也非常有讲究。军营驻扎的地方三面环水,是河道凹进去的位置。军营设立在浅滩之上,设计的也非常巧妙,是专门用于水上防守用的营垒。   这时候淮阴侯带领汉军背靠军营,而陈馀带军杀了过来,如此以来原本是汉军进攻、赵军防守的局面,已经不经意间扭转为汉军防守、赵军进攻。   攻守逆转之后,因为地形的优势,赵军的军队无法展开,只能靠前面的先锋部队跟汉军交手。   这些先锋部队体力、耐力,士气都已经快要跌落到谷底,再加上连续作战的体力消耗过多,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攻下由淮阴候带领汉军坚守的营垒。   与此同时,另一边早就埋伏在萆山的骑兵,趁着赵军的军营空虚,一鼓作气将赵军的军营拿下。可以说断了赵军的活路,再折配合汉军前后夹击。   两千骑兵在计划成功后,信心大增配合旌旗招展,远远看去如数万大军,赵军方阵大乱的情况下,可以说是瓮中之鳖。即便拥有数倍汉军的兵力,也只能落得溃败的结局。”   根据卫青的分析,战争从开始到结束,韩信的计策就像一张缜密的大网,在陈馀拒绝李左车的提议后,就将胜利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也不怪卫青会说,即便陈馀听从李左车的建议,以淮阴候的智慧也能想出解决应对的办法。兵仙之所以被称为兵仙,靠的是百战不败的战绩,战争哪有那么多侥幸。   此时下面的羽林军已经绷直了身体,全神贯注生怕错过卫青分析的每个字。   在陈馀看来,自己的失败只是运气不好,又何曾想过韩信为了这场战役,所作的种种部署?有些人突然回忆起当初在建章宫里,卫青曾经说过,败军之将也陪谈运气?   事实证明,败军之将的确不配谈!   运气永远是胜利者的谦辞,是失败者的借口。   卫青讲解完,停顿了几秒钟后等所有人都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后,继续开口说:“淮阴候最厉害的地方,是在他大获全胜后,别人甚至连他是怎么打赢的都不知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淮阴候还未与人交手,就已经为自己披上了一层厚厚的伪装。   知己知彼,知己知彼!而淮阴候的对手,还未跟他交战,就已经成了瞎子,一个瞎子面对一位举世无双的将军,拿什么打?   这是我今天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也是给我自己上的一课,希望大家引以为鉴。”   第一课给羽林军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卫青的想象。   如果说之前十一天的复试,让卫青在羽林军中渐渐树立起说一不二的威信,那今天的第一堂课,则为这些之前只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力量更强大,自己的速度更快,如何让自己的武器更加锋利的羽林军,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开始学会如何独立思考。   下午依旧是长跑训练,不过从此之后,羽林军不会再有蓝天山神的保护,他们需要靠自己来合理的分配体力、互相协作,并且时刻保持警惕,来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卫青需要靠下午的这段时间,提前准备好第二天的教材,以及抽出时间来将早晨课上讲的内容编纂成册,为的是日后供羽林军的人翻阅。   晚上教羽林军识字的任务,已经交给了别人代教,即便如此卫青每天都要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去休息。翌日天刚亮,又要早早的起床,准备今天的教程。   幸亏卫青的身体比较强健,要是换成后世,他这个年纪就这样熬,迟早要垮掉。   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羽林军原本浮躁的气氛,逐渐趋于平和并开始沉淀。课上的越多,越能感受到自己的无知与渺小,越清楚自己与历史上那些名将的差距所在。   这是卫青最欣慰的地方,如果连两者的差距都不知道在哪儿,只盲目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才是最可悲的地方。   我上我也行,靠的永远不是盲目自信。   现在的羽林军如果再见到建章营骑,不会再去争强斗狠,他们的眼光和对自己的定位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性格暴躁的张季学会了冷静,骄傲执拗的李当户学会了谦卑,妄自菲薄的窦杰培养了自信。   卫青的这种培养方式培养出的人才,做不到像韩信、霍去病这类以少胜多,能打神仙仗。但是可以量产、复制的,后世的成功,给卫青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毕竟像韩信、霍去病这种级别的将才,那是可遇不可求...   未来的路还很长,卫青从不奢望这群人从离开羽林军,就能独领一军,成为优秀的统帅。别说他们了,就连自己也要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说再多也不过是理论而已。   来自后世的卫青,很清楚比纸上谈兵更加恐怖的是...键盘侠。   算算来平阳府的时间,已经快三个月了,泡在水里的竹子青皮已经被洗去,捞出来放在桶里用石灰水煮。   卫青将造纸的方法交给了工匠们,大致的方向已经有了,至于什么时候造出来合格的纸,只是时间问题。   方法得当的情况下,多失败几次总能够成功的,只要成功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三次。区别只在于是等一个月还是一年,卫青等得起,羽林军也等得起。   用铅雕刻的模板已经成型,问题就在于油墨上,卫青不懂油墨调制,干脆扔给刘华,让刘华通过墨家、公输家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世界存在许多后世没有的黑科技,卫青就不信在这些黑科技的协助下,连小小的油墨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第五十七章:怀孕   和浮躁的长安相比,开启封闭式训练的羽林军,逐渐彻底沉淀下来。   除了每天下午可以看到在张季等人带队,围绕着蓝田县的长跑外,整个羽林军就如同明清时候的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卫长君一家也很少出住宅,偶尔有几家媒婆过来给说亲,卫长君也都以弟弟不在,没有拿主意的人为由拒绝了。   久而久之对卫青的吹捧声越来越小,很多人甚至开始遗忘,在长安之外的少府里,有他这样一位祥瑞。   一波被吹起的秋水,开始归于平静。   这段时间的刘彻也很少出门狩猎,甚至连太皇太后都误以为,自己这孙儿转性了。   刘彻待在未央宫倒不是干别的,是在看书,卫青写的《三十六计》已经读完了,正在看卫青撰写的《著名战役分析卷》。   著书立说在古代是非常慎重的事情,如果地位不够名声不显,写出来的经传只会成为世人笑柄。好在卫青并没打算扬名立万,他撰写的经传都只流传于羽林军内,刘彻看的这份,卫青所写的原稿,留在羽林卫里的是郎官抄写的副本。   刘彻非常喜欢卫青的字,看的很舒服,再因为有标点符号,读起来非常流畅,且不会引起歧义。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写的字太多了,每天送来的竹简都有一担。   “呕...呕...”   阅读竹简的刘彻,突然胃里开始一阵、一阵干呕,他将竹简放在旁边,伸手掩住口鼻,小腹一阵翻腾。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最近这些天隔三差五的就会一阵干呕。   旁边小心伺候的春坨见状,刚想命一旁的小黄门取过痰盂来,就被刘彻出生喝止住。   刘彻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些天身体的变化,已经让他隐隐猜到原因:“春坨,传朕指令,宣平阳公主入宫见架,招良人卫子夫来未央宫侍君,招御医苍哑进宫,通知李广将军、程不识将军加强禁军戒备...”   长安城外的蓝田县内,卫青一如既往的再给羽林军上课。   “今天讲得的是带兵方针,李广将军带兵行军没有严格的队列、阵势,通常选择靠近水草丰盛的地方驻扎军队,这样停宿的地方人人都感到便利,晚上也没有打更的人,幕府则简化各种文书簿册,便于上下级及时沟通。   另一位程不识将军在对队伍编制、行军队列驻营阵势等等,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夜里需要打更,文书军吏处理、考绩等公文簿册毫不含糊,甚至通宵达旦,使军队时刻保持警惕,但军队却得不到良好的休息。   各位认为这两种带兵方针,那种更好?李当户,你是李广将军的嫡长子,你先来说?”   李当户闻言站起来回答说:“我所学兵法,自幼由父辈所教,自然偏向家大人这种带兵方式。这样不仅可以减少士卒不必要的体力,也能令士气保持巅峰状态,士兵更是乐于效命,作战时能发挥出十成十的战力。。”   “我不同意!”夏侯晔听到后站起来反驳说:“程不识将军带兵虽然严格,但治军有方、军纪严明,行动时全军一起行动,安营扎寨也极具章法,敌冲不动,打不垮!”   李当户和夏侯晔分别代表了两种风格,李当户继承了李广的精神敢打敢拼,对一些旁枝末节并不在意。   夏侯晔则属于后世那种纯粹的军人,对上面下达的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对下面也要求严苛,不允许出现一丝纰漏。   卫青伸手示意他们坐下,他用卷好的竹简,轻轻拍打着手心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每种带兵的方式,都有他的优点和缺点,优秀的将军就是能扬长避短。   现在我来说说我的看法,既然两种方式都有他们的优缺点,那么...为什么不能选择,我都要!”   就在这时相距教室十几米外的军营门口,两方人出现争执。   一方是皇帝派来传旨的黄门侍郎,一边是军营里的奴役。   黄门侍郎急的只想骂娘,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奴役,然而这些不知哪来的壮汉,就是死命的拦着他们,说什么也不让进,非要在外面等到晌午。   “百夫长正在为羽林军授课,期间不接见任何人,还请尊驾再次静静等候片刻。”这些奴役都是罪人,经过刘彻点头,送过来负责处理日常琐事杂事。毕竟做饭、买菜、看门这种活,总得有人要做。   建章营骑里面,也有不少仆役,通常见到黄门侍郎都会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生怕触怒这些官员。可羽林军里的奴役却不同,用卫青的话说,羽林军里别说是人,就算是条狗见到有人私闯军营,哪怕对方是皇亲国戚,也要敢叫上两句!   “我怀有陛下谕旨,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黄门侍郎这个气,他传旨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   这些奴役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尊驾言重了,只是军令在身,末等只能依令行事,待百夫长授课结束,自然会请尊驾进入。”   “你...你...”黄门侍郎见这些奴役根本不会让路,无奈之下只能隔着十几米远,敞开那公鸭嗓子喊道:“卫百夫长,恭喜卫百夫长,卫夫人怀下皇长子,以从良人连升八等,被提拔为昭仪。赏赐卫百夫长黄金五百,玉珊瑚两樽,珍珠一壶。”   “嘎!”   教室里面的卫青,听到卫子夫怀下皇长子时,握住竹简的双手下意识发力,那卷小臂粗的竹简,竟然被硬生生扭断。   教室里下面的羽林军听到后更是如遭雷击,齐齐的看向卫青,脑海里此时只剩下一个念头:羽林军起飞了!   “咚!”   卫青用半截竹简戳了下讲桌,将所有人从震撼中惊醒。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外面黄门侍郎的话,看着下面的众人淡然的说:“还没到下课的时候,再有走神者,下午训练翻倍。”   作者留言:   ...................   其实这章在书还没写之前,就已经在大纲里写好了。   不过同样的剧情,有人能写的热血沸腾,有人写的淡如开水,小说的大纲从来不能决定一本书的好坏,否则土豆凭什么靠一个大纲写出四本畅销书? 第五十八章:应对   被拦住的黄门侍郎喊了几嗓子,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半点动静,别说出来人了,就连喧哗的声音都没听到半句。   知道再喊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被卫青厌恶,只能耐下性子等。   这一等,等的黄门侍郎双腿都快站软了,腿肚子只打哆嗦,嘴唇泛白汗流浃背,快接近晌午的时候,才看到一位少年郎从那所已经望眼欲穿的教室里走出来。   少年郎当然是卫青,他来到黄门侍郎前自然的作揖后说:“早晨卫青尚在授课,未能及时接见,望尊驾见谅。”   “岂敢岂敢,咱家虽然是一阶阉人,却也听说过,当年周太尉率领细柳营时,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如此才能平七国之乱,立盖世之功。今天看羽林军,隐约见到细柳营的身影。”   黄门侍郎拿羽林军比细柳营,另一层含义自然是把卫青比作周亚夫。   卫青听后只言不敢:“羽林军区区百人,何敢与细柳营并论。刚才卫青听到尊驾说,家姐怀有皇长子,可家姐入宫只有短短三个月,就算怀有龙种,又怎能得知是皇子?”   卫青记得很清楚,历史上卫子夫是入宫后的第二年才怀孕,并且生下的是女儿,被刘彻越级封为长公主,也就是刘彻最喜欢、最宠爱的女儿的当利公主。   难道是自己的出现,让一年后的事情提前发生了?   黄门侍郎听到这疑问,连忙解释说:“卫百夫长有所不知,每当皇长子即将降临之际,昊天上帝都会显圣,警惕陛下防止有神鬼妖兽趁机夺舍转生,妄图趁机窃取咱大汉江山。”   这时代越是显贵之人,对自家子女保护的就越是周全,皇室更是如此。尤其是皇长子的诞生,并非由母体十月怀胎孕育而成,而是在孕育期间,也由昊天上帝代为照看。   卫青看过一些文献,其中就隐晦的记载着,昊天上帝本非如神鬼妖兽这种生命体,更像是一种虚无缥缈,却无处不在的力量。   它没有思维、没有理智、没有欲望,只遵循某种规则在运转。   比如烈火碰触到晒干的灌木,灌木就会燃烧,在后世人看来,这是自然规律。   在西汉人的眼中,这是昊天上帝定下的一条天道,也正是无数条如此的天道,组成了昊天上帝。   黄门侍郎所说的昊天上帝显圣,卫青估摸着应该跟后世用B超检测尚未诞生的婴儿性别男女类似,后世怀胎三四个月左右,就能用B超判断婴儿的性别。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皇权至上,所谓的神权,不过是皇权用来自我标榜的工具。   商朝重鬼神祭祀,而商朝灭亡周朝建立,在周公创建礼乐制度之后,鬼神的地位就一降再降,孔子更是说出,敬鬼神而远之。   如果昊天上帝真如蓝田山神那样,不仅有思维还有欲望,只怕皇权跟神权早就打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有劳尊驾讲解了,钱伯!”   钱伯闻言端着一盘金饼跑过来,卫青将食案(托盘)接过来亲自递给黄门侍郎。   黄门侍郎见状连忙摆手拒绝说:“卫百夫长,这是为何。”   卫青面不改色的淡然说:“尊驾不用担心,这钱并非羽林军的军费,乃是我个人积蓄,也别无他意,大家远道而来沾沾喜气不是应该的吗?难道尊驾认为这件事实属晦气,所以才不肯接受吧?”   黄门侍郎听到这话哑然失笑,他连忙伸出双手从卫青手里接过试探笑道:“是喜气,咱大汉朝的喜气,连卫百夫长都如此说了,咱家还怎么能拒绝。”   卫青又说:“现在已近晌午,想来各位已是腹中饥渴,如若不嫌弃的话,在这羽林军的食堂简单用上一餐,再回去复命也不迟。”   黄门侍郎将装有金饼的食案交给身后的侍卫,作揖还礼说:“如此就多有打扰了。”   等钱伯找人带黄门侍郎一行人去往食堂,教室里的羽林军才陆续走出来,卫青收起脸上的假笑,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钱伯,你遣人火速前往长安,找到我兄长卫长君,无论谁来说媒,又或者送礼,全都一律婉拒,就说等我回去后再做定夺,最好这些天闭门谢客。”   “是,恩主!”   “公输赞!”   公输赞闻声抱拳拱手:“百夫长,有何吩咐。”   他就是之前刘华带来的那两位公输家的人之一,之前帮卫青建造好军营后,就一直留在了这边听从调遣,并不算羽林军的正式编制。   “造纸、印刷务加快研制速度,不要在乎钱和人力,缺什么直接给钱伯说,我会想办法解决,必在七个月以内完成!”   公输赞狠狠的点头应道:“是,百夫长!”   “李当户,你跟着回长安去找刘华。告诉他之前给他的三个羽林军的名额,今天必须拿出名单来!”   因为卫子夫这个变数,导致羽林军瞬间变得炙手可热,如果说之前的那些公主、贵妇人,还没太当回事儿。   那现在为了一个名额,甚至可能会不顾脸面的大打出手。到那时候只怕连刘华都顶不住,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刘华做个顺水人情。   “好,我现在就回去找他!”   “曹英你马上回平阳府,请殿下从帮忙筹集出三千金,要快,最好今天凑齐!就算是我欠平阳府的,殿下肯定会答应。”   背后的曹英听到卫青开口就是三千金,吓的惊叫道:“三千金?你想干什么?”   “送礼!”   曹英搞不明白,现在备受瞩目的明明是卫青,就算是送礼也应该是别人给卫青送礼,卫青怎么还要给别人送礼,而且三千金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平阳府筹集起来也要费些功夫。   “送礼?送谁?卫青,你现在送礼,谁敢收啊!”   卫青冷然说道:“馆陶长公主敢收!”   “这...我知道了!”   “夏侯晔、窦杰、张季、林仲,下午的训练由你们带队,如果发现谁心不在焉,所有人的训练全部翻倍!”   四人闻声异口同声道:“诺!”   作者留言:   .........   解释下,上一章黄门侍郎称呼卫子夫为卫夫人而不是卫贵人,是因为卫子夫已经被封为昭仪,西汉的昭仪、倢伃、娙娥这三等,一般被称为夫人。如果是良人的话,称之为卫姬。 第五十九章:皇后陈阿娇!   椒房殿里身着凤冠霞衣的少女,看着面前的妇人,忍不住愤怒的指责说道:“到底谁是你女儿,那卫子夫怀了皇长子,你非但没有担心女儿的境遇,反而来为她说情!”   妇人大概三四十左右,涂脂抹粉、满脸堆笑,她就是大汉朝皇帝的姑姑,皇后的母亲,馆陶长公主。而她面前这位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母仪天下的陈皇后,小名阿娇。   “阿娇啊,你要这样想,以前陛下一直没有孩子,以至于朝廷重臣多有微词,甚至说帝位不稳。现在卫子夫怀了身孕,这些重臣自然无话可说,你身为皇后要多为陛下着想。”   也得亏馆陶长公主是陈皇后的母亲,否则以陈皇后的脾气,早就一花瓶砸过去了。   这也是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那可是皇长子!   未来可能被立为太子的!   如果真被立为太子,那日后陛下驾崩,到那时候皇长子继位,太后是自己还是那卫子夫?   刘彻被立为太子之前,薄皇后被废,王娡被立威皇后,这事儿可是母亲你在旁一手促成的,就真不怕这种事儿在女儿的身上复刻?   当然陈皇后气愤的不是自己地位受到威胁,是卫子夫怎么可能会怀孕?她怎么能怀孕!而且怀的并不是外面的野种,是真的刘彻的骨肉!   这根本不可能!   陈皇后被自己这极品母亲气的也冷静下来了,没办法她就算再愤怒,也不可能找卫子夫的麻烦,皇长子可不是普通的皇子,这关系到大汉朝命脉,谁敢碰这条红线谁就得死,哪怕是皇后也绝不例外。   “母亲,太皇太后那边是什么反应?”   “母后那边当然开心了,她一上午赏赐给那卫子夫价值几百金的首饰了。”馆陶长公主有些不满,那些本应该留给自己的,全都便宜卫子夫那小婊砸了。   然而没办法,太皇太后就是开心,自从景帝驾崩后,太皇太后就很少笑过,更不要说像今天这么开心了,连同长乐宫的宫女、太监都得了不少赏赐。   这也难怪,太皇太后的重孙儿不少,但重孙儿跟重孙儿能一样嘛?   刘彻的儿子,那是亲重孙儿,其他孙子的儿子,那也只是重孙而已,刘华都哭晕在厕所了。   刘彻迟迟没继承人,太皇太后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现在有妃子皇长子,爱屋及乌连同看刘彻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用太皇太后的话说,就算现在死了,到地下见到文帝也有个交代了。   陈皇后又不笨,能请动母亲跑来说清的,绝对不是人,只可能是钱!   “母亲你先跟我明说,是不是收了谁的钱?”   “这...是卫青...就是卫子夫的弟弟。”   “卫青?好一个卫青!到是聪明伶俐!来人,传本宫懿旨,招卫青进宫!”陈皇后听到卫青这个名字,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她虽然位于东宫,可消息并不闭塞,之前卫青被称之为祥瑞,整个长安城闹得是沸沸扬扬,她当然也听说了。   “这...女儿不太好吧,那卫青是男儿...”   “有什么不好的,我记得他还不到十四岁吧,需要避讳什么!再说我还会做出让阿彘蒙羞的事情来吗?”   陈皇后看了眼紧张兮兮的母亲,无奈的说:“既然现在太皇太后开心,那母亲就应该多陪陪她老人家。把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去跟老人家念叨念叨,指不定老人家一开心,就赏赐母亲些财物呢!”   “对对对对,女儿说的对...不过女儿啊,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找那卫子夫的麻烦。也不要杀卫青,至少要等风头过了再说。”   “行了,我知道了!”陈皇后真拿自己的母亲没办法,杀卫青?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卫青可是创建了羽林军,现在整个羽林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像杀卫青,就算阿彘那边不表态,平阳公主也会第一个跳出来。   紧接着李广将军也会坐不住,他的嫡长子可是卫青手下的百夫长。还有汝阴侯、魏其候,他们的儿子都在卫青手下身居要位。   之前窦杰、夏侯晔不是嫡长子,家族中的地位不算高,但现在不一样,潜力升值了。当然列候们不会随便站队,可因为一时气愤,得罪这么多勋贵,不是自掘坟墓吗?   “我只是想见见这位祥瑞,顺便他们姐弟俩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吧,趁此机会让姐弟团聚,总不会有人说闲话吧?”   “这样好,这样好...行,那母亲去母后那边了,你自己多注意。”馆陶长公主见女儿能保持理智,也就放心了。   她馆陶可是信誉在外,收钱办事,如果事情没办成,会把钱退回去的。从这点上说,馆陶长公主的确是个诚信的商人。   站在军营里的卫青背握双手,抬头看着长安的方向,人陷入了长考。   卫青之前极力阻止姐姐入宫,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不想让悲剧重演。刘家多是薄情郎,卫青宁可姐姐嫁给个普通人相夫教子,也不希望进入这全天下最大的泥潭,一步不慎将粉身碎骨。   然而平阳府的那一晚,还是没能直接改变历史。   姐姐还是入宫了。   但这次历史的轨迹似乎发生了变化,太子提前出生,导致历史极有可能要重新被书写。   自己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现在的自己,真的有资格面对未来的变数吗?   在卫青陷入长考之际,外面的争闹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一位守卫的奴役跑过来禀报说:“百夫长,似乎是皇后派来的人。”   “皇后?”卫青微微皱眉,馆陶长公主既然收了钱,难道事情还没办成?   “让他进来!”   “诺!”   没过多久,传令的太监走了进来,嘴里还絮絮叨叨的,似乎是对刚才拦住他的奴役非常不满,一直念叨说,如果卫青不给个让他满意的说法,回去后一定要把此时禀报给皇后。   卫青转过身,看着走过来的太监淡然的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第六十章:取死有道   传令的太监走到卫青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卫青几眼,然后趾高气昂的质问道:“你是卫青?门口的奴役胆敢拦截天下母派来的使者,可是你授意的?”   天下母是皇后的尊称,除此之外比如天下母、天地母都是指的皇后。   卫青眉毛微微皱起,难道馆陶长公主那边收了钱,事情却没办成?   “是我授意!”   “好你个卫青竟然目无尊上,我看你是想要造反不成,还不跪下俯首认罪!”   卫青听着太监喋喋不休的质问,闻言眉头又舒展开了,他对左右军营里的奴役兼护卫淡淡的说:“扔出去。”   “是!”   奴役听到后一左一右,架住传令的太监的双臂,跟随太监过来的护卫见状刚想迈步向前,军营中其他护卫同时拔出腰间的环首刀,目光不善的盯着这群人,似乎只要卫青令下,就一拥而上将这群闹事者剁成肉泥。   “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不成?我可是皇后的人,你敢动手一下试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包括那传令太监在内,全都一脸煞白,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他们这才想起来,羽林军可是军营!   卫青甚至没再去看一眼,吩咐左右说:“胆敢乱闯,格杀勿论”   钱伯看传令太监被毫不留情的扔出去后,凑到卫青面前说:“恩主,那太监到底是皇后派来的,这样做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如果皇后是聪明人,倒霉的只可能是那小黄门!”卫青表面上一副胜券在握,内心却是在不停的打鼓。   因为据他对陈皇后的了解,这位骄横无礼的陈皇后,怎么也算不上聪明人。   然而不管怎么说,卫青都不可能怂,这里是军营,这个朝代是西汉。   一个传令的太监,跑到军营里面耀武扬威、指东骂西,如果传出去,他之前苦苦建立起的威信,会一夜之间被冲垮。   卫青现在没有退步的余地,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只能往前看,往前走。   就算是后退,也得提前转个身再后退。   “恩主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不会有错。皇后母仪天下,当然能明察秋毫,只是担心那传令的太监回去后,会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夸大一番,那时候怕是会对恩主不利。”   钱伯对卫青是盲目信任的,只是人言可畏。再加上卫子夫骤然得宠,卫青这样做,难免不会给陈皇后那边留下一个持宠而骄的印象。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如果皇后听到那传令太监的话暴怒,执意要教训我,事情反倒是简单了。钱伯,如果皇后派人来捉拿我,你去通知窦杰,他知道该如何处理。”   卫青已经不是当初人见人欺的骑奴,他跟卫子夫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现在羽林军的百人当中,除了二十七个来自遗孤营的遗孤子外,剩下的七十人里面,有超过一半勋贵是长安列候、关内侯、将军的子嗣。   由这些勋贵编织成的一张大网,就是卫青最好的保护伞。更不要说还有平阳公主,有姐姐卫子夫,最关键是的还有一张王牌中的王牌,刘汉!   如果卫青被皇后下令逮捕,卫青就不信刘汉会袖手旁观。   就怕皇后示弱,发动舆论来制衡自己,那样就真麻烦了。好在以陈阿娇性格强势,让她示弱,比要她命还难。   椒书殿里的陈皇后看着匍匐跪倒的太监,脸上挂着讥讽的冷笑:“你是说,那卫青开始不放你进去?之后知道你是本宫派出去,便迁左右奴役将你扔出去?”   “回禀皇后,确实如此!当时奴婢甚至还没说明来意,那卫青就叫人将奴婢扔出去,还说如果敢再踏进羽林军一步,便就地格杀。   当时奴婢身边的护卫看不过刚要喝止,羽林军的奴役竟然抽刀架在了奴婢的脖子上,这哪是要针对奴婢,这明明是听说卫子夫怀有龙种,就不把皇后您放在眼里。”   黄门令果然如钱伯所猜测的那样,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并隐藏了他趾高气扬、兴师问罪的事情。   陈皇后听到这里,对身边的黄门令道:“哼,是吗?来人,将陪同前往的护卫都叫来,分开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诺!”   听到陈皇后的命令,爬在地上的太监吓得打了个冷颤,这一幕落到了陈皇后眼里。   陈皇后骄横无礼不假,但这并不代表她笨。   卫青如果真如太监所说,因为姐姐怀有皇长子,就自得意满目中无人,又怎么会肯花重金找到母亲,请母亲入宫劝诫自己?   陈皇后不介意这些太监假借自己的名义狐假虎威,但不允许这群太监把自己当枪使、当猴耍!   片刻之后,抱着拂尘的黄门令低头小步走过来,将整件事情的过程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边。   分开审讯下,那些随行人员可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整件事情的始末说清楚。   陈皇后听后点点头,看着下面的浑身战栗不止的太监,语气森冷:“卫青该当何罪?你告诉本宫,他该当何罪?”   “回...回禀皇后,卫青目无尊上,该...该当死罪。”   “好,既然如此,那你再去一趟羽林军,替本宫把那卫青的首级取回来。黄门令,你也跟着去,如果卫青侥幸没死,就替他重新宣读下本宫的懿旨。”   “诺。”旁边的黄门令瞥了一眼爬在地上的太监,不禁有些惋惜。   今天陛下派去报喜的黄门侍郎,都在军营前苦等了半日,皇后派去的人就要硬闯,还执意要兴师问罪,这话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皇后?   难道皇后身边的一个小黄门,比陛下身边的黄门侍郎官威还要大?   回来复命的时候,更是添油加醋、扭曲事实,蒙蔽皇后,这可是欺君之罪。   也幸亏皇后明察秋毫,否则等事情闹大了,难保不会有人说皇后偏听偏信、昏庸无能,没将事情调查清楚就遣人去兴师问罪。   当了十几年的太监,还没闹明白身为下人,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简直是取死有道! 第六十一章:下马威   黄门令驱车来到羽林军营前,看着门口腰挎宝刀弩箭,身体直如戈矛护卫,开口问左右说:“门口的护卫,可是羽林军?”   刚才来过一次的护卫连忙解释说:“回黄门令,那些是犯了事儿的奴役,被送来负责日常杂役实务,羽林军的成员年岁比较小,最大的也只有十七八岁左右尚未成年(古代二十岁加冠成年)。”   黄门令心中暗道:奴役也有如此气度?建章宫里也有不少这种奴役,无论男女全都是低头顺耳,跟椒房殿里的宫女差不多,所有的精气神都差不多磨没了。卫青既然能培养出这样的奴役,想必也绝对是心比天高的角儿。   黄门令扭头对马车右侧的护卫说:“给他一把刀,只要取下卫青的人头,回去就继续做你的小黄门。”   之前这太监听到黄门令的声音,急忙跪倒在地头入捣蒜不停的磕头求饶说:“耶耶,耶耶饶命啊,求耶耶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了奴婢这一会儿吧。”   “季佰呀,不是耶耶不想帮你,只是皇命难为。也罢...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死后,那些积蓄没人敢动,我会遣人原封不动的送到你爹娘兄弟手里。”   “谢...谢耶耶!”   小黄门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是非死不可,他颤颤巍巍的从护卫手里接过刀,看着守在军营门口的护卫,狠狠地咬住牙关,大吼大叫的挥刀就冲了过去。   双方相距不到三米距离时,两位守在门前的护卫,同时举起手中的弩箭,没有丝毫的犹豫,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弩箭的划过两条直线,一根洞穿了小黄门的咽喉,一根射穿了他的心脏。   杀完人以后,两名护卫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如同两座雕像,一动不动得守在门口。   黄门令看看缓缓倒下的小黄门,心里有些酸楚,这就是太监命如草芥,可没办法都是自找的。   他跳下马车走到小黄门面前,帮小黄门合上双眼,低声说:“放心吧,咱家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处理完小黄门,黄门令这才走到两名护卫前,也挺直了腰板说:“黄门令大长丘携皇后懿旨,请通报卫百夫长前来接旨。”   左右护卫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左边护卫抱拳行礼说:“还望尊驾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跑进军营,没有几秒又一位带刀的奴役从军营里走出来,顶替之前离开奴役的位置,继续守在军营前。这幕落到黄门令眼里,对卫青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没过多久,卫青便从军营里大步走出,来到黄门令面前自报家门:“我是卫青。”   黄门令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只道:“卫青百夫长,咱家是椒房殿黄门令大长丘,皇后懿旨要你随我等前往椒房殿见驾。”   卫青听到后问:“可有皇后手谕?”   “自然是有。”   黄门令从袖中出去手谕递给卫青,卫青接过后打开扫了一遍内容。上面只是写让卫青去椒房殿面胜,至于原因为何,去做什么没有说明。   手谕上盖有皇后的章印,这种章印会撒发出一种特殊的能量波动,做不得假。   确认手谕没问题,卫青将手谕交给背后的钱伯后,吩咐钱伯交给窦杰。之后才跟黄门令大长丘说:“既然是皇后懿旨,卫青岂敢不从命,走吧。”   大长丘刚要带卫青回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密集紧凑的脚步声,声音整齐化一,如同一个整体。   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张季、林仲他们带队训练归来,九十五位羽林军每个人都身负重甲,手持长矛,如同一只只洪荒巨兽,最后霸占驰道同时止步在卫青面前。   经历长达两个时辰的负重训练,所有人都喘着粗气,却没有发出任何杂音,那一双双虎目注视着大长丘等人,就像是在看一群猎物。仿佛只要卫青一声令下,就会奋起将这群人撕成碎片。   几个胆小的太监,甚至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   “这就是卫百夫长所率领的羽林军?”   “不才,让黄门令见笑了。”   “岂敢岂敢。”   大长丘见惯了大场面,但内心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句,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卫青能将一盘散沙训练到这种程度,也难怪传言陛下对他多有偏爱。   卫青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也好,如果百夫长不介意咱家阉人身份,不如同坐一辆马车?”   “卫青本是骑奴私生子出身,何来介意之说,有劳了。”卫青说完跟大长丘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调转马头后,外面又传来车夫求救的声音:“黄门令,这...”   黄门令闻言掀开车帘,探出头往前看,九十五位羽林军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城墙,堵住了回去的驰道。   如果以前车夫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抬起鞭子抽过去了,但这次他只能死死的揽住缰绳,根本不敢出言驱散。别说这羽林军里多是勋贵之后,就算只是遗孤子,这架势也几乎要将他吓破了胆。   就在黄门令打算开口时,马车内传来淡淡的两个字。   “让开”   这次羽林军听到卫青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听从命令,让出条仅仅够一辆马车,勉强通过的小路。   车夫回头看向大长今,见大长丘点头示意他走吧,只能哭丧着脸跳下马车,牵着马的缰绳,小心翼翼的从羽林军中央走过去。   让出来的路太窄了,车轮几乎快要撞到羽林军的膝盖,可羽林军稳若泰山,丝毫没有再后退半步的打算。   车夫发誓,就算走独木桥,都没有今天这么刺激。   至于后面的守卫和太监,更是恭恭敬敬的小步跟在后面,生怕慢了一步。   等马车远远驶出数百米,大长丘又推开车窗,回头放过去,发现羽林军依旧站在原地目不斜视的盯着车队,忍不住赞叹说:“如果大汉的军队都如羽林军,又何惧匈奴蛮夷啊。”   这次卫青并没有谦虚,只是苦笑说:“羽林军是从建章营骑中,层层选拔跳出来,想要把普通士卒也训练的如臂挥指,恐怕只有姜公复生,孙武再临才能做到。” 第六十二章:骄傲的阿娇   马车穿过长安城的街道,经过层层盘查终于进入皇宫。   卫青下了马车跟随大长丘进入宫殿,发现每一道关卡都严防死盯,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大长丘见状解释说:“因为卫夫人怀有皇长孙,所以整个皇宫的戒备相对平时,要严谨的多。”   卫青点点头,又好奇的问:“卫青见长安城的居民,也比平时要小心谨慎的多?”   大长丘解释说:“哈哈哈,卫百夫长果是观察入微。从太祖登基后,每次皇长子诞生,长安城内都会爆发一场场血战。再过几个月,只怕人人出门都会佩刀带剑,到那时候可谓全城皆兵。”   “哦?爆发血战?这又是为何?”卫青有些不能理解。   “卫百夫长有所不知,皇长子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命脉,先不说神鬼妖兽,单是匈奴人就会趁咱大汉朝将主要力量集中在长安,趁机袭扰周边城镇。甚至可能还会派出精锐支取长安,想要趁乱劫取皇长子,趁机勒索咱大汉朝。”   大长丘并不是危言耸听,匈奴人只要派出精兵,绕过上郡和北地郡的缺口,就能直至长安,而且汉文帝时期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除了匈奴人外,还有心怀鬼胎的藩王,也绝对不会坐视皇长子顺利诞生,景帝登基后,刘彻诞生时出现天生异象。   神鬼妖兽便在藩王的蛊惑下,齐聚长安城,掀起一场大波澜,当时匈奴人没太当回事儿,毕竟那时候最有机会继位的是临江王,只派出了小股部队协助。   就是这小股部队,配合神鬼妖兽,再配合藩王在长安城布置的棋子,以及秦朝、楚国欲孽,便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幸亏景帝为了防止藩王叛乱,提前做好布局应对,才保住了刘彻的性命。可即便如此长安依旧动荡不安,刘姓宗室诸侯王则趁机发动叛乱,也就是后来的七国之乱。   这次诞生的是皇长子,极有可能立为太子继承大统,所以论动静之大,比上次只会更大。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彻第一时间通知李广、程不识的原因。   听大长丘解释完,卫青这才恍然大悟。   “咱关内人就不缺的就是血性,卫百夫长别嘲笑咱家是个阉人,上次贼人血闯皇宫,咱家还手刃了两条匈奴狗。”大长丘说到这里的时候,双颊泛起红晕,似乎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   卫青听到大长丘竟然杀过匈奴,不仅肃然起敬说:“尊驾既然手刃匈奴,便是我大汉的朝英雄,卫青敬佩万分,又岂会有嘲笑之说。”   “哈哈哈哈,不提当年,到了这里就是椒房殿。”大长丘示意卫青脱掉鞋袜,赤脚走进内殿。   “你现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复命。”   卫青抱拳拱手说:“请便。”   大长丘走后,卫青眼静静的跪坐在案几后的软垫上,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过了良久,仿佛人快要睡着了,突然似乎有手指在摸自己的下巴,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手掌洁白如玉,手指葱白修长,如大自然鬼斧雷工才有的杰作。   “抬头!”   清脆的声音夹杂着久居高位才培养出的贵气,仅仅从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主儿。   卫青瞬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皇后陈阿娇!   卫青随着手指的力量,缓缓的抬起头,双目平静无波的直视着面前的这位女子,与此同时对方也在细细的打量着卫青。   女人身着凤冠霞衣不修粉饰,似乎认为所谓的妆容,除了掩盖自己绝美的容颜,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一个极度自信的女人,她相信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最高贵的女人。这种自信并非来源于皇后的身份,是天生就自带的。   她的出生,就是在诠释什么叫华贵。   而卫青给阿娇的第一印象,是惊艳!   阿娇将卫青拿来与韩嫣相比,论容貌俩人各有千秋,但卫青那份镇定自若的沉稳,是韩嫣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阿娇非常骄傲,当然对自己的判断也有绝对的自信。   如果让韩嫣跟卫青一起追随某个人,开始得宠的肯定是韩嫣,但留到最后的也只可能是卫青。   想到卫青一介骑奴得到平阳的赏识,又抓住机会进入少府,从无到有一手组建的羽林军,再看看自己那两个弟弟,简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陈须、陈嬌这俩就是弟弟,但凡有一个中人之姿,凭借着这家世身份,也能扬名立万,日后进如官场不说三公,九卿总是有机会的争一争的。结果烂泥扶不上墙,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阿娇甚至有点嫉妒卫子夫,不是嫉妒她怀了刘彻的孩子,是嫉妒她有个争气的弟弟。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她是阿娇,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嫉妒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因为只要阿娇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刘彻也会派人去摘下来。如果她陈阿娇真执意想要的话,就算卫青是卫子夫的弟弟,她也能夺过来!   “哼,长得到是挺水灵的,不比韩嫣差。”   卫青听到陈阿娇这话,内心别提有多别扭,也不知道这群女人脑袋里哪根筋打错了,每次提到自己的容貌,总喜欢跟韩嫣对比。   全天下除了韩嫣这死基佬外,就没其他长得帅的男人了吗?   被不知道的人听到,还以为自己也是跟刘彻有一腿,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卫青平静的回答说:“皇后谬赞,韩王孙出生名贵,卫青岂能与之相比。”   陈阿娇上下左右摆弄着卫青的脸颊,就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慵懒的问:“是不能比,还是不屑比?”   卫青也不反抗,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回皇后,卫青不想比。”   陈阿娇非常喜欢卫青的回答:“不想比这回答倒也不错,跟韩嫣那种人比,的确自降身份。只是可惜了你这张狐魅脸,本宫见过你姐姐卫子夫,论容貌都比你要逊色几分呢。”   作者留言:   .......................   推荐两本书:《魔教少主逃婚日记》   修罗宗,又称兄贵团,性豪爽暴戾,宗内人人皆是肩上能抗鼎,拳上能跑马的大肌霸。   是的,我没有瞧不起他们,毕竟我是无相宗少主,魔门就该同气连枝,相亲相爱都是一家人。为了力量总得付出点代价,因为练功长出一副让小儿窒息的脸来,很正常,不过是等价交换。   可是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所以,这不是你们把自家宗主的女儿扔给我当未婚妻的理由。   这个婚,小爷我逃定了!   《都市提督养成手册》   当游戏里的姑娘们出现在现实,当美好的幻想生命于现实社会相遇,当那些满好感度的舰娘们娇滴滴地喊着你老公的时候,你不得不承受这份责任,照顾她们在现实生活中生活...   这本舰娘是舰R,是大佬为爱发电的作品。(大佬为爱发电都能精品我,吐了) 第六十三章:导演,这剧本不对啊!   也幸亏这段时间,卫青养气的功夫大涨,不然就凭陈阿娇这句话,绝对要暴跳如雷。   果然早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女人就知道,除了要防备小三偷人,还特么要防备男人。   问题是老子真特么不搞基!还能不能正常聊天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以后可能要娶刘汉,卫青现在就想抽出刀子,在自己脸上来两画,证明自己是钢铁直男。   “卫青这段时间在军营渡过,对容貌并没有过多在意。”   “是吗?”   陈阿娇似乎有些舍不得松开手,卫青长得的确好看,只是不同韩嫣,卫青最吸引人的反倒是他的气质。   听大长丘说了羽林军的情况,陈阿娇更享受现在这种,能把卫青攥在手里,任由自己搓捏的感觉。   “如果陛下招你做个郎官常伴左右,你可愿意?”   卫青他当然不愿意了,再说特么郎官是弄臣,自己好不容易跟弄臣划清界限,现在又想把自己拖回泥潭,居心何在?   当即义正言辞的拒绝说:“卫青愚钝不堪,不敢有此奢望!”   陈阿娇见卫青拒绝的如此干脆,似乎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留,好奇的问:“之前阿彘见到你时,就没提过类似的想法?”   “回皇后,卫青...卫青至今未曾见过陛下龙颜。”   “哦?”   听到卫青的这份回答,陈阿娇内心瞬间出现各种猜测,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最了解刘彻,那这个人非他陈阿娇莫属。   这俩人之所以会出现各种矛盾,就是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偏偏不肯低头,不肯后退一步。   以陈阿娇对刘彻的了解,既然刘彻肯带卫子夫入宫,没道理对卫青连面都不见。再说蓝田县的那场军事演习,就是刘彻特地为卫青准备的。   那时候的刘彻,如果不是因为卫青的话,都快忘了卫子夫是男是女了。   可见刘彻对卫青的重视,绝非是因为爱屋及乌,就是冲着卫青本人去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连面都不肯见上一面?这可不是自己了解的那个阿彘!   或者说...阿彘早就见过卫青,但卫青当时不知道阿彘的身份?   阿娇松开卫青的脸颊,站起身说:“不错,没有让本宫失望。如果你真如韩嫣那般以色娱人,也没资格被本宫召见。”   在陈阿娇看来,韩嫣不过就是个玩物,只不过这玩物的身份稍微高贵些罢了,在她眼力王孙与倡优也没什么区别。   卫青不同,卫青写的《三十六计》,写的《著名战役分析卷》,陈阿娇是看过的。   她出生将门,再加上刘彻酷爱军事,因此对军事多少有些都涉猎。   以阿娇的水平不难看出,卫青绝非装腔作势之辈,只是年龄尚幼,再加上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战绩,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真把他太当回事儿。   日后若是真有战事,凭借皇长子的舅舅这一身份,总有给他打仗的机会,到时候如果能立下战功,一个关内候是跑不了的。   这种人物才是家族的脊梁,家族的顶梁柱,有这根顶梁柱在,即便日后卫子夫失宠,也能站住了脚跟。   “羽林军还能不能插俩人?”   卫青拿不准陈阿娇打的什么主意,他总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绝不像历史上的哪位,蠢的无可救药。   “皇后指的俩人是...”   “陈须、陈嬌!”   卫青急忙婉拒,这俩废物的姐姐是皇后,娘又特么是长公主,打不得、骂不得,留着配种不成?   “回禀皇后,羽林军人数已经达到百人...”   “这算是事儿吗?”   少府是皇家机构,那陈阿娇就是少府的女主人,只要刘彻不开口,少府就是她陈阿娇说的算。别说军队够百人,就算把卫青提拔成千夫长,也只是她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   “本宫将他们交给你手里,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任务,都与其他人没有区别。他们如果违反军令,就按军法处置,最多保住他们性命就行,可行?”   卫青听陈阿娇这样说,心里更是不停的打鼓,这是要干什么?完全看不透。   历史上的陈阿娇不应该是擅宠而骄,跟刘彻吵的是惊天动地,动不动寻死腻活的主儿吗?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卫青有点后悔行贿馆陶长公主了,他现在宁可像历史那样,让馆陶派人套自己麻袋,至少那样能撕破脸皮,光明正大的干一场。   “若是如此...卫青这边自然没问题,就怕馆陶长公主...”   “那边啊...”   陈阿娇听到提到馆陶长公主,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亲娘。   真要将俩弟弟送进军营,肯定吃不了这苦,又要跑去找母亲那边哭诉。到时候母亲肯定又要来自己这边哭诉,如果哭诉不成,就去找太皇太后。   陈皇后想到这里,语气中竟透露出几分疲惫,但随后又重振精神,又恢复为那个贵不可言的皇后阿娇。   “算了,由他们去吧。”   “卫青,本宫问你可有婚约?”   “回皇后,并未有婚约,不过卫青曾说过,不灭匈奴,何以家为!”   陈皇后听到这话,转身双眸凝视着卫青:“当真?”   卫青始终保持那份平静:“当真!”   “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卫青的腰板从始至终都没有弯过哪怕一丝一毫,他直言不讳道:“常闻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卫青不敢比肩先人,但这份觉悟还是有的。”   陈阿娇盯着卫青超过一分钟,突然道:“大长丘!”   “皇后,奴婢在。”   “带他滚去见卫子夫吧。”   大长丘恭敬的说:“诺,卫百夫长,请。”   卫青搞不明白陈阿娇这是唱的哪一出,刚才还聊得好好地,突然就翻脸,属狗的吗?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以为是龙潭虎穴,没想到就这么完事儿了。   起身跟在大长丘背后刚走到殿门口,又听到背后阿娇的声音:“卫青,记住你的觉悟,如果哪天你忘了,本宫会替你想起来。”   “诺!”   此刻卫青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我特么就算要忘,也要先问问刘汉的意见啊。 第六十四章:姐弟相见   西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数不胜数,实际上除了公孙敖这种混子外,卫青真正打过交道的,也只有平阳公主、卫子夫和司马相如,义妁的话只能算半个。   至于像刘汉、曹英、夏侯晔这些,史书上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到过。   陈阿娇放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也算是位浓墨重彩的女子。就是这位被史书记载为骄横善妒的皇后,完全颠覆了卫青的认知。   这绝对不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首先陈阿娇的胸就不算大。   其次从她打算将陈须、陈嬌两兄弟扔到羽林军,就能间接看得出,她似乎高傲归高傲,但并不愚蠢。之所以最后放弃了,纯粹是因为清楚自己的老娘馆陶长公主是什么德行。   最让卫青头疼的是,拿不准陈阿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按理说应该恨屋及乌,因为姐姐怀有皇长子而迁怒自己,从头到尾的聊天过程中,陈阿娇并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想法。   在卫青陷入长考之际,耳边又想起大长丘的声音:“卫百夫长,这里就是昭阳殿,如今卫夫人暂住于此。”   说完有对昭阳殿的太监说:“这是卫青卫百夫长,卫夫人最疼爱的弟弟,你们要小心服侍。”   小太监们听到后急忙向卫青行礼,然后恭迎卫青进殿。   距离上次分开,卫青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见过卫子夫了,随太监刚走进殿内,卫子夫立刻迎了过来。   卫子夫身着彩衣华服,也是未施粉黛,她的气质淡雅如空谷幽兰,与阿娇的贵气,正好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说阿娇是花中的牡丹,代表的是富贵,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那卫子夫便是花中的莲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阿青。”   “姐姐!”   卫子夫握住卫青的手腕,拉着他走进内殿不停的问,最近过的怎么样,生活有没有困难,又说卫青瘦了,神色也有些憔悴。   卫青看着姐姐脸上心疼的表情,摇头笑道:“姐姐这是关心则乱,过的再苦,还能比当初在平阳放羊的时候苦吗?到是姐姐,宫里面可有人欺负过你?”   卫子夫让卫青坐在太帅椅上,让宫女取来甜点,又从宫女手里接过茶壶,边给卫青倒水边说:“傻弟弟,现在谁还会欺负姐姐,讨好都来不及。倒是你,姐姐都听说了,又是制作桌椅,又是组建羽林军,想必肩膀上的压力一定很大吧。”   “都还好,到是姐姐,我在城东置办了房产,让兄长和两位姐姐搬过去了。以后打算让兄长娶个教养好的良家女,也不求对方家室出生如何,只要贤惠,俩人过的舒服就好。”   “都听阿青的,兄长若是能娶个贤惠的良家女,也是一种福气。”卫子夫对地位没有什么野心,她只希望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   卫青听到卫子夫在耳边不停的唠叨,下意识的随口问道:“以前姐姐可是一直关心阿青什么时候成家,今天怎么不问一下?”   卫青之所以感觉不对劲,是因为现在卫子夫怀有皇长子,水涨船高最受瞩目的肯定是卫青,连陈阿娇都似乎有意联姻,可见现在长安城内想把女儿,孙女塞给卫青的,绝不在少数。   西汉的男儿通常十五岁结婚,可订婚是宜早不宜晚,所以按道理来说,卫子夫最应该关心的应该是卫青的婚事。平时都总在挂在嘴边,今天怎么连提都不提一句?   “啊...”   卫子夫听到这句话,举起茶杯的手突然一顿,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幕正好落在卫青的眼里。   卫子夫迅速的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阿青不同兄长,现在已经是羽林军的百夫长,娶妻当然不能随便娶个良家女。这些姐姐不懂,也就不多过问了。”   显然卫子夫不擅长说谎,至少不擅长在卫青面前说谎,卫青明显听得出姐姐有意在隐瞒什么。   卫青担心姐姐误会,便解释说:“这样啊,今天恰巧皇后问了我,有没有婚约。”   “阿青怎么说的?”   卫青回答说:“我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卫子夫听到轻叹了一声说:“姐姐知道汉家子,要立功封爵只能马上取,但姐姐还是希望阿青能一辈子平平安安。”   “姐姐不用担心,阿青自有分寸。”   卫青嘴里这样说着,心理疑惑却越来越大,姐姐最应该关心的,应该是没有灭掉匈奴,是自己真不打算成家啊?   难道...姐姐知道自己跟刘汉的事情了?   不是没有可能,姐姐之前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婚事。   这两天如果在刘彻面前提起过,而刘彻为了回绝,把自己跟刘汉的事情告诉姐姐,也似乎说得过去。   如果说整个西汉,他能唯一毫不保留相信的人是谁,那肯定是卫子夫了。   所以对姐姐的异样,卫青自己替她找了个理由,而没有选择往深处想。   “以后出征只希望你呀能稳重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好。”卫子夫也想通了,以陛下跟弟弟的关系,绝对会想尽办法保护他,只要弟弟带兵时力求稳重,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是自然,姐姐也要多加注意。”   卫子夫看着吃点心的卫青,伸手帮他将前面的几缕头发拢到耳后,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这是她最喜欢一幕,百看不腻。   “阿青。”   “嗯?姐姐怎么了?”   “没事儿,阿青...如果日后有一天,发现姐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乎姐姐。”   “那是当然!”   在卫青看来姐姐从讴者骤然间贵为昭仪,日后更可能母仪天下,地位的改变,如果没有改变那才叫怪事。   只是卫从没想过,后世的卫子夫十几岁入宫,到失宠自杀已经六十有七,深宫中五十年来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立后三十八年,更是将汉庭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贤良淑德。   作者留言:   ...................   这里说下,历史上卫青和卫子夫什么关系不清楚。   这本书里面,在卫青眼里,卫子夫天下第一,在卫子夫眼里,卫青是天! 〇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章:山雨欲来   伴随着皇长子诞生的时间越来越近,长安城的气氛也愈加紧张,正如大长丘所说,就连平民也人人佩刀持剑出行。   然而城内私下斗殴的情况反而少了,如果有什么矛盾冲突,也都约定在皇长子诞生之后再算总账。   甚至还有这种情况,之前就存在恩怨迟迟没有化解,干脆等皇长子诞生时,比比谁杀的匈奴狗多,谁杀的逆党多,输的人必须登门谢罪,朝廷还会专门派人来做见证。   除了长安人,汉朝其他地域的游侠健儿,也有往长安聚拢的趋势。   危险同样代表机遇,别的不说,倘若能杀死一个普通的匈奴狗,便能一级爵位,能有良田一顷(一百亩),宅房一处,奴仆一个。   这些都是明码标价的,只要能提着匈奴狗的脑袋去,朝廷的人绝不敢有丝毫的克扣。汉朝对军功的重视程度,丝毫不比秦朝低。   就算没能立得军功,若是能得到高官赏识成为家臣,日后说不定也能飞黄腾达。   灌夫的父亲,当初就是家臣。   家臣不同于家奴,也不同于门客。   关于家臣的故事,最有名的莫过于赵氏孤儿。   春秋时晋国上卿赵盾遭到大将军屠岸贾的诬陷,全家三百余口被杀。   为斩草除根,屠岸贾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搜捕赵氏孤儿赵武。   赵家门客程婴与老臣公孙杵臼定计,救出赵武。为救护赵武,先后有晋公主、韩厥、公孙杵臼献出生命。   二十年后,赵武由程婴抚养长大,尽知冤情,然后禀明国君,亲自拿住屠岸贾并处以极刑,终于为全家报仇。   这些为赵武献出生命的,就是家臣!   为了主家,他们不惜牺牲自己。同样的主家也会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对待,有些家臣的待遇,甚至比庶子还要高。因为家臣代代都要跟随主家,而嫡子庶出成年后,都是要搬出去的。   灌夫即便性格再暴虐,见到灌婴的孙子灌强,也是礼遇有加,不敢有任何造次的举动。   如果说门客类似于后世招聘,员工挑老板,老板挑员工,那家臣类似于后世的相亲,不仅家臣各种试探主家,主家也会多次考察家臣。   在西汉观察一个家族是否强盛,是否是暴发户,看他有多少家臣,家臣地位能力如何就知道了。   外来的游侠健儿,很难进入戒备森严的长安,他们多数都在长安附近如周至县、蓝田县甚至咸阳带着。白天没事儿就成群结队的出来游荡,看看能不能有点意外收获。   长安城内私斗少了,可长安城外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屡见不鲜。游侠健儿都是年轻气盛之辈,大有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架势,常闹出人命来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对当地治安影响很大。   不过蓝田县除外,因为这里的游侠健儿知道,就在不远处有一座叫羽林军的军营。每天这座军营的士兵出来训练时,那气势如泰山压顶,即便是远远的看过去,都会产生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最开始当然有作死想要试试,后来这些人为世人证明了两条真理。   第一: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二:人被杀就会死。   所有挑衅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其中还有一位据说是兵阴阳家的高手,凭借自身实力强横公然叫嚣,直言羽林军是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个人力量,在军(和谐)队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尤其是羽林军配合极为默契。于是这位高手成为了杀鸡儆猴的对象,被李当户控制的巨魂兵,直接劈成了两半,求饶都来不及。   羽林军的强势行为,非但没有被弹责,反而被大加赞赏,除了卫青的地位水涨船高外,最关键的是特殊时期,必须要杀伐果断。   在这时期,无缘无故挑衅少府军,就是找死!   自此蓝天县的治安就好了不少,尤其是羽林军在外拉练的时候,就算双方在争斗不休,见到羽林军的人来,也会立刻住手,至少等羽林军人影都看不见了,才敢继续动手。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听羽林军的消息,少府军、勋贵、遗孤、卫青,一个个词汇也逐渐传开。   尤其是卫青,八个月前还只是私生子兼骑奴,如今摇身一变成为皇亲国戚,更是一手组建羽林军,最关键的是他才只有十四岁!   再过十年,二十四岁的卫青能走到哪一步,又有谁敢保证?   于是想见卫青的人数不胜数,可惜卫青深居浅出,基本每天都呆在军营里,即便是长安的某些勋贵想见他也难。   卫长君的身体通过调养,已经逐渐恢复健康,在三个月前成亲了,对方是小户人家,女子刚满十五,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算得上是良配。   岳丈也是憨厚之人,当初听到卫青遣媒婆来提亲,还以为听错了,等看到聘礼都抬来了,才知道自家走了大运。   对于这位嫂子,卫青是比较满意的,从谈话中能判断的出来,对方是想过日子的人。   不过嫂子对卫青这小叔子是又敬又畏,这倒不难理解,连卫君孺和卫少君见到卫青,都多少有些放不开。   对此卫青也无可奈何,他也不想表现的有多严肃,只是从军营里待久了,自然而然就养出这种气势来。   他跟卫长君和嫂子说过几次,不要过于的追求奢侈,但也不需要多节俭。日子过舒服了就行,最好再添个胖小子,好为卫家传宗接代。   至于两位姐姐,提亲的人到是络绎不绝,只是因为女嫁男要再三慎重,暂时还没有物色出合适的对象。   反倒是卫青是无人问津,那句“匈奴不灭,何以家为”的誓言,在某不肯透露姓名的刘汉公主的有意推动下,已经弄的人尽皆知,对此卫青也坦然承认。   到最后,这八个字连久居深宫的太皇太后都听说了。   太皇太后从始至终都不主张用兵,推崇无为而治,这次听说卫青立下的誓言,只是骂了一句“小孩子什么事儿都不懂,哪儿能真不成家的”,之后就没了下文。 第二章:不速之客白帝女   通常人老了以后,就喜欢凭感情用事,以前因为刘彻“抢”了小儿子梁王的皇位,所以太皇太后怎么看刘彻都不顺眼,连带着对平阳公主也爱答不理。   现在又因为即将诞生的皇长子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卫青也多出一份宽恕。   有了太皇太后的这句话,就算卫青哪天真毁约,与人成亲了,也不会有人敢蹦出来说三道四的嚼舌头。   从这点上也能间接看得出,窦太后对权势的留恋,远远比不过亲情。   这就是个脾气执拗的老太太,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情,都得顺着她来。   如果说这段时间变化最大的,当要数羽林军了,羽林军的装备可谓是鸟枪换大炮。   这装备不是少府提供的,是羽林军中的勋贵子们,他们背后的家族送来的。   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是别无二心的关外候,听说自己送到长安做人质的小儿子,居然抱上未来皇长子的亲舅舅的大腿。更是兴高采烈的凑了笔钱,派遣家臣送了过来。   这些关外候本来是打算让儿子拿这钱行贿卫青,结果卫青收钱后全都用来置办军备,连同遗孤出生的羽林卫也沾了光。   对于卫青的这种做法,那些勋贵子都没有任何怨言。   在羽林军带了这么久,他们早都看出卫青的打算,也清楚羽林军的这一百人,未来极有可能被划分到不同的军中担当要职。   都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   离开羽林军,同窗之谊有时候比亲兄弟都要可靠,毕竟西汉的嫡长子,可不见得真把庶出兄弟当亲人看待。   东汉末年的袁术,就对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袁绍各种看不起,原因就是袁术是嫡子,袁绍是庶出。   现在把关系处好,日后就算犯了错误,又或者家族失势,说不定还要考兄弟拉自己一把。   如今的羽林军不算卫青外正好一百人,刘华得到李当户的通知后,当天就带着萧白和张连跑过来参军。   现在羽林军的十夫长已经选出来,分别是:夏侯晔、李当户、曹英、窦杰、张季、刘华、张连、萧白,还有两位从羽林军里面提拔上来的,都是勋贵子。   林仲则主要担任卫青的助手,帮忙处理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其他时间留在卫青身边学习。   正如林仲自己说的那样,他不擅长战斗,带兵的话也比不过李当户、夏侯晔,别的不说,论威望、气质就弱了不少。   不过林仲心思七窍玲珑,做事滴水不漏,交给他的任务总能不打折扣的办好,留在身边做助手是最合适。   除了人员变动,军营也扩建了一倍,主要是军需库。   无论是研究纸张和印刷术,还是刘华每天钻研的机关,除了需要庞大的开支外,场地也非常关键。   好在刘彻那边给卫青三千亩良田,没错还是盐碱地,寸草不生的那种,也算是告诉卫青,这辈子就绝了种田的心,老老实实的练兵吧。   除此之外羽林军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主要负责卫青的安全问题。   如今卫青不同往昔,如果有心人想通过绑架委屈卫青来要挟朝廷,效果恐怕不会比陈须、陈嬌这俩兄弟差。   尤其是现在长安城外乱成一片,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更要多加小心。   这位护卫是主动请缨的,虽然当时刘彻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惜没有卵用,这位他还真管不了。   这护卫不是别人,或者说不是人,正是白帝女!   白帝女在长安是绝对自由,连太皇太后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较起真来,论辈分白帝女是跟刘邦同辈分,太皇太后见了都得喊一句小姑。   白帝女之所以主动请缨,纯粹是待在皇宫里面太无聊了,出来找找乐子。   开始卫青也全当没看见,放之任之,只要不影响自己这边,爱咋地咋地。   刘彻都拿白帝女没办法,他能怎么着?打又打不过,骂...白帝女的脸皮能跟卫青比厚。   也难怪被刘邦杀了以后,非但不考虑报仇,还赖在汉家皇室不走,要脸的鬼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相处久了,卫青发现白帝女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烦人。   比如白帝女虽然偶尔会任性下,但决不在卫青工作思考的时候打扰他,也不会给卫青添乱搞些恶作剧。   又比如白帝女虽然是孩子习性,喜欢问东问西,有什么不理解的事情,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搞明白不罢休。却不会不顾场合,她会等卫青把事情处理完,闲暇之余再跑过来问清楚。   又或者白帝女绝不会影响卫青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不会强迫卫青做不喜欢的事情,更不会耍小脾气、闹别扭。   可能白帝女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总喜欢观察别人在做什么,以至于会使那些人无法集中精力,从而频频出错。   就像学生考试时,如果教师从头到尾都站在旁边,俩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位考生,那这位考生九十分的水平,可能最多发挥七八十分。   好在卫青完全不在意,孤儿时期的那段经历早就让他习惯了异样的目光,早就习惯了再别人嘲讽的眼神,谩骂的语言中,心平气和的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夫子在《论语·述而》中提到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只要心胸坦荡,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再说白帝女这护卫不仅实力强劲,不要工资,关键还特别养眼,没要什么自行车。   最近卫青在读《齐孙子》,也就是后世《孙膑兵法》,顺便把这段时间遇到的疑惑整理成册,打算找李广和程不识两位将军一一请教。   历史上的李广或许没有特别硬的战绩,但仅凭镇守边郡、抵挡匈奴多年的经验见识,都能吊打卫青这还战场都上见过的菜鸟雏鸡。   只是现在皇宫内戒备森严,两位将军十二个时辰轮流换岗,根本没精力提卫青解答这些问题。   这天恰逢休沐,卫青用完早餐回到书房,林仲便从外面进来说:“百夫长,蓝田山神求见,此时正在军营外等候。” 第三章:蓝田诡事   “蓝田山神?”卫青诧异的放下手里的竹简,起身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衣服,然后对林仲说:“快快有请。”   和粗狂的外表不同,蓝田山神深懂人情世故。当初在卫青还未发迹之时,就对卫青照顾有加。   从没有因为卫青出身低贱,职位微末而对他有任何的轻视。   卫青选拔羽林军时,经常劳烦蓝天山神帮忙,也是义不容辞,从没有任何怨言。要知道那时候的卫青,就连建章营骑的遗孤子都看不起,再旁人看来不过是幸进而已,姐姐更只是个良人,一年能不能见到皇帝一面都难说。。   后来随着皇宫传出卫子夫怀有皇长子的消息,蓝田山神却并没有进一步套近乎,更没有阿谀奉承的行为。   这次主动过来,只怕也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客厅里的蓝田山神在品尝羽林军的茶水,是沏茶,并不是煎茶。   卫青不懂炒茶,只知道后世茶叶摘下来后,需要炒干里面的水分再泡,于是弄来些茶叶让人尝试着炒了几锅。   手法肯定谈不上正规,好在卫青也不会品茶,口茶只要差不多就行,再怎么差也比煎茶更贴近后世。   见卫青走进客厅,蓝田山神起身抱拳拱手,卫青也连忙见礼。   分宾主落后,卫青开口询问说:“山神这次过来,可是有事要商议?”   蓝田山神也不藏着掖着,直言说:“百夫长所料正是,这次蓝田过来正是有事相求。”   “哦,还请山神明说,只要能帮忙,卫青绝对义不容辞。”   这并不是卫青的客套话,这几个月来,蓝田山神对羽林军各种照顾,礼尚往来,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哪有推脱的道理。   “有百夫长这话,蓝田就放心了。这事儿的起因是蓝天山里的野兽数量锐减。”   卫青听后,想了几秒后说:“我记得入冬以来,陛下怜悯长安外的百姓,特此允许他们进上林苑狩猎。可既然山神特意说明是锐减,想必绝不是因为百姓入山打猎造成的吧?”   允许百姓入山打猎,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打到多少野兽,蓝田山神都有一个数,这次锐减的速度显然有些不正常,所以才来找卫青,希望能寻找到原因所在。   “百夫长有所不知,最开始蓝田认为是蓝田县多了不少游侠健儿,是这些人入山打猎造成的。可去蓝田县调查发现,游侠健儿很少入山,就算偶尔打猎换点酒钱,也堵不上缺口。   后来蓝田选择追根溯源,将神识笼罩蓝天山,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神识刚放出,就被某股力量所干扰,据我对这股力量的判断,对方可能也是鬼神。   在这个时间点,蹦出意义不明的鬼神,只怕是敌非友,所以才希望请百夫长想办法探查一二。”   蓝田山神就跟神话里面,土地、山神差不多,并不说蓝田县的一举一动都能尽收眼底。实力稍微强横些,能轻松干扰到他的神识。   这时客厅内突然传来空灵的声音:“没问题!”   顺着声音看过去,身着粉袄襦裙的白帝女凭空出现在卫青身旁,她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双臂放在卫青后颈,无奈的说:“这种应该是邪神鬼魅,跑过来应该是想趁机作乱。”   蓝田山神看到白帝女,急忙起身行礼:“蓝田拜见殿下。”   不论是白帝女与刘邦的关系,还是白帝之女的身份,蓝田山神于情于理都要叫白帝女一句殿下。   “不用拜见了,回去吧,这事儿交给我们了。”   卫青见白帝女这样说,也起身笑道:“此事关系到长安城安危,请山神放心,卫青义不容辞。”   蓝田山神见卫青和白帝女一口答应下来,连忙谢道:“如此蓝田先行谢过。”   双方又寒暄几句,蓝田山神提出告辞,卫青也没有挽留,亲自送他出了军营。   送走了蓝田山神,回来后白帝女见卫青对自己爱答不理,还以为卫青因为自己自作主张而生气了,冷哼了一声,双手叉着小蛮腰解释说:“别担心,其实蓝田想请的人是我,以前这种事儿也都是我来处理。之所以这次找你,只是因为我懒得弄了,哎...你干什么去?”   卫青都懒的听她自吹自擂:“当然是换衣服!”   因为是休沐卫青穿得是袍服,既然要入山查看,当然要换成方便活动的便服。   卫青换衣服时,白帝女还在旁边叽叽喳喳,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避讳。   起初卫青还委婉的表达了男女授受不亲,结果白帝女直言不讳表示:你说这谁懂啊。   不过白帝女也不是对谁都大大咧咧,就拿羽林军来说,百十多号人除了卫青,还没有第二个人见过白帝女长什么模样。   她似乎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现身,或者说不屑在其他人面前出现。   卫青换好衣服,回过头来发现白帝女也换好戎装。   卫青上下打量白帝女,诧异的问:“你也换衣服,有必要吗?”   她平时是飘着的...穿襦裙还是戎装根本没什么区别吧?都一样不影响她行动。   白帝女落地后,得意的伸展手臂,又转了一圈后说:“没必要,不过我喜欢,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你开心就好。”   卫青敷衍了一句,起身走出屋。   平时白帝女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这时候大概早晨七八点左右,虽然是冬季,但太阳也已经冒头,阳光照在身上,拉出一条长长地影子。   回头看白帝女就跟在身后,芊芊素手撑着一把竹伞,将自己笼罩在阴影之中。   现在阳光还不算猛烈,再过一两个时辰便是烈日炎炎,卫青不免有些担心。“现在是白天,方便吗?”   “是不太方便,不过放心,我撑伞。”   卫青还是放心不下,又追问了句:“中午也没问题吗?”   “还好呀,只要不被直晒,皮肤就不会变黑。”   听到这句话,卫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皮肤不会变黑?我问的是这个问题吗? 第四章:进山偶遇   卫青有些牙疼,总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你撑伞...是怕被晒黑?不是怕阳光?”   “我为什么怕阳光?”白帝女一脸的无辜,说着将伞拿开。   太阳直晒在她那如婴儿般白嫩的肌肤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你不是鬼吗?”   “对啊。”   “鬼不怕阳光吗?”   “怕呀。”   “那你为什么不怕?”   白帝女神气的把伞撑好:“我是白帝的女儿,为什么要怕阳光?”   从白帝女语气中,卫青明白鬼也有三六九等。   比如最低级的那种游魂野鬼,只能在荒郊野外活动,碰到阳气重的人都得躲着走,跟妖兽差不多,只能夜晚吸收月华滋补魂魄。   高级一点的,就可以通过捕食活物吞噬血肉,再高点趁着晚上潜入人类世界,开始吸取阳气...这种聊斋中记载的比较多。   而白帝女这等级...蓝田山神见到也得恭恭敬敬的称呼为殿下,突出一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想想也对,周文灭商朝之后,还封了上商纣王的兄长微子启在商朝的旧都商丘,建立宋国,甚至特准他用天子的礼乐奉商朝宗祀。   白帝女就算是做鬼,那也是鬼中的翘楚,岂是普通的厉鬼能比的!   “那你为什么白天不出门,偏偏晚上才出来?”   “因为白天外面吵呀。”   这次卫青彻底无话可说,只好招呼白帝女跟在身边。   离开军营,卫青听从白帝女的建议,直奔蓝田山。   前段时间刚下了雪,山上的学还没彻底融化,走在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白帝女很久没有进山了,路上总是东瞅瞅西看看,完全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从地里抛出一节竹笋,开心的笑道:“这竹笋居然可以吃了,晚上就吃竹笋好不好?”   身为鬼平时不去吞食男人精气,天天想的是吃什么,全天下估计也就白帝女这独一份了。   “好,听你的。有没有发现线索?”   白帝女将竹笋放进四次元的口袋后说:“线索的话...蓝田说的没错,的确是有特殊生灵在吞噬山中的野兽,对方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气息。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对方似乎并非鬼神,而是妖兽...”   “妖兽?”   卫青看向白帝女的时候,突然感知到危险,一只弩箭直直的射过来,目标直直自己。   弩箭的速度并不快,再加上提前察觉到,直接被卫青抓在手里。   看着手里的箭头,卫青迅速的判断出,这应该属于村民自制的箭头,质量比较差,跟军中配置的箭矢完全没得比,更不要说用于暗杀,堪比后世狙击手的特殊箭矢了。   在卫青还在思考时,一匹野狼从山林中窜出来,它受了伤,爪子和眼角皮破肉绽,鲜血如注往下流。   野狼见到不远处的人类,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抱着必死的信念,张开血盆大嘴,一跃而起扑向站在原地的卫青。   卫青见状将手中箭矢随手一抛,化作离弦之箭,刺进这只野狼的头骨,箭杆从后脑勺飞出,随着箭头射进树干,箭杆发出嗡嗡的声音,这只绝望的野狼终于结束了最后的生命,爬在地面再也无法动弹。   这时候山林中冲出一批拿着弓弩的村民,他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能看得出来是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体力已经渐渐有所不支。   为首的村民先看到卫青,发现卫青并没有受伤,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伤了无辜的路人,愧疚一辈子先不说,还可能连累了家人。他们都是桥北乡的合法公民,日子可能清苦了点,但受律法保护还算安稳,和外面那些野人不能同意而语。   再看被钉在树上的野狼,更是吓出一身冷汗,狼这种动物有个说法,铜头铁尾豆腐腰,能一箭洞穿野狼的头骨,这得多大的力道,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还没有弓弩,应该是手抛投出去的。   “贵人没事儿吧?”   卫青走到野狼尸体前,仔细的观察了几十秒,就像是在看一件充满吸引力的展品。   这时候白帝女来到卫青面前,连羽林军的人都看不到她,更不要说这些村民了。   她看着这群惊魂未定的村民,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   这些村民看起来非常强壮,一个个都是上山打猎的好手,可外强中干,就仿佛被人吸干了气血,长此以往的下去,甚至会损耗生命。   被吸干气血的情况,一般是被鬼魅缠身,问题在于猎人经常在山林中狩猎血气旺盛,鬼魅勾搭那些被女人掏干身体的贵族还行,勾搭这群猎户?怕不是要把自己送进去。   “没事儿,这只狼是你们的猎物吧?”卫青将弩箭从树上拔出来,翻看了下狼的尸体,然后将它递给为首的猎户。   他们看得出来从卫青穿着打扮,再到气质,应该是身居高位,就算不是也绝对出自富豪之家。   不管怎么说,轮身份、地位,甚至说实力,那都不是自己这群泥腿子能比的,所以第一时间把自己放的很低。   “是是是,也不是...”   猎户嘴笨,又怕卫青误会,急的直拍了下脑袋说:“俺们的确是抓它,倒不是为了别的,这家伙今天咬死了俺们村的大匠,俺们是为大匠报仇。”   从村民的口中,卫青得知所谓的大匠,其实就是木匠,因为手艺精巧,又受到村里人的拥戴,所以都叫他大匠。   “今天?”   这时代贫困村民是吃两顿饭,早晨十点前后,晚上四点左右,现在才早晨七八点钟不到,怎么就进山打猎?   “是这样,俺们平时都是带着干粮进山打猎,不分开的,通常天还没黑就回去。这次倒霉,没打到什么猎物,准备回去时居然遇到只野鹿,俺们肯定要追,等猎到这只野鹿,天也彻底黑了。”   “山里的夜路不能走,走夜路会撞鬼,就合计了下轮流守夜,想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在天亮后,我们发现大匠不见了,刚找了没多久,就听到大匠的惨叫,俺们冲过去一看,这畜生已经咬死了大匠。俺们是为了给大匠报仇,一路追到这儿。” 第五章:两兄弟   “这只?就这一只?没碰到狼群?”   “对对对,就一只,要遇到狼群,不敢追这么深。”   事情并不复杂,卫青很快就缕清楚了,只是心中又多了几个无法解释的疑点。   这附近的野狼都是群居动物,独狼最常见的是两种,第一种是争夺狼群首领失败,被逐出狼群。第二种是年老体衰,主动离开狼群自生自灭。   然而狼不是通过战斗来改变地位,而是通过摔跤让对方坐下或者躺下。因此大多数情况下,老狼王退位后也会留在部落中,被放逐的情况只可能是因为爆发激烈战斗,这种情况失败者会留下严重的伤疤。   卫青检查过这只狼的尸体,没有旧伤,也正值壮年,反倒是四肢和吻部毛发有损伤,这应该是被捆绑过的痕迹。   两种情况都不符合常理,最后加上白帝女的提醒,这不仅让他留了个心眼。   “我走了一路也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不知道能不能就近去你们村里讨口水喝。”   “贵人说的是哪里话,这是小镇的福气,只是镇上大匠刚死,可能有些晦气...”   “无所谓,再晦气能晦气到哪里去。”   卫青就差说,自己身边天天有个女鬼身边在转,论晦气,比你这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在回去的路上,卫青问了些关于桥北村以及那位不幸去世的大匠的情况。   至于那位大匠叫周文,已经过二十了,还没有成家。   周文的父亲在一次上山打猎的时候,被野兽咬死,母亲拉扯俩孩子,操劳成疾没过两年也去世了,只留下当时十来岁的兄弟俩相依为命。   这俩人是双胞胎,长得也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差不多,只是性格却完全一天一地。   几个月前周文幸去了趟长安,回来就学会了一身的好手艺,还总是宣传言论,说要把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将他人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赡养。   这种论调,让卫青瞬间想到了墨家,再联想到周文一身木匠的手艺,难道周文几个月前去长安,碰到了墨家人,有幸得了传承?   从那之后,周文入山打猎,总能通过制造的陷阱,猎到大型野兽,因此逐渐成为村里最富裕的人。   平日里周文以身作则,修桥补路自不用说,攒下来的大量积蓄,也都拿去蓝田县购买些吃食、工具送给乡里乡亲。   因此无论是口碑还是声望,在桥北村都无人能比。   只是跟哥哥周文相比,弟弟周武以前聪慧过人,是村里少有读过书的人,只是自从去了长安后就变了个人,好吃懒惰、游手好闲不说,还染上了赌瘾,有点钱就拿去赌。   周文想管也没太好办法,最后只能断了他的经济,没了收入的周武竟然开始偷窃。   要不是看在周文的份上,像周武这种败类,早就被赶出桥北村了。   今天跟往常的桥北村相比,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周文的死,对于桥北村的村民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不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位任劳任怨,手艺精巧的大匠,更主要的是因为周文读过书,会识字,每次桥北村需要买什么,或者卖什么,都要靠他去附近的蓝田县交易。   三老里面年龄最大的,威望最高的叫吴越,他刚带另外两位迎上来,就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出事儿了,周武想拿走周文的工具去卖钱。   听到这消息,因为周文的死而焦头烂额的三老更坐不住了,周文留下的不少工具,都是打猎时用的陷阱武器。   如果这些陷阱武器被周武卖掉,日后村里再进山打猎,就困难的多。   卫青见三老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就说:“正事要紧,恰好我也想过去看看。”   得到卫青的点头,三老急忙带人跑向木匠铺,生怕闹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大事儿来。   卫青带着白帝女跟在后面,很快就来到桥北村的边缘,也就是木匠铺建造的地方。   白帝女看到这木匠铺的造型,眼神里透露出一份古怪,她说:“这...这木匠铺...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卫青到没感觉出不对劲,但既然白帝女都说了,那就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既然如此,就更要看看了。”   与此同时木匠铺内也上演了一处狗血剧。   “这些是我哥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我!”年纪稍小的那位叫周武,他这次来就是想要拿会哥哥留在木匠铺的遗物。   年长的那位当然不肯,他大声的呵斥道:“给你干什么?拿去卖了再去赌?”   周武桀骜不驯,他伸手就抓住一个巨大的铁质的器具想往怀里塞,嘴里还不忘说:“你管我干什么,反正我哥死了,他的东西就归我。至于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儿,关你这个外人屁事!”   壮汉不肯,这些工具关系到桥北村民日后的生活,哪能随便就让周武拿去卖,也抓着另一边副恨铁不成钢的骂:“你你...这个混账,你哥哥周文为了桥北村劳心劳力,没一天轻省的。同样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怎么就有你这个混账的弟弟!哥哥尸体还没下葬,就来抢遗产!”   “你管我,桥北村?哼,我才不会在这儿破地方待下去。跟你们白痴不同,算命的给我占卜过,说我是天生奇才,以后能去大城市享福的。给我,给我...你特么给我...”   周武伸手想要抢,可他这些年也不怎么锻炼,力气哪比得上那正值当年的一米九的壮汉,俩人争执间,周武被晃了个跟头,然后甩了出去。   摔倒在地上的周武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只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妨碍自己的家伙。不过他也知道,真动起手来,两个他也不是对手。   只能撒气般的说:“哼,你们说得好听,在我看来我哥就不是被狼咬死的,是被你们这群家伙害死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们就是看我哥每次去蓝田县交易,有油水可捞,所以心生歹意...”   作者留言:   .......................   推荐下一本书《在下,天公张角!》,都是小众架空历史,有兴趣的不妨看看。 第六章:迷雾重重   “周武!”   壮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也快被这不成器的浪荡子气疯了,要不是看在他逝去的哥哥面子上,今天肯定要大打出手!   周武似乎是越说越来劲,他不无得意的说:“哼哼哼,你们打的什么小九九当我不知道?这木匠铺是我哥一点点攒钱建造的,现在他死了,被你们霸占....”   见壮汉已经气红了脸,愤怒的想要跳下来动手,这时木匠铺的大门被推开,三老带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愤怒的指着周武说:“周武,你不要血口喷人,周文给桥北村做出多少贡献,我们心理都记得清清楚楚。木匠铺决不允许你碰,至于木匠铺遗产值多少钱,我们会凑齐钱买下来,现在你给我滚!”   听到这些人打算用钱来买下木匠铺,周武的目的似乎也达到了,不再继续说什么,尤其是注意到卫青,更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物。   周武跟他哥哥去过长安,又经常往蓝田县跑,多少有点眼力见识,知道这人是自己惹不起的,也不敢多话,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等周武走后,三老中带头的吴越才急忙弯腰哈首的对卫青说:“让贵人看笑话了”   卫青沉默了几秒后才说:“挺有趣的,周文的家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啊?这...贵人...”   “不方便?”   “方便...方便...”三老如小鸡啄米连连点头,生怕卫青有个不开心。   既然贵人自己都不在意,他们又瞎操个什么心。   在三老的带领下,卫青很快来到周文的家中,此时这儿已经聚集了一批人,周文为桥北镇付出了那么多,论人缘肯定不差,再加上地位颇高,因此前来吊唁的人也比较多。   实际上就连后面的丧事儿,也都是乡里乡邻帮忙打理,要是靠周武?怕不是要暴尸荒野。   三老赶紧驱散人群,怕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那句话说错了,得罪了贵人。   卫青懒得去客气,等人都离开了,便走进周文家里。   因为事发突然,周文家里也没有准备棺材,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入殓,尸体被白布盖住,摆放正堂里。   实际上也没这么快,入殓一般是要在死后的第二,或者第三天。   “这就是周文的尸体?”   “是。”   卫青走到尸体旁边,不顾三老的劝告掀开白布。   白布下的周文的容貌,果然跟周武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尸体还没有僵硬,可以看到面部表情有些惊恐,眸子廓张残留着不敢置信的眼神,脖子是被咬断了,其他位置也有不同程度的咬伤。   尸体没来得及换上寿衣,穿的还是昨天入山时的衣服,部分地方已经被血浸透又风干了,摸起来硬邦邦的。   卫青在看到这具尸体和尸体穿的衣服第一眼,内心就忍不住冷笑,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这大匠就不是被野狼咬死的!   又详细的检查了尸体的每一处伤口,以及四肢、内脏的情况后,卫青这才放下白布,转身准备离开,恰好看到周武从外面回来,两人四目相对,后者急忙转头仿佛心虚一样,急忙走进旁边的房间。   卫青沉默了几秒,是在想些什么,等想通了才说:“吴老,我想去外面看看,就不要跟着了。”   “只怕有人不开眼,得罪了...”   “我没那么无聊。”卫青生硬的打算了三老的话,带着白帝女走出周文家。   离开后,白帝女看到卫青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猜到了?”   “嗯....如果不是发现什么,你不会去看尸体。”   卫青点点头说:“这个周文不是被野狼咬死的,是被人杀死,然后伪装成被野狼咬死。”   “真的?为什么?理由呢?”白帝女发现了这座村庄里的村民身体有些异样,但周文的死从听到的讯息来判断,应该只是寻常的死于野兽。   “理由吗?我看到那只野狼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这才会提出要来桥北村看看。”   卫青先解释说到:“野狼是一种非常聪明的野兽,它们通常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出现,比如说狼饿到极点,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真饿到了极点,狼吃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二种情况是报仇!狼是一种非常记仇的动物,比如掏狼崽子窝,就会遭到狼群的报复,不死不休的那种!   假设这只狼是来报仇,靠咬断脖子来杀死一个人,那常用是受害者独自在野外深夜中,感觉有两只手搭在自己肩膀,可能并不是遇到鬼,而是遭狼了。   狼会把前爪搭在人的肩膀上,这时候人因为好奇转头,这时候脖子正好暴露在狼的面前,会被一口咬断器官。但你看到那尸体的肩膀了吗?肩膀处的衣服没有任何破损。   让我判断人不是狼杀,而是被人类杀死的,是周武的指甲缝隙里面有人皮和血迹。那应该是挣扎时候,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   卫青说完这些,白帝女如梦中人惊醒,仔细回忆下,果然是疑点重重。   “难道说...难道说真的是像他弟弟所说的,是贪图木匠铺?”   卫青并没有给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又提出了一个可能:“这谁知道呢,说不定还是周武动的手,为的也是继承他哥哥的遗产,这也说不定不是吗?”   白帝女琢磨了下,认为卫青并不是凭空猜测,她回忆和周武的两次见面,都有些鬼鬼祟祟不太自然:“那个周武好像很怕你。刚才在木匠铺也好像对咱们避之不及,刚才也是,他...好像有点心虚...”   “正常人看到我都心虚。”   “我不心虚呀?”白帝女眨了眨眼睛,有些萌萌哒。   卫青听到后,看着白帝女良久,后者还以为自己脸上长出了什么东西,急忙伸手摸了摸,发现并没有。   “你是正常人吗?”   白帝女:“....”   作者留言:   ...........   看到大家对悬赏的热情不高,想了想还是掉了,感谢各位的支持。   实际上当前这段剧情,我也有意快点推完,明天没特殊情况是三更。 第七章:真假莫辨   “我听说墨家的技术从来都不外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帝女点点头说:“没错,而且从周文的衣服来看,也应该不是墨家子。。”   “仇杀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是因为某些利害关系。”桥北村比较偏僻,附近没有其他村镇,那凶手应该就是这座村里的人。   再画个圈,跟周文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这样来推测的话,怀疑对象就少了许多。   白帝女突然发现看似没头没尾的意外事故,居然逐渐变得清晰,卫青就像一把梳子,将杂乱无章的乱团梳理清,然后寻着这一根根线,追根溯源就能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现在...我们是不是找到那个被周文抓伤的人,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啊...你说啥?凶手?”   沉浸在推测中的卫青被白帝女的声音唤醒,他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抓伤?怎么找?就算凶手在桥北村,并且真的被抓伤了,又如何?   不就是被抓破点皮吗?在伤口再来一刀,把抓伤掩盖住就好了,反正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山下打柴,弄出点伤来再正常不过了。”   “是耶...”   白帝女抓着头有些沮丧,她在这方面缺乏最基本的常识,完全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那怎么办?”   “好办,把跟周文有利害关系的人,都找出来然后慢慢的挑呗,都拎出来一个个的盘问都用不了两天。要知道,咱们现在是贵人,说一不二的那种,没有人敢不合作。   当然也有更方便的办法,比如先找个关键切入人!”   如果说谁对桥北村了若指掌,这个人非三老莫属了。   说起来,桥北村三老也在卫青的怀疑对象当中,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三老拥有难以想象的权利,几乎就是个土皇帝,不过因为周文的出现,显然三老的权威受到了一定的制衡。   杀掉周文,稳固自己的权限,这也不失为一个动手的理由。   “对了,卫青有件事儿一直想跟你说,我之前不是说,桥北村的人气血不足吗?不过那个周武除外,他体内气血充裕,但似乎是中过毒,旺盛的气血中夹杂着一股黑气。”   “哦?这样说来更有趣了。”   对于卫青和白帝女,吴越如老鼠见到猫,恨不得躲着走,但没有用。   然而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找到吴越的时候,他正在清点皮货,这些从野兽身上扒下来的皮毛,过两天要拿去大都市卖掉,再多买点粮食,距离冬天过去还有段时间,得多储备些。   原本这个工作,是由周文带着村里的壮年们来办,现在周文去世后,吴越只能等周文的丧事结束后,亲自带队。   “吴越,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卫青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一点多不客气。   他不管对方什么态度,居高临下的询问说:“周文以前和什么人接触的比较多,能跟我说说吗?”   “接触...这...贵人,您...”   “别想太多,周文是被人杀,我打算找下杀人凶手。”   “噗!”   白帝女被卫青这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给吓到了,这就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被被杀的?这...这不可能!”吴越吃惊的站起来,都说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如果说动手时,一个不小心失手把人打死,也不是没遇到过。可要说这群大字不识一个的棒槌们,用阴谋诡计杀人,简直无法想象。   “我不是来问你可不可能的。”卫青不是警察,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甚至不需要所谓的证据,他说的话就是证据,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卫青说周文是被人杀死的,就是被人杀掉的!   吴越很快摆清自己的位置,他没有妄想跟卫青争论,甚至没有询问怀疑的理由,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判断。   “是是是...贵人既然说是周文是被人杀死的,就肯定不会有错。只是说周文这段时间跟谁接触的比较多,这就多了。”   “按照关系远近依次列出来。”   吴越听后一口气列举了十多个姓名,这些人主要都是跟周文学习手艺的。卫青的记忆力超群,只听过一遍,就牢记在心里。   问完这些,又询问三老,桥北村中有谁可能动手,这吴越摇头表示想不出来,似乎在他看来桥北村的人都是憨厚底层人,有点小狡猾不假,可干不成这种大事儿。   换句话说,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没必要继续留在桥北村了,去蓝田县享福不是更好?   告别吴越后,卫青对白帝女直言说:“吴越撒谎了,他应该隐瞒了某个重要人物。”   白帝女:“为什么?”   卫青扭头看着白帝女,突然恶作剧般的笑着说:“你猜!”   白帝女也调皮的反问道:“你猜我猜不猜?”   “我不猜。”这次卫青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话题:   “....”   和打算给周文操办丧尸的乡里乡邻不同,周武反倒是没心没肺的翻箱倒柜,可能打算把值钱的东西卖掉,再拿着三老给的那一笔钱,去蓝田县享福。   看到这一幕,就连傻白甜的白帝女都看不过去了,只想走过去狠狠的给他一巴掌,怎么能有这么狼心狗肺的人。   自己的兄长才刚去世,就想着变卖家产,去外面逍遥快活。   就不想想,父母去世后,是谁把他拉扯大!是谁带他见识到长安的繁华,怎么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就算是野兽,也没这么无情吧。   周武看到卫青后,吓得浑身哆嗦。   “别害怕,我只是找你问点事情,比如你大兄跟谁的关系密切。”   “啊...这,我知道,我知道...”周武见卫青不是找他麻烦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些,然后把跟周文关系比较密切的人说了一遍。   而说到的第二个名字吴季,之前的吴越甚至连提都没提。关键俩人都姓吴...只怕有脱不开的关系。难道是吴越故意隐瞒的?没道理,这种事儿又隐瞒不住。   “吴季是谁?”   “三老吴越的小儿子。” 第八章:心怀鬼胎   “吴越的小儿子?他跟你大兄是什么关系?。”   “原本是好兄弟,后来闹翻了。”   “为什么闹翻?”   周武吞吞吐吐的,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知道躲不过,到最后只要一咬牙支支吾吾的说:“因为...因为吴二一直说,原本我大兄这个大匠是吴二的,如果不是我大兄抢了去,得到恩主传承的人,就是他了。”   “恩主?恩主是谁?”   “不知道,我没见过。”   卫青听后又质问说:“你怀疑是他害死了你大兄...因为怀恨在心?”   “没错!”周武似乎也是豁出去了,就算把三老一家得罪死了又怎么样?反正准备拿钱跑路。   他大声的说:“哼,被野狼咬死?当初一起上山的有十几个,怎么就我大兄死了?其他人连个皮都没有伤到。”   卫青承认周武说的有道理,至少从道理上讲的过去:“照你这么说,吴二还真挺有嫌疑的,但你有证据吗?”   听到证据周武先是泄了气,但随后眼珠一转,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证据,昨天我二本还没有去上山的,可不知怎么了,昨天下午突然跑到山里去了。”   “这样,我知道了。”卫青冲白帝女使了个眼神,然后不再言语,走出了周文家。   过了片刻之后,白帝女才从周文家飘出来,她皱着眉头说:“这个周武好像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薄凉,刚才你走了之后,他喃喃自语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总之意思就是,终于有机会给周文报仇了,难道周文真的是被吴二杀掉的?”   “谁知道呢?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两点,第一,这件事情肯定跟吴二有关系。第二周武是别有用心。”   “啊,那要不我再去监视下周武,看看能不能蹲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不用了,如果他猜测有人监视他的话,那刚才没有说真话,以后也不会说真话。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周武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看不出来?”白帝女有些无法理解,她对周五印象,只是从开始忘恩负义的小人物,有为周文报仇的想法,但又没有这份实力。   见到卫青以后,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顺便才把吴二供出来,能提周文报仇最好,就算报不了仇也不影响自己去县城里快活。   “因为他除了刚才见到我时被吓到,之后跟我说话的时候,内心非常镇定,吴二是他故意引出来的,就算我不问,他也会说!”   卫青穿越前不是侦探,上的也不是警校,他攻读的是心理学,而且在心理学方面,还有不俗的造诣。   周武是否在演习,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想要骗过卫青,那就是贻笑大方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能看出吴越当时撒了谎。   周武前两次见到卫青的确慌得一批,但真跟卫青聊天之后,便稳如老狗!   听到卫青的解释,白帝女这个气啊,合着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当猴耍?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那...他都是装的,那岂不是说...他最有可能设下这个圈套?居然敢骗我,不行,我去抽取他的记忆。”   “抽取记忆?对人伤害大吗?”   抽取不是读取,卫青总感觉这词本身就透露出一丝危险。   “抽取完记忆,人就傻了而已。”   而已?你特么还好意思说!   卫青赶忙制止了蓄势待发的白帝女,事情还远远没到那一步:“人家又不知道你存在,骗也是骗得我。”   “骗你也不行!”   “没骗成,被我识破了。”   “想骗也不行!”   见白帝女还不甘心,卫青只能苦口婆心的说:“既然周武想设圈套,引我入瓮,那如果不好好陪他唱上这一出,岂不是有点可惜了?”   “但是我还是感觉,直接抽取他的记忆比较好。”   卫青实在是拿白帝女没一丁点办法,平时养出说一不二的气势,在白帝女面前完全没用毕竟就连太皇太后都得哄着她,卫青算哪根葱。   “那你等我把事情调查完,再抽取记忆行吗?”   “这...行吧,就等你调查清楚再动手!”白帝女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不过配合她那小脸,看上去非但不可怕,反而还有几分可爱。   这时候吴越在外面轻点皮毛,吴二独自一人在家,卫青让白帝女先飘进吴越的家里,观察一二。   过了段时间,白帝女飘出来,一脸兴奋的对卫青道:“卫青,你猜我看到什么了?那个吴二果然有问题,他的脸上竟然有伤,而且是抓伤!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这个村子里的人,除了周武都是外强中干吗?唯独这个吴二没有这种情况,他身份健硕,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仅如此,我进去后就发现,这个吴二战战兢兢的,似乎很是心虚,我看就是他杀得人没错了。”   卫青听到白帝女的回答,并没有着急下判断,打算先去吴二家里看看。   人刚走到吴二家前,就示意走到还没推门走进去,里面就传来彼此起伏的犬吠声。   走进院落发现这里养着大狗,个头比较大的跟狼差不多,见到卫青就狂吠不止。   见到有犬吠,吴二急忙从屋里跑出来,见到卫青后心里咯噔一下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制止狂吠的恶犬。   最后是卫青先开的口,他看着吴二脸上的抓伤问:“你是吴二?”   “对...对...对。”吴二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呵斥住恶犬,然后告罪说:“恶犬不懂事,还望贵人不要见怪。”   “你知道我?是你爹吴越告诉你的?”   “是...是...”   卫青缓缓地走到吴二的面前,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吴二的心脏上。卫青学的是心理学,自然直到如何才能给人施加压力。   看着大汗淋漓的吴二,卫青幽幽的说道:“我听有人说,你昨天也进山了,还是独自进山的,就不担心被野兽叼走吗?” 第九章:畏罪自杀?   “这...这...我上山是...”   看着支支吾吾的吴二,卫青突然厉声喝问:“你脸色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是婆娘抓的。”   “你婆娘呢?”   “婆婆娘...今早被我赶回老家了,因为我们吵架。”   “还拿真巧啊,你婆娘老家是哪儿的,姓什么叫什么!”   快速的逼问,让吴二已经汗流浃背,他的心神已经彻底乱了,到最后濒临崩溃,竟然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卫青面前说:“我我...贵人,贵人,周文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此时周围的邻居也听到这里的动静,陆陆续续的走出家门,凑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青指着跪在面前的吴二,看着左右看热闹的人,对吴二喝道:“昨天你独自一人上山,彻夜未归,到底所为何事?   周文的指甲缝里塞有人的皮肉,说明他死的时候,在挣扎中抓伤了人,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恰巧你脸上又被抓伤了,还说是因为婆娘吵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之前这个大匠原本是你吴二的,结果被周文夺了去,自那之后你们就反目成仇,这动手的理由够不够!先把吴二关起来,之后交给朝廷来人后处理!”   原本还不知所措的村民,听到卫青分析后,看向吴二的眼力,多出了仇视的目光。这些人没有什么判断能力,听到卫青这番分析,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也认定了玩就是杀人凶手。   如果不是因为吴二的父亲是乡中的三老,这时候恐怕早就捡起石头丢过来了。不远处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五月,见到眼前的这一幕。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这让村民证明更加坚信了卫青的说辞,吴二的眼里也充斥着绝望,整个人都如同一条死鱼,双目无神四肢瘫软在地上。   吴二和吴越都被囚禁起来了,由另外两名三老看管,等待朝廷的人过来。   这里是蓝田县内,另一方面卫青请蓝田山神去找林仲,通知他挑选匹快马,进入长安找吴二的老婆问个明白。顺便再打听下周武所说的哪位,周文的恩主是谁。   白帝女见到卫青还是一直陷入沉思,忍不住开口问:“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你怎么还是这副表情?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剩下的交给朝廷处理不就好了吗去。”   卫青忍不住撇了白帝女一眼,你这是等不及要去抽取周武记忆吧?   “吴二不是凶手。”   “什么?他不是凶手,怎么可能,连他自己都供认不讳,难道就是还有别人不成?”   卫青说:“他脸上的那个伤口,如果我推算没有错的话,这伤口确实是他婆娘抓出来的。我之所以让林仲去找他婆娘,也是想证明这点,不过此事恐怕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那为什么不等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去抓吴二?”   “这就是三十六计之一打草惊蛇!”   这时候身后突然出来村民慌张的呼喊声:“不好啦,不好啦。贵人,吴二和吴越自杀了。”   “嗯?”   卫青听到这消息霍然起身,对赶过来报信的村民道:“带我去看看!”   三老也只是把他们俩关在屋子里,没有把他们绑起来,结果一个没注意的功夫,俩人一前一后用刀抹脖子自杀了。   卫青检查尸体后发现,吴二和吴越的确是自杀的,不存在他杀的可能。   “死了死了!这俩贼人畏罪自杀,真便宜了他们!”人群中喊出声的是周武,他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苍天嘴里喊道:“兄长,杀死你的凶手死了,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周围的人看到周武的反应,也开始议论纷纷,无外乎是说没想到凶手竟然真的是吴二,又或者马后炮,嘴里叨念着,之前就认为吴二有问题,没想到他竟然真下得了手。   听着这些没营养的话,卫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卫青走到另外两位三老面前说:“既然人都死了,没必要在为难他们的家人,找人去通知吴大,让他回来给家里人收尸吧。”   “哎哎哎,听贵人的。”对于卫青的话,他们哪里敢不听,现在才中午时分,天黑之前能到蓝田县,于是三老赶紧找人去通知吴大。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卫青似乎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开口跟众人告辞。   离开桥北村后,卫青对已经按捺不住的白帝女说:“等林仲的消息,再动手。”   “还要等啊。”白帝女已经快忍不下去了。   卫青总感觉那里不仅对劲,这一切多太顺利了,这件杀人案件整个过程的背后,有一只手在暗中操控,吴二就像提线木偶,从头到尾都再被利用。   至于自己的出现,应该只是个意外,就算没有自己恰巧路过,背后的那只手,也可以通过举报的方式,使朝廷的人介入其中。   只要来调查的人不算笨,能发现那人特意制造的误导,都会把矛头指向吴二,而吴二也会成为替罪羔羊。甚至说连吴二、吴越的自杀,也在那人的计算当中,因为吴二心理的确有鬼,他似乎隐瞒了某些真相。   “再等等,晚上说不定有场好戏看!”   白帝女想起卫青写的三十六计,里面列举了很多虚构的故事,于是抱着卫青的胳膊摇呀摇,摇呀摇:“可是我现在一刻钟都等不下去,要不...要不你给我讲点故事吧?你不是懂什么多吗?”   也不知道这女鬼身体到底是怎么构成的,胸部软软的,蹭起来很舒服。   没办法,卫青只能依她说:“要不我给你将白蛇传的故事吧?”   “白蛇传?”白帝女狐疑的看着卫青,严重怀疑卫青在暗示自己被刘邦斩了的剧情,当时她就是化身白蛇。   “咳咳...跟你没关系,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跟人类的爱情故事。”白蛇传对于后世某带人来说,绝对是刻在DNA里的记忆,尤其是那首《千年等一回》,就算不会唱也能哼哼两句。 第十章:给“小白”讲“小白”的故事   《白蛇传》具体的剧情,卫青已经记不得了。   这就跟《西游记》有点类似,几乎每个暑假都会看一遍,但看了十几年,连西游记一共有多少集都不知道。   都是那种只要点开,无论是那一集,这集的多少分钟,总能回忆起下一秒要演出的剧情,并且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往下看。   总之对于这种电视剧就一句话,别问,看就是的了。   白蛇传的详细剧情虽然忘七七八八,但大致的框架还有印象。   基本就是西湖偶遇、同舟避雨、一见钟情,之后就是结为夫妻,婚后骗喝雄黄酒,盗仙草,水漫金山。   简单来说,就是白素贞变成人之后,跟许仙搞百合的故事。   冲破人妖相恋的禁忌的同时,甚至改变了百合无限好,可惜生不了的定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然而卫青才刚讲了个开头,白帝女就受不了,这里面大BUG啊,而且是无法忍受的大BUG!   她忍不住开口反驳说:“你讲的这故事有问题阿,读书人怎么可能手无缚鸡之力?他都读取的起书,想来家境一定不错,就算不打算立志从军,也应该习武健身,日后行走天下,多一份自保之力啊。”   都说穷文富武,其实也要看年代的,随着纸张和印刷术的出现,读书的成本大幅度降低,所以很多平民也读得起书。   但这搁在春秋秦汉再说这话试试?先不说一卷竹简值千金,就算你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   孔夫子为什么辣么伟大,别的不说,仅凭他率先提出他“有教无类”,创办私学,广招学生,打破了奴隶主贵族对学校教育的垄断,把受教育的范围扩大到平民,就足以被称尊称为圣人了。   卫青被白帝女怼的很无语,这特么的是明朝的小说,讲的是南宋的故事,还特么不是北宋,读书人当然没办法跟西汉比了!   “许仙天生的身体虚弱,天没办法习武。”   卫青无奈的先打了一块补丁,又开始往下讲,讲到许仙按照法海所说的,骗白素贞喝下雄黄酒,然后被现出原形的白素贞活活吓死。   听到这儿,白帝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责说:“这许仙行不行啊,这就被吓死了?还是不是男人?当时我化成蛇形守在路上的时候,刘邦那家伙怎么不被吓死,还兴致冲冲的跑过来就是一剑!”   卫青能怎么办?卫青也很绝望啊。刘邦要是被吓死,也就没汉朝了。   “都说了许仙身体虚弱,兴许是心脏不好,估计八成得了心脏病,心脏病知道不,就是那种比较常见的循环系统疾病,不能受惊吓,一被吓就容易出事儿的心脏病啊!”   卫青继续打补丁,故事还得往下讲嘛。   “行行行,我了解,你继续说。”   卫青又讲白素贞潜入昆仑山盗取仙草,被鹤鹿二神阻止,之后法海将许仙诱骗到金山殿里(西汉还没有寺庙,只是偶尔有僧人来往),逼的白素贞同小青一起与法海斗法。   最后白素贞为了救许仙,引来大水淹没了金山,不小心动了胎气导致早产,而法海也趁机降服了刚分娩不就的白素贞。   听到这里白帝女不甘心的又来事儿了,她这次反过来指责白素贞说:“这白素贞也太蠢了吧,既然怀有身孕,又要找那法海战斗,为什么不降尚未诞生的婴儿,交于昊天上帝代为孕育?”   白帝女说的交给昊天上帝代为孕育,就是将发育成的胚胎取出来,存放在类似培养皿的地方孕育长大。   这种方式不仅安全,更重要的是不会出现在早产或者难产的情况。孕妇本身也没有任何影响,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避免了十月怀胎的痛苦和不便。   当然这种方式,也不是随便一个富贵之家就能享受到的。   大汉朝除了皇室,基本也就各地的藩王,又或者皇亲国戚有这个资格。   卫青不能讲后世的宋朝连体外受精都没有,更不存在培养皿孕育胚胎的技术,只好继续不停地打补丁说:“这许仙只是普通的读书人,以他的身份地位,哪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等终于好言安抚完白帝女,继续讲许仙灰心意冷,最后留在金山殿陪伴白娘子,然后等十八年后许仙的儿子出世。   原著中许仙的儿子是考了状元,但西汉没有状元,甚至没有科举,所以在西汉想到短时间内出人头地,还得靠军功。   于是许仙的儿子绕身一变,从读书人变成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最后参军入伍,带领士卒七征南夷,六出雁门关,立下汗马功劳,年纪轻轻就得以封侯拜相。   最后回家祭祖得知真相,将被囚禁在金山殿的白素贞救了出来,一家人团团圆圆。   就在卫青认为自己可算讲完了以后,对前面许仙的故事根本不敢兴趣的白帝女,反而抓着卫青让他把七征南夷,六出雁门关的故事详详细细的讲一遍。   我特么...原著根本没做好吧!   没听到最后我就随口一提,那根本不是故事的重点啊喂!   白帝女才不管这些,她嘴里一直喊着,我要,我要,我要嘛。   卫青难道还能拒绝?   男人最不能说的三个字就是,我不行!   于是原著不够,改编来凑。   但改变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否则是要向广大人民谢罪哒。   卫青干脆把七擒孟获改变成西汉版本的七征南夷,把后世卫青五战五捷改成六出雁门关,什么巨魂兵、机关兽全都往里塞,讲到最后就差把四渡赤水、飞夺泸定桥也讲进去了。   白帝女听得是意犹未尽,卫青讲的是口干舌燥,他发誓上次军事演习都没这么累,以后再讲西汉之后的故事,他就是狗!   这特么要把西游记、三国演义按照这时代的世界观来讲,感觉除了大纲之外,都得改的面无全非,不然要陪白帝女这杠精属性给气吐血。   白帝女也得亏没活在后世,否则跑去看网文,不得天天被禁言、删帖一条龙? 第十章:怀疑   好在关键时刻,蓝田山神救了卫青   蓝田山神凭空出现在卫青面前,恭敬的对白帝女行礼后,跟卫青说道:“卫百夫长,林仲托我提前把消息告诉你,那吴二的妻子确实在今天回到了家中。   原因是今天卯时吴二匆匆于山里回来,莫名其妙的与她发生口角,到最后双方大打出手,吴二的妻子再争斗中抓伤了吴二。   吴二一气之下将妻子赶回来娘家,吴二的妻子回去后,甚至打算离异另寻婆家。”   这时代女人的地位不低,主动提出离异也很寻常,至于改嫁更是寻常事。   吴二属于高攀,婆娘对他早就不满,昨天吴二又无中生事故意吵闹,最后自己还被赶出家门,自然忍不下这口气。   卫青听完后道:“果然如此,吴二脸上的伤疤,应该是真正的凶手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或者让吴二来被这个黑锅。”   白帝女有些不理解,这不正是最好是不在场证明:“这...这陷害也太低级了吧,只要一问吴二的婆娘,就知道有人陷害啊。”   “如果是朝廷的人来审案,吴二的婆娘存在给吴二做伪证的嫌疑,审案人员是不会采纳的。也就是说除了吴二的婆娘外,如果没有其他人能证明,那他是百口莫辩。”   只要来调查的人不算笨,在凶手的刻意提醒下,很容易那人特意制造的误导,都会把矛头指向吴二,而吴二也会成为替罪羔羊。   甚至说连吴二、吴越的自杀,也在那人的计算当中,因为吴二心理的确有鬼,他似乎隐瞒了某些真相。   “这件事儿有很多地方值得推敲。”卫青冷静下来,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梳理后,脑海中开始模拟整件事发生的过程。   “布局的人要杀的应该是周文和吴二,如果只是想让吴二做替罪羊的话,那么杀完周文之后完全可以销声匿迹。如此以来,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计划,周文也就白死了。   吴二卯时回的家,与妻子突然无缘无故的发生争吵,从他妻子的描述中得知,争吵应该是吴二故意的。所以大致可以判定,吴二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上山后被某诱导或者命令这样做的。   那吴二为什么不供出来?应该有以下几种解释,第一是供出来的这个人没有人相信,但至少也要挣扎一下吧?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儿,说不是又是另一回事儿,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第二种解释,他宁可自杀,不敢把人供出来,这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再往前推周文独自离开人群被杀害,说明有人想与他秘密会面,不想被其他村民看到。这个人很可能是凶手,或者说跟凶手有关。   而这个凶手,既然能把周文叫走,就说明俩者之间认识,周文信任对方。所以于情于理,凶手应该跟周文和吴二关系密切,甚至说这两个人对凶手都非常信任。   最关键的是,凶手的实力应该不算强,否则也没道理费尽心思来布局,直接把人杀了就一了百了,没必要冒着被发现了的风险,为的只是陷害一个吴二。”   听卫青分析完,白帝女更加糊涂了,这前后似乎有点矛盾吧。   既然这个人的实力不强,那吴二也就没有怕的必要吧?再者正如卫青所说的,既然吴二似乎认识凶手,就算别人不信,也要告诉卫青啊,好歹也是一线生机。   最后吴二既然不是凶手,也就不存在畏罪自杀,那他为什么不等等,朝廷的人还没有来呢,就自杀了,还带着父亲吴越一起自杀。   没有道理吧?   就算再在乎名节,也应该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死啊。这么着急死,是抢着投胎吗?   “卫青,真的有你说的这种人吗?”   卫青沉默了几秒后说:“可能有,比如说...”   “你是说周武?”   “没错,”   白帝女不理解:“可说不通啊,如果是周武指示的吴二,那吴二为什么不敢把他供出来?”   “如果吴二认为自己看到的是周文,或者说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周文呢?当初我检查尸体时,发现那具尸体虎口和拇指处并没有任何老茧,当时只是怀疑。   后来跟周武对话的时候,我留意过他的手,发现周武的手掌宽大,虎口有比较粗的老茧,当时我就怀疑过他的身份。”   周文和周武是孪生兄弟,俩人的外貌身材一般无二,在深夜之中之中鱼目混珠的话并不算难。   而且周武应该也有这演技,要知道他的演技连白帝女都骗过了,想要欺骗一个不设防的吴二,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白帝女越听越感觉有道理,她说:“周文和吴二的关系不合,这应该算是杀人理由。杀周武就更容易理解了,这种没心没肺的弟弟,换做是我,我也想要他死。只是没想到,这个修桥补路的大善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卫青耸了耸肩膀说:“你想的太简单了,周文的恩主是谁?为什么全村只有周武和吴二身体气血充裕,这些才是问题的关键。去找周武谈谈吧,俗话说藏的了一时,藏不了一世,我就不信周武能演一辈子!”   白帝女此时杠精再次附体问道:“如果他真的可以演一辈子的呢?”   卫青瞥了她一眼,他可不是善男信女,只淡淡的说:“不是能夺取他的记忆吗?”   今天是月初没有月亮,冬日里天总是黑的比较快。   八、九点左右的桥北镇,就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周文尸体前的供桌上,闪烁着些许亮光,两根烛火在在风中摇曳,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周武盘坐在供桌旁边,这时代不会给死人烧纸钱,毕竟还没有合格的纸,有钱人陪葬的是俑,再有钱的可能会用活人陪葬,这种拿活人殉葬的风俗从商朝兴起,周朝开始抑制,直到清朝还有拿活人殉葬的情况。   不过无论是活人还是俑,周文都享受不到这待遇了。有的只是一只鸡,两盘供果。   作者留言:   ..........   今天还有一章,原本还想把推理再写详细些,但成绩太差干脆早点结束这段剧情算了。   追订腰斩一半,新增大跳水,换做其他作者,估计心态都炸了。   不过这段伏笔还是要埋的,毕竟我特么没后悔药吃啊!!!! 第十一章:真相?   周武看着周文尸体发呆,突然一阵冷风吹过,他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冷汗顺着毛孔往外流,一股凉意直窜尾巴骨。   不祥的预感笼罩上心头,周武的眼睛越来越大,瞳孔中生出恐惧,全完是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让他没有叫出来。   周武清楚的看到,周文的手竟然在活动,不是错觉,尸体真的在动。   原本已经冻僵的尸体,竟然缓缓的坐了起来,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周围,缓缓张开的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尸变!?   周武抄起摆放供品的案几,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大兄的尸体,眼角则不断的瞥向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大门,开始计算如何才能逃出去。   “大...兄...为何杀我!”   声音如同是声带如同被硬生生撕扯发出的声音,刺耳的很,让人心神难以平静下来。   周文原本空洞的眼神,逐渐泛起憎恨,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周武,每走一步周武就后退一步。   “为何杀我!”   “大兄,我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走上歧途...”周武说到这里估摸着接近们的距离,猛地将案几砸向周文,转身就往外跑,同时嘴里还喊道:“大家快跑,大兄尸变!”   然而就在他马上跑到大门是,一阵阴风吹来,大门竟然死死的合上了。   周武尝试想要拉开门,发现没有用后,转身看向已经走过来的周文,周武似乎也是喝出去了,他正视着周文的尸体,声嘶力竭的骂道:“我杀你,我为什么杀你,我不杀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吴二将整个桥北村,两百户人活活献祭给你背后的恩主吗!”   听到周武这番回答,卫青心中免不得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推测有误?   屋中周武被周文死死的掐住脖子,因为窒息让他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双臂上的青筋暴露,双腿在空中不停的踢踏。   只是嘴里依旧咒骂着周文背后的恩主。   周武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与此同时周文恰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臂,也缓缓地松开。   “周文背后的恩主是谁?”   “谁?”周武听到这句突出起来的话,愣了几秒总感觉耳熟。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双手颤颤巍巍的握住门把手,缓缓的打开后,一个男人赫然站在他得面前,这人他认识,正是白天的那位贵人!   卫青走进屋里后,周文的尸体又慢慢的走回木板上,缓缓的躺了下去。   卫青转身看着惊魂未定的周武,再次问道:“周文背后的恩主是谁?你又为何杀死周文,嫁祸给吴二?”   “你...你不是...”   “我今天并没有离开,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利用,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我都不喜欢!”卫青走到周武的面前说:“这件事除了我的出现算是个意外,剩下的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吧?”   周文的尸变,是白帝女搞出来的,对于她来说想要让一具尸体动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飘着卫青身边,兴致勃勃的看着周武,很显然相对控制尸体,白帝女对抓取记忆更感兴趣。   “你...我...这...”   “如果你的理由足够充分,我或许可以饶了你,但如果你想骗我,又或者理由不够充分,那给你兄长陪葬的,就不止一个吴二了。”   卫青这话没有夸张,也不是恐吓,如果周武还想骗他,卫青绝不会再拦着白帝女,有句话他没说错,他不喜欢被利用!   最关键的是,他总感觉现在的周武,还是在演戏,自己什么地方暴露了吗?   卫青将案几当做板凳放好,直接坐在面前看着周武说:“但凡你有一句假话,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现在开始吧。”   “我...”   周武咽了咽口水,却发现已经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几次想要张开口,却似乎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那我给你提个醒,就先从你尾随打猎的队伍进山,然后深夜将周文叫出来,然后将他杀死开始吧。”   “我...我...我昨天夜里...”逐渐恢复理智的周武,终于组织起语言,他似乎也清楚,自己现在别无选择,这位贵人显然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如果真把他惹恼了,自己绝对十死无生。   周武承认道:“没错昨天我夜里上山,将大兄骗出来,趁大兄不注意杀掉了他。   然后用大兄的指甲抓伤了我的皮肤,让指甲缝里残留血肉。而行凶现场的周围,还有一只狼,被捆绑住了四肢,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等一切都处理好了,就将狼放开,将它引到尸体旁边。   当时我穿的是大兄的衣服,上面残留着大兄的气息,所以狼将周文误认为成仇人,啃食他的尸体,然后我假装发出惨叫声,将村民引诱了过去。”   “所以你在杀周文之前,就假扮成周文,去找了吴二,让他前天下午偷偷摸摸的上山,而昨天夜里又是你假扮周文见到了吴二,让他回去找婆娘打一架,最后在脸上留下伤疤。”   周武点头表示卫青猜测的一点不错:“没错,这些也是我做的,吴二表面上天天被他婆娘骂,但实际上很在乎他的婆娘。   我假装大兄找到吴二说,最近这几天要将村民献祭给恩主,如果吴二不想自家婆娘死,就把她赶回娘家去,比如无怨无辜的吵一架,最好再大打出手,脸上留下个伤疤之类的。”   这也是吴二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但他始终没有把周文供出来的原因。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以为这是周文的主意,现在周文已经死了,供出来也死无对证,其次因为吴二曾经私通贼人,意图谋害村民。   如果这件事情被朝廷派来的官员彻查清楚,不但他自己必死无疑,连同他的婆娘大兄都得不得好死。   所以横竖都是死,吴二宁可选择自杀,背了这污名,也不肯把周文和背后的恩主供出来。 第十二章:真相!烂戏终于落幕。   周武看着卫青惨笑着说:“我以前总是去赌博,然后把钱输的一干二净也是假的,我是把钱赞起来,用来买了补药和毒药。   补药是可以短时间内爆发体能的药,毒药是一种慢性毒药,是喂给大兄吃的,为的就是能杀掉他。   大兄跟吴二争吵也是真的,吴二的婆娘是长安人,所以他有机会去长安跑,是他先遇到恩主。   不过吴二没什么本事,又胆小如鼠,为了壮胆就把大兄拉过去,本来想发展成下线,没想到大兄办事得利,导致吴二反成了陪衬,为此他心生不满。   我故意陷害吴二,除了想要他死以外,就是让他背负杀人的恶名!大兄是我杀的,但却是被吴二害的,如果不是他的话,大兄也不会走上这条邪路。   后来某天我与大兄去长安采办时,大兄会与他恩主的线人联系,那次线人把我当成了大兄。因此我得知了很多情报,比如大兄打算将全村人当作祭品”   “按照你所说的,你大兄要献祭的人里面,也包括你吧?如此你还维护他的名声?”   “他是我大兄,是他把我带大的!”周武说到这里的时候,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父母,而且从小就撑起一片天的周文。   他多想自己有能耐后,能够挣钱足够多的钱,报答大兄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可左等右等等到最后的是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周武没有办法,他不想死,更不想让全村乡里乡亲上千人,就这么惨死!   听到周武这撕心裂肺的解释,卫青沉默着看着周武,眼神中浮现出怜惜:“我多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   周武说的听起来有理有据,但他始终忽略了两点,第一是白帝女的存在,第二是卫青精通心理学!   不管周武撒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给过他机会了,这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怪不得别人。   “他在说谎,动手吧。”   白帝女原本还被周武卧薪尝胆的行为感动,打消了对他下手的想法,可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又都是骗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漂浮在半空中的白帝女瞬间来到周武的面前,洁白的手掌虚空倒抓,一股无形的力量侵入周武的大脑。   周武只感觉大脑充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他的面目瞬间变得无比狰狞,挥动着四肢无助的挣扎,无数的记忆片段,如同放电影一般源源不断的输入到白帝女的神识内。   迅速翻阅周武记忆后,白帝女转头看向卫青说:“他的确是周文!”   卫青知道自己哪儿出错了,是周武想要杀周文被周文反杀,所以周文听到那句,大兄为何杀我,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也说得通了,之前白帝女说周文体内有一股黑气,那股黑气恐怕就是真正的周武下毒造成的。   被夺取记忆的周文,双眼空洞无光涣散,如同一个白痴,实际上他的确已经成为了白痴。   大脑被格式化了,根本没办法再思考,无法思考的人,和一具雕像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不如植物人,毕竟植物人也有康复的希望。   周文脑海中的记忆宛若洪水,搞得白帝女足足消化了一刻钟才平静下来。   她自认为见多识广之辈,毕竟大汉的皇帝哪个没见过,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可依旧没想到这小小的桥北镇的俩孪生兄弟,居然上演了这样一部大戏。   “周文说的八、九不离十,昨夜在上山周武想杀周文,却没周文杀了。于是周文干脆就假冒周武,将计就计嫁祸吴二。此外还可以等周武和吴二死后,用周武的身份跑到蓝田县逍遥快活。   如果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匠,在全村人惨死后逍遥快乐,或许会被人怀疑,但要是周武这种浪荡子,就算做的再过分也不会有人怀疑,最多说指责一二没良心。   更让你绝对想不到的是,就在刚才见到你出现后,周文又迅速的打定主意,卖掉他的恩主,希望能抱住你这根大腿往上爬。”   是的,如果卫青没有识破周文说谎,还真会可怜他卧薪尝胆,虽不惜大义灭亲,但仍然一心保全周文的名声。   这样有情有义,能屈能伸,又心思缜密,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提拔下也是理所当然。   只能说,可惜了。   “哼,果然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卫青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周文、周武这俩兄弟,如果出生豪门世族,说不定日后化龙成凤,可惜生在这种偏僻乡下,无用武之地。   白帝女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周文,也无奈的说可惜了周武。   “对了卫青,山林野兽消失的原因也找到了。”白帝女勾动手指,两扇木门随后打开,卫青打着火把,跟白帝女并肩走出房间。   周文家位于村门口,深夜里,卫青站在门口高举说中的火把,几乎爬满墙壁的蔷薇藤蔓尽入眼帘!   “这...这就是周文的恩主种在蓝田山上的蔷薇,这株蔷薇已经快要化形的境界,化形需要吞噬大量的山中野兽来滋补。但他的恩主太急了,着急在皇长子诞生之际,看到蔷薇化形,所以打算干脆让蔷薇吃掉整个桥北村的居民。”   看着爬满城墙的蔷薇,卫青眼里升出一份杀意,“周文的恩主是谁?”   白帝女学着卫青的习惯,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从周文的记忆中得知,每次都是线人主动联系他,像他这种小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核心机密。”   “我果然不是做推官的料。”   白帝女听卫青这样说自己,当时就不乐意了。她指着北方说:“做推官有没什么用,你以后是要做大将军的,上阵杀敌才是你要做的。”   卫青也没想到,白帝女会说出这种话来,或许是自己这一路来顺风顺水,忘记了自己真正要做的是什么,他仰天看向漆黑的夜空,伸出手想要将整个夜空都抓在手里:“你说的对,我辈当为万人敌!何必因为这等小事儿惺惺作态。蓝田山神,这蔷薇妖,交给你了!” 第十三章:卫仲卿背媳妇(误)   夜空中传来蓝田山神豪爽的声音:“卫百夫长放心,若是连这小小的蔷薇妖都解决不了,蓝田也没脸再做这山神,庇佑一方了!”   话音落下,爬满墙壁的蔷薇藤蔓不断的挣扎弯曲,并且急速的往回收,恐怕是蓝田山神找到了蔷薇妖的本体,此时正与蔷薇妖战到了一起。   关于战局如何,卫青和白帝女都没心思去看,蔷薇妖侵犯的是蓝田山神,这耻辱必然要他亲自去解决。   卫青看着身边的白帝女说:“回去吧,明天休沐结束后,羽林军还要继续训练。”   “好啊,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就是关于之前你讲的白蛇传,如果你是那许仙,你会怎么做?”   白帝女想问卫青的是,如果卫青是许仙的话,如何看待白素贞这个蛇妖,会不会接受这位心地善良,一心报恩的女妖。   然而卫青听到这消息后,只是看着白帝女咧嘴一笑,带着七分狠劲,三分狰狞的说:“我会亲手宰了法海!”   不知为何,听到卫青的这句狠话,白帝女反而感觉暖洋洋的,心中多份了感动,多了份满足感。   白帝女对卫青没有男女感情,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类爱情。她这份满足感,纯粹是单纯来自于卫青对妖鬼的那份认同。   她撒娇一般的跳到卫青背上,双手勾住卫青的脖颈,懒洋洋的说:“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吧。”   白帝女是女鬼,体重却跟普通少女差不多,一双如竹笋般尖尖的胸部,压在卫青的背后,软软的还带有一份暖意很舒服。   卫青拿她没办法,只能双手揽住白帝女的大腿内侧,嘴里哼着后世的民谣,踏上回家的路。   白帝女很喜欢卫青哼的调子,小腿跟着旋律有序的摆动着,享受着只属于两个人的安静夜空。   回到了羽林军卫青只休息了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休沐结束后,羽林军继续学习和训练。   学习的时间比之前要少的多,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再过几个月皇长子诞生之际,风雨飘摇,连长安城的居民都有心为战,羽林军更不能做事旁观。   卫青只希望他们在这场战争,姑且称之为战争中,全都幸存下来。   只有经过战争的洗礼的羽林军,才能真正意义上脱胎换骨。   只有实战才能出真知,也只有用铁一般的功勋,证明卫青组建的羽林军,并非虚张声势。   天亮后蓝田山神又来了,这次是特地来道谢的。   虽然没有能抓到周文的恩主,但也算解决了蓝田山之危,避免桥北村被屠的命运。   至于那恩主嘛,只要敢出来在长安搅风搅雨,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蓝田山神与卫青各自行过礼之后,蓝田山神道:“卫百夫长,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需要用到蓝田,只要言语一声,绝无推辞。今天来,除了道谢外,还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道卫百夫长有没有兴趣。”   “什么礼物,既然是蓝田山神送来的礼物,相比绝不是俗物吧?”   “哈哈哈,这是自然,百夫长你看。”蓝田山神说着从衣服里取出一截藤蔓,递给卫青。   “这是昨天那蔷薇妖的藤蔓?”卫青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与昨天爬满桥北村的蔷薇,应该是同一个品种。   蓝田山神点头笑着说:“没错,卫百夫长好眼力,昨天我与那蔷薇妖一场大战后,趁它尚未化形之际将它擒拿。这株蔷薇妖已经有些许神智,得知逃跑无果后,就投降与我,我打算将他送与卫百夫长。   百夫长不要小看这蔷薇妖,妖兽不同神鬼,是可以与军队相辅相成,咱大汉朝也有妖兽的军队。比如这蔷薇在战争中,可以将藤蔓绑在士兵和马匹身上形成刺甲,大大提高军队战斗力。当然它还比较弱小,武装不了大军,目前羽林军只有百人,最合适不过了。”   神和鬼没有肉体,所以不能上战场的,或者说不敢上战场,战场上血气冲天,他们很难保持体形完整。大军列阵后一声“杀”,甚至能喝的鬼神魅魂飞魄散。   别看白帝女不惧阳光,随手间还能捏出一条火龙,但在军队面前也是无力回天。当初周朝就是靠着人类军队,打败了商朝祭祀的鬼神,建立了人权王朝。   和鬼神不同,妖和兽却非常适合军队,妖类的本体是植物,所以多数是以辅助为主。兽类则拥有比人类更强的体魄,他们更适合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在这世界上也存在妖兽管辖的国度,当然在汉朝最精锐的部队,永远是由人类组成,最多由妖兽辅助。   除了因为人类能召唤巨魂兵之外,更主要是的妖兽无法诞生将帅,别说淮阴候这种逆天级统帅,就连能媲美周亚夫的都没有一位。   单打独斗或许还行,小规模团战也能占上风,可万人,十万人的战争,纯妖兽组成的军队,能被拥有优秀统帅的人类军队按在地上摩擦。   听清楚解释后,卫青当然不会拒绝,小心翼翼的从蓝田山神手里接过蔷薇。   “卫百夫长不用担心,这蔷薇妖虽有倒刺,可不会伤到它的主人,你直接将它缠在手腕上就可以。也不用担心它心怀叵测,有殿下在,它就算死也不会背叛。”   如果说蔷薇妖面对蓝田山神,还有一战之心,等看到白帝女后,连动手的念头都不敢有。   神鬼妖兽中的等级划分,比人类还要森严。人类中或许还有下克上的情况,但神鬼妖兽中极少有敢对等级远高于自己的存在发动攻击。   蔷薇妖在妖族里只能算弟弟,遇到不善于战斗,但已经化形的猫尾木妖都不敢动手,更别说白帝女这种连人类皇族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帝二代。   果然听到蓝田山神的这番话,蔷薇妖顺着卫青的手掌,爬到卫青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形成手环。甚至还如同小狗般,轻轻地蹭着卫青的手臂,展示自己的臣服。 第十四章:二见阿娇   “蓝田山神这份礼物,卫青是一百个满意!”   卫青没道理不满意,蓝天山神送来的哪里是一个妖怪,明明是一堆装备武器!   对于大战前夕的羽林军,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有意义的吗?   蓝田山神听到后站起来大笑说:“哈哈哈,卫百夫长喜欢便好,桥北村那边还在处理,蓝田作为知情人要过去澄清一二,先不打扰了。”   卫青和白帝女拍拍屁股走人了,桥北村那烂摊子肯定还得有人去收拾,这人当然只可能是蓝田山神了。   卫青也能理解,不在多留。   交情就是这样,你帮我,我帮你。   大家帮来帮去,交情也就来了,没必要刻意的套近乎。   蓝田山神这次主动像卫青示好,固然有白帝女的原因,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俩人之间逐渐建立起一份最基本交情。   随着双方之间互相帮助,这份交情只会越来越深。   所谓的交情在利益面前是那么脆弱,只能说交情还是太浅了。   在西汉为交情道义舍弃性命的,数不胜数。   卫青没打算养门客,却不介意多些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亲自送蓝田山神离开羽林军,还没等他回去,就远远的看到一排车队像这边走过来。   虽然距离很远,不过卫青还是能看出来,这些是皇后的人。   自从上次一别,半年来卫青跟陈阿娇再也没见过,这次突然来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送走蓝田山神后,大长丘也坐着马车缓缓的来到羽林军前。   大长丘见到卫青后,也没打算寒暄,直接说道:“卫百夫长,皇后请您入宫一叙。”   “皇后找我?”   卫青牙疼,怕什么来什么。说整个长安城中,卫青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这人不是刘汉,不是平阳公主,而是这位皇后陈阿娇!   看不透陈阿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说,关键是后世卫青的姐姐,夺走了这个女人的皇后宝座。   现在卫子夫又提前诞下皇长子,逐渐威胁到陈阿娇的位置,就算这个女人疯起来,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也实属正常。   这种随时都可能爆炸,又不能提前排雷,是最让人头大的,简而言之惹不起也躲不起。   “卫青如今年岁已有十四,马上也到了成亲的年龄,就这样去见贵人不太好吧。”   大长丘听到卫青的推辞说:“咱家也跟贵人说了,卫百夫长猜皇后如何回答?”   “卫青不知。”   “皇后说,本宫若是见别的男人,传出去是会影响清誉,可见你卫青,连陛下都不介意,她又担心什么。”   行吧...连皇帝都不在乎,自己还能说什么?   只是卫青也搞不懂,这刘彻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说之前不想见自己,倒还说得过去,如今姐姐被封为昭仪,对卫家更是一赏再赏,怎么连自己面都不见一次?   就因为自己透了他妹妹?   有这么小心眼吗?   话又说回来,要真小心眼,也应该防备自己偷他老婆吧?   怎么改小心眼的地方不小心,不该小心眼的时候瞎小心。   能有什么办法,卫青只能跟着大长丘入宫见驾。   他将蔷薇妖留在了军营里,然后找来林仲看管,寻常官员入宫面圣,是不允许带武器的,更不要说带着蔷薇妖了。   相对于第一次,这回入宫到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因为身边多了只女鬼。   有白帝女在,陈阿娇就算真疯了,想杀卫青也没办法。   别人连刘彻现在都要畏惧陈阿娇三分雌威,可如果惹恼了白帝女,才不会管什么太皇太后的外孙女,什么馆陶长公主的宝贝女儿,直接动手不含糊,最多留她一条命罢了。   再次来到椒房殿,这里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偏殿里多了张八仙桌,上面还摆放着麻将。   如今麻将在长安城是如火如荼,比刚出来的时候更甚。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没事打两圈麻将算是为数不多放松的方式。   长安附近的几个县,包括再远一些的咸阳,也陆续开起了麻将馆。   长安内外听不到麻将声的,恐怕也就只有羽林军营了。   羽林军中有的是围棋,象棋,甚至还有副庞大的模拟战旗,这副模拟战旗是根据秦末时期,天下局势所制作而成,为的就是锻炼羽林卫推演的能力,算是纸上谈兵的进化版。   这套战旗皇宫中也有一份,在未央宫里面。当时刘彻收到这副战旗的时候,甚至还兴奋的赏赐给卫青不少钱财。   阿娇依旧是最高贵的阿娇,永远都高高在上的凤凰。   将左右侍奉的奴婢呵斥下去后,阿娇说:“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难道本宫不配见你?”   这话明显是对白帝女说的,见殿内没有其他人,白帝女这才浮现出身影,她站在卫青身边,脚踩在地面上,似乎不肯落下风的说:“我白洛不想见的人,别说是区区皇后,就算是皇帝也不配见我。”   这话并不是场面话,当初刘盈驾崩后,汉文帝刘恒登基之前的八年里,还有两位皇帝分别为前少帝刘恭,后少帝刘弘。   这两位皇帝连白帝女的面都没见过,当时白帝女看到吕雉专权,本以为天下移姓,甚至还打算看好戏呢。   没想到刘恒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玩起了扮猪吃老虎,成了最大赢家,刘恒也是足够争气,通过自身的努力,得到白帝女的认可,断绝了她毁灭汉朝报仇的想法。   白洛?白帝女叫白洛吗?卫青还真刚知道她的名字,之前都是直接称呼她帝女。   “等会还有两个女人会过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   “两位女人?谁?”   “殿下,是我!”   卫青听出来了,这女不是别人,正是平阳公主!   她怎么也来了?   阿娇这是唱的哪一处啊?   卫青感觉头皮发麻,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等会儿还要来一个女人,这是要逆天不成?   白洛还在想最后一个女人是谁时,一个卫青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也响起。   “子夫见过殿下。” 第十五章:阿姊害我!   “妹妹这是要做什么,你现在已经贵为昭仪,跟跟陛下一样叫我皇姐,或是姐姐就可以了。”   “那子夫见过皇姐。”   站在原地的卫青,只感觉脚下长满了钉子站立不安。   这四个女人三个惹不起,一个不能惹,这时候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玩消失吧?   就是怕这时候玩消失,等会儿就得彻底消失了。   伴随着卫子夫和平阳公主说说笑笑的声音,俩女手牵着手走进殿内。   卫青急忙像平阳公主行礼说:“卫青见过殿下。”   “哼!”   平阳公主看着卫青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说好了以后经常回来看看,结果自从上次卫青离开平阳府,就再也没去过平阳府。   算算日子俩人估计得有小半年没见面了,平阳公主要是心里还没有怨气,那就不是她平阳了。   卫子夫见卫青有些尴尬,连忙凑过来解围说:“阿青今天好憔悴呀,昨天没休息好吗?”   昨天当然没休息好,从早忙到晚,最后还背着白洛回军营。   总共没休息几个小时不说,又被叫到了椒房殿,就算精神再好,遇到这几位脸色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平阳公主听到卫子夫的话,阴阳怪气的说:“哼,昨天休沐也没回去看看,怕不是又跟那个死鬼,厮混去了吧。”   本来平阳公主这话就是随口一说,就像挤兑下卫青,指他休沐都不会平阳府看看去。   然而白洛听到平阳公主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白洛是死掉的鬼不假,昨天俩人在一起也没错,但什么叫跟死鬼厮混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平阳公主是刘彻的姐姐,也就是卫子夫和阿娇的大姑子,可这些管她白洛什么事儿。   既然你阴阳怪气,别怪我绝地反击!   白洛理直气壮的说:“卫青这样做,不也为了你着想嘛,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平阳府,传出去怕损了你平阳的名声。”   卫青小心脏砰砰砰都跳快出嗓子眼了,他想保住白洛的大腿哀求:小白,收了神通吧!你这是要我死啊!   果然平阳公主听到白洛针锋相对,就猜到昨天卫青应该跟白洛在一起。   狠狠地挖了卫青一眼,也不客气的说:“可别这么说,我平阳残花败柳哪还在乎什么。到是卫百夫长的豪言壮志说什么,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如今在长安名声正响亮呢。要是因为总往平阳府跑,招来闲言碎语,污了卫百夫长的名声,我平阳可担待不起。”   关我屁事!我招谁惹谁了?   还有陈阿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几个女人凑到一起,就是为了斗嘴?   卫子夫听到这里,假装给卫青解围,凑过来笑着说:“姐姐误会了,阿青最近确实没时间,这几次来长安都是匆匆忙忙的,跟妹妹也是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下。”   卫青泪都快流下了,他这段时间确实没来见卫子夫,问题是这里是皇宫,还是后宫!   如今又戒备森严,哪里是卫青这小小百夫长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   万一哪天被扣上了淫(和谐)乱后宫的帽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几个女人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卫青努力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实际上内心已经狂草十二条街,慌成一匹野马。   他表面淡定的回答说:“再过些许时日,长安怕是要出现一阵动荡,卫青这些时日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羽林军上面。没能抽出时间看望殿下,还望不要见怪...”   卫子夫听到这话跟平阳公主又说:“既然都这样说了,那等过段时间安定下来后,阿青一定会多来看望我和姐姐吧?”   “是是是,一定一定。”   阿姊害我!!!   在如此严峻的局势下,卫青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签订了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不平等条约,被后世称之为椒房殿条约。   这条约不签,卫青怕自己今天爬不出皇宫。   阿娇等他们把话说完,盈盈走到八仙桌前,摸着上面的麻将,对面前的几个人说:“如今麻将风靡关内,可以说已经成为长安城的特色,不得不打两圈。我请三位来,主要是来搓麻的,至于说其他闲杂的事情,我们边玩边谈。”   平阳公主看到陈阿娇坐在主位,也没有拒绝,走到八仙桌旁边也说:“既然皇后如此雅兴,我们也不好拒绝。”   卫子夫跟平阳公主先后落座,卫青也准备坐下,就看到陈阿娇瞪了他一眼冷哼说:“有你什么事儿,一边站着。”   卫青:....   如果不是因为陈阿娇是皇后,卫青绝对要喷死她,特么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叫我来的,又是你说请我们三个人来打麻将,怎么还让我一边站着?   白洛拍拍卫青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拉开太帅椅坐好,最后还不忘甩给卫青一个得意的眼神。   “你会打麻将?”   卫青从没见过白洛玩过麻将,到是会下围棋和象棋,而且技术还不俗的那种,技术不够,时间来凑。   关键白洛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非常恐怖,堪比后世电脑,毕竟白洛已经不做人了。   “规则还是知道的。”   白洛捡起一枚玉石打造的麻将,也没有去摸刻的字,看着麻将的背面随口说道:“三条”   翻过来一看,果然是三条。   透视对白洛而言,再简单不过。   卫青:....   得亏是打麻将,这要是赌骰子...想输都难。   阿娇仿佛没看到白洛的举动,只是继续将打乱的麻将,一一摆好说:“既然是打麻将,总得有点彩头才有意思不是?”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没有彩头有什么趣味,只是拿什么做彩头呢?”   白洛将面前的牌山摆好后说:“别拿钱,钱对我来说没用,我也没钱。”   “本宫想要的,用钱也买不到。卫青要不你来说,拿什么当彩头比较好。”陈阿娇说着看向站在旁边当摆件的卫青。   不是你们四个人打麻将吗?   怎么到头来又问我拿什么做彩头? 第十六章:天才麻将少女   让卫青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想彩头,第一反应当然是脱(和谐)衣麻将喽,辣么有名...   当然这话卫青敢说,阿娇就敢让她死!   “回禀皇后,卫青是俗人,要说彩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了。”   陈阿娇不依不饶说:“俗人?能说出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男人,也是俗人吗?”   卫青嘴角抽(和谐)动了一下,这明明是自己跟刘汉说的,你陈阿娇怎么知道的?   “都是随口之言当不得真。”   “那你今天也随口一说,若是说错了,本宫也会不治你罪的。”   “既然陈阿娇这样保证了,卫青你随便说,她如果反悔,我白洛给你作证。”   你这不是帮我作证,你这是帮我作死!   不赌钱赌什么?   都说赌场之上无大小,能说出这种话,要不是赌局中辈分最高的,要不尸体都沉黄浦江喂鱼了。   卫青这个提议,必须顾及到四个人的身份,同时不能太过分,要估计到西汉和后世的文化价值观不同,最关键的是卫子夫平时不碰麻将,输的可能性最大,卫青得为姐姐着想。   左思右想...卫青打定主意说:“民间有句话叫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不如这样,卫青献出一个物件,就拿这件物件做彩头。”   平阳公主听到物件,忍不住也瞥向卫青,她知道卫青最不缺的就是稀奇古怪的玩意:“物件,你有什么物件?别又是什么太帅椅,八仙桌之类的吧?”   “殿下英明,生活所需无非是衣食住行,卫青献出来的物件,是一套风格迥异的建筑模子。”   就是一套建筑模型,当初卫青设计军营时,亲自雕刻成的。   那时候也没打算说什么匈奴不灭巴拉巴拉的,就打算以后建功立业,跟刘彻在蓝田县搞个封地,给自己按照这种模型盖一座这样庄园。   之所以要选择在蓝田县,是因为蓝田山上有温泉的,也就是后世的蓝田汤峪温泉,卫青看到这温泉时就眼热。   碍于当时起步资金不足,外加这地方属于上林苑,当时盖了最后也得便宜刘彻,所以只能在心里意(和谐)淫下,顺便做了这个模型。   庄园风格东西结合,偏现代,主要为的是住的习惯。   为了将温泉利用起来,卫青还打算挖几条沟渠,将温暖水引过来,夏天的时候在上面盖上石板,冬天的时候把石板掀开,就是天然的暖气。   除此之外还有如石桌、石凳这样的建筑,有夏日乘凉的观景石亭,有樱花园林等等。   (早在秦汉时期,中国就有栽培樱花,日本种植樱花,是唐朝时期来朝拜时带回去的。)   “真哒?”   白洛眼睛一亮,这座模型她见过,还跟卫青要过几次,当时卫青毫不犹豫的回绝了,没想到卫青居然肯拿出来做彩头。   卫青就呵呵了,都什么时候了。   只要能保下苟命,你们要多少给多少。   陈阿娇不知道这模型是什么,但见白洛似乎很感兴趣,猜到应该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如果只是寻常的俗物,白洛才不会这么在意,这个女鬼才是对金钱最没有概念的。   当然陈阿娇不在乎这玩意落到谁手里,她就是看卫青不爽,想让卫青大出血!   平阳公主就更干脆直接了,只要是卫青献出来的东西,基本都是好玩意。   卫子夫肯定不会有意见,最多只是心疼弟弟,不过要是能赢回来倒也不错,就当是阿青送给自己的礼物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了。”陈阿娇做在主位,第一个打骰子了,掷出一对六开始抓牌。   几个人抓牌,嘴里还不闲着,陈阿娇看着整齐摆放在面前的七对麻将,似乎不打算摆开,她抬头看向卫青。   真憋看我了,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卫青,你来猜猜...”   卫青:我不猜,我不猜,我不猜。无论猜谁赢,都要得罪另外三家。   “谁今天输的最惨?”   卫青:....   此时卫青内心是崩溃的,还特么不如猜谁赢呢,这是把一家往死里得罪啊!   卫子夫见状,给卫青解围说:“要说输的最惨,应该是子夫了吧,子夫刚接触不久,不太会玩。”   还是姐姐给力,卫青感动的快要哭了。   陈阿娇玩味的看了卫子夫一眼,将面前的十四张牌摆好,随后一一推倒笑着说:“这可说不定,胡了。”   什么胡了?   天胡!?   没错,的确是天胡!   白洛是可以透视牌的,她最清楚陈阿娇的确没有作弊,这天胡的确纯粹是运气好。   “本宫母仪天下,一国气运傍身,手气好了点,还望三位不要见怪。”   陈阿娇似乎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对于她而言,从出生到现在,一切都是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要胡牌就天胡了,这很正常嘛。   个鬼啊!   白洛能开挂透视,已经够过分的了,结果陈阿娇这边更过分,简直是GM附体,根本不讲道理的。然而无论是平阳公主,还是白洛、卫子夫,似乎都不在意,她们还是说说笑笑,继续将牌山码好。   不过这次,白洛码牌的时候,借助透视的能力,所有天胡的可能性全部打乱。   陈阿娇是运气好,并不是作弊,所以只要提前将抓的牌安排上,也就不用担心她局局天糊了。   这次轮到白洛打骰子,等抓完牌后,陈阿娇看着自己这十三不靠的牌,就知道自己被白洛安排了,她同样也不恼,始终是胸有成竹,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平阳公主和卫子夫没有这种特殊能力,不过这俩人是连桌,卫子夫在平阳公主的下位,俩人配合默契互相喂牌,一时间也没有完全落得下风。   这麻将打的是惊心动魄,卫青仅仅是在旁边观看,就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   都说拿棋盘作战场,最是惊心动魄,可跟这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总感觉这四位已经化身为天才麻将少女,生怕某个开天眼的园城白洛,被打进医院。 第十七章:天降和幼驯染   先说因为麻才刚刚传播开来,所以没有什么具体的国士无双、海底捞月赢法,或许民间已经有胡大胡小的说法,但眼下断幺九跟大四喜都一样不分高低。   其次现在的麻将规则,没有点炮的说法,讲究的就是赢家通吃,所以迟迟不开胡,但也不点炮,就相当于盘盘输。   四个人里面论运气,最好的无疑是阿娇了,在不被白洛安排的情况下,属于想要什么牌抓什么牌。   只要不针对,闭着眼都能把十三不靠打出杠上开花来,欧皇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所以为了压制阿娇,白洛必须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为此不惜破坏自己的牌山。   甚至有时候,为了不让阿娇胡牌,在自己没有办法短时间胡的情况下,要特意给平阳公主和卫子夫喂牌。如此一来,原本根本没什么机会的平阳公主和卫子夫,就有了可乘之机。   但白洛又不是来陪跑的,如果平阳公主和卫子夫,谁马上要连胡,白洛就想办法进行干预,简而言之充当的是一个控场搅屎棍的角色。   平阳公主的技术最好,她是对一批玩到麻将的人,再加上本身就聪慧,平时跟其他公主们打牌,都是赢多输少,有时候为了照顾妹妹们的心情,还要故意输上两盘。   凭借着技术上的优势虎口拔牙,趁着白洛跟阿娇杀的难解难分之际,硬生生的拿下一分。   最后是卫子夫,卫子夫的确是刚接触麻将不久,她跟卫青类似,对麻将这种游戏不感兴趣。好在算是知道玩法规则,再加上平阳公主跟白洛的双方助力下,也侥幸赢下一局。   如此一圈麻将下来,四个人各下一局,竟然没有分出胜负来。   随着第一轮麻将的结束,阿娇看着卫子夫笑道:“都说我阿娇气运无双,没想到子夫妹妹更是了得。”   卫子夫不卑不亢,微笑着看向阿娇道:“皇后过誉了,子夫只是一时侥幸。”   “侥幸吗?不见得吧,本宫母亲贵为长公主,自幼阿彘又许下承诺金屋藏娇。之后阿彘成为太子,本宫与阿彘成亲后,也荣升为太子妃,阿彘登基称帝,本宫也就成为了皇后。   反观子夫妹妹,几个月前还不过是平阳府的讴者,身份之低不言自喻,偶然得阿彘宠幸便怀下皇长子从此一飞冲天。   再看这眼下,本宫气运傍身,应该是四人当中优势最大,子夫妹妹之前并未接触过麻将,今日又是第一次接触,一轮下来阴错阳差之间,与本宫不分上下。再打下去,这鹿死谁手还未曾可知呀。”   阿娇这话说完,平阳公主和白洛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们都不傻,自然听出来阿娇这话中有话,表面上是说麻将,实际上讲的确实帝后之位。   算是敲打,也是警告。   虽然现在卫子夫怀有皇长子,论地位在后宫是一飞冲天,仅次于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   像太后表面上仅次于太皇太后,实际上跟太皇太后中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除非窦太后病逝,否则太后一辈子都不可能在太皇太后面前直起腰来。   同样的,卫子夫已经荣升为昭仪,仅次于皇后,要跟阿娇相比依旧是天上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先不说阿娇的母亲,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女儿,也不说阿娇背后牵扯出无数列候世家,单单说阿娇在刘彻心中的地位,就不是卫子夫可以比,阿娇跟刘彻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非常深。   按照后世某岛(和谐)国的轻小说来划分,阿娇这属于幼驯染,卫子夫属于天降。   后世卫子夫也的确没给天降丢脸,笑到了最后。   阿娇“傲”没错,关于有没有娇不知道,反正名字里带骄,所以性格偏傲娇也能说的过去。很可惜阿娇不是金毛,不能拿她跟某丢人的金毛败犬对比,毕竟阿娇早幼女的时候,就特么A上去了。   所以卫子夫就算拿了某路人女主的剧本,在这异世界的西汉,如果不能时刻保持温良谦恭,能不能笑到最后也是两说。   此时别说是卫青了,就连平阳公主和白洛也为卫子夫捏了一把汗。   反倒是卫子夫依旧坦然自若,笑着说:“正因为出生低微子夫,所以最是懂得满足,能侥幸赢下一局,已是天幸不敢再有所求。”   卫子夫说的很淡然,也很诚恳,如果说真让她心疼的地方,恐怕就是赢不到卫青拿出来的那件彩头了。   相对于皇后的位置,卫子夫反而对这彩头更感兴趣。   母仪天下而已,她陈阿娇在乎的话,就留给她好了,卫子夫根本不感兴趣。   陈阿娇没想到卫子夫如此干脆,干脆到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把玩了片刻手里的麻将,随后打出去继续说:“很多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到了这份上,只能往前走,没得选,也不能选。有一点,本宫挺嫉妒子夫妹妹的。”   “嫉妒?”平阳公主非常了解自己这位弟妹,这话可不像是阿娇嘴里说出来的。   阿娇淡然的说:“是啊,子夫妹妹有的,本宫没有,不能嫉妒吗?”   卫子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胸有成竹的说:“皇后看若是上子夫什么东西了,只要开口,子夫定然双手奉上。”   阿娇听到这句话,立刻追问说:“皇长子也可以吗?”   皇子是可以过继的,不过没有那个母亲愿意这样做。   因为在皇室将子女过继给其他妃子皇后,基本相当于彻底放弃这个孩子。   汉景帝刘启的妻子薄皇后,因为无后,也就是没有子女被废。如果能从其他宾妃膝下过继一个皇子过去,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结局。   可惜即便薄皇后贵为皇后,就算再想也没用,除非某位皇子的母亲病逝,否则不可能会有女人放手。   卫子夫当然也不可能放手,她不会硬顶回去,而是以退为进说:“若是陛下同意,子夫这边也绝无怨言。” 第十八章:图穷匕见,刀指天降   卫子夫非常清楚,无论阿娇给刘彻施加多大的压力,他都不会同意,绝对绝对不会把孩子,交给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因为不放心!   “说说而已,子夫妹妹千万别当真。”   阿娇似乎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儿,她摸来一张牌后又说:“我想要的还真不是皇长子,是另一件,不过既然子夫妹妹连皇长子都愿意割爱,相信这个更不会拒绝吧。”   “这是自然...”   陈阿娇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麻将拍在桌子上,看向站在旁边假装雕像的卫青说:“那好,本宫要的就是你弟弟,卫青!”   蛤?   你特么在逗我?   卫青傻眼了,这阿娇唱的是哪一处啊?   白洛听到陈阿娇要卫青后,当即也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质问说:“陈阿娇你特么什么意思?我看你那俩白痴弟弟,才该阉了入宫呢!”   卫青自穿越以来,跟他相处最久的也是白洛了,自从传出卫子夫怀孕,白洛就来到卫青身边,到现在俩人基本没分开过。她是单纯的喜欢跟卫青相处,那种感觉很自然、很舒服。   现在听到陈阿娇要卫青入宫当然不干了,她可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白洛如果敢动手,都不用明天,傍晚陈须、陈嬌俩兄弟,就可以跟下半身生活说拜拜了。   这点,白洛绝对说到做到!   “本宫什么时候说让卫青入宫做个小黄门了。若是这样做了,他那小情人,还不找本宫拼命。”   卫青嘴角动了动心想,果然陈阿娇知道自己跟刘汉的事儿了。   白洛听到阿娇提起卫青的小情人,也放下心来,心想把卫青阉了的话,第一个坐不住的是刘彻。   得,自己这是瞎操心。   阿娇将面前的牌山推到,她又胡了,大四喜,如果按照日麻来说,基本上可以飞人了。   “本宫嫉妒的是子夫妹妹能有这样得力的弟弟,当初如果不是卫青的话,子夫妹妹恐怕也入不得宫,即便是入宫,也没机会荣升昭仪吧。这样说来,子夫妹妹能有今天,卫青可是功不可没啊。”   阿娇说着的时候,抬头向卫青看过来。   卫青总感觉凉飕飕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总感觉自己已经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想想也对,当初刘彻来平阳府,自己都特意嘱咐姐姐在房间里面静静待着,哪儿都不要去。   如果不是因为后面透了刘汉,估计刘彻就不会找到姐姐。   后面就算姐姐入宫,如果不是自己在演习过程中力挽狂澜,按照历史的发展,姐姐入宫的第一年也没有机会见到刘彻,就算一年后见到刘彻,第一个生下的也是女儿...   这么说来...姐姐能怀上皇长子,是拜自己所赐喽?   也难怪阿娇会这么恨自己。   卫青脸色有些尴尬,如果连阿娇都知道自己透了刘汉,那在场的四个女人,应该都知道了。   但转念一想,怕个卵子!   不就是透个公主嘛?   有什么丢脸的,再说如今现在自己今非昔比,早就不是当初的骑奴了。   他日如果再建功立业,马踏龙城,到时候明媒正娶,你陈阿娇还得给小姑子随份子钱呢!   阿娇又说:“本宫也有两位弟弟,都愚不可及,所以想再认卫青做弟弟,相信子夫妹妹一定舍得吧?”   这就是陈阿娇,因为只要她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刘彻也会派人去摘下来。如果她陈阿娇真执意想要的话,就算卫青是卫子夫的弟弟,她也要夺过来!   卫子夫听到这里脸色微变,这次阿娇摸到她命脉了,就算把所有的财富、地位,都送给阿娇,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唯独卫青不行!而且没得商量!   阿娇面带笑意的看着卫子夫,悠悠的说:“子夫妹妹如果还说,只要陛下同意就行,那本宫今晚就去找阿彘,相信他一定不会反对。”   这点阿娇胸有成竹,她为刘彻一次次付出,一次次承诺,换来刘彻的一次妥协并不难。   反正刘彻在乎的是卫青这个人,至于卫青是谁的弟弟,刘彻可不在乎。   甚至可能刘彻更乐得见到这一幕发生,毕竟卫青如果有皇后姐姐,未来的路只会更加好走。   白洛也没有声音了,她跟卫子夫没有任何交情,甚至没有真正聊过天,只是知道卫青有个姐姐而已。   关于俩姐弟的感情如何,俩人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卫青一次都没入宫见到卫子夫,在白洛看来也就那样。   反过来说,如果认了陈阿娇做姐姐,就算半个陈家的人,日后平步青云绝对不在话下。   平阳公主有些坐不住了,她最了解的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对阿娇是宠爱有佳。   因为皇长子的原因,爱屋及乌对卫子夫和卫青也有分好感。   如果阿娇跑过去说要把皇长子过继过来,太皇太后肯定不同意,这不合规矩,老人家再任性,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口子不能开。   但阿娇如果说,让卫青认她做姐姐,太皇太后绝对不会反对。在老人家看来,这意味着后宫和谐,甚至还会大力促使。   对于平阳公主来说,卫青如果认了阿娇做姐姐,便彻底跟平阳府脱离关系,从而转奔堂邑府,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而作为当事人的卫青,只想说我特么跟你很熟吗?   卫青不乐意,卫子夫更不乐意,她沉默了良久,背对着卫青始终没有回头,这件事她不想跟卫青商量,也不会跟任何人商量,因为就没的商量。   别说她阿娇,就算是平阳公主,也休想在自己手中,把卫青抢走。   卫子夫说:“皇后说笑了,卫青与子夫一样出生低贱,若是认了皇后做姐姐,不仅有损皇后跟馆陶长公主的名声,也会被人说攀龙附凤。”   馆陶长公主还有名声吗?   当然有!   别看馆陶长公主淫(和谐)乱不堪,给陈午戴的绿帽子,都够开一个帽子店了。   但为什么陈午屁都不敢放一个?   因为凭长公主这身份!   作者留言:   ..........................   不知道有没有在国际服玩影之诗的书友,如果有的话请务必投我老婆丽萨一票,顺便能投灾厄姬一票更好了。   顺便,如果丽萨有幸胜出,为表庆祝,加更五章... 第十九章:无能狂怒的阿娇   再说西汉的不像后世,没有说女方要遵循三从四德,就连三纲五常,那特么也得等几年,等董仲舒上位再说。   现在儒家文化,也算主流文化之一,可也仅仅是之一,远没有到后世那样一家独大的程度。   卫青名声在外不假,可真正被列候世家看重的,还是外戚身份!再说看重不代表看得起。   所以别说什么馆陶贪财淫(和谐)乱,就凭她的身份地位,如果认了一个曾经是骑奴,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百夫长的卫青做义子,的确是辱没了名声。   阿娇看着卫子夫摇了摇头说:“有损名声嘛?本宫并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别说你那俩废物弟弟,就凭你娘的名声,我也不敢跟堂邑府扯上半点关系。作为后世穿越来的,卫青受儒家文化影响比较深,对馆陶的这种行为,完全无法忍受!   是时候站出来,卫青向前一步,刚要开口,就看到阿娇狠狠地瞪过去,厉声警告道:“闭嘴,没你什么事儿!”   卫青:...   阿娇这话的槽点太多,以至于卫青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什么叫没我什么事儿!   卫子夫不打算绕弯弯,她看出来了,陈阿娇这次并不是看玩笑的,如果自己稍微一松口,指不定假戏真做,这代价不是她能承受起的。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白洛,心中暗暗计划,这事还得靠这位帝女。   “皇后不在乎,子夫却不能不在乎。”   陈阿娇似乎也没有想到,卫子夫居然如此拒绝,根本不给任何自己回旋的余地。   只是她陈阿娇是那种随便就会放弃的人吗?   “怎么?子夫连皇长子多舍得让出来,舍不得一个卫青?”   卫子夫一改之前的妥协退让,不卑不亢的说:“不是舍不舍得,卫青是子夫的弟弟,幼年时家境贫困,不得以只能将他送到生父身边,以至于他吃了不少苦。如今子夫有幸荣升昭仪,不希望在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陈阿娇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卫青认本宫做阿姊,反而还会吃苦?”   会不会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卫青虽然不知道陈阿娇打的什么主意,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她肯定没按好心。   事实上卫青猜测的不假,陈阿娇虽说没有害卫青的心思,甚至还看出卫青的潜力,把他绑上堂邑府的战车上。不过还要想把他捏在手里,然后像揉面团面团一样,有事没事儿揉两下,好好的出口心中恶气。   卫子夫平静说:“皇后母仪天下,自然不会让卫青吃苦。不过据子夫所知,皇后还有两位亲弟弟,卫青便是认作皇后做阿姊也终究是外人。”   这话就很直白了,白洛听到后点点头,心想有道理呀。   她一拍双手说:“也是啊,陈阿娇你不有俩弟弟吗?没事儿跟人家抢弟弟干什么?”   白洛是这样想的,卫青就算认了皇后做阿姊,也比不过陈须、陈嬌俩兄弟,还不如留在卫子夫这边。   毕竟就算不考虑两者之间的感情深浅,因为皇长子的原因,卫青在卫子夫心里的份量,也是独一无二的。   以后也绝对会率先为卫青争取资源,不像阿娇那样,得让卫青吃陈须、陈嬌俩兄弟剩下的。   所以是时候为了卫青的未来,站出来力挺卫子夫了。   听到卫子夫提到自己的俩弟弟,阿娇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到不是因为卫子夫冒犯自己,纯粹是因为那俩不争气的弟弟。   这俩废物单拎出都不够卫青一只手打的,绑在一起...都不用卫青动手,自己就能先打起来。   再看看卫青怎么处理跟卫长君关系的?   不仅帮卫长君置办了房产、打理好了亲事。选的这门亲事也非常讲究,特意选了个寻常富贵人家,为的就是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反观自家!   陈须、陈嬌为了在母亲面前争宠互相攻讦不说,陈嬌明明娶了阿彘的亲妹妹,还时不时的寻花问柳,搞得隆虑公主经常跑来找阿彘哭诉。   现在太皇太后在位,又有母亲压着,阿彘不会说什么,等太皇太后归天后,陈嬌还死性不改的话,免不得要栽个跟头。   阿娇摸着手中的骰子:“如此说来,子夫妹妹当真不愿放手了?”   “此时非子夫愿不愿意,只是姐弟关系乃是天定。”   最后还是白洛给力,一拍桌子道:“陈阿娇你就是看卫青优秀眼热,自家弟弟丢人,说什么都白搭,有这时间,我看你还不如给那俩废物找个好老师,好好管教管教,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陈阿娇被挤兑了一顿,还没办法还嘴。   白洛这话难听归难听,然而就四个字,不服憋着!   别说是跟阿娇,就算面对太皇太后,白洛也敢指着她鼻子说:看你那俩丢人的外孙,简直俩人形垃圾,也不嫌丢人。   阿娇身为皇后,论地位应该比白帝的女儿只高不低,然而没任何卵用,谁让白洛跟刘邦这老流氓是同一辈分的。   刘氏皇族面对白洛的时候,吃亏就吃亏在这儿了,只能说祖宗误我!   被白洛怼了,阿娇心里有怒火,自然要找个泄愤的对象,屋里面一共五个人,去掉白洛、平阳、卫子夫三个选项,于是...   “看什么看,你庖厨不是很好嘛?本宫记得当初阿彘去平阳府时,你还特意做了桌好菜?愣着干什么,让大长丘带你去厨房,晚宴若是没让本宫满意,你今天就别回去了!”   卧槽,你怎么什么都清楚?   你到底调查了多少次?   作为撒气桶,卫青很想指着阿娇说: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不过还是...溜了溜了...这特么就不是人待得的地方...   退出偏殿,看到迎过来的大长丘,卫青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大长丘上下细细的打量了卫青一番,砸吧了下嘴,似乎是有些可惜。   “怎么了?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大长丘不无遗憾的说:“正因为没有,咱家才好奇,你居然毫发无损的出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这...汝听,人言否? 第二十章:听白洛讲,那过去的事情   卫青拱手问:“这话从何说起。”   “咱家也不清楚,只是前些天皇后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突然变得暴躁,嘴里还总是念叨着,要狠狠收拾收拾你,好好的出一出心中恶气。”   “还望尊驾指教一二。”   “咱家只知道,此事应是因卫百夫长而起,百夫长应该比咱家更清楚。”   我清楚个屁!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了?   这段时间,一没往皇宫跑,二没跟堂邑府的人打交道,鬼知道这傻妞抽的什么风了。   “卫青实在是糊涂,对了,皇后让卫青来找尊驾,让尊驾带卫青去厨房,让卫青来做晚宴。”   “此事好说,卫百夫长随咱家来吧。”大长丘也不在多问,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别问,这是做奴婢一定要知道的。   皇后是有自己的御厨间的,不会跟别人共用。   虽然是冬天,不过厨房里面的食材非常齐,香料也多到用不完,看着卫青心里痒痒的。   有时候卫青非常想吐槽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不知道是谁点的,歪姥姥家去了。   明明没有制作冰的方法,全能将夏天的蔬菜完美的储存到冬天,甚至还没有流失水分。这可是连后世都很做不到的,妥妥的是黑科技。   冬天种植蔬菜的话并不算难,主要还是一个温度的问题,后世农村用的方法是大棚种植,保证冬天里菜地的温度和湿度。   以后有机会,卫青还打算在蓝田县开垦一片菜地,种植纯绿色无公害食品。   不过现在来看,短时间是没有机会了。   在卫青跟厨房里面跟食材战斗的时候,椒房殿里面四个女人继续打着麻将,相对之前反而缓和了下来。   除了白洛这个没心没肺的,只想着赢下卫青拿出来的奖品外,剩下三个女人的心思,已经渐渐脱离了麻将。   卫子夫是不能赢,平阳公主对卫青拿出来的物件也不感兴趣,她想要的是如同酒精、太帅椅这种实用的,至于建筑的模型?那有什么用。   阿娇更不用说,她只想找卫青的麻烦,所以那物件只要没落到卫子夫手里,给谁赢去都行。不知不觉间,白洛逐渐占据上风,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连赢三盘,一局奠定胜势。   阿娇放下了手里麻将,抬头看着门外说:“再过两个月,皇长子就诞生了吧?”   “算算日子,应该还有五十九天。”卫子夫回答说,这种特殊的孕育方式,不存在早产晚产的情况,十月怀胎一共二百八十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平阳公主不无担忧的道:“听说现在长安内外很乱?”   “对呀对呀。”赢下彩头的白洛心情大好,她把昨天跟卫青进入蓝田山,调查的情况粗略的讲了一遍。   “至于那个周文背后的恩主是谁,到现在也没找到,不过基本可以判断出,是冲着皇长子来的。卫青说最近长安城外几个县也不得安宁,闹事儿的人太多,当地官员能力有限,有时候发生了一桩人命案,还来不及把凶手绳之以法,那凶手就被其他人给砍死了。”   蓝田县的情况还算好,有羽林军震慑,寻常宵小之辈没这个胆量闹事,有这本事的,也犯不着跟羽林军死磕,闹出事儿来,基本都是一时间远遁他乡,不敢再蓝田县久留。   平阳公主最近往宫里跑的勤,从刘彻嘴里听到些消息:“听说太皇太后听从程不识将军和李广将军的建议,特意下了一道懿旨,将布防在南边的机关兽都召集回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阿娇沉默了几秒,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就算她再有怨气,但这皇长子毕竟是刘彻的孩子,甚至还关系到大汉朝的社稷,还是很希望能顺利诞生。   “正因为连南方的机关兽都召集回来,所以才更加不乐观。南方天气比较潮湿,驻守在那边的机关兽,制作工艺比较特殊,为的是防潮,这也导致如果性能上有所欠缺。   如今南方蛮夷最近闹腾的厉害,如果没有机关兽镇守,保不住会出什么意外。   可连李广将军都赞同程不识将军的建议,冒着南方出事儿的风险,特意把不利于在长安作战的机关兽,调集回长安驻守以备不时之需,可以预见,这次只怕没那么简单。”   平阳公主经历过这种阵仗,不过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记得有几天自己躲在宫殿内不能外出,所有的侍卫更是甲不离身、剑不离手,三班倒一时都不能放松。   她有些不理解问:“据我所知,皇长子诞生之际,皇帝和长子生母都要在场,若是那些作恶之人,能掠夺皇长子,岂不是说能在皇宫内来去自如,甚至威胁到陛下的性命?”   “这怎么可能?如果匈奴人真有机会杀皇帝,还要掠夺皇长子干什么。”这种事儿,白洛是最有经验的,她经历过可不止一次:“其实真正对皇长子有威胁的,其实并非那些匈奴人,而且试图夺舍的鬼神们。   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舍成功,那就是皇长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换而言之也就是窃取了整个大汉王朝。知道刘荣为什么被废,贬为临江王吗?”   “不会是....”   这种皇室的秘辛,连阿娇和平阳公主都不知道,但白洛正是见证者:“也不想想,为什么刘荣贬之后没多久,就只因为侵占宗庙地修建宫室,被逼迫谢罪自杀。   夺舍跟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神鬼夺舍成功后,被夺舍者幼年依旧是朦胧无知,要靠后天学习来成长,跟正常的孩童没有任何区别。但...他们无论怎么学习,未来都会成长为夺舍者的模样。   匈奴人的精锐部队,不是来掠夺皇长子,是为了制造混乱,给那些鬼神制造机会。通常这些被夺舍的鬼神,都会跟匈奴人有交易,如果一旦得手,对于匈奴人来说,无异于扶植出一个傀儡皇帝。” 第二十一章:挑战与机遇并存   白洛又说:“匈奴人到时候会精兵简出,大肆进攻长安城,甚至会攻击长安城周围的县城,汉朝的军队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一方面应对城内的奸细,一方面抵御匈奴人的攻击。   不要说是很么死守皇宫,如果大汉朝的军队连帝都都保不住,连帝都的百姓都保护不了,那皇长子能不能顺利诞生也没什么区别,这天下改易主了。”   如果说把军队收缩到整个皇宫内,基本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任由匈奴人杀进长安城,肆意掠夺杀戮,汉朝的颜面何存?各地藩王,周边小国又如何肯臣服?   甚至有时候,宁可放弃即将诞生的皇长子,也得保住满城百姓的安危。之后再过几年,皇宫里会传来皇长子夭折的消息,算是保全了大汉朝的威仪。   听白洛讲完后,卫子夫等人才得知这里面的凶险,皇长子固然关系到国家命脉,可帝都都被人破了,还谈个鸡(和谐)儿国家命脉,改朝换代算了。   因此皇帝基本不会有危险,当然也备不住有奸细趁机杀入皇宫,伤到了某些宫女嫔妃,也是正常的。   像椒房殿、昭阳殿、未央宫、长乐宫这种地方,都是重兵把守很难攻入进来,至于像桂宫这种地方,兵力部署相对要薄弱,所以有漏网之鱼趁着混乱,潜入进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这里,卫子夫特别担忧的说:“按照这样来说,岂不是长安城外更加凶险?那羽林军...卫青...卫青会不会有危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肯定会对卫青下手吧?”   在外人看来,卫青是皇长子的亲舅舅,再者本身只有十四岁,手下的羽林军也不是训练精良老练的士兵,就是一群新兵蛋子。即重要,实力又弱,到时候只怕会成为首要目标。   “对呀。”平阳公主也担心的说:“要不让卫青跟卫长君他们一并回平阳府,别在外面乱逛了。”   现在卫长君带着妻子以及卫少君都回平阳府了,为的就是安全着想。   阿娇看着俩个坐立不安的女人,她怎么都无法理解,像卫子夫这种甚至敢跟自己硬碰硬女人,怎么一听到卫青有危险就慌了,她说:“卫青不可能窝在平阳府不出去。”   “调集卫青及羽林军,保护平阳府,保护我这个长公主总没问题吧?”   阿娇瞥了一眼平阳公主又不咸不淡的说:“到时候你要入宫陪伴母后身边,长公主秩比藩王,万一出了三长两短,也是举国震惊的大事。”   “别想着让卫青躲着了。”白洛颇有些无语说:“谁都可以躲起来,藏起来,唯独卫青不行!他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要在长安城外待着,否则让别人怎么看他?   口口声声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口口声声说什么马踏龙城,结果一旦遇到危险,就窝在家里大门紧闭,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甚至被扣上骂名。   再说卫青是什么性格,你们又不是不了解,在外面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弯过腰?别说现在的他备受瞩目,就算始终只是骑奴,也绝对不会躲在女人背后。”   白洛不仅跟卫青相处的时间最长,更是朝夕相处,最清楚卫青的品性。卫青这次不仅会留在长安城外,甚至会选择主动出击,而不是坐以待毙。   阿娇也冷笑着说:“如果卫青真是如韩嫣那般,只会阿谀奉承,大事面前一味地惜身顾命,就算阿彘再三拦着,本宫也不会饶了他!也别说本宫不给他机会,如果这次他能立下些许战功,以后便不再找他麻烦。”   白洛听到这话说:“那我再替卫青多问一句,那如果折损不超过三成,斩百甲士呢?”   这里白洛说的战百甲士的甲士,指的是匈奴人,并不是奸细内应之辈。   在屡屡受匈奴侵扰的西汉,用匈奴人头堆起来的战功,才是最有力的战功,没有之一!   可以预料的是,这次来的匈奴军既然敢直取长安必然是精兵,所以斩首的难度更胜从前。凭借着羽林军百人左右,如果能斩首过百,这绝对是大胜仗,至于到底有多大,只看羽林军死了多少人。   如果全军覆没是功过相抵,卫青还要承担羽林军成员背后家族的怒火。如果折损不过半,卫青就算在长安彻底站住了跟脚,即便是如李广这般骄傲的人,也不会再说什么闲言碎语。   如果折损不超过三成,阿娇根本不敢相信,她看着白洛:“你会出手?”   在大军面前鬼神起不到关键作用,但像白洛这种级别的鬼神,碰上被打散的小股部队,完全是有一战之力的。   白洛说:“当然不会,除了卫青其他人的死活如何,我根本不在乎。”   白洛只答应刘彻保护卫青,至于羽林军的那一百人,要由卫青自己来保护,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的手下,死了也就死了。   在白洛眼里李当户、曹英这种人,跟奴隶太监没什么区别,是死是活无关痛痒。她不是什么大圣人,拯救苍生也轮不到她这个女鬼。   如果哪天匈奴占领中原,汉朝灭亡,凭借她也无力回天。所以这次白洛只打算冷眼旁观,最多保住卫青的安全。   而且卫青也从没想过借助白洛的力量,百人遭遇白洛或许可以力挽狂澜,那日后千人、万人、十万人的战役,难道还要靠白洛吗?   这次不仅是挑战,更是机遇,后世的大将军卫青初次带兵便龙城大街,卫青不敢跟后世大将军比肩,但也想切身处地的感受下,什么叫战场!   阿娇沉默了,她当然相信白洛的话,白洛说不会出手,就绝对不会出手,倒不是说这女鬼信誉有多好。真香的事儿,白洛也没少干,问题在于羽林军根本不够资格让白洛真香。   “你的意思是,不借助少府的力量?”   白洛反问说:“卫青和现在的羽林军,不都是靠他自己拼出来的吗?什么时候依靠过少府?” 第二十二章:站着干什么,还要人喂吗?   羽林军从建立到现在,除了从建章营骑抽调了九十七人,以及刘彻赏赐的那片盐碱地,就再也没有靠少府提供半点资源。   就连后面羽林军成员背后的贵族世家,因为皇长子的原因而资助羽林军,那特么也都是卫青他自己的本事。   真要说从少府拿走了什么,也就是当初制造太帅椅和八仙桌的时候,顺走了不少木料,但是当兵的人的事儿,能叫偷吗?那叫拿!   “如果真能做到...”阿娇沉默了几十秒,她实在无法想象,能够在损伤三成的情况下,斩杀百人匈奴精锐。   自从高祖因为一时大意,被困白登山之后,在于匈奴的交战当中,基本都是以防守为主,这也导致过于被动,很少有大胜仗。   阿娇长吸了一口气,她骄傲的抬起头,看着白洛说:“如果卫青真的能做到的话,以前的事,本宫就当没发生过。”   阿娇不同平阳公主和卫子夫,她对国家大事要敏感的多,非常清楚无论能否保住皇长子,帝都被匈奴人围攻,都是一件耻辱。   所以届时汉朝非常需要一场带来希望的大胜仗,即便这场胜仗对局势并没有太大影响。因此卫青如果能损伤不到三成,斩杀与己方军队同等数量的精锐匈奴人,其价值要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甚至说阿娇非常期望卫青能做到,希望卫青真的能如他放出的狂言那样,远逐匈奴八百里。   即便这样做,卫子夫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位置,但那又如何?   她是阿娇,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阿娇从来不是因为坐上皇后的位置,所以尊贵,而是因为最尊贵,所以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白洛一把将麻将推到八仙桌的中央:“好,一言为定!这个赌,我替卫青应下来了。”   阿娇也推到面前的牌山说:“那就让本宫拭目以待,只希望别到时候羽林军全军覆没,只留下他卫青一个人独自苟活。”   平阳公主跟卫子夫俩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担忧,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这可不是狩猎比赛,没有后悔药吃。   就算九成九的胜算,还有另一点成的几率大败,一但失败后果不敢想象。   可惜这时候她们俩都开不了口,倒不是身份地位问题,而是清楚的知道,这是卫青自己的决定。   更重要的是,卫青早晚要踏上战场的,就算这次躲过去了下一次呢?   她们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卫青能够旗开得胜。   卫青并不清楚,白洛为他争取了一场赌约,当然知道不知道都一样,结果都不会变。   从他成为卫青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跟匈奴不共戴天,逃不了,也不想逃。   一道道菜出锅,色香味俱全,就连平时负责阿娇的御厨,也是站在旁边一边打下手,一边抄起毛笔在竹简上做笔记。   希望能学到几手,日后在皇后面前也能露露脸。   御厨想学,卫青也就随口指定一二,不过卫青擅长的都是些家常菜,就像烧烤...其实卫青那手艺,放到后世也就烧烤摊水平,没什么好藏珍的。   话又说回来,卫青又不打算做厨子,以前给姐姐做饭倒没什么,姐姐天下第一。可要让整天给皇帝、皇后做饭?把他这堂堂未来的大将军当成什么了?   随着最后一道菜出锅,卫青示意大长丘可以了。   阿娇看到卫青回来了,慵懒的问:“饭做好了?”   “回禀皇后,做好了。”   阿娇因为之前跟白洛打赌,忍不住又来挖苦调侃卫青说:“真是辛苦咱们未来的大将军了,看看时辰也到了用膳的时间,再辛苦辛苦,把晚膳端上来吧。”   平日里皇后用膳,都是宫女在旁边伺候着,还要试吃有没有毒,今天情况特殊,又因为有白洛在,不太方便,刚做完厨子,又得做佣人。   没办法,卫青如果真是大将军,他当然不用伺候皇后,问题现在的卫青就特么一百夫长,关键还特么是少府的百夫长。   能伺候皇后那叫荣幸,再说跟皇后吃饭的还有长公主和卫子夫,传出去别人也只会羡慕嫉妒恨,绝不会皇后侮辱卫青。如果无法理解的话,把卫青换成卫长君,就能理解了。   所以卫青还特么能抱怨什么,老老实实的干呗,全当皇后这小婊(和谐)砸沾姐姐便宜了。   一趟又一趟,把饭菜端上去,主食是米饭,卫青倒是想蒸馒头,问题没有发酵粉,弄起来太慢了。   于是一桌在后世极其常见的家常菜,端上了皇家餐桌。   卫青记得小时候,村子里过年,那时候没有说去饭店吃的,都是抄几个家常菜多放些肉,然后家人整整齐齐的凑到一起,边吃边喝边看春晚。   只是卫青是孤儿,没有家人,感受不到那种温暖,但他依旧最喜欢过年了。因为过年的时候,各家各户总能多生些菜,那几天总能多吃点好的。   后来村里遭了难,卫青来到大城市,过年的时候饭店总是爆满,这时候最是需要人手,卫青总会趁机去找个饭店,打几天散工挣些外快。   临时工是没有三倍工资的,好在工钱会比平日多些,所以就更喜欢过年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年是跟白洛在羽林军过的,俩人也是跟今天差不多,做了一桌子的家常菜,考虑到喝酒容易误事,所以没有喝酒。   白洛对年没什么概念了,她过了太多的年,以至于自己多少岁都忘记了。   因为自从死后就再也没回过白帝山,所以往年都是一个人,那次跟卫青一起过年,白洛明显要开心很多。   饭菜摆好后,卫青跟之前一样,站在旁边。   阿娇对卫青总没有半点好话,看着卫青恭敬的模样,恶趣味突然涌上心头:“站着干什么,还要人喂你吗?”   “回禀皇后,这不合规矩...”   如果刘汉在这儿,卫青还能以未来妹夫的身份坐下。   刘汉不在的情况下,哪有皇后吃饭,一个百夫长做陪的,这要传到刘彻耳朵里,自己还活不活了? 第二十三章:我特么又不阳痿   阿娇取过筷子来,看着卫青冷笑道:“让你做,你就做,这里是椒房殿,本宫说的话就是规矩!”   “回禀皇后,卫青身份低微...”   “坐不坐!”   “坐!”   还能说什么,堂堂皇后都不在乎名声受损,卫青一个百夫长怕个卵子...只是...我坐哪儿啊!   八仙桌的确够大,如果做凳子的话,足够八个人吃饭,问题配的是太帅椅!   太帅椅的规格太大,八仙桌一面一把正合适,如果一面两把的话,就显得无比拥挤了。   如果是平时,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卫青跟卫子夫坐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姐弟俩没那么多避讳。   现在皇后跟平阳公主在旁边看着,卫青当然不可能跟卫子夫坐一起喽,平阳公主和皇后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只能看向白洛。   好在白洛赢下了卫青的彩头,心里很开心,见卫青有些为难,没心没肺的笑着说:“你搬把椅子坐我旁边吧。”   白洛是女鬼,不吃东西也能“活”,只是单纯的喜欢美味的食物。   卫青等的就是这句话,转头去找椅子,愕然发现...也不知道阿娇是故意的,还是说凑巧,屋里多一把不多,少一把不少,正好只有这四把椅子...   小妞儿,你特么玩我是不!   当然还真不是阿娇故意使绊子,太帅椅这种东西,在皇宫里面用的也非常少,还是属于那种上不了大雅之堂。再加上这东西太占地方,有一套基本就可以了,多了的话反而碍手碍脚的。   要知道多数情况下,皇宫里吃饭还是把食物放在用案几上,根据地位高低不同,各自跪坐在相应的位置上。   所以别说偏殿没有多余的,整个椒房殿也就只有这四把,想找四位能皇后一起吃饭的,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没椅子了...”   卫青这时候不想找椅子,他只想回家!   阿娇尝了一口清蒸鱼,心理暗想这卫青做饭果然有一手,口味咸鲜、鱼肉软嫩,比自己平时吃的晚宴强多了:“有没有椅子,跟你坐不坐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真没点逼数吗?   “陈阿娇,你到底有完没完!”   这话当然不是卫青说的,跟堂堂一国之母叫板,卫青还真没这底气。因为阿娇跟平阳不同,这就不是个讲道理的女人!   白洛看不下去了,她一拍筷子站起来对卫青说:“来,咱俩做一起!”   姑奶奶,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   卫青都要哭了,他开始后悔了,自己老老实实的做俩长凳不好吗?没事儿抄什么太师椅!现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阿娇不会跟白洛吵架,一来是有失身份,其次在于而白洛不善于讲道理,但善于让别人听她讲道理。   “去呀,白洛都不在乎,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大姑娘了。”阿娇说完又打量了卫青一遍。卫青长得的确挺漂亮的。用阿娇的话说,长着一张狐媚脸,论容貌就连卫子夫都要逊色几分。   如果穿上女人的衣服,不说祸国殃民,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当然这也是说说而已,卫青不是韩嫣,更不是李延年、董偃,他是羽林军的百夫长,让将帅穿女人的衣服,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司马懿收到诸葛亮送去的女人衣服,依旧能遵循计划按兵不动,这是养气的本事。   如果司马懿收到诸葛亮送去的女人衣服,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穿在身上,这特么叫臭不要脸。   被逼上梁山的卫青,没办法只好跟白洛坐在一起。   好在俩人最熟了,以前休沐的时候,其他羽林卫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卫青就带着白洛开小灶,经常一起吃饭,也那么多穷讲究。   卫青身材相对而言比较消瘦,还没有完全成长开,可再瘦也是两个人,还是感觉有些拥挤。   白洛到是干脆,直接让卫青坐在下面,然后自己坐到卫青腿上,晃动着一双小腿,优哉游哉的,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   白洛不在乎,可卫青总感觉其他三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阿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感觉隐约间杀机四伏。   “吃啊,怎么都不吃呀。”白洛还是原来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动作有些不雅。   卫青拿筷子的手都在抖,西汉风气再开放,能比后世还开放吗?在后世情侣出去吃饭,都很少会这样坐啊喂!   阿娇一反常态的招呼卫子夫和平阳公主趁热吃:“卫青,这桌饭菜是你精心准备的,你可要多吃一点,。”   白洛还没心没肺的转头对卫青说:“对呀对呀,多吃一点,多吃一点,在军营可吃不到这么好的菜。”   入冬以后,军营里面蔬菜很单一,就是类似后世大白菜的一种青菜,很耐寒,方便储存,基本上每天都这一个样单调的很。   吃!吃!吃!   自己做的饭,含着泪也得吃下去!   卫青双泪盈眶,你白洛吃归吃,就不能不动吗?   还有...明明是女鬼,有体重和温度就很作弊了,为什么还有弹性啊喂!   还有你的屁股就不能往下面靠靠吗?别老往后面挪。   卫青被白洛搞得冷汗直流,倒不是说什么精虫上脑,纯粹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卫青,他又不阳痿!   终于,卫青是在忍不了了,他怕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丑事儿来。   “白洛,我还是站着吧...”   “怎么啦?”   不忘朝嘴里塞的白洛,鼓着俩边的香腮,一脸雾水的回头看着卫青。   卫青脸色略有些尴尬的说:“男女授受不亲。”   白洛低头看了看屁股下面,卫青到底是男人,再加上西汉的女人是不穿内裤的,确切的说是没有内裤的。这样被蹭来蹭去,虽然隔着两层布,还是有反应了。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就算白洛在男女感情方面是一张白纸,也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用的,一时间两抹绯红从嫩白的脖颈,迅速的爬上白洛的脸颊,如同一颗熟透了的大苹果,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 第二十四章: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白洛把屁股向卫青的膝盖方向挪了挪,似乎又感觉这样做,就显得自己有些心虚了。   为了掩人耳目,白洛挪完以后,往回又挪了几分,合着跟刚开始坐的位置没什么区别。   白洛不想在众人面前露怯,依旧逞强的说:“我还以为你指的是什么事儿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你是不在乎,我在乎呀。   这要是被刘汉知道,只怕醋坛子都要被打翻了,鬼知道这那小娘皮回头怎么收拾我。   卫青还想开口,可白洛根本不给他机会,用筷子夹起一块孜然羊肉就塞进了卫青嘴里。   “吃吃吃,都别愣着。”白洛招呼大家别看了,如同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也不管筷子上沾没沾卫青的口水,端起碗来猛地往嘴里扒饭。   阿娇第一次见到白洛如此窘迫,要不是怕白洛恼羞成怒,只怕要不顾形象的笑出来。平阳公主和卫子夫也轻抿着嘴,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   卫青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他想到了后世的一句至理名言,被现实强(和谐)奸时,如果没办法反抗,就好好的享受吧。   所以...扯淡呢!   这怎么享受?   卫青拿着筷子,怀里有白洛在,都没办法夹菜,想吃口饭都难。   坐在卫青旁边的阿娇,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看到卫青的窘境,特意帮卫青加菜。   “看什么看,这可是本宫亲自给你夹的菜。”   能让阿娇给夹菜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可是天大的恩惠。   只是你就算夹个鸡翅膀我也当你有心了,鸡屁股是什么意思?卫青看着碗里的鸡屁股,眼泪往肚子里面咽。   吃吧,不吃还能怎么样?反正再难吃的生肉都吃过。   刚吃完鸡屁股,阿娇又给卫青夹了一个鱼头...   后世的鱼头是能吃,那是因为材料多,可在张骞还特么没出使西域呢,大蒜还没有带回来呢,这鱼头根本没法处理,那口感腥的要人亲命。   快问我的眼里为何常含泪水,因为我对美食爱的深沉。   卫子夫是心疼弟弟,可她坐在卫青的正对面,想夹菜也够不着,至于平阳公主...她看的比阿娇还开心。   这顿饭吃的卫青是身心疲惫,他宁可负重百斤,从长安跑到蓝田县,再从蓝田县跑回来,来回折返三周半,也不想再经历一回皇后的晚宴。   好在饭也吃完了,天色也已经有些黑了,冬天的五点左右,太阳已经开始落山,这总该让自己走了吧?   阿娇似乎看破了卫青内心的想法,她靠在椅背上笑着说:“这顿饭着实不着,比往日的晚宴不知道强到哪里去。”   那是自然,我还跟你的御厨谈笑风生呢。   “可惜呀,明天就吃不到了。”   卫青如何听不出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想让我明天再来一次吗?我又卜是傻(和谐)逼,我已经报警了!   “回禀皇后,如果皇后喜欢,卫青今晚便让羽林军的庖厨入宫,卫青这点微末之技,与营中庖厨相比不足挂齿。”   阿娇看着卫青轻哼到:“看把你紧张的,本宫又没说让你是明天再过来。”   有种你心里也没这样想?   阿娇站起来说:“希望两个月之后,你还能再有机会来本宫的椒房殿,现在滚吧,找大长丘,让他送你出宫。”   卫青当然知道阿娇所说的两个月后是指的什么,他等白洛把屁股挪开后,也站起来,恭敬的行礼说:“定然不让皇后失望。”   目送着卫青走出椒房殿,陈阿娇才对面前的平阳公主和卫子夫,脸色逐渐变傲然:“本宫今日本打算狠狠地惩戒他一番,不过发现卫青还挺有趣的。如果他真的能损伤三成的情况下斩首过百,本宫还真想认下这个弟弟。”   如果说之前阿娇说想要卫青,可能只是一时玩笑之语,并没有太当真。那现在又重新当这卫子夫的面说一次,便如同宣言!   卫子夫听到这里,双手不由的握紧,然后又缓缓的松开,她从来都不是会被吓到的女人,依旧不退分毫的说:“若是如此,那也是阿青的福分,只是这也得争得阿青自己的同意。”   另一边的卫青跟着大长丘离开椒房殿,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脚步都轻盈了很多。   走在街道上,恍惚间卫青似乎感觉有人再喊“卫百夫长”,他停下脚步看向大长丘:“有人喊我?”   “咱家似乎也听到了。”   果然有人在喊卫青,顺着声音看过去,远远的看到一位长相俊俏的少年,大步走了过来。   卫青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认识这男人,甚至没见过面,否则绝对不会忘记。   “敢问阁下是...”   “在下韩嫣,久仰卫百夫长,以前未能相见深感遗憾,没想到今天有幸在这里碰到。”   韩嫣?   卫青听到后,忍不住眼皮跳了跳,这位可是如雷贯耳,长得当真是俊俏,怪不得总有人拿自己跟他比。   不过真要细细的说起来,卫青跟韩嫣都属于美男,卫青容貌偏中性,用白洛的话说类似张良那种貌若妇人,而韩嫣则恰恰相反,属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类型。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思维,卫青反而更像阿谀奉承、善于献媚,韩嫣这种更似英年才俊、智勇双全之辈,现实正好反过来。   “原来是韩王孙,卫青也是久仰大名。”卫青到没表现出厌恶,一来是没必要给自己树敌,二来嘛...这韩嫣给人的感觉挺舒服的,至少不像后世的娘娘腔,涂脂抹粉看着就想吐。   韩嫣见卫青远没有传闻中的冷漠无情,心中不禁多出一份好感,笑着说:“哈哈哈,昔日韩说,参加羽林军选拔时,冒犯了卫百夫长还望见谅,韩嫣再次提愚弟致歉。”   “过去的事儿,无须再提,韩王孙这是...”   “我刚从前殿出来,正准备回去。话说最近在研读卫百夫长所写的三十六计,只是许多地方一知半解,希望有机会能像卫百夫长请教一二。”   作者留言:   .................   这里还是稍微解释下,避免误会。   在这里写卫青形貌偏中性,到不是什么恶趣味,更不会出现穿女装这种过于媚宅的剧情。毕竟西汉让一个将军穿女人的衣服,这是莫大的羞辱,不是一句玩笑话可以说得过去的。   之所以这样写,也是为后面剧情做铺垫,其次...我最喜欢卫青的形象,是汉武大帝这部电视剧里面卫青。   但要真说起来,把14岁的卫青,脑补成中性美男子也不过分。   首先说14岁的男孩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甚至没有完全变声、长胡须,唇红齿白很正常。   其次历史上记载卫青是有贵人相,并没有说卫青长得多帅,西汉男人英俊一般是身高八尺,这种偏阳刚帅气的。   贵人相当然不是说中性,可古代有说法叫,男生女相多富贵,所以14岁的卫青,设定容貌偏中性也不是什么问题。   关于长相这个问题,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男生女相是老天的一种恩赐,比如多情剑客无情剑里面的阿飞,也就是年轻时候的吴京,就看上去跟小姑娘似得,却自信潇洒干练,帅的男人都合不拢腿。   真正让人厌恶的是, 明明是个男人,还特么涂脂抹粉,跟个娘pao一样,简直令人作呕! 第二十五章:朗朗乾坤,暗天黑日之下   韩嫣说的这倒不是场面话,他最近的确在研读三十六计。   韩嫣善于献媚不假,但跟董君这种纯粹靠出卖(和谐)肉体,可能偶尔卖卖心灵的不同,他走的是高端路线,简而言之就是技术流。   比如知道刘彻喜欢打猎,就苦练骑术,知道刘彻想讨伐匈奴,就花费心思学习胡人的兵器和阵法。   所以倒不是他一开始就以为卫青又多牛逼,纯粹是刘彻天天看,韩嫣当然也要跟着领导走,也把这什么三十六计细细研究一番。   这不研究不要紧,越是细细研究,越是发现这三十六计虽然不是兵书,却包含了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军事辩证思想。不仅可以用于军事,甚至能广泛的用于政治、经济、外交、生活等各方面的领域。   当时韩嫣就惊为天人,也理解为什么刘彻对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卫青念念不忘。   那时候韩嫣就有心与卫青较好,可惜一来俩人的身份没有交集点,二来韩嫣担心卫青看不起他,羞于他接触。   韩嫣的地位尊贵归尊贵,受陛下宠爱归受宠爱,问题在于论地位卫青也不差,皇长子的舅舅。论宠爱...卫青这妥妥的是实战派,双方根本没合理性。   别管卫青有没有上过战场,仅靠一己之力,组建起了羽林军,仅此一点就能爆韩嫣10086条街。实战派通常最看不起他这种幸进之辈。   所以韩嫣在卫青面前,特意把身份摆的很低。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韩嫣都这样说,卫青总不能因为这家伙在后世,可能跟刘彻有一腿,就是拂袖而去。   当然这要是被刘汉知道了,肯定指着卫青的鼻子说,你才跟刘彻有一腿呢,你姐弟俩都跟刘彻有一腿!   “韩王孙客气了,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后,韩王孙随时可以来羽林军,到时卫青知无不言。”   韩嫣笑道:“如此说来,那定然要叨扰一烦,最近这段时间,听说长安城外比较乱,卫百夫长要多加小心。韩嫣有心无力,也帮不上什么帮,不过府里正好有匹良驹,虽未成年却已经能健步如飞,明日便遣人送到羽林军中。”   “这怎么使得,无功不受禄。”   韩嫣既然说是良驹,就绝对不会是凡品,只怕是要价值千金。卫青就算再眼馋,也不能就这么收下。   “卫百夫长见外了,俗话说宝剑赠烈士,宝马配英雄!若是卫百夫长觉得受之有愧,那日后多杀几个匈奴狗,韩嫣便别无所求了。”   不得不说,韩嫣的确很会说话,短短几句话,就让卫青生出一份好感来。   这让卫青在心里不禁感叹,果然能爬到这种位置,就算是个弄臣,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如此卫青先谢过韩王孙。”收下了韩嫣的礼物,俩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截。   走出皇宫,卫青来的时候因为是坐椒房殿的马车来的,自己没有骑马来,韩王孙见状直接把马车送给了卫青,然后打算自己步行回去。   卫青连忙拒绝,最后三推五让,韩嫣才肯作罢。   等卫青走出长安,白洛将自己的体型缩小到手办大小,坐在卫青的肩膀上,有些怨气的说:“今天都怪你让我出丑。”   卫青在白洛面前可没那么拘束,他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语:“关我屁事,是你非要让上面靠,这玩意我都没办法控制。”   “哼,你还说,你还说!”   “行,我不说。”   这种时候只要顺着白洛就行了,她很快就会把这种囧事忘掉。   天有些黑了,周围四寂无人,空洞的道路上看不到人烟。   “卫青”   “怎么啦?”   “我提你跟陈阿娇打了个赌,赌你能在阵亡率低于三成的情况下,斩首一百个匈奴精锐。”   “三成啊...”   卫青抬头回忆起跟自己朝夕相处的羽林军们,他可以准确的说出每个人的名字,说出他们的岁数、生辰八字,说出他们家庭情况,说出他们的天赋,潜力,说出他们的性格和理想。   这一百人,是他一个又一个挑选之后留下来的。   白洛不免有些担忧,“是啊,杀敌一百,自己阵亡数不成超过三十,我不会出手,只能靠你们自己,会不会太难了些?”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因为我从没有上过战场,所以不知道。”卫青说着转头看向白洛,他的眼睛露出无比自信的神色:“不过我有一个理想,带着一百人去,带着一百人回。”   “可能吗?”   卫青十指交叉,手心向天道:“不拼一把怎么知道!”   说话时候,远远的恍惚间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顺着声音眺望看过去...可以看到人影闪动,似乎还夹杂着喊呼救的声音。   如果没碰上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撞上了,卫青又在椒房殿受了一肚子气,正好没地方撒,这不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吗?   寻着声音卫青迅速来到发生战斗的地方,此时几十位泼皮无赖,个个持刀舞剑,将一队马车围在中央。   这队马车也带了家仆护卫,持枪搭弓严阵以待,双方似乎交过一次手了,地面上躺着十几个人痛苦的哀嚎。   贼人首领也是暗自叫苦,他是第一次干,没想到就提到了铁板,可要这样走了无功而返,丢不起这个脸不说,还坠了二叔的威名。   马车里面的家主也暗自心惊,他的这些家仆护卫,都是训练过的,进退颇有些章法,对付寻常流寇完全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对方这群由泼皮无赖组成的乌合之众。   可没想到前后对持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把人逼退。现在是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推让一步。   卫青的突然出现,引起双方的注意力,车队那边有人眼尖急忙高声喝喊让卫青快点离开,不要被波及进去。   泼皮无赖也注意到卫青,想要把他驱赶走,省的留下来碍事。   卫青仿若未闻,他大步走到双方对峙不过五米的位置,冷声的喝问道:“朗朗乾坤,暗天黑日之下,一个个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第二十六章:一锅端   这声低喝,宛若一声惊雷炸响,再配合卫青冷冽的气质,让双方的人本能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无不暗自心惊,这小娃年纪不大,看上去也清秀可人,怎么开口之间,有如此威势。   泼皮无赖中,为首的那人意识到,卫青出身只怕不凡,如是伤及他性命,怕会惹来无端是非,想要将他吓走:“哪来的毛头小子,不想死的快滚,耶耶没工夫搭理你!”   “是吗?”卫青也不看两边的泼皮流氓,大步走进人群中央,来到那为首之人的面前,抬手朝着小腹就是一拳。   那为首之人显然也是练过,身体素质远胜旁人,见到卫青出拳,手中环首刀也劈了过来,试图逼退卫青。   这一刀又快又急,卫青又是赤手空拳,关键是他不仅没有闪避,反而面门大开,似乎任由这把刀劈在他的脸上。   车队的护卫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想要上前帮忙,显然是来不及了。   就在那为首者犹豫踌躇是否要收刀之际,只感觉手中的环首刀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在距离卫青面门不到三十公分左右时,就再也难下半分。   与此同时卫青的拳头,直挺挺的砸在了为首者的肚子上,砸的那泼皮腹部翻江倒海,嘴里一甜,腥味倒灌进鼻腔,哇的突出一口血来。   也得亏这家伙身体素质足够强,不然这一拳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这泼皮扔掉刀,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指着卫青,不敢置信的说:“你...你这是妖...妖术...”   “还能说话?”卫青有些诧异,他这一拳可没有留余力,别说游手好闲的泼皮,就算是建章营骑的士兵,挨上一拳也得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也怪不得车队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一时间居然拿这群泼皮们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当然不是妖术了,在那泼皮刀砍下来时,白洛已经伸出食指顶在了刀刃上,任由这泼皮的力气再大,还能大的过白洛不成?   为首之人被左右搀扶起来后,看着似乎还打算继续动手的卫青,双拳拱手说:“在下郭毅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尊驾还望赎罪,兄弟们,扯...”   卫青说着捡起郭毅扔到地上的环首刀,掂了掂发现重量比寻常市面上的武器还要重上几斤,是把好刀,拿到市面上去,只怕能卖不少钱,他淡然说:“我让你们走了吗?”   郭毅停下脚步,盯着卫青皱眉说:“多条朋友多条路,何必把人往绝路上逼。”   卫青环视了一圈众人,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你们也配做我的朋友?”   “我等若是不配,不知道我叔叔郭解配吗?”   “郭解?”   “郭解?”   “郭解?”   郭毅说出他叔叔的名字后,车队的护卫中掀起一阵骚动,看向郭毅的眼神中,多出几分畏惧。   卫青到没想到,这个郭毅居然是郭解的侄子。   郭解并不是什么官员,也不是贵胄,不过他的姥姥却很牛逼,不是别人,正是西汉唯二被封为鸣雌亭候的许负,就是那个精通相术,连刘邦都礼遇有加的女人。   至于郭解本人也是名噪一时,幼年的时候残忍狠毒,如果心中有愤慨不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死在他手里的人很多。   郭解很重义气,他不惜牺牲生命去替朋友报仇,但也会藏匿亡命徒去犯法抢劫。   至于私铸钱币、盗挖坟墓,更是不在少数,不过他的运气非常好,总能在窘迫危急时脱身,或者遇到大赦,有点类似天命之子的赶脚。   后来年纪大了就改变行为,开始检点自己,用恩惠报答怨恨自己的人,多多地施舍别人,少望别人报答自己。   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无数豪杰听到他的名声后,都愿意跟他结交,谁人如果对他不恭敬,仰慕他的人就会出手,将那不恭之人杀死。   放在后世,属于典型的黑涩会的龙头老大,地方县令根本不敢管的存在。   坐在马车里面的人,在家仆的搀扶下也走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富态中年人,虽然晚上黑夜,却也能看出来满面红光。   他走下马车先跟卫青行礼,然后又跟对面的郭毅行礼说:“郭壮士的大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来人取出百金,替我赠予郭少侠,全当是给受伤的几位小兄弟做医药费了。”   郭毅也不收这笔钱,如果不是想震慑住卫青,也绝对不会搬出叔叔的名号来。他郭毅想要钱,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抢来的,而不是靠郭解侄子的身份收取贿赂。   “哼,不需要,自己留着吧,我们走!”   见到这戏剧一幕,卫青忍不住笑了:“话说这百金就算赠予他人,那也应该是给我吧?怎么,反而给了抢劫你的这群泼皮无赖?还有,我说了,什么时候允许你们走了?”   那富态的中年人闻言,似乎以为卫青在抱怨没给他报酬,干脆也大手一挥手:“再取百金,赠与这位小兄弟。”   卫青瞥了这中年人一眼:“我缺钱吗?”   “这...老兄也知道小兄弟不缺钱,可小兄弟...不要误了自己的前程。”   郭毅的脸也逐渐冷下来,他指着卫青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动起手来,我这边百人一拥而上,顷刻之间就能将你剁成肉泥!”   这时候,众人耳边逐渐从远方传来的马蹄声,随即一只队列整齐的骑兵,分成两派队迅速形成包围之势,他们手持长枪,连同坐下良驹一并身批甲胄。   卫青背对着身后冷声喝道:“顷刻之间把我剁成肉酱?你也得有这本事!若是想要活命,就让郭解滚过来提人吧。给我连人带车,全都带回去,若有反抗逃窜者,就地处决!”   所有骑兵同时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长刀向前逼近,冷冽的气势逼人。   “诺!”   没有人敢反抗,他们绝不怀疑这支军队的执行力。看着军队的穿着打扮,脑海中瞬间蹦出三个字,羽林军! 第二十七章:和离的卓文君   郭毅闻言急忙推开左右两边的人,对着已经逐渐走远的卫青抱拳问道:“敢问尊驾可是卫青,卫百夫长?”   卫青当然没有回答他,到是张季走到郭毅身边冷笑道:“现在知道还不晚,现在就祈祷自己之前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吧。”   李当户可就没这么客气了,郭解在寻常商贾眼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在他陇西李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不管郭毅的伤势如何,一脚把郭毅踹翻在地道:“敢对卫青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李当户当真佩服你的胆量。”   郭毅脸色极差,内心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没事儿招惹这位煞神干什么。   比郭毅脸色更难看,还有哪位富态中年人,原本以为碰上郭解的侄子就够倒霉的了,谁想到比这更倒霉的是还撞上了卫青,搞不好自己这条命怕也得搭进去。   跟羽林军动手,显然郭毅是没这个胆量,先别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就算真能打赢敢动手吗?不说别的,他若是敢碰李当户一根手指,明天郭解就能提他收尸了。   就这样在羽林军的押解之下,两批人都被赶到了羽林军营当中,军医跑过来看了两眼郭毅,检查完伤势后说没什么大碍死不了,然后就把重伤的几位抬走,剩下的一律扔在演武场上不管了。   林仲了解清楚情况后,跑来找卫青,问问怎么处置这两拨人,顺便要不要管饭。   “管什么饭,先饿了,等明天再说。”   整治社会风气,维护周围治安,的确不是羽林军该干的事儿,不过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不管。   再说郭毅又是郭解的侄子,卫青很早之前就打算跟游侠接触,这也算是个机会。   郭毅心里是惴惴不安,他躺坐在地上,看着周围冷寂的气氛,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管这群泼皮的,都是军营里的护卫,这些人都是持刀佩剑,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半个时辰过去了,愣是没有一个人挪动下脚步,更别说窃窃私语的情况出现。   等到换班之后,退下来的这批护卫,才对着人群指指点点,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句笑声,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气。   富态的中年人也被扔在人群中,他起身来到一名护卫面前笑脸迎人的说:“这位兄弟,能否问下,卫百夫长打算怎么处理我们?我们都是良人,从没有做过违反乱纪的事儿。”   然而那护卫仿若未闻一样,别说回答,就连表情都没一丝变化,如果这中年人敢再向前一步,那护卫到不介意一脚把他踹回去,卫青一直是这样教他们的。   在中年人绝望之际,曹英和刘华过来了,这俩人没跟着李当户去,留在军营里面维护机关兽了。吃饭的时候听李当户这么一学,才后悔错过了一场好戏。   于是俩人组了个队,端着晚饭过来看看瞅瞅:“没说你做违法之事,怎么?请你来羽林军营里参观下,不乐意?”   “没没有...只是这冬天寒冷,我等早饭之后又未进吃食,饿得前胸贴肚皮...”   曹英边吃边说:“少吃一顿又饿不死,再说嫌冷的话凑在一起啊,抱团取暖没听说过吗?”   刘华感觉没什么意思,摇头说“今晚就老老实实呆着吧,别想什么歪主意,在羽林军里面乱窜,被砍死就白死了。”   “两位英雄,那...能否帮忙给家里人递个口信...”   “钱伯,你来给他们安排。”   曹英说完,扔下这群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吃完饭还要去教室,晚上有东西要学习,这种日子充实的很。   幸运的是这晚没下雪,寒风也不算大,这群人见讨饶无果,只能凑到一起取暖,到也没有被冻出人命来。   由于卫青没故意隐瞒,再加上当晚中年人请钱伯找人给家里递了口信,所以郭毅等人被抓到羽林军的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   天刚将亮未亮,卫青还没用过早饭,营门口的护卫就跑过来说,有人求见,还是个女人,关键这个女人,卫青还认识,卓文君。   卓文君的脸色不太好,眼袋比较重,应该是一晚都没睡好,她昨天收到钱伯遣人送来的信,当时就想过来的,可惜天色太晚了,连城门都关闭了,只能今天一早赶了过来。   这时卫青才知道,那中年人居然是卓文君的父亲卓王孙。   当然别管卓王孙还土行孙,在这时代区区一介商贾,没什么地位可谈的。现在甚至就连司马相如,在卫青面前,也早就不值一哂,说白了地位差距太大。   当然这不是卓王孙没自报家门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当初司马相如作死,跟平阳公主要卫子夫做妾。而卓王孙又是司马相如的前岳父,当然不敢再卫青面前自报家门。   没错,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已经和离了。   卫家没有故意报复司马相如,刘彻也没有再进一步追究,司马相如依旧做着他的那个郎官。   可即便如此,司马相如还是各种被打压,连同卓家在长安也是寸步难行,最后司马相如跟卓文君这对感情上,早就出现裂痕的夫妻干脆和离。   不得不说,司马相如没自杀,这算抗压能力拉满了。换做抗压稍微差点的,也早就找颗老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现在的卫青格局不一样了,不会再想着找个弄臣的麻烦,掉份。对于司马相如的遭遇,不表示就是最大的仁慈,如果跑过去嘘寒问暖,这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没想到是你家大人,钱伯把卓王孙带去食堂,用完饭放他走吧。”   一介商贾害怕郭解,膝盖软了些也正常,他自己都不嫌丢人,卫青还能说什么?   再说卫青也没打算怎么整治他,就算他不是卓王孙,只要没作奸犯科敛财害命,冻一个晚上也就算了,纯粹是不爽,为了出口气而已。   卓文君也没想到卫青居然如此干脆,她以为卫青扣下卓王孙,还是怀恨在心借此机会公报私仇,所以这次来已经做好大出血的打算。 第二十八章:孤男寡女   卫青见卓文君发呆闻问:“怎么,还有事儿?”   刚穿越的时候,要说卫青对卓文君没想法,尤其是知道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和离之后,没点什么想法那是骗鬼。   现在?   可算了吧。   昨天那种阵仗,经历一次就过了,若是再多出来个刘汉,呵呵...   “没有,只是妾身回想起上次与将军见面时的场景。”卓文君有些感慨,上次见面时,卫青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骑奴,当时司马相如想要求得卫青一卷字,却拉不下脸来。   最后自己只好以赔礼谢罪为借口,特意去了趟平阳府,如今细想起来,自己当时无意之举,也算是救了司马相如跟卓家。   她还记得,当时卫青在写字,卫子夫坐在旁边帮忙磨墨。最后卫青让自己给司马相如带话,说他很有勇气,比如有胆想纳卫子夫做妾。   那时候双方的身份差距一天一地,卓文君内心还嘲笑卫青狂妄,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过去了,果然应验了,双方身份依旧相差天地,只是谁在天,谁在地,是换了。   卫青听到这话,脸色颇有些尴尬:“当时卫青年幼不懂事,口不择言多有冒犯,还望卓夫人不必往心里去。”   卓文君听到这话突然想起来,当时双方斗嘴,自己说卫青小小年纪,懂什么。   卫青随即回了一句,夫人,我小不小,得试试才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饶是有过两段婚姻的卓文君,还是脸红了。   倒不是害羞,只是下意识把卫青跟司马相如对比一二,心中有些感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   “将军不追究已经是大恩,妾身岂敢往心里去。”   越说俩人越尴尬,卫青以前单身的时候,什么荤话都说得出口,现在名草有主了,反而有些拘谨。   卓文君恰好相反,现在能司马相如名存实亡,再想起这些荤话,不由的自主会想多了。   没办法,卫青只好转移话题说:“卓王孙离开长安,是打算回西蜀?”   卓文君闻言也连忙接这话题往下说:“是呀,最近长安不太安定,家大人打算回西蜀,等长安这边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长安城马上要掀起一场动荡,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一些商人离开也实属正常,他们跟长安城的勋贵百姓不同,百姓是根在这里,不可能走。至于勋贵...勋贵若是敢走,就不用回来了,所以基本上离开的是商人为主。   “如此说来,夫人为何不跟卓王孙一同离开?”   “卓氏在长安城还有分产业,需要有人看管,妾身已经和离,需要份产业安家立命。”卓文君是才女不假,可自幼出生于商贾世家,也略懂经商,毕竟才女也是要恰饭的嘛。   卓王孙离开长安后,把这里的店铺交给卓文君,回来的时候会分出一部分来赠予她。   古代商人看重钱财,感情远不如利益重要,更不要说卓文君这种嫁出去两次的女儿,对此卫青也能理解,没什么好指责的。   “这样呀。”   “让将军见笑了。”   卓文君神色有些落寞,再怎么说经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更何况现在卫青贵为少府的百夫长,日后建功立业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自甘堕落,一个前途无限,也难怪卓文君会有这种想法。   “没什么见笑不见笑,自理自立,这点夫人做的到是一些男人都要强的多。”卫青这倒是心里话,相对于上次见到的卓夫人,眼前的卓文君,让他感觉更舒服。   卫青跟卓文君聊天时,卓王孙已经吃完早饭,在钱伯的带领下来到门外,说是来道谢的。   卫青也不知道这卓王孙到的哪门子谢,不过也无所谓了,让卓王孙进来后,看见他脸色通红,这是昨天夜里冻得,好在没冻出毛病来,干脆利索的下逐客令说:“卓夫人,这里是军营,不太适合女人久呆,带你家大人走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卫青再登门拜访。”   “妾身告退。”卓文君知趣的拉着卓王孙退了出去,在钱伯的带领下离开军营。   卫青最后那句话,也就是句客套话,随口一说而已,根本没当回事儿,只是有心人却听进去了。   出了军营,卓王孙看着自家的女儿,忍不住旁敲侧击。   做妻子当然是没机会了,卓文君比卫青大十多岁,再者双方的身份差的太远,可就算私下有些往来也足够了。   在他看来,如果卓文君能与卫青扯上关系,这对整个卓氏而言,无疑是天下的喜讯。   卓文君被问烦了,忍不住说:“大人不要再说了,女儿怎会如此不要脸面。”   “什么不要脸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欢女爱之事,怎么能说不要脸面。再者说了,你跟司马相如又已经和离,那卫青也未曾娶妻,私下做什么,传出去也算风流韵事。   那卫青你也见到了,玉树临风俊美过人,年纪轻轻又组建羽林军当属人杰。长安城不知有多少妇人贵女,恨不得夜里脱(和谐)光了衣服,爬上他的床。”   “那是她们,又不是我!”卓文君说着将卓王孙送上马车后,拂袖回到自己的车队,扬长而去。   刚送走了卓文君没多久,又有人来拜访,还是个女人。   羽林军从成立到现在,第一天有女人进入,这一天还来了俩人。   关键这女人卫青也认识,属于跟他为数不多关系不错的女人或者说少女。   来的人义妁,她的神情颇有些紧张不安,也是听说卫青抓了一批泼皮流氓后,早早的就赶了过来。   卫青对义妁跟卓文君不同,卓文君纯粹属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才女,未见其面先闻其名。现在已经没有最初的那种仰慕之情,多少还残留着一些亲近感,仅此而已。   反观义妁,卫青是先见其人、后闻其名,再加上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雪中送炭,内心总有种感恩的情绪在里面。   这会卫青没有让义妁进来,而是亲自来到军营门口迎接。   作者留言:   ................   更新的事儿,再多说两句吧。   这边是雷打不动的保底双更,关于悬赏之前弄过,因为没人参与,所以从那之后再也不搞了,以后也不会搞,不过偶尔也会爆更的,看情况。 第二十九章:义氏姐弟   义妁见卫青亲自过来迎接,急忙行礼:“义妁见过将军。”   卫青赶忙阻止问道:“义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这里是军营,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要紧的事儿,绝对不会过来的,要知道西汉会进军营的女人,是以军(和谐)妓为主...   “义妁今日早晨听说,将军昨夜捕获了一批泼皮流寇,不知道这群泼皮流寇中,是否有一位叫义纵的少年?”   最近义纵跟一群狐朋狗友走的很近,市井间也传出一些不太好听的传闻。   如今长安城管束越来越严,义纵就算再胡闹,夜禁之前也会赶回药铺。   昨天他迟迟没有回家,当时义妁就有些担忧,今早又听到卫青抓了一批泼皮,这种担忧更甚,所以一大早就在家仆的带领下出城门,来到蓝田县境内,打听到羽林军营的位置。   义妁对卫青会不会见自己,还是抱有一丝担忧,上次跟卫青相见的时候,卫子夫怀有皇长子的消息还未散播出去,当时的卫青只能说初露锋芒,不像现在已经是潜龙在渊,随时可能一飞冲天。   只是没有办法,她就这一个弟弟,义纵要是死了,义氏就绝了后,所以无论卫青见与不见,都得过试试才安心。   “义纵?”   卫青这才想起来,义妁的弟弟也就是后世西汉历史上,刘彻手下著名的酷吏之一。   幼年的时候就是泼皮,甚至还伙同他人抢劫为盗,后来还是因为义妁给太后王娡看病,才使得义纵得到赏识,被提拔为郎官,后来做了上党郡的县令。   卫青命令道:“钱伯,你去问问,昨夜抓回来的这批人里面,有没有叫义纵的,有的话把他带出来。”   “是,百夫长。”钱伯得命后,很快走到演武场,此时这群泼皮们被饿了一天冻了一晚,就没有昨天那股劲头。   当然就算有这劲头也没这胆量,他们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令行禁止军法如山,这还不是真正的羽林军,仅仅是羽林军里面的护卫而已。   泼皮们在百姓眼里耀武扬威,甚至不把当地的县令放在眼里,可要是撞上军队,尤其是精锐军队,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尾巴夹得紧紧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来到演武场后,钱伯对着里面有气无力的破皮们喊道:“你们当中,有没有叫义纵的,有的话让他出来跟我走!”   听到这声喊话,原本还困得打瞌睡的泼皮们瞬间睡意全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我...我...就是义纵...”   钱伯打量了下义纵,义纵衣服已经破旧不堪,脸冻得通红,又因为饥饿这红里透着白,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就是义纵?”   “是是是...”义纵连连点头,之前卓王孙的人被带走,这群人就已经开始心里打鼓,不知道卫青会如何处置他们。   现在看钱伯语气不善,义纵更是吓得有些腿软,生怕卫青一怒之下把他宰了。对于现在的卫青来说,杀个拦路抢劫的泼皮,跟杀只鸡没什么区别,没有人回问的。   “跟我走。”   “敢问老者...是不是将军...”   钱伯都没等义纵把话说完,就在前面带路,跟卫青时间久了,总多少会受其影响。   像卫青在军营中不喜欢说废话,因此上到曹英、李当户,下到军营的奴仆,在训练或是工作时间内,都是一言不苟。   用卫青的话说,要提出的意见直说,不懂的命令马上问,收到的命令全力以赴,总结起来,该说的说,该问的文,该做的做。   至于没用的废话,唯一的作用,就是降低执行力。   果然义纵见钱伯闭口不言,只好七上八下的跟过去,等快走到军营门口,惊慌失措的心情才稍微有些平复,心想难道是卫青打算放他走?   刚走出军营,义纵远远的听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声音。   “阿纵。”   看到卫青旁边的义妁,义纵瞬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阿姊...”   义纵不敢看卫青,也不知是冻了一夜知道怕了,还是什么原因,今天再看,卫青多了股慑人的气势。   这到不是错觉,昨天卫青在椒房殿待了一天,从头到尾受阿娇的气,连句狠话都不敢说,所以昨天义纵看到的卫青,只是想找个撒气桶,好好出口恶气的少年。   但今天再看到的卫青,是羽林军的百夫长,气势当然有所不同,就连皇帝也不是无时无刻都高高在上,偶尔也是会被压在下面的。   义纵也算是幸运,如果换做今天的卫青带羽林军出去,碰到一伙泼皮拦路抢劫,早就不由分说一律砍了,还等义妁跑过来救人?   义妁见义纵没有受重伤,内心先松了一口气,然后恨铁不成钢的说:“义纵,还不赶快认罪!”   “是是是...”   义纵急忙跪在卫青面前俯首认罪,他也看出来了,卫青是没打算处置他,既然如此低个头也没毛病不是?再说跟羽林军的百夫长低头,传出去也不丢人。   甚至还能当做吹嘘的资本,我跟羽林军百夫长真刀真枪的干过一架,最后棋差一招略逊一筹。   “行啦,站起来吧。今日之事,看在义妁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回去后好好读书,别整天游手好闲。”   “是,将军...义纵回去之后,绝不敢再做这种事情...”   义纵心里苦,他真不是惯犯,这是第一次出来做买卖,本想着追随郭毅大哥,还不手到擒来?谁曾想到一脚就踢在卫青这块铁板上了。   义纵是否真心悔过,卫青不知道,因为义妁的原因不想把事做绝。   但如果屡教不改,他到不介意出手管教管教。   卫青看着义妁说:“义姑娘,义纵就交给你了。之前卫青说改日一定登门拜谢,只是最近长安内外不太安定,卫青也抽不出身,还望姑娘不要见怪。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必然登门拜访。”   作者留言:   .................   因为答应了朋友,给他py下的,结果发上一章的时候忘记了,干脆就多发一章补上吧...   书名:《漫威电影之王》   简介:穿到漫威的夏若木获得的是导演系统,本来以为前途无亮的他却意外发现了无限的可能。   《雷神:钢铁之躯》,《普罗米修——托尼·斯塔克》,《无畏先锋:美国队长》,《超体——黑寡妇》   超能力的结合,创造出了所有人痴迷的电影。   氪星人雷神,神速力快银,半神钢铁侠,德玛西亚之力美国队长……   闻讯而来的班纳博士怀疑的询问:“我真的可以恢复理智吗?”   夏若木理所当然的肯定。   “那么,代价呢?”   “这一切。” 第三十章:找上门来   义妁都没把卫青当初的话记在心里,还以为是卫青随口一说的客套话所以听到卫青居然还记得,在章台时说过登门拜访的话,心中感到一份惊喜。   “将军哪里的话,长安内外的情况,义妁岂会不知。我听闻长安外几个县,当属蓝田县治安最好,羽林军之威,将军之辛劳,可想而知。”   卫青连连把手摇头说:“只是顺手为之,何谈辛劳之说。”   后世军跟警是两个系统,军人不能随便干涉当地治安,警察的手更伸不到军区。   在西汉其实也类似,军人更多的是靠打仗,靠功勋往上爬,属于把脑袋系在腰带上,拿命奔个前程的职业。而维护治安的工作,更多有县尉、亭长处理。当初刘邦这个泗水亭的亭长,就是干的这种工作。   只是西汉没有后世那么严格,比如地方出现大盗,还得靠军队开过去。   像卫青偶然撞上劫匪,随手抓到羽林军来,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越权办事,但这的确不算他本职工作。   蓝天县的游侠泼皮之所以不敢动手,纯粹是羽林军距离蓝田县太近了,平时训练的时候,都是围绕着蓝田转。   羽林军虽说不是求盗(西汉的捕快),问题撞上了肯定会顺手摆平这群不开眼的家伙。   “不说这些了,义姑娘,过段时间长安内会比较乱,还要多注意下安全。”   卫青其实想让义妁到时候,可以跟卫长君他们去平阳府避难,但又想义妁肯定要跟家人在一起,总不能把这一家子都送过去吧?   义妁连忙点头应道说:“义妁明白。”   卫青看到一个车队远远的走过来,对义妁道:“你们去吧。”   义妁知道卫青这边比较忙,不在多留,让义纵对卫青再次行礼后,在家仆的带领了离开了。   没走出多远,义纵就忍不住好奇,兴奋的问义妁:“阿姊,你认识卫百夫长?”   只要是泼皮,都有一颗向往游侠的心,但凡是游侠,骚动的内心深处,总是渴望能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义纵当然也不例外,他崇拜郭解,所以做了郭毅的小弟,可这不代表他不向往羽林军,只是双方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想都不敢想。   现在知道自己的姐姐,居然跟羽林军的老大认识,关键卫青对姐姐还很客气,甚至说出日后亲自登门拜访的话,哪还坐得住。   义妁摇头苦笑说:“当初卫将军刚到长安城,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在咱家药铺旁边,以天为被睡了一夜,我一时心善,煮了碗枣粥给他。本以为他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始终记在心里。”   义纵有些无法相信,有些怀疑的说:“啊?就因为这点破事儿?我看卫将军对阿姊这么关心,是不是喜欢阿姊?”   义妁伸手轻拍了下义纵的后脑勺说:“想什么呢?”   卫青这种长得又好,出身虽然差,但现在一跃成为皇长子的舅舅,又一手组建起羽林军来,属于少女心中典型的白马王子,换而言之长安欧巴。   义妁今年已经十七岁,在西汉这年纪,恐怕娃都有一对了,早就过了怀春的年纪,但不妨碍女人对少年英杰多一份好感。   只是义妁知道自己跟卫青没可能,先不说俩人的地位相差太大,就是年龄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义妁迟迟未嫁,不是眼高手低,她性格温和跟卫子夫倒有几分相似。   不同点在于卫子夫温文尔雅,只是生长在平阳府,见多了上层人的脏脏与丑陋,考虑更多的是明哲保身。   而义妁是医者仁心,平日都是行医救人,病人及家属对她也是尊敬有加,因此想法比较纯粹。   义妁的医术是家传,到她这一代就姐弟俩人,义纵对医术不感兴趣,如果义妁不学便断了传承,没办法义妁只能挑起这个担子。   义妁十四五岁的时候,也是有来提亲的,那时候义妁随父亲学习医术,又经常出门行医,错过最佳时期。   如果说去年还有人来提亲,到今年连媒婆都不愿登门,偶尔有一两个,男方也都是中年丧偶,又或者跟休妻和离的。别说义妁看不上,义纵这个做弟弟的也绝不会同意。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义纵总感觉自己亏欠姐姐许多,看到那些中年丧偶的男人找媒婆来提亲,就气不打一处来,根本没好脸色,不动手打出去,就算克制了。   义妁见义纵眼珠子乱转,忍不住又拍了一巴掌说:“这段时间耶耶对你疏于管教,没想到你居然做起强盗,回去后定要让耶耶好好管管你!”   “别别别...阿姊,就说我在外面跟狐朋狗友们过了一夜,千万别跟耶耶说。”义纵慌了,也不在想卫青的事儿,只希望姐姐能帮自己瞒这一次,不然下半个月就得从床上渡过了。   另一边羽林军的军营前,马车的车队终于停下来了,从马车里面走下来的,是一位中年人。卫青一眼就看出来这人不是郭解,是某个官员,还特意穿了官服。   这官员来到军营前,看着卫青杵在哪儿,走过来道:“还望通报一声,周至县县尉卓轴,特来拜见卫百夫长。”   “什么事儿?”   “这...还望通报一声,需当面...”   卫青听到这里,废话都没说一句,转身便回军营。   县尉卓轴还当以为卫青是帮忙禀告,站在羽林军营前,左等右等,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等来结果。   实在忍不住,又来到护卫面前开口询问,这次护卫一个个闭口不言,根本不理他分毫。   卓轴在周至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在羽林军营前,吃了这么大的亏,就算是不见,也理应给个话头吧?怎么连个回复的人都没有?   这时候卓轴旁边的曹事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后,卓轴才对门前护卫面目严肃凌然说:“还望再帮忙通告一声,就说那郭毅在周至县内犯下了案子,希望卫百夫长,能见他交于我等,带回去依法处置。” 第三十一章:假如卫青是个游侠   这次护卫听到卓轴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想既然是公事,还是去汇报一下比较好。   片刻后,去通报的护卫回来了,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卓轴来到护卫面前,忍不住开口问:“卫百夫长怎么说?”   这不问还好,一问那护卫顿时脸色狰狞的开口骂道:“滚!”   “你...”   那护卫皮笑肉不笑的说:“别误会,这是我家百夫长说的。百夫长从头到尾只说了这一个字,滚!”   卓轴哪里受过这气,当时头脑一热说道:“郭毅在周至县犯下案子,我等前来要人,卫百夫长迟迟不肯交人,是有意包庇犯人吗?”   话音刚落卓轴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小腹传来一阵疼痛,双脚离地,竟被一脚踹飞三四米远。   噌!   噌!   噌!   门口的护卫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冷冽的盯着卓轴带来的随从人员,似乎这群人但凡有一丝异动,便冲上去将所有人砍翻在地。   从军营走出来的林仲收腿,看着躺在地上的卓轴,冷声笑道:“卓县尉,记住祸从口出,言多必失。羽林军可是少府军,想清楚了是在跟谁说话,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卓轴听到这番话,顿时有些慌张,刚才那一脚让他彻底冷静下来,不由的一阵后怕。   林仲见卓轴反应过来,才继续说:“滚回去告诉郭解,想要人就自己来提!”   说完又看向身后的护卫指责说:“还有你们,张点眼力见识,别什么阿猫阿狗的话都带,百夫长很闲吗?”   左右两边的护卫连忙低头称是。   羽林军中,除了卫青,就属林仲的权势最大了,倒不是说他地位有多高,论地位李当户、曹英、夏侯晔的地位都远在他之上。不过林仲是卫青的副手,很多时候林仲说的话,基本都是卫青的意思。   副手这个职位最不好做,因为不上不,如果没有极强的人际处理能力,通常要落个上下埋怨,林仲能做到军营里没有半句怨言,他的能力可见一斑。   卓轴灰溜溜的走了,林仲回到营内来找卫青,这几天羽林军不需要学习,主要任务是适应蔷薇妖编织的藤甲。   不同冷冰冰的铠甲,藤甲是活的,而且藤蔓上又有尖刺,骤然穿戴很容易伤到自己,所以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这次卫青做了甩手掌柜,让李当户他们几个什长凑在一起,商量商量想办法解决。教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自己这老师做的也太失败了。   “百夫长,我让那周卓给郭解带话,说想要人的话,就让郭解自己来。”   卫青冷哼了一声,随把手里的竹简扔到桌面上说:“如果不是需要要用到郭解,就凭他今天这一手,都可以给郭毅收尸了。”   “百夫长,可是打算利用郭解在民间的影响力,提前布局?”   “当初吴楚叛乱时,周太尉由长安去河南,得到看了剧孟,十分喜悦,认为剧孟的能力可顶一个侯国,虽然有些夸张,但人有人路,鼠有鼠道,有些事情我们出面做不好,交给郭解这种游侠办,反而能立竿见影,效果拔群。   只是郭解这个人不同剧孟,这人因为名声在外,总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如果用不好反而容易给自己添麻烦。”   像郭解这种级别的游侠,当然不愿意给人当狗,更不要说卫青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否则传出去以后,他的名声必然受损。   所以卫青这次也没真对郭解太寄予厚望,当然如果郭解因为郭毅的原因,记恨卫青在心,那干脆提前解决了他,再扶植个颇具声望的游侠来。   卫青又特么不是孙策,动不动就把扈从仍在后面轻身犯险,最后死在仇家的小儿子跟门客手里。   他一直有白洛保护,别说游侠了,就算弄个百人级别的军队,都伤不了。卫长君他们平时待在府里,出门基本也有护卫跟在旁边,至于卫子夫...更不用担心安全了。   再者说了,郭解撑死了就是个游侠,影响力在大也是豪侠,在国家机器面前,始终显得无比脆弱,就不要说郭解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都足够他死八十回了!   林仲说:“我一早就派人出去打听了,这郭解几个月前来到长安附近,目前应该是暂住在周至县附近。他刚入关,关中名流地方勋贵们,认识的不认识的,听到他的名声后,争相讨好郭解,跟他交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有不俗的影响力。”   卫青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他半开玩笑的问林仲说:“你说我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进少府,反而流落民间做了游侠,有没有机会,达到郭解这般威望?”   林仲也笑了,他对卫青说:“百夫长的话,要我看没机会。”   “怎么说?”   “百夫长跟那郭解不一样,郭解这人名噪一时、明于事理,无数人愿意与他结交,甚至愿意为他效死,可以说游侠做到这份上,也算一时无二。   可百夫长如果做游侠,应该是那种在民间名声不显,交往的多是朝廷重要官员,甚至有将帅。即便身未在朝堂之上,却始终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愿意,随时可以出来高官厚禄。”   林仲这不是拍马屁,纯粹是他内心的想法,在他看来卫青跟郭解走的正好是完全两条不同的路线。   郭解不会亲自动手杀人,却不介意别人出手帮他出手报复;而卫青如果想要一个人死,能有一万种手段,却绝不会让别人替他出手。   郭解享受这种名震天下,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愿意来结交的威望,卫青不会在意这些虚名,他最在乎的是实际到手的权利!   所以郭解更在乎得是民间声望,卫青则看重的是王侯勋贵。   因为游侠只能是游侠,在朝堂上永远获得不了民间的声望,满足不了郭解对名气的渴望。而卫青却很清楚,真正掌握天下的,始终是帝王将相。 第三十二章:郭解来访   卫青听后林仲的评价,只是摇摇头笑道:“我可没那本事,不过有点你到说对了,如果我做游侠,至少不会把自己弄得人尽皆知,简直是把自己竖起来当靶子给人打。”   林仲不无担心地说:“只是那郭解终究是闻名天下的大侠客,恐怕不会就这么屈服吧?”   卫青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一个游侠最在乎的是什么?   林仲沉思了几十秒后,恍然大悟道:“是...是声望!”   下午郭解还是亲自来了,就算他不在乎郭毅的死活,这一趟也必须得来。   因为那是他的侄子,如果不来的话,日后传出去,他的名声必然会受损,这是郭解绝对无法接受的。   郭解的身材比较矮小,突出一个短小精悍,已经年过四十的他,如果是在后世可以说是正当年,可在西汉这个时代,已经能自称老夫了。   好在郭解并不算老,一手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只是近些年名声太大,已经很少亲自动手了。他是独自一人走着来的,郭解很少骑马,更不会乘坐马车,很容易给人一种低调谦虚的印象。   从早晨郭解请周至县的县尉来捞人就看得出,他本人是不愿意来羽林军的,对卫青也不太看得起。   这很能理解,羽林军是卫青一手组建的不假,韩嫣这种了解事情始末的人,深知卫青起到的作用。在义纵这种泼皮流氓眼里,别管能组建的是羽林军还是习木军,反正都是少府军,卫青能在少府军做百夫长,就已经牛的没边了。   唯独像郭解这种“大佬”级别的游侠,他们轻王侯、反权贵,再加上因为是从外地来的,对羽林军的情况又不甚了解,所以始终认为卫青跟其他外戚差不多,也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别说现在卫青没什么实质的功劳,就算是后世的卫青七战七捷,立下不世之功劳,皇帝每当夸奖自己的得力干将,都是说朕之卫霍,不还是被键盘侠喷成幸进之辈,全仰仗着大汉国力支撑,就算没有卫青,也有是卫蓝、卫黑、卫白,就差说一句,我上我也行。   可正如卫青所说的那样,郭解就算再看不起卫青,还是得亲自来一趟。   郭解并没有将他的这份傲慢表现出来,来到军营前,还是先自报家门,请护卫帮忙通知一声。   卫青听到郭解来了,让林仲把人带进来。   得知来的人并不是卫青,郭解内心生出一丝不满,往日他就算拜访勋贵侯爵,也都是家主人亲自来迎接,没想到这小小的羽林军的百夫长,居然如此傲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不满归不满,郭解不会傻傻的表现出来,跟在林仲背后走进军营,当他踏进军营的瞬间,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束缚感涌上心头。   很快他就明白这种感觉来源何处,军营里无论是护卫还是杂役,都太自律了,没有交头接耳,没有抬头四顾,更不要说什么大声喧哗了。   游侠的性格比较散漫,他们的生活里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尤其是宴会上无比喧嚣,毫无规矩可言,这点跟羽林军成鲜明的对比。   郭解问:“敢问这位林兄弟,这羽林军真是卫百夫长亲手创建的?”   “那是自然。”   “那这些羽林卫也都是如传言所说,是卫百夫长亲自挑选的?”   林仲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郭解不是第一个误会的,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凡初次来羽林军营,总会把这些护卫误认为羽林军,虽然年龄根本都对不上。   “这些可不是什么羽林卫,都是犯了罪,被送过来做仆役的。百夫长特意将习武的挑出来,训练后担任起护卫职责。”   听到林仲的话,郭解内心咯噔一声,在他看来这群护卫,已经能称得上训练有素。可就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居然仅仅是羽林军的仆役?   林仲继续讲解说:“羽林卫的成员,年岁最大的也尚未加冠,最小的如百夫长、曹什长,年仅十四,还没有成家。”   郭解也听说过,羽林军是从建章营骑中抽调的,年龄普遍要小,可听到林仲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有些吃惊。   林仲将郭解带到一间会客室说:“百夫长就在里面,郭巨侠请。”   郭解闻言对林仲抱拳拱手说:“有劳了。”   卫青见到郭解进来,放下手头的工作,看向郭解,郭解也开始打量这位风头正紧的少府军百夫长。   卫青给郭解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年轻了,已经不能说年轻。   十四岁有些人已经成熟,络腮胡子一大把,说话嗡里嗡声的,对外说四十都有人信。可卫青这十四岁,发育的甚至还没曹英成熟,再加上那张脸蛋,不禁让人嘀咕一句幸进之辈。   “坐!”   太帅椅还是高端产品,没有推广出去,就连长安城也有不少百姓只闻其名未见其形,更不要说郭解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座椅,学着卫青的姿势,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开口说:“郭解此次前来,是为侄儿郭毅一事。”   卫青听到后避而不谈,反而说起陈年旧事说:“我听说你有个外甥,依仗着你郭解的势力,跟别人喝酒,如果别人酒量小,喝得少了就强行灌酒。后来有次被灌酒的那人,怒发冲冠,一刀捅死了你的外甥,远遁他乡。   你姐姐因为你不给外甥报仇,就将儿子的尸体扔到街道上,借此来羞辱你。   后来你找到了凶手,听凶手把事情说完,便对那凶手说:你杀他是应该的,是我的外甥无理。最后放走了那凶手,并收了外甥的尸体并埋葬,所以你这次来,也是打算来给郭毅收尸?”   卫青这话里带刺,郭解听到后心中顿生不快,这话摆明了是羞辱他的,“百夫长,我听闻郭毅作案未成,那被劫之人又无疑追究,即便是按照汉朝律法,也并非死罪。”   “没听说过什么叫,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卫青一句话把郭解后面直接全堵死了。   作者留言:   ..............   我想买圣女战旗了,晚上还有两更。   得想办法把买游戏的钱赚回来.jpg 第三十三章:杀人诛心,杀人诛杀啊!   就在眼瞎这节骨眼上,都不用扣帽子直接剁了,廷尉那边听到后屁都不放一个。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话可能是过分了点,但既然不长眼往刀刃上撞,又能怪得了谁?   “百夫长,郭毅只是初犯,何必赶尽杀绝?”郭解不得不开始正视卫青,他能判断出,卫青绝不像他表面那么容易对付,至少想三言两句把卫青忽悠瘸了,是不可能了。   郭解这想法要是被曹英知道了,绝对要竖起一根大拇指,把卫青忽悠瘸了,兄弟你有种!   卫青取过茶壶来,给郭解将面前的茶盏倒满茶水说:“我听说你的父亲也是赫赫有名的侠客,后来因行侠被诛杀,不知此事是不是真的?”   郭解不明白卫青为何突然改变话题,还是顺着往下说:“确实如此?”   卫青的话里透露着杀气:“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   “郭解光明磊落,若是真有这天,大不了一死而已!”郭解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下意识的摸到腰间的佩剑。   他郭解剑术再高,面对上百人,尤其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没有信心能杀出去,所以一旦翻脸最好的办法,就是挟持卫青。   卫青注意到了郭解的动作,却根本不在意,白洛就坐在他肩膀上,真动起手来把十个郭解绑起来,也不可能伤到他的分毫。   “真的吗?好不容易闯出偌大的名声,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很可惜?”卫青说着示意郭解喝茶。   郭解看着面前的茶盏,迟疑了几秒便一狠心,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茶水的滋味怪怪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里面没有毒,这让郭解稍微放下心来。   “我听说,大丈夫生于世,当配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卫青说着取来一股蒸馏酒,打开瓶口浓烈的酒香散发出来,郭解素来不饮酒,可闻到这酒香,还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郭解不笨,听到卫青说到这儿,已经猜到卫青的用意。   郭解既然再这个关键时刻,带着家人来到长安附近,如果说没有点想法,那是自欺欺人。但他不是寻常的泼皮流氓,就算想建功立业,也不可能投靠卫青这种小人物。   当初剧孟在吴楚之乱时,投奔了大将军周亚夫,郭解自己就算投奔也得按照剧孟的标准来,卫青别说跟周亚夫比了,就算是李广也能爆他十几条街,郭解会愿意投奔才怪了。   “郭解一介粗人,不敢有此奢望。”   卫青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饮了一口说:“理解,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不敢有此想法。”   郭解话是这样说,心理还是挺认同卫青的说法,入朝为官的话,先不说肯定不会特别受重用,说不定还会被排挤。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不如做自己的地下皇帝,问题是条件不允许,他不得不出来。   卫青见郭解喜欢装糊涂,变本加厉的说:“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们不如换个更有趣的。积善三年无人知,作恶一时天下知,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用什么手段,能最快,最有效的毁掉一个人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名声?而且这位还是名誉天下的侠客,无数人愿意为之效死。”   只要不聋就能听出来,卫青指的就是他,但郭解根本不在乎:“郭解从未想过!”   “这可不行,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郭解心中冷笑,还是高看卫青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黔驴技穷,用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他郭解不是被吓大的!   “公道自在人心,郭解相信,百姓能明辨是非。”   “公道自在人心,这话说得好,我喜欢。”卫青说着又给自己将酒斟满说:“如果有人故意来污蔑这位豪侠,你说百姓会怎么想?   他们一定相信这些都是假的,甚至还会有少年因为仰慕这位豪侠,出手将散播谣言的人杀掉,我想你也会同意这种猜测对吧?”   郭解没有开口,自信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郭解从不需要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帮忙处理干净,到了他这种地步,早就不是能凭借几句闲言碎语,能摧垮的了。   这点卫青也相信,所以他不会选择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所以如果是我的话,更喜欢另一种方式,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听?”   “愿闻其详。”   卫青问:“你说这位豪侠名声在外,外甥被人杀死,只因为自家外甥无理在先,就认为凶手做得对,于是放走了那位凶手,相信绝不会徇私枉法吧?”   “....”   “所以我相信,如果他的侄子作奸犯科,那这位豪侠也绝对会秉公执法、大义灭亲吧?”   这次郭解眼皮猛跳了一下,他猜到卫青话中的意思,这是逼着他亲手杀了郭毅!   卫青的话还没有说完,不咸不淡的继续说:“如果有人污蔑这位豪侠,一定有少年人因为仰慕他,而将污蔑之人杀死震慑宵小。不过我记得汉朝律法杀人偿命,所以如果将凶手送到这位豪侠面前,他也肯定会公正无私,亲自送这位少年上路吧?”   汉朝的法律远远没有后世那么严谨,没有凶手先动手打人,被打的人只能先挨着,等警察来处理的说法。   如果是家族中有人作奸犯科,身为族长就有处罚权,将人打死也不会有人过问。所以真到那时候,让郭解亲自出面处理,非但不算违背律法,甚至在百姓看来,这是对郭解一种尊敬。   郭解的额头已经生出密汗,卫青的这种手法,实施起来可能比较麻烦,可细想后发现简直是位他郭解量身定做的。   如果郭解为保全名声,亲手杀了郭毅,这种事儿他咬咬牙,也不是干不出来,之后百姓会更加称赞他。   问题是有些事儿,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郭解接二连三的杀死那些为他出头的人 第三十四章:谁更不要脸?   就算百姓再推崇他,冲动的少年们,也不会再出手杀死那些说他坏话的人。   之前有人污蔑他,会有人出面打抱不平,现在别人在诋毁却无人敢言,难免百姓会听信谗言。可如果不做...多年来积攒的名声,会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卫青看着郭解的脸色道:“我常听闻,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这种手段搬不上台面,相信肯定还会有第二种,第三种,第四种...”   郭解到底是身经百战见识多了,不可能这么就被卫青唬住,他强作镇定的说:“百夫长,郭解听闻君子坦荡荡,只要问心无愧,便是无畏无惧!”   “你也配称君子?”   卫青丝毫没有给郭解留半分颜面,也不怕他当场翻脸,冷笑着道:“你如果真仰无愧于天,府不怍于地,大可拂袖而去,你有这胆量吗?有吗?”   郭解有吗?   如果说之前,他当然有这底气,可现在听卫青讲来的手段后,底气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郭解不怕死,不怕穷,甚至不怕被追杀,他唯一怕的就是名声受损。   只要名声在,千金散尽还复来,就算被官服下令追杀,也会有无数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为了保全他不惜牺牲自己。   可如果名声败尽了...他郭解就真的一无所有。   郭解名气大,仰慕他的人多,可得罪的人更多,多少人想要置他于死地,一但虎落平阳,这些人不介意跳出来落井下石,绝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可以说卫青一把抓住了郭解的命脉。   这时的郭解才相信,卫青小小年纪就有如今的这番成就,是他一手拼出来的,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既然卫青撕破脸皮了,郭解也一改之前的官腔,挺直了腰杆盯着卫青说:“卫百夫长作为堂堂贵人,何必为难一介平民?”   “我愿意,这理由够吗?”   “百夫长可曾听说过,兔子急了还咬人!无缘无故为自己填个仇家,不是明智之举吧?”郭解这算是反过来威胁了,他的右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脑袋有些发热,再难保持之前的冷静。   说到底郭解还是游侠,并不是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在面对威胁又一时间想不到解决办法时,最先考虑的就是如何从肉体上消灭对手。   卫青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儿,如果郭解真想鱼死网破,不介意现在就一刀剁了他。他相信刘彻听到这消息,绝对会给他点三十二个赞。   侠以武乱禁,尤其是郭解这种级别的黑涩会头子,属于典型败坏地方治安的典型,早处理晚处理,早晚要处理。   “仇家?”卫青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扔,不屑一顾的说:“郭解,如果你有个一官半职,我杀你或许还要沾染些麻烦,可你平民一个,就算我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游侠百姓的面,亲手宰了你,也不敢有人上前一步,你信吗?”   郭解当然不信,前提卫青动手的时候没带着羽林军...   “其实杀人没什么意思,我更想试试败坏一个人的名誉,最短需要多少时间。不知道你郭解有没有兴趣尝试下?”   郭解死死的攥在剑柄上,他竭尽全力的克制自己几乎要爆发的情绪,用类似于低吼的声音闻到:“百夫长何必咄咄逼人,郭解自认为从未得罪过您,这样做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吧?”   “对于我卫青来说,最没用的就是名声,别说传出去又没有人信,就算人人都以为我卫青嚣张跋扈又如何?我依旧是羽林军的百夫长!”   论嚣张跋扈,现在的卫青跟后世的霍去病可没法比,霍去病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妥妥的纨绔模板,大白天的就在长安城街道上玩极品飞马。   然后?只要军功在手,依旧是万人敬仰的冠军侯,依旧是后世追捧的大司马。因为功劳太大了,跟这泼天大工相比,那些小过小错,撑死了也就是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   西汉的百姓就这么实在,你只要能打匈奴,你就是英雄,就算偷了别人家的婆娘,也认为你有本事。   所谓的虚名,对于卫青来说屁用没有,做不做长安欧巴更无所谓,反正也没千里送,就算有他也不敢上。   可以说现在的卫青就是只刺猬,郭解根本无从下口,但如果不主动出手,正如卫青所说的,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哪天卫青真一不开心,搞些人命案给自己判,总不能真一次次的大义灭亲吧?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郭解真心狠到木有感情,说不定卫青还要费些周折,可他到底没狠心到这种程度。   郭解头发麻烦,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只能说要轮不要脸,卫青更胜一筹。   此时摆在郭解就两条路,一条是鱼死网破,一条是弯腰低头。   他两条路都不想走,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卫青见火候差不多了,对踌躇不决的郭解又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郭解:....   “当初剧孟投靠周太尉的时候,周太尉已经贵为太尉位列三公,对剧孟礼遇有加不假,可平定叛乱之后,剧孟还是继续做他的游侠,并未再得到赏识,更别说封侯拜相。”   历史上剧孟帮助周亚夫做了什么没有记载,在吴楚之乱中起到什么作用,也没有记载。剧孟是否得了赏赐,也没有记载,只记载了剧孟死的时候,家无十金之多。   这个世界的剧孟到是有记载,剧孟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至于是真的潇洒,还是其中别有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郭解也是游侠,知道卫青所说不假,游侠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游侠,他的父亲被文帝赐死,后来的瞷氏、陈周肤名扬济南,符离、王孟,侠名称江、淮之间。最后呢?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景帝赐死。 第三十五章:卫青的打算   再过些年,刘彻掌权后,郭解会不会也重蹈覆辙不好说。   郭解幼年拜访外婆许负时,许负给郭解相过面。   说他未来名震天下,可惜未来终究是横死的命。   他开始对外婆许负的相术深信不疑,从没有怀疑过,所以年轻时做事横行无忌。   后来也许是运气比较好,总能逢凶化吉,于是对预言有了怀疑,行为做事也收敛了许多。   然而许负还是说郭解必然横死,直到八个月前,郭解再次拜访许负时,许负却说郭解的命运,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当时郭毅百思不得其解,这转机究竟在何处,几个月后听说陛下有了皇长子。   根据往年的情况来推算,皇长子诞生之际必然会出现一场动乱,如果能与剧孟那般,在这场动乱当中展现实力体现价值,说不定能结识真正的权贵,逃脱横死的命运,也就是这丝转机的所在。   但是在郭解眼里,这个真正的权贵,至少也应该是李广将军这种名声显赫,握有实权之辈。至于卫青根本就没有在他的考虑之内,虽说卫星是皇长子的舅舅,但是皇长子不是太子。   如果皇后生下皇子,按照立嗣以嫡、以长以贵的规矩,还是皇后的儿子最有继承权。就算皇后没有儿子,只要刘彻还有其他的皇子,那皇长子的位置就不会多安稳。   说到底还是因为卫家的势力太弱了,能有现在的成就,完全是依靠着皇帝的宠幸,如果哪一天失宠了,说不定还会成为日后矛头所向。   然而今天接触到了卫青之后,尤其是从卫青身上看到了,不符合他年龄的心机和压迫力,这让郭解内心不仅有些意动。   “你想要让我做什么?”   从郭解问出这种话来,卫青就已经意识到,郭解的内心已经开始松动了,现在需要的只剩下一把火。   卫青说:“我要你利用在游侠中的影响力,收集长安城外周遭各县乡的情报,那个家族有异动,那个县突然多处来陌生的势力。”   这些任务对于郭解来说,几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要他愿意,那些仰慕他的游侠们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安周遭的县乡?羽林军不随大军截杀匈奴?或是在长安城内镇压引起骚乱的匪类?”在郭解,无论是在长安城内,还是说随军抵御匈奴,都是最佳立功的机会,至于说摆平了长安周遭县,反而显得舍近求远。   这种想法的并不是郭解,甚至说李当户、曹英他们也都把第一目标锁定在匈奴身上。   到时候,李广将军和程不识将军一位留下镇守长安,一位带着长安军与匈奴军在城外与匈奴主力展开决战。   这候羽林军跟随大军出征,凭借卫青的身份,再加上羽林军勋贵众多,主帅绝对会照看一二,想必能捞到不少的功勋,也更加安全。   至于说匈奴兵也会派出小股势力,去骚扰周围的县乡,基本都是县里的民兵跟游侠联合地方豪绅共同抵抗。   游侠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完全是一盘散沙只会是添乱,正规军根本不要,反倒是小规模混战,能发挥出他们的优势来。   这样立功的机会相对来说比较少,但也没有正面战场那么凶险。   卫青这样选择,要说他贪生怕死又或者鼠目寸光,郭解是不相信的。想来想去最合理的解释,可能就是卫青不敢让羽林军正面加入战场,担心勋贵子阵亡过多,招来灾祸。   郭解的这种想法,在卫青看来太小家子气了,如果推算没错的话,到时候带兵正面迎击匈奴的应该是李广。如果真不想担责任,卫青只要把羽林军的指挥权,交给李广就是了。   羽林军中只有李当户、刘华和几个列侯之子不能死。   至于其他的...他们在家族地位都不高,否则也不会被当做人质送来的,就算是死了,再让他们的父亲送个弟弟过来,继承兄长的遗志,继续做羽林卫就行了。   反正那些勋贵真正在乎的,还是自家儿子有没有抱上卫青的这条大腿,至于那个儿子,无所谓。   可卫青又怎么会是这种没有担当的人,再说羽林卫的每个人都是宝贝疙瘩,如果拿来当做普通的士兵牺牲,那这几个月的付出又是为了什么?   卫青看着郭解问:“你说羽林军的这一百人,算上军中的护卫,不超过二百人,再算上一些羽林卫带的随从,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百人,这五百人投入到正面战场,能改变战局的走向吗?”   郭解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当然不能!”   这次长安城内集结了超过三万大军,机关兽严阵以待,距离长安城附近的咸阳也屯兵二万,合计五万大军,与此同时河东郡、上党郡都有大量屯兵。   如果匈奴趁边境空虚,大军压境这两郡的士兵会选择支援边境。   假使匈奴军撕开一个口子直取长安,也会等长安大军拖住匈奴大军时,趁机从后路包抄切断后路,打一个前后夹击。   所以总结起来区区五百人对战局根本起不到什么影响,就跟过年的狗肉差不多,有他过年,没他也过年。   “所以羽林军无论是随军出战,还是留守长安,都岂不到任何作用。因此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定在了周遭县乡上。   在战争爆发前夕,迅速将县乡的暴乱镇压,随后抵御匈奴兵的进攻。等到正面战场接近尾声后,再利用集结起的游侠,开始进行扫荡,目标是被冲散的匈奴兵。”   匈奴军绝对打不进长安城,如果这个大前提都没有达成,剩下的全都是白扯,大汉朝也早特么该亡了。   所以只要汉军坚持住了,匈奴军必然会撤退,到时候就看战局导向何妨了。要知道匈奴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匈奴的单于的军队中,也有炮灰,有专门拉过来送死的,也有主力军。   匈奴撤退,只要汉军一有动作,匈奴的主帅,必然会将那些非嫡系抛出来做挡箭牌。   而这些被拿来做挡箭牌的匈奴军就是功劳!   作者留言:   ...........   关于游侠这段剧情,我本打算一笔打过的,没想到大家反响这么激烈,后来也想开个单章解释下我个人的看法,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有着时间不如多写一章正文。   战争马上就打起来了,原本打算十章之内进入战争,没想到因为各种原因,拖到了快四十章,某种意义的也是说明我写作能力太弱,没能很好的驾驭这种剧情。   只能说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吧,接下来几天,我尽量多更新些...   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基本证明是成绩暴跌...   太特么真实了 第三十六章:温水煮青蛙(二合一)   西汉时期的华夷之辨非常严重,即便是投降过来的匈奴人,也都生活在比较固定的场所。所以战争期间遇到的匈奴人,想都不用想,宰了割下脑袋,领功就行了。   卫青的想法很简单,在明知道没办法凭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前提下,最大化收益才是最重要的。   郭解也听到卫青的打算之后,立刻下定决心答应下来。   倒不是说卫青的计划有多正确,纯粹是卫青要他做的事情太简单了,既没有损害到他的权势,也不会妨碍自己在游侠中的颜面,属于那种完全可以顺手为之,举手之劳的事情。   反过来说,如果真跟卫青撕破了脸皮,可能出现的后果,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当然也不是真撕破脸的时候,郭解就真的只能束手待毙。   问题在于他那些对付其他权贵的下三滥手段,根本不能拿来对付卫青。原因再简单不过了,羽林军是少府军,背后就是皇家,如果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御林军,就是直接得罪的皇帝。这不是把刀递过去,让人家砍吗?   如果皇帝真的有心对付游侠的话,此为借口,直接来一个降维打击,毁灭你,与你何干。他郭解还能跟皇家掰腕子不成?   “我答应你,周遭乡县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找人来通知你。”   不管是拖字诀,还是说真心诚服,郭解至少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卫青得到想要的答复后,让林仲把那批泼皮都放了,当然武器都留了下来。有些时候驯服一个人,不需要立刻让他跪舔做狗,多给点时间嘛,要知道妥协会养成习惯的。   郭解被泼皮们簇拥着出了军营,在这群泼皮看来,即便是卫青也必须给郭解面子。可以想象日后传出去郭解的声望恐怕会进一步提升。   林仲站在卫青背后,看着远去的人群说:“百夫长,这郭解真的可信吗?”   卫青想都没想的回答说:“当然不可信!一个游侠而已,你把他当什么了?真以为郭解是田横那种壮士不成?”   别说是田横了,就算剧孟也不是他郭解能比的,看看后世郭解逃命时干了什么,明知道谁收留自己,就会惨遭连累。   为了活命依旧是躲来躲去,搞得不少与他无关的人,都为之惨死。   司马迁对此大吹特吹,可卫青喜欢用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他看来那些帮他之人,如果袖手旁观,又或者偷偷举报郭解,日后必然会被仰慕郭解的游侠所杀。   如果郭解真光明磊落,为什么逃跑的时候不隐姓埋名。   “刚才钱伯回来时,说那些泼皮走的时候,人人称赞郭解,还有人说什么百夫长在郭解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林仲自幼从少府长大,后来又跟了卫青,听到有人诋毁卫青,免不得有些义愤填膺。   卫青到不在乎,他笑道:“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看他高楼起,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郭解现在站得越高,就越担心有一天楼塌人离,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权势,都只是空中阁楼,就会为维持这份高度,而不得不放弃某些东西,比如说傲气。”   “百夫长,我有句话想说,如果说错了,您就当没听见。”   “说吧,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林仲跟卫青小一年的时间耳濡目染,对卫青的计划,至少有个大方向上的认识,所以猜测说:“您是不是...打算...拿游侠做炮灰?”   炮灰这个词,是卫青率下象棋的时候提出来的,意思跟后世一样,比喻为了团队利益而被牺牲的人,也就是替死鬼的意思。   “哈哈哈哈,知我者,林仲也!接下来一段时间,吹捧郭解的声音会越来越大,而这些声音最终导向一个话题保家卫国。   靠游侠保家卫国,的确是个笑话,一盘散沙而已,可如果散兵作战中,做个炮灰应该算得上优秀了。”   游侠们是不蠢,但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那些二十多岁又没读过书,满腔热血的同渴望建功立业的同时,又不服从管教。   想要统领这些游侠,那非得是淮阴侯重生才行,卫青没这个本事,所以他的计划是让游侠打头阵,等差不多了再带着羽林军在后面收玉米。   游侠们死不死,卫青根本不在乎,甚至说多死一些反而是好事儿。死了那叫为国捐躯,不死的话,日后只会继续遗祸乡里。   卫青冷哼道:“如果郭解聪明的话,会按照我的意思做,事成之后完全可以继续做他的大豪侠,如果不识时务...运气好郭解遭遇匈奴军英勇抵抗,最后壮烈牺牲,运气不好...我让他身败名裂!只是拿羽林军做踏脚石,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   郭解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锅里的一只青蛙,只不过现在水温不高,然而卫青已经开始朝锅炉下面添柴加火了。   下午的时候,韩嫣的家臣牵着千里驹来了。   马绝对是好马,根据那家臣讲,这只马年纪尚幼,拥有马王的血脉,成年的话凭借血肉之躯,可以硬刚机关兽,健步如飞一日千里,更是不在话下。   唯一让卫青不太满意的,就是这马皮毛是白的,还没有杂色。   这种马拿出去卖,绝对能卖个天价出来,可如果拉出来打仗的话,白毛也太显眼过于骚包,在配一套银甲白袍,那真是黑夜当中的萤火虫,是辣么的光彩,辣么的夺目,简直是移动的人型靶子。   卫青来到马面前,右手按在马背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下这么一按,结果无事发生...白马甚至还不忘给卫青甩了个白痴的眼神...   韩嫣的家臣为此,无可奈何的解释说:“百夫长,这马通人性,虽然暂时不会说话,已经开启了灵智。这是匹公马,性格比较顽劣,可能不容易驯服。”   卫青摆摆手说:“无妨,公马性格偏烈很正常,不过我听说如果把马阉割后,性情会比较温和些,也容易管理,最重要的是没有发情期,更适合用于做战马,不知道有没有这么说法?”   这说话当然有了,从唐朝开始,战马中就充斥着大量的“骟马”,公马身体高大健壮是真的,冲击力更强也不假。问题是公马到发情期的时候,脾气会变得无比暴躁,性烈,凶猛好斗,不容易驯服,关键还容易被拐跑了。   历史上早在美人计之前,就有“美马计”的出现,率先使用美马计的,还是战国的名将李牧。   当初李牧镇守雁门关的时候,看见匈奴有一百多匹良马,被赶到河里洗浴。   李牧看的眼热,再加上当时又是,马的发情期,于是计上心来。   他下令将军中负责拖运的母马,系在隔河的树阴下。   母马嘶声响起后,匈奴的公马听见母马声,都被诱惑的渡河奔驰过来。然后被守关士兵其尽数赶入城中。   韩嫣的家臣听到卫青的提议,开始还当做玩笑话,可仔细一琢磨,发现似乎还真有些道理。人阉割之后,性格会温顺,实际上就是雄性激素不足,马其实也是这个情况。   至于说体力和耐力会不会下降...应该是会有影响的,但再下降也绝对比母马的体质要好。他越想越有道理,还时不时地瞥向面前的白马。   原本趾高气扬的白马,听到俩人的对话,吓得急忙夹紧了后腿,它看向卫青的眼神都变了,好狠毒的人类,竟然连这种手段都能想的出来!   “百夫长的提议或许真的可行,不知可曾先例?”   卫青摇头说:“没有,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跟韩嫣提议尝试下,如果能成功的话,绝对是大功一件。”   假使韩嫣的家臣,真的能掌握了这种技术,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初次见面韩嫣就送来宝马良驹,卫青干脆也来个投桃报李,反正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   “末等提少主谢过百夫长!”   这时的白马看向卫青的眼神,已经充斥着恐惧,这特么是什么人啊,俺要回家!   然并卵,平时把他当成马大爷供起来的家臣,已经屁颠屁颠的回去,准备找两匹不听话的公马开始试验。   卫青看着白马问:“想不想被阉割?”   白马听到后,赶忙摇头。   “想不想逃走?”   白马本能的点点头,然后发现又急忙摇头,不过它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它,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开始乱转,似乎已经考虑怎么才能逃出魔窟。   在它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株挥舞着藤蔓的蔷薇,已经爬到白马的脖子上,那锋利的尖刺,只要再一用力,就能刺破白马的脖颈。   “既然拥有马王的血脉,体内的血气应该足够蔷薇妖化形的了。如果你试图逃跑,就给蔷薇妖做养料吧。”   蔷薇妖听到卫青的话之后,缠绕在白马脖子上的藤蔓勒得更紧了,它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想用这顿大餐。   威胁的前提在于对方会相信,如果韩嫣的家臣这样威胁,白马根本不会当一回事。因为它知道,家臣根本没有这样的权利,韩嫣也不会这样做。   这话从卫青嘴里说出来,白马就不得不信了。   卫青让钱伯把马牵到马厩了,如果想驯服白马,只要让白洛出面,再容易不过了。   如果白马不通人性,处理起来还比较麻烦,但既然能听懂人话。这种小事儿再让白洛出手,就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白马灰溜溜的跟着钱伯走了,临走时那幽怨的小眼神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卫青始乱中弃了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长安内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值得提及的,就是民间多了两种口号,一种是说游侠之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之类的。   总之就是爱国口号喊起来,朝廷对于这种现象不闻不问,任由它开始发酵。   不公开支持的原因,在于不好掌握这个度,游侠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典型。朝廷如果公开支持的话,鬼知道这群根本没有分寸的家伙,会敢出什么事儿来。   不反对就更容易解释了,反对干什么?打击游侠的积极性?马上就要打仗了,完全没这个必要,现在还是春季,就算秋后算账的话,也得再等几个月。   至于郭解的名声越来越大的同时,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陷入某个泥泽之中。   因为游侠越来越多,彼此之间很容易出现纷争,一但双方大打出手,又或者结下恩怨来,都会找他来化解或是评判。   每当出现这种情况,郭解总感觉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正带着嘲讽的笑意出现在背后。他不确定这些案件,是不是卫青特意为他安排的。   郭毅被郭解关了禁闭,不允许他在出门,甚至再三告诫他,绝不能再惹是生非。即便是这样他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管得了侄子,还管得了那些仰慕他的游侠吗?   声望越高,越是爱惜羽翼,做事便是小心翼翼、谦虚恭敬。   另一种口号则是说,所谓的皇长子并非皇家血脉,乃是卫子夫偷人所生。   编攒的还有模有样,什么卫子夫在入宫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实际上孩子是卫子夫跟卫青乱(和谐)伦的产物。卫青打算效仿秦国的名相吕不韦,打算李代桃僵窃取大汉江山。   这种说法最开始只在少数人中流传,随着战争越来越进,突然像长了翅膀瞬间席卷长安内外。散播这种消息的人,或是怀有不臣之心,他们被派到长安来,先通过散播谣言霍乱人心,然后再趁机犯上作乱。   或是一批不希望皇长子是卫子夫所生的人,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阿娇不介意,不代表跟她利益捆绑在一起的那批人也不介意,他们可不管阿娇什么想法,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汉朝虽然不以言论治罪,但这种直接诋毁皇长子的谣言,自然不会姑息。短短十几日里,就找抓到数百余人,这些人有的是被蛊惑,有的纯粹是不知情,有些则是潜入进来的奸细。抓住后统一扔进了牢狱中,并没有着急处置,要等之后再详细询问。 第三十七章:战争一触即发   谣言归谣言,虽说会止于智者,还是免不得让人内心犯嘀咕。   卫子夫怀孕的时间,应该是入宫之前,这么说起来,如果真是未入宫之前,就怀有身孕也不是不可能。   对此也有人出来辟谣了,因为皇长子是通过昊天上帝庇护而生,所以怀孕时间绝对是二百八十天,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   根据昊天上帝的指示,卫子夫怀孕的时间,正好是皇帝去平阳府的日子,所以不会出错。   这种说法确实有道理,问题是别说百姓了,就算是寻常的官员,也不了解昊天上帝的庇护,所谓的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是不是真的也未曾可知。   对此最有自信的反而是刘彻,这孩子是谁的,我特么能不知道?在这两种言论的交织下,羽林军已经逐渐熟悉掌握了藤甲。   除此之外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酒精提炼出来了!卫青编纂的《战后治愈手册》和酒精一并献上去。   有没有用得经过实践才能知道,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个机会马上就来了。   为此刘彻特下令,批给平阳公主大量的薄酒及酒匠,争取在仅剩的时间内,提取出足够用的酒精。   《战后治愈手册》也被夜以继日的抄写后,送到朝廷中几位有过带兵打仗经验的将军手中,同时开始着手培育相关的人员。大量的原本可能沦为“营妓”的女子,迎来她们命运的转折点。   手册中关于对瘟疫的预防,伤势的包扎,以及伤兵的处理,可以说事无巨细,几乎面面俱到。为了这份手册,卫青特意拜访了长安内有过随军今天的医者,摆放了参加过战争的老伤兵。   异世界的西汉,跟后世多少有些区别,卫青特意要来一些犯罪的死囚,进行人体试验,对后世的那些经验一一验证之后,进行删减和添加。   窦婴、李广这都是参加过吴楚之乱的,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他们只粗略的看了一遍手册就能判断出,这里面所涉及到某些建议,确实非常有效。   至于一些从未听闻的,比如说要保证伤兵营的卫生,比如说要经常看望伤病患者,给鼓舞士气,让他们坚信自己不会有事儿,这种看起来比较玄乎的建议,也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算没用的话,也浪费不了贵重的草药,至于几口唾沫星子又不值钱,注意卫生、处理伤口的布要用滚烫的热水浸泡后再使用,这些都是交给后勤保障的,既然皇帝都愿意搞了,他们做将军的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可万一要是有用,能大幅度的减少死亡率,那无论对于士兵,还是对于他们将帅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就算士兵残疾了,断了条胳膊,只要还活着,依旧可以下田劳作,实在不行也可以配个种。   别说古代,就算是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一个国家的潜力,体现在什么地方?无非就两点,人口和地域!   人口资源和地域资源,是决定一个国家未来高度的重要指标!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国人口的劣势,逐渐开始转化成优势。   西方国家一直鼓吹印度阿三,认为印度是亚洲之光,原因就是他们的语言优势、人口数量和国土面积。   然而跟中国相比,除了语言优势外,剩下的两点根本没得比,即便是语言有优势,人口成材率也不是一个级别的。   在二十一世纪过去十九年里,中国的飞速发展,从“made in china”来形容劣质产品,再到现在“made in china”成为质量的代名词,也恰好能证明国家发展潜力的说法。   假使手册效果出众,仅凭这一点,卫青日后再军中的威望,就绝对不会低,这可是能遗泽后代的大功德!   按照这时代的风格,被救活的那些人,只给卫青立个长生牌,怕要把当神仙供起来都正常。   纸张和印刷术也已经有了些许眉目,纸张已经可以生产,不过纸的颜色偏黄,跟后世的宣纸完全没的比。纸张的厚度也不均匀,这方面的技术还有待改进。   好歹是可以在上面写字,而且不会被掰断,已经可以跟后世的草纸一比搞下。   卫青命工匠将纸张裁开后装订成册,也就百十来页左右,结果厚度接近三寸(8cm),拎在手里当板砖到是挺顺手。   印刷术早早就能印字了,就是没有达到卫青的要求,由于纸张跟墨的原因,印出来的字体比较粗,这样就非常占用位置,虽说比竹简不知高到哪里去,可人要是没点追求,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管怎么说,技术上已经达到要求,剩下的只需要进一步改进就行,卫青是打算等战事结束后,将这两种技术当做皇长子诞生的献礼,送给刘彻。   至于刘彻得到后,是打算搞教育垄断,还是说干死世族豪绅抢夺,这就不是卫青要管的事情了。这方面三公九卿,能把他这连业余都算不上的门外汉吊起来打。   真正要担心的,是读书过多,日后逐渐把持朝政后,会不会早就宋明那种重文轻武的现象发生,然而要想完成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没几百年搞几次革(和谐)命,根本不可能实现。   几百年后的事情,关现在的卫青毛事?   不说别的,十年之内纸张跟印刷术能彻底推广开,那特么都是奇迹。   看看后世一项技术从诞生到推广用了多长时间,就知道想在西汉这种生产力匮乏,集权统一尚未完全成熟的时代,想要全国上下完成技术上的转型,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用说,纸张跟印刷术,还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保不准有人会从中作梗。   总之他卫青要做的,就是个甩手掌柜,如今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艹翻匈奴狗。   到此时距离皇长子的诞生只剩一个月时,边境终于传来了消息,在云中郡、朔方郡已经发现了匈奴军队出没,战争一触即发! 第三十八章:风雨飘摇,战事起   十天之后,五万匈奴军强攻上方郡,短短五天的时间里,就硬生生的撕开一个豁口。   与此同时雁门关告破,守城将领兵败被杀,河间王刘德带兵奋起反抗,与匈奴军周旋于代郡。   按照以往的经验,匈奴军南下多是掠夺资源和人口后,之后迅速撤离,否则被汉军包围的情况下很难脱身。但这次代郡的匈奴,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似乎是铁了心的要牵制住冀州地区的汉军。   二十天后匈奴单于集结大军,号称十万进入汉军腹地,匈奴军人人配马,来往迅捷如飞,绕过固守的城池、兵指长安!   匈奴单于也很清楚,他这次带兵入侵,要的就是速战速决,绝不能拖下去。   天神已经降下旨意,汉朝即将诞生的这个皇长子,如果不能将他扼杀在摇篮当中,未来匈奴的气运,将会由盛转衰,从此一蹶不振。   正因如此匈奴单于,不得不冒这么大的风险杀向长安,要知道在大汉国土作战,对于匈奴来说,是绝对的劣势!   匈奴都是骑兵,在草原上根本不需要关心草料问题,进入大汉国土,根本没有那么多草场,提供给他们补给。   至于说以战养战,也纯粹是空口白话,汉朝不是游牧民族,是筑城的农耕民族。   汉军不擅长在草原作战,匈奴军也没有攻城的经验,匈奴都是骑兵,骑兵攻城基本等于白给,就算匈奴的马强横无比,甚至有飞云踏月之能,可在城池的加持下,汉军的巨魂兵也能发挥出百分之两百、三百的实力。   如果短时间内没办法啃下来城池,汉朝的援军会源源不断,等把城池打下来,城内的守军在一把火把所剩无多的补给烧光,匈奴都可以考虑下班师回草原了。   自古以来,打仗都是拼的后勤,没有后勤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长期作战,这也是就算当初匈奴兵临长安城下,也没有考虑跟汉军再干一架的想法,得不偿失。   所以这次匈奴来的气势汹汹,可从上郡到长安的县乡却没有受到多少骚扰,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件大幸事。   程不识和李广居安思危,特意加强长安的兵力调控,并将南方的机关兽都调回来,面对这不日即将抵达的匈奴军,做好充足抵抗的准备。   不仅如此,以窦婴为首的主战派,也站出来表示,这次匈奴入侵,对于汉军来说绝对算是一个上佳的机会。   汉军在草原不是匈奴的对手,匈奴军来到汉朝复地,也等于关门打狗。   当初李当户所说的那些,汉军对匈奴不利的劣势,反而能转化为优势,所以就算不能吞掉匈奴,至少也得撕下一层皮来,一雪前耻!   朝廷怎么考虑的,卫青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不过现在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长安周遭的县乡上面。   随着匈奴军越来越近,这些县乡里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光是郭解呈上来的名单中,几乎每个县都喜提上榜。   这天卫青从郭解手中接过竹简,发现上面多出一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名字栾大!   帝都鬼魅作祟,栾大出手镇压。   “栾大是谁?”   郭解说:“栾大乃是胶东王刘寄宫中的尚方,后来与少翁拜同一位老师学习方术,此次长安动乱他与师兄一同前来助阵。据说有同鬼神之能,又得到丁义候的推荐备受瞩目。就连太皇太后都亲自召见了他。   这次栾大出手镇压作祟的鬼魅后,被太皇太后封为五利将军,少翁被封为文成将军,一时间被拥戴为长安方士之首。”   栾大跟郭解,算是这次来长安助阵的人员中,名气最大的两个。   不同的是郭解的威望是在民间,而栾大的名望是在上层勋贵。   这到比较容易理解,即便是在后世,那些玄学相师也多服务于豪门大家族,他们就像是藤蔓,必须依靠一根参天大树才能存活,单独一个人很难成事。   就拿方士中扛把子的张角来说,黄巾军当时声势浩大,趁着当时社会腐败,政治黑暗,民不聊生,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全国相应,然后呢?   还是被平推了,如果不是群雄割据,导致最后三分天下,成为汉朝灭亡的一个导火索,还没陈胜吴广有存在感呢。   用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来形容,这群方士就是加强版的太监,他们所有的权势都皇室赐予,如果皇室不开心了,随手就能收回去。   所以皇室对这种,愿意为国效力的方士,是比较大度的。   “栾大?这个栾大...”   卫青总感觉很眼熟,应该是历史中出现的角色,但又记不太清楚了:“以后如果其他关于这栾大的消息,帮我留意下。”   “好。”郭解应道,现在他的名声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就连重新被认命为将军的灌夫,也愿意与他较好。让他颇有些无奈的是,无论是李广,还是程不识对他却都不感冒。   当初周亚夫看重剧孟,那是因为主战场在荥阳地界,那是剧孟的主场。现在主战场是在关内,并不是郭解的主场,所以论价值,根本没办法给剧孟比。   再说李广在民间的威望就极高,根本不需要郭解。   这也使得郭解的声望越高,心理就越没底,尤其是面对卫青的时候,总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郭解又说:“有异动的,除了外地来的游侠和方术,还有几家大族,这几家大族早在几个月前,就秘密将家眷送出去。”   在郭解看来,这些极有可能是被其他藩王收买,又或者是藩王离长安时就买下的钉子,卫青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大概。   西汉的乡绅大族影响力非常大,其中最大的是薄家,似乎跟薄皇后有关系,虽然已经很远了。   这些大家族,如同桥北村那样自成一乡,比如那薄家所在的薄旺乡仅是人口就超过了八百户,平时还经常操练民兵,如果这些人趁机作乱,绝对是不小的势力。 第三十九章:议事   除此之外,这些乡绅背后势力牵扯深广,就算卫青告发,也没有什么用,将家眷秘密转移,只是不想让他们牵扯进去,即便是分发武器,也可以说是为了应对即将动力的大动荡。   现在能做到的,只能做好防备,如果这些家族趁机作乱,在第一时间将他们一网打尽。   郭解将得知的情报一一告知给卫青:“名单当中,除了声望最高的薄旺乡,还有第五氏、子氏、英氏等等。这薄旺乡最近广招游侠,三番五次的向我示好。我去过薄旺乡,哪里肃杀中带着一丝阴森,不知道是地理原因,还是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子氏主家鱼肉乡里、作恶多端,百姓怨声载道。我接触过几位子氏的旁支,都对主家有所不满,如果要对付他们的话,可以借助旁支的力量。   第五氏为薄家马首是瞻,俩家常有来往,英氏如今大门紧闭,断绝和外面的来往,似乎是在谋划什么。”   卫青了解之后,将竹简小心收好说:“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现在郭解就跟地下工作者差不多,他在民间一呼百应不假,可身边没什么随从保护,备不住哪天暴露了,横尸街头也不是不可能。   郭解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卫百夫长,我听说匈奴军已经渡过洛水,随时都可能抵达长安脚下?”   “没错。”卫青点点头,匈奴军号称十万,实际数量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要有五六万,这场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   送走了郭解,林仲走过来问:“百夫长,这些消息还要送去长安令那边吗?”   卫青从郭解这边得到的情报,都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长安令。   如今羽林军再加上护卫以及随军的扈从,加起来只有四百多人,跟周遭县乡的势力相比,这点人手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如果只想捞取功劳,可能是足够了,要是希望在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势力,刚起事就按下去,怕是远远不足。   让百姓的牺牲降低到最小,上策还是得依靠各大县令的配合。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比不上朝廷。   “去吧,已经送去一个多月了,没道理在这几天不去。”卫青无奈的说,他送去的这些情报,属于无根之水根本算不得证据,再加上牵连到不少勋贵,长安令根本没当回事儿。   这倒不是长安令目光短浅,正相反长安令很清楚,只要抱住了长安城,至于周遭县乡都被攻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到底还是要分轻重缓急。   就如周至县也都是类似的想法,无一例外都是大门紧闭,各扫门前雪,根本不理会卫青给予的情报。试图让他们去剿灭如薄旺乡这种大乡?还是算了吧,完全不现实。   “是,百夫长!”林仲出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气氛越加的凝重,长安城已经禁止百姓随意出入,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这天林仲匆匆找到卫青说:“百夫长前线传来消息,匈奴军已经开始打算渡洛水,李广将军也带军出城,打算正面迎击。”   “把什长都叫过来,准备议事!”   片刻之后,李当户纷纷赶到棋室,这里有平时供他们占据推演用的模拟战旗。   林仲把消息说完后,卫青看向众人说:“事情大家已经清楚了,各自谈下看法,以及汇报下工作。”   李当户是李广的爱子,又是羽林军中什长里最出色的一个,当仁不让站起来说:“战事应该就在这两天了,上次休沐回家,我询问了大人的看法。大人说,此次作战以防守为主,等待咸阳和河东郡的援军封死匈奴军的退路,再一网打尽。”   这已经不算什么军事机密了,是朝堂上一直商量出的结果,否则凭李广一个人,根本没权利这样做。   如果说求稳的话,应该提前把两地的军队调集过来。   这计划相对而言有些凶险,万一李广的军队没有抗住,被杀得溃不成军,单凭长安城内的士兵,能否守住匈奴军的猛烈攻势反倒其次,关键是怕原本就跃跃欲试的藩王,会不会趁机打出救君的旗号,实则包藏祸心,兵指长安。   “长安城破不了!”卫青肯定的说,就算李广带去的兵全军覆没,只要发动长安城的百姓,也能挺到援军过来。   长安作为帝都易守难攻,想要在短短几天内打下来,绝对是痴心妄想。最多也就周遭的县乡会遭殃。   考虑到这里,李广打兵出去打,属于顺理成章的事情。就算太皇太后就算再不想打,匈奴军都打到家门口来了,难道还能坐以待毙不成?   李当户点了点头,对卫青说道:“没错,大人也是说长安城有程不识将军跟魏其候在,不用过多担心。他得知百夫长不打算随军出征后,也表示赞同。   并分析说说,如果战事起来后,大军将匈奴军堵在洛水,到时候匈奴必然会派出散兵入侵长安附近,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不容乐观。”   李当户作为是李广的大儿子,未来的继承人,就算李广再怎么大公无私,也要考虑下儿子的前途。卫青的计划明白了,就是恰功劳的,可这也有自家儿子一份,而且还是一大份,李广自然没有道理会拒绝。   李广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透露出,让羽林军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被匈奴散兵撞上,所谓的散兵游勇是相对主力而言。   夏侯晔闻言也说:“这次李广将军应该,会带军驻扎在冶峪河附近。”   冶峪河位于长安北部,也就是后世三原县的位置,距离长安只有不到四十公里的距离,即便是在古代,也不算非常近了,至于异世界的西汉,行军只需要一天的功夫。   就算匈奴人铁了心,也不可能不管李广的大军直逼长安,这不是打仗,这特么叫送死。”   卫青将模拟战旗中,匈奴军和汉军的棋子,摆放在冶峪河附近:“继续。”   作者留言:   .............   抱歉更新完了,最近比较忙,还在考虑搬家的事儿,总之是不会断更的。 〇④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第一章:鸿门宴   会议仍旧继续,窦杰伸手指着长安城附近说:“最近长安内晚上灯火满天,为防止鬼神作乱,方士和朝廷养的神鬼妖兽也会出战,城门处也有重兵把守,没特殊情况的话,至少要等主战场那边有结果,城门才会打开。”   建章营骑是随军出征的,这种机会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难得,其他少府军也坚守不出。这话的潜台词是指,羽林军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失去了长安城的支援,完全要靠自己。   卫青点头后说:“这到不用太担心,不随军出征的话,只要没有碰到匈奴军的主力,安全应该不用太过操心。”   “我已经将机关兽放出去了,如果发现匈奴军,会第一时间传回情报,是打还是避,主动权在咱们手里。就算遭遇了匈奴军,也能直接退到蓝田山中,哪里环境比较复杂,如果是第一次进入的话,很容易迷路。”   刘华加入羽林军后,听从卫青的建议,放弃了较为笨拙的进攻性机关兽,改造为比较轻便,容易隐藏的侦查类的机关兽。   用卫青的话说,战争就是打的情报。   而越复杂的环境,对羽林军来说就越有利,由于窦杰这个人型雷达在,完全不需要考虑迷路的事情。   萧白跟刘华一样,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在卫青的授意下,萧白早早的就开始制作腊肉和馒头干。“羽林军已经准备了至少五天的干粮,如果在外作战不利,可以随时进入县城内补给!另外猫尾木妖也会队伍出发,草料也不是问题。”   猫尾木妖则是刘彻特意派过来的,猫尾草是马特别喜欢吃的一种草,而猫尾木妖则可以在短时间内,催化出小片草场,提供战马补充食物。   张连和张季等人也各自汇报了他们的工作和看法,到此羽林军算是万事俱备,只等战事起。   卫青听完总结汇报后,将手中的旗帜,直插在长安前,他看着面前的十个人“如此就多仰仗各位了,从今日开始停止操练,养精蓄锐!守夜的护卫人数翻倍,但有风吹草动,随时披甲上马,准备出战!”   翌日有游侠求见,说是带了郭解的信,请卫青过去赴宴,有要是商议。   卫青让接过竹简,上面的文字没什么问题,只是地点选在了第五乡。   早在个半月前,郭解就提到过这个第五氏族,说他们以薄旺乡马首是瞻,最近鬼鬼祟祟似乎再搞什么动作。   卫青让钱伯带着报信的游侠先休息片刻,林仲跟李当户等人闻言立刻凑了过来,以前每有消息,都是郭解秘密亲自前来,就算不方便抽身,也是让郭毅来,从不会委派其他游侠,更没有写信请卫青过去赴宴的情况发生。   再说郭解是汇报消息,在外人眼里,郭解跟卫青或许有点交情,但是卫青求的郭解,但实际让卫青过去商议?郭解还没这胆量和本事,所以卫青第一时间判断出,其中有诈!   李当户闻言提议说:“既然早就发现这第五氏有问题,正好借此机会铲除他是。”   曹英也赞同李当户的说法,他也说:“是啊卫青,你带着张季他们先行,我们悄悄跟在后面,如果是鸿门宴,到时候一拥而上,铲除了这第五氏,如果能瞬间咬出薄旺乡就更妙了!”   卫青摇头说:“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这种时候人人自危,都是小心谨慎行事,就算真打算设下鸿门宴,这也太明显了。”   “有什么明显的,难不成那第五乡埋伏的人,还能把咱羽林军几百号人都给拿下不成?”   当初后汉高祖刘邦强迁春秋战国贵族,按照第一到第八排序,属于帝王赐姓改姓为氏。   所以这第五氏祖上原本是春秋战国的贵族,如今虽然没落了,可无论是家境还是声望,也远远不是寻常的百姓能比的。   第五氏养了不少门客,也有不少游侠愿意跟第五氏交好,想办法凑出百十号剑客应该不成问题,可面对装备精良的羽林军,完全不够打的。   就算是设下鸿门宴,卫青也不是刘邦,他第五氏更不配做项羽。   卫青瞥了眼张季反问了句:“如果第五氏勾结匈奴,等我们入瓮又如何?”   这不是不可能的,现在前线已经僵持住,听说长安附近已经有匈奴人出没,卫青所预想的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窦杰也有些担忧说:“要不就不赴约了?”   “赴约!既然对方宴请了,为什么不赴约!”卫青跟白洛商议后说:“张季你再挑四个好手随我去赴宴,省下的人留守羽林军内。”   “这太冒险了!”   “不行,我不同意!”   卫青听着几人七嘴八舌,急忙伸手制止他们说:“如果人少的情况下,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人多了反而比较麻烦。”   羽林军个人实力跨度比较大,有菜到白给的曹英,也有张季这种即便再建章营骑中也排名前几的高手。   白洛答应提卫青做探子工作,如果发现第五乡埋伏了匈奴军,会第一时间提醒卫青。到那时候卫青带着这五个人实力强悍的羽林卫,可以就近跑到周至县求援。   卫青说:“我把蔷薇妖留在军营里,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应该就在周至县,你们不用担心。反倒是李当户、夏侯晔你们俩要万分小心,羽林军勋贵子比较多,距离建章宫又有些距离,匈奴人如果杀过来,极有可能把目标定在咱们这边。”   羽林军营是公输家协助修建的,防御工事绝对没有问题,如果匈奴骑兵正面强攻的话,也讨不到好。更何况刘华还放出了侦查机关兽,能提前发现对方的动静,怕就怕对方发动夜袭,打一个措手不及。   夏侯晔和李当户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相信卫青,可还是颇为担心,好在卫青行事风格老辣,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再说卫青的白马虽说还没长大,可速度之快,寻常的匈奴军根本追不上,有张季几人护卫,撤离不成问题。   作者留言:   ........   这是21号的更新,最近写的好痛苦。   怎么说呢,第一次写战争,原来看小说的时候没感觉,真当自己写的时候,结果发现自己欠缺的不是一点半点。写起来特别吃力,完全没有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写了删,删了又写,总是不满意。   以前写原创都是些阴谋算计,设个局而已很容易写,当写正面战场的时候发现,战争设计地方太多了,一处没考虑到就是各种漏洞,要不停的打补丁,这也是对自己写的不满意的原因吧。   这就不得不说罗贯中真的不愧是带过兵的,三国演义里面对战争的刻画,别管真实性如何,但真的精彩万分,太强了。 第二章:宴无好宴(重新编辑了)   俩人答应下来后心理突然感觉沉甸甸的,卫青是羽林军的主心骨,他不在的话,这些人总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游侠是徒步过来的,卫青让他提前回去,然后自己这边五人骑马后行,走的也不是大道,而是兜了个圈子,没有发现匈奴兵的身影,这才来到第五乡。   来到第五乡前,白洛先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匈奴人埋伏在其中,这让卫青稍微放松了些。这时候郭解带着第五氏的族长也亲自前来迎接。   郭解见到卫青独自一人前来脸色微变,在他看来凭借卫青的才智,绝不难预测到这是个陷阱,怎么才带了五个护卫,难道是主力部队在后面,这是打算见机行事?   同来的还有不少游侠乡绅,他们听到羽林军百夫长,皇长子的亲舅舅来了以后,无不欢欣鼓舞、翘首以盼。卫青的名气在民间比不过郭解,但在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也不算小了,关键是地位尊贵,寻常时候,这些平民根本没机会见到。   第五的老族长早早的在门口等候迎接,看到卫青跟郭解后连忙上前见礼,卫青只是点点头,随后跟随第五族长进入宅内。   末冬时节,堂外的北风越来越大,顷刻之间吹来黑云压在头顶,院落里面的树木被吹的呼呼直响。   现在已经是晚上五六点钟,天色晦暗,厅堂中点起了烛火,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院落中更加黑暗幽寂。   第五族长殷勤地将卫青和郭解引入堂中,厅堂里灯火通明。   两列青铜灯架挨着墙摆放,大概两三尺高,或是壮牛,或者卧羊,或是鸾凤各有不同。青铜灯架之间间,摆放着黑底描纹的漆木案几,每个案几后边放着床榻。   案几上也都放了有一个灯具,相对而言比较低,一尺有余,造型也不尽相同,点燃的灯火,将厅堂照的量如白夜。   第五氏的族长作为东道主,理所当然的坐在主席,接着催促着郭解等人上座。   卫青看着西席上首位,轻笑了一声,刚才白洛通知他就在这豪宅内,埋伏了数十名弓箭手,显然是意图不轨。不仅如此,她还在第五乡中还察觉到一股庞大的妖气。   白洛凑到卫青耳边传音:“卫青,你先跟他虚以为蛇,那些弓箭手的弓弦已经被我做了手脚,等我暗中解决了那只妖物,你再跟他翻脸。”   卫青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再抬头时正好看到坐在对面首位的郭解,郭解见卫青镇定自若的朝自己点头,也静下心来,坐在东边的位置上。   乡吏们都没有来,对面坐的是第五氏的几个族人和周至县比较有名的游侠。   等诸位都落座之后,第五氏的族长看到卫青带来的手下,一个个都是带着兵器,也没有脱去身上的甲胄。   至于第五氏的族人和宴请来的游侠却只穿的是寻常皮甲,民间是不允许私藏甲具的,就算是勋贵也不能,当初周亚夫被诬陷,就是因为从家里搜出了五具铠甲。   游侠基本都是一袭布衣,可谓卫青为少府军,皇帝的军队,自然是有权利穿戴甲胄。   第五氏的族长笑着说:“兵甲在身颇为累赘,不能痛快的宴饮,诸位不如先取下甲胄和兵刃。”说着便以身作则,将腰间的佩剑摘下来放到床榻后面。   以郭解等东边的游侠听到建议后,也将手中的兵刃取下来,放到一边。   卫青闻言将手中长剑放到案几之下,张季五人见状也学着将兵器放在案几下面,并没有放在床榻后。背后有家仆在旁边伺候,万一放在床榻后面被取走,动起手来就傻眼了。   等张季准备脱掉身上的衣甲时,卫青却制止了。   第五氏族长见状有些诧异的问:“卫百夫长这是何意?”   卫青考虑要拖时间,假意笑着解释说:“我等并非是游侠,乃是少府军,少府军在外甲不离身。”   卫青连少府军都搬出来了,第五氏的族长当然无话可说,他也看得出卫青是有备而来,如果逼迫急了,双方立刻翻脸,这不是他想要的。   等所有人都做好后,第五族长连开场白都没有说,直接拍掌示意下面的家奴上酒上菜。   身穿绿色衣服的家奴端着奉着食盒候在堂外,婢女们在堂外脱掉鞋袜,打着赤脚接过食盒走进来,将菜肴一一摆放在案几上。   卫青看着对面的郭解说:“不是找我有事商议吗?怎么,是来喝酒的?”   郭解脸色有些尴尬,他是身不由己被困于此,本来是打算忽悠第五族长,说赚卫青过来,到时候卫青肯定会发现问题,谁曾想到,卫青居然独自一人前往,这心也太大了吧。   第五族长闻言连忙说:“唉,卫百夫长,所谓正事儿,我们边吃边谈。”   “好,那就边吃边谈。”卫青也不着急,等白洛那边给出结果来再能动手也不迟。   第五族长说着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郭解这边的人也取过酒碗饮尽,将手中酒碗亮出白底。   一位游侠喝完后,称赞说:“好酒,唇齿留香。”   说着又将手中的酒碗斟满,高高的举起来,对着首座的郭解说:“今日能与卫百夫长痛饮,全仰仗郭侠的声望,第五族长的美酒,为郭侠、族长赞!”   第五族长仿若未闻,他紧盯着卫青等人,发现这些人根本没有丝毫举杯的意思,忍不住催促的问:“卫百夫长可是看不起这酒水?为何不饮?”   “我等羽林军皆为弱冠,不可饮酒。再者军中有令,禁止饮酒,卫青身为羽林军的百夫长,怎能坏了规矩。”   弱冠也就是成年,也就是二十岁。   当然这只是说辞,西汉根本没有这么多规矩,卫青要是未满二十就不喝酒,又怎么会跟刘汉有一腿。   至于张季等人,更是酒场老手。反倒是军中不许饮酒是真的,羽林军禁止非休沐时间喝酒,违令者严惩不贷。所以就像李当户这种酒鬼,也都是忍上几天,等回答长安府里再痛饮一番。 第三章:先杀一人   “卫百夫长说笑了,这里又不是军营,何必再去管那些规矩。再说了喝酒而已,我七八岁时就开始偷喝我父藏酒。羽林军随年龄尚幼,也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自古以来,哪有大丈夫不喝酒的?”   “规矩是规矩,若是随便坏了的规矩,还叫什么规矩?”   第五氏的族长正准备想要反驳,可一时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卫青这样只能说不近人情,但规矩就是规矩,别人可以不当回事,你却不能主动别人不遵守。   他高举起手中的举杯,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坐在东边的游侠站起身来,有些不满的瞪向卫青这边,略有些气急败坏的恼怒说:“今天宴饮,我等恭谢第五族长和郭侠,人人全都是举白饮尽。卫百夫长却迟疑不肯饮,这是看不起我等吗?”   游侠这一发怒,满座色变。   这些游侠都是成名已久的剑客,一个个走南闯北目中无人,横行跋扈惯了,最近这些天被第五氏笼络后,又被各种吹嘘,还结实了威名天下的郭解,以至于飘飘欲(和谐)仙,忘乎所以。   这时候两碗酒下肚,别说对方是卫青,就算把李广叫来,只怕也能梗着脖子叫嚣着让李广赔礼谢罪。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他的性格都如此,与他相交的人也就可知了。   顿时就有两三人也站起来助威,他们指着卫青这边的人说:“卫百夫长年纪太小,不胜酒力倒也说得过去,你带来的这些人,怎么看也都是及冠了吧,也不肯喝上一杯,分明是看不起我等。”   卫青带来的五位羽林卫,都是百人中个人实力最强的,身材相对而言比较高大威猛,甚至还有续了胡须的,被误认为及冠了也正常。   张季等人早就对这第五氏不满,区区一个乡绅,竟然得寸进尺,现在是大汉朝就连秦朝都灭亡了,还真当自己是春秋时期的贵族霸主了?   还有这群游侠,一个个阿猫阿狗的,平日里敢在羽林军面前狺狺狂吠,一剑杀了便是。今日三两杯薄酒下肚,掂不住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们同时看向卫青,见卫青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中有了计较。   张季一把将面前案几掀翻,抓住放在下面的环首刀,“腾”地站起来来,“当啷”一声拔出刀鞘,直指着对方几位游侠怒骂道:“猪生狗养的贱奴,几杯酒下肚是不知在跟谁说话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让我家百夫长举白。”   张季这一拔刀,下手的四位羽林卫也纷纷抓起兵刃,此时正有一阵寒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外面树叶哗哗作响,吹得烛火飘摇,墙壁上的人影晃动,随后“当啷啷”一连串的抽刀拔剑的声音,让原本服侍张季吃酒用菜的婢女们吓得脸色刷白。   手里拿的筷勺掉落一地,连连后退了几步,惊慌失措的退缩在墙角,蹲在地面上,深深的跪倒在地,不敢发出白点声音。   对面的游侠被张季这边吓得先怯弱三分,说到底卫青身份尊贵,他们又只是寻常百姓,都说民不与官斗。   可第五氏也几次暗示他们,皇长子指不定生不下来呢,第五氏身后可是通天,极有可能是母仪天下的哪位。   就算卫青是皇亲国戚又如何?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指不定今天落了卫青的面子,日后能在皇后那边露个脸。大不了远遁关外,等一个大赦天下罢了再冒头。   更何况张季这边已经将刀指在自己脑门上,如果一句话都不说,传出去还怎么混。   游侠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丢了面子比杀他了他们还狠,当即也将面前的案几踢翻,不甘示弱的各自取来刀剑兵刃,不甘示弱的叫嚣说:“死爹的玩意,骂谁呢!”   张季的父亲是为国捐躯而死,甚至羽林军中出了勋贵外,剩下的都是父辈战死的遗孤,听到这话一个个气血上涌。   也幸亏是从羽林军带久了,还能保持清醒,换做在建章营骑的时候,早就砍过去了。   “百夫长,这些贼寇辱我父辈,实在忍不可忍,今日若不娶他人头,以后便无颜再见建章营骑的兄弟们!”说完就打算提剑出席。   对面的游侠听到张季要杀他,也举刀说:“死爹的玩意,还敢提剑出席?怎么?要杀我么?来,来,来,耶耶等着你杀!”   绕过洒了一地的酒水和菜肴,带着背后几个游侠,直冲过来砍向张季。   这些游侠都不是泛泛之辈,平日里一把长剑砍翻十几个泼皮绝不成问题,就算是碰上从军的老兵,也能拿下三五个,根本没把张季他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新兵蛋子当回事儿。   郭解看着本有心起身制止,他了解羽林军,知道羽林军中纪法严谨,可以说是言出法随如臂挥指。   如果百人对百人,这些游侠绝不是对手,可这五六人之间的搏杀,看的是个人实力!   这些游侠都是刀口舔血之辈,手中不知攥着多少条人命,无一例外都是经验丰富杀人不眨眼。张季他们平日训练讲究配合协作,如今骤然碰上这种混战的阵仗,如何讨得到便宜?   可再看对面的卫青仿若未见,依旧稳坐在原来的位置,完全没有制止的想法,坐在主位的第五氏的族长也紧盯着堂下,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又坐了回来去。   张季见对方杀过来,先一脚将倒翻在地的案几踢出去,正砸向来人的面门。   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身体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一剑劈在案几上,整个案几就这样在空中被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张季带人已经跃步走出席位,三两个大跨步来到那人面前,一刀劈向来人的面门。   那人刚出完剑,见张季来势汹汹,急忙回剑抵挡,同时张季左右两边的人同时抓住机会出刀劈砍,已经失去重心的那人闪避不及,只能顺势往前一趟,避过这两刀。又一头扎进了张季怀里。   张季见状一手正揪住这人的发簪,想都没想的抽出剑来捅进了这人的咽喉! 第四章:撕破脸皮   郭解看到这结果,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他了解被杀的那游侠,是从关外来的的健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在周至县闯下偌大的名头。   如果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就算自己对他试剑,也得斗上些许功夫,没想到在卫青手下三人合攻之下,连一个回合都没走下去。   从始至终,那游侠都没发挥出半分实力,死的可以说是一个憋屈。   东席的游侠们也是人人脸色大变,见平日伙伴被杀,顿时大怒,几个性急的分左右持剑冲出,打算为那游侠报仇。   张季等人见状也正面迎了上去,五人配合默契,眨眼的功夫,上来的游侠已经有三四人被砍翻,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第五氏的族长被吓到了,自己花费无数心思拉拢的游侠,如此不堪一击,完全不是羽林卫的对手。   郭解是看动了,动起手来的时候,这些游侠非但没有配合,反而相互制肘,十成的实力发挥不出七成来。反观羽林卫虽然只有五人,可打起来的时候,却好似五人共同围攻一人,游侠自然是抵挡不住。   第五氏的族长嗓子发干,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身体不自然的扭动,似乎是想离这些羽林卫远一点。心中想道:“根据情报说,这羽林军不过是建章营骑选出来的,从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没想到配合起来,居然会如此恐怖。”   在看向卫青,传闻卫青早些年训练羽林军时,蹭负重百斤长跑,从容的将身无负重的羽林卫远远抛在身后,如此人物若是动起手来,只怕能再顶三五个羽林卫。   厅堂这么大的地方,若是真撕破脸,万一被他们擒贼先擒王,可是不妙。   这一瞬间他考虑良多,派去的家仆到现在还没回来,得不到指示心里更是没底。再看之前气焰嚣张的游侠,此时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再向前一步,他们这是被杀破了胆,干脆暂且不动,静观其变。   他急忙站起来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来者是客,何必动刀动枪。”   早干什么去了?   无论游侠还是郭解,听到这话都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好在卫青也没打算立刻翻脸,依旧自顾自的吃着案几杀昂的吃食。   第五氏的族人遣来婢女将地面上的血迹擦干,将打翻的案几收拾干净,重新换上新的。   卫青见这等机会,这第五氏还不发作,心中已经有些计较,猜想这第五氏定然也是在拖延时间。否则早就借助刚才那机会发作,就算不针对自己,至少会把张季五人拿下。   就在婢女重新换来案几餐盘的这段时间里,白洛终于给卫青消息,可以动手了!   动手的几位游侠丢了面子,不想再待下去,干脆利落的提出告辞。   第五氏的族长闻言急忙劝阻,举起酒杯自罚三杯后,这些游侠才扭扭捏捏的打算坐会原来的位置,至于死去的几人,已经被家仆悄悄的抬下去了。   卫青见状却冷笑着说:“区区贱民敢与我羽林军试剑,当真是好胆,第五族长你是亲手宰了他给我赔罪。”   第五族长闻言颇有些不悦的说:“卫百夫长,都说了是误会,何必妥妥相逼,今天又有郭侠在,难道这点薄面都不愿意给吗?”   卫青端起面前的酒壶,斟满一酒杯,高高的举起,随后全都倒在了面前的案几上,“薄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第五氏的族人原本心中就有怒气,现在又听到卫青这等侮辱性的话语,气的面红耳赤,霍然起身站起来指责说:“卫青,你也无礼了!”   “找死!我看你第五氏果是意图谋逆,张季先把这大胆狂徒斩了!”   对面第五家的族人见卫青借题发挥,索性发怒说道:“区区私生子,第五氏岂是你能侮辱的!”   “这...”第五族长本打算尽量的拖住卫青,谁知道这酒宴到现在,双方就已经势同水火。   更着急的是郭解,怎么也不见外面又有军队的动静,总不能单凭卫青带的五个人,单刷第五氏吧?就不说这第五氏背后,还有个神通广大的靠山。   现在就翻脸,敌众我寡之势,岂不是任人宰割?   第五的族人见张季等人逼过来,干脆挥手示意族人将门关闭堵在门口,直言不讳的劝说:“叔父,早杀晚杀都要杀,既然这卫青只身犯险,现在不动手还等待何时!”   这话已经是谋逆之语,卫青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骤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说话那人投掷过去。   匕首的速度极快,还不等那人反应过来,已经插进了他的咽喉处。张季等人闻言立刻动手将左右还没反应过来的第五氏的族人砍翻。   郭解知道这种局面,绝对不可能再拖下去,干脆也抄起面前的青铜灯,砸向身边一位游侠的脑袋。   青铜灯加上郭解千斤的力气,被砸中的这位,脑袋如同烟花般直接爆开,血肉脑浆溅了一地。   得手后郭解顺势捡起放在卧榻上的长剑,一手提着灯,一手提剑,将准备扑上来的第五氏族人逼退,高声提醒说:“卫百夫长小心,第五氏背后有个极其恐怖的妖兽,似乎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妖兽!”   第五族长看到郭解暴起,怒从心起,这段时间来,第五氏一直将郭解奉为上宾,甚至诚心将他推荐给那位贵人,谁知道关键时候竟然反水,忍不住质问说:“郭解,我诚心待你,你为何反咬我一口!”   郭解剑指第五族长,自从上次拜访完卫青,他就被第五氏族控制起来,连同跟自己来关中的大兄和侄子也都被绑架,用来威胁他。   正因如此,在得知第五氏打算绑架卫青后,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卫青发现信中的端倪带兵来剿灭第五氏。   这算盘打的是不错,万万没想到卫青居然这么不配合,可惜的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五章:先灭一乡   郭解只有两个选择,要不站在卫青这边冒死杀出去,要不投靠第五氏犯上作乱。   这念头只在他脑海里存在了一秒,就做出了决定。   倒不是说郭解忠贞爱国,完全是他清楚的知道,第五氏族根本不可能成事儿。这些人就是被抛出来的牺牲品,跟他们合作的话,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   郭解大声高喝道:“利用我的威望来蛊惑乡里,这就是你所谓的诚心?我呸!”   第五族长听到郭解话后,知道已经再无和解的可能,愤怒的将手中的酒杯猛然掷向地面,左右几十位手持长弓的家仆,将卫青等人团团包围起来。   他恼羞成怒的看着卫青和郭解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他们一起死吧!”   家仆们纷纷将箭头指向卫青,搭弓拉箭一气呵成,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就算卫青穿着甲胄又如何?   “弓箭手,放箭!”   家仆听令刚要将弓弦上的箭射出去,就听到蹦蹦蹦,一连串弓弦断裂的声音。所有家仆手里的弓弦全部无一例外,全都蹦断。   卫青在众人错愕之际也立刻下令,“一个不留!”   张季等人早就等这句话,他们五人宛若虎入羊群扑向手足无措的家仆。   这些家仆也经受过训练,比起寻常民兵要强上几分,然而手中弓弦断裂,身边又没带刀剑,面对扑过来的这群自幼便接受训练,手持精兵利器的羽林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等第五氏的族人和被叫来的游侠反应过来时,十位羽林军冲进人群,如砍瓜切菜手起刀落,留下一声声惨叫,眨眼的功夫这群家仆被杀得溃不成形四处逃窜。   郭解的剑法过人,早年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等身边的游侠反应过来时,已经虎扑上去,与游侠搏杀在一起。   此时院落里已经乱成一片,第五氏的族人也知道擒贼先擒王,趁着卫青落单之际,一拥而上。另一边十数位游侠围着郭解,前进后退,刀来剑往的开始殊死搏斗。   面对扑上来的第五的族人,卫青面色从容,背靠着墙门抽出长剑对应。   他带来的并非淮阴侯的佩剑,而是之前刘彻赏赐给他一把长剑。这长剑用特殊材质打造而成,削铁如泥,方便他平时战斗用。   第五族人使用的武器杂乱,有用环首刀的,有用长剑的,交手片刻后已经有两三人手中的刀剑只剩了半截。   凭借手中兵器之利,短时间内第五族人根本奈何不了卫青分毫,将家仆杀退的羽林军,此时也已经折返杀了回来。   第五族长见形式有些不妙,急忙对着房顶大声喊道:“上仙助我!上仙助我!”   他话音刚落,只看到眼前一黑,一条成人环抱粗的巨蟒从上方砸了下来,正砸在这第五族长的头上。这巨蟒能生吞大象几百斤重,第五族长又年事已高,被这一砸彻底也不知死活。   第五氏的族人和郭解看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巨蟒,脸色骤变,他们都见识过这巨蟒的恐怖,不仅力大无穷,更是迅捷如飞,寻常的游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吞进腹中,可现在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郭解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之前的当机立断,如果要是投靠了第五氏,只怕也要落得第五族长的这种下场。   现在第五氏的靠山已死,弓箭手又被杀退,形势逆转瞬间逆转。   卫青趁着第五氏族人分神之际,手中长剑连续砍翻三四人,羽林军也未曾迟疑半秒,跟精通心理学卫青这么久了,所有羽林军在心境上远胜常人,他们甚至没有考虑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把眼前这些人砍死才是最重要的。   这连续两次变故,让胜利的天平彻底倾斜到羽林军,连同郭解也有如神助,刺死三个游侠后,剩下的游侠得知无力回天后,都一哄而散。   处决了厅堂中的第五氏族人,卫青收回长剑立刻对张季等人说:“封锁门口,告诉府中的人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如果有逃窜着无论老幼一律处死。   郭解你去寻一位第五氏旁系中颇有威望,又与主家不合的人来,让他来安抚第五乡的平民。”   卫青下令后,郭解跟张季连连应诺,   卫青听着外面响起的哭喊声,摇摇头对身边的白洛问道:“都死了?”   “那条蛇叫巴蛇,算是比较有名的异兽,被记载进了山海经中,我尝试将抽取它的记忆,不过这只巴蛇还没完全开启神智,抽出来的记忆混乱不堪,没办法读取。到是那个老头子临死之前,被我抽取了记忆,此地不宜久留,另外军营那边似乎也不安宁。”   “怎么说?”   白洛将巴蛇的尸体收进她的四次元口袋,摊着双手说:“幕后黑手本来以为你会带羽林军前来袭,然后趁军营空虚带兵偷。没想到你只带了五个羽林军围剿第五氏,去通风报信的家仆被我解决掉了,就不知道对方摸不清深浅的情况下,还会不会偷袭。   这第五氏的族长叫第五庅,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一是因为计划有变,他想叫人通知打算伏击羽林军的那些人,请那边拿定主意。   二来是这巴蛇发现我后,急忙逃窜,根本不理会第五庅的求助...这致使第五庅不敢动手,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对了,当初郭解提供的那些名单上的人,都跟这第五庅有往来,确实有问题,”   卫青听到这话瞬间猜到了对方的计划,如果没发现第五氏的阴谋,只带了少数几个人来赴宴,凭借第五氏的护卫、弓箭手以及巴蛇,直接将自己生擒或是射杀。   如果识破了第五氏的计划,便牺牲掉第五氏,趁机攻占羽林军营,对方这是两手打算。   可怎么都没想到,卫青身边还多出来个白洛。否则别说那几十名弓箭手,就是这只巴蛇对付卫青和五名羽林军也是绰绰有余,然而巴蛇碰上白洛,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就死了。 第六章:趁火打劫,再灭一乡!   卫青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多留了个心眼,宁可想太多,也不绝不能没想到:“有蔷薇妖在,军营那边应该不用担心。”   只要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披藤甲的羽林军,就算遭到正面攻击,也应该不会吃太大的亏。   退一万步讲羽林军营距离建章宫不算太远,虽说建章营骑跟李广去了前线,可还是留守了一部分士兵,打不过的话,逃去建章宫避难也不成问题。   第五乡除了族长外,很多普通百姓并不知情,更没有参与谋逆。   在听到族长谋逆被诛后,一时间人人自危。   郭解很快找来一个叫第五榭的人来,这第五榭的父亲当初在乡里声望颇高,后来被第五庅以族规打死,对第五庅恨之入骨,找来他接手第五乡应该不是问题。   卫青懒得管第五榭跟郭解是什么关系,他能给的也能拿回来,就凭犯上作乱,只要卫青愿意,把整个第五乡都牵连进去也不成问题。   再说杀掉叛乱的宗族和宾客,扶植一个旁系上位。这时候的宗家一部分在外尚未回归,那这些被扶植上位的旁系,为了避免被宗家人反杀回来,定然要抱紧卫青的大腿不肯松手。   就拿第五榭来说,想要坐稳屁股下的位置,就得听卫青的。   他看着恭敬的第五榭说:“按照我朝律法,第五氏族长犯上作乱,族人也脱不了干系,不过特殊时期没必要牵扯太广。我给你半个时辰,你找人把第五庅的亲信解决了,控制住整个乡里,日后第五乡的族长就是你了。”   第五榭闻言后退了两步,直接跪倒在地重重的给卫青磕了一个头后,泪流满面的说:“第五庅杀我父亲,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大仇有幸得报皆是仰仗恩公。第五榭不敢有所求,愿为恩公马前卒,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说完走出去,片刻之后就听到外面惨叫悲鸣声响起,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第五榭就回来了,只是跟离开时不同的是,回来的第五榭身上沾满了鲜血。   第五榭恭敬的说:“恩公,第五庅的人都已经处理了,第五庅的财物,很快就会整理出来,不知道要送去哪里。”   “暂且留在这里,日后再说,现在你给我挑些训练得当护卫、轻侠,随我去一趟子朗乡!只要肯奋力杀敌,非但可以将功赎罪,获得封赏也是不在话下。”卫青说完又看向郭解说:“之前你不是说认识一位子朗乡朋友,你去通知他做好准备,我等随后就到。”   根据第五庅记忆得知,打算袭击羽林军的队伍中,子朗乡、英氏乡、王堡村等等也派出了不少亲信护卫,此时正是这些势力最为空虚的时候,干脆趁他病要他命,直接一窝端了。   其中子朗乡派出去的人数最多,英氏乡其次,王堡村派出去的人最少,动手自然要先挑软的捏。   此时已经很晚了,寻常人家都已经睡去,卫青又在第五乡赴宴,子朗乡的宗家如何想得到,卫青会突然杀过去。   当天夜里,卫青带着一行二十多人,在郭解提前布置好的内应子初的带领下悄悄的进入了子朗乡,来到了宗家的宅院外。   “这离就是子氏宗家居住的地方。”   卫青指挥背后第五氏的护卫和乡中的轻侠道:“如此正好不会伤及无辜,冲进去后,如果有敢反抗者,全都诛杀,一个不留。投降的暂且不要管,千万不能让子氏宗长跑了!”   卫青说着让子初带着一部分人堵住了后门,前后院乱起来后,翻墙进去缠住子朗乡的宗长,自己带着张季等人直接冲进正院。   在子朗乡的人数颇多,宗家的宗长叫子旭,不过因为主力都调出去了,所以除了有仆人外,还有几个护卫加起来有二十来人。   子旭还没有睡,庭院的灯笼还亮着,显然是心有些乱了,根本睡不着。   这时候卫青已经带人冲进了前院,前院因为迟迟不能休息,而不断发牢骚的护卫,看到气势汹汹的羽林军,身上的衣甲还沾染着鲜血,慌忙间还没把刀剑抽出来,人已经被卫青按倒在地。   今天卫青来就没想着给宗家留一个活口,动手也没有顾忌。   拖过护卫,手中宝剑一拉,顿时鲜血迸溅,一手捂住护卫的脖子,胳膊夹住身形,没挣扎两下,就直接断了气。张季他们也有样学样,眨眼的功夫,几个护卫都横死院内。   卫青脚步不停,直接杀入后院,他已经从白洛的口中,得知子旭所在的位置。   这时候子旭的一个儿子正做在外面喝着酒,见到卫青大步像自己走过来,显示一愣本能的说:“你是谁?来干什么?”   接着看到他们手中宝剑还在往下滴血,顿时大惊失色,才到了卫青等人的来意,急忙大吼说:“不好了,有人杀上来了。爹,快跑!”   子旭的儿子再不算聪明,但也不算傻,不管来的人是谁,半夜突然杀过来,此时子旭家里根本没有多少人手,这些人穿的都是铠甲,能看得出是正规军,如此那里是的对手。   卫青见状手中宝剑刺出,扎传了子旭儿子的脖颈,随后一拉,人又是软软的倒下了。诸人见状一拥而上,把另外的几个护卫也尽数砍翻。   这时候喊声四起,宗家的府宅并不算大,猜测宗长已经听到,急忙带着往厅堂冲过去。   “郭解你带人守住入口,有人敢闯的话格杀勿论,其他人给我来!”   郭解点头领命,他带着俩位一队跑到前院,卫青则带着其他人,直接往白洛所在的位置杀去。子旭这时候也听到动静正从屋内破窗想要从后院跑出去,这时带人翻墙进来的子初,突然现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子旭已经上了年纪,气力大不如以前,论实力甚至不如寻常壮年,见外面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这时候,卫青已经带着张季杀了过来。   作者留言:   ..............   sv大赛又是四胜,醉了。   话又说回来,本以为23号公布异画选举结果,还考虑着如果我老婆当选,存稿不高,要不要爆肝下,结果发布结果的日期又鸽了。   顺便昨天码字的时候,写完一章后,手贱没有保存...简直日了狗的心情都有了,真吐了。搞得我半夜搞了半天修复文档,又从备份中心找了半天,还是无果,只能重新写。 第七章:兵分两路,势如破竹   “子初,无耻小儿,待我大儿归来,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卫青闻言冷笑着:“呵,想骂还是见你小儿子,一起骂来的痛快吧。”   与此同时子初屈身抬腿横扫,将想要反抗的子旭横扫在地,然后人飞身扑了上去,一剑刺入子旭的后颈,结果了他。   处理完子朗乡,已经再以过了半夜,随后卫青又整合了子朗乡的护卫,马不停蹄的直奔英氏乡。   英氏乡的情况相差无几,等到如法炮制的血洗完英氏乡已经四五点钟,卫青估摸无论偷袭羽林军营的那批人有没有动手,也应该结束了,随即让张季带着四个羽林军,绕小路折返回军营,将羽林军带来与他汇合。   而卫青自己则带着郭解、第五榭等人,继续来平定王堡村!   有白洛保护,安全方面并不需要担心,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兵贵神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等卫青来到王堡村的时候,只见不少村里人高举着火把出来迎接,显然已经是提前得知了消息。   和其他三个乡不同,王堡村的情况比较特殊,早在五年前,这里还不叫王堡村,而叫徐家乡。这里不少的乡民,都是从愧里县搬过来的。   愧里县的本来属于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后来出了个贵人,从此飞黄腾达,这位贵人就是当今太后王娡!   愧里县的乡民飞黄腾达后,搬到了距离长安更近的周至县,在治下的徐家乡安了家。   根据从另外三家那里得到的情报得知,王堡村中参与叛乱的是村中的大户徐家。   徐家是王堡村曾经的霸主,后来王氏的人来了后,双方是土水火。谁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闯进了村长的家中,劫持了村长王虎的俩个孙儿家人。   王虎本打算带着乡里的民兵攻入徐家,讨个说法,可几次撞门不开。   想翻(和谐)墙进去,发现徐家已经完全置王法与不顾,偌大的院落里已经站满了持刀搭弓的护卫,见到有人翻(和谐)墙便一箭射来,根本冲不进去。   这才想要派人去县里求救,路上正经过英氏乡,这才得知卫青带人连灭三乡,正带人往这边来。也就猜到了是这徐家参与了叛乱,知道自己走投无路后,干脆着急来人手,想要顽抗到底。   后来王娡入宫受宠,他又是第一批搬到王堡村,自然跟徐家就有冲突,双方打了不少次,直到刘彻被立为太子,徐家才登门谢罪,从此这里也改命王堡村。谁能想到,这徐家对此怀恨在心,竟然一言不合也参与了谋逆。   卫青听族长王虎说完徐家的情况,看着身边的郭解着说:“这才是我大汉朝,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亡命之辈,如果将这份胆气,用在对抗匈奴身上,区区奴狗又怎敢犯我中国!”   王虎今年已经五六十岁,当初王娡的父亲王仲还在村里抛食时,他对王仲家颇为照顾。   “卫百夫长大名,我等如雷贯耳,眼下我家人的性命,还得多仰仗百夫长。”王虎说完就要下跪,卫青见状急忙拦住,再怎么说王虎对王娡早期也有些许恩情,既然王虎把态度摆的这么低,卫青也不没道理说摆个没用的架子。   卫青说:“不必多礼,还望村里人能听我调遣。”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王虎年轻时经常入山打猎,算是一把好手,可打仗又不是打猎,尤其对方手里还有人质,自己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拜托卫青了。   卫青一夜之间连灭三家,单单是这份功绩,他王虎拍马也赶不上。   得到指挥权后,卫青立刻分出来几个人,将跑过来围观凑热闹的百姓都赶回去,让他们回到家中不要出来添乱。   然后又叫人将马匹牵走,用上好的草料喂养。剩下从另外三个村子里带来的数十名护卫,分出两成两部分,一部分站在卫青的背后,另一部分则选在徐家院落外,容易进攻的地方。   让手持刀剑的在前面,长枪、长矛的在后面,至于携带弓弩的则找个高台,或者是树上、屋顶,居高临下俯视院落里。   这些民兵平日里也经常训练,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知道即将掀起一场动荡,更是日日训练,虽然跟羽林军这种精兵没办法比,可听到卫青的指挥后,也算井然有序,没有那种乱成一锅粥的情况出现。   布置后,乡里全都是人声,非常喧嚣,以至于徐家的也听到了。有人鬼鬼祟祟的爬上高屋窥探外面的情况,看到百姓被疏散后,到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又看到手持武器的民兵分成两队,一队站在卫青你个背后随时待命,另一部分则开始将徐家团团围住,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已经开始慌乱不安。   再看到穿着铠甲的卫青,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走到徐家门前时,已经彻底不敢看下去,急忙跑回去给徐家的族长报信。   现在的徐家空虚,虽说提前有应对,将又着急了不少人手,各方人数加宾客足足有七八十人,可这里面有老弱妇孺在内,真正能打的得打个折扣,面对卫青带队的这些人,根本没有胆量正面一战。   漂浮在空中看好戏的白洛,将院落里面的这人的举动看的轻轻清楚,她飘下来到卫青身边说:“有个窥探咱们的家奴,跑去给徐家的族长报信了。”   卫青闻言不以为意道:“由他去吧。”   郭解凑到卫青身边说:“卫百夫长,现在那徐家手里有人质在,如果就这么打进去,恐伤了那人质的性命。”   如果请白洛帮忙,救出人质易如反掌,可白洛又不是他的手下,不可能什么都请白洛出手。卫青思考了几秒后说:“现在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是叫人去跟徐家说,劝他投降;另一个办法就是杀进去,然后等徐家跟我们对持。”   郭解心说这不是废话嘛,但还是恭敬的问:“不知道卫百夫长打算用那种办法?” 第八章:轻身犯险,豪气冲天   卫青听到郭解的反问,沉默片刻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说:“不知道王氏可有人,敢只身进徐家劝说他投降,告诉徐家家主,就说若是肯投降,我只诛首恶,至于其他从犯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便大祸将至。”   “这....”   王氏的人听到后低头窃窃私语,似乎是想不明白,最后也没人开口。   最后王虎向前一步说:“徐家掠去是我的家人,理应我去,再说我一把年纪也活不了几岁,死了便死了,还望百夫长能保住我王氏血脉!”   “可以。”   堵在门前的民兵扯开,王虎闻言独自一人走到徐家宅门前,敲开门后,大步走了进去,大门随后又立刻关上。   “卫百夫长,不知道此计何为?”郭解不相信徐家的人会投降,这种谋逆的大罪,就算卫青不追究,日后也会有人翻旧账,也是全家人头落地的下场。   可以说徐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殊死一搏,这种情况下,让王虎去劝降,又怎会有效果。   “擒贼、擒王!”   “这...”   “徐家如果听从我的劝告,幡然醒悟,诚心悔过,就会让我进入宅院。”   郭解吓了一跳皱眉说:“就算徐家因为害怕卫百夫长攻进去,而不得不应卫百夫长进去,也绝对不会允许您带太多人进去,可这徐家宅院里,能打的就有几十人,这太危险了。”   “所以徐家才会让我进去啊,我知道擒贼擒王,那徐家肯定也知道想办法把我赚进去。郭解可曾忘记,昨天我是带了多少人赴宴第五氏的?”   “可是现在张季他们并不在身边...”   卫青自信的说:“哼,这徐家光是听到我来,就吓得抓了王氏的妇孺做人质,可以想象他怕到我了什么程度。就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废物,就算十个百个,又如何能伤得了我分毫,更不要说冒险了。   郭解你自幼杀人无数,想来年轻时也是无比勇敢之辈,如今更是名震天下的豪侠,我来问你,可敢与我一起入宅吗?”   “哈哈哈哈哈,卫百夫长尊贵非常,尚且敢以身犯险,我郭解贱命一条,又何惧之有?”郭解这话是有几分作秀的成分,他现在的名望,不允许驻足不前,可也未必没有几分年轻时的豪气作祟。   今夜陪卫青横扫三乡,提三尺青锋披荆斩棘,无人可挡,当真是快意。与之一比,自己调解恩怨那点破事儿,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如同卫青所预料的那样,王虎进去后不久,徐家的宅院就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他坎坷万分的说:“我家父愿自裁谢罪,但卫百夫长口空无凭,如何能保住我徐家总得得有个章程?”   “章程?也好,我可以跟你父亲说,不过让他先把王家子先送出来。”   “这...百夫长稍待片刻,待我先去问问家父...”   年轻人回到宅院里,过了一刻钟又出来冒头说:“家父说,只要百夫长肯与家父商议出章程,这就王家子送出来。”   卫青听完点点头带着郭解,来到徐家宅院门口前。   那徐家儿郎显然也没想到,卫青居然真的敢只身犯险,心里顿时狂喜万分,也不做怀疑,将卫青让了进去后,便将王家的孙儿送了出来。   徐家的宅院非常大,堪比后世的豪宅别墅,主要分为前后左右四处,左右是待宾客、护卫用的,前院是家仆的住所,后院是主家的居所。   走进院落后,就看到前院站着十几位蓬头垢面,凶神恶煞的勇夫,手持着刀剑,恶狠狠的盯着走进来的卫青。   这些人知道计划败露后,自己只怕是难逃一死,而造成这种后果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年纪青青的少年。   他们有心一刀砍过来跟卫青同归于尽,可又没这个胆气,走进院落的卫青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表情,自信的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随着“吱紐”那令人牙酸的声音,徐家招远的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众人的视线,就好像是一只远古合了上它的牙齿,要将卫青吞噬进腹中。   此时天才刚刚亮起,还有些灰蒙蒙的,早晨凉风吹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五榭、子旭等人等门合上后,急忙催促蹲在树上、屋顶的民兵们汇报里面的情况。   “我看到了,卫百夫长进入了前院。”   紧接着另一边的民兵也紧跟着说:“我也看到了,这前院的护卫没有敢阻拦卫百夫长,不过他们表情狰狞,似乎并不像是打算合谈的样子。”   “已经走过前院,来到了后院,这边看不清了。”   远处距离后院比较近的人,冒着被里面的护卫射下来的风险,攀上墙头,尽力往后院看去说:“卫百夫长进入后院了,是这后院种了不少树木,我这位置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很快又有人说:“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卫百夫长已经来到后院,这里面似乎都徐氏的主家之人,一个个都穿着皮甲,手里还有弩箭,看上去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一个个他们躲藏在后院里面,总感觉是意图不轨。”   “卫百夫长已经进入后院的堂内...”   “说啊,怎么不说了,出什么事儿了吗?”第五榭等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也不希望卫青亲身犯险,可这些人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要说上去劝,根本不会有没任何效果。   只恨张季那五人为何离开,有他们五个在身边保护的话,也会安全的多。   “看不到了,门被关上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太阳逐渐从东方升起,一褛阳光照在人脸上,驱散了冬日里的寒意。   第五榭已经快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怕卫青没事儿,自己反而吓出毛病来。   早日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寒风带来的冷意。众人背对着阳光,影子投在墙壁上,被拉的特别的长。   第五榭已经彻底忍不住了,他感觉在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会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给彻底逼疯。 第九章:一步杀十人   子旭等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已经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卫青,虽然他们自己也清楚,就算阻止了也没有用。   现在恨张季他们五个人,为什么没有在身边,如果有他们保护的话,至少不用担心为情的安全。   “这都进去那久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子旭算了算时间,也是无比焦急的说:“大概两刻钟了,怎么还不出来,天都凉了。”   就在俩人说话的时候,众人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叫声。   “什么声音,出什么事儿了?”   此时蹲在后院那边游侠叫道:“后院好像出事儿了,是真的出事儿了。”   “说清楚,出什么事儿了?”   “厅堂的门打开了,后院的那些族人护卫,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个个的都往厅堂里面跑。”   “看到卫百夫长了吗?”   “没有看到,等我换个位置。”这时候后院已经乱成一团,也没有人关心他们这些爬在墙角上窥探里面情况的人。   那轻侠索性直接跳到墙头上,俯顿着身子一溜小跑,来到了斜对着厅堂门的位置,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瞅。   第五榭着急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见这游侠一个劲的往里面看,也不说话,忍不住骂道:“入娘的,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说啊!愣着干什么!”   这轻侠闻言回过神了,他声音有些发颤,心惊胆战的说:“厅堂里面流了一地的血,里面躺着好多人,有死的,有的身体被从中间砍成两段,在地上爬的...还有好几具没有头的尸体...”   “卫百夫长呢?有没有看到?”现在的第五榭只想知道卫青安不安全,其他的爱咋咋地。   “没看到百夫长,只听到有厮杀声,可就是听不到百夫长的声音。”这轻侠也是急了,卫青的声音因为有些稚嫩,所以非常有特色,很好听,就是冷清了点,只要听过的人,很难忘记。   可那轻侠认真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半点卫青发出的声音,现在急的恨不得提剑冲进去。   又两具尸体倒下后,轻侠终于看到卫青从厅堂中走了出来。   此时的徐家院落里,卫青双眸冷冽,身上的甲衣已经沾染了鲜血,一提着长剑一手拿着短刀,郭解手持环首刀迎上砍了从外面冲进来的徐家族人,王虎老当益壮不知从哪里夺来的手斧,则是紧随在其后。   卫青刚走出庭院的门,顺手捅死一名徐氏族人,迎面又是一支弩箭射了过来,他见状提起被捅死的族人挡在面前。   之后又将那尸体远远地投掷了过去,正好砸在了院落里拿弩箭射卫青的族人,随后大步紧逼一剑刺进了那人的咽喉。   赶过来的人见状三人扑了过来,举刀便砍,卫青提剑也砍了过去,兵刃交接后,只听到叮叮叮的声音,接着那三人手里的兵刃竟然尽数折断。   卫青左手的短刀一横摸过了三人的脖子,鲜血喷溅了他一身。   郭解那边也杀出了性子,他这些年来已经不亲手杀人了,有什么事儿都是交给别人来办,今日算是大开杀戒。关键是以前的身份是游侠,杀人后总想着逃命,逃避朝廷的追捕,不像今天这般,杀的理直气壮,杀的豪气冲天。   论兵刃,郭解手里的武器只是寻常家伙,比不上卫青手中的宝剑,但他剑术高超,三两刀又放反了一个,杀的竟然不比卫青慢几分。   这时候前院的人也冲了过来,他们知道是谈崩了,自己命不久矣,既然逃命不得,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拉这卫青一起去死。   一个个如同吃了狂暴药剂,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卫青凭借手中宝剑、身上甲胄,半步不退,也不闪躲,任由这些人的刀看在肩膀上,随后又是一剑劈下去,将面前的人硬生生的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爬在墙边的轻侠,都是手持弓弩的,他们看到原来越多的人从前院跑过来,急忙取出弓箭朝里面射,试图来援助卫青,可是也不知道是徐家特意栽的,还是无心插柳,射出去的箭矢,或是被躲过去,或者是被树枝挡住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取过弓弩,寻找好位置朝着里面射,东西两边院落的轻侠们,同时大声提醒说:“徐家左右院落的护卫、宾客也都一窝蜂的朝后院跑过去了。”   他们只射中了三两人,再想射的时候,发现人都跑到后院,干脆也从溜着墙往后院的方向跑。   现在后院已经聚集了四五十人,其中还有满地的尸体,第五榭他们早就等的急不可耐,直接冲着身后的民兵、轻侠喊道:“所有持刀剑的人,随我爬上墙翻进去,手持枪矛转移到正面去撞门。”   说着率先跳上墙头,翻身进入了徐家宅院,子旭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越过围墙杀了进去。   院落里卫青见第五榭他们冲了进来,立刻示意王虎带着人先退回厅堂内,然后自己和郭解退回了门口。郭解的大腿中了一剑,行动有些不方便,好在他手臂没有受伤,打起来依旧虎虎生威。   外围的宾客见打不到卫青,干脆捅开窗户,从东西两边跳进去,准备来个前后夹击。   卫青见状得知不妙,立刻顶在了郭解面前,让郭解退回去,顺便抵挡后面杀来的人。   挡在门口的卫青宛若一尊战神,一阔气又是连续斩杀了三个人。   这时候第五榭等人也从后面杀了过来,他们朝着这些宾客、护卫、家仆就砍,大大缓解了卫青那边的压力。   同时王氏也带着族人抱着早就准备好的大木,DuangDuangDuang的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大门。   沉闷的声响,震得里面徐家的人心脏急促的跳动,西汉人的力气要大不少,前院已经空无一人,连续撞了十三四下,只听到咔嚓一声,门闸被撞断,大门被撞开了。   王氏的人扔下巨木,随着那些持枪矛的人冲了进去。 第十章:徐氏覆灭,一夜四乡   后院里,那些冲进来的宾客、家仆腹背受敌,知道情况不妙,其中一个身穿锦缎绸衣人急忙站出来,似乎是想要组织一部分人手,先挡住这些杀过来的人。   卫青也发现了,他砍死一人后,左右手的兵刃交换,右手将垫了下短刀,嗖得一声掷向了那锦缎绸衣人的后脑。   短刀直接刺进了那人的脑袋,随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下去了,这下原本就乱换不堪的徐家人,此时群蛇无首更是各自为战,被赶上来的第五榭等人杀的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候卫青突然大声高喝:“首犯已死,尔等还负隅顽抗什么?若是现在立刻投降,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卫青这声喝完,院落里的人你看看我,我在看看他,手上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   卫青又道:“之后剿灭薄旺乡,如果尔等愿意身先士卒,但凡活下来的,我卫青从此既往不咎,若是不幸死了,也不会再株连尔等家人。如果还是执迷不悟,那就拿全家的性命给徐家陪葬吧!”   连续两声喝完,庭院里陆陆续续的听到兵刃落地的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除了徐氏宗家的人外,其他所有负隅顽抗的人,都扔掉了兵刃蹲在地上。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不想死,卫青说的很直白,打薄旺乡绝不会这么简单,身先士卒很容易被砍死,但至少还有一成活下来的机会,有机会就比没机会强。   卫青见剩下的人都投降了,便让王氏将宗家的人处理掉后,继续下令说:“将所有徐家从犯收押,等围攻薄旺乡再发给他们兵刃。”   “诺!”第五榭等人立刻组织人手将武器全都收走,然后将徐家从犯集中管束起来。   王虎这时候从厅堂中缓缓的走出来,他脸色潮红,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累了,走到卫青面前后,带着俩个孙儿再次郑重的跪了下来:“卫将军大恩,王氏永生不忘!”   于是就在这短短一夜之间,卫青趁着这些家族将主力都集中到一起,企图偷袭羽林军营之际,借助郭解早就设下的内应转战五处,一举捣毁周至县附近除了薄旺乡以外,所有参加叛乱的乡点。   速度之快,如秋风扫落叶,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如果说震撼最大的,绝对要数郭解莫属,他之前在周至县的声望,靠的就是这些乡绅吹捧出来的。然而就是这些看似强大,已经在本地带了百年的家族,居然一夜之间,被卫青连根拔起,简直骇人听闻。   最关键是卫青的手段,太干脆了,趁你病,要你命!根本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通过内应直接杀进主家,清理之后立刻扶植一个与之前记住有间隙的人上位。乡里的人又担心被连坐,就算对卫青扶植的傀儡不屑一顾,暂时也不会提出异议。   开始卫青只带了五个亲信离开军营,等到最后,身边已经聚集了超过二三百民兵、护卫、轻侠。   解决完周至县附近的乡绅,已经天亮了。卫青这才跟郭解等人说:“先收拢伤员,等羽林军的将士赶过来,再随我共同覆灭薄旺乡。”   跟其他五个乡不同,薄旺乡是大乡中的大乡,招揽的游侠更是数不胜数,最关键的是薄旺乡是全乡万众一心,不像这五个乡只是主家叛乱,乡民并没有打算协从。   所以凭借卫青手里的这点兵力,根本无法及时攻下薄旺乡,再等到偷袭羽林军营的叛军杀回来,很容易被前后夹击。   第五榭等人全都应声听命,现在这群人完全被卫青挟持了,不解决后患,连觉都谁不安稳。   过夜四五点钟,太阳还没有升起,张季带着五人趁天将亮未亮之际,骑上马赶回羽林军营。   刚到军营,张季就发现出事儿了,好在布置在外面的机关兽,察觉到他们后,将他们带进军营中。   军营里的血迹还没有干,显然是爆发过一场混战。李当户他们得知卫青安全没有问题,张季他们只是得了卫青的命令,提前回来掉军过去,也终于放下心。   张季见李当户几人都安好,下马问道:“有人阵亡吗?发生什么了?”   李当户略感庆幸的说:“死了几个护卫,多亏百夫长把蔷薇妖留下了,否则就不会只死几护卫那么简单了,不过对手的情况可就惨多了,至少死了百十来人。”   曹英也心有余悸的讲道:“你们走了以后,李当户和夏侯晔都拿不定主意,总担心有事儿发生,特意加强戒备,没想到在半夜时分,真有人偷偷摸摸的潜入进来。   这些人一个个力大无穷,精通搏击之术,几名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杀了。好在有藤甲保护,再加上这群人各自为战,根本没有配合可言,李当户带领一部分羽林军召唤出巨魂兵与他们周转之际,夏侯晔趁机带领弓弩手,把他们一一射杀。”   平时有卫青在,都是卫青拿主意,昨夜卫青离开后,把重担交到了李当户和夏侯晔的肩膀上。   只有切身楚地的承受了这份重担,俩人才了解到,卫青每下一个决策背后,承受多大的压力。   俩人思前想后,既然卫青都说了晚上可能出事儿,那不如干脆尝试下卫青在《三十六计》中写到的关门捉贼。   除了少数的护卫守夜外,剩下的羽林军甲不离身分两批轮换休息,守夜的人都埋伏在黑暗中。也正因为如此,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潜入。   对方在发现偷袭不成的情况下,打算采取强攻,可被提前做好准备的羽林军,直接打了个反伏击,一时间溃不成军,如果不是那些人实力强横无比,恐怕会真交代在这里。   要知道羽林军最擅长的就是歼灭战,再加上主场优势,又是以逸待劳外家伏击,还有蔷薇妖这种对军体提升有质变的妖,还拿不下这群人,真丢人丢到家了。   作者留言:   ............   之前跟大家说的,影之诗的那个事儿,我老婆胜出,所以加更五章,不过要下个月一号开始。   这段时间我在忙搬家的事儿,而且明天国际服影之诗开新版本,可能要肝两天,当然不会影响正常更新。 第十一章:关门捉贼   听曹英他们详细的说完,张季急忙问有没有捉到活口。   “活口有两个,他想自杀,被我们打晕了,就怕他不开口。”   “只要是活的就行!带去交给百夫长!”   李当户、夏侯晔整理完军队,带羽林军和扈从赶往王堡村跟卫青汇合,让钱伯带着仆从去建章营骑避难,一些重要的文件都已经送去建章宫,这里基本就是个空壳子,就算被烧了也可以重建,并不担心。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卫青早已站在村口等候多时,他身上铠甲的血已经凝固,显得格外冷肃。身后的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夹杂着敬畏,饶是关内人见惯了死人,当一些民兵进入徐家宅院处理那些尸体的时候,还是吐了一地。   死在卫青手里的人,罕有尸体完好的,几乎个个都是残肢断骸,更恐怖的是几个被腰斩的人,等战斗结束后还在没有死去,痛苦的哀求着冲进来收尸的人,给他们一个痛快。   一方面是卫青手中宝剑的锋利,另一方面也间接体现出卫青动起手来时,内心的冷酷。   连续一夜高的强度战斗,让部分民兵和轻侠有些疲倦,卫青让未受伤的人就地休息,并将受伤的选出来,准备进行治疗。   卫青不是没有拿轻侠当炮灰的想法,可这不代表能救的话,还会眼睁睁的见死不救。更不要说这些轻侠受伤,还是为了援助自己才受的伤。   卫青幼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时候,被送去灾区的临时搭建的援救点,里面有很多被砸断了胳膊、砸断腿,又或者被豁开一道十几厘米长,触目惊心伤疤的灾民。   那时候根本没时间让救援队将灾民送到旁边地区的医院,只能在临时点进行基础救治。   卫青在那时候就学会了最基础的救治手段,后来身体逐渐恢复后,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志愿者,知道对付这种基础的皮外伤,清理完伤口后,可以用消过毒的丝线缝制。   后世缝制伤口的丝线,是特殊材质做成的可以长进肉里,不过在此之前也是用普通的线,就是伤口好了以后要拆线,还会留下伤疤。   西汉的汉子没这么多穷讲究,能活下来别多身上多个伤疤,就算脸被毁了,也比死了好。   卫青让王虎腾出一片干净宽敞的房屋,将没用的东西全都撤走,然后找来干柴开始生火煮热水。   西汉也是有伤兵营,不过主要目的并不是给这些伤兵们治伤,而是将他们隔绝起来,防止伤员们的哀嚎声,降低到其他士兵的士气。   也不想想,西汉连医生和大巫都没彻底分开,真正擅长治疗外伤的能有几个人?而军队动不动几千人几万人,一场仗打起来,伤病多,死的反而少,这些大量的伤兵,能得到位数不多的几位医官的治疗?   白日做梦!   医官基本只会给那些官吏们服务,至于普通的士兵,基本都是靠硬(和谐)挺过来,运气好点的有关系不错的战友帮忙照顾一二。   问题在于这些战友平日里也有任务,或是打仗或是巡逻站岗,只能从休息的时间里面往外挤,如果随时可能打仗的情况下,休息不好就意味着自己可能就会死在战场,因此真正能得到照料的并不多。   王虎得卫青帮忙救了孙儿,对卫青的这点要求,自然不会有半点拒绝,他直接让自家房屋腾了出来,建造成简单的伤兵营。再找来一批手比较巧的妇女,弄来些细线,留着缝纫伤口。   羽林军的到来,带了卫青最需要的酒精和止血草。   酒精的作用就是消毒,西汉没有棉布,只好选用丝绸,效果虽然差点,好在能用。将布用煮沸的热水煮过一边后,然后倒入酒精,拿来给伤患的伤口擦拭。   酒精擦伤口很疼,有些伤员疼的直骂娘,还有些想要挣扎,可当卫青走进这临时的伤兵营后,所有的伤兵全都闭紧了嘴,就算疼的再厉害,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别说骂这些妇人了。   郭解腿上中了一剑,伤的不深,用酒精消完毒后,便找来个心灵手巧的妇人,用针线缝向缝衣服那样缝好。   起初卫青担心他喊疼,还递给他一根竹片,让他咬在嘴里,郭解却断然拒绝了,直说缝便是了,若是喊一句疼便是孙子。   郭解的确担得起一声汉子,全程连轻哼都没有一声,这还是妇人首次缝,因为害怕手有些颤抖的情况下。   事实也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心灵手巧并不如胆大心细有用,几个手艺并不算好,可胆量颇大的女人,缝伤口时更加顺手,伤兵患者也没那么痛苦。   伤口浅可以直接缝,可伤口深的就不行了,得先想办法止住血才行。   西汉的止血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直接拿烧红的烙铁,直接往伤口上烙,这种手法也经常出现在后世的影视剧里面,不过非极端情况下,真的不实用,反而容易使病情恶化。   真要说起来,还不如用灰涂在伤口上来止血,事实上中药里面也的确有这种说法,将头发煮过后烧成灰,就是中药里面的“血余灰”,可以拿来止血的。   而止血的草药里面,效果比较好明显的是田七,卫青知道这种药材,纯粹是大学时期陪舍友们玩游戏时知道的。事实上,很多东方游戏里面,加血的药物里面,都有田七。   当然了,要说最有名的...还是云南白药,云南白药的配方里面,就有田七,如果有阅读癖的人,多少都有点印象。   将田七捣碎之后,直接敷在伤口上,然后在用布当做绷带包扎下,等血暂时止住后,再来缝伤口。   在卫青巡视伤兵营的时候,被带来的两个俘虏也被卫青丢给了白洛,直接抽取记忆。   白洛把俘虏的记忆都抽取后,跑过来跟卫青道:“卫青你要小心了,这些人之所以才力大无穷,刀剑难伤,是因为他们的体内被种下了蛊!” 第十二章:放火烧村(二合一)   卫青了解完情况后,紧接着问:“那知道他们背后的人,又或者主力在哪儿吗?”   “主力现在不知道逃窜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些人的数量只怕得有三五百轻侠,凭借你这些兵正面打的话,恐怕损伤会很严重。”   蛊的由来已久,早在殷商时期就有甲骨文记载,擅长种蛊的主要是南方苗族。   除此之外殷商的后裔,也就是后世的宋国也有擅长用使用蛊术的。宋国灭亡后,大量的贵族流落民间,这种蛊的人也可能是宋国的后裔。   “哼,不过是乌合之众,白洛你且看着,我来对付他们易如反掌,何来损伤惨重的说法!”   卫青根本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如果是正规的匈奴军,还要思量再三,轻侠组成的队伍,干点偷偷摸摸的过当还行,撞上羽林军算是他死期到了!   在卫青一一交代过后,最后将王堡村的事情一应俱全,都交给了郭解,最后还留下了部分护卫任由郭解调遣。   接着带着剩下是轻侠和护卫,以及羽林军直扑薄旺乡。   薄旺乡作为周至县有名的大乡,人口数量超过千人,并且宗长薄汐的声望极大,更重要地位极高。   跟王虎这种情况不同,薄汐算是妥妥的皇亲国戚,不过那是之前。   薄汐的堂妹是就是赫赫有名的薄皇后,也是历史上第一位被废的皇后。   薄皇后被废之后,退居别宫,四年之后就去世了,随后薄氏的不少人都惨遭贬黜。   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就说来话长了,刘启跟薄皇后的关系并不好,之所以娶了这位做太子妃,也纯粹是刘启的祖母,也就是刘恒的母亲,薄太后为了稳固家族的富贵,强行安排的一场政治婚姻。   薄氏的底蕴很差,当初刘启的祖母就是魏王的嫔妃,后来魏王被刘邦打败后,刘邦顺手收留。不过那时候这位皇后还只是个女工,偶然间刘邦发现这位长得还不错,就再顺手后宫加一。   当时这位在皇宫里面还有两个姐妹,她们三人的关系很是要好,曾经约定说无论谁得了宠幸,以后不要忘了姐妹俩。   结果这俩人先后得宠后,便违背了当初的约定,有次聊起薄姬时就嘲笑她,然后正好被刘邦听到,出于同情的心理,当晚召见薄姬伴寝。也正是这一晚,薄姬怀了汉文帝刘恒。   后来刘邦驾崩后,吕雉就把刘邦所有的嫔妃都关在宫中,唯独薄姬因为生前不受宠爱,就放走让她跟儿子刘恒滚去了代国,也算捡了条命。   回来吕雉疯狂迫害刘邦的其他皇子,刘恒又因为没什么能力,外加地位低侥幸逃脱。   等诛吕之乱平定后,立功最大的是刘邦两个孙子,其中一个还是长孙。   然而这俩孙子能力太强,大臣们感觉这俩人无论谁上台,都不好控制,于是就挑选了能力最差的刘恒。   谁知道刘恒扮猪吃老虎,上位之后三下五除二,一手拉拢,一手打压,把这群重臣玩得团团转,彻底稳固了皇位。   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后来又被他孙子的孙子汉宣帝刘病己完美继承。   从这里也能看出,两位薄皇后在的时候,薄氏还算强横,结果两位皇后先后去世,刘启对薄氏又不满意,屡次打压导致薄氏已经日渐西山。   最最关键的,薄氏没有出像窦婴这种能力极强的重臣,如今在朝堂上的声望越来越小,以止于其中不少人还在打压中丢了爵位。   这薄汐就是其中之一,曾经的贵胄。   如今虽然不如往昔,可家族相对于平民来说,依旧非常强势,仅仅是家仆和护卫就几百人,薄旺乡的居民更是以他马首是瞻,除此之外又养了不少宾客,想要通过之前擒贼擒王的手段拿下薄旺乡,根本不切实际,还是正面得打。   经过一夜的杀戮,薄旺乡肯定早就打听到消息,此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过这并不是卫青要等羽林军过来的原因。   李当户和夏侯晔不仅抵挡住贼人的偷袭,顺手还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战损比惊人、   本来还想在张季的面前吹嘘两句,结果卫青反手就是一夜灭三乡,噎的羽林军的这群人说不出话来。   等他们带军队感到王堡村时,卫青的战绩已经从三乡升级为四乡,关键卫青这边只有六个人,搞得这群人见到卫青除了交代正事外,一句废话都没说。   除了五乡的护卫民兵和羽林军,又让卓轴从周至县调来了三百民兵、轻侠,直接扑向薄旺乡。   卓轴见到卫青,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也不怪他害怕,周至县有人意图谋反,这属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备不住的事情。   可按照汉朝律法,碰上这种事情,他卓轴也得有责任的,更可怕是他管辖内的第五氏还打算搞个鸿门宴,目标正是未来皇长子的亲舅舅....   这种情况下,卫青没砍了卓轴,那都是大发善心。   所以卫青说打薄旺乡,要从周至县调人,他想都没想就带人来了。   卫青带军来到薄旺乡外后,李当户和夏侯晔立刻调配士兵,同时接管卓轴手里的民兵和轻侠。   这群轻侠平时里不服管束,可面对杀气腾腾的羽林军,还是胆怯的了三分,尤其是听到卫青一夜的战绩,更是心有余悸。   “卫青,这薄旺乡不好打吧,这样直接冲进去,恐怕会不利吧。”   这种情况下,会直接称呼卫青名字的,也就只有白洛了。羽林军中就算是曹英,跟卫青的关系最好,最没逼数,在这种正式场合的情况下,还是会直接称呼百夫长。   “怎么个说法?”   白洛漂浮在卫青身边,周围阳气太重,虽然对她没有多大的影响,可还是不太喜欢。   她耸了耸肩膀说:“薄旺乡跟其他四处不同,一来是没有人被郭解笼络,二来全乡皆兵,里面还有高手在,如果正面强攻的话,羽林军的骑兵就没有了优势,下马杀进去的话,会损伤惨重的吧。   如果让民兵和轻侠们冲,羽林军在后压阵,这种乌合之众很容易被当头一棒打晕,然后溃不成军的颓败下来。轻侠就更不用说了,当发现冲进去九死一生后,指不定还会哗变。”   “你什么时候也分析的井井有条了?”卫青听完忍不住笑着反调侃了一句,以前白洛可从来不想这么些,用她的话说,只要拥有了咱的实力,平推过去就行了。   白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笨,跟你待这么久,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哈哈哈,你说得对,轻侠只能痛打落水狗,至于让他们攻坚,那只会自乱阵脚。你也说了,薄旺乡万众一心,打算来个村破人亡,那我自然是成全他们。”   卫青说完,转身下令道:“夏侯晔,你带羽林军和各自扈从按计划行事,李当户你带着长枪兵、弓弩手堵在西门。林仲、张季,你们俩带领轻侠分布在南侧,曹英、窦杰,你俩带领护卫们堵住北侧,记住只守不攻!   卓轴你率领民兵将周围寻找可燃的柴木,有多少全都拿来,他薄旺乡不是打算做缩头乌龟吗?那好,我就看看这乌龟被煮熟了,龟壳还能有这么硬吗?”   卓轴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惊叫道:“放火烧村!你疯了!”   这薄旺乡再怎么说也是周至县治下有名的乡,就算薄汐作乱,里面的百姓也有不少定然是被迫胁从,更不要说还有妇孺儿童,难道要将这些不过五六岁的孩子,也一并烧死?   这是有违天和的事儿,以后绝对会被拿出来批判一番。   再说就算薄汐叛乱,好歹也是曾经的国戚,如今朝里也有几位姓薄的人,是没有什么权利,可到时候借题发挥,也够卫青喝一壶的。   “怎么,我像疯了吗?”   卓轴看到卫青冷漠的眼神,吓得急忙行礼说:“还望卫百夫长不要怪罪,我只...只是感觉这样有些欠妥,乡内有不少儿童妇女,他们本是无罪之人。”   “是吗?也许吧,你看我只堵住了三边,不是还网开一面了吗?”   此时薄旺乡中,薄汐已经年过七十,西汉的普通人到了这个岁数,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可是他不甘心了,不甘心就这么带着半生的惶恐死去。   所以即便明知道是以卵击石,还是答应了淮南王的蛊惑,掀起了这场叛乱。   可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皇帝的这个小舅子,居然如此狠辣,昨天才打算对他下手,今天早晨就已经连灭四乡,甚至带兵扑了过来。   逃是来不及了,薄旺乡周围兼有围墙,不容易打进去,同样的也很难冲出来,如果是翻(和谐)墙的话,必然无法骑马,在羽林军骑兵的追杀下逃走,根本没有可能。   他不怕死,确切的说也根本没几年好活了,所以除了早早的将家眷,送到了淮南外,剩下的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这时候家仆跑了进来,心惊胆战的禀告说:“不不不好了,宗长,不是好了,那卫青...卫青打算放火烧村!”   “什么!烧村?”薄汐猛然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年轻人居然如此疯狂,果然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薄来那边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薄来也就是薄汐最小的弟弟,不过来人年龄相差颇大,薄来今年还不过四十,算是薄家目前最能打的,偷袭羽林军营的人中就有他。   “没有消息。”薄汐的庶子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昨晚薄汐就派出家奴,想要去联系薄来,至于能不能联系到,也是两说。薄来那边偷袭羽林军,无论成功与否,按理说都会回来补给,没道理到现在还没消息啊。   薄汐哪里清楚,昨日五乡联军偷袭羽林军营,被反埋伏打了个措手不及损伤很大,虽说没伤筋动骨,可也有不少人被俘虏。   羽林军可以通过这些人,判断出有薄旺乡参与,这种情况下,在贸然回来,很容易被一锅端,所以薄来虽然早就返回周至县,可迟迟没有回薄旺乡。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今日风大,火势一旦蔓延,恐怕很难扑灭,到时候全乡的人,都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那卫青会不会只是吓唬吓唬咱们,他不敢真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认为皇帝的这个小舅子不敢烧村?一夜屠四乡都干出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那你说怎么办!不能束手待毙的话,要不咱们冲出去?”   “冲出去?怎么冲?卫青带队配有弓矢,还有骑兵在,一但跑出去,不是活靶子吗?”   一屋子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他们不少人还年轻,还不想死,在面临这种局面的情况下,很容易混乱成一团。   薄汐握紧了拳头,老皮上的青筋暴露,他眼神充满了凶狠之色,现在冲出去绝对不是最佳时机,只能等,等到薄来那边带队过来驰援。   “都闭嘴,他们想放火也没那么容易,至少得等柴火堆起来再说。老幺你去把妇女和孩童挑选出来,再将灭火的水土取来,如果卫青派人放火,就让这些妇女孩童去灭火,我就不信他卫青还真敢射杀这些幼孺。”   实际上薄汐这样说,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卫青真不敢吗?   怎么可能,薄汐坚信卫青敢,但他不得不这样说,至少在卫青动手之前,先想出个办法安抚众人,否则自己这边先乱阵脚,还怎么拖的下去?   堂内的这些人听到薄汐的命令,你看看我,我在看看你,他们都不愿意这样做,可这次却极为默契的全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反对。   在活命面前,什么仁义礼智道德,在他们的心理那算个屁!   薄旺乡内的动作,很快就被白洛尽收眼底,她飞回卫青的身边,愤怒的把薄旺乡的情况说给卫青听。   “怎么办?这薄旺乡好狠毒,这是料定你不会对那些幼孺动手!”   作者留言:   .............   打了一天的影之诗,脑袋嗡嗡作响,现在都有亮灯pstd,真的要吐了。 第十三章:围点打援(二合一)   卫青从白洛的口中听到薄汐的计划后,非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笑道:“薄汐这是自寻死路,反而正合了我的意。所以说这薄汐还是目光短浅,他就不想想,如果只是为了对付一个薄旺乡,我至于浪费这么多的人手吗?”   卓轴纵有千般不愿意,手里的动作也不敢停,万一因为消极怠工真被卫青砍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冬天里的柴火不像夏天那样潮湿,一些树干劈下来就能烧,除此之外还有些麦秆之类的,方便用于点火。   约莫一个时辰的准备工作,木材已经在薄旺乡的围墙下堆积开来,今天的风不算大,不过天气较为清爽,只要柴火点着了烧起来,很容易烧起来。   再说如果真需要的话,不还有白洛这个人形鼓风机在吗。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太阳高升,温度虽然不高,可阳光充足、空气干燥,最适合放火。   随着卫青下令放火,几个民兵将点着的火把,火焰在风力的加速燃烧下,很快烧了起来,像围墙里开始蔓延。   大火烧起来后,卓轴看着时不时从里面探出头来的孩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卫青说:“百夫长,那些孩童若是被逼着出来灭火,怎么办?总不能将他们射杀吧?都还不到十岁的孩子,都是不懂事的年纪儿。”   卓轴这种人也不是没利用过权力害死的平民,可像这种动不动就烧村的事儿,可从来没干过,别说干过了,连想都不敢想。   卫青瞥了一眼卓轴,跟其他四乡的情况不同,那是宗家作乱,旁系一脸懵逼受到牵连。可薄旺乡是全乡抵抗到底,就算卫青愿意保,那些所谓不懂的孩子,日后活下来也要被贬为奴籍,这还是皇恩浩荡。   要是换成后世汉武帝当权后,大肆提拔酷吏,就真的是全族死光,一个不剩。   卫青看着妇孺提起水桶,从里面远远地泼向熊熊烈焰,水打湿了柴火,升起了滚滚浓烟。他握着腰间宝剑的剑柄,沉默了几秒后笑道:“让护卫们收起弓弩,只要不冲出来,就任这群妇孺们救火吧。”   “啊?”   “哎?”   白洛、曹英、卓轴都不敢置信的看向卫青,他们有些无法相信,这话居然是从卫青嘴里说出来的。什么时候开始,卫青居然变成善男信女了?   这妥妥的不科学!   昨天卫青的动作太快了,导致那些叛乱分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随着卫青的行动缓下来,叛乱分子内部,也爆发了猛烈的争执。   最开始薄来希望队伍能杀回薄旺乡,救出大哥和子侄们,第五氏等人得知家族被灭后,也希望能抓住机会,痛击卫青,给宗人们报仇雪恨。   但从淮南过来协助薄汐起事的方士却认为,卫青绝非那么容易对付的,再加上昨夜损失惨重,贸然杀过去,只会自投罗网,所以坚持主张待机而动。   说是待机而动,实际上意思就是等卫青带队杀进薄旺乡,跟薄旺乡的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再过去前后夹击,杀卫青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这个计划很快得到除薄氏之外,其他所有人的共同认可。   昨天战局人数优势,都没能占到便宜,反而自己这边损失折将,这还是卫青本人没在的情况下,现在卫青亲自带军,正面硬拼的话,真能不能讨到便宜,真得两说。   反之,如果能抓住卫青的破绽,不仅成功率高,关键自己这边的牺牲也小。至于薄旺乡死不死人?其他四乡的人当然不在乎!   就在双方争论不休的时候,队伍中突然有人指着对方天空的方向说:“你们看那边...”   潮湿的木头点燃升起的浓烟,青天白日之下,远在五六里外的地方都能看的清楚。   “那边是...薄旺乡的方向?”   “薄旺乡失火了?”   “你们是傻吗?怎么可能是失火,绝对是卫青打算放火烧村,这个家伙,好狠的心。”薄来几乎眼眶欲裂,双拳紧握,那模样好似随时打算择人而噬。   这群人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卫青居然如此大胆,竟然敢直接放火烧村。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过去救人?”   薄来大手一挥,恨声说道:“当然要去,老夫的大兄还留在薄旺乡里,现在薄旺乡还有三五百护卫,再配合乡民,只要我们正面进攻,牵制住卫青,他们肯定会趁机杀出来,咱们前后夹击,决然能将卫青拿下。”   带头的方士,看着浓烟滚滚的薄旺乡,却迟疑了片刻,救肯定要救。   薄旺乡再怎么说也有几百号人,等匈奴军杀来后,趁机作乱也算是不小的势力。除此之外薄汐为了此次大事,积攒了十多年的财富,粮食补给如果被一把火烧了,还不如留给匈奴兵。   可既然要先打起来,为何不能等薄旺乡先狗急跳墙,跟卫青这边打起来,然后自己这边在趁机偷袭?   方士提议说:“救肯定要救,但不能现在就去,万一这是卫青设下的陷阱,引诱我们上钩怎么办?”   其他几家的人听到后立刻会意,这是要薄旺乡当出头鸟,然后他们来割麦子。   现在四乡的宗人都死光了,薄旺乡就不能也死些人了?更何况当初就是薄汐怂恿其他四家起事,总不能拿别人当工具人,自己苟且偷生吧?   想到这里,四乡的人也同意方士的建议再等等!   薄来等不了,再等下去鬼知道发生什么,可他刚想带着薄氏的人离开,其他四乡的领头者立刻拔出刀剑,阻拦在他的面前。   “你如果貌似前往,万一中了卫青的奸计,定然会连累了我等,再等等吧!”   “你们!”薄来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再看看稳坐钓鱼台的方士,只能恨声骂道:“一群竖子!”   正面卫青看着不断提着水桶往外面倒水的情景,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继续让人远远地往火里加柴火。   “百夫长,这样烧的也太慢了吧。”曹英有些无语,卫青打算烧薄旺乡,他是没什么意见,在曹英看来薄旺乡的人没一个无辜的。   至于是被烧死还是被砍死,又或者被便为奴籍,被主人打死,总之都是死,没什么区别的。   可卫青现在的举动,似乎并不打算一鼓作气拿下薄旺乡。   卫青笑着说:“无所谓,我听说薄氏可以出了名的富饶,养了上百宾客,如果真把薄旺乡都烧了,这么多钱粮我跟谁要去?”   “你不打算烧薄旺乡?”   “也不是完全没打算,两手打算而已,就看他们配不配合了。”卫青眼里泛出狠色。   薄旺乡内,薄汐听说外面的羽林军,居然真没有用弓弩射杀灭火的妇孺,一时间愕然。反倒是下面的宗人听到后,无一不是欢欣鼓舞,纷纷夸赞宗长英明。   “宗长,我刚才遣人出去看了,那火势被控制住了,暂时烧不过来。”   “是啊,是啊,我就说羽林军在狠辣,也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   总感觉哪里不对。   薄汐内心犯起嘀咕,卫青会下不了手?真下不了手的话,笑话!妇人之仁的话,如何一夜之间,将自己在周至县精英十数年的势力,连根拔起!   这种人狠辣果断,别说这些妇孺是薄旺乡的人,就算真是从周遭乡里掠来的无辜人,只要当了他的路,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这样做只怕是有其他目的!   从浓烟升起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薄来终于忍不住,再拖下去,就算薄旺乡的人没有被卫青杀光,也会被烧死在大火里面。   他也拔出腰间的长剑,威逼着第五氏等人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你们如果不愿前往,便自行散去,可再阻拦老夫,今日便是老夫不共戴天的死敌!”   方士看着已经做好翻脸准备的薄来,心中计算着时间,也认为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万一薄旺乡的人顶不住,被卫青带人已经杀光了,再杀过去失去援手,反而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想通后他举起手中的木杖,吟唱着晦涩难懂的歌声,控制部分轻侠体内的蛊虫,激发这些轻侠的生命潜力。   “去吧,我的勇士们,去消灭那些破坏你们家园的罪人们!”   埋伏在薄旺乡不远处小树林的羽林卫,里面一层甲胄,外面又是带着尖刺的蔷薇藤蔓,就连胯下的马匹,也都有一层皮甲,活脱脱的就是一具战争机器。   有卫青的白马在,他们坐下的马很乖巧,也是一动不动驻足在林间。   刘华不断控制着面前的箱子,这是接受机关兽传输回信号的机关箱,他已经在方圆五里之内,放出了侦查用的机关兽。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肯定也不短,可对于羽林军而言,就算这样再等上一个时辰,也能轻松的坚持下来。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要知道站军姿的时候,一站就是半天!   “来了!在北边,朝咱这边来了,就是昨夜那批人,都是步兵!”   民间养马的不多,古代马是非常娇贵的,尤其是战马对草料要求很高,除非是大户人家,否则是养不起的。再者说,就算是大户人家,也基本就养个四五匹而已。   骑兵得有足够的数量才能形成战斗力,如果是有十来个骑兵,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关键骑兵也不是随便就能培养出来的,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行,所以这时代有些所谓的“骑兵”,是打仗的时候骑马来到战争地点,然后下马取来武器跟人对砍,马仅仅发挥了代步的作用。   薄来这边为首的几个人,都是骑马的,可大部分的轻侠和护卫都是步行。   刘华的声音,如同一针强心剂,所有羽林军和扈从,同时瞪大了眼睛,昨天大好机会,愣是被这群家伙跑了,今日若不能全歼于此,就真没脸回去见卫青了。   夏侯晔立刻下令道:“所有人上马,注隐蔽,等待命令!”   就在他们距离薄旺乡只有两里左右的时候,隐藏在树林内的夏侯晔立刻下令,接近百名羽林卫,外加一百多骑兵扈从,瞬间冲出来,他们人人备弩,弩类似后世西汉的大黄弩,有效射成足足有四百米!   当薄来等人发现前方有动静时,骑兵已经出现在视野当中,而下一秒便是漫天的箭雨!   面对二百多人的齐射,薄来这四百人的军队瞬间挥舞说中的长剑,抵挡射来的箭雨。   这时候就体现出轻侠的弊端,面对这铺垫而来的箭雨,瞬间乱成一团糟,完全无法保持所谓的阵型。   短短的几分钟内,每位羽林卫都射出了超过五根弩箭,一轮射完后,方士知道自己又中了埋伏,急忙下令撤退。   昨夜方士撤退,李当户等人没有敢贸然追出去,一来是夜里不方便骑兵行动,追不追得上两说,万一被来个回头一笑,来个我跟羽林军一换一,羽林军这边得亏到姥姥家。   二来是卫青不在身边,无论是夏侯晔还是李当户,都拿不定这注意,考虑更多的还是稳住阵营,等卫青回来再多定夺。   现在这些问题都不在是问题,看着已经溃不成军的对手,夏侯晔下令收弩,取出马槊直扑贼寇!   在这世界里成型的骑兵阵,尤其是重骑兵,就是坦克,一但冲起来,连人带马数千斤的冲击力,哪里是普通人能抵挡住的。   骑兵成鱼鳞阵,以夏侯晔为中心,其他骑兵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这是典型的进攻方阵。   面对这如泰山压顶冲来的骑兵阵,饶是一些轻侠被蛊强化后,依旧显得苍白无力,如同被坦克直接碾压过去般,一个冲锋结束后,只看到满地不成人形的尸体。   骑兵的动静太大了,就算是在三四里之外的薄旺乡,也能隐约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卓轴转头望向远处去,那里已经是尘烟四起,隐隐约约甚至能听到哀嚎声,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羽林军那边已经跟薄旺乡的援军,打起来了?”   曹英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他幽幽的说:“围点打援,恐怕已经得手了吧。” 第十四章:反间计   短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以薄来为首的叛军就被冲的七零八落,被碾压成一具具尸体。   消灭完主力部队,夏侯晔命令其他羽林军在扈从的协助下,追杀逃窜人员中身份较为尊贵者,至于那些轻侠、扈从,任由他们逃窜,反正也成不了气候。   围点打援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战术,后世著名将领徐元帅,在一九二八年发明并实践成功。   顾名思义,就是围住一个城镇的敌人以之为诱饵吸引其他地方的敌人增援,其真正目的是打增援的敌人并达到歼灭援敌的战役目的。在西汉或许有人也用出来过,但根本没有系统的记录和研究。   以前卫青在讲解战术的时候,就提出过“围点打援”,当时还用“围魏救赵”做对比,辩证分析了两种战术的不同点。   所以当曹英察觉远处传来战斗的声音,第一时间判断出卫青的计划。   羽林军回来了,除了带来大量的尸体外,还抓来了几个俘虏,其中就包括那位方士。   这方士当时眼看自己逃命无望当即选择投降。   夏侯晔将方士扔到地上,抱拳拱手说:“禀报百夫长,救援薄旺乡的叛军已经被尽数歼灭,这俘虏自称是从淮南而来,不知该如何处置。”   卫青闻言瞥了眼这方士,随后对旁边的卓轴、第五庅等人说:“各自认领你们宗家的尸体,带回去安抚乡众,找出薄氏的带头人,挂在旗杆上,竖在给薄旺乡前,告诉薄旺乡的人,现在谁提着薄汐的脑袋出来投降,不仅性命无忧,甚至能保住一世富贵,否则就跟着薄旺乡化为灰烬吧。”   “是!”   “诺!”   第五庅等人相互而视,脸上全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这块心病总算是解决了。   那方士听到卫青的话后,当即毛遂自荐的指着地面上的一具尸体说:“我我我知道薄氏的领头人是谁,他叫薄来,就是那具尸体。”   夏侯晔看了眼卫青,见卫青点头,便找来民兵拖着薄来的尸体挂旗杆。   “方士?擅长巫蛊?”   听到这俩词,卫青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巫蛊之乱”,他没办法不往这边想,对于“卫氏”而言,巫蛊之乱直接导致太子刘据、卫子夫自杀,数万人被牵连而死。   这场历无前例的政治冤案,直接给汉武帝晚年打上了昏庸的标签,撕都撕不下来。   卫青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内心平静缓和:“杀了。”   “啊?百夫长,你说什么?”   “我说,杀了!”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知道很多情报,我知道该如何跟匈奴人联系,我能帮你们指认,是淮南王刘安指使我...啊...不...不要...不要杀...”   方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脑的记忆便被抽取一空,双眼空洞整个人宛若傀儡。   卫青抽出腰间的宝剑,直接将这方士斩成两段,眼神凶狠的看着周围的羽林将士们说:“都给我记住,我卫青最恨的,就是这群玩弄巫蛊的方士!”   跟卫青关系比较好的曹英、李当户等人,都被卫青的举动吓了一跳。   相处的这小一年来,卫青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是一副荣辱不惊、稳若泰山的模样,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某个人、某个职业而表现的如此愤怒。   冷静下来后,卫青将宝剑收回剑鞘,“按我说的去做,顺便将这方士的尸体,送去给薄汐,让他看看自己靠山的下场如何。”   “诺!”   等众人散去后,白洛这才回到卫青身边,有些担心的问:“卫青,你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憎恶这群方士而已,齐家、治国、平天下样样不行,能做的只有妖言惑众,一个个死不足惜。”   卫青这话有些地图炮了,这世界的方士,也有一些能治病救人,当然相对而言只能占一小部分。再不济也能驱鬼、驭兽,至于方士只为上层人服务,人往高处走,这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所以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方士属于高等职业,像这种妖言惑众的,只能算少数而已。广义上来说,像许负这种相士也算方士的一种   白洛对方士没啥好感,但要说憎恶也不至于,不过屁股决定脑袋,既然卫青憎恶,那她自然也不喜欢。   “这方士说可以指认淮南王刘安,这样把他杀了,会不会不太好。”白洛这算是为卫青担心,日后如果被人指责说卫青杀人灭口,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   “刘安叛不叛变,朝廷比咱们清楚,还用不着这方士来指证,更何况刘安敢上他来长安,就考虑过这方士被俘虏后,该如何解决。   如果真有人借此事攻讦,那就让他们攻讦算了,无根之水而已,在军功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   卫青完全不担心,他最大的依仗并非身份、军功,而是他的年龄,卫青太年轻了,或者说太小了。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杀了一夜的叛匪,最后冲动之下砍了个方士,就算真遭到攻讦,也能用句不够冷静搪塞过去。   “也是,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有刘彘在,没什么人能动得了你。对了,这方士刚才没有骗你,他真有联系到匈奴人的手段。”   “哦?真的?”   卫青还以为这是方士为了活命,想出来的缓兵之计,谁知道居然是真的?如果能主动联系上匈奴人,就可以提前设好埋伏,来一个请君入瓮!   正面战场上硬碰硬,羽林军对上装备精良的匈奴军,或许要吃大亏,就算能死磕赢,也会损失惨重。   羽林将士一个个都是宝贝疙瘩,卫青才舍不得这么干呢,可如果说痛打落水狗...别说是羽林将士了,就算是他带来的这些轻侠,也能把匈奴军在地上摩擦。   白洛根据方士脑内的记忆,和自己的几次经历说:“匈奴的部队,想要从前线硬冲向长安,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精锐部队,这只部队的数量非常少,他们骑的马都是拥有马王血脉能一跃三丈,以往这些骑兵会冲进长安城,在城中制造混乱。   还有一种情况是寻常的匈奴骑兵,他们主要是骚扰周围的县乡,这些骑兵要绕过前线汉军,并且速度要快,所以不会带太多补给,除了靠掠夺县乡外,剩下的就是靠薄旺乡这种乡村主动提供补给。”   听到这里,卫青不得不感叹一声,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最不缺的就是汉奸。   倒不是说上升到人种素质的问题,纯粹是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几千万人里面,不蹦出来个脑后有反骨的,以为自己生活在天堂吗?   “除了周至县外,还有蓝田县、户县等等,勾结匈奴的只怕不仅仅薄旺乡吧?”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周至县就薄旺乡这边,另外四个乡,单纯的认为是给刘安办事,并不清楚匈奴的情况,所以匈奴的军队如果来到周至县,肯定会来薄旺乡补给。”   这对卫青而言,算是绝对的好消息,只要能提前预测到对方的行踪,就容易制定作战计划。匈奴杀过来的都是小股部队,基本都是见机行事,没有优秀的指挥。   说句不好听的,被派过来骚扰长安附近县乡的匈奴军,干的就是敢死队的活,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未知数,就算匈奴王再大出血,也不敢把优秀的指挥将领,放在这里当炮灰使。   “匈奴多是骑兵,只要将他们的马解决了,失去战马的匈奴军,就容易解决了。”想到这里,卫青立刻想到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位妖,猫尾木妖!   卫青高兴的说:“白洛,真是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有你在的话,我绝不会有这种容易就掌握主动权。”   “先提前说好,与匈奴作战的时候,我不会出手杀匈奴!”白洛显然不是扭扭内内的性格,听到卫青的夸奖后,也不会出现傲娇的反应。   她大大方方的说:“既然这样,那你决定怎么感谢我?”   “感谢?那得等战争结束以后。”   白洛崇敬说:“一言为定!我要你帮我按照那个模子,在羽林军旁边,盖个一模一样的宅院!”   她早就想要那样的一座宅院,土地从来不是问题,只要她开口,别说百十亩地,就算再扩大十倍、百倍,汉家的皇帝也不会吝啬。   钱也不是问题,缺钱的话,直接就从内帑那边拿就是了,如果皇室不愿意的话,凭她的本事随随便便就能拿来几千万钱,女鬼的事儿,那能叫偷吗?   人手也不是问题,只要刘彻吼一嗓子,就算墨家不愿意,公孙家也肯定会屁颠屁颠的过来帮忙。   最缺的还是创意,创意你懂吗?这是最吼的!虽有策划的重任,只能是落到了卫青的头上。   卫青:“....”   在卫青跟白洛交流的时候,薄旺乡内部也已经乱成一团,外面的卫青和羽林军却没有散去,更恐怖的是薄来的尸体被高高的挂在吊在木桩上,正对着薄旺乡里面。   除了薄来外,还有那方士,尸体被切成了两段,死相惨不忍睹。   原本被逼着出来救活的女人和孩子,已经哭成了一团,他们本就是最弱小,被逼着救火的时候,内心已经充满了绝望。   好在羽林军并没有真的下死手,这让死里逃生的他们,心中产生了一丝侥幸,说不定自己还能活着。   然而随着一具具被高高挂起的尸体,羽林军已经开始驱逐救火的妇孺,让这份侥幸瞬间破灭。   他们很清楚,援军覆灭了,如果不能冲出去,就只有死在薄旺乡,可是...真的能冲出去吗?   怎么可能!   就算冲出去,也只能是乡里的宗族们有机会,因为他们能骑马,像自己这些妇孺,没有马的话,如何能在羽林骑兵的追杀下活命?   绝望的不仅是这些妇孺,还有乡民,乡民是无知的,他们只会盲目的追随宗长,只是现在死到临头之际,这份对宗长的信赖,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不怕死的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底层的群众,他们的目光短浅,更关心的是今天,而不是未来。   汉皇帝剥夺了他们的富贵,剥夺了他们的权势,薄汐给了他们粮食,给了他们钱,所以这些人选择了追随薄汐。现在这些钱和粮食在死亡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原本嘈杂的薄旺乡逐渐安静了下来,这种平静让宗家的人感到了一阵不安,这就是像地震前的预兆,让人的内心当中产生了致命的压迫感。   薄汐府宅的大门已经死死的关闭,宅院内的护卫也陷入了戒备状态,至于戒备的是谁...反正不是羽林军。   卫青给出来的保证太毒了,谁杀掉了薄汐,他能保这个人连同妻儿父母的安危、富贵。只要肯投降,就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对于已经被死亡逼到绝境的薄氏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只要杀掉薄汐,非但不会死,反正还成了有功之人,连同家里的妻儿老小声明无忧,还能得到一大笔钱,过上富贵的日子。   卫青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他很自信,人在极度恐惧之下,会做出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来。   薄汐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妇孺救火,这一举动直接毁掉了他在薄旺乡民心中的威望。失去威望后的薄汐,已经从族群的首领,变成了一块美味的肉,虽然这块肉会咬人,可在嫉妒饥饿的情况下,总会有人会尝试咬上一口。   只要有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然后接二连三...   从薄旺乡的乡民变得安静以后,宗家内部也从之前的惊慌失措,变得冷眼沉默,他们把视线都集中在了府里的后院,那是薄汐所在的地方。   连宗家内部都出现这种情况,在宅院里巡逻的护卫、宾客、家仆们,也开始时不时的看向后院,而不是继续专注前面的大门。   这些人,已经不自觉的握紧手里的刀剑,现在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契机。 第十五章:布置陷阱,设计匈奴   随着火焰越烧越旺,一种欲望的情绪,也逐渐滋养壮大,终于有人拔出了刀,随后一场血战爆发了。   薄汐被砍死了,至于谁砍死的他不知道。因为第一个动手的人还没来得及,把薄汐的脑袋割下来,就被背刺了。   随后,争夺薄汐头颅的、想要为薄汐复仇的、宣泄对宗家恨意的,总之战争的导火索一旦被点燃,就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卓轴问向卫青:“薄旺乡爆发了内乱,薄汐的势力恐怕已经破灭了,现在要不要派人灭火?”   刚才就有探子爬在围墙往里面看,人群已经涌向宗家的宅院,厮杀声、求救声、呵斥声,连成了一片。   薄旺乡是彻底没有威胁,这时候只要卫青愿意,随便派出一个百人小队,就能冲进去砍瓜切菜,不过显然是没有必要。   “可以。”卫青点头同意了卓轴的建议,薄旺乡内部有大量的财富,如果真都被烧光了,反而是一种损失:“窦杰、萧白,你们协助卓轴负责安置薄旺乡的乡民。”   窦杰问:“百夫长,您之前答应说,既然答应了谁杀了薄汐,就许诺他安全...”   “我既然答应了,谁能提着薄汐的脑袋出来,这个资格就是那人的。”   讲诚信对于政客而言,就是放屁,政客的许诺在利益面前,甚至不如厕所的纸,问题在于什么时候撕破条约,什么时候遵循许诺,这是有讲究的。   卫青不是那种说到就一定做到的人,可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答应完并完成许诺,那以后平定其他县乡的叛乱时,就能薄旺乡做榜样,继续劝降那些原因还打算玉石俱焚的人。   “诺。”窦杰带着卓轴去薄旺乡门口,处理投降的薄氏乡民。   另一方面,卫青终于等来了猫尾木妖,猫尾木妖一改之前的装扮,穿了身褐色的戎装,飒爽英姿体现的淋漓尽致。   “卫百夫长,我们又见面了。”   猫尾木妖是从建章宫赶来的,原本她就要随羽林军出征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羽林军今早接到卫青的命令后,直奔王堡村。是去建章宫避难的钱伯,通知猫尾木妖去王堡村跟羽林军汇合。   猫尾木妖来到王堡村,又听说卫青已经带这军队,来到薄旺乡,这才又匆匆赶过来。   “又?”卫青有些错愕,他之前跟猫尾木妖并没有接触,今天还是初次相遇。   猫尾木妖掩嘴轻笑道:“初次卫百夫长加入建章营骑时的那场演习时,我就在陛下身边陪从,当时有幸见过百夫长的尊容。”   卫青恍然:“这样啊,那这次也要多麻烦你了。”   “卫百夫长客气了,但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猫尾木妖并不见外,和蓝田山神那种时刻保持距离不同,她似乎很擅长跟人类打交道,短短几句话就熟络了。   熟络后,卫青也不客气,立刻提出自己的需要说:“这次需要你帮忙在距离薄旺乡五里左右的大片树林中,种植大片的猫尾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改善这些草质,让马吃下去后,身体不适,短时间内没办法奔跑。”   “短时间?大概多久?”   “一天?最多能持续多久?”   猫尾木妖想都没想便摇头说:“一天很难,最多一两个时辰,马的身体远比人类的要壮硕,能药到人类不见得能对马造成多大的影响。”   猫尾木妖不会打仗,更不懂战争,但她很佩服人类的将军,像卫青这种小小年纪就发挥出不俗的指挥能力,更是打心底里崇敬。   不同的种族抵抗力各不相同,大多数情况还是遵循身体越大,抵抗力越强,当然像蟑螂这种从真空中都能存活几个小时的怪物,属于特例中的特例,简直是开挂的蟑螂生涯,不需要解释。   “一两个时辰吗?也可以,就麻烦了。”   卫青估算了下时间,只要能抓住这个空档,已经足够了。   “卫百夫长客气了,只是阿草不太清楚,为何百夫长就能断定,只要把猫尾草种植在这边树林中,就一定能引诱匈奴军上当?”   卫青听后解释说:“其实道理很简单,说穿了就不值一提了,并不是引诱匈奴军上当,只是说料定匈奴军会在那里休整,休整的时候,马儿自然会低头进食。   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匈奴军肯定会来薄旺乡补给,但他们不可能直接把整支部队都调集过来,这样一来太明显,容易被汉军发现围剿,二来他们无法保证薄旺乡是否易手,肯定要先派人过来查看情况,再做判断。   至于这只部队停留的地方,不可能太远,也不可能太近,选择驻扎的地点要求隐蔽,最好还能为战马补充体能。   所以纵观薄旺乡附近的地域,最可能的就是我所说的那片小树林。”   “原来如此,阿草受教了。”猫尾木妖听卫青解释完,就理解了。   这种东西的确像卫青所说的那样,讲明白了就一文不值,可仔细想想确实是这种事儿。匈奴军就算防备,也不会防备卫青,对于匈奴人来说,就算知道有卫青这号人,也纯粹因为卫青是皇帝的小舅子而已。   至于说卫青能不能带兵,根本没有人往这边想,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带着一群勋贵,怎么看都是群军队的蛀虫,能干什么?   所以他们绝不会想到,卫青在白洛的帮助下,已经荡平周至县,并且了解到他们的动向。   卫青说到这里,又唤来夏侯晔说:“夏侯晔你带着一些扈从保护猫尾木妖,顺便在那片树林边缘,放置些干木材。走的时候记住要清除下痕迹。”   猫尾木妖听后说:“卫百夫长叫我阿草就可以,至于清楚痕迹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这种事情,我非常擅长。”   夏侯晔点头称是,他算是听出来了,卫青这是一把火没烧死几个人,打算再放一把火,这是铁了心的要烧出一片天来。   吩咐完夏侯晔,卫青找来刘华,让他将侦查用的机关兽,布置在薄旺乡附近,现在薄旺乡的一边的围墙被烧垮。   到时候匈奴的探子看到后,肯定猜到有异样,必须趁探子汇报前,将这探子拿下。   刘华领命,他现在越加佩服卫青的决策,将之前用来战斗用的机关兽,一并改造成侦查用的机关兽。   十几只机关兽,在这种战争中,根本是杯水车薪,但侦查机关兽收集的情报,却可以直接改变战局。   布置完任务后,卓轴那边也已经将薄旺乡彻底控制下来,薄旺乡的宗家已经被杀干净,都是乡民动的手。   他们见抢不到薄汐的脑袋,那就抢几个宗家的脑袋,说不定也能换来下半生的自由,于是就这样,卫青算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薄旺乡。   薄旺乡内至少存了三年的粮食,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铜钱、铜器和金饼。这些统计一下的话,恐怕能换算到千万钱,这绝对是一批非常夸张的数字了。   相对而言,其他四乡加起来都不够看的。   “百夫长,这些财物怎么处理?”萧白出身高贵,再加入羽林军之前,对钱没有什么感觉。可自从加入了羽林军,对钱就极为敏感,因为羽林军的财政就交给他来处理。   少府从来不给羽林军任何经济上的资助,内帑更是扣得要命,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自己想办法去。   所以羽林军基本都是有出无进,如果不是后来勋贵听说卫子夫怀有皇长子,贿赂了卫青一波,恐怕连装备都换不起。   萧白为了维持羽林军经济运转,那是一文钱掰成两文钱来用,现在看到这么多钱,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卫青从萧白手里接过账单,随便看了几眼后,扔到一边说:“还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些钱够咱们花上一段时间了。先暂时留在这里吧,等匈奴退去后,全都搬回羽林军营。”   “诺!”   萧白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命令扈从们把值钱的东西都归置到一起,方便到时候搬回去。   反倒是窦杰有些不放心问:“百夫长,这些钱涉及到薄旺乡,如果贸然搬回去,会不会不太好,到时候肯定有人眼红,势必会出面弹责吧。”   “眼红?弹责?有用吗?能改善生活吗?搬!另外四乡的钱也一并搬回去。”卫青可不是善男信女,这事儿根本没得商量,就算刘彻让内帑的人过来要钱,也没用。   真逼急了卫青,直接拿来给白洛盖个宅院,到时候钱不够了,还得让内帑反过来倒贴钱!   “对,全都搬回去。”萧白也不管那一套,督促扈从不要磨叽、动作麻利的。这笔钱如果不能落到羽林军腰包里,他到不至于会死,但绝对要疯。   窦杰见卫青如此坚决,也懒得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请父亲窦婴出面,给卫青说两句好话:“除了钱以外,薄旺乡的这些乡民怎么办?”   卫青考虑了几秒,下令说:“老弱病残先安置在一起,顺便组织人手对受伤的人进行治疗。其他的成年壮汉则组织到一起,告诉他们,随后会跟匈奴作战。   只要能砍下一个匈奴人的脑袋就功过相抵。如果能砍下两个匈奴人的脑袋,就能获得一公顷的田地、一座住宅、一位仆人。”   汉朝的奴人想要脱籍,在没有贵人帮助下,基本只有立军功这条路了,所以薄旺乡这些从众,如果真能杀死匈奴,确实能功过相抵。   卫青的这个决策,并不算违反汉朝法律,只是没有走程序罢了。   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要知道汉朝不同后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在汉文帝时期,魏尚做云中太守的时候,就把军中集市的租税,全部拿来犒劳士兵,再远一点战国时期的赵国的李牧将军,也是如此,基本上军功、封爵、奖赏,都在外面决定,回来再向帝王报告。   如果要等卫青先向皇帝报告,等上面给了批复在下令,黄花菜都凉了。   窦杰领命刚准备离开,又被卫青叫住了:“你顺便再告诉那些人,我卫青既然能兵不血刃的拿下薄旺乡,击溃薄旺乡的援救,就有能力大破匈奴军。只要他们听从命令行动,匈奴人不过是砧板鱼肉,任由我等宰割。”   “诺!”   这时代大多数汉人,对匈奴人多少都有些畏惧,所以真与匈奴军作战,只怕还没有打就怯场,到时候非但没有任何用,反而还会添乱,所以要给他们足够的信心。   典型的就是第五氏的护卫,他们从起初跟随卫青杀向子朗乡的坎坷不安,到现在得知很快就要跟匈奴作战后,已经跃跃欲试,这种心境的变化,靠的是实打实的战绩。   一边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一边是大众将军,两边各带三千素质相差无几的士兵,然后F2框起来对A,百胜将军带的这支队伍,能把对手按在地上摩擦。   卫青现在肯定不算是名将,但他已经开始初露锋芒!   薄旺乡的情况吩咐下去后,卫青开始让士兵、扈从交替休息,现在距离皇长子诞生越来越近了,前线已经开始交战,流窜到周至县的匈奴军,应该在今明两天内来联系薄旺乡,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下午三四点左右,夏侯晔带着阿草回来了,树林那边已经布置好,现在所需要的,只剩守株待兔。   薄旺乡的青壮年被编制成三队,每队百人左右,算上从卓轴从周至县带来的,卫青已经聚集了接近千人的队伍,虽然正规的军队只有羽林军以及扈从三百人,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这已经是非常可观的势力。   最恐怖的是,卫青将队伍从三百人扩充到千人,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   天色越来越晚,羽林军已经进入浅睡,只有刘华依旧关注着机关兽的动向,终于在半夜时分,机关兽传来了三位匈奴人往薄旺乡赶来的消息。 第十六章:围剿匈奴,三面火攻   刘华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了卫青,随后浅睡的羽林军和民兵、轻侠都被叫醒,迅速整理好队列,等待卫青下令。   卫青面对整装待发的羽林将士下令道:“夏侯晔、窦杰、萧白、张连、林仲你们五个跟卓轴带领薄旺乡收编的民兵。   第五庅你们各自带领本家的护卫、民兵跟在夏侯晔身后,随时配合夏侯晔的命令。顺便监视这些薄旺乡的人,防止这些人趁机作乱。”   卫青又说:“李当户和曹英你来带领从周至县过来的乡民和轻侠,分布在夏侯晔他们两侧。”   “诺!”   “诺!”   “张季、刘华你们带着剩下的羽林将士跟我先行,其他人暂且在薄旺乡内休整,随时准备出发。”   众人齐声应诺。   在夏侯晔他们整理民兵、轻侠的时候,卫青已经带着羽林将士悄然离开薄旺乡,他们没有骑马,全都是携弓带弩,步行来到三个匈奴兵赶往薄旺乡的必经之路上。   白天的薄旺乡晴空万里,到了晚上确实月黑风高,最是适合杀贼了。   三名匈奴骑兵从远处朝着薄旺乡的方向快马赶来,这时候天黑,根本没有发现埋伏在两侧的羽林将士,在卫青确定后面没有跟来的匈奴人后,立刻下令射箭。   天太黑了,羽林将士们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命中率惨不忍睹,好在数量来凑,九十多只弩箭,同时射向目标,眨眼的功夫,这三名匈奴骑兵连人带马都被射成了刺猬。   白洛趁着这三人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迅速抽取了他们的记忆,回来跟卫青道:“你猜的没错,大部队确实在那片树林中等待消息。”   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除非直接带兵压向薄旺乡,否则只要匈奴人决定找个地方暂且休息,基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选择。   卫青见计划成功一半,又问道说:“匈奴人大概有多少?是只有这一批,还是说分头行事?”   “大概有五百多骑兵,从这匈奴人的记忆中得知,大概有五千骑兵绕过汉军,往长安这边敢来,不过其中有三两支队伍被汉军打散了。其有五百是精锐中的精锐,估计目标是长安,也就是说剩下的不足三千匈奴军,分布在各大县域内。   至于说还有没有第二波、第三波就不知道了,毕竟这种决定都是上面的人来做,这些底层的匈奴兵只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三千多匈奴兵?还只是第一批?”卫青握了握拳头,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数字了,好在这三千多人并非合并一处,否则卫青现在转头就带着羽林军回周至县城严防死守,根本不去想主动出击,完全是以卵击石。   卫青估算了下双方都情况,对方在没有马的情况下,战斗力要大打折扣,可即便是这样,真动起手来,二对一的情况下,他手下的那些轻侠、民兵也不是对手,必须想办法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张季,你回薄旺乡,让夏侯晔他们立刻将人和马匹都带过来,再带百面汉军的旗帜过来。”   “诺,百夫长!薄旺乡那边,没有这么多旗帜啊?”   卫青道:“那就马上做,不需要做的多精致,只要规格差不多,在黑夜当中分辨不出来就可以!”   张季领命回去了,这时候汉军的旗帜已经是黑色的,只是中间是红底的白字。现在天这么黑,很难分清楚汉军旗帜的真假。   约莫两刻钟左右,李当户带着民兵、轻侠回来了,这些人高举着临时做出来的黑色旗帜,上面并没有写字,在火把的映照下,看起来显得非常粗糙,好在外形还能蒙混过关,不至于立刻被发现破绽。   卫青见到后对着身后的众人说:“所有人暂时熄灭火把,等到目的地后,听我命令行事。   周至县的民兵在前,薄旺乡的民兵在后,轻侠分布在两边,羽林将士、扈从上马押后,所有人闭上嘴,但凡有人交头接耳着,当即立斩无赦!现在行军!”   随着刘华放出的机关兽在前侦查,羽林军开始朝树林的方向推进,在距离羽林大约百米左右,卫青立即下令点燃火把,高举“汉军旗帜”,后面的三百骑兵在火光的映照下奔腾,营造出巨大的声势。   原本在树林中休息的匈奴军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去薄旺乡的探子,反而等来了汉军!   一名守夜的匈奴兵见到外面突然出现的汉军,急忙禀告与千骑长,潜睡中的千骑长醒来后,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急忙下令所有匈奴勇士上马!   匈奴人刚骑上他们的战马,这些壮硕的匈奴良驹竟然四肢无力,已经无法拖着匈奴勇士奔跑了。   “千骑长,是草!这草似乎被下了毒,马儿吃了这些草已经,短时间内没有力气奔跑了。”   “这里的草有问题,难道是汉军设下的陷阱?”   “千骑长,现在该怎么办?”   黑暗中匈奴的千骑长脸色阴郁,他之前得罪了大当户,以至于被发配带令匈奴勇士骚扰长安周边的县乡。   他知道自己这一趟凶险万分,等长安内平定之后,必然会派兵剿灭他们,如果撤退不及时的话,很可能就命丧此地。   然而他再怎么想,没想到自己才刚赶到周至县境内,就被汉军发现并且包围,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提前设计好,毒到了所有的战马。匈奴骑兵失去了战马,相当于老虎失去了利爪,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怕什么,汉军岂是我匈奴勇士的对手,不如让我带队,斩了这群汉儿。”   “是啊,就算匈奴勇士失去了战马,这些汉儿依旧不是我等的对手!”   “杀了汉儿!”   千骑长没有听周围这些百骑长的建议,他告诉自己现在必须要冷静,看着从远处急匆匆赶过来的探子,急忙问:“汉军大概有多少人?什么配置?”   “具体的数量不清楚,不过汉军旗帜林立,数量非常多,还有装备精良的骑兵,那些骑兵不仅彪悍,身上还披着藤蔓编织成的甲胄。”   这时候又有探子跑回来禀告说:“千骑长不好了,那些骑兵配备了大黄弩!”   听到对方的骑兵配置了大黄弩,原本还豪言壮志的百骑长瞬间炸了锅:   “大黄弩?这不是汉军精锐主力才有的装备吗?汉军主力不是驻守在长安内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汉军主力?人数众多,有没有一千人?”   “他们有没有冲进来?”   那探子喘息了几口气后,回禀说:“有,肯定有,从军旗来看,只怕得有几千人,好在骑兵的数量较少,从马匹奔跑的声音听,大概有三百多骑兵。”   “三百多骑兵?”   嘶!   百骑长们脸色瞬间难看了,三百装备精良的骑兵,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正规军对了。如果是县乡临时组建出的乡民、民兵,绝对不可能凑得出三百骑兵,还配备了大黄弩这种大杀器。   “现在该怎么办?”   “三百骑兵,如果撤退的话,很可能被追上。”   “冲出去?对方几千汉军,匈奴勇士又失去了战马...”   千骑长还算冷静,他虽然愤怒的想要杀人,可他却非常清楚,如果现在连自己都乱了方寸,那就真的全完了:“战马多久能恢复?”   “估计要一两个时辰左右,这些草的毒性很低,对战马的影响并不大。”   千骑长当即下令:“一两个时辰...好,所有人准备严阵以待,没我的命令,决不允许随便冲出去。这里树木颇多,对方的骑兵也充不进来,如果是步兵杀进来,便让汉儿们尝尝咱匈奴勇士的厉害!”   另一边,卫青见匈奴士兵没有冲出去,内心稍安稳,如果匈奴人真打算拼个鱼死网破直接杀出来,卫青这招“树上开花”就被戳破了。   到那时候短兵相接,这些乡民、轻侠只怕根本挡不住匈奴的攻势。   羽林将士是骑兵,不惧匈奴步兵,可这群匈奴人如果发现情况不妙,又缩回树林中,羽林骑兵拿他们也没太好办法,总不能下马近身肉搏吧?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群匈奴人逼出来,然后先遭受羽林骑兵的一轮打击,将匈奴人打散之后,再让轻侠、民兵们痛打落水狗,顺序绝不能出错!   刘华凑过来说:“百夫长,这些匈奴人没有出来的动静,似乎是等我们杀进去。”   卫青听到这消息,立即下令说:“这样正好,我还怕他们杀出来呢。   现在让长枪兵在前,弓弩手在后,让夏侯晔带队点火,给我从三面开始烧!只留下一面,羽林将士上马带兵,如果匈奴兵逃出树林,便冲垮他们。然后让持刀剑的轻侠压上去。”   留在卫青身边待命的猫尾木妖好奇的问:“卫百夫长,明明可以四面点火,将这群匈奴人烧死在树林中,您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网开一面?”   这点不仅猫尾木妖不理解,就算是带在卫青身边的卓轴也不清楚,既然可以一把火把匈奴人烧死,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就算到时候短兵交接,尤其是轻侠对上匈奴,绝对会有伤亡的情况出现。   卫青闻言解释说:“如果四面点火,这就是把匈奴人往绝路上逼,你觉得他们狗急跳墙之后会怎么做?”   猫尾木妖想了想,回答说:“杀出来,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匈奴人就算被砍死,也绝对不会被烧死的,这点谁都清楚的很,等真被逼上了绝路,这群匈奴人绝对化身神风特攻队,要跟外面的汉军拼个你死我活。   卫青道:“没错,所以我给他们留了一面,就是让他们从哪里撤出来。既然都是从树林里冲出来,当然是我给他们选一个方向,要远远比让这群匈奴人自己挑选一个方向冲,要好得多?”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罢了,还有两点卫青没有说,因为不方便。   二来是因为汉朝最看重军功,杀人个匈奴人,得多少赏赐都是有数的,而怎么证明自己杀了多少人?你说的不算,只要把匈奴的脑袋割下来,检验完确认是匈奴人,而不是杀的汉人假冒的才行。   所以说这群匈奴人如果被烧成了渣渣,那卫青根本没办法上报,就算上报灭了五百匈奴骑兵,汉朝的官员也拒不承认。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匈奴人的马!   这些马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力,可不代表都被毒死了,猫尾木妖还没有这本事,等到了白天,这些躺在地上等死的马又活蹦乱跳了。   五百多匹马啊!   还都是良驹!   这得多少钱?   卫青可舍不得这些马也被一把火都给烧了,因此必须逼匈奴人杀出来,当然如果匈奴人真做绝了,冲出来之前,先把马都杀了也没太好的办法,最不济也多捞了些马肉,可以犒劳下将士、扈从。   因此只要羽林将士没有伤亡出现,就算多死些轻侠也在所不惜!   由于白天夏侯晔就提前在树林边缘放置了引火的干柴,所以将火把点上去后,很快火焰就烧了起来,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跟快火焰从三面开始往树林内烧,在这大风的催化下,两个时辰绝对能把这片树林化为火海。   匈奴人听到汉军放火后,情况比当时薄氏宗家的情况好不了多少,这片树林都是树木,现在又是刚过冬季,树枝相对而言比较干,最后还有白洛这个鼓风机在,凭借匈奴人手头上的这些弯刀想要灭火?纯粹是痴心妄想。   “千骑长,汉军好歹毒,他们想要放火烧死我们!”   “怎么办?看来汉军不打算冲进来,也不想再拖了,要不咱们冲出去吧!”   “冲出去,就算死,也要拉几个汉儿垫背。”   围在千骑长身边的百骑长们你一言我一语,这些人要不就是得罪了人,要不就是有勇无谋,如今面临当下的形式,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作者留言:   ...........   今天应该还有两千字的,之前答应了加更,不过事儿的确多,先鸽一天。   没特殊情况的话,这个月的月中之前,我应该会安定下来,到时候更新时间,应该就稳定了。   最后关于刘华写出刘汉,真的深感抱歉QAQ 第十七章:错失良机,被迫突围   千骑长听到这消息,手臂上的青筋露出来,紧握在刀柄上的手在颤抖,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始在暴走的边缘。   杀出去,肯定要杀出去,匈奴勇士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这么憋屈的死在火里。   “从那边杀出去?”   “东南北都有火,当然是从西边杀出去。”   “放屁,汉儿那么狡猾,肯定会在西边设下陷阱,等咱们往里面钻!”   “你才蠢呢,现在风是往西边吹的,如果从西边放火,他们不就烧自己了吗?”   “就算如此,汉儿也肯定在西边设下了伏兵,他们又不傻,不会连这都想不到。”   这些百骑长你一言我一语,在哪个方向冲出去出现了严重的分歧,有人提议既然对方在西边设下伏兵,干脆就反其道而行,直接往东边冲。   有人不同意,现在风从东往西吹,东边的火势最旺,如果从东边冲的话,还没有冲出去,人已经被烧成重伤了。   也有人说从南北方向冲,现在两边的火势相对而言还没有东边那么大,应该可以冲出去。   在争论的时候,火势越来越旺,再加上白洛控制风向,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大火已成燎原之势。这时候就算匈奴人想冲出来,也错过了最佳时间。   在匈奴人争论的时候,外面的猫尾木妖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问:“百夫长,这些匈奴人莫不是有什么手段,可以处理这火势,为何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卫青摇摇头,无论有什么手段,都不应该待在树林中:“我猜应该是在考虑在那边冲出来,三面火攻,留下来的一面,怎么看都是陷阱。”   开始火势不大的时候,就算有白洛的帮助,火势也不可能瞬间席卷整片森林,那是冲出来的最佳时机。   如果匈奴人当机立断,立刻组织人手(和谐)冲出来,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不过以逸待劳的情况下,他也不怕,可拖到了现在,匈奴人已经把为数不多的机会葬送掉了,胜利的天平已经迅速倾斜自己这边。   猫尾木妖转头看着卫青的侧脸,这时候的卫青比猫尾木妖还要矮上几厘米,但稚嫩的脸颊,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刚毅:“这样呀,那阿草有些好奇,如果换做百夫长遇到这种情况,会选择那边?”   卫青想都没想,便斩钉截铁的回答说:“西边!只能是西边!   猫尾木妖好奇的又追问说:“为什么是西边?既然西边是陷阱,为什么不从另外三侧冲出去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阿草,你认为我现在这一千兵卒中,对匈奴威胁最大的是那些?”   “自然是羽林将骑。”   “这边是了,两条腿总不如四条腿跑得快,就算匈奴人从三侧成功冲出去,也得面临羽林将士的追杀。现在三面烈焰滚滚,如果冲出来后,没办法立刻从围堵的汉军中撕开一个口子,那将面临前有强敌,后面是火海的局面,可以说是死局中的死局。   背水结阵是兵家大忌,更不要说背靠着火海结阵了,这完全是找死的行为。所以从西边冲出去,还有几分机会,在另外三面冲出来,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换做是我,我会让马率先冲出来,如果汉儿抢夺马匹,很可能会乱成一团,这样就可以趁机会直接杀出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招卫青是想到曹操当初杀文丑用到计量,历史上颜良的确是被关羽阵斩。   阵斩这玩意,历史上最有名的就俩人,一位是关羽,一位是秦琼,都是有过实打实阵斩敌军名将记录的超级猛人。   但是文丑并不是关羽杀的,而是曹操亲自带军斩杀的。   当时曹操只带着少数骑兵,遭遇了文丑率领几倍兵力的追击。没办法曹操只得先战略性撤退,等撤到一定距离,便下令下马把粮草辎重和兵器旗帜扔到地上,随后让部队上四周高地埋伏,随时准备反击。   之后文丑率兵追来,士兵禁不住丢在地上曹军旗帜和兵器的诱惑,纷纷下马争抢起来。   这时曹操突然下令上马进攻,曹军的突然袭击,打的袁绍追兵措手不及。而袁绍的士卒都已经下了马,放下了兵器。   手里只有曹操旗帜,根本反应不过来拿兵器应战。再加上曹操以逸待劳,杀的袁军溃不成军,文丑也死于乱军之中。   “既然百夫长这样说,显然汉军绝不可能上当了?”   卫青转头与猫尾木妖对视后,笑道:“羽林将士,令行禁止?”   树林中的千骑长终于下定了决心,从西面冲出去,就算明知道西边有伏兵又如何?另外三面就没有人了吗?   正如卫青所说的那样,如果最开始趁着火势还没烧出来,还可以考虑从其他三面往外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千骑长恨声说:“西边,从西边冲出去。”   “那好,我来带头冲锋!”   “我等随后。”   “千骑长,这些马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杀掉,总不能便宜了汉儿吧?”   一位百骑长说完这话,所有人看向四肢无力的匈奴良驹,无不心疼的滴血,在草原上,马就是匈奴人的腿,他们爱马,就如同爱自己的家人,虽然...匈奴人也不怎么爱家人...   现在让这些匈奴自断双腿,显然是非常痛苦的抉择。   可是如果现在不杀掉,就算没有被烧死,日后也肯定便宜了汉儿,还不如现在解决了,一了百了。   “不能杀!”   千骑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杀了这些马,就算咱们能冲出去,就算把外面的汉儿都杀光了又如何?没有马的话,如何从这汉朝的长安,回到大草原!”   匈奴人的体貌特征跟汉人不同,能一眼就看出来,并且这些匈奴人又不会讲汉语,如果想要活命回到大草原,就必须有马,然后跟大部队会合,否则早晚被汉儿发现杀掉,提着脑袋去朝廷领赏。   所以为了活命,千骑长就算真便宜了汉儿,也绝不自掘坟墓。 第十八章:白马立功,匈奴团灭   匈奴人可没有多么强烈的种族荣誉感,对于大部分的匈奴人来说,种族的灭亡,跟自己的荣华富贵比起来,他们更希望选择后者。   一句话,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人都死了,还在乎资不资敌?   要是匈奴人人都有为国效死的觉悟,也就不会有大量的匈奴人投降汉朝了。   千骑长考虑再三,终于做出决定:“你们听我说,将马赶到一起,从西边赶出去,趁着汉儿争夺马时一片大乱,咱们再趁机杀出去!”   “好!”   “好!”   “汉儿贪婪,如果看到马匹后,定然你争我夺!”   “对对对,我听说汉儿为了军功,甚至会砍杀自己人,这群人看到马匹后,绝坐不住。”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真的都信了,这群人一致认定千骑长的计划,命令其他匈奴勇士,将马匹聚拢在一起往西边赶。   随着马匹被匈奴勇士赶出树林,埋伏在两侧的轻侠、民兵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刀剑,眼睛都直了!   对于一名轻侠来说,这就是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而现在这笔财富,只要自己冲出去就唾手可得。   然而没有人动,确切的说没有人敢动,因为他们背后不远处,便是羽林将士。   这些羽林将士手里的大黄弩,不仅对准了匈奴,也对准了他们这些轻侠。但凡有一个人敢冲出去,不足三步就得变成一具尸体!对此没有人会怀疑。   就在轻侠们天人交战时候,一匹全身白毛的宝马,迈着妖娆的小碎步,跑到这群被赶出树林的马群面前,绕了一圈后,就带着这群马往卫青所在的方向跑。   发生在众人眼前的这一幕,差点没把匈奴人气吐血!   他们不是没考虑过,眼前的这支部队,并非乌合之众,可能并不会上当,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对方军中居然还有匹拥有马王血脉的纯白马驹!   这是连大当户都不见得能拥有的宝马良驹!   对于匈奴人的打算,卫青只能说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比这更夸张的事情,历史上数不胜数。   明末清初之际,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年轻时是养马的,后来被征兵,一次在对付清军的时候,吴襄一个口哨,导致清军的马如脱缰了一般,跑来明军这边...   跟吴襄相比,卫青这招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白马驹趾高气扬的往卫青这边跑,屁股后面还跟着五百匹匈奴良驹,至于匈奴勇士已经是怒火攻心,彻底的失去理智,一个个不要命的从树林中杀了出来,誓死要夺回自己的良驹。   就在匈奴人冲出来后,羽林将士瞬间从黑暗中杀了出来,先是切断了匈奴人的退路,让他们无法退回树林里,随后大黄弩万箭齐发,射乱对方的阵型后,开始冲锋!   卫青给他们的命令很干脆,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冲散匈奴!   因此羽林将士撕开豁口后,如同一支长枪贯穿整个阵型,随后再次折返冲锋,根本没有与匈奴人短兵交接的打算。   几轮冲锋,将匈奴人打散,羽林将士合并一处,而等待已久的轻侠和已经支援过来的王堡村和薄旺乡的民兵先是弓弩手几轮射击,随后提着刀剑压了上来。   轻侠面对匈奴骑兵基本等于白给,可对付这群没有马,又被冲散的匈奴人,瞬间化身狂战士,挥舞着手里的刀剑便扑了上去。   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不多的,杀死一个匈奴人,就能免罪,杀死两个匈奴人,房子,仆人,田地都有了。   秦国为何通过商鞅变法,一扫军事上的颓势,靠的丰富的军功奖励,不仅大大鼓舞了士气,更是铸造军队悍不畏死的风格。   面对已经上了狂暴BUFF的轻侠和民兵,这群匈奴人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外面埋伏的汉军,除了这些装备精良的骑兵外,其他的根本不是正规军队!   然而现在就算反应过来也没有用,被冲散后的匈奴早已伤亡过半,被切割后又是各自为战,面对几倍自己,又悍不畏死的轻侠和民兵,除了殊死搏斗外,根本别无选择。   跟残酷的战场相比,白马已经优哉游哉的跑来跟卫青邀功了,至于那五百匹良驹,则被周至县来的民兵看管,等战事结束后,一并送到羽林军那里。   卫青看着白马骚姿弄首的模样,见面就是一巴掌,然后让它滚到一边去。   白马炙热的心受伤了,只有小姐姐抱抱才能起来,可如果它这样撒娇,卫青保证又是一脚踹过去。   对于自己这位主人,白马只能眼泪往肚子里面流,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跟了这位爷,问题还没办法反抗,谁让他是皇帝的亲戚!   赶跑白马后,卫青没有看马群的情况,而是立刻唤来第五庅说:“卓轴,等战事结束后,你马上收拢伤兵,转移到王堡村进行救治。”   卓轴立刻道:“诺!”   卫青又看向已经来到身边的刘华,和其他羽林将士不同,他主要负责周围的情报工作,避免什么地方又突然杀出一队匈奴骑兵,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刘华,你来记录战死的士卒,在我麾下战死者,若是徐氏、薄氏这等有过叛逆之罪的,免他家人的罪责。若是无罪的轻侠、民兵,战后补偿他的家人。同时记录军功,避免出现冒领的情况发生。若是发现有人为了军功,对自家人出手立斩不赦!”   “诺!”   卫青又吩咐了句:“对了,但凡是有罪之人杀的匈奴,把第一个匈奴人的军功加在羽林军头上,然后免除这些人的罪。”   卫青这种做法,某种意义上说是不合规矩的,属于挖朝廷的墙角。   问题在于没有人会反对,至少那些犯罪的乡民绝不会反对。   一来这军功就算落到羽林军的身上又怎样?反正自己并没有吃亏;二来如果敢反对的话,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明白。” 第十九章:大局已定   刘华应声,卫青这种做法,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不成文的规定,将帅都是给自家手下的兵谋福利的,否则凭什么能让士兵给你卖命?   卫青只要没有直接夺了其他轻侠、民兵的军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   卓轴和刘华离开后,卫青又找来第五庅:“第五庅,你现在立刻回王堡村,去找郭解,让他找轻侠打探下周至县其他地方的情况,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匈奴人出没,除此之外其他县的情况,也一并打探下。”   “诺!”   “对了,顺便再替我转告郭解一句,就说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固然潇洒,然而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这才是大丈夫的归宿。”   “这...是...”   如果不是为了利用郭解在轻侠中的影响力,卫青根本不想跟这种民间的游侠有所接触,倒不是说看不看得起,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好在经过一系列的友好交流后,郭解很听话,也表示愿意合作,所以卫青从没有想过要卸磨杀驴,不过卫青没想法,不代表朝廷没这方面的考量。   郭解之前的举动,就是把脖子往朝廷刀下面伸,哪天上面的人不开心了,随手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   卫青这算是一个忠告,如果郭解听的进去,他就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听不进去依旧如以前那样目无王法,那也只能说一句,祝你好运。   从战场那边回来的白洛,坐到卫青肩膀上,战场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匈奴勇士就算在强悍,被分割开后,也没机会从层层的包围中杀出去。   “恭喜你。”   “啊?”卫青看着肩膀上喜笑颜开的的白洛,问道:“怎么了?”   白洛掰着手指头嬉笑着说:“跟陈阿娇打的赌约呀,你赢了,以后陈阿娇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羽林军到现在没有出现任何伤亡的情况,最多也就随军的扈从受了重伤而已,而死在你手里的匈奴,已经快要达到五百骑,就算陈阿娇再骄横无理,面对这份战绩,也绝对无话可说的。”   卫青听到白洛的称赞,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内心很平静,并非那种喜怒不形于色,内心是真的平静,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自己应该很兴奋的呀...最开始给自己的目标是,损伤不到十人,剿灭百名匈奴勇士,现在大大完成了预定额度,为什么还是兴奋不起来呢?   不知不觉间,卫青想起了刘汉,想到来人第一次见面时,对她的承诺:马踏龙城,远逐匈奴八百里,然后受封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后再光明正大的迎娶她。   “这里是长安,不是匈奴的圣地龙城,不然倒也值得吹嘘一番,现在...我还差得远。”   卫青又想到了后世的大将军卫青,第一次领兵远攻匈奴,就杀到了匈奴的圣地龙城,首虏七百人。   又想到了后世的冠军侯霍去病,十七岁时就率领八百轻骑斩获敌人两千人,俘虏了单于的叔父。   一边打到对方家里,一边是被人冲进家里来,堵在了内院门口,相比之下,自己这点微末之功,根本不够看。   “卫青,你才十四岁!”   听到卫青的这些话,白洛不开心了,在她看来卫青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过于的老成了。   “是啊,我才十四岁。”卫青抬头仰望夜空,可惜今夜的天空漆黑一片,看不到闪烁的星月:“可是在边塞十四岁就拎着刀子跟匈奴人砍杀,在河北十四岁就要负责养活一家老小。”   “那也是没办法的。”   “所以我希望有一天,所有的孩子,十四岁的时候,白天读书练剑,晚上陪父母闲谈。”   “这根本不可能!”白洛给卫青下了判决,即便是长安附近的乡民,除非是富家子弟,   否则十四岁也要担负起家庭的重任。   “总要试试的,就先从驱逐匈奴做起吧。”卫青说话的时候,刘华和卓轴已经过来了,俩人是来汇报战场局势的。   “百夫长,冲出来的匈奴已经被剿灭,树林中似乎还有些匈奴,已经交给轻侠、乡民们严防死守,根据统计,此次战争共斩首匈奴四百七十三骑。”   刘华汇报完战果后,卓轴也来汇报伤亡的情况:“禀报卫百夫长,此战我方共阵亡四十七人,重伤六十五人,轻伤四百一十一人。轻伤的只要经过修养,就能继续拖入战斗,重伤的伤兵已经安排人手转移到王堡村进行救治。阵亡者已经收敛尸体,随后腾出人手来,就送他们回家。”   战死四十七,重伤五十六,这数字比卫青想象中的还要大。   匈奴被羽林将骑大黄弩洗礼完,又连续冲杀切割打散,有战力的也就不到一二百人,这要是换成训练有素的汉军,恐怕伤亡能压缩到三分之一,甚至更夸张的数字。   可惜轻侠和民兵无论是战力,还是说素质都差的太远,损伤这么多,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   卫青听完又看了看时辰,天已经快亮了:“阵亡的、重伤的,按照我之前说的处理,刘华你去通知李当户,让他迅速清理战场。既然剩下的匈奴人愿意做缩头乌龟,就让他做好了。不要灭火,宁可烧光树林,也不要放过一个匈奴人!”   “诺!”   “诺!”   随着大火慢慢将整体树林吞噬,躲藏在树林中的匈奴人,百般无奈之下,绝望选择了跪地投降。   他们不敢肯定汉军会不会接受投降,但这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就算是万分之一,好歹也是机会,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卫青听到匈奴人居然投降了,先是有些诧异,再想想也能理解了。历史上投降匈奴的汉人不少,投降是汉朝的匈奴人也不是没有。   像后世的卫青、霍去病组建的军队中,就夹杂了不少匈奴人。这些匈奴人非常了解草原的情况,正是有他们做向导,才能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直捣黄龙。   作者留言:   ............   还欠四章 第二十章:前倨后恭,态度变化   出来投降的,是匈奴的千骑长,他不会讲汉语,羽林将士也不懂匈奴语,根本没办法交流。李当户也是从这位千骑长的穿着装束判断,应该是这里面的大人物,所以才没有立刻杀了他。   无论在哪个朝代,杀掉一名敌方高官的功劳,远不如俘虏一名敌方高官的功劳大。   这位千骑长被带到了卫青面前,只是当看他看到卫青的容貌后,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带领一群乡民和三百骑兵,以微弱的伤亡,全灭自己五百匈奴勇士的将领,居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天啊,这竟然是真的!   “百夫长,这家伙该如何处理?我们都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卫青也不懂匈奴语,不过白洛懂啊,不仅听得懂,而且还会说。   白洛在卫青耳边说一句,卫青就对着这位千骑长讲一句,然后再将千骑长说的话,翻译给卫青。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是什么?”   卫青讲的匈奴话有些生硬,现学现卖不能要求太多。   不过这生硬的匈奴华,在这位千骑长听来,已经宛若天籁,至少能够沟通了,还奢求什么。   “我叫呼延当,是匈奴右贤王麾下千骑长。”   呼延当?   呼延是匈奴的常用姓氏,历史上呼延部落也是非常大的部落,曾经追随右贤王也属实。   至于右贤王,就是匈奴单于的左右手,匈奴单于坐镇庭中,左贤王负责匈奴东部,右贤王负责匈奴西部。   历史上也不知道是这位右贤王,还是下一任右贤王,在攻打汉朝的时候,被卫青狠狠的刷了一把经验。   “投降?那好我来问你,进入长安的匈奴人又多少?”   呼延当想都没想就回答说:“五千左右,五百一队进入长安后,就分散开了,我也不清楚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是真的,跟白洛那边得知的情报一致,看来这呼延当似乎是真有投降的打算。   想要击败匈奴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了解匈奴人的习惯,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问题卫青也不可能什么投降过来的匈奴人都收,这玩意搞不好会自爆的。   再说千骑长这级别的官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类似汉朝的千夫长,就算卫青真愿意纳降,也得上报朝廷,等朝廷批示后同意才行。   卫青考虑再三后才说:“我华夏自古以来就有,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如果你真有心投降,汉军也不是不能接纳你,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价值吗?身先士卒的话就算了,我还没有奢侈到用匈奴的千骑长做马前卒。”   千骑长想都没想,就说:“我会养马,我会训练骑兵!我还知道草原右王庭的地形,知道右贤王和他手下的将领。”   匈奴的骑兵比汉朝的骑兵强,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就算是卫青在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听到呼延当说会训练骑兵。   以后跟匈奴作战,骑兵是绝对的主力,如果能多纳降几个擅长训练骑兵的匈奴人,帮汉朝人训练骑兵,这也算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卫青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的呼延当道:“等战事结束后,你最好总结出一套训练骑兵的方法,如果有用,你就能活命,如果你能把右王庭的草原地理描绘清楚,甚至还能享受到在匈奴永远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   说完又用汉语对李当户说:“一并带去周至县,关押在县里的大牢中,单独关起来,除了给他准备三天的食物,谁都不允许靠近他,违令者斩。”   “诺!”   卫青又下令说:“将匈奴人的头颅割下来带回去,卓轴你先派人回周至县,按照王堡村的情况,在周至县划出一片空地,建造医疗所,给所有受伤的士兵进行治疗,顺便将王堡村那边伤势缓和的伤兵,也转移过来,给重伤的腾出空位来!”   尸体太多了,再加上一部分伤兵需要人手照顾,导致人手不足。所以没办法一次性把这些尸体都带回去,干脆直接把脑袋割下来,反正汉朝官员也是根据头颅的数量来算,身体有没有保存下来无所谓。   另外王堡村地方相对较小,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伤兵,更不要说伤兵还要吃喝,还得有人照顾,转移到周至县内是必要的。   之所以把重伤的送到王堡村,纯粹是因为王堡村那边已经有了基础的医疗建设,而周至县还得从零开始。   如果卫青跟陈阿娇那俩废物弟弟一样,卓轴绝对是阴奉阳为,就算地位再高,要本事没本事,要能力没能力,只要多奉承两句,当大爷供着也就是了。   问题卫青不仅不废物,反而是在日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如果说平定了五乡,卓轴还能坐稳,现在五百匈奴被翻手之间覆灭,他卓轴能站稳俩腿不打颤就不错了。   皇长子的亲舅舅,这是皇亲国戚,小小年纪就组建了羽林军,有了政治资本,关键还特么的能打,在汉朝能打的皇亲国戚,那个不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卓轴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卫青不早夭的话,未来绝对不可限量。所以他现在以卫青马首是瞻,指东绝不打西,摸狗绝不抓鸡,县令的话都没卫青的话好使。   对于卓轴这种前倨后恭的转变,卫青也乐见其成,他到不需要别人吹捧,吹捧这玩意得看对方的身份。   如果是刘汉夸自己两句,那卫青肯定美滋滋,如果陈阿娇夸两句,虽然浑身别扭,但也是一种享受。如果姐姐卫子夫夸卫青...这属于日常了...   换成卓轴、郭解这种下层人物来夸,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说句不客气的说,我卫青还需要你们的认可吗?   态度前倨后恭就代表听话,现在听话比什么都强,这才是卫青最想看到的。   队伍回到周至县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县令带着县中一票大小官员在城门前,恭恭敬敬的前来迎接。   天还没亮时,就有报信的人说,卫百夫长率领羽林将士和周至县的民兵、轻侠大破匈奴军,斩首五百,吓得县令小心脏怦怦乱跳,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等平复下心情来,哪还坐得住,先把卫青要求的医疗所备至出来,随后又召集各官员、县里的豪绅出来迎接,来表现对卫青的尊敬。   远远的看到羽林军出现,这些官员乡绅还算镇定,等羽林将士走进后,身上鲜血散发出的血腥气,让不少没见过这阵仗的乡绅官员肺里翻腾的厉害。   等看到后面乡民拎着的匈奴头颅靠近后,一位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乡绅子弟,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随着第一个人开始吐,紧接着原本还在苦苦坚持的,也紧跟着开始呕吐,这些人没用过早饭,吐得都是胆水,嘴巴里泛苦。   当然还有部分人表现正好相反,他们两眼放光,流露出的是狂热和崇拜,仿佛是迎接英雄的归来。这些人多是年轻人为主,他们腰间配着刀剑,有轻侠,也有富家子弟。   卫青骑马来到众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恭敬不敢抬头的县令说:“你叫...鲁魏?”   “是...”   卫青翻身下马,拍了拍鲁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没必要这么恭敬,你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体系的,我管不到你,你也管不了我。真要算起来的话,你这县令的权利,可比我这小小的百夫长大多了。”   “岂敢,岂敢。”鲁魏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如果只是普通的百夫长,他连正眼瞧一眼都欠奉。可现在当这卫青的面毕恭毕敬,连腰都提不起来,生怕触怒了卫青。   能打仗的人,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你一眼,而能打胜仗的人,走到哪里都使人敬畏,尤其是在这战火四起的时期。   卫青没想找谁麻烦,只是想敲打敲打。省的这些人办事总是拖拖拉拉,非得等自己杀几只鸡来儆他们这群猴才听话,现在看来效果疏忽不错。   “战争才刚开始,说不定还有匈奴人逃窜到周至县里,有些事情得请县令多多帮忙。”   “是是是,百夫长无论有什么需求只需开口,鲁魏定然会竭尽全力来完成。”鲁魏根本不去考虑卫青是什么皇长子的舅舅,必然招皇后的厌恶、打压,就算再打压也是神仙打架,他这凡人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的供着就完事了。   “先腾出点地方,让羽林将士和征战的士卒们好好休息,再弄些食物来,还有我之前提到的医疗所,都交给你里处理了。对了,再把城里的医师找来,再找些胆大心细手巧的女人,需要她们来照顾伤兵。”   卫青说到这里进县令脸色古怪,猜到他是想歪了,又提醒说:“让这些女人照顾伤兵,不是干的军妓的活儿,只是简单的处理伤口。如果发现有伤兵对这些女人动手动脚,意图不轨的话,动那只手,我会砍掉他那只手。”   “是是是,下官立刻安排。”鲁魏这样说着,可还是有些不信,这时代当兵的,糟蹋良家人的情况,几乎时常发生,尤其是这战事,更是频繁。   卫青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只要这些伤兵信了就行。   这些伤兵都不用卫青警告,一个个自律的很,一来这些兵都是临时的,没有老兵的胆大,二来卫青是真说一不二,杀起匈奴来都不眨眼,更别说他们了。   等打完仗领了赏,有钱了女人还不好找吗?谁没事儿非要拿自己的脖子,来试试卫青的刀快不快?   休息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是从县里的豪绅腾出来的住宅,这些豪绅不可能只有一处宅院,只是把最好的腾出来了,当然在此之前已经把值钱的物件都弄走了,只留下日常使用的案几之类的。   这种小算盘,卫青也不想戳破,甚至还挺认同的,反正羽林军也没打算占这些人的便宜,只要能暂时休息一两天就行了。   为了犒劳羽林军,鲁魏还特地下令杀了几只羊和鸡鸭,打算弄的丰盛一些。人吃的倒还好说,马吃的草料就让人犯愁了,卫青这边带来了八百匹马,还有是良驹,这吃的比人都精贵,如果长久喂养的话,这八百匹马,能把周至县都吃穷了。   卫青体量他的艰辛,特意下令说只照顾三百匹羽林将士的马,剩下的五百匹缴获的战马,喂些普通的草料就行了,这才让鲁魏肩膀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八点的时候,郭解躺在担架上,跟着已经脱离危险的伤兵来到周至县。郭解的伤本来就不算重,只是伤到了大腿,缝合包扎好以后,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无碍。   再说他的作用从来不是靠他上阵杀敌,所以只要还能开口就行。听到郭解回来后,周至县不少的游侠纷纷登门拜访,于是郭解水顺推周,执行卫青给他下达的命令,请这些游侠帮忙打探周至县境内的消息。   昨夜没有星月,是被厚云挡住了,于是白天下起了雪来。   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洒落,好在风小了许多,让人只是感觉寒冷,没有那种寒风如刀割般的凛冽。   也不知道是鲁魏特意安排的,还是说有官员乡绅想抱卫青的大腿,送过来伺候卫青的是两位十四五岁,尚未出阁的娇滴滴少女。   两位少女的容貌都属上乘,一看就是那种大家闺秀出生,举止谈吐皆是不俗。   对于这份殷勤,卫青没有直接拒绝,请她们留在屋里,做些斟茶倒水的活,这样也能让鲁魏这些人能安心。   少女们看向卫青的双眸含情,少年将军又长相俊美,又有谁不爱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卫青从始至终都克己守礼,从始至终也没有做出越礼的举动来。   这让两位少女又是幽怨,又是敬佩。   用过了热饭,有休息了半晌,出去打探消息的游侠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罗庄遭到了匈奴人围攻,匈奴人的数量估计要超过千人左右... 第二十一章:商议对策   罗庄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如果从地图上看,它是建立在渭河的旁边。   首先说这渭河非常长,它是黄河最大的支流,渭河也并非一条直线从西流到东,而是一条斜线,位于长安北边,对于长安来说,这是一条天然的护城河。   后世的唐朝也就是626年,突厥人在可汗的率领下,发兵二十万打到了长安边上,当时的李世民就是在渭水这条河边跟突厥人妥协,送出了大量的金帛财物。   这可以说是李世民皇帝生涯中的一个大污点,当然这种事儿吧也是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贞观四年也就是630年,做了四年缩头乌龟的李世民,终于抓住突厥内部分裂的机会,命令李靖出师塞北,直接把东突厥连人带窝一锅端。   周至县在长安的西南边,自然也在渭河以南。而罗庄说是庄,其实规模很大,它坐落于周至县的最南边,还是个码头!   这倒不是重点,西汉的冬天跟后世不同,那时候全球还没有变暖,冬天的渭河是结冰的,早晨人在上面走完全没有问题,匈奴人真要跑的话,也没必要用到渡船。   之所以成为匈奴军进攻的目标,还是因为罗庄是码头的原因,所以经济发展的非常快,说白点就是有钱、有粮!   距离周至县和长安、咸阳的位置还远,正好卡在三者的中间,这种情况下,匈奴人不对它下手,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以前罗庄也被袭击过,所以罗庄早早的就做好了防御工作,但没想到这次匈奴人会如此决绝,从三原县冲出来的数量,也大大出乎了预期。   卫青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把李当户他们都叫来,连同郭解也被找来,商议对策。   郭解从游侠的嘴里了解到,现在的罗庄还没有被攻破,不过匈奴人的增援部队正不断赶来,如果不施以援手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距离这边到罗庄,大概有三十多里的路,平时如果走过去的话,大概一两个时辰左右,可现在大雪漫天,行军速度肯定会受阻,恐怕时间得更长。   “救,肯定要救!现在的匈奴人,就想饿极了的狼,最着急的就是填饱肚子,可他越是这样想,就越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只要保住了罗庄,失去补给的匈奴军,就跟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蹦跶不了多久。”   李当户走进屋来,连话都没有多说,就率先开始表态。他的想法很简单,匈奴人想来,就想办法把他们赶出去,想走,就办法将他们留下,怎么让匈奴人不舒服怎么来。   卫青示意李当户做到火盆边上来:“先进来烤火。”   旁边的夏侯晔摇头笑了笑,他指着李当户说:“救当然要救,可你看看现在这鬼天气冷的狠,咱们这些人自幼熬打身体倒没什么问题,可寻常的民兵不行。   他们的身体素质连正规军都比不过。既没有配备过冬的皮裘,又没有手套,一路赶到罗庄,手脚都动麻了,还怎么打仗?不是白白送死?”   刘华也是有些愁眉苦脸,他看着面前的火盆说:“皮裘还好说,可以把从匈奴身上趴下来的皮裘给他们穿上,问题是那些民兵,轻侠鏖战了一夜,到现在才刚休息,如果现在就唤醒他们,再冒雪远途三十里赶到罗庄,哪还有气力跟匈奴人拼个死活。”   羽林将士可以一天一夜不休息,但民兵不行,就算强逼,士气低落的情况下,也是乌合之众,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冲过去也是送。   烤着手的夏侯晔这时候也说:“这大雪看起来一时半刻也停不了,也不知道罗庄有多少人,能坚持多久。”   林仲又取了些木炭扔进火盆里,用竹竿将火挑的旺一些,他估摸算了下说:“如果罗庄能熬过今天,被冻了一整天的匈奴人,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到那时就再也攻不下罗庄来了。   所以匈奴人今天必定会发动猛攻,要是两三队匈奴合并一处,那就是一两千匈奴人,罗庄再怎么严防死守,恐怕也坚持不下来。”   “林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匈奴人这是志在必得绝不会拖,所以无论是救还是不救,都必须拿出个章程来,如果等到明天雪停了再刚过去,恐怕罗庄也已经失守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语一样,短短片刻的功夫,就把事情分析透彻。   卫青见角落里的郭解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烤火,便开口问道说:“郭解你年岁最大,走南闯北经验也丰富,说说你的看法吧。”   郭解听到卫青点名,愕然的抬起头,在这群乳虎面前,他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惜事与愿违。   没办法郭解只能略带些苦闷的说:“我郭解只是一介游侠,不懂带兵打仗,只是说说我个人的看法,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天气里如果是要民兵走过去,还能有打仗的力气,中间肯定要连续休息,还要吃饭喝水,少说也得要走三个时辰往上。   如果靠民兵过去,只怕罗庄那边也已经被打下来了,轻侠的话,可能用不了这么久赖赶路,但也要俩时臣以上,关键轻侠的数量相对来说太少了,根本阻止不了匈奴人。”   “三个时辰?那黄花菜都凉了!”李当户就差说脏话了,现在已经接近晌午,三个时辰之后天已经黑了,匈奴人绝对会在天黑之前发动猛攻。   曹英白了李当户一眼:“你急也没办法,这些人本来就是民兵,又不是正规军!真要说对付匈奴的,应该是长安城内的驻军,又或者咸阳那边出兵。   可现在长安城内也不安生,肯定没时间腾出手来对付外面的匈奴军,咸阳的军队大部分又都派去前线。”   三原县的前线战场、长安城内是绝不容有失,不可能在这时候派出一支部队,来剿灭渗透过来的散兵游勇。   说句不好听的话,五千匈奴骑兵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杀向长安城边,最后跟个罗庄一换一,那汉人做梦都能笑醒了。   作者留言:   ...............   今天本来想更三章继续还债的,结果玩sv抽出了黑剑,真香.jpg,就玩的有点久,如果来得及就更三章,来不及的话....明天再继续还... 第二十二章:冰面待命,游击作战   所以说的难听点,只要确保前线的胜利,保证皇长子的安全,罗庄被攻破也就攻破了,打仗还能有不死人的?   匈奴人十万大军在长安城下耀武扬威,汉军死守长安,不敢外出一步这叫丢人。汉军将匈奴人据守在三原县,并将其重创,只是有几支小股部队以自杀式进攻,突入长安城附近,进攻了某个村庄,尤其是这些匈奴部队最后还被剿灭,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不是蹦出来卫青这个怪胎,提前将周至县的潜在威胁剔除掉,只怕这时候已经有村庄惨遭匈奴人的毒手。   卫青拍拍手,示意大家先听他说,“情况都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那就由我来说下看法吧,没错罗庄很可能守不过今天,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另一件事,只要帮助罗庄拖过今晚,基本上可以说,罗庄就安全了。   所以其实这次跟之前不同,我们要做的不是歼灭这些匈奴军,而是说拖住他们,让匈奴军没办法集中全力攻打罗庄,我考虑过如果就算冒雪前行,凭借羽林军骑兵的优势,也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到罗庄甚至更快。”   众人听到卫青的分析,突然安静下来,杀退这些匈奴人跟牵制住他们,完全是两种作战方式,难度自然也不相同。   李当户这时候说:“兵贵神速的情况下,说不定还可以带兵迂回到匈奴军后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卫青听到李当户的想法,立刻说:“羽林军绝不能跟匈奴人正面厮杀,我说过每一位羽林军都是未来军中的栋梁,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   羽林军是要上战场的,不亲身经历战场,很难成为一位优秀的将领,就算是后世和平时期,也要时不时的搞军事演习,纸上谈兵不可取。   问题在于,这也不能把未来带兵将领,当冲锋陷阵的敢死队来用。在扈从保护的情况下,跟匈奴交手是可以的,可要让羽林军以寡敌众,去偷袭匈奴...卫青绝不会同意!   卫青警告完李当户后,继续说:“羽林军的任务只有骚扰,不需要跟匈奴军正面作战,这场仗我们不急,急的是匈奴!就算匈奴彻底不管羽林军,铁了心想要攻克罗庄,也绝不能正匈奴正面厮杀。”   李当户绝对遵循卫青的命令,但有什么问题也会直接提出来:“可是这鬼天气,虽说没有大风可雪太大了,大黄弩的威力和准头,还是会下降不少。对匈奴人的骚扰,恐怕效果不理想,就怕震慑不住这些匈奴人。”   曹英听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说:“对了,卫青昨夜用的那招树上开花,都忘了吗?还有咱们可是缴获了五百匹马,在加上羽林军的三百匹马,那就是八百匹。八百骑兵,就算是匈奴只怕也得掂量掂量!”   匈奴人那边估计数量应该在一千左右,如果真三千多骑兵凑一块了,那估计等羽林军赶过去,罗庄也已经沦陷了。   如果真根请报上所说的那样,只有一千多骑兵,那面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八百骑兵,虽然对方没有主动进攻,也要肝颤几分,绝不敢轻易的对罗庄发动总攻。   “可会骑马的人凑不齐五百人。”   首先说古代的步兵骑上马,那也是步兵,想要从一名步兵,训练成骑兵,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更何况这些民兵骑过马的人不多,这时代又没有马鞍,双腿如果夹不稳马肚子,在马奔跑的过程中,会被直接摔下来。   所以别说凑齐五百骑马骑兵,就算是找来五百名会骑马的民兵,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从周至县和附近的乡镇里面找,但凡会骑马的,都召集过来,也不需要他们上阵杀敌,只要能骑马跟着部队屁股后面摇旗助威就行。”   “不好,骑兵不同于步兵,没打过仗的人很可能上了战场,就吓的控制不住马匹,到时候反而会连累了自己。”   几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又争论起来,没打过仗的民兵见到匈奴人后,恐怕真会脚软,如果是步兵还好说,换做是骑兵绝对不行。   “卫青,你有什么办法没?”   卫青回忆起罗庄在地图上的位置,他说:“办法倒不是没有,你们看罗庄旁边就是渭河,而现在渭河已经冻住了,骑兵可以在雪地作战,却没有办法在冰面上战斗。”   说到这里,李当户等人立刻反应过来,骑兵不好控制,步兵的话面对匈奴骑兵优势送菜,那干脆大家都别骑马了。   “百夫长的意思是,在冰面上打?匈奴人会不会打碎冰面!”   “林兄弟多虑了。”   郭解最有发言权,他虽然不是长安人,可在周至县带了半年多,对渭河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现在的渭河,冻得得有一尺多后,就算想凿开也得废一番力气,更别说将整个河面打碎。”   卫青这时候又说:“既然这次跟匈奴人交手的,那么多新兵调动起来肯定不方便,所以干脆化整为零。羽林军每个人带两名扈从、五名新手,各自为战。   遵循我之前跟你们讲过游击战的方针,执行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的战术!不需要杀多少匈奴人,只需要牵制住他们的主力,在保证罗庄不被攻陷的前提下,拖到后面民兵赶到就行。   羽林军早晚都是要独领一军的,现在正好是锻炼的机会,如果连七八个人都带不好,以后如何能统帅千军万马?”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对于天才来说,就是放屁。问题羽林军里没有像淮阴侯、霍去病这种天才,就连他卫青也只是多看了些地摊文学,多读了几本书而已,现实中还是普通人比较多。   李当户等人听到卫青的决策,先是愣了几秒,然后互相对视几眼,内心免不得开始有些忐忑。上次卫青离开羽林军,将军营交给他们看守,可那只是防守,而这次决策权交到了所有羽林将士的手中! 第二十三章:兵分两路   周至县会骑马的不少,部分是家庭殷实之辈,这些人的身份都不差,如果是别的军队,恐怕还真征不动,可羽林军最不缺的就是勋贵!   整个羽林军里面八成都是勋贵,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这群乡绅之子可以比的。   凡是被李当户、夏侯晔他们点到名的,纵使在不愿意,也得出来随军出发,不想去也可以,只要当众自断一条腿便是了。   除了被迫征兆的,还有部分自愿参军的少年,他们都是意气风发之辈,今早看到卫青带队归来时,内心便萌生出追随之意。   关中的男儿不像宋明,最不缺的就是热血汉子,他们有胆气更有志气,有见识更有魄力,即便知道这一去生死不由己,可面对羽林军的征召,依旧挺身而出。   除了殷实之家的子孙,更多的是游侠,这些游侠平日里飞鸡走狗不务劳作,喜欢美服和骏马,有些游侠家中没马,却会也会骑马。   之前卫青几仗打的太漂亮了,使某些游侠误以为我上我也行,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凶险,对于这种人羽林军也照单全收。   一个羽林军配合两名扈从,就算这游侠再率性而为,也能让他老实下来。除了上面的两种外,更多的就是家仆,尤其是养马的家仆,这些家仆才是主力。   三种人加起来,周至县召集来四百人,这大大出乎了卫青的预料。   轻侠和家仆的装备很差,卫青干脆让他们穿上从匈奴人身上拔下来的皮裘,然后在外面还套了层汉衣,看起来非常的臃肿滑稽,不过这样也能避免打起来的时候,被自己人误伤。   等这些人都集合后,羽林军开始挑人,然后进行训话,并且讲解此次作战的计划。之后会在刘汉的带领下,前往罗庄,那边有游侠接应。   至于干粮并不用担心,早在离开军营前,羽林军就准备足够干粮。   在羽林军出发后,卫青跟郭解分别找到了卓轴和鲁魏,卓轴是县尉,县尉管治安的,县令管文教的,俩人分工不同。   郭解来找卓轴,昨天打了一夜的那批民兵还在休息,他需要再抽调令一批随卫青步行前往罗庄支援。   卫青来找鲁魏是让他立刻准备食物,稍后要让步兵带着,在半路上食用,这一趟光是徒步就要三个时辰,中间肯定要找地方休息用餐。   面对卫青跟郭解双重施压,县尉、县令哪还敢掉链子,当即又组织乡绅们出人出力准备,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卫青的需求。   等待鲁魏安排人手准备时,两位服侍卫青的少女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卫青见俩人似乎是欲言又止,便开口说道:“今日有劳两位姑娘了。”   俩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们怎么会看不出,卫青根本没有特殊的想法,只能对卫青行礼,道一声“将军万胜”。   卫青还礼,将两女送走,这时候郭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着两位姑娘落寞的身影,忍不住笑着说:“百夫长我观那两位姑娘,都非轻浮之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正因为是好姑娘,所以才不能害了她们。不说这些了,卓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郭解见卫青不想谈,也打了个哈哈,开始说正事儿:“卓轴答应调出一千县卒,可是衣物不够,就算把从匈奴人身上拔下来的也算上,还是差不少。”   “差多少?”   “差三百套。”   “那就七百人吧,不少了。这鬼天气,没衣服的话扛不住的。”   看情况大雪似乎并没有停的意思,这仗打完了,衣服被雪浸透,很容易得病感冒,体质弱的人更可能会挺不过去。   有羽林军那边的八百人,再加上周至县调出来的七百人,一共一千五百人,虽然并不算多,但也不容小视。   “还有个好消息,愿意跟咱们一共去的轻侠,也有二百多人,这还仅仅是周至县的轻侠。还有些在外面的轻侠,说愿意去游说其他乡镇的游侠加入。”   “那可当真是好消息!”   卫青喜出望外,没想到郭解还给自己准备了个大礼包,这种天气里面,游侠的作用要大的多,如果再能多上三四百游侠,不说剿灭罗庄的匈奴人,至少也能震慑住他们。   能多拖一天,匈奴人脖子上的刀就越往下压一分,汉朝人兵跟补给源源不断,而匈奴可如果没能打下罗庄,就是吃一顿少一顿!   除了能征召二百多游侠,更让卫青更开心的是郭解的态度,郭解现在的态度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转变。直白来说,没有之前的傲气了,肯低下头,听从卫青的命令办事。   只能说没有名气,走到哪里都得不到人的重视,而没有实力走到哪里,都得不到人的认可。现在卫青不仅有了名气,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起初郭解想要投靠的是李广,不说看不看的起卫青,至少不看重卫青,答应给卫青办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总的来说不是心甘情愿的。   但两夜一天过去后,郭解对卫青的看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明显态度要较之前尊敬了许多,没有了那种刻意的附和。   这才是现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什么的,就拿淮阴侯韩信和高祖刘邦来说,他们年轻时候的表现,的确不值得人尊敬。就算是卫青如果不知道这些人未来的成就,只看到一个游手好闲的落魄士子,连饭都要去别人家蹭,卫青也绝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伯乐,这不现实。   “只要解除了罗庄之危,周至县境内的匈奴便清扫一空,直接下来也能腾出手来,解决其他县的匈奴和叛乱了。”   卫青看望着长安城的方向,皇长子应该就在今明两天了,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降生吧。姐姐生下了皇长子,在通往帝后的道路上,迈出去了至关重要的一步,从此就能彻底在后宫站住脚跟吧... 第二十四章: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那么自己跟刘汉...什么时候能更进一步...   刘汉在卫青心中的位置很微妙,跟卫子夫那种姐姐天下第一不同,刘汉给卫青的更多是若即若离,让卫青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俩人上次见面,还是建章营骑的那次军训,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卫青甚至有想过,刘汉是不是把自己遗忘了,或者另寻新欢。   汉朝公主不像后世,讲究从一而终,因为关系不和而离异的情况非常多。除非是比较重要的政治婚姻外,公主的婚姻是相较自由些,这也源于她们的权利之大。   后来想想又感觉挺可笑了,如果刘汉真是那么随便的人,也不会轮到他卫青了。只能说刘汉太高傲了,寻常的勋贵怎么可能入她的眼。   只是这么说,为什么刘汉要刻意的保持神秘,有必要吗?正是这种现象,让卫青总有些不甘心,他必须要承认的一点,自己非常重视刘汉,内心已经把她认定为自己未来的妻子。   那场意外是刘汉的第一次,通常也是两世为人卫青的第一次,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现在的卫青已经立下了足够的功劳,等匈奴退去后,论功行赏的话,他少说也能捞一个大上造,十四岁的大上造,还是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在这十几年里也算是独一份了。   可卫青还是不满足,这里面未必没有刘汉的原因。   在卫青和羽林军金罗密布的准备支援工作时,此时的罗庄正在爆发一场血战。   罗庄与其说是庄,不如说是城,四面都是坚固的城墙围绕,在外一圈是护城河,而出入庄内的大门,已经被直接封死,不光想进的进不来,想出也出不去,就算是匈奴人想撞城门也没用,只能爬墙。   罗庄的护城河已经被打碎,里面飘着汉人跟匈奴的尸体,以及从上面砸下来的木石。   罗庄的城墙很高,少说也得有六米高!这么冷的天,想要徒手爬上去很难,再加上匈奴人不善于攻城,暂时能勉强守住。   只是匈奴军的数量太多了,冒着大雪看过去,少说也得有一千多人,罗庄里的护卫和宾客,再加上供养的退伍老卒,总共也就二三百人,其他的都是乡兵,战斗力都不高的。   经过一上午的鏖战,庄里储备守城用的木石已经用的差不多,之后干脆将粪便烧热后,继续往怕爬墙的匈奴人身上浇,粪便快用完了,就将大件的青铜器搬来当石头往下砸。这是彻底杀红了眼,别说是青铜器了,就算是黄金也得当石头用!   罗庄之所以准备如此充足,跟庄主的决策有关,庄主叫罗静,字子欢。   尚不满二十,他父亲也就是前任庄主,当年就是死在匈奴人的刀下,那时候罗静已经懂事儿了。所以之后为了庄内的安全,特意疏通关系,又耗费人力物力,将罗庄打造的铁桶一块,不然就凭罗庄这点人,早就被匈奴攻克了。   战争从开始,罗静就没有离开过墙头,刀已经砍钝一把,胳膊都酸疼的几乎使不出力气来,死在他手里的匈奴人,细数起来得有二三十人。   这时候匈奴人已经开始将多余的马被宰杀,当成粮食用来充饥,吃完马肉的匈奴人会再次发动袭击。   终于,用完饭的匈奴人,又压了上来,这次对方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找来一个稍微动些汉语的匈奴人喊话。   城墙上的护卫长挂满寒霜的脸上,听仔细听完后,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想罗静说:“庄主,匈奴狗又来了,他们要粮,说只要给他们粮食就退去。”   “要粮?白日做梦!”罗静脸色有些狰狞,他就算拼光整个罗庄,战死在城墙,也绝不可能答应匈奴的要求,否则死后哪有脸见父亲和那些死在匈奴人手里的兄弟们。   只是这话刚说完,突然心中一动说:“等等,你去问匈奴人,如果给粮的话,真的不攻打罗庄吗?不管怎么说,拖住对方,如果匈奴人不耐烦了,就答应下来。”   “庄主...这...匈奴人绝不会遵循约定的。”   罗静下令说:“我稀罕他们守约吗?给我能拖就拖,他们不是要粮嘛,给!三叔,你去把仓库里的砒(和谐)霜惨到粮食里面,给他们扔下去。”   “好,这就去办。”   另一边的护卫长还在跟匈奴人扯皮,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罗庄愿意出五十石粮食,换匈奴人离开,不过罗庄先拿出十石,等匈奴人退去一部分,再给后面的四十石。   这条约拟定后,匈奴人开始假装退兵,罗静没有想过遵守约定,匈奴人自然更不肯。就在罗静命令三叔准备粮食的时候,那些匈奴人立刻翻脸,   城墙上的尸体已经冻僵,罗静也不管这尸体是庄里人的,还是匈奴人的,一并当成石头抱起来,看到匈奴人往上爬就砸。   幸亏罗静根本没信过匈奴人,等爬上来的匈奴人,护卫们抓着刀就扑了上去,同时持剑的宾客们也与爬上来的匈奴杀成了一团,厮杀了良久后,匈奴人只能退回去重整旗鼓再战。   趁着匈奴人退去的这片刻的功夫,罗静急忙命令乡民在匈奴人下一波进攻前,将受伤的人拖下去,再给奄奄一息的匈奴人补上一刀。   就在这段时间里,守在城头的一名护卫,突然举着手里的剑大喊道:“庄主,不好了,匈奴人似乎打算发动总攻了。”   已经筋疲力竭的罗静急忙爬到墙头,大雪遮挡住了视野,不过还是能看到数不胜数的匈奴人,正踩着积雪朝这罗庄的方向走来。   “去,把庄里成年男人都叫来!没有武器就算那把柴刀也顶上来,如果匈奴人杀进来,整个庄里的人全都完了!”   “庄主,除了重伤的外,剩下的都在这啊!”   “什么...”   罗静见着身后脸色发青的众人,握刀的手又紧了三分,罗庄成年的男人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打到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七百人。剩下的一千多人,不是死在了城头,就是重伤后被拖下去救治。   就在此时庄里的妇女、老人、孩子也陆陆续续的往城头的方向聚集过来,庄里除了男人外,还有女人!除了女人外还有老人、孩子!   这次匈奴人的进攻,相对之前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显然要决绝得多,以最精锐的匈奴勇士做先锋,争取直接攻占城头,给后面的匈奴勇士争取杀上来的时间。   这些最精锐的匈奴勇士,就算失去了战马,依旧远胜罗庄的护卫。在他们看来,经过数次鏖战后,罗庄的守卫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状态,这时候只要一记重拳,就能直接将罗庄拿下。   然而匈奴人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应该摧枯拉朽的战斗,竟然直接陷入了僵局。   城头已经成了绞肉场,即便是最精锐的匈奴勇士蓄力一拳,依旧没能撕开一个口子,自踏上城头,就再也没能往前进一步。   罗庄的护卫实力不如匈奴的勇士,可死掉一位马上又有一位顶上,再死再顶,前赴后继!   当护卫快要死光后,庄里面的男人顶了上去,如果这些男人也死光了,后面的女人便会顶上来,除非匈奴人能把庄里大大小小几千人都杀光,否则绝对跨不过这个城头。   罗静的脸上挨了一刀,右胳膊也中了一刀,只能换用左手拿刀。他早就到极限了,神经开始恍惚,眼里的匈奴人开始重影,从早晨到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面对匈奴人一次次的进攻,力气已经被榨干,唯一支撑他的,只有对匈奴人的恨意,和对守护罗庄的使命。   相对于罗庄惨烈的伤亡人数,匈奴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最精锐的匈奴勇士死的死、伤的伤,被人海战术的罗庄再次挡住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匈奴人竟然退回去了,城墙上已经堆满了尸体和伤兵,几乎没有能占脚的地方,罗静更是直接爬在了城墙上,如果不是有人拽住,恐怕整个人都要从城头张下去。   还得拖,还没有结束,匈奴人也损伤惨重....   这样的信念支撑了罗静,让他缓缓的又站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又有匈奴敢来了。   强迫自己清醒后的罗静,睁开眼看到一支高举匈奴旗帜的匈奴骑兵,人数超过了五百人从远处赶来,与退回去的匈奴人合并一处。   原本只剩下不到五百的匈奴兵,立刻壮大了一倍,又恢复到了早晨那“巅峰”的数量。这仿佛是压倒骆驼的一幕,无数罗庄的男人和妇女,都呆傻在了墙头,内心深处只剩下了绝望。   咣当...   不知道谁手里的武器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接着就看到有人无力的跪倒在地面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城下,这支增援的匈奴军,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庄...庄主...”   此时无数的眼睛看像罗静,那并不算够大的肩背,此时担负起了罗庄所有人的希望,如果连他也倒下了,那罗庄损失彻底沦陷了。   面对所有人的希冀,双手爬在城墙边的罗静,缓缓的站起来,挺直了他的腰板,想伸手擦去脸上的鲜血,可血已经被冻住,怎么擦也擦不去。   他转过头,看着背后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只眼已经看不清了,脸色更是惨白的如同白纸,他很清楚这下罗庄守不住了。   跟匈奴不同,罗庄不会有援军,现在的汉军不是在前线,就是在长安,根本没有精力来管罗庄这边的情况,罗庄从始至终就被放弃了。   怨吗?   怨。   恨吗?   当然不恨,因为他罗静生是汉人,死也是汉人鬼!   压抑的气氛中,他艰难的举起手中的刀,指着不远处已经开始组织进攻的匈奴军队,惨笑道:“你们还有我!”   “庄主...”   “誓死追随庄主!”   “誓死追随庄主!”   在一声声宣誓中,罗静惨白的脸色中泛起一丝红晕,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泛起坚毅的目光。唯死而已,不过是城破人亡,可在那之前,至少要再拉下几条匈奴狗,给罗庄陪葬!   “杀!”   “杀!”   “杀!”   嘶吼中,匈奴再次开始进攻,他们坚信这次就算罗庄人再顽强,也避免不了破庄的命运。   罗庄的活人,也握紧为了手中的武器,他们鼓起胸膛,誓要跟匈奴共归于尽之际,即将冲动城下的匈奴人居然如临大敌又缩回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罗庄上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有人眼尖,透过风雪隐约看都从远处敢来的黑点,黑点太远了看不清,但密密麻麻的数量极多。这些黑点迅速的移动,是朝着匈奴和罗庄的方向赶来。   又是匈奴的援军?没用的,无论再来多少,罗庄上下也不会有一个人活着退出战斗。   就在罗静要开口时,眼尖的人突然惊喜的喊道:“是汉军!是汉军,他们在跟匈奴狗对峙!”   “汉军?”   “是汉军?”   “真是的汉军?汉军来救我们了?”   人群中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的看着彼此的脸,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有汉军里救,因为相对于一个小小的罗庄,还有更重要的需要保护。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分出兵力里对付这些散兵游勇?   眼尖的那位又瞅了瞅,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些应该是汉军,旗帜是汉军的黑地旗,跟匈奴的旗帜截然相反。只是这汉军怎么如此分散,根本不像汉军应有的样子啊。   关键是这汉军看到匈奴后,先冲上来一轮齐射,随后等匈奴骑兵冲上里后,居然又往渭河的方向跑,这古怪的举动,让人摸不着头脑。   “庄主...似乎...似乎...不是汉军?”   “是汉军!没错,就是汉军!汉军来救我们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罗静早就看不清楚了,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汉军,就算不是也必须是!   作者留言:   ..........   还欠三章 第二十五章:雪地骑战   罗静知道,只有让庄里的人都相信汉军来了,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也只有这样才继续抵挡住匈奴的进攻,守护住罗庄。   有人听懂庄主如此肯定,明白了罗静的想法,也随着附和道:“没错,是汉军!”   “是汉军,汉军来救我们了。”   “汉军救我们了...”   如此的声音彼此起伏,罗静强打起精神下令:“三叔...三...五叔,你马上安排妇女将重伤的伤员带下去救治,再拖下去就彻底冻死了,其他还能打的人,与我一同驻守在城头,我要亲眼看着匈奴狗一一死绝!”   汉军没有如想象中如秋风扫落叶那般,将匈奴军一网打尽,甚至没有发起过正面进攻。   冒着风雪,李当户看着耀武扬威的匈奴人,他紧握着大黄弩,恨不得直接杀上去,将匈奴冲的七零八落。   然而他也清楚,以他们的这些兵力,真要跟匈奴死磕,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只能执行拖延的命令。   他哈了口气,突出一尺多长的雾气,对左右的羽林将士喝道:“从现在开始互相支援、直到百夫长的原因到来!”   “诺!”   羽林将士得令之后,立刻招呼背后的扈从和周至县征召来的骑手,成三角形分散开,羽林将士在最前面,两侧是扈从,至于骑手则跟在后面。这样一但遭遇突变,可以给后面的骑手充足的反应时间,不至于惊慌失措乱了分寸。   这支部队里面的骑手基本属于滥竽充数,最能打的其实并不是羽林军的百十号人,而是他们的扈从,尤其是曹英、刘华他们的扈从。   保护曹英的两位扈从,是平阳府里面的两位最能打的家臣,扔到军队上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刘华的扈从,是他爹河间献王刘德的亲卫,李当户的扈从也是跟他爹李广上阵杀敌多年的老兵卒。窦杰的扈从是参加过七国之乱的家臣,至于其他勋贵的扈从也不差...   不过对于扈从而言,杀匈奴并不是他们首要任务,他们要做的是保护好少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跟匈奴人死磕。   扈从能打,但装备却远远不如羽林军,羽林军装备豪华的令人眼红,外面是蔷薇妖编织出的藤甲,如果骑兵冲的不够快,刀砍在上面甚至伤不到人,除了藤蔓外,里面还有甲胄也非常坚固,这些装备就算是正规军也不曾有。   可以说砍杀起来,只要不从马上掉下来,匈奴人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伤,西汉一汉当五胡靠的是什么?除了高涨的士气外,还有武装都牙齿的装备!   以前卫青认为羽林军不是匈奴的对手,那是在草原上战斗,大家装备都一样的情况下。现在的羽林军,的确要逊色不是匈奴骑兵。   可如今羽林军装备后就如同重骑兵,匈奴骑士再怎么强也是轻骑兵,很难能讨到好处。因此防御力最强的羽林骑兵在前,两侧是进攻能力最强的扈从,并且随时策应、保护、救援。   最后面才是充数的骑手,这些骑手很多是首次上战场,部分游侠起初还有些兴奋,可等来到战场时,都不需要说就已经被冻老实了。   就算带着手套,双手已经无比的僵硬,这时候别说让他们跟匈奴人厮杀,就算能控制好屁股下面的马就不错了。所以对羽林军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异议,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正常情况下,士兵都是为首领马首是瞻,他们不会有太多的考虑,基本上面下达命令,然后根据命令执行。如果能完成命令,那这就是精兵了。   历史上项羽在彭城以三万军击溃汉军五十六万,歼灭刘邦的主力,在那个冷兵器时代,用楚云飞的话说,就是五十六万头猪,三万人抓也得抓伤几天,然而项羽只用了半天!   项羽是怎么打赢了?就是靠着骑兵的机动性,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敌突袭,顷刻间造成敌军的惊惶混乱,然后于乱中取胜。   按理说五十六万打三万,就是十八个砍一个也不会输,但古代打仗不是比数字!   五十六万人真正能跟楚军正面交战的并不多,而楚军都是精兵,汉军人数虽多,但基本属于乌合之众。前面跟楚军交战大败后的汉军开始溃逃,而后面一脸懵逼的汉军看到前面垮掉了,第一反应也是逃跑,于是出现这种几万人追着几十万人屁股后面杀的情况。   顺便说这种神仙仗,汉武帝刘秀也打过,说是陨石天降,实际上陨石对王莽军的杀伤不大,关键是挫败了王莽军的士气,以至于前线崩溃,后面的王莽军连刘秀军还没看到,就开始自相践踏、不战而逃。   所以新兵上战场,基本没什么判断力,基本全靠老兵带,充分体现了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这种情况下分散开后,可以说是一盘散沙,只要敌人一冲就很容易出现溃散的情况。   匈奴的几位千骑长迟迟没有命令手下发动进攻,也是被对方的这种古怪行动惊到了。   跟汉军交战多年,他们当然清楚,汉军不同于匈奴,汉军中的骑兵基本都是精锐,或者说正规军。可对方为什么迟迟不进攻?   这是什么战术?还是说其中有诈?   只是周围也没什么树林可以埋伏的,还是说藏在雪地里?问题现在积雪刚没过脚踝,还远远不到可以藏人的情况。   正如卫青所说的那样,八百骑兵在匈奴军的背后,他们不可能睁眼瞎,这时代也没有星际这款游戏,更不存在星际玩家,必须要考虑如何解决这个大患,才能考虑进攻罗庄。   对此为首的几名千骑长开始交换意见:   “罗庄必须拿下!勇士们已经冻了一天,如果晚上不能进入庄内,再冻上一夜,怕是会死伤不少。”   别管雪下到什么时候,这天气连尿都不敢撒,衣服沾上水就能结冰,如果晚上不能生火取暖的话,战斗力绝对要的大打折扣,面对可能源源不断的汉军,这绝对是致命的。   即便是在草原,冬天也是躲在帐篷里面,可惜为了迅速甩开前线汉军的堵截,像帐篷这种东西直接舍弃,谁曾想刚到长安境内,就飘起大雪,这是天不佑匈奴啊!   “这该死的汉军,到底是哪儿蹦出来的,我发现他们骑的马,好像是咱们的马...”   匈奴马跟中原马差距非常大,对于这群从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完全能一眼就认出来。如果不是雪太大,他们甚至能看到,来的这群人里面,不仅骑得匈奴马,还有穿得匈奴皮裘!   “先干掉这支骑兵,然后再拿下罗庄,不然腹背受敌,咱们的孩儿们吃不住。”   “须卜千骑长说的有道理,现在的罗庄还有一口气,如果进攻的时候被拖住,再被汉军偷袭,咱们就完了!”   “要不让须卜千骑长带人试探试探,如果对方有备而来再从长计议。要是不堪一击,咱这边立刻攻打罗庄?”   须卜是姓,他叫须卜言,跟呼延当一样都是千骑长,他见俩人都看向自己,他知道推脱不掉,他带的匈奴勇士死的最多,现在的话语权也最小,即便另外两位千骑长都提议让他去,就由不得他推辞。   须卜言翻身骑上马,抽出手里的弯刀召集麾下的勇士,准备发动进攻。   此时汉军背后就是渭河,夏侯晔的风格是稳重,他见到匈奴部队中的动静后,立刻开口提醒其他羽林将士做好准备。雪地天的骑兵速度要打折扣的,这让羽林军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大黄弩上弦。   背后的骑手们也掏出手弩,这些弩是周至县提供的,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要小得多,再加上这鬼天气,五十步内都不见得能射中人,基本命中全靠信仰。   须卜言的部队只有不到二百骑兵,他此次目的也是试探,想了解这支汉军的实力如何。   面对二百骑兵的冲锋,羽林军立刻命令队伍中,不擅长战斗的羽林军带着部分骑手退到冰面上,其他人整理好队列,随时等待命令。   这诡秘的举动,让须卜言拿不准主意,不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就在双方只有三百米之际,前面的羽林将士纷纷扣动扳机,弩箭射向匈奴骑兵,匈奴勇士顶着箭雨速度不减,冲了上来。   就在双方只有五十米不到的时候,须卜言不得不命令骑兵减速,骑兵的优势出了机动性外,另一点在于惯性带来的冲击力。   问题羽林军背后就是渭河,如果这时候不减速的话,即便冲垮前面的汉军,自己也可能冲进渭河冰面上!马可以在雪地里奔跑,可没办法在冰面上健步如飞!   就在他们减速的这几秒里,李当户突然下令:“冲!”   李当户开口之后,前面的羽林军全都不约而同的提起马槊,一踢马腹随着李当户冲了上去,左右扈从见状也不甘落后,朝着匈奴骑兵冲了过来。骑手早就得到了命令,他们什么都不用想,直要跟着自己的伍长就可以了!   这时候匈奴骑兵减速、羽林军加速,一来一去之间,匈奴军这边立刻处于劣势,被一个冲锋从中间撕成两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乱了匈奴骑兵的计划,以至于不少骑兵来不及减速,俩人带马冲进了冰面上。   这时候退到冰面的羽林军,在林仲的带领下,带着扈从和骑手下马,趁这些匈奴骑兵摔的人仰马翻之际,拎着马槊砸了过去,后面的骑手见状也抽出刀剑乱砍。   面前冲锋的羽林军,在跟匈奴人错开后,立刻分为数支小队,凭借数量优势,开始围剿被冲散的匈奴骑兵。   被打蒙了的须卜言率领着接近百名匈奴骑兵,在渭河边勒住马,看着犹如一把把镰刀,不停的收割手下的生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决策。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战术,这群骑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凭什么分散后,还能做到不乱的?   现在留给须卜言的难题是,是追击那些汉家骑兵,还是转身对付冰面上的汉儿?   当然是调转马头,逃!   想什么的!汉军本来就有八百多骑,他这次纯粹是来试探汉军战力的,现在先吃了亏,还留下来死磕,不是等死是什么?   对于逃跑的匈奴人,羽林军并没有深度追击,将所有落单的匈奴骑兵杀死后,又重新整理阵型。   如果是正常的马战,不见得能从匈奴骑兵手中讨到便宜,更别说还带了堆累赘。所以得了便宜就收,避免被反咬一口。   这次冲杀,二百匈奴骑兵损伤折半,汉军这边还好,只有二十多人受伤,并没有阵亡的情况出现。受伤的人基本都是没夹紧马肚子,从马上摔下来的,也是运气好,没有被践踏着,否则就算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迅速将伤兵收拢后,冰面上的骑兵牵着马回到陆地,再次翻身上马,随时做好准备进攻的准备。   这次进攻对于匈奴人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从对方的配合来看,这群人绝非乌合之众。甚至须卜言还发现,这里面有几位骑兵,实力强到离谱,绝不是寻常的骑兵。   狼狈不堪退回来的须卜言,脸色极度难看,现在他手下的骑兵只剩下百人不到,匈奴人中能调动多少人,就有多大发言权,现在的他的声音,甚至比不过一个百骑长。   “须卜言,你这是怎么打的!明明是让你试探一番,竟然折了一半人?”刚支援过来的那位千骑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的兵最多,底气自然也最足。   战斗的过程他都看在眼里,打的太难看了,损伤折半不怕,怕的是对方根本没死几个人,这是最不能容忍的!   须卜言紧握着牙,他很想抽刀砍过去,可没办法势必人强,只能咬牙忍着,为自己辩解说:“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汉军!” 第二十六章:就地处决、不留活口   须卜言恨得啊,这支部队究竟是什么来头,打法太诡异了。骑兵冲完后迅速分开,各自为战的绞杀落单骑兵,每支小队都截然有序,并没有哄抢一团的情况。   初战告捷的羽林军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依旧将部队拉倒与匈奴人只有三四里左右分展开来,如果匈奴敢不管不顾冲杀罗庄,那就是羽林军进攻的机会。   反过来说,如果匈奴骑兵全部压上来,那干脆推回冰面上,如果匈奴也下马追,那就边退边打...   撤退的时候最怕阵营乱了,互相践踏,可这只部队跟历史上所有的部队都不同,因为在封建历史上从来没有一支不足千人的部队,里面存在一百名将军的苗子!   要知道即便是后世,但凡是从军校出来的,最起码也是个排长!至于两千年前的西汉...就连皇帝的亲军,也绝对没这么奢侈的!   趁机休息的罗静,这时候已经看出这支汉军的计划啊,他们在拖延时间,难道...后面还有援军?   当然有,卫青带着从周至县召集的七百县卒和两百轻侠已经赶到枣村休息,这里距离罗庄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再走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县卒和轻侠在用饭,卫青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前线如何了。   李当户他们是惴惴不安,卫青又何尝不是担忧,这百人可以说是他一手挑选出来的,又是手把手教,说是半个学生也不为过。   只是雏鹰早晚要展开双翼挑战苍穹,幼虎要离开父母称霸山林,这些人是独当一面的领导者,并不是冲锋陷阵杀敌的猛士。   郭解也跟着来了,他受伤的部位已经往外渗血,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卫青本打算让他留在周至县继续养伤,郭解是坚持要来,有他在的话,每到一处都会有游侠随军出发,可以间接壮大队伍的势力。   “卫百夫长,弟兄们都用过饭,喝过热水,现在休息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卫青抬头看着渐小的雪花道:“那走吧,多拖延一刻,罗庄就多一分危险。”   与此同时罗庄外的匈奴骑兵已经开始抓狂,他们现在已经不去想如何攻下罗庄,只想生吞活剥了后面这群汉朝的骑兵!   匈奴人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军队,开始初战不利,几位千骑长又商议了下,现在罗庄已经无力再出战,更何况罗庄的城门被堵死,想出来也难,既然如此干脆先把后面这支汉军按死。   于是九百多匈奴骑兵,抱着势在必得的打算,直接扑向羽林军这边。   然而这群羽林军面对匈奴骑兵,竟然退回到了冰面上,气的匈奴的千骑长们想要把冰面砸开,可尝试了几次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这冰面太厚了,长刀砍上去后,只能留下一条白印子,饶是这时代的人体质够健壮,也不可能靠刀片子,把一两尺厚的冰层在短时间内捅破。   如果九百多匈奴人全都扔下武器,开始砸冰面...对面的汉军又不是傻子...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还愣着干什么,当然是杀上来啦!   捅不开冰面,干脆就冰面上开打,于是匈奴人弃马,抄起弯刀追了上来。   这时候汉军分散开后,匈奴也跟着分开动手,不过汉军这边有羽林军带队、配合默契、相互支援,至于匈奴这边是真·各自为战,乱成一团。   冲到最面前的那部分匈奴人,眨眼的功夫就被杀了个人仰马翻,等大部队压上来的时候,汉军已经撤出几百米远了。   几次你追我跑后,匈奴的千骑长发现这不是个事儿,对方明显没打算正面开战,只好回到地面上休整队伍。   这时候风雪也停了,心想既然如此,干脆设下陷阱引诱他们上当,于是假意进攻罗庄,打算等汉军压上来后,来个回头一笑。   只是这想法不错...可这种声东击西的招数,对付普通的汉军还行,羽林军...一眼就识破了。   于是夏侯晔他们商议后,干脆将计就计,假装趁匈奴人进攻罗庄,在后面偷袭。   就在匈奴人突然调转马头,挥刀指向汉军后,早就有准备的汉军立刻如麻雀般散开,让匈奴人扑了个空。   几次试探过后,匈奴人干脆破罐破摔,打算不管不顾硬取罗庄...于是派出一般的匈奴骑兵下马进攻罗庄,剩下的抵挡随时可能进攻的汉军。   只是在匈奴人跟汉军有来有回的时候,罗庄内的人是在休息和修复防御工事,部分轻伤的伤员也已经可以重新投入战斗。   原本已经强弩之末的罗庄,得到了喘息之际,面对匈奴的再次进攻,又挡了下来。反倒是下面抵御汉军的匈奴骑兵,把屁股露出来,被汉军趁着风雪停了的机会,直接用弓弩洗礼了一番。   匈奴也是配有弓箭的...不过那弓箭甚至还不如这些骑手带的弓弩,别被提大黄弩了。   汉军的八百骑兵打不过匈奴的一千骑兵,不代表连三百多骑兵也不敢打...   被洗礼后,匈奴的千骑长见罗庄一时半刻拿不下,汉军似乎又打算有意总攻,急忙让攻打罗庄的匈奴又退了回来。   就这样匈奴只好放弃攻打罗庄,跟汉军开始对峙。   汉军也不着急,根本不着急进攻,继续跟匈奴骑兵玩你追我赶的游戏,而匈奴的千骑长左思右想没什么好办法,再拖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最后商议后,无奈的选择派出骑兵,去联系其他匈奴队伍,请求他们前来支援。   这些骑兵离开罗庄没多久,他们的马就回来了,是的,只有马回来了...   几名千骑长看着远远跑回来的马,脸色骤变,他们都有种不妙的预感,请求支援的人呢?   人...当然是死了!   被雪花染成素白的大地上,白马拖着英俊的少年,缓缓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少年面容冷肃,他右手持的宝剑上,滚着一颗颗晶莹的血珠,左手抓的是颗黑不溜秋的东西,那是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羽林军百夫长卫青,来了!   在卫青背后,是持戈矛的县卒,携刀带剑的游侠,他们高举着汉军的旗帜,踏雪前行。   匈奴人在这时候终于体会到,之前罗庄上下感受到的那种绝望。   罗庄还在坚守的罗静双眼翻红,下面的人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流,自己从来没有被抛弃。   羽林军看着卫青的身影,也无不面露喜光,他们终于坚持到这一刻,坚持到卫青带着援军赶来,这场战争可以落下帷幕了。   卫青高举手中的宝剑,指着不远处的匈奴,高声嘶吼道:“汉儿们,匈奴人踏我汉家河山,杀我汉家同胞,当如何报之!”   “杀!”   “杀!”   “杀!”   “汉儿,举起手中的武器,随我冲杀!”   卫青带领着洪水般汹涌的汉军,将匈奴人彻底淹没,厮杀声响彻天际。   匈奴人也不是铁打的,经过一天的鏖战筋疲力竭,再加上又冷又冻,有些人还没有用过晚饭,饿得前胸贴后背,早就是疲惫之师。   这支前来支援来的汉军,在一个时辰前休整休息,正是士气高涨之际,可以说正是彼竭我盈。   匈奴人想要组织骑兵进攻支援来的汉军,身后有羽林军骑兵牵制,再加上连续几次鏖战都没占到便宜,在这绝境之下,士气跌落到谷底。   最后在冲杀中乱成一团各自奔逃,彻底失去了迎战的勇气,夕阳下一颗颗匈奴人的脑袋被剁了下来,包括须卜言在内的几位千骑长全都被活捉,带到了卫青面前。   卫青没有跟他们交谈,而是驾马来到罗庄前,罗静已经从城墙上下来迎接卫青。   他没有见过卫青,不过到认识郭解,连郭解都愿意做卫青的马前卒,可以轻易猜到卫青的身份绝不一般,先行礼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卫青。”   “可是羽林军百夫长,卫青?”   “是我。”卫青指着背后俘虏的匈奴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我?”   罗静难以置信,这种情况下有权做决定的不应该是卫青吗?自己又算哪根葱?   他愣了几秒,然后本能的回头看向背后的护城河,上面漂浮的只剩下了尸体,有匈奴人的,也有罗庄的汉儿,他泪如泉涌,咧嘴惨笑道:“我想要他们死!”   卫青听完干脆的下令说:“不留活口,就地处决!”   一声令下,羽林将士和扈从纷纷抽出刀剑,毫不犹豫的砍下了匈奴俘虏的脑袋。   即便俘虏比尸体的功劳更大,但在卫青眼里,还有需要许多比功劳更加重要的,比如说坚持,这是罗庄应得的。   罗静听着彼此起伏的惨叫声,扑通跪倒在卫青的面前,再拜时被卫青揽住,他伸手轻轻将罗静拖起来郑重的说:“该谢的是我,谢你们坚持到了现在!”   羽林军们合力将堵在城门后的巨石移开,汉军入住罗庄后,放下武器开始在卫青的指挥下照看伤兵。   卫青知道罗庄这里必定伤亡惨重,所以来的时候特意把救治用的器具、酒、药都带来了。大量的伤兵被集中到一起进行救治。   与此同时的长安城内,一场密谋已久的动乱终于爆发了,五百最精锐的匈奴骑兵,直接越过数丈的城墙,杀进了城内。   神鬼妖魔也开始趁机作乱,早就做足准备的程不识将军,指挥着城防军开始围剿叛乱分子,一部分精锐的禁军带着机关兽则看围杀匈奴骑兵。   沉睡多年的长安神被唤醒,在儒、道、墨、法,各方奇能异士的协助下,也开始镇压那些作乱的鬼神。   在一处神秘的宫殿内,刘彻紧握着卫子夫的手,双眼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面前类似水池的建筑。   这建筑里是清澈见底的水,中央则是一个成型的婴儿,像极了后世的培养皿,里面的婴儿蜷缩着四肢抱在一起,贪婪的享受这舒适的环境,似乎并不想要离开。   这婴儿,就是大汉即将诞生的皇长子,只是...刘彻也不知道,这皇长子究竟是哪天夜里怀的,还是白天做的时候怀上的...   所以究竟是今晚出生,还是明早出生...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卫子夫能感受到刘彻的紧张,她另一只手改在刘彻的手背上,轻声的说:“陛下不用担心,一定没事儿的。”   刘彻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什么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即便准备的再充足,到了关键时刻,依旧无法彻底安心。   罗庄这时候除了伤兵营外,基本都休息了,伤兵死的不算多,但却有非常多截肢的,这么冷的环境下,受伤后再被冻几个小时,基本就彻底坏死了,只能砍掉。甚至有些伤兵的手脚被砍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知觉,砍完了也没有血流出来。   卫青始终没有休息,他一样也有些担心,担心皇宫里会不会出现意外。就在午夜左右,天色昏暗的时候,郭解突然来到伤兵营,示意卫青有前线的消息了。   听到有前线的消息,卫青止住要开口的郭解,将他带出伤兵营后,然后找来扈从去叫醒李当户他们几人前来商议,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皇宫内,而是李广率领抵挡匈奴的前线。   “什么时候的消息。”   “刚传过来的,说汉军赢了,匈奴人退军了!”   “啊....”   卫青脚步突然挺住了,愣了几秒后,脸上瞬间露出狂喜的表情,他紧握郭解手腕连忙问答:“赢了?大胜仗?”   卫青又问了几遍,见郭解没有开口,表情逐渐又冷静下来,怎么情况有些不对?   “不是说赢了吗?”   “这...是赢了,匈奴开始撤军,就是上党郡那边没有来得及包围住匈奴军...”   “这算什么赢了?”卫青只差要骂娘了,打赢了难道不是打的匈奴军丢盔弃甲吗?怎么还让匈奴主力跑了? 第二十七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卫青将郭解让进入屋内,这时候李当户他们也都过来,脸色表现的非常焦急,显然是想知道前线的情况如何。   “先进屋再说!”   进屋后各自落座,郭解这才说:“百夫长切莫着急,虽然没能剿灭匈奴主力,可匈奴劳师远征,最后吃了个 闷亏,也损伤不小。关键这仗打得有点诡异,传过来消息的是个武夫,别的也不太懂,只能将前线的经过大致叙述下。”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先说说前线具体什么情况吧。”   “是啊,说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先说最关键的,匈奴死了多少人,汉军死了多少人!”   “对对对,别整那么没用的。”   跟卫青待久了,心气难免会比较高,占不到便宜就是惨败,没占到大便宜就是亏了,扯什么损伤不小,那都是屁话,讲给外人听得,这群人想听的就是到底谁赢了!   郭解老老实实的说:“到现在来说,汉军伤亡也就几千人左右,匈奴那边死了应该也差不多,当然确切的还要听朝廷那边的消息。”   郭解得到的当然不是军方的消息,军方传给朝廷,让百姓知道的只有大捷,至于具体的内容如何,这都是机密。   他所了解到的消息,是跟随汉军抗击匈奴的游侠传过来的,信息基本吻合,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听到两边都没怎么死人,卫青这群羽林军的人,差点被喷出来,这特么也好意思叫大胜?李当户作为李广的大儿子,都没这个脸认。   “怎么会这样?双方没打起来吗?”卫青心想不对啊,以往双方大战,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结束,除非有什么意外介入。否则一但爆发血战,可能阵亡的人数不多,但受伤的绝对不少,怎么现在听来好像就碰了个头?   要知道,卫青和罗庄这边杀掉的匈奴,就两千多了,卫青起初带了多少人?一百羽林军,二百扈从,总共就三百人,前面还平了五个有叛逆之心的乡。   李广将军这是要干嘛?多好封侯的机会,有这么白白错过了?   尼玛李广难封,不会是大宇宙的固有法则吧?就算换了个异世界,也特么存在?   “各位不到担心,战事还远没有结束。双方起初只是试探一二,汉军这边没有进攻的打算,应该是想等咸阳和上党那边的兵将匈奴包围起来,来一个瓮中捉鳖。匈奴那边也没有打的意思,只是特意派出了几支部队,打算骚扰长安这边。   就在昨天下午,匈奴那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撤军,李广将军现在则带兵在后面追杀。估摸着就算不能把匈奴吃掉,也能撕下来一层皮。”   如果匈奴当初只派出了几千人进入汉军腹地,卫青到还能理解,问题现在这妥妥的不科学。   匈奴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冒着风险劳师远征,甚至不惜派出部队雁门那边骚扰牵制,为的就是让大军能够顺利的开进来,怎么说走就走了?到底还阻不阻止皇长子诞生?   你们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啥?   看风景吗?   以前就算是入侵汉朝,那也是为了掠夺人口粮食,现在公费旅游来了?   李当户猜测说:“难道匈奴后方出事儿了?还是说突然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   曹英不理解:“可匈奴的后方能出什么事儿?”   匈奴帝国在这时候,是绝对的霸主之一,草原上谁敢对匈奴下手?就西域那些废物?最有可能的是窝里斗,单于的某个兄弟又耐不住寂寞,趁着单于带兵杀入汉军腹地造反,想要趁机夺得政权。   这是最有可能猜测,除非之外恐怕还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就是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卫青手指敲打的膝盖,他有种预感,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李当户急了领军的是他爹,他有些坐不住忍不住开口问:“那现在前线的汉军都追上去了?”   就算匈奴人人配马,可汉军带去的机关战舰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还有军队中有部分妖、兽,追啊!匈奴人绝不敢回头。   “追去了,咸阳军跟李广将军带去的军队全都追上去了。”   听到这里卫青心里一动,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连声质问说:“全都追上去了?”   “是啊,匈奴人跑得匆忙,当然都追上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匈奴人敢回头再战,上党郡那边的兵说不定就能抓住时机,挡在匈奴的退路上,配合后面的追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别说是李当户,就连素来稳重的夏侯晔也认为这没什么问题啊,这是最佳的追杀机会,匈奴人敢停一步,汉军就敢跟他们死磕到底。   不知为何,卫青这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他有些坐立不安,仿佛有种危机随时可能到来。   突然卫青豁然起身,脸色逐渐冷肃下来道:“你们马上组织人手,准备回周至县!把罗静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怎么了卫青?”   “卫百夫长想到了什么?”   “对呀,卫青出什么事儿了?”   “现在来长安的匈奴人应该只要三千左右,已经死掉一千,剩下的一千匈奴军就算前来攻打罗庄,凭借咱们现在的兵力,也能抵挡下来?”   “跟那一千匈奴军无关,总之别问了,可能是我想多了,总之居安思危,马上行动!”卫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跟自己猜测的一般,那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出于对卫青的绝对信任,在座的这些人都没有废话,起身出门去叫醒那些还在熟睡的县卒和游侠。   罗静也被找来,他的气色有些差,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   对于这位拯救了罗庄的恩公,罗静格外敬重,虽然在睡梦中被叫醒,却没有丝毫的不悦的想法,他从卧室过来的时候,发现羽林军和民兵都被叫醒了,似乎有什么大事儿,行礼后说:“不知恩公深夜唤我来所为何事?”   “罗静,我要带羽林军跟民兵回周至县,现在就回去。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下,是打算将罗庄的人暂时转移到周至县,还是留在这儿?要跟你说清,马上就走,辎重什么的全都不能带,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周至县!”   “什么?恩公这是何意?”罗静蒙了,他有些无法理解,这也太赶了吧?难道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现在走的话,罗庄的财富必然带不走,这些罗静到不在乎,关键是那些伤员,有些还需要救治,现在就走的话,伤员得不到救治,只怕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   虽然心中有疑惑,罗静的态度始终非常恭敬,他不笨,否则也不可能带领罗庄坚持到救援赶来,因此在他看来卫青之所以这样做,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恐怕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   然而卫青让她失望了,只能摇摇头说:“直觉,我有种直觉,罗庄不安全,必须马上转移。”   “直觉?这...”   罗静一时哑然,这算什么?如果说有什么原因,就算不合理也算了,结果只是直觉?就因为这个直觉,就要让这些伤兵冒着生命危险,连夜转移到周至县?   卫青也知道这理由太可笑了,但没有办法,真的只是一种直觉而已,没有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完全是内心的一种不安。   “罗静,现在决定权在你,愿不愿意走也在你和罗庄的乡民,但我要告诉你的一点是,现在羽林军跟周至县带来的县卒在一刻钟后离开。”   罗静听到卫青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利索的说:“明白了,我这就组织罗庄的百姓和伤兵转移,还希望恩公能派人多协助一二。”   罗庄是卫青和羽林军不惜冒着风雪救下来的,就算路上会有人坚持不住倒下,就算之后无事发生,完全是卫青自己一惊一乍,罗静跟罗庄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汉朝最讲恩怨,为了仇怨,他们不惜冒着触犯杀头的律法,也要将仇人置之于死地。为了恩情,他们同样也可以连命都不要,只为报恩。   就凭这救命之恩,他罗静为卫青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卫青也没想到罗静如此干脆,对他不仅有多出份好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我会安排扈从在旁边协助,实际上,我也希望这只是错觉。”   罗静离开宅院去叫醒庄内熟睡的人,所有县卒、轻侠也都被唤醒集中在伤兵营前,将重伤的伤兵放在简单制作成的担架上,等罗庄内的百姓都穿好衣服后,离开罗庄,向周至县转移。   罗庄的部分百姓不信卫青,但没有不信罗静的,罗静是罗庄的庄主,也是他们的支柱,只要罗静开口了,所有人就算再不满,也没有人在这时候跟罗静对着来。   那些游侠则由郭解安抚,县卒以羽林军为尊,真要说有怨言的,只有那些伤兵了,可伤兵最没有决定权,他们只能咬牙忍着,跟卫青争执?这些人还没有这份胆量。   离开罗庄后,卫青的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找来刘华,让他在罗庄放下一个监视用的机关兽。   长长的队伍,踏着十多公分的积雪,深夜里举着火把,从罗庄朝远在三十里之外的周至县前进。   路上很冷,风一吹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都说霜前冷、雪后寒,现在雪是停了,可寒冷比之前更甚。   这种环境下赶路,绝对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对普通人来说,很容易出现哗变的情况。   好在县卒和游侠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无论是羽林军还是郭解,又或者是罗静,都是一言九鼎之辈,而这些人对卫青又是绝对的信任。   路走的并不顺畅,经常有人滑到,值得大家相互扶持前进。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已经有人快走不动了,最惨的老弱病残,走这么远的路,还是雪地实属有些难为他们。好在又缴获了不少马匹,让这些孩童和老人轮流乘坐。   这时候正是夜最黑的时候,走在队伍中央的刘华手提的木箱里,突然出来一声清脆的爆裂声。   听到这声音的刘华,汗毛立刻竖了起来,他不顾前进的队伍,急忙打开手里的木箱,三枚放置在罗庄的机关兽,被干掉了...   急忙将机关兽传递回来的信息进行解析,这种机关兽传递的信息非常简短,只有一句话:罗庄沦陷,匈奴六千!   六千匈奴攻陷了罗庄?   刘华急忙朝着不远处的卫青喊道:“卫青不好了,罗庄附近出现大量匈奴骑兵,人数超过了六千!”   这时候也管不得什么称谓的问题,六千匈奴!关键这些匈奴人还集结到一处,进攻的还是罗庄,这是巧合吗?   周围人听到六千匈奴骑兵,立刻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恐惧的差点叫出来。六千匈奴骑兵,怎么可能这么多?匈奴不是退去了吗?   匈奴之前为什么分散开来,不就是因为有汉军拦截,只能以小股部队的形式渗透进来,现在六千匈奴还合并一处,前线的汉军都是睁眼瞎吗?   卫青看人心浮动,立刻大喝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这时候距离周至县只少还得两个时辰左右,毕竟有伤兵和老人孩子在,行军的速度要大打折扣。   两个时辰?   这时候雪已经停了,匈奴骑兵如果铁了心,顺着脚印马不停蹄的追上来,绝对能在众人抵达周至县前追上。   所有人都看向了卫青,之前的质疑声也消息了,他们虽然不知道卫青凭什么能预知到这一幕,现实确实发生了。   幸亏卫青的直觉,否则被六千匈奴围在罗庄,以现在罗庄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坚守下来,说不定根本不用了一晚的时间就被攻下来。   也幸亏卫青的威望够,走的决绝,如果拖到天亮,就真走不了了。   现在一个问题摆在卫青跟在座所有人面前,面对即将追来的匈奴军,到底怎么办!? 第二十八章:领兵断后   面对众人的目光,卫青陷入了沉默,如果继续按照现在的行军方式走,绝对是来不及了。   如果丢下那些老弱病残,带着县卒、游侠他们逃回周至县,到是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靠这些老弱病残来拖延时间。   但这种事儿卫青干不出来,他做不成刘备,却敬仰这位昭烈帝。面对曹操的虎豹骑,刘备能带着新野的百姓逃亡新野,自己为什么不能带着这些老弱病残,逃到周至县?   卫青勒住马,考虑了几秒后道:“除了武器外,所有没用的东西全都扔下,曹英、窦杰,你们带着骑手将老弱妇女带上,不要管大部队先去周至县。”   有窦杰在,绝对不会迷路。   “诺!”曹英和窦杰领命,开始招呼那些骑手们,将老人、孩子、妇女抱到马上,朝着周至县的方向先行一步。   随后卫青又道:“郭解,伤势不太严重的伤兵,直接抛掉担架,让体力比较好的轻侠、县卒背着,至于武器什么的,拿不了就扔掉,等打完仗后,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对于轻侠而言,一把刀、一柄剑都是跟生命等重的,但现在事态紧迫,已经来不及考量这些,奔跑的时候,武器绝对是累赘。   郭解听后立即领命,招呼体质健壮的轻侠、乡民将伤兵们背起来,顺着之前曹英、窦杰他们走过的路线前进。   这时候剩下的就是重伤病,和罗庄的一些村民、以及部分县卒。   重伤病的数量不算太多,也有一二百人,卫青看向李当户他们这些真正的勋贵又道:“你们脱掉盔甲,交给扈从们,大黄弩的箭矢还有多少,也一并拿出来,全都给扈从,然后带着重伤的人员跟县卒、罗庄的百姓一起回去。”   受伤的伤兵有些严重的甚至被截肢,伤口简单的包扎,甚至还有来不及处理的,又一路走过来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如果再颠簸的厉害,就是在寻死。   所以必须要身体健壮的羽林军来抱着,或是背着,不仅如此,羽林军是接受过系统的紧急救治培训的,如果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那你呢?”   李当户急了,按理说体质最强壮的,绝对是这些扈从,如果是带着重伤的伤员回去,肯定是让扈从抬着回去,现在让羽林军脱掉铠甲给扈从,说明是让扈从断后。   但卫青说的是你们...而不是咱们...   果然,卫青冷静的说:“我带着扈从们断后。”   “不行!,绝对不行!谁都能冒这个险,唯独你不行。要不这样,你带着队伍前进,我留下来断后!这些匈奴骑兵,本来就是我爹没大意之下放进来的,本就应该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承担。”   李当户跟夏侯晔才不管那么多,这些百姓全都死了,也不如卫青重要。不仅仅是身份地位,也不是感情用事,而是卫青的能力,绝不是一二百个重伤兵能比的。   卫青摇头说:“你是做儿子的,我卫青也是做侄子的呀,没什么区别。再说只要你们速度够快的话,我们就不没有断后的必要了,现在多拖延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已经换好铠甲的李家扈从走过来说:“少主勿用担心,我们扈从们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百夫长陷入危局。”   “是啊,少主大可放心,实际上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们也不见得真会跟匈奴人碰上。”   卫青轻锤了下李当户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放心吧,我毕竟是皇长子的亲舅舅,有强者在暗中保护。”   卫青说这话的时候,李当户突然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住身体,这才相信,卫青并不是安慰他。   再三思索后,李当户无奈脱下铠甲,递给旁边的一位扈从,对卫青说:“既然如此,那你要小心。羽林军可以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却绝对不能没了你。”   短暂的交接后,羽林军的健儿们跳下马,抱着重伤的伤兵,带着剩下的县卒和罗庄的百姓,朝着周至县的方向跑去,只留下卫青跟二百扈从在原地。   等人都走远后,卫青这才看着周围的扈从问:“怕吗?”   “百夫长都留下了,我们还有什么怕的?”   “是啊,百夫长都不怕,我能这些人贱命一条,又怕什么。”   “哈哈哈哈,人死屌朝天,死就死,谁怕过,再说百夫长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我们信百夫长!”   扈从们声音中听不出紧张,反而有些兴奋,他们看着被簇拥的卫青,眼天神中流露出的是狂热。   卫青一把握住腰间的宝剑,缓缓的拔出来,指向天空自信飞扬的说:“说的不错,我卫青的命金贵的很,以后要封侯拜相做大将军的,区区几千匈奴而已,在别人看来如同洪水猛兽,可在我卫青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犬。”   卫青这样说振作士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真想见识见识强横的匈奴骑兵。   之前与匈奴作战两次交战,第一次他是担任指挥,带队的是李当户,关键匈奴人是步战,没有马的匈奴人,就是断了牙的老虎,算不得数。   第二次带领县卒、轻侠支援过来的时候,匈奴骑兵已经是苟延残喘,比之前步战的匈奴强不到哪里去。因此这次算是一个机遇,只有跟强横的匈奴骑兵交过手,才能清楚他们的弱点。   白洛漂浮身后,她的面色也无比凝重,匈奴人的数量太多了,当数量达到一个阈值,鬼天神的力量会不断的被削弱。   六千骑兵同时爆发出的血气,即便是白洛也难以抵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是黑夜,是十二个时辰当中,最黑的那段时间。   这段时间阴气最重,血气反而被压制住,最适合白洛发挥,一但等到太阳升起,白洛的力量大打折扣后,根本没有把握保住卫青。   “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卫青听到背后白洛的声音,用意念跟她交流说:“我猜匈奴人这次是冲着我来的。”   匈奴撤军,汉军必然会追杀上去,能追死一千是一千,这时候如果有一支匈奴部队趁机绕过追杀主力匈奴部队的汉军,直接来到长安附近绝对可行。   但如果匈奴这样做的话,一支几千人的部队,真的能对长安造成多大的冲击吗?答案很明确,不行!就算再来五千人都攻不下长安,至于说扰乱长安内部,靠的是精锐,而不是普通的匈奴骑兵。   所以这只匈奴骑兵的目标不是长安,那会是哪儿?   卫青想到了自己,这不是后世,是一个拥有天神鬼的世界。   如果天神拥有预言的能力,并对未来进行预测,那对匈奴影响最大的,除了皇室外...还有谁?卫青作为一位从后世来的人,他想到了两个名字,霍去病、卫青。   霍去病在皇宫中,安全绝对不用担心,那对方很可能对付自己。   这样联想起来虽然非常牵强,但卫青还是选择了相信直觉,所以才连夜带着罗庄上下老小,往周至县转移。   “如果是冲着你来的,你岂不是更危险?”   “不,正好相反,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反而要安全的多。”卫青见白洛有些不明白,跟她解释说:“如果匈奴人的目标是罗庄百姓,那么我留下来断后,就要跟匈奴交战,这样才能拖延匈奴追击速度。   相反,如果他们是来杀我的,那么只要我在他们眼皮底下跑,这些匈奴骑兵肯定会选择围追堵截,如此罗庄的百姓就安全了。   一边是要留下来跟匈奴正面交锋,一边是且退且战,你说那种更安全些?”   断后为什么危险?   就是因为要以少数兵力,跟敌人的主力死磕。但如果是追杀的话,卫青完全可以直接往长安跑,只要能安全的进入长安,别说是六千匈奴,就算是六万匈奴不能拿他怎么样。   白洛听到卫青的解释豁然开朗,但还是免不得有些担忧,这些都只是猜测,如果匈奴骑兵并不是冲着卫青而来,难不能真的以二百骑兵,跟匈奴血战到底?   “别想太多了,就算匈奴人再多又如何?他们的马不如我的快。”说到这里,卫青突然忍不住笑出声了,他想到了后世看的某个电视剧,里面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梗:   我是一名斗者,我后边有一位斗帝正在追杀我。但是我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因为斗帝的马跑得慢,他追不上我。   卫青现在最大的本钱,就是座下的这匹白马,白马那马王的血统是实打实的,虽然还没有彻底成年,但撒开腿跑的话,那些匈奴骑兵根本追不上。   后世李广将军被匈奴人俘虏,硬是从匈奴手里逃了出来,很多时候人少反而是优势。   再说留下来的这二百多人都是精锐,装备又远胜匈奴人,冷静分析后会发现,情况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劣势。   扈从盔甲上缠绕着藤蔓,武装二百人已经超出了蔷薇妖的极限,连续的施展妖术,它显得有些疲累。   卫青抚摸着它,低声的说:“这是最后一仗了,打完后,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息段时间了。”   蔷薇妖听懂了卫青的话,用软刺轻轻的刮着卫青的手腕,疲惫的又何尝只有蔷薇妖,卫青也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扈从只需要考虑执行命令,有仗打仗,没仗倒头就睡,可卫青不行,作为整支队伍的精天神支柱,他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   要考虑各种可能性发生,要是及时作出判断,打仗不是玩游戏,死人不是简简单单的修改数据。   他要为羽林军的每个人的安危负责,这种沉甸甸的压力,对初次上战场的卫青而言,是一种无形的负担。   寒意入骨,可惜没有酒,这种时候最适合狂饮一番。   不到半个时辰,远远地听到一声嘹亮的鹰啼声。   匈奴人经常以鹰自比,也有熬鹰的习俗,据说这世界的匈奴人,可以用鹰来侦查敌人的一举一动,然后第一时间反馈到操控它们的主人脑海中。   卫青也只是听说,只是天太黑了,能听到鹰的叫声,却寻不着它的身影。而鹰却是夜视的动物,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清楚地面上的一举一动。   “走吧,咱们的老朋友马上就会敢来了。”卫青一揽缰绳,带领扈从们离开主干道,朝着长安的方向缓慢前行,而白洛则顺着鹰来的方向往回飘。。   现在匈奴骑兵应该已经发现卫青了,如果后面的六千人,是朝卫青这边追来,那基本能判断出,匈奴骑兵是冲着卫青来的,如此一来心中也有底了。相反如果兵分两路,一路追杀卫青,一路追杀罗庄的百姓,那代表卫青判断有误。   在卫青行动之际,匈奴骑兵已经来到数里之外,带头的是左右大当户,是单于手下二十四骑长之一。   他是单于的绝对心腹,也正是如此,单于才不惜以大军做诱饵,为他创造出渗透进长安附近的机会。   左右大当户叫乌洛兰仆,不同于其他匈奴将领,他的个人的实力并不算强,却非常冷静,很少会意气用事。   这时候前面的鹰使传来消息禀报说:“左右大当户,已经发现天神指明的孽子,他正带领着骑兵,朝长安的方向前进。”   乌洛兰仆有些诧异,他赶到罗庄时,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现,后来根据雪地上的脚印判断出,对方离开的时间不长,而且是大部队离开,现在追杀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在乌洛兰仆看来,卫青确实不应该跟罗庄的百姓在一起,他应该早就逃到周至县,至于那些底层百姓,则直接留在后面,用来阻拦自己追击的速度。   他都考虑好了,如果追不上卫青,就俘虏大批的百姓,趋势他们在前面做挡箭牌,随后带领匈奴勇士攻城。   即便拼着六千匈奴勇士都死光,也一定要将天神预言的孽子杀掉。   现在看来,情况有变?   作者留言:   ...........   之前还差三章,一直没还,主要是实在不在状态,这段剧情写的难受,没特殊情况应该在这段剧情结束后一并还完。   先说战争戏不好写,尤其是一本正经的战争戏,只有亲自写过才知道有多难。我已经一个月没看间贴了,主要是怕被喷自闭,这本书我想完,我本人又是玻璃心,干脆俩眼一闭,焖头写就是了。   如果有错别字比较多,或者硬伤的地方,还望大家见谅。 第二十九章:百里至长安,一路血(上)   “什么!长安?那些百姓呢?没有在身边吗?”乌洛兰仆不敢相信,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鹰使边赶路边急促的回答说:“没有,只有不到二百骑兵,这些骑兵的装备非常精良,人人携弓带弩配甲,能看的出来都是军中的悍卒。”   “怎么办?左右大当户,还要不要追那些百姓?”   乌洛兰仆考虑了片刻后,迅速的做出了决定,那些罗庄的百姓不追了!   他们的目标是追杀卫青,除了卫青外,剩下的那些普通百姓死不死都无所谓。   换句话说,如果放跑了卫青,那些百姓死光了又如何?几百人而已,无论是对汉朝还是匈奴,都没有任何影响。   可如果让卫青逃到长安,真的把这些百姓俘虏了,让他们去当挡箭牌来攻城?这不切实际,长安不是普通的县城,长安内的守军,也不是他们六千匈奴骑兵能对付的。   所以必须当机立断,穷尽一切兵力,截杀卫青!   由于卫青这边装备比较重的原因,在速度方面,是比不过轻骑兵的匈奴。   考虑到这方面,乌洛兰仆立刻下令找来五名百骑长,让他们率领先头部队,不要顾及马力,凭借轻骑兵的优势,追上卫青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拖延住他们的速度。   行军速度通常人越多速度越慢,这就跟装水的水桶差不多,决定整体速度的,永远不是最快的那一队,而是最慢的那些。   匈奴骑兵从罗庄追杀过来,半个多时辰就在雪地中行军二十里,这速度若是说快,那是跟罗庄的百姓们比。   但精锐的骑兵部队,在不顾及损耗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做到一夜三百里!当然能做到这种速度的,都是有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由名将统帅坐镇,绝不是哪头蒜赶着都能跑到这个速度。   卫青这边人数少,只有二百人,再没有拖累的情况下,凭借马的优势,能轻易做到一小时二三十里,所以派出小支部队前去拖延是必须的。   与此同时顺着动静远远的飘来的白洛,发现匈奴骑兵果然如卫青所预料的那样,直接扑向卫青,心中现实稍做安定。   白洛的速度比匈奴骑兵快不少,她提前返回到卫青身边,急促的说:“卫青,跟你预料的差不多,匈奴人似乎的确是冲你来的,现在已经有先头部队追上来了!”   听到想要的消息,卫青精神一震:“没想到我卫青的面子这么大,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白洛忍不住又劝道:“你听我的,既然这些人都是来追你的,那不如你让扈从们回周至县,到保护你全速去长安!到了长安,你就安全了。”   “白洛,不用劝我,如果我只想活命的话,早就丢下周至县的百姓逃走了。”   “不一样!”   “一样的,我卫青不打没把握的仗。再说...长安里可还有五百匈奴精锐作乱,如果没有扈从保护的话,万一这些精锐扈从逃出长安,堵截我的话,仅凭你我两人,反而会陷入危局。”   跟白洛交流完,他又对身后的扈从们鼓舞着说:“现在六千匈奴骑兵就在咱们后面,从这里到西安大概还有百十里的路,跑到长安就安全了。不过这样跟丧家之犬没有有何区别?今日我卫青不仅要将你们带到长安,还要搓一搓匈奴人的锐气!众将士随我前行!”   “诺!”   “诺!”   卫青带领二百扈从朝长安方向前进,黑暗中高举火把,异常的显眼。   跟完全不顾及马力的匈奴先锋不同,卫青这边的速度并不算快,算算的话从这里到长安,至少还要两个多时辰左右,顺利的话,估计要到晌午左右。   太阳逐渐从地平线跃然升起,一道曙光将黑暗照亮,已经可以丢掉火把。   耳边的鹰啼始终未曾断绝,这只鹰已经追了半个多时辰。被对方的侦查鹰骑脸,这对于一支队伍来说,绝对是莫大的侮辱。   骑在马上的卫青终于能看清它的位置,估摸了下双方的距离,取出箭矢按在大黄弩上,盯着上空的鹰身,抬手就是一箭!   随后便听到悲惨的鹰啼之声想起,那只盘旋在上空的神鹰从天空直坠下来,这一箭就算没有射中要害,在这么高的位置掉下来也得被活活摔死!   追随卫青的扈从们见状忍不住齐声喝彩:   “好箭法!”   “百夫长箭法无双!”   匈奴人的侦查鹰不可能只有一只,杀是杀不完的,卫青这一箭,主要是为了鼓舞扈从的士气:“弟兄们,匈奴的先锋追兵要到了,先拿这群杂碎祭旗!”   卫青话音刚落不久,后面便传来匈奴人的叫声,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弯刀,分成两队朝着卫青率领的扈从们包围上来,打算先将人拦下来。   这些骑兵的穿着都是皮裘,或是羊皮、牛皮,杂七杂八各种各样,总之就是没有穿铠甲的。   在快要追上的时候,抄出短弓朝着扈从们射来,这种箭矢对寻常汉军有用,但对上这群外面还有藤甲保护的铁皮罐头,效果并不明显,尝试几次后干脆的取来弯刀,朝着最前面骑白马的卫青砍过来。   像李当户、夏侯晔还没进羽林军前,就随父辈学习马战,从建章营骑挑选出来的,也有有过系统的训练。   相对而言卫青没有太多马战的经验,他的个人战力在羽林军中也属于中游左右,不算差,但距离张季他们还是要差不少。   扈从们担心这地上有积雪,比较滑,面对匈奴人突然围攻,卫青会摔倒或者被人绊倒,急忙上前营救,却不知道这白马看似不够健壮,可四肢踏在地面上,如果抓在上面一般,稳如鼎立!   卫青双腿夹紧马的腹部,放开缰绳取出马槊,凭借白马的冲击力,朝着挡在面前的匈奴骑兵的脑袋就砸了上去。   这匈奴骑兵脸色黝黑,长发无须,看上去比较年轻,估摸甚至不到二十岁,之所以直接挡在卫青面前,想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没有料到他胆大,卫青的胆子更大。   马槊约莫丈八左右,后世三国演义中张飞的丈八蛇矛,原形也就是马槊,而匈奴骑兵手持的弯刀要短得多,哪还得及砍过来,只能高举挡在头部上方,企图抵挡住卫青的攻击。   马槊这种武器虽然是长柄武器,除了刺之外,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砸,凭借着极大的冲击力,砸上去就算是锁子甲也能一击而破。   这匈奴骑兵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马槊砸在弯刀上后,势头没有一丝的减慢,顺势将脑袋砸烂,红的、白的溅了一地,这位匈奴骑兵临死之前,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脑浆。   这时候又有一人从对面举刀砍过来,卫青砸完之后,来不及抽回槊,仗着马槊长,横挥砸向这人的腰部。那人吃痛,双腿没有夹紧马腹,被从马上被砸了下来,随后马不停蹄,直接从这人的身上踩踏过去。   连人带马几百斤重,这人根本来不及闪躲,眼睁睁的看着马蹄直接踩在了他的脑袋,伴随着“咔嚓”的响声,这人的脑地如同之前你位匈奴的骑兵一样,被当成西瓜直接踩烂。   紧接着后面赶来的扈从跟匈奴骑兵,也催动坐骑,接连在他的身上踏过,死相惨不忍睹。这时候根本没有人关心死相问题,卫青从杀完人后,从始至终就没有看过尸体一眼。   这不是种族歧视,毕竟种族歧视是指一个人对除本身所属的人种外的人种,采取一种蔑视、讨厌及排斥的态度,并且在言论行为上表现出来。   但匈奴人也特么算人吗?在这个时代,站在汉朝的立场上,匈奴人就是两腿的野兽!这种野兽杀能全杀光,绝不多留一只。   卫青杀完人,一马当先挥舞着马槊左右乱砸,刘华的两位扈从实力最强,这时候追赶上来护住左右,左砍右杀,剩下的扈从们没有了后顾之忧,也所向披靡,眨眼的功夫只看到一个个匈奴骑兵从马上跌落。   很快将围在前面的匈奴骑兵杀串,不过这群匈奴骑兵悍不畏死,见前面的人死光后,又催马围了上来,杀退一波又一波,完全是拿命来拖延时间。   就在卫青驾马势不可挡的时候,突生变故,几位在后面指挥的匈奴骑兵,冲到卫青前方,竟然弃马持刀站在地上,眼见卫青已经冲力,他们不顾生死的,提起弯刀劈来,不过这次砍的不是卫青,而是卫青的坐骑。   他们正是此次带队的百骑长们,一路你追我赶,他们也发现卫青所骑得的白马绝非凡品,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远不是寻常马匹所能比的。   如果卫青铁了心骑马独自逃跑,匈奴的骑兵不见得能赶上,眼下既然杀不掉卫青,至少要先废了他的马!   卫青也意识到对方的想法,提起马槊刺了过去,那三位百骑长任由马槊刺来,皆是也不闪不避,砍向马腿。   卫青这刺捅穿了一个百骑长的喉咙,可另外两人的刀已经砍向马腿。   白马受惊,想要停下来已经来不及,这种雪地,再加上冲的那么快,那是想停就停的。眼见刀刃砍在马腿上。   就见白马前脚落地后,愤然一跃两三丈高,躲过了这两刀,然而落地的时候没站稳,直接跪倒在地上,卫青也被甩了下来。   幸亏白马体质非凡,如果是寻常的马,这一摔只怕会直接报废,它只是感觉吃痛,随后又翻身站了起来,似乎并无大碍。   被甩下来的卫青,一个翻滚后,从腰间抽出宝剑,朝着跑过来的两位百骑长毫不留情劈砍,瞬间将一人砍成两半。   另一位被百骑长见到同伴惨死的模样,心理吓得一跳,这是什么神兵利器!心里虽然慌乱,可手中的动作不慢,贴近卫青的身体,趁卫青还不及提剑回砍的时候,抄起弯刀砍向卫青的脖子。   这时候扈从们都在马上,还有数步远,眼看就远不及,白洛也准备出手之际,就看到卫青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双手弃剑,右手握拳捶在这百骑长的胸口。   立地冲天炮!   拳法这种的东西,除了当初跟夏侯晔打时用过外,这还是首次用到。   那百骑长被打飞的时候,后面的扈从也纷纷追了上来,提起马槊乱戳,枪头从这个匈奴骑兵的前胸刺入,直接刺了个扎心头,这百骑长被伸手想要握住枪头,却已经没了力气,只能不甘地瞪着远处已经捡起宝剑的卫青,最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白马叼着卫青刚才扔掉马槊,跑动过来。   旁边敢来的匈奴骑兵,已经被扈从们杀退,卫青取下马槊,翻身上马,他不知道是因为有白洛在的原因,还是真的逐渐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从遭遇埋伏,到翻身落马,再到反杀三人,内心居然没有任何波动,大脑始终保持冷静,完全没有想象中手足无措的情况发生。   揽住缰绳,带着扈从们继续冲杀,又接连杀退三四波后,五百匈奴骑兵,已经只剩下不到一百来人。   卫青带队跑的同时,也在观察四周的情况,他发现周围这些匈奴骑兵,虽然被杀得七零八落,后面有一个提刀的骑兵,从他穿着打扮看来,在这里的地位应该很高,因为他催促聚拢,始终没有溃散的情况。   他放缓速度,收起马槊,取来大黄弩,上好弩箭后,趁着那骑兵分心左右指挥之际,一箭避过纷乱的人群,正中那人的胸口,随后坠下马来。   卫青将那人射杀后,催动白马转身奔过去,用马槊刺进那人的身体挑起来,就在马背上夹杂腋下,抽出刀来绕着这人的脖子转了一圈,直接将脑地割了下来。   这人没了脑袋,剩下个躯干,鲜血从脖子断口处喷涌向天。   卫青高举着血淋淋的头颅,意气风发的用匈奴语高声喊道:“我乃羽林军百夫长卫青,匈奴贼儿,速来受死!” 第三十章:百里至长安,一路血(中)   匈奴骑兵都知道骑白马的是卫青,如今卫青连杀四位匈奴百骑长,如同不败战神降临,使得匈奴人他们想到了天神的预言。   以至于部分匈奴骑兵因为惊恐万分,甚至出现了双腿没夹稳马肚,从马上直接掉下来的情况。   但这时候也有真正的勇士,他们对天神的预言同样毫不怀疑,既然卫青能毁灭匈奴,那就必须现在杀掉他。   因此不顾危险,也不顾左右保护卫青的扈从,直接扑向被护在中央的卫青。结果反而被扈从们杀的人仰马翻。   直到最后逃的逃,死的死,再没有匈奴的骑兵追赶。   相对于匈奴那边全灭,卫青这边也陆续出现了减员的情况,这种马战,只要从马上跌落下来,就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是铠甲再硬,命不好的话也要被践踏死。   从战损比来看,卫青这边优势非常大,几乎是碾压的局势,但他自己非常清楚,并不是匈奴骑兵不能打,纯粹是追赶过来的匈奴骑兵体力不行了   昨天下午从三原县,一路赶到罗庄,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又不顾及损耗的拼命追赶上来,这一路上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再加上匈奴人志在拖延而不是追杀,动起手来的时候,要吃亏的多,不过匈奴骑兵的目标达到了,卫青他们的行军速度被对方拖累的,受到了影响。   眼看骚扰匈奴骑兵越来越少,卫青稍微缓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不用多久,追兵又会如期而至,好歹也能喘息片刻。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一路你追我赶大概得有小半个时辰,卫青胯下的白马,已经快染成了红色,卫青的情况也不怎么好,浑身浴血,这时候太阳后,难闻的狠。   又跑了半个时辰,这时候已经到上午八点钟,卫青勒住了马问:“这到哪儿了?”   “百夫长,已经快到上涝峪口了。”   “哦?那前面应该就是涝峪河了?”卫青记得从周至县到长安有两条河,一条叫涝峪河,一条叫沣河。涝峪口再往前,就是涝峪河了。   “白洛,你有没有办法,让冰面变得比较薄?”   “太大范围肯定没办法。”白洛考虑了下,凭借她的能力,应该可以让几百米内的冰面在短时间内变薄。主要是现在雪早就停了,太阳探出了头,冰面没有昨日那么坚固。   “用不着,就小范围就行,也不用太薄。匈奴人会跟着我留下的痕迹走的。”卫青说完,催马赶到涝峪河边,尝试了下发现走马没有问题,招呼大家催马过河,再朝长安的方向继续跑。   另一侧匈奴的大军紧追不舍,乌洛兰仆就没奢望之前那五百骑兵,能把卫青拦截住。如果卫青真这么容易对付,天神也不会亲自圣谕。   他除了派出的最开始那五百骑兵我,又一口气派出了三队,两支部队先抄近路,分别在卫青前进的道路上设下伏击,另外一支部队,则直接赶到长安,通知长安内的幸存的精英部队,想办法撤出来截杀卫青。   这时候别说什么皇长子了,杀掉卫青是第一要务,就算是皇帝的命也没有卫青重要,为此就算全军覆没,也在所不辞!   在渡过涝峪河后,上空又有鹰在盘旋,这次飞来的鹰显然是小心了很多,特意避开了大黄弩的射程。   想要干掉这群侦查用的鹰,卫青的确没什么办法,但不代表白洛也没办法。如果白洛出手,这种凡物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直接捏死。   但卫青阻止打算这样做的白洛,现在出手的话,匈奴人必然会有所惊觉,之后就会有防备。   好钢用在刀刃上,仅仅是解决几只侦查鹰,就暴露白洛显然是不划算的,毕竟匈奴能用来侦查的,又不仅仅是这几只鹰而已。   渡过了涝峪河,卫青带队来到山坡下,只要再绕过这几座山,就是一马平川,可以直接赶到沣河。一马平川不适合伏兵,所以如果匈奴人提前布置了重兵,必然会安置在这里。   与此同时乌洛兰仆率领的匈奴骑兵,也已经来到了涝峪河边。   匈奴人是踏着渭河进入长安的,渭河的冰面厚实的很,大军从上面踩过去纹丝不动,再加上赶时间,所以见到涝峪河后也没有想太多,直接下马,牵着马踩在冰面上往对岸走。   等先头部队快走到正中央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声“咔嚓”冰面裂开的声音,随后他们惊恐的看着脚下,一道道裂缝不断朝四面八方开始龟裂。   这一幕让近乎所有站在冰面上的匈奴人都魂飞魄散,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志,退!退回地面上!   然而无论大脑怎么发号施令,双腿就好似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半步,感觉手脚冰凉,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随着“扑通”“扑通”声音的响起,冰面上的匈奴人好似下饺子般,落进了冰冷的湖水当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浸透匈奴人穿的皮裘,这些为匈奴人御寒用的衣服,此时便成致命的枷锁。   匈奴人生活在北方草原,他们习惯了骑马,少有会游泳的,这落到水里后,除了无力的挣扎外,只由本能支配不断的拽向周围挣扎的匈奴人。   即便有几个会游泳的,也被同伴们拖进水里,或是冻死,或是淹死。   站在岸上的乌洛兰仆看到这一幕发生目眦欲裂,他死死的攥着手里的鞭子,果然连恶魔都在冥冥之中庇佑这个孽子!   淹死的人并不多二三百人,对于还有四千人的军队而言,算不得什么重创。卫青也从没有想过靠这条河能搞死多少匈奴人,这不现实。   但因为前车之鉴,匈奴人对水的畏惧,在此时被无限扩大,再看向涝峪河时,已经萌生了一层恐惧。他们宁可在掠夺厮杀中被敌人看似,也不愿意坠入河里活活淹死。   “左右大当户,现在怎么办?”几位千骑长都看向乌洛兰仆,寒冷的天气里,这些人却人人脸上冒汗,也不知道是因为赶路的原因,还是心有余悸生出的冷汗。   怎么办?   绕过去吗?   涝峪河长达十数公里,从他们这个位置,绕过去的话,至少要多走十里的路!可如果不饶,这里冰面支撑不住,那百米之外的冰面就能撑得住了?乌洛兰仆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就是卫青想要的,他要拖时间!匈奴人派出的小股轻骑兵是拖延时间让主力军队追上,那卫青就给它制造麻烦,拖延主力行军的速度!   无论乌洛兰仆选择哪一种办法,只要被拖延了行军速度,那卫青的计划就成功了!   在卫青给乌洛兰仆出题的时候,乌洛兰仆也给卫青又布置了一道难题。   就在卫青带队行走在山脚下的时候,早已埋伏好的匈奴骑兵突然从两侧杀了出来。   这种匈奴骑兵自上而下,借助冲击力携风带浪般俯冲向卫青所在的队伍。   匈奴人的算盘打得不错,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卫青这边的人数少,又都是精锐,在此之前又提前有所防备,面对匈奴人的偷袭,立刻做出反应,保持阵型、聚拢到一处避其锋芒。   匈奴人的偷袭扑了个空,随机组织好军伍,有杀了过来。   卫青策马持枪在队伍前部,前面是刘华的两位扈从,两侧是跟随李广多年的老兵,直接与匈奴骑兵撞在了一起。   这股匈奴骑兵经过短暂的休整,要比上一波的骑兵强不少,这时候与敌人接触战斗,阵型绝对不能乱,一但散乱的话,由于人数上面劣势,会被敌人分割包围。   如果被对方分割包围的话,就算卫青带领的扈从们实力强劲,也会陷入死地无力回天。好在这些扈从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卫青的带领下,始终能够保持阵型。   这种战场冲阵是李广的拿手好戏,他经常以少数部队冲入敌阵,随后安全归来。这需要对战场局势有非常准确的判断,战场上瞬息万变,要第一时间抓住敌人阵营的弱点,并直插进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卫青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最强的一点是冷静,即便再混乱的环境,也能保持大脑绝对冷静。这种恐怖的心理素质,让他成为队伍的定海神针,只要卫青没有乱,簇拥他的扈从,就不会乱。   两军交战并不是一下子就变成混战,尤其是马战更非如此,这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比如卫青这边的先头部队就好似枪头,对人撞到一起后开始厮杀,而厮杀的过程极其短暂。   交手后马上又会遭遇下一批冲上来的骑兵,而后面的骑兵则有缓冲的时间,因此前排是最危险的。   卫青这边的前排是精锐中的精锐,不仅实力强悍,更是经验丰富,懂得如何在杀敌的同时自保。   卫青既然知道把最精锐的部队放在最前边,匈奴人自然也会把本部最精锐的人马放在最前。   在双方冲锋之际,汉军这边手弩连射,对方先锋部队瞬间被射下来七八人,冲锋的势头被手受挫,随后汉军直接扑了上去。   卫青这时候也不用马槊了,直接抽出宝剑不用砍,只是双手握住剑柄模凭借马力,直接将撞上来的匈奴骑兵切成两段。   双方交错这片刻,只见人仰马翻,纷纷从地上跌落下来。   卫青在双方搓开后,立刻下令前队变后队,趁着匈奴骑兵人多船大难掉头,从匈奴的背部又冲杀上来。   这突然的变化让匈奴人大惊,背部受敌又没办法及时调转马头,再加上这里是两山中间,地形比较狭窄,导致后面的匈奴骑兵根本散开,被直接冲了个七零八落。   后面的匈奴骑兵往前面赶,前面的匈奴骑兵不知道情况,正准备减速掉头,导致直接出现了马撞马的情况。大量的匈奴骑兵被撞得人仰马翻,随后被践踏而死。   这种突发情况,直接将匈奴骑兵打懵了,草原作战地形辽阔,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知道居然被卫青抓住机会,穷追猛打。匈奴人拥挤在一起,被冲杀的溃不成军,阵型彻底被打乱。   俗话说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卫青根本不打算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地形太狭窄,再加上匈奴人已经从马上追下来无数,大量的马匹挡在路上,这时候再冲的话效率要大打折扣,干脆全都下马提刀见人便砍。   匈奴人这时候混乱成一团,想要掉转马头重新组织进攻太难,干脆骑马,提刀冲了过来。   卫青在左右扈从的保护下,靠着宝剑锋利,直接杀入阵中的一名匈奴人,那匈奴人见到卫青竟然敢杀来,想都没想就冲上来,俩人武器交错,就看到那匈奴人的武器被直接砍成两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斩杀。   双方杀到一起,出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错局面,匈奴那边喊声四起,卫青这边却一个个沉默不言,只是不断的收割生命。   就看到不断有匈奴勇士的到底,随后又有大量的匈奴勇士补上之前的位置,双方缠斗不休。这种情况下藤甲的威力就提现出来了,匈奴人都是皮裘,卫青这边外面藤甲,里面是铠甲,装备优势太大了,甚至比马战还要大。   卫青的个人实力不是最强,可他凭借宝剑,再加上冲天的豪气,直接一马当先将前面的匈奴勇士如砍瓜切菜办屠杀。   匈奴的勇士看到卫青,也都不管不顾,拼死来砍,到是让刘华的两位扈从捡了大便宜。卫青已经杀出了气势,即便是悍不畏死的匈奴勇士,也丝毫无法阻挡他的脚步,这一路杀来,留下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   从始至终卫青的目标都是这只队伍的千骑长,只是这匈奴勇士人数太多,左右寻不到对方的头领在哪儿。   乱军之中卫青急中生智,割下一人头后用匈奴语说:“匈奴千骑长已经被我斩了,尔等还不速速就死!” 第三十一章:百里至长安,一路血(下)   卫青的突然大喝,让扑上来的匈奴勇士无不愣住心生恐惧,而隐藏在匈奴乱军中的千骑长见队伍开始惊慌,急忙用匈奴语呼喊自己没死。   卫青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带着左右护卫,直接一路横推杀了过去。   那千骑长也没想到这原来是卫青的计策,急忙往后退,此时的卫青犹如天神附体,一路势不可挡,那千骑长有心避让,在卫青杀到后,虚晃一招,往侧面奔走。   却不了卫青两步追上了他提剑刺来,千骑长见逃不掉干脆转身迎战,大喝一声也挥刀向前,卫青动作敏捷,疾跳闪开,随后跃步冲上,双手握剑一挥,直接将千骑长头颅砍下来。   没有了指挥,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战场,更是乱成了一团,剩下的匈奴兵抱着必死之心亲赴后继的扑上来。悍不畏死的精神固然可敬,如果是新兵遭遇这种敌人,可能被吓破了胆,卫青带的扈从哪个不是老油条?   见对方上来送死,干脆也不冲了,直接退回一起相互掩护,将杀上来的匈奴骑兵只一一斩杀。   五百多匈奴勇士,杀到最后居然一个逃走的都没有,到也正常,逃是死,战也是死,既然如此还不是战死算了。   随着最后几个匈奴勇士被斩杀,卫青命令众人检查伤亡的情况,由于有铠甲和藤甲的保护,这次匈奴人虽比之前要强些,己方阵亡的反而更少,只死了九人,还都是开始时马战时,从马上坠落下来被践踏死的。   其他扈从基本人人带伤,卫青因为被保护的好,到也没有受伤,就是体力消耗的有些多,站起来的时候,只感觉双臂有些乏力,剑险些都抓不稳。   这场厮杀中卫青杀人最多,一来是对方都扎堆往他这边冲,二来依仗武器锋利,三来两边护卫策应,根本不用担心多余的,只要奋力厮杀就是。   扯下块皮裘擦干剑上的血,收回剑鞘后,看着九位扈从的尸体,陷入的短暂的沉默。这就是战争,只要是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即便是他卫青有白洛保护,就真的万无一失吗?   今天是你死,说不定明天就是我亡,生在这个时代,不能逃避,只能提着剑往前冲。   这种情绪来得快,走的也快,他走回马边对着背后的众多扈从说:“弟兄们,前面的路上还有许多敌人等着咱们,后面还有匈奴豺狼追赶,没时间给咱们休息,还能战吗?”   “能!”   “能!”   众人齐声应诺,这些人接到保护少主的命令时,家室已经被安排好了,就算死在战场上,父母妻儿也会有主家帮忙照顾,早就将生死之置于度外。   以二百军斩杀匈奴千人,己方损伤不过三十人,如此逆天级的战绩,日后必然会广而流传,自家的儿女也能倍受照顾,就算现在战死沙场也无憾了。   卫青却一点都不想死,他还没远远没有活够。   骑上马,望着长安的方向大声道:“弟兄们,出发!”   出了山口,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时候是冬季,又刚下完雪,映入眼帘的是银装素裹的大地。   卫青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一来是跑的就没那么快,二来是要恢复体力,连续两场战斗,对力气的消耗是非常严重的。   骑在马上,卫青身边的扈从开口问说:“百夫长,俺有个事儿不明白,想问问百夫长。”   跟随卫青厮杀的这些扈从的名字,卫青都记得,他能叫出每一位扈从的名字。开口询问的扈从叫刘丛,就是刘华的扈从,刘是赐姓,至于他本身姓什么就不知道了。   刘丛实力强横是典型的河北汉子,操着一口河北调。事实上卫青身边的扈从年纪都不算大,在三十岁上下,在西汉,三十上下的年纪娃都快成家了。   刘丛有六个孩子,四男两女,大儿子已经定亲了,明年估计就要成亲,再过一年刘丛这在后世可能还没结婚的年纪,就要做爷爷了。   其他的扈从也差不多,扈从或是几辈辅佐家主的家臣,或是深得信赖的股肱之臣,身份比普通人都要高的多,成亲自然比较早。   羽林军的部分成员,在家族中虽然不是嫡子,可既然成为羽林军的一员,家族自然会多重视几分。而执行保护任务的话,除了实力足够强以外,最重要的是忠诚,要把抱着随时为少主捐躯的觉悟才行。   “说。”   卫青对这些扈从的态度比较轻松,主要还是因为扈从们对卫青是言听计从。而这份言听计从,也是从卫青带兵一路杀出来的。能追随这样有勇有谋的少年将军,是每个士卒的梦想。   后世霍去病对手下的士卒,远不如李广那种爱兵如子,死伤率更是恐怖,可但凡要打仗的时候,士卒们都希望能加入霍去病的麾下。   “百夫长,你说匈奴人为什么要一批一批的送呀。”   卫青笑道:“哈哈哈哈,我当时什么呢。匈奴人也想直接大军把咱们围了,可也得有这本事。分批堵截是迫不得已,五百人行军的速度,就肯定比一千人快。”   “那百夫长,俺就更不明白了,你看咱第一波遇到的骑兵,是从后面追上来的。第二波是跑在咱们前面,比咱们还快。”   这问题不仅刘丛有,不少扈从搞不明白。   卫青解释说:“没错,那是因为咱们跟第一批匈奴骑兵打的时候,第二波匈奴骑兵可没被拖延,速度自然要比咱们快。但是由于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路。   如果没有重新休整,就跟咱们动手,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跟白送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干脆找个必经之路提前休整埋伏,说不定还能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刘丛听后抓了抓头发:“嘿嘿嘿,这样。”   快马喷着白雾踏在雪地,留下一路的马蹄印,上空猎鹰翱翔,构成了一副肃杀的画面。   从出山口到沣河这一路上都没有遭到追兵,更没有遇到伏兵,这给了卫青他们喘息的时间。曾几何时,骑马也能休息了?   卫青不知道长安的情况如何,不知道皇长子是否平安,也不知道居住在城内的义妁、卓文君她们有没有受到波及。   这时候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羽林军跟罗庄的百姓都安全了,后世刘备做成的事情,自己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   做人要有梦想,卫青的梦想就是在这充满枷锁的西汉,活的能够潇洒些。至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对于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卫青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前面就是沣河了,只要过了沣河,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到长安了。”   卫青远远的看着平静的湖面,这沣河对面是茫茫积雪,沣河岸边的芦苇非常密集,绝对是可以埋伏的地方。本着居安思危的心态,卫青对身边的白洛说:“白洛,你都河对面找找,看看有没有匈奴人埋伏。”   “好。”白洛听后朝着沣河的方向飘过去。   白洛转了一圈后,果然在芦苇中发现了匈奴人的身影,匈奴人利用侦查鹰发现卫青他们行军的路径,特意提前埋伏好,应该是打算趁卫青他们渡河的时候,趁机杀出来。   跟之前李当户他们在渭河与冰面上作战不同,由于过河或是牵着马过河,或是要放慢速度,跑不快的。所以埋伏的匈奴人,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杀马!   步战的话,打不过人还杀不死马?只要把马或是杀了,或是吓跑,那两条腿的汉人,如何能跑的过后面追赶来四条腿的匈奴大军。   听到白洛带回来的情报,卫青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匈奴人还真够下血本的。只是这也太杂技了吧,还不如直接带兵杀过来,明显是被打的没自信了。   在卫青看来,一支部队最不能缺的就是自信,没有自信就没有士气,没有士气的军队就算数量再多那都是待宰的猪,就算装备再精良,那也是运输大队长。   “卫青,现在怎么办?没想到匈奴人也那么狡猾了。”   “狡猾吗?”卫青原本还以为要继续血战一番,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这群匈奴人埋伏在芦苇中,那马匹必然拴在不远的地方,既然匈奴人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白洛听到卫青的计划是,也扑哧一声笑了,甚至忍不住想给这群匈奴人点上一根蜡烛。既然是野蛮的豺狼,又何必跟比狐狸还狡猾的猎人玩心眼?   在白洛飘过去找匈奴人马群的时候,卫青跟一名精通骑术的扈从赵季换了马,并让赵季带着自己的宝剑,藏在在马肚子下面,让白马绕远路悄悄过河去配合白洛。   这银装素裹的大地一片雪白,原本非常显眼的白毛,这时候反而成了伪装色。   再加上盘旋在天空监视的侦查鹰,因为畏惧卫青的弩箭,所以距离卫青这边很远,看不清地面上的具体情况,只能监视部队的整体动向。   以至于白马带着兜了个圈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了河...   白马过河后,白洛已经找到了对方栓马的位置,带着藏在白马肚子下面的赵季,直奔对方拴马的地方。   拴马地距离沣河稍微远,又是拐角处,沣河根本没办法看到拴马地的情况,否则也会被卫青发现,又怎么能做到隐藏?   赵季看到这马群,先愣了几秒,随后一阵狂喜,百夫长果然是料事如神!   他想都没想,提起卫青的宝剑将拴马的缰绳砍断,宝剑太锋利了,砍那缰绳基本就跟切豆腐一样,五百匹马的缰绳眨眼的功夫都被砍断,于是白马就故技重施,带着五百匹马跑路了...   等白马得手后,卫青立刻带着大部队绕路渡河,隐藏在芦苇中的匈奴人发现卫青带队绕路,立刻得知自己的埋伏怕是暴露了。   急忙退出芦苇,打算取回马来再追杀上去,结果返回栓马的地方后,惊恐的发现所有的马匹都不见得!   谁干的!   不知道,但卫青在对方退回取马的契机,果断带领扈从们渡过沣河,随后提起武器就冲了过来。   骑兵打步兵,李当户已经演示过了,而眼前的匈奴军由于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比之前还有弱,同时汉军没有了要保护的累赘,比之前的汉军还要强,最重要的是士气!   卫青这边凭借接二连三的大胜势如破竹,匈奴人的士气早就跌落到谷底,再加上因为天神的预言,从而对卫青产生的恐惧,最后还失去了马...   这一连串的打击,导致匈奴人面对突然杀出来的汉军,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   这是一场纯碾压的杀戮,匈奴人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甚至连还手的想法都没有,一个个引颈就戮。   等杀到最后,刘丛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这些真的是野蛮而强大的匈奴人吗?   匈奴人怎么弱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边塞的匈奴人都这么弱,汉军凭什么不是匈奴人的对手?   匈奴又凭什么逼迫汉朝与之和亲?   解决完沣河的匈奴后重新上马,卫青的脑海中也生出了扈从们的这种想法,是膨胀了吗?还是说匈奴人本来就这么弱?还是说自己太强了?   换做其他少年人,或许免不了有这种想法,但是卫青不一样,他成熟的多。   回头看着满地的尸骸,卫青逐渐醒悟过来,既不是自己太强了,也不是匈奴人太弱了,只是匈奴人在扬短避长。   原本应该驰骋草原,来去如风、以逸待劳的匈奴人,单纯的为了要杀自己劳师远征,又不眠不息的一路追杀,最后甚至还放弃了草原汉子最擅长的马战,打算跟汉人勾心斗角。   这是匈奴人自己把自己的心态搞崩了,十成的能力,发挥不出三成来,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眼前这一具具匈奴人的尸体,就是给自己最好的警示,扬长避短!卫青将这四个字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作者留言:   ...............   修改了下最近三章的章节名。   本来想写卫青如赵云那样,在匈奴大军的包围下七进七出。   但考虑到现在的卫青实力还比较弱,强行七进七出有点把匈奴军做宝搞。   所以改变了写法选择以巧破敌,顺便修改下章节名。 第三十二章:改道建章   卫青带领扈从渡过沣河之后,直扑长安而来,连续三次的高强度作战,导致行军速度大大被拖累,如果不是涝峪河设计拖延了匈奴主力的行军速度,此时怕是已经被包围了。   越是快到长安,卫青就越是隐隐有些担心,匈奴人的领袖既然懂得分兵伏击拖延,那必然不会轻易让自己进入长安。   如果把长安的匈奴精锐调出来,论实力对方是匈奴中的精锐,绝不比自己带的这些扈从差,论马...能闯进长安的绝不是凡马,速度上面占优势。   匈奴精锐在长安连续作战,自己所带的扈从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连续三战体力已经消耗大半,全凭一口气撑着。   论人数,匈奴精锐能撤出一半来,就不比自己所剩的人少,万一在关键位置设下伏击,只怕会全军覆没。   卫青心中逐渐有了考量:不能直接去长安,匈奴人必然会在路上设下埋伏,现在已经是人困马乏,万一中了埋伏,就是白白送死。   不去长安,那去什么地方?   卫青沉默了几秒后想到了一个地方:建章宫!   建章宫在长安外,但距离长安并不远。   作为皇帝的行宫之一,建章宫的护卫就算不多,羽林军的奴仆、杂役、护卫也都在那边,加起来千人还是有的,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被攻陷。   再者如果几千匈奴围攻建章宫,即便长安那边没有发现,也可以让白洛去长安搬救命,到时候只要拖到长安救兵赶来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建章宫内养有马匹,可以提供自己换骑、休息。   卫青冲着身后的扈从们喝道:“弟兄们,不去长安了,去建章宫!”   现在的扈从们以卫青马首是瞻,就算卫青说掉头杀回去,这群汉子也眉头都不皱一个!   已经在前往长安必经之路上的匈奴军,怎么也没想到,卫青在关键时刻,居然一反常态,做出如此胆大的举动。   卫青的虚晃一枪,成功的避开匈奴人的埋伏,带领扈从赶到了建章宫外。   建章宫的宫门紧闭,上面驻守着守卫的士兵和将军,公孙敖去前线了,留守的将军叫苏建。   苏建这个人卫青是没有太大的印象,后世的记载苏建也是抱卫青大腿被封侯,后来又因为带兵撞上了匈奴单于,导致全军覆没,最后用钱赎为庶人。   苏建没什么名气,但苏建的次子,那基本属于但凡对西汉有所了解的,都不会不知道,苏建的次子叫苏武!   就是被匈奴人俘虏,匈奴人多次诱降,后来干脆直接扔到了北海,扬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释放他回国的那个苏武。   建章宫的守卫看到有支部队远远赶来的时候,立刻去通知苏建前来,等卫青带领扈从们赶到建章宫门口,苏建已经站在城墙门上。   见赶来的这些都是汉人,素金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发现这些人浑身浴血,显然是经过激烈厮杀,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来着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卫青高举手中的刘彻赐予他的宝剑道:“我乃卫青!原建章营骑,后提拔为少府百夫长创建羽林军,开门!”   建章宫认识卫青的人不少,多数都是建章营骑,而现在建章营骑去了前线,导致认识他的人就少了。   这些人不认识卫青,到认识卫青高举的那把剑,那是皇帝平日里的佩剑,能拥有持有剑的人,绝对是皇帝的心腹。   再看卫青浑身沾满鲜血,但脸颊清秀年纪尚幼,跟卫青的年纪也对的上。   苏建这般想的时候,但还担忧,万一这卫青是假的,乃是有意掀起叛乱的汉人跑来诈开城门,自己丢了性命是小,导致建章宫沦陷是大,因此忍不住又问:“你既然自称是卫青,如何证明?”   “让钱伯出来,他能证明!”   “钱伯?”苏建这才想起来,前两天一批羽林军的奴仆和守卫,那带头的就是钱伯。听到这里苏建已经信了七成,但还是没有开门,而是让人跑去将钱伯找来,一定要再三确认才行。   钱伯听说卫青来了,立刻跟着报信的人跑到城门上,远远的看到白马上,那浑身浴血,几乎成血人的卫青,激动的双手颤抖,跪爬在城墙上冲着卫青叩首,痛哭流涕道:“恩主!”   苏建听到钱伯开口“恩主”,终于认定卫青的身份,急忙下令让守城的护卫将宫门打开,让卫青带着扈从进来。   与此同时的长安始终大门紧闭,皇长子平安降生了,这是普天同庆的事情,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叛乱者还要一一抓捕处决,前来闹事的神鬼还要驱逐镇压,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了。   之后还会有大清洗,又要牵连进一批人,但这些都是非常有必要的。汉朝不是腐朽的南宋,不会因为法不责众,就放过这些动摇江山的蛀虫。   皇帝不答应,朝廷不答应,百姓更不答应!   未央宫中的刘彻满脸喜色的站在他太皇太后前,皇长子是国本,国本平安降生,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连眼睛不好的太皇太后,这时候笑得合不拢嘴,只是恨自己早瞎了几年,看不清重孙儿的脸。   这时守在宫门前的小黄门急促的走过来禀告说:“陛下,太皇天后,程不识将军有事求见。”   太皇太后听到程不识求见,脸色颇有些不悦,这么开心的时候,他这杀气腾腾的将军过来干什么。   刘彻见太皇太后似乎不想见,急忙劝说道:“皇祖母,程不识将军这时候觐见,必然是有要事禀告。”   太皇太后也知道刘彻说的有理,挥挥手说:“也罢,子夫你抱着重孙儿下回避下,让程不识进来吧。”   卫子夫恭敬的行完礼,然后抱着皇长子退了下去,随后披甲带剑的程不识穿着靴子大步走了进来,这是不合礼仪的,但这是特殊时期没有人会怪罪。   程不识进殿后行完礼道:“禀告陛下、太皇太后,长安内的叛乱已经暂时镇压,正在派兵一一清查。”   太皇天后听后点点头,命令道:“这件事儿做得很好,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参与叛乱者,哪怕他是皇亲国戚!”   “诺!除此之外,前夜闯入城内制造混乱的匈奴骑兵,在今日上午,皇长子还未诞生之际,不知为何突然撤了出去。”   这是程不识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按理说这五百匈奴精锐就算要逃跑,也应该等皇长子诞生,计划败露之后再撤出去吧?哪有事情干到一半突然撤退的?   如果不是匈奴精锐撤退的及时,程不识也没如此轻松就控制了长安城的局面,要知道五百匈奴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所骑又都是拥有部分马王血脉。虽说不如卫青那白马血脉纯正,也绝不是寻常马能比的,寻常的士卒根本没办法做到有效的围剿。   “哦?还有这事儿?”刘彻听后感觉也不对劲,这些匈奴精锐就算逃出长安又如何?还能一路杀回草原不成?可以说即便敢来长安,就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没道理中途就撤退吧?   程不识再次行礼谢罪说:“禀陛下,确有此事。当时臣将主要精力放在城内,故没有第一时间排名追杀这群匈奴人,只是派能人异士跟踪他们的行踪,还望陛下降罪。”   “此时不怪你,长安的安危是首要的。”   刘彻并没有细究,别说是程不识了,换成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将主要兵力放在长安,至于匈奴人什么时候追杀都来得及,没必要因小失大。   只是话虽如此,匈奴人反常的举动,还是免不得使人犯嘀咕。   匈奴人到底想干什么!?   “对了,程将军可知道前线的情况?”   程不识道:“回禀陛下,臣也收到前线情报,匈奴人突然撤军,李将军正带兵配合从咸阳与上党郡的汉军进行围杀。此事同样也有些反常,臣原本也担心如此决策,是不是匈奴人的阴谋,但再三推断猜想,唯有可能是情况是草原出现异变,匈奴单于被迫提前撤军。”   刘彻听后摇头,在心里否决了程不识的想法,就损草原有人掀起叛乱,也不急于这一天半天,既然匈奴单于肯花大代价来入侵汉地,事情还没结束,又如何肯半途而废。   旁边的太皇太后此时也开口问说:“前线的匈奴撤军,与长安城内的匈奴精英突然撤退,是否有所联系?”   “回禀太皇太后,臣认为或是有联系,不过逃出长安的匈奴人,应该只剩下一二百人左右,掀不起大风浪来。”   这并不是程不识一个人的想法,上到太皇太后,下到长安令,听到匈奴人推出去的消息,都认为事情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扫尾阶段了。   或许是天生的直觉,刘彻总感觉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匈奴人必然筹划着某件事,以至于连阻止皇长子诞生之事,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   然而对于匈奴来说,世界上真有比皇长子安危更重要的吗?   又交流了些有的没的,老太太似乎是厌倦了,即便没什么大事儿了,那她更希望多抱抱重孙儿。   刘彻知趣的在此时开口说:“如此朕都知道啊了,还望程将军迅速镇压长安内外的余孽,使长安早日恢复往日的安定祥和。”   “臣,必当竭尽全力!”   正在程不识准备告辞离开时,刘彻突然鬼使神差的叫住了程不识说:“程将军且慢...”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哦,到没有什么大事儿...”   刘彻突然想到了卫青,倒不是说猜到有人要追杀卫青,单纯的是担心卫青此时在长安外,如果不幸撞上撤出去的匈奴精锐,怕不是要全军覆没?   有些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羽林军的装备配置都是顶配的,匈奴精锐如果发现,肯定不会绕路走,必然会出现激烈的冲突,即便卫青身边又白洛保护,可还是免不得有些担心。   只是刘彻的情况很尴尬,他能调动的只有少府军,而现在少府军除了羽林军外,剩下的都随军出征了。   像禁军还是长安的守军,兵权都在太皇太后手里,他就算再嚷嚷也没用,西汉只认兵权不认人,如果太皇太后不点头,他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   刘彻问:“程将军可听说长安城外周遭县乡的情况?这次从前线突围的匈奴骑兵,应该并不只有进入长安的这支精锐部队吧?”   “这...陛下,长安周遭的情况,最早今晚,最迟明早便会程到陛下御案面前。”   刘彻知道自己问的突兀了,昨天周遭县乡的情况,怎么可能现在就呈报上来,要知道长安城上午还紧闭城门不出不进,就算真呈报上来,也没人有这心思看。   “如此...去吧...”   “诺...”   太皇太后的眼睛是不好使了,可耳朵却灵敏的很,她听出了刘彻心中的忧虑,开口问道:“彻儿可有什么心事儿?”   “回皇祖母,确有心事。”   “哦?说说看。”   “子夫有个弟弟叫卫青,去年建立了个羽林军。这次羽林军并没有随大军去往前线,而是留在了长安外,打算抵御入侵长安周遭县乡的匈奴军。   这羽林军中多是勋贵,便是朕的皇兄河间王的儿子刘华,也在羽林军中。朕是担心羽林军不幸碰上退出长安的匈奴精锐。”   “你说那个卫青呀。”经刘彻这一提,太皇太后便想起来这个人,之前那卫青还说过什么“匈奴不灭,何以家为”,是个有心气的少年。   因为皇长子顺利诞生,太皇太后又是感性的人,爱屋及乌的情况下,也理解刘彻的想法:“都是群半大的小子,敢与留在长安外,已经体现出勇气,现在匈奴已经退去,这时候确实没必要在外面乱逛,你去遣哀家的虎符,调一支禁军把那卫青接回来吧。” 第三十三章:八方行动、一触即发   带着扈从进入建章宫,左右两边的守卫跑过来帮忙将马牵下去添水喂草、洗刷毛皮上的血迹。   卫青让背后等待命令的扈从先各自休息,命令刚下达,几乎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仆役们递过来的水直往嘴里灌。   “这位将军,敢问尊驾大名?”   卫青没有见过苏建,但苏建不可能没听过卫青,但凡是少府的人,对于这位建立羽林军的百夫长,那绝对是如雷贯耳。   “不敢不敢,在下苏建。还要请问卫百夫长这是从何而来,好似经历一场厮杀?”苏建的态度同样十分恭敬,跟其他带兵打仗外朝官的将军不同,内朝官的地位完全看皇帝个人意见。   皇帝愿意提拔谁就提拔谁,就算是丞相也无权过问,所以内朝官的地位高低,有个重要参数,那就是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苏建非常清楚,卫青作为皇帝的小舅子,又是皇长子的舅舅,论皇帝心中的地位,根本不是他能比的。别说是苏建了,就算是公孙敖还待在建章宫里,面对卫青也绝对是礼遇有加。   “正要跟苏建将军说,还望马上召集所有守卫,准备守城的器具,匈奴骑兵马上就要追杀过来了,对方的数量应该在四五千左右!”   卫青这句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苏建听到后的第一反应直接懵在原地,什么鬼?匈奴马上要杀过来?还有四五千骑兵?怕不是大白天说梦话?   可在看卫青铠甲上那快要凝固的鲜血,那一匹匹被鲜血染红的战马,他紧跟着打了个战栗,绝对不是梦话,匈奴军只怕真的要杀过来了。   “苏季,你马上着急所有守卫,将守城的装备取出来。点燃烽火台,通知长安的守军迅速增援!”   站在苏建旁边的壮汉领命道:“诺!”   由于建章宫建立在长安外,再加上是皇帝的行宫,自然是有烽火台这种同来跟长安进行通讯的手段。否则建章宫哪天被贼寇攻占,皇帝都还不知道,脸面怕不是都丢到东瀛去了。   这时代的烽火台跟后世的烽火台原理类似,也是点燃狼的粪便,区别就区别在狼的品种不同,以至于点燃粪便升起的烟也有所不同。   狼烟不仅高百丈聚而不散,还可以通过燃烧的手法,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比如敌人数量,是兵种如何等等。   升起的狼烟代表围攻建章宫的匈奴,超过万人,至于为什么明明是五千人说成万人,当然是希望长安能迅速掉兵驰援。   这不算谎报军情,苏建并不清楚敌人真正的数量,卫青说的五千人也只是虚数,其次这种事儿基本都是往多了报,没往少了报的。五千说成五百,然后长安派了两千人来救援,被匈奴反杀...这罪名谁担得起?   建章宫的消息相对而言比较封闭,匈奴大军撤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苏建免不得要胡思乱想。   在建章宫开始动起来的同时,苏建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会突然放出五千多匈奴骑兵,突破前线来到长安境内?   难道是李广将军带领的汉军遭遇匈奴大军后溃败,以至于匈奴大军挺近长安?   卫青从钱伯手里接过肉片,这肉片是羽林军特制的,用盐腌制能储存很长时间。   刘丛他们也都是狼吞虎咽,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再加上一路厮杀,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扯匈奴大军还没杀过来,赶忙先吃几口补充体力。   卫青见苏建急的就差跳脚,支支吾吾的说:“前线赢了。”   赢了?   原本如同热锅上蚂蚁的苏建,听到这四个字,瞬间从急躁变为狂喜,甚至忘记了匈奴军即将杀过来的消息。   把嚼烂的肉咽下去,又喝了几口水后,卫青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匈奴大军撤退,汉军已经追上去了,杀过来的这些匈奴军,是趁汉军追杀匈奴主力偷偷潜入到长安附近,来杀我的。”   “这....”   苏建半晌没说出话来,什么叫杀你来的?五千人就为了杀你?你卫青的面子这么大的吗?   “昨天下午有一千多匈奴攻打罗庄,我带兵驰援,将围攻罗庄的匈奴剿灭入住罗庄。当天夜里预感不妙,就带着罗庄的百姓连夜逃亡周至县,没想到匈奴人真杀过来了。   为了掩护罗庄的百姓,羽林军其他人带着大部队去了周至县,我则带着二百扈从将匈奴军引走。没想到这匈奴军死咬着我不放,中间遭到了三波阻击,加起来约莫有一两千人。”   苏建这是彻底傻了,只认为自己这是在听天书,他下意识的问:“那...阻击卫百夫长的一两千匈奴...”   “都被我们杀了,所以说剩下的匈奴应该还有四五千人。”   卫青就像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只是周围以苏建为首的建章宫护卫都呆若木鸡,大脑逐渐停止了思考。   带着二百多扈从,杀了一两千匈奴?活下来的少数也有一百多...   你怎么不说,带着二百炊事员,冲到前线把匈奴大军杀的溃不成军,仓皇逃窜,这才给汉军主力追杀的机会!?   不仅是苏建,就连对卫青深信不疑的钱伯,听到这番话都陷入怀疑。实在是太夸张了,以至于是个正常人都不敢相信,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卫青被匈奴军追杀,然后一路跑到建章宫来避难,期间根本没有遇到匈奴骑兵。   还有...救援罗庄?羽林军才多少人?一百羽林军加二百扈从,就这三百人就敢救援被匈奴人攻打的罗庄?   皇帝的小舅子究竟要干什么?   这是要日天吗?   您就是卫青,字日天?   卫青也懒得管苏建信不信,平日打扫战场时要把敌人的头割下来,情况紧急比如说正在厮杀时,一般是割下耳朵,而且还是左耳。问题这一路被追杀,哪儿有时间割耳朵?还要不要命了?   正常情况杀了多少人,要不你拿出脑袋来,要不你拿出耳朵来,否则不算数。但例外的,可以请朝廷自己去调查,朝廷是有特殊的手段的,只不过比较繁琐。   普通的大头兵肯定没这待遇,卫青作为皇帝的小舅子,战功又卓越到让人不敢相信,就算他真拿出一千多匈奴人的耳朵,朝廷也肯定不会立刻就信,绝对还是得详细调查,确认无误后才会认可。   这战功太大了,指不定一战封候,这是李广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再说受赏赐的不仅是卫青,还有一路杀过来的扈从们,总之都是后话,如果没能抵御到长安的救兵敢来,死在建章宫,那一切都是白搭。   此时的长安,程不识从未央宫退出来后,又收到太皇太后的懿旨,打算抽出一支禁军,去将羽林军接回来。就在这时抬头看到远远升起了狼烟,狼烟直冲云霄,预警敌人的数量达到上万人。   长安外居然会出现上万匈奴?   怎么可能!匈奴大军不是撤退了嘛?   程不识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程不识旁边的幕僚道:“将军,狼烟是建章宫点燃的,莫不是有匈奴在围攻建章宫?”   建章宫?   匈奴人为什么会突然攻打建章宫?   这时候急匆匆要进宫觐见的窦婴,好巧不巧的跟程不识撞了个满怀。   窦婴赶来是因为有要事儿,就在不久前,家仆带着窦杰找过来。   窦杰跟羽林军留守在长安外,这些窦婴是知道的,毕竟是自己儿子嘛,就算不是嫡长子,那也是嫡子,是宝贝疙瘩。   因此特意派了俩实力最强的家臣保护,现在长安城门未开,窦杰就如此狼狈的跑回来,莫不是羽林军遭难了。   窦杰回来的时候,不狼狈才怪了,他马不停蹄的带着罗庄的百姓回到周至县后,又与张季俩人各带两匹马轮换乘骑,马不停蹄的赶回长安。   担心凭借周至县的那些兵,恐怕不是匈奴人的对手,所以得从长安调军,解周至县之危。   之所以选择窦杰,除了窦杰拥有逆天的方向感,闭着眼都能以最近的路赶到长安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爹是窦婴,窦婴作为汉朝的丞相,地位之高毋庸置疑,他说的话最有份量。   等窦杰见到窦婴,简短的把罗庄的经过,最后把卫青断后的事情一并说了个遍,他并不清楚周至县跟卫青的情况,但六千匈奴追兵绝对不假,于是便有了窦婴准备入宫觐见。   窦婴看到狼烟升起,立刻想到的是窦杰所说的,大量匈奴军潜入长安附近,没想到现在已经开始围攻建章宫了?   窦婴与程不识一个是丞相,一个是掌管禁军的将军,俩人都是位高权重,见面后自然会交流。   “什么?你说超过六千匈奴进入长安附近?”程不识一惊,如此说来建章宫的消息所言非虚?再联想到那匈奴精锐,从长安逃出去,恐怕是打算跟潜入长安的匈奴主力汇合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放弃更重要的长安,反而去围攻一个建章宫?   建章宫就算是皇帝的行宫,可皇帝现在又没住在哪儿,就算打下来又如何?为了打下一个建章宫,牺牲六千多匈奴军,这是赔本到姥姥家的买卖呀。   这时候窦婴也意识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要紧迫,他看着程不识道:“程将军,昨夜寅时匈奴大军才到罗庄,现在才不到午时,已经来到建章宫外了?”   程不识也双拳下意识的紧握,如果都是真的,那这行军的速度突出一个莽,这是完全不顾及马力的行为啊。   究竟是什么,让匈奴人这么急迫,不仅亡命行军,还抽调出闯入长安的精锐?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匈奴越是如此急迫,就证明陈此时对他们的重要性,因此就越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牟幕僚,传我将令,马上抽调一万禁军集合,立刻支援建章宫!”   卫青并不知道长安那边多久能派兵驰援,他对朝廷的效率不抱太大奢望,关键还是得看自己。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卫青立刻着手参与防御工作,大量的滚木礌石被运往城墙,一位位护卫整装待发,羽林军的杂役们也都换上了皮甲,取来刀剑站立城墙上坚守。   建章宫跟罗庄不同,罗庄虽说因为罗静有远见,因此设计的如同碉堡易守难攻。但建章宫毕竟是行宫,建筑组群的外围筑有城垣。宫城中还分布众多不同组合的殿堂建筑,所以更加利于防守,因此难度要远远小于罗庄。   其次卫青估算,匈奴的精锐肯定也会跟大军汇合,到时候在大军的掩护下,突然杀进来必然会造成不小的麻烦,因此必须提前做出准备。   让卫青感到最幸运的是,建章宫里面居然有公输家的人。   为了方便来往建章宫,刘彻特意下令建造飞阁辇道,就是类似后世的天桥,可以方便阁楼与阁楼之前直接通过。   所以建章宫一直有公输家的人进行规划和建造,这时候被卫青一并抓过来做壮丁,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   “这里布置好陷阱,还有这里!”   宫门已经学着罗庄那样被卫青下令堵死,如果让匈奴冲进来,那就不好办了。内部也被弄的坑坑洼洼,布置成简陋的陷阱,打算坑杀那些冲进来的匈奴精锐。   至于说擅自毁坏建章宫会不会受罚?如果能活下来,就算把建章宫拆了,也在所不惜,区区毁几处建筑又算什么。   毁,都可以毁!   在建造陷阱的同时,五具巨大的人形机关兽也被开到了城门口,这机关兽高三丈有余,肩膀装备了巨弩,头部有六个口,分别是弩箭的口,这些机关兽力大无穷,能将巨石抛向两百丈开外。   除此之外还配备了长达五丈的步槊,机关兽的的缺点在于行动较为笨拙,不利于草原作战,但非常适合用来防守。   看着来到背后的机关兽,卫青想到自己初到长安外,那艘从长安城中飞出去的战舰,没想到才过去区区一年的时间,已经轮到自己来指挥这些机关兽了。 第三十四章:最后一战,拉开序幕   以前卫青没接触到机关兽时,把它当做飞天浅海的高达机甲,冲进人群就能开无双,堪比单兵军团。   随着卫青对这世界的了解越深,对机关兽的了解越深,也更清楚所以的人形机关兽的确能以一当百,但撑死了也就以一当百。   考虑到造价问题,机关兽反而更贵,属于战争中的奢侈品。除此之外还要时不时的维护,性价比并不算高。   当然机关兽如果真的只有缺点,也不可能被推而广之,首先说机关兽最大的优点是不怕死!   考虑到造价问题,做敢死队是不可能了,但布置在某些关键的位置,执行死亡率超高的任务,不用担心反水的情况出现。基本上每处重要的守卫都有机关兽。   其次就是持续作战能力了,人跟马都得需要休息,机关兽不用,如果拼着大不了就报废的话,一些精良的机关兽能连续数天高强度的作战。   这五架机关兽的型号叫丘时牛,丘时牛是山海经记载的一种生物:又西山三百二十里,曰槐江之山。丘时之水出焉,其清洛洛。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八足二首,马尾,其音如勃皇,见则其邑有兵。   丘时牛一经现身,就代表了会有狼烟四起的战事发生,这种布防在宫殿中的机关兽也正是如此,一但被启用,就代表有战争要发生了。   此时乌洛兰仆也已经看到了建章宫升起的狼烟,他知道自己又被卫青耍了,只恨不得将卫青生吞活剥。   匈奴军的士气也是一跌再跌,或许连卫青自己也没想到,由于乌洛兰仆是跟着卫青屁股后面一路追来,因此自然而然的看到了被杀死的那三波匈奴人的尸体。   当一具具尸体,摆在匈奴军面前的时候,一次可以是愤怒,二次是同仇敌忾,可第三次士气无可避免的会遭到打击。   那是天神钦定的孽子啊,凭借自己这些凡人,真的能杀死他吗?拥有这种想法的匈奴人不在少数。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乌洛兰仆这时候已经退无可退,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再板一次命!   “目标,建章宫!”   必须在才长安派出救兵之前,攻破建章宫,杀死孽子!   卫青站在城墙上由近到远眺望,建章宫外的护城河,在外的空旷场地,留下一路马蹄印的管道,已经光秃秃的田野,全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   护城河的冰已经被卫青派人提前砸碎了,此时烈日炎炎虽然寒冷,却是照射在河里漂浮的冰面上,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匈奴的大军终于到了,匈奴军脸色苍白,神色有些虚浮,唯有一双似乎能喷出火来的眼睛,泛起无尽的杀气。   五千人不算多,但五千骑兵绝对是非常壮观的。   建章宫的城墙修的非常高,站在上面眺望,卫青的脑海中蹦出一个词:“鼠潮!”   站在高,风自然要大些,卫青身上的藤甲撤掉,只穿着被血染红的铠甲,他的身形稍显单薄,腰却挺得笔直,就如同他手中的宝剑弯不下去。   苏建也站在卫青旁边,看着压上来的匈奴军,他是身体在抖,也不知道是怕还是兴奋,或许都有?   对于西汉人来说,跟匈奴的仇恨是深入骨髓的,只有一方从精神到肉体被彻底磨灭,才可能化解这份仇恨。   “卫百夫长,苏建原本应该在三原县跟匈奴人厮杀,后来临时被调到建章宫时,内心是有些怨言的。没想到拖卫百夫长的福,即便被调到建章宫,依旧能跟匈奴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厮杀。”   卫青闻言转头看向苏建,眼前敌众我寡明显局是不妙,可即便如此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忍不住摩拳擦掌大干一场,这就是汉人的精神吧。   如果两宋上到皇帝、下到文官也能有这种态度,又何惧契丹、西夏?   卫青又想到了现代,华夏从被八国入侵,再到将五常挨着的痛揍,靠的是什么?   不是武器精良,也不是人多势众,靠的是精神“寇在前,随死吾往矣”的精神!   卫青冷笑道:“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匈奴人抵达建章宫后开始整理队列,其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再左右的簇拥下,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揽住缰绳朝着城头望来。   左右也不时的有人骑马开到他旁边,像是在请示什么,接到命令后又立刻返回,继续指挥匈奴骑兵开始围城。   攻城战不是野战,难度要高得多,必须坐好准备,并且制定好作战计划才行,如果如乌合之众前赴后继的冲上来,别说是攻下建章宫,能不能碰到卫青的衣角都是个迷。   此时双方距离一二百米左右,卫青走到城墙头,朝着下面大声喊道:“我乃汉少府军百夫长卫青,下面匈奴首领可敢报上名来。”   卫青的声音清脆嘹亮,百米外都能听得清楚,下面的匈奴人闻言同时看向了乌洛兰仆。   即便这些人都知道孽子的年岁不大,可听到这声音后还是吓了一跳,太年轻了。   如此小小年纪,就能带着二百扈从,将拦截的匈奴骑兵杀的七零八落,那成年之后又得多厉害?最恐怖的是因为年龄小,不像李广已经四十多了,再多熬个二十年就能把他熬死,至于卫青...如果能活到七十,那未来五十年是将是匈奴的梦魇。   卫青如果知道匈奴人的想法,只会告诉他们一句,还五十年的梦魇?二十年就推平你匈奴!   乌洛兰仆听到卫青的喊话,伸手示意背后的射雕手准备,同时虚与委蛇的道:“我乃匈奴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今日大军压境,庶子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乌洛兰仆你这是说笑话不成,你人数虽多,但急于赶路来已经是饥寒交迫、人困马乏,在我眼里不过是强弩之末,真的还有一战之力吗?   乌洛兰仆,不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呼延当的匈奴千骑长,他很识时务,已经带着部队投降与我。不仅生命无忧,更是好酒好肉,日后更是加官进爵,前途光明。   现在长安的汉军已经整装出发,顷刻之间便能赶到此地,翻手之间便可将你覆灭。我卫青怜惜你乌洛兰仆敢不惜一死侵入长安外,可谓是勇气可嘉,如果愿意带领诸位匈奴勇士投降我汉朝,不仅性命无忧,更等荣华富贵,岂不比做个刀下亡魂要强的多?”   乌洛兰仆听到这话心叫不好,卫青这番话倒不是真想招降,而是要动摇军心,别管呼延当有没有投降,乌洛兰仆都要一口咬定他没投降:“哼,呼延当乃我匈奴一等一的勇士,即便是战死也绝不会投降。汉儿都是懦夫,除了苍茫逃窜挖,就只剩下花言巧语了。”   卫青摇摇头,居高临下指着下面的匈奴军说:“乌洛兰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考虑下背后的匈奴勇士们吧。我听说匈奴的男人死了,他们的妻子会被别人抢走,孩子更会沦为奴隶生死由命。   想想吧为了那些只会将你们妻子拖进自己帐篷,将你们的儿子视为猪狗货物的畜生们而牺牲,值得吗?”   卫青的话可谓是尖酸刻薄,虽说是文化不同,但人都有一个天性,那就是自私。除了部分男人外,没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人霸占?吹箫助兴的事儿,不是谁都能干出来的。   现在自己十死无生的厮杀,背后女人就被人抢走瓜分,谁听到后也不会好受。   别说是寻常的匈奴勇士,就连乌洛兰仆听到这番话,心里也有些堵塞,好在匈奴人除了欲望外,还有对天神的虔诚。   因为这份信仰,乌洛兰仆更坚定了杀死卫青的决心。   卫青还在侃侃而谈之时,在乌洛兰仆的示意下,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射雕手高举长弓,一箭射向站在城头的卫青。   这一箭又急又快,站在卫青旁边的苏建发出一声惊呼,想要扑过来将卫青推开。   就在这时卫青的右手一把握住射来利箭的箭杆,面对距离额头不到五公分的箭头,从始至终未曾后退半步。   同时周围的护卫也纷纷搭箭拉弓,丘时牛肩膀、头部的弩箭也已经上弦,匈奴与汉军的战争也就在这一箭之后拉开了序幕。   匈奴军杀过来的非常仓促,再加上都是骑兵,根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没有攻城车不说,也没有浮桥、云梯。   如果搁在后世,没有云梯、没有攻城车的话,根本进不了城,更别说攻城了,但这时代人的素质要强太多,甚至可以趴着城墙间的缝隙往上爬。更不用说能直接冲进来的匈奴精锐,好在卫青这边准备充分。   留守建章宫的都是穿的铁甲,由两三千片鱼鳞状或叶形状的甲片组成,甲片近四千片,重至几十斤。   至于匈奴只有精锐穿的是铁甲,其他匈奴骑兵就算有铁甲也没用,他们的马不行,想杀上建章宫还是靠爬墙,穿个几十斤的铁甲爬墙,绝对是找不自在。   这时候城外已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前部的匈奴军约莫两千多人,他们跳下马分成七八个方阵,跑向护城河。   同时精锐的匈奴骑兵也已经随时准备,等战局变得混乱之后,突袭进入城内,将汉军杀的人仰马翻。   卫青将整个战场一览无遗,总的来说参与攻城的匈奴人数虽多,但阵型散乱,毫无章程可言,就跟赶鸭子差不多乱七八糟的:“终究是奴贼,游牧民族又如何懂得攻城。”   此时的指挥权已经交到了卫青的手里,不仅是因为卫青的地位高,最重要的是卫青能打,能打的匈奴人畏惧三分。   “丘时牛投石,所有弓箭手开弩预备!”   卫青说完,传令兵接令,立刻将消息传达到丘时牛,同时朝城墙两侧飞奔,传达卫青你个的命令。   五架丘时牛接到军令后,不约而同的抓起已经准备好用来建造的巨石,朝着匈奴的阵营砸了过去。   一枚枚巨石砸下来,如同天降流星,砸落在地面后裂开的石子飞溅,砸在人身上留下一道道骇人的伤口,血更是从伤口处不停的往外流。   投石的杀伤力不是重点,它最重要的是能打乱敌人的阵型,打击敌人的士气。在巨石的洗礼下,匈奴人原本就散乱的阵型,此时更是乱成一锅粥。   不过匈奴军丢人,汉军这边也强不到哪里去。   除了卫青带来的扈从跟羽林军的守卫外,建章宫的护卫没有多少厮杀经验,某种意义说也算是雏鸟了,好在有卫青这根支柱在,汉军开始还有些紧张,随后便镇定下来。   匈奴直接从旁边树林,砍了几根合抱那么粗的大树做成浮桥,同时又用木板打造成简单的木盾绑在手臂,排在队伍的最前面作为盾牌手。   这些盾牌手会在弩弓手的掩护下,第一批渡过护城河,冲到城墙下,为后面攻城的主力抵挡射来的箭矢。   由于建章宫修的比较高,再加上匈奴人的弓弩质量并不高风又大,因此这些匈奴的弓弩手应该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更多的是虚张声势来逼退汉军。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七十米...   “对准后面的主力,放箭!”   卫青一声令下,城墙上的一百多名弓箭手、几十名弩手同时射出的箭矢。   箭矢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已射进匈奴的阵型里,前面的盾牌根本没有起到保护的作用,数十个匈奴勇士相继中箭到地不起。   一波刚结束,一波紧跟着又至,有到下十多人。   过河之后,匈奴军还没来的级分散开,这时候第三波箭矢又到了,这次由于距离比较近,造成的战果远胜之前。   从城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匈奴军中,如被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又倒下了一片人。   有了第一波急射的经验,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战果,守城的弓弩手放松了许多,有条不紊地再次开弩、上箭、射出。又一波急射。匈奴的阵型再度受到冲击,又有五六十人倒地。 第三十五章:城头死战,智设连环   真正中箭的匈奴人当初阵亡的只是少数,或是手脚中箭,或是肩膀中箭,或是腹部、大腿,基本都是负伤到底。   不过眼下天寒地冻,再加上受伤的匈奴人已经饥寒难耐,这一箭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凡是倒下的,就没有几位能够站起来继续进攻。   在卫青看来,只能说乌洛兰仆还是太急了。   如果能在建章宫外驻扎休整一夜再进攻,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士气,都要提升数个档次,到那时候凭建章宫这点人,还真不见得能抵御的下来。   当然了一夜的时间,也足够卫青重新布置战场,到时候谁胜谁负还是两说。   然而这些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根本没有时间给乌洛兰仆休整。   自从暴露追杀卫青之后,整支匈奴军队就绑在了一架拆掉刹车装置的电车上,只能越来越快绝不停下来,要不将卫青撞死,或停下来车毁人亡。   面对这不利的局面,匈奴的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天神”,随后无论是倒底的,还是准备进攻的都不畏射过来箭矢,举起说中的武器高呼:“天神在上”   近五千人的大声高呼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匈奴人信仰“萨满教”,而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匈奴军,更是对“天神”拥有无比的狂热,如今这一声高呼,让原本快要跌落到谷底的士气,竟然又瞬间暴涨了回来。   城头的护卫更是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力,旁边射箭的弓弩手被吓得停下手里的动作,就连苏建也被吓了一跳,只感觉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卫青有心理准备,始终能保持镇定,所谓的“信仰”本就是一种最有效的控制手段。后世因为宗教,爆发了多少血战,所谓的狂信徒,可是能将生命、自由一并奉献给他们“天神”的!   随着一声声战吼,天神似乎回应了他信徒的虔诚的信仰,只见原本受伤的那些匈奴勇士竟然又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拔出了身上的箭矢,往外流的鲜血,并没有停止,伤口也没有愈合,但是这些受伤的匈奴兵,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饥饿和寒冷。   而那些原本相继逃跑的匈奴人也在他们的带动下,开始重振阵型,簇拥着朝建章宫杀了过来。   “这...这些匈奴士兵怕不是疯了....”   苏建等人皆目瞪口呆,守在城墙的护卫也目瞪口呆。   只有一些与匈奴作战过的老卒知道,别看现在这些匈奴人能活蹦乱跳,等战争结束后,无论是否受了致命伤,无一例外,全都要死的不能再死,这种疯狂的举动,就是在延烧自己的生命。   这时就体现出将帅对整支部队的作用,卫青“噌”的一声抽出宝剑喝道:“匈奴人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即便汉军能他一次,就能击退他两次,万次!弓弩手准备,放箭!”   卫青鼓舞士气后,城墙上的士卒又开始急射。   这次冲上来的匈奴兵,不像之前那也难怪簇拥在一起,如同移动的活靶子,他们看到箭矢射过来后,立刻主动分散开,如此以来守城士卒射出的箭矢效果大大降低。   卫青的内心不得不感叹,并不是匈奴人学不会攻城战,只是之前没有真正打过几次而已。   练兵练兵,最佳的练兵手段,永远是战场上。   像平日里训练的民兵,一但打起来始终是乌合之众,可只要上了战场,打完一仗后就会发生蜕变。呵斥、痛骂永远赶不上铁与血的历练,匈奴亦是如此。   只是这种练兵的方式太过残酷,代价也太大了,打仗死人到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吃马嚼的粮草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就是匈奴这种靠掠夺,并且崇尚优胜劣汰的民族,才能持续不断的贯穿下去,也正是如此匈奴即便是游牧民族,依旧能建立起帝国。   悍不畏死的匈奴兵再次冲动城墙下,冲到了城墙下,他们嘴里咬着弯刀,扣着城墙中间的缝隙,如同壁虎般往上爬。   卫青立刻下令:“所有弓弩手后退,长矛手上前,丘时牛停止投石,举起步槊清理城墙。”   城墙上的弓弩手应声而退,随后手持戈矛的士兵上前,卫青带来的扈从则人人抽出刀剑,来到卫青的背后,随时待命厮杀。   最先动的是丘时牛,它们来到城墙的边缘,将手中的步槊贴着城墙,往下左右横扫,将一个个匈奴兵从城墙上击飞。   匈奴兵从七八米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再有“天神”的庇佑,也要被摔得七荤八素。   大批的匈奴兵被扫下去,又有新的匈奴兵顶上来...   终于城墙上露出了一个匈奴人的脑袋,刚露出头发,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守在城墙边的长矛兵就大声一声,提着长矛就刺中那匈奴士兵的脑袋。那匈奴人发出一声参叫,随后从城墙边掉了下去。   另一边,又有一名匈奴士卒爬了上来,刚才匈奴人惨叫惊动了其他建章宫的守城士兵,突然的短兵交接免不得要紧张些,没有第一时间刺出长矛,被匈奴兵抢得先机跳上城头。   旁边几个守城的士兵手忙脚乱的长矛连刺,想要将匈奴兵刺死,然而这匈奴人身上连中三枪依旧死战不退,甚至冲上来挥刀劈砍,看上了一个矛手。   见匈奴兵如此悍勇,剩下的几名矛手顿时有些惊慌,本能的往后退了数步。同时后面的匈奴兵也陆续的爬上来,闯上城墙。   卫青见状冷哼了一声,从身边扈从身边取来把剑,十步之外掷了过去。   剑尖刺进那匈奴兵的太阳穴,贯穿大脑后又从另一头刺出。   首个冲上城墙的匈奴兵身体一软,彻底的到了下去。   旁边的苏建看到卫青的反应也恢复镇定:之前卫青所说,以二百人斩杀匈奴只怕所言非虚,就凭这份定力,非是久经沙场是做不到的。   行对而言,自己痴长他是十数岁,比较起来反而如同个雏鸟般,相差宛若天地。   如果能成功守到援军到来,可以遇见卫青必然一飞冲天,绝不再仅限于少年英才。   想到今日能卫青并肩作战,苏建不由得幸与荣焉。   一个接一个,一个又一个,随着第二个匈奴兵抵挡住长矛兵后,越来越多的匈奴兵爬上了城头。   同城墙下也发出“轰轰轰”沉闷的撞击声,城门后已经被堵死,匈奴兵很难从下面冲进去,可依旧给守城的士兵带来心理上的压迫。   原本羽林军的奴役、护卫们,这时候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他们手持刀剑挺身而出,挡在那些长矛兵前面,将原本已经豁开的口子,又堵上了。   后面的长矛兵冷静下来后,也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长矛刺向那些匈奴人。   建章宫的城头陷入混战之际,分布在乌洛兰仆背后的二百多骑兵也整装待发,他们就是匈奴中的精锐之师,也是乌洛兰仆手中的王牌!   随着战斗越加激烈,乌洛兰仆转身高声道:“现在城头陷入轮换,建章宫内必然空虚,匈奴的勇士们,你们像天神展现忠诚的时候到了!”   二百多名匈奴精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双腿一踹马腹,胯下的骏马好似离弦之箭,冲向不远处的建章宫。   卫青从始至终就防备着匈奴的精锐,当匈奴精锐行动的瞬间,立刻下令前面的丘时牛后退,背后的扈从们顶上,已经撤下来的弓弩手布置到城内。   连人带马加起来有小一千斤,即便如此这支精锐的匈奴骑兵,踏着漂浮在护城河上的浮木,如同一枚枚掷出的是拖在水上打出水漂,以迅雷而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护城河的对面,而护城河水仅仅湿过了马的膝盖。   匈奴精锐渡河之后一览缰绳,骏马前足抬起、后足而立,紧接着四条腿足一前一后踩在城墙,往上疾驰奔跑如履平地。   随着匈奴精锐踏上城墙,他们并没有与城墙上的汉军搏杀,一来这种狭窄的环境不利益骑兵,二来城墙容纳能交战的人数非常少,容不下这些骑兵。   于是这些骑兵踏上城墙后,撕开一道口子,顺势冲进了建章宫内,打算凭借自己机动优势,从内部突破,与前线的匈奴兵前后夹击,拿下建章宫。   然而这些匈奴精锐落地后就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还没等判断清楚周围的环境,一张张巨网从天而降,紧接着万箭齐发,箭头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的射了下来。   得亏都是精锐,换做普通的骑兵,遇到这种情况只可能束手就擒,这些匈奴精锐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们迅速抽刀将巨网豁开,随后组织阵型进攻埋伏在四周的弓弩手。   只是汉军的进攻远远没有结束,五架已经撤下来的丘时牛,额头、胸口的弩箭再次射来。   真正的大杀器是两处肩膀的巨弩!   接近一丈长的巨弩箭,连墙壁都能轻易的洞穿,但凡要是能射中,能连人带马一并活活的钉死在地上,就好似标本一样!   面对如此大杀器,冲进来的匈奴骑兵只能左右闪躲,他们就算再强,也不会奢望凭借肉地去抵挡婴儿手臂粗的巨弩。   “对楼准备!”   对楼也就是冲车,建章宫准备的冲车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塔,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前面是一柄柄尖刀,尖刀的头部被点燃,燃烧着熊熊烈焰。   跟后世的冲车不同,这种不需要人来推动,是由公输家的机关师来控制。数十辆冲车已经被布置在四面八方,在匈奴人来不及分散之际,立刻冲了上来。眨眼的功夫,十几名来不及反应的匈奴精锐,就被冲车叉死。   此时的匈奴精锐早已明白,汉军是设计好了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可惜现在已经没有退出去的可能了,只能杀!   被打乱的匈奴精锐,抱着必死的想法,驾马冲向四周的弓弩手,汉军人少,杀一个少一个,就算是拿精锐跟汉军一换二,汉军也绝对受不了。   一换二?   如果这些匈奴精锐人饱马壮也就算了,如今一个个饿得脚步虚浮,就算是二换一,卫青都不答应!   面对冲过来的匈奴骑兵,弓弩手立刻丢下弓箭,往后四散奔逃。   匈奴精锐的压力瞬减,原本抱着“哀兵必胜”的信念,此时更是化为一往无前的士气,提起弯刀收割逃窜弓弩手的生命。   就在他们距离弓弩手不过二十步左右时,只听到坐骑突然发出哀鸣,有些马匹更是前腿抢地,将背后的匈奴骑士甩出七八米远。   是铁蒺藜!   卫青没有将铁蒺藜洒在外面,而是直接洒在了建章宫内!然后用弓弩手做诱饵,等着匈奴骑兵上钩!   弓弩手推出去后,手持斩马刀的步兵在在前,手持钩镰枪的步兵在两侧,拿着套索的步兵在后,当初岳飞对付铁浮屠的三件套就是套索+斩马刀+钩镰枪。   套索跟钩镰枪建章宫有,斩马刀...在汉朝斩马跟宋朝的斩马刀不一样...但斩马刀的原形就是朴刀,西汉虽然没有朴刀,但又类似的武器,多数是皇家用来做仪仗队的。好巧不巧,建章宫就是皇帝住的地方,正好有这种武器。   卫青发现后见质量还不错,干脆拿来当斩马刀用。   由于铁蒺藜的原因,导致匈奴骑兵的速度骤降,后面手持套索抛出套索,试图网住骑兵的头或者持武器的手臂,左右使用钩镰枪的步兵横割马腿,斩马刀的步兵见人砍人,见马斩马腿。   一时间建章宫内杀声震天!   有心算无心,二百多匈奴精锐,原本打算突入建章宫内部搅风搅雨,却万万没想到被一连串的算计,到最后也没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另一边城墙上也进入白热化的厮杀,卫青手持宝剑左砍右劈,脚下已经遍地尸体,旁边的刘丛、赵季也是浑身浴血,铠甲上是道道伤痕!   作者留言:   ...........   从深圳回老家了,没特殊情况,欠的三章应该在这几天还完 第三十六章:绝境反击、只身破敌   无论是汉军还是匈奴军,都已经彻底杀疯了。   与之前进攻罗庄不同,那次匈奴是为了攻下罗庄后掠夺资源,顺便补给一番,因此是留有余力的,但这次的作战目标很纯粹,就是为了杀卫青!   从城墙上爬上来的匈奴,一个个悍不畏死,但凡有机会,就朝卫青这边杀来。   最危险的是铜响簇,类似于箭头,以弩机或剽悍的神射手弯弓发射时的威力惊人,全都朝着卫青这边射来。   打到现在,卫青身上挨了十数发,即便是身穿铠甲,依旧震得浑身酸疼、手臂发麻。   此时的卫青就如同自带嘲讽buff,杀到后面,卫青脚下的尸体已经堆起半丈高,有匈奴人的也有汉儿的。   城头的其他地方也是无比惨烈,前排的长矛手死伤或是重伤,或是惨死,换了一茬又一茬。城墙下面的尸体叠成了一座假山,匈奴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跑,护城河更是直接被染成血红色,整片战场中都散发出呛人的血腥气。   五架丘时牛在解决完匈奴精锐的骑兵后,其中三架跃过城墙,与外面的匈奴厮杀,企图减缓匈奴人进攻的势头,缓解下城头汉军的压力,然而还是越来越多的匈奴军爬上城头。   死死抵挡匈奴军的苏建退回到卫青身边道:“卫百夫长,你先回建章宫吧,这里有我顶着!”   匈奴人太多了络绎不绝,汉儿的守军本来人数就少,即便占了以逸待劳的优势,可只要匈奴士气不垮,汉军始终处于劣势。   卫青知道苏建的意思,退回建章宫内,发现事情不妙的话,带着扈从们放弃建章宫,在混乱中选择直接突围。   只是卫青更清楚的是,这时候谁都能退,唯独他自己不行!   如果卫青真退下去,汉军的士气必然会跌落到冰点,到时候原本还能坚持到长安援军。也会因为士气一泻千里,导致城头很快就被匈奴人占领,随后整个建章宫都会沦落。   卫青没有退,反倒是大吼道:“此正是建功立业大好机会,我辈当以三尺剑驱除胡奴、封侯拜相,岂有后退之说,弟兄们再坚持一下,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这句话喊得热血沸腾,原本萌生退意的汉军们,又握紧手中的武器,顶了上去。   站在建章宫外的乌洛兰仆,已经快将手里的鞭子捏烂,城头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在他眼里变得无比恐怖,他真的有些怕了。   他也明白,都到了现在,冲进去的骑兵精锐仍旧没有任何动作,恐怕是中了敌人的奸计全都折了。   除此之外,到现在攻城已经打了接近俩时辰,前赴后继冲上去的匈奴军也有三千多,然而别说打进建章宫,就连城头都没有打下来。   这个卫青究竟是什么怪物,他这还是初次上战场!   必须杀!   必须把他杀死!   乌洛兰仆狠狠的将手里的鞭子扔到,高举着弯刀对后面的整装待发的士卒发号施令道:“冲,都给我冲,就算用人数填,也必须把孽子堆死!”   城头上,卫青全身已经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匈奴人的血水,短暂的休息并不能让他的体力全部恢复,又是一个时辰的高强度的厮杀,让他双臂酸麻,脚步发软,唯有眼神依旧如之前那般尖锐。   刘丛看到城下的情况,奋力将卫青面前的匈奴人杀光后道:“百夫长,匈奴人似乎要打算发动总攻了!”   “狗急跳墙罢了!匈奴人越急,代表越没有信心!”他举起染成了血红色的宝剑大声道:“弟兄们撑住这一波攻势,胡奴便不攻自破!”   眼下计谋已经没有意义,唯有死战。   或是城破人亡,或是援军到来,胡奴逃窜!   两个时辰,足够汉军从长安到建章宫折返两次的了,然而还是迟迟没有看到救兵的影子在,导致原本被卫青鼓舞起来的士气,再次跌落的原因。   但卫青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救兵驰援,那就不用指望了。跟当初卫青带领的羽林军冒雪驰援罗庄不同,长安的情况要复杂的多,长安的地理位置也重要的多。   就算能得到授命带兵驰援,没有直接派出部队,而是要得到朝廷的同意,再组织军队,到派出探子侦查情报等等,都需要大量的时间顶着。古代军队的效率,不能要求太高。   正如卫青所预料的那样,程不识得到消息后,先禀告太皇太后,随后太皇太后着急了以太尉田蚡为首的重臣,再经过商议后,做出救援的决定。   紧接着拿着虎符的程不识再调集两万的禁军,在古代想要调集两万军队需要多久?卫青也不清楚,但在匈奴准备发动总攻时,被认命都尉的卜言,才带着三千骑兵先行,前来救援建章宫。   说到底在卫青、霍去病横空出世之前,太尉周亚夫去世后这段时间,非常的尴尬,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将帅。   李广、程不识在当下算个人物,比初上战场的卫青强是强,但扔到历史的长河中,真二流都算不上,李广凭借名气之大,勉强做个三流,程不识三流都挤不进去。   至于窦婴即便参加过七国之乱,但做的更多是统筹工作,打仗并不擅长,田蚡被封侯,所谓的军功也不是他打的,是镇压叛乱时大量启用他的门客,由这种人做太尉,还要奢望什么。   说到底并非窦婴、程不识他们不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只是他们的能力跟性格,再加上各方面的掣肘,让他们面对紧急事件后,选择越是稳重,务必保证战争的胜利。   至于建章宫能否坚持到援兵到来,是另一回事儿。   在长安的汉军出发后,城墙上的卫青已经快要虚托,跟随他一路杀来的一百五十名扈从倒下过半,就连刘丛、赵季也快要油尽灯枯,他们全凭着一口气在砍杀。   建章宫内的男儿,即便是个太监也没有躲藏,而是一个个提着武器,跟着汉军冲上了城头,跟匈奴人厮杀。   匈奴似乎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攻势更猛,刘丛退到卫青身边低吼道:“百夫长城头收不住了,你快走!”   赵季的胳膊被砍断了,铠甲也散落,摇摇欲坠站不稳的情况下,也回头看向卫青到:“百夫长,先退!还可以退守宫内。”   苏建的情况也不好,他虎口崩裂,整条胳膊已经没有了知觉,完全是将刀绑在手上乱砍:“卫百夫长,这里交给我们顶着,你先退回去重整旗鼓!”   卫青的脸上,也多出道长达十公分的伤口,如果不是白洛及时出手救下,恐怕那一刀就能直接要了卫青的命。   白洛急的几乎要落泪,她现在不想再遵守什么狗屁约定,只想带着卫青安全的离开。   够了,已经足够了!   这一战卫青已经足够证明自己,不需要再坚持下去了。   卫青擦去脸上的血,推开被砍死的匈奴尸体,看着已经随时可能被攻破的城墙,冲到外面的三台丘时已经被拆散,城内的两架也毁坏的差不多。   退吗?   凭借建章宫不过千人的守军,在匈奴人不要命的攻势下,坚持了近两个时辰,杀敌数接近三倍于对手,这战绩绝对足以自傲了。   但是卫青不甘心!   扈从是他从刘华他们手里要过来,从罗庄一路杀到建章宫,羽林军的仆役、护卫,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还有建章宫的守卫,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后退一步。   卫青如果一退,前线必然一溃千里,这些人都要死,如同一个懦夫般独自逃跑,他卫青做不到!   退守到建章宫内,凭借着地形优势继续缠斗?完全苏建他们的借口,城头如果守不住的话,建章宫更没办法守只能逃走。   “退吧卫青,撑不住了,匈奴至少还有一两千多人,建章宫内的汉军已经所剩无几,就算长安那边派来援军,只怕也来不及了。”白洛苦口婆心的劝说道,长安那边的救兵再快也要时间。   说话的时候,一个女人牵着卫青的坐骑,来到了城墙下面,白马为了不显眼,已经被临时染成了黑色。   现在前面打的惨烈,白马又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卫青化妆后骑马逃走,匈奴人就算第一时间发现,在失去了精锐部队后也追不上。   “走吧,卫青!”   苏建也道:“卫百夫长,你退走后,匈奴恐怕也会追上去,正能解建章宫之围!”   这纯粹是屁话,迟迟见不到援军的情况下,建章宫被攻破,已经是迟早的事儿。如果乌洛兰仆发现追不上卫青,必然会全力攻下建章宫然后屠城烧宫。   就在卫青天人交战之际,卫青低头看向城下,看向源源不断往建章宫冲来的匈奴,看着只会匈奴人攻城的乌洛兰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诞生。   这个想法一经诞生,便迅速的生根发芽,他嘶哑的对着前面死死抵挡的苏建、刘丛们道:“好,我走,弟兄们等我!”   卫青做出决定后,拖着一个匈奴人的尸体,迅速的扯下城墙,他脱掉已经破烂不堪的铠甲,换上从尸体上拔下来的皮裘,装扮成匈奴人的模样,骑上白马从建章宫薄弱的位置,逃出城外。   看到卫青终于听从建议离开,刘丛等人也做好死战的准备,他们已经够本了,即便是死了,偌大的功绩也能福泽到子孙身上。   在城下只会匈奴军的乌洛兰仆,发现卫青从城墙上退下来后,立刻大声吼道:“卫青小儿已经败退,建章宫已经破,所有人都给我杀!”   失去卫青这根支柱,建章宫的城头便是唾手可得,只要攻占了城头,就算汉军的援兵来了,也足够他们连卫青带建章宫内的人来来回回杀上十几遍。   左右的匈奴兵听到那宛若梦魇的“孽子”也退了,士气瞬间高涨到极点,终于快要结束了,只要攻下建章宫,杀死卫青,一切都结束了。   冲!   一个个匈奴兵跳下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城墙上冲。   相对于势如破竹的匈奴人,失去卫青的汉军士气却一跌再跌,并不是每个士兵都像刘丛他们那样视死如归。   苏建知道汉军士气的变化,这时候他必须站出来喊道:“弟兄们,背后就是建章宫,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丢掉建章宫是死,被匈奴杀死也是死,横竖不过死而已,不拉着几个胡奴,怎么对得起自己!”   “杀!”   “杀!”   必死的局面下,在苏建的鼓舞下,城头的汉军爆发了最后血战...   另一边卫青逃出建章宫后,并没有直接朝着长安跑,而是兜了一个大的圈子。   白洛似乎意识到卫青的想法,她不敢相信的问:“卫青,你想什么?”   “白洛,跟陈阿娇的赌约作废了,我需要你帮我!”卫青的双眼充满了狠辣的杀意,他的双臂的青筋毕露,牙齿死咬,大脑陷入绝对疯狂后,却变得无比冷静。   现在的卫青谁的话都没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完成那个大胆的计划。   白洛猜到了卫青的想法:“你要杀乌洛兰仆!!!”   “我要他死!”   卫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由于卫青退走,建章宫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必然将所剩不多的兵力全都投入上去,这时候留下来保护乌洛兰仆的匈奴兵必然不多。   卫青骑着白马来到匈奴军的背后,他已经脱掉了铠甲,换上了皮裘,乍一看起来与匈奴人没有区别。不仅如此,现在所剩不多的匈奴军,也将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建章宫上,这想法疯狂但并不愚蠢。   最关键的是从战争爆发后,白洛始终是卫青手里的底牌,从没有暴露过,这是乌洛兰仆意料之外的。   “卫青我如果劝你放弃,你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   “....”   “那就杀吧。”白洛坐在卫青的背后,伸出双臂环抱着卫青的腰肢,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或许这就是:将军百战穿金甲,不破龙城誓不还! 第三十七章:诛杀胡首,援军迟来   卫青骑着白马来到匈奴军的背后,他已经脱掉了铠甲,换上了皮裘,乍一看起来与匈奴人没有区别。而另一边乌洛兰仆身边只剩下不到五百匈奴兵,这些匈奴兵也是跃跃欲试,打算追随乌洛兰仆一并攻占建章宫。   此时震天的杀声中,传来马蹄的声音,有人回过头看去,是一位匈奴骑兵朝这边赶过来。   起初的匈奴军铺的太广,有些匈奴兵在后面,现在赶过来很正常吧...这样想着,那位匈奴骑兵眨眼的功夫已经在百夫之外...   只是,匈奴骑兵为何这么快?   难道是从长安逃出来的匈奴精锐?   只是他为什么是佩剑?   匈奴兵不多是弯刀,戈矛吗?佩剑多是汉人的习惯呀。   不对,是汉人!   “是汉人!”   “是卫青!”   有人喊了一声,留在乌洛兰仆身边的匈奴勇士齐齐的回头,还没来得及抽出武器,就看到清朗的天气突然狂风怒卷,纷飞的大雪遮挡住了人的视野。   伴随着一声大喝,乘骑黑马的卫青,化作一道流星,以长虹贯日之势,携翻江倒海之威,冲进匈奴阵营,杀到乌洛兰仆面前。   饶是乌洛兰仆再镇定,也想不到卫青竟然在逃出建章宫之后,没有逃亡长安,反而又杀了回来。惊慌失措下,乌洛兰仆的全身仿佛鬼上身,竟然再难动一下。   他想要挣扎,只能看到狂风骤雪之下,自己的手下七倒八歪稳不住身形;只能看到卫青胯下黑马一跃三丈,犹如“战神”般从天而降,高举的宝剑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乌洛兰仆!”   伴随着卫青的嘶吼,那一剑划破流星,从乌洛兰仆的左肩斜跨斩到右腰,斩成两段!   乌洛兰仆双目圆睁,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神色中只有万分的惊恐,他终于读懂的“天神”圣谕。并不是卫青生为“孽子”,背负着覆灭匈奴的使命,而是卫青拥有覆灭匈奴的潜力!   这一剑将乌洛兰仆所有的坚持全都斩断,信仰可以超越生死,但信仰无法改变现实,一这战,败的彻底!   卫青没有心思跟仅剩一口气的乌洛兰仆交流,他现在还被匈奴人包围,白洛坚持不了多久。   割下乌洛兰仆的脑袋,卫青翻身上马冲向建章宫,他用汉语大声的吼道:“匈奴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已经授首,所有胡奴不跪地投降,还要负隅顽抗到何时!”   建章宫的城墙上,苏建已经身中数刀,如果不是身穿铠甲,恐怕早就被砍死,刘丛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生死未知,只剩下一条胳膊的赵季,被推下了城墙,砸落在一片尸体上,也是不知道死活,还要钱伯膝盖中了一刀,肩膀处血肉模糊....   就在此刻,卫青的那声怒吼,如同连绵不绝的战鼓,吹响了不灭的号角。   那是谁的声音?好耳熟....   是百夫长!   城墙边缘的汉军看着地面上,被匈奴包围左突右杀的卫青,激动的嘶吼:“是百夫长!百夫长杀了匈奴的头领!”   “百夫长没有独自逃走!”   “百夫长没有抛下我们!”   “弟兄们,冲下去救回百夫长!”   人群中不知谁振臂一呼,已经被打下城头,掉到下面尸堆的“尸体”竟然缓缓的爬了起来,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剑朝着建章宫外的战场冲了过去。   “救回百夫长!”   一声声怒吼下,油尽灯枯的汉军重新迸发出新的生命力,迎着寒风,让鲜血不断的燃烧。   这不是忠于“昊天上帝”的信仰,而是汉儿对身陷绝境,依旧不离不弃的统帅发自肺腑的敬仰。   同时白洛也不在隐藏,展现出她的恐怖实力。   对于白洛而言,除非卫青之外的其他人,死不死确实没关系,但今天这些汉儿用自己的勇气,赢得了白洛的认可!   另一边原本士气高涨的匈奴军,却好似坐山车一般,看着卫青手里的头颅,甚至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在看到仿佛是天灾般的风雪中,射出到道道冰锥,几乎都直愣愣的站在战场上,惊恐的叨念着“孽子”,更有甚者,在绝望之下竟然直接选择了自杀。   当卜言带着长安援军的先锋部队,急匆匆赶到建章宫后,只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还有位数不多的太监、宫女以及浑身是血的汉儿,在尸体中弯腰挑拣,偶尔发现一个还有生命迹象的汉儿便高声呼喊,叫来其他人背到宫里。   已经年过四十的卜言,参加过七国之乱,是见过尸山血海的,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幕,依旧是手脚冰凉,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他骑在马上带着三千先锋部队,来到战场边缘,开口问:“匈奴军呢?”   人群中,有个“血人”缓缓的抬起头,看不清他的脸颊,只有那倒伤疤格外的刺眼,他看着赶过来的援兵道:“匈奴军?死了。”   “我记得陛下让学习照顾伤兵的,是之前的营妓吧?怎么,汉朝的营妓也有男人?”   这话太狠毒了,就差说卜言带来的这些军队,是慰藉士兵发泄欲望的营妓了。   卜言身边的护卫闻言顿时大怒,远远地指着那“血人”喝骂道:“好胆,竟然辱骂都尉,真不知死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人”从尸群中走出来,走到卜言跟他的那些护卫面前,高扬的头,取过腰间的宝剑,宝剑外的鲜血已经凝固,看不清上的字迹,只能依稀分辨出它的外形。   “不知死活?你们也配!   这声怒喝,好似虎啸山林,明明声音还显得有些稚嫩,可三千驰援的汉军手足无措、心脏如遭雷击。   就连卜言也震惊于这少年的气势,这种气势他见过,七国之乱时,在太尉周亚夫的身上见过。卜言是禁军,守护皇宫安全的,所以这把剑他也见过,是天子的佩剑!   天子的佩剑,又是少年,卜言猜到了“血人”的身份...少府羽林军百夫长卫青!   作者留言:   ..........   还欠两章 第三十八章:破破破、斩斩斩(三合一)   卜言都尉猜到了这个“血人”的身份,昭仪卫子夫之弟,皇长子之舅,少府羽林军百夫长,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卫青见一个个默然不语,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滚下来,没看到需要人手嘛!”   这声呵斥震人心魄,超过一半的汉军在没有得到卜言都尉的命令下,本能的从马背上下来,等脚落地后才意识到,在军队中没有都尉的命令,就算是皇帝的话也不能听。   然而这次卜言没有怪罪这些士卒,同样听从卫青的命令,让三千士卒协助太监、宫女们进行救援工作。   同时他也没有再多问一句话,也是下马,身先士卒的走进尸群中,寻找还有一线生机的汉儿们!   论官职,卜言是都尉,卫青是百夫长,俩人中间差了两个等级,然而现在卜言在卫青,只能保持沉默。   差太多了,并不是因为卫青是皇帝的小舅子,皇帝的小舅子多得是。   即便是陈须陈嬌俩兄弟身为国舅,如果也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卜言虽然不会当众翻脸,但也不会甩好脸色给他们。   但现在的卫青,就算指着他鼻子一顿臭骂,该忍还是要忍,不为别的,就因为战功!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黑下来,驰援的主力终于打着火把到了,这次带兵的是程不识将军,至于长安城则交给丞相窦婴跟太尉田蚡。   当程不识带主力步兵来到建章宫外,卜言带来的先锋军正在打扫战场,几乎所有士卒都沉默无言,没有立下大功的惊喜,也没有经历厮杀后的杀气,反而有些羞愧?   对,就是羞愧,所有士卒都是低着头,没有汉军的傲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程不识就知道了,一位穿着汉军制式铠甲的人,从尸堆里抬起头,正是卜言都尉,他将手里的伤兵交给他人,然后来到程不识面前复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   “禀报将军...末将来的时候,已经打完了...”   “打完了?为什么不追?”   程不识愣住了,事实上他完全理解卜言的先锋军到来时,建章宫已经沦陷,但问题是建章宫沦陷,更应该追击匈奴在逃的主力,都待在这里干什么?   卜言嘴角动了几下,最后苦涩的伸手指了指挂在城墙的人头,接着火光可以肯定那是匈奴人的脑袋,而且从头部的佩饰来看,身份恐怕不一般。   “那是谁?”   “匈奴的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末将来的时候,就挂在城墙上了,是卫青亲手诛杀。”   “卫青?那个卫青?”   程不识的声音都高了几度,他再难保持镇定,不会是自己奉命要救的那个卫青吧?他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危险?   如果因为救援不够及时,导致卫青阵亡,只要把匈奴尽数歼灭,从律法来说,由于不知情所以不至于背什么罪名,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律法有什么用,那是昭仪关系最好的弟弟,是皇长子的舅舅!被昭仪跟皇长子记恨,绝对是非常恐怖的事情,甚至会遗祸族人。   卜言道:“就是卫夫人的弟弟,羽林军百夫长卫青...不过将军放心....”   “我没死!”   换了衣服的卫青,从建章宫内走出来,身上的血迹已经洗干,但浑身血气却依旧浓郁的此人口鼻。   卫青抬起头,露出了那道伤疤,狰狞的笑道:“程将军,只是给我收尸,也用不了这么大的排场吧?不感觉有些浪费吗?”   卫青能理解驰援的部队匆匆来迟,理解归理解,他不会咄咄逼人,更不会因此就记恨谁,可理解之后,连句怨言都不能说,这就是强人所难!   苏建身中数刀、流血不止,被救起来后到现在还陷入了昏迷,刘丛更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能不能救活还是两说。   跌落尸堆的赵季被救活了,可是断了的胳膊,再也接不上了。   追随他的二百扈从,能战起来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阵亡的超过一半,剩下的七十人在奈何桥边徘徊,随时可能咽气。   建章宫的一千守卫,三成当场阵亡,五成昏迷不醒,剩下不到二百人还清醒的无一例外全都带伤,断肢少腿的情况更是不在少数。   钱伯带领的羽林军奴役跟护卫更惨,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的,钱伯的膝盖中了一刀,左部小腿被砍掉了,肩膀都露出白骨了。   再加上这鬼天气,就算能活下来,也肯定烙下病根,下半辈子算是废了。唯一的好消息是,也幸亏这鬼天气,伤口不至于糜烂。   如果!   如果驰援的部队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就能少死一半,如果再快上俩时辰,连三分之一都死不掉!   为国捐躯,是身为士卒的宿命,但这不代表士卒必须死,他们明明可以活下来!   程不识:“....”   一句话让速来稳重的程不识半天说不出话来,谁知道被匈奴围剿的建章宫里,居然有卫青。他不是带着扈从断后了吗?怎么断到建章宫来了?   不过程不识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将军,不可能像卜言那般反而被卫青镇住,他轻咳一声道:“卫青,我来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青也不接话,转身背对着程不识跟他身后的大军道:“事情起末,我自会阐明清楚,不过现在还望把之前培养照顾伤兵的女奴,全都带过来,她们可比你背后这些禁军有用多了。”   “卫青...你...”   驰援的禁军闻言个个义愤填膺,然而只能这样,眼睁睁的卫青的背影憋着,根本没办法再多追究。   第一:后世的羽林军就是禁军,但现在由于禁军被太皇太后掌控,所以某种意义说,羽林军作为少府军跟禁军是俩单位。   第二:卫青打赢了!   带着建章宫的守卫打赢了!   打赢了就是牛逼!   打赢了,就是能跳到驰援这些人的脑袋上拉屎,还不能有脾气。   不服气?   不服气也憋着。   现在的卫青,只要不作大死,就是自带免死金牌,无论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那种。   “将军,我敬重你镇守长安、抗击匈奴,所以才跟你说下面这些话,换做是其他人,我甚至不会亲自出来。   将军可知现在躺在病床上,那些生死未卜的汉儿,自从点燃烽火的那一刻,就盼望着汉军如天降神兵,将匈奴一扫而光,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只有匈奴人的屠刀。   面对五倍自己的敌人,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坚持到最后,等到的不是汉军英勇的雄姿,而是太阳落下时,嫣红色的大地,只是不知道染红大地的,是那夕阳的余晖,还是我汉儿身上流淌出的鲜血!   将军...如果真的来不及救援,我卫青宁可冒着被匈奴围杀而死的风险,也要闯一闯长安,而不是选择留下来死守建章宫。但是啊...从点燃烽火,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半时辰了,三个半时辰都够从长安跑到三原县了!”   卫青跟程不识关系还算可以,也了解程不识的品行,所以得准了他不会怀恨在心,所以抓着老实人欺负,换做是小肚鸡肠的田蚡,卫青的确一句话不说,至于田蚡没有听劝告而踩线,以至于双方结下梁子就两说了。   卫青说的那么难听,但却是一份忠告,他这是站出来将建章宫抵御匈奴进攻,并完成反击的功劳,跟驰援的汉军彻底撇清楚。   不是为了收买人心,是因为卫青必须想这样做,否则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将士可以流血,但不能流血再流泪,这份泼天的功劳,是建章宫的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浇灌的,决不允许姗姗来迟的汉军染指!   如卫青所预料的那样,程不识并没有因为卫青的不敬之语而怀恨在心。在程不识看来,卫青还是年轻,又突然遭遇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如果没有些怨气才怪。   有怨气发出来就是了,憋在心里面反而容易闹出大事儿来。   卫青回建章宫了,此时的建章宫已经在卫青的命令下,除了皇帝的寝宫外,全都拆的七七八八,用来制作成建议的医疗病房。   最让卫青庆幸的,是建章宫作为行宫,最不缺的就是药材、麻布,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粮食。   包扎完伤口后,卫青下令让宫女熬了几锅大米粥,又把死掉的马全都拿出来处理掉,将马肉参进米粥里面,然后找来细竹管,将中间掏空,当做管道给那些昏迷的伤兵灌入流食。   这种天气,又躺在尸堆了数个时辰,如果不及时补充能量的话,受伤的将士根本熬不过这一晚。   能灌下去米粥的,就有救回来的希望,最怕的就是米粥都灌不进去,这种只能把嘴掰开往里面吹,没有葡萄糖,更没有输液用的工具,只能一切从简。   喂完食物后,再用滚烫的热水将麻布浸湿,然后不断的给伤兵擦拭身体。   程不识走进病房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伤员,心中不禁感叹,将陛下的行宫改造的面目全非,恐怕也就卫青干的出来,换成其他人,绝没有这份胆量,但也正因为如此,对卫青更是多了份看重。   “死了多少?”程不识问的是受伤的将士死了多少,他最关心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卫青那卷《战后治愈手册》是否真有用。   “五十七位,都是刚搬进来时没挺过去的。”回答程不识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太监,没有受伤的里面,身份最高的就是他了。卫青敢给程不识甩脸色,这位太监可没这胆量。   程不识惊愕的问:“那之后呢?”   “之后还没有死掉的,卫百夫长说,送过来的时候太晚了,否则之前死掉的那些,也是有机会救回来的。”   还是拖得太久了,导致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不过眼下这些重伤昏迷的,能不能救活,还是要打个问号,说到底还是治疗设备太过落后。   程不识感叹一声:“是我们来晚了。”   他说着走到伤兵旁边,这时候已经有些伤兵醒过来了,他发现这里的伤兵跟原来伤兵营看到的不同,以前的伤兵双眼空洞,就如同一具死尸,但这里的伤兵,即便受伤再重,都似乎非常乐观,没有说绝望、恐慌的情况出现。   跟在他身边的幕僚凑过来说:“把陛下的行宫拆了做病床,有这样统帅在的话,换做是我的话,心情也不会差。”   这回答听得程不识哭笑不得,但反过来想想话糙理不糙,以往的伤兵基本都是隔离到一起,说是扔到伤兵营,实际上跟扔到停尸房差不多,原本能救活,发现自己流血之后,还被冷冰冰的抛弃后,指不定会抑郁而死。   现在卫青不仅自作主张,将行宫的粮食、药草、麻木取出来,又马来给伤兵补充营养,习惯了自生自灭的伤兵,骤然受到这种待遇不仅感恩戴德。   更重要的是卫青传达了一个信号,为救活伤兵在所不惜,因此自然个个伤兵内心都是充满希望。   程不识拍了拍几个醒来的伤兵,发誓之后肯定给他们邀功,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到手了。等身体恢复了,多娶几个婆娘,生一群小子,每天就打孩子玩。   伤兵们听程不识不着调的话,原本紧张的心情似乎缓解很多。   突然有人拽了拽程不识的裙甲,有些担忧的问:“将军,百夫长擅自这样做,会不会被陛下怪罪?”   程不识握了握伤兵的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笑着道:“哈哈哈哈,不会,只要你们能活下来,陛下开心还来不及呢。跟你们这些功臣相比,区区几件屋子而已。”   看过了伤兵,程不识又找到卫青。   卫青已经把这几日发生的始末写在竹简上,内容非常简单,短短的几句话。只是接过竹简的程不识在看完后,内心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周至县第五乡宗家意图谋反,破之!   周至县子朗乡宗家意图谋反,破之!   周至县英氏乡宗家意图谋反,破之!   周至县王堡村徐氏意图谋反,破之!   周至县薄旺乡意图谋反,宗家破之!   遇匈奴骑兵,破之,斩五百!   匈奴进攻罗庄,驰援,携罗庄斩获匈奴千死百!   转战建章宫,途中遇匈奴骑兵,破之,斩千五百!   坚守建章宫,遭匈奴骑兵袭击,破之,斩四千五百,斩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   卫青这份战报通篇破破破、斩斩斩,没有任何废话,但每个字都是血淋淋的,让人能看到背后的腥风血雨。   破五乡,斩匈奴八千,诛匈奴左右大当户!   这份战绩自从汉朝与匈奴交恶之后,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太吓人了。以至于程不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才难以置信的看向卫青问:“无误?”   跪坐到案几前的卫青,抬头看着对面程不识,神色淡然的道:“程将军,你认为我还需要谎报战功吗?”   “嘶!”   程不识将逐渐递给身边的幕僚,旁边的幕僚看完后,也是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这是什么神仙战绩?   如果战报没有水分,那一个关内侯是跑不掉了,再加上姐姐卫子夫生下皇长子,可以预见卫氏的崛起势在必得,已经无可阻挡。   卫青懒得去解释什么,他能有如此恐怖的战绩,沾了许多便宜,可以说是各种取巧,只是再取巧,人头数摆在那儿,乌洛兰仆的人头挂在建章宫的城墙上。   就算是匈奴人想不开,洗干净脖子跑过来,把脖子生出来让卫青砍,依旧是战功。   反正只要是脑袋没坑的,就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程不识将竹简收好道:“我会如实呈禀陛下。”   “有劳了。”   卫青说话时,外面传来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几位身穿甲胄的少年急匆匆的闯进来,正是曹英他们。   建章宫的匈奴被杀退后,卫青就派人去周至县,将曹英他们调过来。   羽林军从信使嘴里听到建章宫的情况后,先是一阵狂喜,随后又是一阵后怕,随即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卫青,你怎么...”   卫青的脸色很差,显得异常的疲惫,脸上的那道更是触目惊心,只是神色依旧冷肃平静:“你们来了,建章宫的情况暂且交给你们,我要休息了。”   说着卫青的身体摇摇欲坠,最后倒在了白洛怀里,这是白洛第一次在李当户等人的面前现身。   白洛抱着卫青,看着震惊的李当户等人呵斥道:“看什么,卫青刚才的话没听到!”   “敢问卫青有没有危险?”   “只是积劳过度,调养几日就好了。”白洛说着一挥手,将李当户待程不识全都赶了出去。   正如白洛所说,卫青的伤并不算重,主要还是太累了,连续高强度的作战,还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   等杀完乌洛兰仆时就已经超出身体极限,后面指挥救援伤兵,全是靠毅力强撑着,现在看到程不识、曹英都来了,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   程不识没见到过白洛,但作为长乐卫尉肯定听说过白帝女的传说,因此猜到了白洛的身份。   既然有白帝女看护,卫青的安危不用再担心,程不识看着羽林军们道:“李当户,我要先将建章宫之事禀明陛下,我会让副将留下,希望羽林军能多多配合。”   “程将军言重了,只是百夫长将建章宫交与我等,还望禁军能多配合我等!”   李当户据理力争,丝毫不肯推嚷,卫青说把建章宫交给羽林军,羽林军就不可能把主导权交出去,即便程不识的权利更大、地位更高!   “.....”   能培养出这样头硬的部下,程不识真的有些佩服卫青了。   “也罢,牟幕僚你也留下来,若是有纷争,从中调节一二。”程不识不可能真把主导权给羽林军,即便他愿意,口头上也不能应下来。   羽林军也知道借坡下驴,连忙拜谢,话都这样说了,再胡搅蛮缠就是咄咄逼人了。   当程不识返回到长安,已经到了夜禁的时候,现在长安家家大门紧闭,街道上无比的安静。   风吹在程不识的脸颊上,他回来的路上,内心不住的感慨,或许是时代真的变了,这个舞台终于要轮到年轻人上场了。   今夜的未央宫张灯结彩,如果不是长安城内还没有肃清干净,肯定要宴请诸位重臣,毕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没办法,宴请不了那么多人,于是刘彻把几位正好在宫里的姐姐都叫过来,陈阿娇作为皇后自然也要到场。   宴请过程中,黄门小步来到刘彻身边禀报说:“陛下,程不识将军求见。”   “请程将军进来...”   这么晚了还来求见,必然是有重要的事儿禀报,刘彻下意识想到了卫青,难道卫青出事儿了?   “且慢...朕亲自去见程将军,梓潼(皇后)这里先交给你了。”   陈阿娇点点头,意识刘彻去吧。   刘彻来到正殿,此时的程不识已经等候多时。   “臣程不识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程将军深夜到来,必然有要是禀报,可是因为建章宫?”   “回禀陛下,一来是建章宫,二来是卫青。”   “卫青?卫青怎么了!”刘彻心脏跳快了两拍,急忙走到程不识面前急忙问道:“卫青怎么了?是不是出事儿了?说啊!”   “陛下且稍安勿躁...”   “到底怎么了?”   饶是程不识做好心理准备,可见到刘彻过激的反应,还是吓了一跳:“卫青只是受了些轻伤,并不大碍...”   “轻伤?”得知卫青安全,刘彻逐渐恢复冷静,受伤是难免的,初次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受点伤属于正常情况,只要不是会烙下病根的重伤就好。   程不识连忙解释道:“是的,卫青只是脸上挨了一刀,其他地方别无大碍。”   刘彻:“....”   作者留言:   ..................   明天还完,顺便说下,最近错别字比较多,是因为...我键盘A键不好用了,经常按下去没反应,再检查的时候没注意就会出现,新买的键盘还在路上,吐了。 第三十九章:这个时代叫卫青(本卷终)   “只是脸上挨了一刀?”刘彻的声调都变了。   旁边的春坨见状急忙在旁边劝说道:“请陛下稍安,如果只是寻常的外伤,凭借太医妙手回春,必然不会有事儿。”   听到春坨这般劝解,刘彻立刻冷静下来,只要外伤的药物最多,一些珍贵的药物效果更是拔群,即便是再严重的伤疤,也能治愈的七七八八。   程不识小心翼翼的抬头,见刘彻情绪平复,这才继续道:“是的陛下,卫青并不大碍,只是有些劳累过度,此时已经在建章宫内休息,他身边还有位白衣女子。”   是白洛。   有白洛照顾的话,安全不需要担心了,只是...建章宫?怎么会在建章宫?   刘彻突然睁大了双眼,看着程不识,声音略带颤抖的质问道:“匈奴进攻建章宫的时候,卫青就在建章宫?”   程不识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巧妙转移重点,用掷地有声的语气禀报道:“恭喜陛下又得一少年将军,卫青率领建章宫守卫殊死抵抗,力斩匈奴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立下奇功,堪称勇冠三军!”   即便是汇报工作,也是有技巧的,程不识又不是傻(和谐)逼,他会不懂?   如果把整个战争过程原原本本的描述一遍,再多描绘下卫青多少次生死徘徊时援军还在打酱油,如果不是卫青运气好,侥幸反杀了乌洛兰仆才得以苟命,早就被分分钟砍成肉酱。   这话说完保证直接上皇帝的黑名单   陛下千叮嘱万嘱咐,还特意跟太皇太后求了道懿旨,调一支禁军去把卫青带回来!结果你倒好,卫青被困建章宫,就等着长安的援兵呢,结果左等右等等不来,最终无可奈何之下,冒巨大风险被迫反杀,特么要你们这群禁军吃白饭?   即便卫青没有出大事儿,难保陛下那边心里没有小九九,因此二话不说先吹起来,吹得陛下认为,就算没有援军也无所谓,这样也就没有人再去计较援军迟迟未发了。   然而程不识不是傻(和谐)逼,刘彻也不蠢啊,建章宫留守了多少守卫他能不知道?建章营骑都调到前线了,整个建章宫把带把的都算上,满打满算就千百来人,面对匈奴的大军最后反杀,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程不识见刘彻脸色不善,急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竹简,递到刘彻面前说:“陛下,这是卫青亲自写下的战报,其中记录他这些日子来的主要战绩。”   刘彻脸色铁青的取过竹简随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卫青那标志性的楷书,这种字已经渐渐流传开了,不过像司马相如这种文学天才,单论字的话,与卫青相比,还是少了凛冽的气势。   卫青的字,透露出一股逼人的气势,这是没有带过兵的文人,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的。   确定是卫青亲笔所写后,刘彻继续看下去,紧接着看到的就是一连串的破和斩,以及触目惊心的数字。   “这...”   刘彻的反应比程不识好不到哪里去,斩首八千!还都是匈奴军?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疯了,全都疯了!   饶是刘彻对卫青给予了厚望,可看到这份战报后,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完全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知,最开始卫青手下有多少人?   一百御林军外加二百扈从,就算扈从都是精锐,羽林军装备精良,但...也不可能杀奴八千啊!至于铲除的叛乱之贼的数目,卫青干脆没有算进去,只是随笔一写,根本没当事儿。   再想想前线李广带数万大军,打了七八天,杀敌都没有卫青多,是李广太废物了,还是你卫青开挂不怕封号?   “这...这些都是真的?”   “回禀陛下,臣问过卫青,卫青是这样回答臣的:程将军,你认为我还需要谎报战功吗。臣认为卫青既然能将乌洛兰仆的首级挂在建章宫的城墙。   建章宫外砍下的匈奴头颅更是堆积成山,他根本没必要再在这种小事儿上作假,并且建章宫内的战马,已经快放不下,都是缴获的匈奴马,也能作证。”   “对对对,斩杀匈奴左右大当户就是泼天大功,的确没有必要再谎报战功了,好好好....好!好!好!好!”   刘彻一连串说了十几个好,他双手紧攥着竹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连禁军未能及时救援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   “天色不早了,程将军也该好好休息。”   程不识听出来了,陛下是忍不住要跟别人分享,下逐客令了。这正是程不识最想看到的,最难得一关算是过了。   “是陛下,臣告退。”   程不识退下后,刘彻刚要回偏殿,旁边的春坨便急忙提醒道:“陛下,是不是遣太医带着良药去建章宫,卫小将军的脸上的伤口,宜早不宜晚。”   “对对对,朕这一兴奋,把最重要的事差点忘了。你去找太医,把所有治疗外伤的药都带着,无论花费多大代价,都务必要治好!”   “陛下放心,春坨这就去办。”   给春坨交代完,刘彻急不可耐的来到偏殿,此时陈阿娇真跟卫子夫聊天,这俩人凑到一起说话,其他所有人都自觉的闭嘴,谁都不想被误伤。   陈阿娇见刘彻兴致冲冲的返回来,知道是大喜事,忍不住问:“陛下,可是有大喜事?”   刘彻以前就经常受陈阿娇的刁蛮气,后来又因为某些原因,私下里经常被陈阿娇阴阳怪气,好不窝囊。   但是没办法,现在的刘彻还没有掌权,陈阿娇背后又有太皇太后撑腰,最关键的是自己约的pao,含着泪也要打完。   后来还有了皇长子,这让刘彻更感觉对不起陈阿娇,以至于这口气只能往肚子里咽。现在终于时来运转、扬眉吐气,可以挺起腰来了。   刘彻把竹简递给陈阿娇,汉朝在刘彻之前,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别说这种事儿早晚会人尽皆知,就算是军国大事,给陈阿娇看也正常。   陈阿娇接过竹简,看到上面一连串的战报后,正准备像刘彻贺喜,只是话还没开口,她就发现情况不对呀。   这字...她认识...   没办法,卫青的字太有特色了!   陈阿娇既然对卫青感兴趣,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卫青的字。   其次战报上开始提到了五乡叛乱,一一诛灭后,又写抵御匈奴、救援罗庄...发生在周至县的事儿,所以并不是李广带领的前线军,也不可能是程不识带领的长安军。   “....”   真是卫青!?   他带了多少兵!?   抬起头再看刘彻,刘彻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但那份得意怎么都掩盖不住,就差写着快点夸呀,快点夸呀。   陈阿娇又看了一遍战报,她虽然不清楚真正战况如此,但仅凭这份战绩,卫青足可以名留青史。   想到这里,陈阿娇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俩废物弟弟,同样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说自家俩弟弟还要痴长一两岁,结果差距又岂止是天壤之别?   还没打起来,陈须、陈嬌丢下父亲于不顾,嚷嚷着要跟母亲进宫躲避,生怕被叛乱波及到。   再看卫青,凭借自己一手创建的羽林军,在没有少府任何援助的情况下,硬是立下了泼天大功,斩杀左右大当户,那可是匈奴的二十四长,堪比汉朝的中郎将。   如果说人比人得死,那自己俩弟弟都能死一百遍了。   几位公主见陈阿娇脸色古怪,起初还显得十分喜悦,怎么转眼就挂上忧郁了?难道又出什么大事儿了?   坐在陈阿娇右手下位的是长公主平阳,平阳见陈阿娇一系列的表情变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开口询问说:“可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陈阿娇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将竹简交给身边的宫女,令她递给平阳公主。   从宫女手中接过竹简,平阳公主打开后粗略的一览,也认出是卫青的字,再看上面记述的战功,顿时惊出声:“是卫青吗?”   坐在刘彻左侧的卫子夫听到平阳公主说出“卫青”,也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双眼紧张的看向平阳公主,连同旁边的隆虑公主跟南宫公主也好奇的看过来,能让一位皇帝,一位皇后,一位长公主惊愕失声的竹简,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刘彻看着姐姐震惊的目光,得意的点点头,挖掘出卫青,他必须占首功!   “平阳恭喜陛下,也恭喜子夫有个好弟弟。”   平阳公主说着将竹简交给在旁边服侍的黄门令,让他当众念出来。   黄门令是磕磕巴巴念完的,他念得过程中,甚至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这上面的字每个都认识,为何组合到一起,就感觉看的头晕目眩、两耳发聋。   当念完最后一句,斩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后,黄门令紧跟着跪倒在地,为刘彻贺。两侧的公主、嫔妃也纷纷拜贺。   刘彻就差膨胀了,他高举案几上的酒杯,高声道:“此非朕之幸事,乃是汉之幸事。”   下面的众人也齐声应道:“为陛下贺,为大汉贺。”   一卷战报,几人欣喜几人忧。   尤其是站在皇后背后的势力,等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怕连觉都睡不好,不是那个人都像陈阿娇这么高傲,也不是那个人都如陈阿娇那般,清楚皇帝的情况。   原本卫青这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是靠着卫子夫跟刚诞生的皇长子的裙带关系上位,谁知道前线的仗还没打完,后宫的事儿还没安定下来,卫青自己就丢出来俩王四个二,就不知道手里攥着几个A。   慌乱的不仅是皇后背后的势力,还有对匈奴关系的主和派。   匈奴袭击汉朝,率领大军入侵汉朝腹地,本身就给双方的关系添加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现在又多出来个卫青,难保朝堂上主战的声音占到上风。   好在主和派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太皇太后,只要太皇太后坚持主和,风向应该不会有变化。   庙堂之上暗涌,建章宫内却在曹英等人的管理下,变得井井有条,一扫之前的混乱。   程不识的副将叫陈塘,原本陈塘也没打算争权,这种权就是多办事多受罪,又不是什么实权,表现的再好也没什么用。   所以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就当瓦舍听戏了,如果小辈们闹出笑话来,再指点一二,大家都开心,剩的麻烦。   谁知道这些最大都没加冠的小子,办起事来居然头头是道,后来他惊愕的发现,所有羽林军不仅都识字,更是精通算学!   算学在汉朝是非常重要的,自从前丞相张苍开始,朝廷就喜欢提拔一些算数好的人。如果只是文章好,会拍马屁是没用的,得有真才实干。   就算是司马相如,这种纯靠笔杆子吃饭的弄臣,实际上算学也非常好,否则后世也轮不到他出使巴、蜀。   要知道修路开道都需要算学的,就连最起码的县里的账目也需要算学,没用算学连个账目都算不清,朝廷怎么可能放心将冠郡县的司马、主簿的位置留给他们。   算学也有高低之分,比如说如果懂《九章算术》就是人才了,可以担任地方官的那种,如果能玩透那就是大才,可以入朝做个博士之类的。   而现在这群羽林军,能不能把《九章算术》啃透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任何算学上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过脑子就给出了结果,然后旁边的牟幕僚掰着手指算了半天,发现跟羽林军算的确实并无出入。   什么意思?   你们羽林军都认识字就算了,毕竟多数是勋贵出生,在家接受教育认个字不算什么,还特么精通算学?   他哪里知道,羽林军有的是西汉最强的算学老师!   卫青也不是谦虚,现在的他比西汉的翘楚或许多有不如,但要是论算学,不是针对谁,而是指前五百年、后五百钱加起来的,都是垃圾!   穿越前卫青攻读的是心理学不假,辅修的历史也没错,但不要以为心理系就不学高数了。   心理学不仅要学高等数学,还特么学的是高等数学A,除此之外还要学统计,学测量,还不是中学那种画画图的统计,可以说心理学跟数学的关联非常大。   再加上卫青还是学霸!   学霸啊!数学能不好吗?   除了算学外,还有统筹、做预案,这些都是羽林军上课时划重点的,可以说在开工之前,一系列的工作分配都已经指定明确了,根本不用多思考,做就是了。   在羽林军有条不紊指挥的同时,陈塘悄悄的把幕僚找来,幕僚行牟叫牟明,跟陈塘加起来组成了程不识的左膀右臂。   “老明啊,你说能不能把羽林军调几个到咱禁军来?”   不怪陈塘眼热,无论是谁遇到这么多人才,都免不得心痒的厉害。古代打仗除了靠主帅外,下面的中层也极为关键,甚至说中层的作用不比高层差。   西汉没有科举制度,就连举孝廉也是刘彻掌权后设立的,之前高祖刘邦下求贤诏,令,要求郡国推举有治国才能的“贤士大夫”,后来汉文帝也曾诏令“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   然而问题来了,汉朝还没有做到彻底的中央集权,部分郡国还有不臣之心,因此这些郡国有人才先笼络到自己身边,然后挑拣完了再往中央塞。   就算是地方也有许多人才只想做土皇帝,懒得跑到长安受气,甚至还有些人才根本不屑为帝王效力,这时代有能力的隐士也不少。   再往高层说,西汉虽然不是唯亲是用,但许多皇亲国戚都占据高位,窦氏就不说了,田蚡这种根本没有打过仗的,都被任命为太尉!   没办法,后宫可以干政的情况下,刘彻如果不重用窦婴、田蚡,太皇太后跟太后那两关就过不去。某种意义说后世的刘彻也是天命护体,后面的俩外戚卫青、霍去病都是不世出的天才,还特么一来就俩。   当然后世的刘彻也被天降大礼包砸懵了,在霍去病、卫青相继去世后,认为只要凭借汉朝的国力,随便捏个外戚就能捏出个“韩白卫霍”级的人才,于是就捏出了“李广利”。   所以说这么多,陈塘现在就跟做了半辈子的老光棍,突然见到一群美少女穿着比基尼在骚姿弄首,哪儿还坐得住?   陈塘眼热,牟明心里也跟猫抓一样,只是前脚被卫青挤兑了一顿,后脚就来挖卫青的墙角,怕是还嫌关系闹得不够僵?   “不太好吧,就算调也得等卫青休息完,先争取下他的意见再说。”   “有必要吗?”   “当然有!老塘,我跟你说,以后见到卫青的时候,态度最好恭敬些。”   “为什么呀!”   陈塘的意思是,自己辈分大、官职高,见到卫青不摆架子不摆谱就可以呀,没必要低三下四阿谀奉承吧,若是传出去,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牟明沉默了几秒后又道:“老塘你有没有发现,羽林军不光是一个人,几乎个个处理起问题,都得心应手,完全没有生涩的表现。十个八个也就算了,五十多人羽林军,每个人都不差。我听说羽林军的一百人,都是卫青亲自挑选出来,又的亲自教导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厉害的不是羽林军是卫青。”   陈塘撇了撇嘴一脸嫌弃,这特么不是在说废话嘛!卫青能不厉害吗?乌洛兰仆的脑袋还挂在外面呢!先别管卫青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把换成自己,现在挂在城墙的上的脑袋,就姓陈了。   牟明看出陈塘眼神的意思,咂了下嘴巴说:“我不是说打仗,我是说培养人才,也厉害!”   “....”   陈塘呆了呆,想想是啊,甭管卫青挑的多数是勋贵之后,汉朝的勋贵成千上万,真正成才的能有几个?多数都是靠祖上蒙荫,获得个一官半职,几代后如果出不了个像样的人才,便泯然众人。   牟明看的透彻,他指着过往的羽林军道:“看到了嘛,羽林军日后无论去往哪里,以他们的势力跟身份,必然都会身居要职。就算日后卫青被按在家里,再无寸土之功,这些从卫青手下出来的中高层官员,对卫青也必然是感恩戴德。”   这会儿陈塘听懂了,他脸色颇有些复杂,原本只认为卫青立下奇功,现在想想,所谓的奇功不过尔尔,真正恐怖的是未来的人脉啊!   这比那些养宾客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养的是宾客,卫青养的是未来的官员!   “卫青下的一盘好棋!他才多大啊,十四吧?倘若长此以往,等到四十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象。”   牟明点点头才说:“所以从羽林军调人的事儿,还是等卫青醒来后,再做商议吧,避免把关系闹僵,以后指不定还有求着他的时候呢!”   相对于井然有序的建章宫,长安城却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无数勋贵人头落地,或是家破身死,或是被贬为奴,这场大清洗持续了三天,抓的抓、杀的杀,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   打仗就是劳民伤财,为了抵御匈奴,兴师动众不仅花费靡多,之后论功行赏是钱,为灾民拨款也是钱,就算文景两帝留下的家底厚,可有机会再往国库捞,总不会有人拒绝,没有人会嫌钱多。   三天之后,长安的城门打开了,百姓可以自由出入,预示着笼罩在长安百姓头上,半年之久的禁锢终于烟消云散。   这些跟卫青毫无关系,现在的他太累了,只希望能安静的休息。连续四天高强度的厮杀,即便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事实上自从穿越之后,卫青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要担负的责任太重,以至于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卫青似乎要将之前缺的觉全都补回来,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后的卫青缓缓的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而陌生脸颊。   刘汉抱着枕在自己膝盖上的卫青,左看右看,用充满宠溺的语气喃喃自语:“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到伤口的痕迹...”   作者留言:   .....................   欠的最后一章也还完了,正好是第四卷结束,第三卷挖的坑,会在第五卷填,明天应该还会写点感想之类的,总的来说,最难的一步,我坚持下来了,最感谢的,还是各位书友的一路支持。   顺便....这两天在尝试入坑FF14,不知道书友里面有会玩的吗?入坑坐了俩小时主线任务,发现后面接任务要10级,然后我卡在九级,要打100只小怪才能到10级...吐了...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吗? 总结、一些想说的话   第四卷终于写完了,这应该是我自从写小说以来,写的最难的一卷。   战争这种东西,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书客属于小众中的小众,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跟毒挂钩了。   确切的说,历史题材在书客就很少有人涉及,既便写也是以后宫为主,战争作为推动的工具。但这本书,因为要写武帝时期的汉朝,又穿越成卫青,那战争就必不可少。   这本书第三、第四卷应该是两次大冒险,第三卷开头的悬疑冒险导致第一次雪崩,后来写了段日常,成绩稍微有所缓和,紧接着进入第四卷,然后第四卷的成绩全靠推荐苟着。   不过要说写的最痛快的,还是第四卷:大丈夫生于乱世之间,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虽然喜欢看战争戏的还是少,不过还是写了整十二万,差不多一个月。按照书客的节奏,恐怕都够打一场圣杯战争了。   我记得曾经说过,这本书可能会写很长,所以几万字的日常,大家追起来可能发现过了十多天,但对于一本书而言,仅仅是百分之一。   第四卷也是如此,即便战争的剧情,可能很多读者并不太感冒,但还是写了十二万字,甚至后面还要顺便填几个第三卷的坑。   因为我不想写一本六十万字,因为脑洞枯竭而太监,又或者草草结尾的书。或许这本书在书客就是个奇葩,成绩也始终不上不下的吊着,但当它完本的时候,至少我能理直气壮的,拿出来给家人看(到时候先把书名换了)。   这段时间,曾经跟我一个群的作者,许多都大书架起飞,首订就四五千,有些人看的心痒,开了新坑。我也心痒,所以我很少再去Q里水群。   在书客写小说的作者里面,有俩位是我最喜欢,也是跟我关系不错的作者,一位叫“冥泽”是写英雄联盟的,一位叫“十割狂魔”。   在这儿说个“黑历史”吧,我以前在书客太监的一本书,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叫《冠位哥布林》,这本书就是跟“冥泽”那本《我在国电打上单》一起发的,当时我们俩成绩都是四百首订,然后我太贱了,冥泽坚持到大书架,最后精品。   至于后者更牛逼“硬核狂魔”,只要你们看看他写了什么书就知道了。   这两位作者,对我帮助很大,主要是在心态上面,我也希望能继续保持下去,至少写完“漠北之战”。   扯的有点远了,说点当下的吧,欠的换完了,我要攒点存稿,下个月dota2的TI是肯定要看的,虽然不玩dota2了,但比赛始终会关注下。   为了保证不断更,总要多点存稿的,当然如果...不是我奶,我是说如果,如果今年冠军留在了中国,那爆更的绝对不是“五章”那么点。   然后关于小说之后的走向,第一卷是雏鹰起飞,第二卷是组建班底,第三卷是一次尝试,第四卷是卫青初战,那仗既然打完了,自然要享受战果了,所以第五卷应该以装逼为主。   其实本质上还是爽文,谁让历史上的卫青就是这么牛逼呢,木有办法,要怪也只能怪匈奴不给力。   顺便说个事儿,以前说过这本书不搞党争,而且是有明确女主的,但有明确女主不代表不后宫,后宫小说也是有女主,没毛病!   那个女主是谁...大家不会都认为是刘汉吧?   其实...刘汉只是正宫...   嘛,反正是后宫小说,又不搞党争的,谁是女主基本就是戏份多少,并不是地位高低,大家到没必要担心。   最后非常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今天的更新应该会比较晚点,不过虽迟但到! 〇⑤ 潜龙腾渊 第一章:封侯何处   醒来的卫青轻轻握住刘汉的手背,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说:“带兵打仗怎么可能没有伤呢。”   “那也不能伤到脸上。”刘汉说着低下头,俩人的额头紧贴着额头,良久之后才分开。   “辛苦你了。”   卫青摇摇头,想要坐起来,却被刘汉强势的按住,让他继续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继续躺着吧,太医说你累得不轻,接下来要好好养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好,听你的。”乌云散去、太阳高升,卫青从未像现在这么轻松过。   他看着刘汉的俏脸,温柔的说:“谈不上辛苦,因为都是我想做的。我答应过,要马踏龙城,要做大将军,要娶你,如果遇到匈奴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兑现之前的承诺。”   卫青对承诺并不看重,能完成就完成,完成不了也不会强迫自己,唯独答应刘汉的承诺,只要刘汉不负自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卫青跟刘汉之间,爱情的成分并不多,从初见到现在,一共就见了三面,即便是一见钟情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这俩都属于那种轻易不会动情的生物。   并非全是爱情,却不排除有爱情这方面的因素,只是这份爱更加直接干脆,没有后世谈情说爱的那种你侬我侬,没有恋爱的酸臭味。   单纯的我欣赏你,所以喜欢你,我感激你,所以喜欢你,爱的并不纯粹,却足够真诚。   刘汉轻轻摇摆着身子,这是她听到最美的情话,也是她最喜欢的情话。她刘汉看上的男人,必将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我等你。”这是刘汉当初给卫青的答复,卫青没有放弃承诺,她刘汉同样不会忘记。   简短的三个字,对卫青而言已经足够了,他满足的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轻声道:“长安都安全吧?”   刘汉笑着答道:“那是自然,皇长子平安降生,连皇祖母都笑得合不拢嘴。匈奴骑兵撤退得早,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来。”   “平安就好,前线怎么样?李广将军得手了吗?”   “没有,被匈奴跑了。最后追杀又斩获了些匈奴单于抛出来的替死鬼,只能说聊胜于无吧。原本李广跟程不识都有机会借此机会封侯的,只是都没有能抓住。”   程不识守住了长安,李广击退了匈奴,按理说都是立有战功的,真要说以此封侯也没什么问题,看看田蚡那武安侯,等同于白捡的差不多。非功不侯是没错,但汉朝对封侯并没有那么严格。   程不识和李广之所以错失良机,主要还是犯了大错。   李广急于追击匈奴主力,以至于将五千人的匈奴部队放了进来,得亏这五千匈奴没有闹出大风波来,否则罪名都要压在李广的头上。   即便五千匈奴被卫青反杀,依旧无法弥补李广犯的错,好在有惊无险的击退匈奴,还是功大于过,因此赏赐是少不了,可侯爵是没戏了,就算真给以李广那好强的性格,也没脸要。   程不识的问题就更简单了,未能及时驰援建章宫,导致建章宫显现沦落。   如果建章宫没有卫青,建章宫沦落了,但残余的匈奴军被程不识带援军尽数歼灭,那是有功无过。然而程不识带兵过去打了个酱油不说,还险些导致卫青阵亡...   就算朝廷敢封,程不识也不敢要,很容易结怨的,犯不着。   程不识又不像李广那样对封侯有执念,事实上现在的李广对封侯看的也没那么重,李广真正对封侯有近乎狂热的偏执,很可能是对匈奴进行反击后才有的。   跟匈奴打了半辈子仗,结果小辈们一个个都因为讨伐匈奴立功封侯,只剩下自己这位名将,反攻匈奴后未立寸功,心态还能平衡的了,就已经不是心态好,而是没心没肺了。   “这样啊。”卫青摇摇头,天大的机会呀,愣是没有抓住,以后有机会多帮衬下吧。   一仗打完,卫青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膨胀了,但静下心来想想,并不是膨胀了,而是成长了。   战场是最能历练人的地方,以前的卫青未曾上过战场,即便表现的再信心满满,内心还是认为自己只是夸夸其谈,跟后世的键盘侠没什么区别。   现在仗打完,经过战火淬炼的卫青,较之以前洗尽铅华、收敛锋芒,而内心则更加沉稳、自信。   或许这便是成为名将的第一步吧,不知道后世的卫青与霍去病,在第一次大胜之后,是否也有过类似的变化。   刘汉骄傲的说:“现在整个长安议论最多的,就是你卫青的名字。”   卫青的一切,并不是纯靠资源堆出来的,而是卫青凭借自己的能力,从无到有一步步靠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不具有复制性的。   刘汉当然也有骄傲的理由,如果不是她慧眼识珠,卫青到现在还只是平阳府的骑奴,如果不是她坚持信任,卫青早就被乱刀砍死,如果不是她一次次遮风挡雨,羽林军在建立之初,便被攻讦取消。   卫青能脱颖而出,最后出人头地,她刘汉自然有理由居首功!   “还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卫青并没有表现出多欣喜,或许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原因,他表现的非常平静。   “春风得意,当然要春风得意,这可都是你一刀一剑拼出来的。谁如果有怨言,就让他去草原,也杀个左右大当户回来,也能让他春风得意一会!”   刘汉的声音中夹杂着股怨气,显然是遇到某些不顺心的事儿了,而且这事儿跟卫青的封赏有关。   对此卫青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立下当世奇功,封侯是没跑了。   如果是带兵进入草原,斩首八千,那妥妥的是“列侯”,但现在是抵御匈奴入侵,即便战绩吓人,但性质完全不同。   可以这样说,如果把卫青跟后世的卫帅与霍去病的初战做个对比,卫帅初战领兵一万,斩首八百,霍去病领兵八百斩首两千,卫青领兵三百,后又编入些杂兵,总共斩首八千。   从战绩上看,是卫青大于霍去病大于卫帅。但对于汉朝的意义来说却正好想相反,卫帅带领一万骑兵,攻破匈奴圣地龙城,是自汉初以来对战匈奴的首次胜利,为以后汉朝的进一步反击打下了良好的人心基础。   可以说当初刘彻派出的四路大军,卫帅也无功而返,那两路无功而返,一路损兵折半,一路全军覆没。汉朝对匈奴再次发动战争少说也要推迟十年,可以说龙城大捷,打破了匈奴不可战胜的神话,也坚定了汉朝对匈作战的决心。   而霍去病“八百”斩“两千”是深入匈奴复地取得的,这一战的成果是,给汉朝一个信号,汉儿也能深入敌后纵横千里,正是因为这份战绩,才有后面率军“北进”两千里,直接打到狼居胥山。   卫青杀敌虽多,战场在汉朝的土地上,意义就小了许多,只能说卫青打的漂亮,不能说汉军到了草原上,还能把匈奴按在地上摩擦。   当初卫帅初战之后封的都是关内侯,后来又升为列侯,所以卫青估摸只能捞个关内侯,“列侯”就是以前的“彻侯”是没机会的。   至于说“关内侯”跟“列侯”的区别,首先封爵等级不同,列侯是封爵等级中最高的第二十级,关内侯是次一级的第十九级。其次享受待遇不同,列侯享受的食邑通常在几千户,有时侯还有万户侯,关内侯则通常是千户上下。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行使权力不同,列侯享有封地权力,可以对封地的农户享有很高的支配权,关内侯则只能享有俸禄食邑,不能支配农户。   至于关内侯封在哪儿也有说法,封什么侯也有说法。   “主战派提议说,这次你功冠全军,因此要封你为冠军侯,封地在南阳郡那边。”   冠军侯?   卫青:....   不是长平侯吗?怎么突然就把外甥...哦,外甥女的侯爵给霸占了?   卫青呆了呆,随后差不多闹明白了。   长平侯是特么列侯,当初卫帅龙城大捷后,被封为关内侯,但具体关内侯是什么,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而后面元朔二年,卫帅再次领军进攻匈奴,俘虏数千人,夺取牲畜数百万之多,控制了河套地区,因此被封为“长平侯”,长平侯是彻侯。   冠军侯也是“列侯”,但这个“冠军侯”跟其他侯爵不同,是特意给“霍去病”的,所以一开始是“关内侯”后来随着“霍去病”的功绩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列侯”,还是一开始就是列侯,历史记载的并不清楚,前者的可能性很大,但后者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是笔糊涂账。   而卫青如今所在的世界,应该是前者了,反正以后立功了,边加户边提升待遇嘛。   主战派之所以如此卖力的给卫青摇旗呐喊助威,甚至不惜建议刘彻专门设立个“冠军侯”,就是传达“主战”的信号。   否则随便在关内找个地方封,能有个鸟用,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来。   这是要继续拿自己当枪使,主战并不是一定要打,主战更多的是一种态度,冷战也是战的。   不过就算真讨到了“冠军侯”的侯爵,短时间内卫青还是没机会领兵对匈奴作战,一个是时机不成熟,二来万一打输了,那之前主战派的努力就白费了。   卫青考虑清楚后,好奇又问:“那其他提议是封什么侯?”   “渔阳侯!”刘汉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把提议封卫青“渔阳侯”的那些人抓起来关到死!   “渔阳?貌似也是在关内吧?”卫青愣了几秒,这侯爵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西汉的渔阳下面有俩县,其中有个县非常有名“安乐”,这时侯还不叫安乐县,叫安乐庄....   卫青知道这破地方倒不是因为对地图了解多深,而是这破地方在历史上挺有名的,后面三国时期刘禅被封为安乐公,封地就特么的是在“安乐县”,后来才迁到成汉的。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做安乐侯?   不是...至于吗?   一边是“冠军侯”,一边是“安乐侯”,这是要闹哪样啊?   “就这两种可能吗?”卫青牙疼,趟浑水的事儿,他到那么的不介意。   问题在于就不能弄点实际点的吗?虚名这种东西,又不是到手的好处,为此担负风险,不值得啊。   “基本不存在第三种可能了。”刘汉抱着卫青,有些无奈的说:“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封赏,背后牵扯太多,皇祖母是希望能折中一下,但两边都是寸步不让,显然是打算在这上面分出个高下。”   除了主战主和,还有站队的问题,由于卫青的冉冉升起,导致皇长子一派不在势单力孤,已经有跟皇后掰腕子的资本了。   因此总会有人想攀个从龙之功,而另一方当然要把这种可能性抹除,因此谁都不肯退让,可以说只要双方争不出个结果,那卫青的封赏就得一拖再拖。   卫青轻叹了声,颇有些无奈,他对从龙不从龙到没太多想法,历史上刘据做了太子不假,但被刘彻晚年活生生的逼死了,因此做皇帝的也不是刘据。   但另一边陈阿娇的儿子更不可能,因为陈阿娇就没儿子,根据后世推断,陈阿娇应该是有不孕不育,所以没有儿子何谈夺嫡。   可惜的是这种话没办法跟陈阿娇说,如果直接跟她说,你跟刘彻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指不定会认为自己别有用心。   不管怎么说,这是上层的博弈,根本没有卫青插嘴的机会,他只要耐心的等待结果就是了,太皇太后早晚要宾天,刘彻早晚也要掌权。   卫青才十四岁,再过十年也就二十四岁,而现在这些掌权者,十年后还能有几个能把屁股下的位置坐稳,还是两说呢! 第二章:伤兵何处归?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卫青缓缓地又闭上了眼,静静地享受片刻的安宁。   刘汉又走了,正如来的悄无声息,去的也不留痕迹,只是卫青有预感,俩人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太远。   临近傍晚,曹英见卫青醒来后,过来将建章营伤兵的情况禀告了一遍。   好消息跟坏消息都有,好消息是除了开始死掉的那些外,剩下的大多数伤兵都活了下来。坏消息是这些伤兵或是残疾,或是烙下的病根,别说打仗了,就连能否继续劳作都是两说。   老百姓不仅是要活着,还得要吃饭,不吃饭怎么活?   可饭从哪里来?总不能全都是国家养活吧?   关键在于救活的不光是建章宫这点,由于卫青的《战后治愈手册》效果拔群,导致大多数受伤的将士,在细心的照料下都活了下来。   一百两百还好说,数千残疾人啊,就算朝廷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   最关键这还是个无底洞,随着之后打仗越来越多,残疾的伤兵肯定更多,一些伤的不算重,还能下田劳作自给自足到没什么问题,可缺胳膊断腿,真想劳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老毛病了,即便是进入近代,依旧很难改善。因此如何解决伤兵们再就业,又成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以至于掌管财政的治粟内史都颇有微词。   然而总不能说伤兵该死吧?这话一但说出去,屁股下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因此就算有微词也只能埋怨埋怨卫青。   “卫青,你说有没有比较好的办法解决?”   曹英跑来问卫青这个问题,纯粹是被忽悠瘸了,如今建章宫的将士们,对卫青的崇拜,近乎到了盲目的地步,如果有人说卫青单枪匹马能横扫匈奴,只怕这群狂热粉也深信不疑。   因此解决伤病再就业的问题,对于百夫长而言,不是区区小事儿一桩吗?   如此这般的言论,在建章宫里传来传去,羽林军们被吹得飘飘然了,毕竟羽林军跟卫青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嘛。   被吹飘了的曹英,跟伤病们吹牛逼的时候,大包大揽说,世上就没卫青办不成的事儿,等我的好消息吧。   就这样,曹英等卫青醒来后,就跑来找卫青要个解决的办法。   得亏卫青是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如果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一巴掌呼过去,老子又不是步步高点读机,哪里不懂点哪里,这种事儿难道不应该由朝廷自己想办法吗?   曹英紧张兮兮的看着卫青,他清醒过来后,也发现不是个事儿,但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如果卫青半天憋不出来一个主意,自己以后哪还有脸去见那些伤兵。   认真仔细的考虑后,卫青道:“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也只是提议而已,能不能实施,咱们说的也不算。”   “什么办法呀?”   曹英内心只差说“哥哥爱我”,果然无论多困难的事情,在卫青面前都不叫事儿。   卫青平静的说:“做官!”   “蛤?”   曹英险些没喷出来,做官?   卫青这也是想得出来,残疾人做什么官?   虽说长得丑不能当官,一直被人当成个笑话,或者在戏曲小说里被写作朝廷昏庸的例证。而实际上,除非是特别有才华的,否则身体有残疾的人真的做不了官。   甚至说长得丑也会处处被排挤,别的不说,就拿庞统来说,就因为长得丑,即便是投靠刘备的时候,起初也只是被认命为县令。   还有张松也因为身材矮小,被曹操看不起,甚至连曹操本人,后来在接见匈奴使者的时候,也认为自己长得矮小,不足以震慑匈奴,因此让身材高大的崔琰代替自己,而他则站在旁边做个捉刀手。   所以卫青提出让残疾或是有病根的伤兵做官,曹英想都没想就在内心否决了,卫青这怕不是还没睡醒?说胡话呢!   卫青见状揶揄道:“怎么看你的反应,似乎是认为我说的不靠谱?”   换做是其他人,介于卫青的战功和声望,些许还会应和,再不济也会委婉些,但曹英跟卫青关系最好,再加上又是私底下,没什么不能说的,干脆丁点面子都没给卫青留。   “不是不靠谱,用你的话说,根本没过脑子,身有残疾如何等做官?被外邦朝见的大臣看到了,岂不是笑话咱汉朝连个正常人都挑不出来?   再说了,我是让你给那些残疾的伤兵找个吃饭的办法,又不是说补偿什么的。做官?一群大字不是一个,只会舞刀弄剑的莽夫们,能官?还不得把百姓治的怨声载道?”   “我说的做官,又不是做地方官。”   曹英眨了眨眼:“那做什么官?”   卫青斩钉截铁的道:“当然是教官!”   “教官?”   教,顾名思义“上所施、下所效也”,“教官”自然是教别人的官。   “你的意思是...”曹英差不多已经猜到卫青的打算。   “大多数伤兵,都是与敌人厮杀后活下来的。换句话说都是有过惨烈的战争经历和经验,如果能把这些经验传授给新兵的话,日后新兵上战场,生存的概率就大多了。不仅如此,精锐军队中的伤兵,由于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可以用训练的经验,去培养更多的兵卒。   如今汉朝治下的县乡,每年都要在秋收之后,组织百姓进行训练,以往训练乡兵的,多是没上过战场的。没有经验,也没什么威望,多是应付了事。   如果能将伤兵迁回各自乡中,凭经验威望有效的训练乡民,日后若是再有战事,变能在短时间内,征召一批训练有素的新兵。   不仅是乡兵,便是加入军队的新兵,也是需要些有丰富经验的老兵来带,这种事情下,便有教官的一席之地。”   军队的威望看的不是脸蛋,而是战绩!   卫青的脸蛋清秀俊美,再加上身材尚未完全发育开,显得有些矮小,可就凭背后一系列的战绩,就连留在建章宫的那些禁军,也不敢出言不逊。   同样的,一些战功赫赫的老兵不需要出生多好,长相更是扣分项,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可以,脸上再多两道伤疤效果更好,往新兵面前一站,就凭这气势,就能把新兵震慑住,接下来的训练就简单多了。   曹英听卫青缓缓道来后,忍不住拍手叫好,欣喜万分的说:“卫青你这真是好主意,如果能上达天听,再推广开来,便能一举解决大量残疾伤兵的归处问题了。”   还有点曹英可能没有想到,如果真能如此,那残疾的伤兵便要承受卫青的双重恩情。两份活命之恩,按照西汉的习俗而言,定然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当初的诸子百家,为什么孔子最后脱颖而出?成为至圣先师?   一方面是孔子大力推广教育事业,并身体力行的广收弟子,让大量穷苦底层的泥腿子,也有资格跟随其学习。   孔子说过: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意思是只要自带十条腊肉,我没有不给他教会的。   收学费是古代的礼节,并不是孔子贪财,说句不好听的,以孔子在当时的地位,最起码也能类比的国家院士吧?你拿十条腊肉去找个院士,让他收你做学生...怕不是连人都见不到。也正因为孔子弟子多,而且弟子又多数做了官,或是进入教育事业单位,所以必然要鼓吹提拔自己的老师。   同样的道理,卫青此举也是收买的“教育类”人员,由于大量的残疾伤兵成为教官,或是类似于老师这一职位,必然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新兵,指不定就有教官给新兵,灌输些卫青牛逼不解释的私货。长此以往下去,卫青在军队中的声望会一升再升。   当然凡是都有两面性,大量的“教官”出现,必然会抢某些人的饭碗,因此出现冲突也是必不可免的。   而那些因为“教官”的出现,导致自身利益受损的人,也必然会记恨上卫青,所以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卫青也知道,但他到没那么在意,又特么不是变法,怕个卵!   为什么主持变法的人,最后的下场都非常惨?因为这群变法的先驱,得罪的都是最上层的当权者!   卫青此举得罪的更多是部分中下层的掌权者,就凭现在卫青的身份,中下层的掌权者能干什么?最多也就背地喷两句,还能找刺客来刺杀卫青不成?   卫青从床榻上坐好,依靠着墙壁道:“这种方法只能解决一部分伤兵,除此之外还会遗留下些能力不及的,要知道教官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啊...”   曹英想想,也对。   并不是说伤兵就一定能做教官,还是要看个人能力的,比如说性格较为怯懦的,上战场纯粹是被逼而为,这种人就做不了教官。   又或者是实力不济,拖后腿的那种,初战没有立有任何战功就被砍废了,没有战功拿得出手,自然无法服众,也做不了教官。   “卫青,卫青再想个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也有,身体残疾多数是干不了重活,但只要脑袋还清醒就没问题。受了重伤,尤其是经过系统的护理照顾才活下来的,对伤兵营并不陌生,甚至了解的更多,可以将某些善谈着挑出来,经过系统的培训,担任心理医师。”   卫青所谓的心理医师,并不需要多高深的理论。   伤兵在救治过程中,对活下来的渴望越重,活下来的希望就越大,很多伤兵就是因为被放弃,导致原本能挺过来的,也因为绝望而放弃了挣扎。   这时候一个从死亡线活下来的残疾老兵,跑到伤兵营来鼓舞受伤的士兵,对伤兵的士气有非常明显的激励作用。   内心绝望的伤兵,在看到曾经身患重伤的老兵,得到救治并且活下来后,必然也会鼓起勇气,与死神抗争到底。   后世的战地护士,并不需要多强的医术,被誉为“提灯天使”的南丁格尔,传说本身并不会医术,仅仅靠认真的护理,就将当时高达百分之四十二的死亡率,降低到百分之二点二。   心理疗伤能不能治病不好说,但绝对能救命!   曹英越听越感觉妙,连忙继续追问说:“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还有比如说腿脚出问题的,可以从事编织产业的工作,以前我跟你提到过,就是类似于纺织业的工作。如果是手臂出问题,腿脚没问题的,能从事某些巡视的工作。   其实想要解决吃饭并不难,难的是朝廷有没有这个打算管,现在朝廷主流治国方略还是无为而治,无为而治是不过多地干预百姓,所以仅仅是让伤兵担任教官那一条,就可能无法通过。   所以我才说,提议是有的,但是能不能实现,不是咱们说的算。最好把我说的这些整理成册,然后交给几位关系比较好的长辈看,让他们拿捏一二后,听听口风再决定要不要递上去。”   对政治的敏感程度,卫青还是更相信长辈的判断,如果他们说可以尝试再试试也不迟,如果长辈们都说不行,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好,我立刻去找萧白,让他来整理。”   曹英站起身刚准备离开,又被卫青叫住了。   卫青道:“如果那些伤兵实在没地方去,把建章营里伤残严重的找出来,让他们追随我吧,只要我卫青有一口饭吃,不会饿着他们。”   “卫青...没必要这样。”   卫青摇摇头,他到不认为亏欠了什么,只是既然自己有能力的话,多帮一个是一个:“放心吧,你还担心我赚不到钱吗?如果我愿意经商的话,不用几年的时间,便能富甲一方。   原本我就有几个腹案,打算拿出来赚些钱来使,可惜迟迟招不到人手,现在白送来的人手,不用白不用。最关键的是招揽一批伤兵的话,还能收买人心,何乐而不为。”   作者留言:   ................   感谢书友“@忧雨之心 ”赠送的一百枚刀片,月底之前加更一章... 第三章: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自从文明之火被点燃,钱跟权永远是人类追捧的对象。   即便是在古代,即便是皇帝,没有钱依旧难以维持帝国的运转。   明朝为什么灭亡?一部分是天灾,一部分是作死小王子排行榜第三的崇祯,一部分是文官集团,而最关键的那部分,还是当属没钱!   可以说明朝的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穷死的。   刘彻败家的能力,比起王莽、杨广、崇祯只强不差,然而刘彻最后还是被誉为汉武大帝,除了刘彻的能力足够强,顺便开局白送了俩SSSR外,还有一点就是家里有钱!   富三代了解一下?   卫青没指望靠皇帝的封赏过日子,后世的刘彻是个大方的皇帝,从他败家的速度来看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刘彻也不遑多让,赏赐起来那也是大把大把的钱往外撒,但是卫青的直觉告诉自己,刘彻的钱不好拿,拿得烫手,指不定得还回去,到时候自己还要倒贴钱。   所以不如趁自己现在有时间,还年轻多挣点老婆本,不仅用起来肆无忌惮,还保险,万一遇到个突发情况能应应急。   残疾人的工作能力,确实是不如正常人,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考虑人权问题的话,能用正常人,有几个愿意用残疾人?   但是残疾人也有残疾人的优点,比如说忠诚度更高,更容易满足,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尊重,就更有归属感。   走出屋,外面的天色渐暗,大量公输家的机关师在赶工,是在修复建章宫的城墙,四周的禁军来来往往进行巡逻,短短几分钟,卫青已经看到三队人从眼前过去。   卫青略有些诧异,他好奇的问门口站岗的守卫说:“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为何巡逻如此频繁?”   “百夫长这几日在休息不知道,是陛下来了。”   “哦?”卫青看向正中央,那是皇帝平日里休息的行宫,也是建章营中为数不多没有被动的建筑。   陛下来了?   “陛下没有派使者传召我吗?”   “似乎...没有。”守卫也好奇,陛下这时候来建章宫,基本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来见百夫长的,总不能是看建章宫被拆成什么样子的吧?   既然是来见百夫长的,因为百夫长在休息,所以迟迟没有传唤也讲的过去,即便如此,也应该派使者来告知守卫或是伺候的太监,让他们见到卫青醒过来后,回去禀报陛下安排召见啊。   “也没有?”   卫青眉头微微皱起,心理开始犯嘀咕,没道理,这说不过去。   “冠军侯”的叫法,绝对是刘彻再背后推波助澜。   现在的刘彻权势,还比不过后世封赏霍去病的刘彻,想要封个“冠军侯”只能在背后搞点小动作。同样的如果没有刘彻授意,就算主战派再抬举自己,也不至于好巧不巧的建议为“冠军侯”吧。   还有姐姐为刘彻诞下皇长子,自己又立有大功,皇帝于情于理都要见一面。更不要说既然来了建章宫,就算是虚情假意,也要召唤自己才对。   难道...是因为刘汉?   卫青越想心中就越是不解,只是因为固有印象的原因,始终没有往刘汉就是刘彻的方向上想。   “好,我知道了。”   卫青带着疑虑正打算去看伤兵,转头就看到牟明跟陈塘拎着酒走过来,笑着问道:“卫百夫长休息的可好?”   “多谢两位长辈关心,卫青休息很好。”   陈塘跟牟明都是三十多,奔四十的人了,卫青两辈子加起来,才二十一二岁,搁在后世叫声叔也不吃亏。再说这俩人也是参加过七国之乱,论资排辈的确是卫青的长辈。   仗打完了,伤兵该治的治,阵亡的该下葬的下葬,再怎么说现在掌握长乐卫尉的还是程不识,深受太皇太后信任的也是程不识。之前揶揄两句可以了,如果现在还因为救援迟的事情而斤斤技巧,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   “哈哈哈哈,什么长辈不长辈,不过是痴长几岁而已,你若是不嫌弃,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好,不知两位兄长找卫青可是有事儿?”   陈塘拍着手里的酒坛子大笑道:“哈哈哈,有,有!找你来喝酒,你可先别拒绝,我跟你说,这酒可不是寻常的酒,乃是真正的琼酿玉浆,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喝完之后再喝其他的酒,淡如白水再难入口。”   牟明是真下血本了,这酒确实不是买的,是刘彻念他们拱卫长安有功,特意赏赐的,一人一坛,多了没有。   之前陈塘那坛喝完了,现在这坛是牟明本打算逢年过节时,拿出来招待贵宾。   但再一想,现在什么贵宾比卫青更势头更劲,而且还有求于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干脆也别藏着掖着了,先把诚意摆出来。   琼酿?酒劲大?   卫青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自己酿的蒸馏酒吧?   “两位兄长,陛下在,就这样喝酒会不会...”   “放心,没事儿。”俩人也不容卫青拒绝,拉着卫青就往屋里走,三人把案几凑到一起,又换护卫去叫建章宫的厨子做几个下酒菜,现在建章宫里面别的不多,就马肉多。   等牟明把酒坛的封泥掀开,卫青味道那直钻鼻孔的酒气,就是蒸馏酒!   怪不得少府那边之前还特意命令平阳府的酒坊,暂时不要贩卖或是赠送酒,卫青单纯的认为是打算蒸馏成酒精,用于治疗伤兵,没想到是用来收买人心!   不亏是一家人,刘彻这是真不客气啊。   陈塘还在那介绍呢:“怎么样?是不是闻到这香气,就口中生津?”   “好酒...好酒...”   卫青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为俩人将酒斟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后,卫青举起手中酒杯道:“皇长子能顺利诞生,两位兄长功不可没,小弟敬两位兄长一杯。”   怨归怨,恩也要拎出来,再怎么说皇长子也是卫青的亲外甥,俩人辅佐程不识率领禁军守卫皇长子能顺利诞生,对卫青而言也是恩情了。   陈塘与牟明没想到卫青如此上道,跟之前迎接救援禁军时的表现迥然相反。卫青喝了,俩人自然也不托大,共饮杯中酒。   喝完后,牟明发下酒杯才说:“其实我与陈塘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不知所为何事。”   陈塘也不藏着掖着,卫青是聪明人,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越是绕弯子,关系就越僵硬。他们俩是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谈不拢也算交个朋友的心态来的,所以干脆看门见山。   “借人!”   “羽林军?”   牟明也道:“是,不瞒兄弟,这几日我与牟明观察了羽林军好久,发现他们年纪虽幼,却个个能力了得,甚至能独当一面,只要多加磨炼必成大器。”   卫青并没有给答复,只是又将酒杯斟满说:“羽林军是少府军,也就是陛下的军队,两位兄长如果要人的话,应该跟陛下提,而不是来找我。”   “这...不怕兄弟生气,其实我们找过陛下了,陛下说羽林军是卫兄弟一手组建的,至于如何决断,则由兄弟自己做主。”   “由我来做主...”   刘彻没有答应?   陈塘他们看似是从少府军挖人,动了皇帝的奶酪,实际上恰恰相反。羽林军的成员都是忠于皇帝,而不是忠于太皇天后的。   如果能把羽林军全都插进禁军,并且身居要职,不就等于说禁军落到刘彻手中了嘛,即便禁军现在归刘彻管,照样要安排自己的心腹在关键位置,而羽林军也就是少府军就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真要说起来,吃亏的是把羽林军培养出来的卫青。   所以在卫青看来,刘彻没道理不答应!   难道是因为自己?   或许吧,毕竟自己刚立下大功就卸磨杀驴,这样做的话,多少会让人联想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韩信。   羽林军早晚是要被拆分的,这点卫青毫不怀疑。   大学四年,上三年学,最后一年还得实习呢!   同样的道理,教的再好也得历练几年,而卫青的手里根本没有实习的岗位,至少近几年内是没有的。   “两位兄长问过羽林军中,那些人有什么打算吗?”   “这倒没有。”   卫青自顾自喝了一杯,不问也知道,无论愿不愿意去,都要让自己来做主,这是规矩。西汉不是后世的自由市场,就算是特么的自由市场,要考虑名声进去的。   卫青不答应,有人偷偷跑去禁军,程不识那边也不敢要,要被口诛笔伐的。   “无论如何,羽林军暂时是不可能将人调去禁军的,他们还不够成熟,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至少再等两年,两年后如果羽林军的成员愿意,我会介绍他们给你们。   先别急,我说等两年并不是缓兵之计,成长起来的羽林军,就算我愿意都留在身边,也没有那么多职位给他们。只是羽林军才跟了我九个月,九个月的所学实在有限。   关键还有些年龄偏小的,只有十六七岁,即便加入禁军,也因为年龄太小难以服众,再过两年十八、九岁,也差不多了。”   这是卫青深思熟虑的,三年培养一届差不多,除了李当户、窦婴他们几个人不能放之外,其实大多数的羽林军都无所谓的。   他既然能培养出一批,就能培养出第二批来,到没有舍不舍得的说法。   再说等到羽林军个个羽翼丰满,还让他们跟着自己做个伍长,不仅屈材,更可能产生间隙,没必要。   最后这也算是给刘彻一个交代,   陈塘跟牟明对视后,心理也在考虑卫青的提议。   他们最想要的是夏侯晔、李当户,不过动动脑子也知道,这俩铁定要不到。   剩下的虽说也是眼馋,但带回去还要教,既然是教,自己教是教,卫青教也是教,关键时卫青的教育能力有目共睹。   想通了喝起酒来就要痛快的多,同时下酒菜也端上来了,三人推杯换盏喝道半夜,最后陈塘跟牟明是被护卫拖走的。   浑身酒气的卫青走到窗前,今夜月圆星繁,已经到凌晨左右,依旧能看清人影。   “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说话的是白洛,也就只有白洛,能在皇帝的行宫里面,动不动就神出鬼没。   卫青转身看着月光下的白洛,白洛换了套白色长裙,配合精致的脸蛋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势,与其说是女鬼,更不如说像画中的仙女。   “不喜欢归不喜欢,有些酒还是要喝的。倒是你怎么想起穿襦裙了?”   “怎么?好看吗?”   “好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卫青念的是《洛神赋》中的句子。   听到卫青的赞美,白洛双手抓着衣袖,如炫耀般转了个圈,正如赋中所写到的那样,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   也就是卫青,换成旁人,哪怕是女子看到,也要被迷得神魂颠倒。   “我也认为很好看。”   白洛走到卫青身边,双臂枕着窗台,抬头望向夜空的圆月说:“好圆的月亮,卫青...你说月亮上有什么?”   “应该有嫦娥,昔者恒我(姮娥)窃毋死之药于西王母,服之以(奔)月。”卫青记得秦朝的时候,就已经有嫦娥奔月的穿说了,后来《淮南子》中也有记载: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   既然这个世界连神都存在,月亮上有个嫦娥不过分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了?”   “没有,只是你说的是姮娥呀,实际上她自从与羿成亲后,就一直住在商丘。”   “姮娥?你认识?”   嫦娥的原名叫姮娥,之所以改命是因为避讳刘彻的爷爷刘恒,所以在民间才改了名字。白洛跟姮娥很熟,自然是直接称呼她为姮娥而不是嫦娥。   “姮娥的父皇是五帝之一的帝俊,我的父皇也是五帝之一的白帝,当然认识了。”   卫青:....   他没好意思吐槽,刘邦的爹也是五帝之一的赤帝,怎么见面就砍?   “其实姮娥是个恋家的孩子,她的性子软比较胆小,所以很少外出。于是就有人编出了姮娥踏月的谣言。”   白洛谈到姮娥,神色突然有些落寞,她想到了自己,自从那次贪玩离家,又多久没有回白帝山了? 第四章:十年后,再叫一声百夫长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可能是因为实力跟地位太高的缘故,平日里白洛给卫青的印象,总有点没心没肺,今晚的表现似乎有点反常?   “没,想家了。”   “家?白帝山?”卫青想起来了,跟已经不知所终的赤帝不同,白帝还没有死呢。   “嗯,也不知道父皇跟皇兄他们怎样了。”   卫青看着落寞的白洛,忍不住开口提议道:“那不如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白帝山就在后世的重庆,在西汉叫江州,由益州刺史管辖。简单来说就是三国时期刘璋开始管辖的那块地,后来又被刘备给夺取了。   重庆挨着西汉,现在这个世界,两者相距差不多是一千里左右,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遥不可及,对于白洛,不过是三五日的路程而已。   只是白洛听卫青的提议,摇摇头说:“我令白帝山蒙羞,哪还有颜面回去。”   “蒙羞...这是哪里的话...”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白帝山的情况。”白洛笑得有点苦涩。   白洛死后,她的母后打算将她得魂魄带回白帝山,而到了白帝山脚下,不知为何突然丢下白洛独自离开。而当时虚弱的白洛,也因为打不开白帝山的大门,而被拒之门外。   现在的白洛实力已经恢复,甚至说比死之前更强,但却因为那关闭的大门,而对白帝山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不过白洛是乐天派,她很快便将负面情绪一扫而光,又恢复了昔日的洒脱自信:“不说那些没意义的了,之前你答应为我盖的宅院,什么时候动工?”   “等长安的事儿安定下来就盖。”   卫青斩钉截铁的答应,说自从穿越到现在,他自认为对得起姐姐,对得起刘彻,更对得起平阳,真要说亏欠谁的,也就只有白洛了。   只是想到来自匈奴的威胁消失了,白洛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卫青就有些不舍,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吧。   “好,就盖在羽林军旁边,我去找小彘,让他给我划地。”   白洛跑去刘彻所住的行宫,似乎根本不在乎已经是半夜,正常人早就该休息了。抬起头看过去,刘彻所住的殿内灯火通明,可能还没有休息也说不定。   卫青等了片刻再没有回来,只能摇摇头,取下支撑窗户的支杆,脱掉满身酒气的衣服,躺在卧榻上到头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刚亮,外面响起吵闹的声音,卫青爬起来换好衣服,又简单的洗漱,来到外面询问怎么了。   “禀告百夫长,陛下回长安了。”   “就这么回去了吗?”   卫青心里说不出的怪,正准备去找曹英他们,看到李当户跟夏侯晔俩人过来。   “卫青,听曹英昨天说,恢复的还可以?”   卫青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怎么,伤兵的事儿就解决了?”   俩人过来是直接叫卫青的名字,而不是称百夫长,所以应该是私事儿,不是公事。   果然李当户点头说:“遵循陛下的旨意,将伤兵营就交给禁军了。陛下还说在,此次抵御匈奴,咱羽林军功不可没,除了赏赐外,还特意给羽林军放了七日的休沐。”   “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神经总是紧绷着也不好。”   因为羽林军是归少府,所以刘彻在没有争得卫青同意,就私自给羽林军放假也没问题。如果是外面的比如细柳营,刘彻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神经什么的,别人知不知道不清楚,反正羽林军都了解大致是个什么东西。跟卫青待久了,自然而然的会懂些后世的话,比如说教科书、比如说科学。   “唉,你们呢?你们怎么没有回长安?”   “咱羽林军都没有,对了周至县的兄弟们也都过来了,都想先见你一面再走。”   卫青哼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还见一面,对了那些扈从们,活下来多少?刘丛跟赵季怎么样了?”   “刘丛运气好,在尸堆里被挖出来,没死,不过得了个重病皮肤烂了,虽说御医帮忙治好了,不过等恢复后脸是毁了,赵季断了条胳膊,修养几个月应该就能恢复,剩下了一半...也都残了,以后老老实实的在府里享清福吧。”   扈从的后事已经安排好了,都有死的心理准备,能活下来就是运气好,没什么可以抱怨的。不过听到刘丛跟赵季还活着,心里还是舒服了很多。   羽林军有扈从们保护,没有阵亡的,到是伤了几个,也都是轻伤,修养几天就好了,甚至不耽误后面的训练。   跟李当户二人来到一处演武场,九十名羽林军将士站的整齐,八位什长在各自队列的前面,李当户跟夏侯晔回来后也各自归队齐声道:   “百夫长!”   此处正是当初卫青接受封赏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卫青面对两千多建章营骑,被封为百夫长,并且有权在建章营骑中,挑选出一百名少府军,组成羽林军。   再站在这里,依稀还能看到往日的影子。   看着每一张熟悉的脸孔,卫青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恭喜我们都活下来了,也恭喜我们迈出了通往未来最坚实的一步,从此之后羽林军再不是有名无实的绣花枕头。   就在昨天,禁军希望能从羽林军掉些人去他们那边任职。这说什么?说明你们的已经得到了禁军统领们的认可。”   禁军想要从羽林军调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建章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不过这话从卫青嘴里说出来,不少人还是瞳孔微缩、双手紧握,如果不是良好的素质让他们还能保持镇定的话,只怕早就议论纷纷了。   最初加入羽林军为了什么?   出人头地!   除了曹英、夏侯晔这俩初始就跟卫青混的,再去掉李当户、窦杰这俩被忽悠瘸了的,去掉打算报恩的张季,剩下的包括刘华、萧白、甚至林仲在内,都是冲着出人头地来的。   这并不丢人,正相反,如果男人连这点出息都没有,卫青也懒得要。   拿破仑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更何况卫青培养的还是军官,而不是精锐的特种兵,当然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卫青看了一圈羽林军的反应,继续说:“我答应了,不过是在两年后,两年后你们当中的部分人会进入禁军效力,还有部分人可能要留下来,也可能进入其他军队。”   两年!   听到两年,羽林军的成员,除了少数几人外,几乎无不动容。   大多数的羽林军,对去留都有些迷茫。   去的话,前途无疑是光明的。加入禁军,而且历练数年便开始担任要职,可以说一飞冲天。但这样的话,便再也没机会接受卫青的指导。   羽林军一路走来,最能看到自己的进步。   他们很明白自己还有许多地方不足,还需要学习,如果就这么离开的话,可能未来就要止步于此,所以两种不同的前途,分叉处两条路,他们纠结、迷茫。   现在卫青给了答案,一个让他们不敢想象的答案。   扶上马,再送一程!   说完后,卫青的内心也有些酸楚,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真要将他们送出去,谁又能舍得呢。只是有些时候,舍不得也要放手,他们不可能永远的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下。   卫青看着低头的羽林军,大声得道:“就是在这里,还记得当初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我没有练兵的经验,更是没有做过将帅的经验,跟着我很可能走上歧途,从此一蹶不振。同样的这也是一个机遇,现在到我麾下就是我的股肱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你们说理,不会强迫半分,只希望十年之后面对自己的处境时,不要再把是非功过推到运气身上!   今天能站在这里的是你们,而不是其他的建章营骑成员,不是因为一时的运气好,而是你们的选择,你们的坚持,是你们靠自己双手拼出来的!   所以现在抬起头来!”   一百羽林军闻声同时抬头,双眸紧盯着站在前方的卫青,这个并不算高大,却无比稳重的男人。   看到每双眼睛中坚毅的神色,卫青满意的继续道:“对,这才是我羽林健儿!   记住,路都是自己走的,无论成功与失败,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永远不要后悔。更不要迷茫、彷徨,无论那个方向,当踏上路的那一刻起,就不要再回头,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踏平刀山,扑灭火海继续前行。   我希望十年,还能看到你们健全的站到我的面前,到那时你们已经身居要职,成熟稳重,成为军队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到那时候,你们还愿意再叫我一句,百夫长。   现在,回家去吧。”   卫青说完转身离去,而身后也响起接连起伏的呼喊。   “百夫长!”   “百夫长!”   “百夫长!”   听着一句句“百夫长”,卫青双眼泛红,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老师”吧?   羽林军就如同卫青的学生,是他倾注心血所培养出来的,十年育树百年育人,不知道栽下的这一根根树苗,未来能有多少长成参天大树。   大部分的羽林军满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而林仲跟张季特意留下来。   林仲愿为百夫长家臣,从此世代效忠于卫氏!   俺欠一条命,欠命就得拿命还,张季也愿意成为百夫长的家臣。   成为家臣,并不是俩人一时冲动,张季就不用说了,林仲也早有追随卫青的打算。可以说一百名羽林军中,受卫青教诲最多的就是林仲,他也被视为卫青的左膀右臂。   卫青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他给出的答复是两年后,如果俩人还愿意留下,他便不再拒绝。   送走俩人,曹英不知哪儿蹦出来,有些羡慕,更气急败坏的说:“你为什么不答应,林仲跟张季在咱羽林军也是一等一,别说现在卫氏没有人,就算换做平阳府,如果能收他们俩做家臣,我嫂子做梦都能笑醒。”   人才看的是潜力,林仲办事牢靠,事无巨细、滴水不漏,张季个人实力强劲,冲锋陷阵的一把好手,关键是勇而不莽,远不是灌夫那种莽夫能比的。   这种级别的人才,如果做家臣的话,基本只可能效忠一家,那就是皇家!   卫青的前途再光明,还能比皇家更光明吗?俩人放着皇家不去效忠,跑来做卫青的家臣,就是为了报答恩情。   现在拒之门外,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就是进水了!   卫青没有正面回答,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干脆转变话题说:“你怎么没回去?”   “等你呀!建章宫没待够吗?都恢复了,还不回家看看?”   “家?是要去拜见殿下了。”   卫青想到之前答应过平阳跟姐姐,以后有时间的话,一定会经常回去看看。现在刘彻给羽林军放了七天休沐,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还有大哥卫长君、两位姐姐,也不知道遇没遇到危险。   曹英又道:“听说你姐姐也会回来。”   “啊?”   “因为要回家省亲呀,你姐姐从平阳府出去的,还是要回平阳府看看的。”   因为跟卫青太熟了,曹英也不称呼卫子夫为卫夫人,就直接说你姐姐。后世因为生完孩子得坐月子,但这世界不同,所以通常诞下“皇子”后,如果家在长安的话,是可以省亲的。   卫子夫应该是跟平阳公主一并回平阳府。   听到姐姐会来,卫青一扫之前的忧郁,兴奋的说:“那就更应该回去一趟了。”   “卫青...”   卫青见曹英欲言又止,追问说:“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卫青,我这次回去,只怕是要继承平阳侯的爵位了。”平阳侯的爵位,本就应该由曹英来继承,以前曹英是年纪尚幼,且没什么本事,所以还能拖着,现在羽林军立下大功。   曹英的身为什长,也算是证明自己,平阳侯的爵位,也没理由再压着不放了。   “好事儿啊,那我以后得叫你平..阳....侯...”   不对...卫青猛然意识到,曹英继承平阳侯的爵位,那平阳公主... 第五章:公主改嫁,偶遇张骞   平阳公主在嫁给曹寿之前,封地是在阳信,所以也叫阳信公主。如果曹英继承平阳侯的爵位,那平阳公主必然不可能继续留在平阳府,要回到阳信府。   然后根据西汉的不成文的规定,在半年内敲定择选的夫婿。   “殿下要改嫁?”   “为之奈何。”曹英罕见的开始文绉绉起来。   曹英跟平阳公主的关系,正应了古代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说法,已经渐渐把平阳公主当做长辈看待。只是从最开始的畏惧,到又敬又畏,再到现在敬佩。   正是因为平阳公主迟迟没有改嫁,才支撑起平阳府。所以平阳公主对曹英的恩情,真可以说句无以为报。   “有没有口风,要嫁给谁?夏侯颇?”   卫青试探的问道,夏侯颇是夏侯晔的兄长,如果真是根据历史,选择夏侯颇的话,夏侯晔那边没道理会不知道。   “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个说法,有个叫栾大的方士,在鬼神乱长安时力挽狂澜,深受太皇太后赞赏,似乎有意下嫁一位公主于他!”   “栾大?怎么可能,栾大不过是个方士,又不是列候,哪有资格尚公主的?”   卫青愕然,之前郭解跟他提过这个栾大,由于出手镇压作祟的鬼魅后,所以被太皇太后封为五利将军,少翁被封为文成将军,一时间被拥戴为长安方士之首。   但是西汉的公主下嫁是有规定的,首先起步就是列候,所以就算现在卫青被封为“冠军侯”也没戏。他栾大不过是个方士,何德何能有资格尚公主?难道不应该是在其他丧偶、又或者尚未娶妻的列候中选择吗?   方士?尚公主?   说到这里,卫青猛然想起来,后世西汉的时候,方士尚公主的确有...而且还非常有名!   配四颗官印、得封乐通侯,尚卫长公主!   这个栾大在后世还真娶了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公主,是刘彻跟卫子夫的大女儿卫长公主!   而且卫长公主是长公主,平阳公主也是长公主。   卫长公主出嫁时是孀居,现在平阳公主也是孀居。   唯一有争议的是...现在的栾大,凭什么被封为列候?   曹英有些怨气的说:“如果不是朝廷中反对的声音很大,栾大真可能被封为列候。可栾大都能封为列候,那你卫青的封赏怎么办?”   栾大所立功劳大吗?   看这么个吹法,真吹起来,能有护驾之功!   然而真比卫青的功劳还大吗?   我认为不行.jpg   这次卫青所立之功,绝对的当属第一,如果栾大都能被封为列候,那卫青也得是列候起步,而且还不打折的那种。   否则别管卫青答不答应,至少军方包括窦婴、李广在内的,都不会答应。   将士立功大受到的封赏反而小,那以后再有匈奴入侵,干脆让方士代替众将士浴血奋战算了。   正因为如此,就算太皇太后有这种想法,不仅主战派这边不答应,主和派那边也隐晦的表达出这样做不合适。   “别人封不封侯我不在意,但方士...”   卫青的声音有些冷,因为巫蛊之祸,让他对方士没有任何好感,甚至隐隐有些憎恶,所以朝廷真要执意封栾大为列候,那就得一五一十的掰扯清楚!   “走吧,回长安,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离开建章宫,俩人骑上马直奔长安而来。   由于才刚开放城门,所以进进出出查的厉害,导致长安城内外已经排成了长队。   卫青跟曹英没有老老实实的排队,差队来到城门前。   守城门的依旧是那几幅熟悉的面孔,但没看到曹仲,卫青随口便问了一句。   守卫看得出卫青跟曹英的身份后不一般,让开道路后,急忙回答说:“前段时间匈奴骑兵冲进长安城,曹仲在抵挡匈奴骑兵时被杀了。”   “死了?”   听到曹仲死了,卫青内心一阵唏嘘,曹仲应该是他来长安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拍了拍那守卫的肩膀,卫青道:“有机会得话,替我给曹仲的家人带句话,我卫青已经给曹仲报仇了。”   “您...您就是卫青?”   “是!”   卫青话音落地,那守卫突然单体跪倒在地,声音有些哽咽的道:“邓秋替曹仲兄弟,谢卫百夫长大恩!”   随着邓秋跪倒,周围曹仲的同事们也纷纷跪倒,准备进出长安的百姓们,在听到前面这位面容清秀的少年,就是传说中斩匈奴八千,斩匈奴左右大当户的卫百夫长后,部分遭过匈奴之祸的百姓们,跟着单膝跪倒说:“我等谢卫百夫长大恩。”   看着跪倒的众人,卫青急忙说:“各位父老乡亲切莫如此,卫青斩匈奴乃是职责所在,不敢居功半分,各位快快请起。”   卫青将邓秋扶起来后,其他跪倒的百姓才跟着陆续起身。虽然没有多少话语,但这种发自内心的尊敬,让站在旁边的曹英,也颇有些幸与荣焉。   在卫青与百姓们说话时,远处几位年纪二十上下的青年们,也在议论纷纷。   被簇拥在中央的那位开口道:“百姓闻其名而跪,这卫青才十四岁吧?好大的威望呀!便是那韩王孙,每次出城都前簇后拥,跟卫青一比,简直天上地下,不及万一!”   旁边青年愤愤不平的说:“韩王孙不过是依仗祖辈之余荫,如何能与国之栋梁同日而语。”   另一人听到后,有些不满说:“我听闻卫青乃是私生之子,又是骑奴出生低贱非常。能有这番成就,怕不是因为姐姐怀下皇长子,因此才...”   话没说完,青年就不客气的打断说:“你是说备受陛下宠信,所以给予大量资助,才能有斩敌八千的战绩?别说是你,换做其他将军,带领一千精锐,又有谁敢保证做到!”   几人争论不休时,卫青已经告别百姓,朝这边走过来。   那位语言中对卫青颇为敬重之人,见卫青过来后,也凑过来说:“张骞拜见卫百夫长!”   蛤?   卫青看着突然蹦出来的青年呆住了,现在卫青是名人了,所以时不时有粉丝碰到后要个签名,又或者合个影也是正常事儿,但...张骞是什么鬼?   “可是郎官张骞...张子文?”   张骞没想到,卫青竟然知道自己,当即大喜过望道:“在下是字子文,微末之名,不足挂齿。”   还微末呢!   刘彻时期人才辈出不假,但论知名度,张骞绝对是第一档!   打通西域,开拓了历史上著名的“丝绸之路”就不说了,后来还跟着卫青两次抗击匈奴,当然第二次运气不好,给李广做向导,然后李广迷路了,导致张骞把博望侯都给丢了。   “我常听闻子文兄为人力强,宽大信人,今日一见过是气度非凡!”   张骞的脸皮似乎比较薄,被卫青一夸连连摆手。   卫青又道:“听说子文兄有出使西域的打算?”   “正是如此。”   以前卫青就想见见西汉的名人们,只是平日里没有时间,现在撞上了又岂肯放过,他一把抓住张骞的手腕说:“卫青与子文兄神交已久,只是以前要是在身,未能登门拜访,今日有幸遇见,必要把酒言欢,不知子文兄是否赏光?”   此时的张骞,就感觉自己被天降大礼包砸中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跟小鸡啄米般,急忙连连点头。   曹英见卫青似乎真不是客套话,想开口,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尼玛,不是说回长安见嫂子嘛,怎么还没回家,就拉着人去喝酒,还特么是个男人。   曹英也知道,卫青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对张骞如此了解,就说明这个张骞必然有果然之处。   用卫青的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信?不信去看看窦杰!   比张骞更蒙蔽的,是之前跟张骞还聊天的那几位,画风变化的太快,以至于愣是没反应过来。张骞这是踩狗屎运了吗?一见面就被卫青拉着去喝酒?卧槽,难道卫青好这口?可张骞长得也没那么好看!   等到了酒馆,分宾主落座后,张骞还是没反应过来。   “子文兄,也别叫我百夫长,我字仲卿,你叫我仲卿吧。”   旁边的曹英一脸的卧槽,他跟卫青待了快一年了,愣是不知道卫青还字仲卿。   历史上卫青的确是字仲卿,不过西汉嘛,一般取字都是要加冠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岁,由老师给取字。像卫青现在才十四,一年前还是私生子,有谁会给他取字。   “这怎么敢...”   旁边的曹英尝了尝酒水,淡入个鸟味来,唤来酒馆的小二,让他去平阳府取酒水来,随后放下筷子说:“有什么不敢的,不叫仲卿就叫卫青,我们都是武夫,又是私下里,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听曹英也这么说,张骞才放下之前的拘谨说:“如此,张骞就孟浪了。”   “这才对嘛,我知道子文兄见卫青如此热忱,是有些疑惑吧。”   “确实如此,张骞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郎官,藉藉无名之辈,有幸能被仲卿记住已是万幸,却不知为何,仲卿对张骞如此厚爱?”   这点曹英也很好奇。   卫青见俩人看过来,笑着解释说:“因为西域!”   “西域?”   “是啊,就凭子文兄有志出使西域,就足以当得起卫青的敬重。”卫青见张骞还是不懂,反问说:“曹英,我记得之前跟羽林军讲给西域的重要性,有没有忘记?”   “哪能忘,我记得你说过,汉朝建立之后,冒顿单于趁机扩张实力,不仅控制了漠南漠北,更是征服了西域,设立了僮仆都尉,向西域的各个国家征收繁重的赋税。   如此匈奴靠着西域作为军事上的据点和经济上的后盾,经常侵占咱汉朝的领土,骚扰和掠夺汉家居民。”   卫青点头道:“没错,如果能将西域从匈奴的手里抢过来,无疑是斩断了匈奴的左膀右臂,与此同时还能靠着西域诸国牵扯匈奴,成为日后反攻匈奴的策应。”   张骞听到卫青的解释,双眼闪烁着明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卫青能带领汉儿,斩杀匈奴八千!只有对匈奴研究如此透彻,才知道匈奴的弱点在哪里,至于那些只知道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勋贵们,就算给他们十万大军,碰到匈奴也只有跑的份!   “仲卿说的没错,张骞就是从匈奴降人的口中听说,西迁的大月氏有报匈奴世仇的想法,只是苦于势单力薄,又无人相助。如果能沟通与西域的联系,联合大月氏,必然能左右夹攻匈奴。”   “大月氏靠不住,西域诸国重利轻义,想要联合西域诸国,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靠武力征服,一个是靠利益诱导,如果靠所谓的仇恨是靠不住的。”   卫青记得很清楚,历史上张骞的确是到了大月氏的底盘,不过那时候大月氏,已经建立了新的国度,而新国的土壤肥沃,物产串富,并且距匈奴很远,外敌寇扰的危险已大大减少,自然而然的失去了复仇的想法。   汉朝有复仇情节,是因为诸子百家留下来的思想在。   春秋时,公羊曰:“九世之仇犹可报乎?”孔子曰:“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至于某些小国,就是想守住一亩三分地而已,除非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否则就要用利益或是信仰来煽动,纯粹靠仇恨不切实际。   卫青对茫然的张骞说:“大月氏靠不住,不代表出使西域没有意义。   子文兄可否知道,西域的葡萄酿经过长途跋涉,来到长安来贩卖,能有百倍、千倍的利润?可否知道汉朝的丝绸、茶叶,拿到西域后价格比黄金还要贵?   只要打通从长安到西域,仅仅是这条商道的价值,就足以超过十个、百个大月氏!”   曹英听到卫青又提钱,嘴里不满的嘟囔说:“商道?卫青,能不能别总提钱,丢人。”   “丢你妹的人!”如果不是离着远,卫青绝对要一巴掌呼过去。 第六章:看,又忽悠瘸一个   “小商盗财、大商盗国!”   卫青无意改变西汉下到百姓,上到勋贵帝王对商人的看法,但至少要给曹英普及下,钱在某些时候,是可以跟权做等量交换的。   “打仗要钱,练兵也要钱,装备更要钱,没有钱的话,如何来组建军队对抗匈奴?   现在国库充实不假,可一旦跟匈奴作战,人吃马嚼那是天文数字,再充盈的国库,如果没有大进项的话,也经不起这种烧法。   支撑一个国家源源不断征兵、练兵、武装兵的前提,就是钱,钱,钱!   以前朝廷怎么赚钱?除了靠着税收外,就是等豪绅大肆敛财后,惩治那些为富不仁的豪绅,最后把豪商的钱收缴国库。   这固然是赚钱的手段,但效率低下不说,更关键的收敛的实际上是百姓的钱、物。如果能为朝廷开辟一条源源不断的商道,而且赚的还是西域的钱,何乐而不为?”   房间里没有外人,再加上凭卫青现在这种地位,就算把刚才的话,拿到朝廷上讲也没问题,所以也没打算说的多隐晦。   曹英跟张骞听卫青赤裸裸的揭露伤疤,不约而同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想想也认同卫青的部分看法。   都说马无夜草不肥,看羽林军这次赚了多少就知道了,光是马就有上千匹,除此之外徐氏、薄旺乡两家的钱财,全都被羽林军接收,均已送到羽林军营里面,都够十几年花销了。   卫青又说:“赚钱并不是一方赚一方,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天下的钱都是固定的,一方赚了另一方必然赔钱,对吗?”   这种说法可以说是古代认同的公理了,除此之外古代商人多数是没有实体产业的,基本就是左手买,有售卖,类似后世说的投机倒把,也是朝廷选择抑商的理由,豪商赚钱了,又没有实体产业,那钱是哪儿来的?当然是百姓手里骗过来的,所以商人就是无德。   曹英跟卫青比较久,知道卫青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但张骞不同,所以忍不住好奇的问:“张骞确实这样认为,不知道仲卿有何看法?”   卫青不是经济学的,让他搞什么资本,搞什么贸易战,还不如让卫青直接带兵跟匈奴干他娘的一架,至少现在有经验了。   只是卫青的经济学底子再薄,在西汉这连经济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代,那也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我来问你们,如果长安有个铁匠铺一把铁锨卖五十钱,南越一把铁锨难求,即便是五百钱也愿意买一把。   如果我在长安花费一百钱,拿到南越卖四百钱,那长安的铁匠铺亏了多少钱?南越的百姓又亏了多少钱?   南越盛产弓蕉,弓蕉在长安售价不菲,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但南越弓蕉遍地,甚至落到地上烂掉。   如果我花钱在南越购买大量的弓蕉,拿到长安低价售卖,让平民百姓也能吃得起弓蕉,让南越百姓只要将没人要的弓蕉收到一起,就能大赚一笔签,那又有谁亏了?”   “这....”   张骞一时语塞,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可卫青所说的如果假设成立的话,那的确是双赢、三赢的局面。   铁匠铺多赚了一倍钱,南越国少花了一百钱买到了想要的铁锨,而商人从中赚到了差价。   但是...   但是....   商人根本不会买卖铁锨啊!   “仲卿,不对啊,如果是从长安到南越的商人,通常是买卖珍珠、珊瑚这种奢侈之物,又说这丝绸、茶叶轻便的商品,而且长安的铁器,禁止贩卖到南越国,如果是铁制武器,价格也绝不会那么便宜。”   南越国虽然已经像汉朝称臣,但属于主权独立的,后世是到三十年后,刘彻发兵彻底灭掉南越王国。   其次就现在长安到南越的距离,如果是专门卖铁锨那不得赔死,基本都是私自卖饭武器,而且价格都是天价。   卫青点头说:“没错,考虑到双方的距离,运输难度的话,铁制的武器绝不会那么便宜。现在问题就到了价格上,只要能缩短运输成本,价格自然会下去。   那我们退一步,把南越换成长沙,然而如果出现一条路,让长安到长沙一马平川,路无匪盗。早在长安,晚到长沙,那卖的价格,是否会便宜的多,更关键的是,因为安全所以商户必然会增多。”   张骞顺着卫青的思路再问:“那如何找出这条路...”   旁边的曹英明白了他说:“自然是靠你来找这条路!”   张骞也不笨,立刻反应过来,这条路就是他出使西域所走过的路,靠着这条路大幅度缩减双方经商的难度跟危险性,促使两边的商人越来越多。   不仅如此,由于道路通畅随时可以开车,所以商品的价格会下降不少,比如说香料不再是西域商客所开除的天价。   而长安丝绸跟茶叶,卖给西域商客时也能提价,你不买?自然有其他商客愿意收购,卖到西域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对于西汉的整体经济,必然有一个提升,可以说是利国利民。   西汉针对行商的有关隘,就是当时有很多关卡,如函谷关之类,商人运送货物进出关是要付钱的。所以商人多了,自然缴纳的税也多了,国库便多了一份大进项。   卫青见张骞、曹英消化的差不多,又继续说:“这仅仅是开始,商道一旦形成,双方互利互惠是基础,随后为了维护这条商道,你认为尝到甜头的主和派跟西域诸国的掌权者,还会不会任由匈奴肆意破坏商道,截杀来往经商的商户?”   “这....”   此时的卫青宛若魔鬼般,用充满诱惑的语言说:“没错,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靠利益驱使,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西域诸国在尝到从长安带来廉价的精品丝绸、茶叶、盐巴,等习惯之后,突然再告诉他们,你之前享受的这些,因为匈奴的原因,从此之后全都不复存在,你认为西域诸国的勋贵们,还能坐得住吗?”   同样的道理,当那些主和派享受从西域那边,带过来廉价的香料跟葡萄酿,突然再将他们打回原形,又有多少人能接受?   就算主和派能接受,那些中立派呢?那些只知道享受的勋贵呢!   卫青计策并非阴谋,而是阳谋!   就算那些主和派看破了,也要捏着鼻子认下来,西汉的主和派跟宋朝的主和派不一样。   西汉的多数主和派并不是不敢打,只是认为打的话,利大于弊。不符合文景两帝制定“闷生发大财”的政治方针。   这部分主战派也认为迟早跟匈奴一战,但现在不是时候,等憋到国力碾压后,再动手也不迟。   如果西汉现在能把匈奴吊起来打,那些主和派八成要化身主战派,嗷嗷直叫的催促刘彻发兵,把匈奴碾过去。   至于宋朝主和派,是在明明打赢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赔款!里面牵扯到太多的政治斗争,最典型的就是文官要压制武官。   在张骞还在咀嚼卫青话中意思时,卫青又抛出了重磅炸弹:“等商队将路走熟了,此时道路已通,只要在西域扶植个傀儡政权,通过傀儡政权来打压胆敢违抗汉朝通知的国家,扶植那些亲汉的国家。   为以后在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为西域正式归汉管辖打下了基础,长此以往便能将西域诸国,归纳进咱汉朝的版图。   有西域做基础,在配合咱汉朝大军,两路联合夹击匈奴,就算匈奴的骑兵在厉害、草原再辽阔,也必然能将他们赶出漠南,逐出漠北!”   后世是先痛击匈奴,然后收服西域,卫青的说法是先收服西域,再痛击匈奴,其实并不矛盾。   因为...张骞首次出使西域的时候,被匈奴被扣下了。等张骞再次出使西域,卫帅已经把匈奴赶出了漠南...   等后面宣帝,也就是刘彻的孙子刘病己登基后才彻底收服西域,是因为刘彻打匈奴,把汉朝国库的老底都打没了,再加上继承人体弱多病,根本没掌权就挂了,后面一直由霍光把持朝政,所以根本没有机会收服西域。   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阴错阳差,匈奴踩了狗屎运。   这时店小二也从平阳府抱来了蒸馏酒,卫青拍开封泥,给张骞倒了一碗,然后曹英又给卫青跟自己斟满。   三人撞碗痛饮,火辣辣的烈酒穿过肠胃流到胃部,   卫青的语言非常有蛊惑性的,张骞听到卫青一系列的分析后,已经有些血脉喷张,恨不得立刻出使西域,至于什么大月氏之类的,完全抛到脑后,跟卫青画的大饼比起来,联合大月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又是一碗烈酒下肚,张骞脸瞬间涨红,说话都有些磕巴,只恨与卫青相见恨晚:“今日听仲卿所言,当知张骞目光短浅,恨不能早日持节杖远赴西域,仰我汉朝天威。”   曹英喝习惯了蒸馏酒,一碗下肚后没太大影响,他看到张骞的反应后,总感觉又被忽悠瘸了一个。   卫青又将酒倒满说:“这一天不会太远,不过子文兄要知道,此次出使西域危险重重,中间还有匈奴出没。若是被匈奴捉去,子文兄生命攸关不说,更会影响汉朝能否与西域诸国早日取得联系,所以如果要出使西域,安全必然是重中之重!无论是为了子文兄,还是为了我大汉朝,务必要谨慎!”   卫青是真怕张骞出使西域,再被捉去,张骞可以等,他可懒得等,特么的十几年啊,谁特么受得了。   现在卫青还等着西域的小弟们拉他一把,而不是等自己跟匈奴死磕完,然去磕西域,难度系数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吧。   如果可以的话,卫青甚至希望刘彻派最精锐的禁军,去保护张骞出使西域,而不是只带一百人随从人员跑去,被匈奴人捉了,一关就是特么的十年,黄花菜都凉!   “仲卿所言,张骞谨记于心。张骞生死是小,影响国之大计乃是万死难赎其罪,若是有幸出使西域,必然是小心再小心!”   “子文兄也不用担心,之后我也会写明情况,奏明陛下,希望陛下能够重视。除此之外如果子文兄抵达西域后,不放帮愚弟搜罗些种子回来。”   曹英:....   我特么就知道!   什么话来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当然不能怪卫青了,西域有很多特产可以拿到汉朝土地上来种,比如说西瓜、石榴,还有能榨油的胡麻也就是芝麻,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好的榨油手段,吃油都是荤油。   再比如说胡萝卜,治疗夜盲症的首选,比如制作棉衣的棉花!   尤其是棉花,以后打匈奴的时候,冬天的漠北寒冷的能将人冻出灵魂来,这时每个人发套棉衣岂不是美滋滋?   所以出使西域简直是战略级的意义,比跟匈奴死磕一场的意义都大。   张骞两碗蒸馏酒下肚,整个人都飘了,别说带些种子,就说把大月氏国王的人头带回来,也绝对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看的曹英那叫一个不好意思,前面在城门时还跟卫青幸与荣焉,现在已经羞于为伍。   又连灌了几碗,最后张骞不胜酒力,直接爬在案几上睡过去了。   卫青付了钱,叫店小二取来被褥,盖在张骞身上,等酒醒后再送张骞回家。   店小二去平阳府取酒时,所以知道卫青的身份,在卫青结账时,酒馆的掌柜百般推辞,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用酒馆掌柜的话说,卫青斩杀胡奴,乃是汉朝的英雄,更是长安的英雄,如果今天收下卫青的钱,那自己的这酒馆也没脸再看下去了。   最后没办法,卫青只好将喝剩下的半坛蒸馏酒赠与掌柜,当做还礼。   在卫青踏出酒馆,取酒的那位店小二才跟过来,悄声的说:“卫百夫长,您回去后得小心...听平阳府的管家说,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卫青:.... 第七章:再见平阳,敞开心扉   卫青跟曹英回平阳府时已经是下午,跟城西不同,城东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主要还是匈奴骑兵及时撤出,导致原来作为内应的叛乱者被迅速镇压的缘故。   平阳府前站着两位鼻孔长在头顶上的禁军护卫,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卫子夫,到了昭仪这个级别,如果是省亲,都会有禁军随行护卫。   早就恭候多时的管家,看到卫青跟曹英回来,便跟两禁军护卫解释。   两位护卫得知眼前这位少年,就是羽林军百夫长后,一改之前高傲的态度,竟然主动向卫青行礼。   “末将见过百夫长!”   “末将见过百夫长!”   卫青也还礼说:“辛苦二位了,家姐已经回府了?”   “卫夫人与公主殿下一同回来,现以百夫长的大哥和另外两位姐姐也在府中。”   “有劳了。”   俩人进府后,曹英笑道:“卫青,你现在的面子可真大,别看这是平阳府,每当陛下前来,我这嫡子进出都是问题。”   “沾了姐姐的光而已。”   卫青没有太当回事儿,就算自己没有立下赫赫战功,就凭是卫子夫最喜欢的弟弟,那些护卫就不敢造次。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在长安是家喻户晓,以后若是去章台吃酒,都不用花钱。”   这话虽说是调侃,但也说出了实情,卫青现在地位、声望、容貌、前途,皆可为少年中的翘楚,自古美人爱英雄,尤其是少年英雄!   后世的柳永去青楼,不仅不用花钱,还有倡伎倒贴钱给他,现在的卫青就算比不过柳永,至少去青楼靠刷脸是没问题了。   只是这不说还好,一说卫青想起羽林军休沐时,总喜欢去章台喝酒,忍不住警告曹英说:“以后你少去那种地方,缺女人就纳个妾。”   曹英咧了咧嘴,想给自己一嘴巴,没事儿多什么嘴:“去章台只是喝酒,又不干别的。”   “羽林军的其他人我懒得管,如果让我听到你在羽林军期间去章台玩女人,直接滚回来做你的平阳侯,别给我丢人现眼。”   曹英:....   西汉对贞洁的看法没那么严重,甚至说比后世还开放,勋贵之间互相绿帽的事情屡见不鲜,至于去章台听曲顺便做点业余活动,更是雅事儿。   但卫青最为后来人,对这种行为还是比较排斥的,现在对曹英严加管束也是为他好。不说别的,刚十四岁就滚床单,无论男女,对身体的发育都是有影响的。   等从羽林军毕业也就是十六了,再去滚床单,对身体的影响也会小不少。   卫青的话,曹英嘴上不服气,还是会听的,纯粹是他知道,卫青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因为喝完酒,浑身酒气,卫青跟曹英分开后,回屋里换了套衣服,打算先去后院拜见平阳,然后再去看姐姐他们。   听店小二的语气,平阳公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卫青拜见时还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说错了,让平阳当场炸雷。   平阳并没有在偏殿,而是在花园,见面后,平阳情绪似乎非常稳定...   “来了。”   卫青跪坐到平阳对面,取过刚煮沸的茶壶,注入茶碗里将杯子洗干净,然后将茶饼掰碎放进杯中,再倒入沸水。   “上午跟羽林军说了些话,就带着曹英回来了,只是进城时遇到了个重要的人,想与他结识一番,便与他在酒馆喝了场酒,耽搁了。”   平阳取过茶盏抱在手里,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干净,天气着实的冷:“谁呀,我记得你自从进了羽林军,就很少喝酒了。能让你主动拉他去喝酒,想必不是一般人吧?”   “他叫张骞,是陛下的郎官。这张骞可不一般,自幼就有志向,想出使西域,打算联合西域的大月氏,共同对付匈奴。”   “张骞?到不清楚,但出是西域,我到是听陛下提及过,只是朝廷中,有一些声音似乎并不希望让这个张骞出使西域。”   卫青将之前跟张骞说的那些话,又远远本本的跟平阳重复了一边。   平阳轻饮一口热茶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个张骞,确实值得主动结交,只是现在朝廷中争论不休,在没有个定论之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主和派是不希望张骞出使西域的,因为之前张骞的理由是联合大月氏对付匈奴。而一旦跟大月氏联合,可能会更进一步,进而跟匈奴开战,这是主和派不愿意看到的。   卫青给出的理由固然充分,主和派在没有尝到甜头之前,还是本能的认为,都是给联合大月氏打掩护,必然会极力阻止。   卫青侃侃而谈的说:“箭在弦上,势在必行。无论怎么说,匈奴入侵汉朝土地,也是不争的事实,主和派必然会做出某种程度的让步,张骞出使西域能否达到,又是否能真的联合大月氏,都是未知数,在这方面退步,总比在给我的封赏上退步要更能让他们接受吧?”   “噗!”   看着卫青自信飞扬的表情,平阳公主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女人,一反之前高贵的气质,如同邻家的大姐姐般,有些狡黠,还有点得意。   “怎么了?”   “我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当时的你就像个伶人,极力的在我面前表现。那时我就是被你骗了,才答应让你做我的骑奴。”   平阳公主想起当时卫青以围棋引出和亲,然后痛斥和亲政策,认为那时汉人耻辱。当时平阳公主还以为卫青是年不经事,所以不懂和亲政策的关键,后来夜里回忆时,就知道不对劲。   凭卫青的聪慧,如何会不知道,正是靠着和亲政策忍辱负重,才有了今天国富民强,才有资格跟匈奴一较高下,所以当初卫青之所以那样说,就是估计激自己!   被戳穿了,卫青非但不尴尬,反而更加自信飞扬的说:“但我说蛮夷南下的时候,能挺起胸膛像个男人,能挺直脊梁站在那些女人身前,即便是死也能用命告诉那些蛮夷,汉儿不都是没有骨气的孬种!   不都是只会蜷缩在女人背后,靠牺牲自己的姐妹,像条苟延残喘的猪豚,任人欺凌!   我之前所说的那些承诺,我与我的羽林军,做到了!”   “是呀,我都看到了。”   平阳宠溺的伸出手,摸着卫青脸上那道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的伤疤,有些心疼,还感到无比骄傲,当初那个私生子,那个骑奴,终于证明了自己。   与之前相比较,卫青也变了,变得更加自信,举手投足之流露出的自信气质,已经不再是仰仗天恩的幸进少年,而是一战成名的盖世英雄!   以前卫青回到平阳府,总是一口一个殿下,但这次他没有用这种将地位阶级体现的淋漓极致的称呼。   两人一个多月没见,关系反而比之前更亲近了。   平阳其实已经意识到,不仅是卫青变了,自己也在变。   以前与卫青相处时,几乎永远是谈正事儿,似乎有谈不完的正事儿,占据了所有相处的时间。   真的有那么多正事儿吗?   真的就挤不出一点闲暇的时间吗?   当然不是,不是卫青不想聊些家常,而是自己...自己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卫青是从平阳府出去的骑奴,是个小小的百夫长,俩人的身份相差太大了。   以至于俩人内心里,或多或少的认为,没有聊家常的空间,反倒是谈正事的时候,只需要摆清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   现在双方之间的地位逐渐的拉近,一些原本不会说的话,也能轻松的说出口。   平阳从始至终对卫青就没有男女之情,这俩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卫青因为历史的原因,最开始将平阳规划进未来妻子里,再经过刘汉的介入后,这种想法逐渐发生改变。开始将平阳从未来的妻子,慢慢的往家人的方向发展。   而平阳从开始将卫青当做可造之材,然后逐渐改变成如曹英那样,需要自己呵护的家人。可当有一天需要自己呵护的卫青,已经开始振翅高飞于天际,不再需要自己的呵护后,那份感情最终将要导向何方,变得越加迷茫。   卫青见今天的平阳似乎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关切的问:“怎么了?是因为...曹英继承平阳侯的事儿吗?”   平阳摇摇头:“不用为我担心,我毕竟是长公主位比亲王,反倒是你,以后的路将会更难走,以前我总希望你能成材,就如你自己说的那样,成为叱咤风云的大英雄,可是啊...可是看到你脸上的伤疤,突然又有些后悔了。   总想说够了,这样其实就足够了,不要再去拎着脑袋去拼杀了。但我也知道,自从把你送上这条路,就不可能停下,也没办法停下来。”   现在的平阳终于能体会到,卫子夫的心情。   并不是要拖后腿,是知道刀剑无眼,所以忍不住担心。   就像这次面对匈奴,即便有白洛的保护,卫青也冒了极大的风险,差点就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卫青端起茶盏,他不懂品茶,而是等茶水没那么热后,咕咚咕咚的一口喝尽:“这是我自己选的,不光是博得富贵,更是要像世人证明,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就算匈奴从此之后躲在漠南不出来,我也要把他们揪出来处决。”   “是是是,你是要做大将军的。”平阳取过茶壶,示意卫青把茶盏放下,然后亲自帮卫青的茶盏注满水:“以后绝不能再这么冒险了,你是卫家的顶梁柱,你如果要是到了,你姐姐不得哭成个泪人。”   卫青挠挠头,他知道自己最后只身斩杀乌洛兰仆的时候太冒险了,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就算有白洛在的话,也不见得能将自己保下来。   那时理智虽然告诉他应该跑,但如果真的抛下建章宫顽强死守的将士们,独自一人逃走,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当中,所以即便前方刀山火海,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以后不会了。”卫青信誓旦旦的保证,只是这个保证实在没有说服力,打仗有太多的意外,除了讲究谋定而后动外,还有见机行事。   后世的卫帅身为大将军,漠北之战时,霍去病挑选军中精锐打算去歼灭匈奴主力,卫帅带领挑剩下去对付左贤王,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正好遭遇了匈奴军队的主力,到最后连卫帅自己都亲自披挂上阵杀敌,才以武钢车结阵,以弱胜强大败单于主力。   霍去病更狠,在开始寻找不到匈奴主力的情况下,直接率军北进两千里,越过离侯山,渡过弓闾河,与匈奴左贤王部接战,最后杀到狼居胥山,才有封狼胥居。   平阳公主不是小女生,当然知道打仗从来没有料事如神,卫青说的都是在安慰自己,她没有拆穿,而是说:“好,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那不聊匈奴了,对了,曹英马上就要十五岁了,过段日子也应该要继承平阳侯的爵位,是时候给他物色们亲事,你说哪家比较好?”   “....”   卫青心说我哪懂这些,长安的女人,他认识的一把手都能数的过来,如果一只手不够,那再加一只足够了,更有趣的是,这些女人里面哪个都不可能嫁给曹英。   “既然是曹英的亲事,直接问问曹英看上哪家的小娘了,只要门当户对就上门提亲。”   “成亲是大事儿,哪轮得到曹英指手画脚的。”   卧槽,是曹英成亲,又特么不是我成亲,怎么就曹英没资格了。幸亏自己跟刘汉有一腿,否则指不定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安排了那个不认识的小娘做妻呢!   平阳知道卫青对长安谁家有女并不了解,于是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讲给卫青听。   卫青听得如坐针毡想要离开,可看着平阳专注的将给自己听,跪坐的双腿怎么也抬不起来。   就这样平阳从一个列候,数到另一个列候,数着数着,眼泪从她的双眼里,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作者留言:   ........................   下午去看哪吒了,还是做个自来水推荐下,吹就不吹了,只是能说我个人比较喜欢。   然后非常感谢@忧雨之心 的万赏,加上之前的刀片,加更两章,时间应该是月底或者八月一号当天。   那个...我从上推荐后,每日四千,从没有断更过一天,之前答应的该还的也还了,所以不用担心。   我的承诺是:绝不会断更,欧耶! 第八章:卫子夫的大胆计划   卫青见平阳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忍不住就烦躁的很,这那里是为曹英娶妻,明明说的是自己以后可能要嫁的夫家。   即便他对平阳没有了男女方面的想法,但还是希望平阳能找个好夫家,至少是那种自己愿意的,而不是随随便便被当做政治联姻,嫁给个甚至没见过面的男人,更不能嫁给夏侯颇那种乱(和谐)伦,最后畏罪自杀的废物!   沉默了片刻后,卫青说:“曹英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如果真娶了个不喜欢的,恐怕这辈子都会过得不开心。   所以我始终认为,娶妻择婿的事儿,家里人帮忙参谋下就行,关键还是要男女双方自己愿不愿意。这事儿,还是问问曹英的想法再做决定,咱们帮忙把好关就行了。”   平阳听卫青又坚持听曹英的建议,抽泣着擦干眼泪,话语中颇有些无奈的说:“如果是陛下赐婚呢?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总是有办法的,陛下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如何会强人所难?事情不是还远远没有到那种地步嘛。就算退一万步讲,陛下真的乱点鸳鸯谱,胡乱赐婚的话,真是不愿意,也不是没办法推辞不是?”   皇帝赐婚这种事儿吧...其实并没有说你不接受,就是死罪,或者说欺君之罪的说法,历史上拒婚的情况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之所以很少出现拒婚的原因,主要公然拒绝皇帝的赐婚,就是拂了皇帝的面子,挑战皇帝的权威,尤其是皇帝比较强势的那种,容易遭到记恨,导致连累了整个家族。   毕竟什么事儿最怕开头,你今天开了个头拒婚了,那明天再给别人赐婚的时候,别人心说和尚摸得,我为啥摸不得,拒婚!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儿出现,基本很少会出现公然拒婚的情况。   不过,事实历史上也根本没有出现过,因为拒绝赐婚被杀的情况,就算动手也都是找个其他看似合理的借口。   之所以拒婚的情况少见,主要是两种情况,第一是皇帝非常强势,典型的就是后世掌权的汉武帝,强势兼独裁,如果谁敢违背他的想法,必然会记在小本本上,所以没人敢拒绝赐婚。   第二种就是皇帝比较弱势,而被赐婚的对象则权势滔天,或者声望极高,这种情况下,权臣就算拒绝了皇帝的赐婚。皇帝也拿他没办法,干脆有点自知之明,别去碰一鼻子灰。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东晋时期,皇族司马氏多次想与江东士族联姻,结果屡次被拒绝。   到后面唐太宗李世民想要跟但是的五姓七望联姻,结果当时声望最大的崔氏、卢氏、郑氏就根本不鸟,只说自家儿女才疏德浅,配不上皇家,气的李二凤说:“老娘嫁个女儿就这么难吗?”   除此之外就是特例了,比如皇帝比较开明,最经典的就是天命之子刘秀,想把寡居的姐姐嫁给当时的侍中宋弘,结果宋弘当场就念了两句诗:我一个侍中,家里又有老婆,怎么就娶了公主了呢?   也就是后世著名的:贫贱之交不敢忘,糟蹋之妻不下堂。   所以卫青说拒婚,也不是空口白话,还是要看平阳的决心,如果是铁了心不想嫁,难道太皇太后还能治平阳的罪不成?   “不用杞人忧天,如果到时候不满意的话,就交给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从平阳府出去的,如果连自家人的事儿都解决不了,又何谈什么要成为大将军。”   听到卫青信誓旦旦的保证,平阳终于破涕为笑,别人如果听到卫青的承诺,或许是认为卫青开始膨胀了。   但平阳知道,卫青从没有变,因为就在一年前,他还一无所有,还仅仅是个低贱的骑奴时,就敢违背自己的安排,特意让姐姐不去参加为陛下准备的接风宴。   这种气魄,数遍整个大汉朝,又有多少人能有呢?   哭也哭过了,闷在心里的抑郁抒发后,整个人就开朗了许多,平阳见卫青表现出的一幅要当家做主的模样,心理有些喜,但又有些不服气,便开口埋怨的说:“还知道自己是从平阳府出去的呀,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卫青自知理亏,只好含糊其辞的说:“这不是回来了嘛,长安的事儿终于过去了,以后休沐的时候,我也能多回来看看。”   羽林军经过这次洗礼,也完成蜕变,再加上收缴大量的物资,腰包鼓起来了,卫青以后的工作,就能轻松许多。最关键的是,卫青较之以前,在平阳府的声音大了许多,与平阳接触时也没那么不适,也就愿意回来了。   平阳轻握起拳头,恨恨的说:“那以后你没事儿还不回来,我就让曹英把你绑回来!”   卫青捧起茶盏,无可奈何的敷衍说:“行行行,绑回来。”   “卫青”   “嗯?”   “想想你也马上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我?”   “算了,以后再说吧,去见子夫吧,她老早就念叨着你了。”   “那好吧,我先告辞。”卫青听出平阳似乎还有话说,不过既然没有说明,也就不要再追问了,他有预感,刘汉的身份,绝对不仅仅是公主那么简单,只是具体哪里不对,就有些摸不着门路了。   看着卫青离开的背影,平阳心中颇有些无奈,刘汉是不可能嫁给卫青的,即便刘汉在不愿意,也必须要承认,卫青的婚姻要提上日程了。   匈奴不灭,何以家为,说是说的没错,但真的就不成家了?   就算卫青愿意,她平阳也不答应。   追随卫青的羽林军也不答应,甚至支持卫青的主战派也不答应。   卫青是卫氏未来真正的顶梁柱,甚至比皇长子还要关键。如果卫青迟迟不成家,没有公开的子嗣,那些支持卫氏的人,内心都会犯嘀咕。   在古代,子嗣是传承就是根本中的根本。   十五成亲是成亲,二十成亲也是成亲,不过是早五年,晚五年的事儿,总得要提上日程的。折中的办法是,娶个身份比较普通的,没有那么多束缚和牵绊。   对此卫青本身并不知情,或者说根本没往这边想,由于后世的思维方式,再加上刘汉的原因,让卫青本能的认为,十五岁成家立业太早了,至少也要二十以后再说。   离开后花园,卫青来到北院,此时卫子夫正跟着家里人在庭院里,坐在石凳上闲聊。   石凳跟石桌,最早出现在羽林军营里面,后来就被曹英开启血轮眼,直接拷贝了一遍,让管家找人在后院打造了几副。   除了石凳石桌外,平阳府里还有许多后世才有的家具、建筑,比如说简易式的抽水马桶,都是曹英血轮眼的功劳。萧规曹随嘛,没毛病,他曹家从祖宗开始,干的就是这活儿。   别问,学就是了!   卫子夫见卫青过来后,连忙起身说:“阿青,阿青回来了。”   卫长君几人也纷纷起身道,是阿青回来了。   “大兄、三位姐姐,前端时间长安乱的很,没有受到波及吧?”   卫长君道:“城东少有被波及,大兄与你两位姐姐又待在平阳府里,并没有遭受攻击。”   “姐姐在皇宫里,到是有鬼神扰乱,不过与陛下在一起,安全自不必担心,到是阿青此次凶险万分,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阿青以后万万不能再这么冒险。”   三位姐姐你一言我一语,卫青只能连连称是,保证以后尽量不会这样。   大兄跟大姐、二姐又聊了几句,二姐便说要去看看霍去病,大兄则身体问题,不能尝试在外面,依次为借口回去休息,大姐则说卫青回来了,晚饭一定要好好准备,说是去厨房嘱咐下,只留下卫子夫。   即便三人跟卫青的关系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僵化,但还是有些畏惧,尤其是卫青又立下大功,待在一起总有些不舒服,于是早早离去,也让姐弟俩能好好聊聊。   卫青坐到石凳上,看着三位离开的兄长、姐姐说:“大兄成家了,大姐儿、二姐的夫家有目标了吗?”   卫子夫闻言调侃的说:“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将两位姐姐嫁出去?”   “姐姐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卫青取来果盘上的梨子,在衣服上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上去。喝完酒嘴巴会很干,喜欢吃点水果。   “已经选定了,都是按你的意思,男方是寻常人家,老实巴交过日子的人。正准备等长安的事儿安定以后,就让男方来提亲。”   “好,都是过日子的便好。到时候我来准备两份厚实的嫁妆,嫁过去后不能骄横跋扈,但也不能受了气。”   目前卫青有冰、酒两份进项,纸跟印刷术没打算赚钱,之后是要献上去的,这种大杀器拿来赚钱的话,容易把某些勋贵得罪死,没有必要。   除此之外,卫青还有几个赚钱的法子,不过要等之后再一一施行,之前忙着备战,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精力,放在赚钱上面。   “姐姐们,能有你这弟弟,是这辈子的福分。”   “姐姐哪里的话,我既然冒姓了卫,也就是卫家的人,哪有自家人不为自己人着想的。”卫青十指交叉,高举手臂手心朝天,有些感慨的说:“在外面越久,就越是念家的好。”   卫青穿越前是孤儿,所以对家的渴望,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相对而言富贵荣华,高位权势反而看的比较轻了。   “是呀,在外面越久,就越是念家的好。”卫子夫入宫有十个月了,这十个月里大起大落,宛若潮涨潮落,世间冷暖也看的明白。那种冰冷的感觉,让她越发的留恋与卫青相处的时光。   卫青听出卫子夫语气中的无奈,追问说:“姐姐在宫里,可是有什么不快的事?是不是因为皇后?”   “到没有不快,只是想到以后跟阿青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就有些不舍。”   别看陈阿娇把卫青呼来喝去的,哪天心情不好,就把卫青叫过去挤兑两句,简直随便的很。   可卫子夫就算是卫青的姐姐,也不可能随便召见卫青进宫,尤其是现在卫青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再加上以后年龄越来越大,更是不能随便入宫。   因为皇后是君,卫青是臣,君召见臣是天经地义,而嫔妃的身份就很尴尬了。   对此卫青也没太好的办法,他能常回平阳府看看,可没有皇帝或者皇后、太皇太后、太后这四位的召见,难道还能时不时的去皇宫瞅瞅?   “以后总有机会的。”卫青只能出言安慰,后世的卫青年轻时到是经常进宫,那是因为跟刘彻的关系好。问题是到现在为止,除了皇后陈阿娇以外,剩下的三位,连跟毛都没见过。   “对了姐姐,陛下可曾谈起过我?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我进入羽林军,到现在又立下战功,却至今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了。”   “这...”   卫子夫有些为难,刘彻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谈的最多的就是卫青了。但也确实没有正式见过面,关键是纸包不住火,总不能永远不召见卫青吧?   更不要说日后卫青进入朝堂,正常的早朝总是要见面的,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卫子夫内心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出现后,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陛下跟卫青坦诚相见,那以后...卫青进宫的次数会不会就会变多?   关键的是,刘汉见卫青是比较麻烦的,但是刘彻召见卫青,与卫青谈天论地、商议事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不考虑立场问题的话,太皇太后跟太后,也绝对更希望刘彻多跟卫青这种少年英才接触,而不是跟韩嫣那种只会阿谀奉承之辈相处。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卫青的智、勇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出意外,未来必然是国之栋梁,多与这样的人才相处,培养感情,以后也容易驾驭。   卫子夫道:“或许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召见弟弟了。”   作者留言:   ............   那啥,也不算剧透吧,平阳不可能嫁给别人的,我又没打算喂屎。   所以关键还是看,卫青怎么帮平阳拒婚。 第九章:兄弟谈心,拜访义妁   “姐姐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卫青诧异的问,对能不能得到刘彻的召见,他到没有说多渴望。卫青走的是能臣干将的路线,至于受不受天子垂青倒是无所谓。   之所以对能不能得到刘彻召见那么上心,纯粹是好奇和不解,就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长达一年的时间,连面都不愿意见上一次!   “到没什么风声,只是姐姐的猜测而已。”   “这样呀。”   卫青也懒得继续关于刘彻的事儿,干脆换了个话题:“姐姐在宫里没有进项,花销怕是不怎么够吧?这次打仗,羽林军缴获了不少财物,回头姐姐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嫔妃乃至皇后,平日里吃穿住行的确不需要花钱,可不代表就不缺钱。比如说收买人心、赏赐下人要钱吧?再比如置办些衣服、首饰,虽说少府也会逢年过节的送些,但终不会太多,如果不受皇帝宠爱,多得些赏赐些的话,就只能靠娘家了。   卫子夫闻言忍不住笑着说:“够了,近段时间陛下赏完太后赏,太后赏完太皇太后赏,钱布都快堆满了昭阳殿了。我还打算让人去给你送些,现在看来似乎是没必要了。到是有几卷书些许你用得到,之后我请人撰写一份,给你送过去。”   “书?太好了,我正愁没书看呢!”卫青平日为数不多的空暇时间,都是在看书,结果平阳府、李广家的书,都被他翻了个遍,像汝阴侯、魏其候、酂侯等等家里也有不少藏书。问题是窦杰他们是嫡子没错,但不是嫡长子,卫青就算是他们的百夫长,也没资格跑到人家蹭书去。   卫青看完书后,会将有用的抄写记录,然后再用白话文翻译,确保羽林军的每个人都懂才罢休。他不是搞文学的,也不是这块料,除了背的古诗、文章比较多外,创作细胞基本为零,所以干脆也别丢人现眼,更不去搏什么辞赋家的名头。   只是即便卫青写的文章没有什么文学价值,但字写的好看,读起来语言平铺直叙非常舒服,饱受羽林军上下的好评。   “听说皇宫里有淮阴侯与留侯整理过的兵法,还有淮阴侯留下的《韩信兵法》三篇,有机会的话,真想一睹为快!”   兵书不同于其他的,管理起来非常严格,之前刘彻赏赐给卫青一部《六韬》,看完也就没了,搞得卫青心里痒痒的。   卫子夫见弟弟谈起兵书后,表现出那的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没好气的说:“这你得等见到陛下,请他出面才行。”   卫青无奈的说:“那就更希望能早点得蒙陛下召见了。”   聊来聊去,最后又聊回刘彻身上了...   姐弟俩久别重逢,仿佛有千万句话要说,只是到了嘴边,又都咽下去了。   以前卫青跟平阳聊天时,总是聊正事,很少谈起家常来,而跟卫子夫聊天时只说家长里短,基本不会说什么正事儿。   现在似乎反了过来,再跟卫子夫聊些家常时,怎么都开不了口,可能是身份的变化带来的无奈吧。   卫青的内心无奈的摇头感叹,无论在那个时代,身份的差距就像一座大山。   除了高低贵贱外,最重要的是随着身份的变化,双方所接触的层面也会逐渐脱离,从而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格局见闻都会变得格格不入。   即便人没有变化,但被扔进两个完全不同的染缸里,再捞出来后,与之前相比也会有些许的变化。   卫子夫见卫青欲言又止的表现,七窍玲珑的她已经猜到了原因,想要解决这种情况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来人继续回归之前那单纯姐弟的身份。   而想要完成这一目的,第一步就是让刘彻与卫青坦诚相见...   愉快的时间总是非常短暂,天渐渐暗下来后,也就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了。   古代都是男女分开的,卫青、曹英、卫长君在一屋,剩下的女人们在一屋。没吃多久,卫长君便以不胜酒力提前离席,只留下卫青跟曹英。   等卫长君走后,曹英就迫不及待的问:“卫青,嫂子那边...”   卫青将酒壶扔到一边,取来茶水给自己倒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交给我就是了,现在还是先关心下你自己吧。   你嫂子说准备给你准备门亲事,找我来做参谋,我说婚姻大事应该自己做主,你看上了哪家小娘,我去跟你嫂子说说,如果她同意的话,就找个时间去提亲吧。”   曹英眨了眨眼,难道自己听错了?准备婚事其实有点早,勋贵很多都是先纳妾,然后再娶妻,男方十六七成亲是常态。不过定亲又不是成亲,宜早不宜晚,只是:“我自己做主?成亲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不愿意?不愿意的话跟你嫂子说,让她给你挑一个算了。”   “不是...愿意!愿意!我与萧白的妹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日久生情,原本打算再过两年就请嫂子帮忙上门提亲。”   “青梅竹马呀,也对,你以前跟萧白走的那么近,以前也肯定经常去酂侯府玩。对了,那萧白的妹妹今年多大?”   “已满十岁。”   卫青:“....”   卫青差点没被曹英骚断腰,尼玛已满十岁?   卧槽,十岁你特么也下得去手?简直禽兽啊!   棒打鸳鸯!这必须棒打鸳鸯!   卫青无力吐槽,只能继续问:“如果提亲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自然是越快越好,你经常告诉我的,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快准狠,免得夜长梦多。”   我是教你快准狠了,可我特么也没教过你透萝莉啊!   “你自己去跟你嫂子说去吧,我开不了口。”卫青就差一巴掌糊过去了,他想说先定亲,五年后等萧家小妹至少年满十五后再娶入门,但这别说平阳答不答应,反正萧氏肯定不答应。   不得不说,西汉还真特么是萝莉控的天堂,只是卫青作为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总感觉这也太禽兽了吧,反正他是接受不了。   “别啊,卫青你去提,我嫂子肯定不会反对。”   但是,我反对!   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总不能真做焦母那样,逼的俩孩子自挂东南枝吧?   “行吧,回头我让你嫂子去跟酂侯的夫人那探探口风,如果没问题就先把亲定下来,什么时候成亲再议。”   曹英听卫青答应了,知道事情肯定成了。   只要平阳公主开口萧氏绝不会拒绝,对于萧氏来说,一个女儿而已,没必要因为她得罪了长公主。   再说以前的曹英废物点心,上不了大雅之堂也就算了,现在曹英作为羽林军的什长,又立下大功且要继承平阳侯爵,也的确是良配。   解决了自己的婚姻大事,曹英一身轻松,坐在椅子上都有些飘了,蒸馏酒当水一样往嘴里灌,就差合不拢嘴了。   “卫青,我都要定亲了,你有啥想法?”曹英并不知道卫青跟刘汉的事儿,理所当然的认为卫青也该定亲了。   “暂时没想法。”   蒸馏酒喝多了,原本就飘飘然的曹英,更是嘴巴把不住门说:“嘿,卫青你不会是看上哪个义氏药铺的小娘了吧?如果是她的话,我估计纳妾人家肯定不愿意,娶妻的话,就得趁早了,等你封侯之后,再想娶义氏小娘就晚了。”   “喝你的酒!”   “卫青我这不是玩笑话,从来没有侯爵娶平民为妻的,这不合礼法。”   如果还没有封侯时娶了平民,随后水涨船高到大将军依旧不离不弃,即便是在看重身份的西汉,也能传为佳话。但如果已经被封侯,再娶普通平民为妻,那佳话就变成笑话了。   曹英是了解卫青的,知道他娶妻的唯一标准,就是自己喜不喜欢,至于身份差距、门户之别根本不放在眼里。   卫青可以不在意,有些话好说不好听,所以真有打算的话,不如趁早把亲事提上议程。   “我知道。”   “你不知道,卫青我跟你说,这是关系到身后名的,绝不能不当回事儿。当然了,如果你对义氏的小娘不感兴趣,打算娶个侯爵之女,或是之后娶个公主到是不错。只是娶公主要到列候,如果接下来没什么仗打,你这列候恐怕要再拖个十年八年的才行。”   听到娶公主,卫青更不耐烦了,列候娶公主没问题,只是卫青清楚,刘汉不同于其他公主,里面多有隐秘,还是要等再见面沟通后问清楚才行。   “即便说到了义妁,明天也没什么事儿,等会儿让管家帮我备份重礼,明日我去拜访下义妁。”卫青说着又道:“你去不去?”   “我去干什么?”曹英心说关我吊事儿。   别人都是考虑如何立功,如何升官,到自己这边男女关系反而扯不清,简直糟心:“也罢,我自己去。”   曹英有点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说:“总之如果真有心娶义氏小娘,就这几天把事儿办了,再拖就来不及了。”   “闭嘴吧你!”   卫青喝了两口茶,感觉不是滋味,又将酒壶取过来自斟自饮喝闷酒。   酒没喝多少,卫青干脆回房休息,第二天管家早早的将两份重礼备好,卫青先拜见了平阳和姐姐,然后用过早饭后,带着礼物直奔义氏药铺。   到义氏药铺时,发现药铺的门是关着的,卫青伸手敲了敲,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不耐烦的声音:“都说了,我父亲跟姐姐外出就医了不在家,有事儿晚上来!”   那人说着打开了门,探头出来看到卫青,立刻换了张脸,兴奋的说:“是...是百夫长,百夫长您...您怎么来了...”   开门的是义纵,也就是义妁的弟弟。   原本义纵也希望能像其他游侠,留在长安外抵御犯上作乱之辈,然后就硬生生的被他爹捆起来扔在后院,长安城内乱起来的几天,更是日日夜夜的看着,一刻都不放松,直到长安内恢复安定才被放出来。   “我不是之前答应过你姐,等有空闲的时候,就亲自登门道谢,这不仗打完了,自然抽空过来看看。听你刚才说,义妁不在?”   义纵没想到卫青当初承诺要来拜访,居然不可客套话,内心兴奋非常,卫青的赫赫战功早就传开了。像义纵这种渴望成为游侠的少年,对卫青那是崇拜的五体投地,绝对脑残粉。   他听卫青的语气,如果义妁不在的话打算先离开,急忙说:“阿姊去外出就医了,百夫长您能否暂且在寒舍小坐一会儿,我这就去将阿姊叫回来...”   “长安刚结束动乱,有大量伤亡在,义妁忙也是应该的,是我欠考虑了。叫回来就不必了,人命大于天,岂能因为我而让伤患耽误了治疗。这样,你先把礼品收下,然后带我去见义妁,如果是些外伤,我也有些经验,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卫青将两件礼盒递给义纵,又提醒说:“小的是给你姐的,大的是给你的。”   “还有我的?”   “一把剑,君子正直如剑,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整天游手好闲,成为鸡鸣狗盗之辈。”   义纵想起俩人初次相见,就是跟着郭毅抢劫,被卫青撞了个正着,羞愧的满脸通红:“义纵绝不敢再做出让阿姊蒙羞的事儿了。”   “如此最好,先收起来吧。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用这把剑欺行霸市,又或者做出违法之事来,我会亲自把它收回来。”   “是!义纵明白!”义纵说着立刻拿着两件礼盒跑回屋内放好,再折回卫青身边说:“百夫长,阿姊跟家父最近一直在城北奔走,我们过去一打听就知道阿姊在谁家看病。”   卫青好奇的问:“城北?我进城时听说,受匈奴侵扰最严重的是城南跟城西,城东跟城北几乎没有被波及到,怎么一直在城北?”   “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听父亲跟阿姊说,城北不少百姓气血几乎被抽空,有可能就是前段时间,鬼神趁机作乱时造成的。”   “气血被抽空?” 第十章:少府送礼,怪事连连   “气血被抽空?”   卫青从义纵嘴里听到这个词,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之前在蓝田县的桥北村所遇到的那件诡事。   当时的“幕后黑手”打算用桥北村百姓的气血来孕育蔷薇妖,后来被卫青识破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反倒是便宜了卫青,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后来在与匈奴作战的时候,蔷薇妖编制的藤甲效果非凡,并且吸收了不少匈奴人的气血,已经开始蜕变,只要等再次苏醒之后,就应该拥有化形的能力了。   白洛之前就跟蔷薇妖交流过,只是蔷薇妖跟随幕后黑手时候,尚未开启神智,最多也就记住那人的气息,至于身份、容貌,乃至过去的种种,全都一无所知。   难道祸害城北百姓的,就是这个幕后黑手?   倒也正常,对方应该是奔着皇长子来的,所以在动手的时候,波及到了距离皇宫最近的城北百姓,也属于正常的情况。卫青想到这儿,免不得就更感兴趣了。   卫青看着有些紧张的义纵,笑着嘱咐说:“义纵,等会儿到了城北,不要叫我百夫长了,叫我卫兄即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躁动。”   如今卫青名声在外,如果被人认出来的话,怕不是再重复城门口那一幕?   偶尔一次也就算了,经常如此容易遭人记恨,更可能成为被攻讦的把柄。   “是,百...卫兄。”义纵说的吞吞吐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内心却是无比狂喜,自己居然称呼卫百夫长为“卫兄”,这以后说出去,岂不是让郭毅他们羡慕死!   卫青难会儿想到义纵居然想的那么偏,只是点点头说:“走吧,去城北看看。”   皇宫就坐落在北边,但并不是说城北多是皇亲国戚,正相反城北寻常百姓家占多数,皇亲国戚跟勋贵基本都在城东。城西的话除了平民百姓外,还有些来自西域或是各地的商人,城南则是主城门的方向,酒楼之类的建筑比较多。   由于城北没有受到太多牵连,多数的建筑都没有遭到破坏,只是似乎是因为那“气血盈亏”的问题,导致现在的道路上含有人出没。   义纵找了几个人打听到姐姐义妁在哪儿,顺着指的路走了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为病人诊治的义妁。   义妁与上次见面时并无太大变化,真要说的也就是憔悴了些,应该是最近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在又嘱咐了一遍病人要按时休息后,义妁才注意到已经在门外等候良久的卫青。   她急忙起身行礼刚要开口就被卫青打算了:“义姑娘不必多礼。”   病人与家属见来找义妁的这人,身穿华服又是一脸贵气,也知趣的开口说:“即便是义姑娘的朋友,那我们先回避下。”   卫青见这户病人似乎打算回避,急忙阻止说:“且慢,从来都是客随主便,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更何况病人身体虚弱,正是需要静养,怎么轻易离床。”   义妁边收拾着医药包边说:“是呀,你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好好休息。”   站在旁边的义纵,知趣的帮义妁拿好医药包,然后三人与主家告别。   来到外面后,义妁才再次行礼:“义妁见过将军。”   “义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就叫我卫青吧,或者跟我姐姐一样,叫我阿青也行。之前说改日一定登门拜谢,今日正好有时间便过来看看。”   卫青说到这儿顿了几秒又说:“义姑娘千万莫怪,卫青有一事想知道,我听义纵说,城北的病人,多是气血盈亏?”   义妁点头说:“确实如此,我最近几天,接触的病人中,除了少数几位是刀剑所伤外,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气血出现问题。更有甚者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神智昏迷。   而且出现这种症状的,无一例外都是男性青壮,老弱病残反而都没有受到影响。”   气血为维护机体正常功能之物质基础,气可以推动血液运行,血可以运载气,气血相互滋生,气虚则血少、血少则气虚。   在中医里面属于最常见的病之一,解决的办法也简单,对症下药,补气养血。   再简单点,熬鸡汤!   鸡肉属于既补气又补血的食物了,再者鸡肉不像牛肉买不到,也不像尚未阉割的猪肉,腥味太浓,属于相对比较低廉的肉食了,至少比吃药便宜。   卫青根据模糊的记忆提醒道:“补气养血的话,可以尝试让病人杀鸡补补,然后再多吃些枣,枣也是补气养血的功效。”   枣的话,大户人家肯定有储存,在还没有糖提纯的年代,红枣也是备受追捧的对象。   义妁说:“无论是鸡肉还是枣子,确实利于补气养血,只是病人太多,也不是家家养鸡。去西市买的话,城西的伤者不少,也需要补补,所以一时间有些供不应求。”   义妁说完后,又噗嗤一声笑了。   卫青见义妁的反应,也意识到自己这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义妁是医术高超的良医,如何会连最基础的补气养血都不知道,略有尴尬的说:“在义姑娘面前班门弄斧了。”   她低头嘴角含笑说:“怎么会呢,阿青可能不知道吧,你之前编写的《战后治愈手册》,已经拯救了无数将士的生命,民间已经有人称你为扁鹊再世。”   “我又不懂医术,如何担得起扁鹊再世之说。”   扁鹊再世?怎么不是冥土追魂?   卫青想都没想就否认了,神医这称谓属于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的典型。否则名声传出去,哪家贵人得了绝症找你来看病,看死了结仇,可如果拒而不看,也是要结仇的。   寻常的勋贵还好说,万一是某个王,又或者太后、太皇太后找你来看病,岂不是得要了亲命!   义妁见卫青连连摆手,生出了恶作剧的心思,调侃说:“阿青所说的补气养血方法,不正是医道中所记述的膳补嘛。”   卫青,你还说自己不懂医术?   “义姑娘就别取笑我了,寻常的皮外伤,我倒是多少懂些,可这药理之类的,完全是摸不着门路。倒是说这些百姓气血盈亏的原因,我似乎到是猜到了一二,说不定跟我有关。”   “跟阿青有关?”   卫青怕义妁担忧,连忙劝道:“义姑娘不必担心,如果真是出自那幕后黑手之手,那人如果没有死,恐怕也早早逃出长安了。”   不跑干什么?等死吗?   现在皇长子都平安降生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万一要是被抓到,不是得当场交代?   卫青突然问道:“对了,义姑娘...城北有没有因为气血盈亏死人的?”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主要是卫青从义妁跟义纵的言谈举止猜测,似乎是没有怎么死人?但是根据之前桥北村的情况来看,那幕后黑手心狠手辣,打算拿整个桥北村的人命来孕育蔷薇妖,应该不像是会留手的人。   “不少人因为气血盈亏,毛发枯黄、指甲断裂、甚至双眼失明,但似乎还真没有死人。”   卫青难以相信的追问:“一个人都没死?”   “一个没死,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这样啊...没死终究是好事儿,可喜可贺。”卫青没有把心中的怀疑说出来,他隐隐约约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甚至说...这个幕后黑手,出手的时候特意留了余地,他在顾忌什么?担心被朝廷的方士们发现?还是说特意留了余地,避免与朝廷闹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都说不过去...   “是呀,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阿青,有些抱歉,今日还有家病人需要我去复诊,暂时没办法陪你...”   “义姑娘不必介怀,我此次来也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帮忙的,之前在军营的日子,除了训练就是足不出户,最近有闲暇时间,想出来多走走,也算是散心了。”   卫青这话半真半假,打算出来散心是真的,到不是因为训练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某些扯不清的关系,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所以才想出来走走换个心情。   义妁见卫青都这样说了,也没有再开口拒绝。   复诊的这家属于殷实之家,家里有几百亩地,听说以前家里出过做官的,官位还不低,现在府中有管家仆人,遭重的大儿子是读书习武人。   出来迎接的家主,姓郑,家主叫郑南,儿子叫郑贾。   之前义妁给郑贾看过病,郑南自然认识义妁,到是后面的两位小青年面生,行礼之后说:“是义姑娘,老夫有礼了,不知这两位是...”   “郑伯,这位是我的令弟以义纵,这位是...”   “我是义姑娘的朋友,姓卫,在家行二,所以家里取名叫卫叔。”   郑南听到后也一一见礼,然后好奇的问:“听卫公子的口音,似乎并不是长安本地人?”   卫青的口音的确不是长安人,更不是平阳的口音,准确的说是多少带着后世普通话的口音...   “之前都在外地,去年才回来。”   “难怪,唉...快快有请,屋里说话,屋里说话。”郑南将三人让人屋里,然后命令仆人准备茶汤。   义妁闻言出口拒绝,说先看看郑贾的情况,郑南也是关心儿子,听义妁都这么说了,也没有拒绝。   郑贾的情况其实已经好多了,主要还是调理的好,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儿,只需要再静养些时日,就能恢复过来。   郑南听到喜讯后顿时喜出望外,连同最近几日以泪洗面的夫人,郑贾的妻子也罕见的露出了笑容,郑贾更是坐在床上连连道谢。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有了动静,似乎有人再敲打门,没多一会儿就有人嚷嚷着走了进来。   “郑南,郑南呢?快滚出来,耶耶给你送鸡来了。”   送鸡?什么鬼?   郑南先跟义妁几人告罪,然后出门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卫青也跟着走出来,就看到几个穿着少府仆人衣服的人,手里拎着个鸡笼,脚下还有一小麻袋。   那仆人打扮的人,将鸡笼放在地上,又把麻袋口打开,里面放的是枣和红豆。   “郑南,陛下听说你儿子似乎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搞得气血盈亏,特意送了只鸡和一些红豆、枣子,给你儿子补补身体。确认无误后,在上面按着手印吧,送完你这家,耶耶还得给下家送去呢。”   刘彻应该是知道城北出现了大量“气血盈亏”的情况,不过要说知道具体到谁出了毛病,那还是饶了他吧,这不是皇帝应该知道的事儿。   卫青朝外面看去,发现外面的几个独轮车上,还堆着不少鸡笼跟两大麻袋,里面似乎装的是枣跟红豆。独轮车的旁边,还有佩刀的少府军守护。   基层送温暖?知道百姓买不到鸡,特意来送?   少府仆人见卫青鬼鬼祟祟的往外瞅,忍不住喝道:“看什么呢!看什么,少府的东西也是你能多想的?”   卫青闻言收回目光,沉默了忍不住问说:“这些鸡跟枣子、红豆是少府的,还是朝廷的?”   “关你屁事儿,不该问的别问。”少府仆人不耐烦的呵斥后,将手中的竹简跟红泥递给郑南,上面清楚的写着郑贾的名字。   卫青皱眉又问:“如果是因为鬼神作祟,影响到城北百姓,那也应该是朝廷出资,何时轮到少府自掏腰包了?”   别说什么因为“皇长子”才引来鬼神作祟的,“皇长子”从来都是朝廷的事儿,就算是掏钱那也是治粟内史的事儿,少府算哪根葱?   “嘿,我说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啊,陛下喜得龙子,乐意行不?我说你怎么这么多话啊,白给的鸡还有意见了?”   少府仆人已经送了八、九家了,其他无论家境是好是坏,听到后那都是无不赞美陛下圣德仁心,甚至还有些穷苦些的家庭更是当场跪下,无不感恩戴德,怎么到了郑家,那么多破事儿。 第十一章:科举似乎势在必行?   郑南在竹简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的按好了手印后,将竹简卷好,双手捧着交还给了那少府的仆人。   少府的仆人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然后又瞥了一眼卫青警告说:“少府的事儿,以后别乱问,知道不。”   说完又对郑南警告说:“虽说郑南你家富裕,但我还是要例行公事的说一句,别舍不得。气血盈亏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如果拖的话,很容易烙下病根,这鸡该吃的就得吃,老母鸡了,留着也下不了几个蛋。现在少府已经去跟周遭县城收购,半个月后还会再送只过来。”   还送?   原本就感觉不对劲的卫青,听到这里心中更是隐隐有种猜测,城北百姓“气血盈亏”的事儿,怕不是跟少府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卫青就要真掂量掂量,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了。   等少府仆人离开,卫青正转身想要与郑南致歉,却看到郑南的儿子郑贾,在妻子的搀扶下走出来,然后让妻子松开手,恭敬的对卫青行礼说:“敢问公子可是卫百夫长?”   “哦?”   “啊?”   义纵跟义妁俩人闻言对视,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过卫青的身份,这郑贾又是如何得知的?   “没错,我是卫青。”   既然郑贾猜到了,那卫青到没有打算隐瞒,他又不是见不得人,只是不想再公共场合暴露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而已。   听到卫青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郑南与夫人也是连连行礼。   “你怎么猜到我是卫青的?”   “卫百夫长气质非凡,面对少府的仆从依旧气定神闲,必然身份不凡。再加上您之前自称姓卫,在家行二,又是去年才来长安,综合起来,在下立刻想到了是卫百夫长。”   “如果我只是从外地来的不懂轻重,才胡言乱语呢?”   “那样的话,义姑娘必然会出言劝阻。”   听到郑贾的解释后,卫青不得不再次上下打量审视郑贾,郑贾常年习武,身材高大,虽有病态,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英气。又因为饱读诗书,这份英气的背后,又多了份儒雅。容貌眉清目秀、潇洒俊朗,如果是扔到后世,属于那种可以靠脸吃饭的存在。   在卫青记忆中,西汉似乎也没有那个能臣名将叫郑贾的,历史上跟郑贾贴得上边的,似乎也就是东汉时期的经学家郑兴和贾逵,被并称为郑贾。   但再一想,也并不是说所有有才之士,都要在历史上留名,而在历史上留名的也并非都是有才之辈,最典型的就是霍去病的老爹霍仲孺,基因好,生了个好儿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跟着名留青史。   卫青点点头,赞叹说:“分析的不错,最近几日在家好好养病吧。”   郑贾闻言称是,似乎还有想说的,但见卫青已经有意离开了,又将话咽回去。   离开郑家后,义纵忍不住开口说:“卫百...卫兄,那郑贾很有才华呀。”   “一个人的才华,岂是能因为短短几句话,就做判断?”卫青知道义纵想说什么,郑贾也应该是希望自己能提拔一二,不过卫青对此没有兴趣,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随口提下,只是说让他主动去举荐,还是算了。   现实中有才,却得不到施展机会的情况比比皆是,卫青真正需要做的,并不是举荐一两个人,而是改变这种现状。   西汉的贤士想要出人头地,需要先养望,所谓“养望”就是让自己的名望涨起来,有了名气,朝廷就会请你出来做官。   毕竟西汉没有科举考试,或是少年天才,或是德高望重,否则就算你有真才实学,也只能碌碌一生。   比如著名的纵横家“主父偃”,主父偃的品德暂且不论,但论一手《推恩令》足以让他名传千古。   然而主父偃,年轻的时候并不得志,甚至非常的惨,被齐地的儒生侮辱,又因为家里贫穷,连吃饭都成问题,也得亏刘彻确实有识人之能,换成稍微逊色些的皇帝,只怕到死都混不到个一官半职。   同样的还有“东方朔”,心中有陈农强国之计,但刘彻始终将他当做俳优伶人看待。   “养望”然后被举荐,有许多弊端,其中就有文人相轻,再加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你真有本事,可如果不能稳压周围人一头,还是很难出人头地。   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通常是两种,一种是抱团取暖,三五个凑到一起,然后找人吹嘘成什么“蓝田三子”,什么“周至七贤”,又或者“四大才子”总之你抬我,我抬你,互相带高帽,至于水平如何的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连长安也有被誉为“后起之秀”的一辈,不过里面没有卫青,因为卫青已经不需要再养望,他的名声早已经盖过了许多成名之辈。   你问寻常百姓三公九卿叫什么,他们可能不知道,一个是距离太远,二来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要说卫青是谁,基本没有不知道的。   之前被誉为“祥瑞”,后来“祥瑞”果然名副其实大败匈奴,几次推波助澜,想没听说过都难。   “养望”的第二种手段,就是“熬”,无论古今,基本都认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活得越久经验越丰富,资历也就越大。   同样的能力,一个二十岁,一个四十岁,基本都会选四十岁的。   后世的卫青跟霍去病,之所以年纪轻轻就统领大军与匈奴作战,也不是刘彻一意孤行做决断,也是凭真本事争来的。   卫青初次领兵,是跟公孙敖、公孙贺、李广一同出发,结果就卫帅直捣龙城有功而返,这才有了后面令兵三万出雁门关。   至于霍去病更恐怖,前两次就带着八百轻勇骑离开大军,独自行动,结果一次斩杀首掳过当,一次直接斩首两千。   没有这骄人的战绩那就熬吧,什么时候把上面的人,熬的差不多了,就轮到下面的人上去了。养望也是如此,什么时候把那些更有名望的人熬死了,自己资历上去了,名望也就上去了。   但在卫青看来,这特么简直蠢爆了!   同样的能力,年轻就是比中年人更有潜力,更有培养的价值,后世的部分公司也是如此,更喜欢要年轻的员工。   许多公司会直接将内部那些非管理层的,超过“三十五岁”的员工,不惜赔偿金也要裁掉,就是给年轻人腾位置。   科举!   卫青不是没考虑过,提议朝廷通过科举选拔人才,历史也证明,科举的确有它的优势,尤其是现在“纸”被发明出来,更方面进行科举考试。   问题在于...如果说纸和印刷术的出现,是动了某些世族的蛋糕,那科举...对现在的卫青来说,更是双刃剑,它固然能选拔出不少人才,但同样也会得罪无数勋贵,毕竟以前的“官位”多是被勋贵、世族占着。   当然考虑到读书人也多是世族跟勋贵,泥腿子能读得起书的,属于少数...所以可能得罪的勋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少一些,如果要提的话,最好要找个子高的在前面顶着,自己在后面呐喊助威就行了...   长思中醒悟过来的卫青,看着义妁好奇的目光,知道自己失态了。   “抱歉,想的有点多,对了除了郑贾,还有其他要复诊的病人吗?”   “没有了,郑贾是最后一位。”   既然没有病人了,卫青干脆提议说:“我听说城西的集市开了,不如去逛逛吧。”   旁边的义纵听到卫青的提议,立刻就说:“阿姊,父亲交代我晒的药材忘记收起来了,我得先回去,卫...卫兄...阿姊就拜托您了。”   义纵说完,背着义纵的医药箱,也不管义妁同不同意,撒腿就往城东的方向跑去。   义妁伸手刚想叫住义纵,却连义纵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只能无奈放弃。   卫青没想到,义纵居然挺懂事的,笑道:“忙碌了那么多天,是时候给自己留一天休沐了。”   从在章台第二次见面后,义妁对卫青就抱有好感,所以现在面对卫青的邀请,也没有再推辞:“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城北到城西,要走个把时辰,很多城东的勋贵人家的仆人,天还没亮就要从府里出发,走到城西时天刚亮,能买到最新鲜的蔬菜。   卫青出来是散步的,义妁也乐得陪着,一路俩人有说有笑,时间过的也快。城西的集市上卖菜的商贩,基本都已经收摊回家了,街道显得较为空旷些。   “阿青似乎很少来城西?”   卫青点头说:“基本不来,平日不在长安。就算来了也是在城东拜访下长辈们,再说我想要的东西,在城西也基本买不到。”   卫青说完这话,就听到身后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哎呦,不知道你想要的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水里的月亮,若是这两件,城西还真是没有。”   谁?   卫青转头看过去,是几位身穿华服的少年,其中还真有个认识的,韩说。   韩说就是韩嫣的堂弟,之前报名羽林军时,因为不满卫青规定的站军姿,于是当众闹事儿,被卫青给刷下去不说,还当众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韩嫣为此还特意提他堂弟给卫青道歉,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撞见了。   韩说站在旁边,几个人中身份最尊贵的显然是中间的俩人,这俩人穿金戴玉,腰陪嵌玉的宝剑,绝对的勋贵出身。   关键是...这俩人卫青没有见过,如果以前见过的话,他肯定有印象,但却莫名的感觉眼熟。   挑事儿嘛?   卫青笑着说:“我就是想要天上的太阳,水里的月亮,怎么办呢?”   “你!”   卫青说完也懒得搭理那些人,要带义妁离开,说句不客气的话,双方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与他们发生争执,无论输赢丢人的都是自己。   没想到前脚还没迈出去,那俩被簇拥的公子哥中的一人开口说:“我听说你卫青说什么,不灭匈奴,何以家为?怎么,这才刚过去多久,便带着女人来西市了?   不过你挑女人的眼光还真不咋地,年轻貌美的女人数不胜数,怎么就偏偏选了个老女人。”   “嘿,陈公子不知道,这女人叫义妁,是城东一家药铺的女儿,如今已经十七八了还没有嫁出去,都成为了周遭的笑柄。”   “哈哈哈,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那个嫁不出去女人,一个嫁不出去,一个不打算成家,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这都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越来越难听。   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公然挑事儿的,还被称为陈公子,最关键的是,看着眼熟...莫不是陈须、陈嬌俩兄弟?   卫青握住义妁的手腕,示意她不用担心,问对面的人说:“陈须?陈嬌?”   “是我们,怎么了?堂堂大汉朝的祥瑞,卫百夫长说过的话,权当放屁吗?”原本还得意的陈须在被卫青叫破身份后,立刻撕破脸皮,换上了憎恨的表情。   他们俩兄弟也是惨,长安内乱平定后,匈奴也退去,原本事情终于结束了,可以继续过安稳日子。结果没等出皇宫,就被陈阿娇叫过去,连说带骂狠狠的数落了一顿。   基本就是人家卫青怎么怎么给卫子夫争气,你们怎么怎么样给自己丢脸,说还没完,说完后还要让禁足一个月。   幸亏是他们的老娘刘嫖心疼儿子,担心他们憋疯了,就禁足了三天就放出来。这不,没想到刚放出来,打算来西市玩玩,就碰上了卫青。   陈须跟陈嬌不认识卫青,但是韩说认识啊,以前韩嫣警告过韩说,不让他再去招惹卫青,然而不知怎么着,韩说就跟陈须俩兄弟混到一起了。现在有了大腿抱,那底气就不一样了,连同态度都硬了不少。   作者留言:   .........   预告下,明天,也就是八月一号,更新八千,四千正常更新,四千还账。 第十二章:比心“脏”?你特么找错了对手!   别人或许会忌惮卫青是昭仪卫子夫弟弟、皇长子舅舅的双重身份,但陈须、陈嬌却根本不在乎,他们还是国舅爷呢。   国舅的身份非比寻常,可以看看田蚡就知道。就因为妹妹是太后,就从一个郎官一步步走到太尉,最后又干掉了窦婴,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窦氏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窦氏一脉在朝中举足轻重。   历史上刘彻为什么明知道窦婴是忠诚,还要逼死窦婴?就因为窦氏的力量太大了,以至于严重威胁到了皇帝的权利,同样的后面田蚡的下场也不怎么好,都是为了剪除外戚的羽翼。   除此之外,因为皇后跟昭仪本身就存在竞争关系,卫子夫又提前生下皇长子,更是大大影响了陈阿娇的位置,故此陈嬌两兄弟自然而然的将卫氏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平日里卫青在羽林军里,俩兄弟就算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跑去羽林军闹事,那得罪不仅是羽林军,更是羽林军背后的刘彻。   当然最关键的是,就算他们把家臣都带上,恐怕也不够羽林军打的,毕竟真动起手来,羽林军是下死手的,而那些家臣如果敢杀了羽林军...那就真不是一命抵一命那么简单了。   以前是没有机会,今天算是好巧不巧的在西市撞上卫青了,没的说,肯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刻找准机会对卫青发难。   陈嬌俩人也想明白了,论身份、地位他们比卫青只高不低,论武力卫青只有一个人,身边还有个拖油瓶,而自己这边韩说、樊他广都是建章营骑出身,实力也比卫青要强出几分。除此之外还有十多个府中的护卫,也不用担心卫青擒贼先擒王。   最关键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卫青是名声在外,他们俩兄弟是恶名在外。   如果卫青恼羞成怒,最后双方大打出手,那卫青打赢了容易烙下被人攻讦的把柄,打输了那是丢人丢到家,如果避而不战那也给了他们造谣生事的借口,可以说无论如何,都是只赚不亏。   他们的算盘打得不错,可卫青心理的小算盘也打的噼啪乱响,以前因为陈阿娇是君,自己是臣,关键自己还特么是少府军,正好被陈阿娇在上面压着,只能干受气。   然而受气归受气,不代表卫青没脾气,自己拿陈阿娇没什么好办法,可对付不了陈阿娇,还对付不了她这废物弟弟?   俩人心理打的什么算盘,自己能不知道?   不就是后世的弱智的经典战术嘛,将对方拉倒自己同一水平线,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手,就算打败不了,也能开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模式,拉着对手同归于尽。   卫青心中在冷笑,不过表面却宛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短短片刻的时间,内心已经有了计划。他看着陈嬌等人,忽然发现陈嬌背后有俩生面孔。   这俩生面孔跟其他人不同,别人都是急先锋,恨不得站在陈嬌面前,极力的想要表现自己。然而这两位却死命的往后退,而且表情非常尴尬,似乎想要离开,但又顾忌到陈嬌俩兄弟,所以进退两难。   卫青连忙开口朝那两个脸生的面孔问:“敢问这两位兄台尊姓大名。”   被卫青点名了,那俩人很想说我不听、我不听,然而陈嬌见卫青不理睬自己,反而点名后面俩人,关键站位越后面,身份也就越低,心中好奇俩人是谁,也回头看过去。   他这一看不要紧,其他人也都把目光看向那俩人,于是原本打算装鸵鸟的俩人,立刻被摆到了舞台中央。   年龄较小的那位,见卫青问起自己的姓名,连忙回礼说:“不敢言尊,在下姓樊,名他广,见过卫百夫长。”   另一位年龄稍微大几岁的青年也尴尬的自报家门说:“在下陈掌。”   樊他广?陈掌?   卫青差点喷出来,这俩人一个是在长安非常有名,一个卫青非常熟悉。   有名的是樊他广,卫青熟悉的是陈掌。   陈掌是陈平的后人,不是嫡子,卫青之所以熟悉他,是因为历史上陈掌后面与卫青的二姐卫少儿私通,后来陈掌做了接盘侠,娶了卫少儿,也因此富贵,甚至最后成为了霍去病的继父。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昨天卫子夫说给俩姐姐选了夫家,其中卫少儿的夫家,就是陈家的陈掌,也难怪陈掌见到卫青后,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得罪了小舅子,还有好儿?   至于樊他广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但在近几年的长安也算家喻户晓的人物,樊他广是樊哙的后代。   然而樊他广名义的父亲樊市人,因为不能生育,就让妻子与自己的弟弟“乱(和谐)论”生下了樊他广。   而就在四年前,这事儿被樊他广家中的舍人,也就是类似干着管家活的人揭发出来,于是在审查过后,发现确有其实。   于是刚继承侯爵没两天,樊他广的爵位就被注销了,本人也被削为了平民。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这娱乐贫乏的年代,如此爆炸“八卦”新闻,当然是茶余饭后被拿来闲谈的资本。   陈掌跟樊他广自报家门后,陈嬌感觉有些面子,忍不住说:“卫青少扯那些有的没的,别岔开话题。”   卫青仿若未闻,而是继续对陈掌说:“原来是陈兄,之前我就听家姐提起过,本想着哪天带着礼物去曲逆府拜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陈掌听卫青提到卫少儿,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陈掌也是倒霉,要知道以陈掌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跟陈嬌混到一起,他是被兄长陈何带着来的跟班。   陈何跟陈嬌是狐朋狗友,关键陈何的人品实在不行,甚至后来还因为抢别人的妻子,最后被刘彻给宰了,随后国除。   陈掌现在就想离开,只是离开会得罪了陈何、陈嬌等人,不离开那得罪了卫青这个未来小舅子,他跟卫少儿还能成就怪了。   一瞬间,陈掌仿佛来到了命运的抉择点,是走,还是留。   很快,陈掌就做出了他的决断:“卫百夫长哪里的话,是陈某应该登门拜访才是,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太方便,改日定然筹备重礼,登门拜访。”   抉择之间,陈掌选择了卫少儿,倒不是说跟卫少儿的感情有多好,纯粹是他是庶出,就算留在陈府也是被呼来喝去,宛若下人一般。   可如果娶了卫少儿,就代表抱上卫子夫跟卫青的大腿,以后卫氏发达了,那自己也能水涨船高获得富贵,考虑再三还是选择赌!   卫青看着陈掌满意的笑道:“今日的确多有不便,改日陈兄拜访时,卫青必会扫榻相迎。”   陈掌走了,留下脸色难看的陈嬌,和脸色狰狞的陈何。   陈掌的离开,是拂了陈嬌的面子,更是打了陈何的脸,自家的小弟被敌人三言两句便临阵脱逃,还不够丢脸嘛。   然而这才是开始,卫青在陈掌走后,继续看向樊他广道:“樊兄也是偶然路过?”   樊他广也脸色更尴尬了,他爵位被除,又想重振家族,自然要抱大腿,于是就通过各种手段,最后进了建章营骑。   不过当初卫青招羽林军的时候,樊他广跟大多数人的想法差不多,羽林军就是个坑,谁跳谁倒霉,所以连报名都没报名,后来知道羽林军是香饽饽,再想进也没机会了,只能干看着。   也正因为如此,卫青对他的长相都没什么印象,如果不是樊他广在长安太有名,恐怕卫青都想不起来他在建章营骑。   建章营骑的人,除了韩说跟卫青有仇外,大多数对卫青都是非常敬佩的,因为他们上过战场,才知道杀死一个匈奴人究竟要冒多大的风险,才知道卫青的战功有多么的彪悍。   当然那都是虚的,关键时建章营骑原来的老大公孙敖,跟卫青的关系很不错!   而后面继承公孙敖职位的苏建,也就是建章营骑未来的老大,对卫青的敬仰之情、无以言表。   自己前后俩上司,一个是卫青的好朋友,一个是卫青的脑残粉,也难怪樊他广在别人都往前面冲,一个个要做急先锋的时候,他则往后面的躲。   见卫青揶揄的表情,樊他广到最后才憋出来四个字:“国舅盛情,不敢拒绝。”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卫青胸有成竹的说:“原来如此啊,樊兄有志重振家族昔日荣光,卫青也是搭心里敬佩的很。我听说建章营骑此次作战,虽无大功却也展现了少府军的风采。陛下有意提拔些,调去未央宫不知可有此事?”   “这...确有此事。”   从少府军调去未央宫算是高升,更有机会在刘彻面前露脸。   最开始刘彻是打算将羽林军都调过去,一来是提拔下羽林军,二来也与卫青相见也方便许多。   问题是现在羽林军已经今非昔比,刘彻对它的期望也越来越高,原来的打算也只能作罢,于是机会落到建章营骑的头上。   不过建章营骑人数太多,只能从中挑人,至于怎么挑,肯定是听公孙敖跟苏建的。   “樊兄英武非凡,昔日卫青招募羽林军时,就有人曾推荐过樊兄,只是当时羽林军尚未有雏形,日后如何未曾可知。卫青也担心耽误了樊兄,故才没有邀请深感遗憾。   如今陛下有意从建章营骑中挑选人才,凭借樊兄的本事,必然能够当选,卫青在此先恭喜樊兄了。”   韩说:....   陈须:....   这特么的不就是赤裸裸的收买加威胁嘛!   然而樊他广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人吗?   不就是调去未央宫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建章营骑还能上阵杀敌,立下战功,到了未央宫风吹日晒,除了当木头人还能干什么?   所以面对卫青的收买跟威胁,樊他广自然是...无法拒绝。   扯淡么,樊他广跑来跟陈嬌混,不就是想靠陈须陈嬌的影响力,拉兄弟一把。   现在卫青一言就能决定他未来命运的走向,还不知道怎么选吗?   也就是手里没有拐棍,否则当场折给卫青看。   “借卫百夫长吉言,若是有幸当选,樊某必然登门拜谢!”樊他广抱拳拱手说完,也潇洒的走了。   片刻的功夫,陈嬌这边除去护卫也就七个人,直接走了俩...   剩下的五人,脸都快绿了。就连旁边原本担忧万分的义妁,也看笑了。   换做是两军交战,这仗还没打呢,自家俩支军队就选择了投敌,剩下的将士们的士气不得低落到谷底。   卫青倒不在乎走几个人,之所以说那么多废话,还一口一个卫青,不是讲给陈嬌听得...   西市怎么说也是人来人往,别说关内人性情彪悍了,隔后世大街上看到一群青年,将一男一女围在当中,关键那男女俩人还不落下风,也会好奇的凑上去,看看有没有瓜吃。   于是陈嬌那边走了俩人,周围却多了不少围观的人。   这些吃瓜群众们本来还想以为,又是勋贵的公子们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打算看场好戏呢。可听着听着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这少年居然自称卫青?对面的少年还称呼少年叫卫百夫长?   难道这位少年,就是“杀奴八千”的少年将军?   要知道匈奴精锐闯进长安,受灾最严重的永远是城西,城北就不说了,皇宫在那边呢。城东又是勋贵居住的地方,城南是城门所在,也是重兵把守的位置,唯独城西防守薄弱,主要成员除了普通人就是商人,属于软柿子。   因此最恨匈奴,与匈奴血仇最深的也正是城西。   听到这位少年,很可能就是“杀奴八千”的卫青后,原本还议论纷纷的群众,声音越来越小,全都是直勾勾的看着被围在中央的这群勋贵公子们。   没错,这就是卫青的计划是,他之所以找俩人说那么多废话,一来是为了激起陈嬌等人的怒火,让他们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二来就是引起周围群众的注意!   作者留言:   ...............   解释下,书客的一天,是第一天的六点到第二天的六点,所以这一章属于7月31号的。   明天白天会更新一章,然后在凌晨六点之前再更新一章还账(都是四千字的) 第十三章:卫青的反击(八千字大章)   凭借关内人的彪悍性格,若是遇到卫青被陈嬌等人欺辱,岂会坐视不理?   除了卫青以外,义妁在西市也算是小有声望了,嫁不出去归嫁不出去,但救人活命都是恩情。   等围观的人越俩越多,陈嬌等人再继续出言不逊,卫青再借助周围百姓的势力,出手教训陈嬌几人的话,别人也只会称赞卫青做得好,而不会再说卫青借势压人。   如果陈嬌带着人,见到卫青二话不说就动手,他们几个是没好果子吃,可卫青被打个遍体鳞伤也得丢些颜面,然而这群人偏偏要跟卫青耍心眼,只能说找错了对手。   陈掌跟樊他广走后,卫青拉着义妁想要离开,如果陈嬌等人识趣,闭口不言那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可如果还咄咄逼人,那现在大势已成,就别怪自己借势压人了!   卫青刚走出没几步,就见陈嬌又被背后出言侮辱说:“人人都说你卫青如何如何,现在看来不过是背信食言的鼠辈,   你如果缺女人的话,我到有几个玩腻了的,送你就是了,何必浪费心思在这种残花败柳身上,说出去丢咱勋贵的脸,大家说是不是?”   陈何立刻会意说:“对啊,对啊。如果是缺女人,我家也有几个讴者,个个都是貌美善歌之辈,送他几个也无妨。”   “对对对”陈须也反应过来,紧跟着出言说:“我家歌姬也是能歌善舞,可惜没有个做骑奴的弟弟,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送与你算了。如果有幸被纳妾,再生个长子的话,指不定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哈哈哈哈!”   陈嬌三人讥讽的声音越来越大,反倒是韩说跟旁边的青年,突然哑火了,他们还没胆子嘲讽当今风头正紧的卫夫人。   义妁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愤怒的握紧了拳头,她到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卫青而感到不值。   卫青为了百姓在外浴血厮杀,几次死里逃生,等匈奴退去后,非但没有得到尊重,居然还要受到这些人的侮辱,简直岂有此理!   愤怒的不仅是义妁,还有围观的群众,只是他们都看着卫青,没有擅自行动,似乎是等待卫青的反击。   如果卫青听到自己的姐姐被侮辱,自己的恩人被挤兑,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那百姓心中免不得要失望了。   然而卫青又怎么会让百姓失望,他先在义妁耳边低声说:“放心,一切有我。”   让义妁放下心来后,转身看向陈嬌等人着说:“我卫青说过什么,自然会记在心里,还用不到别人在耳边重复唠叨。”   随后环视了一圈百姓们,卫青嘴角露出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他回忆说:“昔日卫青初到长安,颠沛流离之际,义妁姑娘曾对卫青有一饭之恩。”   说到这里,卫青那阳光的笑容,逐渐变得阴寒,宛若一阵寒风,吹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卫青继续说:“青不敢与淮阴侯比肩,却也是知恩图报之辈,岂容尔等鼠辈出言侮辱义妁姑娘!”   卫青说着伸出右手对背后的百姓大喝说:“今日卫青出来匆忙,未带刀剑,可有壮士借宝剑一用!”   “百夫长,宝剑没有,家传环首刀却又一柄,百夫长不要嫌弃!”   会称呼卫青百夫长,而不是卫百夫长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羽林军。在城西游玩的羽林军,听到卫青遭到为难的消息后,已经陆续的凑过来了!   人群中扔出一柄长刀,卫青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随手一抄接住,右手握住刀柄“噌”的一声将刀拔出,烈日之下,刀刃明晃晃刺人眼目。   “好刀!”   抽出刀的卫青独自一人,大步迈向陈嬌,之前一人一骑杀向匈奴左右大当户的气势,在此刻显露无疑。   升腾的杀气伴随着滚滚血气,仿佛让人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周围部分的围观的群众,被这杀意震惊的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就如同海滩上海水退去,将原本被海水淹没的建筑呈现出来。   百姓们的齐齐后退,也将人群中,原本并不起眼的十几位青年凸显出来。   这些青年韩说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认识的那几位,都出自建章营骑,后来他们加入了羽林军!   看到这些羽林军,就连陈嬌、陈须也慌了手脚,之前他们人多,所以考虑到凭借人多势众,真动起手来后,卫青绝对讨不到好处。   可万万没想到,羽林军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聚集了过来。   他们也带了扈从,甚至一些扈从是军中的好手,但这些军中好手,如何是羽林军的对手。更不要说现在的羽林军原本就是勋贵为主,现在的身份地位更是今非昔比,若是不小心打死了个,就算俩人是国舅,也要脱层皮。   面对突然逆转的形式,陈须、陈嬌俩废物哪儿还反应的过来,急忙将身边的韩说、陈何等人推到前面,让他们来抵挡走过来的卫青。   当卫青走到韩说等人面前不足五步的时候,举起手中的环首刀,用刀尖指着之前说话的每个人喝道:“拔剑!”   韩说看着腰间的长剑,身体在颤抖,他到不是怕卫青,而是怕卫青背后的羽林军。   建章营骑的确与匈奴交战,但是那是痛打落水狗,即便如此在追杀匈奴的过程中,也是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因此他更加清楚与匈奴正面作战,还大获全胜的羽林军,究竟有多么恐怖。也知道卫青在羽林军将士心中的地位,他相信自己如果真敢跟卫青拔剑,今天恐怕是难站着回去。   “卫...卫...青...青...你不要猖狂...光天化日之下...随便舞刀弄剑,可...可有将廷尉放在眼里?”   陈何看到羽林军后瞬间怂了,不得不怂啊,羽林军虎视眈眈不说,就连那些围观的群众,见到卫青独自一人,面对陈嬌等十几人,依旧敢拔剑向前,也是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来,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卫青刀尖指着陈何往前一步,韩说、陈须等人便后退一步,“杀人偿命,卫青自然清楚。然而义妁姑娘与我有大恩,若是因为担心违法,便一言不发,令义妁姑娘蒙羞,卫青又有何颜面,再谈保家卫国!”   人群中听到卫青说完,立刻有人喊道:“卫百夫长乃忠义之辈!”   呼喊中,有人从人群中挺身而出,是为精壮汉子,左手连同胳膊都没了,打仗时从马上不慎跌落后,被马踩烂手臂,不幸中的万幸是人还活着。   他一只手抽出刀说:“某家父母惨遭胡奴所害,某家的小腿也是与匈奴作战时丢的。卫百夫长杀奴八千,算某家报了血仇!   卫百夫长如果因为杀了几个勋贵,赔上性命实属不值,不过某家贱命一条,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正好报卫百夫长大恩!”   陈嬌看着断臂的残疾人,心想你特么算老几啊!老子现在不敢对卫青下手,还不敢动你个废物嘛?   他刚想让背后的扈从们出手,就看到人群中陆续有人挺身而出,这些人似乎都是老兵,身上个个带伤,甚至还有小腿截肢,需要拄拐的伤残人士。   这些人挺身而出后,也高声说道:“卫百夫长乃是兵主再世,杀几个废物岂不是脏了手,不如让我们来。”   一个陈嬌的那些扈从还顶得住,现在突然蹦出来七八个,关键还有越演越烈之势,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真动起手来,就是犯了众怒,万一真被打死了,按照大汉法不责众的习惯,指不定自己就真白死了。   天气并不算冷,可陈须等人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韩说更是整个人的神情恍惚,看着近在咫尺的卫青都是重影的。   这时候别说再找卫青的麻烦,只恨不得钻进人群中逃走,根本没有出现过。   终于陈何忍不住说:“卫青,君子动口不动手,无外乎是口角问题,何必动刀动枪...”   “君子?你们也配自称君子?”   卫青将刀指向北方:“君子是那些虽然出生卑微,但匈奴来犯之时,己方即便只有不过千余人,面对数倍己方的匈奴,依旧敢于死战不休!   是那些明知道必死,却绝不肯后退一步,即便用自己的身躯砌成城墙,也要阻止匈奴人前进一步的人!”   卫青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无论是罗庄的百姓,还是建章宫的那些护卫,他们在看不到任何希望后,即便到弹尽粮绝的那一刻,依旧没有放弃!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多杀一条匈奴狗,就少一位汉儿被祸害!   卫青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身上的杀气却愈加升腾,浓郁的血气让人呼吸急促,仿佛置身血海当中。   “君子是那些驻扎在边关的汉儿英雄,他们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却恪尽职守、死而后已的将士们!   你们一群依仗着长辈们浴血厮杀后留下的余荫,只知道飞鹰走狗、欺男霸女的废物,也自称君子?”   卫青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越过韩说,走到陈何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拽到了面前,右手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肚子,如同拎着条死狗般,高高举起来,用如雷声轰鸣般的声音,冲着周围的百姓们喝道:“告诉我,这群废物配不配自称君子!”   “不配!”   “不配!”   “不配!”   百姓仿佛被卫青调动起了情绪,一个个慷慨激昂,热血沸腾。讨伐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短短几秒就形成了席卷之势。   陈何平日里几乎很少锻炼,全靠药物调理滋补身体,比普通人或许是健壮些,但也仅仅比普通人强壮了。卫青这一拳砸下去,卫青是没有留力气的,直接砸的陈何五脏搅到一起,上气不接下气。   等陈嬌等人反应过来后,就看到陈何哇的一口,将胸口的淤血,全都吐了出来,四肢更是虚脱的没有半分力气,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卫青这一拳,直接把陈须等人打怕了,甚至连下令让护卫动手的勇气都被打没了。   韩说也被吓的有些魂不附体,卫青这是要干什么,不会真要玩命吧?以前勋贵们之间的争斗,随便也会大打出手,但都是有分寸的,最多也就把人肋骨打断两根,基本不会出现重伤的情况。   但现在卫青哪里是要把人打成重伤,明明是要把人打死!?   拎着已经没有动静的陈何,卫青仿佛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而看向韩说:“韩说,怎么连剑都拔不出来了?”   卫青将陈须当做垃圾,直接扔到旁边,走到韩说面前,抓住韩说腰间长剑的剑柄,一把将剑抽出来,细细打量了几秒后说:“剑是把不错的剑,可惜跟错了人。”   “蹦”   说完卫青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身,双臂骤然发力,那把明晃晃的长剑,竟然被卫青直接折成了两段。   折断长剑后,卫青用低沉的声音说:“以前在羽林军营中,你说,你不信我敢杀你,当时我的确不敢,但现在你说我敢不敢?”   “卫...卫青...有话好好说...”韩说疯狂的咽唾沫,明明之前喝过不少水,可现在的嘴巴已经干的厉害。   卫青现在如果把陈须杀了,或许要一命抵一命,可他韩说算什么东西?以前靠着韩嫣在建章营骑中还算个人物,现在韩嫣在卫青面前都不够格,更别说他了!   卫青看着折断的剑,沉默了片刻后,最后还是将断剑重新插进韩说腰间的剑鞘中:“看在你随建章营骑出战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但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在我耳边狺狺狂吠,那让你爹娘给你准备棺材!现在给义妁赔礼道歉后马上滚。”   韩说看着卫青,又看了看背后的义妁,看了看生死不知的陈何,已经义妁背后那些手持刀剑的关中义士,以及最后面,却如白杨树般挺直夺目的羽林健儿,他屈服了。   虽说少年意气,最在乎颜面,但现在民意跟战力都被卫青拿捏在手里,就算现在卫青杀了他,到最后恐怕也是小惩大诫,自己反而落得个身败名裂。   最关键的是,之前声音最大的陈须、陈嬌现在都哑巴了,还有个窦轩是窦婴亲弟弟的儿子,也就是窦杰的堂兄。现在见情况不对,立刻掉转风向,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来时七个人,叛变了两个,一个被打成重伤,俩吓傻了,一个准备临阵脱逃,自己还特么坚持什么。   想明白了,韩说灰溜溜的走到义妁面前,恭恭敬敬的作揖后说:“刚才在下一时鬼迷心窍,多有不当言论,还望义姑娘海涵。”   “完了?”   “啊?还...还要怎么样?”   卫青在路边建起快土砖,递给韩说后说:“用我教吗?”   “....”   韩说接过土砖,双手都快使不出力气来了,心中忍不住哀嚎,自己特么脑抽了,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没事儿找卫青的麻烦。   如果卫青真有那么容易对付,那挂在建章宫外的那颗脑袋,就不是乌洛兰仆,而是卫青的了。   众目睽睽之下,韩说别无选择,他接过卫青递过来的土砖,鼓起勇气,随后狠狠的朝着脑袋砸过来。   土砖裂成了两半,韩说的头到没有破,皮到是撸掉了一层,都能看到露出来的肉,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对嘛,这才叫道歉。”卫青说完又看向窦轩。   窦轩都没等卫青开口,也自觉的捡砌块土砖,走到义妁面前嬉笑着说:“义妁姑娘,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是放屁,听了个响,千万别往心里去。以后再有人敢嚼舌头,我窦轩亲自去给他递砖。”   说完也拿起土砖砸向自己的脑袋。   砸完后,也不以为然的朝着围观的人笑了笑,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反倒是把周围的围观的人都给逗乐了。   群众们一乐,气氛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窦轩趁机强拉着韩说的胳膊,钻进了人群里面,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踪影。   窦轩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卫青不禁高看了两眼,精通心理学的他非常明白,窦轩刚才的表现看似逗比,却精准的把握住群众们的心态。   真以为卫青那么好说话了?韩说能不能在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顺利离开都是两说。   而窦轩的行为就像一把铲子,掘开了名为民愤的堤坝,将里面的愤怒通过滑稽的行为释放出来,然后方便带着韩说离开。   陈掌、樊他广、韩说、窦轩走了,陈何已经躺尸,现在仅剩下陈须跟陈嬌俩兄弟,依靠着十几名护卫在瑟瑟发抖。   他们也想一走了之,问题在于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围死了,想走也没有路,最关键的是面子,装逼不成反被艹,这面子丢大了。   看着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卫青,陈须、陈嬌纷纷将背后的护卫推到面前,试图抵挡住卫青的步伐:“卫青...我们可是国舅,我姐姐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如果敢懂我们一根汗毛...”   卫青活动着手腕,冷笑道:“怎么?我如果动了,会怎么样?还能把我千刀万剐不成?”   陈须、陈嬌:....   当然不可能千刀万剐,卫青的身份不如他们,但差距也早不像之前的天差地别,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只是扇俩巴掌,就凭现在民心所向,到时候连登门赔礼都不用,馆陶公主到是跑到找太皇太后上眼药,给卫青的仕途上使绊子,那特么也是以后的事儿了。   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要卫青的命?可拉倒吧,历史上灌夫的确是因为侮辱国舅田蚡而死,问题在于首先当时的灌夫已经被削为平民。   其次是刘彻本就想通过这个机会,把灌夫背后的窦婴也给牵扯进来,从而剪除外戚的羽翼,最关键的是当时的田蚡已经贵为三公,而现在的陈嬌、陈须俩兄弟,就特娘的是个废物,而卫青又是皇长子的舅舅,那能一样吗?   再说卫青现在最大的依仗,不是羽林军,而是民心所向,汉朝的朝廷就有一点好,基本不会跟民意对着干。   所以只要百姓都站在自己这边,真狠狠地教训一顿,就闹到太皇太后,卫青也不怕。   太皇太后就算屁股再歪,再护着俩兄弟,也最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赔个礼道个歉也就是了,甚至连道歉都不用。   别看太皇太后感情用事,又向着馆陶长公主,可人瞎心不瞎,轻重缓急是知道的。只要陈阿娇一日没有儿子,太皇太后就不会把卫氏得罪死,说句不客气的话,太皇太后不是只有一个人,背后还有窦氏呢!   她还能活几年?   五年?十年?   如果陈阿娇没有儿子,那皇长子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甚至继承大统,如果现在把卫氏得罪死了,到时候窦氏怎么办?会不会遭到新帝的报复?   看看现在的薄氏,当初的辉煌,比窦氏更胜,结果呢?   汉景帝上位后大刀阔斧,先废掉了薄皇后,又剪除的薄氏的羽翼。现在的薄氏,别说跟窦氏比,就连后起之秀的卫氏都比不过。   所以现在朝廷上,除了早早下注的那部分外,剩下的都是骑墙派,全特么看陈阿娇的肚子争不争气了。   当然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卫青心里有火气,就是想找人撒撒,然后这俩兄弟好死不死的撞枪口了。更倒霉的是,还把义妁要牵扯进来不说,还特么扯什么讴者,这俩俩人简直朝着卫青的逆鳞捅!   看看为什么陈何被打的生死不知,而放过韩说、窦轩就知道了,这俩人聪明就聪明在,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乖乖闭嘴!   卫青向前一步,陈嬌俩兄弟就往后退一步,脸色慌张却又不肯认输,活脱脱的色厉内荏,到最后护卫贴着百姓,再也没法退后,兄弟慌乱滑稽的模样,卫青突然忍不住笑了。   卫青这一笑,背后的羽林将士们也跟着笑,那些群众们看着如同扮丑的俳优伶人,也忍不住开始大笑。   尤其是从一开始就目睹事情全过程的百姓们,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看吧,这就是差距。   之前卫青只带着义妁,面对陈嬌兄弟带人刁难,在敌众我寡之际,却依旧如不败将军。即便局面落得下风,也依旧能保持沉稳不惊,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而陈嬌等人就像仗势欺人的泼皮,即便优势很大,依旧给人中外强中干的感觉。   现在局面反转,卫青还是那个不败将军,而陈嬌兄弟也继续保持了泼皮那色厉胆薄的水平。   果然有些东西,不是身份高低,就可以改变的。   “你们说,我现在如果把你们俩打一顿,算不算持强凌弱?”   “哈哈哈,百夫长在匈奴军中七进七出,斩左右大当户首级,这俩废物听到匈奴可能来犯,就恬不知耻的请求馆陶公主将他们带去皇宫内避难,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如果百夫长亲自动手,那的确算持枪凌弱了。”   “是啊,百夫长,这俩废物就连薄旺乡,那些戴罪立功的罪人都比不过,哪有资格让百夫长亲自动手。”   “说得好,区区俩只米虫,如何值得卫百夫长出手。”   人群中嘲讽的声音接连起伏,如果不是考虑到陈嬌的姐姐是皇后,母亲是馆陶长公主,恐怕连带着家人也要被损个遍。   没办法,关内的百姓就是彪悍...   卫青伸出手,让大家先保持安静,他将插在地上的环首刀拔出来,拎在手里,然后一脚将陈何踢到陈嬌面前的护卫旁边说:“看看死没死,没死的话带走。”   陈何的护卫听后如蒙大赦,急忙抱起陈何挤进了人群中中,走的时候,群里的百姓还不忘趁机给上两脚。   陈何也被抱走了,陈嬌、陈须俩人看着彼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此时的他们总算是体会到,那些少女被欺凌时,内心的感受了。   卫青掂了掂手里的环首刀,然后看着陈嬌兄弟二人说:“去年我第一次见皇后,皇后跟我说要在羽林军里按俩人,你们知道这俩人是谁吗?”   “谁啊?”   “不会是我们俩吧?”   卫青点头示意他们猜对了:“没错,皇后说想把你们俩安插进羽林军,还说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任务,都与其他人没有区别。如果你们违反军令,就按军法处置,最多保住性命就行。”   陈嬌:....   陈须:....   “你...你撒谎,我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我们加入羽林军...”   “没错,卫青你居然敢捏造圣言,该当何罪...”   卫青不急不慢的将环首刀,还给它的主人,是一位羽林军的成员,然后说:“卫青当时考虑到马上羽林军就与匈奴交战,其中九死一生,两位国舅如果加入羽林军,必然要亲上战场,过于危险,所以才拒绝。   现在想想,都怪我一时私心,如果当时就答应下来,将你们二人带回羽林军,训练一年的话,即便不能奋勇杀敌报效大汉,至少也不像现在这般,蠢笨如猪不说,还胆小如鼠,简直一无是处。   当然现在来看也不晚,可有羽林将士在?”   人群中的羽林军齐声高呼:“百夫长,我等在此!”   卫青指着陈嬌跟陈须说:“羽林军初期如何训练的,来,给他俩讲讲。”   “羽林军首日上午站军姿两个时辰,下午长跑两个时辰。”   卫青点点头,让挡在陈嬌、陈须面前的护卫滚开,然后对俩人说:“都听到了,从现在开始,站军姿俩时辰。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换一种让你们满意的方式!”   “卫青,你别欺人太甚!”   “卫青,我劝你别太过分了,今日我兄弟二人认栽了,可如果把我们逼...”   “我就欺人太甚又如何?”卫青脸色突然阴沉起来,他强硬的打断了俩人的威胁,虎目圆睁的盯着俩人,警告意味十足的说:“你们尽可不听,不过最好想明白后再做决定,世上可没后悔药吃。”   恐怖的气势直接将俩人吓破胆,在失去护卫保护后,就如同被退了毛的公鸡,面对咄咄逼人的卫青,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羽林将士,帮他们摆好军姿,告诉他们是怎么站的。从现在开始,两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少!如果馆陶长公主派人来要人,就让那人来找我,如果直接抢人,直接按妨碍少府军办事唯由处理!”   也就是顾忌到皇后,卫青是真有点怕陈阿娇,否则今天怎么可能只是站军姿那么简单。   几个羽林军将士听到卫青的命令,立刻从人群中窜出来,将护卫们赶到一边,然后把陈嬌、陈须抓出来,摆弄成军姿的姿势。   抬头、挺胸、收腹、双臂伸直,手指并拢。   卫青见陈嬌姿势不规范,二话不说朝着屁股就是一脚,陈嬌刚要发作,看到卫青的眼睛,瞬间被吓得如鹌鹑般,又把话憋了回去。心里只盼望着有好心人,把这儿的消息传回去,请母亲搬救兵。   教训了陈嬌,卫青看着周围好奇的百姓们说:“这是羽林军的军姿,羽林军初期考核时,上午就是站军姿,下午就是跑步,各两个时辰,能坚持七天的留下,坚持不了的离开。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当初通过初试的有二百二十五人,最后只剩下了九十一人。但也正是这九十一人,再加上曹英、窦杰几个公子,构建成了你们所听说的羽林军。   若是大家有时间,不妨也尝试下,看看自己能否坚持七日!只要能坚持下来,日后必然能有番不俗的成就。”   卫青这话还真不是灌鸡汤,能站俩时辰军姿,说明心性非常好,能长跑俩时辰,说明体质非常强。心性好,体质强的人,即便家境比较差,但日后混出一番成就来也不难。   就跟后世对某个人说,只要你能自学七国语言,日后必然前途无量一样,纯粹是废话...   作者留言:   .................   没过六点,都算八月一,确信!   其实原本打算白天发一章,晚上发一章,结果因为肝影之诗,耽误了白天的更新,干脆合并到一起吧。 第十四章:唯一不变的,是态度   被卫青这一怂恿,周围围观的百姓立刻就有好事者,也学着陈嬌、陈须二人的模样,有模有样的收腹、挺胸、抬头。   开始感觉没什么,只是才过去几分钟就感觉有些不舒服,身体总忍不住想动。再久一会儿,双脚就有些站不稳,再也难以保持之前的姿势。   当然了陈嬌跟陈须也保持不了...然而他们的姿势只要不标准,就是有人上来纠正摆弄,就跟摆动俩娃娃差不多,关键时摆弄的时候,还不忘学卫青那样,朝着屁股踢一脚。   羽林军当时是没有人纠正的,因为坚持不下来就走人!   短短两刻钟过后,那些好事儿的尝试者们,已经没有几个还能坚持下来,倒不是说姿势有多难,要知道站军姿考验的除了体力外,最关键的还是心性。   陈嬌跟陈须被踢多了,也就变得老实了,就算心里有怒火,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想继续挨揍的话,就乖乖等救兵吧。   卫青规定的是两个时辰,那羽林的将士执行起来的话,就肯定不会少一刻钟。   四个小时,不是谁都这么无聊在旁边观看,路边的人来人往,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但无论是走是停,目光总会从陈嬌俩兄弟身上瞟来瞟去。   陈嬌二人感觉丢人丢到姥姥家,现在恨不得把脸遮住。心理更是只能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卫青看俩人老实了不少,走到义妁身边,面带歉意的说:“原本想带义姑娘来西市来看看逛逛,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儿,让义姑娘看笑话了。”   义妁听后摇摇头,表情略有些苦涩的说:“阿青哪里的话,你是为我出头,我开心还来不及。只是想想,你们男儿在外厮杀,回来后还要受到冷嘲热讽,心中总不是个滋味。”   “也还好吧,至少我们是生活在大汉朝。”   卫青不由的想到了宋朝,想到了那个武将无论多努力,无论立下多大的功劳,都不如一个东华门唱名的时代。也难怪宋朝被称之为大怂,跟大清并成为华夏双耻。   当然还有个连耻辱都配不上的朝代...晋朝...   卫青穿越前,看过不少历史小说,历史小说中宋朝算是一大类了,但凡穿越到宋朝的小说,凡是写风花雪月的,几乎没有一本能看的下去的。而写战场厮杀的,却十本有九本看的有些憋屈。   汉朝就这点好,只要你能打,地位总不会差,即便出生时,只是个骑奴。   卫青见义妁似乎有话想说,问说:“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没有,只是发现短短的一年不到的工夫,阿青已经从哪个落魄的少年,一跃成长百姓心中未来的国之栋梁。”   “是啊,短短一年的功夫,回忆起来,初到长安的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卫青又看向龇牙咧嘴的陈嬌跟陈须,笑骂说:“当时如果不是多问了句,我恐怕就要成堂邑侯府的宾客了。”   “阿青...”   “怎么?”   “这样做真的没事儿嘛,他们的母亲毕竟是馆陶长公主,姐姐是皇后,万一...”   “不外乎是训斥一顿而已。”   卫青没有太当回事儿,跟陈阿娇接触的越久,就越发现这个女人一点不傻,甚至说非常聪明,只是陈阿娇聪明的总不是个地方。   或许更准确点说,陈阿娇并不适合做皇后,至于就是适合做什么...卫青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概念,总感觉像后世的某个形象,但一时间说不清楚。   “那陈何那边?”   “曲逆侯那边也不用担心,到最后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卫青自信满满。   虽然没有进入朝廷,但来大汉一年了,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如履薄冰、身不由己的卫青。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卫青对待名利的看法,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倒不是说淡漠名利,纯粹是...名利来的太简单了...   虽然这所谓的“简单”背后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时候想想,为什么历史上总有文人说感叹“卫青”的成功有太多侥幸,甚至谈起来“卫青”的时候,语气中总多有不屑。   里面更多的还是“嫉妒”的情绪作怪,凭什么他卫青从一个骑奴,到成为大将军,凭什么他一个骑奴,打仗没输过,战功捞到手软?凭什么,就凭他运气好?   如此想法实在太正常了,因为不去了解,所以不懂,因为不懂,所以不知道“卫青”从一个骑奴,再到人人敬仰的大将军,付出了多少。   即便是现在的卫青,从进入建章营骑,再到将羽林军培养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心血,又有谁知道呢。   卫青屋里的蜡烛,从没有在十二点前熄灭过,每天太阳尚未升起,他已经在庭院里练完拳,准备好早晨的讲义,开始新一天的教学。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再陪你转转,明天恐怕就没时间了。”   卫青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纸跟印刷术、科举制度,张骞出使西域的建议,这些都要在羽林军休沐的时候处理完。   之后除了羽林军平日里正常的讲课外,还有答应白洛,为她盖得宅院,这些都要提前提上日程。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今日的任务就是陪义妁再逛逛街,完成几个月前的许诺。   西市最热闹的是卖丝绸布匹跟玉石的,还有些胭脂水粉,义妁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是医者,医者尤其是行医的时候,是不会涂脂抹粉的,一来是对病人不负责任,二来望闻问切里面,闻是非常关键的,胭脂水粉的味道,会影响医者的判断。   义妁不感兴趣,卫青就更不感兴趣了,丝绸布匹的话,义妁的兴趣也不大,俩人到后面大眼瞪小眼...   卫青穿越前是钢铁直男,就算大学期间性格大变,与不少女生关系处的不错,但逛街之类还是算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卫青穿越前穷的要命,除夕都要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哪还有闲钱给女生买东西?   义妁的话,平日也极少买打扮用的首饰布匹,因为年龄的原因,内心多少有些排斥这些的东西。   走了半圈,卫青突然看到了条全都是木匠铺的街道。   木匠?看到木匠铺,卫青不由的想起刚才那些伤残的老兵,断了条胳膊还能干些简单的农活还能做,可如果少了两条腿的,这辈子都要在床上躺着。即便是丢了一条腿,也只能拄拐,行动非常的不便。   卫青想到了假肢跟轮椅,轮椅历史上最早可以追溯到商朝之前,但那时候留下刻画的轮椅跟后世的轮椅非常非常大,有点像战车的简化版。而比较接近现代轮椅,应该是在南北朝时期。   至于假肢,如果只是小腿截肢,换条木制的假肢并不难,难得是重量的调整,如果假肢太轻的话,走起路来会非常怪异,一瘸一拐的,时间长了会畸形。   这种整条街都是木匠铺的,应该是官办。   果然,没走几步还看到了个挂着公输牌子的木匠铺。   墨家跟公输家,卫青跟公输家的关系比较好,走的也近,平日有什么问题,都是找公输家帮忙,没办法,谁让公输家的架子小。   说起来墨家其实更没架子,但墨家...它破事儿多,神烦。   公输家就简单了,我想抱你大腿,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提,绝不讨价还价。   “义姑娘,我想到了个东西,正好路过公输家的木匠铺,不如陪我问问?”   “好呀。”   义妁没有问题干什么,陪着卫青身边,走进最大的木匠铺。   刚走进木匠铺时,看到两位店小二打扮的机关人竟然开口迎客,卫青忍不住凑过来仔细打量后发现,居然是木头制作的机关,如果不是穿着打扮太符合西汉风格,卫青甚至会当成某等身手办。   掌柜见有客人来,低头翻着账本,随口问说:“客官来小店,不知有什么需要打造的,或是看上什么东西了?”   “我叫卫青,不知掌柜有没有听说过。”   “卫...卫青?卫百夫长?”掌柜听到来的人自报家门后,猛然抬头看过来:“可是杀奴八千的卫百夫长?”   “是我,我与你们公输家的公输赞关系很好。”   公输赞就是公输家派去帮卫青盖羽林军营,后来留在羽林军里,帮忙制造研究造纸跟印刷的那位。   造纸跟印刷的事儿,卫青没有让公输赞对公输家保密,在公输赞成功制造出纸张后,他在公输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隐隐已经有青年一代领军之势。   “公输赞?他也在铺里。”   “哦?这么巧,正好把他叫来,我有事儿需要他来帮忙。”   之前羽林军将士备战,奴仆们送去了建章宫,而公输赞则回公输家那边。公输赞掌握了改变历史的两大杀器,别人死了就死了,他如果死了,卫青哭都没地方哭去,不可能让他留在外面冒险。   很快公输赞就从后院过来,见到卫青后急忙行礼道:“赞,拜见百夫长。”   “不在军营里面,没必要行礼。”   “公输灰见过卫百夫长。”   掌柜见果真是卫青,也连忙跟着行礼,卫青如今在公输家的地位,从之前作为个投资对象,已经上升到战略伙伴的关系。   掌柜只是公输家,放出来迎客的,论地位比公输赞差远了,现在连公输赞都行礼了,他怎么可能还干站着。   “百夫长怎么想起来这边了。”   公输赞唤人取来两把椅子,又让人煮水泡茶。但凡从羽林军营出去的人,总习惯性的把羽林军营的某些东西传播开来,比如说桌椅,比如说茶水,因为实在是方便舒适。   落座后,卫青把假肢跟轮椅的事情说了出来。   轮椅解释起来非常容易,就是将战车加以改造成,一个人乘坐,并且可以靠其他人推,也可以自己转动轮子前进。至于外形的话,就是给椅子的四条腿,换成可以转动的轮子。   关于如何减震,如何控制速度,如何刹车之类的,只要把问题提出来,剩下的交给公输家来处理就行。   如果不计较花费的话,卫青还能打造出自动椅来,毕竟这时代还特么的机关兽都有,搞个自动轮椅不是什么事儿吧?   “轮椅的事情比较简单,跟你们说完后,差不多就能打造出来,至于假肢的话,需要就是用木头雕刻成腿的模样。   然后与断腿切合的地方,用一些软的物质来代替,最后就像穿鞋一样,让断腿插进假肢里面,再想办法固定住。”   卫青侃侃而谈时,公输赞开始还拿来竹简跟毛笔,打算详细记录,然后找来师兄弟们详细研究,看看怎么打造,结果等卫青说完后,发现似乎很简答的样子....   以公输家的技术而言,假肢跟轮椅的确非常简单...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创意的问题,这就又要扯回马镫的问题了。   西汉有单边马镫,到了西晋时期才特么出现双边马镫,难道是技术力的问题?扯淡,就是脑袋没转过弯来!   “百夫长...这打造起来似乎很简单...”   是简单,卫青都感觉到简单了,对于擅长机关术的公输家来说还能算难吗?   “怎么样?可以做吗?”   公输赞将竹简放到一边说:“没问题,不过百夫长还有件事儿,轮椅的轮子如果用木头的话,如果路面不平,很可能晃动的厉害。”   “这样啊...”卫青轻揉了揉额头,这的确是个难题,西汉的路跟后世没法比,长安里还有规划,但路主要也是土路、石头路,走马车都能将人颠的上吐下泻,轮椅的话,效果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让不仅卫青想到了个段子,说某个主角穿越到宋朝,然后发明了木轮自行车。然而木轮的自行车如果是在土路上骑...还特么不如走路轻松呢! 第十五章:挑拨离间   公输赞回后院召集师兄弟们,打算先把卫青所说的模板打造出来,至于调整之类的,是要因地制宜,根据伤残者的情况,在做精细调整。   将任务交代下来后,卫青带着义妁拜别了掌柜。   离开木匠铺后,义妁好奇睁着大眼睛看着卫青的侧脸说:“阿青,你说的轮椅跟假肢,似乎很简单,也很有用。”   “对呀,怎么了?”   “我在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简单,可是咱华夏文明已经有三千年了,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义妁的疑惑,卫青忍不住大笑说:“义姑娘的这个问题,问的真可以说精髓。   其实也不能说就没有人想到过,可能想的了,并且然后没有时间或者金钱去制造出来,也可能已经制造出来了,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没有被广为人知。或是可能被创造出来后,当做家传之物密不外传,随之天灾人祸,导致传承断绝也都是有可能的。”   义妁同意卫青的这个说法,华夏有个说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别管有没有本事,先藏着掖着再说。   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儿媳不穿女儿,都是这种思维下的产物。   其次是推广太难,古代的信息太闭塞了,洛阳治下的一个村庄,研究出了某个东西,很可能半个世纪后,才推广到长安。   至于什么著书立说就更不切实际了,在古代著书立说非得有大声望才行。   其次后世写书可以赚钱,还能收版权税收到手软,古代如果想要推广自己的思想书籍,要自己掏钱,没钱写了书也只是在朋友之间流传。   所以卫青相信,很多东西其实已经出现过,但根本没有普及。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思维方式,此时正好有一人骑着马从俩人身边走过,卫青就伸手指着远去马的身影说:“义姑娘看这马,马背比较硬,坐在上面时间长了,臀部会感到疼痛。所以有人在马背上点了些柔软的物件。”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卫青又问说:“马背上的那些物件,是为了让人坐上去不是那么疼。可如果我在马背上垫的不仅是柔软之物,还在柔软物下面,固定一个凹形之物,人正好能坐在凹下去的部分呢?”   卫青说着,取来一根木质,在地面上划出马鞍的雏形,义妁是聪明的少女,看到马鞍的雏形后,就可以想到了它的作用,由于凹处符合人体构造,所以坐上去应该非常舒服,而且不会轻易的掉下来。   就在义妁欣喜万分之际,卫青又在马腹部画了一个马镫说:“现在骑兵的一侧会设置个马镫,为的是上马的时候方便,可如果两边都有马镫,然后马镫再固定好,是不是坐在上面的人,会更稳了?   都是很简答的技巧,只是出发点错了,所以一条路走到了黑。   甚至可能已经有的人,已经发现这样会有其他效果,但考虑到跟自己的目标不同,所以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儿。   其实很多伟大的格物,都是在阴错阳差中创造出来的。只是创造出来后,可能因为不了解自己创造出的东西有什么用,于是不屑一顾,随手的抛掷一边。   就像那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有些时候偶然间创造出某个格物并不算本事,有本事的是见到某个物件,能第一时间想到它的各种用法,而不局限于我们的常识。”   卫青记得后世有许多发明的初衷,与后来用到的地方大相径庭,比如跑步机最开始发明出来,是为了惩罚犯人的。再比如说可乐最初是医师发明给士兵喝的,用来调节精神的药物。   义妁从没有想过,格物根本千里马扯到一起,关键似乎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最重要的是,马鞍跟马镫的设想,绝对可以提高骑兵的能力!   卫青从义妁兴奋的表情看出,义妁也猜到了它们的用处,于是站起身,用脚把地上的图案磨平后说:“记在心里就好了,暂时不要说出去。”   义妁拼命的点头,甚至没有再去看地面一眼。   马镫跟马鞍之类的马类装备,最大的问题是,现在汉朝的骑兵少,匈奴的骑兵多,直接拿出来的话,被匈奴学去了,反而会成为匈奴对付汉朝的神兵利器。   实在是这玩意太容易被学去了,匈奴跟汉朝又互插内奸,拿出来三个月不到,匈奴那边恐怕就能仿造出一批来。   匈奴却金属铁器,可不缺毛皮木头!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加大养马跟培养骑兵的力度,当汉朝的骑兵,能跟匈奴的骑兵一较高下时,再拿出来普及开来,才是对匈奴的一次重创。   “阿青...其实你不应该跟我说的。”   “都说了,总不能当做没发生吧。”卫青扔掉手中的木制,看着串流不止的人群,每个人都来来往往似乎非常忙碌。   有时候他挺希望有人能停下来,像义妁那样,听他静静的讲完。汉人最不缺的就是脚踏实地的人,或者说汉人从古至今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务实。   只是务实也有个缺点,就是太实际,目光比较狭隘,对一些看似不切实际,或者说看起来比较遥远的事物,不太感兴趣。而有时候,恰好就需要这样的一批人。   卫青对义妁的感情很模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希望不要有一天,跟义妁活成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就忍不住多唠叨了几句。   “走吧,看看陈嬌跟陈须怎么样了,我估摸着,也是时候起冲突了。”   果然,羽林军跟堂邑府的家臣起了冲突,双方在西市展开了对峙。   堂邑府的家臣来了二十多位,各个携刀带剑,在管事陈寻的带领下,气势汹汹而来,羽林将士们有些赤手空拳,可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关键这些人几乎都是勋贵,又立下大功,真站着让堂邑府的家臣们砍,陈寻也要掂量掂量。   陈寻想带公子回去,羽林将士这边拦着不让走,然后原本已经散去的吃瓜群众,此时又都围上来了。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卫青带着义妁回来了。   “陈寻,就是他,他就是卫青!”陈嬌看到卫青回来后,急忙冲着旁边的管事指认。   陈寻当然认识卫青,比羽林将士们认识的都早,陈寻就是当初想要招揽卫青的那位管事,后来又在章台的清歌坊,看到卫青乳虎啸林,喝开人群的壮举。   算算,这次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   卫青让义妁在旁边看着,不要被牵扯进来,然后走到堂邑府的管事面前说:“原来你叫陈寻,好久不见,得小一年了吧。”   “没想到卫百夫长还记得小人,算算应该是十一个月,差几天就一年了。”陈寻内心感慨万千,三次见面,每一次见面卫青的身份,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至今日彻底成为,自己必须仰望的存在。   “陈寻,你们认识?”陈嬌不敢相信,自家的管事,怎么会认识卫青,确切的说卫青为什么会认识自家的管事。   他平日里不是待在羽林军营中不出来吗?后来卫青到是给馆陶长公主送过礼,但也是派人来送礼,自己根本没有取过堂邑府。   “我初到长安时,与陈管事有一面之缘,当时陈管事邀请我做堂邑府的宾客。”   这话从卫青嘴里说出来后,陈嬌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原来还有这等事儿,陈寻你眼光可以啊!   别看陈嬌现在恨不得把卫青给手撕了,但如果卫青真做了堂邑府的宾客,那陈嬌做梦都能笑醒,不信?不信去问问曹英。   曹英就是典型的占了卫青的便宜,否则平阳侯的爵位,还得熬几年再说。就算有平阳管着,曹英当初的口碑比陈嬌强也是有限,除了不霸女外,俩人基本是一路货色。   陈寻心中感慨,活该卫青能有出息,一年前的小人物,都还能记住,换做其他人的话,恐怕早就忘到哇爪国去了。   “还望卫百夫长能看在昔日,网开一面,让小人将两位公子带回去。”   义妁对卫青有一饭之恩,酒楼的掌柜收留卫青,也多少算个恩情吧?当然陈寻没有说明,有些事儿说破了反而不好。   卫青听后摇头说:“我卫青从来说一不二,既然开口说了让陈嬌二人站俩时辰,就必须站够俩时辰,少一刻都不行。更何况,当初掌柜招待我的那顿饭,也是我靠本事挣来的,不是掌柜施舍的。”   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说:“话又说回来,再怎么说当时掌柜不因为我卑贱,将我赶走,而是愿意给我机会,也算是份恩情。这样吧,陈嬌跟陈须,你带走一个,留下一个,具体谁走谁留,让他们兄弟二人做决定吧。”   带走一个?   陈嬌跟陈须听到卫青的承诺,大眼瞪小眼,他们俩已经站的腿脚发麻、双臂酸疼,关键才刚过去一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这特么谁受得了。   “我是长子,长兄如父,自然应该是我说的算,你留下,我回去找娘。”   “凭什么,长兄又怎么了,尊老爱幼你都忘记了吗?再说娘最喜欢我了。”   “你还犟嘴,现在我说的算,让你留下就留下。”   “不行,你不就早生连年嘛,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放肆!”俩人争执的过程中,陈嬌被陈须激怒了,伸手就给陈须一巴掌,直接把还在喋喋不休的陈须给打傻了。   陈嬌看着呆若木鸡的陈须,冷哼了一声喝骂说:“没大没小,不给你点教训,都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陈寻,我们走!”   陈嬌说完转身轰开围观的人群,率先离开,等陈须反应过来后,再想追上去却被羽林将士拦住。   随后耳边传来卫青幽幽的声音:“既然陈嬌走了,那陈须你就留下吧,还有一个时辰。”   陈须内心怎么想的,卫青不知道,但猜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被当众扇了一巴掌后,现在陈须对卫青的恨意,恐怕都远远不及对陈嬌的恨。   卫青走到陈须的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嫡长子,又娶了公主,未来堂邑侯的继承者,不出意外的话,等你们分家的时候,他应该会分走十之八.九,只有双手捧起来时,从手指缝里流出来的那点,才是你的。   但有一点陈嬌说的没错,记住自己的身份,比如你除了是堂邑侯的小儿子,更是馆陶长公主最疼的儿子。”   说完卫青让左右羽林将士继续执行命令,自己则回到人群中,带着义妁朝城东的方向走去。   被一群羽林将士围在当中的陈须,脸上赤红色的手指,如烙铁留在脸上的痕迹,直接烙进了陈须的心里。   卫青临走时的两句话,也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回荡,明明知道卫青是在挑拨离间,却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卫青说的没错,等陈午死后,继承堂邑侯的是陈嬌,继承财产的也是陈嬌,就算现在娘在喜欢自己,等娘也走了,那逐渐世人都只知道陈嬌,而忘记陈嬌还有个弟弟叫陈须。   走在回城东的路上,义妁下意识的回头,“阿青,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陈须早就应该有危机意识了,只是馆陶长公主对他的疼爱,让他有些膨胀,那一巴掌也算是让他认清了现实。”   “不用说这个,我是说你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恐怕会落人口实。”连她都能看出,卫青是在挑拨离间,朝堂那些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如果借此来攻讦卫青,多少总会影响名声的。   义妁到不在乎陈嬌俩兄弟会不会打出狗脑子,虽说医者仁心,但义妁不是什么圣母婊。应该说西汉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孕育圣母婊的土壤。   后世的那群圣母婊,扔到西汉来,看到匈奴人如何对待汉人,还特么能圣母起来的话,那就真的牛逼到没边! 第十六章:永远陪在你身边   “名声的话,根本没必要担心的。”   卫青最不担心的就是名声,他的名声在民间很好,从最开始长安的祥瑞,再到百姓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再到如今已经逐渐成长为少年将军,未来的国之栋梁。   要说什么卫青挑拨陈嬌兄弟的感情,对于那些吃瓜百姓而言,完全是“关我吊事儿”,再说了陈嬌兄弟在民间的名声烂到家了,就算被卫青打死了,那百姓们也肯定拍手称快,恨不得弄两挂鞭炮来放。   至于在朝廷上的声望...到了卫青的这个层次,朝堂上的名声已经没那么重要。虽说无论哪个朝代,都非常看重官员的私德,可更看重能力。   再说朝堂上摸打滚爬的人,有几个不是老阴逼的?   就算不是老阴逼,也是个心机婊,真要是纯洁的白莲花,早特么被人玩死了。   最后跟卫青关系最好的那些人...   卫青在曹英、窦杰、李当户等人的心里,从一开始就被划分到老阴逼行列。也不看看羽林军初期那些人,是怎么凑出来的。   俩人回到城东,卫青将义妁送回义氏药铺,在门口前,卫青说:“让伯父他们放心,馆陶长公主就算再不讲理,也不会牵连到义氏药铺的。   还是那句话,以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去找我的兄长,或者让义纵到羽林军营找我就行。”   当初楚汉争霸之际,项羽俘虏了刘邦的父亲,结果用刘邦的父亲作要挟,逼迫刘邦投降,这举动时至今日都被人所不齿。   反观刘邦,也俘虏过项羽的妻子但始终秋毫无犯,甚至还派去仆人丫鬟去用心伺候,这才是当代人的主流的思维方式。   双方你死我活的,尚且不祸害彼此的家人,结果卫青拂了堂邑府的脸,然后堂邑府没本事找卫青报仇,去凭借权势迫害平民百姓。   就算馆陶长公主干得出来,以陈阿娇那高傲的性格,也绝对会制止,丢不起这个人。   义妁应了一声,随后双手伸到背后,十指交错,轻抿着嘴唇,有些担忧的说:“其实我这边没什么可担心的,义氏药铺几代行医,积攒了些恩情。只要不碰到故意找事儿,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困难。反倒是你,以后无论是进入朝堂,还是说带兵出征,都是艰难险阻、危机四伏。”   看着义妁脸颊流露出关切的表情,卫青的内心怦然心动,在西汉义妁的年龄尚未出嫁,会被人所诟病。但对于从后世穿越来的卫青来说,十七八岁正是高中时,内心怀揣着梦想,对未来拥有无限憧憬的年纪。   卫青抬头看着义氏药铺的牌匾,当初他就是在这里,与义妁相见。   那时候他在想,如果能把义妁娶回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可惜对方年长自己几岁,又到了出嫁的年龄,所以才作罢。而现在自己有这个能力了,却没有开口的机会,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我会小心的,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卫青说着朝义妁轻轻的挥手,义妁见到卫青奇怪的动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心中也能猜到,应该告别的意思吧。   义妁也学着卫青的动作,轻轻挥手。   卫青:“再见。”   义妁:“再...见...”   卫青转身朝平阳府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义妁一人站在药铺前,看着卫青远去的背影,夕阳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在义妁的眼中,卫青正如那影子般高大。   回到平阳府,发现门口的禁军消失了,正好看到管事一问才知道,原来姐姐已经回皇宫了,卫长君他们也会自己的宅院。   “走的那么匆忙?”   “公子,听殿下说,卫夫人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所以提前回去了。”   “行,我知道,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再来通知我就行了。”卫青没想太多,现在姐姐在后宫也算是举足轻重了,为了避嫌又或者其他原因,在外面待久了也不好,早些时日会皇宫是对的,只是没能当面告别,多少有些遗憾。   又听说平阳也出去做客,估计要很晚才回来,卫青干脆回房间,整理下给刘彻的谏言,至于晚饭的话,直接让仆人端进来,随便吃吃就行了。   当注意力全神贯注在某件事儿时,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纸”跟“印刷术”随笔带过就行,关键还是实物,只要拿出实物,再把制造的过程写清楚,递上去就行了,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提刘彻参谋。   花费笔墨比较多的,是提议张骞出使西域及其重要性,等卫青写完后,桌前已经堆了七八卷竹简,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取来蜡烛,卫青又打开空白竹简,打算写提议“科举”制度,还有其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等等。   科举制从历史的角度来说,也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除了徇私舞弊之类的小问题外,最典型的就是明清朝的八股文。   所以考什么,怎么考,怎么判卷,高中后又怎么录用,都是问题,绝不是说找个场地,弄几张桌子,再出两道题就行的。   卫青也只是根据后世的经验,提出个雏形,或者说概念,如何将这个概念具体化,又或者说将所谓的“科举”导向何方,那就是当朝者们的决断了。   等卫青将所谓的框架,简单的搭建起来后,再看天色已经渐亮,不知不觉间又熬了一夜。卫青活动了胳膊,将几乎快堆成小山的竹简,一一卷好收起来。   去厨房弄点夜宵,饿了一晚上,腹中早就饥肠辘辘。   卫青这样想着来到厨房,发现没有什么生菜了,到是有两只被杀了的鸡,已经褪毛了,似乎是打算明天一早拿来炖汤。   又找了几个鸡蛋和面粉,以及些佐料,卫青干脆将鸡的四条大腿剁下来,打算用来炸鸡腿。   可惜油是荤油,不过也没什么问题,点起火来将凝固的荤油挖出来,扔到锅里划开,同时将鸡蛋跟面粉混在一起,又放上些佐料,最后裹在鸡腿上扔进油锅里炸,没多久就能闻到诱人的香气。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四个鸡腿新鲜出锅,只是还没等卫青先尝尝味道,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女鬼的声音:“卫青,我也要吃!”   是真·女鬼!   突然现身的白洛,不顾脏不脏、热不热,直接从盘子上拿起俩鸡腿,一手一个,然后大口要了上去。随便味道怪怪的,可撒上孜然后,味道还是没的说,三两口吃掉一个,还不忘舔了舔手指,把卫青直接给看懵了。   不是,你哪儿钻出来的?   “白洛,你什么时候来的?”   “啊?我跟你一起过来的呀。”白洛说着还不忘伸出手指,指了指前院卫青住的卧室。   “也就是说,之前一直在我身边?”   “是呀,从刘彘那边回来,就在你身边,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卫青:...   卫青突然想到,今天白天被陈嬌他们刁难的时候,赶过来的羽林将士们,难道也是白洛通知的?   “当然不是啦。”听到这问题,白洛忍不住白了卫青一眼,除了个别的几个人外,她不喜欢跟人类打交道。在建章宫时,如果不是抱住卫青,白洛甚至都不会在李当户、程不识等人的面前出现。   “他们不是我通知的,但是你拔刀时,其实是我把那些百姓吓退,为了凸显出你的那些手下的。怎么样,用你的话说,是不是表演效果十足?”   卫青脸色略有点尴尬,他还真以为是自己把百姓吓退,现在看来神特么的杀气,原来都是白洛搞的鬼。   “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说话之余,不忘将鸡腿往嘴里塞的白洛,卫青有种莫名的满足,果然之前还是感觉缺了些什么,现在想想缺的不就是这个熟悉的身影嘛。   “炸鸡腿好吃吗?”   “好吃。”   “那这俩个也给你,我把剩下鸡架的也炸了,咱们吃个痛快。”   “好呀,好呀。”白洛来者不拒,女人担心吃胖的问题,在她的身上完全不用担心,放开了吃,敞开了吃。   单独跟白洛在一起时,总是最轻松的,似乎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彻底的放开。无论是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是扯些不切实际的理想,白洛总是最合格的听众。   白洛就像最坚实的盾,有她在的话即便是天塌下来,也能从容面对。   将两只炸鸡彻底消灭完,天已经彻底亮了,俩人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只留下一垃圾桶吃剩的骨架。   这次卫青罕见的一觉睡到晌午,等他起床洗漱完,来到庭院活动了下手脚,曹英就闻声从后院过来了。   “卫青,昨日厨房里的鸡骨架,是不是你吃剩下的?”   卧槽?   什么鬼?   一大早的就跑过来兴师问罪?   难道这两只鸡还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是我吃剩下的,怎么了?”   曹英立刻满怀期待的问:“好吃吗?”   忘记了,曹英就特么的是个吃货。   卫青:“不好吃。”   “不好吃,你一个人吃了两只鸡,你骗鬼呢!”曹英愤怒了,那鸡是给他炖鸡汤,结果早晨庖厨去厨房时,发现鸡被偷了,还特么留下一地的鸡骨头。   当时曹英就猜到了,肯定是卫青干的,问题是你就不知道给兄弟留点?   被曹英逼迫着,卫青又给他炸了一只,然后又给自己煮了碗白粥,他可不像白洛有四次元的消化系统,因为长期熬夜,身体也跟李广那种开挂的体质没法比。   所以油腻的东西吃太多了,再进食清淡寡味的白粥,可以让胃歇歇。   想到自己穿越到一个平均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后世的世界,反而要小小年纪就要养生,卫青也颇有些无奈。没办法,就他这种熬法,身体不垮了,就谢天谢地了。   俩人坐在厨房前的台阶上,曹英啃着炸鸡,卫青喝着白粥,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是那个普通百姓家的傻孩子。   “卫青,昨天陈何被你打了?”   “嗯,他死没死?”   “没死,命挺硬的,再加上家里备了良药,算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肋骨断了几根,估计还是得要养伤几个月。听说陈何他娘昨夜闹得鸡飞狗跳,说什么要你也在床上躺几个月才肯罢休。到是陈何他爹默不作声,不过你二姐跟陈掌的婚事,估计要拖些时日了。”   如果是一年前,他听到有人将列候的嫡长子,差点给活活打死,肯定会吓得跳起来。现在嘛,曹英就像是在聊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的确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还让卫青也躺几个月?   曹英刚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真以为自己是曲逆献侯陈平?   大人,时代变了。   现在曲逆府就没一个成才的,说句难听点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也想跟卫青龇牙,谁给他的狗胆。   “不碍事,等大姐定亲后,就让陈掌提亲吧,二姐年纪也不算小了,再拖下去不太好。”   “行,回头你写封信,我让管事给曲逆候送去。”以前曹英跟陈何也不对付,甚至因为双方的小团体对峙过,现在早就不是一个层次了。   “除了陈何外,陈嬌的娘昨夜入宫了,据说应该是告你状去了。”   “是找皇后告状,还是找太皇太后?或者是找陛下?”   “听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是先找太皇太后,然后又找了皇后,最后去找陛下,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反正去的时候脸色阴沉,回去的时候脸色喜上眉梢。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曹英把吃剩的骨头扔到一边,又撕下一块继续嚼,他发现炸鸡的确不错,吃起来外酥里嫩,口感非常好。   “宫里没有传唤我去吗?”   曹英也挺好奇的:“等了一早晨,愣是没有传你进宫的消息。”   就在曹英说话的时候,前院的护卫突然大气粗喘的跑过来说:“禀报两位公子,陛下、太皇太后、皇后的使者到了...” 第十七章:拜见太皇太后   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就到?   卫青跟曹英话音刚落地,宫里的传唤就到了,最关键的是,三家还不是一起来的,只是在平阳府门口正撞上。   “陛下也传唤我?”卫青看着递过来的三道手谕,太皇太后跟皇后的传唤,算是在卫青的意料之中,再怎么说陈嬌也是太皇太后唯二的外孙,皇后的亲弟弟,就算是小惩大诫,至少也做做样子,到是刘彻传唤自己,难道终于能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汉武大帝了?   “卫百夫长,陛下的意思,确实是带您前往未央宫,至于说原因为何,陛下并没有交代。咱家也看不懂陛下心情好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陛下并没有愤怒的表现。”   “明白了。”   卫青虽然摸不准刘彻的打算,但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里还有些东西要交给陛下看,不如此次正好一并过去,还请禁军护卫随卫青过来。”卫青带着三位使者,以及禁军护卫来到自己的卧室里,让他们将熬夜写的竹简收好。   在上马车之前,卫青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说:“还请问,陛下与皇后可是在长乐宫?”   如果皇帝、皇后跟太皇太后在一起,那必然是在长乐宫,首先论地位太皇太后最高,其次汉朝重孝,如果让太皇太后去见皇帝,显然不合礼法。最关键的是,太皇太后双眼近乎失明了,平日里基本足不出屋。   黄门令闻言说:“并没有,陛下提前猜到,太皇太后或是皇后会召见卫百夫长,所以特此交代,若真遇到的话,请卫百夫长最后再去未央宫。   所以卫百夫长要先去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然后再去椒书殿拜见皇后,最后再回未央宫拜见陛下。”   没在一起?   卫青抬头看了看天色,皇宫是非常大的,而且卫青在皇宫里面不能骑马,从长乐宫走到椒书殿,再走到未央宫.   如果在太皇太后跟皇后那边耽误的时间太长,恐怕见刘彻的时候,天会彻底黑了,千万别让自己在未央宫留宿啊!   刘彻是出了名的双向插头,跟他待一晚上,难保名声不会受损。卫青不在乎别人说他阴险狡诈,更不在乎别人喷他心狠手辣,唯独不想被扣上的,就是基佬的帽子,这特么关系到身后名啊,谁受得了。   上了马车来到皇宫内,很快就来到了长乐宫。   平日里太皇太后都是待在殿里不出来,今天听说后花园池塘的冰化了,便打算在后花园坐坐。   卫青见到太皇太后时,发现旁边还有个趾高气扬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陈嬌。   陈嬌恭敬的站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双目呆泄无光,看起来是瞎了。神态不像居高位的太皇太后,反倒是像个固执的老太太。   卫青想到了陈阿娇,陈阿娇跟太皇太后的气质简直完全相反,陈阿娇骄傲的像只凤凰,就算穿着粗布麻衣,任何女人在她面前还要暗淡失色。   而太皇太后却像只垂暮的老婆婆,即便现在身穿凤衣、头戴华冠...   不过卫青并没有因为她的外表、气质,表现出丝毫的不敬,能统治后宫数十年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真如表面那么简单。   卫青来到太皇太后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卑职卫青,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寻着声音看向卫青这边:“好年轻的声音,你就是卫子夫的弟弟?那个杀奴八千的卫青?”   “回太皇太后,卫青愧不敢当。斩杀匈奴靠的是将士浴血奋战、悍不畏死的搏杀,是将士们万众一心、同仇敌忾的决心。所谓杀奴八千,是羽林将士与其扈从,还有建章宫守卫门共同的功劳。”   卫青话语中的情感真挚,这也正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世人只记住了他卫青立下了盖世功劳,又有谁知道在战争中,几次你险象环生的刘丛、赵季,又有谁知道在战争中已经死去,却没有留下名字的无名英雄。   听到卫青的回答,太皇太后也轻叹了一声说:“但凡要打仗,就是要死人,所以哀家不希望兴师动众,每次发生战争,就有家庭妻离子散。哀家人在宫里,可耳边总是隐约听到,妻儿父母听到丈夫、父亲、儿子阵亡的消息后的痛哭,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卫青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心中顿时有所警惕,太皇太后传唤自己过来,就特么不是给陈嬌撑腰那么简单。   老太太不喜欢打仗,所以希望卫青能低调收敛些,无外乎是要敲打敲打自己。   卫青很明白,跟这种固执的老太太打交道,千万不能对顶,更不能犟嘴。跟女人讲理是脑抽,跟上了年纪的女人讲理,那特么是脑瘫、脑积水!   “太皇太后慈心,卫青也希望天下再无战争。打仗就要死人,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有多少无辜之人埋谷他乡。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他们日子过得可能苦一点,但只要足够勤奋,总能吃饱肚子,养活起一家,再生七八个孩子,等到了垂暮之年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   “哦?没想到你也这样想呀,我还以为...”太皇太后表情有些诧异,古往今来几乎越是能打的将军,就越是喜欢打仗,因为只有打仗才能展现自己的价值,才能让自己在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   所以主战派多数是将军,当然如果实力上面真有差距,完全打不过的话,将军也是最坚实的主和派,因为他们清楚彼此的实力差距,打就是送死,因此当初冒顿单于写信调戏吕后的时候,季布就第一个反对提议打匈奴的樊哙,坚决主张忍下来。   旁边的陈嬌看卫青不顺眼,昨天让自己当众出丑的仇,他可没那么容易忘记。   听卫青投其所好,拍太皇太后的马屁,当然不开心了,于是出言挑拨说:“哼,说的到好听,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把什么,匈奴不灭、何以家为挂在嘴边。谁口出狂言,要马踏龙城,远逐匈奴三千里。”   “对对对,哀家在宫里,也有所听闻。”   卫青就知道陈嬌会使坏,不过这也正和他意,正愁没办法给太皇太后带沟里去呢。   卫青先对陈嬌行礼说:“陈公子所言,确实是卑职所说,也是卑职始终奋斗的方向。只是陈公子可能误会了,卑职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以及马踏龙城,远逐匈奴三千里不假,却并非热衷于战争。   卑职听闻太皇太后似乎喜欢黄老之学,卫青闲暇之余,也抽空度拜读过《道德经》,记得其中有一篇说:明道若昧,近道若退,夷道若纇吗;上德若谷,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待且善成。   卑职认为,所谓的打仗就是为了避免战争再发生,而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就比如当下,匈奴发兵数万进入我汉朝地界,甚至兵指长安。最后在不得以的情况下,李广将军带领汉军与匈奴军队对峙,最后逼迫匈奴退军。   试想如果李广将军没有带军迎敌,任由匈奴在汉朝土地上来去自如,那确实没有战争,有的只是一场场血腥的屠杀。也不会再有妻儿父母等待家人回来,因为他们全都会惨死在匈奴人的刀下。”   “这...这明明是两回事儿,你在巧言诡辩!”陈嬌平日里游手好闲,字到是能认的差不多,可如果说文化的话,跟卫青这种后世穿越过来的学霸相比,那简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现在的年轻人,总喜欢儒家、法家那一套,对道家的学说反而不感兴趣。所以太皇太后听卫青谈起《道德经》,小小年纪又知之甚祥,对他的好感度瞬间提升了不少。   所以在卫青搬出老子思想后,再听后面的举例,虽说内心不太认同,但也没有着急反驳。   卫青知道这时候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所以驳斥陈嬌说:“自然是一回事儿!试想一下,周边小国为何不敢犯我汉朝天威?不过是畏惧汉朝的将士勇猛、武器锋利罢了。   如果某一日,匈奴也沦落为周边小国,又或者说汉朝的国力之强横,即便是强大的匈奴,也与周边小国别无两样,那匈奴还是否有胆量,再进犯我汉朝?只怕是没有这份胆量了吧?这也是卫青所理解的,明道若昧,进道若退。”   太皇太后听后轻叹了一声,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对了,也别总说什么卑职,你的姐姐子夫已经被封为夫人,以后也就是家人了。”   “是,卫青也认为,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长辈们也必然知道,之所以不认同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不过卫青也再想,正因为卫青还年轻,还有许多地方不成熟,所以想做什么便来做,长辈们若是见到卫青哪里错了,必然会出言规劝,如此也就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方便改正的同时也能警惕于心,日后不会再犯。”   长辈们规劝?   卫青说的时候,心理差点笑出声来,所谓长辈们那个不是心怀鬼胎的老阴逼,信他们,还特么不如信猪能上树。至少卫青是真看到过猪上树,就是穿越前,那场泥石流,将村庄淹没,有猪侥幸活下来,踩着几米高的废墟,跑到树杈间爬着休息。   话虽然违心,但太皇太后就是喜欢听,人越老就越喜欢听顺耳的话,古往今来多少皇帝,年轻的时候无论多难听的话,但凡是有用的都能听进去,可老了以后,就听不得半点违逆的话。   卫青是研究心理的,所以他固执的认为,是因为皇帝老了,权威自然大不如从前,因此导致他们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自信,有了畏惧,所以怕,怕那些不好听的言论成为现实,所以拼命的逃避。   就拿巫蛊之祸来说,如果当时汉武帝只有三十多岁,正处于巅峰时期,即便再是谣言四起,也绝不会轻易的听信谗言。   太皇太后也是如此,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也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更希望听顺着自己的话,而不是那些执拗的语言。   可以说刘彻之所以跟太皇太后的关系闹得那么僵,很大原因就在于刘彻的脾气执拗,丝毫不懂得迂回变通,或者说他不屑去变通。这点陈阿娇也是如此,于是才有了针尖对麦芒的结果。   卫青不同,卫青是心理学毕业,自然懂什么人喜欢听什么话,又如何用合适的语言,阐述自己的道理。   果然,太皇太后听到卫青的回答,之前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的笑容说:“是这个理,有错才有对,这便是大白若辱。看来你平日虽忙于军务,但对老子的思想也了解甚深啊。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想法是没错,但那些整天想打仗的人,只是把你当做他们冲锋陷阵的棋子而已。等不需要的时候,再随手丢弃。   真到了你说的那个时候,就算朝廷不愿意打,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也会裹挟民意,逼迫着朝廷出兵。那一打,便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太皇太后说法,也是受道家思想的影响,倒不是说道家主张不打仗,而是道家主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简称追根溯源。   既然到那时候,主战派可能绑架民意要挟朝廷,不如从根上把问题解决了,也就是把主站派捏死。   卫青相信太皇太后的话是正确的,但有些东西就是非黑即白,因为没人能把握好这个度,即便是圣人、伟人也不行。   因此与匈奴的战争,必然要爆发,这场仗肯定是要打的。就算汉朝不像打,匈奴发现汉朝迅速成长,并且极有可能超过它的话,也必然会想办法来遏制汉朝,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作者留言:   …………   吐了,大晚上停电,没空调码字,幸亏笔记本电量充足 第十八章:骞哥,我又把你给卖了(补昨天的)   对于太皇太后的担心,卫青自然提前准备好了说辞,而且还多了个陈嬌这传话筒,简直完美!   “太皇太后所担心,卫青也认为十分有道理。只是卫青私以为,如果汉朝的实力足够强大到,能轻松摆平匈奴,即便是发动战争也无妨。   怕就怕与匈奴实力均衡之际,强行出兵作战,劳民伤财不说,还有可能断送两位先帝所遗留下的基业。”   “嗯...说的正是哀家的意思,如果咱汉朝能轻易摆平匈奴,哀家又如何会阻止?只是怕就怕连五分把握都没有,就贸然发动战争,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数十年的和平。”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太皇太后又久居高位,数十年来听到匈奴犯境的消息,都能让俄耳朵起茧子了,心里能没点想法?   当初匈奴火烧行宫,文帝为什么装孙子?难道文帝的脾气软,喜欢被匈奴欺负?还不是卧薪尝胆,还不是为汉朝积蓄足够的力量,等待某一位后人,能够凭借积攒下来的力量,一举彻底摧毁那个庞大的草原帝国。   太皇太后担心汉朝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败掉,可睡觉做梦的时候,就没梦到某天,汉朝毁灭匈奴,然后再去九泉之下时,将这天大的消息带给自己的丈夫?   可以说但凡是个骨子里流淌着华夏血的人,都有股以自我为中心傲气,老子现在就算落魄了,也终有一日凭借自身的努力,重返天下第一!   这点身为后世人的卫青,最有体会。   后世的华夏错过了第一次工业革命,错过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等秃头鹰已经开始第三次工业革命,华夏才重新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未来的短短七十年里,华夏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先后完成第一二次工业革命,并且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弯道超车,最后与秃头鹰并驾齐驱,争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果实。   为什么,就是单纯因为中国人的骨子,流淌着不服输的精神。   卫青见太皇太后终于松口了,乘胜追击将太皇太后往沟里带说:“回禀太皇太后,卫青有个想法,或许能解决太皇太后的担忧。如果咱汉朝未来一段时间,国力愈加强盛,百姓的生活愈加舒适,百姓应该没人希望打仗了。”   “你可曾想过,怎么才能即让国力强盛,又让百姓过的舒适?”太皇太后这话其实属于思维惯性的随口一问,也没想过卫青真能提出什么有用的见解,就类似于你说的头头是道,那你上呀?   然而卫青就真的上了,他自信飞扬的说:“卫青确实考虑过,还望太皇容卫青细细道来。”   “哦?说说看?”   太皇太后感兴趣了,卫青仗打得好,就想听听这政策方面,也是否能有一二建树。   卫青道:“西域!”   “嗯?”   太皇太后听到西域后,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因为她之前就听过西域,不过当时是提议出使西域,联合大月氏共同对付匈奴。卫青提到西域,难不成也是有此打算?   卫青知道不能让老太太等急了,所以在提出西域后,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考虑:“卫青曾听说,有人提议出使西域,联合大月氏对付匈奴,在卫青看来提出此论调,不仅目光短浅,更是买珠还椟,空有宝山而不入的做法。”   就这样,张骞被卫青干脆利索的卖了。   太皇太后听卫青似乎并不赞同联合大月氏对付匈奴,脸色稍稍有所缓和,这才说:“那以你来看,出使西域目的又为何?”   “回禀太皇太后,卫青听说西域盛产香料,在长安价值超过黄金的香料,在西域却满地都是。只是来回路途遥远,再加上道路险阻,因此在西域廉价的香料,拿到长安来可以卖到天价。同样的西域商人也会将长安的茶叶、丝绸卖到西域,也都是天价。   如果我们能打通这条商道,将大量的丝绸、茶叶,拿到西域卖,再买大量的香料,拿回来卖给那些有钱却埋在地下的勋贵、商人们,将他们的钱集中到国库里,如此以来国力不就强盛了吗?”   西汉的朝廷也是做生意的,俗称官办,不过基本都是大宗生意,比如说“盐、铁”。所以朝廷跟商人,虽然不能混为一谈,但也确实都做生意。   卫青没有像给张骞、曹英那样,纠正“天下的钱不会变”的概念,一来是老太太不见得能听进去,二来也太麻烦了,说的越复杂,就越让人怀疑。   因此卫青干脆利索的表示,我们就坑那些勋贵跟商人的钱,反正平民也享用不起香料,自然也就不会坑百姓们的钱了。   悉天下而奉一人,可以说是每个皇帝的终极梦想,只是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做做梦而已。所以卫青提出让勋贵、商人们给国库掏钱,你问老太太支持不支持?那当然是支持的了!   这就是老太太跟张骞的不同,张骞总想着打匈奴,至于赚钱的那点小事儿,根本看不上眼。现在的汉朝的国库,串钱的绳子都烂了,这么没地方花去,所以第一考虑的就是如何败家。   但老太太不同了,老太太是穷过来的,当初跟文帝过日子时候,穷的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花。所以你跟老太太谈钱,老太太非但感觉不丢人,反而还很上心,就因为穷怕了。   后世人也是如此,老人们从穷日子过来,所以有点钱总想攒着,攒多少都不嫌多,给孩子买了房,买了车,等孩子娶了媳妇,还要考虑孙子的事儿,总担心钱不够。   而那些从小含着汤钥匙长大的一代,有点钱就考虑怎么消费,再多点钱的小资就开始考虑“诗和远方”,总之不“月光”,就对不起自己的努力。   除此之外,卫青也是讲给陈嬌听的,确切的说是讲给馆陶长公主听的。陈嬌的娘是出了名的贪财,如果陈嬌把这消息传给馆陶长公主,就不信以馆陶长公主那贪财的性格,还坐得住!   果然原本还想着找卫青麻烦的陈嬌,此时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卫青心中原本只有五成把握,现在提到了八成!   就算老太太心存疑虑,等日后馆陶长公主跑过来蹿腾,以老太太的性格,只怕也会答应下来。   “此法可行?”   太皇太后也听说过西域香料便宜的说法,想想也对,如果西域的香料也贵的跟长安的黄金一样,那商人又为何千里迢迢,不顾风险的将香料贩卖到长安?商人都是逐利的,没有利益的话,如何吸引的商人?   “太皇太后试想一下,勋贵在西域商人手里买香料花钱,买朝廷的香料也是花钱,为何要让这钱被西域商人赚去?”   老太太心里琢磨着有道理,又问:“你的利民?”   卫青见老太太已经被带跑偏,心中暗喜的同时又说:“卫青又听说,西域盛产一种植物名叫棉花,棉花不仅容易种植,而且会产出如麻一样的东西,可以用来做成御寒的衣服非常舒服,而且御寒效果极佳。如果能在汉朝土地上广泛的种植,那日后百姓冬天也不用再担心冻死。   除此之外还有如核桃,据说核桃能榨出油来,与荤油效果类似,如果能广泛种植的话,那百姓也能吃到油,对粗粮的需求也就那么高了。”   太皇太后对棉花不太感兴趣,可听到核桃能榨油,立刻上心了,是个华夏人最在乎的,基本都吃!   在华夏人看来,能特么解决吃饭问题的,就是大圣人!   所以后世有种说法,如果袁隆平老爷子,早生个二千多年,已经被封圣了,这并不是单纯的调侃。   其实卫青的说法有点类似钓鱼,核桃榨油远远不如大豆榨油,而中国就是大豆的原产地之一,汉朝也明确有大豆的记载,毕竟...没有大豆,淮南王拿头做豆腐啊!   问题在于...大豆榨油很麻烦,心理学是理科没错,可特么又不是工科!这种事儿还得让工科狗上。   卫青是找了公输家,希望公输家能发明个榨油的机关,然而进度非常缓慢,到是豆腐提前在淮南王之前发明出来了,现在长安西市就有发卖的。   所以核桃就算引入华夏,也没那么容易解决不了植物油的问题,卫青只是提出一个可能,就跟后世做生意差不多,别管行不行,先抛出来吸引投资再说。   卫青也是这么打算的,如果能说服太皇太后也愿意派人出使西域,那就绝不仅仅百人出使西域了,说不定还能动用精锐禁军保护,省的张骞被匈奴人捉去。   太皇太后听卫青越说,越是动心,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说:“就怕彻儿那边,只对大月氏念念不忘。”   “太皇太后不用担心,此事可以跟陛下商议。”   匈奴很可能破坏丝绸之路,掠劫来往商人的事儿,卫青避而不谈,等见到刘彻后,再重点强调匈奴不会坐视汉朝赚的盆满钵满,必然会出兵骚扰,然后双方矛盾升级,从而引发战争。   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样的一件事儿,只隐瞒了些信息,就能产生截然相反的结果。   果然旁边的陈嬌凑过来说:“外祖母,嬌儿也感觉,卫青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确实有出使西域的必要。如果有人擅自想要联合大月氏,那外祖母你多派些人监管,不就行了?”   有些话卫青不能说,但陈嬌可以,因为陈嬌跟太皇太后是真一家人,而卫青始终是个外人。陈嬌嘴里的“有人”其实就是安置刘彻的人。   这话如果卫青说出来,太皇太后就算认可,心里也会很别扭,有种外人挑拨离间的意思,尤其是卫青昨天就干了这事儿,但陈嬌嘴里说出来就没事儿了。   陈嬌现在看卫青都没之前那么讨厌了,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的话,陈嬌也愿意做这只鬼。   反正是动动嘴皮的事儿,如果出使西域的使者死了,那死的特么也不是堂邑府的人,如果有赚头岂不是赚大了?这种事儿,别人家可能没资格掺一脚,但堂邑府绝对有资格。   无本买卖啊,不赚是王八蛋!   卫青也不多劝,只是把提议说完后,又立刻转回到了之前的话题说:“如果国家富强,匈奴必然不敢再冒犯我汉朝,如果百姓吃饱穿暖又有多少人愿意打仗呢?这也就是卫青所考虑的,当然有许多地方或是存在疏忽,需要长辈们多多纠正。”   卫青先给太皇太后打个预防针,把锅甩给了“长辈(老隐逼)”们,就算哪天汉朝跟匈奴因为丝绸之路打起来,也是那些长辈们废物,连这都没看出怪谁?   要说卫青为什么这套辣么熟悉,当然是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了。   那么话又说回来,以那段历史?就特么以卫青亲身经历现代历史!   中国还是那个中国,只不过匈奴这只苍鹰换成了秃头鹰,中国人是不想打仗了,但秃头鹰不会看着中国日益超过它,所以还是发动了战争,只不过是考虑到两国都有能直接摧毁全人类的武器,才避免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热战是避免了,但还是以其他贸易战、科技战的方式进行博弈,某种意义说战争从未停止,不过是看不见那缕缕硝烟了。   而现在这个世界的匈奴跟汉朝,没有完全毁灭全人类的力量,因此失去了禁锢欲望的枷锁。其次匈奴比秃头鹰更加野蛮、也更加蠢,遇到问题解决的方式也更直接,因此血战的爆发是无可避免。   有时候卫青也不得不发出感慨,如果自己没穿越的话,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见证一段,完全不输这段“汉朝重归霸主”地位的历史。   只要想想,都能让人激动的情不自禁的大声喊出: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作者留言:   ...................   那啥,昨天不知道过了一点维护,所以写完了也没有办法更新,这章是补昨天的。   另外说句题外话,这章写的有点危险,有些“涉”政了,以后不会再写那么露骨。   不过还是想说:如今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变革的时代,而你我不仅是这个时代的见证者,更是这个时代的缔造者。 第十九章:太皇太后亲自说媒   太皇太后考虑了很久,此事确实大有可为,如果失败的话损失寥寥无几,可一旦成功绝对是千秋万世之功。于是对卫青说:“你说得对,有问题要提出来商量才是,彻儿也不小了,有些看法虽然偏激,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言,是需要商量着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找你来,主要是听陈嬌说,你昨日与一位叫义妁的小娘子结伴出游城西,不知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卫青心中错愕,太皇太后没有立刻下决定属于正常情况,如果只听信自己片面之词,就答应让张骞出使西域的话,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卫青开脑残光环了,找不到第二个解释的理由。   只是卫青没想到,太皇太后突然提到了义妁,难道不应该提自己跟陈嬌的矛盾嘛,把无辜的平民百姓牵扯进来是什么意思?可以肯定的是绝非八卦而已,说句不客气的话,凭义妁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没有资格让太皇太后惦记着。难道是馆陶的意思?   “卫青初到长安时,义妁姑娘对卫青有一饭之恩,卫青始终铭记于心。”   太皇太后听后点点头又问:“我听说这个义妁,已经有十七八的年岁,却迟迟没有出嫁,是何原因呀?难道此女有疾?”   卫青心生警惕,猜不到老太太的打算,可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这关系到义妁的名声,不能含糊其辞,于是立刻为义妁辩解说:“回禀太皇太后,此事的缘由,卫青也有所耳闻。   事情是这样,义氏医术几代相传,到义妁一代,弟弟喜欢舞刀弄剑对医术不感兴趣,故此为了让祖传医术不被断绝,义妁自幼学医,等小有成就时,已经过了成亲的年龄。   后来也有人愿意娶义妁姑娘妻,只是这些人或是丧偶,或是目不识丁,义妁姑娘找不到合适的夫君,因此才迟迟未成亲。”   “照你这么说来,这义妁还是个至孝之人,不知道品行如何?”   卫青有种不详的预感:“义妁姑娘有口皆碑,无论是否受过义氏药铺的恩惠,都赞她是善良孝顺的好女子。”   “若是如此,那些目不识丁之辈,也确实配不上。但如若一直孤独一人,也是不公,对了,卫青今年多大,十四还是十五?”   “卫青今年刚十四...”   果然,太皇太后听到卫青已经十四岁说:“十四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到成亲的年龄了。”   “回禀太皇太后,卫青曾说...”   太皇太后出言打断了卫青接下来要说的话:“哀家知道,不就是什么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嘛,说说也就是了,如果匈奴十年不灭,难道以后真不成家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堂堂皇长子的舅舅,却连个家室都没有,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也是时候定门亲事了。   我听陈嬌说义妁容貌清尘脱俗,你又说她品行善良孝顺,义妁虽说大你几岁,但也有俗话说娶妻娶德,大一二岁不是问题。”   卫青心里一万个“草泥马”,是真的生草,就知道以太皇太后的能力,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之所以给卫青定亲,一来之前卫青口口声声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结果小小年纪就定亲了,就算卫青表现的再不愿意,但成亲就是成亲了,还能分离不成?   即便有太皇太后背书,不至于成为笑柄,但也遏制了卫青声望继续暴涨的趋势。   其次义妁是平民,背后没有太大的能量,现在卫青的声望地位,娶公主是不够格,可如果想娶个列候的女儿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西汉最坚实的联盟方式,就是成亲!   就算你跟岳父那边势同水火,可在旁人看来,你们就是一丘之貉,就是绑在一根草上的蚂蚱。   太皇太后的这招,直接废了卫青通过联姻,争取靠山或者说政治资本的渠道。   最关键的是,如果随便找个平民嫁给卫青,那别人肯定要喷太皇太后,人家卫青是冉冉升起的勋贵,你就算不给尚个公主,也应该许配个列候之女吧?许配个平民百姓,是看不起谁呢?   然而义妁就不一样了。   因为义妁是卫青的恩人!而且卫青亲口承认的恩人!古代“为报恩以身相许”属于美谈,说出去真不丢人。最多...以前以身相许的是美人,这次换成了英雄而已。   除此之外如果嫌弃义妁是平民,那封她个郡主或是个公主不就行了?   封个公主,然后嫁出去的活,他老刘家玩的最溜了,区别在于以前是嫁给匈奴,这次嫁给的是把匈奴按在地上摩擦的卫青,没毛病。   总之太皇太后这招绝对是一举多得,还让卫青哑口无言。   什么?   你不喜欢义妁?   这特么还分喜欢不喜欢的?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如果看不上义妁的颜值,再赏俩宫女做妾。   什么?喜欢?   那不就更合适了!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明天就定亲!   卫青还真不好反对,万一卫青现在据理力争的拒绝,然后陈嬌把自己拒绝的事儿散播出去,以后见到义妁时都不好开口。   当然了...这都是不关键,关键是卫青还真特么挺愿意的...只是中间横着一个刘汉。   如果没有刘汉那事儿,他早就答应下来了。   什么匈奴不灭乱七八糟的,还不是没管住?“弟弟”惹下的货,至于说义妁背后没有政治资本?卫青娶得是老婆,又特么不是官位,有什么关系呢。   老太太啊,你要当媒婆,早特么干什么去了。   太皇太后听周围半天不吭声,开口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回太皇太后,卫青认为无论如何,此事都应该问过义妁姑娘的想法。”卫青这话算是拖字诀,但也是真心实意,他不希望娶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即便对方再优秀。   当初刘汉如果不是手下留情,表现出一副跟卫青不共戴天的反应,那卫青也提起裤子,拍拍屁股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这是男人的傲气!   “从来是父母之命...”太皇太后本想趁热打铁,把这事儿办成了,省的夜长梦多,然而没想到之前谦逊有礼,总是顺着自己说话的卫青,在此刻却表现出异常的固执。   卫青等太皇太后说完后,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太皇太后,假若义妁姑娘对卫青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而强行婚配的话,那卫青与强抢民女之辈,又有何区别?义妁姑娘对卫青有恩,卫青反而恩将仇报,日后传出去的话,只怕要被人戳脊梁骨!”   卫青在这个问题上一再坚持,却也没有反对。   固执的老太太还是没有逼迫太过,主要有两点,第一成亲本就是卫青的私事,而且卫青才十四,就算要成亲,也能再等两年,自己表现的太猴急,吃相不好看。   二来是老太太相信,义妁只要眼不瞎,就肯定会答应下来,先不说皇室到时候肯定有封赏,也不说什么卫青是皇长子的舅舅,未来官位肯定不低,就凭卫青这个人,凭什么不愿意嫁?   卫青年纪轻轻就享有盛名,除此之外容貌也是一等一,拿来跟韩嫣比美都有胜之而无不及,人品方面更不用说,为幼年为自己不公的兄长置办家业,此事儿也值得称颂。   对长辈谦逊恭敬,对平辈丝毫不因功倨傲,如果不是考虑到太多政治因素在里面,再加上刘彻没有妹妹,三位姐姐又已经出嫁了,哪轮得到她义妁挑挑拣拣?别不识抬举!   “也好,此事问过义妁再谈。”太皇太后说到这里,语气似乎有些乏了,她握着拐杖,旁边的宫女赶忙上来搀扶:“今日找你来,还有件事儿,昨天跟陈嬌似乎发生了些不愉快...”   “确实有此事,不过说到底只是小辈们争强好胜,没想到令太皇太后费心挂念,卫青惭愧万分。”   卫青以退为进,先把事儿归结为小辈们的打闹,以前曹英他们,不就是天天打架嘛,没必要上纲上线。   然后又说此事让太皇太后费心挂念,是自己的罪过,实际上是指桑骂槐,真正把事情闹到甘泉宫的是谁?还特么不是陈嬌这废物,跟他废物老娘。   这手一推二五六,没有蹦出半个给陈嬌泼脏水的词,搞得陈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愣是没听出其中的意思来。   “外祖母,别听卫青瞎说,他不仅把陈何打成重伤,更是让我们当众出丑,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良久,让人看笑话。”   “闭嘴!”太皇太后听陈嬌又恶人先告状,忍不住呵斥了他一句,老太太人瞎心不瞎,她又卜是傻(和谐)逼,能不知道自己俩外孙什么德行?   即便馆陶说什么,卫青先动的手,还声泪俱下的控诉强行上升到,昭仪跟皇后之间的争斗,但老太太还是能听出,绝对是陈嬌他们找事儿在先,最多卫青是借题发挥。   只是毕竟亲疏有别,老太太是帮亲不帮理的人,自家外孙受了委屈,她怎么都得出来说句话,不过前面卫青是退了一步的,如果自己得寸进尺,那成亲的事儿就没得谈了,反而因小失大。   实际上老太太考虑的没错,卫青可以说是最不怕跟太皇太后撕破脸的人,因为他最清楚太皇太后没几年了,等太皇太后死了后,掌权的就是刘彻。   事实上如果不是刘汉的原因,那卫青的发迹,应该是从太皇太后死之后才开始。   无论怎么说,现在卫青名声打出来了,就算得罪了太皇太后,大不了闲赋在家,等几年太皇太后挂掉后,再上台多大的事儿。   太皇太后不知道卫青的考量,但以无心再插手此事,于是说:“所谓在人群中罚站的事儿,有种说法是,阿娇说的?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当初皇后说希望能让陈嬌公子与陈嬌公子进入羽林军,只是考虑到各方因素,只能作罢。”   “既然如此,那这事儿你去跟阿娇解释去,陈嬌,你要不要跟卫青,顺路一起去趟椒书殿,看看阿娇是怎么给你们兄弟俩人讨说法的?”   太皇太后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此事不打算再插手,要找卫青的麻烦,让陈阿娇出面吧,她是你们的姐姐,比我这个外祖母可亲多了。   然而陈嬌一听到陈阿娇,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又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陈阿娇会不会骂卫青不知道,但自己如果去的话,铁定要被狠狠地喷一顿。   要知道,当初陈阿娇是让他们一个月禁足在家,结果三天就跑出去浪,关键还浪输了,浪输了不怕,还是自己优势很大,然后A了上去,最后打出了GG,太特么丢人了。   以陈阿娇那性格,见到陈嬌跑过来让自己给他找场子,还能忍得住?绝对是一顿爱的毒打。   “不了,不了。”陈嬌连连摆手拒绝。   “既然如此,那卫青你去椒书殿吧,与义妁的亲事,我会让人去问的。”太皇太后这是暗示卫青,拖字诀没用,此事她很上心。   卫青能怎么办?卫青也很绝望啊。   老太太这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是熟练到家了,在卫青还以为把太皇太后带沟时,反手就被坑了一把,只能说此次交手算是棋逢对手、各胜一筹。   从甘泉宫出来的时候,卫青脑子里还在想着,回头该如何跟刘汉解释,这破事儿真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   平阳公主改嫁,跟卫青现在遇到的麻烦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因为义妁的原因,卫青拒绝都不好拒绝。   就在卫青思前想后,找不出个好的解决办法时,不知不觉间,已经从甘泉宫走到了椒书殿。与此同时耳边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卫青身上的寒毛竖起,就像耗子见了猫。   “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卫大百夫长愁眉苦脸,难道本宫的椒书殿,就那么让你不开心吗?”   陈阿娇不声不响的出现了... 第二十章:叒见阿娇   “卫青拜见皇后。”   卫青简直哔了狗,不是还进椒房殿了嘛,你堂堂皇后天地母,没事儿在门口站着是什么意思?   陈阿娇今日没有穿凤衣霞冠,是寻常的彩衣襦裙,翩翩如九天龙凤游荡人间,凡俗不掩贵气。   “刚从太皇太后那边过来吧,怎么太皇太后说什么难听的了?”   陈阿娇问的不是卫青,而是陪卫青过来的小黄门,那小黄门献媚似的行礼后说:“回禀皇后娘娘,太皇太后哪里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是喜事,大喜事。太皇太后亲自提卫百夫长说媒。”   “哦~”   陈阿娇来兴趣了,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上下打量着卫青,搞得卫青浑身不自在。   他很想指着陈阿娇说,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嘛,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意淫下,真说出来怕不是被陈阿娇吊起来打。   陈阿娇的语气中,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戏谑:“是哪家的小娘如此幸运,竟然能与咱卫大百夫长结成连理?”   那黄门还没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回禀说:“是城东义氏药铺的小娘,名叫义妁,听卫百夫长说,当初卫百夫长初到长安,曾受义妁小娘子一饭之恩,若是能结成连理,必成佳话。”   “义妁?”   陈阿娇听说过,不过是从废物弟弟嘴里听到的,虽说不知道义妁长相容貌,可出生平民之家还是清楚的。   陈阿娇聪明绝顶,远不是她那俩弟弟能比及的,单从义妁的身份中,就咀嚼出太皇太后的用心良苦。   一改之前挖苦的态度,剜了卫青一眼说:“站着干什么,进来吧。”   卫青:....   我特么愿意站着啊,你不开口,我怎么进去?   算了,谁让人家是皇后。   跟陈阿娇来到椒书殿内,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卫青发现自己来这儿的次数,比去姐姐的昭阳殿还多,而最应该去的未央宫,反而一次都没去过,简直了。   一回生,二回熟,都三回了,也就不像以前那么谨慎了,跟着陈阿娇来到内殿。   内殿又遇见了熟人,陈须...   得,这俩兄弟也够可以的了,大哥去找太皇太后,二弟跑来找皇后,等会去见刘彻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碰上馆陶长公主。   陈须见到卫青后,非但没有怒目横视,反而脸色表现的十分纠结,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最后被陈阿娇瞪了一眼,这才哆哆嗦嗦的跟卫青道:“卫兄弟,昨日为兄多有得罪,还望卫兄弟不要往心里去。”   蛤?   卫青被陈须的骚操作,差点闪到了腰,这是...道歉?   陈须的表情非常尴尬,可能道歉这种事儿,对于自幼被宠大的他来说,还是头一遭。   陈阿娇见卫青没反应,忍不住斥责说:“陈须都道歉了,就没点反应?怎么还要给你下跪不成?”   “陈须公子这是哪里的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须突然把态度摆的那么低,只怕是有事儿相求!   果然卫青说完,陈阿娇就开口说:“之前我让陈须跟陈须跟你混,没忘记吧?”   能忘记嘛,昨天卫青还拿着教训俩兄弟呢,怎么着?还真来?   陈阿娇指着自己那不成气的弟弟说:“以后陈须就跟你混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随意打骂,如果他敢还嘴,你就带他来找我。”   卧槽,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青透过窗台,还真看到太阳出现在西边...不扯淡嘛,都下午了。   卫青吐了,太皇太后那边刚下完套,您这也不甘示弱,非要塞个废物过来?   要说陈阿娇是让陈须过来当内应,卫青是肯定不信的,就陈须这种废物,派在卫青身边做卧底?还不得被卫青得忽悠瘸了?   “回禀皇后,这...羽林军已经完成初步训练,如果陈须公子突然加入,只怕会跟不上学习、训练的进度。”   “我说让他加入羽林军了吗?我只是让陈须跟你混,至于怎么安排,还用我来教?实在看着不顺眼,让他滚去厨房做庖厨,也都是你的权利。”   陈阿娇以退为进,反正她相信,如果卫青真带走的话,肯定不会随意敷衍。   陈须这时候也下定决定,咬咬牙对卫青道:“昨日卫兄弟所言,字字直指要害,陈须幡然醒悟,还望卫兄弟不计前嫌,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拉为兄一把。”   呵呵!   自己昨天就是挑拨离间,真没想灌什么鸡汤,怎么陈须就如醍醐灌顶开窍了呢?作为研究心理学的卫青坚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须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不可能听到什么三言两句,就突然转了性子。再看看低头喝茶的陈阿娇,只怕里面是有人从中作梗吧?   陈阿娇见卫青眼神瞥过来,立刻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你瞅啥?   卫青不打算跟女人斤斤计较,关键是计较不过,他考虑片刻后,据理力争说:“若是陈须公子有此打算,平日里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找卫青商议,卫青知无不言。只是平时卫青事情繁忙,真的没有时间做到面面俱到。”   卫青肯定不会像对待曹英那样,尽心尽责的对待陈须,说句不客气的话,陈须他配吗?   曹英除了沾平阳公主的光外,最关键的是,曹英能有今天的成绩,也是他自己拼命争取的。羽林军的训练,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匈奴来犯的时候,曹英年龄最小,但也跟着其他羽林军上阵杀敌,换成陈须试试?   所以卫青可以帮陈须一把,但得讲条件。   陈阿娇看着卫青脸上郑重的表情,心里也在合算。   卫青猜的没错,陈须之所以一改往日的蛮横,是她在其中做功课。   陈阿娇看的很清楚,卫青昨日的话用心险恶不假,事实也确实如此,等真到了分家的时候,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九成是陈须的,留下的一成是陈须的。   除了财产外,最关键的是政治资本,政治资本陈须全盘接受走,陈须则什么都捞不到。   这一代还算好,等到了下一代,陈须的儿子跟陈须的儿子,就不再同一个层次了,跟嫡庶之间的差距差不多。   陈阿娇不仅击破了陈须内心最后一点幻想,甚至还变本加厉的又灌了一锅毒鸡汤。   陈须不听卫青的,但对陈阿娇却是信得很,因此在听到陈阿娇提议跟着卫青和解后,陈须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听卫青说,不用做小弟,以后有事儿直接去商量,陈须想都没想就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为兄就先谢过了。”   陈须的操作太快了,没等陈阿娇考虑好利弊,那边就答应下来,气的陈阿娇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盏捏碎。   “滚,给我滚!”   “遵命!”原本心里窃喜的卫青,一听让自己滚,那还等什么,拔腿就准备开溜。   结果陈阿娇一拍桌子怒喝道:“站住,谁让你滚了,陈须给我滚回去,一个月的紧闭,少一天,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说到做到!”   陈须:....   怎么啦?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陈须看着怒火中烧的陈阿娇,缩了缩脖子,没敢问,一溜烟的功夫,跑出了椒房殿。   “很得意?”   我又招谁惹谁了?明明是你弟弟蠢的一批,管我*事儿。   陈阿娇冷哼了声,也没再借题发挥,还是那句话,自家弟弟丢人,说什么都白给。   陈须以为自己赚到了,不用做小弟就能得到卫青的帮助,殊不知越是拉的下脸来,收获就越大,曹英就很识趣,听平阳的话,乖乖做小弟,现在不是混的风生水起?   再说了,有她这个做皇后的姐姐在,卫青又怎么可能真让陈须做什么丢脸的事?那样会被喷公报私仇,小肚鸡肠。   真正受影响的其实是她陈阿娇,至于陈须算哪根葱?朝廷内外把有份量的都算上,几个真把他放在眼里的?   结果陈阿娇还在考虑,怎么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多为陈须捞好处,结果陈须翻手就是一即正义的背刺。   陈须:他说,可以上了。   当然,这个“他”自然是卫青了。   让卫青又逃过了一会儿,让陈阿娇很不爽,但不爽归不爽,却不会乱发脾气。   陈阿娇是骄傲的人,骄傲到绝不会自己骗自己。卫青一系列的战功,经过核查基本无误,甚至还有部分漏报的战功,都懒得加上去。   “之前白洛替你许下了个赌约,说你知道在阵亡率不超过三成的情况下,斩杀匈奴百人精锐即可。”   卫青听陈阿娇主动提起此事,立刻表现的气宇轩昂,当初许下这个承诺,心理是有些打鼓的。其中有个因素是,刘丛这些扈从没有考虑进去。   认真的说,如果没有那些扈从,羽林军就算能大胜而归,也得死伤惨重。要知道最开始对付那失去马匹的五百匈奴外,每次作战都有扈从阵亡,这些扈从的战斗力,远远大于羽林军。   真要只有百名羽林军,碰上匈奴主力部队,就算能打赢,只怕死伤的数字也很可怕。   后面跟羽林军分开后,带着扈从杀向建章宫的路上,遇到的那些匈奴都是疲惫之师,有点胜之不武的意思。   然而陈阿娇又不知道,数字摆在面前,别找借口,不服你也整一个?   陈阿娇看着卫青暗自得意的模样,幽幽的说:“当时我们的赌约是,白洛不能插手对吧?”   卫青抽了抽嘴角,突然想起来,白洛是出手了的。   “回禀皇后,前面所斩杀的数千匈奴军,白洛的确没有出手,只有最后斩杀左右大当户时,因为情况紧急,白洛才不得不出手帮忙。”   “帮了就是帮了,怎么,卫大百夫长不承认吗?”   “承认...”卫青能怎么办?最后白洛出手的时候,建章宫那些多眼睛看着呢,肯定瞒不过去的,卫青也没瞒的意思。   陈阿娇左臂拄着桌面,素手拖着脸颊,饶有兴趣的打量卫青。   几个月不见,卫青的容貌较之前多少有些变化,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更好看了。   初次相见时,卫青长相俊美,只是总感觉有股让人厌恶的感觉,现在依旧清秀可人,却多了份英武之气。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到,卫青脸颊那道尚未完全消去的伤疤。   通过伤疤,陈阿娇能想象到战事之凶险,那必将是生死存亡,胜败系于一线之间。   陈阿娇放下茶盏,拖着脸颊的素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说:“算了,欺负卫子夫的弟弟也没什么意思,以后还是欺负卫子夫吧。”   不是...你还是欺负我吧,卫青都不知道这话该从哪里接了。   “看把你紧张的。”   陈阿娇坐直后调侃了句后又说:“只是说笑而已,卫子夫可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真与她斗起来的话,若是不借助皇后之位,本宫也不见得能占得多少便宜。”   “大长丘,让人把棋盘拿来。”   陈阿娇说完,很快大长丘便带着宫女取来棋盘、棋子,让卫青错愕的是,居然是象棋...   陈阿娇饶有兴趣的说:“听说你很擅长下象棋,还将三十六计融入到棋艺当中,什么抛砖引玉、什么擒贼擒王、反客为主,说的头头是道。”   “只是略知一二,不敢称擅长。”   卫青想起某不太好的回忆,当初他跟刘汉糊里糊涂的上床,就是因为象棋跟三十六计,陈阿娇突然起来此事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阿娇捏着玉石打造的象棋棋子,看着旁边战战兢兢的卫青道:“本宫最近也对象棋颇感兴趣,既然如此,今日正好又有时间,不如你与本宫对弈上几局。”   “这...回禀皇后,卫青待会儿还要去未央宫见陛下,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若是再耽搁下午,只怕误了正事。”   “不用担心,如果白天时间不够,晚上还可以继续谈,说不定陛下还邀你秉烛夜谈、把酒言欢!” 第二十一章:卫青:是皇后先调戏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青总感觉阿娇的语气有些不对味,具体哪儿不对,一时间还真品不出来。   发现没有酒,卫青心中稍稍有些安定,只要没有酒就好,否则象棋PSTD又犯了。   说起下象棋的话,卫青还是很自信的。   麻将虽然需要技术,可只要运气足够好的话,凭借着强大的右手,完全可以表示我不做人了。   但象棋不同,作为竞技类游戏,象棋这个游戏,需要靠脑子玩!   卫青心想凭借自己的棋艺,对付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今天委屈也是受够了,下个棋总不用留手了吧?   当初能杀的刘汉血流成河,今天也能把陈阿娇虐的体无完肤!   不说了,办她!   双方摆好棋子,卫青坐到陈阿娇旁边,陈阿娇持红子先行,卫青持黑子后行。   你来我往,下了十来步后,卫青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陈阿娇的运气好他是知道的,怎么下个象棋也出类拔萃?   开始陈阿娇就趁着卫青疏忽大意,偷偷把棋局的主动权牢牢攥紧!   无论是象棋、围棋还是五子棋,先手的优势都非常大,尤其是双方的棋艺都差不多的时候,先手的优势会被无限扩大。   五子棋更是能做到先手必胜,围棋为了公平后手也是有贴子的设定。象棋也有后手补时,或者积分赛中补分的规则。   陈阿娇的棋艺就不比卫青差多少,又占据先手优势,直接打了卫青一个措手不及,瞬间取得了优势。   卫青抬头看向陈阿娇,没想到陈阿娇也正看过来,俩人四目相对。相对卫青那尴尬的表情,陈阿娇嘴角却洋溢着得逞的笑容。   卫青跟陈阿娇在椒房殿杀的昏天黑地的时候,未央宫内的偏殿内,刘彻看着坐在对面的白洛说:“地已经让少府的人给你规划好了,至于建造的材料还要筹备些时间,公输家的人也抽不出来,他们在维护机关兽,短时间应该走不开,工匠也需要帮助百姓们重建房屋。”   其实这次匈奴来犯,并没有爆发太激烈的冲突,但机关兽这种东西吧,不是没让它上战场就可以不用管了。就拿从南边调过来的那些机关兽来说,光是一路的颠簸,对零件的磨损就非常严重,部分机关兽甚至在运输过程中报销。   因此无论是否投入了战争,都要进行一次检修,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另一边匈奴来犯时,还有不少被蛊惑怂恿闹事造反的,虽然很快就被镇压了,但也烧毁了不少房屋,这些朝廷都要派人去维护修理的。   华夏从古至今,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反正出了事儿直接找朝廷就行了,是你的锅要背,不是你的锅也得背,否则就喷你昏君。   因为这种社会构造,使华夏即便进入新时代,依旧有点类似像个庞大的家庭。也正是这种家国情怀,才能让华夏国度能在一次次灾难中、浴火重生,久经不衰。   “没事儿,不着急。”白洛从她的四次元口袋中,取出当初赢来的那个庄园模子在手里摆弄,嘴里还哼着刘彻从没有听过的曲调。   “这是...”   “就是我说的那个庄园的模子呀,卫青以前做的,是我好不容易才赢下来的。”白洛得意的表情,就像是在炫耀一件战利品。   能让白洛在意的东西不多,而这件模子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这件模子从材料到构思、雕刻,从头到尾都是白洛全程陪伴,她能看得出卫青对这件物件倾注的感情,那绝不只是件普普通通的模子。   “卫青亲手雕刻的?”   “做了好久,对了,上次走的时候忘记跟你说了,以后我不回皇宫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白洛抬头看着屋顶,思绪渐渐飘到了数十年前:“最开始来皇宫,是打算找刘邦报仇,后来他死了,就想着看你老刘家江山被吕雉那女人毁掉。没想到刘恒励精图治,让穷困潦倒的汉朝逐渐富裕起来了。   后来刘恒死的时候,其实我就想走了,只是孤魂野鬼一只,也没什么地方能去,所以才留到现在。”   “那现在找到要去的地方了?”   “是啊,找到了。”白洛高举着手里庄园的模子,当这所庄园建成之后,就是她的家了,自己又能拥有家了。   不光是人,即便是鬼,对家也有超越一切的情感。   以前白洛飘荡游走在皇宫中,虽然没有人会制止的行动,看似自由,却感觉生活在无垠的荒野中,举目四望只有无尽的凄凉。   现在那座庄园还没建造起来,但自己已经不在是孤单一人,在前进的路上,已经有人与自己结伴而行,或许这段旅程很短,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但对于流浪至今的白洛而言,已经足够了。   看着嘴角洋溢着满足笑容的白洛,刘彻望着椒书殿的方向说:“以后...你要多费心了。”   跟卫青关系最密切的几个女人中,无论是刘汉,还是卫子夫,无论是义妁,亦或者陈阿娇等人,因为身份的原因,总不可能时刻陪着卫青。   只有白洛,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深夜红袖添香,都能陪他一起享,一起闯,一起熬,一起抗。就像是卫青的影子,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只要我还在的话,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他,我保证!”   “白洛,有白帝山那边的消息,你要听吗?”   白洛听到刘彻提到白帝山,手中的动作慢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将模子收回去后问说:“白帝山...怎么了?”   “白帝山三年后会开门,广邀各方英雄,朝廷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白帝山虽然不属于世俗的力量,但搞个什么英雄会,还得通知朝廷,并且到时候朝廷会派出重要人士参与捧场。白帝山也借此表示,咱就是搞得party,绝对没有任何搞个大新闻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   到时候也会有诸子百家中,各家派出门中精英,可能还会有学术性的交流,所以朝廷这边派出去的人,也绝不能是废物,最好要力压群雄,彰显朝廷的庞大体量。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顺便收割一波人才。朝廷很缺人才的,而那些被放出来代表自家学说的,基本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能一网打尽的话,对于朝廷而言,绝对是一次有力的大输血。   所以这种事儿,在朝廷中也是非常受重视的。   当然了派去的人,不可能是三公、九卿,朝廷一日都离不开这些人,所以通常从闲职人员中挑选。   现在看来,年轻一代中,派卫青去可能最合适,三年后的卫青已经十七岁了,虽然还没成年,可从一系列的表现来看,无论是骄人的功绩,还是拿出《战后治愈手册》,份量上面说已经足够了,至于说学识的不足,可以配些博士们跟着去,朝廷那些博士又不是吃干饭的。   “三年后啊...”   要说白洛不想回去,那是骗自己,但一想到母亲独自离开,白帝山的大门死死关闭,白洛内心就生出一种恐惧。   “到时候再说,如果卫青去的话,我就跟着去。”   白洛还是那个乐观的白洛,明明是件左右为难的事情,但她很快就想同了。   她想待在卫青身边,如果卫青去白帝山,那自己也应该陪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如果不去的话,那就算了。   有时候刘彻很羡慕白洛这种心态,无论多难做出决断,她总能乐观的去接受,不是没心没肺,而是一种知足的洒脱。   就像现在,至少,还有他。   另一边的椒书殿,卫青跟陈阿娇已经开始第三盘了,前两局双方各下一局,第一局卫青在极度劣势的情况下绝地反击,最后反败为胜。   然后第二局陈阿娇继续持红先行,卫青也是看出来了,陈阿娇绝对知道先手优势,所以从始至终就没提过换子的打算,这丫头心黑的很。   双方的水平本身就差不多,谁胜谁负还是看临场发挥,第二局陈阿娇在局面逐渐不利的情况下,展开了语言攻势,嘴里一直叨念着卫青跟刘汉下棋时的情况,搞得卫青心猿意马,犯了失误,被陈阿娇抓住后乘胜追击,导致落败。   现在是第三局...陈阿娇继续持红先行,很快双方便进入激烈的换子阶段,由于卫青第二局输在心态上,所以第三盘他调整好心态,无论陈阿娇说什么,都无法影响他的思考。   卫青的及时调整状态,反而加剧了陈阿娇的恶作剧心理,她突然问道:“她叫什么?”   “啊?什么?”   “之前跟你下棋的那个人叫什么?”   “....”   如果不是双方地位差距太大,卫青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这个女人,你特么是下棋还是八卦。   卫青选择装糊涂:“卫青不知道皇后所指的究竟是谁。与卫青下过棋的人很多,比如平阳公主。”   对于卫青的官腔,陈阿娇也不恼怒,而是边下棋边继续问:“听说是叫刘汉对吧?你说...是刘汉好看,还是本宫长得更好看些。”   陈阿娇说着,仿佛是担心卫青看不清楚,还特意凑近了过来。   俩人并不是南北对坐,因为桌子太大,如果是南北对坐的话,棋盘放在中央,俩人都够不着,所以卫青坐在侧位,距离陈阿娇很近。   这一凑过来,卫青不仅能看到那双吹弹可破的肌肤,甚至能嗅到陈阿娇身上散发出的香气。   我特么...   卫青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心中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然后又跑了回来。   你特么是皇后啊,卧槽!   一个皇后,问个跟自己毫无相干的男人,自己跟另一个女人谁长得好看,你特么脑袋瓦特了吗?这特么是大汉朝,不是特么的希腊,你特么是陈阿娇,又不是赫拉!   “皇后母仪天下、倾城倾国,旁人又何能比。”   卫青能怎么办?总不能说,我认为不行,我喜欢刘汉,所她长得更好看!   这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当着陈阿娇的面说出来,不是找不自在?   经历过后世各种整形手术,又是各种建模轰炸后,卫青对容貌并不怎么看重。不过摸着良心说,陈阿娇最出众的不是容貌,而是她高贵气质、独树一帜,却并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仙女。   陈阿娇就像梦中的情人,近在眼前却又高不可攀,看得见、摸得着,然而你不敢看、更不敢摸。   卫青对女人没太多想法,他只想处理好自己那点破事儿,所以并没有因为陈阿娇的调戏,而乱了方寸,继续全神贯注的下着棋。   陈阿娇也发现,卫青逐渐对这种话有些免疫了,干脆凑到卫青的身边,对着卫青的耳朵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卫青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了,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冷汗从毛孔直流,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太特么恐怖了!这是要干什么啊!   陈阿娇像恶作剧得逞般,晃动了下手里的像棋子笑着说:“看把你紧张的,等会儿见到了陛下,怕不是会吓的逃回来,他可是最喜欢你这细皮嫩肉的男人了。”   卫青:....   “怎么,轮到你了,不下了?”陈阿娇指了指棋盘,该黑棋落子了。   还下个屁啊!   再下的话,万一被扣上个淫(和谐)乱后宫的帽子,自己怕不是要步入韩嫣后尘了。历史上韩嫣的胆子再大,只是跟个宫女有一腿,而现在公然调戏自己的,是特么的皇后!   别说什么立下战功,就算卫青真是把匈奴大单于的脑袋割下来,敢睡龙床也得先死上几百回再说!   “皇后棋艺绝伦,卫青自愧不如。”   “哼,言不由心,也罢,最后一盘就算是和局了。”   陈阿娇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暗,已经到用饭的时候了,她轻轻拍了拍手,唤大长丘进来说:“去,准备下晚饭,卫青就留下来一起用膳吧,否则等到了未央宫,只怕再饿也没心情吃了。” 第二十二章:君臣相见   椒房殿的晚宴到是很丰盛,为此还特意去了平阳府跟羽林军取过经。   但做出来的饭菜,吃起来总是差点味道,并不说御厨的厨艺不行,而是说御厨学到饭菜的做法,但做饭的思维方式,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去。   就像把现在的高等院校的理科大学生,扔到牛顿那个时代,综合素质强过牛顿,绝不是一句空话。   牛顿是巨人没错,但后世的高材生,是站在许多为巨人的肩膀上,他们的目光会更加辽阔,见闻也更加丰富。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如果把牛顿扔到后世,从头系统的学习,能不能干翻百分之九十九的高材生,卫青肯定赌五毛没问题。   卫青属于就算再难吃的饭,也能往嘴里咽的人,然而这顿饭吃的,还是让他手脚冰凉、浑身不自在,比上次跟白洛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要别扭。   卫青是闷头的吃,可陈阿娇却不闲着,总是说些暧昧的话,搞得卫青一惊一乍的,总感觉要出什么事儿。   关键陈阿娇也没有再找麻烦,这就让卫青更尴尬,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可能这就是人吧,被欺压惯了以后,突然某天对方收手了,反而感觉有点不踏实。   一顿饭吃的卫青头晕脑胀的,整个人都快虚托了,他发誓自己跟匈奴血战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累。   至于说饭菜的味道,卫青早就没印象了,他只想早点吃完,然后赶快滚!   等陈阿娇用完饭,卫青才有机会开口告辞。   陈阿娇没打算继续留他,时间也的确不早了,还没有入春,晚上来得早,五六点多就几乎看不见太阳了。再拖下去的话,恐怕刘彻那边就要等急了。   “去吧,到了未央宫,替本宫给陛下带句话,就说本宫可没欺负他的爱卿。”   卫青:“....”   “诺。”   还特么愣着干什么,开溜!   如蒙大赦的卫青不敢再做一刻停留,看着卫青如逃命死的狼狈模样,陈阿娇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陈阿娇看着如坐针毡的卫青,仿佛发现了新的趣味。   以前是对卫青阴阳怪气,然而卫青脸皮八丈厚,别说气急败坏了,就算让他恼羞成怒都没戏。至于说凭借皇后的权威,震慑住卫青...   想想也就算了,有胆量在脱离危险后毅然决然的选择折返,一人一马杀入匈奴阵中的人,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   以前吓不住,气不坏,油盐不进,无从下手。   现在陈阿娇终于发现,能让卫青坐立不安的手段了。   离开了椒房殿,卫青在黄门的带领下,往未央宫走去,椒房殿挨着未央宫,就在未央宫的后面,不过得绕段路,所以走起来比较远。   路上内心也不仅有些坎坷,陈阿娇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开玩笑吧?肯定是开玩笑吧?   脏唐臭汉,就算汉朝皇帝多搞基,但自己可是未来的能臣干将,刘彻应该不会色(和谐)欲通天,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来吧?   更何况,自己的姐姐还是昭仪,姐弟双(和谐)飞的事儿,也就苻坚干得出来,关键苻坚是特么的胡人,又不是汉人,不能一概而论。   再说了,自己跟刘汉有一腿,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妹夫,见过搞小姨子的,还没听说过对妹夫下手的呢!   只是万一,如果说万一,刘彻非要让自己捡肥皂的话,是义正言辞的呵斥,还是婉言拒绝?感觉一副药丸的样子。   卫青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未央宫,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好在未央宫内灯火辉煌,将黑夜照成了白昼。   “卫百夫长,从这里进去就是未央宫了。”   未央宫很大,但对于后市穿越而来的卫青,只能说madamada,并没有太多的感觉,真要说对卫青有些触动的,也就是汉朝时独特的建筑风格,然而这些建筑风格,在一年里早就看了个遍,都习惯了,没有那种初见时的惊艳。   来到未央店门口,护卫得知卫青的身份后,找来宫女,带着卫青进入殿内,随后七拐八转最后来到一间空无一人的偏殿内。   脱下鞋袜走进偏殿,宫女随后退出将门关好,殿内的两侧摆满烛盏,跃动的火苗撒发出柔和的光芒,殿内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也没有后世冬天开暖风扇后的那种燥热。   角落中香炉燃烧的香薰,飘出淡淡的清香,这种环境让人感觉很舒服,如同婴儿回归到母亲的怀抱。   周围没有宫女,更没有太监、护卫,偏殿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屏风,前面是皇帝平日里召见外人的地方,屏风后面是通往内殿,也就是刘彻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卫青站在偏殿良久,最后发现没有人出来,关键也每个宫女太监问问什么意思。   要不回去?   就在卫青天人交战之际,白洛出现了。   “傻站着干什么,进去呀。”   这是刘彻等急了,心想卫青怎么还不过来,担心在椒书殿吃了什么大亏,被扣下了,然后白洛自报奋勇说过去看看,结果刚飘出来就看到踌躇不前的卫青....   “啊?进去?”   “阿彘在里面等着你了,你们俩的事儿,我就不凑热闹了。”白洛说完又消失了,她虽然喜欢看戏,但有些时候还是消失的好,省的坏了人家的好事儿。   被白洛推着越过屏风,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进入内殿。   内殿外的宫女,见到卫青来到后说:“卫百夫长,陛下正在书房等您。”   卫青顺着宫女所指的方向,走进书房,听到里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把门关上。”   声音耳熟,仔细咂摸就会发现,这不是刘汉的声音嘛,但不是刘汉的女声,而是初次见面时,刘汉女扮男装时发出的声音。   刘汉在这里?   想到刘汉在,卫青紧张的心就放松下来,有刘汉在的话,刘彻再怎么着也不会做出无礼的事情来吧?也正好将太皇太后说媒的事儿,跟刘汉商议下,看看如何解决。   这样想着,卫青关好门,走进书房的内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摞摞堆积成山的竹简,然后四周也摆满了书架,上面摆放着无数竹简。   估摸算起的话得有数千卷,不过卫青知道,这些竹简只是皇家藏书的皮毛而已。   除了数不能数的竹简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张黑色的案几,案几的后面跪坐着刘汉,今晚的刘汉身穿黑色曲裾便服,跟当初俩人初次见面时的装扮一模一样。   刘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竹简,似乎是在想什么事儿,卫青进来了,都没反应过来。   “刘汉,陛下呢?”   卫青左顾右盼,发现书房里就一个人,别说刘彻了,就连个太监都没有。   刘汉听到卫青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竹简,抬头看着有些好奇,左顾右盼的卫青。   卫青见刘彻也不在,也就没有那么拘束了,走到刘汉对面也随意的盘坐好,拿起刘汉刚才看的竹简扫了眼,正是自己造成让护卫提前送来的竹简,这片正好写关于西域的情况。   “你还对这感兴趣?”   “朕不得不感兴趣。”   “啊...”卫青还想说,不感兴趣的话,没必要强迫自己,可话都没说出口,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朕?听错了?   “什么?”   “朕说,朕不得不感兴趣。”   刘彻说了两次朕,还特意在“朕”上面加重了语音,卫青只要还没聋,就不可能听不清楚。   卫青的脑袋,瞬间宛若遭到无数核弹轰炸,只感觉嗡嗡作响,整个人天旋地转,几乎要坐不稳。   终于,他缓缓的摆正了姿势,恭敬的行礼说:“卫青面君大不敬,罪该当死。”   刘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便成了一句:“朕恕你无罪。”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只是卫青从没有感到如此的陌生,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眼前的这个自称朕的人,就是刘汉。   刘汉就是刘彻?   刘汉就是刘彻!   卫青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刘彻迟迟不见自己,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刘汉的存在,连南宫公主都不知道,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刘汉会说,就算是大将军也娶不了她,是啊,见过娶公主的,谁见过娶皇帝的?   现在知道了刘汉就是刘彻,那之前的疑惑,就都说得通了。   不是刘汉想保持神秘,而是刘汉这个人,本身就只是个临时编纂出的身份而已。   是啊,刘彻出来跑到平阳府散心,又怎么会带个神秘的妹妹?根本说不通!   可反过来说,如果刘彻就是刘汉,那姐姐入宫...那皇长子...   卫青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他的认知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青才逐渐将这震撼人心的消息,慢慢消化掉。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刘彻那熟悉而陌生的脸颊,用无比恭敬的语气说:“臣听闻,陛下有意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并联合大月氏,共同对抗匈奴,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刘彻听卫青说完,也沉默了良久,内心五味杂谈,是有些酸楚,还是有些苦涩,还有无奈,亦或者舒了一口气,总之他点点头承认说:“确有此事,爱卿在谏言中所说,出使西域乃重重职中,然没必要纠结与大月氏,具体一二,能否与朕细细详谈。”   “敢不从命。”   卫青仿佛根本不知道,刘彻与刘汉就是同一个人,还是将刘彻当做至高无上的皇帝,而自己则是一位忠贞不渝的臣子。刘彻也没有彻底点破,始终高高在上,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   两人一问一答,卫青将对西域的看法,详详细细的谈了一边,最后又将今天在长乐宫(甘泉宫是笔误,太皇太后实际住在长乐宫)与太皇太后的谈话,以及自作主张提刘彻谈条件,以不联合大月氏做筹码,换取太皇太后支持张骞出塞。   卫青讲的非常认真,开始刘彻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但渐渐的也被卫青所阐述的一系列构象所吸引。   西域并不是遍地黄金,西域也不是玛瑙多如星斗,但是西域却处处充满了财富,它就像一个待后人打开的宝藏,而钥匙已经被汉家握在了手中。   只要打通了西域,大量的财富便会源源不断的流入汉朝,流入内帑,庞大的财富能在短时间内进一步提高汉朝的国力,同时也能加深与西域的联系,并且在侧面对匈奴施压。   “陛下,匈奴纵横草原百年,想要将其铲除,绝非一日之功。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想要对抗匈奴,甚至说彻底消灭匈奴,大量的准备工作必不可少,如果盲目的发动战争,只能自食其果。   臣虽与匈奴不共戴天,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但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最好解决匈奴的手段,并不是主动出击对抗匈奴,而是让匈奴飞蛾扑火,   正如今次匈奴大举来犯,天时地利人和,统统不占优势,即便人多马壮,最后还是被杀退。如果某天匈奴发现,如果不再对汉朝发动进攻,便是自取灭亡后,那匈奴的灭亡也就不远了。”   卫青说完,双手伏地,深深的拜了下去。   跪坐在案几背后的刘彻,听卫青讲完,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从没有考虑以防守来进攻。   “那依爱卿来看,朕未来该当如何来做?”   “臣认为,除了西域之事外,更要广纳培养人才、培养战马骑兵、了解匈奴文化、地理,此外先安内再攘外,总之就是一句话,匈奴确实是大患,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是不得不出除的存在,却也不能急于求成。”   有些话,以前卫青是不敢说了,或者说不打算说的。   说句难听的话,虽说姐姐卫子夫入宫做了昭仪,但卫青对刘彻这个姐夫,还是有七分防备的。   没办法,历史上那个刘彻,给卫青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正因如此卫青考虑的更多是,也如历史上的“卫青”那样,在建功立业的同时明哲保身。   但今天亲眼看到刘彻后,卫青知道,自己的未来,注定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承担更多的压力... 第二十三章:别样的君臣   当卫青将自己一年来的所思所想,详细的阐述完,天已经蒙蒙亮了,这对特殊的君臣,从相见到结束,谈了整整一晚。   从军事到经济,从经济再到文化,卫青讲了许多本不应该讲的内容。过了今晚,无论刘彻是否能全部记住,又或者听进去,卫青都会忘得干干净净,全当从来没有说过。   刘彻幻想过与卫青相见后,卫青的各种反应。   比如说惊讶万分之后的惶恐,又比如说早就猜到自己身份的淡然,又或者是因为被欺骗而感到愤怒,亦或者是陷入难以自拔的狂喜。   然而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卫青竟然装作不知,跟自己谈了整整一夜的治国。   直到最后,卫青才提出太皇太后亲自说媒,希望将义妁许配给自己的事儿。   “爱卿是怎么打算的?”刘彻没有给出答复,只是又将这个问题,踢给了卫青。   其实这个问题,无论是平阳还是卫子夫都跟她提过,而得出的结论是,卫青早晚要成家的。   现在十四可以避而不谈,十八呢?二十呢?还不成家?   如果再传出卫青跟皇帝有染,难道真要在历史上,留下个龙阳之好的名声不成?   西汉“好男风”不算什么,但“好男风”不代表是基佬,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双性恋,或者更直接点“男人”物件化了,就是个玩物,但后者是纯粹性取向有问题,会被诟病的。   即便是卫青不在乎,刘彻也不会在乎吗?皇长子能不在乎?平阳能不在乎?   就算他们都不在乎,卫子夫绝对在乎,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的弟弟背负如此污名,最后被写进史册当中!   不仅如此,刘彻的儿子到最后都可能不会对卫青,喊上一句父亲,而她又将卫青最亲的姐姐夺走了,难道最后真要让卫青孤独一人到老?   这未免也太残忍,也太自私了吧!?   因此无关刘彻本人的意愿,卫青的婚事也势在必行,关键在于到底娶谁而已。   卫青沉默了良久,“我听刘汉的。”   卫青没有点破刘彻就是刘汉,刘彻也没有说破,同样也沉默了片刻说:“那明日朕问问刘汉,再给你答复吧。”   刘彻内心已经默许了,从各方面考虑的话,义妁算是比较合适的。   太皇太后能接受,卫子夫能接受,平阳也能接受,陈阿娇那边也能接受,最关键的是,她这个当事人,也能勉强忍受。   只是有些话,让她当着卫青的面亲口说出来的话,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开口的。   等卫青告辞后,独自一人冷静下来,刘彻才只得仰天苦笑,是啊,这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高不可攀的皇帝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跟自己发生了关系,这种消息无论是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吧。   现在点破不说破,正好给彼此一段缓冲的时间。   卫青离开未央宫,太阳已经初升,不知道藏到哪儿去的白洛,此时也飘然出现在卫青身边。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卫青,有些担忧的说:“怎么了?闹矛盾了?”   卫青摇摇头,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没有,陛下虚心纳谏,昨夜君臣秉烛夜谈甚欢。”   白洛:“....”   “卫青,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不用说了,知道你想问什么,再让我多糊涂会儿吧。”卫青说话的时候,双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当初卫青与平阳之间出现过一丝的不愉快,因为卫青不喜欢低人一头,不喜欢因为平阳是长公主,而自己仅仅是个百夫长,而出现的尊卑差距。   同样的卫青更无法接受,拼尽全力证明自己,发誓要娶的那个女人,居然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而自己则只是她的臣子!   君臣啊!   即便西汉的君臣之间,地位差距没有后世那么夸张,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双方的地位根本不平等,甚至说在帝制社会中,君与臣的地位就不能平等,毕竟君只有一位,也只能有一位。   以前卫青只当刘汉是个公主,只要自己凭借赫赫战功封侯拜相,最后赢娶刘汉并不是件多遥远的事情,然而刘汉却是皇帝...   如果...如果卫青只是想做个面首,想要以色弄人,那完全无所谓。   武则天就有无数面首,其中就有几个面首,更是凭借武则天的宠爱权倾朝野,闹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但卫青还没有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卫青无法想想,当双方彻底捅开这层窗户纸后,自己该用什么身份来面对刘彻。   是作为忠心耿耿的臣子?还是献媚取宠的面首?亦或者是那个发誓要娶刘彻的男人?   现实远比理想的要冷酷,双方关系地位的诡秘变化,是卫青一时间无法接受的。   抬头迎着太阳照射过来的光芒,卫青感到有些冷,冷的他浑身发抖,双手紧抱着身体,不断的打着寒颤。   在卫青不知所措之际,一双温暖的胳膊从后面,轻轻环抱起他。   白洛紧贴着卫青的后背,脸颊贴在他的侧脸,用温柔的声音说:“不要想太多,你看,我不是陪在你身边了嘛。”   这的话宛若一道明媚的阳光,逐渐的将周围的寒冰融化。   白洛并不是说卫青失去了刘汉,还有她白洛陪伴。她的意思是,我白洛的身份,也不比刘彻差多少,既然我能陪在你身边,为什么刘彻不行?   “白洛...”   “嗯?”   “谢谢...”卫青看着白洛的侧脸,原本那爆发出的不安情绪,逐渐恢复平静,理智战胜了癫狂。   是啊,这并非历史上的西汉,而刘汉也并不是历史上那个独裁的帝王,而自己也不是被誉为帝国双壁的“大将军”。   未来的路还很长,自己穿越前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穿越后就敢立下决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迎娶公主,未来的路还很长,谁知道自己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我们回去吧,昨夜已经把要跟陛下说的,差不多说了一遍,至于如何决策,就看陛下该如何抉择了。”   想通了的卫青,从未有过现在这么轻松,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好,回去。”   “下来呀。”   “不,我要你背我。”   “姿势有些不好看。”   白洛是隐身的,卫青背着白洛走回去,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在外人看来,总有些诡异。   “那我出来就是了。”   “好...”卫青拿白洛没办法,也不顾周围护卫、太监、宫女们诧异的眼光,背着白洛朝宫门外走去。   白洛哼着后世的民谣,这是之前在蓝田山中,卫青背着白洛时哼的民谣。   现在的情景,亦如当初。   从皇宫出来,门口的护卫询问卫青,要不要派辆马车送卫青回去,卫青摇摇头表示没必要。忽然间又想到了韩嫣,上次答应过韩嫣,有时间的话,要亲自拜访的,再想历史上韩嫣跟刘彻的关系,却感觉有些尴尬。   出了宫门,白洛见卫青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问:“想什么呢?”   “韩嫣。”   “他呀,他跟阿彘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只是上次答应去拜访他,再想要不要顺路过去看看。”   卫青又不是醋坛子,远没有到因为无端的嫉妒而丧失理智,刘彻的性别是个秘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又怎么敢跟韩嫣有一腿?   白洛记得之前韩嫣还送了卫青匹马,当时与匈奴作战时,那马发挥了关键作用。想到这里,她缩小了身体,坐在卫青的肩膀,恢复了隐身状态说:“那就去看看呗。”   “好,去趟韩府,前天还折断了韩说的剑,也是该去联络下感情,省的闹出误会来。”   虽说没有跟韩说动手,但韩说恨不得当时卫青把他打晕过去,至少输人不输阵。   结果人是毫发无损,但脸是丢尽了,就算在建章营骑里面,也抬不起头来,可以说这仇是结大了。   当然了,卫青根本没把韩说当回事儿,只是想如果能与韩嫣的关系处好,还是别闹得太僵。   打听到弓高府的位置,跟门口护卫说,卫青前来拜见韩王孙,那护卫听说是卫青,不敢让卫青久等,立刻前去通报,不大会儿的功夫,韩嫣就从府里跑出来。   “卫百夫长前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这也没有准备。”说着又急忙派护卫骑马去城西买些肉、菜跟好酒来。   “韩王孙不必如此,卫青也是空手而来。”   “哈哈哈,卫百夫长愿意来,就是最大的礼,来来来,先进府再说。”   卫青也不客气,跟韩嫣进府后,先拜见了韩嫣的伯父弓高候韩孺,韩嫣的父亲是庶子,所以韩嫣是没有资格继承弓高候爵位的,但是韩嫣跟刘彻的关系好,因此在弓高府的地位很高。   韩孺见到卫青后,态度有些不冷不热,既没有拉拢,更没有表现出厌恶来,只是礼节性的说了些长辈的话,然后吩咐韩嫣陪卫青多在府里转转,没事儿多跟卫青学学,别总是飞鹰走狗不务正业。   从韩孺那边出来后,韩嫣面带歉意,之前韩孺多次在他们兄弟面前称赞卫青,原本还以为伯父很喜欢卫青,所以才有意带着卫青拜见伯父,没想到伯父态度那么冷淡。   反倒是卫青笑着劝他说:“你伯父这样做没错,现在我不只是羽林军的百夫长,还是皇长子的...舅...舅舅,如果弓高候跟我走的太近,势必会有献媚之嫌。”   “原来如此。”韩嫣恍然大悟,怪不得伯父一反常态呢,原来是考虑到这些,“那...那为什么不介意...”   “不介意你与我交好是吧?那弓高候不也没阻止韩说跟陈嬌走的近吗?”说白了韩嫣跟韩说都是小辈,还不是自己的嫡长子,提前找靠山都是正常行为。   话又说回来,自古大家族下注,多是两边下注,无论谁输谁赢,都能有一方成为从龙之臣,至于说失败的那方下场很可能惨死...关我吊事儿,大家族关心的是家族的延续,而不是个人的死活。   只要能让家族延续下去,就算让自己的嫡长子去死,十个家族中,也有十个愿意这样做。   卫青只是轻轻一点,没有说破,说的太直白就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韩嫣苦笑了声,摇摇头说:“还是卫百夫长看的透彻,关于韩说之事...”   “其实我正为此事儿而言,希望韩王孙替我转告韩说一声,就说调去未央宫的事儿,是他的就是他的,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韩说的能力是肯定够,从少府军调去未央宫,基本属于板上钉钉的事儿。当然了,因为得罪了卫青,所以公孙敖跟苏建那边,也肯定打算把钉子用启瓶器给启下来。   卫青没打算公报私仇,一来韩说就是个小角色,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二来显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没必要,真要是看韩说不爽,打一顿也就是了。   “这...韩嫣还打算让舍弟负荆请罪,这...”   “没必要,真要有心请罪的话,就让韩说以后多读点诗书礼仪吧。”   韩说的请罪,卫青还真不稀罕,说句难听的,喷我的人数不胜数,你特么算老几,后面排队去。   “卫百夫长说的是,韩嫣以后一定让舍弟多读读诗书、修身养性。对了,卫百夫长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而且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太好。”   能好嘛,卫青熬了一夜不说,在陈阿娇那边才叫费劲心神,突出一个心力交瘁。   “昨夜跟陛下秉烛夜谈,彻夜未眠,这不刚从皇宫出来。”   秉烛夜谈?彻夜未眠?   听到这四个字,韩嫣的脚步明显顿了顿,作为刘彻的“发小”,他非常清楚,刘彻有个习惯,那就是未央宫从来不留人过夜的。   无论是谁,无论多晚,最后都统统派禁军护送回去,绝不留人在未央宫内过夜,更不会出现秉烛夜谈的情况。   卫青如果没有撒谎的话,只怕卫青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绝非寻常人能比。   想到这里,韩嫣更加坚定了跟卫青交好的决心。   作者留言:   ...........   关于刘彻跟卫青的关系,首先说历史上没有这样的参考,所以不考虑什么真实性了。   我这样写,其实有点参考了自己现实的情况。   小时候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总是变来变去,后来我母亲告诉我,我是4月23的,而我有一个同样年龄的弟弟,是12月19的,我们俩仅仅差了八个月。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亲生的,当初我的生母怀我的时候,赶上了计划生育,本想把我打掉,当时我母亲只有个女儿,十年了都没有能生下儿子,就想把我过继来,没想到在我快出生的时候,我母亲怀孕了,正是我的弟弟。   当时因为生母马上就快生了,没办法再打掉,所以我很幸运,就这样阴错阳差的来到了世间。   而我知道真相以后,没有问,也没有再提,就是装撒充楞当做不知道,家里也保持这种默契,直到我上大学才说破,那时的我也能坦然面对,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哦,知道。   所以我再写这段剧情的时候,在俩人捅破后,至少给双方一些时间。 第二十四章:我,卫青,从来不坑人!   进入韩嫣的卧室后,映入眼帘的是个做工精良的弹弓,弹弓的旁边还放着几颗金色的弹丸。   韩嫣走的是高端奢侈路线,这点能从衣食住行各方面体现出来。   今早韩嫣本来打算带着弹弓,出去打鸟的,这才把弹弓和弹丸折腾出来,没想到东西还没准备好,就听到卫青拜访的消息,于是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跟着护卫跑出来迎接卫青。   再之后聊得太开心,导致把弹弓的事儿给忘记了,没有让奴仆提前收起来。   这点卫青正好相反,他各方面都比较简朴,尤其是在军队时,平日吃住都是将就着来,回到长安也是一切从简。   韩嫣尴尬的将弹弓跟弹丸收好后放到一旁:“让卫百夫长看笑了。”   卫青记得有野史记载说,韩嫣好弹,常以金为丸,所失者日有十余。京师儿童每闻嫣出弹,辄随之,望丸之所落,辄拾焉。   简单来说就是,韩嫣喜欢弹弓,就拿金子做成弹丸打着玩的行为,每天都丢掉十多颗,后来长安的孩子每次听到韩嫣出来打弹弓,就跟着他,看到金弹丸落地的地方,就跑过去捡起来,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韩嫣,还是没有改掉这臭毛病。   “个人喜好罢了,只要没有伤害平民百姓,又何来取笑之说。”   韩嫣的卧室里摆放的是八仙桌,配的是太帅椅,还有茶盏旁边放着木罐,里面存放的是炒好的茶叶。如果旁边再站这个曹英,还真认为自己回到平阳府了。   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多喜欢,或者说多崇拜卫青,纯粹是皇帝喜欢!   韩嫣有个最大的优点,皇帝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既然刘彻都用八仙桌了,都喝炒茶,他当然也紧随潮流。   “这是...”   卫青看到旁边的书架上,摆着竹简,习惯性的取来翻阅,发现字竟然也是“楷书”。   “啊,韩嫣的拙字,献丑了。”   “韩王孙妙笔丹青。”卫青不完全是恭维,韩嫣的字确实好,比不过卫青、司马相如,但这楷书已经有几分神韵。   看过韩嫣这一系列的行为,卫青突然有点佩服韩嫣了。果然拍马屁也是技术活,这方面自己就差多了,如果卫青愿意在刘彻面前低头的话,昨晚都特么睡龙床了。   因为上次韩嫣赠马的事儿,让卫青对韩嫣没那么反感了,再看房间布局,以及对自己的态度,卫青突然有点不希望韩嫣死了。   想到韩嫣的死,就不得不联想到另一个人“金俗”,也就是刘彻同母异父的大姐。   韩嫣的死,固然是因为与宫女有染,但其实关键点还是在于帮太后,找到了“金俗”。表面上是给太后找到了个女儿,实际上却把太后得罪死了。   因为在太皇太后驾崩后,按理说权利最大不是刘彻,而是太后,但由于太后入宫之前,就与男人结过婚,也就没那么足的底气,再对皇帝指手画脚了。   “金俗”这个女人,作为遏制太后的手段,早晚要提上日程,不过没必要让韩嫣亲自出马,甚至说...完全可以找个跟自己有仇的人来处理。   有仇...找人...   卫青突然灵光闪现,想到了个绝对合适的人选,不是有消息说,太皇太后有意将平阳嫁给栾大吗?   韩嫣见卫青似乎有些走神了,在旁边小声的问:“卫百夫长?”   卫青将手中的竹简放回原位,连忙道歉说:“抱歉,失礼了。”   “哎,卫百夫长一夜未合眼,想来也是困顿难耐,不如昼寝片刻,我也命家臣去平阳府通告一声,等睡醒之后,韩嫣还希望能与卫百夫长把酒言欢。”   “不劳烦了,卫青在这儿坐坐就回去,手头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如果...如果韩王孙有兴趣,又暂时没事,到不如陪卫青去看看?就当打发时间了。”   卫青是真有事儿,主要是公输赞那边做的轮椅跟假肢,今天应该会送到平阳府,等着卫青验收呢。   之所以想着带韩嫣过去看看,是因为轮椅跟假肢属于生意,生意嘛,拉个投资人总不会有错。除此之外韩嫣的关系网也大有作用,以后推销产品的话,是用得着的。   卫青考虑过了,低端产品是赔钱赚口碑,服务于那些在战争中受伤的士兵们,但赔钱的话,那赔的钱从哪儿来?肯定需要宰个狗大户喽。   于是就要推出中端、高端产品了,中端面相普通勋贵,或者是富商豪绅,高端的当然是列候们了。   就像推广蒸馏酒,卫青找小伙伴帮忙打广告,效果很不错。问题在于之前酿制的酒,都用来提炼酒精,剩下不多的则给刘彻拿去走人情了,导致蒸馏酒到现在还没盈利。   假肢、轮椅这玩意,卫青也没打算靠它赚钱,但至少不能亏损吧?否则就以卫青那点积蓄,根本不够败的。   韩嫣开始听卫青说有事儿,还以为卫青在敷衍自己,心中颇有些失望,但再听到后面说,如果有空的话,不如一起看看,顿时多云转晴。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卫青虚怀若谷、大义凛然,又岂是那种敷衍虚伪之辈,之所以不打算久留,果然事出有因!   韩嫣本来也是无所事事,都打算出去打弹弓了,能有什么事儿?   现在听到卫青的邀请,哪儿会拒绝,当即应承下来。   窦杰如果知道韩嫣心中所想,指不定有什么表情呢。   也对,卫青坑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   突出一个,我骄傲!   在弓高府简单的用过早饭,韩嫣找人牵过两匹马,俩人骑马走偏路,返回到平阳府。   公输赞早就等候多时了,确切的说,昨天下午就过来了。   又不是造纸这种从没有出现的玩意,需要从头一点点的实践。   轮椅跟假肢,公输赞找几个师兄弟们,把原有的东西,拆下来随便改改就做出来了,连图纸都不需要的。   曹英听说卫青回来了,端着碗面条从后院过来,看到韩嫣表情有些错愕,心想这俩人怎么搞到一起去了。但以曹英对卫青的了解,内心已经默默地给韩嫣点了根蜡烛。   韩嫣见到曹英在吃饭,也有些诧异,他俩以前认识,只是没有交际。   一来俩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二来以前的曹英跟韩嫣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别看韩嫣是庶出,可韩嫣跟刘彻的关系好啊。而且弓高候很特殊的,先不说韩嫣的爷爷韩颓当在七国之乱时功冠全军,韩嫣的太爷爷韩王信是异姓王啊,地位很高的。   曹英现在不同往日,继承平阳侯,又立下军功,足可以自傲。   更可怕的是,曹英不仅年轻,还特么抱上了大腿!   卫青这根大腿,算是年青一代里面,最粗的那根了,没有之一。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战绩有战绩,要本事有本事,绝不是靠关系户上位的废物。   卫青跟曹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只要卫青蹦,曹英躺着都能把功劳赚了。   让韩嫣差异的是,曹英怎么才吃饭?现在正值中午,按照西汉的习俗,上午饭不是刚吃完吗?   对此曹英也只能说,时代变了,现在平阳府一天三顿饭,中午恰好是饭点。   “韩王孙吃了没?要不要来点面条?”   “吃了,吃了。”   “从弓高府用过饭了,公输赞呢?东西送来了吗?”   “放后院呢,唉,那谁,先别吃了,去把公输赞叫过来。”   被曹英点名的家仆应了声,放下碗筷,立刻跑去偏院找公输赞。   三人来到后院,看到庭院摆放的几个大木箱子,这时公输赞也带着几位师兄弟们过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四位手脚残疾的人,或是拄着拐杖过来的,或者少了条胳膊。   “参见百夫长。”   “见过卫百夫长。”   “都说了,在军营外没必要如此,东西都弄好了?”   公输赞连忙应声,示意师兄弟们帮忙,将木箱一一打开,并说:“轮椅已经弄好了,试过几次,发现如果道路平坦的话,用起来的话还算平稳,反倒是假肢的话,效果比想象中的要更好。”   假肢的效果更好?   这让卫青有些难以理解,假肢的难度,应该比轮椅要高得多吧?如果每个人都能安装上假肢,那还特么要轮椅有个屁用?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对,后世的假肢效果也更好,但轮椅被取代了吗?当然没有,为什么?一来是造价高啊!   假肢需要根据伤者量身定制,先不说材料贵贱,光是人力就得花多少钱?而轮椅只要做好了就能用,最多也就区分下型号罢了。   第二轮椅也不见得要给残疾人用,那些上了年纪,腿脚不灵活也能用,比如给太皇太后也整一个。   原本高三米有余的巨大木箱,随着公输家在上面拍打了几下,只听到里面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接着整个木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便如同花朵般自上而下展开,将内部完整的呈现出来。   内部是用三块木板交叉,切割成八个立体的空间,每个空间部位都摆放着不同的物件。   这些物件都是散乱的,在几位公输家成员的手中,宛若拼攒积木般,在短短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就组装完成。   最可怕的是,全程都没有使用任何工具,只有两双手的十根手指,简直神乎其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卫青根本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   卫青忍不住赞叹说:“简直神乎其技。”   曹英也看的目瞪口呆,碗里的面条都忘记吃了,刘华那点机关术,跟这几位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完全不能看。他立刻想到必须要蹿腾卫青,想点办法,把几个公输家的人,都留在羽林军。   这里面反倒是韩嫣表现的最淡定,以前跟在刘彻身边时,见的比较多了。   很快就拼凑出了四架轮椅,还有四组假肢,这四组假肢,应该是为这四个残疾人量身打造的。   轮椅的区别不大,主要是外形从简单到豪华的区别,另外越豪华减震功能越强,属于高档产品。而其中最显眼的是第四款,体积比之前三个都大一套,而且看起来非常的臃肿,急需要“瘦身”   “百夫长,前面三款轮椅,按照您之前的说法,针对不同的人群,投入的材料和精力不同,其中最低级的这种轮椅,制造起来非常快,而且简单,只要是熟练的木匠,就能仿造出来。   至于中级这款就没那么容易仿造,里面涉及到一些高端技术,虽然看起来跟低端的轮椅相似,相对而言要舒适的多,对行动的道路要求没有那么苛刻,想要做这种轮椅,即便是熟练的木匠也需要进行培训才行。   而高级的轮椅里面涉及到大量机关术,目前应该只有公输家跟墨家才能做得出来,但百夫长也说过,这种到时候制造的应该最少,也无关紧要。   最后隆重介绍的还是这款最高端的轮椅,用百夫长之前说过的话叫:坐上来,自己动。”   公输赞说着,还坐上去示范了下,只要手伏在轮椅上,就能通过自己的思维来控制轮椅的行动。   动力装置跟控制装置其实是现成的,就是从机关兽上扣下来,调试过后按在轮椅上,所以看起来臃肿不堪。   以前人也能坐在机关兽上,通过控制机关兽,从而前后行动,只是...   想想看吧,如果制造个最平稳的八爪蜘蛛机关兽,然后中间弄个座位,让太皇太后坐在上面,通过自己的控制来行动,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所以第四款轮椅,其实就是改了个更能让西汉人所接受的外形,然后把军用的机关兽弄成民用的仅此而已,能用多长时间呀。   当然了,后面如何怎么弄的精美点,就需要后续处理了。   反正只要技术层面是没有问题,那其他的问题都简单的很,大不了开放订制业务,只要狗大户肯掏钱,就算是七彩斑斓的黑色,都能给你弄出来。 第二十五章:免费送的,跟花钱买的   卫青穿越到西汉以后,感觉西汉跟后世区别最大的就是服务。   在后世,有钱就是大爷,只要你是狗大户,只要你肯掏钱,享受的服务质量绝对是一流的。当然了,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别人赚你的钱,喂你吃屎,还要你心甘情愿去给他洗地,公关都省了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而这些人群,有个统称,叫做脑残粉。可以自由代入电影、小说、动漫、偶像等各个领域,简直百试百灵。   西汉就不同了,西汉的服务业,确切的说是没有服务业概念的,而服务对象也不是看钱,而是看身份。   有钱没用,比如商人虽然攥着大把的金子,但在勋贵面前,依旧只能摇尾乞怜。   话虽如此,商人也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欺软怕硬,像什么店大欺客,也是常态了。   卫青对待生意的态度,简而言之就是,站着把钱挣了。   卫青看公输赞把轮椅鼓弄了几番后说:“外形还要大改,最好按照太帅椅的样式来改。”   太帅椅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逐渐得到勋贵们的认可。   一方面是坐着的确比跪着舒服,正规场合或许上不了大雅之堂,但私下里除了个别古板的人外,多数还是希望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另一方面有刘彻的大力推广,太皇太后背书,连这两位都亲自给太帅椅做广告了,下面的勋贵们自然跟风效仿?   最关键的是,别人有,我没有,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如今的西汉,主流的风气已经从节俭,逐渐变为追求享受。   并不说享受就不好,而是时代不同了,文帝时期大家都一穷二白,也没什么钱给他们挥霍,能不节俭嘛。现在日子变好了,兜里的钱也逐渐多起来,奢侈攀比之风,自然越来越盛。   说白了都是小事儿,无关痛痒。再说大量的消费也不完全是坏事儿,可以拉动内需,创造经济的。以前大家都把钱埋在地里,也不拿出来消费,大家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但是钱埋在地里不交钱,那叫资源,只有拿到市场上流通才叫钱,进入纸币时代更直观,不流通的钱叫纸,花出去的叫钱。   就像现在卫青推出了某件产品,产品的造价很低只有一百金,但能换取一千金。那交易结束后,这些造价只有一百金的产品,价值就能提升到了一千金。   现在长安勋贵奢靡成风,太帅椅又逐渐被主流所接纳,如果将轮椅以太帅椅的样式改,至少大量勋贵们是能接受的。   果然,原本对轮椅还非常嫌弃的韩嫣,听到卫青的提议后,瞬间两眼放光。如果能制造成太帅椅的外形,那回头弄一辆送长辈,效果应该不错。   想到这里,韩嫣看向卫青的眼神有不同了。   当初卫青推出太帅椅,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的?   先推出太帅椅,让世人能够接受,然后再根据太帅椅的模式,创造出轮椅来?轮椅看起来就像是太帅椅加了两个轮子,应该是一脉相传...   想到这里,韩嫣对卫青深谋远虑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内心感慨万千,也是活该人家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单是这份筹谋,就不是自己能比的。   如果卫青知道韩嫣的想法,估计能笑喷,他当初创造太帅椅,纯粹是特么的缺钱花了,就想恰烂钱解救燃眉之急,谁特么考虑到一年后的事了。   “卫百夫长,不知这轮椅,如果改造完后,能否给韩嫣留一辆,韩嫣有位长辈,已经上了年纪,腿脚不太好,平日里足不出户。韩嫣身为晚辈,见此状也是有心无力,今看到这轮...轮椅,甚是喜欢,希望能购得一辆,以敬孝顺之心。”   韩嫣指的当然是装备制动装置和控制装置的自动轮椅了,至于其他三挡,根本不屑一顾。狗大户就是这样,只买贵的,不买对的,根本不考虑性价比的问题。   卫青听韩嫣的请求后,立刻表现出不悦的样子,他摆手说:“韩王孙何出此言,当初韩王孙赠予白马以助卫青建功立业,现在却说购买一辆,这是看不起我卫青?”   “卫百夫长误会了...”   卫青不由分说的拍板道:“既然是误会就好,公输赞你抓紧时间,将这轮椅改造好后,送去弓高府,到时候韩王孙哪里不满意再修改,至于钱的事儿,休得再提。”   韩嫣哪知道卫青打的什么算盘,天真的认为卫青是真把自己当兄弟,听到自己谈钱才表现的不悦,内心感动之余,又有些愧疚。   公输赞看着身边几位师兄弟,脸上浮现出的敬佩表情,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羽林军私下共同认知的第一定律,百夫长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百夫长送给韩嫣一辆,那肯定有把握从他手里,赚回来两辆...   卫青都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特么还没出成品了,就有推广员毛遂自荐。等样品弄好送过去,以韩嫣高调的性格,必然会推而广之,只要广告到位,后面的订单自然源源不断,而且还是先交定金,再排队的那种。如此就有大量的钱去投入制造低级轮椅。   自动轮椅看完了,卫青最关心的还是低级轮椅,亲自尝试了几番,发现问题还是有不少,比如道路的问题,减震的问题,到不用担心刹车问题,因为这玩意的轮子转起来太难了,如果没人在后面推,只靠自己动手,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卫青对低级轮椅的表现很不满意,但考虑到成本和技术的问题,还是不能要求太多。低级轮椅的基本是,普通木匠也能仿制和维修,如果投入大量机关术,就南辕北辙了。   “这种轮椅你们再多费费心思,看看能不能优化些,之后召集些木匠,先生产一批。”   公输赞等人齐声应诺!   这就是卫青跟韩嫣不同的地方,韩嫣主要关注是上层,而卫青关注的是底层。别看韩嫣学习匈奴的作战方式,擅长骑马作战,但他是不会上战场的,更多的有点类似于作秀。   卫青不同,他是以军人,以将军自居,所以解决后将士们战争中遇到的问题,是他时刻关注的。   如果能让将士在作战时,没有后顾之忧,各个舍生忘死,那这支军队必然立于不败之地。武器装备的差距固然可怕,但再可怕能比后世,小米加步枪对抗飞机大炮吗?   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汉军装备,是能压制匈奴的。   “假肢呢?也可以了?”   公输赞说:“百夫长,假肢的话,跟轮椅有点不一样。”   轮椅是分不同档次,但假肢主要分哪个部位,比如说腿脚的假肢就简单,只要能正常走路就行。   但还是分哪个部位截肢,是小腿还是膝盖,还是大腿根,制造起来的难度区别都非常大。   像小腿以下截肢,假肢就比较容易弄,膝盖的话就比较麻烦了,因为要考虑到关节弯曲的问题。大腿根以下被截肢...那就爱莫能助了。   总之腿脚是还算相对容易解决,成本相对也不算高,难得是手臂假肢...   卫青当初提出假肢时,根本没考虑过假肢手臂,就是因为难度太大。   但...公输家想了个取巧的办法,直接把机关兽的手臂拆下来,弄成人手臂的外形,然后想办法按在人的身上。   问题在于不是越大技术难度越高,尤其是这种精密仪器,同样功能的机器,往往越小对技术的难度越高。   公输赞他们投入大量的时间跟精力,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此事立刻后面惊动了公输家的长辈,居然自发的参与研究。   这次公输赞带来的四种假肢,三个是腿部的,至于手臂上的假肢是样子品,手指跟手掌不能动。   “百夫长,关于假肢...我们暂时研究成果是,如果是小腿以下截肢问题不大,膝盖及以上出现问题的话,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投入进去。大腿根部截肢,推荐坐轮椅...”   公输家都说大量财力物力了,就绝对不是小钱,估计普通的勋贵都用不起。   说话的时候,公输家的几位,已经给那些残疾人将假肢装上。小腿以下截肢的那位,行动自如,看起来没有大碍,只是无法跑动。   而膝盖部截肢的人,步伐就明显看得出非常僵硬,而且走路的速度非常慢,跟六旬老人差不多。至于大腿以下都截肢的那位...勉强能站着,根本无法正常走路。   假肢其实已经超过卫青的预期了,他的要求并不高,某种意义上说也算低估了公输家的技术。   “这种假肢,普通木匠能做吗?”卫青指着小腿以下截肢的那种。   “老练的木匠,需要经过培训才行。”   由于没有涉及到机关术,所以也不存在技术外传的说法。   卫青听公输赞解释完,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曹英你让府里没事儿的木匠,过去学习,最好在短时间内掌握这门技术。”   曹英点头:“行,麻烦了。”   “不敢,不敢。”   “公输赞,这次全部花销,算上人力你回头列个清单,去找萧白要钱。别不好意思,这是公事儿,不是私事儿,萧白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公输家的几位师兄弟们还想开口拒绝,没想到公输赞一口答应下来:“好咧。”   “这事儿要你们多费心了。”卫青又嘱咐了句。   公输家的人听曲知雅意,开口告退。   离开后,几位师兄弟就忍不住埋怨公输赞说:“赞,卫百夫长宽宏大度,投桃报李,你怎么能表现出副市侩嘴脸,反而跟羽林军要钱?”   公输赞解释说:“我的几位师兄、师弟,你们想想,百夫长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咱们帮忙。每次都是大量开销,总不能次次不要钱吧?这样就算咱们愿意,百夫长也拉不下脸来。   而且百夫长也经常说研究就得花钱,研究出成果来,就要有钱拿,有名赚才对。像墨家那样,不赚钱、不扬名固然高尚,可又有多少人愿意加入他们?搞研究,人少了是不行的。   百夫长还用‘子贡赎人’做比喻,如果大家都不求回报,那日后谁还愿意花钱赎人?如果愿意赎人,岂不是倒行逆施?所以我收钱,是遵循了百夫长的教导。”   几位师兄弟听后想了想,有道理啊,确实如此。   当初墨家跟道家平分天下,天下之学,不归杨则归墨。现在墨家江河日下,除了遭到皇权打压外,还有点就是青黄不接。   雷(和谐)锋无论到了那个时代都非常值得敬佩,但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雷(和谐)锋,这不现实。   墨家多用兽皮粗布为衣,穿着木屐草鞋,白天黑夜都不休息,以自苦为极乐。乱世的话,这种有理想、有抱负,可以靠爱发电,但现在太平盛世有几个正常人愿意这样?   “不对啊。”   “怎么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百夫长坚持要送韩嫣,而不是卖给他。”   公输赞听后嘴角抽了抽,心想那特么能一样嘛,百夫长的东西,是那么容易白拿的?   平阳府后院,将轮椅跟假肢收好后,卫青与韩嫣又寒暄了一番后才说:“韩王孙,实在抱歉,卫青昨日一夜未眠,实在有些困倦...”   韩嫣不等卫青把话说完,就知趣的说:“卫百夫长好好休息,切莫累坏了身体。他日有时间的话,韩嫣再来登门拜访。”   “多谢韩王孙体量,曹英,府中还有蒸馏酒吗?”   “有,不多了。”   “今早空手拜访弓高府,多有失礼,曹英命人取两坛蒸馏酒,请韩王孙带回去,也算是卫青作为晚辈,孝敬弓高候的见礼。”   卫青说是给弓高候的,不是给韩嫣的,韩嫣根本无法拒绝。   曹英看着韩嫣临走时,那副被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的模样,轻轻咽了口唾沫,他隐约记得卫青说过,不要钱的东西,往往是最贵。还记得卫青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有种预感,这韩嫣到最后得被卖了,回头还要给卫青数钱。 第二十六章:郭解带来的消息   韩嫣是怎么想的,曹英不清楚,但接下来的几天,他清晰的发现卫青表现有些不正常,或者准确的说有些反常。   后面休沐的几天里,卫青足不出户,只是派人礼节性的问候了下卓文君。   当然所谓的联络感情,也是别有用心。   无论轮椅、假肢亦或者酒水、纸张、书籍等等,只要商业化,卫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亲自挂名,总得弄个白手套的,而在曹英看来,卓文君就是这个白手套。   曹英猜得不错,   首先说卓文君包括她爹卓王孙都没什么背景,需要依附在某个勋贵才能安稳的生存,而不是某天被人当猪宰了。   卫青在顶级勋贵中,即便排不到一线,至少也是绩优股,不出意外的话,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和声望也会节节攀升,最后到哪一步谁都说不准。   其次卫青没有什么本钱的,如果不借用平阳府的财富,卫青兜里还真没几个钱,但卓家有钱,甚至可以说富甲一方。又因为身份的原因,即便卓家作为投资者,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不太担心做出背刺的事情。   最后卓家的靠冶铁致富的,而且卓家的冶铁技术很高,对于军队而言,这不是天然的武器供应商嘛,简直不要太合适。   至于说日后会不会因为《铁盐论》的推出,导致卓家败落,这倒不用担心,如果卓家听话,在《铁盐论》出炉之前,早就可以完成从金属原料到高端产品的进化。   考虑到这些,卫青决定跟卓文君把关系搞好,别太生分了。   除了此事外卫青再也没有出过门,始终蜗居在家中。   而真正让曹英感到不对劲的是,卫青待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做,总是坐在窗台前,望着窗外走神,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曹英记忆中的卫青,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浪费时间,卫青不止一次说过,时不待我。   早起晚睡是常态了,甚至有时候忙起来,一夜不曾合眼,第二天继续正常的教学。如果能挤出些空余的时间,也是手不释卷,根本没有娱乐放松的概念。   就是这样一个时刻处于紧绷状态的人,突然连续数天坐在窗台前发呆,不得不让曹英担心。   曹英问过平阳,平阳只是隐约透露,卫青似乎要定亲了。定亲是大事儿,可曹英有种预感,绝不是因为定亲这么简单。   问也没结果,卫青不想说的话,没有人能逼他开口,只能干耗着。   在休沐的最后一天,平阳府又来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访客,郭解!   自从上次分开后,郭解就留在周至县帮忙处理当地的琐事。   匈奴来犯,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总有心术不正之辈趁机作恶、以报私仇,也有部分人义愤填膺、奋起反抗,因此糊涂账不少。   有些普通账县尉能处理,但有些涉及到名门望族的事情,还得靠郭解出马。   此外还有战争中不少游侠负伤,再救治过程中,出现品行不佳的游侠,对呵护照料伤员的女性进行骚扰,如何管制,如何处理,都需要郭解出面。   这时忙得差不多了,郭解才特意来摆放卫青。   如今的郭解已经认定,卫青就是外祖母所预言的,那个可以改变自己横死命运的人。   郭解自认有识人之明,除了卫青的赫赫战功外,在他看来卫青让人看不透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之自信。   这种自信并非那种因为战功而膨胀的骄傲,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有点跟他的外祖母许负类似,仿佛能够预知未来、看到未来。   除了这点,还有就是卫青的声望,因为《战后治愈手册》跟“酒精”的出现,促使卫青在军队的声望如日中天。   没有人愿意死,就算掉了个胳膊,被戳瞎了双眼,能活着的话,总不会希望就此了断此生。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这些伤兵,总是有爹娘家人的,卫青救了一个人,等同于救了一个家庭。   跟享受了数十年的安稳,导致对战争已经有些陌生的后世人不同,西汉征兵入伍太常见了,以至于百姓对死亡已经有些近乎麻木。   麻木是对现实无奈的妥协,如今有人能改变这种无奈,自然得到称颂。   关于战后伤兵该如何处理,民间已经有消息说,卫青提出几种解决的方案,目前朝廷正在商议行不行。   其实所谓的风声放出来后,基本代表已经实锤。理由很简单,卫青提出来的建议,如果朝廷认为不行的话,那没问题,朝廷的其他官员能提出更好的来就行。   啥?提不出好建议,单纯的认为不行?   以前大家已经默默接受了被抛弃,现在突然有人在伤兵绝望之际,点燃了希望之火,而现在又有人毫无理由,粗暴的将希望之火剿灭...   那就别怪有些走投无路的伤兵,去跟这些说不行的人谈谈心了,要知道光脚不怕穿鞋的。   如果朝廷对卫青的提议进行改良,又或者提出更好的建议,那作为提议的发起者,对于伤病而言,绝对等同于再生父母。   民为兵源,身为将士的卫青,在军队中赢得了声望,又获得兵源的认可,可以说为日后的发展,扫平了一切障碍。   至于高层声望如何,会不会被人诋毁,郭解反而不太看重,高层很容易为利益而改变自身的立场,所以要确保的是基本盘够稳。   基于两点,郭解对卫青的态度一变再变,虽然口头上没有效忠,但内心已经隐隐有投靠的想法。   此次郭解前来,也不是来唠家常的,而是有事要禀告。   关于栾大!   卫青听到栾大,原本飘忽不定的思绪,又被拉回了现实。   卫青就是这点优秀,因为精通心理学,对内心情绪的调控很强,绝不会因私废公,因为一时情绪上的波动,而影响自身的判断能力。   让人备好茶盏,卫青将郭解让进来。   郭解行礼后说:“卫百夫长,之前您交代过,让我多注意下这个栾大。”   卫青示意郭解坐下聊道:“栾大?是有这事儿,怎么了。”   在匈奴进犯前,卫青听郭解说过栾大的情况,当时总感觉有些眼熟,当时让郭解帮忙留意下栾大的情况。   后来有小道消息说,太皇太后有意将平阳改嫁给栾大,当时卫青就有种既视感,后来想起来了,栾大就是娶卫长公主的那个人。   郭解从怀里取出一卷竹简,双手捧着递给卫青说:“卫百夫长,之前郭解请游侠们帮忙留意栾大的情况,此竹简内记述了一些关于栾大的过去,只是...是真是假未曾可知。”   卫青闻言取过竹简,打开后扫了一眼后眉头微皱,表情显得有些怒气。   竹简上所写的是,栾大曾经以人做药炉炼制神丹妙药,因此凡人承受不住丹药之灵气,经常出现四肢及头面部出现红色斑点,进而遍布全身,最后这些斑点融合成片状,甚至有严重的,整个人皮完整的脱落的情况发生。   “确有此事?”   “回卫百夫长,郭解未曾亲眼所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但此说并非一人所言,想必不会空穴来风。而且也的确有人亲眼见过,从栾大府中运出过死尸。只是这些死尸多是买来的奴仆,就算是死了,只要上缴些钱,朝廷也不会管的。”   栾大再疯,也不可能随便拿寻常百姓做药人。至于奴、婢、僮因为没有人身自由,更没有法律保护他们,就算卫青再看不惯,也只能口头谴责,如果借此生事的话,会得罪无数的勋贵。   谁家勋贵还没个奴、婢?   一怒之下打死个奴、婢也是常事儿,卫青如果今天以此为由办了栾大,难保其他勋贵不会想,既然卫青今天能杀栾大,明天未必不会讲屠刀落在自己头上。   话虽如此,但卫青对栾大的这种行为,还是从心理到生理上厌恶。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卫青无法改变奴隶的现状,但在这个问题上,却绝对不会被时代所同化,因为那对于卫青而言,是一种退化。   平阳府中也有大量的奴、婢,当初卫青跟卫子夫等人就是。   受卫青的影响,不仅是平阳府内,连大量羽林军的成员,也已经很少会出现无关无辜打骂奴、婢的情况,更没有因为泄愤,而杀死奴、婢。   “还有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无论是否牵扯到平阳,还是对方士的厌恶,或是对于这种草菅人命行为的排斥,那卫青已经给栾大判了死刑。   “还有就是些传言,可能当不得真,有人说...栾大在胶东国的时候,曾经因为修炼方术,而使者一个村庄的百姓变为干尸。”   “什么!?”   “卫百夫长...此事只是传言,有点捕风捉影的意思。”郭解没底气,所以再三强调是传言,无根无惧,可能是有人故意编造的谣言。   “行,我知道。”卫青知道什么人言可畏,有些时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活的自然也能说成干尸。   不过说到干尸,卫青就不得不联想到两件事儿,第一件事是桥北村的蔷薇妖,第二件事是城北百姓出现缺血的状况。   不管怎么说,此事让卫青不仅多留了个心眼。   说完栾大的事情,卫青又询问了下周至县的情况,周至县已经逐渐步入了正规,又不是第一次被匈奴入侵,可以说被迫习惯了。   比较惨的罗庄,罗庄死伤太严重了,再加上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难保不会有人眼热,对此郭解也没太好的办法,还需要卫青到时候出面作保。   听到有人可能对罗庄下手,卫青也直言不讳说:“替我给罗静传句话,告诉他不用担心,就凭他能带族人死守不降,是他的就没人能夺走,哪怕对方权倾朝野!”   在卫青看来,罗静和罗庄,绝不是抗奴英雄那么简单。   要知道罗庄可是有码头的,而且罗庄挨着渭河,可以通过渭河直接从长安到洛阳,东再到开封、济南,北到太原,如果造船业能进一步发展,成为主要运输的方式之一,未来罗庄的意义不言而喻。   罗静对卫青是感恩涕零,说罗庄有一半是卫青的都不过分,考虑到罗庄对未来发展的影响,谁敢伸爪子,卫青看都不看就一刀剁过去,反正这事儿罗庄站着理!   “有卫百夫长这句话,我想罗静也能安心了。”   说完罗静的事情,卫青又看向郭解,如今长安的乱已经平定了,长安内外的游侠也会陆陆续续的返回各自的地方,郭解不出意外也不会在长安久留,应该会回到河内。   如果郭解依旧我行我素,日后清算起来,还是要落得横死的下场。   “郭解,这次对抗匈奴,你也算鞍前马后,别说苦劳了,功劳也有不少,到时候朝廷必然会有封赏,你可是打算拒绝封赏?”   郭解听卫青提起此事,知道要来正戏了,点头称是说:“卫百夫长所言无误,郭解自由惯了,不太愿意入朝做官。”   卫青也能理解,郭解这话半真半假,假的是入朝为官不仅名声受累,甚至还会身不由己,真的是郭解的确不适合官场的条条框框。   “既然如此,不如我给你个提议吧,眼瞎暂时静观其变,如果朝廷有意将伤兵遣返回乡,并安排委以训练乡兵的教官职位的话,你不是腿部中了一剑嘛,就说留下暗疾,推辞掉其他封赏,愿意以伤兵的身份回乡,担任地方教官。   你是大侠,声望之高毋庸置疑,如果你愿意带头做教官训练乡兵,可以引导地方的游侠向善,另一方面也算是起个积极带头的作用。”   至于最后,郭解可以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培养个人势力,卫青是没有说的。   因为郭解知道,担任的官职其实也是将把柄递给了朝廷,朝廷真要整治自己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从河内,直接调到长安,明升暗降这种手段,朝廷玩的最熟练了。   作者留言:   .................   九点开始TI9了,什么也不说了,先说下如果中国队能夺冠,加更三十章,说到做到。   如果再次折戟沉沙,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让我装鸵鸟吧。 第二十七章:再见义妁,坦诚相待   卫青看着踌躇不决的郭解说:“随着现在的朝廷日益强横,对地方的管制必然也会越来越严,侠以武乱禁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说句不留情分的话,你郭解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却在民间有诺大的影响力,已经严重影响到朝廷的威望。从先帝开始,朝廷的态度越加强势。   如果你早生了四十年,凭借你的声望,的确没必要看朝廷脸色,只要不犯上作乱,安享晚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如果早生六十年,甚至可能裂土称王,很可惜你活在了这个时代,那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六十年前陈胜一句“将相王侯,宁有种乎”,掀起了反抗暴秦的浪潮,当时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凭借郭解的声望,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别管能不能成,至少是有机会的。   四十年前文帝上位,朝廷需要维稳发展,施行无为而治的政策,只要郭解自己不犯大事儿的话,既然是平日里耀武扬威,朝廷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下手。   但如今刘彻上位,虽然尚未掌权,但从亲近主战派上,就表现出比其父刘启更加强硬的姿态。随着刘彻掌权,民间的势力,势必要面临新的一轮冲击,而且更加猛烈,极有可能要像朝廷无限让步。   所以郭解既不想受朝廷制约,又不想放弃声望、权势,这就跟既做婊(和谐)子,又要立贞节牌坊一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见郭解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思考,卫青也不在多规劝,像郭解这种人,必然有自己的考量,只要把事情讲明白、讲透,剩下的交给他自己选择就行了。   “封赏之类的,还有些时日才下来,你可以利用这些天多想想,有得必有失,掂量清楚得失的话,就没那么难做决定了。”   “是,卫百夫长,郭解先行告退...”郭解起身行礼后,怀揣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   等郭解走后,曹英才从外面进来说:“卫青,李广将军月底应该会回来了。”   李广带军队追杀匈奴,一直追到雁门关,遗憾的是只杀了些被丢出来的小鱼小虾。   追杀过去的时候可以不顾及马力,回来的时候肯定要先进行一番休整,然后回来的行军速度也慢得多,否则就算马撑得住,人也受不了。   所以卫青这边休沐都快结束了,李广那边还没有班师回朝,也正因为如此,卫青及羽林军的封赏才迟迟没有下来。   说到底,卫青取得的战绩,对于整场战役来说,属于锦上添花,真正看的还是主力之间的碰撞,如果李广带队阻拦匈奴遭到团灭打击,那卫青这边杀的再多也是白搭。   “知道了,明天要回羽林军了,呼延当还在周至县的监牢?”   曹英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知道呼延当啊,还以为你这些天发呆,都忘记羽林军的事儿了。   “已经派人押解到羽林军中了,按照你之前的意思,给他找了个汉语老师。”   “好,我知道了,剩下的明日到了羽林军再说吧。”   “卫青...你这几天...怎么了?没事儿吧。”   卫青起身活动了下拳脚,听曹英的问话,道:“有事儿啊。”   “不能跟我说说吗?”   “跟你说了,你能帮我解决吗?”   “不能。”   能解决的话,卫青肯定早就开口了。   “这不就得了。”卫青拍了拍曹英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有分寸。这些天也趁着空暇的时间,想了想以后的事情,算是对未来有个较为清楚的规划吧,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遇而安了。”   随遇而安?   曹英有心想吐槽,你之前作出没那么多大事儿,最后告诉我是随遇而安?   咋地?如果不随遇而安的话,难道是打算上天吗?   “别想太多了,其实我走到现在这步,都是被人逼着。包括说进入建章营骑,包括建立羽林军,甚至说对抗匈奴,都是被人强迫着来做,不是我的本意。   以前我在想,既然对方有如此要求,那我只要满足了对方的要求,是不是就足够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啊?”   曹英听到卫青最后一句话,吓得浑身哆嗦,头上都有冷汗了,革命这个字自古就有,而且最早的革命是狭义的“朝代更替”!   哥,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造反不成!   卫青见曹英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笑道:“说错了,应该是道阻且长,但行则将至。”   曹英心肝砰砰乱跳:“卫青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说话,太吓人了。”   “知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哦,对了,还真有,听说就在昨日,太皇太后把义妁封为异姓翁主。”   “翁主?怎么不是公主,还真够小气的。”   翁主就是后世理解的郡主,郡主这个词是东汉才出现的。   翁主嫁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没有什么非列候不嫁的说法,操作下来也方便,如今大汉公主数量屈指可数,但翁主的数量那就数不胜数了。   拿刘备的先祖,也就是刘彻的兄长中山王刘胜来说,刘胜有一百二多个孩子,如果男女各一半,那光刘胜就提供了六十多名翁主...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以前宫女或者普通人被封公主,通常就一个作用,那就是和亲,封公主的话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   所以太皇太后有意封义妁做翁主,然后嫁给卫青属于正常操作,属于意料之中的事儿。   “公主不能乱封,你是知道的。”   “就这点事儿?”   “嫂子说,你跟义妁是不是...”   “基本定下来了,怎么有问题吗?”既然连刘彻都没问题了,那卫青还能有什么办法?   拒绝?   有什么理由拒绝吗?   再说了,我又没病,凭什么要我拒绝?   这些天卫青算是想明白了,娶平阳?   就算现在卫青被封为列候,就算太皇太后愿意,只怕平阳都不愿意。倒不是因为出身低贱不低贱,而是平阳一直把卫青当做家人,并非是择偶的对象。   卫青自己反思过,可能这就是关系太好的副作用,直接一张“弟弟卡”扔过来,效果简直比“好人卡”更有效!   平阳娶不了,刘彻也娶不了,算算认识的女人里面,义妁算是卫青理想中的妻子了。   所以也别矫情了,要什么自行车?   “没有,只是既然基本定下来了,你去拜访下义氏药铺吗?”   “拜访药铺干什么?”   曹英:“....”   “都要定亲了,你难道不应该上门拜访下老丈人跟小舅子吗?”   曹英简直无话可说了,他定亲后,特意跑了趟酂侯府。要知道西汉不像后世那么古板,没有说定亲后、成亲前,男女不能相见的说法。   卫青想想也对,后世成亲前哪有不先见家长的。   “说的有道理,等回羽林军,时间就少了,还是先过去拜访下吧。帮我准备些礼品,再带些酒。”   “准备好了,后在外面呢。”   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卫青再次来到义氏药铺,这次义妁没有外出就诊,已经被封为翁主,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外出诊治看病。   听到卫青来拜访,义纵第一个跑出来。   “义纵拜见兄长。”   “伯父在吗?”   “我爹在,我去叫他。”   “什么混账话,哪有长辈出来见晚辈的。”卫青笑骂了句,然后让家仆将礼品放下后先回去,自己走进药铺内,见到义妁的父亲行礼。   “晚辈卫青,见过伯父。”   “贤侄切莫多礼,贤侄可是来找小女的?”老郎中叫义伊,跟历史上那位放逐过天子的伊尹发音相同。   “此次前来,主要是拜见伯父的。”   义妁的母亲去世的早,再加上义伊常年外出行医问诊,义纵早年也是疏于管教。   对于自己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卫青是第二次见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把司马相如痛揍了一顿,带来给老丈人介绍生意呢。   今天没有什么病人,再加上卫青来了,义伊干脆让义纵把药铺的门关了,然后把卫青让到后院。   这时的义妁正在后院筛药材,见到卫青来后,想到之前宫里人询问的那些话,双颊飘起一抹绯红。又努力的让自己显得放松些说:“阿青来了。”   “嗯,明天就要回羽林军了,趁今天还有空,提前过来看看。”   义伊看卫青跟义妁聊上,便说:“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些酒菜,贤侄可要跟伯父喝上两杯才能回去。”   卫青也不拒绝:“敢不从命。”   义伊带着义纵离开了,卫青走到义妁旁边,看着竹篮里晒干的草药说:“以后跟它们打交道的时间,就要少了。”   “嗯,爹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那你呢?”   “我?”义妁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竹篮里的草药。   自己喜欢医术吗?说不上,学医只是为了将义氏医术传承下去,责任远远大于喜好。但一想到,未来可能彻底告别医术,又有些空荡荡的,有种不舍的感觉。   “说起来,在我老家有句话叫,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卫青说完,又道:“后面还有句话,叫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为什么呀,难道是医家跟法家,有什么问题吗?”义妁满头雾水的反应,显得有些萌呆。   “当然没有问题,因为在我看来,无论以后劝人学什么,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要看自己的选择。”   卫青说着捡起一片药草,放在义妁的面前说:“就像你,如果以后放不下医术的话,也没必要放下,家里有个懂医的郎中也是好事儿。”   “阿青...”   “怎么了?”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义妁是个坚强的少女,但不是陈阿娇那种无比自信的少女。或者说再自信的少女,再经历了数年的闲言碎语后,总是有些自卑。   表面的坚强,可以保护脆弱的内心,却无法改变脆弱的本质。   义妁不止一次的想,以后是不是要孤独单身到老,又或者被迫嫁给某个中年人续弦。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担忧也越来越盛,甚至有些恐婚。   想想自己跟卫青从始至终,算上这次,不过才见过四次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整天。   在古代男女之间未曾见面就成亲,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那是门当户对,再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自己跟卫青...什么都没有。   门不当、户不对,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稀里糊涂的,直到有一天宫里有人来问,如果将自己许配个卫青愿不愿意。   说完愿意后,第二天就被封为了翁主,以及大量的金银锦缎的赏赐,意思不言而喻。   实际上义妁刚听到这个问题,还以为是嫁给卫青做妾,直到宫里人强调说是明媒正娶,才知道自己真的被天降大礼包砸中了。   从那之后,义妁就有种脚踩在棉花上飘忽不实,仿佛做梦一般。   “没什么不信的,皇后那边的人希望我娶个没什么势力的女人,以此来遏制我的发展,再加上你以前对我有恩,我不太好拒绝,也能堵住悠悠之口,所以才此提议。”   卫青拉过义妁的手,抚摸着那如丝绸般柔滑的手背,内心无比满足,“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我愿意。”   “阿青...”义妁看着卫青,内心仿佛如坐山车一般,从云端瞬间跌落谷底,又从谷底重新开上云端。   卫青自信无比的说:“只能有些人也太小看我卫青了,权势、声望、地位这些,如果我需要的话,会靠自己双手争取,而不是靠着联姻的方式来获得。   其实我应该感谢那些人,因为他们主动从中作梗,才让我有机会跟你走到一起。而不是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甚至不清楚对方长相、性格,品性的女人。   可能你不知道,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自己说,想做官当做大将军,娶妻应娶义氏女,没想到一年后阴错阳差,这个梦想真的实现了。” 第二十八章:如果回不来呢?那我就去找你。   卫青不会说情话,或者能说出来,但那些不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面对很可能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卫青不希望连告白的话,都是违心之言,所以宁可说的有些生硬。   “一年前我们相遇的时候,我可是连饭都吃不起的乞丐,所以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曾高不可攀。”   义妁将卫青的手翻过来,卫青手掌并不算宽大,却非常结实,掌心跟五根手指长满了厚茧子,那是训练时留下的。   “阿青,其实...你说的那些,我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是明知道那样,但还是自私的答应下来。因为...我真的希望,能嫁给你。”   义妁不是政治天才,但有些事儿根本不需要太多政治嗅觉,看看别的侯爵新秀们的成亲对象,在看看自己的情况就猜到了,只是不敢肯定罢了,或者说不想承认罢了。   正因为如此,义妁答应太皇太后的撮合,内心是有些愧疚的,有种对不起卫青的感觉,现在听到卫青内心真实的想法,终于有些释怀。   “这才是我希望的,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之所以答应下来,完全是被逼的,我反而会感到内疚。”   俩人放下手中的药草,坐在台阶上,卫青抬头看着瓦蓝色的天空,上面飘荡的白云:“以后我可能经常留在军营里,可能会出去打兵打仗,一去就是一年多,可能没时间经常陪你。甚至可能会受伤,可能会不幸阵亡,跟着我的话,要经常担惊受怕。”   义妁依靠着卫青,低头轻声说:“我知道,我会等你回来的。”   “如果回不来呢。”   “那我就去找你。”   卫青的情绪被触动,看着义妁的侧脸,怦然心动。   “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为了招待好未来的姑爷,义伊借来了邻里最好的厨子,邻里都是勋贵,多数受过义氏药铺的恩情,再加上听说是招待卫青,自然不会拒绝,杀鸡宰鱼打酒,忙得不亦乐乎。   酒是清酒,以卫青的酒量,就算喝到吐也不会晕,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义纵的酒量不好,喝多后,吐了一顿躺在床上睡了。只留下卫青跟义伊这爷俩还在推杯换盏。   等吃的差不多,义伊才开口说:“贤侄,虽然还没定下来,但宫里传来话,应该不会变了。”   卫青放下酒盏说:“伯父,即便宫里突然变卦,但卫青今日既然来了,那与义妁的亲事,便是板上钉钉,谁也阻止不了。”   就凭义妁的那句,那我就去找你,卫青就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义伊点头说:“我相信!”   卫青是有口皆碑,敢做敢当的大丈夫,义伊对卫青的品性从不怀疑。   “贤侄,有些话我本来想要埋在心里,带到棺材里。这些话我没告诉义纵,更没有告诉义妁,可瞒谁都不能瞒着你,你有权知道,关于义氏的身份。”   “身份?”   “义氏并不是普通百姓,当然了,对于大汉的皇室来说,也确实没有太大区别罢了。”义伊最后一句是自嘲,昔日诸子百家是何等的辉煌,现在却一一没落,只剩下儒、法、道,就连横极一时的墨家也江河日下,日落西山。   “敢问伯父,义氏是...”   “义氏是诸子百家中,曾经医家的成员。就跟墨家有巨子一样,医家的为首者叫药子,老夫的先生就是上一代药子,因为一些理念的原因,与师兄弟产生矛盾,最后不欢而散,搬到了长安隐姓埋名。”   “原来如此,怪不得义妁的医术能如此高超,各种疑难杂症都手到擒来。”义妁的医术很高,不说有起死回生之能,但寻常的疾病,都能药到病除。   在西汉这个医学并不发达的时代,能有如此医术,就算称不上神医,也绝对是少有的良医。没想到义妁的医术,不仅有传承,还是大有来头。   当然了,即便如此,卫青还没当太回事儿,诸子百家里面,医家也算是相对而言比较有名的了,但如果排个名次的话,前十里还是没有它,出名只是相对的。   儒法道、兵墨杂、纵横阴阳,名农之后才能算医,因此区区一个医家,对付庞大的大汉朝来说,根本不足一提,也难怪义伊自嘲说与平民百姓没啥区别。   没有办法,现实就是如此,时代变了,早就不是春秋战国那个乱世了。   “医家分为两派,一派是老夫这种秉承扁鹊先辈们的遗志,通过望闻问切救人,还有部分希望结合阴阳家的,走方士的路线,这就是当时分道扬镳的原因。   以前老夫担心,如果义妁嫁出去后,被那些医家的人知道后,会不会以担心医术泄露为由而报复,现在有贤侄在,老夫算是放心了。”   华夏的医家跟阴阳家算是近亲了,都要研究阴阳五行,不过医家靠阴阳五行调理身体,而阴阳家通过阴阳五行尝试对自然现象进行解说。   阴阳家脱胎于道家,也有个分支,叫做兵阴阳家,当初就有位兵阴阳家的人跟羽林军闹事儿,被直接干掉了。   阴阳家也并非全是神鬼怪力,其中部分言论是对自然规律的总结,当然了精华不少,糟粕更多。   得知义妁跟医家有关,卫青到没往心里去,只要不是蹦出来个是秦始皇的重孙女,根本不叫事儿。   卫青高举酒盏承诺道:“伯父放心,卫青别无他长,但保护好义妁还是能做到的。如果医家的人知道义妁的情况,前来道贺自然欢迎,如果他走他的阳关道,咱也不屑再去参合医家的事情。当然了,倘若敢来闹事儿,就算卫青答应,羽林军也不会答应。”   讲笑话呢,区区医家什么东西,卫青的婚姻还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   谁敢来闹事,直接把他们祖坟都被刨了。   “这点伯父从来都是相信的。”义伊说完,感觉堵在心理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搬开了,今后只要女儿能够幸福,什么传承之类的,也都放下了。   从义氏药铺离开时天色已晚,回到家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带着曹英早早的来到了羽林军营中。   跟离开时军营几乎被搬空不同,这些时日,原本军营中的设备,都从建章宫搬回来了,还有就是需要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   建章宫之战中,大量的护卫战死,活下来的里面,也有部分人彻底残废,再也拿不起刀剑了。   钱伯在战斗中,左肩受了重伤,膝盖也挨了一刀,即便后面救治的及时,可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左手还能动,就是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平日里不需要人伺候,不过需要力气的活是干不了。卫青给钱伯安排了个助手,继续留在军营里统筹大大小小的杂事琐事。   今天是羽林军集合的日子,没有具体的训练内容,等人都到齐后,卫青带着大家总结了下此次战争中经验,以及对整场战争的思考。   主要讨论的内容是前线,至于后方的小大小闹反而一提而过。   卫青并没有因为李当户的原因,而为李广曲言辩护,从战略布局上讲,这次匈奴的入侵可以说是以失败告终,大汉这边算不上成功,结果而言也绝对是可以接受的。   但在心高气傲的羽林军看来,匈奴大军在汉朝的土地上来去自如,仅此一条,前线的战果就可以用丢人来形容。   以往汉军与匈奴作战,战场主要在边境,匈奴凭借速度的优势,进攻骚扰边境的百姓,等汉军反应过来后,又迅速逃窜回草原。   草原是匈奴的主场,忌惮三分也就算了,但匈奴人放弃主场优势,选择进入汉朝土地作战,就像是恶虎如水,而汉军作为深潭的蛟龙,完全可以把握住此次机会,给予对方迎头痛击,但结果连差强人意都达不到。   在羽林军看来,此次大好机会却放走了匈奴主力,主要的原因出在情报上的不足,以及常年来对匈奴产生的畏惧心理上。   卫青将双方主力一一在地图上标注清楚,然后对战争从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进行进一步的详细分析,以及推演双方当时得到的情报,最后根据情报做出的决断。   马后炮的目的,从来不是泛泛空谈,更不是为了甩锅或者彰显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是通过总结出失败的问题所在,然后再根据这些问题指定应对的方式,才是战后分析的本意。   卫青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将此次战争分析完,这次课堂角落中多了几位执笔的先生,他们会将卫青讲解的内容详细记录下来。   即可以供其他人反复观摩学习,也可以方便别人看完后,提出不同的意见,问题看法越辩越明,闭门造车是最不可取的。   卫青的这种方式,在西汉绝对是大胆的创举,以至于连羽林军的成员,也隐隐有些担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保不会有宵小之辈,为了扬名故意挑选出问题,用来攻击卫青。   对此卫青的回答也很干脆,当初吕不韦带人编纂的《吕氏春秋》后,布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   有问题指出来改正就是了,如果像鸵鸟一样,遇到问题就把头埋进沙土里,永远都不要奢望进步。   卫青讲的是很有道理,只是...让羽林军成员一头雾水的是,鸵鸟是什么?为什么会把头埋进沙土里?   下课后,卫青又命人将呼延当叫来,跟呼延当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汉语老师兼翻译,除此之外还带来了几卷竹简,上面是呼延当口述的关于养马的心得。   竹简上是翻译成汉语后记录的,后世史记中记载,匈奴是没有文字的,但这个世界里面匈奴有文字,只是非常简单,而且很多相对复杂的意思,甚至无法表述清楚。   匈奴的官方,在记录某些重要的大事儿的时候,甚至会用汉字。当然在匈奴里面认识汉字的非常少,懂汉语的反而多点。   卫青不懂养马,有人懂,将竹简抄了份送去少府的马监,请马监帮忙鉴别下真假。   如果确认没问题的话,就要考虑培养马匹了,如今羽林军别的不多,就是马多!   这次缴获了大量的匈奴马,而这时代的马又没有被骟,完全可以当做种马,培育并改良下一代马种。   呼延当见到卫青时纳头就拜,如果说以前呼延当投降,还打了小算盘,那听到乌洛兰仆被杀的消息后,直接把算盘扔到九霄云外。   匈奴人崇拜强者,而现在,是卫青比较强。   翻译听呼延当说完后,翻译说:“卫百夫长,呼延当在向您问好,并祝愿您如草原上的雄鹰一样雄视四方。”   卫青没有回应呼延当,而是反问说:“他汉语学的怎么样?多久能正常交流?”   “这...还未入门,恐怕还要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就能学会中文,在后世看来应该是比较快的了,可卫青的要求只要能简单交流就行,又不是靠专业八级,再说...把刀架在脖子上后,远不是被人苦口婆心劝着学的效率所能比的。   卫青说:“尽快吧,替我告诉他,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只要说汉语、用汉字,懂汉人的道理和做人的礼节,以后他就是汉人,享受汉人才能拥有的待遇。   如果披头散发,说的是匈奴语,就算曾经是匈奴的单于,在我这里也只能成为低贱的奴隶。”   “这...卫百夫长...这...”   “有问题?”   卫青知道翻译的意思,匈奴的高层被俘虏后,只要投降的话,自由肯定是不用想了,但基本还是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同样的,像汉人,尤其是身份高贵的汉人,被俘虏后很少会被杀掉,基本都是劝降,如果不劝降就囚禁起来,而投降的汉人则是许以高官厚禄,待遇是没的说。   卫青缓缓的站起来,看着纠结的翻译说:“记住,那些是别人,而羽林军中,我卫青说的算!” 第二十九章:李广搬师回朝   种族主义在古代,尤其是唐宋之前,基本属于政治正确。   卫青自然也不反对这种看法,只是他多少受后世的影响,对种族的划分并非狭隘的出生地和皮肤,还有所使用的语言、文化跟思想。   这种说法,最早应该是孔子提出来的,而儒家学说对于后世的华夏影响之深,已经跟华夏文化融为一体。   后世很多人谈到诸子百家的时候,会说喜欢墨家,喜欢道家,喜欢法家,但那些人可能只是对这些思想一知半解,或者说只看到了优点,没有看到背后的弊端。   更可能不知道的是,自己许多对待问题的看法与认知,是自然而然的继承的儒家思想。   最有趣的是,这种看法跟认知,已经到了生活常识的地步,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思想的传承跟儒家密不可分。   西汉或者说刘彻之前,儒家思想影响力很大,但还没有到一览众山小的地步,还有许多人依旧秉承着其他学说的思想看法。   如果真要给卫青划分的话,应该属于继承的儒家思想,但跟董仲舒那一套不同,卫青继承的应该是孔子思想的改良版。   比如淡化了阶级概念,淡化了礼乐制度,但继承了孔子的人文思想和教育理念。   对待投降的匈奴人,卫青的看法也是如此,只要说汉语、用汉人的礼节,最后再来一颗中国心,就算是黑皮黄毛也无所谓。   同样的如果崇洋媚外的香蕉人,整天想着如何卖国求荣,就算根正苗红,也一并开除国籍。   不过卫青现在所处的是西汉,想在西汉找个崇洋媚外的汉人,还真是挺难得...   就算是投降匈奴的人,多数还是以汉人自居,真心实意投靠匈奴的,比大熊猫还罕见,当然...西汉的大熊猫并不算罕见。   即便是著名的大汉奸“中行说”,某种意义上也算被逼的。   翻译将卫青的话,原原本本的叙述给呼延当,呼延当听完后激动的从腰间抽出弯刀,当场就在脸色划了一道,来表现内心对卫青的忠诚。   看的翻译官嘴角直抽搐,百夫长前脚说学习汉人的理解,你后脚就以匈奴人的方式效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青能怎么办?   只能挥挥手让翻译带着呼延当下去包扎,顺便讲解下汉人的礼节,以后别再整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   呼延当走后,李当户凑了过来。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想跟你聊聊。”李当户的表情有些惆怅,看得出是有心事儿。军营里不允许喝酒,否则现在的李当户肯定是浑身酒气。   “说说看。”卫青边说边整理下书架。   “卫青,你说...我爹是不是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卫青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个话题,诧异的看向李当户,“啊?怎么想的?”   李当户拉过张椅子坐下,表情纠结,跟卫青有小一年的时间了,对卫青的很多考量跟思想,也有大致的了解。   刚加入羽林军的时候,李当户始终认为,卫青是小聪明,跟家父相比再对战争的见解方面,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并不是李当户一个人的看法,应该说整个大汉朝,包括匈奴在内,就没人相信,一个十三四的少年,对于战争的理解,能跟在沙场征战多年的名将一较高下!   但经过一年的学习,事情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卫青在许多方面,跟李广的差距依旧非常大,但卫青从始至终给羽林军管束的概念,是如何如何进攻、并且消灭匈奴,而现在汉军主流的将领,思想还停留在如何抵御匈奴入侵上。   因此李广将军在占尽主场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被匈奴逃走了。如果把程不识或者窦婴,换到李广的位置上,结果只怕也差不多,不会有太大的变数。   今天李当户从卫青讲解的过程中,已经隐约听出,导致汉军没有大获全胜的不是因为硬实力上的差距,而是战术上决策的失误。   跟羽林军的其他人不同,李当户的父亲是名将,而意识到,被自己视为骄傲的父亲,似乎已经逐渐被时代所抛弃,李当户的内心自然是五味杂谈。   “从你今天的分析就能听出,我爹从头到尾,都是按照抵御匈奴入侵的战法再打,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大好的机会没有抓住,被匈奴人跑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改变战术,以进攻对进攻,就算匈奴人能跑,也得脱一层皮。”   卫青听李当户说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历史上身为名将的李广,在对匈作战的后期,就没有打出一场能看的仗,很大的原因,也是在于被淘汰了。   事实上被淘汰的又何止李广,身为名将的程不识后期也神隐了,只不过程不识识趣,没有像李广那样不服老,执意要请命出征,否则下场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果说汉朝跟匈奴未来三四十年里,继续保持这种小战不断,大战不犯的情况,那李广自然功成名退。   然而可能吗?   不可能!   卫青知道不可能,李当户也知道,或者说羽林军所有的成员,都坚信匈奴与汉军早晚必有一战,而此战恐怕会在二十年内爆发,而二十年后的李广就服老了吗?李当户反正不信。   “近几年里,匈奴跟汉朝,估计还会保持这种焦灼的势头,所以你这想法在目前来看,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有一点你说得对,现在汉军军方的主流战术,都是为了抵御匈奴,如果某日主动出击,进入草原与匈奴作战,那只怕要吃个大亏。   不过,别忘了你李当户可是从羽林军出去的,以前打仗是老带新,以后的战争说不定就是新带老,老将正好可以弥补年轻人经验不足的劣势。”   卫青的说法没错,问题就在于,新人能压的住老将吗?   既怕是压不住吧,就算是卫青现在立下赫赫战功,可如果让他领导一批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也是难以服众,更何况羽林军的其他成员了。只有让老将先栽个跟头,然后新人立下大功,如此才能新老逆转。   然而...说起来简单,但一场败仗就得有多少将士埋骨他乡。   这点卫青知道,李当户也知道,但是那些不服老的老将不知道,也不认为自己被淘汰了,更不认为那些小辈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弯道超车,将他们远远的抛到了脑后。   卫青感觉气氛似乎有些压抑跟无奈,又笑道:“别想太多了,指不定我们走的才是弯路,还没打过几次胜仗,就开始悲天悯人,可不是作为将士该有的想法。   如果未来的几年中,羽林军的成员,或是加入禁军,或是直接参军入伍,或者是闲置在家,但无论如何,只要羽林军能够在各自的岗位上脱颖而出,就必然能得到上层将帅们的认可,也才会有话语权。   怀才不遇是有,但我们已经拥有了最佳的平台,在无法脱颖而出,只能说无才可遇。如三五年,还无法掌握一定的话语权,那只能说明自己尚不够优秀,更不要说什么,当代名宿跟不上时代的说法了。”   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就算卫青是穿越者,但现在的西汉,跟历史上的西汉还是有区别的。备不住发生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导致历史发生重大转折,因此卫青的想法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半个月后,李广终于班师回朝了,此次作战对外宣布的是大胜,也的确可以称得上大胜,只是李广回来后就闭门谢客,不见外人。   各家勋贵恭贺李广立下大功送来的礼品,也无一例外全都拒收,想来李广自己也不认为此战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关于长安的情况,李广当然是听说了,也知道卫青给自己擦了屁股,让晚辈给自己擦屁股,这种事情说出去简直丢人。   惭愧的同时,李广也感到有些庆幸,也得亏卫青给擦了屁股,否则五千多匈奴军,冲进长安附近搅个天翻地覆,再把建章宫付之一炬的话,那自己就真史书留名了,而且还是恶名。   待在家里的这些天,李广也没有闲着,李当户特意让人,把卫青对此战的分析抄了一份,送回来,李广已经翻来覆去看几遍了。   这天李蔡下朝回来,看到院落里的李广,正坐在板凳上,还在拿着竹简看的入神,忍不住开口问:“兄长这些天闭门谢客,已经有风声传言说,你持功自傲,是不是要澄清下。”   “澄清?澄清什么?持功自傲?我也得有功劳啊!”   李广放下竹简,没好气的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有些人见不得我好,现在有机会挖苦了,肯定要落井下石,理他们干什么?找不自在?让他们说去。”   李广经常犯政治错误,但不代表他蠢,这种官场上眼药的雕虫小技,还是能看出来的。   “对了,今日朝堂上在讨论关于功臣如何封赏,兄长难道不想听听吗?”   “封赏?怎么个封赏法?”   “别的都没太大意外,主要是俩个人,一个是栾大封侯!”   李广问:“栾大?就是那个方士,听说还有个师兄弟?之前一起用术法,震慑驱散想要伤害皇长子的鬼神,他也算是功在社稷,封的什么侯?”   李蔡颇为玩味的说:“栾大被封为乐通侯。有意思的是...栾大的师兄少翁,在功成之后选择了身退,拒绝了所有的封赏,然后连夜离开的长安。”   乐通侯也就是列候,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跟栾大立功不相上下的少翁。方士就是卖与帝王家的典型,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封侯的机会唾手可得却突然离开,难道里面隐藏着什么猫腻?   “还真有意思了,方士都是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里面,谁知道呢。既然立有大功,被封侯也能理解,只是这乐通侯有些过了,只怕是别有打算,对了,那另一个人呢?谁呀?”   “冠军侯,卫青!”   “卫青?冠军侯?”李广愣了几秒,作为常年带兵打仗的将军,不可能不知道“冠军”这词的含义。   功冠全军!   对于带兵打仗的将士来说,绝对是无上的荣誉。   问题是之前从没有过这种爵位!   关键是,卫青小小年纪,战绩又不是那种决定性的大胜,被封为冠军侯,真的能够服众吗?   李广起身徘徊了几圈后说:“卫青被封侯是意料之中,但被封为冠军侯,还真没想到。但是要我说,他的确有这个资格。这是卫青写的,关于此次战争的推演模拟跟总结,你看了没有?”   李蔡摇摇头说:“没有看,这...有什么问题吗?”   “大有问题!”李广又坐回来板凳上,打开竹简说:“这竹简上推算的情况,跟为兄指挥大军时,掌握的情报,和做出的判断几无二致。”   李蔡不解,问说:“这...仗都打完了,推算对了不是很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战场之中瞬息万变,许多时候做出的判断,跟执行的结果不同,所以按照结果照推回去,能猜的七七八八是正常的,可要说能猜的一模一样,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即便如此也是纸上谈兵,不足以说明什么吧?”   李蔡倒不是对卫青有意见,只是看到兄长把一个十四岁的年轻人,捧得这么高,有些无法相信。虽说少年名将数不胜数,但十四岁的名将,还从来没有过吧?   “可话又说回来,卫青跟匈奴仗打的确实漂亮,对战事的看法也细致入微,缺的就是带兵打仗的经验了只要日后不栽大跟头,必然会成为未来的名将,再考虑到现在卫青在士卒们心里的地位,只要日后不栽大跟头,必然会成为未来的名将。   这样的人,应该是主和派打压的对象,现在居然能被封为冠军侯,背后只怕是做出了某些妥协!” 第三十章:陈阿娇:再生女儿吧   “如今朝廷的风向,确实有点看不懂,就比如说朝廷已经决定,派遣张骞出使西域。随行的还有五百禁军护卫,这些禁军护卫都是长乐宫那边派出去的,而且出使西域的理由,也不是之前所说的,联合大月氏共同对抗匈奴,而是打算与西域较好,互通往来。   还有就是对于伤兵的处理,也有了章程,部分退伍的老兵回归故乡,担任教官职务,一些获得功勋的伤兵,则留在军队里面,负责训练新兵。”   出使西域放弃联合大月氏,太皇太后的人说是随军保护,实际上是监视,因此是刘彻这边亏了,而伤兵成为教官,很容易形象军方对地方的影响力,是太皇太后不太愿意看到的。   李广听完考虑了一二后说:“这应该是主战派跟主和派的一次互相妥协,主战派放弃了联合大月氏的计划,主和派则允许伤兵回归乡里,瓜分三老的部分权利。”   这两点都有个特点,就是对是否发动战争,起不到关键作用,最多也就是辅助作用,因此双方都可以放弃,来换取想要的条件。   原本打算先当几天鸵鸟的李广,听李蔡一一讲来后,被勾起了兴趣:“今天朝廷发生的事情挺多的,还有什么?”   “还有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卫青定亲了。”   “什么?女方是谁?”   “一个叫义妁的女子,原来是平民,后来被封为了翁主。太皇太后亲自说媒,卫长君跟卫子夫都答应了,卫青也没有意见,只是什么时候成亲还没定下来,但考虑到那个义妁年纪不小了,应该不会拖太久。”   “这...怪不得会被封为冠军侯,原因是在这儿啊。”李广是明白了,卫青取了个没有背景的女人做妻子,属于亏到姥姥家了。   估摸着,太皇太后也知道要补偿下,所以才在“冠军侯”上松了口。当然李广可能不知道的是,卫青如果不封列候,那栾大也没有机会被封为列候,所以太皇太后也是再三思量后,才答应下来的。   总之,这就是一笔笔交易,太皇太后跟皇帝,主战派跟主和派的交易。   双方都各退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握手言和,避免打出狗脑子来。   李蔡摇摇头说:“总感觉没那么简单,恐怕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反正最近这两天,朝廷是挺热闹的,但有一点可以明显看得出来,陛下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以前刘彻就是太皇太后的傀儡,说句难听的话,如果真把太皇太后惹毛了,甚至有被废了的可能。这并不夸张,西汉的后宫权利之大,远不是后世所能比的,比如吕雉就废过皇帝。   但现在,皇长子诞生后,事情就不一样了,太皇太后再想废掉刘彻,那就是有点异想天开了。皇长子就跟定心丸一样,让所有原本摇摆不定的大臣,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皇帝这边,说到底皇帝才是合法的统治者,继承大统的又不姓窦。   关键是,现在姓窦的里面,地位最高,权利最大,声望最响那个人,是坚定站在刘彻这边的。   没错,就是窦婴!   窦婴虽然姓窦,但是绝对拥护刘彻的,而太尉田蚡是刘彻的亲舅舅,当然也是站在刘彻这边。丞相和太尉都站在刘彻身边,再加上皇长子的出现,已经卫青的横空出世,让原本一边倒的局面,悄然间发生了偏移。   至少刘彻说话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完全没有人理会了,太皇太后也不能一句不允许,就随意否决掉。   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权利的角逐,甚至并不能说角逐,而是说新老权利的交替已经在进行。   只是什么时候交替完成,中间又是否会出现某些矛盾,并且矛盾会不会升级,就不清楚了。   总之一场大变革已经悄然到来,有些人已经需要开始重新摆好自己的位置。   今天的未央宫内较之平时要安静的多,因为皇后来了,虽然椒书殿跟未央宫挨得很近,但皇后很少会主动来未央宫,都是陛下主动去椒书殿的。   未央宫后殿的书房里,陈阿娇举着有些泛黄的纸张,上面布满了印刷术留下的黑色文字,写的是论语的篇章。   陈阿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放到一边对旁边写字的刘彻说:“这所谓的纸,挺轻的,还很薄,写的字却不少。这卫青还能给人多少惊喜,真想把他的脑袋刨开看看。”   “那你得找白洛。”   “算了吧,真要那样干,还不得把你心疼死。”陈阿娇杠了一句,当然她自己也清楚,就算白洛真的拥有没有任何副作用,就探取别人记忆的能力,也绝对不会这样干。   “别这么说,我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刘彻把写好的一页字,与竹简对比了下,一张接近8k的纸上所能写的内容,已经能接近一卷竹简。   以前有用丝绸来写字,但是那玩意太贵了,写写重要的文件还行,但大规模的运用是不可能的。卫青之前提出了科举制度,考虑必然需要阐述自己的观点,很可能会用到大量的竹简,现在有了纸就方便多了。   印刷术的作用就更大了,可以将书推而广之,是跨时代的意义。   只是如何将两者推广,还需要跟大臣们再进一步的商议,科举的话刘彻暂时不打算搞,或者说不打算大规模的搞。   先找小范围试点,看看效果如何,再者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该如何解决,等全都解决或者说融会贯通,再进行全国范围的科举考试。   总之未来的路还很长,卫青提出来的建议,每一条都为刘彻打开了一扇扇新天地的窗户,该如何利用这些建议,就要看刘彻的能力了。   陈阿娇对权势没那么感兴趣,从她很少来未央宫就看得出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相对于太皇太后而言,陈阿娇从始至终都站在刘彻这边。   “听陛下的口气,似乎是对卫青的婚事有些不满吗?”   “朕什么时候说过不满意了,阿娇不要胡乱出揣摩。”   陈阿娇听到后,却一脸不信的凑过来,看着仔细观察打量刘彻的表情后,指着刘彻就说:“还死鸭子嘴硬,脸上都写着不乐意了。”   刘彻:“....”   自己表现的真那么明显吗?   刘彻狐疑的照了照铜镜,发现没什么区别呀。然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阿娇在估计调侃自己,不禁有些羞怒。   “哈哈哈哈哈,陛下别生气嘛,再说生气也没用,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你说卫青那小子成亲的时候,应该送他个什么做贺礼呢?”对于卫青成亲,最开心的当然是阿娇了。   “哼,送什么由你,只要别添乱就行。”   全天下最不怕刘彻的,除了白洛这种特殊存在外,就是跟刘彻青梅竹马的陈阿娇了。   听到刘彻的这番话,自然挖苦回去说:“陛下这话是从何而来,妾身还担心陛下吃味,到时候连贺礼都不准备一份,传出去让人误会说什么,咱皇室薄凉。”   “随你便,朕现在只想把眼前的这些事情,梳理清楚再说。”刘彻也清楚自己回天乏力,再不愿意能怎么样呢,只希望日后不要真形同君臣就好。   再者最近卫青撰写了许多政策的建议,大部分都有可行性,需要慢慢消化,再融会贯通最后为己所用,这是非常长的过程。   安静的时候,刘彻甚至总会在想,卫青难道真的是生而知之者,为什么小小年纪,腹中便有治国安邦的乾坤良策。   想多了,也就释怀了,无论如何,至少有皇长子在。   陈阿娇见刘彻是野猪不怕开水烫,也不再继续调侃,而是说出了心里话:“陛下,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   刘彻听到陈阿娇的提议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咱们再生一个?   “我想要个女儿。”   陈阿娇看着刘彻,谁都可以有儿子,唯独自己不可以有儿子,因为那会威胁到皇长子的地位。以现在刘彻对儿子的偏爱和保护,不可能这样做,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刘彻整理纸张的手停在空中,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所谓的再生一个,指的是跟卫青再生个?   “阿娇,此事日后再说吧。”   先不说刘彻也是要脸的,再说现在这时候去找卫青,太不是时候吧?   再者把卫青当什么了?种马?   换成其他人或许不在意,但以刘彻对卫青的理解,他肯定不愿意,甚至会把关系闹得更僵。   卫青的傲气,是刘彻最喜欢的,没有任何女人,会喜欢上一个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   这种男人也不是伴侣,而是玩物!   刘彻绝不希望,卫青成为玩物,也知道卫青不可能成为玩物。当然这种比较混乱的关系,随着俩人的变化和选择,导向不同的结局。   但不管怎么说,暂时不存在再生一个的机会了。   陈阿娇似乎猜到了刘彻的顾虑问:“是陛下拉不下脸面来,还是卫青不答应?”   “阿娇,别说了,此事日后再谈,现在不是个时候。”   陈阿娇见刘彻百般推辞,也知道不好强人所难,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口说:“陛下,我记得卫子夫入宫时,还带了个女婴是吧?”   “是有这回事儿,怎么了?”   “既然卫子夫有了儿子,那不如让女婴送来椒书殿。”   刘彻看了看陈阿娇,心想阿娇今天没病吧,怎么竟说胡话,那女婴是卫子夫姐姐与男人苟合生下的私生子,出身问题暂且不提,单说关系跟皇后八竿子也打不到吧?   不过女婴不是男婴,皇后收养个男婴的话,而这个男婴还不是皇子,别管是不是过继的都没戏,至少宗人府那边就不答应。   但养个女婴,有没有名分的那种,基本没什么人会出声反对。   后宫中把幼女当做宠物养的,也是有的,有些被冷落的,几年见不到皇帝的妃子,甚至还有偷偷在女人身上寻找慰藉的。   所以陈阿娇真说要养霍去病,别人只会嘀咕,陈阿娇会不会将对卫子夫的恨意,发泄到霍去病身上,倒不会想别的乱七八糟的。   陈阿娇当然没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她陈阿娇还没沦落到,把气女婴撒气的地步。   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纯粹是陈阿娇心高气傲,纯粹是想培养个孩子,跟卫子夫养大的儿子斗上一斗!   如果培养是男孩的话,跟皇长子斗一斗,难保不会有人说闲话,但如果是女孩的话,那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目的,如果霍去病真符合陈阿娇的期望,还可以顺水推舟,让霍去病嫁给皇长子。   其实最开始陈阿娇是打算,如果陈须有个女儿,可以让陈须的女儿嫁给皇长子,但陈须有点烂泥扶不上墙,除此之外还有就是从血缘关系上说,霍去病是皇长子的表姐,但西汉表兄妹是可以通婚的...比如刘彻跟陈阿娇就是表姐弟。   所以在陈阿娇眼里,这个表姐弟的关系,非但不是问题,反而让她想到了自己跟刘彻。   陈阿娇知道自己是没机会生个儿子,更不可能让儿子成为太子,最后登基称帝了。   说一千道一万,只能怪自己俩废物弟弟不争气,如果卫青是自己的弟弟,还有卫子夫屁事儿?皇长子更是直接被立为太子。   儿子是没机会了,如果养女能做皇后也不错,至少能庇佑陈氏不至于下一代就垮掉。   卫氏的崛起是无可避免,如果真跟卫氏拼个你死我活,那大概率卫氏笑到最后。   没办法,卫青太能打了!   陈氏集团的下一代全算上,绑在一起都不够卫青跟羽林军打的。又因为刘彻的原因,没办法先发制人,趁着卫青没成长起来,直接把他扼杀在摇篮中。   就算是下三滥的暗杀也没用,卫青身边有白洛时刻保护的,因此是卫青的崛起势在必行,受卫青的庇护,卫氏在未来几十年中,必然一路高歌猛进。 第三十一章:卫青封侯,张骞出使   陈阿娇已经开始给陈氏集团寻找退路,至于某些人领不领情,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跟后世不同,古代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如果让陈阿娇在陈氏集团跟卫氏家族选一个,那不用考虑都站在陈氏这边,但如果让陈氏集团跟刘彻选一个,也必然会选择刘彻,这是不需要考虑的。   刘彻听陈阿娇说完自己的想法,考虑了下感觉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霍去病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只要卫青跟卫子夫那边没意见,自己也不会主动做恶人。   说到底刘彻的想法很单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把两个集团的矛盾,变成俩个女人撕逼,避免出现大面积的流血事件。   否则一边是孩子的父亲,一边是自己对不起的青梅青梅,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都不好。   到是卫青听到宫里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是蒙蔽状态,什么鬼东西?   陈阿娇打算收养霍去病?   卫青的头都要炸了,这唱的哪一处啊!   要说愿意不愿意,如果霍去病是男儿身,那卫青当然是不愿意了,作为未来驰骋沙场的不败将军,怎么能长于妇人之手?   但现在霍去病是个女孩,无论是否继承了历史上霍去病那逆天的军事天赋,作为舅舅,卫青私心还是不希望女儿身的霍去病上战场的。   所以听到陈阿娇愿意收养霍去病,到没有那么排斥,只是心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所以自从听到宫里的消息后,总忍不住犯嘀咕,会不会是陈阿娇不怀好意。   白洛对陈阿娇还是有信心的:“应该不会,再怎么说陈阿娇也是皇后,怎么可能连个小小的女(和谐)婴都容纳不下。”   白洛最近正在考虑给卫青做一套蛇皮软甲,蛇皮是巴蛇的皮,就是那条从第五氏家里弄死的巴蛇。   巴蛇的皮非常柔软,穿在身上丝毫不会影响行动,而且刀剑难伤、水火不侵,堪比后世小说中的金丝软甲,就是剪裁非常麻烦,寻常的剪刀根本剪不开,更不要说缝制了。   想要将巴蛇的皮做成软甲,靠裁缝是不行了,得白洛自己亲自动手,然而无奈的是,白洛并不会针线活,要从头开始学。   好在白洛的天赋非常高,再加上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跟耐心。   卫青心想也对,陈阿娇那妮子比她那又蠢又贪的娘可强多了,就是太骄傲了,总是一副全天下都要围绕着她转的意思。既然开口了说要霍去病,应该是真想把霍去病培养成才。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感觉,霍去病继续留在姐姐身边比较好。”   女孩子嘛,学习下姐姐的谦逊恭让、温文尔雅多好,如果跟陈阿娇的话,保不定又是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之辈。   等等....   历史上的霍去病,单纯说性格的话,似乎还真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当然了,历史上的霍去病有目中无人的资本,除了皇帝跟舅舅外,也的确找不到第三个,能让霍去病高看一眼的人了。   这样想来,霍去病让陈阿娇养大似乎也不错?   白洛提醒说:“你要是不答应,我估计陈阿娇那边肯定会找你麻烦。”   听到陈阿娇找自己麻烦,卫青就无力吐槽:“就不明白了,堂堂一个皇后,没事儿干什么不好,怎么偏偏跟我过不去,我吃她家大米了?”   白洛听到卫青的话,白了他一眼:“陈阿娇为什么跟你过不去,你心里没点数吗?”   卫青:“....”   行吧,这锅背了。   白洛看着卫青踌躇不决的模样,感觉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卫大百夫长。   “我不知道你担心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话,霍去病是你二姐的私生子而已,陈阿娇闲的没事儿,拿个曾经是女婢的私生子寻开心?她还没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吧?”   听白洛提醒,卫青这才反应过来,对呀,陈阿娇又不知道霍去病的天赋。   自己这纯粹是关心则乱,对于陈阿娇而言,霍去病跟卫健康没什么区别。   如果当初卫君孺有个孩子,卫子夫入宫时,带去的不是霍去病,而是卫君孺的孩子,那陈阿娇开口索要的肯定是卫君孺的孩子,而不是卫少儿的女儿。   说白了,就是自己矫情而已...   “对了,你姐姐是什么态度?”   白洛问的姐姐,当然是卫子夫了,至于说卫少儿那边...估摸着卫少儿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个女儿了。   再说了,现在卫少儿跟陈掌成亲的事儿,都快提上日程了,更是懒得去关心自己还有个女儿的事儿。   “姐姐那边?姐姐的态度模棱两可,似乎并不反对,但也没有说赞成的意思。”   卫子夫让宫里人带的话是,陈阿娇此举并非一时兴起,似乎是考虑了很久,之前就来探过自己的口风。   其实卫子夫本意是答应的,以前陈阿娇就隐晦的透露过,如果立卫青的儿子做太子,那太子妃必须是陈氏的人,至少也要跟陈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陈须迟迟没有女儿的情况下,陈阿娇现在要求把霍去病的抚养权,送到椒书殿,恐怕是有这方面的意思。   卫子夫算是把卫青摸透了,知道此事绝对不能提,因为卫青肯定反对这门亲事,血缘关系太近了...   虽说西汉表姐弟成亲不算**,但作为后世穿越者的卫青而言,还是不太能接受。   否则如果没有穿越到汉朝,而是穿越了类似匈奴的蛮夷国家,按照匈奴父亲死后,母亲由儿子继承的传统,那谁受得了啊。   “既然你姐姐都不反对,那就送过去呗,跟着陈阿娇其实也不错。再说陈阿娇有了养女,估计以后也不会没事儿,再找你麻烦了。”   我卫青岂是怕事之人!   别说,卫青还真有点怕陈阿娇,尤其是知道刘彻是女人后,更怕陈阿娇了。   那天在椒书殿,陈阿娇的表现可还都历历在目,万一,如果说万一陈阿娇真对自己有点意思,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意思意思?   要不先送过去看看吧...   在李广班师回朝的半个月后,也就是仲春二月,刘彻命人修建了婚育之神高禖神的祠堂,来祭拜感谢。   同时朝堂中有两位善于写辞赋文章的官员,分别是枚皋及东方朔,也分别做《皇太子生赋》及《立皇子禖祝》。   举朝臣子也都为大汉皇长子的诞世而高兴,最后再恭贺声中,刘彻为皇长子取名为刘据。   借助这次祭祀,将士们的封赏终于下来了,曹英如愿以偿的继承了平阳侯的爵位,而卫青也以一千二百户被封为冠军侯。   一千户说多不多,当然也算不上少,更何况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列候需要自置家丞、庶子、大夫、洗马(侍从)、行人(士兵)等家臣。   如果不任职或娶公主,就需要去封国居住,称为“就国”或“归故国”。   和之前传言略有些不同的是,之前说封地是在南阳郡附近,但实际上的封地却是在弘农郡,也就是长安到洛阳之间,黄河南岸的位置,属于自古以来的军事要地,顺便一提函谷关就在这儿。   后世的弘农郡是刘彻彻底掌权后设立的,在这个世界里面,是刘彻的老爹刘启在七国之乱后划分出来的。   基本上“就国”的多数是边缘角色,卫青是不可能就国的,就算卫青愿意,刘彻也不愿意。   所以封侯后,除了每年有部分固定的收入外,对卫青而言也就多了个称谓。   真让卫青去治理封地?   首先卫青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就算有时间,也不见得能治理的多好,到是日后张骞出使西域回来,带来棉花种子或者其他东西,可以在治下推广种植。   至于家丞之类的,早就有人帮忙准备好了,根本不需要卫青再操心,然后就是羽林军也从少府军中独立出来自成一军。   现在卫青跟曹英都是列候了,如果再留在少府里面,不合规矩,可羽林军如果失去了卫青,基本等于失去了灵魂,成为一盘散沙,所以干脆独立出来,编入禁军,不过只受刘彻直接管辖。   之后羽林军的事情,就不在单单是少府的事儿,是能直接摆到明面上来的,只能说有利有弊。   卫青对此到没太大看法,羽林军早晚要解散或者说重组,准确的时间,估摸着是两年后,也就是跟随他的这批羽林军毕业或者融入军队后。   羽林军校的雏形已经搭建完毕,一个能够迅速培养大量军事人才的机构,无论是皇帝还是军方,没道理不会眼热。   在卫青被封为冠军侯后,赐婚的消息接踵而至,与义妁订婚,至于成亲的时间定在了下半年,而马上就要成亲的卫青只有十四岁。   卫青是希望拖两年的,但义妁的年龄不能再拖了,十七八岁未出嫁,已经被人诟病,现在订婚后再拖两年就得二十岁了。   既然不能拖,那就干脆点,选了个卫少儿成亲后面的一个黄道吉日。   曹英本打算跟卫青同一天成亲,来个下半年两开花,只是刚提议就被平阳否决了。   按照西汉的传统,成亲都是由大到小,大兄不成亲,基本论不到二弟,所以曹英成亲理应安排到卫青后面。   卫青更是差点一巴掌扇过去,萧家小娘才多大就想成亲!   还能更禽兽点吗?   被卫青教训了顿,曹英感觉很委屈,有时候曹英感觉,卫青跟嫂子越来越像了,总是喜欢管自己的私生活。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该听的还得听。   封赏之后,张骞也要代表汉朝出使西域,开始着手出使西域的准备,除了向导、翻译、护卫,还要带着西汉特产,如茶叶、丝绸。   此次出使西域,张骞已经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准备,所以临走前又特意拜访了卫青。   张骞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卫青直接把他给卖了,相信即便张骞知道,对卫青的崇敬之意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对于张骞的这次拜访,卫青表现非常郑重,带领羽林军全体将士夹道欢迎,让张骞有些受宠若惊。   卫青认识是有必要的,张骞这一去九死一生,如果能够不辱使命的归来,那对大汉的影响将是跨时代的。   原本卫青还想再给张骞些建议,但思前想后也憋不出半句话来,他对西域并不了解,只能再三告诫张骞,一定要小心匈奴!   如果遭遇到了匈奴伏击,被俘虏的话,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汉朝,千万不要逞强,大不了从头再来。   卫青最怕的,就是张骞又被俘虏后,头铁非得到西域后再回来,耽误了时间!   历史上张骞被俘虏十年,期间未必没有办法通过贿赂,甚至谈判的手段,将自己被俘虏的消息传回去。   但他还是死咬着牙,找到匈奴看守疏忽的消息,逃了出来,而且逃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大汉,而是继续往西域的方向走,等抵达了西域才折返回汉。   张骞的这种精神固然值得敬佩,但卫青更需要的是效率,有这十年的功夫,都够张骞再走三次西域的了。   面对卫青的忠告,张骞一再发誓,不到西域誓不还,搞得卫青没有半点脾气,或许这就是大汉能崛起,从而屹立世界之巅的原因吧。   正是因为有这些为了大汉,不惜用生命去搏的人在,才有了四百年汉朝的兴盛,才有后来即便到末年一分为三,依旧能震慑周边宵小的强大实力。   临行前卫青送给了张骞十坛酒,还有一坛用来清理伤口用的酒精。   最后还有个封闭的瓶装器皿,里面是上好蒸馏酒,特意交给了随行的翻译官堂邑父来保管。   根据后世草原汉子对烈酒的渴望,卫青相信同样是从草原长大的匈奴人,也绝对抵挡不住蒸馏酒的诱惑。   因此再三特意嘱咐好堂邑父,告诉他一定要将这坛瓶留住,如果不幸被匈奴生擒,就将酒献给匈奴人,告诉他们只要能张骞平安送回长安,这种蒸馏酒他们要多少,我给多少! 第三十二章:掀起的轮椅风潮   张骞离开后,紧接着郭解也来告别了。   在朝廷决定遣返有功勋的伤兵归乡后,郭解以伤兵的身份,谢绝了朝廷的封赏,选择回到家乡做个名义上的教官。   说到底郭解还是希望能活着,活下去总是最重要的,如果那某朝廷真要对他动刀,都不需要别人动手,直接派卫青出面,郭解相信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人贵有自知之明,郭解就算再不甘心,也要面对现实。   对于郭解的选择,卫青私心是比较愿意看到的,再怎么说郭解在民间的影响力,也是非常大的,如果真能改掉那一声的臭毛病,说不定也能像剧孟那样留下一段美谈,而不是如历史上那般,最后在唏嘘中被砍了脑袋。   在郭解临行之际,卫青又将当初见面时说过的那句话,送给郭解:大丈夫生于世,当配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区区游侠贱民而已,如何比得上封侯拜将,名留青史来的快哉!   郭解回到河内后,第一时间拜见了他的外婆许负,这个曾经见过刘邦的女人。   关于许负在给郭解看完面相变化后,说了什么,恐怕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回到河内的郭解,从行为到谈吐都有了明显的改变,并且开始约束自己的家人朋友。   而在给郭解看完面相后,许负也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起身离开河内,前往长安而来。   许负的此次前来,并没有惊动多少人,更没有通知朝廷,身边除了随行多年的老仆外,还有一位古灵精怪的女童。   最近已经逐渐恢复往日平静的长安,因为一件事儿又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这次是自下而上。   低级轮椅终于进入量产,在战争中受伤而导致残疾的士兵,可以通过证明自己身份的兵牌,以超低的价格,购买一辆轮椅。   价格之低,一度让人误以为是骗局。   因为但凡明眼人都会发现,即便不考虑人工费,凭借兵牌购买轮椅的价格,也远远低于成本价格!   后来贩卖轮椅的店铺不“得以”的情况下,爆出了朝廷的背景,由平阳公主及少府投资,公输家提供技术支持,卫青提供设计思路。   实际上平阳公主跟少府根本没有花一分钱,钱都是卫青自掏腰包,之所以把名声给少府跟平阳,主要是这种收买人心的事儿,如果自己吃独食,前面没有个高的人顶着,容易被人拿出来上纲上线弹责。   当初萧何跟刘邦从沛县出来打天下,攻入咸阳的时候,别人都是捞钱、搬东西,生怕自己手慢了少捞些,唯独萧何二话不说,让人将丞相御史府里,有关国家户籍、地形、法令等图书档案一一进行清查,分门别类,登记造册,统统收藏起来,留待日后查用。   后来刘邦被扔到鸟不拉屎的汉中,又不离不弃,等汉打败了楚,又设计帮忙铲除了韩信,可以说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就因为做的太好了,以至于被刘邦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最后只能自污名节,以求自保。   还有像大灾之年,百姓流离失所,如果没有任何官方背景的人搞个粥场,也容易落人把柄,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萧何只是个文臣,而卫青可是武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武将造反、一夕变天,难保不会有人因为嫉妒,又或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跑过来给卫青穿小鞋。   刘彻是不担心卫青造反,当然床上造反另说。   但不管怎么说,把少府跟平阳拉过来做挡箭牌,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外,便宜了刘彻而已,也没让外人赚去不是?   就算卫青再怎么别扭,难道还真拍拍屁股,跟刘彻撇的一干二净?卫青愿意,刘彻那边也不干啊。   提上裤子就想不认人?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负责,必须要负责!   所以卫青只是挂名设计,赚名誉的事儿,分出部分来给少府跟平阳。   之所以给平阳造势,主要是因为考虑到再嫁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影响力越大,气势就越大,谈判的时候,底气就越足。   如果平阳公主能跟后世,李世民的姐姐平阳昭公主那样,统领千军万马为父亲建功立业的奇女子,那太皇太后也不敢随便让平阳改嫁。   说白了还是看自己的地位跟能力,所以现在多让平阳没事儿刷刷存在感,没坏处的。   万一太皇太后真给平阳许了个不合适的人家,指不定还能煽动下民意呢,要是换做其他公主?百姓知道那是谁谁谁啊,吃瓜看戏还来不及呢,最多撂下句关我屁事。   所以别管有没有用,反正是有备无患。   再说卫青是提供设计思路的,这方面可以大做文章。   比如说从卫青提供的设计思路可以看出,卫青始终关心的受伤的将士们,所以才绞尽脑汁,相信办法创造发明了轮椅,就跟《战后治愈手册》那样。   以前卫青为了建立羽林军时,就培养过大量的水军,现在是时候再让长安百姓,见识下水军的厉害了。   铺天盖地的宣传,再配合各种自来水的加入,很快轮椅就成为,长安百姓家喻户晓的东西。   后来一些比较富裕的人家发现,这东西不仅伤兵可以使用,自家长辈们手脚不利索,也能搞一下哈。   于是就跑来问,不是伤兵能不能买一台,可以高价收购。   公输家的人一听,呦呵,大鱼上钩了?   赶忙将中高档的拿出来推销一番:成熟的减震技术,精美的外观,逼人的贵气,只有这样的轮椅,才能表达晚辈对长辈的敬爱之意,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八八,只要八十八,就把高档轮椅带回家!你现在还特么的等什么!心动不如行动,赶快订购吧!   现在订购,还送精美摇椅一副,通过不断的摇摆身体,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同时还能防止气血上涌,放缓呼吸甚至能锻炼身体的平衡性,简直是居家常备之物,老者休闲娱乐的必备选择!   中档的轮椅,跟低档的比,最大的差别还是在于外观,都是看颜值的社会,颜值即正义!如果不能凸显中档的逼格,如何能骗大量的买家花着冤枉钱?   再说了,堂堂豪绅家的长者,坐的居然跟伤兵一样,岂不是很没面子,为了面子也肯定要心甘情愿的被宰一刀!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当中档的卖出去一辆后,紧接着订单接踵而至。   理由很简单,他家儿子给老子买了一辆,我没给老子买,会不会有人喷我不孝?   汉朝以孝治天下,被人喷不孝,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买中档的?   那我就买高档的!   华夏人的思想很朴素的,尤其是诚意方面,基本就是越大、越贵越好,说什么常回家看看就好了,那是后世!西汉的儿子基本天天跟在老子身后,要什么回家看看!   买,就买贵的,不买对的!   最开始卫青认为,中档的应该是豪绅商人们的首选,高档的因为性价比太低了,反而无人问津,没想到高档轮椅的预购订单,都能排到下半年去了。   轮椅的推出,还起到了一个卫青意想不到的作用,那就是修路!   轮椅对路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如果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别说推起来难走,坐在上面也能被颠簸死。随着轮椅接受度越来越高,长安掀起了一阵修桥补路的风波。   古代修桥补路属于商人为了赚名声,经常干的事儿。   商人的地位低,名声更差,做好事儿的话,开粥场得等灾年,还要防止被借机生事,那能干什么?修桥补路呗,就跟后世投资盖希望小学类似,不仅不会落人口是,还看得见,摸得着。   别人口口相传时,也能说某某某虽然是商人,但却是大善人,蔡镇那边的桥看到了没?就是某某某人出钱修的,不信自己去看。   平时修桥补路不会有太大影响,现在起了轮椅风波,对路的渴望比之前更盛,现在出来收割一波声望,简直事半功倍!   相对于轮椅,假肢的影响力就显得非常小了,可以说完全**椅盖过去了。   人力成本太高了,注定服务面不如轮椅广,而顶配的假肢也遭遇滑铁卢,因为卫青忽略了个问题,有钱用得起顶配假肢的,多数情况下都是勋贵,这些勋贵即便上战场,也有家臣保护,很少会真缺胳膊断腿。因此即便制造出来,也没有顶配轮椅的市场。   但公输家却如获至宝,跟假肢手臂杠上了,似乎一定要贯彻那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对此卫青也没有拒绝,如果真能制造出来的话,可以回归本心,继续服务军队中受伤的将军之类的。   要说不开心的,那肯定掌管羽林军财务的萧白了。   公输家搞研究,不需要人工费,但搞研究吧...基本就是烧钱,只是烧多少的事儿。   研究假肢,少府肯定不会掏钱喽,治粟内史那边更是扣得跟葛朗台差不多,基本只出不进,想跟那边要钱,还是算了吧,因此只能落到支持公输家搞研究的羽林军头上。   羽林军现在是财大气粗不假,但再有钱也没这种烧法。   当然萧白不满归不满,该掏钱还是要掏钱的,谁让羽林军的老大是卫青呢。而且卫青不仅花钱如流水,关键也能捞钱,不说之前五乡那积攒了几十年的积蓄,光是羽林军外那数千匹匈奴马,就看的人流口水。   长安的变化,对羽林军没有太大的影像,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羽林军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者,训练、学习,然后继续训练。   枯燥,但在适应了这种枯燥后,也能在其中感到充实。   而这种状态,随着许负的拜访而被打破。   卫青听到许负拜访时,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许负的大名他当然知道,许负跟郭解的关系,也有所耳闻,但许负跟自己有什么联系吗?而且她还没死?   还在给卫青编织蛇皮软甲的白洛,听到许负过来后,想都没想就让卫青前去迎接。   不管有没有白洛的提醒,卫青都不可能在许负面前摆架子,许负不是寻常的方士,许负的侯爵跟栾大那种得来的方式也不同。   许负是跟萧何开国功臣谈笑风生的,而那时候的许负才十五六岁!这样的人,卫青岂敢以寻常的方士来看待。   卫青亲自来到军营前迎接,看到的并非白发苍苍的老妪,而是一位外表只有七八岁,束着两个小辫的女童,女童长得俏皮可爱,穿着一身绣花粉衣裙,笑起来时仿佛能看到眼里的星星,煞是招人喜欢。   女童的身边,是一位年迈的老者,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神采奕奕丝毫没有表现出老态龙钟,身着朴素的黑色便装,腰间佩刀、气宇轩昂。   白洛看到那老者后,立刻感到了威胁,连忙提醒卫青说:“那老头子实力很强,论个人能力已经登峰造极,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虽然很想吐槽凤毛麟角这词,但那也得看从谁嘴里说出来的。井底之蛙嘴里的凤毛麟角,跟一览众山小的人口中的凤毛麟角,那能一样吗?   能让白洛高看一眼的人,必然有决定过人的实力。   女童看到卫青回来,开心的抬头看向老者,仿佛炫耀一般晃着脑袋说:“阿翁,我算对了,冠军侯肯定会亲自出来见咱们的。”   老者听到女童的话后,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了个和善的笑意,然后才抱拳拱手跟卫青说道:“老奴携少主,见过冠军侯。”   “少主?”卫青低头看向小女童,从之前的对话中,他已经猜到女童肯定不是许负。   扯淡呢!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也不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能够返老还童,再说许负是有儿子的!   女孩此时也看向卫青,郑重的行礼后自我介绍说:“民女韩妃,拜见冠军侯。” 第三十三:令人窒息的真相   韩妃?   卫青低头仔细打量着女童,女童没有丝毫害羞的表现,根本不怯场。   老奴这时候解释说:“冠军侯,韩妃正是家主鸣雌侯的学生。”   韩妃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骄傲的挺起根本没有发育的胸膛,骄傲的说:“老师特意让我前来邀请冠军侯,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什么要事?   关于许负没有亲自前来,而是让自己学生来邀请,卫青当然没意见可。   不说身份高低,也不谈未来的前途影响力,俩人光是年龄就相差五六十岁呢。   一个十四岁的小子,如果让年过八十的老者亲自拜访,传出去也会有人说卫青没大没小。在西汉八十岁以上的老者,就算犯了罪,被审讯关押的时候,都不能加械具,待遇可以说相当高了。   卫青考虑了下,便决定前往:“长者邀请,卫青自然不敢推辞。”   卫青让护卫去通知下李当户跟夏侯晔,将原本计划好的下午训练任务,交给他们俩来监督执行。   如果今晚没回来的话,明天照常训练,然后跟随俩人上了马车,没多久便来到一座村庄外,这村庄卫青来过,正是桥北村。   老奴解释说:“还望冠军侯见谅,家主此次前来长安,并未惊动他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眼下也是暂住在桥北村里。”   许负是何等人物,想要找他相面算命的人,能从长安排到河内,如果真大张旗鼓的前来,那门口递拜帖的就能把路围的水泄不通。   因为有白洛在身边,卫青也不担心这俩人假借许负之名,设下陷阱坑害自己。   话又说回来,那老头的实力深不可测,但韩妃就是个普通女童,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真要别有用心,也不会把这种累赘带在身边。   卫青客气了一句:“可以理解。”   抵达桥北村后,从马车上跳下来,发现许负住的正好是周武的那间屋子,周文被卫青杀死后,蓝田山神特意将此事隐藏了下来。   桥北村的百姓根本没想过,整个村子其实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差点害死他们的那个人,就是现在还天天挂在嘴边,用来激励儿女上进的周文。   至于差点拯救村庄的周武,则已经逐渐被人遗忘,偶尔有人提起来,也是一脸的不屑和鄙夷。   卫青推开门,走进院落里看到一位身材有些岣嵝的老妇人,老妇人表情和蔼可亲,可能是眼神不太好了,看到卫青进来后,走进了好几步,才看清楚卫青的脸,看到是个俊俏的小伙后,不自禁的笑出来。   老妇人拉过卫青的手,看了看手背手掌,摸着上面的老茧子,用充满关怀的语气说:“这一年来,辛苦你了。”   “敢问老夫人可是鸣雌侯?”   卫青被这老妇人的热情,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干什么呀这么热情?自己又不是他孙子?没必要吧?   “是老婆子,小妃呀,你不知道想四处转转嘛,不如让你阿翁带你去山里走走,晚上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奶奶!   卫青听到这俩字后,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看向许负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甚至还带着几分敌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老者跟白洛都是一惊,甚至进入了战斗状态,都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只是...到是发生什么了?卫青在敌视什么?   许负却仿佛没有察觉卫青的变化,依旧笑呵呵的让老者带着韩妃离开,老者对许负是言听计从,他虽然从卫青的身上,察觉到了威胁,却还是带着韩妃离开了。   等老者离开后,卫青沉默了片刻,也跟白洛说:让我跟许负单独聊聊吧。   白洛能感受到卫青语气中的郑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卫青,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只要大喊一声,自己会立刻冲进来。   将白洛也支走后,卫青才搀扶着许负,走进这件破旧的老屋子内。   进入屋内,许负做到炕头上,等卫青将门关好后,才继续说:“孩子,不用那么紧张。老婆子没几年好活了,只是没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将军,也是从后世而来,所以才坚持过来与孩子你见见面。”   果然!   刚才从许负的自称中,卫青就猜到许负可能也是穿越者,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的承认了!   这份不知所措来得快,去得也快,许负说的没错,到了她这年纪,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就算真有恶意而来,那又如何?卫青可不是刚穿越来的那个骑奴,真闹翻了,一句许负胡说八道,就能把局面搅浑。   退一步讲真闹翻了,对许负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毕竟许负也是穿越者!   再者说许负从刘邦时期就穿越过来,算算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甚至更长,恐怕已经彻底认定,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吧。   许负根本没有在意卫青一瞬间,内心的变化,伸手示意卫青做到身边来:“人老了,就容易怀念过去。前后两世加起来,得有一百多岁了,倚老卖老,叫你声孩子不介意吧。”   “卫青两世为人加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按理说应该叫您一声曾祖母都是应该的。”   “这么年轻呀,我还以为你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穿越来的。想想也对,老头子的话哪还有年轻人的精气神,早就耗光了。”   许负缅怀的说:“你是哪年来的?老婆子是乙丑年过来的,以前无聊的时候算过,距离现在有二千一百多年了,老婆子穿越过来的时候,读过几年书,知道历史上高皇帝得了帝位,于是就怂恿家父投靠了高皇帝,侥幸混了个鸣雌侯来。”   乙丑年?距离现在二千一百多年?   卫青推算了下,应该是一九二五年,也就是民国十四年?   得,这声曾祖母是叫的是真不亏。   卫青算是明白为什么许负会成为神算子,能不是神算子嘛,穿越的过来的,剧本都准备好了,照着念就行了!   如果卫青穿越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跑去告诉还在放牛的卫青说,你长大之后就是大将军,你姐姐是皇后的话,十几年后也肯定会被吹捧为神相士。   至于为什么许负连汉文帝的男宠饿死都知道...这就更容易解释了,说不定是看了什么八卦野史记住了,记住什么就说什么。至于那些不了解的,闭口不谈就行,谁还能强迫她说什么吗?   想通之后,卫青突然有了个更加大胆的想法,既然许负是穿越过来的,那历史上的神算如袁天罡、姜子牙、刘伯温会不会也是穿越过去的?   只是因为穿越的时间线比较近,所以没有乱七八糟的发明?   要说有后世发明的,比如作死小天王王莽,后世考证说他是复古主义者,希望能恢复周朝制度,但也不排除是穿越者的可能呀!   “这样啊。”   卫青再开口,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俩人无论是出生的年代,还是真实的年龄,都全完是两个时代的人。   后世父子之间相差二十来岁,就出现了难以逾越的代沟,现在俩人差了小一百岁,还不是一个年代生人,代沟可远比后世的父子、爷孙大多了。   许负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见卫青沉默不语,又开口说:“孩子,你是那年的?”   卫青也不知道许负能不能听懂二十一世纪,干脆按照年份来说:“我?我是在您七十年后出生的...七十年后的中国强大了,可以跟最强大的西方国家争高下。”   “西方国家?西方是那个地方?”   许负有些不解的看着卫青,似乎无法理解卫青口中的西方,难道未来的七十年里,大汉分裂成东西两个势力了?   “西方就是英法美,还有东瀛...”   卫青越说许负越糊涂:“英法美是什么?”   英法美列强啊!   卫青从许负的表情变化、语气神态初步断定,许负并不是在演戏,她似乎真的不知道。   可问题是清末民初时期,列强屡次入侵华夏,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应该听说过呀。   许负既然看过书,知道刘邦夺了天下,知道周亚夫会饿死,甚至还知道文帝的姘头会穷死,怎么连英美法都没听说过?   卫青试探性的又问:“老人家,可听说过清朝?”   “清朝又是什么朝代?难道短短七十年,大汉亡了?”   许负不敢相信,占领了大陆、海洋,征服了沙漠、冰川举世无双的朝代,就这样突然间改朝换代?未来的七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比许负更头大的是卫青,如果许负所说是真的,那她所在的民国十四年,汉朝依旧存在,也就是说穿越前,跟自己相处的并非同一个世界。   或者说两个世界,是平行世界?   许负很聪明,不说穿越前,就说穿越后八十年的生活经历,早就活成精了,怎么可能没从卫青的反应中,察觉到问题所在。   卫青考虑了片刻,郑重的问:“老人家,敢问您来到这个世界前,所知道的汉朝,是否也存在神鬼妖兽?”   许负:“当然存在,难道...”   卫青知道了,如果将世界排号标序,卫青穿越前的世界为真实世界,如今所处的是平行世界,那许负应该是从平行世界的民国十四年穿越来的。   这样说的话,许负所知道发生的过去,才是真正的过去,而自己所知道的历史,其实是假的?或许说不完全真实?   换而言之...自己所了解的历史,只是真实世界的历史,而平时世界的历史,在后面发生了重大的偏移,导致大汉持续了上千年而没有灭亡?   那么?什么时候出现的偏移?   许负所知道的历史,是否就是真实的西汉历史?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出现,是意外,还是已经被记录在平行世界的历史中?   卫青紧张的看着许负,咽了咽吐沫后开口问道:“老人家,卫青想问个问题,您所知道的历史,卫青也是在十四岁被封为冠军侯吗?”   看着许负缓缓的点下头,卫青十四岁封冠军侯,比后世霍去病被封为冠军侯还出名,她就算不清楚卫青的经历,也应该多少听说过。   卫青看到许负的反应,身体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该如何思考。   自己早就该想到了,刚才许负说那句,没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将军,是从后世而来,这句话已经透露出许多信息,只是自己没有往这方面想罢了。   过了良久,卫青才缓过来,他张嘴像连珠炮连续问说:“那我最后结局如何?有没有驱逐匈奴,还有刘彻最后怎么了?有没有爆发巫蛊之乱?太子有没有被牵连进去?”   感受到卫青紊乱的情绪,许负伸手轻拍卫青的肩膀,柔声说:“孩子,你先冷静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难道还有比从后世来到这个世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吗?”   是啊,还有更难令人无法接受的吗?   如果还无法接受,那就换一种角度来看待当下的问题,抛开穿越的情况,自己就是土著,如刘邦、周亚夫那样,而许负则是能看到未来的相士,能够几乎准确无误的推算出自己的未来,仅此而已。   想通了,卫青又对自己说了那六个字:既来之、则安之。   许负见卫青能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调整好心态,让自己又恢复平静,对卫青的评价更上一层楼,难怪能够青史留名,就这份心性就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   “孩子,你能冷静下来真的很难得,老婆子对历史知道的不多,能告诉你的是匈奴被消灭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老婆子也不知道你未来做了什么,历史上对你的记载很少,只有十三岁之后,二十五岁之前,这短短的十二年,十二年中发生了什么,老婆子也只知道打了些胜仗,至于怎么打的,跟谁打的就不知道了,至于你二十五岁之后发生了什么,《史记》中更是没有记录。”   作者留言:   ..................   这章可能有点劝退,但劝退归劝退,该写的还是要写。   顺便解释下:许负穿越前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存在什么阴谋算计,属于掀开世界一角,推动剧情的角色,某种意义说也是卫青的巨大推力,再说就剧透了。 第三十四章:复仇者韩信   换位思考下,如果从后世女大学生生中随便挑一个,问她刘邦跟项羽谁赢了,可能是个女大学生都能回答出来是刘邦赢了。   如果问她听没听说过卫青,或许听说过,历史课本上有提到过。   但你要问她卫青历史上打过几次胜仗,每场大仗是如何指挥的,采取了什么战术,最后战果如何,得到了什么封赏,最后官居何职,那可算了吧,指不定连漠北跟漠南在哪儿都不知道。   所以许负说自己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卫青也能理解的,即便辅修历史的他,对西汉也不太了解。   只是卫青习惯性的还是有些怀疑,总感觉许负会不会隐藏了什么关键信息。有这样的想法也能够理解,双方是第一见面,怎么可能真的掏心掏肺。   就说他卫青,也不会把自己的底牌都交代清楚,至少得有个过程,等相互熟悉后再说。   卫青看着年事已高的许负,考虑了片刻后,又问说:“还想再请问您,您所知的历史中,汉朝也有一位叫许负的神相吗?”   这次许负根本没有考虑,而是非常肯定的说:“没有,因为老婆子幼时没有名字,许负其是老婆子前世的名字。”   西汉女人没有名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出嫁后称呼也只取姓氏,比如说许氏、卞氏之类。   许负的名字,是她五岁的时候,给自己取得。   在知道这件事,卫青不仅陷入思考,难道两个世界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如果许负是穿越来的,这个世界的史书中,又为何没有记载她,而是记载了自己?   以前卫青对穿越看的很淡,认为可能只是赶上了穿越的浪潮,别人能穿越,凭什么自己不能?反正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考虑了片刻,想不通,根本没有头绪,只好将疑惑放在心里。   跟卫青不同,许负是看开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死后不成鬼神,那真没几年好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安度晚年,如果可以的话,再多留些人脉给家族,避免自己死后短短几年里就分崩离析。   “孩子呀,老婆子这次来,除了想见你一面外,还有个请求。”   “不敢,您有什么需要晚辈的地方,只管开口,若是能帮的,必然会竭尽全力。”   再怎么说现在许负也是鸣雌侯,在汉朝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不考虑其他的,单是这份影响力,就足够让卫青再三重视了。   许负没有直接提出要求,而是提出了疑惑说:“孩子,老婆子听说,平阳公主将淮阴侯的剑赠送给你,是不是真的?”   卫青点点头:“确实如此,难道与此事有关?”   “没错,此事跟淮阴侯有关,老婆子还听说,孩子将那把佩剑视为珍宝,而且也很推崇淮阴侯?”   “带兵打仗的,又有几个不推崇淮阴侯的。”卫青并不否认,又不是什么忌讳的事儿。   “老婆子请求的事儿,是希望孩子帮淮阴侯平反,以此来化解淮阴侯的怨气”   卫青:“....”   化解怨气?   什么意思?   不要告诉我,韩信还活着?   “难道...淮阴侯...他还活着...”   许负摇头:“淮阴侯确实死了,但他死后心有不甘、化为厉鬼,想要找刘氏报仇血恨。”   可以说是韩信一举帮刘邦打下了半壁江山,最后还拒绝了项羽三分天下的提议,为报知遇之恩甘心拥戴刘邦。除了关键时候要求刘邦封他假齐王外,基本算是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作为最大的功臣,最后却难逃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   事实上刘邦杀韩信,也不是因为韩信要刘邦封他王,这王封不封结果都差不多,关键在于韩信太年轻了。   韩信帮刘邦灭掉项羽是二十九岁,刘邦呢?刘邦登基已经五十四岁了,五十四岁的刘邦还能活几年?刘邦如果死了以后,天下还有谁能制衡韩信?   曹参、周勃、夏侯婴?还是彭越?英布?卢绾?   可算了吧,无一例外都是被摩擦的命。   韩信就算是被贬为淮阴侯,行动都被限制的情况下,有一天去见樊哙,当时樊哙跟刘邦是连襟,也就是樊哙的老婆是吕后的妹妹!   这种情况下,樊哙听说韩信过来后,行跪拜礼恭迎恭送,还对已经不再是王韩信,继续称呼为大王。并说:大王竟肯光临臣下家门,是臣下的光耀。   以韩信在军中如此威望,等刘邦死了以后,万一韩信有不臣之心,汉家江山随时可能易主。   所以韩信之死基本是无解之题,跟他有没有造反的想法无关。   简单来说,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你可能造反,这理由就够韩信死一万次了。   然而韩信确实没有造反的想法,即便最后谋反,也是刘邦一步步紧逼的,这种情况下的韩信,对刘家肯定恨之入骨。   卫青听到韩信化为厉鬼,先是虎躯一震、娇躯一颤,差点口吐芬芳,别看卫青打了场胜仗,如果真让现在的他跑去跟韩信掰腕子,那绝对十零开,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不客气的说,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别说卫青不是了,就算把汉朝现在这些将军都绑在一起,也不是韩信的对手。   但随后卫青又冷静下来了,韩信死后到现在,都过去五十多年了,如果要举兵反汉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丁点的动静都没有,里面恐怕别有隐情。   果然如卫青所料,许负解释说:“人类死后被封神,成为神能庇佑,却失去了神智,鬼也是一样。尤其是厉鬼,主要是凭借执念来行动。”   白洛身为鬼跟正常人没太大区别,问题在于白洛生前是神,是白帝的女儿,不能混为一谈。否则为什么说,如果不是血海深仇,没人愿意去做鬼呢?   知道韩信化为厉鬼,只能凭借执念行动,卫青立刻就不怕了,如果只是个强大的厉鬼,都不需要别人出手,白洛就能将其拿下,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然而许负下面的一句话,让卫青老血都差点喷出来,只听到许负又说:“淮阴侯虽然化为厉鬼,但指挥军队的能力,已经成为本能,如果再掌握了百万雄兵,很可能会掀起一场无可避免的灾祸。”   卫青消化了下许负的话,也就是说...韩信虽然失去了神智,但带兵打仗的本事一点不差?搞锤子啊!   要说给韩信平凡你支持不支持啊,卫青当然是表示支持的了。   汉朝的王被逼谋反的也不少,比如韩王信、卢绾这些都谋反了,甚至投靠了匈奴,这些人的后代最后又归汉,甚至被封为侯爵。   而韩信死的时候,是被夷三族,后代都死光了,想再补偿个侯爵也没办法。   再说区区个侯爵能满足韩信吗?肯定不行,如果不恢复韩信楚王、甚至说齐王的身份,以韩信心高气傲的心态,只怕心中怨气也是难消。   汉朝打自家爹脸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比如说彭越谋反事件就是在文帝时期被平反的。   然而问题来了...韩信真的谋反了呀!虽然是被逼的,可反了就是反了,哪怕别人用刀夹在你脖子上,那也是谋反,都谋反了怎么平反?   现在刘彻就想再打曾爷爷一次脸,也没有借口。   所以听到要说给韩信平反,卫青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只能说皇权如此。除非韩信能带兵打进长安,否则基本没得谈,也不可能谈。   卫青苦笑道:“老人家这是为难我呀,淮阴侯谋反坐实,又何谈平反呢?”   许负也又叹了口气,如果可以轻易解决,文帝、景帝没道理不干,这两位皇帝很务实的。   尤其是景帝当初重用晁错削藩,结果搞出了七国之乱,为了平定七国之乱,转手就把晁错给卖了,都不带犹豫的。   如果真能平反,景帝早就给韩信恢复王位了,反正人都死了,一个虚职而已,这笔买卖不亏。问题在于那没简单,至少这口子就不能开。   “老婆子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据老婆子所知,淮阴侯似乎已经有发动战争的准备,可能就在三五年内起兵,无论结果如何,一旦战事起,则尸骨遍野、生灵涂炭。”   上帝是有怜悯之心的,但厉鬼没有,它们是木有感情复仇者。   如果韩信真带兵造反,就不说匈奴了,国内那些虎视眈眈的王们,就够喝一壶的了。   “老人家可知道,淮阴侯有多少兵,又如何能积攒兵力?”   “淮阴侯身边的是阴兵,数量不多,是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估摸接近万人。阴兵只能晚上出没,实力比普通将士还要弱,孩子千万不要因此就掉以轻心,当初淮阴侯破魏破代时,就只有几千人。”   许负似乎担心卫青骄傲自满,忍不住多提醒了两句。   只是卫青还需要她提醒?   “我明白,只是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眼下我人微言轻,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了,此事...陛下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然太皇太后为什么会突然重用栾大。”   重用栾大?   原来如此!   卫青之前迟迟想不明白,为什么太皇太后会那么重视栾大,区区一个方士,居然封为列侯不说,还有将公主许配给他的打算!   看来是打算,怕不是想要借助栾大的力量,来解决淮阴侯的怨魂啊!   “以栾大的本事...恐怕对抗不了淮阴侯吧?”卫青就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如果栾大有这本事的话,许负恐怕也不会特意来找自己了,让栾大出手就行了。   退一万步讲,栾大的本事再大,还能比白洛还强吗?如果栾大能做到,文帝只怕早就求白洛出手,提前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了。   “栾大确实有些本事,对付一些比较强大的鬼神是没问题的。但正如军队数量达到某个数量,能召唤出巨魂兵,鬼魂数量足够多的话,也能合而为一实力倍增。凭借栾大一人之力,如何抵挡?别说是栾大了,就算把长安那些方士全算上,都不是对手。   如今皇室被栾大蛊惑,轻视了淮阴侯的威胁,栾大等人死不足惜,只是酿成灾祸,导致大汉疆土战火四起,又被匈奴趁虚而入,真万死难赎其罪!”   之前慈祥的许负,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怒气,不怕废物,不怕没本事,怕就怕明明是个废物,还要装作一副胸有成竹,到最后无法收场时,自己可以一死了之,烂摊子谁收拾?   当初晁错主持削藩,引起七国之乱后,虽然晁错死了,可七国之乱还是要打,不是周亚夫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现在刘彻还能不能坐稳帝位都是两说。   夫子曰: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指的就是现在的栾大。   相对而言少翁就聪明的多,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提前开溜,既保住了性命,也没有给刘氏一种这波我无敌的幻想。   不管事情如何,卫青跟刘彻绑在了一起,没有置身事外的说法:“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此事都与我有关,如果可以的话,卫青也希望能够避免这场战争的爆发。”   许负点点头,随后又说:“也不用太担心,事情还远没有那么糟糕。老婆子的学生,你刚才也看到了吧,她也姓(和谐)韩,是淮阴侯的后人。当初淮阴侯被夷三族,子女全都惨死,却有个遗腹子侥幸逃脱,那遗腹子就是韩妃。”   韩妃是韩信的女儿?   开玩笑吧!   韩信死了五十多年了,就算是遗腹子,那韩妃岂不是五十多岁了?   “不用怀疑,韩妃幼年身体极差,几乎救不回来,后来就用一种特殊的手段,使她沉睡了整整五十年。   几年前被一位医家圣手救活后,送回了老婆子的身边。韩妃继承了她父亲部分天赋,在相术方面非常有天赋,跟老婆子这种招摇撞骗的不同,她可以说算无遗策。” 第三十五章:英雄造时势!   卫青惊了,算无遗策?韩妃那小丫头还有这本事?   然后许负就解释了下,所谓的算无遗策是个什么意思。   首先它并是指无所不知,跟后世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那种,遇到什么问题,写张纸条扔进锦囊中,让将领到了地方拆开按照上面写的做就行,更没有任何相似点。   所谓的算无遗策,是说韩妃在算某件事的时候,如果能算出来的话,就是百分百准确,但很多时候根本算不出结果来。   就比如说有人写了一串代码,需要运行下才知道有没有bug,而运行之前让学过代码的韩妃看完。韩妃说没问题,那就真的可以运行,韩妃认为有问题,那就肯定有bug,需要修改。   某种意义上说可以一锤定音,但你让她写一串代码,没那个本事。而且这是能预测的,还有不能预测的情况,比如说买彩票,韩妃知道那串彩票不能中奖,但没有办法从千万种组合中,推算出哪串能中奖。   也行吧,某种意义上说,也的确是算无遗策了,只是这能力有些鸡肋了吧。   相术的能力到是其次,韩妃的问题在于她是女孩,而且年龄太小了,又没有势力。   无论是卢绾还是韩王信的儿子归汉吗都被封为侯爵,因为他们背后是整个家族,而且家主不仅是男人,还正值壮年。   彭越的后代比韩妃强不到哪里去,然后彭越是冤杀,而且已经平反了,就算庶子是个乞丐,也要封侯以显示皇家的恩宠。   韩妃是哪点都不占,就算想让刘彻封赏她,也出师无名。   “老婆子请你帮忙的第二件事儿,就是希望让韩妃留在你身边。老婆子已经没有什么好教她的了,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不如让她留在长安等待机会。”   将韩妃送往长安是许负多年的心愿,本来送到谁身边要考虑清楚,这个人要有权势,还要对韩信敬仰万分,还得让韩妃不讨厌...   看了一圈,也就卫青了。   首先说卫青的未来必然蒸蒸日上、前途无量,其次卫青也表露出对韩信的敬仰,最后卫青这种少年英雄,正是韩妃这种年纪最崇敬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卫青订婚的对象是义妁。义妁是医家的传人,正好可以帮身体不太好的韩妃调理身体,可以说一举多得。   说了那么多卫青跟义妁同意吗?   所以来之前韩妃给自己算过,卫青会答应下来,义妁也愿意接纳自己。   果然卫青听了许负的提议后,考虑了片刻答应了,并且承诺如果义妁那边不方便,就让韩妃留在军营里面。   得到卫青的承诺,许负也算是如负释重。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显然不适合许负,因为许负的能力并不大,至少没有表面那么强大。   她曾经只是个普通的少女,偶尔会看些八卦,然后被穿越到秦末汉初这个烽火连天的时代。   许负想要活下去,所以只能装神弄鬼,还要时刻告诫自己,即便假话说的再多也不能当真。   其实许负很清楚,韩信会在五年后从江苏,也就是曾经的楚地出兵伐汉,皇室派出以栾大为首的方士前往驱除,最后栾大兵败逃回长安被斩首示众。   当时汉军主力在对抗匈奴,韩信一路打进长安,关键刘彻恢复了韩信楚王的身份。   历史对这段只是轻描淡写而过,但从江苏打到长安,中间死伤有多少,闭着眼也能想象。   更何况从江苏起兵攻打长安,很可能会经过河内郡,也就是许负的老家。就算是为了老家着想,许负也要极力避免战争的发生!   许负不知道当时的卫青再干什么,可能是正挂帅攻打匈奴,又或者留在长安,但无论卫青如何,身为穿越者的她,都要拼尽全力搏一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逆天改命不正是穿越者要做的事情吗?   “孩子,你回去吧,过几日老婆子会让老奴将韩妃送过去。”   卫青见许负开口送客了,点点头起身行礼说:“老人家也多注意身体。”   “去吧,老婆子可不想死,还想再多活几年,看着孩子你是如何驱逐匈奴的呢。”这次许负说的无比真诚。   她活在大汉最辉煌的时代,比卫青所在的时代更加璀璨,在那个时代地球上只有大汉,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民族。   当穿越回秦末汉初,亲身经历匈奴骚扰汉朝时,内心的耻辱比卫青更胜。   许负不甘心,她想再活两年,活到匈奴被汉人驱逐的时代,看到马蹄所到之处,便是大汉的壮举。   卫青的历史在她所处的时间线是个秘密,除了那短短几行外,更多的是出身骑奴到大将军的传奇经历。   以及跟皇帝、皇后之间不清不楚的三角八卦,至于立下什么战功一笔带过,只留下一串串斩杀匈奴的数字。   后世对卫青的评价也多以八卦批评为主,比如说他性取向有问题,跟刘彻食则同桌、寝则同床。比如说他能成为大将军,靠的是刘彻的提携,靠的是前后两代皇后的宠爱。   再比之所以能战无不胜,那也是运气使然,因为他从来不会在草原上迷路;   之所以能带领汉军打败匈奴,是因为装备的领先,汉军提前装备了马镫、马鞍;   之所以将士们悍不畏死,一汉当五胡,是因为汉军有一套完整的《战后治愈手册》,以及对伤残兵的后续安排;   还有人说卫青是时势造英雄,他赶上了刘彻这位发明科举、开创军校,重视西域,大力发展经济,并且提出了以骑兵对抗骑兵的千古一帝。   赶上了诸子百家大爆发、神妖兽臣服天子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中,诸子百家纷纷出世,不在拘泥于一瓯,而是致力于齐家、治国、平天下;   神妖兽放下曾经高贵的身姿,俯身面对曾经对它们敬畏万分的百姓,通过自己的能力来达成双方的共赢,而不是单方面的剥削;   赶上了血脉大觉醒,曹参、夏侯婴、李信、萧何等等名将的后代,一一觉醒,继承先辈的遗志,辅佐汉皇征战天下!   所以无数不得意的文人墨客提起笔,留下了一卷卷名篇抒发内心不得志的同时,还会再踩一脚,酸一下那个靠着运气、幸进的时代宠儿。   就差说一句,我上我也行!   即便到了许负的年代,更多推崇的依旧是推崇李广这种悲情英雄,或是与卫青同时代的李当户、夏侯晔。   直到许负穿越了,来到了秦末汉初,经历了一次次的匈奴反汉,她在等,等着汉朝日益强大到史书中记载的汉朝,然后翻手之间将匈奴拍死。   等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七十年,八十年,越等许负就越是恐惧,越是怀疑自己所处的时间线是否出现的问题。   八十年了,距离历史记载匈奴灭亡只剩下十二年,然而现在的刘彻还没有掌权,装备还没有更新,如何伤兵问题没有解决,《伤兵治愈手册》不见踪影,诸子百家依旧隐世,神妖兽继续作威作福!   逐渐的陷入绝望的许负,已经预见到自己将带着恐惧,迈入棺材。   就在这时候卫青的消息传到河内群,那时的许负就像即将溺死之人,选择抓住这根稻草,劝郭解来到了长安。   直到前几天郭解从长安回来了,带来了让许负从恐惧的绝望挣脱的消息...   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谁又能说得清呢。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许负坚信,那位叫卫青的少年,正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等待有些不耐烦的白洛终于看到卫青出来,飘过来关切的问:“卫青怎么了?感觉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卫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听说淮阴侯死后化为厉鬼,打算起兵伐汉。”   “是啊,怎么了?”   既然皇室知道的事情,白洛没道理会不知道,只是她对这种事儿没什么兴趣,韩信跟自己无仇无怨的,厉鬼何必为难厉鬼。   卫青说:“我想阻止他。”   白洛听到卫青想对付韩信,一扫之前事不关己的心态,紧张的抓住卫青的胳膊,非常认真的说:“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儿交给刘家处理,他家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让你来冒险!   卫青,你是不知道韩信的厉害。即便是我,面对统领五百以上的厉鬼,都要抱头鼠窜,根本没有一战的机会。更何况韩信如果出兵,又岂会只有区区五百?”   卫青捏了捏白洛的脸蛋,笑着说:“放心,我还没有自负到跟淮阴侯正面硬碰硬的程度,所以才会想办法阻止此事的发生,你说栾大他们能阻止淮阴侯吗?”   白洛见卫青没有被冲昏头脑,也就放心下来道:“说不定可以,栾大修炼了一种方术,可以抽出人的气血,孕育妖兽、召唤神兵来对抗鬼神。”   “抽取人的气血?”   卫青难以相信的盯着白洛:“栾大可以抽出人的气血来孕育妖兽,还能召唤神兵?那当初蔷薇妖...”   “可能是...栾大的...我不太清楚,只是前些天你去皇宫时,我跟阿彘聊起过,她问我这种手段能否抵御韩信的阴兵...”   “长安城北的百姓气血...怪不得,怪不得啊!我之前还想不通,为什么城北百姓气血被抽空!原来是栾大抽取了城北百姓的气血,召唤神兵来抵御入侵长安的鬼神,哈哈哈哈,我就说为什么少府会掏钱,原来是这样!”   白洛见卫青情绪有些失控,急忙出生劝说:“卫青...这跟你没关系,栾大就算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威胁到跟你有关的人。”   卫青是很冷静的人,即便听到许负那爆炸性的消息,还是能冷静下来,然而情绪却已经来到了暴走的边缘。   他紧盯着紧张万分的白洛,大口大口的吸气,让自己的血液逐渐恢复平静,最后才收敛起脸上愤怒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我知道,算了这事儿先跟刘彻沟通再说吧。”   卫青抬头看着长安的方向,现在...又多了个让我杀栾大的理由...而且是非杀不可...   回到军营,天色已经很晚了,羽林军的训练结束正在用饭,李当户看卫青神态有些不对劲,开口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卫青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事儿,还说明天要去趟皇宫面见陛下,甚至可能在长安待几天,羽林军的训练,就交给他们几个处理。   李当户发现卫青不对劲,即便是被封为冠军侯,卫青都没有去皇宫,更不要说在长安待几天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未过门的妻子义妁?   卫青让李当户不要瞎想,羽林军照常训练就行了,至于未来几天的课,让林仲代讲。   李当户见从卫青这边问不出一二三,就跑去找林仲,林仲也是一头雾水,今天早晨之前,卫青都很正常啊,没有任何变化,难道是因为许负?   第二日天刚亮,卫青用过早饭后让钱伯牵来白马,带着那把韩信昔日佩剑,一骑绝尘赶往长安,抵达长安后又直奔皇宫而去。   刘彻听说卫青在宫外求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从俩人距离上次分别,就再也没见过面。   即便卫青被封为冠军侯也没有入宫拜谢,还导致许多人不满,说卫青居功自傲。这次求见,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吩咐春坨将人直接带到后殿。   春坨知道刘彻宠爱卫青,干脆在殿外迎接,可看到走过来的卫青后,内心暗叫一声不对。   今日的卫青穿的是冕服,即便相隔数米,依旧能感受到那份凌冽,这可是要面见皇帝上啊!   “冠军侯,陛下命您直接去后殿。”   “诺。”   卫青将剑交给侍卫,独自来到后殿。   为了见卫青,刘彻特意让左右的太监、宫女离开,只是想到进入后殿的卫青面容冷肃认真,见到她后郑重的行臣子礼道:“臣卫青拜见陛下。”   随后缓缓的拜了下去...   作者留言:   ..............   大家所说的突然加了许多设定,其实不算什么新设定吧。   如果大家有时间,可以翻一下,这本书主要几点,诸子百家、神鬼妖兽、匈奴、周边国家。这四个是一开始就提出,并且贯穿全文的设定。韩信复仇这剧情是牵扯到神鬼妖兽,白帝城的剧情牵扯出诸子百家。   与其说加新设定,不如说给老设定填坑,只是老设定因为太早写的,所以大家可能忘记了。只能说挺无奈的...三个多月前的东西,尤其是浅尝辄止的内容,很容易被忽略...也是我铺垫做得不足,以后会注意。   至于许负这个角色,与其说是平行世界的穿越者,更不如是说看出的我们,由于时势造英雄几乎成为主流观点,因为英雄的成功是时代成就,但又是否想过,或许是这些英雄凭借自己的能力,创造了一个时代?   顺便这本书不会写成平行世界,更不会是无限流,整个剧情都是相关联的   ......   月球设定已经完全抛弃,开头关于月球设定的剧情也修改了,是真的不好写,大家多多见谅。   最近看ti9 心态也不太好,写的内容也可能有些水,不管怎么说周日就结束了,还是那句话,中国队夺冠就爆更三十章,如果输了我也能安心码字了。 第三十六章: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刘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刘彻很不习惯卫青这种反应。   上次俩人第一次相见,就算卫青得知真相选择刻意的保持距离,但也没有像现在这种,刻意中还带有一丝反感。   刘彻回忆了最近这些天自己的作为,也没有做出能让卫青语言间流露出敌意的事情吧?难道是皇姐的亲事?   “臣...”   “这里没外人,就咱们俩,有话就直说,别弄那些有的没的!”   “那好!”   卫青站起来,直视着刘彻问道:“既然没有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城北百姓的气血亏损,是不是栾大干的?”   “确实如此。”刘彻没有否认,这事儿她跟白洛说过。   按照白洛对卫青知无不言的情况来说,将栾大的事儿透露给卫青,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说此事关乎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刘彻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对于卫青更没必要遮着瞒着。   “那好,我再问你,有传闻说栾大修炼方术,曾经导致胶东国一个村庄的百姓变为干尸,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刘彻沉默后也点头说:“此事栾大也没有隐瞒,不光太皇太后知道,我也知道。但此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它另有隐情。   当时胶东国出现了一种絜鉤的异兽,这种异兽在山海经中有记载,外表如野鸭,却长着老鼠的尾巴,只要出现就会带来瘟疫。   当时胶东国王为了保护百姓,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将那只絜鉤驱逐杀死,最后只能请求栾大出手,以一个村庄百姓的生命,换取了整个胶东国的安危。”   卫青听到内情后沉默了几秒后,他能够理解,对于一位尊贵的帝王而言,用一个村庄百姓的生命,来拯救整个王国的安危,绝对是稳住不陪的买卖。   “原来如此,那我之前在蓝田山收服的蔷薇妖,是不是栾大的?”   “没错,栾大得知那株蔷薇妖被蓝田山神所擒获后,拜见了太皇太后,不仅没有借题发挥说你不顾大局,反而还愿意将此妖赠予你。”   原来当初蓝田山神准备的礼物,栾大授意的。   也对,那时候皇长子还在孕育中,太皇太后爱屋及乌,对卫青也颇有好感,再说以刘彻对卫青的宠爱,栾大讨好卫青,不正是在讨好太皇太后跟刘彻俩人吗?   而且对于已经深得皇恩的栾大而言,蔷薇妖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但蔷薇妖对于卫青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日后把话题挑开后,某种意义上卫青还算欠了栾大一个人情呢!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卫青抬头看着旁边那根顶梁柱,发现自己以前还是太自以为是,总把事情想象的太简单。   太皇太后从文帝驾崩后,就一直掌握权力、俯览天下,这样的女人之所以如此器重栾大,甚至不惜将长公主改嫁给他,又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喜欢方术那么简单。   卫青不想再去追问桥北村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除非闹大了,让百姓对皇室产生质疑的程度,否则别说桥北村的百姓没死,就算真死了也就白死了。自古杀良冒功又不是什么破天荒的事儿,更何况栾大此举必然有他的用意。   “如果淮阴侯起兵伐汉,皇室是不是也打算让栾大出面?靠牺牲百姓,来化解这场灾祸?”   “栾大已经今非昔比,如果逆贼只是虚张声势,可能也不会死多少人。”   卫青听到这里,出离的愤怒了,他质问道:“那如果逆贼势大,就要让数不胜数的无辜百姓去送死?”   刘彻也被卫青接二连三的质问激怒了,她怒吼的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你当我愿意牺牲无辜百姓吗?”   刘彻当然也不希望这样做,她也希望国泰民安,子民安居乐业,她也希望即将迎来的是太平盛世,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实是她想不打就不打的吗?   卫青伸手捂住半边脸颊,闭着眼点点头,放缓了语气劝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但就算战争无法避免,为何一定要用这种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对,是旁门左道,我也知道是旁门左道,我也知道如果闹得人尽皆知,丢脸的是皇室!失去百姓信任的是我这个皇帝,但卫青你有想过我为什么答应用这种旁门左道吗?   好,既然你想问,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直白的告诉你,所谓城北百姓只是气血盈亏,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并不属实,一共死了七户四十三人,这七户人家事后被带上了谋逆的罪名处死,所以才没人知道。   除此之外长安的监狱里面,还有二百七十一名罪犯也被抽干了气血。加起来一共死了三百一十四人!   可你知道如果没有这三百一十四人的牺牲,长安得死多少人吗?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我出生时,光是禁军就死了一千多,再之前刘荣出生,死于非命加上被牵扯进去的,有上万人之多。这次鬼神乱长安的数量、实力比之前两次都多,如果不是栾大,长安早就尸横遍野了!   韩信伐汉,别人不知道韩信有多强,我难道不知道吗?太皇太后不知道嘛?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重用栾大,如果真派去大军剿灭,没有十万精兵,就是去送死!   十万精兵啊,先不说死伤的情况,你知道调动十万军队出征要花费多少军粮,武器磨损、机关兽的维护,这些都是钱,匈奴还没有打,先把钱都扔到内战上吗!”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刘彻如何不希望如始皇帝那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何不希望一声令下,无数将士前赴后继、缴清叛逆,御敌于国门之外。   然而她知道现在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只能选择旁门左道。   自己是天子啊,让一个天子做出这种决策,她内心的屈辱有谁能懂!?   刘彻吼完时,身体甚至在发抖,只感觉内心苦涩无比,别人不能理解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连卫青都不理解?   卫青理解,这种电车问题在后世都烂大街了,怎么可能不理解!   他伸手扶住刘彻的双臂,声音放缓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他也累了:“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也能理解。你是天子,要为全天下负责。所以当两条路摆在你面前时,你只能选择那条更利于天下的路。   就像当初与匈奴和亲,牺牲一个宫女、翁主,再配上钱财作物,避免了士兵的流血牺牲,为汉朝争取了五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其实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三军将士无能,如果真能打赢的话,谁又愿意答应这种屈辱的和亲。   我是汉朝的侯爵,更是将军,说白了就是当兵的,所以我的理念是保家卫国。当兵的,是牺牲自己保护百姓,而不是让牺牲百姓,保全士兵。   对于我们将士来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宿命,那些平民百姓的宿命,是种好地活下去,平日里交租,有战事的时候参军入伍,而不是被自己信任的王朝当做祭品。   我也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没有考虑到你,没有考虑过穷兵黩武是取死之道,更没有想过王朝的发展和延续。   是我们的身份不同,所以看待问题产生了分析,抱歉,是我的错。”   “卫青...”   刘彻看着诚恳道歉的卫青,心中更不是滋味,卫青有句话没说错,俩人的身份不同,自然会对同一件事产生分析,这是无法避免的。   只是刘彻感到委屈,卫青又何尝不会感到屈辱。   “说明白了没事儿,对了...栾大是不是要娶平阳?”   到这时候,卫青知道再通过“金俗”坑害栾大是没机会了,以现在皇室对栾大的重视,即便太后再仇视栾大,也不会暂且忍耐,至少要等韩信被剿灭后再报复。   这样说来平阳跟栾大的婚姻,还真势在必行啊。   刘彻听到卫青提到平阳,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她看到卫青怒气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以为就是为了平阳的事儿来的。   “太皇太后已经赐婚了,让皇姐改嫁给栾大,皇姐同意了,成亲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   平阳是改嫁,动静肯定不像第一次那么隆重,准备工作就绪,再选个黄道吉时就行了。再说现在曹英继承了平阳侯,别人也不再称平阳为平阳公主,而是直接叫长公主。   再过几天也会搬出平阳府,回信阳府也就是平阳自己的府邸。   “这么早,也不派人跟我说一声。”   “通知曹英了,只是皇姐似乎不希望让你知道...”   “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她的骑奴,这也太生分了吧。”卫青摇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然后又对刘彻说:“我想回一趟平阳府。”   “这...”   “放心吧,我不会劝平阳拒绝什么的。”   刘彻见卫青情绪虽然还有些低落,但至少稳定了,考虑了几秒后说:“那...好,你去吧,我想皇姐其实也想见见你。”   卫青的双手从刘彻的肩膀收回,转身刚走出几步,突然又转身,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相比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刘彻。”   卫青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大步迈出后殿,离开未央宫,只留下还站在原地的刘彻,看着卫青远去的背景,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叫自己刘汉,不是称呼为陛下,而是自己的名字,刘彻。   离开未央宫,卫青取回了佩剑,风吹过来,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眼的功夫已经乌云密布,今晚恐怕是要有雨了,恐怕还是大暴雨。   旁边的白洛总感觉卫青哪里不对劲,只是说不出来。   卫青出了皇宫,直奔平阳府而来。   平阳府还是那个平阳府,没有什么改变,白马回到平阳,跑去马厩找草吃。   卫青得知平阳在家,来到后院的花园,此时的平阳坐在石凳上看着池塘。   原本池塘里的荷花已经谢了,要六月到九月份之间才会盛开,因为要下雨的原因,鱼到是经常出来冒泡呼吸氧气。   “看什么呢?”   卫青走到平阳身边,现在卫青已经是冠军侯了,已经有了爵位,甚至有了迎娶平阳的资格,地位也早没有曾经高低之分。   平阳听到卫青的身体,身体微微一颤,随后转头看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曹英说你下个月要成亲了,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卫青走到石桌旁边,拿过一个果盘里的梨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梨子是去年十月份下来的,放在冰窖里面储存着,味道多少不如刚下来的时候。   “你...”   “有问题吗?”   “没有,你...不...不是来劝我...”   “劝你什么?劝你不要嫁给栾大?”卫青将一个梨子吃完,将梨核扔进池塘里,擦了擦手说:“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了,怎么劝?再说劝你的话,你就不嫁了?”   “是啊,还是要嫁...”   平阳看着池塘里的涟漪,内心五味杂谈,当初卫青就是在这里像她承诺,如果对未来的婚姻不满意,就交给他。   劝自己嫁给栾大的是太皇太后,答应下来的是自己,连自己都答应了,卫青还能说什么?确实什么都不能说。   “卫青...”   平阳公主转头看着卫青的侧脸,眼泪夺眶而出,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许多事情,不是想不想就能决定的,刘彻如此,自己何尝也不是呢。   卫青帮平阳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的说:“以前我说过,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可不能装作没看见。”   平阳听完这句话,直接扑向卫青,脸颊埋进卫青的胸膛,之前的哽咽变成痛哭。   卫青抚摸着平阳的后背,喃喃道:“哭吧,哭出来就痛快了。”   平阳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一月来的委屈全都哭出来,而卫青眼眸中蕴含的杀意也越来越浓,仿佛化作利剑刺破穹苍! 第三十七章:所谓的电车难题?   平阳公主是个坚强的女人,这点没有人会怀疑。   在曹寿死后的这几年里,平阳府的财富非但没有减少,甚至还有大幅度的提升。   这些财富平阳公主一点都没有打算带走,她全都留给了曹英。或者与其说是关心曹英,不如说是对未来的畏惧和彷徨。   因为不知道未来如何,所以宁可将这些原本属于她的财产,留在了她信任的地方,留给她关心的人。   卫青能感受到平阳内心的这种不安,不过他没有说些安慰的话,在现实面前,任何安慰的话都不过是虚伪的说辞罢了。   再说...能解决问题,又何必需要出言安慰!   黑云越来越浓,狂风吹得树枝呼呼作响。   现在是二月奔三月,是柳条发芽的季节,春天已经在不知不觉到来,这场春雨过后,万物就要开始复苏了。   卫青为平阳做了一顿丰盛晚饭,他没有吃,只是静静的看着平阳吃。平阳问他为什么不吃,卫青只是摇头说不饿。   呼啸的狂风过后,雨点滴答滴答的落下,诗句中每每写到关于春风春雨,总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不过今夜的春雨是磅礴大雨,似乎是要将这一个月来长安城的血腥冲刷干净。   是需要一场大雨了,人长时间活在血腥当中会发疯的,而一发疯就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祥和安定才是平民百姓想要的生活,他们更喜欢呼吸春雨过后的土腥味,而不是西市菜市场口那刺鼻的血腥味。   瑞雪兆丰年,春雨贵如油,一场春雪、一场春雨,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   华夏的百姓就跟野草差不多,最耐活,无论风吹雨打酷暑寒冬,总能活下来。只是不知道去年来长安逃难的那些百姓,有没有返回故乡,有没有撑过寒冬,有没有足够的种子,能不能熬到秋收的时候。   卫青站在窗前,回忆着过去发生的种种,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年了。   “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饭桌上的平阳,听着外面噼啪作响的雨点声,有些无法理解:“走?这种暴雨天还回去?”   “得去,如果你以后感到烦闷了,就多出来走走,总待在家里容易焖出病来。”   管事知趣的递来了蓑衣跟纸扇,卫青摇头说不用,然后取过韩信曾经用过的那把佩剑,冒着暴雨推门而出。   暴雨中,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漆黑的夜瞬间照亮,平阳看着卫青离去的背影,感到了一丝不安,她有一种预感,似乎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平阳想要追出去,却被旁边的管事劝住,雨太大了,卫青常年熬打身体,被淋了也无伤大雅,但平阳只是普通女子,最近身体又虚弱,再被寒雨一浇,怕是得要去请太医了。   行走在雨中的卫青衣服并没有被淋湿,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大雨在落到卫青上方三十公分左右时,仿佛是打在了隐形的雨伞上四溅开,并未落到他的身上。   他没有去马厩,只是独自一人走出平阳府,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而陪伴他的除了手中的剑,还有身后的白洛。   撑伞漂浮在卫青背后的白洛,几次张口,却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为他遮风挡雨。   乐通侯的宅邸也在城东,是太皇太后赏赐的,据说以前也是位侯爵的宅院,后来那位侯爵犯了事儿,国除、家抄、夷三族。   “咚咚咚”   “咚咚咚”   雨夜的敲门声显得有些沉闷,没人愿意在大雨天出门,乐通府看大门的仆人也是如此,只是敲门的人似乎非常有耐心,已经敲了半刻钟了,见没人开门还不离去,依旧不厌其烦的敲门。   只是如果真有大事儿,见没人开门,应该会敞开嗓子喊了,如果身份高贵的家仆,更是直接踹门,哪儿还会耐着性子窍门。   不管什么情况,守门的仆人还是披上了蓑衣,推门冒雨来到了大门外。   “谁呀?”   “卫青。”   “卫青是谁啊,报你家...您是冠军侯?”原本还不耐烦的仆人,顺着门缝看到外面,那张清秀中略显稚嫩的脸颊,再听到卫青这个名字,立刻想到如今炙手可热的冠军侯。   “是我。”   仆人连忙打开大门,将卫青先让进来,无论如何冠军侯亲自前来,都不可能拒之门外,他没有这权利,更没有这胆子!   “不知冠军侯深夜冒雨前来,可是要见我家主人?”   “替我转告栾大,今夜卫青在规随楼设宴,宴请你家主人,希望能按时赴约。”   卫青说完也不等仆人开口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手足无措的仆人,抬头看着这要命的鬼天气,一脸的茫然。   规随楼就是馆陶长公主的产业,就是当初卫青初到长安讨口饭吃的那家酒楼。雷雨天的酒楼基本是打烊的,更不要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路上根本没有行人。   不过既然卫青来了,别说打烊,就算是停业也得开门。   掌柜立刻命小二将蜡烛点上,又叫醒了掌勺的大厨去做几个下酒菜,最后自己亲自跑了趟酒窖,搬来了两坛酒。   当酒菜上齐后,卫青宴请的客人也来了。   “栾大能得冠军侯深夜宴请,三生有幸。”   栾大?是乐通侯!   掌柜没想到,卫青宴请的居然是乐通侯。   卫青抬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栾大,栾大很年轻,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应该二十岁上下,甚至还要小一些。想想也对,历史上刘彻是将卫长公主改嫁给栾大的,如果栾大现在已经三四十岁了,那娶卫长公主的时候,都是糟老头子了。   方士,尤其是喜欢炼丹的方士,因为摄取的汞元素过多,导致精神失常、皮肤溃烂,所以看起来有些神神颠颠、喜怒无常,一开口没几颗好牙,跟妖魔鬼怪差不多。   但栾大不同,他气质温文尔雅、谈吐字正腔圆,仿佛是位饱读诗书的学者,再配上那张英俊的脸,去章台都不用花钱的。   也难怪太皇太后打算将平阳许配给他,刘彻没有过多的反对,硬件方面栾大是够了。   “坐。”   “恭敬不如从命。”栾大坐到卫青对面,然后从小二手中取过碗筷。   卫青示意掌柜跟小二离开,自己有些话想跟栾大说,掌柜知趣的带人退去。不大会的功夫,昏暗的酒楼里,只有卫青跟栾大俩人。   卫青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各自斟满后说:“我听说太皇太后下旨,要将长公主许配给你。”   栾大真诚的说:“能娶的长公主,栾大感恩戴德。”   卫青又说:“我还听说,神鬼乱长安时,是你驱散鬼神,保住了皇长子。”   栾大并没有居功自傲,而是谦逊的说:“皇长子有大汉气运庇护,栾大不过是锦上添花,不敢居功。”   “我还听说,皇室对你委以重任,希望你能够镇压淮阴侯所化的厉鬼?”   卫青说到这里,栾大手上的动作微停几秒,随后放下碗筷点头承认说:“确有此事。”   “你有几层把握?”   栾大在卫青面前没有隐瞒,他直言不讳的说:“再没有亲眼见过淮阴侯所化的厉鬼之前,栾大一层把握都没有。”   淮阴侯的大名无人不知,栾大如果信誓旦旦的承诺十成把握,只会被人当做笑柄,太皇太后也不会信任这种只会说大话的家伙。   “没有把握,你还敢担此重任?就不怕失败后,身死族灭吗?”   “若真如此,那栾大死不足惜。”栾大没有因为卫青的恐吓而有丝毫的迟疑,言语之中充斥着悍不畏死的觉悟。   卫青看着栾大,突然笑了,笑得栾大莫名其妙,也有点毛骨悚然,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被看透了。   卫青笑是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自己,虽然满嘴跑火车,却句句是真话。   什么话最容易欺骗人?当然是真话了。   栾大对皇室当然感恩戴德,因为他的权力、荣耀都是皇室给的,有什么资格不感恩戴德?   保护皇长子是锦上添花也不假,如果没有他的话,刘据也不会有事儿,当然可能要多死几位无辜之人。   如果打不过韩信死不足惜?   现实是无法阻止韩信,九成九会死,所以栾大的确做好了死的觉悟,至于韩信会不会势如破竹杀入长安。反正那时候栾大都死了,人死*朝天,管他洪水滔天!   “栾大,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挺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通过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   栾大听到这里,知道正戏来了:“冠军侯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想到。”   “冠军侯既然如此雅兴,那不如让栾大将个故事如何?”   “愿闻其详。”   栾大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双眼有些迷离,仿佛是在回忆过去:“从前有个村庄,里面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他们过着种田耕作的生活。有一年战火连天,死了很多人,有被杀死的,有饿死的,走在路上都能看到尸体。   大灾之后有大疫,这个村庄里有人不知是吃坏了身体,还是怎么着上吐下泄,后来才知道得了瘟疫。他是村里最有名望的人,平日里对大家无比照顾,当时国内有令,发现得瘟疫者立即处死,百姓不想让他死,就把此事隐瞒了下来,并且寻找救治的办法。   当时国内出现了絜鉤,这种会带来瘟疫的异兽,国王为了驱逐这种异兽,想尽一切办法,最后一位方士毛遂自荐,说要牺牲一个村庄的人,才能救下整个国家,王答应了。   于是那个人找到隐藏得了瘟疫者的村庄,此时整个村庄的人都感染了瘟疫,他下令将村庄里的所有人全都杀掉,然后将尸体烧毁。人死了,尸体烧掉了,絜鉤也离开了。那个方士是我,而那个村庄...是我的家乡,那位一开始得瘟疫的人,是我的父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卫青将嘴里的酒喷出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冠军侯,有什么好笑的吗?”栾大被卫青的态度弄的有些恼怒了,这是他秘密,也是他的伤疤,现在毫无保留告诉卫青,换来的是无情的嘲笑,没有当场发怒,已经是非常有修养的表现了。   “有啊,这还不好笑吗?”卫青就差拍桌子了:“我问你如何看待牺牲少数,拯救多数人,你讲个驴唇不对马嘴的故事,要证明什么吗?   证明最开始得瘟疫的人该死,如果他死了,村子的其他人就不会死,证明村子里的人该死,如果他们不死,胶东国就要被连累?所以说牺牲少数,拯救多数人是对的?”   “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栾大所谓的故事,在卫青看来是强词夺理,或者干脆点叫偷换概念!牺牲一村庄得瘟疫的百姓,换取全国百姓的安危,跟牺牲一村庄无辜的百姓,能一样嘛!也能混为一谈?   更何况牺牲少数无辜之人,换取多数人的安危,从来都没有讨论的必要!就像电车难题的讨论的点,是在于如何选择,而不是这种选择的对与错!   卫青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他骄傲的说:“栾大,我也给你讲个故事!我知道你听不懂,也从未奢求过你能听懂!   从前有一栋酒楼着火了,因为疏散的及时,很快里面的人几乎都跑出来了,只是在点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个小女孩。   当时火势很大,冲进去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很多人说那只是个孩子而已,有必要冒这个险吗?但就有几位傻瓜,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里面人往外跑的时候,冲进了火灾里。   冒着被烧死,被熏死的危险,将楼里的每一处都搜了一遍,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小女孩,既然已经有人坚持不住倒在了火海里。最后那个小女孩被救出来了,幸运的是倒在火海里的人被他的同伴搀扶着,活着出来了。   而他们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叫消防员!” 第三十八章:你也配?   卫青的这个故事,栾大听不懂,估计西汉也没有人能懂,因为它是不属于这个时代。   自从穿越之后,卫青从没有考虑过改变这时代的观念,更没有想过什么推翻皇室,推翻权贵,实现社会主义,他只是想单纯的融入世界。   只是人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总有属于自己的坚持,而卫青也是一样。   刘彻说的他都懂,但不能让卫青放弃他的坚持。   又将俩人的酒盏斟满,卫青举过眉头示意栾大喝酒。一饮而尽,卫青又说:“现在的汉朝还不够强大,所以在某些时候,总是要妥协,选择些旁门左道,我能够理解。   只是啊,有些时候人跪久了,腿在地上扎了根,逐渐忘记自己曾经是站着的了。   当有人想要站起来,奋起反抗时,第一个跳出来制止他的不是那些曾经欺辱他的恶贼,而是那些跪久了的同伴。   他们愤怒的指责那个想要站起来的人,指责他这样做会让那些曾经压迫自己的恶贼愤怒,从而再次降下惩罚,即便此刻的他们早已拥有对抗恶贼的实力。看吧,多么可悲啊。”   卫青又倒了一碗酒说:“其实所谓的牺牲少数人,挽救多数人的生命,我并不是无法接受。   在《孟子·离娄上·第十七章》记载:   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孟子曰:礼也。   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   孟子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所以无论你所说的村庄是先得了瘟疫,絜鉤出现警示胶东王,还是絜鉤带来了瘟疫,你以村庄百姓的生命施法,驱逐了瘟疫,我都能够理解。   你以无辜百姓的生命,驱逐了在长安作乱的鬼神,我也都能够忍受。   如果你就此收手,选择隐姓埋名,我甚至还要欠你一个人情。   但是你没有那么样做,你接受了皇室的重任,想要牺牲少数的百姓,驱逐即将来犯的淮阴侯。如果你失败了,那天下将陷入混乱之中,皇帝颜面无存是小,百姓生死社稷安危是大。   如果你成功了,那之后再遇到任何难题,皇室乃至朝廷,第一想到的就是你,想要通过这种手段以最小的代价来解决问题。   栾大啊,这才是我最怕的,人总是有依赖性的,这种依赖性宛若罂(和谐)粟中提炼出来的毒药,会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卫青说到这次发现酒坛里的酒空了,他大声唤来掌柜,又搬来了两坛。   栾大看着卫青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在像之前那么从容,他从卫青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危险。自己也是皇室倚重的能臣,对皇室的重要性,并不比卫青差。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理念不同,大不了道不同不相与谋罢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卫青却从理念不同,上升到对江山社稷的发展...   卫青继续说:“知道嘛,想要毁灭一个国家,其实很容易,比你想象中的要容易,并不一定需要战争。   糖你知道吧?就是前段时间长安突然出现的糖,那是从甘蔗里面提出来的。现在糖的价格很高,其中利润之高你是无法想象的。   想要做糖就要有甘蔗,而大汉朝盛产甘蔗的是南越国,所以我叫人去了南越,花大价钱收购了甘蔗,并且将粮食卖给了南越国。   南越国治下的百姓得知甘蔗的高价,便铲掉了田里的粮食,种上了甘蔗。因为种植一亩地甘蔗卖给商人能换取两亩地的粮食。   你说一年、两年、五年,等十年之后南越国只种甘蔗,靠从大汉手里买粮,不再种庄稼。到时候陛下下令取消南越国,建立南越群,你说南越国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人可以不吃白糖,通过其他作物来摄取糖分,但能不吃庄家吗?啃甘蔗能啃饱了不成?真起兵反抗,只要断了南越国的供给,一个冬天的功夫,南越国就会出现人吃人的情况!   “我知道你会在想说什么,你想说南越王赵佗没那么蠢对吧?南越王是不笨,但南越国的百姓蠢啊,他们不会想那么多,他们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   最关键的是...我愿意看到这一幕出现,所以如果南越国的百姓嫌价格不够高,我还能给他们更多的粮食,至到他们肯乖乖低头。”   卫青放下酒盏,伸手指着栾大的胸口说:“我们的想法其实差不多,不同点在于我想控制的是南越国,而你得到皇家的器重,从而去控制的是皇家决断。不同点在于我要让南越国彻底成为汉朝的一部分,而你想做的是太师,是汉朝的姜子牙。”   栾大急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哼,冠军侯这是强词夺理了吧,再说用方术驱逐淮阴侯是驱逐,用大军打败淮阴侯也是杀,有什么区别嘛!”   卫青指着自己,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有,当然有!因为将士本就是平叛乱、御蛮夷、伐不臣!   我堂堂正正之军,在其位,谋其政,师出有名!而你玩弄方术虽对皇家毫无欺瞒,却是在诓骗天下。栾大啊,你表面行正义之道,内心就没有畏惧惶恐之时吗?”   闪电照亮昏暗的酒楼,映出两张惨白色的脸,栾大死死的盯着卫青,因为紧张,手用劲太大将酒盏都捏碎了,外面电闪雷鸣之声夹杂着暴雨,震得人心神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栾大才将碗里的酒饮尽,缓缓地吐出一句:“知我罪我,唯有春秋!”   “哗啦啦啦!”   卫青一把将案几掀翻,表情狰狞的冷笑道:“知我罪我?唯有春秋?这话你也配?”   栾大被卫青的举动吓得站起来,后院战战兢兢的小二,听到前院的动静后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人还没探头,就被掌柜呵斥住,无论前院发生了什么,只要两位侯爵没开口,都不能出去!   卫青握住剑鞘,缓缓的站起来,直视着对面的栾大,如同宣判般的说:“从这里到皇宫,不到十里的路,我给你个机会,如果能逃到皇宫,今晚你可以不死。   当然你可以逃回乐通府,也可以找人来帮你制止我,只要你能叫得动。”   栾大瞪大眼睛,他如今在大汉是炽手可热,陛下委以重任,太皇太后每日召见,属于勋贵王侯争相较好,不日之后便迎娶长公主,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即便如此,卫青还敢动手?谁给他的胆子!   “你想杀我?你敢杀我!”   卫青缓缓的抽出手中的剑,这把淮阴侯生前的佩剑,曾经见证了一场场惊世骇俗战役,记录淮阴侯那略不世出的计策,以及目睹一位位将士为国捐躯时坚定不移的信念。   “敢。”   卫青一字吐出,就看到栾大一脚将案几踢向,随后掐了一个手诀,狂风大作好似化作恶鬼,“提刀”劈向卫青,只是那狂风没吹两下就散去了,栾大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他掀开窗户跳了出去。   卫青没有急于追出去,而是取出些钱财放到一张干净的案几上,对后院的掌柜道:“掌柜的,结账!”   走出了酒楼,栾大已经跑远了,他边跑边掐诀念咒,想要利用方术来攻击卫青。   然而他惊恐的发现,自己仿佛受到一种力量的制约,所有的方术都失效了,难道是饭菜里面下了毒?   卫青没有下毒,栾大之所以无法使用方术,是因为他已经死了,现在逃命的只是一具还拥有思考、说话能力的“尸体”罢了。   这是雷雨天,又是晚上,白洛十成的实力,能发挥出二十成来。   别说栾大之前根本没有防备,就算是有备而来又能怎么样?能改变结果吗?   不能!   卫青提剑抄近路很快就挡在了栾大的前面,闪电再次划破天空,栾大浑身都被浇的湿透,他逃跑的时候没来得及打伞,更不要说披蓑衣了。   栾大盯着卫青,他终于看到了卫青背后那位打伞的少女,少女脸色有些怜悯,怜悯的不是栾大而是卫青。   她知道卫青此举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会因此获罪下狱,但这是卫青的决定!只要是卫青的决定,无论是非对错,她都会毫不保留的选择支持。   卫青不会想着去改变刘彻的想法,因为刘彻是皇帝,是要为天下黎民百姓负责,从刘彻的角度来看,她是对的。   卫青不去劝平阳,因为平阳是长公主,她享受了长公主的权利,就要尽到长公主的义务。   但是卫青也不会妥协,他也学不会去妥协。卫青认为作为人是不能跪的,因为跪一次就有两次,就会次次去跪,因为跪下来容易,而站起来去冒着风险拼搏就难了。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不外乎是这个道理。   “跑啊,为什么不跑?跑的快能活,不跑就要死。”   狼狈不堪的栾大知道卫青真的会杀自己,他的话是认真的!他疯了!   栾大不敢赌,更不敢等着卫青过来杀,他知道两条腿跑绝对跑不过卫青,再怎么说卫青也是当兵的将士,论体质远远要比他强的多,失去方术后被近身搏杀,根本没有悬念。   城东都是勋贵人家,必然养了马匹,想到这里,他转身奔向一栋豪宅翻墙而入,很快里面就想起嘈杂的声音。   卫青不急不忙的走到那家门前,伸手去扣门,见没有人来开门,一脚踢在大门上,木质的门栓应声而断。   提着剑的卫青大步走进宅院,府里前院的护卫见到有人破门而入,想要提剑冲过来,却看到来人手持长剑、穿着羽林军服,再看到卫青的脸颊,知道来的是冠军侯。   再想到刚才翻墙而入之人,立刻猜到了卫青前来目的,应该是追杀那翻墙之人。   “栾大呢?”   栾大?乐通侯?刚才狼狈不堪的人,居然是乐通侯?冠军侯要杀乐通侯!   在场之人大脑轰鸣,不敢相信的看着卫青,侯爵之间打架是常事儿,像这种不死不休却从没出现过,更何况还是两位炙手可热的侯爵!   没人开口,或者说没人敢开口。   漂浮在卫青身后的白洛说:“在偏院的马厩。”   卫青点点头,走到一名护卫身边,从他手里取过手弩,试了试发现挺合手:“明日去平阳府找管事讨一件。”   等卫青来到马厩,栾大已经骑马从小门逃走。   卫青也牵过一匹马,翻身上了马背,双手揽住缰绳,脚在马肚子轻轻一磕,骑着马回到正门,此时那些护卫还没散去:“去的时候,再讨一匹马,还有门栓的钱。”   说完骑着马根据白洛提供的方向追了下去。   已经是深夜了,大雨天的连个更夫都没有,安静的很,勋贵早就睡了,直到听见前院的动静才急匆匆的跑过来。   等前院的护卫匆忙说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勋贵才转身看着那本断开的门栓喃喃道:“要变天了...”   卫青的马并不算好马,但栾大的骑术更不行,天又太黑了,不敢骑得太快,没多久卫青就赶了过来,提起手中的弩朝着栾大射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栾大背后中箭,从马上坠了下来。   好在他命硬,这一箭没要他的命,从地上翻身站起来后,恐惧万分的他靠到一扇门前,用力的拍打着大门,敞开嗓子喊道:“有人刺杀乐通侯!救命!救命!”   栾大的声音很大,即便是暴雨声也无法彻底掩盖住他的声音,宅院里看门的人听到声音后爬起来,又仔细听了听,得知是侯爵被追杀后,急忙跑去禀报家主。   家主被吵醒了,听说有人想杀风头正紧的乐通侯,立刻精神百倍,他家族已经逐渐落寞,再不奋发图强就要泯然众人,而现在交好乐通侯千载难逢的机会,交好乐通侯便能青云直上!   等他急匆匆看到门口,看到不远处骑在马背,缓缓走过来的卫青,一把将栾大推出去,命人死死的将门堵住,之前的雄心壮志立刻烟消云散... 第三十九章:栾大之死   不知是栾大的生命力很强,还是说那根箭没有射中要害的原因,总之栾大非但没有暴毙,而且还冒着暴雨,步履蹒跚的朝皇宫的方向跑去。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再狼狈也好被卫青追上杀掉的要好。   卫青并没有急于下杀手,只是骑在马上,稳稳的跟在栾大的后面。   暴雨似乎是小了许多,栾大是靠着墙在走,他每路过一处宅院就大声呼救,希望有勋贵挺身而出制止后面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一栋栋宅院的大门被打开,等到里面的勋贵看清后面追杀的人是谁,又赶忙将门关上,最后再排出家臣从后院偷偷溜出去,寻找政治盟友们,商议下该怎么办。   栾大是死是活,都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动荡中如何选择,这才是他们所关心的。   终于有人从门里走出来,只是他没有去看生命垂危的栾大一眼,而是径直向卫青走来。   这人卫青当然认识,飞将军李广。   李广不知道卫青为何要杀栾大,他也不关心栾大的生死,李广在乎的是卫青!   为了区区一个栾大搭上自己前途无量的未来,这是何其愚蠢啊!   卫青从马上跳下来郑重的行礼:“伯父。”   李广看着淡然自若的卫青,语气中夹杂着痛惜的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杀栾大呀。”   “为什么要杀他?”   “他得死,他不死,三军则再无出头之日。”   “我不懂。”   “伯父应该懂得,方士跟将士表面上是刚柔并济,实则是水火不容。一方做大,另一方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冲击。三军是国之根本,绝不允许被旁门左道所染指。”   刘广确实懂卫青的意思,将门世家出身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方士服务于帝王,将士服务国家,但终究是服务帝王,当一方占得上风,而两者在某些领域的作用是相同的,因此另一方必然会成为附和。   将士居于上位,以方士辅佐带兵的将领,方士占得上风,将领以方士占卜结果唯命是从。   商周便是如此,每次大战开始前必先进行占卜,上签打,下签和,甚至忽略了双方装备的差距、军队的强弱。   李广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逐渐跑远的栾大,叹声说:“可以暗中下手的。”   卫青摇摇头,他抬起头,密集的雨点如根根射来的箭羽,让人避之不及。   “杀了一个栾大,还有少翁,杀了少翁还有他们的老师,杀了他们的老师还有千千万的方士,杀不干净的。只有将他们杀的怕了,杀的绝了这条心思才行。”   将谁杀怕了?是方士。   又绝了谁的心思?难道是皇家?   “所以你想要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闹大了点好,不会有人装聋作哑,也不会有人心存侥幸。伯父您看,我从规随楼追杀到这里,惊动了上百家勋贵,那些勋贵只要有一家愿意挺身而出,前来阻拦我,便能让栾大有喘息的机会,可都没有人出面。   他们不是怕我,是一部分拿我当枪使,他们也希望栾大死,只是不愿意自己出面,怕连累了自己跟家人。另一部分是想要我死,等我杀了栾大,他们才会挺声而出、伸张正义,最后再落井下石,将我狠狠的踩到泥里,最后的最后搬块大石头压在上面,防止我钻出来。   但无论是那种,都不会有人关心栾大的生死。”   栾大已经绕过一个巷子,卫青看不到栾大的身影但也不急,他继续对李广说:“除此之外,我还答应过一个人,跟她说,如果不满意的话,就交给我来办。我知道她肯定不满意,只是她碍于身份在勉强自己,我不喜欢她勉强自己。   不过没了栾大,还有夏侯颇,没了夏侯颇指不定还有个陈何,我想把事情办的漂亮些免了有后顾之忧,所以于情于理都要将事情闹大。其实伯父知道我不会死的,最多丢官罢爵罚铜坐牢而已,这笔买卖我算过了,挺值得。”   后世的汉朝是有列侯杀关内侯的,霍去病射杀李敢,李敢也就是李广的小儿子。那时李敢先打伤了卫青,按照律法来说,就凭李敢刺杀大将军,按罪就要夷三族,而霍去病只杀了他一人。   卫青不禁想到,后世想想射杀李敢的冠军侯,现在要杀列侯的自己,也被封为冠军侯,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   李广再次长叹了一口气,让开路来,放卫青过去,卫青行礼翻身上马,按照白洛的提示,继续追了过去。   看着马背上的背影,李广对凑过来的李蔡赞美道:“以前有人说卫青是祥瑞,现在看来,长安能出一卫青,乃是大汉之幸,三军之幸,百姓之幸!”   李蔡也说:“少年心怀天下,你我却为些许功劳患得患失,确实应该羞愧万分。”   马蹄声近了,已经可以看到皇宫的栾大,心却在往下沉。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学方术,为何会成为方士。   模糊的想起似乎幼年时遇到一位老神仙,他教会了自己几种幻化的方术,还说外面的世界里,他这点本事算不得什么,外面很危险,也更精彩,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有喝不完仙露琼浆。   后来老神仙走了,那时候他就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真如所说的那样精彩。十四岁时,他将老神仙教他的方术融会贯通,信心十足的离开家乡去外面闯荡,来到了县城,见到了县城的繁华,就更向往大都市,向往胶东国的都城,向往长安的皇宫。   后来他又无奈的发现,老神仙的那点本事真的不算什么,根本入不得高官侯爵的眼界。   如果想要学习更厉害的方术,就要拜厉害方士为师,这需要钱,大量的钱,对于身份低微的他来说,那是不敢想象的。无奈的他回到了家乡,等他回到家乡时,发现村里的人似乎都感染了瘟疫。   再仔细看发现并不是瘟疫,只是一种类似瘟疫的流感,因为如今胶东国遍地尸体,所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瘟疫。   栾大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使用方术幻化出了絜鉤,让絜鉤出现在都城百姓面前,百姓无知又被人蛊惑,坚信絜鉤带来了瘟疫。   胶东王听说后招来方士想尽办法驱逐絜鉤,然而根本不存在絜鉤,又何谈驱逐?   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栾大来到了都城,他面见了胶东王毛遂自荐,说可以驱逐絜鉤,只是需要一只军队,胶东王答应了。   栾大带着军队回到了故乡,他命军队将村里的人杀光、尸体烧毁,军队的将士发现这里的人都得了瘟疫,下手根本不留情。   等处理干净了,栾大返回都城回禀胶东王说,絜鉤并不会带来瘟疫,只是何处出现瘟疫,絜鉤就会出现警示当地的王,要想办法解决瘟疫,避免出现的瘟疫扩散。   如今得瘟疫的人已经死了,也不会再传播,国内暂时没有瘟疫,絜鉤自然离开了。果然都城的百姓也表示,再也没见过絜鉤。   胶东王惊讶栾大的本事,更欣赏他思考的方式,于是赐他无数财物,又将他留在了身边,将王室收集的方术赠与他。   栾大非常聪明,他拿到那些方术后自学,短短的几年的功夫便成为真才实学的方士,也学会了如何抽取气血来抵御鬼神、驱逐异兽。   这时候栾大知道自己应该离开都城,前往帝都长安,那里才是他实现才华的地方,才是老神仙描绘的世界。   果然他发现自己来对了,长安的繁华,是胶东国拍马也难以企及的。   他站住了脚跟,又得到了太皇太后的信任,驱逐了妄图夺舍刘据的鬼神,甚至太皇太后愿意将长公主嫁给自己,人生的巅峰已经再朝他招手。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个疯子出现!   宁可失去富贵荣华,宁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要致自己于死地!明明俩人之间没有任何恩怨冲突!   栾大的腿又中了一箭,卫青的箭法很好,即便在黑暗之中,也几乎能百发百中,左腿一箭,右腿又中了一箭,然后是左肩,右键...   将所有的箭都射光,卫青把拆掉手弩的弦,随后扔到路边,骑马继续跟在后面。   栾大明白了,卫青这是在狩猎,他早就可以杀掉自己了,甚至第一箭就能洞穿自己的脑袋。   长安的城门更近了,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甚至能看到守在城门的护卫,栾大的背后也插满了箭,如同一只刺猬。   趴在地上的栾大用双手往前爬,近一点,再近一点,马上就要到了。   卫青从马上跳出来,然后抽出剑,一步步走过来。   栾大内心的恐惧不断的放大,他战栗的转头,此时一刀闪电劈过,照亮了卫青的脸,那张稍显稚嫩的脸颊。   “冠军侯...我滚,我滚出长安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此刻的栾大再也没有刚见面时表现的温文尔雅,反而如同落魄的乞丐,只差抱着卫青的裤腿自责痛哭。   卫青摇摇头,完了,这时候说什么都完了。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没有给自己留活路啊。少翁就聪明的多,他带着盛誉逃出了长安,日后无论到什么地方,总能成为上宾,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但是你不同,你的野心更大,想要的更多,只是你没有那实力,更可悲的是你连自己没有实力都不知道。”   “不...不不不不,冠军侯...我不做乐通侯了,我给你当家臣,做你的方士,只要你不杀我,只要...”   “我不需要什么装神弄鬼的方士,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多一些治病救人的方士,多一些测时节气象的方士。至于你这种,对我来说还是少一点更好。”   卫青说话的时候,他距离皇宫只有二百米,皇宫城墙上的守卫也已经注意到下面似乎有人。就在此刻双手撑地的栾大,仿佛回光返照般跳起来,便跑向皇宫边喊道:“救命,有人刺杀乐通侯!”   栾大的声音很大,再加上现在雨势小了许多,城门的护卫自然听到了,他们惶恐的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决定是否跳下去营救时,一道寒光闪烁,卫青的长剑推手而出,彻底洞穿了栾大的心脏。   直到此刻栾大,依旧不敢相信,看着胸口穿过来的剑尖,他体内的力气逐渐被抽干,意识越来越弱,最后再也看不见,随着扑通的一声跌进水洼之中,彻底的死去了。   城门口的护卫提着灯笼匆匆赶过来,当看到追杀过来的人居然是卫青后,齐齐的吓了一跳,再将水洼里的人翻看,果然是乐通侯栾大,更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卫青从栾大的背部将剑取下来,擦干净又收回剑鞘,平静的对几位护卫说:“不会让你们为难的,去禀报陛下与太皇太后吧。”   护卫听完一同向卫青行礼,然后抱着栾大的尸体,走进了皇宫,跑向未央宫。   刘彻被吵醒了,她今天睡得很薄,总有些新生不宁,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所以当外面发生了些许窃窃私语的动静后就醒来了。   等换好衣服走出寝室,让守在不远处的宫女将春坨叫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春坨听到陛下醒了,急忙跑进来低头禀报说:“回禀陛下,守在皇宫门口的护卫传来消息说...说冠军侯杀了乐通侯...”   “什么?   什么!   冠军侯杀了乐通侯?卫青杀了栾大?”   刘彻一瞬间手脚冰冷,白天卫青走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还以为卫青回平阳府劝皇姐拒婚,哪曾想到居然直接将赐婚的对象给杀了!   这是要干什么,自汉朝以来勋贵杀勋贵是有的,但从来都是用的设计、坑害等方法,像卫青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还真是开天荒的头一回! 第四十章:入狱、四方云动、偶遇名家   两世为人,卫青还是第一次蹲监狱,当然西汉的监狱不叫监狱,是叫中尉府。   像后世刘彻的大哥刘荣因侵占宗庙地修建宫室犯罪,随后被传到中尉府接受审讯。   当时刘荣想要见景帝谢罪,太皇太后心疼孙子去说清,结果嘛直接被酷吏郅都逼死在狱中。   这很好解释,刘荣是废太子,而当时的太尉周亚夫是站在刘荣这边的,窦太后又更重新嫡长孙,这不是逼着刘启动手嘛。   要知道刘启为了给刘彻扫平登基的障碍,是连周亚夫都能逼死,更何况区区一个被废的儿子了。   文帝时期,有人检举绛侯周勃谋反,周勃因此而下狱,在狱中遭到了狱吏的羞辱,甚至还拿千金贿赂来狱吏,出狱后发出“我曾经率领百万大军,然而怎么知道狱吏的尊贵”的感叹。   卫青还以为自己也要见识见识,狱吏到底有没有说的这么尊贵,结果被送进中尉府后,狱吏别说嚣张跋扈了,见到卫青后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西汉的监狱相对于后世是非常人性化的,不仅可以得到家人的照顾,甚至如果关系够硬的话,还能送些侍女进来服侍生活起居。   因为卫青天还没亮就被送进来,中尉府的狱卒不多,狱吏干脆先找了间舒服向阳的监狱,然后亲自打扫干净,换好了干燥柔软的稻草,又将没有盖过的被褥取来盖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又搬来了案几,找来了灯盏、香炉等等生活用品,如果不是卫青出言制止,恐怕那狱吏得把府里平日办公室都搬过来。   狱吏是聪明人,干这一行的人,都要有眼力见识,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要尊敬,什么人能敲骨吸髓,什么人要高高供起。   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关一辈子,而这些人里面,随便出去一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这是比长安令更容易得罪人的差事。   就不说卫青背后的羽林军,也不谈皇帝的宠信,即便卫青要死在狱中,就凭卫青在百姓、将士心中的威望,今日狱吏要敢对卫青狐假虎威,不用明日就得被游侠割了脑袋。   所以狱吏不管上面怎么判,反正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卫青没有带枷锁,谢过狱吏后,又要了些竹简和笔墨,说钱财之后会有人送来。   狱吏称不敢,一一取来后,又找了个脾气温顺的狱卒过来,再三吩咐要将卫青伺候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通知他。   跟仿若无事的卫青相比,长安城却炸了锅,整个长安上到皇室,下到百姓都炸开了,流言蜚语四起,议论声纷纷不决。也得亏没有“微薄”“指虎”“pilipili”否则还真得掀起一阵全民狂欢。   要说最头疼的肯定是刘彻了,天都亮了,她还是没有从这爆炸消息中缓过来。   如果卫青是悄悄杀了栾大,如果太皇太后已经不再掌权,那她可以说栾大是外出打猎时,被鹿撞死的。但卫青是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这种情况下必须拿出个让所有人都能接受,起码能忍受的处理方式。   这里面牵扯的利害关系太多了,栾大再怎么说也是列候,今天卫青能杀栾大,明天指不定就敢杀其他列候,这是天然的将大部分侯爵逼到了对立面上。   还有太皇太后那一关怎么过?   太皇太后对栾大是寄予厚望的,现在卫青这一剑,斩的是太皇太后的希望,她能善罢甘休吗?   除此之外还有主和派,还有皇后背后的派系...   平阳公主在得知栾大已死的消息后,也是整个人都懵了,眼泪更是夺眶而出,旁边报信的家伙不开眼,一个劲的安慰平阳说什么:殿下节哀顺变,卫青胆大妄为,太皇太后必然会为殿下做主的。   看的旁边管事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殿下那是关心栾大吗?就没一点眼力见识?   擦干眼泪,平阳没有多说什么,换好衣服,让管事将府中的财物清点一边,然后直接来堂邑府找馆陶长公主刘嫖。   想劝太皇太后,她出面没有任何用,太皇太后骨子里就不喜欢刘彻跟平阳,还是要看刘嫖,而刘嫖只看钱。   羽林军得到消息就比较晚了,日晒三竿才有人跑来报信,曹英得知卫青干出惊世骇俗的大事后,立刻找来李当户等人商议办法,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继续训练...   跟乱成一团糟的长安相比,羽林军仿佛从未得知任何消息,依旧继续进行计划好的训练。   和上层不同,平民百姓们议论起来就百无顾忌,什么持宠而娇,什么伸张正义,什么年少轻狂,总之百姓们七嘴八舌,根本不会考虑那么深,他们只!想!吃!瓜!   吃瓜归吃瓜,百姓还是站在卫青这边的,卫青做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儿,栾大就比较玄乎,什么驱逐鬼神的,真的假的?跟百姓有关系吗?   再加上栾大因为用人试药,在民间的口碑并不好,所以除了部分“理客中”外,多数老百姓们还是喜欢用屁股思考。   总之就是呵呵哒。   其实在卫青看来,这场动荡基本上是利益的角逐和妥协,自己死是不可能死的。主战派那边想要借此机会打压自己,但也有主战派出面作保。   就算太皇太后铁了心要杀自己,刘彻也不会看着自己死,就算刘彻放手不管,还有白洛在呢。   卫青最大的底气从不是身份、地位、威望,而是陪伴在身边的白洛,因为他知道,无论到什么时候,白洛总会陪伴在自己身边。   中午时,平阳府的管事带着食盒、桌椅床被来了,本来还想打点下狱吏,谁知道狱吏百般推辞不敢收,还说什么今天若是收了钱,回家不仅要被乡里乡亲们戳脊梁骨,还得被六七十的爹娘,拿着棍子追着打。   狱吏不收,管事也不勉强,但听说狱吏父母在世,便让人取来两辆上等轮椅送过去,说是一片心意,这次狱吏没有拒绝。   管事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带些仆役外,还把公输赞请来了。   公输赞进了牢里,命人将没用的东西弄走,又按照卫青在羽林军营中的书房布局,进行改造了一番,如果不是最后卫青说可以了,公输赞恐怕连牢房的栅栏都给拆掉换了。   狱吏嘴角在抽搐,但还是一言不发,因为上面已经有命令了,只要卫青还待在牢里,至于干什么,就随他去吧。   改造完,公输赞还是不满意,跟卫青说今次来的匆忙,没有带足够的材料,不然还可以开个采光的天窗。   管事的走了,晚上再带饭菜来,说牢里的饭菜不行,怕卫青吃不惯。卫青听到后只是点头,然后让他们下次带些书来。   牢里这一系列的举动,直接惊动了其他牢里的囚犯,一个个议论纷纷,不知道新进来的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是皇亲国戚,还是丞相太尉的儿子?这哪里是坐牢,明明是来享福做大爷的。   公输赞走后没多久,义妁也过来了,义妁看到牢房里的布局,没忍住笑出来了。   卫青看到义妁的笑容,也开心的调侃说:“自家男人都快被杀头了,你这婆娘还笑得出声,没心没肺。”   他杀栾大,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义妁了,还没过门,定亲的丈夫就进了牢狱,换做寻常的女人早就惶恐不安,又或者想退婚了吧。   义妁白了卫青一眼,仿佛没事儿人一样说:“还贫嘴。”   “哈哈哈,苦中作乐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怎么看你这都不叫苦。”义妁本来想把韩妃带来了,现在韩妃已经住进义氏药铺,但又想到要照顾卫青,带韩妃一个女娃来监狱不太好,所以才没有带过来。   卫青听韩妃已经认义妁做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个小姨子。   韩妃说卫青不会有事的,因为在太皇太后心里,栾大的地位再高,也绝对高不过许负的。今日许负已经离开桥北村,来到了长安,不日便会面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跟许负是老相识,而且关系很深,许负曾经给文帝的母亲薄姬批命,说薄姬将会生下天子,并且曾建议刘邦将文帝早放外地,正因此而保住了文帝和薄姬的命。   后来文帝为报答许负救命之恩,拜许负的母亲为义母。当然在后世这只是谣传八卦,但在这个时间轴里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所以许负的话,在太皇太后耳边的份量格外重,甚至比馆陶长公主还要有用,刘嫖是受宠,而许负的批言,太皇太后是坚信不疑。   知道卫青不会有危险,义妁就放心了,反正钱财爵位什么的,丢了也就丢了,卫青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如果因此而被罢官,说不定成亲后也能多在家待几天,某种意义说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卫青没让义妁留下,一来他不需要人伺候,二来传出去对义妁的名声不太好。   义妁走后,晚上管事又来了,除了菜饭、竹简外,还带来了水果、蒸馏酒之类的,冬去春来到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冷的,喝点白酒可以御寒。知道卫青不喜欢女人服侍,所以没有带婢女来。   晚上卫青将写好的竹简收起,打算明天叫人送去羽林军,有教材的话,现在的林仲其实也能讲课了。只是林仲的声望不够,压不住羽林军,不过也能先尝试着,以后如果有第二批羽林军,应该会让林仲尝试着来带了。   天有些冷,取来白酒将封泥拍开喝了两口后,一股暖意顺便全身,让人忍不住说一句爽。   把封泥盖上时,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哎...小子,喝的什么?给耶耶尝尝!”   卫青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糟老头,老头子贼眉鼠眼,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做贼的。   出言不逊,卫青懒得搭理他,不远处的狱卒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跑过去,一脚踹在那老头前面的栅栏上,想要将人吓退:“放尊重点,再乱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根本没把狱卒当回事儿,依旧自顾自的朝卫青大喊大叫。   狱卒似乎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跑过来跟卫青解释说:“冠军侯切莫升起,那老头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您不要往心里去。”   “哦?他是谁?犯了什么罪吗?”卫青当然不会生气,只是懒得理罢了,但看狱卒的反应,那人似乎还小有来头?   “回冠军侯,这人叫公孙宇,出生名家离坚白派。”   “名家?”卫青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监牢遇到了诸子百家的又一大家,还是赫赫有名的名家。   诸子百家里面,如果说儒家对后世的发展叫润物细无声,那名家的学生真桃李满天下。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名家,最合适的莫过于“杠精”了。   甚至说某些时候,杠精都比“名家”讲道理!   幸亏诸子百家时期没有网络,否则名家肯定能干掉其他九十九家,最后一家独大,毕竟隔着网络不容易砍人...   顺便说下,名家的学子武艺都不差,因为实力差的人,早就被人分分钟砍死了!   名家的辩论技巧在于“偷换概念”,或者说战国时期没有准确的概念,所以给他们偷换的空间。   比如“离坚白”就是名家公孙龙提出的著名论点之一。   所谓的离坚白是指:一块石头,用眼看不会看出它是否坚硬,只能看到它是白色的,用手摸不能感觉其白色,只能感觉到其坚硬,所以世界上只有白石和坚石,没有坚白石。   这算是战国时期著名的诡辩论了,“白马非马”就是对“离坚白”的一种阐述。   这种诡辩...被后世的分类学吊起来打...   无惨的那种...   在卫青看来,跟名家辩论你就输了,这就像后世在网络上跟杠精讲道理一样。最好的办法还是在他开口的时候,一拳头砸过去,不仅有效,更重要的是能保持心态。 第四十一章:替我卖命十年   对于杠精,卫青拥有丰富的对线经验,倒不是说他以前有多无聊,喜欢去网络上找刺激。纯粹是作为心理学的学生,免不得会对杠精群体产生的兴趣,从而进一步的花费时间跟精力在上面。   在卫青看来,对付杠精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强权压制,要知道杠精是不讲道理的。一部分名家也是如此,只不过名家比杠精高端的地方在于,他们会“制定”道理,这也使得他们立于不败之地。   诡辩诡辩,讲究的不光是辩,还有诡。   辩有输有赢,而诡可以让自己在精神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这样说,并不是讲名家跟杠精一样,一无是处。   恰恰相反,无论是春秋战国,还是后世的21世纪,“名家”始终活跃在大众的视野中。   低端杠精叫杠精,但高端的杠精叫律师。   除此之外名家还有一部分主张“越辩越明”,这部分名家更关注的是辩论中的逻辑研究。用不太恰当的比喻来说,一个是实战派,一个是学术派。   顺便一提,虽然都跟外交挂钩,但名家跟纵横家没什么相同点,俩家的学派思想八竿子打不着...   名家擅长的是辩论,注重分析名词与概念,重视名与实的关系,属于逻辑思想方面的探究。而纵横家从事政治外交活动为主,他们的辩论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诉求而已。   除此之外名家辩论的时候,也并非只会偷换概念,这是在势均力敌,或者辩论处于下风时才会使用的技巧。如果能先占到理,早就如推土机一般,把对手呛死了。   所以说名家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除了杂家之外,对其他诸子百家、各行各业了解最深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仅能用于兵家,同样也用于名家。不懂对方的学派思想,拿头去跟对方辩论?   卫青问狱卒:“公孙宇是怎么进来的?”   公孙宇挖了挖耳朵,似乎是听不清楚俩人的对话,一来距离相隔比较远,他那地方是过道,风一吹呜呜作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清楚别人说的什么。   狱卒也小心谨慎的回答说:“听说是得罪了贵人。”   呵,果然如此。   汉朝是不以言论治罪,但不要真以为肆无忌惮百无禁忌,要知道汉朝还有一条罪名叫“不敬”,灌夫就死在这条罪名上的。   想要把一个没有什么权势的人弄进中尉府,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真是朵白莲花,还可以搞个莫须有呢。   所以无论到了那个时代,都不要以为得罪了方丈还能走,没那么好的事儿。   名家通常都有靠山的,公孙宇这种应该是靠山倒了,或者说靠不住,于是被送了进来吃牢饭。   “呸,什么贵人,不过是个小肚鸡肠的列候,也配叫贵人!小子,到底喝的什么,耶耶嘴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卫青听公孙宇的话后,将酒坛递给狱卒说:“替我送过去。”   狱卒从卫青手里恭敬的取过酒坛,小步疾走的来到公孙宇栅栏前,取来钥匙将锁打开后,把酒递了进去。   公孙宇接过酒坛便急不可耐的豪饮一口,烈酒入喉如刀割,吞入肠胃又好似火烧,整个人都变得燥热。   “爽!这是酒?”   “是酒。”卫青说着又取来一坛道:“狱卒大兄也辛苦了,这还剩一坛,你与重兄弟分了。”   狱卒味道酒香也早就口中生津,只是他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索求尝一口,没想到卫青居然如此大方。   千恩万谢的接过酒坛,打算白天请狱吏来分配,中尉府是不能吃独食的,吃独食容易遭人记恨。   抱着酒坛子的公孙宇,见卫青如此大方的将最后一坛送给狱卒,立刻急眼了:“小子你干什么!贱民也配喝如此纯酿。狱卒快给耶耶送过来,不然耶耶让你好看。”   狱卒是拿公孙宇没什么办法,但也不屑公孙宇的威胁,否则进来的时候也不会一脚踹在公孙宇的栅栏上了。   等狱卒走后,卫青正准备休息,又听到不远处传来“噶扎”一声轻响,随后就看到公孙宇打开锁后,拎着酒坛走过来。   来到卫青面前,折断跟稻草捅进锁眼,似乎是想要把所打开,只是这次他捣鼓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无果。   公孙宇傻眼了,什么鬼?这锁难道是墨家或是公输家打造的?怎么打不开?   卫青估摸着公孙宇是想歪了,开口道:“没锁,当然打不开。”   公孙宇:....   这两天来看望卫青的太多了,再加上总有东西往里面送,于是狱卒干脆也不锁了,反正也不用担心卫青跑出去。   公孙宇取下锁扔到一边,然后拎着酒坛走来坐下,似乎是感觉有点冷,又伸手扯过被褥。   他在牢狱里带了几年了,身上都长虱子了,这一抓就在被褥上留下个黑印子。卫青也不在乎,干脆把果盘也递了过来。   公孙宇见卫青这么上道,忍不住夸了几句懂事儿。   “小子,你叫什么?”   “卫青,似乎有些耳熟。”   “卫青?长安哪个勋贵姓卫吗?”   公孙宇啃着梨子琢磨了一圈,长安也没有姓卫的勋贵啊,难道是卫国的后人?   卫青猜测对方没听到狱卒称呼自己冠军侯,还当自己是某个出生尊贵的小子。   “家姐去岁入宫。”   “我说嘛,原来是皇亲国戚呀,怪不得之前没听说过姓卫的勋贵。”公孙宇又拍了拍卫青的肩膀说:“我看小兄弟你人不错,懂得尊老,又谦逊有礼。再看你就算在狱中,也能享受如此奢华待遇,想来你姐在宫中也是及受宠幸的。”   “借你吉言。”   卫青懒得跟公孙宇搭话,客套性的道了声谢,没有了下文。   公孙宇还以为卫青是仗着姐姐常伴君王,所以免不得心高气傲,看不起自己这阶下囚。这种人他也遇到过不少,以前都是一口唾沫啐脸上,再骂一句狗眼看人低,可现在刚喝了卫青的酒,放下筷子骂厨子的事儿,他还干不出来。   “小兄弟是看不起我公孙宇呀。”   “何出此言?”   公孙宇仿佛将卫青看透一般,得意的说:“你表面上恭恭敬敬,实则拒人千里之外,老夫没说错吧?”   “不,前辈有一点还是说错了,我表面上也不没有恭敬。”   公孙宇:....   他似乎是没有遇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被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小半会儿才狠狠地啃了口梨子,见卫青的表情从始至终没任何变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说:“嘿,你这小子还挺有趣的,老夫在狱中见过的皇亲国戚也不少,有的进来后表面嚣张的不行得谁骂谁、实际上色厉内荏。   还有惶恐不安痛哭流涕,堵住耳朵都能听到喊冤的声音,像你这种进了中尉府跟在家一样的,还真头一次见。”   卫青飒然一笑说:“如何处置我,是上面的事儿,我在狱中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不影响结果,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话虽如此,但能做到这点的人不多。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态,未来可期。”公孙宇很少夸人,名家的特点就是死鸭子嘴硬,总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态度。   倒不是说名家的人教养不行,而是因为善辩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自信,就像谈判需要的是底气一样。   即便知道自己是错的,不占理也一定要表现的理直气壮,因此性格多少会受影响,变得盲目自负、口若悬河。   “也许吧,不过先生既然是离坚白学派,也应该清楚,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   “你还懂离坚白?莫非也是名家学子,或是杂家。”公孙宇更感兴趣,见案旁边还有竹简,随手取过一卷打开看,字很有特点,以前没有见过,猜测应该是新字体。   粗略的看了遍内容,第一感觉就是白,忒白了点,全都是大白话,难怪写这么多字。   等仔细看完上面所写,公孙宇感觉背后发毛,这...竹简里面记录了,似乎是兵法?这小子写的兵法?难道是纸上谈兵?应该是了,小小年纪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卫青道:“离坚白我不懂,也不是名家、杂家,如果真要说的话,我应该被划分进兵家。”   真是兵家?公孙宇心脏加快跳了一拍,好在他不懂兵法,看不出竹简里的内容好坏。   “兵家?兵家好啊。自秦以来都是马上封侯,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公孙宇隐约发现情况不对,感觉卫青妖的很,估摸绝不是寻常的幸进之辈,这种人会被送进来,不可能是欺男霸女那么简单。   卫青听到公孙宇问起,悠悠的说:“没什么,杀了区区一个列候。”   公孙宇听到卫青杀了列候,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卫青,手里的梨子,仿佛烧红的铁块烫手的很,赶忙扔到一旁。   他是得罪了列候被送进来的,能溜门撬锁为什么不出去,真以为公孙宇喜欢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不是因为担心出去被那列候报复?   现在好了,新来的小子才十四五的年纪,已经开始杀列候了...   “不...不是说笑?”   “有必要说笑吗?”   “列候?那个列候。”   “乐通侯,前几日封的,你应该没听过。”   怎么没听说过,公孙宇当然听过了,狱卒这段时间没少谈起过。   等等!   十四五岁,姐姐去年入宫,兵家,心态优于常人...   “你...您是冠军侯?”公孙宇一扫之前的不敬,连称呼从小子到你,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您。   卫青也没想到公孙宇反应如此之大,他点点头承认笑道:“我是,刚才狱卒称呼我冠军侯,你没听到吗?”   噗通,依靠在栅栏的公孙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谁能想到风头正紧的冠军侯,突然会被送进中尉府来?更吓人的是,还亲手杀了一位列候!   那可是列候啊,又不是西市的大白菜,几个铜板一颗的。   “冠军侯请您海涵,刚才是没有听到...”   “也正常。”卫青没当回事儿,打脸的事情他喜欢,不过欺负软柿子还是算了,要打脸,还是得打陈嬌、陈须这种级别的才有趣。   “你之前说得罪了列候,得罪的那个列候?”   “这...南宫侯。”   “南宫侯张生?”卫青回忆了下,张生的爷爷叫张偃被封为鲁元王,汉朝有白马之盟,也就是“非刘氏而王,天下弓击之”,张偃被封王自然跟吕后扯上关系,没错张偃的母亲就是吕后的女儿,张偃的父亲张傲也就是曾经的赵王。   而且这一代的张生又娶了刘彻的二姐,算起来的话,跟卫青还多少有点关系。公孙宇就算背后有靠山,除非是刘嫖那级别的,否则也肯定得罪不起南宫侯,不敢出中尉府实属正常。   公孙宇尴尬的点头说:“昔日在酒楼中狂饮,没把住门出言侮辱了南宫侯,没想到那日南宫侯也在酒楼宴客...”   “那活该你倒霉。”   卫青摇摇头,正常情况下民间闲言碎语,侯爵也懒得去较真,总不能今天有人打小报告就去抓一个,明天再抓一个,天天抓?抓着抓着就得被皇帝用来收买民心砍了头。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撞上了,尤其是宴宾客的时候撞上了,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不成?真不做点什么的话,让其他宾客们怎么看?   公孙宇这也怪不得别人,甚至说跟杠精都扯不上关系,纯粹自己眼瞎。   “想出去吗?”   “想!”   公孙宇都没考虑,立刻应下来,他又不蠢,卫青所说的出去,肯定不是偷偷摸摸的出去,意思是帮从中调和。其实也不用调和,一句话的事儿,估摸着南宫侯都快把公孙宇给忘了。   能出去的话,谁原因老死在这破地方,更何况名家现在人才凋零,公孙宇作为继承者,还想着将名家传承下去呢,待在监狱里面传给谁?传给狱卒吗?   “那好十年,替我卖命十年,你不仅自由了,而且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第四十二章:名家、农家、小说家   历史上汉武帝刘彻独尊儒术是有的,但要说罢戳百家的话,的确值得商议。   首先“史记”没有记载这种言论,其次汉武帝时期主要打击,或者说罢戳的是乱国政者,比如韩非、苏秦、张仪之辈。   这些人的思想适用于乱世,不适合治世,打击一下也是有充分理由的。   其次汉武帝时期,道家思想没有被禁止,法家更是被拿出来大用特用,百家之所以逐渐消失在历史中,主要是竞争力太差了。   儒家的优势在于两点:   第一儒家,准确的是董仲舒的儒家是为君王服务的,皇帝没道理会不推广。   第二儒家极力主张学生做官,学生成为官员,推广自家思想的力度只会更大。   而西汉跟后世不同,后世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但在西汉就算是富可敌国依旧是养肥的猪,即便巧夺天工也只是工匠而已,论影响力跟当官的根本没法比。   久而久之在儒家上位后,其他各家的影响力越来越低,最后也就导致如墨家、道家曾盛极一时,最后还是落得烟消云散。   但是卫青不同,卫青知道诸子百家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也知道什么叫扬长避短,所以在别人眼里鸡鸣狗盗之辈,只要有能力,他都不介意招揽到身边。   名家也一样,别说什么杠不杠、诡不诡,只要能辫的对方哑口无言,只要能把对方说服,这就是本事!如果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那就更牛了,以后再打嘴炮的时候,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直接关门放公孙宇就行了。   公孙宇听卫青轻描淡写就要自己给他卖命十年,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开玩笑呢,公孙宇已经五十奔六十,还能有几年好活的?给卫青卖命十年,还不如老死在监狱里得了。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卖命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下等的是卖身为奴,最上等的是成为家臣。   自己既不会卖身为奴,也不可能成为家臣,应该是担任出谋划策,偶尔亲力亲为,因此五年还是十年的区别似乎并不大。   “敢问冠军侯,您现在都自身难保,还开口就让我卖命十年,真不是说笑吗?”   “你认为我会死在这里?”   公孙宇想了片刻,卫青的关系网太厚,相反栾大根本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怎么想卫青都不至于丢命“多半要罢官夺爵。”   卫青笑道:“一个侯爵而已。”   公孙宇:“....”   这话恐怕也就卫青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不知道冠军侯要我卖命,究竟要干什么?”   “无外乎忙时帮忙,闲时帮闲,平时帮腔,战时帮凶。至于你平日里私生活如何,我不会过问,只要不违法乱纪坏了我的名声就行。除此之外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不用担心,每月工钱照发会让你满意的。”   “不限制我的自由?不怕我跑了?”   卫青噗嗤笑了:“你如果有这胆量,也不会还留在中尉府了。”   公孙宇就是因为怕平阳侯报复,所以才心甘情愿吃牢饭的,得罪不起南宫侯,难道就得罪得起冠军侯了?   就算卫青被夺了爵位,关系网又没被破坏,跟皇长子的关系又没断绝,三军将士依旧尊他敬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那是因为老虎是独居,而人是群居动物。   “可以多想想,不着急。”卫青没有逼公孙宇立刻做选择。   威逼的时候不能过于松,利诱的时候不能太紧,威逼利诱讲究的就是张弛有度。   公孙宇回去思考人生,而卫青也受公孙宇的启发,将目光看向其他的牢房,寻摸着是不是能再找几个可用之才。   有资格被送进中尉府的,多少都有些本事,如果是寻常的罪犯,直接被扔到地方监狱,比如说长安的西市狱,京兆尹监狱等等。   而被送进中尉府的人,也并非都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之辈,有得罪人被送进来的,也有被酷吏盯上送进来的,又或者上书劝谏惹怒了皇帝、太皇太后被送进来的。   当然肯定也有犯上作乱,又或者滥杀无辜大恶人。   全都是白莲花?可算了吧,庙堂那些高官都是黑的,还奢望中尉府的囚犯有多白?   中尉府的囚犯,每过一段时间都有放风的时间,就是拉倒太阳底下晒晒。第二天晒太阳时间狱吏过来,卫青顺便询问中尉府里罪犯的情况。   狱吏得了卫青的好处,再加上不敢得罪卫青,当然是知无不言,如果不是案宗太重的话,甚至直接把案宗都搬来给卫青看。   狱吏边说边提卫青指认一二,被赶出来放风的人有四五百人,狱吏对每个人的姓名、能力,为什么进来的,全部了如指掌。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可造之材说了个遍,又将那些得罪人,但并没有犯禁忌的人单独拎出来,让卫青不得不感叹,这就叫专业。   让卫青没想到的是,中尉府里面,居然还有许多高官,这些高官被送进来的理由也千奇百怪,甚至还有为民请命送进来的好官。   没错,就是那种你知道是好官,皇帝也知道是好官,太皇太后知道是好官,老百姓更是公认的好官被送进来了。   就比如有一位官员叫赢农私,得知某公主用盐田换了百姓的良田,气不过跑到告状为民请命告御状。等赢农私告赢之后,人也被送进来了,理由是以下告上。   一开始卫青还不懂,这种为民请命难道不应该提倡吗?为了还打压?   等狱吏解释完才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汉朝讲究声望,为民请命自然能获得大量的声望。   然而问题来了,有些人为了声望,遇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进京告状,反正被罢官而已,只要有声望在,想做官不是随随便?   就算不再做官,子侄们也能通过长辈的获得的名望,轻而易举的成为新一代的官吏,直接省去了养望的时间。   因此总有人想要投机取巧、无中生有,因此才会出现即便是为民请命,还是有可能被送进中尉府走一遭的情况。   卫青对此只能感叹一声,畸形的选官制度,造就了畸形的律法。   “冠军侯,小吏斗胆谏言,会被送进中尉府的人,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保释不难,但用起来多少会影响名望。冠军若是想要招揽人才,相应者数不胜数,何必牺牲自家名望。”   卫青拱手道谢:“多谢尊驾好意,如果是作恶多端之辈,卫青也不屑去用。眼下是天平盛世,有才无德之辈还是老死在牢狱中的好。不过像公孙宇这种口无遮拦,却又有几份本事的,真老死在牢狱里,岂不是可惜了。”   狱吏听后也没有再规劝,只是奉承道:“冠军侯胸襟,小吏敬佩万分。”   在卫青打量那些犯人时,不少犯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卫青,这些人里不乏有地位比卫青还高,权势比卫青要大的官员。   这些官员听说卫青打算在中尉府招揽人才,无不仰头大笑,也不知道是笑卫青的天真,还是笑卫青愚蠢。   卫青不在意,甚至还请这里面的一些人喝酒,将平阳府厨子送来的烤鸡、烧菜留了下来。   那些人也是来者不拒,有酒喝,有肉吃,但该笑话卫青的,还是在笑话。   直到那位赢农私忍不住开口问卫青,既然知道他们为民请命也是为了赚声望,是有私心在里面的,为什么还对他们如此敬重?   卫青听后摇头回答说,又不是表面为国为民,背地里卖国求荣。赚声望而已,不丢人。夫子在子路赎人、子贡受牛中也说的清楚,既想让马跑,又不给马儿草吃,终不会长久。   听完卫青的解释,赢农私长叹一声,随后感觉烈酒没了滋味,也再没有再去笑卫青。   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卫青根本不在乎。   从官场上摸打滚爬的人,卫青一概不要,跟朝廷抢人才是不明智的。   挑的都是公孙宇这种有能力,但朝廷看不上,不上不下,可内心还有点抱负,总是嘟囔什么怀才不遇,遇人不淑的“废物”。   除了公孙宇外,卫青又找到俩个稍微合适些的。   一位叫许泞,是农家的传人。   农家也分两种,一种是专注民生,一种是会关涉政治,主要是提倡劝耕桑,以足衣食的政治主张。   许泞是前者土地里抛食的,之所以被弄进来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种地有一手,经他指点的田地收成总比其他农田多一些,后有高官的家人收他做家臣。许泞不愿意,于是被找了个理由送进了中尉府吃鞭子。   另一位叫虞终,是位小说家。   小说家被送进来就太正常了,古往今来写小说的,有几个不夹带私货的?   从明清时期的四大名著,再建国之后小说也发展成影视剧,其中《让子弹飞》更是私货填满的典型。   说句直白点的话,对于创作者来说,不夹带私货的小说,那叫论文。其实就算是论文也是夹带私货的,不然怎么骗经费?   许泞就不说了,农家在哪个时代都是宝贝疙瘩,等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种子,卫青还发愁找谁来种地呢,现在蹦出来个农家传人,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至于虞终嘛,跟名家这种对上层宝具不同,小说家是对底层宝具,主要影响对象是基层百姓。   古代的神话故事,能间接反应了一个时代的变迁。比如女娲到伏羲,是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的转变,小说家的作用就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百姓的思想跟观点。   卫青想,如果能将“十三将士归玉门”、“安西都护府,满城白发兵”改编后宣传一番,就不信唤不醒百姓的爱国热情。   老百姓嘛,最喜欢茶余饭后的故事,你跟他们讲什么庙堂之间的阴谋算计,那谁懂啊,不如弄个茶摊讲一段三国演义的评书,绝对更受推捧。   他们除了各自特长外,三人私德还可以,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得罪的人,要不会卖卫青面子,要不就是得罪不起卫青,花点钱上下打点一二就弄出来了。   卫青在监狱“狩猎”时,外面早就是一片鸡飞狗跳,最开始太皇太后得知栾大被杀后怒火中烧,下令要严办卫青,然后当天刘嫖就跑进宫里,劝太皇太后网开一面。   只能说碰上这种见钱眼开的老娘,也是陈阿娇到了八辈子的霉。   用姜维的话说: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不知道如果钱砸的够多,刘嫖会不会直接把陈阿娇也给卖了...   如果说刘嫖是拿钱办事,效果不明显的话,那许负入长安,则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许负入宫见到太皇太后详谈了半日,之后太皇太后便将卫青之事,交给了刘彻来决断。   此事传递了两个信号,一个是太皇太后放弃了严惩卫青的打算,只要不瞎都知道,刘彻肯定是要保卫青的,交给刘彻办理,不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吗?   另一个信号则是太皇太后真的逐渐开始放权了,如果刘彻处理结果让太皇天后满意的话,权利的更替也会顺势而为。   过了太皇太后这关,还有王侯以及陈氏集团两头拦路虎。   对于陈氏集团,刘彻跟卫子夫找到了陈阿娇,至于王侯们那边...已经打出了狗脑子...   上到三公、下到群臣,唇枪舌战几乎都参与了进来。   事情也开始层层发酵,从最开始两位列候之间的矛盾,上升到将士与方士,最后又双叒叕回到主和派、主战派之间的争端。   至于栾大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被卫青杀死?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根本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这事儿前前后后吵了半个多月,等公孙宇、许泞、虞终被放出去,卫青还蹲在牢里养膘。   是的,在监狱的这半个月,算是卫青自穿越以来,过的最舒服的半个月,跟度假没什么两样。   可惜幸福的时光过的总是很快,终于随着曹英前来探监,卫青知道此事终于该告一段落了... 第四十三章:回家(本卷终)   跟半个月前相比,曹英的神色要憔悴许多,这些日子恐怕是东奔西走,没睡几个安稳觉。   同样的,也能看出曹英在短短半个月内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卫青背后,抱大腿的纨绔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平阳侯,虽然辈分比较小,但平阳府的关系还在的话,说话总有些份量的。反倒是夏侯晔、窦杰虽说是嫡子,可这种情况下连李当户这嫡长子都没话语权,他们更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打发了狱卒后,曹英走进牢里一屁股做到软草上,四肢摊开,太字形一趟感叹说:“这是个好地方啊,清净,以后我要是烦了,也要搬进来住段时间。”   卫青说:“看来这半个月你过的不太顺心。”   “何止是不顺心,简直是不顺心。你倒是干脆,一剑把那栾大杀了,结果留下一摊子破事要我们给你擦屁股。”   曹英是满腹怨气,以前他只是个小辈,遇到什么事儿都可以往他人背后一躲,现在不行了,必须的站出来才行,如果再做鸵鸟的话,别说是李当户等人了,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这些天忙前跑后的没少费唾沫,各种臭脸色都看麻木了,一个个没什么本事,架子端的到是不小,如果不是有求于人,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其实你没必要参合进来,只要我不死,失去的总能拿回来。”   这话曹英就不爱听了:“屁话!能多争取些,凭什么丢掉。再说你杀栾大是也为了我嫂子,我能干看着?就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兄弟有难,还能不动如山?”   “也是,说吧,什么结果?”   曹英没好气的说:“罢官、夺爵、罚钱,不用蹲牢了。”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夺爵是给列候们一个交代,不可能杀了列候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罚钱是惯例了,罢官应该是主和派的条件。   “羽林军归处呢?”   “羽林军继续保留,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伙,担心你日后的影响力太大,想要来一招釜底抽薪,打算断了你的根基。不过他们也知道,你没了羽林军还是你,可羽林军没了你,还是不是羽林军就不好说了。   所以你还得留在羽林军再教两年,期间没有调动羽林军的权利,两年后羽林军成长差不多后,全部规划进禁军。”   其实跟卫青当初打算差不多,羽林军个个都是人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想要打压卫青,就要从羽林军下手,问题在于羽林军目前还是半成品,还需要卫青来带,换成其他人的话,羽林军认不认两说,关键能不能把羽林军带出来?   这任务不好接,带出来了名声归卫青,带不出来得罪人,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只好选择了个折中的办法。羽林军照样让卫青带,只是两年后卫青就要滚蛋,此后羽林军的归留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看起来是脱了裤子放屁,卫青也说过两年后如何选择,是羽林军将士的自由,但实际情况是有出入的。   以前羽林将士跟卫青是上下级关系,但以后就只有师生关系了,而且这师生关系还得看羽林将士们认不认,就算不认得话,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将孤儿收为养子,再悉心照料长大,跟进入孤儿院工作,将里面孤儿们养大,是有很大区别的。   前者不认养父,被报道出来就是社会性死亡,后者不认孤儿院的“妈妈”,最多会被人吐槽句没良心。   “羽林军暂时谁来带?”   “李当户跟夏侯晔俩人带,朝廷似乎是有意分化羽林军,弄出俩带头的来,明摆着怂恿他们争权夺利。”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什么分化,也就上个眼药而已。”卫青听到没有空降个百夫长就放心了。不过想想也会发现,如果非要空降的话,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如今羽林军刚立大功不久,前任百夫长又是冠军侯,所以空降人选必然也得立有大功,不能随便找只阿猫阿狗来,那样镇不住。   羽林军是少年军,平均年龄十六七岁,再加上还有卫青,想要带领这样的队伍,还真挺为难人的,所以从里面提拔俩人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来羽林军本身没意见,二来也没有人愿意做冤大头,给人当枪。   扯的是有点多,但对于那些当权者,只是随口一个提议而已,能起到作用最好,没用的话也无所谓,反正只要能遏制,哪怕是暂时遏制住卫青的影响力都是好的。   想要一棍子把卫青打死,太不现实了。   “也就是说带完现在这批羽林军,我就可以闲赋在家了。”   “嘿,有些人巴不得你到死都不出来。”   “除非匈奴跟汉朝彻底打不起来,或是打起来不吃败仗,否则我早晚会被启用。”   只要匈奴与汉朝再有摩擦,汉朝这边失利的情况下,必然会有人想起那个曾经以弱胜强,阵斩匈奴首领的冠军侯。   人都是这样,有了代替品就会遗忘原产品,可当发现代替品有致命的残缺,根本无法代替原产品时,就会格外的怀念原产品,这是人的通性。   曹英看卫青一副没事儿人,忍不住抱怨道:“你倒是看得开,如今长安唱衰你的可不少。不清楚真相的人估摸着还认为,要不是群臣列候为你求情,早就被拉倒西市腰斩了。”   “哈哈哈哈,这才对啊。公然杀列候,如果还不痛不痒,让百姓们怎么想?让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列侯们怎么想?口子不能开,如果已经开了,就得想办法堵上。”   “你还看的真开,没心没肺。”曹英快被卫青气乐了,自己在外面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卫青反而跟没事儿人一样,他都要怀疑杀了栾大的不是卫青,而是他曹英。   卫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耸了耸肩膀说:“说到底还是被人抓到了把柄,杀列候就应该腰斩的,也就是我跟栾大比较特殊,换成其他人哪儿会怎么简单结束?”   “说的也对,栾大真惨啊,死后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尸体都是朝廷派人收敛的。”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卫青对栾大是没有半点同情心的,某种意义说,他跟栾大是两个极端,栾大靠的是媚上又是幸进,根基不稳。   卫青表面上是幸进,但功绩实打实不说,关键还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这张关系网上到帝王、下到百姓。因为有这张网在,卫青才敢明目张胆的杀栾大。   “对了,你嫂子的亲事怎么说?有下家了吗?”   “没有,现在谁还敢娶啊。知道民间怎么说的吗?你之所以亲自手刃栾大,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嫂子改嫁他人。”   说到这里曹英,立刻坐起来说:“也不知道是哪儿传出来的谣言,现在民间百姓们说什么,你原本是想娶我嫂子,后来栾大捷足先登,而你心有不甘,又得知我嫂子并不喜欢栾大,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啧啧啧...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差点都信了。   关键这故事百姓们还喜欢,于是有人就变成了小说,又找来了人来讲,每次一讲就有大批的人围过去听。后来有些酒楼的掌柜也请人去酒楼里讲,没想到居然还招揽了不少食客。”   说书?   卫青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不是他跟虞终说的嘛,编写脍炙人口的故事,然后找来些能说会道的人,在街头巷尾说书,潜移默化的影响百姓...   这故事...不会也是虞终编的吧?   谁给他的胆量?   不要命了?   难道是...   曹英已经快无力吐槽了:“你是不知道,这种用你的话说纯脑残的故事,居然还很有市场,尤其是勋贵家的小姐百听不厌,说什么如果也遇到能自己冲冠一怒的少年,肯定嫁了。   说的轻巧,我看光是冲冠一怒还不够,那人还得是少年封侯,有个做昭仪的姐姐,有个皇长孙的外甥才行,最主要的还是长得俊朗。”   汉朝百姓平日里没什么娱乐项目,小说、八卦故事会受到追捧是毋庸置疑。   古往今来无论男女老少,对爽文都没有抵抗力,自古才子佳人的故事自然会很市场,只是汉朝的才子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读书人,而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民的君子。   卫青恰恰就符合这种君子形象,长得还足够俊美,平阳是长公主、地位尊贵,是故事中加强版的大小姐。   重点来了,卫青曾经是平阳公主的骑奴,如今已封为列候,拥有迎娶公主的资格,这是什么?这是*丝逆袭的故事!就差卫青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至于栾大嘛...成了背景板,考虑到人走茶凉,又没有人为他出头,再泼点脏水什么的,应该更符合群众的口味。   梁山伯与祝英台,还得要个马文才做衬托出真爱嘛。   “你嫂子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嫂子说汉朝不以言论治罪。”   呵呵,不以言论治罪?   这故事别是她授意让虞终编的吧?   回去得警告下虞终,别什么故事都编,自己心里有杆秤,剩的最后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如今嫂子已经搬回阳信府了,而之前已经交给我的财政,也被她收回去了,说什么等我成亲后,再交给我婆娘管。你听,这像话吗?我成亲?我什么成亲?”曹英说的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成亲少说也得两三年。   “你嫂子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有她帮你攥着,也是好事儿,省的被你败光了。”   “说得轻巧,为了请刘嫖为你说情,再加上罚钱,平阳府跟阳信府都快被掏空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用担心,一些钱财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话又说回来,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曹英站起身来说:“现在去找御史大夫那里签下名字,就可以走了。”   卫青:....   御史大夫是负责监察百官的,主要负责辅佐丞相,类似于副丞相,历史上著名的酷吏张汤,就做过这个职位。现在张汤估摸着还在审老鼠,距离御史大夫的位置还要等个十几年。   御史大夫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沉,即便笑起来的时候,也是一股子阴风,让人搞不懂是真笑还是假笑。   钱已经由平阳府代付了,卫青在竹简上签好名字,在狱吏的带领下走出了中尉府。   卫青刚走出中尉府,还没下台阶,就听到上百名将士披甲戴盔齐声喝道:“恭迎百夫长!”   是羽林军。   羽林军算上曹英在内,整整一百人全都在这里。   “忘记给你说了,今天是羽林军休沐的日子。”   “这样啊...”卫青感觉鼻子一酸,他如何会不知道,还要等两天才是休沐的日子。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羽林军的百夫长,而羽林军将士依旧在“休沐”的时候迎他,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卫青稳住了情绪,看向李当户跟夏侯晔,板住脸呵斥道:“既然是休沐,为何穿戴盔甲过市?不怕被弹责吗?回去,换了!”   俩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神中的笑意后,恭敬的行礼道:“诺!”   羽林军散去了,披甲戴盔在长安里闲逛不合适,被弹责都是轻的,上纲上线的话,鬼知道会扣个什么帽子。不过估计也没人在这时候再跳出来指手画脚。   别过了羽林军,又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辆马车,马车似乎停了许久了,地面上能看到马蹄来回踩过的蹄印。   “看什么,上来啊。”   是平阳的声音。   卫青上了马车,看到平阳慵懒的躺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却非常饱满。   卫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随意的问了句:“去哪儿?”   “还用问,当然是回家!”   平阳说完,赶车的马夫一扬手中的鞭子,随后喊了一声驾,夕阳下,马车缓缓的朝着平阳府的方向前行。 〇⑥ 豪龙天纵 第一章:两年   年关刚过不久,又下了场大雪,卫青推开门来到院落里,抬头看着天空中飘飞的雪花,估摸着道:“这次去,估摸着大半个月就能回来吧。”   林仲取来大氅,给卫青披上后笑着说:“家主,哪儿有那么快,还得监督、协助发放赈灾粮,估摸着至少得一个月才行。”   羽林军又出发平叛了,今年汉中收成不好出现了灾荒,赈灾的粮饷还没送过去,就有胆大妄为之辈蛊惑百姓、掀起叛乱,听消息说甚至攻破县城,杀了当地的官员。   朝廷得知消息后震怒,立刻派兵前去平叛,如此练兵的好机会,羽林军自然不会错过,也跟着去了。   由于张季跟林仲退出了羽林军,自愿成为卫青的家臣,所以此次平叛,他们并没有跟去。   卫青抖了抖肩膀上的积雪,又说:“既然如此,让张季收拾下,咱们回家吧。”   “诺。”   眨眼的功夫,距离栾大之死已经过去了两年,卫青对羽林军的教导也到了尾声,还有许多地方没有讲到,但课堂上是教不出合格人才的。不想纸上谈兵,就必须步入基层、亲上战场,对自己所学到的知识进一步实践,然后才能融会贯通。   两年来羽林军可谓脱胎换骨,除了能力上的提升外,声望也一日强过一日,尤其是统筹管理方面,随便挑一个扔出去,都能独当一面。   反倒是在能征惯战方面表现的并不算出彩,可能是因为上次入侵汉朝复地吃了个闷亏,这两年来匈奴老实了许多。   连每年惯例的南下掠夺的节目都取消了,这也使羽林军平叛参加了不少,可没有一场硬仗,所以在能不能打上面,始终要打个问号。   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没有人再小觑这支少年军,而是想方设法的挖几个人到自己帐下效力。   比如说军队上口粮分配,让无数将帅头疼的很。因为古代没有预算的概念,如何分配军粮基本靠经验,这时候如果有一位能合理分配军粮的人才,肯定会被当成宝贝疙瘩捂着。   就更不用说羽林军每个人都识字,看的懂地图,甚至还清楚了解汉朝地理,了解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就算再不能打仗,做个幕僚也是足够资格的。   也正因为匈奴连续两年没有发动战争,导致朝廷中主战的声音越来越小,卫青这个当初被主战派推出来的靶子,也逐渐被遗忘。   卫青到不在意,在他的计划中,与匈奴的战争最好再拖几年,毕竟跟游民民族相比,农耕民族是典型的后期英雄,两边平稳发展的话,游牧民族迟早要被拖死。   两年来发生了许多大事儿,比如卫青成亲了,就在一年半前,原本是想婚礼很简约,双方交换生辰八字,然后找了个黄道吉日,宴请了几个关系最近的朋友就可以了。   毕竟是刚“失势”不久,低调点总归不会错。义妁也支持卫青的想法,在她看来能嫁给卫青,已经足够幸福了,至于排场不排场的无所谓。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成亲的那天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太皇太后、皇后也先后遣人送来了贺礼,公输赞、韩嫣等人也纷纷到场。   羽林军更不用说,该来的一个没少,就连河内郡的郭解派人送来了贺礼。   饶是酒量惊人的卫青,那天也免不了被灌的烂醉如泥,第二天醒来脑袋都快裂开了。   虽说成亲了,但卫青平日依旧待在军营里,义妁到没有埋怨,要说有些怨念的,就是一年半了,自己也没怀的一儿半女。   对此卫青只能摇头哭笑,古代人对子女的执着程度,是后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饶是义妁这种豁达的女子,还不能免俗。   原本答应白洛盖在羽林军营旁边的宅院取消了,是白洛主动取消的,因为卫青之后便不在羽林军了。   不过材料跟人力也没有浪费,卫青成亲用的宅院,就是按照给白洛设计的宅院建造的,地点则改在了长安,遗憾的是长安城内没有温泉,有些设计只能忍痛砍掉。   韩妃住进了卫青家,她是真一点都见外,彻底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许负则回河内郡了,年前传来消息说许负的身体大不如前,估摸着也没几年就要去了。   同样身体欠佳的还有太皇太后,自从上次让刘彻来处理“栾大之死”,太皇太后出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最近也传来欠安的消息,不知道还能熬几年,印象中后世历史上太皇太后死的时候,刘彻刚满二十一岁,就不知道这世界的太皇太后能多续几年了。   随着太皇太后身体越来越差,刘彻说话的份量也一日强过一起,这点朝廷内大臣的态度也能看出一二来。   两年来刘彻并没有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无论是科举还是推恩令都没有提到明面上来,只是小规模的施行,如果效果明显的话,恐怕得过个三五年才能大规模推广。   到是造纸术被放了出来,印刷术还握在手里,不知道究竟是做和打算,卫青也没有过问,一来他闲置在家,没资格去问,二来刘彻这样做,必然有她的考量。   自己老老实实的搞军事,至于政治方面的问题,还是少参与的好。许负跟卫青说过,历史上的刘彻是位赫赫有名的君主,论政治能力,没理由比自己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理科男差。   朝廷上的事情,卫青不太关心,他最关心的是张骞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匈奴截了去,如果一路平安的话,估计这两年就应该回来了,许泞那边还等着他带回来的种子呢。   说道许泞,就不得不提下虞终,卫青从中尉府里捞出来的三个人里面,混的最舒服的,肯定要数虞终了。   汉朝的土壤原本不太适合小说家的,因为识字的不多,而认识字的人又基本看不起“小说”,他们推崇的是古圣先贤的书,至于小说?那能叫书吗?   其次就是不利于小说传播,竹简太笨重不说,又记载不了三俩字,一篇小说光是竹简就得三五十斤,谁没事儿抱着三五十斤的竹简啃啊。   这也是秦汉时期少有长篇小说的原因之一,硬件上就给你卡死了,更不要说软件了。其次如果内容做不到不政治正确,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所以之前小说家基本很不得志。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认识字好说啊,培养说书人,你不认识字我讲给你听就好了。再说印刷术别人不能用,卫青还用不了嘛,印!可劲的印!   由于纸跟印刷术出现,让书籍的价格更加亲民,阅读起来也更加方便。最后有卫青做后盾,虞终也不用担心立场问题被人穿小鞋,于是在卫青的授意下,短短两年来,在长安已经小有名气,每次出新作品,就立刻有各家公子小姐派人来购买,都不用宣传的。   虞终的故事也简单,没什么深刻的思想,用卫青的话说,就是突出一个爽来,而且量大管饱。   如果有人总结下会发现,虞终的常用套路就是:出门名门的大小姐跟出生低贱的小伙子青梅竹马,碍于世俗的压力以及门户之见,俩人不能走到一起,这时候匈奴入侵大汉,小伙子义无反顾的参军入伍,最后几经沙场封侯拜相,功成名就之后迎娶了青梅竹马的大小姐。   没有什么归家已成他人妇,没有战死客乡、魂断沙场,更没有缠缠绵绵你侬我侬,就是出门低贱的凤凰男,通过杀敌最后当上ceo,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典型的爽文。   你说没有内涵?   不能针砭时弊?   呵呵,本来就是给老百姓听得故事,要什么内涵?为了适合勋贵,又推出了庶子与嫡女版本,嫡子与公主版本等等,总之万变不离其宗。   为了开辟女性市场,又将出身低微的男性,设定为长得帅、有文采,智勇双全,完美符合女性审美。   这样勋贵女代入女主视角,看到有一位如此优秀的男人,为了配得上自己,不惜血战漠北自然就买账了。   凭借着高产加合理YY,如今虞终赚的是盆满钵满,连带着卫家也跟着捞了一大笔,看的曹英眼热不已。   主和派只考虑庙堂的声音,完全忽视了底层群众,农村包围城市这种策略,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对此卫青只能感叹一句,太祖强无敌!   张季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人过来了,穿的是汉服,从外貌上能看出是匈奴人。   来的人是呼延当,如今呼延当的汉语非常熟练,如果把脸遮住的话,恐怕没有人会以为他是匈奴人。   呼延摒弃了匈奴姓氏,改为了汉姓,姓卫,现在叫卫当,也成家了,女方是个老百姓,至于勋贵家即便是庶女,也不会嫁给匈奴人的,丢不起这个人。听说前去年婆娘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取了个名叫卫介。   如今卫当主要负责提卫青跟羽林军养马,至于培养骑兵还只是在计划阶段,这需要大量的财务支撑,单靠羽林军的那点继续是不够的。   “将军,末将向您来请假的。”   卫当他降将的身份就尴尬,算卫青的下属,而卫青如今又不属于羽林军,所以他现在的地位更尴尬。不过卫当也看出来了,只要跟着卫青走,总不会有错,因此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抱住卫青的大腿不松手,这也是他主动改姓卫的原因。   “请假?”   “家里人来消息了,说婆娘又有身孕了,俺想回去看看。”   “那恭喜了,把工作交代好了,就回去吧。”   “嘿,来的时候都交代了一遍。”   卫当应声后离开,这时候张季跟林仲也牵着马过来了,和两年前相比,张季更健硕了,一米九的身材气势逼人。   从张季手中接过白马的缰绳,两年的时间,白马也从马驹完全张开,如今日行万里还做不到,但如果放开了跑,一日一夜三千里不在话下。   翻身上马后,卫青对张季跟林仲说:“连卫当第二个孩子都有了,你们就考虑下成家吗   ?”   张季跳上马,瓮声的说:“家主,俺想像书里写的那样,娶个大家小姐,现在人家肯定看不上俺,等什么时候打了胜仗,得了赏赐再说。”   卫青听后直摇头,没把别人哄弄弄进去,先把自己人骗得团团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仲也跟着笑着说:“不急,再等两年,如果如果没遇到合适的,再让媒婆给张罗吧。”   “等两年?也好,婚姻大事,确实没必要那么急。”卫青说着轻踢了下马腹,三人踏着白雪离开了军营,朝长安走来。   路过城门的时候,城门的守卫连忙抱拳行礼,两年过去了,许多人似乎忘记了那位曾经名动长安的少年,但城门的守卫却永远不会忘记,那年匈奴入侵,那年少年一骑绝尘,诛奴贼、报血仇。   卫青下马还礼,牵着马进城后才继续上马,奔向城东。   城东的雪小了许多,偶尔还能看到有孩童三五成群的在外面打雪仗、堆雪人,嬉闹中夹杂着欢声笑语。   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远远的看到三个身影在雪地中翘首以盼。   左边的小不点是韩妃,看到卫青过来后,高高的伸出胳膊用力的挥舞,还不忘大声的喊着姐夫。   等卫青来到门前,从马上跳下来后,狠狠的刮了下这小妮子的鼻子。韩妃嬉笑着打掉了卫青的手后,得意的说:“怎么样,我的相术是不是越来越准了,早就猜到你今天会回来了。”   “是是是。”卫青笑着敷衍了两声,张季跟林仲也下马行礼。   “林仲,见过主母”   “张季,见过主母”   义妁点头应声,然后唤来家仆,将三匹马牵走。   雪已经不知不觉停了,卫青走到义妁面前,轻拉起她的手,语气中略带歉意的说:“这两年,委屈你了。” 第二章:南方有乱   义妁抽出手来,俏皮的伸出手轻戳卫青的脸颊说:“夫君既然委屈妾身了,那总要弥补一二,这次就不急着回去了吧。”   “不急了,等羽林军回来,估摸着得个把月。”   “又去平叛了?”   “嗯,去了。这次回来后,估计就会各奔东西,我也能轻松几年。”卫青活动了下手腕,他其实还想再给羽林军,也是给自己上一课,可惜没有合适的课堂。   入秋时匈奴没有南下,大冬天没特殊情况的话,是不会唐突来犯了。少了一次硬仗、大仗的洗礼,总感觉却少了点什么,有种空有屠龙术,世间已无龙的遗憾。   义妁的想法比较简单,能不打仗还是不打的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如今单有烈酒这条财源在,日进斗金不难,更不要说长安外还有几千匹马,那可不全是羽林军的财产,至少有一半是卫青私人的。   当初杀栾大,导致平阳、阳信府几乎被掏空,然而短短两年的时间,亏得那部分都赚上来了,外带还捞了不少,也就卫青对置办产业没什么兴趣,否则账目下早就良田万亩,金银无数。   旁边的韩妃这时候嬉笑的着凑过来说:“轻松几年也好呀,姐姐早就想要一儿半女了,正好趁着段时间,把正事儿办了。”   一个十岁的丫头片子,也知道什么叫正事儿?但想想汉朝十岁的丫头,确实已经对****有所了解,槽点很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旁边的蔷薇也双手赞同,表示家里应该有个少主了。   蔷薇化形了,外表跟韩妃差不多大,也是十岁上下的丫头,长得倒是可爱,就是不会说话。   妖化形多多少少会保留原种类的特点,而蔷薇的外表跟人类一般无二,问题出现在舌头上,导致她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发声。   对此就连白洛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说还需要再进化才行,靠外力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妖类进化是缓慢的过程,也有速成的办法,像蔷薇妖就擅长通过吸收血气来进化,人类的最好,动物的也能接受。   以前蔷薇妖没化形,卫青到不介意这样做,但如今已经化形了,再用这种手段,卫青是不大乐意的。   干脆让她留在家里做韩妃的玩伴,还能保护下义妁,再怎么说也是化形的大妖,真动起手来三五十个百战勇士,都不见能讨到好去。   看到义妁双颊飘起一抹绯红,卫青尴尬的转移话题:“最近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义妁见卫青又转移话题,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到也没什么消息,只是前两日去病又把皇长子欺负哭了。这事儿自年关以来,都发生三回了,皇后那边惯着宠着,我也插不上话。”   再怎么说,义妁也是太皇太后亲自封的翁主,加上某些原因,出入宫廷要方便的多,卫子夫经常找义妁过去唠嗑,陈阿娇也愿意叫她去椒房殿坐坐。   此外还要去给太皇太后调理下身体,义妁是医家传人,单论医术不在太医之下,又是擅长妇科,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总喜欢召她进宫。   义妁说太皇太后身子骨的确大不如前,但不出意外,两三年内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而且她还怀疑,老太太可能并不瞎。   卫青听到这个猜测后,立刻让义妁把此事忘掉,也不要跟别人说。无论老太太是真瞎还是假瞎,都不要妄图去怀疑,给刘彻那边提个醒就可以的,其他的当做不知道就行。   到是霍去病这霸道的性格,颇让卫青头疼,也不知道霍去病的本性如此,还是被陈阿娇惯得,如今霍去病在后宫简直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再反观刘据性格就有些怯懦,总是被霍去病骑在头上。   得亏霍去病是女儿生,否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以后有机会再跟她说说吧。”卫青已经两年没进宫了,几次见刘彻跟卫子夫,也都是趁俩人来阳信府。   算算时间,已经两年没跟陈阿娇见面了,也不知道这女人从养了女儿后,有没有改变,反正卫青估摸着,还是那霸道性子。   “说也没用,皇长子被欺负完了,又跑去找去病玩,就没把被欺负的事往心里搁。”义妁无奈的摇头,一边是外甥女,一边是外甥,手心手背都是肉。   只是俩人性格差的也太多了,难不成真是教育的问题?   “还真没心没肺。”卫青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没太好办法,就说刘据是他的种,可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来教。   义妁笑着接过茶水,摸了摸瓷壁的热度,不算烫,然后才递给卫青:“夫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叫虚怀若谷,太皇太后就很喜欢,说有文帝遗风。”   “遗风?他要能有文帝一半...算了,随他去吧,只要太皇太后喜欢就好。”卫青想说有文帝一半的腹黑,只是这话有点大不敬,又咽下去了。   “对了夫君,还有件事儿得跟您交代下,最近有消息说,南方似乎不安静。”   “南方?”卫青喝了口茶水,不解的看向义妁,他在羽林军时没听说过这消息呀,南越国也都老老实实的种甘蔗,没人敢闹事儿,南方怎么了?   “听说是闽越那边出了问题,似乎要有大动静。”   闽越?   闽越国跟汉朝的关系,始终分分离离,刘邦登基将闽中分封给闽越王、东瓯王、南海王。后来闽越国越加强盛,开始吞并周围小国,进攻东瓯国,开始对汉朝抗衡。   到了文帝时期,南海王作死反汉,被汉军清理一遍后,南海国的底盘也被闽越国笑纳,导致闽越国更强。   再到景帝时期七国之乱,吴王刘濞失败后逃窜到南方,东瓯国诱杀吴王,吴太子跑到了闽越。某种意义说,距离公开反汉就差一个声明了。   前两年为了抵抗匈奴,将布置在南方的机关兽都调集回来,再维护后再送回去,这一来二去出现大量的磨损和报废,南方的战力有所下降,想要弥补回来,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   如果这时候闽越国心生不轨,的确是公开叛汉的机会,毕竟叛汉也不是说跟汉朝死磕。闽越这种地方,位于福建地带,与弯弯隔海相望,别看后世南方沿海地区寸土寸金,在西汉南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各种蚊虫不说了,就那湿度就不适合人生活,所以中原地区的人,还真多少有点看不上那破地方。   再加上汉人不认闽越人的,在大部分汉人看来,当时的闽越国跟马韩、高句丽没太大区别,反了就反了,不作死来惹汉朝,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也没人去理。   因此真叛汉不奇怪,轮重视程度,甚至比不过某某地方出现叛匪,毕竟那是在自家土地上闹事儿,不可能装作看不见。   闽越国啊,卫青想起来了,历史上闽越国的确叛汉了,然后是中大夫严助主张出兵伐闽越、救东欧,随后再廷议中,太尉田蚡主张按兵不动的,严助与他辩论,并取得上风,最后汉武帝同意出兵救援东欧。   不过严助也作死,他后面跟淮南王刘安不清不楚,然后淮南王一叛乱,将他也牵扯进去了,最后落得个腰斩的结局。   卫青到不在意严助的死活,在他看来这纯属取死有道,后面严助被封为会稽太守,而会稽郡挨着淮南国...   一个中央朝廷的大臣,跟地方藩王勾勾搭搭,藩王还叛变了,你不死谁死?   别说落到张汤这酷吏手中,就算落到卫青手里,没有勾结,也得扒他一层皮下来,这是杀鸡给猴看。这是西汉,又不是东汉末年,给他脸了。   “南方有动静?南方...”   义妁见卫青似乎走神了:“夫君,怎么了?”   “没事儿,当初我在平阳府与曹英他们喝多了,曾胡言乱语说,想要灭匈奴,首先要平定周边小国,再纳诸子百家为己用,收服治下神妖兽,最后集中力量对匈奴发动灭国之战,就不知道南方这动静能闹多大,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能多点意外收获。”   “萝卜?”   “就是芦菔。”   西汉是有萝卜的,只是不叫萝卜叫芦菔而已。   “芦菔呀,这形容到是挺贴切的。夫君不会是要...”   “朝廷能征惯战将士无数,我又无军职在身,再怎么派人,不会让我去的。”卫青还真对闽越没太大想法,闽越的国力太弱了。   如果汉朝执意要打,凭借汉朝的兵力跟机关兽,只要没感染瘟疫,又或者长达月余的暴雨,就算把头猪放在统军上,这场仗都能打赢,区别在于损失是否严重罢了。   这种仗打赢了是应该的,运气不好碰上了瘟疫打输了,那真就遗臭万年,非让卫青去,他到不会拒绝,但要让卫青主动请缨还是算了吧。   漂浮在卫青身边的白洛,这时候突然出现说:“南方如果有叛乱的话,你怕还真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卫青放下茶盏,愕然的看着白洛:“怎么?有什么说法?”   “刘彻会想办法让你在明年之前,恢复爵位。”   “明年?”卫青有些不解,明年有什么事儿吗?他今年才十六岁,明年也就十七,着什么急?   白洛耸了耸肩膀说:“明年有场汇聚诸子百家年轻士人的盛宴,到时候朝廷会派人参加。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此次朝廷方面也非常重视,但年轻人的盛宴,找些七老八十的人去不太合适,年轻一代中,能拿得出手的,除了你以外,就羽林军那些人了。   可你如果不去,让李当户等人前往,难免不会让人产生朝廷看不起他们的想法。毕竟民间的那些士人可不认李当户、夏侯晔,他们只听说朝廷年青一代中的扛把子姓卫。”   关于此次盛宴在白帝山召开的事儿,白洛没有说明,因为她知道,如果点出来的话,卫青必然会前往,她不希望卫青为了自己,去白帝山受一波刁难。   两年里义妁跟白洛也相熟了,可能是爱屋及乌,白洛挺喜欢义妁的,义妁也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叫。西汉争风吃醋是有的,要视情况而定,不会随便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就会出现修罗场。   即便房玄龄的夫人是醋坛子,但夫人真就因为吃醋,就把皇帝赐的两个美人赶跑?真就担心两个美人进了房家的门,自己又年老色衰,会受气?   怎么可能?房玄龄的夫人是范阳卢氏,是五姓七望,房玄龄有几个胆子,敢嫌弃自己的夫人?之所以冒着得罪太宗的风险,也要把人赶跑,为的不还是家里清净些?   皇帝送的美女,是侍妾还是别有用心,得思量再三。   卫青到是第一次听说诸子百家聚会的事儿,仔细想了一圈,如果真圈定是年轻人,那还真没太大选择空间。   这就是朝廷吃亏的地方,诸子百家、地方遗贤的传承方式,是先找些有天分的学子,然后将全部的资源往一个人身上砸,等砸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找人来吹捧,又或者出山横扫地方,获得不俗的声望。   朝廷不同,首先朝廷的资源多,但能人更多,而且还要秉承公平,至少是规则内的公平,没有什么悉天下以奉一人的情况出现。   其次朝廷身居高位的能臣干吏,多数都是一步一个坎往上爬,等功成名就了,年岁也不小了。至于那些皇子、公子,比如李当户这种能力也不差,但他们岁数也符合,能力是有,以往让他们这些小辈出面,再找几位泰山北斗镇场面是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不同了,这些人都是卫青带出来的,然后如此盛大的宴会,卫青不来,让卫青的小弟来?什么意思?看不起人?   再说了以前是没办法,但现在多了个能撑场面的卫青,朝廷真就没有些别的打算?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至少白洛肯定不信! 第三章:既不风流,也不下流   听说是诸子百家、各地精英的盛宴,卫青自然大感兴趣。   长安是鬼神辟易的地方,随着国力日益强盛,朝廷的管辖也越来越严格。虽说也会经常有能人异士前来,但那也是夹着尾巴做人,不会动不动就蹦出来个金轮法王扬言挑战中原高手。   这是西汉,不是宋明,敢这么做的或是脑子有问题,或是活腻味了,基本没第三种可能。   卫青说:“如果能见识到天下青年俊杰,倒也挺让人期待的,可就算不能以朝廷的身份前去,单以平民的立场,我也应该有资格受到邀请吧?”   卫青在长安也算家喻户晓,就连诸子百家的门徒都被邀请,他要去总不可能有人拦着吧?   白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要是愿意去,肯定是没问题,反正到时候尴尬的也肯定不会是你。”   卫青听后哑然失笑,在旁人看来,他就是朝廷的代表,因为卫子夫的这层关系,这页是掀不过去的。到时候真以平民的身份去了,主办方以什么规格接待?   如果朝廷派去的青年一辈,还是羽林军的人,那接待卫青的规格是比朝廷高,还是低?反正无论怎么选,都尴尬。朝廷尴尬,主办方也尴尬。   “不说了,这让他们头疼去,我是不在意。”   跟两年前相比,十六岁的卫青外表上要成熟多了,褪去了那份稚嫩,变得成家沉稳圆润。   十四岁的卫青骨子里是焦急的,有种时不待我的危机感,十六岁的卫青完成了蜕变,给人的印象更多的是从容不迫。   下午去卫长君那边坐坐,卫君孺跟卫少君早已出嫁,住在了婆家,卫长君的身体经过两年的调养,也恢复的差不多。去年的下半年,夫人怀孕了,估计到四五月份临盆,如果是个小子的话,卫家也算是有后了。   从卫长君那边出来,卫青又顺路去了拜访了卓文君。   现在的卓文君远近闻名,虽然有过两段不如意的婚姻,但想要娶她的男人,说从长安排到洛阳丝毫不为过。   只要娶了这位富婆,少奋斗二十年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卓文君无论是容貌还是文采,也都有被追捧的资格。   卓文君听说卫青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账本出门迎接,卓王孙自从回到蜀郡就极少再回来,长安的卓氏商行,也在两年间逐渐被卓文君接手。   西汉的商人需要一座靠山,而卓文君的靠山表面上是阳信公主,但实际上确实卫青。如果不是卫青,在阳信眼里,卓文君跟待宰的母猪没什么区别。   “文君见过公子。”   卫青让闲杂人散去:“没有那么多礼节,只是过来看看。”   卓文君见卫青开口,也挥手示意大家各自忙去,然后自己陪卫青走进后院。卓氏商行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出手奢侈品,也是主要的经济来源,另一部分是日常用品,质量过关、价格低廉,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听说下半年打算将店铺开到洛阳,打算来一个长安洛阳两开花,只是洛阳当地的关系不太好摆平,可能需要卓文君亲自走一遭。   有阳信公主这道护身符,洛阳再怎么龙潭虎穴,也不会过多为难她,其次洛阳在河南郡,而河南郡又挨着河内郡,郭解在河内郡混的风生水起,只要跟洛阳打声招呼,商行进入洛阳应该不难。   卫青是支持走出去的,拘泥于长安,发展终究有限,如今纸在长安的价格已经降下来了,不至于是白菜价,百姓依旧用不起,但豪绅是完全有经济消费的。   即便如此,将长安的纸,拿到洛阳去,价格依旧高居不下,甚至诞生了“洛阳纸贵”的成语。搞得卫青不知道说什么好,总有种要像广大人民谢罪感觉。   其次罗庄码头这两年一直在扩建,现在从长安到洛阳,乃至河内的水路很方便,运输的船只也在不断改造,运输成本大大减小,只要市场开辟成功,用不了多久就能立足下来。   卫青看着偶尔过往的忙碌工人,对身后的卓文君说:“再怎么说洛阳也是旧都,蛇龙混杂,总有不给郭解,或者阳信面子的。   要去的话注意安全,带足了护卫,也不用过于担心,更没必要委屈了自己。如果有人不敬,暂且记下名字,回头再算账。要是那些人不仅嘴上没把门,手脚也不干净,直接剁了去就是。”   卓氏养了一批退伍的老兵,这些都是跟随卫青打仗时落得残疾,不愿意留在军队执教,或是没处可去,便跟了卫青。   卫青又将他们留在了卓氏商行做护卫,虽说一位位少胳膊断腿,但无一不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真动起手来,一瞪眼,那些地痞流氓怕是连刀都拿不稳。   商行给这些老兵开的待遇很高,由于卫青在,老兵也克己守礼、不敢放肆。   卓文君点头称是:“郭巨侠那边已经有回信,说会出面帮忙从中调停。对了,郭解说想让郭毅也进入商行,说是让郭毅历练一二,日后有口饭吃。”   “郭解是不打算让郭毅走他老路啊,也罢,答应他就是了。郭毅自幼嚣张跋扈,这两年听说有所收敛,也不知真假。这样,你回头找个卫挺带他,如果不老实,就让他老实。”   两年前郭毅敢带着义纵公然抢劫,两年后即便有所收敛,估计还是大爷脾气。卫挺以前是羽林军的仆役,在建章宫之战中活下来,后面卫青帮他脱籍。   卫挺感谢卫青大恩,改姓卫,暂时留在商行帮忙,地位、威望都非常高,有他带的话,郭毅不敢造次。   郭解这两年比较低调,极少出面,专心训练乡兵。他训练乡兵的办法,也是请教的卫青。   卫青思前想后,最后东拼西凑了一套出来,跟训练正规军不同,乡兵的训练不能太枯燥,像训练羽林军那样,一站军姿就半天,没有几个老百姓能受得了。   考虑再三,卫青将“正反馈”的机制贯彻进训练中。   后世无论是小说还是游戏,包括各种娱乐方式,都会或多或少的涉及到正反馈。这种正反馈有点类似于挂在驴子面前的萝卜,能不断激励、诱惑驴子往前走。   学习之所以没有游戏吸引人,某种原因就是缺乏正反馈。   游戏里面的正反馈是通过不断的打怪后的升级,来起到正反馈,学习的话...就缺少学到一种知识后,解锁一张图鉴,或者等级提升的正反馈。   因此学习感觉很枯燥、无聊,即便努力了,也感受不到回报,或者说这种回报太漫长,导致人在等待中失去了兴趣。   综合考虑,卫青对民兵的训练,引入了积分制,将训练分解成不同的活动,然后根据活动的输赢,进行积分排名,靠前的有奖励,靠后的有惩罚。   其次蹴鞠这种古代用来练兵的活动,也都搬上了舞台,以打代练、以玩代练,提高百姓训练的积极性,以及敢打敢拼的性格。   乡兵是预备兵源,又不是百战精兵,只要基础打好了就行,其他的不能过多奢求。如果乡兵训练的比正规军还强,还要正规军干什么?吃干饭吗?   因为这种训练方式,让郭解的声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开始沉淀,隐隐有一代宗师的苗头。   “公子放心,文君之后就去安排好。”   卫青伸出食指笑道:“嗯,事情交给你,我放心。这才两年,短短两年商行便发展到这种模样,不知道再过十年,能不能遍布天下,即便是遥远的西域,也有卓氏商行的店铺。”   说到西域,卓文君也是满怀期待,只要西域商道打通,除了无尽的财富外,更是无限商机:“西域,那真的令人向往。”   “是啊,期待早日打通西域的,不仅是你我,还有那些不甘寂寞的老兵们。走着一遭,只要能活着回来,赚取的财富就足够回到老家,买百十亩地,再买个婆娘,过上个正常日子。别说这一路危险重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住他们的。”   卓氏商行老兵不少,卓文君能理解卫青的感慨,再危险能比战场还危险吗?   能留在军队的是少数,会家乡训练乡兵,拿到的工资也不多,即便这样也是僧多粥少,依旧有大量的老兵退下来后无家可归,最后落草为寇,被当地的县尉派兵缉拿。   如果有这样一条商道,即便高达五成的死亡率,依旧浇灭不了老兵们的决心。   又交代了些商行的事,突然前面的仆役匆匆跑过来,说是有人想要拜见大掌柜。卓文君听后脸色有些厌恶,说将人送走,礼也要那人带走。   卫青听完后大致明白了,又是来提亲的。   “让公子看笑话了。”   卫青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说你跟蜀郡少了来往,膝下又无子,也是时候再找个伴了。”   “公子说笑,那些人无非是图文君的财,何来君子之说。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没什么。”卓文君心中暗叹,见到了卫青这样霁月清风的疏阔男儿,再还能看的上那些只知走马遛狗之辈。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人是不能比的。   在遇到卫青之前,司马相如是麒麟、凤凰,遇到卫青之后,再看司马相如却只能是锦鸡、游春马,外表光鲜而已。   倒也不是说司马相如外强中干,纯粹是拿来跟谁比...   有时候卓文君很嫉妒义妁,认为她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女人,这才有机会嫁给卫青。   卫青多少能猜到卓文君的想法,感情方面卫青并不算迟钝,卓氏商行说是卓文君的,实际上还是卫青跟阳信的。卓文君完全可以做个甩手掌柜,每天弹弹琴、做做赋,花天酒地,没人谁说什么。如果不是真心去付出,何必一心扑在商行上,将商行经营的有声有色?   可惜卫青偏偏既不风流,也不下流。   至于拒绝是没办法拒绝的,人家都没开口说什么,卫青凭什么拒绝?自作多情?   “你是极有主见的人,我也只是说说。而且如果有人在这方面为难你,去找阳信就行,长安的勋贵虽多,可敢得罪阳信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谢公子。”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有空的时候可以在我那边做客,义妁泡的茶可是一绝。”   “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文君到时必然要去叨扰一二,尝尝夫人的茶。”   卫青让卓文君不要送了,离开了商行,正往家的方向走,一辆马车从背后超过,那马车刚超过卫青,又急忙的停下来。   一位俊朗的青年掀开门帘,转头看过来,见果然是卫青,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卫公子!”   “韩王孙。”   青年正是韩嫣,跟卫青并称长安美人,汉朝的美人,不仅指女人,也可以指男人。   “快快快,卫公子上马车来,有大事正想来找您。”   这两年卫青虽然沉寂了,但韩嫣对卫青始终尊敬有加。   这也很容易理解,韩嫣是为刘彻马首是瞻,刘彻喜欢谁,他就跟谁好。刘彻一个月三十天,能有二十九天在叨念卫青,韩嫣怎么可能因为卫青暂时沉寂,而看不起卫青?   基本逢年过节都会派人来送礼,有事卫青闲暇时,还特意跑来找卫青请教兵法,拉近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卫青有意思。   卫青上马车,见韩嫣脸色掩不住的喜色问:“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大事儿?”   “卫公子有所不知,是大事,大喜事,有张骞的消息了。”   张骞?   卫青听到后也是心中一喜,不过很快又将这份欣喜压了下去,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变化:“张骞回来了?”   韩嫣喜不自胜的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张骞可能还在西域,也可能在回来的途中。但先派的一部分人,已经进入雁门关,不仅带来了西域的消息,还带来了卫公子之前所说的许多作物的种子。” 第四章:一百遍啊一百遍   张骞在西域多逗留几个月,可能是打算继续跟西域诸国建交,方便下次进行贸易往来,也可能还是不死心,一定要找到大月氏,联合抵抗匈奴,更可能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要知道西域很大,并不只有一个国家,而从西域再往东走,甚至可以抵达大宛,也就是《史记》中记载,盛产汗血宝马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从传来的消息看,张骞已经平安抵达西域,回来的话西域诸国也会派使节和护卫,安全方面应该不用担心了。   卫青连忙追问:“西域情况如何?”   大部队虽说刚过雁门关,但既然消息已经传回长安,那重要信息也肯定都带回来了,可能还有种子之类的。   如果没有进行贸易往来的价值,那卫青之前侃侃而谈的计策,就属于空中阁楼,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确实如卫公子所言,西域香料遍地,还有数不胜数的宝石、玛瑙,甚至有些国家在用玛瑙做为货币。而这些西域国家非常中意我汉朝的丝绸跟茶叶、器皿。除此之外西域并不是骑马,而是骑一种叫骆驼的动物,它们跟马的外形类似,能几天不吃不喝,其中的骆驼王甚至能几个月滴水不进,张骞说那就是会呼吸的机关兽。”   韩嫣说的很兴奋,他从来没有想过世间还有那么多自己从未听说过的有趣动物,植物,天灾,人文。这对于从未出过长安的韩嫣而言,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卫青起初听到有骆驼王几个月滴水不进还能活着,愣住了,但反过来一想,连飞云踏月的马都存在,蹦出来个超长待机的骆驼也正常。   卫青又问:“可记录了来回所走的道路?”   “自然记下来了,地图在皇宫内,除了陛下外,暂时没有人能看到。”   听到记录了详细的来往地图,卫青感叹说:“仅凭此举,张骞必然青史留名!”   其实从长安到西域只有五六千里,卫青所在的时间轴没有马王,没有机关兽,想要穿越五六千里,其中还有沙漠,风险之高绝对是九死一生。   而在这个世界里,西域对于汉朝而言依旧无比陌生,汉人是有了机关兽,拥有日行千里的马王,可沙漠中的危机也在节节攀升。   不仅有触之及死的毒蝎,还有动则方圆百里的流沙、遮天蔽日的沙暴,还有靠着掠夺为生的强盗。正是因为这些或是大自然,或是人为形成的隔离带,将西域跟大汉牢牢分开,再加上之前不清楚西域存在的商机,自然没有人愿意去尝试冒险。   如今张骞出使西域后,将来往的路线记录下来,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根据这条路线尽量避开自然灾害,到达西域的成功率自然大幅度提升。   “是啊,如果彼此真能进行贸易往来,此事史官必然会浓墨重彩的记录在册。”韩嫣说的时候,内心有些怅然,人贵有自知之明,韩嫣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别看现在受尽宠幸,但最多也就是闳孺、邓通之流。   但要说嫉妒吧,也谈不上,因为韩嫣知道真让他跑一趟西域,又或者像卫青或是羽林军那样上战场杀敌,他也干不了。   想到这里,韩嫣又看了一眼卫青,名留青史对他人而言,或是为之奋斗终生,但对于卫青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因为凭借他如今的功绩和声望,已经足够在史书中留下姓名。   更可怕的是,卫青才十六岁啊!   再过十年,二十六岁,这才是当今男儿开始建功立业的年岁。   所以卫青在年轻一代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同龄的朋友不多,曹英算一个,曹英的情况比较特殊,别人是无法复刻的。   夏侯晔跟李当户顶多算半个,跟卫青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至于其他的,包括羽林军在内,都是卫青的学生,像是卫青的晚辈。   即便韩嫣自己,在卫青面前,也感觉晚一辈,没那么放的开,这种感觉在刘彻面前都不曾有过的。韩嫣总感觉卫青不像十六,更像三十六的人,跟他们不是一个辈分的人。   感叹之后,韩嫣又想起了正事说:“对了,卫公子,陛下托我给你带句话。”   卫青:....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那些种子已经带回来了,要你自己去未央宫拿。”   卫青嘴角动了动,他两年没入宫了,不是没资格入宫,纯粹是不想去,也不是避着刘彻,自从栾大死后,俩人的关系早就缓和了,再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就可以夜卧龙床了。   卫青之所以不想入宫,纯粹是怕陈阿娇!   做贼心虚啊!   “是去未央宫,不是去椒书殿吧?”   “是说去未央宫,没有说去椒书殿的意思。”   这就好,这就好。   只要不碰上陈阿娇,卫青到不介意去未央宫,顺便还能去昭阳殿看姐姐。   “陛下可说了日期?”   “越早越好,晚了的话,那种子就被农官们都拿走了。”   卫青立刻说:“明日,明**便入宫。”   那些种子虽说是卫青千叮嘱、万嘱咐才弄来的,可卫青也知道,肯定得被朝廷截下一批,留给自己的能有五分之一就偷着笑了,如果去完了,说不定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汉人对种田又超乎其他民族的狂热,只要是块地,就想种出草来,别管能不能吃,先种了再说。无论是皇室还是勋贵,土地不有的是嘛,种,都可以种。   但种子就那么点,许泞那边还等着呢。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到卫青的宅院前。   卫青下马车,跟韩嫣告别后,等卫青走远后,韩嫣再回马车上时,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前面赶马车的车夫:“韩二,你说我与卫青相比,谁更胜一筹?”   车夫差点被韩嫣这问题骚断了腰,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就合着韩嫣是自己的主人,否则早就送他一句“您配吗?”。   “哈哈哈,行啦,回府。”   卫青回到家,把明天要入宫的事儿说给义妁听,又问义妁最近皇后有没有提起过自己。义妁想了想,皇后似乎没怎么提起过卫青,算是给卫青吃了颗定心丸。   吃完饭,早早的休息。   小别胜新婚,再加上义妁想要个孩子,晚上自然会多些节目,再加上又都是小年轻,情到深处、难以自禁,一战到深夜。   第二天卫青醒来穿好衣服,义妁才悠悠醒来,她的体质跟卫青还是差不少,一夜贪欢,醒来后感觉身体有些慵懒。   “再睡会吧,天还没亮。”   “夫君。”   “怎么?”   “没事儿,如果南方真有叛乱,又要夫君去平叛,将妾身也带去吧,南方多瘟疫,又有毒瘴,有妾身在身边,夫君就不用再担心了。”   卫青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然后靠过来帮义妁掖好被角,轻轻吻在她的额头说:“等真到了那天再说。”   即便真要卫青去南方,他也不希望义妁跟去,一是危险,刀剑无眼,二来一路奔波活受罪。人都是有私心的,卫青的私心只希望亲人能生活的更好一些,仅此而已。   简单的用过早饭,骑马来到皇宫外,虽然过去两年了,但皇宫的守卫依旧认识卫青。   再怎么说也是昭仪卫夫人的弟弟,皇长子的舅舅,想要入宫,又不是参加廷议,肯定要去通报一声。   果然不出意外,刘彻听到卫青请求入宫面圣后,立刻让卫兵将卫青带到未央宫外,然后又让黄门带着走进后殿。   等穿过后殿,来到偏殿后,卫青脸上的表情逐渐僵住了...   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陈阿娇也在未央宫?   她平日里不是待在椒书殿,基本不出来的吗?   陈阿娇的容貌跟两年前没有什么变化,罕见的是今天竟然穿了一身齐胸襦裙,气质没有了之前的高不可攀,反而有点类似世家小姐,知书达理的。   “怎么,见了本宫都忘记行礼了?”   这一开口,那世家小姐变成了枝头上的凤凰,傲气逼人。   得,是自己眼瞎。   “草民卫青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口是心非。”陈阿娇白了卫青一眼,眉宇间的神色可谓是风情万种。   既然知道我是口是心非,那你提前闭嘴啊!   要不是当这刘彻,卫青非得...非得继续认怂。   正应了古龙先生的那句话,不吃饭的女人,这世间也许还有好几个,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个都没有。   可一个女人,吃个大男人的醋,这算是什么事儿?   刘彻只能从中和稀泥说:“行啦,阿娇,你之前可是答应过的,说不为难卫青。”   陈阿娇听刘彻说完,坐会自己的位置上,轻哼了一声说:“心疼情郎了,我还没说什么难听的了,你就拼命的护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卫青是你的皇后了。”   被怼了的刘彻也哑口无言,没办法,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做贼心虚。   卫青怂了,刘彻蔫了,可白洛却无所畏惧,见陈阿娇如此嚣张跋扈,顿时就不开心了,立刻蹦出来仗义执言说:“人家郎情妾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轮得到你这婆娘反对。”   卫青:...   刘彻:...   陈阿娇:...   论如何用一句话,堵住三个人的嘴。   陈阿娇还真拿白洛没什么办法,好气呦。   话都说开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卫青干脆直白点,反正有没有闲杂之人:“今天我来是讨要种子的。”   “知道,种子都给你准备好了。”刘彻指了指边上,那是几小麻袋,麻袋里面又分开,装着不同的种子,估摸着说,这些种子至少能种个几千亩了。   种子被白洛收进了她的四次元口袋,等回去后再交给许泞,让许泞自己去分类吧。   这事儿也只能靠许泞自己了,卫青到知道萝卜怎么种,甚至知道棉花几月种,问题是如何分辨种子?   卫青还真没见过胡萝卜的种子,或者说见过但没印象了,西瓜籽到是见过,只要是吃过西瓜的,基本没有不认识西瓜籽的,或者种个麦子、水稻、玉米还行,至于一些更少见的作物,或着水果、蔬菜,就别为难卫青了,他真不是那块料。   得到了种子,卫青心满意足了,想着今天陈阿娇在此,绝非良机,不如先脚底抹油开溜,等哪天有机会再过来找刘彻?   这样想着,也不知陈阿娇是有读心术,还是猜到卫青的打算,冷哼道:“今日没我开口,你要是敢走出宫门,我就说你调戏皇后、淫(和谐)乱后宫!”   淫(和谐)乱后宫?我也得敢啊!但仔细想想虽然不敢,但似乎真干了。   刘彻也不想卫青就这么回去,最近几日朝廷上吵来吵去,烦闷得很,她也正好想找人参谋参谋呢,最合适的自然是卫青无疑了。   其他人劝谏,多少是抱有私心的,唯独卫青肯定站在她这边。   两年前卫青杀栾大,刘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隐隐有些感动。   如果当时卫青是偷偷摸摸的暗杀,又或者把事情闹大,将栾大牺牲无辜百姓来拱卫长安的事情曝光出来,逼刘彻除掉栾大,那俩人的矛盾必然会激化。   但卫青没有那么做,他尊重刘彻,但也坚持自己的立场,最后用了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了这个隔在俩人之间的矛盾。   让刘彻感动是卫青的包容和理解,让刘彻爱的是卫青的坚持。一个随便就改变自己立场的人,是靠不住的,在刘彻眼里是这样的。   “行行行,我不走,我不走,只要你愿意,让我住在皇宫都行。”   卫青能这么办?真要拍拍屁股走人,陈阿娇绝对说得出、做的到,就是个疯婆娘,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陈阿娇双手抱胸说:“哼,住在皇宫?今晚我要侍寝,你也打算侍寝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住在皇宫?我还要回家播种呢,谁稀罕这破地方?   对于陈阿娇的强词夺理,卫青只想说,这妮子就是欠收拾,要不是她是皇后,早就一百遍啊一百遍!   ........... 第五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敢,不敢。”   卫青听到陈阿娇说侍寝,突然挺想知道陈阿娇是怎么侍寝的,难道刘彻真是双儿不成?而且她是怎么处理后宫的?   卫青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陈阿娇时,俩人的对话,印象中那时候陈阿娇似乎还不知道刘彻是女儿身,直到第二次四女再聚椒房殿打麻将时,才知道真相。   这样说的话,总感觉突然多出顶绿帽子,只是这帽子给谁戴是个问题。   在之前陈阿娇其实答应卫青了,说不再欺负他,现在突然反悔,倒不是说她言而无信,问题纯粹出在卫青身上。   再怎么说,卫青成亲时,陈阿娇是亲自为他挑选的贺礼,还找司马相如写了祝词,不要亲自求入宫谢恩,也不至于像躲瘟神那样,一躲就是两年不见面吧?   所以之前答应卫青的,自然不算数了。   通常娇蛮拔横的女人遇到让自己不高兴的人,是想方设法的把那人踩在脚下,然后志得意满,以大胜的姿态,昂首挺胸的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接受众姐妹们的追捧。   说到底,目的还是为了得到姐妹们的追捧,成为小圈子里的备受瞩目的存在,踩人只是手段。   但陈阿娇不同,这女人从来追求的就不是追捧,她更享受把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过程,至于结果嘛,反而没那么重要。   有资格被陈阿娇按在地上摩擦反复的人不多,因为对付寻常人,只需要个眼神,就是一场灭顶之灾。而某些连皇后也要避让三分的朝廷重臣,也不会闲得无聊跟陈阿娇过不去。   所以满打满算,除了日常骂俩废物弟弟外,就数卫青揉起来舒服了。   “是嘴上不敢,还是心理不敢?”   “都不敢。”卫青说话时瞥了眼白洛,希望她开口打个岔。   在卫青看来,白洛简直是对陈阿娇宝具,效果拔群。   结果还没等白洛开口,陈阿娇立刻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挤兑说:“原来不敢啊,心理还是希望留下来的是吧?”   卫青:我...   欲加之罪!欲加之罪!   陈阿娇见卫青嘴角抽搐的表情,得意的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卫青你扪心自问,就真没有过丁点想法?”   刚才被陈阿娇打插,没机会开口的白洛,找准时候帮卫青反击,向前一步不服气的说:“陈阿娇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刘邦、刘恒、刘启都找男宠,凭什么刘彻不能找?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又没当着你的面上床!”   这次轮到刘彻尴尬了,都说骂人不骂娘,白洛一口气把祖上三辈的丑事都抖落出来了。关键还不能反驳,都是老祖宗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啊。   其实在外朝官员们看来,就算刘彻明目张胆的“玩”男宠,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男宠是老刘家的特色,不得不品尝。   所以表面上,刘彻跟卫青上床这事儿,完全能拿到明面上去,不至于搞得跟地下室恋情。   陈阿娇久经沙场,其是一句话就能击垮的:“找男宠?可以啊,郎官里面挺多细皮嫩肉的美人,我看那韩嫣就不错。但是啊,找别人可以,唯独卫青不行,是吧,我的陛下。”   刘彻讪讪一笑,如果可以的话,她早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哪还那么多破事儿。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呢?出在了卫青的身份上!   首先卫青是卫子夫的弟弟,这是伦理问题,绝不容践踏的!   其次卫青是能臣不是弄臣,弄臣转正很难,反过来能臣堕落为弄臣,那身后名就不别想要了。当然了也不是说不能搞,必须偷偷摸摸的,大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最后陈阿娇又说:“卫青,别误会,我就是在针对你。”   说着还不忘瞥了一眼刘彻,之前给你机会,你不中啊!两年前让你再生个女儿,当时不答应,现在开始想勾勾搭搭了?晚了!   刘彻眼观鼻,鼻观心,她性格强势,以前跟陈阿娇是针尖对麦芒不假,但自从怀孕后,在陈阿娇面前就矮一头,因为亏欠陈阿娇太多,多到这辈子都还不完。   皇后无后,昭仪生子!   刘彻但凡稍微对得起陈阿娇,怀孕的都是皇后,而不是卫子夫。   也幸亏陈阿娇始终将刘彻放在第一位,否则早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也!死的可能是陈氏,也可能是皇帝被太皇太后废掉,总之一场内乱是避免不了的。   被针对了怎么办?   装死呗。   卫青深懂装死之道,可惜白洛不懂,因为白洛已经死过一次了:“你针对又能怎么样?你倒是生个儿子啊!”   如果说之前是唇枪舌剑,也就是比的嘴炮功夫,那白洛这就属于冷不防的一刀子捅过来,直接捅在陈阿娇的胸口,扎心了!   西汉只要个女人,没有不想生孩子的。   这在后世人看来,似乎无法理解,尤其是经济压力攀升,以及某些女拳、公众号喜欢喂的毒鸡汤,比如什么女人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去将青春浪费在生孩子身上。   但在西汉女人想生孩子,就跟男人希望想建功立业一样,是有一种使命感的。   陈阿娇身为最尊贵的女人,却被无情的剥夺了这个权利,百合无限好,可惜生不了。   卫青心理捏了把冷汗,白洛话不能乱说啊,会死人的!   有时不得不怀疑,白洛当初被刘邦斩了,怕不是嘴上没把门,说了什么让刘邦恼羞成怒的话。但想想也不对啊,刘邦那脸皮八丈厚,岂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暴走的?   陈阿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缓过来的,好在她挺住了,没有当场暴走,平复情绪后,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些说:“我呢,是不想生,可某人别说生孩子了,就连圆个房都做不到,岂不是更可怜?”   来啊,互相伤害啊!   白洛:...   如果陈阿娇这话早三年说,白洛全当耳旁风,根本不当一回事儿,但现在却堪比万箭穿心。   义妁为什么跟白洛相处的那么融洽?她难道不知道白洛喜欢卫青?   别闹了,匈奴来犯时,留在卫青身边,还可以说是答应刘彻保护卫青。现在什么危险都没有,还赖在卫青身边,要说没什么想法,连鬼都不信。   再说白洛可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女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口是心非、傲娇之类的属性,跟她扯不上边。   之所以没有半点醋味,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人鬼殊途?   即便白洛可以幻化出肉体来,可要说到圆房这一步,不谈生理,先过心理这关再说。   卫青有些怕了,别说卫青怕,刘彻也心里打鼓,再吵下去,恐怕直接要打起来,太恐怖了。   关键时刻,卫青使用万试不爽的手段,转移话题说:“中午吃什么?”   刘彻赶忙说:“你来做饭吧,怀念你的手艺了!”   刘彻上次吃卫青做的饭,还是在平阳府...   卫青溜了,等卫青溜了,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俩人,立刻偃旗息鼓,仿佛之前的冲突就没有发生过。白洛跑去找做饭的卫青,陈阿娇则没事儿人似得的继续跟刘彻闲聊,只是手一直在抖。   刘彻握着陈阿娇的手腕,内心愧疚万分,最后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委屈你了”   原本坚强的皇后,听到这四个字后,眼泪刷的流出来了,她的确很委屈,而且这种委屈还要持续几十年,甚至死后都要被记录进史册中。   庖厨中,卫青遣散了帮忙的厨子跟太监,见白洛跟过来后,才叹气说:“以后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提生孩子了。”   “知道了。”白洛的情绪也不高,好在她性格足够乐观,很快就从之前的忧郁中走了出来,帮卫青拿走拿西,忙得不亦乐乎。   吃的也比较简单,清淡为主,更何况其实几个人都不怎么饿,让卫青做饭也只是化解尴尬场面的手段。   用过饭,刘彻想跟卫青谈点国事,可话还没起个头,不速之客来了,是阳信公主跟卫子夫...   今天阳信公主本来是入宫找卫子夫,听说卫青来未央宫了,立刻拉着卫子夫过来了,卫子夫身为昭仪,也是有资格进未央宫的。   和两年相比,卫子夫容貌上没有太大变化,变化的还是气质,两年来在宫中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让她原本淡雅的气质中,夹杂着几分谨慎和距离感,只有见到卫青时,这份谨慎和距离感才会卸下来。   至于阳信,卫青这两年逢年过节没少往阳信府跑,曹英都没他跑的勤。栾大死后,太皇太后便没有再强迫她嫁给谁,连太后王娡劝过两次后,也不再多说。   一来阳信年岁也不大,就算暂时守两年寡也无所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二来王娡希望阳信嫁人,是为了巩固刘彻的皇位,如今现在刘彻逐渐掌权,已经不急需靠牺牲长公主,来继续给刘彻拉政治资本。   所以先看看情况再说,等过两年形式又变了,再让阳信出嫁也不晚。   事实就是这样,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乃至刘彻,都或多或少的将阳信的婚姻,当成政治筹码。可惜蹦出来个卫青,一枪将天捅了个窟窿,在别人按着筹码对赌的时候,他直接将赌桌给掀了...   桌子掀了,赌局自然暂时作罢,所以这两年过的最舒服的就是阳信了。   见俩女过来后,卫青知道商议的事儿得往后推了。三个女人凑到一起就够乱了,现在五个?饶了我吧!   每当这时候,卫青就越发想起义妁的好来,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   阳信拉着卫子夫落座后,看着陈阿娇跟白洛都在笑道:“今天好生热闹,没想到平日里只有阳气极重的未央宫,今天却反过来了。”   卫子夫也轻掩薄唇说:“臣妾与殿下不请自来,陛下不会怪罪吧。”   陈阿娇听后习惯性的瞟了眼俩卫青跟刘彻说:“那可说不好,本宫也是不请自来,可能扫了某人跟某人的雅兴。”   白洛上午的一箭之仇还没报:“既然有自知之明,那你为什么还没脸没皮的待在这儿不走?难不成是椒房殿走水了?”   卫青看着又有吵起来的趋势,很希望自己化身霸道总裁,对着五个女人喊一句,不要听你们,要听我的。可惜在场的六个人里面,就他年龄最小,地位最低,说话最没卵用...   “椒房殿没走水,但本宫贵为皇后,这未央宫想来就来,想留就留,便是外朝的群臣也说不出个二字来。”   见失态有些不妙,刘彻也急忙见缝插针说:“私下里,又都是家人,今天没有什么皇后、公主,也没有昭仪、皇帝,大家别太拘谨了。”   这是拘谨吗?这叫阴阳怪气!   不过既然刘彻都发话了,几女也懒得再拿身份说事儿,只有卫青还在考虑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现在,巨尴尬!   阳信看到正在做鹌鹑状的卫青,开口说:“我记得羽林军都去平叛了,卫青这个把月应该休沐吧。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抽空带着义妁去我哪儿坐坐。”   再怎么说曾经也是一家人,曹英去平叛都是会派人告知了阳信的,所以阳信知道卫青最近会挺闲的。   “好,过两天就去。”卫青没有拒绝,都说带义妁去了,还拒绝个屁,最多早晨去晚上回来就好了。   卫子夫也让卫青过去坐坐,说刘据想他了,然后等卫子夫说完,陈阿娇也紧跟了一句,说去完昭阳殿去椒房殿坐坐,霍去病也想卫青了。   有你什么事儿?   不说还好,一说卫青就想问问,为什么把霍去病教成这个样子。考虑到问了可能也会白问,只好作罢。   俩女说完了,刘彻不安生,也开口说:“阿娇跟子夫说的没错,以后没事儿的话,多来宫里走走,最近发生了挺多事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尤其是南方不太安稳,似乎有大动作。”   “好好好,都去,都去。”   卫青望天... 第六章:闽越叛乱   卫青刚答应下来,就见到陈阿娇看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似乎是在说:你敢来,我敢埋!   卫青败退。   女人凑到一起谈什么,卫青是不感兴趣的,他现在只想往地上一趟,然后等太阳下山,然后告辞回府。   相对于上午的一惊一乍,下午对卫青更是煎熬,五个女人你来我往、暗藏杀机,等卫青离开皇宫时脚步飘忽,整个人像喝多了,又好像长时间缺氧导致头脑昏沉,甚至没办法思考。   回到府里,饭都没吃,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之前就算与匈奴作战,都没有如此疲惫过。   再醒来卫青又去了皇宫,不过这次是在未央宫的正殿,陈阿娇偶尔也会去未央店不假,但很少会出现在正殿,那是召见郎官,或是见外朝官的地方。   在偏殿会面,可以撇清身份,但在正殿交流,必须执君臣之礼。   这点俩人心有灵犀、不言自明,刘彻将最近遇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想听听卫青的想法,对这些问题,卫青没有试图直接建议或者教刘彻如何做,更没有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法,只是对刘彻所说的可能,进行合理的推测,至于最后如何决定,卫青闭口不言。   刘彻是皇帝,历史上权倾朝野的女人,最出名的有三位,吕雉、武则天、慈溪。   只要稍微了解三女的历史,就知道只要做了皇帝,或者掌握了最大的权势,那么女人跟男人没有太大区别的。   十七八岁的刘彻,可能在权利跟感情方面,去选择后者,或者更倾向于后者,但二十七岁的刘彻又该如何选?   不好说,也说不好。   无论最终历史走向如何,只要有一点卫青要知道,那就是公是公,私是私。   谈公事时,就抛下双方私下的感情;聊私下时,就忘记彼此身份跟权利。   对于卫青这种态度,刘彻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庆幸是有的,无奈也是有的。   接下来的几日,卫青又跑了几趟昭阳殿,多陪了陪卫子夫跟刘据,又去阳信府那边坐了坐,转眼的功夫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   种子虽然交给许泞了,但现在是二月,大多数作物,都不会选择在二月种,还得要再等几个月。   这期间汉中的叛乱已经平定,开设粥场救济灾民也有序的展开,等汉中安定后,羽林军就要陆续返回长安。   随着郭解去了趟洛阳,洛阳的大街小巷中,多出了卓氏的店铺,每天都有大量的货,从罗庄的码头装船出发,然后抵达洛阳,再运到卓氏店铺中进行销售。   由于制造跟运输成本低,因此卓氏店铺的商品价格,要低于洛阳其他店铺的价格。这让一部分店铺的业绩冲到猛烈的冲击,想要借助某些势力对付卓氏店铺后,愕然发现,这店铺的背后竟然是长公主,而民间势力又受郭解的保护,一时间无从下手。   卓文君没有赶尽杀绝,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自己吃肉好歹让同行喝口汤,否则树敌太多走夜路的时候,都得小心再三。   这是西汉,不是后世,后世在商场上赶尽杀绝,逼得人家破人亡,最多也就是良心上可能过不去。但在西汉,真将人逼得无路可走,血气方刚的关中儿郎,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更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卓文君听从卫青的建议,网开一面,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将商品出售给各大商号,然后再由商号进行发卖。   卓氏店铺也就从最开始的直销商,变成了供应商,表面上钱赚的是少了些,但获得了更多的威望、地位。而且钱少赚是表面,实际情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净收入还有所提升,毕竟薄利多销。   赚钱的手段有很多,而卫青的宗旨是,大家赚钱才叫赚钱,吃独食的下场总不会太好。   三月中旬过后,天气渐暖,已经没有寒冬那刺骨的冷风,在羽林军回来之前,闽越国叛乱爆发了。   这次闽越国爆发叛乱并不算突然,汉朝内部也早就预知,一开始甚至没有被当回事儿,直到东瓯国派来鸿翎急使,信中所述,闽越国发兵十万攻打东瓯国,特派急使向汉庭求助。   十万军肯定是虚数,别说小小的闽越国,就算是汉朝发动十万大军的战争,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调集出来的。如果不是夸大虚数,就是闽越国全民皆兵,连妇孺都算进去了。   闽越国虽小,那也是相对于汉朝而言,跟东瓯国比起来,也算是一方霸主了。如果汉庭不派援兵,只怕真要面临生死抉择。   那么问题来了,汉庭要不要管,怎么管,立刻就摆到了幕前。   一时间朝廷内外吵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内朝官、外朝官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进行了几轮交锋。看样子短时间内,恐怕是拿不出个让双方都认同的结果。   这天卫青在家里练了会拳,随后听钱伯说韩嫣求见。卫青估摸着韩嫣此次前来,八成是为了南方的事儿而来。   果然,见面后韩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卫青对南方诸事的看法。   “是韩王孙问,还是陛下问?”   南方出事儿后,卫青还没有去过未央殿,这次倒不是避讳什么,纯粹是羽林军快回来了,他还在考虑毕业前的最后一课,没那闲暇的时间。   韩嫣走到卫青身边,颇有些急切的说:“是陛下想知道,我也想问问卫公子的看法。”   “我的意见?”换了身干爽衣服的卫青,从屋里走出来:“我连朝廷具体的风向都不知道,不太好发表看法?其实这事儿,估计陛下那边早就有考虑,只是有点拿不定主意吧。”   “卫公子大才,陛下的确有抉择,只是还拿不定主意,所以我过来问问。”   卫青并没有先发表看法,而是反问说:“不如韩王孙先说说,如今朝廷上的风向。”   问清楚风向,是想知道站队的情况,省的哪天真入朝,活的还跟睁眼瞎差不多。   韩嫣不清楚卫青的思量,不过卫青开口问了,他当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今朝廷上主要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是支持出兵,一个声音是不希望出兵,但汉庭要出面,从中调停一二,看看能不能做个和事佬,不赞成出兵的主要是以太尉田蚡为首。赞成出兵的,则是近年来提拔上来的新人,地位上比不过那些老臣,但背后有丞相窦婴支持。   太尉的意思是,自汉朝以来,南方反复无常,常有叛乱的情况,即便是目前亲近汉朝的东瓯国,七国之乱时也有叛乱反汉之举。这俩方厮杀,完全是蛮人打蛮人,无论谁胜谁负都不值得同情。当初高皇帝在位时,每逢南方蛮夷之间的战争,也只是从中调停,从未派兵镇压过叛乱。   再说南方多有瘟疫、毒瘴,又能召唤鬼神呼风唤雨,这非常不利于汉军作战,南方诸国贫穷,打输了有损大汉天威,打赢了,那地方也没有任何价值。   哪怕今日帮东瓯国打败了闽越国,明日东瓯国也可能起兵吞并闽越,然后掀起又一场叛乱。北方又有匈奴大敌,没必要将精力浪费在南方这些癣疥之疾。”   田蚡的意思比较简单,第一没必要帮,第二不好帮也价值帮,第三帮了也白帮。   第一点先表明立场,自高皇帝以来就不帮,所以此次汉庭也没有义务要出兵。然后说南方不利于汉军作战,赢了没好处,输了陪个底朝天,最后再说此举除了耗费钱财外,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意思意思就行了。   田蚡的这种说辞,也代表了朝廷中一票人的想法,不是不肯去帮忙,纯粹是赔本的买卖,脑子有坑的人才做。   如果换一下,把东瓯国跟闽越国,换成匈奴的左贤王联合右贤王攻击单于,那就说不定有人立刻支持发兵,来个趁他病要他命。   历史上这种情况是出现过的,李世民艹翻突厥,就是趁突厥内乱时,派遣李靖带兵一举歼灭了突厥的主力。   卫青听后抬头看了眼旁边的韩嫣问:“你怎么看?”   “田太尉此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韩嫣起初也认为,出兵的话不太好。   但又一想,此次主持廷议的是陛下,这也是陛下首次主持军国大事,如果能够出兵南下,并且大胜而归,必然大大提高陛下的权威,考虑到这里,我就支持出兵南下。”   听韩嫣发自内心的想法,卫青差点笑出来,不得不说韩嫣这种想法,突出了八个字:目光短浅,媚上欺下。   “怎么?卫公子有其他看法吗?”韩嫣见卫青似笑非笑,也意识到自己的说法似乎很幼稚。   他到没有恼羞成怒,因为清楚俩人之间的差距,能力不同,所站的高度自然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再说下主张出兵的那些人的说法吧。”   韩嫣欺下不假,关键卫青不算下,而是算上,所以韩嫣保持虚心请教的态度,依旧继续说明朝廷的情况:“主张出兵的人是一位叫严助的官员,他认为汉朝是一个大国,应该为周边小国树立一个仗义公正的形象,所以不同意田太尉的说法。   严助又说,东瓯国是大汉的外臣之国,大汉朝对东瓯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应该派兵帮东瓯国摆脱眼下的困境。不仅如此,东瓯国更接近汉朝,日后还可以作为收服闽越国的基地,因此出兵协助东瓯国是理所应当。”   情况跟历史类似,只是多了些各自的说辞,卫青考虑了几秒说:“两边的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在我看来,这场仗可打可不打。”   “这...”   卫青伸手打断了韩嫣下面的话,解释说:“我说的是可打可不打,而不是可出兵、可不出兵。”   “有区别吗?”   “区别在于出兵不代表会打起来,说不定闽越国看到汉朝天兵一到,立刻撤出东瓯国境,仗也就算打不起来了。”   “那可打可不打的意思是?”   卫青淡然的说:“意思就是或是不出兵,但凡要出兵的话,就一棍子打死,剩的留下后患。”   韩嫣脸上的表情都变了,朝廷现在吵来吵去,讨论要不要出兵,解救东瓯国的困境,而卫青的意思却是直接荡平闽越国?   这怎么可能!   当初秦朝为了收服百越,派出了三十万秦军,要知道秦军悍不畏死,论战斗力不比汉军差。可即便三十万秦军,依旧没有彻底完全打下百越!   是,闽越国虽说只是百越的一支,但实力也非常强横,卫青这是打算要派兵多少?   三十万?打个折扣,十五万?再打个折扣,七万五千汉军?就算再再再打个折扣三万七千五,那也是个庞大的数字,关键距离东瓯国最近的会稽郡驻军也就一两万,要是三万军,得从其他地方派人过去,这人吃马嚼又是不菲的消费。   “卫公子所说...可是认真的?”   卫青看到韩嫣那难以置信的表情笑道:“怎么,韩王孙以为我是说梦话不成?喝的是茶,又不是酒,卫青没有醉。”   韩嫣总感觉嗓子有些干,说着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清楚卫青不会跟他开玩笑的:“是我醉了。”   卫青凑过来拍了拍韩嫣的肩膀,认真的说:“其实不必如此,卫青既然说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也是有自己考量的,闽越国夹杂东欧、汉朝、南越国之间,除了南边靠海外,直接将另外三面暴露在外。   虽说境内有毒障,却没有天险可收,本身的形式又危若累卵,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想要灭掉闽越国,绝不是一句空话。”   这两年,卫青可没少在南越国布局,比如...现在南越国吃的粮食,接近半数是从汉朝运过去的。   南方一年四季如春不假,可水稻依旧是五月份种,十月份左右收获。再说北方刚过去了个冬天,存粮消耗不少,这时候粮食涨价,又或者暂时不卖,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吧? 第七章:平阳卫氏,彻与同休   卫青没打算跟韩嫣再多详细解释,怎么操作,他也很清楚这也仅仅只是计划,而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   再说汉朝就算出兵,估摸着实际上也打不起来。现实不是游戏,没有存档读档的说法,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就不说秦二世了,毕竟秦朝的情况比较复杂特殊,单把隋炀帝拎出来,如果不是三征高丽,隋朝也不至于二世而亡,被李家捡了桃子。   再说就算汉朝敢赌,闽越国敢赌吗?   指不定汉朝刚出兵,闽越国就缩回去了。   再者打仗又不是比数据,天时地利的变化,都可能改变战争的结局。卫青没有亲自去过南方,不清楚西汉的闽粤地区是什么状况,此时就妄下结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也就随口一提。   卫青说:“闽越叛乱终究是小事儿,真要让我一定给个建议,那我只能说先礼后兵,或者说做出发兵的动作。闽越敢叛乱,未必不是欺负陛下年轻,欺负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如果态度不够强硬的话,日后必然变本加厉,汉朝天威也难再震慑周边宵小。   除此之外对内也要当机立断,陛下绝不能优柔寡断,只要做出抉择,就必须贯彻到底。否则原本稳固陛下威望的廷议,反而成为朝廷内部争吵的话题,本末倒置。”   韩嫣听后心里开始琢磨该如何回复刘彻,又聊了下关于匈奴的话题,最后才在卫青的陪送下离开。   韩嫣走后,张季跟林仲从前院走过来问:“家主,怎么了?”   “闽越叛乱。”   “那...陛下的意思是?”   “估计会出兵。”   “那家主...”   “等消息吧,清闲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刘彻的确已经有了决断,她让韩嫣去找卫青,其实就像听卫青支持自己。看着那闽越国跟东欧国的庞大沙盘,她也推测闽越国不敢与汉朝彻底交恶,但总感觉少了什么,不像是卫青的风格:“卫青除了说让朕先礼后兵、当机立断外,就没有说其他的了?”   未央殿里除了韩嫣,还有些为刘彻参谋的内朝官,这些人刚才七言八舌讨论个没完,韩嫣表情有些犹豫,刘彻见状立刻会意,挥手让其他人回避。   “现在人都走了,说吧,卫青还说了什么?”   “卫青还说如果打的话,最好蛇打七寸、永绝后患。”韩嫣说完,把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向刘彻。   “永绝后患?”   见刘彻似乎没有动怒,韩嫣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见刘彻确实没有因为卫青的狂言而生气,于是大着胆子继续说:“是卫青亲口说的,他还说闽越国三面临敌,如果操作的当的话,灭掉闽越国并非一句空谈。”   “哈,哈,哈哈哈哈。”   刘彻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掌大笑,就说嘛,这才是卫青的风格!   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可是卫青为羽林军,也是给她刘彻上的第一课。   刘彻估摸了下时间,然后问背后的春坨说:“羽林军什么时候回长安?”   “回陛下,此时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估摸着大概再有五天左右便回来了。”   刘彻点头道:“那好,让司马相如写个谏书,给太皇太后那边递过去,就说先礼后兵。”   翌日长乐宫内,旁边的黄门恭敬的站在旁边,他刚将未央宫递来的谏书念完,等待着太皇太后的决断。   刘彻目前只有主持廷议的权利,至于最后的决断,还得靠太皇太后拍板,要知道虎符还在她手里攥着呢,没有虎符的话,就算刘彻想出兵也没用,掉不动兵。   谏书里言明东瓯国乃汉朝之外臣,如今闽越国犯上作乱,攻击外臣,汉朝自然无法坐视不管。   然自古以来华夏便是礼仪之邦,主张先礼后兵,故先派出使节出使闽越国,若是闽越国愿意罢兵,此事算告一段落,如果依旧执迷不悟,汉朝天兵必然会声张正义。   这基本等于同意出兵,闽越国如此大张旗鼓,怎么可能被三两句话就吓住?只要你也得有出兵的动向才行!   太皇太后老了,也就更喜欢晒太阳,尤其是开春的太阳晒着人舒服,没有夏日那么酷热。   太皇太后的眼到底瞎不瞎难说,但心肯定不瞎,脑子清醒着呢,卫青两年前就大意之下,被老太太给狠狠的阴了一手。最后跟义妁拜堂成亲,算起来也是因祸得福吧。   “义妁多久没来长乐宫了?”   “回太皇天后,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听说是因为羽林军去汉中平叛,所以卫青回长安了。”   “这样啊,哪天让义妁来趟长乐宫,就说老婆子想她了。”   “诺。”   太皇太后想的不是义妁,到了她这年岁,真正在意的只有仅剩的小女儿,之所以召义妁进宫,是想通过义妁来了解卫青。   两年前许负入宫说的话,她始终没有忘记,也正因为那两句话,所以太皇太后才网开一面,没有继续追究卫青杀死栾大的罪责。   第一句是:韩信起兵,势不可挡。   第二句是:平阳卫氏,彻与同休!   前者容易理解,就是说韩信开无双了,汉朝就不要跟死人斤斤技巧,不就是个虚名嘛,捏着鼻子给了就是。   后者就耐人寻味了,平阳卫氏,讲的肯定是卫子夫跟卫青,彻自然是说的当今皇帝刘彻了。   重点是彻与同休,并不是与国同休,也不是与彻同休。两个字顺序颠倒下,意思就完全变了,那些开国列候,基本都是与国同休、共享福禄。但彻与同休的意思,说的是刘彻的兴衰,是受卫氏影响。   这怎么可能,又怎么能行!   一位帝王的兴衰,岂容卫氏干涉!   因此太皇太后起初听到这句话时,甚至对于卫氏起了杀心,但随后发现不对,如果灭了卫氏,按照预言汉朝岂不是也会随之灭亡?   再冷静下来一想,如今卫子夫生了皇长子,如果皇后那边没有子嗣,刘据极有可能成为继承人,如此来说卫氏影响当今皇帝,多少还有点道理。   思来想去,太皇太后认为这句话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卫氏日后要成为权臣,甚至影响到皇权的威望,但未来汉朝却要依靠卫氏彻底崛起。   另一种是卫氏拥有匡扶社稷之才,战国时期的管仲活着的时候,齐桓公称霸天下,管仲一死,公子小白用开始被小人蛊惑,最后病死,连尸体都没人给收,齐国也从此走向没落。   如果卫氏也有这样的人才,也就能解释那句彻与同修了。   再考虑到卫子夫的能力,以及卫青进入长安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及现在卫氏的情况,说不定两者全都有也说不定。   正因为如此,所以栾大之死的最后判决,太皇太后选择放了卫青,但暂时剥夺卫青的权利,并且暂时遏制住卫子夫在后宫的地位。   之后召见义妁入宫问话,是了解卫青对权势的态度。假使卫青贪权,必然会通过义妁,像自己传达一种渴望入朝为官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皇太后就真要考虑钳制卫氏了,好在义妁口中的卫青,只是把主要精力放在羽林军上,至于其他的,什么时候恢复爵位,根本不去过问。   欲望是随着地位不断变化的,太皇太后没有全完放松警惕,但暂时收起了继续打压卫氏的想法。   与此同时,又得知了闽越国叛乱的消息,眼下似乎正是个机会,太皇太后似乎想看看,此事卫青的打算如何处理,看看与匈奴一战是不是运气使然,卫青是否真的拥有匡扶社稷之才。   当天下午,义妁就得到了长乐宫的消息,她拿不定主意,便来到院落里找卫青问问,   卫青估摸着,应该是老太太想从义妁嘴里,套下自己的口风。   口风嘛,照实说就行,南越国的布局义妁不知道。   关于自己对闽越国的态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当着太皇太后的面,他也敢再重复一遍。第二天义妁带着药箱来到了长乐宫,太皇太后都让人传话了,这时间还能拖得吗?   来到长乐宫,先帮太皇太后检查了下身体,发现没太大变化,又嘱咐说平日里多转转,不要总在殿内。   太皇太后听完笑着说好,然后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出去转转,听说已经有麻雀从南方飞回来了,自己虽然瞎了,看不见了,但还能听到,想去听听麻雀的叫声。   太皇太后开口,没有人能反对,她坐上了轮椅,是公输家特殊设计的,原本为了避震,费劲了心思。结果太皇太后还不愿意,说什么感觉不到震动的话,都不知道自己在走,还以为坐在原地呢。   没办法,太皇太后的要求,别说苛刻了,就算要求设计成跑跑卡丁车的模样,公输家也得照办不是?于是经历了几次设计,最后还卫青一拍大腿,让公输家直接拿了款上等轮椅改造了下外表送过去了。   这种轮椅减震效果不错,但又比不过特制的那种,而且是手推款,平日里刘彻、阳信公主看望老太太时,可以亲自推着在外面转转,以尽孝心,没想到老太太还真满意了,这也让公输家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是义妁在后面推,来到花园里,太皇太后依靠着躺椅,听着偶尔响起的几声麻雀叫,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义妁呀,南方的事儿,卫青知道了吧。”   义妁恭敬的说:“太皇太后说的应该是闽越国的事情吧?前几日韩王孙到来时,将闽越国叛乱的消息,告诉了夫君,还问夫君怎么看。”   太皇太后扭头“看”了眼义妁,差异的问:“那卫青是怎么看?”   义妁回忆着说:“夫君说这是小事儿,无论如何抉择,都无关大雅。而且夫君对此好像不太上心。”   无关大雅嘛?   也是啊,确实无关大雅,朝廷上吵得厉害,也不仅仅是因为闽越国。双方互相遏制,才是根本,臣子们互有争议,然后让君王来做决定,不过这也是掌权者最想看到的局面。   如果所有的大臣万众一心,那还要皇帝干什么?   难道意见跟臣子一样,听皇帝的?跟臣子的意见不同,听臣子的?那跟被臣子架空了有什么区别?   “那...如果朝廷出兵,卫青有没有想过,带羽林军过去?”   这次义妁立刻摇头说:“这倒没有,夫君说朝廷如果让他去便去,也不推辞。如果没说的话,正好落个轻松。夫君还说,如果真出兵的话,以汉朝之强,对付闽越国易如反掌,还说...”   太皇太后听义妁吞吞吐吐,反而好奇的问:“还说什么?”   “还说如果只想逼退闽越国,只要带兵推进过去就能赢,不遇到毒瘴的话,想输都难,甚至说汉军兵出会稽的话,闽越国就会退兵,这就是捞功长资历的。夫君说要打也是打匈奴,打越人的这点功劳、声望,他看不上。”   太皇太后表情愕然,这眼高于顶了吧?   她不知道这是卫青膨胀了,还是因为十拿九稳,根本不放在心上。   “真这样说的?”   “不敢欺瞒太皇太后。”   “如果不从长安调兵的话,卫青需多少兵马?”   义妁回忆着卫青说过的话:“这夫君没有提起过,不过夫君倒是说过,如果闽越国执迷不悟,死不退兵。只靠会稽的军队就够了,做多再补充些兵刃粮草。”   会稽郡才多少人?   卫青居然敢口出狂言?他是不知道闽越国的数量,还是不清楚会稽郡的军备?   太皇太后立刻问随性的黄门令说:“陛下那边说,如果对付闽越国的话,需要多少兵,可有讨论出结果了?”   黄门令听到问话,立刻回答说:“回禀太皇太后,暂时廷议还没有给出具体结果,不过目前认为,如果闽越国坚决不退兵,至少要会稽跟豫章同时出兵,如闽越国反抗激烈的话,丹阳郡也需要出兵协助,三郡同时攻打闽越国。” 第八章:卫青持虎符   三郡攻打闽越国,算是相对比较保守的估算,单论战斗力的话,贵阳郡跟会稽郡同时出手,基本可以歼灭闽越国在外的有生力量。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也是在闽越国外面打,真跑到闽越国里面死磕,就算三郡同时出手,荡平闽越国是极有可能的,可自己也会损失惨重,明显是得不偿失,这还是说闽越国没有援军的情况下。   “义妁呀,这话是卫青可是亲口说的?”   “是,义妁不敢欺瞒太皇太后。”义妁恭敬的低下头,这的确是卫青亲口说的,不过卫青还有句话,被义妁隐瞒了下来。   卫青还说,对付闽越国需要多少兵力,看的不是汉军的战斗力,而是闽越国自己的抉择。如今是闽越国自寻死路,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一着不慎,甚至有亡国灭种的风险。   太皇太后问完考虑了片刻,这才挥挥手让义妁离开,然后对身边的黄门说:“来人,去将窦婴叫来,义妁先回去吧,最近常来宫里看看,长时间见不到你,怪想的。”   义妁连忙称诺。   等义妁走后没过不久,窦婴便从未央宫赶到了长乐宫。   最近朝廷内部吵得也厉害,三公九卿没事儿就待在未央宫,或是亲自下场打擂,或许站在岸上看笑话。   田蚡属于亲自打擂的,结果被窦婴带着自己的小弟,在刘彻的加持下,一套组合连招,锤的晕头转向,都快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如果不是太皇太后不太愿意打仗,只怕现在都要跪在地上唱征服了。   然而田蚡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也开始准备叛变革命了。   太皇太后之所以找窦婴,除了窦婴主张出兵外,还有窦婴真带过兵,不是田蚡这种名义上太尉,事实上连兵都没带过的家伙能比的。   再退一步讲,窦婴好歹姓窦,田蚡可是王娡的弟弟。如今太皇太后身体欠佳,后宫风向已经隐隐有往太后那边到的倾向,自古外戚之间也是你争我斗的。   薄氏上位剿灭了吕氏,窦氏上位把薄氏给打压下去,后面王氏上位,窦氏走向何方,又有谁说得清楚?   窦婴说是太皇太后的侄子,但并不是那么**,窦婴效忠的始终是皇帝,而不是太皇太后,但可话又说回来,这不妨碍俩人是一家人。   窦婴得知自己被叫来长乐宫,心理估算着,应该是太皇太后答应出兵了,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太皇太后将他叫来后,先问的不是南方的局面,而是卫青这个人怎么样?   对卫青的印象如何?   那当然是好了!   先不说卫青为三军的付出,也不说杀栾大的牺牲,单说他窦婴的儿子,是卫青的半个学生!窦杰是窦婴的嫡子,就算不是嫡长子,那也是仅次于嫡长子的亲儿子。   卫青能将窦杰这废物扶持起来,还不是单纯的提拔,而教导成人才,作为老子的窦婴,看卫青那肯定格外喜欢。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早就抢着把卫青招为自家女婿了。   “卫青虽年幼,但无论是《战斗治愈手册》,亦或者是酒精的发明,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并且卫青创造培养羽林军的手法,非常值得推广,前些日羽林军去汉中平叛后,不仅作战勇猛,而且对当地灾民、投降者的分配、管理,也是非常熟练。   卫青本人骁勇善战,立有赫赫战功,并且精通算学,即便连宫里的博士,也经常去羽林军学习,并亲口说天下算学一石,卫青独占八斗,羽林军占一斗,其余人共占一斗。”   别管是谁开着时光机,跑到四百年后,抄袭了谢灵运的话,也别管说这话的人是收钱了,还是儿子被掉去了建章营骑,总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话得到了广大算学大家的认同。   不认同也没办法,算学博士被羽林军吊打,再不吹捧羽林军,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不是我军不努力,奈何羽林全开挂。经过三年的系统学习,羽林军的算学,不说独步天下,至少纵横长安是没问题了。   在算学方面,卫青所掌握的知识,对西汉的冲击,绝对可以称得上降维打击。   至于羽林军虽然并非个个数学天才,多数天赋也一般,奈何教学方式的优越性,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便做到了一览众山小。   当各自习练功法上存在难以逾越的差距时,天赋反而没有那么关键。   就像一位练了三十年王八拳的混混,碰上了个学了三年降龙十八掌,还是丐帮掌门的亲传弟子!   这俩人见面后打起来,那结果不用想都知道,混混能走上一招,那都是亲传弟子废物,给师门丢脸。   太皇太后知道卫青能打仗,但怎么也没想到,卫青居然还精通算学,更关键的是羽林军的一百人,也被教育的精通算学?难道算学也有速成之法?   “如此说来,你是非常看好卫青?”   原本还摸不准太皇太后想法的窦婴,听到这儿,心理立刻计较:“回太皇太后,臣的确很看好卫青,前两年的他还年幼,做事多少有些冲动也是正常。年轻人皆是如此,初出茅庐有些棱角,这两年经历些风浪,棱角也逐渐磨圆了。”   这是为卫青说情,之前卫青杀栾大,太皇太后震怒,现在被打压了两年,这气也该消消了。   再说了如果人过于老成,会让人心生戒备之心,年少轻狂才是少年心性。   “别人冲动也没像他那样,动不动就杀列候,若不是因为履历战功,又是皇长子的舅舅,换做是他人,早就处死了。”   太皇太后又说了两句卫青,然后才引入正题说:“闽越国之乱,陛下说先礼后兵,先礼到是容易,让陛下写封诏书,再遣使者去闽越国,喝令他退兵即可。但后兵的话,若是闽越国执迷不悟,你认为该派谁带兵?”   窦婴答道:“臣认为,闽越国弱,绝不敢掠汉朝天威,可任中大夫严助前往会稽调兵,闽越国见状必然退兵。”   太皇太后听后反问说:“严助是谁?”   严助是新认命的士大夫,太皇太后这两年逐渐放权后,只将大事的决定权抓在手里,怎么可能将每一位士大夫都记住。   “回太皇太后,严助乃是会稽郡吴县人,乃是严忌之子,这严忌当初也是梁王的门客。”   “梁王的门客?”太皇太后听到是严助的父亲,居然是小儿子的门客,爱屋及乌对他倒也多了份好感。   窦婴说:“严助出生会稽郡,对东瓯国、闽越国都有所了解,再加上其族在会稽郡影响颇大,遣他去的话,目前看来最为合适。”   “严助可曾带过兵?”   “未曾带过。”   “没带过兵...若是闽越国坚持不退兵,就让严助持节杖前往会稽郡调兵吧,顺便再给他配个打过仗的将军,等真打起来,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对此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白捡功劳的事儿,窦婴当然知道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臣认为,卫青两年前大破匈奴,已经展现其能力,如今羽林军更是脱胎换骨,不如派卫青与羽林军随行,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也能便宜行事。”   卫青现在是庶人,也就是平民,但这根本不叫事儿。   历史上李广兵出雁门被俘虏,后来侥幸逃脱,应当被斩首,然后花钱赎罪被贬为庶人。后来匈奴入侵辽西,杀了太守,打败了韩安国,韩安国退守右北平,当时刘彻担心右北平失守,干脆认命庶人的李广任右北平太守。   而且要论骤然提拔庶人方面,刘彻跟他太爷爷一比,那就是个太孙子!   刘彻当初提拔卫青,是派了四路大军出征匈奴,后面因为卫青是唯一打赢了的,所以才提拔卫青。   而他太爷爷刘邦提拔韩信的时候,根本不讲道理,前脚还是管理粮饷,后脚就被封为大将军,而当时的韩信都不超过二十六岁。   这操作历史上也算独一份,堪称传奇,连三顾茅庐都比不上。   因此窦婴举荐卫青,不考虑卫青的年龄的话,于情于理都是非常合适的,关键这也是刘彻的意思。   太皇太后点点头说:“既然你也如此说,那好让陛下拟诏,若是闽越国不退兵,使严助持陛下节杖,卫青持虎符,共同前往会稽,协助东瓯国抵抗闽越国。”   严助持节杖?   卫青持虎符?   难道虎符不应该交给严助吗?   理论上说,卫青是打过仗,所以拿虎符是应该的,但严助是使节,代表的是中央朝廷,虎符怎么能交给其他人?   就算严助代表刘彻,太皇太后不想将虎符交给刘彻的人,那个不应该给卫青啊,严助撑死了算是刘彻的狗腿子,卫青那是跟刘彻穿一条裤子,盖一个被子的关系。   窦婴哪里知道,太皇太后是考虑到许负的预言,如果将虎符交给严助,最多也就是闽越国退兵,她就像看看如果换成卫青拿到虎符,到底能不能玩出花来,看看彻与同休到底准不准!   这大礼包别说把窦婴砸蒙了,刘彻也被砸的晕头转向,太皇太后这是被夺舍了,还是被穿越了?   如此操作,让刘彻不禁开始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还特意找窦婴来商议,闽越国到底有没有威胁,会不会出意外?   窦婴心想能有什么意外?   太皇太后给的还不是单单会稽郡的虎符,而是可以调动会稽、丹阳两地的虎符!   就算把卫青换成陈嬌、陈须俩兄弟,只要肯闭着眼放权都能打赢,更何况卫青。但是就因为太稳了,稳得刘彻有点不安生,当初卫青跟匈奴死磕时,都没这么慌。   相对而言,卫青反倒是猜到了七七八八,韩妃说过,当初许负入宫时给卫青说了一堆好话,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些话起到了作用。   院落里抬头看着柳树抽出绿芽,卫青平静的说:“两郡的虎符...太皇太后这是要让我做大事儿。”   跟在卫青背后的张季,摸不着头脑:“家主,这还能做什么大事儿?总不能灭了闽越国吧。”   林仲笑着用肘子戳了下张季的腰说:“这次怎么开窍了,家主的意思就是想灭了闽越国。”   “啊!家主,那闽越国再怎么说,也是百年国家,建邦筑城哪能说灭就灭。”   卫青转身看着背后的俩人,提点道:“如果闽越国躲在自己的地盘不出来,靠两郡的兵马,想彻底灭掉闽越国,确实比较难。   因为不光要对付闽越国,还要谨防南越国等国,南方的小国,表面上臣服汉朝,但考虑到唇亡齿寒,见汉军大举进攻闽越国,难保不会在暗地里使绊子。   可既然闽越国自己找死,放出了主场优势,跑到东瓯国来打,那性质又不一样了。我们是去帮助东瓯国,占了道义上的优势。其他各小国看到后,也不会指责汉朝倚强凌弱。   其次两郡兵马进攻闽越国怕是得不偿失,可现在有东瓯国在正面拖着闽越国主力,如果能再说动南越国在侧面攻击,最后调动两郡兵马对闽越国成合围之势,自顾不暇的闽越国,能不能扛得住还真两说。”   卫青讲到这里停顿了下,他内心还有些打算,只是不适合说出来。   东瓯国就算再倾向汉朝,但到底还是越人,既然是越人,总不如汉人更值得信任。这次卫青想解决的,甚至不仅仅是一个闽越国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卫青摇头又说:“这次平定闽越叛乱,如果仅仅是把闽越吓退,没有什么意义,等汉军退回来,闽越又可以大摇大摆的进攻东瓯国。   如今有不少人想看我这冠军侯,是侥幸获得,还是真材实料。不能一绝后患,只怕又会有人在背后说些闲言碎语,蛰伏了两年,也是时候一展身手。正好与羽林军的三年之期也到了,就用闽越一战,为这三年画上最后的句号吧。”   作者留言:   ............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上午没弄出来,这是昨天欠的,今天还有一章。   顺便说下,关于严助这个人,按照历史来说,在西汉时期应该叫庄助,严忌也应该叫庄忌。   历史上是到了东汉因为避汉明帝刘庄讳改名严忌,而西汉时期应该还叫庄忌,所以严助肯定也应该姓庄。   问题我看东汉书的时候,写的就是严助,电视剧《汉武大帝》里面,也是叫严助,搞得我写严助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应该改成庄助... 第九章:羽林中郎将   抵达闽越国的汉朝使者被扣下了,不过名义上是说希望上国使者大人暂住一二日,等闽越王与诸位大臣商议出个结果,再回复使者大人。   说白了就是软禁呗,闽越国还没胆子真把事情做绝,更不敢一刀将汉朝使者砍了。估摸着等拖到彻底拿下东瓯国,使者自然可以回去了,至于这段时间嘛,大鱼大肉、美女仆人伺候着就行。   这算在意料之中,闽越国可能奢望汉朝不出兵,但绝不可能奢望汉朝不开口。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又没什么损耗,为了树立个公正大国的形象,汉朝绝对会把表面工作做一做。   既然调节没有用,那卫青跟羽林军,出使会稽郡的任命,随后也下来了。   为此严助还特意前来拜访卫青,没办法,虎符在卫青手里,没有虎符的话,严助也调不动兵。   严助只有三十来岁,蓄有胡须,皮肤比较白,身材较为北方人,相对而言要矮小些,话说明显带有南方的口音。   来拜访卫青,严助本身是不大愿意的,此次前往会稽郡调兵,是以他为主,至少名义上是严助为主,卫青为辅。其次卫青年纪太小了,只有十六岁,才刚到他的一半,按理说应该是卫青拜访严助才是。   不过身份是一方面,地位又是一方面,身为皇亲国戚,真不给面子,他严助也只能唾面自干。所以没有办法,严助只能放下身份,放下长幼,特意来城东拜访这位,比他小十六七岁的少年。   严助此次前来拜访卫青,是催促卫青早日出发,如今南方战事一天三变,如果去晚了的话,可能会措施最佳时机。   所谓的最佳时机,就是闽越国尚未倾全国之力,席卷东瓯国,这样还能逼迫闽越国退兵。真等双方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算汉朝出兵又如何?该打还得打,当战争爆发到一定程度,已经不是说停手就停手。   然而自从卫青接到任命后,一连三天了,愣是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严助前来家仆询问何时出发,卫青这边也只是回复说还在准备,又不是从长安调兵,这到底打算准备到何时?   卫青猜到严助会坐不住,但没想到这么快,才三天就坐不住了。   “带严助来前厅,我换好衣服,随后就到。”   卫青下令后,义妁过来帮忙脱掉沾满汗水的便衣,换上干爽的衣服后说:“夫君,此次前往会稽郡,只怕一时半刻回不来,是不是要再去子夫姐姐那边告别。”   “姐姐那边啊,是该去一趟,你来准备下吧。”   “好,信阳公主那边呢?”   “去,也去。不去等日后回来,这位长公主殿下得扒了我的皮。”   卫青是真不着急,他现在巴不得闽越国闹大,要是等自己刚到会稽郡,还没等操作,就直接退兵,那岂不是很尴尬。   换好衣服,来到前厅,严助连忙跟卫青见礼,卫青也还礼。   俩人落座后,钱伯命家仆上茶水后退去,林仲则从前院过来,站在卫青的背后陪同。   严助见面后先客气的说:“卫中郎此宅院是何人所设计,与长安寻常宅院不同,却别有一番韵味。”   卫中郎是指卫青被封为了羽林中郎将,卫青此次带兵,必然要有官位,不可能以庶人的身份带兵,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中郎将是秦朝设置的,汉朝基本全面接盘了秦朝的制度,因此也分为五官、左、右三中郎署品秩比二千石,低于诸将军。   而所谓的羽林中郎将,是临时捏出来的,这东西历史上也有,发明权并非刘彻,而是他孙子汉宣帝。   眼下封卫青做羽林中郎将,是暂时的,算是为了日后培养下一批羽林军做准备。   羽林军肯定得有第二批,就像黄埔军校不可能只有一期。   “羽林军校”的校长肯定是刘彻,其他人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胆量做,可除了校长外,还得有个政治部主任,而这重担十有八、九得落到卫青肩上,即便是名义主任也只能由他来担任。   换做是其他人的话,第一批的羽林军也不认啊。   “是我闲暇之余所作,不入大雅之堂,让严大夫看笑了。来,给严大夫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家臣,名为林仲,原羽林军成员,也是我的左右手。”   严助闻言看向旁边的林仲,立刻收起了之前的轻视,如今羽林军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可以肯定的是未来几年,必然会成为各个部分的中坚力量。   而作为卫青的左右手,林仲必然有过人的能力,不能因为是家臣的身份,就不放在眼里了。   “原来是羽林军成员,久仰久仰。”   林仲立刻回敬说:“不敢当。”   介绍完,卫青才问:“敢问严大夫前来寒舍,所为何事?”   该客气的也客气完了,严助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卫中郎,严某此次前来,是想问卫中郎打算何时出发?如今闽越国与东瓯国战事焦灼,早一日抵达会稽郡,早一日解决事端,也好回来像陛下复命。”   “哈哈哈,严大夫此事不急,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没有做主准备,贸然前往的话,只会事倍功半。如今羽林军刚从汉中回来,需要休整几日,其次还有些物资需要从周边几郡运往会稽郡,都需要时间。”   严助错愕:“物资?什么物资?可与南方战事有关?”   他是真不知道,也没有人跟他讲过,诏书上说的清楚,他持节杖,卫青持虎符,兵是从会稽郡调,粮食那边自备,只要人到了就行,至于说路上的吃穿用度,朝廷早就准备好了,哪儿还需要卫青来准备?   难道嫌没有歌姬陪伴,没有家仆恶犬簇拥?   不可能啊,卫青又不是这样的人。   卫青解释说:“只是些寻常的兵器,还有些军粮,从庐江郡、九江郡往会稽郡运。”   严助傻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人事先跟他通报一声的?   “这...我从未听说过此事!”   卫青伸出手指了指上方说:“陛下那边已经同意,太皇太后也说此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   “卫中郎,兵法有云兵贵神速,以我对闽越国的理解,只要汉朝出兵,他们绝没有胆量敢抵抗。”   卫青道:“我知道。”   严助心说你知道个屁!知道还整这些虚的?   “那为何...”   卫青慢悠悠的说:“严大夫,你考虑的是让此次如何才能让闽越国退兵,而我接到的军令,是如何解决东瓯国所面临的危局。前往会稽调军,逼迫闽越国退兵,是头猪都能做到,但有什么用吗?你知道没用。   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样做的话,唯一有意义的,就是功劳是捞足了,你可以加封受赏,指不定就被任命为一方太守,我也可以恢复爵位。”   严助眉头微皱,事情当然没有卫青说的那样,此次汉朝出兵,就大大提升了在周边小国心中的形象,稳固汉朝的地位,怎么说没有意义。   可反过来说,卫青是武将,不谈外交,只谈军事。从军事角度来说,卫青所说并无问题。   历史上因为闽越国反复出兵,最后汉朝不愿再为东瓯国奔波,逼的东瓯国王放弃原先的土地,带领族人并入汉朝。   而原先东瓯国土,还是被闽越国吞并了,之前在朝堂上说将东瓯国作为日后收服闽越的前线基地计划,也算是泡汤了。   外交跟军人绕不开的一点,外交重视对外形象,军人看重的到手的利益。   严助不可能跟卫青解释什么大国声誉之类的,那些是朝堂上的官话,现在是私底下交流,卫青又是典型的军方形象,打官腔?怕不得被打出去。   “话虽这样说,可是卫中郎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手段吗?”   “严大夫,论治国安民,我卫青不如你,可要论带兵打仗,卫青当仁不让。只是有些话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无论如何,既然此事太皇太后全权交由我来负责,如果出了问题,由我来承担,严大夫不用担心。”   卫青这就算大包大揽了,输了我全锅,赢了你跟着喝汤,只要别添乱就行。   虽然对于卫青这种态度,严助是一百八十个不满意,主导此事的明明是我严助!什么叫你卫青全权负责?   然而势必人强,严助能怎么办?没有虎符,说什么都是扯淡。   更重要的是,换作是其他人说这话,严助会嗤之以鼻,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   而卫青还真承担的起,当把卫青也牵扯进来后,严助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说句是陪衬都抬举了。   卫青看严助脸色阴晴不定,也知道他心中的纠结,身为出生大家族的士大夫,怎么说“真香”就真香呢!   要矜持。   “严大夫,有一点你要相信,在这件事情上,我背负的压力,远远超过你。长安内想看我卫青笑话的人,比比皆是,想要我卫青跌落万丈谷底之人,数不胜数。”   严助看着卫青脸上淡然的表情,最后只有无奈,卫青说的很实在,论外界的舆论压力,他严助就是个弟弟!   真失败了,撑死了也就失去了一次加官进爵的机会,而卫青却要被打下神坛,从此“冠军侯”这个爵位也得成了笑话,连带着坚持封卫青“冠军侯”的刘彻也要被打脸。   想通了,严助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还能说什么?退一步,说了有用吗?   能说脏话吗?   不能?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艹!   大概这就是严助此时内心的想法。   “如此那我再斗胆问一句,卫中郎打算何时出发?”   “五天出发,此外我从禁军手里借来两艘战船,免去了舟车劳顿。”   战船?   严助听到卫青**船都借来了,更是无话可说。   战船这东西是国之根本,别说区区中郎将了,就算是寻常的将军也别想调动。   换成他严助的话,求爷爷告奶奶也不可能调的动,给他看一眼那都是恩典了,然而卫青开口就是两艘,这待遇简直没法比。   也难怪让卫青全权负责,这关系、声望简直不是一个层面的。   卫青借的两艘战舰一大一小,大的可以千人左右,小的能搭载三百人,都是能在天空行驶,这前往会稽郡的来回,光是消耗就能让一个传承百年豪绅倾家荡产。   此外还有特大号的战舰,不同的型号,性能也各不相同,作战的方向也有所区别。但毋庸置疑的是,这玩意烧钱的速度,让它注定不可能跟商船挂钩。   卫青这次调来两艘战舰,一来是他刚入长安时,看到的就是一艘在天空中飞行的战舰,那时候对他的震撼不比穿越小,现在有机会得偿所愿,自然不会客气。   二来南方作战跟草原不同,南方多是遮天蔽日的树林,多是崎岖的山地,甚至还有悬崖涧、毒瘴等阻碍,导致无法正常行军。   除此之外,战舰在草原上对付匈奴人屡屡吃亏,那是因为匈奴人多是骑兵,拥有机动方面的优势。但南方多是山地作战,基本看不到骑兵,行军速度也要比在天空中飞行的战舰慢。   这时候一艘会飞的战舰,如此无论是包抄迂回,还是说直接将士兵空投到后方,绝对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在卫青看来,战舰这玩意,与其放在北方抵御匈奴,不如抽调部分弄到南方,有这功夫早就把南方些小国推平了。   然而没办法,事情没那么简单,南方说到底还是小打小闹,匈奴才是大患。因此即便战舰对匈奴的战绩不理想,可直接抽调一批到南方来,还是要慎重考虑。   卫青预计想要改变这种情况,至少要等汉朝的骑兵训练出来后,才能得到改善,到时候用骑兵逐渐替换战舰。而腾出来的战舰也能布置在南方,甚至远渡大海,探索其他大陆。   说不定还能去东瀛转一圈,揭开东瀛人到底是不是徐福东渡时留下的崽...   作者留言:   ..........   关键悬赏,我之前说过了,以后不在悬赏了。   怎么说呢,网文作者靠的是订阅吃饭。   悬赏的本意是,大家喜欢书特别想支持,所以打赏,而网文作者因为看到大家打赏,感到非常荣幸,无以为报,只能选择力所能及的“加更”来感谢。   不是为了打赏,而将“加更”作为商品挂出来卖,这样有点本末倒置了。   最近画师圈的瓜吃的有点饱,于是想说点题外话,现在什么都偶像化,声优偶像化,画师偶像化,至于网文作者...真的不要再将网文作者也偶像化了。   我个人不喜欢将读者称作粉丝,更喜欢叫大家书友,网文作者就要老老实实的靠码字挣钱,咱干的是摆摊卖艺的活,丢人吗?不丢人。   写得好订阅高,写得差就扑街,没有那么多其他的,只有这样才能良性循环。 第十章:敲诈勒索   如果说严助来的时候,是三分质问带着七分催促,那走时只剩下一肚子的窝囊气。   原本出兵支援东瓯国,是他虎口拔牙,从太尉田蚡嘴里硬抢下来的机会,到现在自己反而沦落为看客,真应了那句话,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心中有火没处发,于是卫青就送了他两坛好酒。   卫氏的酒,是全长安公认最好的酒,入口柔,入服烈,是酒鬼们争相追捧的宝物。   可惜从不发卖,只有到逢年过节时送与人做庆礼。   严助看到送来的酒,差点被气的笑出声来,有心当众砸碎,又有些舍不得,更犯不着在这时候来得罪卫青,最后无可奈何的收下。   古人但有烦心事,总是喜欢借酒消愁,现在现成的酒都有了,那自然是喝!   嗯...这酒...   真香...   卫青懒得去关心严助什么态度,送他两坛酒的意思,就是告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老实实的跟着游山玩水就行,功劳少不了他的,如果还想有的没的,总要来点骚操作,到头来碰个灰头土脸的,那就没意思了。   其实这些天卫青也没有闲着,或者说从听说南方出事儿后,卫青就没有闲下来,他早早的就派人去了南越国了解情况。   如今南越国的国王赵佗已经超过一百岁了,在西汉这个时代,一百岁已经是人瑞了。这位从始皇帝时期,就活跃在历史上舞台的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不是赵佗还有口气在,闽越国入侵的可能就不是东瓯国,而是临近的南越国了。历史上在闽越国入侵东瓯国的第二年,赵佗就死了,所以算来算去,这很可能就是赵佗的最后一年。   南越国目前主持大局的是他的孙子赵昧,跟这位活了一个世纪的老人相比,赵昧各方面都显得非常平庸,而且由于长期患病,性情又软弱,有些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   赵昧在南越国内的威望要差很多,如今南越国内的几位执掌兵权的大将,对这位即将继任的王孙,并不太满意,或者说多有怨言。   内忧外患之下,性情怯懦的赵昧,就越加无助,全凭着赵佗这本支柱强撑着。   如果闽越国攻下东瓯国,那接下来的目标,必然是与之相邻的南越国,唇亡齿寒就算赵昧不清楚,赵佗也应该明白。   就算赵佗人老糊涂了,那些带兵将领们也应该知道,然而南越国迟迟没有任何动静,仿若未闻一般,这里面不得不说,赵昧这懦弱的继承人,起到了关键作用。   但在卫青看来,这反而是好事儿,毕竟傀儡嘛,还是找个性格怯弱的要好。   闽越国想要一口吃掉东瓯国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几万头猪,抓个三天三夜也抓不完,更何况东瓯国常年跟汉朝做生意,轮武器配备反而要优于闽越国。   送走严助的第二天,卫青带着义妁入宫来见卫子夫。   刚走进昭阳殿,就听到孩子的打闹声,随后就看到个头上扎着俩小辫的女娃,追着男娃在跑。   男娃见到卫青后,仿佛见到了救星般,立刻大喊:“舅舅,舅舅!”   后面的女娃见到卫青跟义妁,也连忙将双手藏在身后喊着舅舅。   虚岁已经四岁的霍去病,已经有一米高,据说最近开始学习识字,不过这孩子调皮,也不认真学,总喜欢欺负刘据。   男孩发育本来就晚,刘据又要小一岁,自然不是霍去病的对手,好在已经开始逐渐懂事儿了,比如说知道舅舅在的话,霍去病就不敢再欺负自己。   卫青走过来,将俩孩子抱起来,笑着说:“告诉舅舅,怎么又打架了?”   刘据刚打算开口,就被霍去病打断了,她指着刘据说:“昨天说好了不学的,结果他偷偷的学了。”   刘据涨红了脸,反驳说“我,我没有,是娘教我的。”   听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总算弄明白了,昨天有博士教他们俩识字,霍去病不想学就让刘据也不要学,没想到晚上姐姐给刘据开小灶,于是早晨霍去病便打算清理叛徒。   小孩子就这样,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无论是来自同龄人,还是大人的欺骗,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卫青抱着俩孩子往殿内走,笑着对霍去病说:“既然他偷偷学了,那你也偷偷学,不然就亏了呀。”   霍去病撇过脸去,嘟囔着嘴巴说:“才不,我才不偷偷的学。”   “那就不偷偷的学。”   霍去病的眼球咕溜溜的转,似乎是想明白了,然后才扭过头来,看着卫青咧嘴笑着说:“刘据偷偷的学,我不偷偷学,所以我赢了。”   刘据不服气了,他再次强调说:“我没偷偷地学,是娘教我的。”   殿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卫子夫见到是卫青,欣喜道:“阿青怎么来了。”   “这不是马上去南方了嘛,估摸着得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回来,义妁也会跟着去,所以临行前来跟姐姐道个别,去玩吧。”卫青蹲下身,让俩小孩从胳膊上蹦下来。   俩孩子下来后,给卫青行礼后,然后一起去书房,那里还有博士在等着他们。   卫子夫让宫女准备茶点,然后不太理解的问:“不是说,很快就能回来嘛?”   “谁说的呀?”   “本宫说的!”   卫青:....   怎么来昭阳殿,都躲不了这瘟神?   屁股刚落座的卫青,只能站起来,跟卫子夫、义妁一起行礼。   “算了,你卫家的大礼,本宫可承受不起。”陈阿娇这次过来,还真不是找卫青的,她本来是想叫霍去病回去,没想到赶巧了,正好撞上。   霍去病是不认黄门令的,就算让大长丘来也没用,必须得陈阿娇自己亲自过来才能把霍去病叫回去。   陈阿娇看着卫青问:“你刚才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回来?”   “战事瞬息万变,卫青也只是...”   “说人话,再绕弯弯的话,别怪本宫当着义妁的面,不给你留面子!”   卫青扭头看向义妁,义妁噗嗤笑了,旁边的卫子夫也关心的说:“阿青,为何要这么久呀?”   从长安到会稽郡,乘坐战船的话,三五天的功夫就到了,来回有一两个月也应该能结束。   卫青有时候很感觉蛋疼,西汉后宫干政简直是常态,关键朝廷也不反对:“此战并非要逼退闽越国进军,而是重创闽越国,仗肯定要打起来的,只要打起来,一时半刻就结束不了。”   陈阿娇听到这里,立刻反应过来道:“把陈须、陈嬌带上!”   陈阿娇对卫青某些方面简直不要太了解,当卫青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她就猜到卫青要搞事儿,卫青又说重创闽越国,她立刻意识到有功可捞。   俩弟弟是废物,可再废物也是亲弟弟,总是要帮衬的,这种捞功劳的活儿,怎么可能白白错过。   “可以带陈须,陈嬌就算了。”卫青想都没想就把陈嬌否决了,如果陈阿娇同意,他不介意带个二世祖,然而陈嬌这个继承人就算了,一来本人估计也不愿意,二来也惹麻烦。   陈须的话,因为并非长子,还算听话,至少卫青说的,他多少听得进去。   “陈须...可以。”   卫青立刻开价:“再加一艘战船!”   见陈阿娇没反应又说:“扈从百人!”   还没反应:“钱千万!”   “这是在敲诈本宫?”   “伺候陈须嘛,总要多带点人。”   “船跟人倒也好办,不过你要钱干什么?你家的进项大,平时的花销又少,很缺钱吗?”   多调一艘战舰随行这种事儿,别人可能做不到,但对陈阿娇来说,还真不叫事儿,都不用她亲自出面,跟老娘刘嫖说下,然后刘嫖跑去找太皇太后哭诉下,事情就办成了。   让陈阿娇好奇的是,卫青要钱干什么,千万钱可不是少数,她到拿得出来,陈氏也拿得出来,主要还是好奇。要是说卫青贪财,陈阿娇反正是不信。   卫青见又一艘战船到手,态度立刻软了下来:“皇后这是哪里的话,臣这也是为了国舅着想。至于钱,谁还嫌钱多?”   “呵呵!”   信了你的邪!   可以想象,陈须这次跟着过去,别说享福了,不掉层皮都赚了。   她知道卫青带兵的时候,从来不区别对待,带兵如此,打仗更不可能再搞特权。陈须听话还好,不听话,远在异乡,卫青还能想捏成圆的,就捏成圆的,想搓成面条,就搓成面条。   至于说回长安秋后算账?   算了吧,就算陈阿娇借给陈须个胆子,他都不敢跟卫青刚正面。   “船跟人会在你出发前准备好,至于钱的话,等你回来再说。”   “那卫青先谢过皇后了。”卫青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能敲到船跟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反正带个陈须嘛,又不碍事儿,到时候扔在会稽郡,找俩人家仆看着就行,敢不听话就打断腿,等回来的时候再接上,反正只要功劳有了,剩下的都交给陈阿娇就行。   至于钱的话,干什么都要钱,多弄点总不会有问题,陈氏最不缺的就是钱了,馆陶那边每年收的贿赂,就超过千万!让她放点血给儿子买功劳而已,多合算的买卖。   见卫青这么快就答应下来,陈阿娇也放心了,她凑到卫青身边,几乎是贴着卫青耳朵,悄声的说:“如果你能凯旋归来,本宫不是不可以给你点好处,就是你想要的那种。”   卫青:....   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暧昧,姐姐跟义妁还在旁边呢,卧槽!   你不会以为,她们听不到吧!   陈阿娇当然知道义妁跟卫子夫能听到,她就是故意的,看着卫青一脸的窘迫,便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   告别了卫子夫,陈阿娇去了书房,要把霍去病带回去。   殿内又只留下了三人,卫青尴尬的解释说:“皇后的意思是...给钱...给钱...”   这不解释还好,越解释俩女就笑得越厉害,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还是卫子夫先打圆场说:“都知道,不笑了。只是阿青此次去南方,可有把握吗?”   “打仗从没有说什么一定能赢,一定会输的,不过姐姐可以放心,此战卫青并非一时兴起才想着打,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在南方布局。就算我不打,过几年陛下那边也肯定会动手打。”   刘彻本身是不太希望真跟闽越国打起来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担心出什么意外,当下遣卫青过去,主要是为了给他恢复爵位,自然是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而一旦打起来,正如卫青所说的,战争没有一定的说法,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卫青所承受的压力,必然是前所未有的。   再说南方的情况,早一年解决,晚一年解决,并没有太大差别,不如再等几年,等条件完全成熟再动手也不迟。   卫青到不这么想,机会既然来了,总要尝试下。如此良机,要是白白错失,到时候怕追悔莫及。   卫子夫见卫青这样说了,也不再多言语,她知道弟弟是既有主见的,但凡决定了的事情,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好,姐姐等你凯旋而归。”卫子夫说着走到义妁旁边,拉着义妁的手说:“当初你们成亲时,姐姐没有亲自过去,遗憾了很久。   这一转眼的功夫,都快两年过去了,两年前阿青杀了栾大,丢了爵位。如今又执意与闽越国作战,让你又得跟着担惊受怕,恐怕以后这样的日子只会更多,姐姐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未来能相互扶持,多多理解。”   论年龄义妁要比卫子夫大几个月,但既然嫁给了卫青,按照嫁夫随夫的习俗,自然要跟着卫青一样喊姐姐。   义妁听后,也握着卫子夫的双手承诺说:“姐姐何出此言,义妁能嫁给阿青,已经不敢再有奢求。但凡他无论做什么,哪怕看起来再荒唐,义妁总会支持。义妁知道,他这样做,总有自己的道理。” 第十一章:航空战船   说是太皇太后想念皇太孙了,刘据被接去长乐宫,中午卫青亲自下厨,三人倒也其乐融融。   对于刘据这个皇长子,卫青始终把他跟霍去病一视同仁,不是外甥,而是亲生子女看待。   虽说...刘据的确是卫青的亲儿子...   可惜卫青对俩孩子都没有教育权,里面也有部分身份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卫青的确也不擅长教孩子。   不出意外刘据是要做太子,未来要继承大统的,所以就算卫青想教,刘彻也不敢让他教,教出来什么?下个羽林中郎将?还是下个冠军侯?   其实卫青对刘据没有太大奢望,只希望他能平安一生,可惜生在皇家,想要不经历波澜,那是不可能的,好在这是汉朝,不是唐朝,汉朝的权力交接远没有那么血腥。   下午到天色渐黑后,这才拜别了卫子夫,卫子夫还有许多想跟卫青说的话,只是考虑到卫青出兵在即,想来想去还是打算等归来后再说。   第二日拜访了阳信公主,阳信公主也是欲言又止,到最后只剩下了默默地送别,可能连卫青自己都没发觉,自从两年前他公然斩杀栾大之后,阳信公主某些地方变了,比如之前姐弟的关系,正悄然往男女方面转化。   第三天、第四天天在家中渡过,等到第五天清晨,卫青遣家仆通知严助,准备好后,今日晚上抵达羽林军营,明日一早出发!   严助早就等的不耐烦,得到消息后,带着些许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又带着两个随行的家仆驱车像羽林军营赶来。   出长安,马车驾驶在官道上,快接近羽林军营时,远远的看到三艘庞大的战船,停靠在羽林军营旁边的空地上。   战船最大的长度接近百米,船高约莫三十米,共分为上下四层,能容纳超过八百人,战船两侧共超过二十四对船桨,船桨与水里的船桨不同,更像是飞鸟的翅膀,当战船飞起后,两侧船桨会上下拍打。   每艘战船内部都配有擅长飞行的兽军,这些兽军负责战船的安危,以及战船遭受攻击,最终被迫降落后,如何救下战船上的将士们。   除此之外还有弓弩手,以及布置在船头和两侧的弩床,弩床的威力极大,所配备的弩箭也有小儿手臂粗细,五百步内,能将甲胄射个穿心透。   另外两艘战舰的体型要小的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备齐,避免出现任何意外的发生。   此次跟卫青一同前往的还有公输家的人,其中公孙瓒则配给刘华做副手。   刘华是懂机关术,但他那半吊子,跟公输赞一比,根本拿不出手。这不代表刘华懂机关术没有任何用,恰恰相反,正因为懂,所以日后如果带领一批机关师作战,才能发挥出如臂挥指的水平。   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并非没用,这也是卫青一直给羽林军灌输的概念。   绝不要因为自己做不到最好,就选择放弃,因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责任,对能力的要求成分也各不相同,就像带兵将帅,可以不是最能打的士兵,但绝对不能连军队的作战方式都不知道!   古代带兵打仗,基本是不让带女眷的,当然某些人位高权重,私下里腐败腐败,真带了可能也不会有人检举,检举了也不见得有用,但始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汉军出征自然也是如此,但这次不同,卫青除了带羽林军及扈从,跟陈阿娇给的扈从百人外,还有大量的女人。这些女人并不是用来发泄欲望的营(和谐)妓,而是负责救治伤兵的护士,当然在西汉他们不叫护士叫女军医。   经过三年的系统培养,汉朝已经有了第一支专业的医疗团队。这些负责照顾伤患的女军医,多数是犯官家的女眷组成,她们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但因为家族犯了事,被贬为奴籍,而成为女军医,是目前帮助她们脱籍的最好手段。   陈须刚来军营时,看到那些女军医就起了邪念,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卫青当众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丝毫没有给他留半分颜面,最后还警告陈须,如果管不好下边,那就帮他管好。   陈须被卫青警告后,吓得脸色煞白,至于他娘遣人送来的女眷,更是让家仆赶紧送回去。   相处了两年,陈须被卫青教训的次数,靠一双手是数不过来了,刘嫖几次心疼陈须想找卫青麻烦,又都被陈阿娇挡下来了。   要说卫青真把陈须阉了,那的确不可能,再怎么说陈须也是国舅。但是给陈须关三天禁闭,还是没问题的,之前又不是没干过。   鬼知道,那三天陈须是怎么过来的,总之从那以后,陈须对卫青就有心理阴影了。   但是要真让陈须跟卫青分道扬镳,那也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没别的理由,抱大腿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管,跟在卫青屁股后面,功劳大把大把的往兜里捞,捞功感觉爽过吸大(和谐)麻。   原本还有怨气的严助,看到卫青训斥陈须的场面,顿时萎了。   连堂堂国舅爷都跟小白鼠一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怒更不敢言,他这区区一个士大夫,还想造次不错?   卫青、羽林军、扈从乘坐最大的战船,陈须也在这艘上,刘华、公输赞带着女军医乘坐一艘,这上面布置了大量的机关兽及兽军,安危方面也不用担心,最后一艘战船主要装的是粮草辎重。   布置结束后,战船似乎受到某种力的作用,渐渐漂浮在空中,当升至数百米高时,才缓缓的朝着南方前行。   战船内活动的空间很小,住宿是大通铺,连伸展拳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在飞起来的时候十分稳当,不会出现左右摇摆的情况,做在上面如在平面上一般。   卫青对战船很感兴趣,还特意请教了负责驾驶的机关师。   每艘战船上都有机关大师,类似后世飞机的机长,他们不仅精通战舰的使用,甚至还懂如何制造,一但战舰出现问题,要临时组织机关师们进行抢修。   这位机关大师姓刘,据说是皇亲,只是关系有些远了,跟刘华这种是没办法比的。   皇家刘氏经常会让族人学习各种“旁门左道”,再怎么说,还是自家人靠的住,尤其是这种战争利器。   机关大师叫刘盛,跟赫赫有名的中山王刘胜同音,刘盛已经有四十多岁,据说二十岁才开始学习机关术,天赋不算惊艳,胜在勤能补拙。   称呼他为大师,也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地位相对于寻常机关师,要高很多。   刘盛在卫青面前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不说地位高地,也不说卫青在军中威望,光说刘盛小儿子十五岁,如果想要塞进第二批羽林军,怎么也得让卫青点头吧?   如果把卫青得罪了,想进羽林军,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刘盛知道自己是没资格拜将封侯,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子孙上面,如今这么粗的一根大腿摆在面前,不上去抱住了,难道还一脚踢开不成?   “卫中郎有所不知,这战船之所以能够在空中飘浮,除了借助机关术外,更多的还是缘于建造战舰的材料。”   卫青听刘盛提到材料,下意识的看向脚下的木板,战船是纯木板打造,没有任何金属构造,不过这些木板的材质很特殊,很硬,虽然比不过钢铁,但也打造家具用的木板要硬的多,重量反而比较轻。   “这是什么木料?有点像柏木”卫青估摸应该是产量很少的树木,否则大面积推广开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取代铜铁金属。   果然,刘盛解释说:“木料就是柏树的主杆,只是这柏树却不是寻常的柏树,而是轩辕柏的培育出的柏树。”   “轩辕柏?”   “正是,这轩辕柏乃是轩辕帝亲手栽种而成,距今已有三千年历史,因为沾染了帝气,又经过后世百姓的供奉,已经化为妖神。她培育出的柏树材质相当特殊,不仅硬度极高,而且还要轻的多。   整座战船所有的木材,都是有轩辕柏种植的柏树所打造而成,也正因如此,导致战船数量只能缓慢增长,即便投入再多钱财,也难在短短几十年内,就打造出上百搜战船。除此之外,这种柏树还有个其他树无法取代的作用,那就是对力的放大。”   轩辕柏这树很有名,卫青有点印象,轩辕黄帝陵就在陕西,距离长安不算远,而轩辕柏就种在轩辕陵内。   更有趣的是,后世科研人员实地考察后发现,这柏树还真就有五千岁,现在还郁郁葱葱,是后世已知世界上年龄最大的柏树...   柏树确实非常适合造船,问题柏树适合下水的船,没想到这飞天的船,也是用的柏树...   “放大?”   刘盛又解释说:“每艘战船的内部都有动力心脏,通过动力心脏提供的力量,会通过这种柏木放大,最后又返回到动力心脏,再进行放大,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放大,直到这股力量可以使战船飞起来为止。”   听刘盛解释完,卫青突然想到了三极管,三极管就是将一个信号源,经过放大电路进行放大,然后传入到负载当中。   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将放大的信号,继续靠动力心脏进行放大,问题的关键在,三极管是通过放大电路来讲信号源放大,这种战船,是通过特殊的设计,来起到放大力的作用。   涉及到更专业的知识,刘盛就没有再说,说了卫青也肯定听不懂,隔行如隔山,别说卫青这种对机关术一窍不通的,就算把刘华叫过来,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刘盛继续解释平衡问题:“动力只是战船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到平衡,不然人坐在里面,东倒西歪的根本没办法活动,因此设计的时候,会以战船为中心,形成一种密闭的气场,人和物品在这气场内,无论外面战船怎么倾斜,都是紧紧的站在战船的甲板上。”   增加夹板的引力?   你咋不弄出来个万有引力定律?   卫青感觉自己储备的物理知识,似乎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这战船上所用到的知识,如果能够系统化,也就没有牛顿什么事儿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搞出相对论,然后来一场万众期待的核平!   刘盛简单解释了关于战船如何识别自己所在的位置,如何设计的动力心脏,如何控制是起飞还是前进,以及飞行的速度、高度等等。   其中不仅涉及到了机关术,甚至还有各种妖、兽的神秘力量,比如没有了卫星定位,无法预知天气,都需要相关的妖兽来弥补,其中即便少了一环,也没办法正常运行。   这也是为什么战船价值极高的原因之一,除了材料外,大量的妖兽从何而来,这些都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以前卫青对于战船为什么能飞,总感觉不可思议,听刘盛简单介绍完之后,这是人类千年来智慧的结晶,不是拍拍脑袋就搞出来的。   没有高等数学,就用其他的知识来代替,没有超硬铝和钢或钛合金,就用妖木培养出的特殊材料来代替,没有卫星定位、传输装置,就靠着兽族来弥补。   以前卫青偶尔会猜想,这个世界的科技跑偏了,会不会导致两千年后,造不出飞机大炮机甲坦克?造不出航空母舰,卫星空间站?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想完全是多余的,这是与后世完全不同的科技路线,它或许还很简陋,不够完善,但却并不落后。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或许它能种出一颗完全不逊色与后世的科技树。   直到这一刻,卫青才彻底体会到,自己穿越的是异世界,而不是回到了古代的西汉。   或许等这次仗打完了,也是时候去再拜访下许负,还有许多想要了解的情况,希望能与她再探讨一二,比如两千年后的大汉,究竟是什么模样。 第十二章:拦路抢劫   在战船上开始的前两天,羽林军和女军医们还好奇从天上往下,将会是个什么场景,可看多了也就感觉没意思了。   没有活动空间,没有娱乐措施,乏味的很,如果不是摄于卫青的威严,恐怕船舱里早就怨声载道了。   最耐不住寂寞的陈须,到是乖巧的很,躲在自己的位置里,没事儿虽然找人说话,但绝不提下船转转,或者说去甲板上放风的事儿。   卫青非常满意,甚至还想给他点三十二个赞,对此陈须内心只有冷笑。   他相信自己如果坚持不顾规矩,非要去甲板上放风,那按照卫青的性格,八成找根绳子把自己绑起来,然后挂在船尾,这种事儿卫青绝对做得出来。   至于怕绳子断了?多找几位兽族在旁边保护,多大点事儿。   这两天吃喝都是在战船上进行,始终没有降落,根据刘盈解释,一次起降所消耗的资源,超过正常行驶一个时辰的消耗,所以正常行进过程中,没有特殊原因,战船是不会降落的。   会稽郡所在的位置,放到后世恰好正是上海,不过这时候的会稽郡跟后世的上海相比,无论是经济还是战略地位,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看着下面绿色越来越多,距离会稽郡的也越来越近,就在战船行驶的第三天早晨,原本缓慢前行的战船骤然减速,刚用过早饭的卫青告诉陈须老实待着,然后抓起佩剑翻身推开舱门,找到刘盈,询问发生了什么。   刘盈脸色略有些难看,但却没有慌张的神色,似乎这种事儿并非第一次遇到。   “卫中郎,应该是到广陵国了。”   广陵也就是后世的扬州市,距离会稽郡只有一步之遥。   “广陵有什么问题吗?”   在卫青问完这句话后,就听到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叫声,那声音说的确实汉人的语言,但并非人类所发出来的,声音大的振聋发聩,仿佛出自远古巨兽之口。   卫青仔细听完后,愕然的问道:“是受过路费的?”   没错,那声音的意思,就是让三艘战船缴纳过路费。   汉朝土地上,拥有能飞空战船的,只可能是朝廷,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把过路费收到朝廷头上来了!   刘盈连忙解释说:“卫中郎有所不知,这广陵与会稽郡中央,被长江所隔断,而这长江中每隔一段,都会孕育着出河神,河神掌管江内生灵,势力强大非常,又因为影响着两岸庄家田地的收成,无人敢轻易得罪,否则河神一旦发怒,轻则水淹两侧良田,重则淹没房屋,淹死百姓,到时候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酿成大祸。   这也导致河神们嚣张跋扈,除了要求两岸百姓们的供奉外,还会时不时勒索来往的行客。而朝廷官员为了保护两岸的百姓,也只能委曲求全,多数时候还要配合掩护。   话虽如此,但明目张胆勒索朝廷战船的情况,倒也很少发生,我去交涉一二,那些拦路者应该自会退去。”   自从始皇帝驾崩,秦朝随之瓦解后,各路的山神、河神也失去了禁锢,平日里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早已是常态。   卫青穿越后就从平阳郡来到长安,再之后就没有离开过,长安在天子脚下,这些妖兽神们自然不敢嚣张,像蓝田山神庇护一方百姓,对卫青又毕恭毕敬,更别说打劫朝廷之事了。   但到了广陵这种相对偏僻些的地方,哪还管什么朝廷不朝廷,天高皇帝远,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才是土皇帝,而且还是世世代代的土皇帝。   强龙不压地头蛇,派来的官员又不是强龙,根本没机会反客为主。   甚至说还有些官员,刚来到地方,就与当地的山神河神狼狈为奸、为虎作伥,共同鱼肉百姓。等朝廷派酷吏来查,那些官员就被推出去做替罪羊,至于山神河神们,继续作威作福。   卫青内心燃起怒火,但脸色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的对刘盈说:“我与你一同出去看看。”   刘盈见卫青没有动怒,便放下心来称诺,然后带着卫青走出船舱,来到甲板,走到战船的围栏边上。   站在围栏前的卫青,看到的是三条飞在空中的蛟龙,这三条蛟龙身体细长、有四足,但只有一对爪子,后面的一对如鱼鳍,马首蛇尾。   蛟龙身长数丈,约莫成人合抱粗细,嘴边有鱼须,头上长角,只是角很短,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看不清楚,这三条蛟龙脖颈处有白色花纹,背部为蓝色,胸口为红褐色,能明显看出画中的龙有所不同。   三只蛟龙都没有成年,据说成年的蛟龙长达十丈有余,所到之处翻江倒海,河水暴涨,甚至会引发洪水。   在这三只蛟龙下面,还有成百上千的化形鱼妖,白洛解释说这些鱼妖与蔷薇妖、猫尾木妖不同,无论是蔷薇妖,还是猫尾木妖都是经过日积月累,吸取天地精华最后才幻化成人形,但这样鱼妖是因为与蛟龙相处久后,自然而然的像人形转化。   听白洛说完,卫青想起西游记中,小白龙说过,他如果在水里撒尿,水中的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山童采取长寿。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蛟龙虽然不是龙,但它的尿也会滋养河内的游鱼,大大提高化形的效率。   当然这种催化出来的玩意,战斗力就不要过多奢望,在水里或许还能耀武扬威,人类下水后战力十不存一,但跑到陆地上,遇到正规军就是盘河鲜。   在卫青观察时,刘盈也跟围上来的三条蛟龙交流:“三位河神,我等乃是大汉朝廷之战船,奉天子诏令,从长安出发前往会稽郡,调兵平定闽越国之叛乱,请三位河神速速让开条路来。”   三条蛟龙听到是奉天子令,先是愣住,然后凑到一起商量后,被簇拥的那条蛟龙喝道:“既然是奉天子令,可有天子的节杖。”   说话时,严助也手持节杖走出来,他高举着节杖朗声喝道:“天子节杖再次,还不速速退去!”   蛟龙见到天子节杖后,其中一条蛟龙飞入水中,似乎是找人商议,另外两条蛟龙依旧盘旋与天空之上,阻挡着三条战船前进的去路。   这时候卫青开口了,他好奇的问道:“我等乘战船而来,必然代表的朝廷,你们如此明目张胆的劫持,就不担心天子震怒,发雄狮百万,彻底灭了你们?”   卫青倒不是挑衅,而是真的很好奇,又不是宋朝,脚下也不是梁山水泊,怎么就如此胆大妄为?不会真以为这区区弹丸之地,也能抵御天威吧?   都不需要正规军队来,要知道也是有妖、兽、神在朝为官的,也有些妖、兽、神会要听从朝廷调令。要说如始皇帝那般言出法随,是差了不少,但平定某个地方的叛乱,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蛟龙听到卫青的询问,仿佛被激怒了,竟然直接朝着卫青所在的战船飞来,眼看就要一头撞上时,突然止住身形,此刻距离卫青,只有不到一米左右,一人一蛟龙四目相对。   蛟龙看着被吓退的刘盈,再看看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的卫青,明白了这艘战船上究竟谁才是话事人,对卫青也不仅高看了一眼。   “我等忠君为国,当朝天子圣明,必不会听信小人谗言。”蛟龙说完又开口反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卫青。”   蛟龙听后也自报家门说:“卫青?小王记住了。小王叫敖叔全,后面的那条乃是大兄,名为敖伯全,入江者为三弟,敖季全。”   站在后面的严助听后,厉声质问说:“区区一条蛟龙,也自称为王?”   刘盈听到严助的质问,开口解释说:“严大夫暂熄怒火,它们的确有资格自称小王。”   “哦?”   敖叔全哈哈大笑道:“小王之父乃是白帝亲奉之广陵王,吾乃是广陵王之子,为何不能自称为小王?”   白帝?   卫青看了看坐在自己肩膀上,一脸无辜的白洛,白帝不就是她爹吗?   白洛传音说:“我家位于白帝山,而白帝山就在长江附近,所以整条长江都归我爹管辖,这里是广陵,那他爹被封为广陵王也挺正常的。   不过别以为广陵王是我爹封的,就跟白帝山关系多近,想想你们人类的商周时期,天子对诸侯的制约有多大,妖神的情况也差不多。   尤其是这百年来,白帝山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山门紧闭,导致对其他诸王的制约日渐薄弱。当然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这几条蛟龙,我一人翻手之间就能轻松拿下。”   白洛说这些,其实就是告诉卫青,如果打算对付广陵王的话,也不用在乎白帝的颜面。如果你看他们不顺眼的话,我也可以出手帮你搞定。   只要广陵王没有咄咄逼人,卫青暂时也没打算把矛盾激化,现在主要解决的是闽越国的问题,至于广陵国这里,属于早晚的事儿,也不急于这一天。   当然了,如果广陵王连天子的面子都不给,那只能说找死!   没过多久,就看到江水翻腾,随后出现一大一小两个漩涡,紧接着两条蛟龙从江水中从天而出,小的那条自然是敖季全,那庞大的蛟龙需要三位成年人才能合抱起来,身长更是超过十五丈,后足也逐渐朝着爪子转变,只要彻底蜕变为爪子,那距离成龙就只剩下一步了。   巨大蛟龙飞至战船面前后化为中年男人,所穿的衣着并非汉服,更像是秦朝的服饰。   敖叔全飞回盘旋在那中年人背后,并将刚才岸上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中年男人悬空而立,上下打量了番卫青,他跟三个儿子不同,是从周朝便雄踞一方,又经历了始皇帝,到汉高祖一统天下,对人类要了解的多。   严助手持天子节杖,按理说在外应该是代表的天子,这些人自然以他为尊,可从言行举止反而是这叫卫青的少年为主?   他想不通,却在卫青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急忙运足目力再看过去,就隐隐约约见到一位少女坐在卫青的肩膀,眼神中带着轻蔑神色的看向自己。   当初白帝封他为广陵王之时,有幸见过这位少女...   成年蛟龙急忙行礼道:“广陵王敖使拜年殿下,未能远迎,还望殿下赎罪!”   三条蛟龙见自己老爹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对卫青行大礼,也不敢多问,皆是化作人形,对着卫青恭敬的行礼。   白洛隐藏身形能瞒过三条未成年的蛟龙,但却无法彻底瞒过广陵王,她也没打算隐瞒,在四条蛟龙行完礼后,白洛从卫青的肩膀飘落,恢复到正常人大小。   与卫青并排而立的白洛冷漠说:“我既然已经死了,便不在是白帝山的公主,没必要再像我行礼。”   白帝女死于赤帝之子手中,广陵王当然听说过,然而别管白帝女跟白帝山还有没有关系,就凭白帝女的实力,也不容他不低头。万一白帝女翻手之间把自己灭掉,难道还能去找白帝山告状不成?   “不敢,不敢。”敖使说完又道:“吾儿无知,不知殿下在此,冲撞了殿下,吾必当带他前往白帝山谢罪。”   从敖使的话中就能听出,冲撞的是白洛,而不是天子的使臣,可见大汉的天子在他们眼里的地位,还没有白洛这位死去的白帝山公主高。   白帝女听敖使说带着儿子去白帝山谢罪,冷哼了一声,白帝山门都关了,岂是想进就进的?再说就算真去了,白帝也不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真怎么了他的三个儿子。   至于敖使为什么绕一圈,而不是当面跟白洛谢罪...是因为他了解白洛的性格。   如果敖使说三个儿子万死难赎其罪,那白洛立刻会回句:万死不足赎罪,那就死一万零一次。   这话她不仅说得出来,而且还干的出来,白洛从来都不是好脾气。 第十三章:招纳三龙   白洛的出现,直接打破了敖使的计划。   战船代表的是朝廷没错,但那也是人类的朝廷,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说话其实也不太好使。以往人类战船来来往往,如果是几十上百,就当做没有看见,只有一两艘的话,上来收个保护费属于常有的事情,眼下自然也不例外。   意外的是没想到这战船上,乘坐的居然是天子使节,所以敖使的想法是,亲自出面陪个不是,也算是就此掀过去了。   然而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天子使臣的船上,居然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个消失已久的白帝公主!这已经不能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应该叫大水冲了阎王庙,白洛就是属阎王的。   敖使见白洛没有开口,紧跟着开口说:“吾听闻各位正打算前往会稽郡,想来必然十万火急,吾与犬子也不便打扰,还望各位请便。”   在敖使开口打算让开路后,卫青突然道:“不急。”   原本卫青本打算处理了这四条蛟龙,但得先解决了闽越国的事儿,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嘛。但现在看到敖使对白洛如此畏惧,只能说,可是那一天,我有了新的想法。   卫青一声慢着,让原本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敖使再看向卫青的眼神中,也一扫在白洛面前的唯唯诺诺,带上了三分警惕。   他畏惧白洛不假,也知道这来历不明的小子,与殿下关系亲密,甚至在人类的朝廷中,地位也会极高,但说到底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假使真要撕破脸皮,白洛是能擒杀广陵王,但那也要两岸的百姓给他陪葬!   龙王一怒,千里浮尸!   “这位小兄弟可还有什么事吗?”   卫青道:“在下奉诏讨贼,正愁手下无可用之能人异士,我见你三位儿子个个身手不凡,不知可否愿意与在下前往会稽郡,讨不臣之贼,立不世之功?”   无论是东瓯国,还是闽越国从春季开始,就阴雨绵绵,甚至有些时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等道路还没干,第二场雨又来了。   而大雨过后,动物的尸体会被冲到河流中,污染水源。   雨天不适合攻城拔寨,泥泞的道路也影响到将士的行军,原本卫青还在烦恼该如何应对,现在突然蹦出三条蛟龙来,这不是天然的苦力吗?   蛟龙虽然无法降雨,可却能驱散天空上方的雨云,这对卫青而言,已经足够了。再说南方多菏泽,非常适合蛟龙发挥,又是合格的打手。   眼下送上门来了,又对白洛畏惧如虎,如果还白白放过的话,就不是他卫青了。   这话到了敖使和他的三个儿子耳朵里,味道变了。敖使脸色不悦的拒绝说:“吾懒散惯了,三子又生性顽劣、不堪大用,怕是帮不了小兄弟了。”   得亏有白洛在,否则敖使绝对一口盐汽水喷过来,心想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人类也妄想御使蛟龙?也不去水面看看,算个什么东西?   “生性顽劣倒也无妨,不服管教也不是问题,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谁就生而知之。”   卫青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后,话锋一转语气间透露出七分强势继续道:“再说普天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按照朝廷法度征召,你还打算抗令不成?”   此话一出,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敖使四人纷纷显出原形,四条蛟龙盘旋与天空,怒视着战船上的卫青。   随着蛟龙的动作,百名羽林军同时从船舱中翻身而出,如众星拱月般站在卫青背后。陈须带来的百名扈从,也披甲搭弓,护住了战船的两侧,警惕意外的发生。   之前一直做和事佬的刘盈,立刻下令战船进入戒备状态。三艘战船进入到战斗状态,一架架弩床在船员的控制下上好弦,将目标瞄准到四条蛟龙身上。   兽族或是抽出长矛,或是取下弩箭,纷纷展开双翼飞向天空,眨眼的功夫便占据了天空,封锁了四条蛟龙进退的路线。   刘华所在的战船上,女军医在义妁的带领下,进入船舱底层进入避难。机关兽一一被唤醒,随着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一只只高达五丈的巨人,林立在战船上,它们手持长枪,宛若来自荒古的魔神,带来了无穷压力。   就连出生世族的严助,也站直了身子,抽出腰间的佩剑严阵以待。   敖使万万也没想到,汉人的反应居然如此猛烈。   以往与汉人打交道,即便对方心生不满,打算靠物理来解决,也要思量再三才会行动,哪有眼下这种话都没有说完,刀已经抽出来,就差夹到自己脖子上的情况。   好在敖使是见过大场面的,稳了稳心神后反问道:“小兄弟是何意?吾乃是白帝亲奉之广陵王,小兄弟无关无辜拔刀相向,就不怕挑起战争吗?”   卫青看着对面全副戒备的敖使,冷笑道:“尔等胆敢拦截天子使节,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便是在这里斩了你们,白帝想必也会理解。现在招你三位儿子入伍,是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子地位与白帝等同,如今人类占主导,所以天子的地位比白帝隐隐的还要高。以冲撞天子使节论罪,诛九族是夸张了,但杀全家还是没问题的。   敖使听到卫青咄咄逼人的威胁,低头看了下翻腾的江水,自己纵横广陵千年,还是首次被乳臭未干的小子所威胁。   只是真以为堂堂广陵王是被吓大的?   敖使如游龙上下翻飞,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眼的功夫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他呵斥说:“人类小子,你可知广陵长江两侧,有多少生灵?   你可知道,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又要有多少生灵遭殃?即便你能伤到吾,吾也能倒海翻江,让百万人类流离失所,这罪责你区区一人可承担得起!   天子使节,你奉天子诏前往会稽郡,路上遭遇此等祸事,也必然会被牵连其中,为何还不制止这胆大妄为之人,就真不担心惨遭连累,被灭满门吗?”   拿两岸百姓做威胁,是蛟龙们的拿手好戏,百万条人命,没有人能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就算是天子也不行!   至于两岸百姓明知道受长江内蛟龙剥削压迫,为什么也要在长安两侧定居,而不选择搬迁到其他地方,是因为长江边灌溉了两岸田地,至少能让百姓们吃上饱饭。   饿死是死,被淹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广陵王这招屡试不爽,尤其是太平盛世,天子更在乎百姓的死活,绝不敢拼个鱼死网破!   严助也想劝卫青罢手,但他有自知之明,卫青又不是容易冲动的毛头小子,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关键的是,就算劝也劝不动,反而还会弱了气势。   至于所谓的与卫青划清界限?从他上船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划清界限了!   严助掷地有声的呵斥道:“广陵王,就凭你也妄想挑拨离间!尔等平日里鱼肉乡里,又冲撞天子使节理应问斩,如今卫中郎网开一面,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不思感恩,还妄想以两岸百姓做要挟,我见你不见棺材不掉泪。”   卫青听后,也急不慢的补充说:“广陵王,你是在赌我敢不敢拿两岸百姓性命做赌,而我不喜欢赌。   广陵紧挨着会稽、淮南,这都是大粮仓。再加上近些年风调雨顺,又无刀兵之祸,粮仓充裕足够数年所用。我下令让广陵太守疏散长江两侧百姓,又将两地粮食调集过来,变更轻易化解此水灾。   现在我可以不动你们,但随着广陵太守下令疏散百姓,便再无挽回的余地,到时候无论你们是跪地求饶,还是想逃之夭夭,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卫青最后这句话,如利剑穿心,扎在了敖使的心脏,以前每当他以两岸百姓做要挟,对方或是掷地有声的斥责,或是惊慌失措,也有假装镇定说要赌一赌的,但最后无一都是选择妥协。   但卫青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他的办法很笨,却十分有效,引发洪水的作用,无非是淹死百姓和田里的庄稼,只要把这两点解决了,所谓的威胁也就不复存在。   再说想跑?   跑到哪里去?   长江各处都被白帝分封了,彼此的关系也是你争我夺,如果丢了广陵,跑到其他蛟龙王的地盘上,只会遭到围攻。   敖使脸色很难看,好在他是本体,就算脸色再难看,人类也看不出来。   人类看不出来,白洛看的出来,她告诉卫青,敖使脸色很难看,怕是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听到这里,卫青知道差不多了,就像对付郭解那样,萝卜加大棒,这大棒打了,萝卜自然也不会少。   在敖使迟疑不定时,卫青再次开口说:“敖使,我此次前往会稽郡,要发天兵剿灭闽越,此乃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机会,你敖使虽被白帝封为广陵王,却不是人类的广陵王。   两岸百姓民间每年都会祭祀,也是迫于威胁的淫祀,但如果能立下大功,朝廷正式封你为广陵河神,到时候不仅能受人类香火,更是能得到朝廷庇护,何乐而不为。”   封神?   敖使听到这俩字,不禁有些心动。   他虽然是广陵王,又自称河神,但本质上是妖。   而封神这种权利,白帝是没有的,只有天子有,妖在被被封神后,就能获得建造祠庙的资格。如果不是朝廷认定的,就是淫祀,被朝廷得知后会被捣毁。   可以说被封神,就是转正了,如果哪天周遭的河神势力强大了,想要吞噬他,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反过来如果他去侵占别人的河流领域,朝廷反而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帮忙。   好处是不少,义务也有,需要保证两岸的风调雨顺,而且不能随意伤害百姓,再想如之前那样肆意妄为是不可能了。   总的来说有利有弊,但终究利大于弊。   所以听到卫青拿出“封神”来,敖使不争气的心动了。   见敖使被说动,卫青紧跟着又给了颗定心丸说:“如果你是担心我对你三位儿子不利,到是大可不必,我十四岁携羽林军大破匈奴被封冠军侯,岂是嫉贤妒能,公报私仇之人。”   大破匈奴?   敖使虽然身在广陵,但如何会不知道匈奴的厉害,听到卫青十四岁就打败了匈奴,还被封为冠军侯,第一反应就是骗鬼呢,这怎么可能!   他看向严助,眼神似乎在询问,卫青所说的是真是假。   严助见状挺身而出说:“卫中郎十四岁斩匈奴左右大当户,斩匈奴万人冠盖三军,被封为冠军侯!此事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洛也作证说:“是真的,我没出手。”   如果说严助保证还不够,那白洛既然开口了,就必然不会有假。   十四岁的冠军侯,难怪严助作为皇帝使节,依旧以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为尊,果然不是简简单单的身份原因!   别说敖使心动,他的三个儿子也忍不住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人是有私心的,蛟龙也有,广陵就那么大,等他们成年之后如果不侵占其他水域,就只能找个湖泊栖身。如果能够立功封神,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的抢地盘。   前有萝卜,后有大棒,双重的攻势下,敖使的态度逐渐软化了下来。   他尝试着询问说:“不知道卫中郎打算吾儿追随多久,是否有生命危险?”   卫青考虑片刻后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平定了闽越之乱后,他们如果愿意回来,就任由他们回来,愿意留在我身边,也可以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至于安危的话,打仗没有一定,即便是我上了战场,也是把脑袋拴在腰带上。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不会要他们冲锋陷阵,只叫他们吞云翻江。”   这次敖使没有开口,开口的是他的三个儿子。   只听到三人齐声大应说:“好,我们跟你走!” 第十四章:可是冠军侯?   对于三个儿子的选择,敖使没有制止,他知道广陵的资源不可能支撑儿子们腾云化龙。   就这样最终敖家三兄弟被卫青忽悠走了,为了希望卫青在今后的一年半载中,能多照顾照顾自家儿子,敖使跟人类父母一样,将江里积攒数十年的金银器皿,尽数都拿出来贿赂卫青。   刘盈跟严助看到堆积在船头上的钱财,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这究竟是被广陵江里的蛟龙打劫,还是把广陵江里的蛟龙打劫了?   光是打劫了还不算什么,更让人无语的,原本还保持傲视群英态度的敖使,送礼的时候态度十分谦逊,而见卫青再三拒绝后,几乎当场翻脸,就差说一句,今天你如果不把这些财务带着,就别想走出广陵。   搞得卫青也很无辜,自己是那种把人坑了,还要让人说谢谢的混蛋吗?这传出去的话,会影响自己声誉。   对此曹英第一个表示,百夫长做人抱诚守真、义薄云天,做事清正廉洁,两袖清风,绝不是那种奸诈小人,谁赞成?谁反对?   羽林军上下一致认定,曹英所言句句属实,谁胆敢质疑的话,那广陵王敖使就是榜样!   敖家三兄弟性格有点蛮横,不太讲道理,卫青就让白洛去敲打敲打。果然原本还趾高气扬的三兄弟,见到白洛就跟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才是卫青要的结果,如果无法驯服三兄弟,那招他们非但不是助力,反而还会成为祸端。蛟龙要吃肉,如果吃不到鱼肉、猪肉、羊肉,就会吃人,所以白洛教给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随意伤害人类。   早晨经过广陵,到中午时已经出现在会稽郡,三艘战船漂浮在会稽郡上空时,就已经有相关护卫将消息传达给了郡守。   郡守立刻唤来了郡司马等一票重要官员前往迎接,等战船抵达后,已经快要到了晚上,灯火点起来,将宽阔的广场照亮。   显然战船并非第一次来会稽郡,会有好奇的百姓远远的围观,但没有出现惊慌的事情。   可惜这种氛围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敖使三兄弟出现,围观的百姓瞬间作鸟兽散。   蛟龙化人后,耳朵下面还有类似鱼鳃的东西,非常显眼,不知道是蛟龙在会稽郡的口碑很差,还是因为百姓对异族的恐惧,为了避免意外,干脆让他们三个待在战船里,省的到处惹事生非。   郡守准备好了晚宴,为使节接风洗尘,顺便商议大事。   卫青招来夏侯晔,让他带着一半的羽林军,带着扈从、女军医们回驿站休息,并保护她们的安全,又让李当户带领剩下的人随自己赴宴。   憋了三天的陈须刚下船,就想去城里找点乐子,也被卫青拎着去赴宴,再怎么说也是国舅,此行中的三号人物,郡守又是第一次宴请诸位,哪有不赴宴的道理。   宴席上郡守做主位,严助位于左手边一位,卫青坐二位,再怎么说严助也是名义上的使节,代表的是天子,至少表面上的地位要比卫青高。   接下来就是陈须、曹英往下排,曹英如今已经有了侯爵,然而国舅的身份就是不讲道理。坐在右边则是郡里身居要职的官员。   郡守名叫陈元良,是会稽郡本地人,家族在郡内也是名门望族,出过许多官员。驻军的掌兵司马名为汪成,卫青估摸着历史上被严助砍了的倒霉司马就是这位了。   跟历史上的情况不同,这次卫青是真带了虎符的,只要汪成不返脑抽,没有任何理由会死掉。   严助出生会稽郡,如今算是衣锦还乡了,与郡守、司马虽说是第一次相见,但都听说过彼此的名字。   分宾主落座,侍女将碗里的酒水倒满,严助颇有些感慨的说:“自从去了长安,算算已有十年了,没想到再回家乡,已经物是人非,唯有不变的还是这湿润的天气。”   郡守陈元良附和着说:“是啊是啊,人虽然来来往往,但这土地气候是不会变的,哎,严大人还没有介绍这几位少年是...”   也不怪陈元良开口问,以往派遣使节来,也会有随行的人员,但也没有这么小的吧?坐在第三位的看起来还算大些,但也不超过二十岁,至于剩下的几位的,怎么看都没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如果不是俩人身穿甲胄,腰挎宝剑,陈元良还以为是来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呢。   而再看这些人带来的扈从一位位气宇轩昂,所穿的甲胄做工极为精良,就连汪成穿戴的盔甲,与之相比的话,也要逊色几分。   陈元良开始猜测的是天子的仪仗,但这些人身上,有着仪仗没有的腾腾杀气,明显都是身经百战的健儿。   严助听陈元良问起,便伸手介绍道:“这位相比郡守必然听说过,卫中郎卫青,两年前率领羽林军大破匈奴厮杀,立下赫赫战功!现被天子封为的羽林中郎将,负责统筹调度会稽郡的兵马,远逐东瓯国,抗击闽越国。”   “大破匈奴?”   “可是冠军侯?”   官员们听后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是听说过冠军侯的传闻。   匈奴入侵长安,又赶上皇长子诞生,肯定要昭告天下的,而后面卫青立不世之功,被封为冠军侯,自然也引得无数关注。陈元良作为郡守,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但听还是听说过的。   卫青听后轻描淡写的道:“我两年前射杀乐通侯,冠军侯已经被免去,称呼我为卫中郎即可。”   听卫青的语气,丢掉侯爵就跟丢掉件旧衣服那么简单,这逼装的表面风轻云淡,内部却疾风骤雨,曹英默默的伸出个大拇指,表示学到了。   果然,官员听到射杀乐通侯,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掉到桌子上。   郡守是官位,冠军侯是爵位,两者不能一概而论。简单来说,官位代表你的权利,爵位基本等同于地位。   不怪他们听得心惊肉跳,这里是会稽郡,不是长安,侯爵的非常值钱的,论爵位,会稽郡属于关外,被封到这里的侯爵,也就是关外候,跟关内侯是没法比,而乐通侯还不是普通的关内侯,是列候!   比那些官员更震撼的是郡守陈元良,卫青是不是冠军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姐姐贵为昭仪,还生下了皇长子!   这是何等的尊贵!   等陈元良反应过来,见手下人的模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后,这才高举手中的酒杯说:“原来是卫中郎,会稽郡随地偏人稀,但卫中郎之大名,却如雷贯耳,久仰万分,今日有幸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三生有没有幸不好说,但至少如雷贯耳的确不是谦虚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卫青也举起酒杯说:“郡守言重了,卫青此次奉皇命前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望郡守与郡司马能多多协助,若是能侥幸立下寸功,日后回到长安,也能为二位美言两句。”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话严助怎么怎么刺耳。   到是汪成听后也配合说:“既然卫中郎来我会稽郡调动军队,地方自当奉诏效命,只是朝廷制度难为,所以如征用本郡的军队,必须要见到朝廷的虎符,还望卫中郎赎罪。”   卫青闻言手放在案几下面,白洛将虎符从她的四次元口袋取出来交给卫青。   “虎符在此,递过去。”   旁边的侍女称诺,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虎符,来到汪成面前,将虎符交与汪成,汪成也自身上摸出虎符,两者拼凑到后,孕育出一股特殊的气,在两半虎符内相互流窜,应该是这个时代的防伪标志了。   确定虎符无误后,司马汪成让侍女将虎符送回卫青手中后道:“确认无误,的确是朝廷的虎符。刚才对卫中郎多有得罪,汪成自罚三杯。”   等汪成喝完后,卫青才又介绍说:“这位是叫陈须,也是当今国舅。在后面的是平阳侯曹英,是羽林军什长。”   “什么?国国国舅?”   一时间满堂皆惊,空气中安静的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相信的质疑目光。   陈须看到这反应,顿时不开心了,刚才介绍卫青的时候,一个个惊为天人,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屁都不放一个?看不起人是吗?   当然跟看不起人没关系,再给郡守、司马十个胆子,也不敢看不起国舅,之所以寂静无声,是因为国舅怎么跟卫青走到一起了?   国舅不是皇后的弟弟吗?卫青是昭仪的弟弟,俩人应该势同水火才对?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卫青打算将国舅带出来,然后找个理由解决了?   公报私仇,这属于常规操作了,问题是拿国舅开刀的,还没听说过,更别说亲眼所见了。   自己该怎么办?是当做没发现,还是秘密协助卫青将陈须办了,这样做会不会被当做替罪羊?还是说立刻派人去长安,禀告堂邑侯?   在这些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须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大声喝骂道:“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是假扮的不成?”   “闭嘴,再大声嚷嚷,就给我滚去驿站待着。”   陈须被卫青怼了一句,委屈的很,心想不是你生拉硬拽,当我愿意来啊!   “卫青,是他们没有礼数...”陈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跟蚊子嗡嗡嗡差不多。   郡守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赔罪,其他人也站起来敬酒赔罪。   看到这些人害怕的模样,陈须一扫刚才的郁闷,刚想说说点威风凛凛的话,就看到卫青看过来的眼神,立刻又怂了,悻悻说:“不知者不罪,喝酒,喝酒。”   见陈须没有再怪罪的意思,那些郡守们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下来,再看向卫青的眼神,又不一样了。能将国舅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位传说中的卫中郎,果真名不虚传。   又介绍了李当户,得知是名将李广之子,司马等人又举杯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吃的差不多后,卫青这才开口询问目前东瓯国跟闽越国的状况:“不知司马是否知道东瓯国的战局,东瓯王目前所在何处?闽越国又打到哪里了?”   司马听后立刻道:“东瓯国不敌闽越国的攻势,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如今闽越国已经入侵到东瓯国境内,逼迫东瓯国的主力不得不退入山谷丛林之中,做零星反抗。   东瓯国水道纵横,草木茂盛,上遮日光,地面幽暗,非常适合阻击作战,这促使闽越国不得不放慢攻势,延缓了推进的速度。   东瓯国曾几次前来联络本将,要求支援,只是因为迟迟没有见到朝廷的使节与虎符,所以不敢擅自发兵。”   严助听后笑道:“司马这是暗自责怪我等来迟一步啊。”   “不敢,不敢。”   其实司马的确多少有点这方面的意思,朝廷决定派兵支援后,在长安的东瓯国使节立刻传信给东瓯王,然后东瓯王又派人来请会稽郡的司马发兵。   司马没有见到虎符,也不知道真假,自然不敢发兵,这前等后等,等了十来天还以为东瓯王使者说的是假消息,朝廷根本没有派兵援助的意思。   现在虎符看到,也明白之前请求发兵的消息无误,只是这多等的十来天是怎么回事儿?战场一息万变,耽误了这么多天,错过了最佳的出兵时机,但凡出现些意外,又该谁来负责?   严助也是借此来责问卫青,没想到卫青听后反而称赞说:“司马尽忠职守,此乃地方之幸,朝廷之幸。至于我等为何迟迟才到,也是有原因的,之前派人从他处调集来的军粮、武器,可曾送到了?”   郡守回答道:“是已经送到了,只是会稽郡暂时不缺粮跟武器啊。”   卫青反问道:“这些会稽郡不缺,东瓯国难道也不缺吗?”   “难道那些武器跟粮,是给东瓯国准备的?” 第十五章:隔岸观火   “的确给东瓯国准备的。”卫青说完对郡守说:“明天告诉东瓯国的使节,就说汉朝得知东瓯国军粮所剩无几,兵器也破旧不堪,故先调来军粮、兵器支援他们,等汉军整顿完毕后,立刻奔赴东瓯国,支援他们东欧百姓,共同抗击闽越国!”   陈元良听到指令后没有迟疑片刻,然后询问说:“这...卫中郎,似乎有些不妥吧?”   说到底东瓯国也只是外臣,就算被消灭了,也影响不到汉朝的分毫。如今拿大汉的粮食和武器送与他国?这种事情如果传到长安,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风雨来。   卫青却根本不在乎,他直言说:“没什么不妥的,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出了任何意外,都有我全权负责。对了,我常问论山越作战,会稽郡的士卒无敌手,曹英、李当户,你们俩有时间的话,多跟郡司马请教下,也认识认识会稽郡的悍卒。”   李当户、曹英称“诺”,对面脸色颇有些为难的郡守跟司马,听卫青将责任都揽过去了,也不好再开口。   说到底他也仅是个小小的郡司马,而羽林军的什长个个出身不凡,背景极深,如果真恶了这些公子,回到长安只要在天子面前说几句谗言,自己就得删号重练了。   什么进京面生,去长安在天子面前对质?可算了吧,别说他一个郡司马有没有资格见到天子,就算见到了,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俩人低头看着案几上的酒盏,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打算之后找严助问问情况,这卫中郎到底靠不靠谱啊。   询问完东瓯国跟闽越国的情况,卫青又要了份关于两国的详细地图,回去后细细钻研,至于什么时候出兵,只是含糊其辞,说等军队整顿完毕后,再做打算。   宴会尚未结束,卫青则以不胜酒力,提前带着羽林军等一行人回驿站,临走时交代严助要宾主尽欢。   严助点头,暗示卫青知道该怎么做,他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给郡守、司马喂一颗定心丸,虽说严助都没把自己心定下来。   没办法,在长安的时候他还急着催促卫青早日来会稽郡,等到了之后,就算内心慌得一逼,表面必须维持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才行。   他如果慌了,那郡守、司马等人也没底,办起事来很容易掉链子。   等羽林军彻底走远后,严助看着侍女倒酒的双手,感叹说:“南方之地到底是水滑呀,你看这侍女们的皮肤,比长安那些大家小姐都要白嫩。”   “是啊是啊,这南方软玉温香,才生的出美女西施。对了严大夫,敢问这卫中郎究竟是要做什么?如今东瓯国节节败退,若是带兵支援,眼下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再拖下去只会更糟,可如果按兵不动,又为什么给东瓯国送兵器粮食?”   将酒饮尽,严助把酒盏扔到案几上,身子后仰,双手撑着软塌,感慨的说:“郡守有所不知,这卫中郎十三岁时,就著书立说写了一部《三十六计》,天子读后是爱不释手。起初到没人当回事儿,想着十三岁的孩子,毛都没长起能写出什么来。   后来匈奴来了,又走了,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是成就了卫中郎的赫赫威名。如今再想去看那部书,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有勋贵之子,又或者将士立功后,才有机会一睹。   这次我力主出兵援助东瓯国有功,得天子恩典,又因为迟迟没有来会稽郡,待在家里的时候,拜读了这部《三十六计》,明白卫中郎的本意。”   “还请严大夫详解。”   “这三十六计中第三计叫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汪成等人立刻被吸引住了,伸长了脖子,等待严助的下文。   严助清了清嗓子,他想到了酒馆里的说书人,发现这时候如果是换来说书人,讲解起来肯定会更专业,更吊人胃口。   “所谓的借刀杀人,就是盟友的态度还不明确的情况下,要引诱盟友去消灭敌人,自己就不用出力。卫中郎提供武器粮食给东瓯国,是让东瓯国在正面抗住闽越国的攻势。”   郡守听后不解,他疑惑的又问说:“可这又为何啊,本来就是东瓯国与闽越国的战争,如果咱大汉朝不愿出兵,干脆置之不理就是了。”   司马是行伍出身,自然往带兵打仗方面想,他猜测问:“难道是让东瓯国在正面拖住闽越国,然后咱们出兵绕到闽越国背后两面夹击,大破闽越军。”   严助听后抚掌赞叹说:“是啊,我与司马所想一致,东瓯国得到武器和粮食,闽越国再想攻打,必然会派出更多士兵,此时后方空虚,到时候卫中郎再发兵前后夹击,逼着闽越国带兵回救,三十六计,就记载了这计策,命名为围魏救赵。”   说着又解释说:“所谓围魏救赵,就是战国时期,魏国攻打赵国,当时齐国为了救赵国,并没有派兵去正面战场,而是派兵去攻打魏国,逼迫魏国在外的军队回救。”   在场众人听到这一番解释,纷纷拍手叫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郡守端起酒杯一扫之前的担忧说:“卫中郎真乃当世名将,我等佩服,佩服啊!”   司马等人听后也纷纷举起酒杯,称赞卫青用兵如神。   酒宴通宵达旦,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严助,在郡守的搀扶下走出宴厅,握着郡守的手臂道:“陈兄不用送了,家仆都是本地人,虽说几年没回来,但对会稽郡还是了若指掌的,让他们送我回驿站就行了。”   郡守走路也一步三摇,坚持要让自家的车夫送严助回去,互让几回,最后郡守没有强人所难,只是大着舌头嘱咐严助的家仆一定要注意。   等严助上了马车,远远的消失在黑暗里,原本还醉醺醺的郡守,一扫之前的醉意,双眼明亮如镜,后面的司马也再无丝毫醉意。   “汪成,你说卫中郎真的是打算,在闽越国派出主力进攻东瓯国时,趁机攻打空虚闽越国,逼迫闽越国主力退兵吗?”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汪成不是名将,但毕竟是行伍出身,在军事问题上题比郡守看的要清楚:“如果只是逼退闽越国,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如果早日发兵,凭借会稽郡的悍卒,早就能将闽越国击退,没必要拖到这时候。”   郡守叹了声气说:“果然如此,看来咱们这位卫中郎胃口不小,围魏救赵?只怕是想趁机一口吃掉闽越国,就算吃不了,也要狠狠地咬下一口肉来。这次出兵,要打场硬仗了!”   司马紧接着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郡守无奈的摇摇头:“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卫中郎是带虎符来的,代表此举得到了朝廷的认同,我等还能违抗朝廷不成?再说了,如果真能打下闽越国,咱会稽郡也能沾一沾光,你这司马也能往上提一提了。”   司马有些担忧:“就怕打输了,咱们成了替罪羊,那卫中郎说出了问题,他一并承担,可话说的好听。真出了问题,还不知道怎么找理由将罪责推到咱们头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卫中郎小小年纪就与匈奴血战,必是人中龙凤,就盼望着他能凯旋而归吧。”   另一边随着马车进入黑暗,严助将手伸进喉咙,随着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全都吐出来。家仆等严助吐完,又取来清水,严助漱完口,示意家仆将痰盂扔掉。   清醒过来的严助,依靠着软被上苦笑道:“那卫青倒好,早早的就走了,把罪都留给了我。”   服侍严助的,不仅是严助的家仆,也是他的半个幕僚,严助推杯换盏之际,他也在暗暗观察宴席中每个人的反应。   “家主,我看那郡守似乎也没有喝醉。”   “能混到郡守这位置,不会轻易就醉的,我不也没醉嘛。”严助说到这里,又顿了几秒才说:“卫青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全看他了。”   “家主无需担心,凭借两郡的兵力,卫中郎必能重创闽越国。”   严助也摆了摆手说:“没那么简单,起初我本以为卫青是要围魏救赵,随后发现他应该是想声东击西,一举重创闽越国。但今天...跟陈元良他们交流时,忽然有种感觉,我还是小瞧了卫青的野心,他真想打算干的...是隔岸观火!”   翌日原本约定好,羽林军跟随司马汪成去检阅会稽郡的军队,但这种事儿,得卫青亲自去,而卫青又临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做,只能作罢,先往后推了推。   留在驿站里的卫青,拿到东瓯国跟闽越国的地图,比之前看到的更加详细,也更准确。   又找来对闽越国极为了解的汉臣,请他讲解最近几年来闽越国的收成,以及百姓们的生活状况。   闽越国依旧是半封建半奴隶制,财富大量集中在勋贵手中,百姓们平日里衣不果腹,而勋贵则穷奢极欲,极尽享受。   这方面汉朝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同的是汉朝出了天灾人祸,朝廷需要出面平定,至于闽越国的国内出了灾祸,只能说听天由命。   了解到这些,又要来了关于闽越国的详细信息,找出闽越国所储存的粮食地方,以及将这些粮食运输到东瓯国的路线。   同时羽林军也没有闲着,卫青说要将粮食支援东瓯国,自然不会直接让东瓯国的人来拉走,没有这么干的。首先要羽林军先清点数目,然后郡守找来东瓯国的使节,跟使节说明清楚状况。   使节听到卫青终于来了,先是欣喜若狂,可听说需要等军队整顿完毕后才会发兵,又急的抓耳挠腮,这时候郡守连连劝慰,表示兵虽然不会出,但粮食跟兵器却能支援。   听到这不幸中的大幸后,使节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感恩戴德的求见了卫青。   卫青接待时将东瓯国的情况全都套了个遍,了解清楚后,叫来羽林军将清点好的粮食,让会稽郡的士卒押送去东瓯国。   粮食不可能一口气全给,卫青的意思解释也很充分,如今闽越国已经遁入山林,不方便携带大量粮食,如果遭到闽越军的进攻,来不及撤退将大量粮食留给闽越军,反而会使自己陷入被动,到是兵器都给了。   东瓯国的使节看到这满满的诚意,也是心满意足,果然大汉朝没有抛弃东瓯国。   在会稽郡押解粮草跟武器前往东瓯国时,卫青下令让羽林军乔装打扮混入其中,等见到东瓯国的军队,核实下使节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卫青对情报极为敏感,尤其是关键的情报,务必要亲自证实后才能相信。   接下来的日子里,义妁在白洛的保护下,悄悄离开了会稽郡,绕过东瓯国,进入闽越国的境内寻找毒瘴的解决之法,同时与南越国的联系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几天后派去送粮食和武器的会稽郡将士回来了,这次送粮道路崎岖难走,来回加起来就小十天的功夫,再加上回来后需要休息,又小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至于战船运输粮食方便,为什么不使用战船呢?   卫青给出来的理由是消耗太高,并且能源有限,不能浪费在运输过程中,这个解释,至少表面上合情合理。   汉朝帮助东瓯国是出于情分,又不是义务,东瓯国是求人方,哪有资格指手画脚的,若是让卫青不耐烦了,直接据不出兵,死的只可能是东瓯国的将士跟百姓!   得到了武器跟粮食后,原本溃败的东瓯国终于止住了颓势,只要汉朝的援军一到,就能将境内的闽越军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左等右等,又过去大半个月,迟迟不见汉朝军队有动静。   流落在荒野中,组织反击的东瓯王只能继续派出使节前往会稽郡,询问何时才能够发兵,而此时已经不知不觉间,进入了五月。 第十六章:我要百越成为汉朝的后花园!   会稽郡到了五月,已经有些酷热难耐,再加上近挨着海,气候相对于北方来说要潮湿的多,穿着厚重的麻衣在外面走上一圈,都不需要剧烈的运动,也要汗流不止。   东瓯国的使节又找到了郡守,请求郡守跟司马立刻发兵,节节败退的东瓯军即便得到了粮食跟武器资源的支持,但还是无法弥补兵力上的劣势。   经过一个半月的鏖战,东瓯国的将士疲惫不堪,尤其是迟迟不见汉军发兵,士气低落的厉害。而且夏日酷暑难耐,又有蚊虫叮咬,如果再爆发瘟疫,又或者遇到了流感,必然军队溃散,再无抵抗之力。   郡守听到后也颇有些为难,发兵的事儿,他跟司马都没有权限,得找卫青来拍板,款待完使节,便带着他来到了新搭建的羽林军营。   因为驿站总有来来往往的官员入住,担心机密的情报泄露,卫青就从驿站搬出来。郡守盛情邀请卫青入住郡守府,不过被拒绝了,最后在会稽郡附近,选了片空地处安营扎寨。   郡守不喜欢来羽林军营,太拘束了,不敢乱砍,不敢乱问,关键无论是扈从,还是羽林军成员,一个个板着脸,神情冷酷、不苟言笑,行走在军营中就跟走在阎王殿似得,浑身不自在。   只是这此来羽林军,感觉似乎有些不同,人还是那些人,态度也没什么变化,可能是少了点让人烦心的东西,可具体是什么就说不上来了。   随行的东瓯国使节也察觉到异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卫青正在跟林仲商议接下来的部署,听到郡守带着东瓯使节拜访,让张季将地图收起好,又将一些敏感的东西藏起来。   林仲在张季收拾东西的时候笑道:“看来是东瓯王坐不住了,原本还以为能多坚持一两个月。”   “闽越毕竟是大国,东瓯国能坚持俩月已经不错了,要求不能太高。”卫青挥手让张季暂时不要出来,避免等会说错了话。   东瓯使节在来的路上,就被郡守再三警告,卫中郎虽年幼,但在汉朝地位极高,万万不能得罪。只是即便被警告过,可见到卫青后,东瓯使节还是震惊于卫青的年纪,这也太年轻了吧。   郡守见东瓯使节呆住,故意咳嗽了声。   东瓯使节回过神来,立刻低头赔罪,卫青并不介意,在原谅了东瓯使节的过错后,开口问:“不知贵使特意来军营寻我,所谓何事?”   “使节此次拜访天朝上官,是想请天朝上国发兵,帮助小国击退闽越贼军。”   卫青听后摇头笑道:“贵使何出此言,我本就奉朝廷之命,前来协助东瓯国击退闽越国,贵使无须担心。想来贵使前来,实际上是想问的,我汉军何时出兵吧?”   “天朝上官慧眼,如今闽越国侵占东瓯国土已有两月有余,东瓯军虽借助地形,展开层层抵抗,然而寡不敌众,形式已经迫在眉睫。”   卫青看向林仲:“去,把那东西取来。”   说完又看向东瓯使节说:“东瓯国的难处,我也知晓。只是据我所知,东瓯国境内不仅有毒瘴、毒泉,更是有蚊虫叮咬,如果不小心喝了不干净得水,就会体虚无力,甚至有生命之危。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在汉军身上,我特意请来神医,寻找解决毒瘴、毒泉的办法,好在天子庇佑,经过这一个半月,终于小有成果。”   郡守听后眼前一亮,开口说道:“若真如此,那会稽勇士在丛林地带,必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对付区区闽越国不在话下!”   东瓯使节也激动的说:“敢问天国上官,这方法可否告知小国?”   这时候林仲取来两个瓶子,卫青接过来后,将上面贴着洗瘴丹的瓶子取过来说:“经过神医屡次尝试,发现这种毒瘴实际上是动物跟树木死后,尸体腐烂后生成的瘴气,神医数次进入丛林,终于寻找到了解决之法。   丛林中有一种特殊的植物,可以在毒瘴中生长,这种植物的叶子,可以化解瘴气,因此特意为它取名为洗瘴草。”   卫青打开瓶子,将里面的干草倒出来,递给郡守和东瓯使节看,所谓的洗瘴草,其实就是烟草!   没错,如果遇到了毒瘴,这时候不需要慌,只要优雅的掏出打火机,然后点上一根烟就能驱除瘴毒。   关于烟草能解决毒瘴,不是卫青想到的,而是义妁提出来的,医家记载中,就有吸韭叶云香草燃烧的气,来解毒瘴的记载。   历史上三国时期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时候,遭遇了毒瘴,也是靠点燃黄花烟,通过吸食其烟解决了瘴毒之扰。   除了烟草外,槟榔也有类似的功效,甚至说槟榔子还有个名字,就叫洗瘴丹。   这时代毒瘴的效果比后世的大,即便是强健的壮汉也可能被毒到,但烟草的威力也得到提升,拿来尝试后发现确实有效。   槟榔加烟,法力无边,这话用在古代毒瘴多发地带,真不是玩笑话。   之所以不拿槟榔,主要是因为槟榔的原产地是马来西亚,现在汉朝境内暂时找不到大面积栽培的情况,无奈之下只能用烟草了。   卫青不希望汉人染上吸烟的恶习,所以又特意嘱咐说:“这种洗瘴草点燃后,发出的烟能使人致幻,恰好能与毒瘴中合。所以若非遭遇毒瘴,绝不能随意点燃。”   东瓯使节听后连连点头,双眼却始终没有从洗瘴草上转移开,无论是东瓯还是闽越,都有大片面积被毒瘴所隔开,导致原本就难走的路,更是危险无数。   如果这洗瘴草真有此神效,那毒瘴非但不再是毒瘴,反而是东瓯军的天然堡垒!   卫青没有吝啬,将瓶子里的烟草都递给了东瓯使节:“除了毒瘴之外,如何驱除蚊虫,和解决毒泉的方法,也有了眉目。”   东瓯使节再问:“请教天朝上官,如何解决蚊虫和毒泉?”   “关于如何驱逐蚊虫,贵使可认识这个?”卫青将另一个瓶子打开,将里面的干草取出来,递给了东瓯使节。   东瓯使节取过来辨认了片刻后,有些疑虑的问:“可是蒿草?”   卫青点头道:“没错,正是蒿草!”   蒿草分布极广,在中国广西、广东随处可见,东瓯国跟闽越国就位于广东福建地带,所以东瓯使节认识蒿草也正常。   “蒿草可以食用,同时它具有猛烈的香气,点燃后更是能够驱逐蚊虫。”   卫青又提醒说:“你们看如今会稽郡的蚊虫随处可见,但自从进了这军营之中,可还看到蚊虫了吗?”   “难怪!”郡守恍然大悟,所谓少了些烦心的东西,原来是没有了蚊虫。而且进入军营时,闻道的特殊香味,原来是烧掉蒿草的味道。   东瓯使节也应道:“在下从东瓯国一路敢到会稽郡,路上遇到蚊虫无数,可到了这军营里,就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没了蚊虫叮咬!”   卫青将装有蒿草的瓶子递给使节,又道:“最后关于如何解决毒泉,只需四个字即可,多喝热水!”   “喝...喝...热水?”   这次郡守跟使节都呆住了,这算什么办法?   然而解决所谓毒泉的办法...就是多喝热水...   丛林中的毒泉,实际上就是寄生虫的问题,喝了生水尚且可能拉肚子,更不要说喝丛林中的湖水了。   水煮沸后,能杀死大量的寄生虫,虽然无法保证绝对不生病,可至少能大比例的减少生病的数量。   中国人是喜欢喝热水,但以前喝热水是富贵人家才能享受的,泥腿子没喝热水的习惯,到没有别的原因,古代燃料是非常宝贵的,柴木能卖钱,舍不得用来烧热水喝。直到民国时期,在政府的大力支持倡导下,百姓才开始将柴木用在烧热水上。   “你们没听错,毒泉里的水在煮沸后饮用,就能避免中毒。”卫青又重复了一边,可能是这办法太简便了,俩人一时间不敢相信。   “丛林中树木取之不竭,很方便将水烧开,贵使回去后不妨抓几个闽越国的俘虏试试,便知道我是否在说大话。”   东瓯使节听后急忙摆手说:“天朝上官所言岂会有假,在下回到东瓯国内,便立刻将此事禀告吾王,并命所有将士百姓再喝水时,要烧开了再喝。”   “那就有劳贵使了。”卫青说到这里,又面带歉意的说:“无论是洗瘴草还是蒿草,都是临时得知有次功效,之前没有做准备,眼下只能四处寻找购买。一时半刻也凑不齐,所以出兵的事儿可能还得等一等。”   听后暂时无法出兵,东瓯使节先是表现的十分焦急,但又呆若木鸡,有了解决毒瘴跟蚊虫的手段,但所需要的材料的确得要时间准备。   如果以前没有解决办法,那硬着头皮上倒也说得过去,可现在既然有了解决的手段,再让汉军顶着毒瘴蚊虫出兵,想来卫中郎必然不会愿意,就算卫中郎愿意,会稽郡的士兵也必有怨言。   卫青看东瓯国使节脸色一连三变,从开始的焦急到叹息,最后变成了绝望,知道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好在洗瘴草和蒿草会稽郡不算多,但终究凑了些,我深知东瓯国境地危机,所以会让人先将郡里的洗瘴草先赠与你们渡过难关。”   原本都快绝望的东瓯使节,听到卫青愿意将不多的蒿草跟洗瘴草赠与东瓯国,感动的双眼泛红。   卫青拉过使节的手,安抚道:“东瓯国乃是我汉朝外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望贵使回去后请转告东瓯王,等汉军只要征集了蒿草跟洗瘴草,会第一时间发兵,讨伐闽越国!到那时东瓯国的损失,必要让那闽越国加倍奉还!”   噗通!   东瓯使节双膝跪倒在地上,重重的扣头,一时间声泪俱下:“天国上官大恩,东瓯国永世不敢忘。”   好在旁边站的是林仲不是张季,否则看到这一幕,铁定憋不住,得笑出声来。   等让扈从将郡守和东瓯使节送出营后,张季才走出来笑道:“家主,这东瓯使节当真好骗,不知道东瓯王会不会也这么好骗了。”   “不管好不好骗,只要拖到七月就足够了,如果能拖到九月,那就算东瓯国想翻脸,也没机会了。”   无论是洗瘴草还是蒿草,亦或者热水杀菌都是真的,卫青在这方面确实没有骗东瓯使节,只是如今东瓯国跟闽越国交战正酣,而东瓯国是借助地形之利,展开层层阻击,说白了就是游击战。   而游击战需要的是隐蔽,如今正好是湿润的季节,大面积的点燃蒿草、柴木,必然会升起烟雾,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双方血战的频率会大幅度上升。   当双方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在想要抽身而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打仗是非常冒险的,通常打赢了,可以通过战争红利一夜暴富,如果打输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付之东流。   闽越国不是一言堂,更经受不起失败,而东瓯国就算想求和,沦落为奴隶的命运也迫使他们只能选择咬牙**。   等打到双方彻底不想打了,打不动了,还会有人逼着他们继续打,直到最后打的两败俱伤为止。   “打吧,打的越激烈越好。”卫青又重新摆好的地图说:“无论是东瓯国,还是闽越国,对于汉朝来说都是多余的,无论是东瓯人,还是闽越人也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在这片土地上,只要有汉人就足够了。如果东瓯王识时务,汉朝的列候会给他留个位置,如果执迷不悟,那就给闽越王一起去死!”   盟友?不需要!   这可是西汉,不是讲究皿煮的二十一世纪。   所以卫青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出兵帮东瓯国,甚至没有将东瓯国当做过外臣。   他真正要的是,让整个南方百越,成为汉朝的后花园! 第十七章:圣人卫青   东瓯使节离开后,郡守立刻下令让郡里的百姓搜集烟草和蒿草,同时卫青也写信让长安那边帮忙留意。   和如火如荼的会稽郡相比,长安城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就连为到底要不要出兵打出狗脑子的太尉田蚡,也似乎将会稽郡的事儿忘记了。   忘记是一种默契,卫青出征是太皇太后背书的,在没有出结果前就站队,万一出现意外很可以会被清算。   表面上的风轻云淡,掩盖不住内心的紧张不安,会稽郡的消息,每天都源源不断的送往长安,未央宫里,刘彻整天都盯着东瓯国的地图来回看。   “韩嫣,你说卫青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是三个月来,刘彻第一百次问韩嫣,同样的问题,几乎每天都要重复问一遍,有时候还要问两遍,起初韩嫣还绞尽脑汁猜想卫青的计划,到后面干脆不想了。   刘彻想听的不是韩嫣的猜测,只是希望韩嫣能说点吉利的话。   “如今已经到了六月,别说会稽郡了,就算咱长安也热的是待不住人,不是出征的好时机,恐怕还得往后拖俩月。不过陛下放心,卫中郎天纵之才,此番举动必有他的深意。”   类似的说法,韩嫣早就背的滚瓜乱熟,就差往DNA里面刻了。   刘彻叹了声:“等过了六月,就要入秋了,难道要到秋收后才出征吗?”   古代出征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通常选择春秋两季,春季是有较长的作战时间,秋收则是粮草充足。现在夏天酷热难耐,毒瘴的威力也正处于最强的时候,冒犯出兵绝非最佳时机。   征集了一个多月的烟草和蒿草,已经足够将量大谷仓堆满,东瓯国的使节又来请求出兵,但卫青这次以天气酷热为由,再次婉拒了。   夏天走在树林中都能被热中暑了,除非是昏了头,又或者是战况紧急,否则没有人原因在这时候出兵。   东瓯国的事情的确危在旦夕,但这关汉军屁事?冒着中暑和士兵哗变的风险,去救东瓯国?脑袋秀逗了吧?   没有得到支援,卫青表示很愧疚,于是又送了些粮草过去,算是给东瓯国输了输血,如今东瓯国的粮食所剩不多,平日里除了组织反击外,还要将精力放在狩猎上。   东瓯国居民超过四十万,这还是平民,没有算奴隶,汉军的粮草主要是提供给东瓯国的军队,至于平民和奴隶,多是要靠狩猎和采摘野草果实为生。   自家的粮食已经被闽越国抢走了,闽越国的军队在外出征也是要吃饭的,有时候国内的粮食供给不上来,就只能去抢。不仅抢粮,还抢人,抢女人,更抢男人,男人可以当做奴隶来用,这点闽越国并不忌讳。   粮食的问题,让东瓯国的百姓跟闽越国的军队之间的矛盾激增,爆发的冲突也越来越多。反倒是一些奴隶,因为战争的原因,反而获得了自由,自由归自由了,去没有去处。   流浪在丛林中,或是可能被猛兽叼去做了晚餐,或是可能又被抓取做了奴隶,又或者可能喝了毒泉的水死掉,被毒瘴毒死,可谓九死一生,难道真的只能继续回去做奴隶?   就在这时,东瓯国的境内出现流言,汉人愿意接纳东瓯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奴隶,只要到了会稽郡,都能得到保护一视同仁,也不用担心饿死,不用再担心被卖身为奴。   总结一句话:汉朝愿收纳难民!   收纳难民是卫青的主张,跟后世某些皿煮国家的做法不同,首先所谓的一视同仁只是表面上的一视同仁。   认识汉字的地位最高,东瓯人中认识汉字的,基本都是勋贵出生,寻常百姓不可能认字。其次会说汉语的地位其次,能听懂汉语的地位再次之,无法交流的,那只能说多加努力了。   然后这些东瓯人来到会稽郡,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每天都被安排不同的劳作,饭当然管饱,但是工钱?对不起没有!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免费的劳动力!   这些东瓯人被集中到一起管理,采用连坐制,互相监督,如果出现伤害汉人的行为,整个队都要遭殃,这样大幅度避免出现暴乱的情况发生。   认识汉字的作为管理者,会说汉语次一级,听懂汉语的再次之,从管理人员到下面,都交给东瓯人自己来处理。在管理过程中,尽量全程使用汉语。   同时找到那些认汉字的东瓯人,如果管理的好,有机会获得汉朝的绿卡,并获得自己的财产。   汉朝的绿卡是很值钱的,在这时代非常吸引外族,更不要说流亡状态的东瓯人了。   东瓯人创造出的财富归朝廷所有,然后再从这些财富中,取出一小部分用在东瓯人身上,剩下的自然充国库。   细算下来,汉朝这边付出的是一小片荒凉的土地,以及些许粮食,获得的是大量的廉价,不,免费的劳动力!   唯一让卫青不太满意的,就是这些劳动力属于朝廷,而不是自己的。干了半天给人做嫁衣,就算是给内帑也好啊,好歹肉烂在锅里!   卫青这种比资本家还狠的行为,得到了万民敬仰,不仅会稽郡的百姓称赞,东瓯人也为卫青大无私的人道主义精神所感动,如果这年代有锦旗的话,那会稽郡的裁缝店,得卖疯了。   羽林军都不用配军旗了,每个人带个锦旗,都能剩下几十面,给女军医们拆了做绷带用。   除了百姓,就连郡守也认为卫青仁义无双,真乃圣人再世,搞得卫青还以为他是暗讽自己。   然而几次交流下来,发现这郡守说的居然是真心话,甚至连严助也说卫青此举行为,是牺牲自己,照耀他人,就差活**了。   在军营里算完收支的萧白,最后仰天长叹,这种无本买卖的活**,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上一票!   会稽郡收纳难民的事儿越传越广,东瓯国的奴隶们,开始组团去会稽郡避难。还有些家里粮食被抢走,又或者家里被闽越军占领的,也在合计,留下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去,还不如去会稽郡,好歹安全,还能吃个饱饭。   跑来会稽郡的相对还是少数,多数东瓯人,尤其是暂时没做被波及到的,是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横跨丛林,还没有到这份上。   不管怎么说,大量的百姓跑到会稽郡,东瓯王自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这次他又派使节来会稽郡,表面询问何时出兵,实际上是质问什么为什么收纳东瓯难民。   这位快被卫青忽悠瘸了的东瓯使节抵达会稽郡时,已经是六月低,会稽郡依旧热的很,这种闷热的气氛,至少得八月底才会渐渐退去,于是又被卫青找了理由搪塞过去了。   对此为什么收纳东瓯难民,卫青没有自己解释,而是带着东瓯的使节,去了难民营,让他看到了难民营衣能蔽体、食能果腹生活,又“随机”抽取了几位东瓯人做采访。   当东瓯使节听到东瓯人在这里不仅没有生命危险,还能有衣穿,有饭吃,有屋住后,脸上显露出了惭愧的表情,并直言对不起东瓯百姓。   东瓯使节回去复命时,被狠狠地臭骂了一顿,他是站在东瓯百姓的角度看问题,然而东瓯王则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来看问题。   他终于意识到了,汉人根本没有按什么好心!   可惜的是东瓯王发现的太晚了,随着点燃蒿草驱除蚊虫引来大量闽越军,双方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血战。而东瓯王就连下令禁止点燃蒿草驱蚊虫,都来不及了。   七月是蚊虫最多的季节,东瓯军的士气也随着四个月的鏖战,从开始的一鼓作气,再而衰,到现在的三而竭。   失去了心气的东瓯军,已经陆续有人做了逃兵,士兵的怨声也越来越大,如果这时候再禁止他们点燃蒿草驱逐蚊虫,很可能会出现哗变的情况。   如果可以选择,东瓯王这时候绝对想一刀捅死卫青!然后再杀光所有的汉人!   如果不是汉人给了他希望,东瓯王可能早早的就投降了,即便做不了王,好歹也能继续过勋贵的生活。   汉朝时期,抓到对方的王,或者对方投降后,并非都会赶尽杀绝。像三国魏晋时期,司马炎一统天下,孙皓和刘禅都善终了,没有被杀掉。曹丕逼迫汉献帝让位,也没有杀汉献帝。   对前朝皇室赶紧杀绝的事儿,是宋朝之后才彻底流行开来。   显然打到这时候,损伤同样惨重的闽越王,生吞活剥了东瓯王的心都有了,东瓯军死伤惨重,闽越军死的只会更多!   闽越军是远途作战,其次东瓯军的武器粮食又得到汉军的资助,最后闽越军还要忍受毒瘴、毒泉、蚊虫的威胁,大量的死亡让闽越王一度有撤军的打算。   之所以迟迟没有撤军,一来是汉军没有动静,这给闽越王吃了颗定心丸,其次此次出征耗费糜多,如果不能占下东瓯国回血,那接下来的几年里,闽越国都不要在想有丝毫动作。   一来二去从二月春拖到了如今七月,眼看东瓯军就要被消灭殆尽,东瓯人又被汉人笼络去,这让闽越王又吐出一口老血,他不光要占地,还要东瓯人补充兵源,如果东瓯人都跑光了,只有一片空地的话,价值要大打折扣。   在东瓯王跟闽越王进退两难之际,羽林军的大厅内,羽林军的什长齐聚一堂,司马汪成也被叫来,卫青终于有动作了。   十个什长,再加上林仲、张季,汪成,卫青一共十四个人围绕着沙盘两侧。   卫青率先开口说道:“司马汪成,会稽郡内的士卒备战如何,何时能够出征。”   汪成立刻道:“随时可以出战!”   “李当户、夏侯晔你们带兵的情况如何?”   如今会稽郡的两万军队,被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司马汪成为首的会稽郡将领带,另一部分则由羽林军带。羽林军每个什长各带千人,羽林军又各带百人。   俩人应道:“随时可以出战!”   羽林军成员年轻不假,但各个能打,身份又高,还懂得如何树立自己的威望,四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们牢牢掌控手下的悍卒了。   汪成试探问:“卫中郎,您打算七月份出兵?”   卫青点头说:“没错,赶在秋收之前出兵。”   “为何不在秋收后出兵,到那时兵精粮足正适合出征啊!”汪成不理解,他带兵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秋收前一个月出征的。再说这天气热死个人,都等了半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个月吧?   卫青听到汪成的疑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夏侯晔和李当户:“你们来说!”   夏侯晔点头道:“百夫长此举用意,想必就是将时间卡在秋收之前。通过从其他郡远源源不断的将粮食运过来,会稽郡即便没有这次秋收,也能继续打下去,但如果闽越国错过了此次收成,这个冬天就难过了。”   李当户也补充说:“夏侯晔说的不错,打到现在无论是东瓯国还是闽越国,都面临着粮草危机,具东瓯国的探子来报,最近这段时间闽越军开始大肆抢夺东瓯人的粮食,逼迫不少东瓯人往会稽郡逃来,此外闽越国往东瓯国运粮次数也越来越多,只怕是粮草不多了。”   东瓯军的情况更糟,全靠着汉军供应,如果汉军断粮,那东瓯军也得去抢东瓯人的粮食。闽越国二月出征,导致东瓯国内春天播种受到影响,再加上没人照顾天地,收成锐减。就算闽越国现在就撤军,这个冬天依旧得有不少东瓯人被活活饿死。   卫青取来旗子,插在运粮路线中,卫青看似足不出户,实际上从没有闲着过。再加上汉军按兵不动,闽越国逐渐放松警惕,根本没有想过连运粮路线都被摸透了。   “经过这段时间得到的情报,得知闽越国的主要几条运粮路线集中在这里,只要截断了这几条道路,接下来把退路堵住,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东瓯国就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作者留言:   ................   解释下:   第一,这里面说的几月份是农历,公历的话是西方的,中国古代没有公历的说法。   第二,天朝这个称呼,从汉朝就有,周边小国就有天朝来称呼汉朝。 第十八章:绝户计   当司马汪成听到卫青的计划,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他瞪大双眼,怀疑是自己听错,人吃人?卫青到底是想干什么!   “卫中郎,那东瓯国的百姓怎么办?”   卫青瞥了他一眼,他的语气就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说:“他们可以来会稽郡避难,会稽郡又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断闽越军的补给后,立刻派兵堵住闽越军后退的道路!这个任务交给夏侯晔,到时候我会让敖家三兄弟协助你。”卫青取过代表着夏侯晔军的旗子,在沙盘中东瓯国与闽越国交接处插满,又取来代表司马汪成会稽军的旗子插在会稽郡与东瓯国的交界处。   夏侯晔闻声称诺,羽林军中夏侯晔打仗风格持重,最适合防守反击,切断补给线,并建立防御工事的活,交给他来最合适。   如果换成李当户的话,以他那暴躁的性格,看到闽越军在边境上徘徊,恐怕早就带兵杀过去了。   如今正好是七月雨季,平日里就经常阴雨连绵,一些湖水都积攒满了雨水,到时候蛟龙便可以兴风作浪,帮助夏侯晔抵御闽越军。   只可惜无法施云布雨,否则在重要位置连续下上几个月的雨,闽越军就算想打,也难找机会动手。   “羽林军出兵之际,司马汪成你带着剩下的会稽悍卒,布防在东瓯国边境,只允许东瓯百姓进入会稽郡,所带的任何武器工具,全都没收。除此之外断了给东瓯军的补给,告诉东瓯王还想要粮食,就拿闽越人的脑袋来换!”   这是卫青计划的第一步,利用秋收之前这个时间点,将整个东瓯国与外界隔断,然后让东瓯军跟闽越军在里面拼个你死我活。   司马汪成被卫青的心狠手辣所震惊,这是绝户计啊!说不定,不,是一定将整个东瓯百姓都牵扯进去。   原本闽越军在军粮紧张的时候,就会抢东瓯百姓的粮食,现在卫青的举动无疑放大了这种现象。   大量面临饿死窘境的东瓯百姓,如果不逃到会稽郡,就必须跟闽越军鱼死网破。这是通过牺牲东瓯国的百姓,来消耗闽越军的战力。   东瓯军被断粮后,除了按照卫青安排的去做,只剩下两个选择。   一个是进攻会稽郡,会稽郡有足够的粮食,只要能打下会稽郡就能解燃眉之急。   先不说这样得罪死汉朝,就凭油尽灯枯的东瓯军,凭什么能攻占会稽郡?如果东瓯军真有这本事,早就把闽越军团灭了,还要等到现在?   另一个选择,就是投降闽越军,两边合兵一处,攻打汉军!   首先说双方半年来的血海深仇,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其次闽越军的军粮也不多了,根本养不起东瓯军,他们能做的或是攻打会稽郡,或是退回闽越国。   这两个结果都不好,会稽郡没有那么容易打下来,就算打下来了,也得面临汉朝的秋后算账。汉朝之前不攻打闽越国,是因为得不偿失,但这不代表汉朝拿闽越国没办法,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堂堂天朝大国。   退回闽越国更是无稽之谈,闽越国打了半年多的仗,储存的粮食也不多,退一万步讲,闽越国不计前嫌,也还养得起东瓯军。   如今闽越国在东瓯百姓眼里如豺狼虎豹,投降闽越国无异于自绝民心。这时候汉军从跑来投靠汉朝的东瓯贵族中,随便扶植一个做傀儡东瓯王就行了,这种手段汉人玩的炉火纯青,根本不需要教。   如果东瓯王聪明,他会亲自来会稽郡面见卫青,请求卫青网开一面,至少留一条活路,如果一意孤行,结果只能是众叛亲离!   旁边的萧白看着惊魂未定的司马汪成说:“死的是东瓯百姓,总比汉人好吧。”   卫青的计划里还涉及到一点,只是没有人跟汪成解释。   东瓯国依附的话,至少四十万东瓯人,管理起来非常麻烦,而且很容易反叛,越人常反复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如此庞大的势力,所带来的是潜在威胁是不容忽视的,卫青所计划的,就是通过战争消耗掉部分东瓯百姓中那些具有反抗精神,并敢于像闽越军复仇的人。   汉朝要的是那些唯唯诺诺,胆小听话的东瓯百姓,只要给他们饭吃,就肯干活,只要给他们一点小恩小惠,就愿意为汉朝赴汤蹈火,只要再给他们一点尊严,就肯为汉朝流尽最后一滴血。   至于那些敢于反抗的勇士们,卫青很尊重他们,而表达尊敬的最佳手段,就是送他们去死!   “围堵闽越军的退路,已经跟羽林军做过详细的规划,在这里就不再详提了。在闽越军补给被断的情况下,闽越国必然会派兵援救,这也就是闽越国内最空虚的时候。”   卫青说着又取来代表李当户的旗帜,插在了闽越国的几大良仓上:“到时候李当户,你带着扈从乘坐两架战船,直接进入闽越境内,目标是这些粮仓和良田!记住我不需要你杀多少闽越人,我要的是你把这几大闽越粮食全都一把火烧光!”   李当户连点头领命,扈从是羽林军的扈从,以及陈须的那百名扈从,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种特殊任务,如果交给普通的会稽郡悍卒来的话,可能到时候会慌了手脚,但这些扈从身经百战,见识的多了,跟北边的匈奴骑兵谈笑风生,又怎么可能会惧怕区区越人?   卫青看了一圈,最后语重心长的警告说:“闽越国虽无法与汉朝相比,但终究是百万人口的大国,凭借会稽郡的这些兵力,还远远不够。通过东瓯国消耗闽越军主力是一策,烧毁闽越国储备粮,使闽越国内部陷入动乱,又是一策。   但这些计策只能重伤它,想要打死,还得靠正面出兵!我已经派人去丹阳郡调兵,到时候两边兵和一处,又恰好是秋收之后,天气凉爽,正合适与闽越国决战!”   羽林军成员听后,收敛了脸色磨刀霍霍期待的表情,他们知道卫青警告的是谁。自从跟了卫青之后,这三年来顺风顺水,几乎没有栽过跟头,人未免就会有些飘了,这是兵家大忌。   再说司马汪成,已经不敢再抬头跟卫青对视,他现在才知道,当初卫青凭什么一战封侯,凭什么能让匈奴折戟沉沙,这一条条计策连环,先不说能否实施,单凭一个“狠”字,就胜过他人太多。   不是纨绔子弟的争强斗狠,是对生命的漠视,仿佛那些东瓯百姓的命,在他的眼力仅仅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司马汪成,可有难处?”   听到卫青的询问,汪成都没过脑子就回答说:“卫中郎,没有难处!”   开玩笑呢,于心不忍归于人心不忍,这军功还是要恰的。   卫青的计划一但成功,东瓯国名存实亡,土地还是百姓,都要归于汉朝这就是大功一件。除此之外闽越军在东瓯国境内主力全灭,闽越国元气大伤,就算拿不下闽越国,未来二十年内,也休想再有任何动作。   这一战功劳之盛,卫青只要手指缝稍微漏点,就够他汪成加官进爵了,面对官爵的诱惑,就算真有仁心也早拿去喂狗了。   “仁心”能值几级爵位?   卫青听后很满意,拍了拍汪成的肩膀以示鼓励:“此战若成,司马当记大功一件!”   汪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起誓道:“末将万死不辞!”   “好,诸位各自回去准备,五日后出兵!”   “诺!”   “诺!”   “诺!”   羽林军离开,林仲走过来说:“家主,既然计划订好了,那是不是该见南越的那些使者了?”   “晾了两月,是该见见了,先把赵佗的使者叫来。”   两个月前南越王赵佗就派来使者,赵佗的孙子赵昧也派来使者,除了赵家外,还有吕嘉的使节也到了。   吕嘉原本是西瓯的酋长,当时赵佗建立南越国后,因为要笼络当地的土著,就是就把吕嘉从地方调任到中央,并且任命为丞相。   吕嘉虽说是越人,但却学习汉人文化,并且推广先进的农耕技术,促进了越人跟汉人的融合,前些年南越国流行起中甘蔗,中间受到些波折,就是吕嘉在阻挠。   他认为耕地是国之根本,绝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就将命根子放在他人的手里。当时赵昧几乎被他说动了,然而...没办法,汉人收购甘蔗的价钱,实在是太高了...   卫青记忆中,汉武帝收服南越的过程中,就是受到吕嘉的阻挠,无奈才只好采用武力收复。   当时赵佗病逝,导致大权旁落吕嘉之手,南越国如果内属,就得比照汉朝的诸侯国,接受中央政府的管理,赵兴或许还可以照旧做他的王。但丞相、中尉等官员,就要由中央政府委派,这样,吕嘉和他的宗族、亲戚地位难保。   说到底能做土皇帝,谁有愿意做个傀儡?同样的,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东瓯王也不愿意内属的原因。   起初是长安天子下诏,命令南越国出兵攻打闽越国,协助羽林中郎将解东瓯国之困。   南越国自然不肯,换做以往的话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但随后半年来的情况一波三折,导致南越王不得不派使节入长安。   最开始只有南越王派人去了长安,面见了太子刘彻,天子以闽越国之事,由卫青全权负责,让南越王去找卫青谈,于是这才派人来会稽郡。   来了两个月,连卫青的面都见到,但计划有变,只好将把消息传回去后,又派了第二批人来,而且这次是三波人,结果都是被继续被晾,一直晾到了今天。   剿灭闽越国,卫青打算将南越国也拉进来,除了南越国挨着闽越国,正好可以两边夹击外,最重要的是打算借此机会,把南越国的事情也解决了,至少也得逼迫赵昧携子入朝为质。   只要平定了东瓯、南越,闽越三国,百越之地几乎全都并入汉朝,解决了南方之患,就可以将主要精力放在北方的匈奴身上!   下午赵佗的使节被带进羽林军营内,这位使节是赵佗亲信的孙子,祖上也是中原地区的人。跟赵佗同辈的人,早都老死了。即便是亲信的孙子,也已经白发苍苍,年过六十。   “南越王使节赵觅,拜见卫中郎”   赵觅是代表南越王,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再加上是刘彻那边拍板的,卫青根本不会见,避嫌!   不过卫青却不领情,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南越武帝的使节,也会跟我一个羽林中郎将行礼吗?”   赵佗早些年跟汉朝中央对立,自称“南越武帝”,后面即便像汉朝称臣,可在南越国内依旧使用者皇帝的名号,也就是说在南越人依旧称呼赵佗为“南越武帝”。   赵觅听到卫青提起南越武帝后,立刻躬身再次行礼,用谦卑的语气说:“卫中郎何出此言,南越国自从景帝起,便向汉朝称臣,每年在春秋两季派人到长安朝见汉朝皇帝,如其他诸侯王一样接受汉朝天子的命令。从此再无南越武帝,只有汉朝的南越王。”   也就是赵佗没两年能活了,否则卫青还真打算会会这位传奇南越王,看看他到底哪来的底气自称为帝!   挤兑完了,卫青这才让扈从给赵觅搬把椅子来,这些椅子都是羽林军来后打造的,赵觅没见过,第一次坐似乎有些紧张。   卫青大致能猜到赵佗为什么派使节来,因为赵佗死了,大权即将落到吕嘉手里,作为南越国的建国者,他自然得给子孙们留条退路。   大权旁落赵佗不愿意,但归属汉朝后,不也是大权旁落吗?因此赵佗两边为难,这时候卫青又横空出世,加速了南越国内部矛盾的计划,因此赵佗必须在临死之前,想个办法解决,至少也得做出决断来。   “这样最好,南越王确实比南越武帝好听些,至少顺耳。说吧,南越王派你来,所谓何事?” 第十九章:南越国进退两难   南越王使节赵觅说:“卫中郎,南越王派我来,想跟您商议,南越国出兵攻打闽越国之事。”   “攻打闽越国?说来也奇怪,为何南越国迟迟没有动静,难道是南越王有什么难处?如果有难处的话,我到也不做勉强。”   卫青表面上说的不在意,不勉强,实际上早在出发来会稽郡的时候,就开始给南越国下套,如今小半年过去了,只要赵佗意识还清醒的话,就肯定发现了。   自二月份开始,汉朝的商队在南越国就开始收购大量的土特产,其中自然包括粮食水稻。南越国是种水稻的,赵佗和首批南迁的中原官民,把中原耕牛犁田和使用铁制农具的技术传播到南越,极大的促进了那边农耕业的发展。   在汉朝的商队收购粮食的同时,还有其他商队也在收购土特产,同时又在卖粮食给南越人,卖粮食的价格,比收购的要便宜的多。   也就是说南越国,只需要从一直商队哪里买来粮食,再倒卖给另一只商队,就能从中赚取差价。   这种买卖进行了一段时间,汉朝的商会放出了风声,说收购的粮食很多了,所以收购的价格开始往下调,而卖粮食的商队则说带来的粮食卖完了,要再会中原采购一波,再运过来卖。   于是南越国的百姓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就拿自己的存粮,提前卖给收购的商队,然后等汉朝的商队将中原的粮食运过来卖时再买。   果然汉朝的商队如约又带来了第二批粮食,价格比原来的价格贵了些,而收购的价格,比原来便宜了些,但总的来说还有的赚,这下南越国的百姓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在卖粮的商队离开后,更多的南越百姓又拿出存粮来卖。   这样持续了数个月,南越百姓逐渐发现,粮食卖的价格,甚至比买的还要低,现在行情变了。这种赔本的买卖,自然没有人愿意做。   问题出现了,这小半年来,商队收购的粮食越来越多,从中原运来卖的粮食越来越少。导致原本还有些存粮的百姓,为了赚钱将存粮卖掉了,这时候再想买回来,发现已经难以支付那昂贵的价格。   事实是两支商队是一批人,后面商队卖的粮食,就是从南越百姓哪收购的粮食。   好在即将秋收了,只要秋收就有粮了,也就没必要再从汉朝商队手中买。   当南越百姓跟官员都这样想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因为大量的耕地种上了甘蔗,导致今年的收成比往年要少的多,如果没有中原地区的粮食,恐怕这个冬天要有人饿死了。   已经聪明的南越百姓发现了问题,他们不顾上涨的粮食价格,将赚来的钱又拿去高价买粮,而那些愚昧的南越百姓,还没有发现,形式已经不容乐观。   起初赵觅本不想接这苦差事的,只是形势所迫,赵佗的身体他是知道的,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得两说,赵佗垮了,王室一脉注定要衰弱,他又依附在王室,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家人的未来,也得拼一把。   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他听过卫青的名头,知道这位两年前是连列侯都敢杀的主儿。   两年前傲慢轻狂,两年就能成熟多少了?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又有军功在身,恨不得牛到天上去,所以打算高帽子不要钱的给卫青戴,直到卫青被捧晕了再说。   谁知道到了会稽郡,迟迟见不到卫青,反而听到南越国的噩耗。   当汉朝商队的粮食已经卖到天价后,南越国的勋贵们,就算再蠢也意识到问题了,知道这可能是汉朝的手段!   好狠的手段,从高价收购甘蔗的时候,就埋下了祸种,到现在终于爆开了。   如果这时候南越国据不出兵,那卫青必然会让商队断了南越国的粮食供给,同时请命天子,不允许商队将粮食卖给南越国。   赵佗从最开始让赵觅委婉表达不出兵的意思,再到观望,最后到现在已经硬着头皮,探探卫青的口风,然后再商议如何解决眼下的局面。   赵觅考虑了片刻后,恭敬的说:“回卫中郎,如今南越王又年事已高,王孙与大臣意见不和...”   卫青粗暴的打断赵觅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丝毫没有给赵觅留任何颜面:“意见不和?南越王就算卧床不起,话还是能说的吧?再者我记得南越王死后,赵昧就应该继承王位吧?   连自己的臣子都震慑不住,南越王一死,就不担心大臣夺权吗?要不我请天子给你们南越国派位丞相过去?”   说的难听归难听,但都是大实话,赵觅没办法从根本上反驳,继续找理由解释说:“以往都是南越王掌权,王孙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管理国中大小事物,老臣们也是担心王孙经验尚浅,有劝谏,也是为了查漏补缺。”   关于汉朝派丞相之类的,赵觅想都不去想,吕嘉最多也就是豺狼,而汉朝则是饕鬄!是会把整个南越国吞下去的。   “经验尚浅?”卫青揶揄了句:“我记得王孙早就过了天命之年了,还经验尚浅?”   赵昧是王孙,但跟韩嫣这种小鲜肉不同,称呼他老腊肠都是给他脸了。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装什么孙子!   “打与不打,决策权在你们南越国。”说到这里卫青顿了几秒又继续说:“也罢,如果实在有难处,我也能理解。你回去替我带话给赵佗,如果朝廷派桂阳郡出兵攻打闽越国,还望南越国到时候放汉军过去。汉军到,粮食自然到!”   原本攻打闽越国,朝廷方是没打算动用桂阳郡的军队,只让卫青调动会稽郡和丹阳郡的士兵。   原因在于桂阳郡跟闽越国中间隔着南越国。如果桂阳郡出兵,南越国不让路,就得绕远路来会稽郡不合算。   就算让开路了,派兵攻击闽越国,那桂阳郡内部空虚,如果南越国在这时候攻击南阳郡,又或者在桂阳郡的汉军借路攻打闽越国时,发兵联合闽越国攻打桂阳的汉军,很可能导致桂阳的汉军全民覆没。   所以卫青借路这招,非但不高明,反而是大大的败笔,至少主动权就交给了南越国的手里了。   赵觅听到卫青说借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询问了一边,在卫青亲口确认,就是想借路后,忙不时的应下来,表示立刻派人将消息传回南越国。   在赵觅答应后,卫青这才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赵觅背后,用询问的语气说:“我听闻吕嘉宗族中,为长吏者七十余人,许多更是身居要职。吕嘉本人又是越人酋长,声望颇高,以赵昧的能力,在南越王死后,真的能驾驭的了他吗?”   赵觅听出卫青话中意思,只是他不能在这时候说吕嘉的任何坏话,只能极力维护道:“卫中郎,吕相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王对他也极为信任,必不会负王孙。”   “说的好,我也相信吕嘉一心为国,绝不可能背叛南越国!来人,送南越王使节回去,路上好生照顾。”卫青说着下逐客令,接下来还要见赵昧跟吕嘉的人。   赵觅被林仲安排的人送走,林仲又回来道:“家主,安排好了,赵觅走的时候,恰好撞上吕嘉的人,俩人撞了个照面。”   “做得不错,如果南越王真肯让路的话,那需要尽快请天子下诏了。”   林仲笑着问:“家主,您不会打算让桂阳郡的汉军,住在南越国不走了吧。”   “我常听闻南越国的越女肤白貌美,赵佗带去的中原人,都喜欢娶个越人做媳妇。我这不是为了桂阳郡的将士们着想。”   借路打闽越国?   需要吗?   汉军进入南越国后,将帅水土不服,士兵只能原地驻军休整,等待将帅身体好转后,再继续行军东进。   卫青剧本都写好了,就等看赵佗到底有没有老糊涂!   “家主,吕嘉的话,您是如何打算的?”   “吕嘉?这个人很聪明,如果他心甘情愿的成为汉人,我愿意保他去长安做官,日后再派南下教化越人,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吕嘉的能力和眼光都有,尤其是大力推广汉文化方面,让卫青很满意,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一国之主与汉朝官员之间,吕嘉没道理不选择前者,除非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权前,就彻底泯灭了这份可能。   羽林军营内,赵觅和吕嘉的人撞了个正面,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觅派人怎么跟赵佗汇报,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吕嘉的使者是他的弟弟,吕嘉有三个弟弟,其中一位名叫吕汶被封为了封为将军,掌管南越国的部分军权。这位被派来的弟弟,叫吕狭,是吕嘉最小的弟弟,年龄不大,还不到三十。   跟谦卑的赵觅不同,吕狭的态度更加的献媚,他见到卫青后,直接跪地行大礼。   卫青让吕狭起来,也单刀直入的询问他的来意,吕嘉是支持出兵的攻打闽越国的,吕狭代表吕嘉而来,自然也是表达这种意思。   吕嘉希望应朝廷之命,出兵攻打闽越国。赵佗已经快不行了,赵昧又懦弱无能,如果起兵攻打闽越国,带兵的自然是吕汶带兵。   此战只要大胜而归,赵佗再死后,那吕嘉宗族在南越国的声望,直追王室,从此南越国大权旁落必成定局。   那如果打输了呢?   打输了也无妨,因为出征的时候,吕汶会将大量曾经从中原来的人也带上,利用战争将他们消耗掉,如此国内支持王室的力量会大大削弱,敌弱我自然强,可以说无论结果如何,吕嘉都是赢家。   所谓唇亡齿寒,汉朝灭了闽越国,会不会像南越国动手,这不是现在吕嘉要考虑的问题。要知道现在的吕嘉还没有彻底掌权,距离历史上的那个与汉朝翻脸的吕嘉,中间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差!   现在吕嘉要做的,是如何干掉国内第一,自己坐稳这个位置,等做到这点后,然后才会考虑抵抗汉朝的事儿。   目前组织吕嘉出兵的是赵昧,赵昧不是猜到了吕嘉的别有用心,纯粹是赵昧不想打仗而已。   没错赵昧既不像打仗,也不想得罪汉朝,他只想个安静的美男子,守着赵佗留下来的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混吃等死,仅此而已!   因此一想到要攻打闽越国,赵昧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打!   打赢了要面对恐怖的汉朝,打输了还要考虑闽越国的报复,还不如躲在角落数蚂蚁,然后嘴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吕狭这次一来是表忠心,二来是希望卫青能给赵昧施压,迫使南越国出兵,为吕嘉创造机会。   卫青听后表面上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再派人将吕狭送走,最后接见赵昧的使节。   跟赵佗和吕嘉相比,赵昧显得就很单纯了,他的使节前来不是为了商量打仗,也不是商量出兵,而是希望能继续花钱跟汉朝买粮食。   这种事儿本应该去找天子的,再怎么说南越国也向汉朝俯首称臣,买粮这种事情,是可以拿到表面上来说的。   谁知道天子那边一口就回绝了,理由很充分,现在要打仗了,粮食都在往会稽郡那边调,如果会稽郡那边有余粮,才会考虑卖给南越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听到天子那边不允许卖粮给南越国,赵昧的内心是崩溃的,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只能再派人来找卫青。   如今卫青按兵不动,不出兵时对粮草的消耗,要远远小于在外出征。   不打仗一天吃两顿,稀粥多些,面食少些,但一打仗一天两顿、甚至三顿,还要吃肉,不吃肉没有力气怎么打胜仗?   所以见卫青这边迟迟没动作,赵昧就抱着一丝希望,派使节来找卫青,看看能不能借卫青之手,让汉朝继续发卖粮食给南越国。   对于赵昧这种脑子缺根弦的想法,卫青真想送给他四个字,洗洗睡吧! 第二十章:绝望的东瓯王   赵昧很蠢,又胆小怕事,作为一位国君,那肯定是不合格的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恐怕赵佗也不希望将南越国交到他手里。   但对于卫青来说,又蠢又胆小好啊,傀儡王嘛,就是个工具人,当然是野心、能力越小越好,最好是有他没他都一样,刘禅就是榜样中的榜样。   如果赵昧再明事理些,主动内属汉朝,再应诏带着长子去长安,表现西汉版“此间乐,不思越”,混吃等死的话,绝对不会有人针对他。   所以明知道赵昧是在说梦话,卫青这边依旧好生安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顺便让使节带话给赵昧,汉朝是非常支持他的,但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朝廷提嘛。朝廷解决了的事情,会第一时间解决,朝廷解决不了的事情,会想办法帮他解决。   现在粮食的问题,虽然一时间解决不了,可以想办法呀。   或者是南越国让开路来,让汉朝的军队过去,或者是南越国主动出击,攻打闽越国,只要能做到任何一件,汉军这边省下来的粮食,都可以卖给南越国。   赵昧的使节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因为卫青根本就没打算商量。提出来的两个条件,对于赵昧而言,都无法接受,赵昧的底线是不卷入战争。   等林仲跟张季送完人回来,卫青看着俩人,玩味的说:“见完南越国的三个使节,我想起一句长辈说过的话,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休想在谈判上得到!权利是靠实力来争取的。”   林仲和张季反思这句话,想起当初匈奴跟汉朝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冲突,暗自感叹,这话简直道破外交的真谛。   闽江是百越最大独流入海河流,闽越国只有渡过闽江,才能将士兵跟粮食源源不断的输送去东瓯国。   闽江的两侧设有渡口,常备数以千计的渡船,供人来往于两岸。这些渡船平日里会收费载客,等需要用到的时候,闽越国会下令征调集中到一起。   如今征调的渡船,就停在闽其镇,闽其镇建在闽江边上,这里江河比较窄,河流没有其他地方湍急,适合渡船。   停在羽林军营内战船,一日内三起三落,将三千会稽军,无声无息的运往了闽其镇附近。   当天夜里,夏侯晔带领三千会稽军,直接扑向闽其镇。镇里的驻军本就不多,再加上武器、训练远不如会稽军,又遭到突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激战半夜后,迅速被镇压。   所有反抗的闽越人就地斩杀,那些见势不妙选择投降的闽越人,在被捆绑后,装上战船送往回了会稽郡,交给郡守陈元良处理。   夏侯晔带领的先锋部队,在占据闽其镇后放出探子,埋伏在闽越国运输军粮的通道上,但凡发现闽越国的运粮车队,夏侯晔会立刻带人埋伏截粮。   短短三天的时间,一万会稽郡在三艘战船的帮助下,全都运到了闽其镇,并迅速的攻占了另外两个较小的渡口,在渡口附近建造军营严阵以待。   雨季闽江内江水充沛,三条蛟龙回到江中,实力大增的同时,也在协助夏侯晔监视两岸的情况。   夏侯晔截获闽越国军粮的消息,传回闽越国后,闽越**怒,下令召集国中大臣商议解决之策。   同时东瓯王也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断粮!   以前每过一段时间,汉朝总会派人送来过来,但现在距离上次汉军送粮,已经有一个月了,依旧没有见到汉朝的运粮队。   眼看军中已经快没粮食,东瓯王只能再排使节去催促,而这次得到的消息,让东瓯王如当头棒喝,整个人如坠冰窟。   汉军拒绝了,理由是秋收之前,汉军的粮食也不多了,故不再供给东瓯王粮草,同样的蒿草和烟草也所剩无几。   此时距离秋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由于半年来的战乱,导致东瓯的庄稼欠收,还被闽越军掠去一部分,东瓯百姓平日只能靠采摘野果、野菜,又或者打些野味过活,哪儿还有多余的粮食支援东瓯军。   眼见军营中的粮食一日比一日少,东瓯王知道自己正在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一旦无法解决,东瓯军必然哗变!   温水煮青蛙,从支援东瓯王的第一天开始,卫青就在用温水小火慢炖,东瓯王在温水里蛙泳的时候,那会儿意识到,这背后的危机,现在他发现时,一切都晚了!   当天早晨东瓯王就带着亲卫队离开军营,朝会稽郡的方向而来,在他来到会稽郡边界,看到驻扎在边界的会稽郡,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东瓯王名叫望,祖上正是赫赫有名的越王勾践,东瓯王望被汉军拦了下来,表明身份后,汉军禀报给司马汪成。   司马汪成又派人去通知羽林军营内的卫青,此时的羽林军营只剩下李当户和扈从,以及女军医们,在大战没有爆发前,女军医暂时没有任务。   东瓯王望想要进会稽郡被汪成拒绝,卫青当初下令是只允许不带武器的平民过去,显然东瓯王望不在范围内。   汪成不知道得罪了东瓯王会怎么样,但非常清楚没有严格执行卫青的命令,到手的军功只怕就要飞了。   东瓯王望从中午等到了晚上,中间几次气的大发雷霆,汪成仿佛没有听到,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汉朝天子下诏支援寡人的东瓯国,你们却阴奉阳违,就不怕天子震怒,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东瓯王望用熟练的汉语大声咒骂,话音落地不久,远远地也传来一个掷地有声的回答:   “不怕!”   回答他的是卫青,卫青带着张季来了,林仲留下来代卫青处理军营事务。   卫青走到东瓯王望面前,这是俩人第一次见面,东瓯王望年过四十,已经有白发,眸子里布着红丝眼袋发黑,皮肤褶皱,神色间透露出疲惫,半年来的战争,早已让他疲惫不堪,如果不是还有复国的希望,早就撑不下去了。   东瓯王望则惊讶卫青的年纪,虽然早就从使节口中得知,卫青的年龄很小,但亲眼看到后,还会感到震惊。   “汉羽林中郎将卫青,拜见东瓯王。”卫青话很客气,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东瓯王望盯着昂首挺胸的卫青半晌,才指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汉军说:“卫中郎此举是何意?”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想谈。”卫青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东瓯王望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迈步与卫青并肩走到一片空凉的树荫下。   “这里没有人来打扰,卫中郎可以说说,究竟想干什么了吧。”东瓯王望猜到汉人这是要趁火打劫,如今汉朝已经大军驻扎在会稽郡边上了,现在看来是打算比自己内属了!   也罢,如今东瓯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汉朝坚持,只要能解决眼下的绝境,那就内属吧。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但我知道这样说的话,你肯定不信。”   东瓯王望果然一副你在骗鬼呢的表情说:“什么都不想要,你费那么大的力气来算计寡人?”   “我最想要的,是你带着亲卫军回去,就这么简单。”   “粮草呢?”   卫青一脸无辜的说:“粮草当然是贵国自己想办法解决,汉朝已经支援了东瓯国半年,东瓯国只是向汉朝称臣,又不是内属国,可以说仁至义尽。即便是传到周边其他国家,得到的也只是满堂喝彩,而不是咒骂吧?”   “你!”   东瓯王双眸里的寒意凛冽,恨不得一拳砸在卫青脸上!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答应出兵?”   “我是答应出兵协助东瓯国,攻打闽越国,而且我也这样做了。”   “做了?汉朝出兵了?”东瓯王茫然的望转头看向亲卫军们,亲卫军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   卫青只好再解释说:“就在七天前,汉军绕过东瓯国,抵达闽江附近,在劫持了来往闽江的渡船后安营扎寨断了闽越军的粮道。得不到粮食的闽越军,无须一个月,必然自乱。到时候东瓯王就可以起兵收服东瓯国土了。”   亲卫军中听到后,有些为难的说:“可是东瓯军已经坚持不了一个月了。”   东瓯王望恨声说:“闽越军没吃的,就会抢东瓯百姓的粮食吃,等抢不到粮食吃,就会吃人!你这是逼着闽越军去残害东瓯国的百姓!”   卫青摇摇头并不承认,他说:“如今会稽郡接纳东瓯国的难民,如果东瓯百姓愿意过来,至少会饿不死,东瓯王又怎么能说我在逼闽越军残害东瓯百姓。”   “卫中郎,好好好,好啊,好啊!卫中郎为了东瓯国,可真是煞费苦心!寡人今天算是知道了。”   东瓯王望咬牙切齿的继续说:“小小东瓯国,总共四十万人口,蒙受汉朝大恩,寡人无以为报,愿率东瓯百姓内属汉朝!还望应允!”   卫青听后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不咸不淡的说:“东瓯王知大局、识大体,卫青敬佩万分,只是东瓯国内属此乃大事,卫青不敢擅作主张,需要派人回长安,禀明天下,请天子亲自定夺。”   卫青耸了耸肩膀说:“那就没办法了。”   亲卫军听后只是为难,而东瓯王望听到后,却感到胸口一闷,天旋地转,人都站立不住,直接倒在地上。   “大王!”   “大王!”   两边的亲卫军见状急忙凑上来,将东瓯王望救醒。   醒来的东瓯王望颤抖的举起手,指着卫青,语气中带着惊恐说:“你这是要绝了东瓯百姓的根啊!”   卫青装作不解的问:“东瓯王何出此言?”   之前还怒气冲冲的东瓯王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双臂瘫落在地上,从之前的惊怒变为了惊恐,他知道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当初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再次不过是内属汉朝,然而现在连这微末的奢求,卫青都不打算答应。难道想要东瓯国四十万百姓,成为汉朝的奴隶不成!   “你倒是,到底想要什么...”   “什么时候东瓯国内的闽越军被剿灭光,再内属也不迟,这样东瓯王内属才显得诚意十足,到时候天子也不会吝啬封赏。像现在东瓯国都被占领,完全是个烂摊子,就算内属,也没有人把东瓯王您当回事儿。我这也是为东瓯王着想。”   “你这是要寡人拿无数东瓯百姓的命,来换寡人的荣华富贵!”   “对啊,怎么?现在不忍心了?”卫青一改之前的态度,伸手指着东瓯王望,厉声的质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东瓯可不是闽越,东瓯国先祖本就是中原人。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东瓯百姓,当初为何不应诏内属?不就是在乎你的王位和权势嘛!现在想要大善人了,你配吗?”   亲卫军被卫青的话语激怒,举起长刀想要动手,却被东瓯王出声喝住。   如果现在动了手,再想内属都没有机会了,旁边不远就是汉军,收起手来,就算真杀了卫青,自己也别想活着回去。更不说卫青既然敢一个人过来,必然有自己的依仗。   良久之后,东瓯王望苦笑道:“你说得对,寡人是不配,不配...卫中郎,输给你这样的人,寡人服了,彻底服了。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卫中郎的手段,寡人就是死,也不愿与你为敌...寡人这就回去,回去带着寡人的子民,与闽越人决一死战。”   东瓯王望强撑着站起来,在亲卫军的搀扶下,东瓯王望走了几步后,转头看向卫青,带着祈求的语气问:“卫中郎,您打算怎么处理日后内属的东瓯百姓?”   原本就疲惫不堪的他,此刻看起来更是苍老了许多,就连腰都显得有些佝偻。就像是条被打算脊梁的狗,在卫青面前已经无法直起腰。   卫青看着东瓯王望,郑重的道:“在东瓯国内属后,世上便再无东瓯人,有的是大汉的子民!” 第二十一章:人间地狱   东瓯王望走的无比落魄,他真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因为私欲,没有选择内属,到现在要整个东瓯国一起为之买单。   卫青走回军营前,看到驻足的司马汪成迟迟没有离去,邀请说:“天色还不算太晚,司马如果有闲心的话,不如陪我走走。”   面对卫青的邀请,汪成不敢拒绝。   天已经黑了,依旧有东瓯百姓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远远地甚至还能听到他们欢呼的声音,似乎是在庆祝自己活了下来。   卫青抬头看着天空的弯月,轻叹说:“汪成你说,我这算不算丧尽天良?”   “卫中郎...”   “只是随便闲谈而已,不必拘束,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卫青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卫中郎之所以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考量,末将不敢妄加评论。”汪成没有正面回答,但字里行间也流露出他的看法,还是认为卫青做的有点过了。   否则眼下不正是拍马屁的好机会,直接夸赞卫青,其心其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何必还要遮遮掩掩的。   卫青伸出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后脑,烦躁的将面前的石子踢飞,此刻的他显露出的少年心性,让人想起这位羽林中郎将,今年才不过十六岁,之前的卫青给人的感觉太过老成,如同执掌军权多年的老将,血都是冷的。   对东瓯国的计划,是卫青自己全盘制定的,一方面是希望能彻底平定南方,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羽林军实战的机会。   从现在的现有成果来看,还算比较理想,至少东瓯国已经江河日下,随着境内的闽越军被剿灭一空,东瓯从此也将彻底成为历史。   只是按照理想走向,出兵援助东瓯国,随后闽越军退去,等汉军离开后再次起兵,最后东瓯王疲于骚扰选择内属。   如此东瓯国不伤一人内属,收编的东瓯军和百姓,说不定就会成为日后平定闽越的主力,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究竟是如何发展的,许负穿越前的历史中,自己没有杀栾大,也没有许负为自己向太皇太后举荐。说不定阴错阳差,依旧是冠军侯的卫青,也是被认命为羽林中郎将,平定南方也说不定。   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幻想甩掉,卫青坦言说:“其实的确没必要这么急,以汉朝如今的国力和局势,收服东瓯、闽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怀柔政策更好也说不定。你说千年之后,那些后人们会如何评价我?”   汪成踌躇了片刻,小心谨慎的说:“千年之后,末将不敢言,但如果卫中郎能一战平定东瓯、闽越两国,即便是长安的那些是士人,也不会出来说闲话。”   这算是实话了,无论什么计策,只要能赢,剩下的都可以商量。只要你做的足够漂亮,汉朝是连“娇诏”都可以原谅的朝代。   “说的对,就算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也得把东瓯、闽越的事儿处理好。去忙吧,再让我一个人在走走。”   汪成行礼称诺,目送卫青的身影渐渐远去后,这才折返回军营。   走在田野的道路间,两侧是快要成熟的水稻,再有大半月就可以收了,看水稻的涨势,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白洛看卫青情绪不高,坐在卫青的肩膀问:“怎么了?总感觉你有什么心事儿?”   “也不是心事儿,只是东瓯国沦落至此,东瓯王固然有错在先,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话,那些东瓯百姓也不至于家破人亡。当然我并不后悔,就算让我重新选择,我都会坚持这种做法。”   卫青说到这里,扭头看向白洛,他发现自己对白洛说这些,完全是对牛弹琴。即便是汉人,白洛也从不当一回事儿,更何况是毫无瓜葛的东瓯人。   这几天,卫青想的除了东瓯国的百姓外,还有关于自己。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人命看的如此淡漠?是从杀栾大开始?还是从看到罗庄匈奴残杀汉人之后?又或者早在穿越之前?   也许并不是因为某件事,只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潜移默化的在改变。   是啊,已经穿越三年了。   这三年来所经历的事情,比穿越前的二十多年都要丰富精彩,不在是跟同学勾心斗角,也不是苦于生计,更不是带着一张面具,每天都要用虚伪的笑脸,面对每个人。   白洛皱了下鼻子说:“你一没有杀俘,二没有屠城,死的又是东瓯人,关你一个汉朝的羽林中郎将什么事儿?”   在白洛说完后,卫青愣了几秒,噗嗤笑了,随后又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呀!”   白洛见卫青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气鼓鼓的锤了下卫青的脖子。担心打伤卫青,用的力气很小,跟按摩差不多,捶在后颈非但不疼,反而很舒服。   卫青擦干眼泪说:“没什么,只是笑自己太蠢,蠢得有些无可救药。想那么多干什么,这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的夫人,有我孩子,还有你,我唯一的知己!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珍惜的。   再说我卫青要做的是汉朝的大将军,又不是圣母,我是汉人,守护的是汉人的利益,至于东瓯人死不死关老子屁事!回家!”   东瓯王回到东瓯国,立刻整备军队,并且收拢了大量灾民,猎杀准备彻底的闽越军。然后拿着一颗颗闽越军的脑袋,在汉朝手里换取为数不多的粮食。   和东瓯军相比,东欧境内的闽越军才遭重,原本他们已经被东瓯军骚扰的不胜其烦,现在补给的粮食又被汉军断了,整支军队都陷入了癫狂状态,士气低落的厉害。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返回闽越,可一方面军队被不断进攻的东瓯军牵制,另一边闽江渡口的船都被汉军所控制。   就算想渡河退回去也没办法,总不能游过去吧?   不说江里的三条蛟龙,闽江的江水湍急,且江面很宽,比较窄的几处又被汉军把持着,水性稍微差点的都要死于湍急的江水里。   至于伐木做舟,也只是说说而已,夏侯晔率领的是会稽郡的兵,又不是长安的兵,会稽郡临海,士兵多数水性不错,操船的本事比闽越军只强不差。   硬闯是没办法了,能做的只有等闽越国再组织军队,从闽江的另一边攻克汉军的营寨,拔出这颗楔在两国之间的钉子。   在此之前,东瓯境内的闽越军所能做的,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在断粮的处境下活下去。   抢粮!   把所有能抢的粮食全都抢来!   除了粮食外,还有许多来不及逃跑的东瓯百姓也被豢养起来,是的,就跟养畜生那样豢养,等抢来的食物吃完后,闽越军就要吃人!   别说闽越是蛮夷了,当初长平之战时,白起设计将赵括和主力切割开,断粮四十六天,最后大量赵军士兵或饿死或因突围不成而阵亡,士兵们开始相互残杀为食!吃人对于求生的闽越军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闽越军开始吃人,闽越与东瓯百姓的矛盾将彻底白热化,此时东瓯王振臂一呼,但凡还有些心气的东瓯人,都会响应号召,与闽越军殊死一战。   事实上卫青将闽越军关在东瓯境内的计策,就是效仿长平之战,白起利用佯装战败溃退,诱惑赵括带兵追击。而在追击的过程中,又派出一支二万五千人的部队突袭到赵军出击部队的后方,截断赵军的后路。   最后又命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插入赵军与营垒之间,将赵军主力分割成两只孤立的部队,同时切断赵军的粮道。   不同点在于东瓯国还算大,有许多备用的粮食,卫青在动手前,需要让这些多余的备用粮食被消耗掉,所以才一拖再拖。   截断赵军退路的是羽林军带领的会稽军,不断攻击赵军,牵制赵军主力,换成了东瓯军和东瓯百姓。   卫青没打算饿死闽越军,有那么多东瓯百姓可以吃,只要东瓯百姓不跑干净,闽越军说不定能坚持到明年秋收。   不过失去粮食,并与国内断了联系的闽越军士气跌落,再面对狂化的东瓯军和东瓯百姓,能不能坚持下来,就真要打个问号了。   操作上有比较大的出入,本质上的内核是相似的。   闽越军在召集国中大臣商议决策,最后一致认为必需出兵援救,绝不能任由前线将士自生自灭。要知道这次进攻东瓯国,起初非常顺利,大量闽越国的勋贵,都派出家族的人去东瓯国抓奴隶。   利益相关,逼迫他们必须派兵去救。   在经过短暂的集结后,浩浩荡荡的闽越军,朝着闽江行来。   做好万全防御准备的夏侯晔,鼓舞士气准备一战,同时李当户也率领扈从们乘坐着战船缓缓升空。   如今闽越国先后两波大军被派往前线,后方的防御空虚,给了李当户可乘之机。   救援的闽越军即将抵达闽江之际,李当户选了个风高之夜,率领扈从和机关兽宛若神兵天降,借助夜色的掩护,直接杀进闽越国王城的粮仓。   将粮仓的守卫杀戮一空后,熊熊烈焰直接照亮了整个闽越王城,冲天的火光,连   五十六里外都能看到。   夏侯晔没有乘坐战船第一时间撤离,而是闽越人把注意力都放在粮仓上时,又飞到城外的稻田里,继续烧!   水稻叫水稻,也的确可以在水里种植,但并不是说有的水稻都要种在水里,只是说这种作物对水的需求极高。   有专门的旱稻外,其次只有深水稻才会种在一米深的水下,这种水稻国内没有,一般是在南亚才会看到。所以即便种在水里的水稻,成年后,大部分也都裸露在外面。   于是李当户从闽越王城到闽江,一路杀,一路烧!   当初李当户没能跟随卫青在匈奴的围剿下,杀向建章宫,一直感觉有些遗憾,这次算是弥补了。   在李当户得手后,闽江也爆发了战争,这次战斗双方只是试探,夏侯晔这边主要是做防守,而闽越军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知道王城粮草被烧毁后,更是要谨慎。   相对而言最惨烈的还是东瓯国境内,闽越军被断粮,血战一天比一天激烈。   距离会稽郡近的东瓯百姓,还能逃过去,可那些距离会稽郡比较远,以及动作比较慢的东瓯百姓就没这么幸运了。   闽越军为了防止东瓯百姓逃光,在抓捕的同时,也拉起了隔离线,禁止东瓯百姓北上。   《老子》中说“哀兵必胜”,被奴役的东瓯人在死亡的压迫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力,以悍不畏死的战斗方式,给闽越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东瓯军知道再无援军、无粮草,以及闽越军丧尽天良的恶性后,在东瓯王的率领下,也对闽越军也发起了猛攻。   短短半个月,剩余的东瓯军损伤大半,闽越军豢养的东瓯百姓,或是战死,或是饿死,或是被杀吃掉,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具体的数据,只能看到遍地的尸体和腐烂的臭味。   八月初,秋老虎还没有走,闷热的天气下尸臭弥漫,形成了毒气,随后大量的人类病倒。   死亡如滚雪球,越滚越大,死掉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一个月,闽越军被杀散,再到被步步蚕食,最后东瓯国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东瓯王再见卫青的时候,是被亲卫军抬着去的,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主要是精神上遭受的打击太大,短时间内根本恢复不过来。   东瓯王望见到卫青后,已经不顾自己的身份,跪在了卫青面前扣头,只希望汉军能救下东瓯境内那些苟延残喘的东瓯百姓。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末,丹阳郡的士兵跟会稽郡合并一处,在进行了休整之后,恰好秋收天气逐渐凉爽,最是适合出兵。   沉寂了半年的汉军,终于履行他的承诺,出兵援助东瓯,救东瓯百姓与水火之中! 第二十二章:虽远必诛,何况近在咫尺   即便明知道东瓯境内的闽越军已经死伤殆尽,即便知道东瓯国的王城陷落,已经是人间地狱,汉军出征的理由依旧是驱逐闽越,援助东瓯。   战争自古都讲究一个出师有名,这并非是迂腐,而是非常有必要的。   战争,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胜负除了军队的强弱,还与许多因素挂钩,其中统治能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何有力一起使,有难一起扛,把数以万人的军队拧成一股绳,如果所有的士兵都是心怀鬼胎,离心离德,即便军队数量比敌军多,装备比敌军好,依旧可能被打的溃不成军,这种军队有个统称,叫乌合之众!   当初刘邦率领五十六万大军,项羽以三万骑兵冲垮,就因为这五十六万军队成分掺杂,除了刘邦的本家外,还有殷王司马印、常山王张耳、河南王申阳、韩王信、魏王豹等诸侯军队。落井下石,以弱胜强还能打,一但局面不妙,立刻土崩瓦解。   这非常考验将帅能力的,尤其是新兵,更是如此,像韩信这种不管无论新兵老兵,都能如臂挥指的五千年就一个,多数的的将帅能力都比较平庸。   人是有立场的,无论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出生后多数情况下受到的教育还是偏善的。   如忠君爱国、尊老爱幼,如惩恶扬善、如光明磊落。   寻常之人在杀人放火、偷奸作恶时总会心虚,举起刀的时候,心理都要犯嘀咕,自己这样做会不会遭报应。而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之际,却理直气壮,哪怕对手势强,依旧能昂首向前。   所谓出师有名,就起到了类似的作用。提前给士兵灌输自己是正义之师的信念,在这种战争中,每位士兵都会觉得此战必胜,或者说必须胜,士气会提升到顶点。   除此之外,正义性也会产生一种拥有约束力的信念,这种信念在关键时刻影响着每个士兵的抉择,让他们不仅相信自己能做到,更应该去做!即便困难重重,依旧不能后退半步。   其实西方也有类似的手段,他们称之为信仰!为信仰而战的狂信徒,以坚不可催的意志,无论面临何等绝境,都敢于一战,效果是相似的。   战争除了师出有名外,更重要的是打后勤,闽越军和东瓯军就是后勤出了问题,然后给卫青可乘之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操纵两者自相残杀,最后汉军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轮到自己了,必然不能出现意外。   卫青对汉军的后勤充满信心,刚秋收,有充足的粮食,而且长安的粮食,也源源不断的往会稽郡运来,汉朝最尊贵的两个人,都为卫青备书,谁还敢在这种情况下使绊子?不要命了!   再说了,卫青又岂是好应付的人,平日里满面春风、和蔼待人不假,如果因为这样就以为卫青好欺负,真不知道一个死字是怎么写,远的乐通侯不说,先看看东瓯国是什么下场再说吧。   在大军出发前,卫青将两郡的将领都召集到营帐里,有些话得提前说清了,不然容易出乱子。   各自落座后,卫青先命人上了茶水,军中不允许喝酒,这是卫青定的规矩,违令者轻则三十军棍,重则直接杀鸡儆猴!   “各位都到了,明日大军进入东瓯境内,百越这边在座的各位想必很熟悉了。某些拿不到明面的事儿,只要做的不过分,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但凡我明令禁止的事情,谁若是敢犯,哪怕犯事的是羽林军,也按军规处置!”   下面在座的将士们齐声应诺,军队里面不怕严,怕的是双标。士兵犯事砍头,主帅的亲信犯事不做惩罚,必然会有不服的声音,到时候军心涣散是轻的,严重的可能会出现哗变。   卫青的军令并不繁琐,但执行起来非常严格,军令上没有写到的,你可以钻空子,但写清楚的还犯,那就对不住了。   哪怕是自己犯了,全都接受惩罚。连主帅都如此了,下面的士兵还有什么借口明知故犯?   卫青说:“东瓯王已经像朝廷内属,以后再没有东瓯人,有的只是我大汉百姓!如果我知道,谁纵兵杀良冒功,到时候别怪我军法无情!”   几位将军听到后,脸色微变,打仗的功绩看的是人头数,谁没有几个亲信?拿异族人的脑袋给亲信们冒功,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卫青见这些将军虽面有难色,但没有开口反驳,满意的点点头。   打一棒,要再给颗枣,继续往下说:“东瓯境内的东瓯人不能动,如果遇到了闽越军,哪怕是尸体,把脑袋割下来,也是算军功。话既然说明了,各位到时候千万别做出让我为难的事情来。”   果然,听到这句话,将军们内心的不爽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尸体也算的话,要知道闽越人和东瓯人区别不大,   拿东瓯人的尸体,冒充闽越人是很难看出来的,卫青这算是给他们开了个后门,不能杀活人冒功,但可以杀死人。   “主帅放心,末将等必会约束好下属,绝不做出有辱汉军的事情来。”   “是啊,是啊,主帅放心!我等知晓轻重”   得到所有人的保证后,卫青又讲了些关于行军时注意的事情,详详细细的交代清楚后,大军这才开拔。   因为知道东瓯国的情况,所以卫青并没有加速行军,一来是保存士卒的体力,二来也是山路崎岖难走,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刚进入东瓯国时还没太大感觉,越是往内部深入,就越感到一种苍凉。除了时不时的能看到逃难的东瓯人外,还有一些树,没有叶子,连树皮被人弄下来吃了。   起初看到的东瓯人性格胆小,见到汉军后远远地绕开,绕不开就藏在角落里,等汉军离开后再出来。   等到了东瓯境内部,居然能看到些瘦的皮包骨头的东瓯人,在强抢汉军的粮食,被捅死的时候,抓着粮食的手都不肯松开。   这些东瓯人都疯了,饿极了的人已经不能叫人了,就是畜生,只要有一口吃的,哪怕是九死一生也甘愿去冒险。   还有东瓯人鼓起勇气,带着孩子来找到汉军,说只要给点粮食,就把孩子卖给汉人做奴隶。   再往南走,就能看到森森白骨了,路上偶尔遇到几股被打散的闽越军,直接派兵过去杀了,割了脑袋继续前进。   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汉军抵达了东瓯国的王城,只是如今的东瓯王城充斥着尸体的腐臭味。   许多士兵闻到这股恶臭后,干呕不止。   无奈只能先点燃烟草,驱散空中的尸臭。   大量的烟草被点燃,往城外乌烟瘴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大火。   进入王城后,映入眼帘的一座京观,用人头和骨架堆起来的京观!   卫青下令让探子去找个活人来,探子将半个王城转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个能喘气的。   到最后是听到有动静,才从一间偏僻的屋子里,找出了五个黑的跟泥球似的孩子,这些孩子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吃饭了,拎起来都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五个人,一女四男,女孩发育的早,看起来也最大。被发现的时候,四个男孩都躲在她的背后瑟瑟发抖。   探子将五个孩子带到了卫青面前,回禀说:“主帅,搜了一圈,只发现这五个孩子。这些孩子刚见到小人时,就挣扎着求我...不要吃他们...”   卫青听到探子的话,闭上眼对背后的人道:“取些吃食和水来。”   “诺!”   很快探子取来了水和食物,卫青接过来后,递给了那小女孩和背后的四个孩子。   五个孩子看到卫青递过来食物,眼睛放出了精光,也不顾什么情况,抓过来就往嘴里塞,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心疼。   可能是吃的太快,一个男孩没嚼几口就咽,结果食物堵在嗓子眼里,急的四肢乱甩,最后是卫青拍了拍他的背后,才帮他咽下去。   暴饮暴食影响身体健康,但这种情况下,成年人都无法克制自己,更何况是五个孩子。   等这些孩子再也吃不动了,卫青这才让人用越人语问:“城里的人呢?”   听到卫青的问话,年龄最大的女孩呆了几秒,随后眼泪从眼眶中喷涌而出,她一哭,背后的四个孩子也跟着大哭。   卫青也没有催促,积压了太多的负面情绪,是需要大哭一场来宣泄下。   等哭完了,女孩这才开口说:“死了,没死的都跑了...”   女孩说的是汉语,还是长安话,这让卫青感到一丝惊喜。   东瓯人会说长安话的,基本都是勋贵,想想也正常,这里是东瓯国的王城,一些勋贵的孩子来不及逃走,躲藏了下来也正常。   “死了?是东瓯人死了,还是闽越军死了?”   可能是卫青给他们食物,而且态度也很好,这让女孩的胆子又大了几分,说话也有条理了。她怯生生的说:“王城的东瓯人被闽越人吃了,后来的闽越人又被外面来的东瓯人杀光,剩下活着的都跑了。”   王城的东瓯人被杀掉吃了!?   这消息传入几位将军的耳朵里后,全都感到一阵窒息,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虽然早就猜到会出现人吃人的情况,可当亲耳听到后,依旧是一阵战栗。   后面的士兵们,也是一阵躁动,闽越军竟然吃人!这简直是泯灭人性!   卫青沉默了良久才再对女孩说:“我是汉朝的将军,东瓯王已经向汉朝内属,从此东瓯人就是我汉朝的人。王师来了,再也没有闽越军会伤害你们。”   王师?   小女孩不太懂,但她听说闽越军再不会伤害自己后,眼眶又泛红了,只是泪已经流干了,再哭就要哭出血来。   卫青伸手将女孩打晕,后面的四个男孩,看到卫青女孩晕在卫青怀里,急的都冲上来抓,被旁边的扈从止住,探子再用越人语跟他们解释。   四个小男孩得知那个大哥哥没有伤害姐姐,只是担心姐姐心情过于激动而伤到身体,这才停止了动作。   卫青抱着小女孩,转身回到三军将士面前,此刻所有的汉军都将目光投到卫青,以及他怀里那黑球似的孩子身上。   周边的是数不胜数的红眼野狗,还有漫天飞舞的乌鸦,卫青惭愧的扬天长叹道:“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汉军听到卫青的话,内心不免得生出些许愧疚,这次来东瓯国,是为了援救东瓯国,驱逐闽越军的,结果等抵达王城后,却发现已经一切都晚了。   “此事并非你们的错,是我,是我辜负了天子的期许。   我没有想到闽越军居然如此泯灭人性!丧尽天良!没有想到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在占据东瓯国后不仅烧杀抢掠,更是以人为食!   看,看到这京观了吗!这是闽越军在吃掉的东瓯人时,将剩下来的骨头筑起来的!野兽尚且不曾吃同类,这些闽越军简直禽兽不如!   如今东瓯国以内属大汉,东瓯人便是我大汉百姓,便是你我的兄弟姐妹,闽越人如此对待我大汉儿郎,弟兄们可答应否!”   卫青的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汉军将士们听到后,只感觉义愤填膺,胸中燃烧着一团烈火,恨不得抽出腰间的长剑,将禽兽不如的闽越人生生砍成肉泥。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呼喊,直冲云霄,誓要将天捅破!   “说得好!”卫青伸手指向南边闽越国的方向,再次大声喝道:“明犯汉强者,虽远必诛!如今闽越国近在咫尺,而你我兄弟同胞尸骨未寒,如若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又有何面目回应天子之期许!”   “报仇!”   “报仇!”   “报仇!”   汉军将士在卫青的鼓舞下,高举手中的戈矛刀剑,怒吼着报仇,此刻的汉军宛若燃烧的火焰,士气一跃抵达顶峰! 第二十三章:杀鸡儆猴   汉军越过东瓯国王城,与夏侯晔所率领的部队合兵一处,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闽越国的金华城发起了进攻。   金华城是汉人的叫法,越人称之为金华部落,说它是城,不如说是比较大的城镇,城墙只有两丈高,跟汉朝大户人家的围墙没什么区别。   闽越人在城墙上种了一种特殊的藤蔓,这种藤蔓类似蔷薇,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没有灵识,却对生物有极强的攻击性。   不仅会攻击在外游荡的野兽,还会对人类动手,除此之外金华城内还豢养了许多猛兽,遇到危险时,会有兽师驱使这些猛兽进行战斗。   南方越人没有机关兽,也没有战马,但也有独属于自己的保命手段。   可惜这些诡异的植物和猛兽,在浩浩荡荡的大军面前,跟纸糊的没有什么区别。   司马带着先锋部队一轮箭雨之后,什么豢养的猛兽,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晚上到是可以加餐了。那些诡异的藤蔓,面对庞大的机关兽,没来的及出手,城墙就被摧枯拉朽般推平了。   没等汉军发起冲锋,金华城的城主,也是部落的酋长就跑出来投降了。   闽越王是闽越国的实际上统治者,但并不是说闽越国内部也是铁板一块。   这要从越人王国的组成说起,越人主要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无论是闽越还是东瓯,亦或者南越国,都有无数的部落,这些部落的首领也就是酋长,或者是洞主。   酋长臣服于大王,但有绝对的自主权,如何管理部落的百姓,大王是没资格直接插手的,有点类似于商周的分封制。某种意义上说,越人对国家的概念很淡,对部落的概念很深。   金华部落易攻难守,闽越王根本不可能想着在这里跟汉军展开决战,应该说根本不想跟汉朝开战。   汉朝攻打闽越,属于受累不讨好,投入的兵力少可能打不下来,投入兵力多了得不偿失,但说到底还是亏不亏的问题。   换成闽越王来看,汉军打过来,也就说明东瓯国的闽越军也都死了,也就没有再出兵的意义了。   再打下去,如果汉朝派的兵少了,闽越国会受到重创,派的兵足够多,那就得面临灭顶之灾了。   打赢了血亏,打输了直接找棵老歪脖子树吊死,这种情况下闽越王也就脑抽了,才会想继续打。   所以闽越王立刻派来使节,希望请求停战。   卫青听说闽越王请求停战后,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让汉军原地休整,并且休书一封,让人送回长安,跟天子解释东瓯的情况,并且力主攻克闽越,为东瓯百姓报仇。   朝廷是让卫青带兵救援东瓯国,没有让卫青打闽越国,严格意义上说,卫青在东瓯国内属之后,继续率军攻打闽越国的金华部落,属于越权行事。   不过卫青写信劝天子继续打,并不说担心日后有人算账,军情一来一回十几天的功夫,而战场内瞬息万变,等朝廷那边传回来消息,可能形式已经反转。   所以万变不离其宗,打仗看的永远是结果,能打赢了,就算卫青打完闽越顺便出海,将东瀛都收复,那也是大功一件!   打输了...呵呵...两罪并罚!   卫青之所以不急于进攻,是有其他打算。   在金华部落驻扎后,卫青立刻派人将附近大大小小的洞主、酋长全都召集过来,命他们将之前掠夺去的东瓯人都交出来。   闽越进攻东瓯的时候,是掠走了不少东瓯人做奴隶,如今东瓯人已经成了汉朝的人,卫青让他们交出来,合乎礼法。   卫青一共召集了闽江附近的三十一位酋长,原本是三十二位的,还有一位就是被卫青灭了的金华酋长。   命令发出去的第三天,才有第一位酋长来,又过了一天,来了七位,卫青给的时间是五天,第五的时候,剩下的二十三位酋长中,直接来了二十位,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三位酋长没有出现了。   林仲将这些酋长,以及他们的情况整理好,请卫青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   “来了二十八位呀,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多。”   林仲有些不满意:“多数都是派人来的,就有十一家的洞主亲自过来。”   卫青笑道:“只要来了就好,闽越国再怎么说也是百万人口的大国,咱们这边虽然号称十五万,但会稽军两万,丹阳兵一万五,加起来也就三万五,想要平定闽越,损失太大不合算。正好能接这些人用一用。”   闽越国的部落大大小小,几百家之多,大的部落户口众多,甚至有上千户,可以赶得上汉朝的大镇,小的部落只有百户人家,跟汉朝的村子差不多。   卫青召集的这些部落,算是沿闽江附近中,比较大的部落了。   “家主,既然规定的时间到了,咱什么时候见他们?”   “当然是现在!”卫青说完看了眼旁边的李当户说:“军队整备好了?”   李当户抬手锤了锤胸口道:“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旁边的夏侯晔也笑道:“如果没有这三家的话,还真找不到合适的鸡来杀。”   “办的麻利点,不要节外生枝。”   “诺!”   午时到了,卫青将这些酋长,或者酋长代表召集到一起,酒宴摆好,因为在外面,所以一切从简。   酒宴上既没有酒,也没有美食,寻常的兵粮,士兵吃什么,卫青就吃什么,卫青吃什么,这些人自然也只能吃什么。   没有人会在意饭菜好不好吃,茶水好不好喝,空气中的气氛无比的凝重,所有人的视野都没有敢离开卫青,这位汉朝的主帅。   闽越王征兵伐东瓯时,这些部落都是出了人的,对东瓯国的情况必然时刻关注。   知道强势无比的闽越军,就彻底毁在了这个少年的手中。   卫青的发言开门见山:“本帅知道当初闽越攻打东瓯时,在座的各家或是出人或是出力。如今东瓯国已经内属汉朝,东瓯人也是汉朝的人,闽越军在东瓯国的行径令人发指,本帅本打算血洗闽越,为东瓯百姓报仇。”   在场的人听到卫青说要血洗闽越,一个个躁动不安,仿佛屁股下面长了钉子,双腿不自觉的绷起劲,似乎随时都可能跳起来逃走。   好在紧接着卫青又说:“念在各位是闽越人,须听从闽越王的调令,否则身家性命难保,故打算只诛首恶,不过多为难各位。但被各个部落掠取的东瓯人,必须交还给汉朝!”   一些胆小怕事的酋长,看到汉军的阵势后,已经被吓破了胆,如今又被卫青恐吓,立刻说道:“以前东瓯国内部战乱四起,的确有不少东瓯人逃难到闽越来。既然东瓯的战事已经结束了,那小人也会劝他们回去。”   卫青也懒得去管是被抓取,还是真的逃难,他要的只是个由头:“好,不错,东瓯现在百废待兴,正需要这些人手回去。不过从这里到东瓯境内,危险重重,总得需要点人手保护才是,各位不如好事做到底,再派些人手出来护送一路。”   说是护送,其实就是要求这些闽越人出兵,然后卫青再利用这些,对付闽越王的军队,只是名义上说的好听点罢了。   听到卫青要这些部落出人,原本脸色缓和的酋长们,又变成了猪肝色,要他们出人,不是割他们的肉吗!   而且他们可是闽越人,虽然越人没有国家情怀,闽越国死不死,跟他们才不在乎呢。问题是闽越王在乎啊,日后汉军拍拍普股走了,到时候闽越王清算起来,他们这些酋长都得死。   所以听说要出人后,几乎所有的酋长都老实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反对,也不肯出兵。   卫青见状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所以需要用些强人所难的手段。   “本帅了解各位的难处,也罢,到时候就让汉军去各位部落把人接回来就是了,无非是多走几步的事儿。各位无须挂怀,来来来,吃菜吃菜!”   酒宴从中午一直到下午,卫青不说结束,这些人也不敢擅自告辞。   直到夕阳西斜,将大地染成了红色,如同血一样红。   鲜红的大地上,多出了一个大大的黑影,那是汉军的战船回来了。   战船落地后,就发出浓郁的血腥气,远隔百丈都能闻得到。   李当户从战船上走下来,后面除了带去的汉军外,还有一对对东瓯人,这些东瓯人有些神情恍惚,似乎是有了些惊吓,有些神采飞扬,兴奋到不能自已。   还有些双拳紧握,眼眸中充斥着厉色,他们已经家破人亡,打算参军入伍,为父母妻儿报血海深仇。   等这些人从船上下来后,还有一个个竹筐被人送战船上运下来,这些竹筐外面原本的枯竹的褐黄色,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李当户穿着血衣,带着背后的竹筐来到宴席中,当这所有酋长,或是酋长代表的面,恭敬的行礼道:“主帅,暨幽部落、籍嗬部落、蝻鬘部落的东瓯人已经尽数被接回来。”   卫青听后淡淡的说:“做得很好,竹筐里的是什么?”   “回禀主帅,中间出了点小波折,三个部落的酋长想要阻止我等,所以我想干脆除了东瓯人外,把这些闽越人也一并带回来算了,这不,都在这里。”   李当户说着一脚将背后的竹筐踢到,里面的人头在地上咕溜溜的乱转。有老人的,也青年,有女人,甚至还有孩子的...   卫青就没打算跟闽越酋长谈,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八个字,已经足够了!   如果不是需要用到人手,卫青甚至连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放过!一刀捅死十个部落酋长,十个里面没一个是无辜的。   这群人唯利是图,根本没有任何道德观念,蛮夷、蛮夷,不仅仅是种族歧视,更是道德歧视,歧视指这些人没有道德观念、人文礼节,与野兽无异。   歧视东瓯人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所以卫青答应东瓯王,把东瓯人当做汉人看待,那也得等东瓯人学会了汉人的语言,学会了汉人的礼节之后才行。   这需要五年,十年,甚至一代,几代才能完全做到。在此之前,歧视是不会少的。   卫青挥了挥手说:“让副将去萧白那边登记下人头数,你跟我去安抚下东瓯人,将愿意参军者挑出来,编成一军,就命名为归义军。”   “诺!”李当户领命,让背后的扈从把人头装好,带着去萧白那边,功劳一笔一笔的记得清楚,不会少了的。   背后的扈从扛着竹筐,也不在乎里面的血流顺着缝隙,流到了衣服上,欢声笑语中离开了。   这些酋长你看我,我看你,在卫青离开后,嘀嘀咕咕的用越人语开始交流起来。   “这汉家主帅,刚才就跟咱们说,如果不出兵护送的话,就汉军亲自去带人回来。”   “他是在威胁咱们,你看这三家...全都死了,我刚才看到暨幽酋长的脑袋了,他去年还将小女儿送给我,我认识。”   “怎么办?酋长不在,我不敢做主啊!”   “你们酋长来了有什么用,他敢对汉军动手吗?”   “今天汉军可以杀了暨幽等三个部落,明天就可以把咱们都赶尽杀绝,这是把刀悬在咱们头上啊!”   “要不咱们联合起来,如果汉军打来,就一起抵抗?”   “汉军可是有会飞的战船,能其他家赶到,人都杀光了。三家部落啊,就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咱们从东边赶到西边,都得几天的功夫,哪来得及啊!”   “就算能赶到又怎么样,你还敢跟汉军打吗?连大王都不敢派兵迎战。还有那汉家主帅,年纪不大,手段真够狠辣的,东瓯王被他毁了,现在咱闽越的大王就行?”   “算了吧,人家小小年纪,就能成为汉朝的将军,那是得到鬼神庇佑的,岂是咱们这穷乡僻壤能比的。”   “少抱怨这些没用的,都想出个办法来吧,如果不能让这位汉家主帅满意,咱们这些人都得给那些死去的东瓯人陪葬,没听说,汉家主帅是打算血洗闽越的!” 第二十二章:驱虎吞狼、率兽食兽   在闽越酋长们激烈争论不休的时候,卫青叫来李当户,询问当时遇到的情况。   李当户的杀性比较重,尤其是越人,杀起来根本不留手,可能是骨子里没有认同感,根本没有把越人当人看吧。   但不管怎么说,李当户品行是没有问题的,还没有到连孩子都杀的地步,之所以会动起手,恐怕是这些孩子也死有余辜。   很难想象一切七八的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让李当户下手没有丝毫留情。   李当户见卫青问起,双臂抱胸面露寒霜说:“主帅,也就是时间太过仓促,不然我真想将那三个部落屠戮殆尽。   这些被抓去的东瓯人,被当做牲口拴着,跟豢养的猛兽扔在一起,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豢养的猛兽在吃人,而闽越人就在旁边围观。   等我杀了闽越人后,那人被咬掉了半个身子,抓着我的裤脚,挣扎着求我给他个痛快。   大人残忍也就算了,那些孩子也一个个都是畜生,十几个孩子,把一个七八岁的女娃活活折腾死,**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主帅你说,哪有怎么巧的,我今天带人去了就正好撞上了?分明是这种事儿,每天都在发生!”   李当户是灭了三个部落,不过杀的主要是掌权的酋长,并没有把所有人都杀光。   首先说光是暨幽部落有八多户,人口合算下有五六千人,李当户就带了五百多扈从去,即便有机关兽辅助,全杀了的话,也得杀到手软,而这样的部落还有两个。所以只把关键人物都杀了,至于其他人,任由他们逃走。   听李当户说完,卫青反倒是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的确该杀。”   过了片刻,又拍了拍李当户的肩膀说:“你也别把东瓯人想的多好,如果形势逆转,东瓯人将闽越人捉去,做法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我越发认为,自己做的没错。   走吧,跟我去见见这些被救那些东瓯人,他们既然已经是汉朝的人了,自然也要为汉朝出一份力。”   月牙弯弯,见过了东瓯人的卫青,终于又回到酒宴,东瓯人那边连哄带吓,就算卫青真将他们当做炮灰来用,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讨论,这些酋长们也没有商议出个结果,或者说商议出的结果,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坐回主位,卫青看了下案几上的茶水,发现已经凉了,于是命人将凉了的茶水撤掉,然后看着众人旧话重提说:“各位商量了这么久,相信已经有所决断了。那么说说吧,哪家不方便出人?没关系,有难处说出来就好,汉军的人数虽然不多,可去各位部落接人的这点人手,还是能腾出来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内容没有什么变化,但言语间的狠色却彰显无疑。   “汉家主帅...我愿意出人,只是这从部落到东瓯,路途遥远,前些日子闽越王又命各个部落纳粮,如今部落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   “是啊,是啊,我等非是不愿意,只是听说闽越王城的粮仓被烧,如今闽越王为了粮食横征暴敛,原本部落里的粮食就不多,又被强征了去。如果不能趁着这段时日组织人手狩猎捕鱼,储存些食物过冬,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剩下的酋长们,或者酋长代表也纷纷附和,这话也不全是托词,闽越王城的粮食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卫青又带着汉军骑到了闽越王的脸上,逼得他出兵对峙。   只要是出兵,就要大量的消耗粮食,为了维持军队的运转,闽越王不得不从其他部落嘴里面往外扣。   这让闽越内部也是一片怨声载道,闽越人可没有牺牲小家,顾全大国的思想,他们只会考虑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闽越王的这举动,其实已经给自家埋下了祸根,如果战事打不起来,凭借这闽越王的威望,以及麾下的军队,自然没有部落敢有怨言,一旦兵败如山倒,到那时便是墙倒众人推。   卫青知道这是部落的酋长跟自己谈条件,汉军倒是有充足的余粮,不过还没有奢侈到送给这些闽越人的程度。   卫青道:“既然是王强征暴敛,那好,我带着你们要回来就是了,你们讨回来粮食,也就没必要每日去打猎,自然能腾出人手来护送东瓯人回去。”   闽越王是不可能将粮食交出来的,就算闽越王脑袋秀逗了,他的大臣也会极力阻止。   倒不是多在意这二十八个部落的粮食,而是口子一开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此举也会将闽越部落,推到卫青这边,无异于自决天下。   “这...”   “可是...”   卫青瞥了一眼众人,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闽越王若是不肯,便打到他愿意就是了,难道你们怀疑我汉军的战力不成?”   “不敢...不敢...”   “汉军天兵,势不可挡,区区闽越王何足挂齿。”   如果有人敢在这时候提出质疑,那卫青不介意用他所在的部落,再展现下汉军的战力:“既然如此,那正好,此事我去跟闽越王谈,你们先把人集中到一起,等我的消息。”   卫青说到这里见没有人出声,又说:“看来你们没意见,那我就当做默认答应了。现在把闽越王从你们手里抢去多少粮食,统一汇报下。   如果闽越王肯将粮食交出来,你们就拿着粮食护送东瓯人回去。如果闽越王不愿意,或者拿出来的数目对不上,那我就带着你们的人,亲自过去拿,直到跟你们的数目对上了为之。”   卫青说完后,萧白带着“账本”过来了,坐在卫青下手位,取来笔墨等待这些人开口报数。   囿勥部落就在金华部落旁边,挨着汉军,想跑是没可能了,干脆一咬牙站起来说:“闽越王在上月强征我部落新粮五十石,还望汉家主帅提小人主持公道。”   旁边的萧白听到后,边写边念说:“闽越王强征囿勥部落精粮五百石,下一个。”   萧白张张嘴的功夫,就送五十变成了五百,将新粮替换成了精粮。   囿勥酋长听到后,下意识的想要开口纠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告诉他,如果能攻克闽越王城的话,自己岂不是能拿到五百石精粮?想明白后,脸上之前的忧虑,立刻变成了狂喜。   其他酋长明白过来,眼睛都红了,一个个争前恐后的报数。   数字都是夸大的,有些更是夸张到百倍,千倍,萧白没有按照他们说的记载,而是根据每个部落能拿出来的人,然后估算个数字,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出的人越多,到时候获得的战利品就越多。   原本这些酋长或者酋长代表,已经做好被卫青当枪使的打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听说能有战利品划分,不禁喜出望外。   卫青没有让他们失望,在所有部落都登记一边后,又说:“今日被剿灭的三个部落,只死了酋长一系,还有那些与汉军动手的壮年,至于其他人还没有清理干净。不知在座的各位,有谁愿意代劳?”   “我愿往!”   “俺也愿去!”   “还有俺。”   .....   这些人根本没有顾及颜面,这些部落之间也时常发生冲突,败的一方就要成为奴隶,又或者被奴役。彼此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现在三大部落里面能打的都被汉军杀光了,正是掠夺抢人的大好时机!   就为了出兵,这些酋长及代表们,差点当这卫青的面打起来。   卫青看着眼前丑陋的一幕,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容,不怪我没把他们当人,是他们自己没把自己当人看。   另一边东瓯国主动内属的消息传到了长安,百官为天子贺,文字墨客提笔做赋,司马相如更是做赋如喝水,短短五天之内,就写出了三篇赋,两篇是拍天子马屁,不过写的最好的那篇是在拍卫青马屁的。   赋中将卫青描绘为爱兵如子、英明神武的统帅,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敌人闻风丧胆,不敢与之一战。   如果卫青看到的话,甚至会怀疑这吹得是叫卫青的,还是吹得姜、孙、韩、白的缝合怪。   然而司马相如虽然吹得离谱,但是刘彻看到后很开心,不仅点名夸赞司马相如工作做得好,还赏赐了不少钱财。   最后还命人把这篇赋挂在了未央宫内,恨不得让来未央宫的人,每天都看一遍。   不得不说,卫青在南方做的确实够漂亮,汉军几乎兵不血刃,就令东瓯内属,闽越遭受重创,从结果来看已经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前些日闽越王的使节来了,愿意向汉朝称臣,并且年年纳贡。   如果纳贡称臣了,汉朝也就没有再出兵的理由了。   为此朝廷内部又分成了两个声音,一方面是希望答应闽越王的请求,一方面是希望能趁火打铁,直接发大军荡平闽越,从此平定南方之乱。   双方各抒己见,都有各自的道理。   答应闽越王停战,一方面是闽越毕竟是百万人口,想要拿下闽越,单靠两郡的兵力明显不足,如果要发动十万以上的军队,已经关乎到了国运,必须要从长计议,且不可莽撞行事。   而且在东瓯内属后,闽越军再没有踏入汉朝半步,可以说没有理由再对闽越发兵,可以说出师无名,因此应该答应闽越的请求。   反对闽越称臣的理由就更简单粗暴了,趁他病、要他命,以前是不好打,所以才不打,现在闽越跟东瓯拼的两败俱伤,王城的粮仓还被烧了,简直时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如果连这机会都不去抓的话,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两边吵来吵去,最后吵到了太皇太后那边,这次太皇太后似乎真的打算做了个甩手掌柜,并没有给出任何建议,只是说让刘彻自己做决断。   这是刘彻首次承受如此大的压力,一次决定的成败,很可能影响汉朝兴衰走势。这种恐怖的压力,换做是寻常人来的话,甚至能把人活活逼疯!   但是刘彻非常没有紧张不安,正相反,反而前所未有的亢奋,或许这就是所谓“天生的君主”。   刘彻没有给予表态,她在等,等待闽越那边传来的消息。   刘彻非常清楚,对于闽越战况的判断,没有谁会比卫青这个当事人更加清楚,对局势的判断更加清晰、准确。   终于争论不休的第三天,卫青的信送来了。   卫青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天子的,一封是写给刘彻的。   再写给天子的信中,卫青详细讲述了闽越军在东瓯做犯下的重重罪行,除了烧杀抢掠之外,更是将“吃人”说的绘声绘色,让人读完后怒火中烧,只恨不能亲自荡平闽越,还东瓯人一个说法。这是给了汉军出兵的理由。   另一封信写的就很实际,清楚的告诉刘彻,此战必须打,而且打的赢!   在信中,卫青不止一次提到,只要平定了南方,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北方的匈奴。   两封信,给了刘彻打了一支强心剂,当日召集百官廷议,讲述了闽越种种罪行,并封卫青为伏波将军,统调丹阳、会稽、庐江、豫章四郡之兵,进攻闽越国,直指闽越王城。同时调动桂阳郡兵,借路南越,侧路夹击。   诏令得到太皇太后点头后,由使节千里加急送往前线战场。   在整个朝廷都将目光注视到南方之际,椒书殿内的陈阿娇也受到了一封卫青的新,只是陈阿娇看着手里信的内容,差点没被气的笑出声来。   是卫青写得信,里面的内容简短到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卫青,打钱!   此次东瓯内属,陈须是挂了名的,等回长安后,封赏是少不了的。所以卫青是履行了自己行军前的承诺,现在陈阿娇这边总得把尾款结了吧? 第二十三章:一盘散沙的闽越军   在闽越王焦急的等待长安的消息时,卫青也在井然有序的开展他的策反计划,越人最不缺的就是带路党。   在个人利益面前,国家对于越人而言,甚至不如一石粗粮。   闽江附近的二十八个闽越部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随着汉军朝闽越内不断的推进,反水的越人也将越来越多。   长安的使节到了,除了给卫青的任命外,还有一封陈阿娇的信,以及上百位来自长安的公子。   在战船抵达金华部落后,长安公子们在扈从们的簇拥下,按照身份的高低,依次从上面走下来。   这些人里面不乏一些勋贵的嫡长子,甚至连窦杰的二兄都来了,太尉田蚡也将小儿子送来,目的自然是捞军功的。   卫青让人将天子的使节带下去休息,然后取出信一目十行看完。   旁边的林仲见卫青脸色有些怪异,关切的问:“家主,怎么了?长安出事儿了吗?”   卫青摇摇头,将信小心收好交给白洛保管,然后才对林仲道:“这群二世祖们跟陈须一样,是交钱来的,一个人五百万钱,只需到时候砍几个闽越人的脑袋,记在他们身上。”   “那...那家主,这钱是不是得...?”   “钱咱们是能捞点,但大头还得得用到军队上,其实卖功勋的事儿自古算是很常见的,吃独食儿的下场,不会太好,咱也不缺这些钱。”   这些勋贵子,跟陈须的性质不太一样,陈须是援救东瓯时,就领了军职的,没有实权,只有个虚名。   虽然也是捞军功,但陈须也是一路跟着走过来的,除了没有撸袖子、拎刀子砍人外,该吃的苦一点没少吃,甚至还在会稽郡喂了半年的蚊子。   但这些勋贵明显是来摘桃子的,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军队内自然会有怨言,所以交的这笔钱,一部分就是拿来平息军中怨言的。   五百万钱一个人?   可算了吧,卫青闭着眼睛都知道,陈阿娇一开口绝对不止五百万钱那么简单,这里指不定被她克扣了多少呢!   合着自己这又是打白工了。   张季有些担心问:“家主,那天子那边知道了,会不会怪罪。”   “想什么呢,大头都进了内帑了,咱们这也吃个蚊子腿。”卫青解释说:“此次攻打闽越,耗费的粮草糜多,钱总不能都是国库出吧?各位勋贵重臣们多少也得摊点,也不能让那些勋贵们白白掏钱,所以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卖人头而已,不丢人。   历史上的汉武帝后期将国库打空了之后,为了凑钱连卖爵位的事儿都做出来了,现在这才哪到哪儿。   听到动静的曹英,从远处走过来,看着那群耀武扬威的公子们,冷笑道:“真是一群蠢货,难到勋贵们就不担心,此次攻打闽越国失利?”   “只有大胜或者惨胜,不可能失利的。此战是天子首战,如果打输了,颜面何存,日后又如何统御百官、俯览天下,所以即便前期失利,也会用无尽的资源和兵力,活活将闽越堆死的。那些勋贵们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会舍得掏钱。”   卫青说着大步向这些公子们走来,都是出身不凡,心高气傲的很,如果不给他们个下马威,以后指不定会惹是生非呢。   公子们根据各自的关系,三五成群,有些彼此之间就不对付,有些则是身份差距过大,没资格走到一起。   这些人从战船上下来后,就呼三喝四,一时都没有停下来过。   卫青穿戴了一身将军铠,腰间是天子赐剑,从远处走过来时,就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原本嘈杂的声音,在卫青到来后瞬间安静了许多。   扫视了一圈,卫青还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其中就包括韩嫣,这家伙也凑在人群里面,见到卫青后,想伸手打招呼,但又想到临行时家里长辈的交代,手还未举起来又放下了,军中无父子,更何况寻常朋友了。   卫青看着众人道:“人到是不少,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这都也无所谓。你们来的时候,应该有人跟你们交代过,既然来了军中,就要守军中的规矩,犯了军规,就要按军法处置,林仲,先跟这些人讲讲军中的规矩,免得日后犯了军队,说我没有提醒他们。”   卫青话刚说完,人群中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卫青在长安时不显山不漏水,到了军中好大的官威,刚见面就要给大家一个下马威。”   “小声点,这里是军队,不是长安。”   “军队又怎么了,他卫青还能怎么怎么着我不成。”   “蠢货,自己找死别带上我们!”   旁边准备讲解军规的林仲听到这些嘀咕声,看向卫青,卫青伸手示意他不要开口,任由这些公子们小声的讨论,等讨论声越来越小,最后一个人也闭上嘴巴,卫青才冷冰冰的道:“林仲,军中规矩其四!”   林仲立刻朗声回答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此言一出,公子们顿时又是一阵喧哗,甚至还有人挺身而出,大声嚷嚷着要卫青砍一个试试。   随着喧哗声响起,林仲继续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喧哗声戛然而止,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公子,这下也闭上了嘴。第一次是讲解,第二次是警告,第三次就是动手了。他们即便知道卫青不会真杀人,可不能杀人,不代表不能惩罚,这里山高皇帝远,卫青又是最高统帅,他真发起狠来,谁拦得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   卫青见众人似乎是想明白了,然后道:“念在你们初入行伍,军中的规矩还不清楚,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每个人先领三十军棍,若是再犯,两罪并罚!陈须呢?让他来监督,少一棍的话,他这个幕僚就做到头了!”   原本百无聊赖的陈须,听到卫青让他监督行刑,兴奋的两眼放出光来。   从军的这半年里,陈须差点被憋疯,别说找女人寻欢作乐,就连纵马打猎都做不成,每天只能呆在屋子里,除了能看书外,就剩下找人下棋了。   现在听说卫青给自己找了差事,哪还能坐得住。   兴奋的来到演武场,当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陈须脸色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天杀的卫青,这是拿自己当枪使啊!   卫青看到陈须,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相信你能做到,如果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你这幕僚也该换人了,我看窦杰的二兄就不错。”   说完也不顾陈须那一脸哭丧像离开了。   下马威的成果不错,立竿见影。   当天晚上羽林军的成员,也去看望自家兄长或是弟弟,顺便再次劝告这些人老实点。像窦杰寻到他的二兄窦枯,就会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在军中惹事,连哄带吓的窦枯已经后悔来军中受罪。   如果不是钱交了,回去得被父亲把腿打断,这些来的人怕不是得有一大半,哭爹喊娘的回长安。   有扈从们保护,这些公子们只要不作死,安全无须担心,卫青干脆将这些人凑到一起,当猪一样养。   不满意?不满意也行,擅自行动者,出现意外后,军中概不负责。   卫青非常希望有人真头铁一波,用自己的命,给其他人好好的上一课。   可惜跟享乐相比,这群人显然更想要命,百十人里面,宁可躲在阴暗潮湿的小屋里   也没有一个原因像羽林军这样,做个真正军人的。   只能说各有所志,如果真有拜将封侯的决心,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捞军功了。   解决完公子们带来的麻烦,卫青开始着手进军的事情。   南越国没有答应汉军借道的要求,而是出兵从东边攻打闽越,带兵的不是吕嘉的弟弟,而是赵佗的孙子赵昧!   天知道胆小如鼠的赵昧,是哪来的勇气敢带兵,但也正是这个决断,让卫青颇有些头疼,之前原定的计划,又要打乱冲来了。   闽越王在得知长安的汉家皇帝不答应停战,将闽越军驻扎在括苍关,括苍关位于括苍山,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也是前往闽越王城的必经之路。   同时还从闽越的各大部落抽调出精锐,组成永忠军,如当初东瓯对闽越军那样,借助地形优势,对汉军进行层层阻击。   站在山脚下的卫青,看到汉军的斥候不断的远处的丛林中退回来,知道是前方有闽越的部队朝埋伏在。   卫青也想了解下闽越军的实力,永忠军虽然不是正规军,但也是从各大部落抽调的精锐,战力应该不会太差...吧?   大军开拔,当汉军抵达仙霞领时,从山上传来石头锤击铜鼓的奇怪金属声音,随后许多手持着木质长矛,驱赶着猛兽,穿戴藤甲的闽越军队,自上而下冲下来。   人很多,队伍非常散,远远的看上去漫天遍野,气势十足。   卫青观察了一阵,忍不住摇头,阻击战战不是这样打的,没有合理的组织,连目标都无法统一,更不要说如何撤退,如何转进了,完全就是无头苍蝇一般。   这种没有战术,没有章法,如同猪突一般的战斗方式,对付游兵散勇或许还能起到些作用,面对自己带领的汉军,跟待宰的猪没什么区别,可能猪被杀前,挣扎的都要更厉害些。   夏侯晔确认了三遍,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些闽越的军队究竟是蠢到这等程度,别说不到万人,就算再翻十倍,十万这样的闽越军队,也不是汉军的对手。   “主帅,战船上传来消息,对面没有其他伏击,只有冲下来的这些人。”   夏侯晔说话的时候,表情也很难看,他没想到闽越军居然这么弱,这可是仅次于拱卫王城的闽越军队啊!   这些军队别说是跟匈奴比了,就算之前平叛遇到的悍匪,都比这些人有章法。   卫青摇摇头说:“准备吧。”   说完夏侯晔伸手下令,前排的汉军展开阵势,中军的弩手将箭头点燃。   随着早就不耐烦的夏侯晔再次下令放箭,紧接着只听到一连串弩弦发出的声音,一片火云从山脚下飞向山腰。   射箭都是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话威力会大大减弱,即便如此,箭矢破风的声音就好似毒蛇吐信,下一秒听到的便是接连彼伏的惨叫声,那编制在身上的藤甲,根本抵挡不住火弩带来的伤害。   三波弩箭结束后,还未冲到汉军面前的闽越军队,已经有士兵开始逃跑了,而早就带兵从另一侧爬过山腰,来到山顶的李当户,见到闽越军溃散,立刻率领着会稽军悍卒自上而下冲锋收割。   看着一边倒的战场,夏侯晔有些后悔:“就不应该在弩箭上点火,不然还能捡回来再用,这下弩箭杆被烧掉,只捡回来个箭头,也没法用。”   “失去了毒瘴、蚊虫,没了阴雨连绵的天气,闽越就只剩下这些乌合之众吗?”   卫青也感觉有些无趣,闽越军的战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低,如果坚守扩仓关和闽越王城的军队,也这么弱的话,那就没办法利用闽越军,再坑害一把南越了。   看着大片投降的闽越军队,夏侯晔头皮有些发麻,实在难以想象胜利来得如此容易:“就这样的闽越军,是如何打败得到汉军武器援助的东瓯军的?难道东瓯军打仗,也是这种猪突?”   “可能东瓯军比闽越军更弱,人数比闽越军更少,胆子比,闽越军更小。闽越来来回回也就跟东瓯、南越爆发过冲突,越人这些年有跟汉军交过手吗?”   卫青说到这里认真的回忆了下说:“上次应该还是吕后时期,南越国攻打长沙吧?当时吕后派周灶进攻南越国,结果没想到刚准备出兵,吕后就病死了,周灶只能罢兵。南越国因为周灶罢兵,从而声威大震,说来真是讽刺。” 第二十四章:示敌以弱?   卫青已经没兴趣再去关注战场了,他将指挥权暂时交给夏侯晔,打到这种程度,如果汉军还能打输的话,就别提杀进闽越王城,丢人,不如灰溜溜的回家看孩子得了。   从山巅走到山脚,后面的汉军已经陆续赶来,司马汪成骑着马兴致冲冲的来到卫青面前,下马行礼后,请求协助先锋共同围剿闽越军。   当一支军队将血腥残酷战场,当成升官发财青云路时,这只军队的气势算是打出来了。   后方这些汉军,一个个摩拳擦掌,听着远处传来哀嚎声,仿佛被打了鸡血,精神处于亢奋状态,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冲上去。   对于司马汪成的提议,卫青没有答应:“功劳有的是,没必要盯着眼前的这点不放。”   即便对手再弱,自己这边的行军方阵还是不能乱,又不是打完这场仗就回家结婚,绝不能养出搀前越后的习惯。   “是,主帅。”   “豫章军和庐江军到哪儿了?”   旁边的林仲禀告说:“豫章军应该到汉阳了,庐江军即日抵达梅岭。”   刘彻派四郡出兵攻打闽越国,卫青虽然是主帅,四郡的兵归他来统帅,但并不是将四郡的兵集中到一起,而是选择分三路进攻,最后在闽越的王城汇合。   这样做除了方便后勤调动外,也是为了方便收服闽越各个部落。   很多部落也不服闽越王,即便汉军打下了闽越王,这些闽越族的部落,也不会服从汉朝的管教,所以还是得打,等都打服了,打怕了,打的跪地求饶,再也不敢反抗了才行。   背后张季说:“这闽越国的战事,比之前预料的还要顺利,想想也是,天子特意将帝都的战船调过来后,闽越国的天然屏障被打破,以闽越人的战力和装备,根本无法与汉军匹敌。”   “还是不能大意,闽越王总有些压箱底的手段,这些天赢得太顺利了,顺利到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再说这次攻打闽越,赢不是关键,关键是要将损失降低到最小,这样才有力气应对北方的匈奴。”   卫青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大胜而盲目,这个时代的战力,可以根据区域划分,基本上从南向北,军队的战力越来越强。   不仅是指蛮夷,汉军也是如此,南方的会稽军虽说更擅长山地作战,不擅长马上做战。可就算是在会稽郡擅长的山地里拎着刀子互砍,依旧不是朔方郡、上谷郡悍卒的对手。   一方面是跟生活的环境有关,北方要面对的是凛冽的寒冬,南方人面对的炙热的酷暑。   另一方面现在的南方,不适合人类生活,蚊虫不提,瘴气不谈,复杂的山地让人类彼此之间的交流困难,十里不同风,甚至语言交流有一定的障碍,这导致南方远不如北方受到重视,发展必然会缓慢。   除了天然的劣势外,北方的战事惨烈,要经常抵御强大匈奴的侵扰,也造就北方的汉军,从装备还是训练,都要更精良。   从历史上看也能发现,中国的政权,基本都是从北往南开始统一,很少会出现南方政权反过来统一北方的。   听到卫青提起匈奴,之前还兴奋的司马汪成,顿时被浇了一头的凉水,连同之前好战的想法也被浇灭。   汪成喟叹:“主帅所言极是,若是能平定了匈奴,那才是大胜。”   “也不用唉声叹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匈奴猖狂了百年,也是时候该还账了。”卫青说话的时候,战场那边的斥候,大步跑过来。   “禀报主帅,闽越军被击溃后,逃窜入山林,我军追击三十里后,夏侯校尉下令鸣金收兵。夏侯校尉派小人前来询问主帅,那些抓获的俘虏怎么办?要不要就地处决。”   “俘虏?有多少人?”   “大概三千人。”   “三千人...暂时关押起来不要杀,等抵达括苍山再做决定。”   卫青的打算是抓回去做奴隶,跟东瓯人不同,东瓯国是内属,东瓯人至少名义上也算汉人了。   但闽越人是纯粹的蛮夷,现在两国交战,汉军封诏讨伐蛮夷,抓住的俘虏必然是奴隶,跟俘虏的匈奴人没什么区别。   比较为难的是,这些闽越人也得吃饭,还要分出精力来管理,而且带着俘虏行军的速度会被拖累,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当初白起坑杀是四十万赵军,也是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才不得不这样做,先不提这些士兵留下来日后会不会造反,仅仅是吃喝再加上管理,就能让人头大。   好在翻过仙霞领就是括苍山,如果再远点,卫青也不打算将俘虏带着了。其次羽林军在管理方面很有经验,仅仅是三千人的话,管理起来并不麻烦,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粮食问题。   好在有战船来来回回不断的运输粮食,后勤问题也得到改善。   斥候应诺,等斥候离开后,卫青又让人找来刘华。刘华是卫青手下的情报部门,通知负责调度天空的四艘战船。   “刘华,你通知战船上面,在附近搜寻下,应该会有意外之喜。”   卫青观察这群闽越军时,就发现这些是乌合之众,应该是临时组建,或者抽调来的。像这种军队,是无法长远行军的,活动范围也就在一二百里内,否则很容易跑散。   刘华听后,从背后的箱子里取出机关木盒,与战船上方进行沟通联系。   事情果然不出卫青所料,越过仙霞领再往南不远处,坐落着三个寨子,寨子都很大,而且看得出是新修不久。寨子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尤其是男人,偶尔能见到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应该是闽越王将几个部落,集中到了一起,这倒是方面了咱们。”卫青说着看向刘华说:“你去通知李当户,事情办利索点,没用的都一把火烧了。”   “诺!”   晚上汉军已经来到括苍关外,六十里的山脚下,军队安营扎寨、生活做饭。   李当户在饭熟之前,带着俘虏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杀了多少,衣甲上的血已经凝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穿的是赤红色的铠甲。   把人俘虏和抢来的财物都交给了萧白,李当户手都没有洗,就从次所(古代驻地食堂)要了碗饭,往嘴里扒拉,看的出来是饿坏了。   卫青带兵规定,士兵全都统一交到萧白手里做记录,然后通过战船运送回会稽郡保存。等打完仗后,再将战利品还给士兵或家人。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士兵行军作战过程中,无须将战利品带在身上削弱战力。   当然还给士兵,也不是还全部,而是只有一半。   一方面是运送过程中,必然会出现损失,另一方面这时代保管钱财是收费的。如果在汉朝弄个银行,存钱非但拿不到利息,甚至还要定期交钱,用于对这些财物的保护。   能得到一半的战利品,对于士兵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儿了,尤其是人死了,也会派人送回家里,这在古代是难以想象的。   卫青在李当户带兵回来后,看到从战船上下来的女军医进进出出,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平日里军医和义妁一起,都是待在战船里的,出现伤兵后,也是运送到战船里面照顾,军队还得要行军,伤兵如果在下面被抬着走,除了拖累行军速度外,也不利于恢复。   只有发生大战,伤亡的数量达到某个程度,军队需要一段时间休整,军医才会从战船上下来,在军营里面负责照看伤兵。   卫青心中生出疑惑,痛打落水狗的事儿,没道理会出现那么多伤兵呀,所以特意过来一趟,问问发生了什么。   看到李当户扒饭的模样,没好气的踹了他屁股一脚:“去洗手!用烧过的热水!”   李当户被人踹了,知道肯定是卫青,军中除了卫青外,没有人敢这样踹自己。   他嘿嘿一笑,让伙夫准备好清水,洗完手和脸,木盆里的水已经是红泥汤。   将水倒掉后,又用清水洗了一遍,这才取回碗边吃边说:“主帅,那些闽越军也太不能打,这扩仓关明天交给我吧。”   “我刚才怎么看到军医们很忙碌的样子,到底伤亡了多少?”   李当户听卫青问伤亡数字,表情变得尴尬:“不到五百人。”   看到卫青脸色瞬间转阴,急忙解释说:“多数都是轻伤,阵亡的很少,应该就不到一百个倒霉蛋。”   “怎么回事儿!?”卫青分配给李当户的都是会稽军里面的精英部队,痛打落水狗的情况下,还能伤了五百人,这显然有些不正常。   李当户一脸晦气,他从伙夫手里接过水来灌了几口,然后说:“原本挺顺利的,追着那些闽越人满山跑,偶尔遇到几个跑不动反抗的,也都是三五下砍翻了,没有几个受伤的。死的那些,是去营寨收尸妇孺时,遇到了意外。   那些三个山寨里面,都住着些糟老头子,这些糟老头子可以驱使蚊虫,并且身边还有力大无穷的力士,打起来悍不畏死刀枪不入,就跟当初在长安时,体内被淮南方士种了蛊的那些人差不多,寻常士兵根本不是对手。   这南方的会稽军,说是精良,但一个个血气比不过北方,唤不出巨魂兵,面对这些被强化过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要不是我稳住阵脚,只怕伤亡还回更大。   不过这些被强化的人,很怕火,用火一烧,那些人就吓得乱窜。我也是趁着时候,带人把那些糟老头子砍了,老头子死后,那些人也跟着死了。”   “蛊术?”   卫青听到蛊术,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事儿忘记了。   蛊术就是越人的拿手好戏,当初长安之乱时,淮南王就派擅长蛊术的方士协助作乱,而淮南国就是挨着会稽郡,与东瓯国接壤。   “我之前还在想,闽越王在看到汉军在闽越国内长驱直入,也是见识到了汉军的实力,这种情况下还坚守不降,甚至调兵到括苍山防守,似乎有一绝死战的打算,必然有他的底牌。现在看来,还是小看这位越人的大王了。”   李当户放下手里的碗,一脸愕然的问:“主帅的意思是...之前汉军这么顺利,是闽越王示敌以弱?希望利用一场场大败来麻痹汉军,然后再在括苍山给予咱们汉军重创?”   卫青摇摇头说:“也不完全是,闽越军的战力确实弱,正面打的话,绝不是汉军的对手。如果真有一战之力,闽越王也不会出此下策。大胜固然会让人容易麻痹大意,但也能提升士气,闽越王这也是被迫做出的决策。   但是越人擅长蛊术的,应该不会少到逛了半个闽越国都没怎么遇到,必然是因为外力特意避开,或者被集中到一起,所以咱们才没撞上。   括苍关和前面的寨子不同,这是正儿八经的关卡,两边群山环绕易守难攻,如果汉军大意之下,再加上括苍关存在大量的擅长蛊术的方士,恐怕真会吃个闷亏也说不定。”   “没想到越人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辈!”李当户重重锤了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主帅冷静分析,只怕还真着了他的道。”   卫青看着李当户激愤的表情,没好气的说:“从这点看来,你今天的这亏也没有白吃。   今晚我会派斥候去查看括苍关的情况,暂时不急于进攻。现在闽越国内,响应汉军号召的部落越来越多,等天气再冷一些,闽越国内那些部落,剩余不多的存粮都吃光,那些闽越部落,就得为了活命开始考虑,是来抢汉军,还是抢闽越王。”   听卫青谈起被煽动的闽越部落,李当户也笑了,闽越部落因为被闽越王强征粮草,所剩的粮食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如果真到了要在汉军和闽越王中间选择一个,必然会选择占据优势的一方,现在在外界看来,汉军占据绝对的优势。   所以不难想象,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闽越王必然会遭到反噬。 第二十五章:越人的降头术   打探消息这种事儿,没有任何人能比白洛更合适了,寻常的战士看不到,也伤害不到她,擅长蛊术的方士,多数又都不是她的对手。   像白洛这种鬼魅,如果无法提前做好准备,是很难防住。   除非所处的位置特殊,人为及天然创造出鬼魅禁地,或是血气冲天、神鬼辟易才行,显然这些苍括关都不存在。   在南越,鬼神的地位是凌驾于王权之上的,百姓家家供奉着当地山神、土地、河伯、鬼神,也能通过这些鬼神获得力量,在丛林中更好的生存下来。   至于为什么卫青带着汉军入侵闽越,一路横扫到括苍山下,都没有遇到个鬼神站出来赐福与那些信仰他的人类,当然是因为这些鬼神也贪生怕死啊!   平日里欺负哄骗无知的老百姓也就算了,还想着出面对付庞大的汉军?   是几个菜啊,就醉的拎不清轻重?   卫青仅仅是能征惯战的悍卒,就带有三万多人,别说是寻常的鬼神了,就算十个白洛这级别的鬼神联手,也是白给的结果。   对于那些鬼神来说,汉军只是暂时的,只要不把人都杀光,等汉军走了之后,再重新笼络一批信徒也就是了。   即便闽越人都死了,只要地还在,早晚会有人过来定居,退一万步就算人没了,还有鸟雀猛兽在。   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这些生命近乎无限的鬼神而言,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   白洛走的时候,卫青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括苍关内估摸保守,也存在五万闽越军,绝对不能太过大意。   见白洛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卫青总有种担忧,担心她别出什么问题。   当天夜里白洛独自一人进入了括苍关,天都都亮了,人还回来...   鬼在白天力量会大幅度削弱,即便白洛在青天白日之下依旧自若,可实力还是会受损的。   因此她走的时候,卫青就交代了,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回来,现在太阳已经越过地平线,正缓缓升起,人还没回来,怕不是出事儿了?   从上午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太阳逐渐落山夜幕降临,去括苍关的斥候带回来消息,说关内似乎与出现了什么意外。   关内形势一片混乱,而且死了许多人。但斥候再询问详细原因,那些关内的士兵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听到斥候带回来的消息,卫青知道八成是白洛有危险了,等待了一天,没想到之前的担忧竟然成真了。   内心免不得变得非常急躁,好在他心性上佳,越是坐不住,就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没有因此而召集诸将商议进攻营救白洛的事情。   就算要正面强攻,也得将士养精蓄锐之后,现在白天训营戒备一天,士兵正是要睡眠,恢复体力的时候,再把人叫醒拉着他们去强攻,就是拿将士的命开玩笑。   又过去两个时辰,已经进入深夜午时,尚未卸甲的卫青,手里那这兵书,怎么都看不下去。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虚弱的声音:把蜡烛吹灭。   是白洛的声音!   卫青听到白洛回来,立刻起身将营帐里的蜡烛吹灭,之前稍显昏暗的营帐,瞬间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了光亮,白洛这才缓缓的浮现出身形,她的身躯较之离开的时候,虚浮了很多。鬼是没有脸色的,不会出现脸色苍白的情况,其实大多数的鬼,脸色都不太好看。   它们是身体越是接近人体,说明状态越好,越是虚浮不实,宛若随时飘散的幻影,说明状态越差。   白洛平日里与常人无异,摸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皮肤的弹力,曾几何时像现在这般了?   “怎么回事!?白洛你没事儿吧!”卫青急迫的问,自从俩人相遇至今已经三年了,三年来卫青从未见过白洛受伤,即便是对付匈奴。   白洛躺在卫青的怀里,她的身体很清,如同一件轻纱般,声音也不似原来那般清脆空灵,变得有些低沉嘶哑。   “还好,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过来。我是鬼,已经死过一次的,如今只要我还不想死,就没有人能彻底抹除我。”   听到白洛说没有大碍,卫青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白洛躺在卫青的怀里,仿佛是睡着了,声音越来越小,体重却在缓缓地恢复,这证明白洛的身体在渐渐恢复。   这一睡就到第二天的晚上,等太阳再次落山,黑暗笼罩大地之后,修养一天的白洛才睁开眼睛。   白洛醒来时,卫青正好端着饭菜,掀开营帐走进来。   “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是短时间内恐怕没办法再动手了。”白洛说着从卫青手里接过饭菜来吃。   鬼恢复通常是吸取人的精魄,有些女人是靠吸取阳锐,吃饭对恢复身体,没有任何帮助,纯粹是白洛喜欢吃而已。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连你都受了重伤?”   白洛摇摇头说:“也算的麻烦吧,太阳出来之后,我打算撤退时冒犯出手,暴露后又留下来强行杀了几个蝼蚁,这才给闽越军机会,不然以闽越军是伤不到我的。”   鬼魅强大的地方在于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但当自己暴露,又没有迅速撤离,给对方足够的防备时间,鬼魅的能力就没那么恐怖了。   加上已经是白天,实力要打个折扣,不跑还留着硬拼,被伤到并不奇怪。   “出手?发生什么了?”卫青诧异的问,白洛是去打探消息,又不是搞暗杀,没必要像某些刺客兄弟会的人那样信奉:把人杀光,是最完美的潜行。   真要动手,那也是汉军动手,鬼的能力在军队面前,太过弱小了。   只需要五百汉军精锐,白洛都要避其锋芒,闽越军再弱,给他翻个十倍总可以了吧?那也才五千人,括苍关里可是在五千之上,再翻十倍啊!   白洛听后,双腮气鼓鼓的说:“我在括苍关里,遇到下降头术的方士了,他们在诅咒你。”   降头术?   这种巫术,卫青当然听说过,而且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历史上的陈阿娇所用的巫术,以及后面陷害刘据的巫蛊之术,就是降头术的一种。   降头术是用人骨、血液、头发、指甲、成型人胎、某种木头某种石头、花粉、油等材料,再配合某些咒术,对被施咒人下咒,轻则使人重伤,重则直接勾魂夺命。   《封神演义》中,散仙陆压道人有一副书稿,记载了“钉头七箭”的异术,用扎小草人的方式咒杀敌人,书中截教的大师兄赵公明,一鞭打死姜子牙,连伤阐教多名仙人,就差把无敌写在脸上了,最后还是死在了这招“钉头七箭”上。   后世的小说中,总写东南亚里的方士擅长降头术,那是因为在天朝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但归根溯源,降头术还是缘于华夏南部,也就是越人。   至于说为什么无论是巫蛊,还是降头术之类的,或是起源于南方,或是南方的越人更擅长...其实最开始巫术也是中原地区流行,如商朝就是重鬼神,对祭祀更是无比看重,不仅要以人祭,还要拿贵族,甚至诸侯王来祭祀神灵。   然而自从商朝被灭,周公制定礼乐制度开始,鬼神的地位就一降再降,孔夫子更是直言不讳说,敬鬼神而远之。   到了秦扫六合之后,鬼神的地位到达了最低点,百姓信仰王权而不是神权。   没有了鬼神的土壤,百姓们更希望升官发财,而升官发财靠的不是烧香拜神,是拜师学艺、养望育人。久而久之,巫蛊在中原没有市场了,必然要往其他地区移动。   后面降头术逐渐成为东南亚的招牌,也是因为南方随着发展,信鬼神的越来越少,失去了信徒自然要绝迹了。   听白洛讲完,卫青算是明白了,白洛发现闽越的方士,想要诅咒自己,然后一时间怒火中烧,也没顾着太阳出来了,直接出手跟那些方士打了起来,导致被发现了。   “没必要这么拼的,你知道,所谓的降头术,对我起不到什么作用。”   现实中的降头术,远没有书中那么强大,首先这种诅咒对身份、地位高的人效果很差,其次对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效果也要减半。   想要通过降头术,诅咒死卫青这种统帅万人的将军,还不如派个刺客来动手容易些。   至少历史上真有将军带兵期间,或是准备带兵行军时,被刺客暗杀的经历,最有名的就是江东小霸王,白板五技能孙策。   至于降头术...可算了吧...对付一些底层军官可能还能起到些作用,对付位高权重的将军,能让人做个噩梦,都算他努力了。   白洛不爽的攥起双拳说:“我知道对你没用,可就是忍不住出手,要不是天亮了,非得把那些方士都宰了再回来。   后面闽越军赶来,双方联手之下,我不是对手,打死一部分方士后,被闽越军的气血伤到了。又因为是白天,所以干脆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躲了下来,等天彻底黑了以后,在偷偷溜回来。”   “你这也太冒险了。”卫青轻叹了口气,知道白洛是为自己着想,可还是忍不住又多嘴了几句:“这种事儿以后就不要做了,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伤到了自己,太不划算。”   “知道了,这不是回来了嘛。”白洛活动了下身体,感觉舒服了许多,果然最好的疗伤方式,还是好好的休息。   卫青也拿白洛没什么办法,只能对自己说,以后不要少让白洛再只身犯险。   “括苍关内有什么发现吗?”   听卫青问起,白洛说:“你不问我都忘记了,卫青,这次你让我潜入括苍关算是去对了。这括苍关果然不像之前的闽越军那么简单,我在关内看到了被驯养的巨象兵!”   “巨象兵?大象?”   白洛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就是那种很大很大的长鼻子的大象。而且数量还不少,估摸着得有上千头武装到牙齿的巨象!”   武装到牙齿,倒不是说巨象全身披挂战甲,就是字面的意思,巨像的牙齿也武装了......   中国古代是有大象的,而且早在周朝就有记载,人类驯养大象的记录。后来因为气候的原因,越来越不适合大象生存,所以只能被迫往南移动。   直到唐朝时期,福建地区,也就是现在的闽越,依旧有驯养大象的记录。   这个时代的象兵,骑得巨象,都是经过特殊方式驯养出来的,听得懂人话,杀性也重。   与其说是巨象,形象更贴近已经灭绝的猛犸巨像,不仅更加凶猛,而且成年的巨象体型更大,而当巨象的数量达到某个数字后,会出现量变导致质变,战斗力甚至远远超过匈奴骑兵。   话是这样说,巨象兵的数量稀少,一千巨象兵,恐怕是闽越国的极限了,而匈奴随便就能凑出十万匈奴骑兵来。   其次巨象兵的机动性,比匈奴骑兵差太多了,匈奴骑兵本就不是以阵地战为主,与汉军的作战方式,也是来无影去无踪,在大草原里乱窜。   等汉军杀过去后,人都没找到,家已经被偷了。   如果两边展开阵势谁跑谁孙子的拼刺刀,汉军从来不畏匈奴军的。   “巨象兵?果然括苍关内藏了不少杀器。”   白洛无奈的摊了摊手说:“是呀,如果贸然杀过去的话,闽越军派出巨象兵应敌汉军真得先吃个闷亏。对付这种大家伙,还得靠机关兽。不过我记得,军中没有带多少机关兽?”   “是没有带太多。”   长安一战,程不识和李广一同提议,将南边的机关兽调回去防守匈奴,即便后来又送回来了,但磨损的厉害。   正因为如此,闽越国会抓住机会攻打东瓯国,此次卫青带兵杀过来,即便把会稽郡的机关兽都带上了,数量依旧很少,只有不到三十架,平日主要负责保障战船的安全。   作者留言:   .........   关于这卷,总感觉又把节奏写崩了,读了一遍,发现之前预想的节奏差太多。   感谢大家的支持,即便节奏崩了,还一路追更到,为感谢大家,加更五章。   ........   那个...sv我一百包出丽莎了,对,就是之前跟大家说,如果三周年投票,丽莎能胜出,就加更五章的那个丽莎...既然一百包出了丽莎,所以再加更五章吧。   .......   加起来,一共加更十章,下个月开始吧,最近感冒了,头昏脑涨,sv新版本也没怎么尝试,等下个月恢复过来就还账。   从这本书签约到现在,每天保证4000的更新,即便因为特殊情况断更,第二天也会补上,所以大家不用担心烂账的情况出现。 第二十六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卫青考虑了片刻又问:“除了巨象兵外,还有其他发现吗?”   “嗯...我想想,除了巨象兵外,我还有看到身上涂有血色纹身的战士,这种战士的实力普遍要强于其他战士,甚至比寻常的汉军还要强。   我能从那些纹身上,感受到一股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激发他们的潜力,战斗的时候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具体的情况,你要找相关越人来咨询,我对这些只了解皮毛,并不深。   除了这些,关内还尊奉了许多植物化形的大妖,这些大妖的实力,比蔷薇妖还要强的多。大妖的能力各异,用作也不尽相同。   其中有一位紫薇妖,能喷射出种子,寄生在土壤中,监视四周的情况,军营外面应该有紫薇妖散播的种子,如今汉军的行动,只怕已经时刻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等明天你要派人清理下。   还有至少七只榕树妖,化形后仅是身高就有三丈,非常显眼,只要遇到你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些榕树妖没有特殊的能力,但她们的本体非常恐怖,而且受伤后也能迅速愈合,你可以看做实力强劲,并且恢复能力极强的机关兽。   对了,还有只妖,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樱花妖,寒绯樱!   寒绯樱是闽越族尊奉的神花,因为得到闽越人的供奉,所以与其说她是妖,不如说是半妖半神。我潜入括苍关时与她撞个了照面,如果不是我闪得快,恐怕已经被她发现了。”   白洛将在括苍关见到的,详详细细的跟卫青讲完,除了精锐的部队,化形的大妖,以及开启神智的猛兽外,括苍关内遍地的是带毒的虫蛇类,不小心被咬上一口,寻常的士兵极有可能当场毙命。   听白洛讲述完,卫青忍不住开口叹道:“闽越王这是打算与我在括苍山一决死战啊。也对,括苍关重山环绕,想要进攻的话,只能从下面走山路进攻,地形非常狭窄,不利于展开。汉军强横不假,但在闽越军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正面强攻,就算能打下来,也必然损失惨重。”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豫章和庐江的军队汇合后强攻?”   白洛把吃完的碗筷放到一边,双臂怀抱着膝盖看着卫青,她相信这种困境,绝对难不倒卫青,这是个能创造奇迹,化一切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   卫青摇头,认为白洛的提议不妥:“括苍关的地形特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不打算强攻的话,三万五和五万三的汉军区别不大。   要知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卫青可不愿意做。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召集诸将商议此事。”   “好,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   天亮后,用过早饭,卫青下令召集诸将,围绕着沙盘,将白洛打听到的消息,与众人说了遍。   听到括苍关内的情况,在场的诸将近乎全都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如果情报属实的话,那幸亏没有贸然进攻,否则必然要栽个大跟头。   之前汉军气势如虹,凭借的就是一股无敌的气势,有这股士气加持,汉军能发挥出五倍,十倍的实力。可一旦受挫,这股气泄了,则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外乎如此。   果然,闽越军之前一直示敌以弱,就说闽越的军队再弱,也不至于弱到连悍匪都不如。   夏侯晔提议说:“主帅,既然括苍关守备森严,以我当下的兵力强攻的话,无论能不能打下来,都得不偿失。   不如请天子调军,将布置在长沙,九江等机关兽,一并调集过来。这样便能限制住闽越的巨象兵,再请调集长安的妖、兽前来参军,克制闽越的大妖、猛兽。”   夏侯晔的提议属于中规中矩的类型,没有大错,执行起来的话,稳扎稳打。如今拖下去对汉军有利,所以并不急于进攻,恰好利用这段时间调兵布将。   等闽越国内叛乱四起,闽越王为粮食急的焦头烂额之际,长安的支援也到了,正好一举拿下括苍关,直逼闽越王城。   张连听到夏侯晔的提议,非常赞同的说:“夏侯校尉这招是阳谋,即便闽越王知道了,也没办法防,如今汉军一路凯歌,闽越人人自危。这种情况下,这招阳谋,能将闽越王活活逼疯,此所谓上兵伐谋!”   李当户听后却不同意,他说:“此时汉军士气正旺,如果围而不战,士气必然跌落。再者,我等是客乡作战,士兵思乡之情深切,时间久了,必有军心不稳。   除此之外,即便有战船来回运输粮食,但汉军的补给线过长,战船的消耗不比人力少,而闽越军虽然军粮不多,但是一来是在守,二来之前闽越王已经搜刮各大部落的粮食,供应闽越军,想来撑过这个冬天并不难,如果一直耗下去,可能迟则生变。”   古代运粮,尤其是山岳地区运输粮草损失极大,一来地形难走,平原地带五天能送到的粮食,到这里得十天才能送到。   二来是人在运输途中也得吃饭,这又是一大笔的消耗,山涧路途危险,在遇到了猛兽之类的,通常十成的粮食,送到后能有一半就能较差了。   战船运输粮食,到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只是战船一起一落,再加上中途飞行所消耗的燃料,换算成钱的话,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单纯的从价格上说,战船运输粮食,与人力运输,在山岳地带所消耗的差不多,如果换做是平原的话,人力运输反而更便宜些。   当然了,战船运输也有它的优势,首先是粮食损失少,相当于拿钱来买粮食了,其次是速度非常快,十天的路程,缩短成一天,保证了前线供给。   如果是战事期间,战船运输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如果选择的是围而不打,而且还持续几个月的话,那再用战船运输,这烧钱的速度,只怕朝廷那边都会有意见。   换成人力运输,先不提可能会遭到闽越部落攻击,就算一切顺利,可大量的粮食损耗,对后方也会造成极大的压力。   听到李当户分析完,萧白也表示赞同,他是掌管财务和粮食调动的,对这些接触最多:“如今驻扎在括苍关外的汉军,超过三万五千人,如果靠后方源源不断的补给,只怕没等到长安的支援,先等到了长安的责令。”   打仗是烧钱不假,那也有个范围,不能因为打一仗,把十年的老底都给烧光了。之前朝廷的重臣们,为什么不想打闽越?还不是得不偿失嘛。   如果说闽越盛产金山、银山,那些重臣们早在文帝时期,就蹿腾着刘恒出兵了,还用留到刘彻再动手。   李当户得到萧白的支持后,底气更足,他建议说:“在我看来,闽越王既然要将大军全都集中在括苍关,那后方的王城必定会空虚。   不如我们绕过括苍关,或者用战船,把将士们携带到括苍关后方,直接对闽越王城发动攻击,很有机会直接将王城拿下,从而挟制闽越王,命令括苍关的闽越军投降。”   李当户的建议立刻遭到了窦杰的反对,窦杰说:“此举不妥,闽越军又不是瞎子,之前你趁着闽越王城兵力匮乏,偷袭成功不假,可现在的情况不同。   首先说括苍关不是闽江,从闽江全速回王城要五六天的时间,但括苍关的话,全速赶路的话,一日一夜就能抵达,就算放慢行军速度,两天也足够了。如果无法短时间内攻下王城,到时候被闽越军前后夹击,汉军必乱。   再说此计要求的就是出其不意,我们如此大规模调动军队,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应对措施?只要提前有防备,就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还会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司马汪成听到这些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你一言我一语,从各方面思考,提出自己的见解。与其他几位老将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一种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汉朝后继有人了。   双方争执不下,李当户认为要打,拖下去绝非良策,夏侯晔提议要等,等到时机成熟,一举将闽越拿下。   两边出发点不同,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要一鼓作气的平定闽越。   他们很清楚,此战结束后,羽林军便要各奔东西,这场战争,应该是卫青给他们上的最后一堂实践课,所以每个人都希望能交出最好的答卷。   不仅如此,离开羽林军,羽林健儿会进入各个军中岗位,如果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功绩,加入新军后,哪有资格身居高位?又凭什么震慑住下面的老**?   所以这场仗不仅要打,还得打的漂亮。   双方讨论没有结果,最后看向卫青,卫青则看向了几位老将们:“诸位将军在军中多年,经验丰富,不知道有什么见解?”   汪成看到卫青期待的目光,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此战诸位已经分析的十分透彻,末将也没有其他成熟的提议,一切全凭主帅定夺。”   其他将军们闻言也纷纷应和说:“主帅召集我等过来,想必腹中早有定乾坤之策,末将能做的只有,但凭驱使,绝无二意。”   等诸将标完决心后,卫青这才看着面前的沙盘说:“既然如此,那我也说说我的看法。战事已经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只可能打下去,绝没有班师回朝的可能,所以也请诸位将军心里有个准备。”   卫青这话算是定基调了,此话一出,算是给诸位吃了颗定心丸。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好进攻,但括苍关也没有胆量主动出击,因此呈现出僵持局面。关于打破这种局面,李校尉的提议是稳中求胜,需要的时间长,消耗的资源大。李校尉的建议是险中求胜,时间短,一旦成功立竿见影。   夏校尉和李校尉的提议都有各自的道理,在我看来,其实可以结合一下。”   李当户和夏侯晔听到卫青的话,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隐隐似乎抓住了什么,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卫青继续讲解说:“我的计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上是请求长安那边派出援军,暗中则是派精英部队,进入括苍关后方,直取闽越王城!”   在场众人,听到卫青的说法后,齐声问道:“如何操作?”   “最开始将请求长安派出援军的消息散播出去,同时秘密下令让庐江、豫章暂停之前计划的行军的路线,先将精锐调过来。   这样一来我们便有充足的理由,退守在括苍关外,等待援军到来。闽越军也不会因为汉军迟迟未进攻,而产生疑虑。   在此基础上,战船每日都在运输粮食,我们可以偷偷将绕路将部分精锐汉军,借此机会转移到括苍关后方。但军营中的汉军,要保持数量不变,至少要让闽越军认为数量不变。”   听到这里,曹英瞬间反应过来:“增兵减灶,减兵增灶!”   卫青点头说:“没错,我之前跟你们讲解过,闽越军是通过生火的炉灶,来判断军队的数量。所以在调兵的同时,军营中的炉灶不能少,如此创造一个假象,迷惑闽越军,让他们误判断汉军已经打定主意,等待援军后再出手。   如此一来,括苍关的闽越军,会前面的汉军牵制住,给另一支精锐汉军,创造出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直取王城!”   卫青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李当户拍手称赞道:“若此计成功,等闽越军得知王城遭受攻击,在想要回救只怕也来不及了,甚至还会丢掉括苍关。”   夏侯晔也补充说:“如果闽越军想要强攻牵制括苍关的汉军,双方攻守逆转,闽越军天险的优势,也不复存在!   没有了天险的优势,即便有大妖、猛兽助阵,以我汉军之威武,气势之胜,也丝毫不惧闽越的这些宵小之辈!” 第二十七章:各司其职   军中的主帅,就跟朝廷中的天子一样。   正如天子面对远方来的激奏时,不是先将自己的看法,或者决策说出来,再让诸位大臣评价是否合适,而是等重臣们说出自己的想法,拿出解决之策后,再做决断。   一名合格的主帅,也不需要做到面面俱到,不需要在遇到问题时,第一时间拿出应对的方法来,这些是幕僚们的工作。   他们要做的是在无数种建议中,选择出一条正确的应对之道。   可惜羽林军是卫青一手带出来的,羽林军里面的每个人,卫青都太熟悉了。   以至于卫青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更多的是为他们查漏补缺。   这种情况有利有弊,有利是指上下一心、方便调和,有弊则是容易出现视野盲区,考虑不够全面。   自古但凡是名将,没有哪个喜欢兵出险招,即便韩信用兵如神,多次取得以少胜多的辉煌战果,那也是没有办法,手里就三瓜俩枣,如果不兵出险招的话,正面不对对手。   所以到最后垓下之战时,韩信亲率三十万大军层层推进,而不是只带着少数军队,再以奇致胜。   现在的卫青不算名将,至少与历史留名的那些战神、杀神、兵仙相比还差得远,不过卫青在两次带兵的过程中,已经多少初显名将的端倪。   卫青也是不喜欢出奇制胜,他更希望稳扎稳打,通过强大的军队,直接正面推过去,将敌军活活压死。   但卫青又不局限于稳扎稳打,当正面战争无法取得突破时,能很快的想到应对之策。   所谓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本质上是声东击西,《三十六计》中的每一条计策,道理都浅显易懂,真正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完美的执行这些计策。   声东击西的重点在于,如何声东?如何击西?   声东的作用在于牵制对方主力,击西则是主要目的。   如果做不到声东,就无法成功的牵制到对方主力,这样会直接影响击西的顺利与否。   如果做不到击西,即便声东的效果再好,也只是狺狺狂吠,对战局起不到半点效果。   现在既然指定好了作战计划,那就要开始布置作战任务了。   “刘华,稍后你重新地方安营扎寨,务必要选择地势较高的地方,做到易守难攻,最好让闽越军看到后,就认为汉军打算坚守不出,等待长安援军到来后,再做决战!   找到合适的地方后,先将附近的地面清理一遍,记住,任何植物,哪怕是跟草,也都给我拔干净了,拔不干净就烧,总之要保证寸草不生!   做完此事后,你再散布出消息,说汉军打算长安援军到来,短时间内不会主动出击。”   刘华:“诺!”   刘华是负责情报,无论是散布谣言,还是保证军中消息不被泄露,又或者选择安营扎寨的地方,都是他的任务。   卫青又看向窦杰说:“窦杰,你立刻通知豫章、庐江两地的汉军,让他们遣精锐,务必在十五日之内与我军汇合,违令者立斩不赦!”   “末将得令!”   十五日,是卫青计划攻入闽越王城的时间,当闽越王城传来遭到攻击的消息后,括苍关必然会做出反应,无论是进攻还是营救闽越王,都是给括苍关前的汉军机会。   但如果此事汉军兵力不足,不仅会措施良机,甚至会让自己陷入危局。   卫青再看向李当户说:“李当户,你暂时挑选出一万精锐汉军,记住动静不要太大,也不要提前跟这些将士们说,以免走漏消息被闽越军发现。这些汉军三天后,乘坐战船依次转移。萧白,提前准备好军粮。”   一支军队中鱼龙混杂,想要不泄露消息,是非常难得。   试想一下,后世旅游的时候,导游组织几十人的团游,都能出现把人丢了的情况,更不要说在这没有手机电话的时代,靠着口与口的交流,想要在不泄露情报的前提下,调动上万的军队。这不仅需要军队强大的执行力,对将士的统筹能力也有极高的要求。   羽林军中与其他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士,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此!   羽林军中的每个成员,在统筹运作方面,都是极为优秀的,他们少的是临战作战的经验,这是书本上学不来的,必须要亲临战场才能体会得到。   萧白、李当户应诺。   “汪成、荣膺、卫戍,你们三位是老将,按理说如果本帅不在军营里,统帅全军的权利应该交到你们手里。”   三位老将听到卫青开口,瞬间明白了。   卫青这话直接透露出两个意思,第一,卫青要亲自带兵攻打闽越王城;第二,括苍关前的汉军指挥权,恐怕要交给夏侯晔了。   卫青亲自带兵攻打闽越王城,属于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事情,按理说主帅的责任是坐镇中军,至于带兵攻打王城的事情,要交给其他将士们来。   但作战计划定下来后,此战的关键点在于能不能迅速的拿下闽越王城,其他的都是在做牵制。既然这一仗如此重要,卫青没理由不亲自指挥。   当初三国时期的官渡之战,曹操在得知了袁绍军粮在乌巢后,也是亲自带军杀过去的。因为这一仗太重要了,容不得有半点损失,交给其他人的话,曹操本人不放心。   同样的,卫青如果只派李当户带兵去的话,也不放心。李当户的性格受李广影响太深,打仗的风格飘忽不定,或是大胜或是大败,现在这仗只能胜。   三位老将听到卫青的话,很自觉的说:“单凭主帅吩咐,末将竭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卫青点头,和三位老将相比,夏侯晔或许还显得比较稚嫩,带兵的时间不多,无法面面俱到。   但夏侯晔风格稳扎稳打,绝不会犯错误,这种人擅长将优势转化为胜势,他做不到绝地翻盘,也不会给敌人以小博大的机会。   从没有说会打顺风仗,比不过会打逆风仗的说法。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擅长作战的人已经可以将兵、情、战、势,了然于胸,运筹帷幄,用力于消除一切战争隐患,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夏侯晔走的就是这条路线。   夏侯晔走的是历史上的卫青路线,而李当户则类似霍去病。   像夏侯晔这种人适合代替卫青坐镇中军帐,指挥三军;而李当户则适合带领精锐,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入敌人要害。   卫青看向夏侯晔说:“如果我不在军中,军中大小事物都交给夏侯晔处理。夏侯晔,三位将军带兵多年,经验丰富,如若是遇到什么不决的事情,务必要听一听三位将军的看法。”   夏侯晔闻言应诺,并像三位将军行礼,卫青这算是把最重要的任务,交到了他的肩膀上。   三位将军在夏侯晔行礼后还礼,这些时日里,他们与夏侯晔也经常打交道,知道这位即将二十岁的青年,有这不符合其年龄的稳重。   将重担交给夏侯晔后,卫青又看向曹英说:“曹英,到时候你与我同行。”   曹英称是。   卫青带着曹英,除了私心给他捞功绩外,还有就是考虑到如果作战顺利攻打下闽越王城,到时卫青必然要马不停蹄的赶往前线,继续指挥战斗,那闽越王城交给谁来管理?   思前想后,最合适的还是曹英。   曹英别的能力或许不行,但执行力绝对是众人里面最高的。   卫青只要在离开闽越王城前,拿出应对之策交给他,再让林仲和张季一文一武辅佐,曹英绝对能一一安排好,萧规曹随这方面,曹英算是融会贯通了。   命令下达后,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很快汉军暂停进攻的消息传了出去,闽越王听到后先是感到一阵轻松,在此之前闽越王几乎夜不能寐,生怕在睡梦中被惊醒,听到括苍关失守的消息。   但轻松之后,又是感到无尽的压抑,汉军识破了他的计策,选择稳扎稳打的作战方式,是不打算给自己留任何机会。   之后闽越王立刻召集其他重臣商议应对之策,会议中就有人提出不如先发制人,主动出击,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此提议瞬间被众人否决,开玩笑了,闽越军依仗着天险方能抵挡汉军的进攻,现在让闽越军主动放弃天险,去进攻汉军是脑袋秀逗了?   汉军安营扎寨的地方很讲究,首先南面靠山方便向阳采光,其次附近有水源,并且军队驻扎在河流的上游,三条蛟龙放入水中,根本不怕闽越军采用水攻的作战方式。   如果扎营扎得不好,就会被敌人劫营。汉军各个帐篷之间,太远了,互相照应起来不方便,太近了,又怕敌人用火烧,汉军的帐篷之间在二十步左右,基本不超过三十步,也不会少于十步。   之后先用栅栏把军营围起来,这种木栅栏叫“寨”,这也是所谓的安营扎寨。   在做完这些后,又在外面挖了一条壕沟,如果时间足够充裕的话,还要在最外面立一圈土坝子,也就是所谓的“壁垒”,敌人来的时候,趴在上面射箭最方便。   这种营寨攻打起来,就跟攻城差不多。   如巨象兵适合平地作战,主要凭借巨大的冲击力,和气势压倒敌人将对方冲散,虽说不善于守城,放在括苍关里有点浪费资源,但主动进攻汉军如今的营寨,也得白送!   通常用象兵攻城,是让士兵坐在上面,通过射箭来射杀守城或着楼橹、瞭望台的敌人,起到攻城塔的作用。   然而闽越军的弓弩跟汉军的弓弩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其次汉军的营地地势较高,地形狭窄,巨象兵根本冲不起来。   冲起来的巨象兵叫象兵,站在原地的巨象兵,那叫活靶子。   理论上榕树妖不仅力大无穷,而且恢复力极强,很适合攻城,榕树妖的问题在于,她的强大要建立在扎根的前提上。   榕树妖在战斗前,要将根扎入地下,这需要时间,防守的时候不用担心,跑到汉军脚下,还想优哉游哉的扎完根再打?   汉军早就一把火烧过来,灰都给你扬了。   至于派虫蛇去骚扰...汉军营外已经清理的寸草不生,还撒上了一层石灰粉,日夜点燃蒿草,那些虫蛇不要命了,跑去骚扰?   石灰这种东西,早在周朝就开始应用,也有驱虫的作用,蒿草是驱飞虫,石灰驱爬虫,不给闽越的方士一丝机会。   在这种严防死守的情况下,但凡脑袋没坑的人,都不会选择主动出击。   打不能打,拖又不好拖,闽越的王城内再次陷入了压抑的气氛。   必须想一个解决之策!   否则等下去,与瓮中之鳖没有什么区别。   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闽越王手下一人,开口提出了个大胆的计策,连越抗汉!   闽越王做何打算,卫青并不清楚,短短的三天,豫章军和庐江军就接到了卫青的急令。   急令中,命两军暂停攻势,秘密派精锐部队前往括苍关前支援。   两军的将军接到命令时,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在这时候停止进攻,内心是很抗拒的。只是抗拒归抗拒,他们的动作却丝毫不慢,立刻挑选精兵前去支援。   他们没有跟卫青打过交道,却很清楚卫青的身份。皇太子的亲舅舅,卫夫人的亲弟弟,连国舅都要在他手底下混。   之前先是兵不血刃的搞垮了东瓯国,逼迫东瓯王内属。   如今又力排众议主张遣大军,乘胜追击一举平定闽越国,随后搅风搅雨,搞得闽越国内兵戈四起,无数部落脱离闽越王的管控,属于狠角色中的狠角色。   如果因为自己没有执行军令,导致出现什么意外变故,按照卫青治军时的铁血手腕,自己的脑袋绝对要被砍下来祭旗!   卫青不仅有这胆气,也是有这权利的。   主帅有令而拒不执行,就算是皇帝亲自下旨,都保不住他们。 第二十八章:兵指王城   闽越的九月,天气就跟孩子脸一样说哭就哭,昨日还晴空万里,今天早晨就阴雨连连,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李当户跑过来询问卫青,要不要派敖家三兄弟将雨云驱散。   卫青找来敖家兄弟询问,之后会不会有大风,得到保证后,卫青拒绝了李当户的提议。   大雨天不利于行军,可汉军是用战船转移将士的,如此说来暴雨天,如果没有大风的话,非但没有影响行动,反而为汉军的行动打了掩护。   趁着雨夜天,战船起起落落,马不停蹄的将汉军和机关兽运送到括苍关后方,并寻了个避雨且隐蔽的地方放下。   不能直接投到闽越王城附近,太近的话会被发现,这样整个计划都泡汤了。   大雨一下就是三天,整整一万的精锐汉军和三千战马,也在这三天内秘密转移成功,当卫青踏上战船的时候,夏侯晔带着诸位将军来送行。   义妁也想来,可她是女人,这种情况下应该做的,是留在那些女军医身边,为她们鼓舞打气。   女人都是感性的,即便再冷血的女人,内心深处还是保留着感性的一面。   义妁如此,女军医们更是如此,别看她们平日里生活在战船里,似乎风吹不到,太阳晒不到,但每天跟伤兵或者水土不服的士兵打交道,时间久了,看着一个个原来还活蹦乱跳的汉子就这么死了,精神上承受的压力丝毫不比那些战场上的厮杀汉少。   这些女人每天除了照顾伤患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间,便是听义妁讲自己跟卫青故事。   在女军医们看来,义妁跟卫青这对夫妻,比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要浪漫多了,除了后者感情出现破裂,已经合离,起重大作用的还是小说家虞终。   虞终这两年创作了不少作品,主角自然是以卫青做原形,并不是纯粹拍卫青马屁,之前也陆陆续续换过不少原形,如曹英、李当户等等,只是读者们更喜欢卫青泥腿子逆袭的故事。   即便是那些勋贵家的公子们,也是看的静静有味,无他,哪怕是太子,也不希望被人说是皇二代,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屁都不是一个。   所以越是高贵的公子们,越是有个梦想,那就是隐姓埋名、白手起家,不靠父母祖辈,只凭一双手建功立业,最后荣归故里。   可惜这种想法也就脑海里意(和谐)淫下,真让他们这样做,还是算了吧,不如看看小说过把干瘾。   以卫青为原型的故事多了,女主角五花八门,有公主的,有大家闺秀的,但无论扯东扯西,还是绕不过义妁这正牌夫人。   尤其是义妁跟卫青成亲前,只是个寻常女郎中,这在满足了泥腿子逆袭的同时,还凑上了平民女嫁给少年将军的剧情。   在大书特书后,以卫青夫妻为原型,创造出的各种同人小说,广受追捧。卫青与义妁的婚姻也成为了一段佳话。   女军医们多是犯官的家属,有家教,甚至超过一半认识字,这是非常夸张的。   这些犯官之女在摆脱了成为倡(和谐)伎的命运后,对未来充满幻想,幻想自己救治了勇猛的将士,随后俩人坠入爱河,战争结束,将士立功封侯,而自己也摆脱了奴籍,嫁给了侯门。   只是幻想总容易破灭,破灭后内心有的是一阵空虚,这时候就需要个人站出来安慰,而义妁便是担任的这份工作。   对于将义妁留在战船上,卫青是很愧疚的,只是他的身份敏感,平日要以身作则,再愧疚,也只能说回到长安在多加弥补。   好在战事逐渐接近尾声,只要平定了闽越王城,在拿下括苍关,便可以班师回朝了,剩下的交给朝廷派来的人来处理。   大雨停了后,卫青率领的汉军用过早饭,没有生火,是在来之前准备的熟食。   吃饱喝足,李当户带着羽林将士迅速的整顿军队,随后在卫青的带领下,绕过雁荡山就来到后世福州,也就是闽越王城所在的位置。   闽越王城地势较高,因为距离海太近了,如果地势太低,一场海上的暴风雨就直接淹了。   在王城下面,还有三个大部落,成半月形拱卫着王城。   卫青带军来到往城外八十里左右停下,白洛抓了个闽越人,她本就漠视人命,前几天又被闽越人伤了,哪还管人是死是活,直接抽取记忆。   这闽越人的记忆中,三个部落都是万户的大部落,现在只剩下了空壳子,里面的青壮年们,或是死在了东瓯国内,或是拿起武器,被派去了括苍关。   王城的情况要好一些,闽越王为了防止汉军乘船,走浅海绕过括苍关直取王城,还是留了些人防守。   说是留有人防守,但也没有留多少人,因为如今的汉朝还真没一只正规的海军。   历史上整整意义上的海军,的确是汉朝时期,也正是汉武帝时期组建的,不过那是刘彻登基三十年之后的事儿了。   之所以不发展海军,一是因为汉朝的目光始终放在内陆,至于海上和南边就没当回事儿。   再者河流里的船,和海里的船是不一样的,许多河流船到了海里就散架。汉朝自从刘邦建立后,对于探索海外就很忌讳,因为当初始皇帝为了长生不老,遣徐福去寻蓬莱路,重臣们担心当朝天子也重蹈覆辙,所以干脆从根上绝了这念想。   战船到不需要担心海水与湖水不同的问题,却无比畏惧能呼风唤雨的海兽。   海船大部分都是在水里的,遇到风暴也不容易被吹散,但战船飞在空中,遇到暴风结果只有船毁人亡,这也是卫青特意询问敖家兄弟,有没有暴风的原因。   改造成海空两用的战船倒也可以,但现在多少有些来不及。   说白了为了区区一个闽越国,没有人愿意冒这种险,这也是卫青为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从海上绕到闽越王城后面的原因。   三条蛟龙能翻江不假,倒海就算了,真跑到沿海遇到恐怖的海兽,指不定就成了海兽的点心。   得知王城内外的情况后,卫青笑着对李当户说:“看来事情与咱们所料的差不多,现在王城就在眼前了,只要能拿下来,闽越国便落到咱汉军之手,南方诸国里面,也就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南越。”   李当户咧嘴一笑,笑容显得有些白痴:“可惜南越国怂了,真派赵昧带兵出征,否则打完了闽越,顺路再把南越给灭了,听说南越现在粮食已经比铜还贵,再过几个月,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卖儿卖女的情况,这么一想,还真的可怜啊。”   说的悲天悯人,内心却巴不得南越国越乱越好,李当户跟卫青待久了,思想会严重受到同化。   原来李当户想的是如何子承父业,长大后带兵抵挡匈奴,后来受卫青影响,已经不满足抵抗,而是反攻回去,最好把匈奴人全杀光,而现在...李当户脑子里只有八个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什么南越、闽越、东瓯,你们既不肯内属,又不肯去死,真的让人很难办!   “失去了闽越和东瓯,南越独木难支,内属是早晚的事儿,先把当前的解决了吧。李当户、归仁你们带三千精兵攻打中寨,曹英、张季你们俩带三千攻打左寨,吴桐、林仲率领三千攻打右寨,小心对方寨里藏有方士!   周捷,你率领五百汉军,分散四周,如果遇到闽越人格杀勿论!”   “诺!”   “诺!”   “诺!”   众人领命,各自领军直扑向闽越王城前的三大部落。   随着汉军冲进部落里,只剩下了猛烈地厮杀声,战马的嘶鸣声,人被杀时发出的惨叫声,各种声音源源不断的回荡在山脚下。   卫青催马带着剩下的五百汉军来到一座矮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位于中央的部落,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徐徐的展开。   中间的部落位于山门,实力相对于两边更加强劲。   此时汉军已经冲入部落内,双方已经厮杀了一轮,汉军身穿红衣全身披挂,冲入部落里宛若虎入羊群,遇到敢冲上来的,无论男女老少逢人就杀。   部落的闽越人在汉军冲过来时,派人去王城通知闽越王派兵增援,在前线崩溃后,后方开始组织反击。   这些闽越人全身挂满了竹片,手持一仗多长的竹枪,两边的人腰间挂着弯刀,最后一排则是将竹竿削成标枪,打算在汉军接近后,一同投掷过来。   等这些闽越人列队后,李当户立刻下令大盾兵向前,后面弓弩手持弓搭箭,一时间箭雨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将大地覆盖其中。   一轮箭雨过后,缓缓赶来的机关兽开路,冲进了闽越人群,四五丈的长枪横扫过后,便留下一地的尸体。   闽越部落见情况危急,也派出了身上布满血色纹身的勇士,这些勇士身高接近一丈,手里的长枪寻常人的手臂还要粗,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机关兽。   李当户眼睁睁的看着硕大的机关兽,在这些血纹勇士的进攻下,被砍成了碎片,始终不为所动。这时候别说是机关兽了,就算是手下的亲将惨遭围攻,他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随着第二台机关兽遭到围攻,羽林的将士们终于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方士,李当户取过硬弓,拉圆了照着一间竹制的竹屋射了进去。   利箭穿过竹片之间的缝隙,势头不减,直接将藏在里面的方士,钉死在了墙上。   方士死后,原本还悍不畏死的血纹勇士,仿佛突然中风了,脸色十分痛苦,手中的长矛前后乱挥,旁边的闽越人没有来得及闪开,当场被扫死的就有三五个。   在李当户背后的羽林军,他们也在观察方士的位置,如法炮制,也抽出弓弩,朝着竹屋里射去。   伴随着方士一一毙命,那些血纹勇士也惨死在同伴的刀下,不杀的话,就得被这些发了狂的血纹勇士杀死。   失去了血纹勇士,机关兽直接捣毁了闽越人的长枪阵,李当户残忍的将长弓扔到身后,放下面甲,翻身骑上马,取出手中的马槊,双腿一磕胯下骏马的腹部,骏马一声嘶鸣,就冲着闽越军杀来。   与此同时无数的骑兵也随着李当户冲出,两侧的扈从一左一右,宛若门神将李当户护在其中,直接撞向了闽越人。   早在冲锋之前,这群闽越人已经弓弩三连射洗地,又遭到了机关兽重创,以及血纹勇士的反噬,阵营早就乱成了一团,这给骑兵冲锋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李当户冲锋携带的气势,掀起了一阵血浪,任何邪门歪术在血浪面前,都显得苍然无力。   闽越部落的族长见到冲杀来的汉军,急忙大喊大叫,让闽越人挡在面前,闽越人虽然没有见过骑兵冲锋,却看到过象兵冲锋,此时这只汉军冲锋的气势,已经不输巨象兵,而且速度更快!   在闽越人还没来的及堵上口子时,前面的骑兵,已经杀进了战场,马槊横在身前,不需要多余的砸,凭借着快马带来的冲击力,在不断的收割生命。   冲进了阵型内厮杀,时间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只知道跟着李当户不断的往前冲,再冲,然后杀杀杀就可以了。   等李当户一马槊砸死了身穿丝绸的老汉时,知道自己已经杀穿了,就算再大的部落,里面的士兵终归不是正规军,更不要说跟汉朝的正规军相比了。   在汉军杀穿部落后,开始了一场屠杀,直到李当户远远的便看到有闽越军从上往下冲来。   闽越王得知汉军突然杀过来后,已经来不及问括苍关到底有没有失守,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挡住,必须要挡住!   如果被汉军攻下王城,那一切都完了!   闽越王不是东瓯王,东瓯王是主动内属,而闽越王若是战败后被俘虏,就算不死也要面临东瓯王的报复!那结果与死也差不多。 第二十九章:攻克王城(六千字大章)   李当户趁着中央部落中闽越人杀散的功夫,立刻下令汉军将士在此缺口处,迅速建立起弓弩阵地。同时大量死里逃生的闽越人从部落里往山下跑,这些人不知道,周捷早就带着五百骁勇善战的汉军埋伏在下面,等待着收割这些漏网之鱼。   卫青懒得分辨这些闽越人只是逃难,还是逃去括苍关,全都一刀切,如果王城久攻不下的话,放任这些闽越人再被组织起来,就是让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处境。   卫青没有任何理由,拿汉军将士们的生命去赌,在他眼里所有的闽越人的命,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汉军小卒的命贵。   战场上瞬息万变,眼见闽越军冲到阵地前,李当户只能下令左右两边的汉军提刀上马,从左右夹击第一批闽越军,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直到后方弓弩阵营建立完毕,骑兵截然有序的撤退,与此同时李当户下令“射!”   一片片的闽越军,在汉朝的弓弩下,如风吹麦浪般层层倒下,原本自上而下不可阻挡的士气,也遭受到了重创。   看到敌人为了躲避箭雨,速度降下来后,李当户再次下令后方伤痕累累的机关兽,抓取附近的巨石,投向地方阵营。   投石的杀伤力并不大,恐怖的是对阵型的摧毁,即便是精锐部队,也很难在面临密集的箭雨巨石中,继续保持阵型,层层推进。   只要闽越军的阵型一乱,就难组织起有力的进攻。   李当户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带兵反攻回去,而是等曹英、吴桐两边清理完左右的部落,会师中军,否则凭借他手下的三千汉军,想要直取王城,几乎是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闽越国最会打仗的将军都去了括苍关,此时指挥闽越军作战的是人叫衡,是闽越王的二儿子,他的性格鲁莽而骁勇,在王城内乱成一片的情况下,主动请缨率领闽越军救援,并趁此机会,大破汉军重整士气。   闽越王原本打算放弃下面部落,打算死守王城,然后等待括苍关的援军回救,以解眼前的危局。   只是由于消息的匮乏,闽越王实在拿不准括苍关的情况,如果已经失守了怎么办?再者如果汉军整顿完毕,将通往括苍关的路封锁住,连派人送信的机会都没了。   因此考虑再三,答应了二王子的请求,并且安排了去括苍关调救兵的人随行。如果能击溃汉军自然更好,如果初战不利,便迅速退回在做防守,也算是给送信的斥候,创造机会了。   二王子看到前面阵型散乱,急忙停止进军,并重新组织排列好军阵,呼喊起闽越人的口号,命手持木盾的闽越军在前,手持长矛的闽越军在后,而自己亲自在后监军,冒着箭雨层层推进。   中军的箭矢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李当户下令停止射击,长枪阵是对付骑兵的阵型,这时候再派骑兵自下而上正面冲阵,无疑是愚蠢的决断,虽然也不是冲不开,但赔本的买卖,不是羽林军干的,在羽林军看来,打仗不赚就是亏,更何况这种血亏的事儿。   站在高台的卫青询问背后的斥候:“左右军的情况如何?”   “回禀主帅,左军尚与闽越人进行激战,右军已经取得胜势,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得手了。”   卫青观察局势的同时道:“传我命令,立刻下令让中军有序后撤,将闽越军诱骗下来,将并通知右军,迅速带兵从闽越军的后方攻击。命令左军,解决完敌人后,抄了闽越军撤退的后路”   “诺!”   右军的吴桐和林仲正在命令清理战场,救治伤兵。   斥候传达卫青的命令后,吴桐看向林仲,林仲最了解的卫青的想法,他略显清秀的脸颊,露出骇人的厉色:“不管要那些战利品了,将所有俘虏杀掉,准备支援!”   见林仲开口,吴桐心理一哆嗦,像周捷、吴桐是会稽郡的将士,原先在司马汪成手下,军中职位是校尉,与李当户和夏侯晔同等。   林仲和张季没有职位,是以卫青亲卫的身份,所以名义上右军是吴桐带队,左军是曹英带队。   不过吴桐知道自己的定位,在长久打交道里,跟林仲接触的最多。   羽林军百人里面,林仲带兵的能力并不凸显,但对局势的判断,以及军中人员管理,出谋划策方面算是首屈一指。   平日里林仲说话和和气气,跟他们这些会稽军的将士们打成一片,给人留下憨厚朴实的印象。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位憨厚的大兄弟,开口就是不留俘虏。   这部落里投降没有跑的,至少还有五千多人!   同一时刻,李当户接到卫青的指挥后,命令中军前面激射的骑兵突然撤回,后面的长枪兵在前,整个阵型有条不紊的朝着后方撤退。   二王子看到汉军的动向,心中一喜,对左右的扈从们,指着不断撤退的汉军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所谓的汉军也不过如此,一样畏惧我闽越勇士。”   左右的扈从见状欣喜若狂,高呼二王子,这些人被汉军折磨的快要疯掉了。   明明没有一次爆发大规模的决战,但闽越上下依旧对汉军怕到了骨子里。   闽越和汉朝的某些内属国是有交易的,即便是这些内属国的军队,装备都能碾压闽越军,更何况是汉朝的王师!   未战先败的仗没法打,直到现在二王子亲自带队,压制住气势如虹的汉军,这让闽越军看到了希望,汉军也不过如此!   冲!   冲过去!   将汉军杀退!   如此的想法,回荡在在每个闽越人的脑海中。   浩浩荡荡的闽越军就在快冲到山脚下的时候,后方再次传来沉闷的马蹄声。   是汉军!   又是汉军!   汉军从后方杀过来了!   闽越王城地势高,却并不是建在山上,又不是修仙,哪有那么合适的山建城。   吴桐和林仲解决完右侧部落,按照卫青的指挥,命骑兵先行,马不停蹄的赶往高坡,然后朝着闽越军后方冲过来。   再加上闽越军已经冲到汉军阵型中,地势低,而右军绕道闽越军后方时在高位,骑兵自上而下冲锋带来的恐怖杀伤力,仿佛一把长枪,直接扎入了闽越军型。   后方的闽越军都是持短刀的步足,中军才是投掷标枪的勇士,这也导致后方根本抵挡不住汉军的冲锋,一瞬间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闽越军后方一乱,后面的闽越人慌不择路,下意识的朝前面跑,再加上地势的原因,前面的闽越军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后面的闽越人踩倒,接着无数条腿在身体上踩过去,将人活活的踩死。   踩踏永远是战场上最可怕的,人倒了,就在也站不起来了。   后方遭到重创,前面又受到汉军的拼死反击,在前后连番的冲击下,闽越军的军阵是彻底夸了。   于是原本还在防守的李当户,也离开之前固守的堡垒,开始命令骑兵在前方冲锋,后面的长矛兵跟在骑兵后面层层推进。   在骑兵冲进战场,长矛兵宛若一台压路机,在已经混乱不堪的战场碾压过去,所到之处会毫不犹豫处决受伤或是求饶的闽越军。   最后才是弓弩手缓缓的跟上,只要看到那个地方有闽越人重新组织阵型,便用所剩不多的弓箭射过去,将这些敌人射散。   崩溃的局面越来越大,之前还胜券在握的二王子,显然没有想到战场在一瞬之间,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回荡的只剩同族人哭喊奔逃的声音。   二王子抽出刀砍死了几个跑窜的闽越兵,似乎想借此震慑那些准备逃窜的闽越兵,没想到此举反而弄巧成拙,非但没有起到正面效果,反而加速了溃败的局面。   古代的战场就这样,当前面的士兵冲,后面的就会跟着冲,前面的退,也会头也不回的撤退,当周围的人都在跑时,就连二王子和身边的亲卫们,也被溃败的士兵裹挟着奔逃。   战败已经无可避免,这时候别说是一个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凭借着一股勇气的王子,带着装备落后闽越军,对抗装备精良的汉军,就算形式逆转,把二王子换成卫青,将闽越军和汉军互换,卫青一样是无力回天。   都说穷寇莫追,卫青给羽林军灌输的确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汉军虽然经过连续两场血战,力气消耗的并不多,但这些汉军都是李当户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其次羽林军作战的方针是以最小损失,打出最大的战果。   在作战的时候,汉军并非打光一批再上一批,而是借助恐怖的组织能力,通过循环不断的上阵,来消耗对方的士气和战力。   这样做的优势在于,不会出现一些人累得已经握不住刀,而另一批人甚至还没跟敌人打照面。   之所以这种战法用的人少,也并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   这种作战方式需要中层将士能完美的配合军令,组织手中的士兵前退后继,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会出现乱成一团的情况。   既然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力气,就不要给闽越军逃回王城的机会,溃逃的闽越兵多数沦落到荒山里,二王子带来的勋贵之子被抓了,李当户没有杀他,交给正在赶过来的卫青来处理。   卫青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把这些人都扔到亲卫们盯着,后面还会用得到。   在正面战场取得辉煌胜利的同时,曹英和张季也已经解决了位于左边的部落,并且按照卫青的指示,带兵在闽越军后退的路上守株待兔,并且顺利擒获了逃窜中的二王子。   九月的白天很长,长到汉军在修整完毕后,太阳还浮在地平线上,虽然已经将西边染成了血红。   将后方的周捷召集回来,已经不在乎闽越王会不会派人给括苍关送信,在整顿完毕后朝着王城开始推进,既然闽越王给机会,将王城内为数不多的军队也葬送了,如果这时候不抓住的话,一举将闽越王城拿下,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前线溃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城内,王庭内的闽越王即便已经预料到不是汉军的对手,可万万没想到全军覆没,连撤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双手撑地,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身体倒仰瘫软在软塌上。   完了,全都全了。   汉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在这时候,隐隐的听到外面传来喊声,不是闽越语,而是汉人的语言。   闽越王派人出去听清楚,再回来汇报。   没多久斥候回来了,他的脸色几分纠结,还有几分庆幸,以及几分恐惧。   闽越王大声的催促他快点说,汉人究竟在说什么。   斥候没有敢答,直到闽越王再三喝问,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汉人的话:献城者,可保一世富贵。   当斥候说出卫青这句杀人诛心的话后,下面的重臣脑海里,已经开始合计如何保存住自家的安危和财富。   闽越王听后大怒,下令将斥候拖出去杀死,随后大声的呼喊左右的重臣,命令他们组织王城内的百姓,企图借助王宫的城墙,做最后的挣扎。   闽越的王城只有不到两丈高的城墙,合算下来还没有五米,王宫接近三丈,因为是接近海,所建造的城墙跟中原地区完全没得比。   因为地势较高没有护城河,没有射击设施,更没有弩箭,没有括苍关那样的天险,甚至没有了守军,这种王城凭什么对抗势不可挡的汉军?   最重要的是,打到了现在,这些重臣或是酋长,已经离心离德,如果卫青真的能说到做到,这些人绝对毫不犹豫的抽出武器,将闽越王刺死在王庭内!   逃!   这是闽越王在恢复过来第一个想法,只要不被汉军抓住,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括苍关可能并没被打下来,否则汉军不会只有万人。   而且闽越国武夷山以南,还没有完全陷落,只要逃出去,就能组织军队再做反抗,如果留在王城内的话,就算没被汉军杀死,只怕也会被下面这些各怀鬼胎的人卖掉!   投降?   闽越王从没有想过投降,但凡还有一丝机会,就不会将自己的命交到敌人的手里。   当卫青率领的汉军抵达闽越王城下时,王城的大门缓缓的打开,打开城门的是个衣不蔽体的奴隶,他带着一群奴隶,杀死了守城的护卫,打开了城门。   这些奴隶蠢,但不傻,如果抵挡汉军的攻势,那么他们这些奴隶必然会被当做炮灰,死在汉人的刀枪下,既然横竖是死,为何不赌一把?   这些奴隶赌赢了,卫青非但没有杀他,而且让人将那闽越勋贵子的衣服拔下来,扔给了那闽越奴隶,让他穿上,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此地的贵族。   随着汉军杀入王城内,王庭里也乱成了一团,闽越王带着亲信杀死了那些试图犯上作乱的重臣,带着财富和代表权力玺印,夹杂在人群中逃走,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汉军进入王城后,已经被鬼盯上了。   汉军攻入王城,闽越人没有抵抗,到是不少人往外面逃,这时候已经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   那些上面的人物沉浸在自相残杀中,谁还有勇气站出来?连闽越王逃了。   卫青懒得管那些平民,直接带兵直扑王庭,白洛已经盯上了闽越王,如果不是顾忌到闽越王身边的亲卫军,早就将闽越王截下来了。   汉军杀入王庭,但凡手持武器的人,全都死在了汉军的刀枪下,在攻打闽越的时候,卫青从没有过多的约束下面的将士。   按照汉朝军队以往的风格,平定异族的叛乱,烧杀抢掠无所顾忌,朝廷也不会问责,卫青带兵已经算是仁慈了。   杀入王庭,看到王庭内遍地的尸体,寻不到闽越王,卫青命李当户带兵追过去。   一脚将挡在面前的尸体踢开,卫青走到后殿,大量蜷缩的闽越女人躲在角落中,看着走进来的汉军瑟瑟发抖。   卫青又下令将王庭内所有的人召集到一起,应招者可保不死,反抗或是躲藏不应者发现直接杀。   同时汉军接管了王庭内的守卫,拿下了王庭,就算外面的闽越人作乱,汉军也能从容应对,不用再担心出现其他变故。   做完这些,又将受伤的汉军被集中到一起,进行包扎救治,这时候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恶化,从而发炎。   命令一一下达,卫青这才允许部分汉军原地休息,等待李当户那边的消息。   吴桐是老将,李当户这家伙半年来没少带兵,唯有曹英虽有带兵经验,但没有带兵打过仗。   好在左边部落的人弱,身边又有张季同行,一路有惊无险,只是精神始终紧绷着,生怕局面出现变故,所以得到休息命令后曹英,一屁股坐在地上。   曹英从旁边扈从手里接过水袋,狠狠地灌了一口后说:“但愿李当户能顺利把闽越王抓到,我可不想这场仗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放心吧,不会有意外的,就算闽越王跑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这一战过后,南边至少五十年不会再出大乱子了。”   卫青说着指向汉军们说:“咱们羽林军之后要回长安,但这些会稽军们无所谓啊,他们只要愿意,可以在这破地方待个三五年,等闽越人彻底息了作乱的心思,再回去也不迟。   如何教化这些蛮夷,朝廷里那些文官们有的是本事。再说就算教化不好,还教化不坏嘛,咱们只是杀人,他们可是要吸血的。能把闽越这地方,吸成皮包骨头。”   曹英听后大笑,是啊,他们羽林军都是只会打仗的莽撞汉,除了杀人外,就只会杀人了,如何为官一方,卫青可能懂,却从没有教过,所以这种事儿还是留给朝廷里那些重臣们头疼去。   当天半夜,汉军交替休息时,李当户带兵回来了,同时胳膊下还夹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这男人胸口是瘪进去的,已经没有了呼吸,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下马后,将中年男人扔到地上,一脸晦气啐了口,见卫青走过来后,咒骂道:“这就是闽越王。”   “死了?”   “见我追上来后,没坐稳从兽车上掉下来,被后面的兽车活活踩死了。”   白洛因为之前受伤过,所以关键时刻并没有冒险出现,怕遭到闽越王亲卫的攻击。   卫青是再三遏令她绝不能再冒险,一个闽越王而已,死了就死了,跟白洛的安危相比,一文不值。   闽越王死了,他的二儿子不还被囚禁起来了嘛,二儿子不愿意的话,就再换个,如果不是闽越王能拿来换功勋,卫青都懒得派李当户去抓。   “林仲,让闽越王的二儿子命令括苍关投降。”   旁边的林仲点头道:“诺!”   卫青说完再对李当户说:“休息去吧,括苍关那边的战事还没结束,如果括苍关的守军肯投降,倒能少飞些力气,如果不肯投降的话,后面还有场硬仗要打。”   原本跟夏侯晔那边商议,如果括苍关那边守军得到消息,无论是选择驰援王城,还是攻打汉军,都能见机行事。   没想到王城这边打的太顺利了,那二王子也毫无作战经验,被一战打的溃不成军,如果组织闽越百姓坚守王城,拖个两三日,把消息传到括苍关还是没问题的。   谁知道闽越人不肯守高地,偏偏送了一波,直接家没了。   搞得卫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括苍关只是个普通的军事要塞,而闽越王城是闽越的政治中心,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卫青不可能在这时候围点打援。   再说了...那些括苍关领兵的将军勋贵,家还在闽越王城呢,总不能为了恶心卫青,家人的生死都不管不顾了吧?   退一万步,如果残存的闽越军铁了心守在括苍关不出来,等援兵到了,直接把这颗钉子拔了就好,大局已定,区区一个关卡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作者留言:   ............   还欠九章   顺便说下,这卷很快就结束了,怎么说呢,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吧。写这段剧情的时候,被编辑劝过好几次,让我一笔带过,尤其是对东瓯国的那些手段,不要详细的写,可能被举报...   所以写的时候如履薄冰,把节奏都打乱了,原本许多剧情打算详细描写...结果只能草草收场。 第三十章:收关(本卷终)   随着汉军开始陆续休息,白洛飘到卫青身边。   她将闽越王的记忆粗略了翻了一遍,多数都是毫无营养的流水账,不过有两条,似乎非常有用,想跟卫青提一下:“卫青,闽越王与南越勾结,不仅如此,之前更是一直与淮南国有生意往来。”   与淮南国有生意往来,卫青反到没太当回事儿,在此之前闽越与中原地区没有什么冲突,更不是如匈奴那种死敌,所以就算有贸易往来,也是无可否非的事情。   别说眼下没有证据了,就算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淮南王。   再说现在闽越地区平定,淮南王如断了一臂,日后还会不会造反都要打个问号。   说不定就被吓破了胆,打算留在家里研究房中术呢,要真是如此的话,也算造福广大男性同胞了。   到是与南越国有勾结...   这是刚打瞌睡,就递枕头呀,卫青还正愁没有理由把南越国拉下水呢。   卫青摩拳擦掌,一脸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回事?难道赵昧带军攻打闽越,是逢场作戏?打算背后捅汉军刀子?有证据吗?赵佗再年老昏庸,不至于连这局势都看不出来吧?难道是赵昧自作主张?”   白洛表情有些尴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是闽越王想要请南越国反水,牵制汉军,为他们赢得喘息的时间。”   在白洛的详细讲述中,卫青才捋清楚。   原来是闽越王狗急跳墙,听从属下的提议,秘密联系了是南越国的丞相吕嘉,希望联合吕嘉,闽越这边答应帮他干掉赵昧,吕嘉在赵昧死后,获取南越国大权,帮助闽越军牵制住汉军。   这里要说下赵昧的进军路线,赵昧是从南越国带兵出发,沿着浙闽丘陵进军,这路上是山路,很不好走易守难攻,又因为沿海很近,时常有暴风上岸,卫青根本没考虑过从西边进军。   赵昧带兵出征,也只是应付了事,为了堵住汉朝的嘴,再捞点粮食,方便顺利渡过这个冬天。   因此闽越国西边的压力非常小,也就是小打小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昧应该是公费旅游一波,然后等汉军把闽越推平了,就带兵回家。   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最吃亏的无疑是吕嘉,于是病急乱投医的闽越王,才有了跟吕嘉做交易的想法。   吕嘉是想让赵昧死,但吕嘉也不傻,如今汉军一路凯歌,政治交易嘛,从来都是痛打落水狗,没有说雪中送炭的说法。   所以吕嘉首先没有答应,但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流失,就答应了闽越王,只要赵昧死了,吕嘉夺权后,闽越国还没有沦陷,就暗中帮闽越王一把,至于光明正大的支持,那是不可能的。   谁知道吕嘉这边刚将南越军的信息,行军路线,赵昧的生活习惯等等,都送了过来,闽越王城就被卫青直接拿下来了,闽越王也是身死,交易自然不成立了。   “有证据吗?”   “有来往的书信,但没有署名。”   对于南越国,卫青最初的计划是借机会武力收复。   现在的局势变了又变,南越国表面上俯首称臣,不给汉朝进军的理由,武力收复是搁浅了。   如果无法武力收复,就先扳倒吕嘉,然后控制赵昧,再削弱越人,扶植大量汉人,这样无需多少年,南越国就名存实亡了。   但如果现在能名正言顺的让赵昧死在闽越国内,不知道失去继承人,又仅剩一口气的赵佗,会怎么对待已成崛起之势的吕嘉。   卫青冷笑说:“有署名也没用,闽越字和汉人的文字不同,只有南越的丞相印,这种做不了假的东西才行,但吕嘉没有那么蠢。不会给自己留尾巴的,南越军的资料在哪儿?”   “你随我来。”   白洛带卫青来到王庭后院,找到一个竹简,上面写的是越人文字,卫青不认识,只要让白洛念给他听。   等听完,卫青冷笑道:“这赵昧打仗还真是悠闲啊,一把年纪了,还有闲心游春**?”   白洛耸了耸肩膀说:“资料上写,如今南越军刚抵达富屯溪,那边闽越的部落很少,除了蚊虫瘴气外,根本没什么危险,赵昧肯定没有危险意识。”   沉默了片刻,卫青对外面喊道:“来人,把张季叫来!”   很快还在休息的张季,就全身披挂走入屋内问道:“家主,有何吩咐?”   “是有件事儿要你去办。”卫青将闽越王勾结吕嘉的事情讲述了遍,又将了赵昧的情况,最后说:“你寻几个好手,装扮成闽越人,借赵昧不备把他结果了。”   张季作为卫青的护卫,得到的资源,远不是其他羽林成员能比的。   刘彻、卫子夫把宫中熬打身体的灵药,不要钱的都赏给他,还有无数天下顶尖的武者剑客做老师,哪怕是个废物,也**成高手了,更不用说张季本身的天赋就很强。   又过了三年,张季身体完全张开了,论个人武力,即便是在长安,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更重要的是张季个人武力强,但不蠢,脑子很灵活,一些不干净的事情,交给他来做,最让人放心不过了。   “家主,人是从扈从里面挑?还是羽林军?”   卫青叮嘱道:“扈从就行,要小心,如果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就不要动手,成则以,不成则罢,无须强求。”   张季点头,咧嘴一笑说:“家主放心,咱张季还得保护家主呢,命可值钱嘞,不会做刺客那种一换一的蠢事儿。”   “去吧。”卫青说完张季刚要离开,又开口道:“把林仲也带上,早去早回。”   “可是林仲不是还有任务...”   “我将严助调来。”   张季走后,卫青将竹简扔到一边,看向旁边的白洛问:“我是不是太谨慎了?明知道张季自己带队也不会出问题,但还是忍不住让林仲跟着去,免得出现意外。”   “刺杀这种事儿,你不应该让张季和林仲去的,他们不仅是你的家臣,更是你的左膀右臂,万一出了意外得不偿失。”   卫青苦笑道:“你说得对,这种事儿以后还是少做的好。”   闽越王城陷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括苍关,以及括苍关那边的汉军耳朵里。   括苍关的闽越军陷入了两难处境,是投降,还是坚守不出。   汉军自从进入闽越境内,一路杀了不少闽越人,这让括苍关的闽越军担心,万一自己投降了,会不会也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但不投降,如今连王城就陷落了,括苍关成为了孤关,一座孤关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反观汉军的心态就不同了,庐江、豫章两军派来的精锐,已经跟汉军汇合,如今括苍关前的汉军兵力超过了五万人,与括苍关的闽越军相当。   即便是正面强攻,也有一战之力,除此之外,长安那边已经集结能人异士、妖、兽,估摸着再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抵达。   机关兽的话,因为比较麻烦,所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不过两个月内,应该也能陆续输送过来。   只是这样做开销比较大,到时候汉军到手的功劳肯定要大打折扣,是汉军的将士们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事情真发生了,那就只能从闽越人身上把缩水的功劳再捞回来,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干的。   遭遇大城久攻不下,等攻下来后便血洗城池,除了起到震慑其他城,让其他城的太守主动投降的作用外,还有就是百姓被杀后,财产自然而然被军队收敛去,也算是弥补部分损失。   由于季和林仲都不在,卫青又让人将严助带来,辅助曹英镇守王城。   自从起兵开始,严助就跟在军中打酱油。   他到底是文官,虽说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真动起手来,对付三五个壮汉不成问题,但要说带兵打仗,只能说根本不是那块料。   现在仗不用打了,如何安抚震慑闽越人的事儿,严助还是能做的,将他调过来,再把李当户和一万汉军留下来,卫青就能抽身回括苍关的汉营。   是打是谈,如何打,怎么谈,这些都得卫青拿主意。   卫青回汉营当天夜里,括苍关内就发生了内乱,半夜里火光四起,汉军的斥候还以为是闽越军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冲出来跟汉军一决死战。   卫青被叫醒,立刻召集重将士准备应战,左等右等,也不见闽越军从关内出来,连括苍关的城门都没开。   白洛是坐不住的,再加上是夜里,打算偷偷过去看个究竟,但被卫青叫住了,几万闽越军乱成一团,那血气能轻易的伤到鬼神。   无奈只能等,直到天都快亮了,括苍关的门才缓缓的打开,里面的括苍军陆续出关投降。   让汉军诧异的是,出面投降的并非是闽越军的将军,而是括苍关里面的大妖。   面对卫青的劝降,大妖几乎全都选择投降,反倒是部分闽越军,尤其是闽越国的方士坚持不降,双方的矛盾愈演愈烈。   卫青是想明白了,这些方士们不愿意投降,是他对方士向来是赶尽杀绝。   方士们很清楚,如果投降落到卫青手里,自己十成十会死,还不如先拖着,等待汉军和闽越军松懈的时候,趁机偷偷逃走。   由于闽越人对鬼神的畏惧,方士的话语权也高的很,这也是闽越军迟迟没有投降的原因。   方士们不愿意,可大妖们愿意啊,大妖能活千年之久,像那位寒绯樱,更是半妖半神,被闽越人供奉的存在,这些大妖对闽越王本就谈不上忠诚,只是利益关系而已。   如今闽越大势已去,王城都陷落了,要让这些大妖给闽越国陪葬,她们可是一万个不愿意。不就是换个人效忠嘛,效忠谁不是效忠。   汉朝是强势,投降汉朝的话,日后的地位必然受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作威作福,可那也是活着不是?   再说大树下面好乘凉,指不定日后借此机会一飞冲天呢。   利益出现冲突,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最后大妖联合部分闽越军,攻击了坚守不降的方士和将士,双方激战一夜,大妖这边凭借先发制人,一举将方士全都拿下,随后打开关门投降。   面对闽越军的投降,卫青先让汉军缴了闽越军的武器,再派人进入括苍关,将里面“清理”了一边,最后命汉军入驻。   方士们无一例外,都被处死了。   至于那些闽越军中地位比较高的将士和勋贵,卫青没有杀,而是囚禁起来,之后回长安是要献俘的,闽越王死了,方士们死了,总不能到时候献俘的时候,拿出来的都是一群大妖和猛兽吧。   伴随着括苍关投降,宣告闽越国彻底灭国。   卫青给了那些最开始追随自己的闽越部落权利,三个月内,如之前那些没有投降汉军的闽越部落,谁占到了,就算谁是的,凭自己手里的刀子说话,三个月后,汉军会将不臣服着一一清理。   这是鼓励闽越人自相残杀,三个月之后,闽越部落要被削弱许多,到时候汉军再接手也方便得多。   主要还是闽越穷,除了人力多少值点钱外,没有什么值得出动汉军的。   在括苍关投降不久,西边也传来了南越国王孙赵昧与闽越军交战的过程中,不幸中箭身亡的消息。   赵昧当然不是在与闽越军交战中死的,寻花问柳时被“闽越人”射杀,这种事儿南越国敢说的话,第二天汉军就开他家门口,问问不是说攻打闽越国吗?你们来的是战场,还是章台?   赵昧作为王孙,又是继承人,这一死对南越国无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据说消息传回国内,躺在床上的南越王赵佗痛苦到昏死过去,几经抢救才从鬼门关救回来。   随后南越国内形势一阵紧张,吕嘉暗地里笼络朝中重臣,等赵佗病逝后,必然一手遮天。   而这些跟卫青已经没有太大关系,阔别长安八个月之久的卫青,终于要带着俘虏与辉煌的战果,回长安接受封赏。   从此冠军侯之名,威震华夏!   作者留言:   ........   不管怎么说吧,这卷算是写完了。   卫青也从之前默默无闻的少年,成为名副其实的“冠军侯”。   按照第一卷就提到的,先平定周边小国,再收服诸子百家、神妖兽,最后解决匈奴问题。   终于七十万字,把第一件事儿解决了。   接下来估计会有很长时间,没有战争了,直到对匈奴用兵。   最后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默默的更新。   .......   那个我没有书友群,也不想建,这个说过很多次了。   追到这里的读者,应该能看得出来,我很佛,也很少说些跟小说内容无关的废话。   希望大家能更喜欢我的书,而不是我这个作者吧。   当然了,等明年开新书时,还是希望大家到时候能再捧场。   没办法,新书不符合书客主流,不引流很容易暴死。   其实这本书也不符合书客主流,只是前面蹭了fata热度才起来的。   .......   最后吐槽句,我这个人不能双开,如果双开肯定会太监一本成绩差的。   所以老老实实写完一本再动笔写另一本,虽然新书早在八月份就开始准备。 〇⑦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第一章:交接权责(六千大章)   仗是打完了,不过整个百越地区现在是乱成一团,除此之外还有些部落并不服从汉朝管教,需要汉军等三个月后再去收个尾,又或者哪里有起兵闹事儿,得派兵过去镇压。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交给卫青解决,不要认为是什么苦差事,如果不是百越太穷,捞不到什么油水,换做其他富饶的地方,绝对是美差一件。   闽越国的钱,基本都集中在王城里,库藏里的钱是上交朝廷国库的,汉军既然来了一趟,当然不可能空手回去,还有不少阵亡的将士,需要钱来抚恤呢。   于是成立最大的几户人家都被洗了一遍,有反抗的,于是卫青只能再派汉军亲切问候了个遍。   只要人老实了,钱虽然保不住,但至少还有条命,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要懂得隐忍,如果不识时务的话,正好可以砍下脑袋来充军功。   越人的脑袋,不如匈奴的脑袋值钱,对此谁都不会有怨言,这点大家也都承认。可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白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卫青临行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比如说交接权责,比如说献俘的选择,像巨象兵这种极具闽越特色的兵种,肯定要拿去献俘的,只是太重了,乘坐战船的话,一只战象能顶五十多壮汉,怎么把这些战象带回去是个难题。   还有大妖们,比如樱花妖就得带回去献俘,当然了俘虏的待遇也不一样,像樱花妖这级别的俘虏,基本走了流程之后,就能获得国家编制,而且待遇非常好,甚至东瓯王还要高。   战争是打完了,只剩下些不成气候的小尾巴没有收拾干净,朝廷派其他人来传达旨意或者做交接。   一来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安民的将军实属少数,你不能要求那些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帅,还是治国安邦的好手。   自古出将入相,一把手都能数的过来,当然历史上将相王侯全做过一遍的,也不是没有,韩信算一个,曹操和李世民也是将相王侯全包,相对而言曹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水分方面是大了点。   反倒是李世民真功高盖主,封无可封,最后被冠以天策上将的虚名,位在公王之上,不仅将相王侯再到最后皇帝都做了个遍,而且每个位置都做到了极致,是超越龙傲天的存在。   其次朝廷派来的人,通常代表朝廷的态度,比如说是继续保持闽越国,还是恢复秦制设立为交趾郡,总是要做决断的,这些是带兵的主帅没有权利决定的。   这次朝廷派来的人,是两位,一位是李蔡,也就是李广的堂弟,李当户的叔叔,妥妥的将门之人,代表主战派,还有一位是公孙弘。   李蔡和公孙弘都在汉武帝时期担任了丞相的职位,不过现在嘛,李蔡还只是朝中大臣,在没有对匈奴用兵之前,地位甚至不如李广。   至于公孙弘,公孙弘已经年过六十,但也才刚入朝三年,地位并不高,之所以朝廷会派来他,这根公孙弘的主张有关。   公孙弘是儒家学子,跟董仲舒不同,公孙弘是有士子之气的,历史上就因为理念不合,曾多次冒着得罪刘彻的风险感言直谏,他风格可以看做是唐朝魏征。   公孙弘主张反对酷吏,监管游侠,历史上郭解被抓后,公孙弘就谏言郭解之罪大逆不道应该诛灭。   另一方面公孙弘并不主张对外用兵,更希望将财富和精力,用在百姓身上,轻徭薄赋,举贤任能,并且主张太常,就是宗庙礼仪那些官员,选择十八岁以上的平民,仪状端正的人来充任博士弟子,并免除他们所担负的国家徭役赋税,算是为国家培养人才。   卫青估摸着,公孙弘应该是那些主和派,推举过来的。   李蔡到来后,跟卫青交接了军权,接下来一段时间,这边的汉军,就要由李蔡来管理。   公孙弘则直接找到了卫青,要说公孙弘这个人不主张对外战争,但也别以为他对越人的态度多好。   正相反,公孙弘从没有把越人当人,或者说早期的儒家思想,就是分亲疏的。   在儒家学说中,爱是有等级的。所谓的一视同仁,那是墨家的看法,墨家才主张爱汉人等同于爱蛮夷。   所以越人是死是活,公孙弘根本不在乎,甚至巴不得多死点,这样对汉人的威胁就小了。   公孙弘在民间的声望很大,再加上又上了年纪,卫青作为晚辈,官爵高,也没有摆架子。   “军中吃食简陋,也从不备酒水,只有些茶水,还望老先生海涵。”   公孙弘神色有些疲惫,说是乘坐战船来的,可一路急行,没有来得及休息好,又上了年纪,神色间显露疲惫之态。   “冠军侯客气了,我来的时候就听说,冠军侯在军中吃食,与将士们没有并无区别,我半分力气未出,如何还敢有过多奢望?”   “冠军侯?这是把罢免的侯爵,还给我了?”   公孙弘笑了:“冠军侯何必明知故问,一战灭二国,论军功,谁能与你相比?这冠军侯实至名归。”   他是不主张对外作战,因为对外作战劳民伤财,不过此次平定东瓯、闽越,可谓兵贵神速,投入小,回报率高,要以后打仗都能这样,只怕盼着天天出兵。   卫青也不意外,半开玩笑的说:“只希望这次不要再被罢爵了。”   公孙弘吃了口菜,他的牙口不好,肉有些嚼不动了:“此次出兵虽大获全胜,但也劳民伤财,之前的那些不说,这些库藏,不能再动,要充国库的。”   卫青听到要钱,撇了撇嘴,之前卖军功那些钱呢?总不能都进内帑了吧?   “库藏本身就是朝廷的,该拿的我已经拿了,不该拿的一分没动。老先生可以放心,卫青爱财,取之有道。”   公孙弘听到卫青的话,肃然起敬,三年前卫青主张出使西域,如今张骞已经回朝,并建立了贸易关系。   在半年前,朝廷派出了贸易商队,携带大量的丝绸、茶叶等奢侈品前往西域,换取种子、香料等贵重品,如果确认能大赚的话,就是为汉朝开辟了福泽万世的财路。   可以说卫青这几年来,是不留余力的为国家捞钱,并非只顾及自家的腰包。   “冠军侯大义!”   卫青喝了口茶,摇摇头说:“别说是什么大义,库藏的钱朝廷可以拿去,但之前答应给将士们的那些,必须分文不少的落到他们的手里。   人死了的话,要连同骨灰,交到他们家里的手里,这是我答应过的,朝廷不能让我失信于将士们。”   前些日子,卫青命人寻地开窑烧了不少陶罐,除了赚钱外,主要的还是装骨灰。汉朝只认土葬,不流行火葬,但将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卒们的尸体都运回去,也不现实,只能火化。   骨灰罐子的数量,卫青亲自数过,一千九百零两个,就是一千九百零两条命,还有些尸体都找不到了,只能在军名册上看到。   罐子跟钱放在一起,对汉军而言都是最重要,且必须守护好的。   以前萧白最喜欢的就是去营库清点钱物,这是管账人的通病,现在就不常去了,他说看不得那些骨灰罐子,每次看到感觉心口就堵得慌,想骂娘。   卫青也不喜欢去那里,触景生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些人有的都五十多岁,早就做了爷爷,还有十五六岁,刚娶了村头的丫头,有些还没看到自己的骨肉出生,有些父母老迈,家里全靠未出嫁的妹子撑着。   就因为自己下达的命令,前赴后继的顶上去,最后埋谷他乡。   连上了战场冷血的李当户,也躲得远远的,他说看多了的话,以后再带兵打仗时,手容易抖,下判断时会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这话卫青非常赞同,打仗时,不能讲感情,必要的时候,亲儿子都得排上去砍人。   所以常说仗打多了,人就会变得冷血,卫青是要做大将军不假,但也不想做个冷血的屠夫。   公孙弘道:“将士们的钱,这你得找李蔡,这是他负责的。”   “我会跟他讲,请老先生帮我监督,如果李蔡做的过火了,您告诉我,我来去找他。”   公孙弘大笑道:“好,老朽答应你。老朽心想李蔡也不会这样做的,没人愿意做第二个栾大。”   卫青笑着摇头,示意公孙弘不要再提。   钱的事聊完了,接下来就是些私人的事情,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正式。   “冠军侯,老朽此次前来,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卫青抬头,揣摩了片刻后,试探性的问道:“是朝廷中,主张对匈奴用兵的声音又大了?”   公孙弘拍掌说:“冠军侯慧眼,此次对闽越地区大胜,助长了朝中部分主战派的声势。老朽窃以为,如今匈奴内乱自顾不暇,无余力再南下骚扰汉朝百姓。可如果这时候出兵,匈奴内部必然放下矛盾,统一对付汉军,实属不智。”   “老先生何必诓我,无论匈奴内部有无矛盾,又是否会南下侵扰汉人,您都不希望对匈奴动兵吧?其实老先生不必担心,此一战过后,汉朝至少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动兵了。”   卫青很清楚,那些主战派也清楚,刚打完百越,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贸然对匈奴动兵,这是蒸馏酒喝多了,做事不过脑子。   就算后世键盘侠玩三国志,都知道打下一座城,要训练士兵提高士气,建造毁掉的设施,提拔认命官员等等一系列的事情,现实远比游戏复杂多了。   因此主战派现在跳得欢,也不是说真要打,而是要在朝堂上占得上风,就跟以前主和派一直压制主战派,现在主战派希望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掌握话语权。   从主和再到主战,是一种风气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个人一句话能改变的。   即便是皇帝也是如此,历史上刘彻为了打匈奴,可是将那些主和的老臣一脚一脚的都踢干净。   君臣上下不一心,就想着对强敌用兵,纯属于老寿星吃砒(和谐)霜,活够了。   像这次对闽越用兵,某种意义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开始朝廷只是说让卫青带兵援救东瓯国,甚至连力主出兵的严助,都认为只要汉军一出兵,闽越军就会退走。   完全是卫青担着风险,硬等着东瓯国被闽越国打穿了,又用东瓯国把闽越国拖垮,最后兵不血刃的逼东瓯国内属,再力主出兵进攻虚弱不堪的闽越国。   如此大优局面,还得让刘彻咬牙拍板,才有了闽越国灭的结局。   要是卫青一开始就嚷嚷着,此次出征一定要先拿下东瓯国,再平定闽越国,早就被拉下来,换其他人顶上去了。   卫青年纪不大,却早处于风暴中,又经历了起起伏伏,从始至终都保持平和心态。朝廷中许多为官多年的老臣,在这方面都不见得能比他做的好。   再加上卫青对局势看的明朗,能做出清晰而准确的判断,公孙弘也知道卫青没那么容易上当。   “冠军侯,老朽并未诓骗你,自古好战必亡,休养生息国泰民安方式正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十万匈奴十万兵,匈奴人自幼便生活在马背上,打仗厮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且战马体能充沛、耐力持久、行动迅速,作战悍不畏死,不可与之争锋。   匈奴久居草原,行迹诡秘,难寻所在之处不说,汉军出征补给线过长,耗费...”   卫青听后不仅冷笑连连:“老先生,你不是儒家学子吗?怎么说起来,都是黄老之说?   我读书虽少,却也知道好战必亡后面还有一句,忘战必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尤其是这人不仅想要你的钱,你的女人,还随时想要了你的命!”   既然说到打仗,卫青也不客气:“老先生,你在跟我谈论如何对匈奴作战?   轮打仗,怎么打,能不能打赢,是大胜还是惨胜,又或者可能大败,你们这些从未上过战场,连跟匈奴骑兵照面都没打过的人,哪来的资格在我面前夸夸其谈。”   “你...”   公孙弘被卫青噎的说不出话来,卫青的一番话,是在釜底抽薪。   任凭你说的再多,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你说打不赢?你打过吗?   没有!   但是我打过,还打赢了!   所以讨论能不能打,该不该打,怎么打的时候,武将,尤其是能打胜仗的武将,有天生的决策权。   像三国中的赤壁之战,东吴在面临曹操的大军,内部主和派和主战派吵得不可开交,可孙权最后听得还是周瑜和鲁肃。   这里面除了各方面的政治权衡外,最重要还是,张昭他们一群文官,根本就没打过仗,说白了就是一群外行,当外行和内行发生冲突后,名眼的人都知道要听内行的。   主和派里面,也不是没有武将,卫青的意思是谈能不能打,你让带过兵的武将来跟我谈。   当初吕后执政期间,匈奴写信羞辱吕后,樊哙说要带十万兵横扫匈奴,结果季布蹦出来说樊哙该杀,并说不能打。   于是吕后听从了季布这个降将,而不是樊哙这个亲妹夫,因为季布远比樊哙能打,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信服。   现在卫青就摆明了告诉公孙弘,外行人别说内行话,否则让人听了,只能徒增笑话。   卫青伸手拿了块肉,也不在乎形象,放进嘴里嚼了,等公孙弘缓过来后又继续说:“如何对抗匈奴,我心里比你们有数。   现在的确不是出兵匈奴的时候,但也请老先生记住,就算等十年,等二十年,等五十年,只要匈奴还一日侵扰汉朝土地,这一战就势在必行!”   此次商谈,算是不欢而散。   公孙弘内心是一半喜,一半忧,喜得是卫青没有因为胜利而被冲昏了头脑,忧的是卫青已经脱去了伪装,成为,也有资格彻底成为主战派的中坚力量。   刚才那番话,就算卫青在太皇太后面前,也有胆气说出来,卫青自始至终就主张以战止战外,现在他终于有实力为自己摇旗呐喊。   透过竹窗,看着卫青离开时的背影,公孙弘扬天长叹,他能预感到,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年,将会彻底改变汉朝的未来,就不知道对于汉朝而言,是幸运还是灾祸。   卫青不打算长待,跟李蔡又喝了次酒,就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起程。   卸去了一身的职务,卫青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此次羽林军九十八人,算是林仲和张季一百人,没有阵亡一人,到是有人受了轻伤,是最后跟卫青攻打王城时留下来的。   当时连李当户都亲自上战场杀敌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躲在后面。   至于平日,羽林军主要负责统筹、带兵,亲身杀敌的时候很少,也用不到他们。   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羽林军较之以前有了明显的蜕变,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夏侯晔和李当户,这两人都有统帅万军的经验。   论功行赏的话,卫青肯定是排第一,李当户因为擒杀闽越王,必然排第二,夏侯晔就惨了,他的责任最重,担负的压力仅次于卫青,然而论战功反而在曹英之下。   没错,曹英的战功排第三!   他率先带兵攻入王城,就凭这份功劳,就能压夏侯晔一头...   话是这样说,等到了军中,夏侯晔绝对是被人争抢的对象,连李当户都比不过,军队用将都以稳为主,李当户这种反而不受上面人的看重。   但也无需担心,李当户的爹是李广,有爹扶照,再加上李家在朝中的地位和声望,未来必然前途无量。   其他人以此往下排,连张季和林仲也立有大功,只可惜暗杀赵昧的事儿,不能公开,到手的功劳要缩水不少。   俩人也不在意,他们最庆幸的就是作为卫青的家臣,成为卫青的左膀右臂,只要跟着卫青,何愁不能封侯?   就连陈须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以他的身份,再加上现在的军功,已经在新生代中脱颖而出,日后即便分不到财产,也不用担心远离长安,做个小透明了。   陈须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收了不少跟班小弟,就是那群花钱跑过来买功勋的公子。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陈须有不少跟班的,不过也就仅限于韩说这种,而且韩说还是有求陈须才会跟他厮混。   轮牌面,陈嬌这嫡长子更大,再者说大家都是开国功勋的后代,你不就仗着姐姐是皇后嘛?牛气什么?因此像曹英这种,不会自甘堕落跑去做陈须的小弟。   之前卫青是派陈须管这群公子,让他们老实些,起初这些人根本不服,在长安的时候大家没少发生冲突,基本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最近这几个月不同,那些被送来的公子们,对陈须可谓是感恩戴德。   在军队里面,卫青是主帅,掌握生杀大权,这群人对卫青是畏惧如虎,就连韩嫣见了卫青内心都打鼓,撞见来不及闪躲要远远地行礼。   陈须则不同,他常年受到卫青的压迫,跟这群人感同身受,经常传授如何混日子的窍门。   比如说别想着找茬,那样会死得很惨,再比如说多跟士兵打成一片,总之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小半年来卫青唱黑脸,陈须唱红脸,为了少受罪,他们只能听陈须的,跟着陈须混,否则稍有不慎就要遭到卫青一顿爱的毒打。   卫青从不担心得罪这群公子们,说句难听点的话,以卫青如今的身份地位,是跟他们的父辈,甚至祖辈平起平坐。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哪怕论年龄,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位是比卫青小的。   作者留言:   ................   多嘴问下,这种一章六千字,大家看着会不会不舒服?   不需要我就懒得拆了,挺麻烦的。 第二章:恩与仇、人与妖   交接权责的这段时间,女军医们紧锣密鼓在救治伤兵,有酒精在,伤口感染的情况明显少了许多。   只是这段时间,军营中总是时不时的传来,酒精被偷的消息!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内鬼,酒精看管的非常严格,别说是闽越土著了,就算是军营中低级的将士,都没机会碰到的,绝对是监守自盗!   可惜卫青已经交接完权责,再相查也没权利了,至于李蔡...某天卫青从李蔡的府中,问道浓郁的乙醇味后,就开始怀疑作案的人就是他,就算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至少肯定有他背书!   好在酒精储备够多,当初是本着血战闽越的量带的,谁知道闽越王和他二王子自作聪明,先是将大片闽越土地让出来,又一波猪突葬送了最后局面,导致受伤的人比预期的要少。   酒精用后肯定也会有剩余的,既然现在卸了职,就随他去吧,只要阵亡将士们的钱,一分不少的送到他们家人的手里,卫青就别无他求了。   为了将巨象运回长安,李蔡干脆派了一队汉军,押送着巨象往长安跑,真要说这些巨象也没什么价值,但备不住拿来献俘时声势壮大。   对于老百姓来说,大就是强、多就是美,要不是长安不适合战象生存,李蔡恨不得把一千头巨象都运回去!   卫青离开的时候,闽越人欢声鼓舞,就差夹道欢送,激动的泪都快流出来了。   在闽越人眼里,如果汉军是吸血的蚊虫,那卫青就如同食人骨髓的恶鬼,跟他相比,林夜间的那些孤魂野鬼,看上去都显得慈眉善目。   鬼再害人,再多也就是害命,卫青带来的精神压迫,令闽越人谈之色变。   现在卫青一个人走在路上,都能起到净街的效果。   如果有史官看到后,记载这段历史时,应该会用“威震百越、小儿止啼”这八个字来形容。   同样欢庆了三天三夜的还有那些公子们,他们被卫青关了小半年,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应该说还不如坐牢呢,至少坐牢不仅有酒有肉,还有丫鬟伺候着,哪像在军营里,不仅吃的比府里的下人都不如,更是连半步不敢多走,生怕撞到卫青这位活阎王。   随着战船缓缓起飞,卫青站在甲板上俯视着下面挥手的汉军,心中感慨万千,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意味在里面。   天凉了,义妁取来披风,披风是明清才流行的衣物,这时代的披风自然是出自卫青的设计。   披风不同于斗篷,虽然两者很像,经常有人弄混,披风是衣服,有长袖皮肤,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风衣,是可以在室内穿的。   而斗篷则是工具,比如拜访朋友时,进屋后必须将斗篷脱下来。   卫青卸了军职,没有避嫌的必要,所以特意将义妁接过来。   从义妁手里接过披风穿好,卫青背靠着栏杆看向义妁脸颊带有歉意的说:“自从跟了我之后,就没能让你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我这做夫君也太不合格了。”   义妁摇摇头:“能跟在你身边,心理安稳。”   成亲后整天东奔西跑,忙得不可开交,义妁不可能不在乎,真要是不在乎的话,那只能说明俩人形同陌路。   可在乎归在乎,最后还是只能默默守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义妁当初嫁给卫青的时候,心理就做好了准备。   把义妁拉倒身边,卫青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脱口而出道:“回去后,咱们要个孩子吧。”   “啊...”饶是大胆的义妁,听到卫青在外面说出这种话,还是像是喝醉了,双颊飘起一抹红晕,人也有些飘忽。   好巧不巧,这时正好有几个公子从船舱里跑出来,打算放放风,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吓得几个人头发都要炸起来,如耗子见了猫一样,嗖的一声又缩回了船舱中。   义妁也借机挣脱了卫青的双手,害羞的后退两步,表情中透露出些许的羞怒,但更多的还是期许,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嗯”。   卫青看到船舱的门又开了,对义妁柔声说:“先回去吧,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义妁闻言回头看去,从舱门走出来的是樱花妖,知道是要谈正事儿,点点头,回船舱了,在路过樱花妖的时候,还不忘主动打招呼。   樱花妖对义妁打招呼的方式不太适应,僵硬的学着义妁右手压左手,然后轻轻的点头。   等义妁走进舱门,樱花妖才走向船头,看向卫青道:“刚才那位是?”   “我的夫人。”   樱花妖面露诧异:“妾身之前在军中未曾听起过。”   “之前我在军中任职,要避嫌,夫人是郎中,所以之前跟女军医们待在一起。”卫青解释完又反问说:“大妖是特意来找我?”   樱花妖穿着一身红衣,正如寒绯樱般红颜,穿的不是越人的服饰,而是正统的汉服,她问道:“想来问问,冠军侯打算如何处理我等妖类。”   卫青推辞说:“这是天子才能决定的事情,大妖来问我,可是问错人了。”   樱花妖没有那么容易骗,她活了上千岁,虽然长时间都在沉睡,可活久了,经历的就多了,有些事情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只要有点脑子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最后的决策是需要天子来拍板,在拍板之前,总要咨询下大臣们的意见吧。因为对大妖的处理,不仅仅是天子喜好的问题,还隐约透露出政治意向。   大妖里面,樱花妖是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但其他大妖却惴惴不安,内心总是平静不下来,所以才请樱花妖过来探探底。   樱花妖没有点破,而是继续问说:“那如果是冠军侯的话,冠军侯打算如何处理我等。”   卫青听后反问道:“不知大妖希望如何?”   “我等自然希望回归故里,妖都是植物所化,最是希望落叶归根。”   卫青听后摇摇头,落叶归根的事儿是不可能的,如果任由大妖们回到闽越地区,以她们的影响力,二十年后闽越又会再次独立。   “大妖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卫青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观察樱花妖的反应,发现对方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对卫青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冠军侯请继续说。”   卫青转身看着下面飞速后掠的景色,背对着樱花妖说:“几年前,我得到一株蔷薇妖,当时她的实力并不算强,但能利用藤蔓覆盖在人身上,编织成刀枪不入的藤甲。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军中能多写这样蔷薇妖,是不是就拥有了一支藤甲大军?”   “可蔷薇妖的藤蔓是带刺的。”   “对啊,正因为带刺,所以才能更有效的伤害到敌人。”   “就不担心,伤到自己?”   “只要用法得当,自然不需要担心。说不定还能互帮互助,就如那株蔷薇妖就在杀戮中,吞噬了许多血肉成功化形,只是可能没有化形完全,现在还说不了话,不知道大妖有没有办法解决?”   “小事一桩。”   “那见过天子后,还望大妖能移驾寒舍,提蔷薇解决这顽疾。”   “冠军侯之命,不敢推辞。”樱花妖沉默了片刻,张开眼帘,看向卫青那笔直的后背道:“冠军侯可知早在三千年之前,当时的人类远不如现在强大,当时的妖、兽比现在还要恐怖,但那时妖、兽全心悦诚服的臣服人类天子。如今明明人类更加强大,妖、兽更加弱小,依旧各位占山为王,不服从人类天子的调遣?”   “还望大妖解惑。”   卫青记忆中,三皇五帝之时,人类为万物之主,天子代天巡视四方。妖兽神臣服于天之子。当时的人类,绝对没有现在强,人类是不断进步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在天下也越来越强大,尤其到了秦朝,更是达到了巅峰,汉初因为连年征战,比秦朝巅峰要弱。伴随这些年的安稳发展,早已超越了巅峰的秦朝,所以说厚古薄今不适用于人类发展。   如果单纯的说妖、兽欺软怕硬,那应该反过来,三皇五帝时期各自占山为王,到了汉朝则臣服于人类天子。   樱花妖走到卫青身边,看着下面不但变迁的景象说:“再讲之前,妾身想先问冠军侯几个问题。妾身听说林仲和张季是您的家臣吧?”   “是。”   “假若两位家对您所下达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了您和您的家族,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您是否也愿意对待他们如亲人,而不是当做牲畜、奴隶?”   卫青听后正色道:“必以兄弟相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来奴隶之说!”   “人非草木?”樱花妖轻笑了两声后又问:“那您的儿子又如何对待这两位家臣?”   “以叔伯视之!”   “孙子呢?孙子的孙子呢?”   卫青:“....”   说到这里,卫青终于明白矛盾所在了,兽族的生命和人类相仿,所以妖兽神中,臣服人类最多的是兽。   而无论是妖还是神,他们的寿命都太长了,长到经过十代、二十代、三十代,他们依旧存活在世界上,千年前的往昔,如昨日般回首可见。   大妖遇到了值得追随的君主,他赴汤蹈火、鞍前马后,愿守护君主世世代代。   然而终有一日,君主会去世,他的儿子继承君主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的君主,只是这位君主没有与追随他父亲的大妖,并肩作战的经历,自然没有他父亲那种,视追随自己的大妖如兄弟的觉悟。   或许儿子秉承父亲的遗志,依旧对这些大妖尊敬,那孙子呢?孙子的孙子呢?   千年之后,这些大妖已经是当代君主的祖宗,他们的地位太高了,以至于君主在他们面前都要低下头。   但君主是不会希望有人骑在自己的头顶,尤其是对方的实力已经不再强大,不过是辈分高一点而已。   只是祖先身边的一个家臣,凭什么让自己在他面前也低三下四?   于是当代的君主开始冷落大妖,将他与其他家奴甚至奴隶一视同仁,直到大妖原本那可赤诚的心,被打击的支离破碎。   妖类对人相比先天不足,多数神智未开,即便侥幸开启神智,与人类相比,也难及万一。所以他们的感情更加偏激,忠则矢志不渝,恨则世世代代!   再换了一代又一代的君主,大妖依旧是那个大妖,那个不曾忘记当初的许诺,而如今却被伤透了心的大妖。   就连卫青都不敢保证,在自己死后数百年,卫家的第十代家主会如何对待蔷薇妖,尤其是到那时候,蔷薇妖的实力,对于整个卫家来说,已经不值一提。   是将她当做长辈看待,还是视为家臣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到那时候,蔷薇妖又如何想?   想到当初陪伴义妁和韩妃时的点点滴滴,会不会在深夜中潸然落泪,会不会在绝望中,与卫家彻底断绝关系?   又过去百年,卫家的二十代家主,遇见了离开的蔷薇妖,再希望将她请回去时,回首当初黯然离开的场景始终历历在目、不曾忘却,那时蔷薇妖又会做出如何的决断?   “冠军侯,你们人类的生命,对于我们大妖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在人类的实力越来越强,也导致随着一代又一代之后,效忠时的大妖,地位在不断下降。”   樱花妖说到这里的时候,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眼泪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最后我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想要离开时,却被曾经效忠君主的后人,锁住了双脚,囚禁在了牢笼中,因为到那时候,人类已经不再把我们当做家人,而是简单商品和奴隶。”   听樱花妖说完,卫青沉默了,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单纯,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白洛不知何时来到了卫青的身后,她声音也有些伤感:“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的,等你死后,我会头也不回的,永远的,离开长安,直到有一天能再与你相见...” 第三章:许负病世(六千字)   寿命论是个很操蛋的话题,但在某些时候却也不得不去面对。   卫青穿越已经有接近四年的时间了,从未考虑过寿命论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周围大环境都是不在乎,到最后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就跟人养了条狗,狗的一生在人类看来是短暂的,即便是长寿的狗,也不过是一二十年。不出意外的话,狗总会比人先离开。   心疼吗?或许吧,但日子该过还是要过的。   更何况如今人与妖、神之间还存在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卫青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他很快将脑海中负面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转身看向情绪低落的白洛柔声说:“我听说当人实力强大到某种程度,完全可以将记忆注入婴儿的脑海中,用自己的记忆,取代婴儿的记忆。这也就是所谓“借尸还魂”,从而达到重生之境。对于这种旁门邪道,我是嗤之以鼻的。人生百年,不修来生,但求今世,唯有你...希望来事能再相遇。”   白洛听到这番话,呆了几秒,最后破涕为笑:“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卫青依旧保持之前笑容,他认真的说:“是真心话。”   确实是卫青的真心话,卫青身边有许多红颜知己,唯有白洛,卫青始终感觉自己欠了太多,多到这辈子都没机会还了,也没办法还,只能等下辈子,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   这是白洛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漂浮在卫青面前,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扔下一声“笨蛋”消失了。   旁边的樱花妖已经擦干了眼泪,将过去又埋藏进心底,换上了那张看不出真假的笑脸,她轻掩贝齿的笑道:“没想到在闽越地区,谈之色变的冠军侯,说起情话来,一样是不遑多让。”   樱花妖之前对卫青的印象,更多的是一位古板的将帅,无论是带兵还是做事都一板一眼,不喜欢说笑言,今天再相见时,却发现自己对这位少年将军,知之甚少。   “大妖是过来人,何必笑我。”为了尴尬的氛围被打破,卫青强行把话题转回来说:“既然事情如大妖所说,那始皇帝又是如何驾驭妖、神、兽?”   这话刚说出口,卫青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还用问吗?就始皇帝那强势的性格,必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依靠着强权镇压。   然而这样做也埋下了祸端,算是秦朝会轻易灭亡的原因之一,无论是妖还是神,都只有畏,而没有敬。   因此随着始皇帝驾崩,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秦二世又根本没有始皇帝的威望,之前听从朝廷调遣,镇守一方的大妖和山神们,第一反应并不是平暴乱,而是静观其变。   等发现秦朝确实气数已尽时,跳出来又在秦朝坟墓前,多撒了一把土之后,开始坟头蹦迪,棺材板冲浪,这就是畏威而不怀德的结果!   甚至还有做的更绝的,早在秦军镇压陈胜吴广之时,那些大妖和神,就暗中搞小动作,散播秦朝灭亡的言论,显示灾祸的预兆,削弱秦朝的威望,为这些起义军提供情报援助等等。   如今单论国力的话,汉朝比秦朝巅峰还要强,却无法像始皇帝那样众神来朝。   这是因为始皇帝言出法随,当初刚平定后完六国,就集结大军南下征伐百越,派百万生民修长城,还有泰山封禅,搞得民不聊生,即便如此依旧无人敢出言阻止。   换做是汉朝?   就算太皇太后不开口,刘彻前脚下令,后脚就被三公们驳回来,汉朝丞相的权利之大,是可以否决天子的某些决定的。   历史上的汉武帝之所以能做到一言堂,得先看看他在位的时候,光是丞相就换了多少位!   其次汉朝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七国之乱过去还不到二十年呢,其他藩王一个个也尾大不掉,像刘彻的叔叔梁王活着的时候,出行千乘万骑,跟天子一样威风。   不仅如此,还私自打造弓箭数十万,府库的珠玉宝器,比国库还要多,周亚夫能平定七国之乱,跟梁王正面硬撑着吴楚联军脱不开关系。   这种情况下中央朝廷推行一个政令,根本得不到响应,万一哪天中央朝廷出现再内乱,又是一场清君侧,诛佞臣的好戏。   所以哪怕现在汉朝的国力已经不同往昔,那些大妖和山神、河伯之类的,依旧不听宣召,继续做自己的山大王。   卫青想通后,无奈的轻叹道“就没办法让妖与人互利互惠,相互共存吗?”   “冠军侯,您能仅用一年的时间,就收服东瓯国和闽越国,能力毋庸置疑,汉朝也用此战宣告天下,她的强大。您如果需要少数大妖的能力,这并不难,或是凭借力量镇压,或是予以高官厚禄,总有大妖心甘情愿的为朝廷所用。   如果想要所有的人类与大妖共存,要要人类天子如三皇五帝,天子代天巡狩四方,百鬼辟易、妖兽神为君造福万民,仅靠强权镇压是不够的,相信您比妾身更清楚。”   樱花妖还有句话没说,其实人与妖之间的矛盾,还有种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彻底消灭一方!就像是汉朝与匈奴的关系,总有匈奴人也有愿意为了保命,又或者钱权投靠汉朝。   但想要整个匈奴投降?那不可能,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肉体上消灭他们,剩下零零散散的匈奴人,为了活命自然而然的会融入汉朝。这不是卫青想看到的,妖和匈奴真不一样,匈奴就算全投降,也不过是多点人力罢了。   大妖如果愿意和人类互帮互助,对人类的发展,绝对是飞跃式的。不仅仅是用在战争武器方面,还有民生,就像蛟龙庇护一方风调雨顺,当地的百姓一年来就能收获更多的粮食,人只有吃饱了,才会考虑其他的,如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在温饱线上,哪还有力气考虑其他的?   后世的天朝在赶英超美之前,不也是先解决了最基础的吃喝问题嘛!樱花妖看卫青陷入了长思,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她在卫青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那是她曾经追随过的先生,一样忧国忧民,一样为了当时动荡的时代,东奔西走奢望力挽狂澜,一样想过重塑人与妖、神之间的关系,最终他失败了...他的学生和后人,继承了他的学说,为了他未完成的梦想继续努力拼搏。   再后来...他和他学生的后人,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先祖的理想,歪曲了先祖们的学说,借助先祖遗留下的薄名,成为某些人手里摇尾乞怜的狗。   路过广陵国的时候,战船在江边停留了一晚,广陵王敖使见到三个儿子都平安回来欢庆鼓舞。这次立下大功,汉朝皇帝的赏赐不会吝啬的,自己也能沾俩儿子的光,得到朝廷的认定,光明正大的建祠立庙。   等自己的实力再强大些,就能借助朝廷的威势,去攻打其他流域的河神,给自家儿子们也挣一方土地。   广陵王敖使现在对卫青是感恩戴德,再者说等转正后就是抱铁饭碗的河神了,朝廷有人好办事儿。   卫青现在已经不是大腿级别了,已经上升到朝中的中流砥柱,敖使当然要巴结了。之前敖使为了让卫青多照顾三个儿子,把家底都贿赂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次的礼,卫青也没收,只希望两岸百姓安居乐业。   敖使听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年年风调雨顺,百姓们五谷丰登。   卫青知道这种保证,其实就跟官员在任职前的说辞差不多,多数的官员说的好听,等真到了任上该捞的还是会捞,区别就在于一些官员在捞钱的同时,是真为百姓做事,至于有些嘛...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像海瑞这种又清廉,又为民办事的人,古往今来能有几个?   从江边带了一日,第二天敖使还想继续留卫青再大庆三天,考虑到需回长安受封赏,只能作罢。战船再次起程,这次依旧没有直奔长安,而是在河内郡停了下来。   卫青想去拜访下许负,这位未自两千年后的汉朝人,想听听她来讲述,两千年后人类和妖是如何共存的。   战船从河内郡停下后,当日郭解将手头的活儿都放下,前来拜访卫青。如今郭解的声望,比之三年前更甚,无数游侠健儿以能拜访他为荣,可以说在民间的声望,郭解已经超过了当初的剧孟。   郭解的名声更大了,游侠风气反而越来越少,甚至经常劝那些不务正业的游侠务农桑,善待父母。   并不是郭解突然开窍了,而是他知道冥冥之中,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只要自己走错一步,那双眼就会降下雷霆之怒,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地位越高,郭解对卫青的畏惧就越深。   郭解拜访带来了一个噩耗,许负半年前就去世了,享年八十有四!在汉朝,一个女人能活到八十四,已经是喜丧了,如赵佗那种超长待机的实属少数,不能强求的。   得知许负去世后,卫青特意带着义妁,去了许负的墓前祭拜,这位与她同样是穿越者的老人,没能亲眼看到汉朝崛起的一天,走的时候想必是带着无尽遗憾的。   对于许负,卫青的内心有着同为穿越者的忌惮,以及他乡遇故知的亲切。然而许负似乎看的开,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就像祖母一样,看卫青的时候,眼里尽是慈祥之色。   卫青将清酒倒在墓碑前,对身边的义妁说:“夫人,鸣雌侯对我有大恩,如果我杀栾大时,如果不是鸣雌侯入宫劝谏,即便性命无忧,只怕也要在牢狱中呆上几年。”   “许家大恩,妾身也谨记在心。”烧纸焚香之后,俩人在许负的墓前拜了四拜,又在河内郡待了三天才离开。   在卫青临走前,郭解说当初许负身边的老伯去了长安,现在应该住进了卫青的府宅,他是去保护少主韩妃。   当初白洛就说这老者的实力之强世所罕见,快三年过去了,据郭解说老翁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依旧精神抖擞,令人不禁怀疑,他还能再活三十年!   如果不是白洛再三肯定,卫青甚至会怀疑,那位老翁并不是人,而是一种完全化形的大妖,正常人到了他那个年龄,就算身体再硬朗,也要走下坡路了啊。   既然到了河内郡,距离长安就一步之遥了。当卫青的战船距离长安百里外的时候,被迫再次停了下来,献俘是要一系列流程的,这些卫青不懂,只是知道有这一项,这时就需要专业的人来安排。   像祭祀献俘的事儿,自然是太常来安排。掌管祭祀的太常,手下的属官有太史、太祝、太宰、太药、太医(为百官治病)、太卜六令及博士祭酒,这次派来的是太史令,除了安排礼仪外,还要记录此次征战的经过,最后编入汉史传承下去。   后世的所有国家中,唯有中国的历史记载足够详细,因为有一位又一位的史官,兢兢业业的将当代所发生的事情,编撰书写好,然后再传承下去,让子孙后代知道,他的先祖所左右的功过是非。   也正因为如此,华夏人缺乏对神的信仰,他们更相信那些活生生的人,是他们创造了历史,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只会降下灾难和苛责的神。   这些人留下的精神,激励者一代又一代,让后人知荣辱、明事理。所以华夏人不信神,更不信命,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双手和努力,哪怕遭遇天灾人祸,依旧能挺起胸膛迎难而上。   之前的太史令刚卸职不久,新一任太史令卫青认识,正是当初在李广府里,将灌夫打的找不到北的司马谈。   卫青虽然在闽越渡过大半年,平日里总在营帐中带着,脸色较之以前反而显得有些苍白,不过他的腰杆子始终挺直如长枪一般。面对司马谈,卫青表现的很恭谦,这让司马谈有些受宠若惊。   如今卫青炙手可热,即便面对李广这种老牌名将,也是底气十足,没道理跟自己行礼啊。他当然不知道,卫青这也算是敬屋及乌。   虽说历史上的司马迁写《史记》卫青和李广的传记时,带有强烈的感**彩,可即便如此,依旧秉守着史学家的职业道德,将俩人的传记,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   司马谈其实对献俘的礼节之类的,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卫青带兵的全过程,这是要记录下来流传万世的。   卫青也不忌讳,他充分的满足了司马谈的好奇心,听到卫青使用的一条条毒计,司马谈纯洁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再三找人求证,得出的结论是卫青所说,片言不差。这让司马谈很为难,历史容不得作假,这是史学家的底线,如果背离了这个底线,就不配被称作史学家了。   但如果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司马谈辗转反侧,最后绞尽脑汁终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   在司马谈撰写的时候,白洛偷偷背下来了,然后又将内容讲给卫青听。当时正在吃饭的卫青,听到白洛讲述司马谈撰写史料,直接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连米粒都喷进了鼻腔。   司马谈确实有一写一,所记录的内容保证真实,即便亲身经历过的卫青,也挑不出错来。只是用的春秋笔法,将原本心狠手法的卫青,直接塑造成心怀天下,救东瓯、闽越人民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   没有写卫青从一开始就憋着坏,要弄死东瓯国和闽越国,关于东瓯国的历史,一笔带过。攻打闽越国的原因,则是义正言辞为东瓯百姓报仇,并详细书写了东瓯国之惨状,汉朝发兵也是为附属国讨回公道。   至于顺便将闽越国收纳进汉朝版图,那都是顺带的,不值一提。等卫青缓过来后,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要讨好下司马谈,这春秋笔法也忒厉害了。   说是这么说,让卫青有些不理解的是,按照当初许负的说法,在许负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关于卫青的史料非常少,这不应该啊!   自己穿越后,没道理会不知道,跟司马谈和司马迁搞好关系,如果是没打胜仗也就算了,既然能打胜仗,为何没有记载传承下去?   三年前,大破匈奴军,斩匈奴左右大当户这么重要的战绩,没有道理会不记录进史书中,难道是遗失了?还是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史书中记载关于自己的那段,没有完整的传下去?   闹不明白,干脆就不闹了,反正以后早晚会知道的。   解决完“正事”,司马谈自然要安排关于献俘的事情,献俘的巨象和部分汉军还没有抵达长安,还要些时日,不过因为卫青在河内郡多呆了几天,算算时间也不用再等多久。   “冠军侯,此次献俘,天子希望能将声势搞得浩大些,最好能体现出我汉军之威猛。”   “声势浩大啊。”   卫青知道刘彻是什么打算,这就是造势,关中人都是血性汉子,都是不服输的主儿。   即便是面对匈奴来犯,这些汉子也丝毫不曾皱过眉头。   可自从高祖之后,汉朝的大胜仗,基本都是对内战争,无论是诛吕,还是七王之乱,都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对外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之前匈奴来犯时,没有讨到好处,但那也是匈奴跑到自家屋里耀武扬威,最后被轰出去。   光彩吗?在卫青看来,非但不光彩,反而丢人至极!别人来自家里闹事儿了,就算没一刀砍死他,至少也得打算条腿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共厕所嘛!   重臣们的想法也差不多,这场对外战争,是汉朝自高皇帝以来,首次对外的绝对大胜!   当然要搞得声势浩大些了,最好要全天下,乃至匈奴人也知道。就算是主和派,也是希望通过强大的国力,震慑住匈奴,让他们不敢轻易进攻汉朝,而不是摇尾乞怜,通过不断的纳贡来维持和平。   卫青考虑后笑着说:“要威风啊,这倒不难,等后面的汉军带着闽越军的首级和巨象、猛兽到来后,想弄多大的排场都行。   再让那些榕树妖显出本体来,一个个堪比机关兽入城,胜势绝对浩大。”   说到这里,卫青又想到了虞终,既然要宣传,那还有谁比虞终这位小说家更有效的?   当天夜里,卫青将虞终从长安叫了过来,在没有献俘之前,卫青是不能进长安的,要一直留在城外,这种事儿吧,属于礼节问题,你必须遵守,没办法的。虞终跟卫青混了两年,如何不懂卫青的手段,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数篇小说的成品,请卫青来定夺。   “家主,关中汉没有几个去过闽越的,要说匈奴的骑兵,他们不少都见识过,但要说这战象、猛兽,根本是听都没听过,故此臣特意收集了关于闽越的资料,加进了小说中。   如此一来那些人听说书人讲解时,就对这些巨象、猛兽,巫蛊有了详细的了解。等了解之后,在看到献俘时,就会震撼家主之危,汉军之强!”   卫青从虞终手里接过内容看完,内心只想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果然你们玩文字一个个心都脏,真够不要脸的!   在虞终所撰写的小说中,将闽越描绘成仅次于匈奴的国家,闽越人被掌握巫蛊的邪恶方士所统治。   这些方士利用巫蛊将闽越人培养出天生的战士,他们刀枪不入、悍不畏死,并且力大无穷,是天生的杀戮机器。   又描写闽越地理环境恶劣,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简直堪比人间地狱。   邪恶的方士,力大无穷的战士,还有恐怖的环境,以及无数大妖、猛兽,如此恐怖的组合,依旧能够战而胜之,可见汉军之强,恐怖如斯! 第四章:卖卖卖,都可以卖   很多有时候,卫青真的佩服古人的智慧,只要给他们一点提示,就能还你的是无尽的惊喜。   虞终就是如此,在西汉这个连章回体小说从不存在的时代,仅靠卫青一席话语,就理清出“爽文”的创所思路。   在爽文中,在合理性和故事性方面,前者是要像后者妥协的,过度的强调合理,只能让故事变得枯燥无味。   爽文需要的是逻辑性,只要逻辑能将通,是否合理,反而无关紧要。   因此你可以将闽越国的势力夸大,却不能超过匈奴。   因为如果把闽越形容的比匈奴还要强大,那样读者会一眼指出故事中的逻辑出现问题,并失去代入感。   没有代入感的文字,即便写的天花乱坠,单纯的作为小说也是失败的。   在卫青的提点下,虞终又将小说中,原本一些过度夸张的内容进行修改,然后就跑回长安准备印刷发行,并召集茶馆酒楼中的说书人,在民间广为说唱。   说书人早就整装待命,如果用后世的一个词来形容,这就叫蹭热度。   现在长安百姓都将目光汇聚在献俘上面,对征伐闽越的小说,自然倍感兴趣,这时候印刷的小说,根本不愁销量,闭着眼都能把钱挣了。   在虞终为献俘造势的时候,还有一批人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花钱买功劳的公子们,最近这些天屁股就跟得了痔疮,一刻都坐不住。   按理说他们也就是花钱买功劳,现在功劳到手了,等献俘结束后,该赏赐的一点都不会落下,所以如果愿意的话,早就可以收拾下回长安了。   可自从司马谈来了之后,这些公子们一个离开的都没有。   一方面是卫青卸了军职,只要不去得罪那些女军医们,也不会有人再找自己的麻烦,平时撞上了,卫青还会主动打招呼,让这些从卫青手里吃够苦头的公子们,一个个受宠若惊。   还有就是...献俘这么拉风的事情,自己怎么能错过!?   献俘不能是俘虏自己献自己,是得让立有大功的人,将俘虏献给天子,而且还是立功之人着俘虏一批一批的献俘。   俘虏一般根据等级,大致分为四批,一批是地位非常高,并且肯投降的,他们跟着主帅第一批登场,在对天子宣誓忠诚后,会得到封赏,比如继承了闽越王位的二王子、樱花妖就属于这种。   第二批是特殊俘虏,或许是能人异士,又或者实力很强的军队,这些也会收编,但无论是地位还是待遇,都会要差一些。   第三批则是战犯俘虏,带过来就是被刽子手表演砍头的。   最后的收尾,是献上敌人们的头颅,大概就是这样。   关于献俘,卫青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就不提那些公子们了,连羽林军们一个个也满怀期待,做梦的时候都会笑醒,这可是在天子和重臣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指不定这辈子,就这一会了,要是错过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这些公子们最近这段时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尽一切办法,就为了能露个脸。   肯定确定的是,卫青和羽林军,铁定是第一批了,大家争得是第二批带着俘虏登场献俘。   这些公子里面,有跟卫青熟的,比如韩嫣,在军中的时候,韩嫣对卫青畏惧如虎,回到关内,就经常跑过来套近乎,所以早早的就厚着脸皮跑过来,希望卫青能抬一手。   其他人跟卫青没交情,又怕,怎么办呢?   当然是走羽林军这层关系了。   “三弟,你可是羽林军的什长,跟那卫青关系又近,只要你开口,想必卫青不会拒绝的。”窦杰的二哥叫窦尹,论能力窦尹其实比以前窦杰要强不少,窦尹学的是黄老之学,在长安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打仗是外行。   当初窦杰被窦婴塞进建章营骑时,窦尹之所以没跟去,就是因为没必要。   凭他的能力和身份,混到三十岁就能入朝为官了,到时候窦婴再加把劲,前途不是窦杰能比的。   谁知道窦杰在建章营骑待了没半年,就被卫青阴了一把,成为长安的笑柄。   当时窦尹非但没有安慰,还怒不可遏的指着窦杰鼻子骂了句“就你这种废物,简直丢咱魏其候府的脸”。   那时候徘徊在是在报复(和谐)社会,还是卧薪尝胆的十字路口的窦杰,果然找卫青肛正面,于是就被忽悠进羽林军了。   自从窦杰进了羽林军,就时来运转,不仅能力方面提升飞速,连窦婴都多次出言夸赞,地位也随着匈奴犯境之后,水涨船高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现在打完闽越,以窦杰的能力和身份,封侯可能还差了点,但一个大上造是没跑了。不到二十岁,平自己的能力搏来大上造的,整个长安里面,也是屈指可数。   汉朝前面对封侯是很严格的,直到对匈奴开战,才放宽了封侯的标准。   现在整个长安,三十岁以下有侯爵的,除了卫青外,无一例外,全都是从父辈手里继承,又或者靠着父辈、祖辈们给挣得。   面对窦尹的苦苦哀求,窦杰也很矛盾,要说怨窦尹,那肯定不会了,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那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怀恨在心,要真那样的话,卫青早就敲打一番了。   矛盾在于,在攻打闽越这小半年里,窦尹真寸步未出军营,哪怕就算跟着自己,亲手砍个失去反抗能力的闽越人,也算是有个由头了,哪像现在这样!   窦杰叹了口气说:“二兄,当初我千劝万劝,劝你跟我一起杀敌,不会有危险,可你就是不听!”   “三弟,二兄也是后悔没有听你的,事到如今你就替二兄多担待些吧。”   窦尹也后悔,当初他死活不跟窦杰后面,不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而是嫌丢人。   在那些公子们当中,有这种想法的人比比皆是,靠钱买军功就够丢人了,还要跟在自己的弟弟,又或者那些根本不用正眼敲的庶子后面恰军功?说出去丢不起这个人。   羽林军里面,嫡子是少数,多数都是庶出,又或者是送来的质子,原先在家中地位不高,有些甚至还很低,备受欺凌的都有,一句莫欺少年穷,用在这地方,显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然而事到如今,该低头的还是要低头,除非献俘的时候不打算露面。   实在磨不过二兄,窦杰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卫青。   窦杰找来卫青的时候,卫青正在算账。   “百夫长,您在忙?”   “啊?”卫青抬头见是窦杰,放下手里的笔和算盘笑道:“也是来给兄长求个献俘时的位置?”   窦杰见卫青开门见山,抓着后脑勺讪笑说:“百夫长料事如神。”   “诺,抄份价位表回去,跟你二兄商量下,看在你的份上,打个对折。”卫青说着不忘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木板,上面写着不同位置的价格,以及那些位置已经被预定了,明码标价一点都不含糊,一时间把窦杰给看傻了。   “百夫...长...这...”   卫青耸了耸肩膀解释说:“捞钱啊,怎么了?我很缺钱,你不知道?”   窦杰想说你根本不是缺钱,你那是烧钱!   所谓的缺钱,是公输家太能烧了!   公输家自从公输班建立以来,到现在三百多年了,就没像现在这么爽过。   缺钱?给!   缺人?给!   缺地?给!   只要能出成果,他要多少,卫青就给多少!   自古科研都是烧钱的窟窿,就算把国库敞开了,这群公输家的败家子也能都给你烧光了。   在公输家以为自己磅上大款的时候,殊不知卫青每次跟义妁谈到公输家时,都要说一句,像这样的学派,再给我十个!   在后世,公输家这种级别的科研人员,那可是国家的科研中坚力量,不是你有钱就能请到的。   现在这些大佬只要科研经费,工资分文不取,打白工不说,你要是提工资,他们还会急,这种好事儿卫青做梦都能笑醒。   笑醒归笑醒,但钱是真的缺。   说时有卓文君经营的卓氏商行在,但谁还在乎钱多啊,平日里能多捞点是点,总也比到时候缺钱时,找人借要好。   卫青开的价不算离谱,但也绝对不低,属于那种能让你肉疼,又不会直接拂袖而去。窦杰严重怀疑,这价格应该是萧白在背后出谋划策,这方面,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窦杰把价格表抄完走了,没多久曹英又过来了。   曹英又是提人说情的,就属他被找的次数多。   像李当户性格高傲,看不起那些躲在后方恰军功的人,夏侯晔的话则比较正直,除非实在推辞不过,否则必然义正言辞的拒绝。   唯独曹英性格相对随和,不仅没那么多事儿,跟卫青关系还最好。   “卫青,生意来了,二挡,五个位置。”   “七折。”   卫青将第二批献俘的位置上,勾去了五个位置。   曹英见没其他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怨说:“我给你拉了得有十二个人了吧,你就分我一成也忒不仗义了。”   卫青没好气怼了一句回去:“再废话,一成都没有。”   “行行行,一成就一成!知道你缺钱,不跟你挣。”   自从阳信公主搬出平阳府,曹英就获得了财务自由,这些年又跟在卫青后面喝汤,还没有卫青那种开销,且不像阳信公主那样,攒的钱还要资助给刘彻,导致平阳府的财富越俩越多,多到曹英都快麻木了。   见卫青没有开口,继续埋头算账,曹英沉默了会又开口说:“卫青,我有点搞不懂,就算再缺钱,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动手脚吧,让这些公子们欠个人情,不是更好吗?”   “人情?”卫青抬头看了眼曹英笑道:“你们收的人情还少吗?”   “那你呢?”   “我?我要人情有什么用?”卫青干脆放下毛笔,将账本合上扔到旁边笑道:“从闽越回来后,这批羽林军会被各方军政调走,这才是我需要的人情。至于那些公子们,他们的人情还不如钱实在。   反到是羽林军们,日后无论在那个岗位,总要跟上面的官员打交道,备不住就有这些公子们的父辈,多点人情总是好的。”   听卫青提起羽林军,曹英有些惆怅的说:“要散了啊,没想到一晃就三年过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羽林军是春末秋初组建完成,如今秋天已经逐渐过去,眨眼三年弹指一挥间。   三年前的曹英,还只是个熊孩子,只知道持强凌弱,还有纨绔少爷的脾气,在平阳公主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而现在随着卫青步入更高的庙堂,他已经隐隐间成为新一代的少年中的祥瑞。   卫青也有些不舍:“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舍不得也没用,幼虎之音终要响彻山涧,雏鹰之翼必然征服蓝天。三年来你们在学习,我也在日夜不停的学,学以致用。   好在这次征讨闽越,也算是给三年来挂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要说成长最大的,不是曹英、李当户、夏侯晔,也不是萧白、林仲、张季,而是卫青自己。   穿越前的他,只是成绩优异,有心计,有城府,心理学和历史学优异的大学生,如果只要没有走上邪路的话,不出意外毕业后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找个不错的工作,过上个富裕些的生活,运气好能找到个合适的伴侣,也就平平淡淡的渡过此生。   然而一场意外,让他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如果卫青只想做个纨绔公子、飞鹰走马,他什么都不用做,顺其自然就可以了,然而当他知道自己背负了“卫青”这个名字后,就毅然决然的承担这个名字背后的责任。   从加入建章营骑,再加到羽林军,从与匈奴一战,再到征伐闽越,卫青也已不是之前那个青涩而懵懂少年,不在是主战派拿来和主和派对弈的工具。   到现在,他有足够的底气,也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未来的挑战。 第五章:献俘   关于献俘,让卫青最满意的就是,西汉的献俘不需要彩排,只要商定好献俘的顺序,然后将名单递上去,等上面天子点头后,剩下的交给太常安排即可。   天气已经转凉,汉军带着从闽越运来的战象和大批俘虏终于姗姗到来。   如果是寻常的大象,是忍受不了长安的寒冬,好在这些是用特殊手法培养出来的战象,抗寒的能力要强得多。   至于汉军嘛,主要是从会稽军挑选的精锐悍卒,丹阳军也有,数量不多,这些人从进入闽越就厮杀不止,虽说打的都不是强敌,却也个个手头见了血,眼神都透露出血气杀意。   选好了良辰吉日,卫青率领大胜而回的汉军,朝长安缓缓行军。   穿着汉军服饰的斥候,骑马高举着汉朝旗帜,一马当先的率先进入长安,然后按照之前设定的路线跑一圈,目的自然是告诉大家,汉军进城了。   今日早早的朝廷就派人净街,不允许闲杂的人出现在行军的街道上,一来是为了秩序,二来也是为安全着想。   禁军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都是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站在大街的两边,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生人勿进的模样。   动漫里面那种,大军归来时小女孩不小心闯入街道,这时主帅的马正好出现在小女孩面前,随后主帅喝令停止行军,并下马将小女孩抱起来,还给她父母的场景,在汉朝是不可能出现的。   进城时,为了营造声势,卫青特意命几位榕树妖显出了原形,一个个高达七八丈,仅仅的块头都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机关兽多数是人性外表,也有兽型,可追根究底也是常见的外形,而这些榕树妖的本体粗狂无比,抬头看过去,仿佛一座山迎面而来,饶是见惯了机关兽的人,看到了也会感到窒息。   这些榕树妖走近的时候,大地都在颤动,如同发生了地震,巨大的脚步声,将两侧的巨大号角声都盖过了。   榕树妖的后面是几辆简陋的大车,这些大车里面装的是人头,闽越人的脑袋,这些脑袋都用石灰腌过,有的表情狰狞要择人而噬,有的面露恐惧临死前如看到了天神降临,有的眼眶哪里已经只剩下两个空洞。   这些人都是从东瓯国抓住或是杀死的闽越人,他们在东瓯国内无恶不作,**路径吃人可谓无恶不作,用这些人头做成的京观,用来彰显汉朝的威严,最合适不过了。   几车人头之后就是战象的队伍,一头头披挂如坦克的战象,用彩料涂成了凶神恶煞的模样,小孩子看到后,都能当场吓得哭出来。   战象的后面则是闽越的虎豹猛兽,这些或是开启神智,或是未开神智的猛兽,在人类的驱使下缓缓的跟在后面,看到陌生的人类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突然猛地一声怒吼,吓得之前还洋洋得意的路人,顿时屁滚尿流。   猛兽之后才是失魂落魄的闽越军,他们坎坷自己命运的同时,更是震慑于长安的雄壮和奢华,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从未想过人类还有如此盛景。   在汉军入城之前,两侧的酒楼茶馆就已经早早的站满了人,两边的酒楼老板无一例外,都狠狠地大赚了一笔,尤其是靠进窗户的房间,更是千金难求。   今日的风有些大,榕树妖和战象迈步时震起的尘土,随着风一挂,飞扬的尘土让观客不得不伸手挡住双眼。   还没等他们睁开眼,远远的就嗅到一股浓烈而又恶臭的腐腥味,这种味道哪怕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味道后生理上都会下意识的做出呕吐的反应。   强止住着呕吐的想法,随着大地的颤抖,好奇的睁开了眼,紧接着看到的就是迎面而来的榕树妖。   榕树妖是前后排开,如果并排站的话,即便是宽敞的长安街,也容不下两只榕树妖并肩前行。   榕树妖的枝叶遮天蔽日,站在林荫下的人类,此刻能感受的,只有自己的渺小,以及内心泛起的恐惧,还有身为汉人,见到汉军能征服如此庞然大物的幸与荣焉。   榕树妖之后,就是一车车的人头,这些或是狰狞,或是恐怖的人头,非但没有吓住汉人,反而激起了部分汉人的血性。   这一类群的汉人,多是以气血旺盛的青年为主,有要带配剑的勋贵子,也有穿着青衿的学子,亦或者平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游侠泼皮。   他们看着一颗颗人头,又看到后面骑在战象上面的汉军,不约而同的抽出腰间的佩剑,或是举起手里的酒碗,大声赞喝一声:大汉万胜!   随后原本还在干呕的人,听到赞喝声后,也纷纷站直身子,跟着高声大声道:大汉完胜!   或许这就是关中男儿,骨子里流淌着就是一点就燃的血。   正因为有这些不服输的人在,汉朝在被匈奴欺压了五十年之久后,依旧能奋起反抗,远逐匈奴与漠北,建立无比辉煌而强大的大汉王朝。而不是像宋朝那样,醉生梦死,最后在温柔乡里,活活的溺死。   酒楼贴近窗户处,一位白发鬓鬓的老者,看着从面前走过的声势浩大汉军,喃喃自语道:“上次有这等旷世景象,只怕要追溯到秦皇在位的时候了吧。”   “哈哈哈哈,秦兄,不知此等胜景,不知可否激起你胸中豪情?愿意出山为大汉尽一份薄力?”旁边站着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所穿的是博士的衣服。   在这位老者旁边,站着公孙弘,打算出山为汉朝尽一份力的他,不忘又将几位曾经的老友请来长安,希望他们见到汉朝的崛起后,应召入朝,而不在隐居于山坳之间。   “秦兄、吕兄暂且继续往下看,这大妖、战象也就罢了,后面的汉军才是我汉朝之根本。那会稽军我在闽越见过,论军纪、气势,已经不输雁门关的汉军。”   “来了来了,那卫字旗下的少年,就是冠军侯吧?虽还有些稚嫩,眉宇间之威严却显露无疑,不愧是我大汉的祥瑞。早些年匈奴犯境,听说最后立功最大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当时我还哀叹汉朝要完,今日才知,当初目光之短浅。”   “后面的是羽林军?”   “一个个气宇轩昂,却不骄不躁,气势逼人,仅仅百人所形成的军阵,就压过了前面的大妖、战象,我大汉未来可期啊。”   “哈哈哈,能目睹此等盛景,不负此生啊!”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房间里,李广看着下面走过的汉军,也是幸与荣焉,他仿佛根本没有味道那股腐腥味,取来酒坛猛灌了三大碗烈酒。   喝完后才大声吼道:“痛快!真是痛快!”   站在旁边的是闲置在家的灌夫,灌夫凑过来,也感叹道:“原先卫青被封为冠军侯,我心中还有多不服气,总认为不过是借助卫夫人和皇长子的势,现在看来,真冠军侯名至实归,我是心服口服。”   已经被提升为大司农的韩安国也在旁边笑道:“能让你灌夫低头可不容易,话又说回来,这卫青确实有这本事,仅仅是一年的时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灭两国。   听说就连南越国如今内部也乱成一团,要是能趁机再将南越也拿下,一战灭三国,此靠此一战便能名留青史。”   这三位都是参加过七国之乱的将领,和文人相轻不同,武将能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你想你行吗?   不行?那你说个屁!   无论是灌夫还是韩安国,都清楚,要说带领汉军不计损失的情况下,强行灭掉两国,他们或许能试试。   但要求让他们像卫青打的这么漂亮,那是真半分可能都没有。   卫青有,而且做到了,已经间接证明比他们强上一头。   灌夫听后也不恼,他也将酒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说:“嘿,不低头又能怎么样?咱有自知之明,换做我去,只怕有一半的汉军还没到闽越,就因为蚊虫毒瘴倒了,别说能不能打下闽越,就算真打下闽越来,得死伤无数。   我听说第一个杀入闽越王城的,是李当户那小子。李广,你这儿子当是真够争气,回头可得要大摆宴席,好好地庆祝一番。”   李广也不谦虚,听后大笑道:“要庆祝,一定要庆祝,到时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来,谁不来的话,我会挨家挨户的上门拽人。”   献俘的队伍来到了三爵观前,军队缓缓的停下,秋风吹起池塘的浮波。   刘彻站在高台上,看着的汉军和俘虏,心中荡有无尽雄心豪情!   在刘彻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太皇太后,她的双眼“看不见” 了,却依旧执意要出现,听一听这次献俘。   太皇太后的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恐怕也没有几年了,不过能亲眼目睹汉军大胜,再想到许负的预言,死后能将这好消息告诉文帝了。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闽越兮,逐百越。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卫青在鼓乐中身穿回家,大步从军中走出,跟在他后面的是除去林仲和张季的九十八名羽林军,以及跟着划水的陈须。   陪伴在刘彻旁边的陈阿娇,看着大步走来的卫青,也是罕见的露出了笑容,这个她原本恨不得弄死的少年,给她带来了数不胜数的惊喜。   不知不觉间,也从最开始一介身份低下的骑奴,成长为战功赫赫的冠军侯。   卫青取出虎符,交给旁边的黄门,然后走到刘彻面前,作揖行礼曰:“臣,卫青受天子令,兴王师而诛蛮夷,今日攻成,前来复命。”   刘彻挥手让黄门站在一旁,带着陈阿娇趋步向前,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卫青,感慨道:“爱卿辛苦了。”   陈阿娇在旁边也说:“冠军侯此一战,扬我汉朝国威,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本宫倍感欣慰。”   背后的羽林军和陈须在黄门的伺候下,脱掉了甲胄,换上了轻便的朝服。   有此殊荣在,日后无论是进入军队,亦或者入朝为官,都是一份不小的助力。即便天子记不住他们的容貌长相,他们的名字,可到了职位上,只要一提,周围的人都会另眼相看。   卫青再奏说:“闽越王以受首,其子继位后,愿携闽越内属。请陛下定夺!”   说话的同时,刚继位的闽越王被两位禁军一左一右带到了刘彻面前,他甚至没有敢抬头,双膝跪地,头埋在地板里,瑟瑟发抖的等待发落。   刘彻念他诚意归降,降封为侯爵,随后将闽越化国为郡,与东瓯国合并为交趾郡。   在闽越王之后,是以樱花妖为首的大妖,也一次上前受封,樱花妖作为闽越地区半神半妖的存在,被封为百越花神,留守长安。   第一批献俘结束,羽林军和陈须依次离开,随后那些公子们,带着精锐的闽越军,走上前来。   看过了之前的羽林军,再看这些皮白肤嫩的公子们,站在旁边观礼的重臣们,脸色一个比一个古怪。   身为九卿的太常,看着旁边同僚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直接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的样子。   钱是卫青收的,人是卫青安排的,他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得捏着鼻子忍了。   谁让现在卫青风头一时无二!   公子们在游街的时候,就出尽了风头,现在看到天子后,更是脚趾都扣紧了。   刘彻知道是卫青收钱安排的,只能陪着他把戏做全套了,等献俘后,又出言鼓励了一番,让公子们心中的虚荣心达到了极点,内心纷纷表示,这钱花的值!   接下来是第三批、第四批献俘,最后是献上将闽越搜刮来的库藏。   等一系列的流程走完,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今天长安解除宵禁,皇宫内以设好了庆功宴。   这一夜注定举城同庆、不醉不归。 第六章:家的温情(六千字)   所谓的庆功宴,跟卫青想象中相对严肃的宴会大相径庭。   在卫青的印象中,庆功宴应该是天子先发表获胜感言,然后案几上摆好吃食和酒,有功之臣各自作为相应的位置,边吃边欣赏歌舞。   然而等庆功宴开始后,反倒是有点类似于后世的自助餐厅,不同的地方在于,庆功宴上有太监宫女在旁边伺候。   下面找人拼酒的,攀关系的,甚至骂娘的比比皆是。   但冷静下来,认真想想发现也对,这是汉朝,不是宋明,再加上是将士们的庆功宴,还想要多规矩啊!?   刘邦刚建立汉朝的时候,别说庆功宴了,就算是朝会,都跟菜市场差不多,宴会上大臣们更是恣意酗酒,相互争功,狂呼乱叫,有的甚至拔出佩剑砍击堂上的柱子。   幸亏是后面叔孙通带着徒子徒孙们,为刘邦制定了一系列的礼仪制度,才有了严格的礼仪制度。   羽林军因为出身和卫青的原因,都认字,也相对克己守礼,换做其他从尸山血海中摸打滚爬的将军,斗大的字不是一筐,更别说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   哪怕是到了景帝时期,作为外戚兼重臣的窦婴,都在朝会上被人饱以老拳。   别说是汉朝了,就算到了唐朝初年,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贞观八年李世民宴请群臣的时候,尉迟恭跟河间王李孝恭发生争执,顺便把连同劝架的任城王李道宗一并痛殴,李道宗更是差点被打瞎了眼睛。   因此这种庆功的宴会上,基本上只要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没有人会管,就连掌管礼仪的太常也都选择闭口不言,说多了就是不看气氛说话。   宴会上,卫青算是主角,或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过来混个脸熟,今后卫青即便没有步入朝堂,份量也是举重若轻的,提前打好关系,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卫青跟旁边伺候的小黄门讨了杯醒酒汤,离开了喧嚣的人群,独自一人来到护栏前。   冷风迎面吹来,让原本有些醉醺醺的卫青,顿时精神了许多。   爬在围栏上站了会,就听到背后响起脚步声,脚步很轻,是个女人。   卫青转头看过去,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卫子夫。   “姐姐。”   卫子夫脚步轻盈如仙子,小步走到卫青身边,看着一脸惊愕的卫青,轻掩贝齿笑着说:“怎么了阿青,姐姐来的不是时候吗?”   “姐姐说笑了,只是没想到姐姐过来。”   “是带着阿据过来的,他毕竟是皇长子,这种庆功宴过来也是应该的。”   不出意外,刘据就是储君了,除了刘据是皇长子外,关键还是在于卫青。   哪怕退一万步讲,刘彻跟卫青关系破裂了刘据的地位依旧不会动摇。这里面有太多的利害关系,绝不是想摒弃就摒弃的。   原本支持堂邑侯的那些人,现在也已经开始往中间考虑,除陈阿娇迟迟无子外,更重要的是卫青的强势崛起。   到了这一步,卫青已经算是站稳了脚跟。   如果把外戚分为三六九等,起初卫青在外戚里面,属于最低一档,等传出卫子夫怀有刘据,地位就从末等提升到了中下挡,再击退匈奴被封冠军侯,已经从中档提升到了中档。青年中,仅有陈嬌兄弟二人在卫青之上。   现如今,卫青早已逆袭,在他之上的外戚,只有窦婴、田蚡这些老一辈了。   不同的是,窦婴已经抵达了巅峰,开始走下坡路,而卫青却如徐徐初升的太阳,未来在哪里,无人可知。   除了这些内在因素,陈阿娇的态度,也非常微妙。   虽然卫青挺烦见到陈阿娇的,也不得不承认一句,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陈阿娇只喜欢挤兑卫青,从没有针对过刘据,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内外各方因素,让刘据的地位越来越稳,这种庆功宴让刘据出面,算是给群臣们传递一个信号。   卫青透过烛光,看到坐在主位旁边,手足无措的刘据,轻叹道:“刘据那边,辛苦姐姐了。”   卫子夫听后不悦,假装出一副要生气的模样,斥责说:“阿青这话,姐姐就不爱听了。”   卫青见卫子夫生气,拍头憨笑:“是是是,是阿青失言了。”   自从卫子夫入宫后,俩人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没有卫青刚到平阳府,相处的时间多。   然而三年过去了,卫子夫还是那个卫子夫,总是把卫青捧在心里的阿姊。   听到卫青认错,卫子夫这才展颜而笑。   只是没有笑多久,卫子夫的脸上,又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她走在勾栏旁边,看着下面灯火辉煌的夜景,目光迷离说:“阿青出征的这段时间,姐姐整日都休息不好,总是担心你出什么意外,哪怕明知道不会有事,可这心啊,就是放松不下来。”   卫青能理解,之前他派林仲和张季刺杀赵昧的时候,就担心不已,更不要说亲自带兵打仗了。   对付东瓯和闽越两国,看似简单,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然而整个过程中,每一环,卫青都提前做过准备。   对付毒瘴和蚊虫,这是以前困扰汉军的难题,卫青能轻易解决,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如何巧妙的令东瓯和闽越两败俱伤,又要把握好分寸。   如果没有逼东瓯内属,或是没能使闽越遭到重创,朝廷是不会答应出兵。   以及命李当户借机烧了闽越部落的粮仓,如果没有这一步,就没有机会策反大量的闽越部落。   可以说正常战争是一环扣一环下来的,能走到这一步,即便是他也要承认,有运筹帷幄,有将士们浴血厮杀,也有天命归汉的运气。   万一,万一运气不好,李当户在烧闽越粮仓时,被不幸射杀了,那卫家和李家的关系,可能瞬间降到冰点,如果陈须在军中出现意外,陈阿娇只怕会当场翻脸。   如果卫青水土不服,得了瘟疫,倒在了闽越...   打仗是尽人事,听天命。   对于后方的家人来说,他们不敢听天命,九成九的胜算,都要心惊胆战、担惊受怕,怕的就是那零一点成的意外。   卫青心中免不得生出些许的内窥。   卫子夫自从卫青加入羽林军后,就再也没有劝过卫青不要再出征了,因为她知道卫青的理想,所以能做的,只有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这也是卫青最愧疚的地方。   每个英雄的背后,总有一群默默支撑他的人。   卫青安慰说:“姐姐,接下来至少三五年内,应该不会再有战事了,我也能好好休息段时间了。”   “噗。”   卫青说完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的笑声,这声音卫青不能再熟了,来的人是阳信公主。   “有那么好笑吗?”卫青看到走过来的阳信,略有些无奈的问。   庆功宴上,阳信也来了,长公主的地位超然,她要是愿意来,没有会拦着。   再说了,阳信现在还是寡居在家,以想给自己挑个夫婿的理由,来参加宴会,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当然话也就是一说,这次庆功宴上的新面孔,除了李当户有资格封侯外,其他人都配不上公主,更不要说长公主了。   至于李当户早就定亲了,就算没定亲,他跟曹英是兄弟,不可能娶曹英的嫂子。   上个月太后王娡又想给阳信找个夫家了,结果阳信到也干脆,说找个夫家也好,就按照卫青这标准找吧。   一句话,把王娡噎的不想再提这茬。   如果卫青没成亲,王娡听后直接去找卫子夫商量了,既然卫青成亲了,还是太皇太后赐婚,那不好意思,休妻娶公主的事儿,想提也得等太皇太后死了再说。   王娡不提了,其他原本有意说媒的人,也息了这想法。   阳信提的这要求,也忒高了点。   把目前汉朝三十岁以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拎出来,就没一个能跟卫青打擂的。   阳信看到卫青懊恼的模样,笑道:“以前啊,汉朝五年,十年都不见得会打次仗。再听你那句三五年内,不会有战事了,这一对比,难道不应该笑吗?”   卫青听后发现似乎是这个理,三年两场大战,这种事儿搁以前,算是极少发生的了,到自己嘴里,仿佛是件很平常的事情,自己的认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逐渐扭曲了?   卫青耸了耸肩膀:“也是,不打好,其实我也希望永远不打,可是咱们不想打,匈奴不肯罢休。”   “行啦,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没必要说那些让人不开心的话。”   阳信说话的同时,俩眼一直盯着卫青看,看的卫青有些莫名其妙,他伸手摸了摸脸颊问:“怎么了?我脸上粘东西了?”   “没粘,只是才大半年没见,就感觉你的脸变了。”   卫青一脸茫然:“变了?”   “变得...更成熟了。”   卫青嘴角抽了抽,说不出一句话来。   阳信见卫青无语的反应,继续说:“我可没有乱说,你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多少人来找我告你的状,说你在闽越的时候,虐待她们的丈夫或是兄长、幼弟。还说你在军中可威武了,说一不二,谁都不敢正视你。”   卫青懂了,那群公子们应该是写信回家告状,在闽越的时候,卫青虽然禁止他们娱乐,可写封家书、报个平安之类的,还是允许的。   人上了战场,生死未知,家书可能变成遗书,就算不是这群公子们,寻常将士也会写家书。   甚至说陈须还组织过这群公子,提将士们写家书,也算是赚取卫青的印象分吧,印象分高了,后面就少受罪,这是陈须被折磨久了,得出来的经验。   这群公子们,或是成亲了,或是家中有姐妹,这些女人不会去找卫子夫,因为关系不熟,但和阳信公主熟。   再加上卫青又出从平阳府出去的,还做过阳信公主名义上的骑奴,至今也经常拜访阳信,自然要她来说道,希望能借阳信的关系,让卫青对自家男人好些。   “那殿下是怎么回的。”   阳信白了卫青一眼,笑道:“我说呀,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把他们送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也是不退钱的。”卫青就知道,以阳信这外柔内刚的性子,肯定会怼回去。   平日里阳信公主跟外人,总是温柔似水,说话也是柔声细语,仿佛从来不会生气,那是表面上,事实上如何,去问曹英就知道了。   阳信没好气的道:“哼,自家男人都成年行冠礼,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也来找我哭诉,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想的。”   卫子夫也说:“姐姐做的好,若是这些人能挣点气,都能像曹英那样,阿青也不用年纪轻轻,就日夜操劳了。”   阳信听着又白了卫子夫一眼,她拿卫子夫一样没办法,这个女人脑袋里就装着她弟弟,没救了。   卫青看着宴会大厅中,那些即便已经面红耳赤,依旧克己守礼的羽林军们,目光中带着憧憬之色的说:“快了,等羽林军越加成熟,像羽林军这种系统培养人才的方式,也会逐渐得到认可。   只要朝廷能自己培养人才了,那乡野的遗贤也会愿意出山做官的,到那时汉朝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乡野的遗贤不愿意出山做官,又有几个是真淡漠名利的?   多是沽名钓誉之辈,等他们发现,自己这点本事,已经失去了竞争力后,就会放弃之前的架子,争先恐后的跑着出来做官。   一个个没有武侯的能力,还得了武侯的病,真当朝廷缺了这些人,就要垮了?   到时候再把科举制度推而广之,想做官光有声望没能力,也没用,全都滚回去做吉祥物!   汉朝有一点,卫青最欣赏了,那就是务实。   可能这根刘邦这个亭长出生的开朝天子有关,只要有用,而且好用,就宽以待之。   汉朝可是基本上沿袭秦朝制度,并进行择其优势者而用之,则其劣者而改之,连前朝的制度都拿过来改个名字就用,甚至有些连名字都懒得改,可见其态度了。   听卫青一提起治国来,阳信和卫子夫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话题。   花前月下的,提这些未免也太无趣了。   .....   刘据过来了,后面跟着霍去病和大长丘。   大长丘行礼后,两个孩子也像卫青行礼。   霍去病跑到卫青脚下,仰视着卫青,眼神中充满崇拜目光的说:“舅舅,舅舅,我听说,你成大英雄了。”   卫青将霍去病抱起来,笑道:“舅舅一直都是大英雄。”   卫子夫抱起刘据,也塞进卫青怀里:“是啊,你们的舅舅,一直都是咱大汉朝的英雄。”   看着俩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卫青忽然想起一句话:英雄的存在,就是让世间不再需要英雄。   自己的使命,就是让无数像霍去病和刘据这样的孩子,避免再卷进战乱之中吧。   想到这里,卫青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找了个位置坐好,抱着俩孩子笑道:“来来来,舅舅今晚,就给你们讲讲,关于英雄的故事。”   夜色更深了,欢庆了一整天的人们,疲惫的进入了梦想,两个孩子没多久便困了,卫青让大长丘带着他们去休息。   阳信和卫子夫见卫青眉宇间也露出疲惫之色,也劝他早点回去休息。   从早晨天还没亮,就安排献俘,熬了一天,卫青确实也有些累了,他站起来没走两步,就感觉脚下一软,差点滑到,幸亏后面的阳信和卫子夫急忙扶住。   好巧不巧,春坨正走过来,看到疲惫的卫青,笑道:“冠军侯忙碌了一天,想必是疲惫了,陛下特意下旨,如果冠军侯累了,就在未央宫休息便是。”   卫青听后想都没想摇摇头,就拒绝说:“不用了,替我向陛下谢恩,顺便再备辆马车,送我回府。”   春坨:“这...”   卫子夫见卫青并没有醉,只是累了,迟疑了几秒,对春坨说:“去准备吧,等会我去跟陛下说。”   春坨听后这才点头离开。   马车备好,卫青跟曹英、李当户他们打了声招呼,在卫子夫和阳信的搀扶下,走出大殿,来到了宫外。   卫子夫见左右没有人,轻轻推了下卫青说:“阿青,皇后那边已经松口了,以后就经常来,哪怕是看看刘据。”   阳信没有开口,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告诉卫青他已经不同往昔,哪怕是以臣子的身份来未央宫,也不会有人再多嘴。   抛开立场的问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重臣们肯定还是希望天子多跟卫青这种人相处,而不是和跟韩嫣这种弄臣走太近。   卫青听到后点头说:“我知道,以后常来。只是今晚刚回长安,义妁恐怕还在家里等着呢,天色再晚,也得回去啊。”   卫子夫没好气的看推了下卫青的胳膊说:“行了,知道你是好男人,去吧。”   看着卫青走向春坨,又上了马车,俩女忍不住同时出声嘱咐车夫路上小心点,似乎不放心,又叫来禁军随行看护。   本来禁军没有军令,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可这边开口的一个卫夫人,一个是长公主,看护的还是冠军侯,就算是规矩,也只能破例了。   等马车彻底消失在夜幕中,阳信这才跟卫子夫并肩往回走,路上俩人聊起三年前,卫青刚进长安时,那个青涩却神采飞扬的嚣张少年,聊起如今这位,已经建功立业成家的青年。   未央宫内,陈阿娇看着书房中,只要刘彻一人,诧异的问:“他没留下来?”   刘彻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回去了,说是刚回长安,夫人还在家等着呢。”   陈阿娇走过来,坐在刘彻旁边,劝慰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你不正是喜欢他这点嘛。”   说到这里,陈阿娇也有点气,都这样暗示了,这男人就真舍得回去。不知道说他是负心汉,还是说他痴情郎。   刘彻轻哼了声,不承认说:“谁喜欢他了。”   “是是是,不是喜欢,只是看在他是国家栋梁的份上,秉烛而谈。”陈阿娇打趣了下刘彻,转而又抱怨说:“那义妁再好,还能比得过咱家的天子的恩典,我要是男儿,恨不得天天留在未央宫里,他到好,也不知道这卫青心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又贫!”   刘彻轻轻捏了下陈阿娇,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俩人的性格都太过强势,不知道退让,自从卫青的介入,俩人针尖对麦芒的关系,逐渐化解开了。   归根原因,就是卫青一步一步,陈阿娇从开始的不满,到认可,最后到现在的欣赏。   从皇宫走到城东,夜以入半,灯火辉煌的街道,也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唯有一栋府宅前的灯笼,始终发着温暖的光芒,似乎是在等待着归人。   “冠军侯,到了。”   小憩一会儿的卫青,听到车夫的声音,睁开眼,掀开窗帘,看到那熟悉的家门,脸色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对车夫和随行的禁军护卫道谢。   几人连忙称不敢,卫青的一句道谢,在这些人眼里,可比千金还要贵重。   守在门口的护卫见到家主回来了,急忙去通知家母,卫青本想将人让进来,喝杯暖酒再回去,不过禁军护卫急着回去交差,担心晚了的话又要被责罚,不肯进府。   钱伯过来了,给每人都塞了块金饼子,说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侯府,如此几人才将金饼子收好道谢,然后驾着马车原路返回。   卫青示意钱伯不用搀扶了,见钱伯穿的还是白日里的衣服问:“还没睡呢?”   钱伯笑着说:“没,都没睡,家母也没休息,林仲、张季他们都在前厅呢,韩姑娘说家主今晚肯定会回来,大家就都没睡呢。”   “怎么把这丫头的能力给忘记了。”卫青说着的时候,义妁带着韩妃,还有蔷薇,林仲、张季从前厅迎上来。   看着平平安安的一家人,卫青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有家的感觉,真好。 第七章:孙伯   早晨卫青醒来后,义妁正端着青梅汤进来。   昨天喝的酒有点多,又都是蒸馏过的烈酒,卫青的头很重,从义妁手里接过青梅汤灌下去,人瞬间舒服许多。   义妁取来干爽的衣服,伺候卫青穿好。   “今儿一早,就有人来送礼,有关系近的,也有关系远的,我都收下了,又让钱伯备了价格差不多的礼还回去。”   卫青吐出胸口的浊气,活动了下手脚:“挺好的。”   义妁白了卫青一眼笑骂说:“是衣服好,还是妾身处理的好?”   “都好,衣服合身,夫人处理的也好。要是全都拒绝不收,到是让人说咱刚立下大功,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卫青不怕得罪人,可是没必要得罪的话,再说了,还要做生意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闹得太僵总不好,和和气气的,哪怕只是表面上和气一团也是好的。   “厨房里熬了枣粥,我去让下人端一碗过来。”   “有劳夫人了。”卫青来到院落里,看到大门口的钱伯,正在指挥着张季摆动什么,走过来看发现是在挂“冠军侯”的牌匾。   “家主。”   “家主。”   “家主。”   卫青伸手示意他们继续忙,这牌匾是两年前,公输家特意为卫青打造而成,结果还没等来得及挂上,卫青就被罢了爵,时过两年,有些陈旧了。   钱伯跟卫青解释说:“公输家本想再重新做个一模一样的,但家母没同意,说这个就挺好的。”   上面的字其实是刘彻所写,字是楷书,很稚嫩,现在再让刘彻写的话,相信要好看的多,卫青也喜欢这块,看着亲切。   “是不错,就挂这块。”卫青说话的时候,下人端着碗从厨房匆匆走过来,恭敬的递给卫青。   接过碗,卫青站在旁边,边喝粥边看着张季挂匾。   不大会儿的功夫,又有人来送礼,为首的那人拿出一份礼贴,走到门口抬头看着牌匾,确定没错后,对卫青说:“这位小哥,不知冠军侯可在府中?”   卫青摇摇头道:“没在,你进去吧,不过主事人在府里呢。”   “好,多谢小哥。”那人一挥手,招呼后面抱着礼品的下人跟着,然后走小心翼翼的走进府中,没多一会儿,又带着冠军侯府的还礼,心满意足的出来了,临走时还不忘跟卫青打了声招呼。   等那人走远,跟着出来的韩妃,终于忍不住笑意,指着卫青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那个人真傻,送礼找对门口,都没找对人。”   “行了,别笑了,再笑丑了。”   “才不会丑咧,到是你明明就站在门口,为什么骗人家呀。”   卫青把碗交给门口的家仆,让他拿回去,又对韩妃说:“我没骗他,他问我冠军侯有没有在府里,我说没在,我本来就在门口外。”   “哼,就知道你谁这么说。”韩妃说话时,许负身边的那位老伯也走过来,对卫青行礼后说:“老奴见过冠军侯,少主这两年,麻烦您了。”   韩妃听老伯像卫青道谢,立刻插嘴说:“我住在姐夫家,哪有麻烦。”   卫青伸手轻轻在韩妃的鼻子上刮了下,然后才对老伯说:“老先生客气了,韩妃认了夫人做姐姐,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没必要说两家话。”   “在冠军侯面前,不敢称先生,您还是叫我老奴吧。”   “那就老伯了,您这岁数,称得起一声老伯,不知老伯贵姓?”   老伯的实力深不可测,卫青不可能真拿他当家奴看,再说了,人家只是过来保护韩妃的,也不是卫青的家臣,以老人的年龄,称他一句老伯,也正常的。   老伯见卫青坚持,也没有拒绝:“老奴姓孙,出生贫贱之家,又是行大,都叫老奴孙伯。”   “那我也叫您孙伯,卫青有事在外,顾及不到家里,还望孙伯届时也能看护家中一二,卫青在此先谢过孙伯。”   孙伯立刻应下来:“冠军侯客气了,哪怕不是因为少主,老奴也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祸害到冠军侯府。”   卫青的身上,是寄托了许负的夙愿的,而且卫青也确实一直为此而努力,于情于理,孙伯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冠军侯府的安全。   其实韩妃的安全,基本不用担心,她平时跟蔷薇形影不离,谁要是想伤害她,至少得先打败化形的蔷薇再说。   再说韩妃给自己相过一面,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相术有不给自己相的说法,这也只是针对一般人,如发明周易的周文王,就给自己算过,而且也灵验了。   韩妃的相术和周文王各有千秋,她相的更准,但方面更窄,许多方面涉及不到而已。   聊天的功夫,又有人过来了,这次来的人没有拿礼品来,因为他的礼品早在年初就送来了。   是张骞!   张骞从西域回来了。   由于汉朝的商队已经出发了,正好跟张骞错过,所以张骞应该要等出发的商队回来,再随商队一并出发,二次出使西域。   知道卫青回来了,张骞今天一早就过来了,是道谢的。   成功出使西域归来,张骞也从之前的郎官,被升为中郎将,一方面是封赏张骞所立之大公,一方面也是刘彻在提拔自己的人。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刘彻逐渐抓稳权利,也会把早年东宫的那些人安排到朝廷里,否则日后朝议时,一开口都是反对声,这皇帝做的也忒难了。   历史上也是如此,太子开府后,皇帝都会给太子配备相当的一群人手辅佐太子成长,方面日后太子登基后,手下能有听话的大臣。   从龙之臣升起官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当然从龙之臣也不是相当就当得,指不定就因为介入皇权争斗中,导致满门抄斩。   被太子连累而死的臣子,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还甩个尾巴。   张骞看到卫青扭头看过来,远远的便行礼说:“张骞拜见冠军侯,为冠军侯闽越凯旋而贺。”   卫青见到张骞也是喜出望外,大步走过来道:“怎么三年未见,子文兄这么客气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骞。”   “冠军侯还是那个冠军侯,依旧英姿勃发,神武不凡!”   卫青也大笑说:“哈哈哈,钱伯去安排人炒了小菜,要宴请贵客。”   张骞一听喝酒,立刻说:“这菜可以吃,酒就不要喝了。”   卫青伸手搂着张骞的肩膀,应道:“好,只喝茶,不喝酒!走走,进去说。”   韩妃见卫青这就把自己忘记了,顿时嘴巴就嘟囔下来了,很不开心:“哼,姐夫真的偏心,有了兄弟就不理人家了,蔷薇,咱们玩去,以后不理他了。”   蔷薇听到韩妃的气话,立刻拽住韩妃,然后伸手不停的摆弄,似乎想要说什么。   韩妃被蔷薇打败了,只好妥协:“好好好,理他,回来就理他,刚才我跟姐姐要了钱,咱们去城西买稻饼吃。”   卫青懒得去管韩妃,有孙伯跟在后面,长安里面,也就只有她能惹别人,谁能惹她。老   一辈不会找小孩子麻烦,怕丢人,年轻些的看在卫青的面子上,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至于小辈们,都躲她远远的,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反正也不会出大事,由她闹去吧。   来到庭中,卫青拉过椅子,想听听张骞的西域见闻。   历史上的西域,卫青只是从文字上,了解到只言片语,但这个世界的西域,卫青跟刘彻他们差不多,也是仅限于听说,至于事实如何,也是盲人摸象。   听卫青聊起西域,张骞顿时就来了精神,他走的时候,只恨没有带纸去,不能将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只能回来后凭借记忆口述。   “仲卿有所不知,这西域和咱汉朝无论是语言还是风俗,都有许多不同,西域是由许许多多小国所构成,通常一个五六万人的部落,就自称为国。这些小国之间,常年征战不休,互相抢夺,如草原上的部落。   但跟部落又不同,比如这些国被打败后,百姓不会被杀,王也不会死,而是带着百姓像战胜国称臣,倒是有点像周朝。”   匈奴部落与部落之间爆发冲突,战败的一方,成年汉子都会被杀尽,女人抢走,孩子不过车轮能活,超过车轮高的也会被杀掉。   这样做除了匈奴人习性外,关键还是食物的问题。   他们的食物有限,养活不了这么多成年奴隶,又担心他们会叛变,干脆就全部杀掉算了。   匈奴的女人则不用杀,因为匈奴女人不会在意什么时候就换了个丈夫,对她们来说,只要能活着,活着能熬过寒冬,跟着谁走都一样。   孩子的话,是跟着母亲走,有些成了奴隶,有的则认了杀父仇人做爹。在他们的认知里,母亲只有一个,父亲要多少有多少,死了就死了,换一个也无所谓。   但张骞讲述中,西域则不同,至少西域那边,家庭观念要浓一点,可能是因为除了放牧外,也会农耕的原因?   卫青听后有点担忧说:“这样说来,那西域长此以往的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复制周朝,由一位雄才大略的人,统一诸国,合成铁板一块?”   对于汉朝来说,西域分的越散越好,合并到一起什么的,最讨厌了,忽悠起来的难度也要更大,还得防备着西域人跨过大漠,对汉朝的西边发动进攻。   张骞到不担心,他解释说:“仲卿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恐怕一时半刻难以实现,因为西域诸国的信仰复杂,并且很难融合,就算有朝一日合并统一,也会因为信仰的问题,分崩离析。”   “信仰?”   在华夏待久了,总会多少忽略信仰的作用。   因为信仰不同,最终拼个你死我活,简直不要太正常,西域内部信仰的神,也是水火不容,只是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罢了。   如果想要将不同信仰的人,联合到一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统一信仰,如果无法统一信仰,那就将不愿意统一的人全都杀死,然后剩下来的自然而然的就统一了。   除此之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卫青笑道:“信仰到个好事儿,好就好在,它是个东西,可以被拿来利用。”   张骞好奇问:“仲卿就没有信仰吗?”   “有啊,我信周公,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仲卿你呀你,哈哈哈哈。”   俩人抚掌大笑,在董仲舒之前,诸子百家共同尊奉的圣人,除了三皇五帝这些太过遥远的存在外,公认就只有制定了礼乐制度的周公了,就连孔子也是周公的铁杆粉丝。   所以卫青一开口说周公,张骞才会会心大笑。   卫青考虑了片刻又说:“既然西域信仰混乱,那日后等商会回来路线熟络后,也能从这方面下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消息,只要西域化为诸多小国,对我汉朝而言,都是好消息。”   张骞点头同意卫青的说法,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想起件事来,跟卫青说:“对了,仲卿我在西域时,还听说了在西域的更西边,还有一个庞大的陆地,里面存在一个庞大的帝国,根据西域传言,那个帝国之大,甚至不属我大汉朝。   我在想西边应该确实存在一片大陆,大陆里也有一个帝国,但到底有多大就不好说了。可能也只是那些土著人夸大其词而已。仲卿,你见多识广,你说可能存在这样的帝国吗?”   听张骞提起西边帝国,卫青立刻想到了罗马,跟汉朝一个时代,且有资格和汉朝相提并论的,除了匈奴外,就只有罗马了。   考虑到两者相距遥远,如果无法打通海上航道,基本是不可能爆发战争的,这么长的补给线,谁能受的了啊!   罗马帝国啊...看来海船的发展,是要提上进程了,就算不是用来打仗,贸易往来也是好的。   更何况东瀛岛上还有无数白银,等待着后人挖掘呢,华夏在16世纪之前,可是出了名的少银呢! 第八章:钱钱钱!!!   这次张骞来找卫青,除了谈论西域见闻外,还有个目的,是关于卓氏商行的事情。   张骞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也要养家糊口,现在被提升为中郎将,各种关系应酬,都需要钱。   之前立了功,得到了些封赏。   刘彻赏赐的时候很大方,通常一掷千金,不过这种情况,花的是内帑的钱,国库的钱是不可能让刘彻随心撒币的。   再加上张骞回来的时候,闽越正好打着仗,花钱如流水,搞得张骞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想法落空了。   其实正常来说,这些大官,或者说前途光明的官员,根本不需要为钱发愁,基本上会有人主动把钱送上门来。   并不是贿赂,更像是一种投资,先把关系稳固好了,日后若是有麻烦,再开口的话,有人情在,总是要拉一把的。   张骞的官不大,还算有前途,按常理来说,投资他的人也不会少。   不过张骞没有收,并不是说他对这种风气有多排斥,而是第一个投资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青,或者准确的说是卓氏商行。   是卫青临走时特意吩咐卓文君的,卫青想拉张骞一把,再怎么说,张骞无论是对历史,还是对卫青来说,都是值得敬重的人。   直接给一笔钱,给多了张骞不会收,给少了吧,又不顶用。   再说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送条源源不断的财路,才能作为纽带,长此已久的稳固双方的感情。   西域诸国的王已经承认汉朝的强大,但在汉军踩在这些西域诸王的脸上之前,更认张骞,以及张骞手里汉朝的丝绸和茶叶。   今后张骞肯定还是会再出使西域,卫青希望能借张骞的面子,让卓氏商行在西域立稳脚。作为回报,商队每趟赚取的收益,都会分出来一小部分,补贴给张骞,用后世的话叫,技术入股。   起初张骞不同意,在他看来报答卫青是理所当然,谈钱就显得太生分了。可拒绝了卓氏商行,转头又收别人的钱,更不合适,担心卫青误会,这让张骞很尴尬。   由于卓文君再三坚持,最后张骞只能退一步,打算说等卫青回来后再说。   卫青听张骞拒绝的理由,笑道:“子文兄如果认为,这笔钱受之有愧,完全没有必要。卓氏商行背后,真正的大头是阳信公主,这事儿虽说是我临行前提议的,但也是殿下亲自点头的。   再说了,殿下的钱也就是陛下的钱,陛下的赏赐,子文兄又何必推辞?”   “这...”   卫青伸手止住又想开口的张骞:“好啦,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如果子文兄还是坚持无功不受禄,想想之前你送我的那些种子,那些种子价值何止千金。”   听卫青提到种子,张骞也不在坚持。   这些种子交给了许泞,这大半年过去后,如棉花已经有了一季的收成。   是按照西域种植的方式种下的,不知道是受地域环境影响,还是说日照不够充分,结出来的棉铃又小又黑。要靠人力才能掰开,里面的棉花蜷也是缩在一起,甚至因为没有脱水期,都凝固在一起,根本无法做为御寒物。   幸运的有几株结出来的棉花又软又白,将里面的籽拨出去后,再晒干,洁白的棉花,如蚕丝一般柔顺。   卫青在军中的时候,从不理会这些事儿,要全神贯注放在战事上。   等打完仗,收到许泞的信,看完的卫青只恨不能把许泞叫到面前,然后狠踹他几脚。   摸索阶段哪有将所有的种子,在一个时间点,中到一块地里的!   卫家的地那么多,就不知道良田、旱田、盐碱地,各种地方,不同的时节分开来种?   然后根据收成,作为下次播种土地和时间的参考。   许泞被卫青在信中骂了个狗血淋头,痛定思痛,开始做明年试验种植的计划,打算趁卫青闲赋在家时,请卫青多提点意见。   张骞很明白,在卫青眼里,种子比钱重要多了。   于是暗自下决心,以后要是再有机会去西域,一定要竭尽所能的多弄些不同种类的种子回来。   招待张骞的这段时间,又来了几批拜访的客人,有些关系比较近,又是长辈,卫青不得不出面回礼拜谢。   张骞见卫青今天事情繁多,聊完正事没多久,主动提出告辞。   卫青也没有再劝留,今天府里注定是安生不了,将张骞送出府后,也打算起身去拜访下樱花妖。   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解决下蔷薇妖化形的后遗症。   樱花妖暂住在驿馆,今后可能会进少府,与猫尾木妖的身份类似,也可能在安家落户,作个闲人,无论是那种,肯定不会让她离开长安,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长安的驿馆住的都不是低阶官员,因此来攀关系的人数不胜数,可谓是门庭若市。寻常豪族大家之人,如果朝中没有大官,根本没资格进去。   打听到驿馆的位置,卫青来到门前,门口的护卫便伸手拦了下来问:“什么人,找谁?”   “卫青,打算拜见百越花神。”   “谁?卫...”   拦路的护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再看旁边的护卫,已经急忙拉着拦路的护卫赔罪:“小人有罪,冲撞了冠军侯,还望冠军侯海涵。”   卫青并不在意说:“你们是尽忠职守,何来冲撞一说。”   见卫青真没有动怒,这才放心说:“多谢冠军侯体谅!”   在护卫的带领下,卫青来到驿馆内部的一座大院前,院落里守在门口的两位榕树妖,见到卫青后也急忙行礼,礼节是汉人的礼节,可能是刚学会不久,动作还很生硬。   “无需多礼,不知百越花神是否方便见客。”   “吱紐”   门从里面打开,樱花妖从屋中走出来,看到卫青,笑道:“若是别人,自是不方便,但如果是冠军侯,妾身随时恭候。”   “花神说笑了。”   樱花妖伸手示意说:“请。”   卫青进屋,屋内没有桌椅,习惯了坐椅子的卫青,有点别扭,只能跪坐在客位。   樱花妖取来茶盏和茶叶,用刚煮的沸水,将茶盏清洗,将茶叶放茶盏,再倒入少量的水,接下来应该还要等三分钟,再加开水。   这是比较讲究的泡茶手艺了,当初卫青为了提高炒茶的逼格,强行把后世泡茶的流程搬出来。   就连他自己都没那么讲究,基本是抓把茶叶扔到开水壶里,等喝的时候,直接把茶杯倒满,然后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   樱花妖的动作还很标准,明显是用心学过的,难道是在战船上的那段时间学的?   不对,船上没有茶叶,她怎么学?   卫青从樱花妖手里接过茶盏:“没想到花神也懂茶道。”   樱花妖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发现茶叶放太多,味道似乎有些浓了,刚学习不久,难免会掌握不好分寸。   “以前不懂,但总要学着适应长安的生活。”   “花神能明白这点,卫青也就放心了。”   上次卫青和樱花妖聊天的时候,是在战船的夹板上,当时两人站得比较远,再加上有风吹过来,闻不到樱花妖身上的香味。   这次俩人面对面,近在咫尺之间,卫青从樱花妖身上,闻到一股花香,不像后世的那种香水味,这种香味可能是樱花妖的体香,馨香馥郁,香气扑鼻。   “多谢冠军侯挂念,其实应该是妾身去拜访冠军侯,只是在这时候拜访冠军侯可能会给冠军侯带来不便,所以才没有起身前往。”   樱花妖刚被封为百越花神,是汉臣不假,到底也是投降过来的,又是妖,在那些重臣勋贵眼中,终究属于异类。   这时候如果就去见卫青,樱花妖担心有人会借机生事。   卫青满不在乎,他洒脱笑道:“花神不必担忧,卫青这一路走来,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早就习惯了。此次前来,是为之前所求,希望花神出手,能家里的蔷薇,解决无法言语的问题。”   “冠军侯所请,妾身不敢辞,说到求,妾身也有一事想求冠军侯。”樱花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无奈。   “花神请说,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樱花妖苦笑说:“正是,妾身知道,在中原衣食住行都要用到钱...”   还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其实她自己不缺钱,跟张骞不同,因为刚抄了闽越的库藏,再加上刘彻为了笼络樱花妖,是赏赐了她一大笔钱,都足够在长安城东置办栋三进三出的宅院了。   同样的问题,樱花妖能养活自己,可她身边还有大妖,还有化形的猛兽,这些妖、兽是追随樱花妖投降汉军的,如今到了长安,樱花妖不能将他们弃之不管。   要是搁在闽越,这些大妖和猛兽就算没有人类供奉,也能随意狩猎,生存根本不是问题。   换成了长安,就得按照长安的规矩,别说吃人了,就连打家劫舍的事儿,都不能做。   野兽都要吃肉,这是大笔的花销,再说想在长安活的像个人,只吃饱是不够的,衣食住行都得讲究,只有这样才有能得到长安上到君臣,下到百姓的认可。   拿猫尾木妖来说,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吃的也是五谷杂粮,生活习性方面完全像人靠拢。   说的再多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字。   这群妖、兽们没什么赚钱的法门,杀人放过擅长,做生意?可算了吧,就算有妖擅长做生意,也不是这群出生偏僻闽越的大妖。   在樱花妖为钱发愁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青。   之前卫青从那些公子身上,榨取了不少钱,先借点钱应应急,以卫青豁达的性格,肯定不会拒绝。   至于这些钱日后怎么还,樱花妖还没想好,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先把眼前的难关熬过去再说。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要说别的,我可能帮不上忙,可要说这钱的事儿,小事一桩。”   借钱好啊!   卫青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借钱。   都说借钱的是大爷,被借钱的是孙子。   到了卫青这边,借钱都不用打欠条,甚至说还不还也无所谓,反正这人情你是得欠下来了!如果还不上钱,愿意卖身冠军侯府,卫青更是双手赞成。   再说樱花妖借钱,说明她愿意融入人类生活,樱花妖在花妖里面,少说也是一流大妖。能让这种级别的大妖,心甘情愿的融入长安,哪怕是暂时的,对于汉朝而言,也算是喜事。   “冠军侯慷慨,妾身代追随妾身来长安的小妖们,先谢过了。”   “无妨无妨。对了说到钱,卫青有个事儿想问花神,可能会有些冒昧。”   卫青听樱花妖说借钱的事儿,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如果可行的话,那樱花妖真躺着就能把钱赚了。   樱花妖喜欢跟卫青打交道,公私分明,谈公事时,一板一眼不能出半分差错,私下里却像多年的老友,从来不摆架子,更不会说些官腔。   “但说无妨。”   “据我所知,花香来自花汁,不知花神有没有办法,从花中提取出花汁,涂抹在人的皮肤上,使人也散发出浓郁的花香,不用多长时间,比如半个时辰就行。”   卫青想到的产品就是香水,穿越前他对香水就不感冒,别说如何制作了,就连香水分几类都没个概念。如果没有遇到樱花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世界上还存在香水这种商品。   不感冒归不感冒,香水确实能赚到钱,而且还是暴利!   无论哪个和平年代,这种奢侈品都不缺市场。   到是卫青身边的几位女子,很少擦粉黛,义妁是医者,卫子夫是天生丽质,陈阿娇是高傲的凤凰,不屑涂抹这些俗物,刘彻是天子,白洛是鬼....   “从花中提取花汁...涂抹在人身上,撒发出花香...”   樱花妖伸出葱白玉指,轻点在卫青的脸旁上,只看到一滴清澈透彻,没有一丝杂质的液体,滴在了卫青的脸颊。   随之卫青就闻到,脸颊所散发出的寒绯樱花的芬芳。 第九章:韩妃惹事   提取花瓣中的花香,对于樱花妖这级别的大妖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和后世用工业手段提取的香精不同,这种香味纯天然,且不会刺鼻。   除此之外这种直接从花中提取的手段,使提炼出来的香水,不会使人过敏。又因为没有大量的化学药剂,不用担心出现意外,使人毁容的情况。   汉朝跟后世不同,后世只要肯花钱,绝大多数家庭,都是买得起香水的,如果在汉朝开卖后,能用的起香水的,必然非富即贵,甚至还会牵连到皇室。   如果这些皇家之人,在使用过程中出现意外,天知道会不会牵连甚广。   樱花妖看着似乎有些走神的卫青,开口轻声询问说:“是这种吗?”   卫青连连点头,然后又关切的问道:“没错,没错,就是这种!不知花神能否大量的提供这样的香水?”   “香水?香气扑鼻的水,这名字取得妙。”   樱花妖抚掌称赞卫青取名辞达,随后考虑了下后说:“不知冠军侯所说的大量,是要多少?刚才那一滴,是妾身从本体中萃取而出,所以香气比较特殊且久而不散,如果是从花瓣中淬炼,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花瓣,而且效果也要差一些。”   卫青听后表示理解,不同品质的花,淬炼出的香水,品质肯定高低不同。   此外樱花妖没说,卫青也已经猜到了,那就是其他类花妖,也能从花瓣中淬炼香水,由于能力手法,或是品种的问题,淬炼出的樱花香水,效果肯定也有高低之分。   “花瓣我来准备,花神只需要带几位大妖,从花瓣中提取香水,之后香水所买的钱,我们再按照出力的多少进行分账如何?”   “这...”樱花妖有些迟疑,她有点难以相信的问卫青:“这种香水,能买钱吗?”   卫青从樱花妖的语气中听出,对方似乎并没有排斥这种做法的意思,内心便有了足够的底气。   卫青举起手里的茶盏,茶盏是比较小的那种,一口就能闷下去。他说:“花神你要信我,香水不仅能卖钱,还能卖出天价来!如果还担心,不如花神直接卖给我,就刚才这种品质的香水,一盏我出千金。”   樱花妖听到卫青想买刚才那种香水,脸颊飞起一抹红晕,不过她久经岁月,很快就恢复平常。   这时卫青才想起来,那香水的花香,正是樱花妖的体香,又是樱花妖从体内萃取而来。他个大男人开口就一掷千金,买来给谁涂?给自己还是给夫人义妁?无论是哪种,都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再说送人,这种香水从樱花妖本体萃取而出,哪怕是樱花妖流出来的汗水,随便送人樱花妖也是无法接受的。   也就是樱花妖看在卫青的面子,再加上相信卫青的品行,所以没有动怒,换做是其他人来索要,她早就端茶送客了。   卫青为了缓解尴尬局面,只好想了个相对合理的理由说:“花神不要误会,卫青想买来,并非是自己或是给夫人用,是打算用水晶为瓶盛装,献给皇后。”   “刚才那种香水,妾身可以送冠军侯些,只希望冠军侯转赠他人时,也为妾身考虑一二。只是冠军侯刚才的解释,会让妾身认为,冠军侯不喜欢这种香味。”   樱花妖打趣了卫青一句后,随后表情恢复又认真说:“冠军侯肯伸出援手雪中送炭,妾身怎么会不知好歹,就按之前冠军侯所提议的,按照出力多少分账。”   “多谢花神信任,具体的价格,以及如何贩卖,到了日后再详细商议。不管如何,价格都绝对会让花神满意的。”   香水这种暴利的商品,只有赚很多和赚更多的区别,对于樱花妖这种来自闽越的大妖而言,只要不是贪得无厌,赚的钱能让他们做梦都笑醒了。   樱花妖当然不是贪得无厌,甚至很聪明,否则在括苍关投降时,就会先跟卫青讲条件了。   生存了千年的大妖,尤其是追随过先生,走遍中原大地,可能思想已经落后,但论为妖、做人、处世,却深知其中三味。   这些从追随樱花妖的那些大妖和猛兽,自从投降汉军后,从未跟人类爆发过一次争斗就能看出来。   要知道别说是其他大妖,就连一些匈奴军队投降汉军后,都时常因为种族矛盾又或者不熟悉汉人习俗,出现大打出手的情况。   敲定了“生意”,樱花妖起身跟卫青去冠军侯府,看看如何解决蔷薇说话问题。   两位榕树妖见樱花妖出门,想要跟随保护,被樱花妖出言喝止:“你们安心留在驿馆,等我回来即可。”   卫青也保证道:“各位放心,花神是我请去做客,如果有人敢对花神不敬,我会给花神和诸位一个交代。”   俩人走出驿馆,卫青让驿馆的人套了一辆马车,自己则是选择骑马,穿过城东的街道巷尾,来到冠军侯府门口,正见到林仲和张季急匆匆的往外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林仲见卫青正好回来,止住脚步,明显看得出来是松了口气:“家主,您回来的正好,小韩和小蔷薇在城东惹事儿了,我这正准备跟张季去把人要回来呢。”   卫青一脸的愕然,早晨韩妃那妮子,不是说拉着小蔷薇去城东买稻饼吃吗?这都下午了,怎么还没回来?   “惹事儿?什么事儿?”   卫青到不担心她们的安全,有孙伯随行看护,就算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也是对方。   旁边的张季插嘴解释说:“听说是在城东遇到了不讲理的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着就闹起矛盾,结果小韩妹子争辩时,把那老头子给说的气吐血,人都当场晕过去了。这老头子身份好像还不一般,是儒家的传人。”   “这...”   卫青惊了,什么时候韩妃有这口才了,能把儒家的传人气吐血?不对呀,为了区区一个诸子百家的传人,就把冠军侯府的人扣下来,长安令的人,有这么不长眼吗?   “谁下令扣得俩妮子?”   “是武安侯的族人。”   “田蚡的族人?”卫青还想的,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扣他的人,原来是这位侯爷。   历史上窦婴和田蚡都推崇儒家,后因为推荐的同为儒家学子赵婉做大死,上书汉武帝不要再向太皇太后窦漪房请示奏报,不仅自己遭到罢官,连同窦婴和田蚡也被免了职,直到太皇太后死后,才翻身。   然而这条时间线,由于卫青的原因,使太皇太后逐渐开始放权,所以赵婉也没有再急功近利逼宫,去得罪太皇太后,于是窦婴和田蚡依旧做着他们的丞相和太尉。   被韩妃气吐血的那个,应该是田蚡的客人,都推崇儒家学说,裤子只怕都穿一种款式的。   如今田蚡日益娇纵跋扈,如果不是还有窦婴镇着,恐怕早就飞天上去了。主人都如此,下人又能好到哪里去,所以出了事儿之后,哪管什么冠军侯不冠军侯,先把人扣下来,等田蚡的命令再说。   卫青弄明白前后因果后,问林仲说:“要回来?你们俩去,他们给人吗?”   “这...恐怕不会给。”林仲也没太大底气,武安侯私下里大兄盖侯都不敬,又岂会在乎冠军侯的家臣?   卫青走到马车下面说:“家里出了点变故,让花神看笑话了,卫青要去趟城东,不知花神可否在寒舍稍等片刻。”   樱花妖从马车里走下来说:“无妨,冠军侯请便,不知夫人可在府中,之前在战船上时不太方便,妾身早就想拜访下夫人了。”   旁边的林仲回答说:“家母并未出门访友。”   “好,让夫人陪花神坐坐,林仲、张季,你们再带些人,跟我去趟城东。”   卫青面露寒光,武安侯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欺负到自家头上来了,真以为他姐姐是太后,就为所欲为了?   太尉?   好大的官威!   武安侯田蚡的大名,就连樱花妖,在来长安的路上都听过了,作为太后的亲弟弟,又是当朝太尉,权利之大可见一斑。   整个朝廷中,敢跟田蚡掰腕子的,数来数去,也就窦婴了。   不过太皇太后还没死呢!皇帝也还姓刘!   论底蕴,卫青是比不过田蚡,可轮底气,卫青从未怕过谁。   太尉作为最高(和谐)军(和谐)事长官不假,然而事实上到了汉景帝时期,太尉就经常带有虚位,实际的权利多半与军(和谐)事无关。   就田蚡这种自幼只知道读儒家圣贤书,真让他统领汉朝全国上下的军队,大汉早特么亡了!   退一万步讲,卫青现在的官职,就一个可有可无的羽林中郎将,田蚡想要以权压人,卫青大不了直接辞官就是,区区一个两千石的官,别人视若珍宝,卫青却根本不屑一顾。   以前陈阿娇没表态之前,卫青还怕田蚡通过陈阿娇对付姐姐,现在陈阿娇都快跟自己穿一条裤子,连后顾之忧都没了。   田蚡真正能威胁到卫青的,是给日后任职的羽林军们穿小鞋。   不过卫青已经把羽林将士都教出来了,日后路怎么走,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哪怕是日后卖主求荣,投靠了田蚡,甚至投降了匈奴,卫青也不会再说什么。   骑上马,卫青带人很快就来到城东,此时的韩妃和蔷薇坐在台阶上,孙伯则站在他们背后,之前还有几个躺在地上的田氏家仆已经被拉去救治了,都是想抓韩妃时,被孙伯打伤的。   幸亏孙伯留了手,否则那些家仆连医馆都没必要送了,直接去棺材铺,买口棺材准备后事。   田氏的人前前后后为了一整圈,拦着不让人走,也不敢再上前试孙伯的手段,想派人去通知家主来定夺,好巧不巧田蚡入宫拜见太后去了,所以迟迟没有回信。   韩妃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所以干脆就不走了,打算等着卫青过来。   她根本不担心闹到收不了场,精通相术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什么叫趋利避害?   “姐夫怎么还不来呀,就剩一块稻饼了。”韩妃将手里的稻饼掰开,递给旁边蔷薇半块,小蔷薇最喜欢吃甜食了,她是妖,不用担心牙齿问题。   蔷薇接过稻饼,没有吃,因为担心会给卫青惹麻烦,没有胃口。   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接着后面看戏的人群自动分开,那些围着韩妃和蔷薇的田氏族人,也转身朝后面看过去。   韩妃高兴的三两口,把剩下的半块稻饼吃完后,站起来大声喊道:“姐夫,姐夫,我们在这儿呢。”   随着韩妃的呼喊,围成圆被破开了口子,卫青带人牵着马从人群中走过来,看着没心没肺一脸嬉笑的韩妃,忍不住狠狠的捏她的鼻子。   “买个糕饼都能给我惹事,小蔷薇早晚被你带坏了。”   韩妃拍掉卫青的手,双手叉腰不服气的说:“哪有,明明是那老头子虚伪至极,还说你的坏话嘞,我是气不过,跟他辩论了几句,结果那小老头不仅虚伪,气量还小,说不过就气吐血了。”   田氏的人听到韩妃的话,内心怒不可遏,你那也叫辩论,你那叫揭人老短!   要说辩论...韩妃一个小孩子,能说得过谁?   所以韩妃跟人争论的时候,从来都是直取要害。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打人先打脸,骂人先揭短!   任凭对方说的天花乱坠,先把对方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股脑的说出来,剩下的就等着对方自爆就好了。   就跟《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骂死王朗一样,王朗说的不无道理,自古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这话是没错的。   曹丕有没有失德不好说,但从后世以魏为正统而言,至少不能算无德。   再看看诸葛亮怎么回答的?   根本不去争魏国有没有德,也不去辩魏国是继承大统,还是谋朝篡位,上来就是挖先王朗的黑历史!   挖完黑历史不说,紧接着又对着黑历史来一套素质三连,气的王朗直接当场暴毙... 第十章:大儒扒灰   跟小孩子讲道理,就跟女人讲道理一样,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而比这两件事更加愚蠢的行为,是跟即聪明又可爱的小女孩讲道理,绝对会让男人哑口无言。   卫青懒得听韩妃胡搅蛮缠,他很清楚,这小妮子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比任何人都明白。正因为垫的起轻重,所以做起事情来有点无所顾忌,这方面跟卫青到是挺像的。   话又说回来,在自家人占理的时候,卫青是帮理不帮亲的。当然要是家里人不占理,卫青就只能帮亲不帮理了...   这已经不算是军队风格,应该说是个人就如此。   哪怕是手下的士兵出去惹了别人,也得先把人带回去,就算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也是自己亲手宰了他,轮不到外人来处置。   “就知道你什么都有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家?是不是打算在外面过夜?”   韩妃听后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指着后面的田氏,告状说:“不是我不想回去呀,是他们不让我回去,不信问阿翁。”   后面的孙伯跟卫青行礼,解释说:“这些田氏的人,要抓少主回去,之前几个动手的被老奴拦住了,但考虑到对方是武安侯府的人,老奴也不敢再主动出手,怕给冠军侯再添麻烦。”   “这样啊,今天就算了,下次还这样,看我不让你姐把你好好收拾一顿。”说着卫青伸出食指,宠溺的戳了下韩妃的眉心。   韩妃根本没把卫青的“威胁”往心理去,开心的蹦起来,跟卫青解释完了,当然是兴师问罪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的田氏说:“姐夫,我的小马驹被他们抢走了,你要帮我要回去!”   卫青听后愕然,扭头看过去:“小马驹?”   韩妃骑得马可不是游春马,是之前卫青让卫当在训练骑兵的同时,特意从匈奴手里缴获的那匹匈奴马中,精心挑选了成绩上等马,然后配种所生。   即便比不过韩嫣送给卫青的这匹,那也通人性,懂人语,拥有马王血脉的宝马良驹。过年时,卫青让卫当挑选了匹性格温顺的小马驹,送给韩妃做礼物的,蔷薇也有一匹,她不会骑,出门时都是缠绕在韩妃手腕上。   卫青转身对田氏的领头人问道:“怎么?武安侯府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冠军侯府的马驹?欺我卫青年少不成?”   领头的那位是武安侯府的管事,此次出来是陪大儒见见朋友的,没想到原本应该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场面,因为个小女孩搞得成一团糟,大儒更是被气昏过去,虽说已经没了生命危险,可面子是丢尽了。   自从武安侯担任太尉以来,何曾吃过这种亏,小孩子出言不逊,那就让大人来承担。   管事原本是想把小孩子扣下来,然后找她家大人来问罪,小马驹也就是这时候,顺手让下人牵走了。   谁知道小女孩身边的护卫实力深不可测,人没抓到,反而折了几个下人,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冠军侯的家人。   涉及到冠军侯,那管事只好先拍人去问武安侯如此处理,这不到现在还没消息嘛。   要说武安侯田蚡不怕卫青,那是正常,再怎么说也是汉朝二把手,但区区一个管事,最多也就打死过几个不听话,或是惹主人不开心的婢女、丫鬟,那敢跟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卫青对视。   被卫青这么一瞪,只感觉千军万马普遍而来,吓得他连退了两步,要不是后面有人抚着,恐怕会一屁股走到地上。   没见面之前,管事也没把卫青太当回事,心想哪怕是冠军侯,不也得像武安侯府低头?   谁知道等真见了面,才知道脑袋里想的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一回事,在卫青面前,他这个武安侯的管事连站都站不稳。   已经要入冬了,天气凉爽的很,管事却汗流浃背,背后仿佛烈日在炙烤:“误会,误会。冠军侯稍安勿躁,愚是让人将那匹小马驹牵到一边,绝无强抢之意。”   管事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往后看,似乎是等什么,没有家主的命令,他作为一个管事,不敢代表武安侯府表态。   万一武安侯原本是要交好卫青,结果被他自作主张的两句话,闹得视如仇敌,那他回去后,得被田蚡扒皮抽筋。   卫青也没想把事情彻底闹大,见管事服软也没有继续纠缠说:“若是如此最好不过,把马牵过来。”   “这...”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啊,是...”在管事进退两难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他急匆匆的跟卫青说了句“还望冠军侯稍等片刻。”,随后转身对后面的来人行礼道:“田季见过,少主。”   来的人正是田蚡的大儿子田恬!   田恬今年已经二十有五,比刘彻还要大几岁,跟卫青更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了。   田蚡虽然是王娡的弟弟,可刘彻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呢...   田蚡在宫中时,受到家里人送来的信件,信上的内容简单的就三两句话,冠军侯府的人出言不逊,自己苦心结交的大儒被气昏死过去,那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化形的妖,如何决策,请家主定夺。   起初田蚡看完后,气的是七窍生烟,随后又被王娡劝下来了,再怎么说卫青现在势头正劲,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跟他把关系闹僵。   就这样,田蚡算是被暂时劝住了,让人带消息给大儿子田恬让他去处理,至少要讨个“公道”。   田恬先开口让闲杂人散去,然后走到卫青面前,自认为年长,也没有跟卫青行礼,指着旁边的韩妃和蔷薇问身后的管事:“就是这俩女娃?”   管事低头应道:“正是。这边的叫韩妃,是冠军侯的妻妹,另一位则是化形的妖。”   韩妃和蔷薇长得都是精雕玉琢的瓷娃娃,让人看着就喜欢,不过田恬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女人女孩没玩过,不会见到漂亮的就走不动路。   田恬点点头,然后抬头对卫青商量说:“冠军侯,此事我也听家里下人说了,家大人的意思是不宜闹大,不如这样,等大儒醒来后,你让妻妹给大儒道个歉,再把那小妖送给大儒服侍起居来谢罪,此事就当没有发生,如何?”   在田恬看来,韩妃无论是义妁的亲妹妹还是认得妹妹,总之也是卫青名义上的妻妹,不亦过度深究,小孩子嘛童言无忌,道个歉,服个软就完了。   蔷薇妖作为妖,跟卫青平日里骑得马差不多,就是个玩物,这年代连歌伎都当礼物随便送人,更何况一个小妖了。   拿蔷薇妖赔罪,是给大儒一个台阶下,要是卫青连这舍不得,说明根本没有和解的打算。   武安侯府不想得罪冠军侯,可不代表怕了,不要给脸不要脸。   听到田恬见面就提出来的条件,卫青笑了,是被逗乐的。低头看着小蔷薇瑟瑟发抖的模样,似乎是担心自己被交出去,不免又有些心疼和自责。   旁边的韩妃抱着小蔷薇安慰说:“别怕别怕,姐夫才不会答应呢。”   林仲和张季,也跟着卫青大笑起来,这武安侯府的公子,跟冠军侯府要人,还一副我这样做,是给你脸的模样,还真是够天真烂漫的。   卫青见田恬脸色逐渐板起了脸来,这才说:“田公子,在三年前匈奴打到长安外时,如果没有你嘴里的这只小妖编织出的藤蔓保护,我,或者说羽林军的一些人,早就死在匈奴的马蹄下了。”   田恬问:“所以...冠军侯是不舍得送了?”   卫青摇摇头又说:“刚才跟你讲的,只是说她与我和羽林军并肩作战过,也是汉朝的功臣。之后你嘴里的小妖化形了,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当初还要小一点,三年来长高了不少,记得内人刚嫁过来时,给她做的那套衣服,现在已经穿不下了。”   田恬的脸已经变得有些阴沉,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知道卫青肯定不会把那小妖教出来,哪个丫鬟,有资格让主母亲手为她做衣服?显然冠军侯府里,一直把这小妖当家里人看待。   他闭上眼,一瞬间脑海里想过许多,过了良久才睁开眼,吐出一口气说:“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既然如此也不强人所难,让她们俩跟大儒赔礼道歉,总可以了吧?”   这算是一让再让,也算是田恬的底线。   谁知道韩妃听到这话后,气的指着田恬怒斥说:“凭什么道歉!   那老不死的在酒楼中公然诋毁我姐夫,说我姐夫穷兵黩武,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掏空国库,牺牲无辜百姓,强征闽越。   还说我姐夫攻打闽越,不过是捡了个闽越和东瓯两败俱伤的便宜,是沽名钓誉之辈!这还是好听的,后面更难听的呢,骂我姐夫是大娘与人私通所生的贱奴!骂我大娘不知廉耻!   也不看看他自己做的好事,跟儿媳私通,孙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就这种禽兽不如、良知泯灭,道德败坏的小人,我没有让老翁把他打死,已经是给你武安侯府面子了!”   韩妃说完,包括卫青、田恬、林仲等人在内,全都没有开口,只有凝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卫青不介意那大儒诋毁自己的功绩,这位大儒是跟武安侯走的近,武安侯之前又是坚定不移的反对出兵,所以口嗨诋毁自己两句,也算是在田蚡面前摇摇尾巴,只有这样田蚡才会开心,田蚡开心了,他才有骨头能啃。   至于说自己贱奴出生,卫青更不在乎,贱奴又怎么了?英雄不问出处,以前是贱奴,现在又不是了。真正让卫青动了怒火的是,这大儒居然连自己的生母也骂。   对于生母,穿越过来的卫青,没有任何印象。   但无论如何生母不仅给了自己一条命,更是含辛茹苦的将三位姐姐和大兄、弟弟们拉扯大,逢年过节时,总要上一柱香,以表内心的感恩之情。   林仲和张季想的更直白,管他是武安侯的贵客,还是武安侯,四个字:君辱臣死!   而田恬是震惊,是震惊韩妃是如何知道大儒的丑闻。   这位大儒姓颜,叫颜之载,据说祖上曾经师从孔子,颜之载在儒学的造诣的确很强,但扒灰的事儿也是事实,不过知道的人极少,韩妃是如何得知的?   田恬不等卫青开口,便开口呵斥反驳说:“小孩子家胡说八道,大儒德高望重,誉满天下,你这样如此诋毁大儒,怪不得大儒会怒气攻心,冠军侯也请你好好管管家里的孩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田恬当然要为颜之载辩护,如果坐实了扒灰的事实,那连同武安侯府也要跟着颜面尽失。   此外之前窦婴和田蚡都想推行儒家,这时儒家的大儒要是爆出如此丑闻,还怎么推广?说得真好听,结果连自家的大儒都没有做到。   再想推而广之的话,必然会有人拿此说事。最起码墨家到时候肯定愿意跳出来,帮忙免费宣传一番。   “对,田公子说的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卫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还打算开口的田恬听到后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后仰,再看卫青的双眼时,内心更是泛起一阵阵畏惧。   卫青起初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可是啊...事不由人,田恬不可能承认颜之载扒灰的事儿,而自己的生母被人侮辱,也不会善罢甘休!   别说卫青对生母抱有感恩之情,哪怕退一万步讲毫无感情,在汉朝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大环境下,如果继续坐视不理,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所有的名声都会臭掉。   卫青走到张季身边,抽出他腰间的佩剑,重重的**了地面中,冷声说道:“妮子,你继续说,有什么说什么!   把这大儒今天说的、还有以前做的,都原原本本的说一遍,说给田公子听,说给我听,也说给你林仲和张季两位兄长听!”   作者留言:   ............   上一章把田蚡的爵位写成了魏其候,应该是武安侯的,已经改正了。   emmmmmmmmm   再加更一章吧...   这个月已经还了四章,还要还七章。   最近因为在运动减肥和肝FF14,所以还的时间不固定,不过这月结束前肯定会还完的。   ..........   关于儒家扒灰这事儿,可能让人想到最多的是朱熹和王安石,苏轼之类的宋朝文人。   其实吧...这里要稍微说下,宋朝那么多扒灰“丑闻”,其实丑闻并不是“扒灰”,而是为了污蔑政敌,到了用这种不择手段的地步。   当然了,并不是给儒家洗涤,后面的儒家一个比一个丢人,除了儒家,还有孔家,简直把孔子的脸都丢光了。   当初“打倒孔家店”背后还有一句话,可能有人不知道,叫“救出孔夫子”。 第十一章: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   田恬见韩妃还要开口,急忙伸手制止。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把那个传话的家仆活活打死!传话的时候,就不能把话说明了吗!?   就一句大儒被个孩子气晕了。   就不知道把这孩子说的什么,也跟着学一遍?   田恬如果知道韩妃把颜之载的老底都被扒出来,过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就绝不会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其实这点也不能怪那传话的家仆,他是跑到皇宫里面传话,总不能当着太后的面,说一个小姑娘家的侮辱大儒扒灰吧?   所以跟田蚡说的时候就模棱两可,回来禀告给田恬时,因为思维惯性,所以也没再详细说清。   田恬不敢再让韩妃说下去,他刚才驱逐看戏的路人,此时又围了上来,关内人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儿大。   这种情况下,再让韩妃说下去,就真没法收场了。   田恬道:“冠军侯,此事空口无凭...”   韩妃没等田恬把话说完,便挺起胸膛、踮起脚尖,大声说:“我那句话空口无凭了?老头子污蔑我姐夫的时候,旁边还有不少人听着呢!总不能一个个都是聋子吧?你说我污蔑老头子,那就找来相士和太医看看,那老头子的孙子,究竟是谁的种!”   “你...”   韩妃得理不饶人又说道:“你什么你,所谓的大儒,就是这种敢做不敢认的伪君子吗?”   田恬被伶牙俐齿的韩妃气的勃然变色,恨不得抽出剑来,当场砍了这胡乱说话的女娃。   剑就插在他面前不足五尺的位置,只是田恬自己清楚,在他拔出剑的前一秒,那把剑的剑刃已经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卫青以前说过一句话,长安里的勋贵子们都记在心里:杀你?我的确不敢,但我敢彻底废了你。   这是当初卫青刚选拔羽林军时,对闹事的韩说所讲的,现在也可以讲给他田恬听。   真动起手来,卫青的确不敢杀田恬,可打断两根肋骨,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八个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反正真动起手来,就是撕破脸皮了,还怕担心得罪谁?   田恬咬牙冷哼了一声,对卫青说:“冠军侯的妻妹到是能说会道,此事的全过程,田某未曾经历,真假也不得而知。如果小姑娘所说句句属实,此事田某便不再过问,如果事后查出来,是某人造谣生事,谁也保不了她!”   说完一拂衣袖,就要转身离开。   这件事说大不大,也就是武安侯府面子的问题,哪怕颜之载所说所做都被坐实,田蚡最多也就识人不明而已。   可说小也不小,会影响到后面一系列推广儒家的问题。   太皇太后喜欢黄老之学,排斥儒家,如今儒家好不容易有机会步入庙堂,可能就因为此事而被无限搁置。   所以事情如何解决,田恬还得等田蚡回来,跟他爹商量后再做决定。   见田恬要离开,卫青喝道:“站住!”   田恬脚下步子停住,转头看卫青问道:“怎么?冠军侯还有什么事?”   “先把妮子的马驹还回来!”   田恬看向管事道:“给他!”   “诺诺诺。”   管事也不敢再指挥家仆,自己一路小跑找到拴马的柱子,把马绳解开,牵着马驹回来,老老实实的将缰绳递到孙伯手里。   见管事把马驹换回去后,田恬才冷声问道:“冠军侯,不知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卫青将剑拔出来,插回张季的剑鞘里面,对田恬说:“今天你们武安侯府,把妮子堵在城东半日有余,这事儿我先记下了。还有,提我给你嘴里的哪位大儒带句话。   论语记载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   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卫某,言必行,行必果,想来大儒得知卫青能深切领悟儒家思想,必然会欣慰吧!”   田恬差点也没被卫青这番话气吐血。   作为田蚡的大儿子,他自然也受父亲影响,学习儒家文化,知道卫青这番话,确实出自论语。   卫青这段话的意思就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孔子教的。现在我卫青躬体力行,作为儒家的大儒,一定不会反对吧?   这就是拿儒家的文化,打儒家大儒的脸!   田恬咬牙切齿的威胁说:“冠军侯,你这侯爵才坐了不到半个月,没必要这么急着还回去?”   卫青把韩妃和蔷薇抱上马背,把缰绳扔给张季,让他牵着,然后才跟田恬说:“不知谁要罢免我的侯爵?陛下?还是太皇太后?又或者说...是武安侯?”   田恬听到卫青最后的这句话,脸色骤变。   罢爵这种事儿,只有天子和监国的太皇太后有权,连太后都没有,卫青故意说武安侯,多少有点杀人诛心的意思。   看着田恬怒不可遏的离开,旁边的林仲凑到卫青身边询问说:“家主,我去找虞终?”   别说是汉朝的长安百姓,哪怕到了人类灭绝的前一天,依旧摆脱不了八卦趣闻,像翁媳之间扒灰的丑闻,尤其还牵扯进一位大儒,更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既然大儒想要声望,那就给他再加一把火!   卫青听到林仲的提议,并没有立刻答应,舆论这种东西,在西汉属于大杀器,搞不好会把自己也玩进去的。   之前写点英雄故事也就算了,如果开始报道些轶事丑闻,担心会被人利用,最后像宋朝那样,编造谎言污蔑攻击政敌。   “没必要过度宣传,我要报复的那个欺世盗名的老头子,没必要将整个儒家都牵扯进来。回去吧,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田蚡不会坐视不理的!”   卫青不会像之前杀栾大那样,再光天化日之下杀颜之载。   当初卫青公然杀栾大,是有迫不得已的成分,跟颜之载这种徒有虚名不同,栾大不仅有爵位在身,更是在匈奴入侵时的大功臣,受太皇太后器重,甚至想把阳信下嫁给他。   除了一剑刺死他外,短时间内还真没其他太好的手段。   对付颜之载就没那么麻烦了,只要做实了扒灰的事儿,就凭这件事,就能彻底毁了他!   麻烦的地方在于,田蚡肯定会保他,除了田蚡,甚至还有其他亲儒的重臣,只要卫青能顶住压力,杀颜之载根本不用脏了手。   卫青将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说:“回去吧,今后几天,府里也能清净些了。”   回到冠军侯府,樱花妖还在跟义妁聊天,樱花妖给义妁讲了许多过去的见闻,义妁则给樱花妖讲了些卫青过去的事迹。   樱花妖听到俩人相识时,卫青还只是个小乞丐时,十指相合,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她从闽越到长安,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卫青是皇长子的舅舅,昭仪的亲弟弟。本以为卫青应是出生尊贵无比,谁知道原来是奴籍出身。   之后樱花妖更是感叹: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而卫青举于奴。   对卫青了解越深,樱花妖对卫青就越发的好奇。   卫青回来了,义妁跟樱花妖出屋来迎接。   卫青将小蔷薇从马上抱下来,对樱花妖说:“花神,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蔷薇。”   樱花妖牵着蔷薇的小手,仔细观察了良久才从腰间的香囊中,取出了一小节黑色的木头,递给卫青说:“这是千年雷劈桃木,是我的一位故友赠与我的,冠军侯请人将它雕刻成玉佩模样,平日里挂在小蔷薇的腰间,不过月余,就能开口了。”   蔷薇不能开口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之所以化形,是靠着吸食人血强行催化而成。   不仅体内妖力驳杂,而且身上还带有怨气,桃木又名降龙木,鬼怖木,有镇灾辟邪的能力。除此之外长期佩戴,还能疏通蔷薇体内的驳杂的妖力。   穿越前,卫青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作为鉴定的唯物主义者,显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穿越后身边就有只鬼天天跟着,再不信也不行。   千年雷劈桃木?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吧?   故友?应该也是大妖吧?   卫青到没有拒绝,最多之后香水发卖后,多给樱花妖提成些就是了。   接过桃木,让林仲收起来,明日一早就拿着去找公输赞。   跟樱花妖道谢后,卫青又想到城东的事情,跟樱花妖提醒说:“花神,卫青在城东跟武安侯闹出点摩擦来,日后可能波及到花神。花神也不用担心,如果武安侯执意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卫青绝不会坐视不理。”   卫青说完,还没等樱花妖开口,回到家的白洛就没好气的说:“用不着关心人家,人家是千年大妖,秦国都没有的时候,人家就周游天下了,如何会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   樱花妖看到现身的白洛并没有吃惊,而是行礼说:“樱花见过殿下。”   早在闽越括苍关的时候,樱花妖就感受到白洛的存在,只是不敢确定,现在看到白洛现身,知道自己当初感知无误。   面对恭敬的樱花妖,白洛轻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自顾自的飘进了屋中。   卫青想要开口道歉,谁知樱花妖反而咯咯笑道:“冠军侯不必在意,殿下就是这性格。”   樱花妖不是跟白洛第一次见面了,只是樱花妖认识白洛,白洛不认识樱花妖罢了。   作为闽越的大妖,白帝当年宴请天下时,也会请到她的。   白洛的身份,等同于汉朝的阳信公主,而樱花妖作为地方的大妖,有点类似汉朝下面偏远属国的王。   阳信公主认识长安的重臣,可不记得偏远属国的王都是谁。   卫青无奈的摇头,白洛连陈阿娇和阳信的面子都不给,要说给樱花妖面子,还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樱花妖说着又道:“殿下所说不假,妾身活了千年,在长安帮不了冠军侯,但自保的手段是有的,冠军侯不必挂怀。到是您要小心,妾身还等着冠军侯旗开得胜呢。”   “多谢,夫人让钱伯先准备五十万钱,送去驿馆。”   义妁说:“已经吩咐好了。”   “既然如此,花神,卫青也不多留您了,这几日长安内恐怕不会安生,要多加小心。”   “也好,那妾身先告退了。”樱花妖知道卫青肯定还有事情要处理,跟武安侯府交恶,可不是简单的一件小事。   等樱花妖离开后,卫青才跟义妁将城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此事宫里面还不知道,等明**会进宫跟姐姐说下,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儿的。”   “行了,知道了,天塌下来有你顶着呢。”义妁打趣了一句,跟着卫青久了,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见怪不怪了。   别说得罪了武安侯府,那天就算真把田蚡的儿子捅死,义妁恐怕都不吃惊,自己嫁的这丈夫,什么都好,就是太能惹事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满山走。   相对于冠军侯府的淡定,武安侯府气氛凝重的吓人,刚才已经有两个家仆被打死,这时候恐怕已经拖到后花园喂狗了。   田蚡不仅要把传话的家仆打死,甚至还想把那大儒活活掐死!   你死了没事儿,别连累儒家啊!   站在旁边的田恬,看着满脸怒容的田蚡,小心翼翼的说:“大人,这事儿卫青似乎不打算让步...”   “让步?怎么让步!”田蚡一把将旁边的茶盏拂到地上,茶盏顿时碎了一地,气的站起来指着门口骂道:“颜之载骂卫青急功近利,沽名钓誉都没问题,怎么就偏偏数落起卫青的身世来了,这是他能说的嘛!   卫青的生母,难道不是卫夫人的生母?不是皇长子的外祖母了吗?现在好了,就算卫青真一刀捅死颜之载,再夺了他的爵位又如何,别人也会称赞卫青重孝道!儒家照样抬不起头来!”   “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先礼后兵!待我修书一封,你亲自去趟魏其候府,把信交给窦婴。推广儒家的事儿,他窦婴总也得出一份力吧!” 第十二章:谈情、说理!   对于儒家,卫青的感情很复杂。   因为自汉朝之后,儒家便逐渐成为帝王手里的工具。   这也导致儒家许多积极的思想被阉割,成为帝王束缚群臣,愚昧百姓的手段。   比如论语中,齐景公问政,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意为:君要像个君主,臣要像个臣子,父亲做的要像个父亲,儿子做的要像个儿子。   简单来讲,就是各司其职,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孔子之后的孟子,也有类似的言论。   他拜见齐宣王时,曾经说过:“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   王曰:“弃之。”   孟子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   王曰:“已之。”   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   王左顾而言他。   简单翻译的话就是孟子问齐景公,自己周游楚地时,将妻子和儿女托付给朋友,回来的时候发现妻子和儿女忍饥挨饿,该怎么办?   齐景公说绝交。   又问官员大夫如果管理不好下属该怎么办?   齐景公说罢免。   孟子最后问如果一个君主,治理不好国家怎么办?   齐景公直接岔开了话题。   从孔孟所说的话中可以看出,最初的儒家,是认为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职位,做不好就换人,上到天子、诸侯,下到挚友、小吏。   然而到了董仲舒所撰写的《春秋繁露》中,就发展成了三纲,也就是所谓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在人伦关系中,君臣、父子、夫妻存在着天定的、永恒不变的主从关系:君为主、臣为从;父为主,子为从;夫为主,妻为从。   重点强调的是地位的高低贵贱,至于他们能不能做好一个君王,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反而是次要的。   前后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后世儒家对君臣、父子、夫妻之间的关系解读,完全变了!   这种认为君贵、臣轻的言论,并不是儒家的观念。   战国时期的孟子,跟齐宣王畅谈时,曾经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也就是说在起初的儒家观念中,臣依旧也要尊重国君,但这种尊重是双向的,是有条件的,而且这个条件很重要。   只是这样的思想,显然不会得到君主的认可,君主更希望无论自己做的对与错,大臣都会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无论自己是千古明君,还是千古昏君,都能始终坐稳屁股下面那天子的位置。   这也是孟子游说天下时,其他国的国君,对他只有尊敬,却没有重用他的意思。   可以说即便是汉朝之后,儒家一家独大,孟子的地位也并不算高,到了明朝的时候,朱元璋甚至想要删掉《孟子》。   在这些当权者眼里,最初的儒家思想,为实有些大逆不道了。   所以董仲舒想要推广儒家,就必须顺天而行,这个天,就是天子。   而这种做法功在当代,遗祸千年!   卫青对历史还算了解,可对于治国而言,却属于半个外门汉,他只能根据自己拥有的两千年历史经验,来判断这样做是对是错。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天子永远是聪明的,保证父亲永远的慈爱的,丈夫是值得依靠的。   昏君还少吗?   后世的不说,前面的夏桀商纣,周幽胡亥。   愚昧的父亲更多,孔子都说过,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愚忠的结果,只有让已经腐烂的王朝,在腐烂中等待死亡。   至于说坚持孔孟原本的思想来治国行不行?   也不行!   因为孔孟之道根本就不是治国的手段,而是道德思想,是文化体系。   就跟后世即便有道德约束,也得有法律约束一样,并不能彻底代替律法。   所以后世治国,都是儒皮法骨,单纯靠儒家治国,结果就是遍地的伪君子!   说了那么多,但是儒家也的确有他的可取之处,比如对国家的概念,对大一统的执著,提倡仁、义、礼、智、信,比如敬鬼神而远之等等。   问题到最后,还是一个度的问题。   然而又有谁能掌握好这个度呢?   卫青有自知之明,他至少知道,术业有专攻,自己是真不行。   翌日天亮后,卫青正准备出门入宫,就收到一封请柬,是魏其候府送来的。   窦婴知道卫青今天一早就入宫,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卫青再怎么说也要跟卫子夫商议。只是如果事情传到了宫里,那就真麻烦了。   太皇太后是帮亲不帮理的人,把卫青和颜之载放在一起,老太太肯定偏向卫青的。   再说卫青带兵攻打闽越,老太太是给了兵符的,可以说卫青这次打了大胜仗,不仅给刘彻挣了脸面,老太太也是一百个满意。   所以窦婴一大早就派了家臣来送请帖,希望卫青能去魏其候府一叙。   卫青把请柬收好,他猜到窦婴是说情的,可怎么说窦婴也是丞相,对卫青也多有照顾,于情于理都要先过去把话说明。   “长者请,不敢推辞。”   说着骑马跟随魏其候的家臣来到魏其候府,窦杰的大兄在外任职,而窦杰和窦尹则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   羽林军回来后休沐半月,等休沐结束,也就到毕业的时候了。   “百夫长。”   “冠军侯。”   卫青下马,将缰绳扔给魏其候府的家臣,然后问说:“伯父可在府中?”   窦尹连忙点头应道:“在,冠军侯请。”   卫青:“请。”   卫青不是第一次来魏其候府了,平日里逢年过节,都会派家里人送些酒水,如果赶上休沐,会亲自过来拜访,对这里也是轻车熟路。   来到待客的主厅,窦婴正跪坐在主位看着纸质书,自从有了纸质书,勋贵家的竹简就被淘汰了。   一本书所写的内容,足抵千斤的竹简,原来的万言书,放到书籍里面,也就不过一薄本而已。   像窦婴这种爱看书的人,对纸是赞不绝口。   卫青入门后,行礼道:“小侄拜见伯父。”   见卫青来了,窦婴放下手里的书,笑道:“贤侄无需多礼,来,坐。”   卫青应声,走到窦婴右手位的案几前跪坐下来。   “伯父叫小侄来,不知是否为颜之载的事情?”   窦婴颔首承认,两家关系不错,要是非要绕圈子,反而会把关系绕生分了。   “没错,老夫请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颜之载口无遮拦,被气昏过去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老夫希望贤侄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早就猜到窦婴是做和事佬,卫青考虑了片刻后说:“颜之载不仅侮辱小侄,更是侮辱了小侄的母亲,如果不做追究的话,小侄有何脸面在长安立足?   伯父既然信奉儒家,应知儒家经典之一的《春秋公羊传》中,也是提倡复仇之道。卫青此事,正是符合儒家的思想。   不过既然伯父开口了,按理说小侄无论如何,都应该让一步,这样,只要颜之载肯在小侄母亲墓前自杀谢罪,此事小侄便不在追究。至于颜之载的那些丑闻,也不会再提。”   颜之载必须死,这是卫青的底线!   窦婴知道卫青会讨价还价,可没想到这一开口就要颜之载的命。再怎么说颜之载也是儒家的大儒,如果就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要死,也太过了吧。   “贤侄你这是为难老夫!”   “伯父,也请您不要为难小侄。”   窦婴已经有些斑白的眉毛皱起,心中有些不快的问:“哪怕是看在老夫的颜面上,也不行?”   “伯父,小侄已经说过,这是伯父开口,才退一步的。否则就凭颜之载做出的那些丑事,他还有脸活在世上?”   窦婴:“可是...”   卫青双手作揖行礼问道:“伯父,您应该知道的,小侄肯来魏其候府,已经是打算让步了。   如果您认为让的步子还不够大,那小侄敢问一句,伯父想让小侄让多大的步子?真就当无事发生不成?”   窦婴打算先让一步说:“我让颜之载离开长安,永远不踏入长安一步!”   “就只有这些?”   “离开之前,会在你母亲墓前忏悔。”   卫青忍不住笑了,道歉?无论发生什么,只要鞠躬就可以了!?   这种做法为何感觉莫名的熟悉。   “在我母亲墓前忏悔,不如在我母亲面前忏悔!”   说完见窦婴脸色有些不好看,卫青语气缓下来又说:“伯父,您既然谈恩情了,那小侄就跟您谈恩情。   伯父多次照顾小侄,小侄不敢忘怀,可当初小侄在选拔羽林军时,强把窦杰从建章营骑中调过去,当时的窦杰不过中人之姿,如今从闽越回来,窦杰已经能独当一面。   林仲作为小侄的副手,曹英是小侄旧主,羽林军的百人中,除了他二人外,小侄对窦杰教导最多,连李当户和夏侯晔都不及他。   说与窦杰有半师之谊,伯父认可吧?”   窦婴闭上眼,点点头,喟然长叹说:“窦杰这几年来的成长,老夫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你年岁、辈分太小,窦杰应对你行拜师礼。   这份大恩,老夫也不敢忘。”   见情理上卫青寸步不让,窦婴只好换了个角度说:“如今大汉朝蒸蒸日上,黄老之说已经不满足当下。而儒学无论对教化百姓,还是稳固朝政,都势在必行。颜之载死不足惜,然而他如果自杀谢罪,会牵扯到整个儒学,非同小可。   为了大汉,老夫以丞相的身份,一个为汉朝呕心沥血的两朝老臣的身份,恳求你,也不行吗?”   听到窦婴上升到汉朝江山社稷的角度,原本还谦逊的卫青,立刻绷直了脊梁,挺胸昂首问窦婴:“您贵为丞相,这些年为大汉江山付出无数心血,小侄清楚,您想推行儒家,小侄也明白。   可从为官的角度来说,小侄冒着被太皇太后赐死的危险,杀栾大,丢了冠军侯的爵位,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为了汉朝的江山,相信丞相也清楚吧?   到现在尚未及冠,风里来、雪里去,也是两次带兵,冒着横死的危险浴血杀敌!   论牺牲,是小侄又何曾比谁少了?论军功,不敢说能媲美谁,至少对得起天子的知遇之恩!   退一万步讲,如果小侄愿意,从今日开始每天飞鹰走狗,过着纨绔奢华的生活,凭借天子的宠信,凭借之前立下的功绩,二十年后一样高居三公之职。还不用担心再被人拿出来嘲笑,不用担心因为自己出身低贱,让母亲受奇耻大辱!   不知这样做,丞相又如何做想?”   窦婴:“....”   窦婴知道卫青指的是什么,田蚡凭借外戚的身份,没有立什么大功就做到了太尉。   卫青作为皇长子的亲舅舅,如今又备受天子器重,未来天子提拔自己人,卫青躺着都能位列九卿,甚至三公的职位。   何必还拼死拼活的立功,受累不讨好?   要知道卫青现在还满二十,别说尚未及冠,就算年过半百,能立下如此大功,都能吃老本等死了。   你谈两朝老臣,谈为汉朝着想?   可以,谈为汉朝着想之前,先为我卫青考虑下吧!   我卫青为汉朝付出那么多,换回来的是母亲被辱,那我还付出个什么?   躺着享乐不成吗?   反正官照样做,权照样拿。   更赤(和谐)裸裸的意思,是在警告窦婴,如果你和田蚡要用丞相和太尉的身份,强保颜之载。   那我卫青告老还乡,从此之后不问朝政,只是...到时候再有硬仗打,谁爱去谁去,跟我卫青没!关!系!   卫青要是彻底撂担子不干了,李广这些老一辈名将都不答应。   打仗从不是一个人的事,带兵出征时,分两路行军,谁都希望自己侧翼是像卫青这种能打胜仗的将领,而不是连军营都没进过的贵戚!   更何况,就算他窦婴愿意,问过太皇太后了吗?   希望卫青淡出朝政的人很多,但这些人也只希望卫青做个透明人,等真有战事了,还得要卫青顶上去!   作者留言:   ..............   上一章把颜之载写成了颜之推...   我向颜先生谢罪,o(╥﹏╥)o   ...........   已经欠了七章了,那再加一章吧...   以后不能晚上码字了,容易昏头。   再这样下去,我怕不是要天天加更?????? 第十三章:和亲   卫青是非常执拗的,这点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丝毫改变。   当初在刘彻面前,卫青都梗直了脖子,双膝没有弯下去,在窦婴面前更不可能低头。   窦婴内心也矛盾,从个人感情上说,他理解卫青的坚持。   世人总把能者多劳挂再嘴边,却忘记了能者多劳的背后,还有一句话,多劳多得。   一味地让人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分道扬镳。   这些年来,卫青对汉朝的付出,远远多过汉朝给予他的那些名利。   再加上卫青贵戚的身份,遭遇如此大辱,还能心平气和的过府一叙,已经是给足了窦婴面子。如果窦婴再咄咄逼人,只能让俩家原本不错的关系,出现裂痕,最后走向破裂。   窦婴既不想放弃颜之载背后的儒学,又不愿跟卫青,以及卫青所代表的卫氏化友为敌。到最后无奈的跟卫青说:“先去吧,让老夫多想想。”   卫青作揖道:“小侄告退。”   躬身退出客厅,窦杰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他手里牵着卫青的马,陪卫青往外走时,惭愧的说:“百夫长,让您受委屈了。”   “长者教诲,怎么能说委屈?”卫青并没有把刚才客厅里的对谈当回事儿,窦婴虽然有威胁的意思,可毕竟还没有当场彻底闹翻。   卫青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看着后面的窦杰,内心是五味杂谈。   “行了,没你什么事儿,如果真感觉对不起我,那等我北伐匈奴之时,把你征调入军时,可别埋怨我。”   听到卫青的要求,窦杰前所未有的感到充实,他咧嘴傻笑道:“诺!”   “走了!”卫青双脚轻磕马腹,骑着白马走向皇宫。   来昭阳殿时,卫子夫正在做女红。   “姐姐。”   “阿青,今天怎么来了。”卫子夫欣喜的放下手里的针线,让宫女准备果盘。   卫青走到卫子夫旁边,看着案几上的小衣服,应该是给两个孩子做的。   文帝、景帝非常重视农桑,不仅奖励努力耕作农民,劝解百官关心农桑。每年春耕时,他们还会亲自下地耕作,给百姓做榜样。皇后也会养蚕织布,做一些女红。   并不说真像农民那样,整日劳作,更多的是起带头作用。   陈阿娇是富贵命,五指不沾阳春水,让她养蚕织布,就太为难她了,卫子夫出身低,虽然自幼被安排学习的是歌舞,但一些女红之类的也是有接触的,入了宫之后也没有放下。   几乎每年都会给刘据和霍去病做件衣服,算是习惯了,以前也会给卫青做,直到卫青娶了义妁,毕竟成家立业后,卫青就是大人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昨天韩妃那妮子在城东,听到一个大儒诋毁我和咱娘亲,就气不过吵起来了。顺便揭了那大儒的老底,把那大儒给气昏过去,这事儿牵扯到了武安侯,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来给姐姐提个醒。”   卫青从宫女手里接过果盘,放在桌子上,拿起个梨子擦了擦,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满嘴的汁水。   这时节,还能吃到汁水饱满的梨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武安侯?”   卫子夫听卫青简单的一提,瞬间想到了太后王娡。   武安侯如果想针对卫青的话,很有可能通过太后,给自己这边施压。   “嗯,是儒学的大儒,武安侯和魏其候正打算推行儒学呢,结果这大儒好死不死的做出了扒灰的事儿来。要是传扬出去,再想推行儒学,少说也得晚个几年,十几年。”   卫子夫取过手巾,帮卫青擦去嘴角的汁水:“那人诋毁阿青,又侮辱咱娘亲,小妃做的没错,咱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阿青你是打算如何解决?”   “侮辱娘亲,便是不共戴天,自然是要他死。”   听到卫青开口就是要大儒性命,卫子夫非但没有出言制止,反而感觉理所当然。   如果那大儒只是寻常百姓,酒后出言不逊,卫青和卫子夫也不会追究,但大儒地位在民间极高,说出来的话,就要负责。   倘若依旧一笑而过,并不介意,那之后类似的言论会层出不穷,到时候不仅是卫青被诋毁,卫子夫和刘据,也会陷入舆论的不利之地。   王娡虽然嫁二夫,但到底还是民,而卫子夫和卫媪都是奴,卫媪甚至到死都没有脱籍,是卫子夫入宫后,为死去的卫媪脱籍的。   假使有人强行拿着说事儿,找死是没错,那也是自损一千、伤敌二百,要拖着卫子夫下水的。   能把此事扼杀在摇篮中,为什么要等事情发生后,被碰个头破血流呢?   “阿青的打算,姐姐支持,不过这次可不能像之前杀栾大那样了。”   卫青听到姐姐的劝诫,笑道:“姐姐放心,如果那大儒表里如一,确实德高望重之辈,我都不会赶尽杀绝。是他自己做出丑事,留下了把柄,动他的话,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好,姐姐相信。”卫子夫听卫青有计划了,便没有再多说,她也知道,那所谓的大儒,跟栾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事实就是,如果卫青真一刀捅死了那大儒,最多也就被罚几个月的俸禄,根本不会出现丢官弃爵的事儿。   只是这样做的话,就彻底跟田蚡撕破了脸皮,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有更好的手段,犯不着这样做。   “对了姐姐,有个东西送你。”卫青说着取出了一小瓶香水,昨天樱花妖在府里跟义妁聊天时,留下来的。   共两种,一种是樱花妖从体内提取的,一种是将府里后花园的花瓣里取出来的,也算是做实验了。   义妁请白洛用水玉做了几个小瓶,将香水分成了几份,这次卫青来时,特意让卫青每种各带两瓶,樱花妖体内提取出的两瓶,是给卫子夫、陈阿娇,从花瓣中提取出的两瓶,是给太后和太皇太后的。   并不说让太后和太皇太后喷香水,而是将香水瓶打开后,屋内便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就如香炉点的香一样。   水玉其实就是后世说的水晶,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结晶良好的水晶无色透明,可供观赏和制作多种工艺品,首饰等。   中国云南那边就生产水玉,汉朝的水玉,基本都是百越进贡来的贡品,卫青手里的水玉,除了刘彻赏赐的外,更多是跟南越国做生意时,从那边收购的。   水玉这种东西,在古代算是稀有的。   磨水玉通常是个功夫活,一时半刻是磨不出来的,但时代不同了,这种精巧的工作,在白洛手里,只是轻轻一点的事儿...   那效率,比后世的机器都要快,精准度都要高。   当然了,世界上就一个白洛。能请得动白洛的,掰掰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这是什么?”   卫子夫接过来,看到里面是粉红色的液体,将瓶盖打开后,闻到浓郁的花香。   “是香水,姐姐也闻到了,很非常香的水。”   卫青说着,又将另外三瓶取出来,递给卫子夫说:“这瓶跟姐姐一款的香水,是给皇后的,可以洒在衣服上,另外两瓶是给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是专门喷在房间上,这样整个屋子里都是花香。”   太皇太后都行将就木了,如果还让老太太喷香水,就不是献礼了,而是再侮辱老太太。太后虽然年纪并不算太大,可也是寡居之人,你可以送,但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卫子夫将香水收起来后道:“弟弟有心了,陛下那边呢?”   卫青一脸窘迫说:“姐姐不要打趣阿青了。”   “好啦,不说了,不说了。”   旁边还有服侍的宫女,卫子夫也没有再问,她对香水之类的并不狂热,但毕竟是弟弟的一片心意,当然要收好。   “阿青既然来宫里一趟,要不要去陛下那边看看。”卫子夫见卫青可能误会了,又解释说:“没别的意思,都大半个月了,朝廷里面争论的很厉害,陛下也是左右为难,你去也能给出出主意。现在你是冠军侯了,又是羽林中郎将,给陛下点谏言,也是理所当然的。”   “争论?什么争论?”   “好像是因为匈奴那边的事儿。”   “匈奴又怎么了?不才刚老实些嘛,又有动作了?不可能啊。”卫青放下梨核,取过手巾擦了擦手。   肯定不是打仗!   卫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今汉朝刚刚大胜士气正旺,秋收又过去了,匈奴吃饱了撑得跟汉朝打仗?   要打也是秋收的时候南下掠夺,现在打?打赢了又能抢到什么东西?   “不清楚,朝廷的事儿,姐姐这边很少过问。”   后宫可以干政不假,但卫子夫毕竟只是昭仪,并不是皇后,更不是太皇太后,凡事插一脚,太皇太后肯定不愿意。   就连太后王娡,在太皇太后还活着的时候,不也是老老实实的,从来不过多问政事嘛。   “行,我去看看,等会回来,中午把阿据和去病都叫过来,我来亲自下厨。”   现在卫青的地位越来越高,下厨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在家里的时候,韩妃和小蔷薇到盼着卫青下厨做饭,只是义妁不答应。   逢年过节做一做就是了,平日里,堂堂家主怎么能天天做饭呢。   卫青拗不过义妁,家里的事儿,都是交给义妁做主的,就连卫青这个家主,也是只管管大事儿,而府里的小事儿,都随义妁安排。   “好,姐姐等你回来。”   离开昭阳殿,来到未央宫。   还在为匈奴的事儿发愁的刘彻,听到卫青求见,迟疑了几秒,便立刻下令命春坨去迎接。   春坨看到卫青来,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冠军侯,您可来了,最近这些时日,陛下天天叨念了您呢。”   春坨是几次建议陛下诏冠军侯入宫,可天子都没答应,现在可算把人盼来了。   卫青跟着春坨往殿内走,疑惑的问:“听说陛下再未匈奴的事儿发愁,匈奴还有什么事不成?总不会要打仗了吧?”   “不是打仗,是和亲。”   “和亲?”   卫青的语气透出的森寒杀意,走在前面的春坨,都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汉朝的和亲,其实一直都有,哪怕是汉武帝时期。   先不说野史中记载的淮南王之女,翁主刘陵,有明确记载的,汉武帝为了联合乌孙,共同抗击匈奴,就将侄女刘细君嫁给乌孙。   卫青不想品论和亲对于国家发展的利弊,但对于军人而言,利用女人来和亲,别说是公主,哪怕嫁过去的是个奴籍女子,那也是一种耻辱!   “冠军侯息怒,陛下暂时还没有答应。”   春坨头更低了,他发现卫青从闽越回来后,气势比原来更胜。   卫青收起了怒火说:“行了,先带我去见陛下。”   “诺。”   现在春坨已经有些后悔,这种事儿将冠军侯牵扯进来,似乎并不是件好事儿。   未央宫大殿里,除了刘彻外,下面还有些郎官在争论不休,再看韩嫣和张骞也在。   这种争论已经持续很多天了,早在卫青班师回朝之前,匈奴就遣使者来,希望恢复和亲。   不是廷议,只是刘彻手里的郎官出谋划策,也没有三公九卿在场,大家也都放得开,可就因为放得太开了,一个个各抒己见,搞得刘彻烦躁不已。   其实刘彻知道,现在汉朝和匈奴,还没有到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所以恢复和亲,无疑是上策。   只是最好的,不见得是最合适的。   如今长安内外,百姓因为刚打了胜仗士气正旺,这时候和亲,无疑是给他们浇一盆冷水。匈奴也是知道,这时候动手不太合适,所以才派使者来,希望恢复和亲。   刘彻原本是想跟卫青商量,但想到卫青那脾气,估计肯定不答应和亲,又有些犹豫。如今既然卫青过来了,总得问问他的意见。   卫青步入大殿,原本嘈乱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盯着他。   卫青从大殿门口,一直径直走到刘彻前不足三丈处才朗声道:“和亲?可以啊,那就让匈奴单于把最美的公主嫁过来!”   作者留言:   ..........   那个第三章排版,已经修改了。   抱歉,我平时不看书评,也没有Q群。   遇到这种事儿,希望大家在刺猬猫里私密下我,必会第一时间修改。   那个...再加更,这个月都还不完了啊!   o(╥﹏╥)o 第十四章:男主外,女主内   匈奴希望恢复和亲,并不是担心汉朝打过去。   从汉朝初期到今天,战争的决定权始终都在匈奴手里,匈奴想打就打,匈奴不想打的时候,想撤就撤。   至于说公主的高贵血脉...   对于匈奴单于而言,公主和宫女真没什么区别。   甚至说在匈奴单于眼里,一个漂亮的女人,可能还不如一车盐巴更有价值。   匈奴之所以希望恢复和亲,是因为每次和亲,汉朝都会陪嫁些一些絮、缯、酒、食等给匈奴,除此之外还会开放“关市”。   所谓的关市,就是边关的交易场所。   开放关市后,匈奴可以用牛马、皮裘来给汉朝换取金、米、盐巴、茶叶、丝绸等。   如果没有开放关市的话,汉朝的商人和匈奴是不能做生意的,否则被发现后,会被直接处于死刑。   关市由朝廷严格控制﹐定期定时的开放﹐商人需持政府颁发的符传之类的许可证,按规定品种数量进行交易。不能超过规定的数量,也不能超过所规定范围内的交易品,违反规定者同样是会被处死。   牛马羊和皮裘,在汉朝人眼里这些都不算急需品,属于能交易来固然好,交易不来也无所谓的。   但匈奴就不同了,先不说米、盐巴、茶叶这些生活必需品,就是喝习惯了汉朝的美酒,又如何甘心回去继续喝那冰冷的河水?   之前匈奴入侵长安,“关市”肯定闭市停止交易的。   原本匈奴是打算等恢复元气后,再带兵南下,掠夺一番后,逼迫吓得魂飞魄散的汉朝皇帝继续和亲。   谁知道就在匈奴蓄势待发之际,汉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东瓯、百越两国。   既然错失了开战的机会,那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于是就有了恢复和亲的这一幕。   卫青走到刘彻面前,作揖行礼后,转身看着寂静大殿内的众人说:“以前和亲,都是汉朝将公主远嫁草原,但为什么现在不能让匈奴单于,把将草原最美的女人,带着草原上的牛羊,皮裘为嫁妆,嫁到我汉朝来!?   是我汉朝的帝都长安,不如草原帐篷宏伟壮观,还是匈奴单于,比我汉朝天子尊贵伟大?”   跪坐在下面的郎官,立刻开口反对说:“陛下贵为天子,怎么能娶匈奴贱女?”   “是啊,先不论匈奴单于是否答应,就算答应了,恐怕非阏氏(匈奴皇后)之女,而是随便寻个小部落首领之女,以公主的身份嫁过来!”   下面的人你一眼,我一语,七嘴八舌,都认为卫青的提议不妥。   只能说卫青的说法,太过颠覆性了,人对未知总有中排斥想法。   甚至还有人担心万一匈奴送来的女人美若天仙,陛下沉迷女色,最终被匈奴送来的女人所蛊惑,做出不利于汉朝的决策来。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在肚子里嘀咕而已,不敢说出来。   作为郎官,开口就敢怀疑天子可能沉迷女色,是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卫青提议让匈奴把公主嫁过来,并不是说气话,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讲,这个提议确实最符合当前局势。   刘彻原本还以为卫青会义正言辞的拒绝,没想到居然真有和谈的打算,连忙说:“卫...爱卿,坐下再说,就...坐在这儿吧。”   下面前排已经没位置了,不可能让卫青跪坐在后面。   至于要前面的人,让个位置给卫青也不合适。   再加上又不是正规的廷议,私下里没那么多规矩,于是卫青直接坐在了刘彻下手位。   底下的郎官们,看的心中羡慕嫉妒,但也没有人敢开口反对。   卫青跪坐好后分析说:“臣认为,和亲对如今的汉朝有利有弊,弊端是汉朝刚获大胜,如果还要让公主带着丰厚的嫁妆,远嫁匈奴草原,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军中士气,都是极大的打击。   但如果事情反过来,由匈奴遣王女带嫁妆,嫁到咱汉朝来,在百姓看来,不正是匈奴畏惧我汉朝天威的体现?   另一方面如今汉朝日新月异,但刚与东瓯、闽越打过一仗,国力需要恢复,军队需要整修,再者军队改革又才刚刚开始,与匈奴决战还为时尚早。   除此之外开关市,对我汉朝而言,也大有裨益。   以前汉朝不重视骑兵,但要对付匈奴,就必须靠精锐骑兵,而骑兵需要的马匹,不正可以从匈奴手里换来嘛。”   为什么和亲会被认为是耻辱?   因为以前打不过,要靠送女人,送嫁妆来祈求和平。   现在情况反过来,是匈奴送女人,送嫁妆来换取和平,在百姓眼里,耻辱自然变成了荣耀。   至于说这样长此以往下去,等汉朝足够强大后,会不会导致失去出兵匈奴的理由?   这就属于杞人忧天了。   先不说匈奴早晚会忍不住动手,退一万步讲,战争的决策权,永远在强者的那一方手里。   强者决定打与不打,而弱者,只有抵抗和投降的权利。   最后说开市,汉朝会不会吃亏...   如果在汉朝的土地上开市,汉朝的商人还被匈奴坑了,那汉朝的商人赶紧找颗老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中原地区跟四边的蛮夷做生意,就没有亏过的时候。   想想看,匈奴人连四则运算都不懂,算账的时候三七一十八都发现不了问题,跟这种人做生意...怎么可能会亏?   以前汉朝买来的牛马羊和皮裘用处不大,现在不同了,汉朝在发展骑兵,马匹永远都不够。   汉初的时候,因为秦末战乱不断,马匹损失严重,马匹缺的很,连天子都选不出几匹毛色纯一的御马,先不提这种说法是否夸张了,但至少说明汉朝却少马匹。   经过文景两帝发展,汉朝苑马达到三十余万匹,看似今非昔比。   不过如果要发动对匈奴战争,只有三十万匹还是不够的。   打仗对马匹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首先说骑兵并非一人配一马,草原作战时,骑兵经常一人配两马,匈奴人的精锐更是一人配三马。   再说人要训练,马也得训练。   自幼被养在马厩的、没有训练过的马,真到了战场上,跟新兵差不多,该腿软的一样腿软。   所以战马向来是多多益善,多出来的马做预备马或是配种用。   这时代又不像宋朝,宋朝跟西夏做生意,西夏卖的马都是骟马,只能骑十年。   但匈奴不会,卖来的马都是良马,还能从里面挑选出一些血统纯正的好马,建造马上,选育优良的后代。   最后卖给匈奴生活物资...又不卖武器、装备...   以前匈奴不敢南下掠夺秦朝时,不照样活着嘛?   血里有盐的,买不到盐巴,匈奴人就杀羊、杀马,活的肯定不够滋润,但至少无性命之忧。   想要靠贸易战,短时间内把匈奴玩死不现实。   南越国被一根甘蔗,弄的欲仙欲死,那是因为南越国本就不是汉朝的对手,即便发现上当,也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咽。   敢发兵攻打汉朝?分分钟教他做人。   而匈奴发现自己上当后,根本无所顾忌,直接率军南下掠夺。   宋朝时一手贸易战玩的出神入化,直接把当时强大的辽国拖垮了,然而碰上不讲道理的蒙古,该死还是得死。   刘彻听卫青一番分析,发现确实有道理。   说什么匈奴人也学汉朝那样,随便找个女人,封给公主就嫁过来,根本不叫事。   国与国之间的联姻,谁还管这些?   嫁过来扔到冷宫,让她自生自灭,又或者某某年,暴毙。   多大点事。   “爱卿所说有理...”   “陛下!”   “陛下!”   下面的郎官见刘彻似乎有了决断,还想再出言反对,刘彻直接伸手制止道:“此事朕明日会在朝议上,与朝中大臣再议。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下去吧,卫青留下。”   “诺”   “诺”   即便心有不甘,但天子都下令了,也只能离开。   等闲杂人都离开后,刘彻才打趣的跟卫青说:“没想到你居然答应和亲,我还以为你肯定反对呢。”   卫青等春坨也离开后,没了之前的拘谨,盘腿坐起来笑道:“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不用呢?如果匈奴人坚持要咱汉朝嫁公主过去,我必会反对到底。”   “行了,知道你有将士的骨气。”   烦心事儿有了决断,刘彻的心情也宽松了许多,见卫青穿的衣服并非朝服,而是常服,好奇的问:“从昭阳殿过来?”   卫青如果是特意来未央宫对和亲政策发表提议,理应穿的正式些,至少也不是常服。所以刘彻判断卫青应该是入宫见卫子夫,从卫子夫那边得到消息,然后才来未央宫的。   “嗯,姐姐说你最近在朝政方面,遇到些烦心事,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听卫青是顺道过来的,刘彻白了他一眼说:“你倒是够实诚。”   “哈哈哈,不是给你出谋划策了嘛。”   卫青双手抱着小腿后仰着说:“朝政的事儿,我不想多参与。爵位、官位之类,也没什么想法,如果不是还有匈奴的话,倒是想做个富家翁,平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可不行,你说过要做大将军的,我都还记着呢。”   刘彻知道卫青的志向不在朝政。   她甚至想过,如果没有刘据的话,哪天真把匈奴消灭了,卫青会不会带着卫子夫和家人离开长安,过起隐居的生活?   每当想到这种情况,刘彻就越加坚定的要把卫青绑在身边。   卫青看着刘彻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放开,只能不停的点头:“是是是,都记得呢,等会我在昭阳殿亲自下厨,要不你也过去?”   “好啊,等会我换件衣服就过去,说起来你入宫找子夫,总不会就是单纯下厨吧?”   这几天冠军侯府必然门庭若市,忙的不可开交。按照刘彻对卫青的了解,就算入宫找卫子夫闲聊,也应该先忙完正事,不急于这两天。   “别提了。”   卫青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看到刘彻那张义愤填膺的俏脸,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打着手背说:“这事儿关系到你母后和舅舅,你就别参与进来了,否则只会把事情闹得更糟。”   “颜之载不仅侮辱的你和子夫,也侮辱了我和刘据。我看就是朝廷对这些大儒太宽容了,所以一个个才口不择言!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还能怎么办,都到了这种地步,总要解决的。放心吧,不会跟太尉角力的,颜之载都把剑递到了我面前,再溅自己一身血,不是很蠢吗?”   卫青根本不担心,他手里已经攥好了杀手锏,就等着田蚡往兜里钻呢。   “知道你有办法,要是把这些想法,都用在治国上面,我也能省不少心。”   卫青听后想都没想就摇头反对说:“那可不行,男主外、女主内,对匈奴作战的事儿我来,对内的治(和谐)国(和谐)安邦的事儿你来。”   “不说这些,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后殿换件衣服,然后咱们去昭阳殿。”   刘彻听出了卫青话中的意思,自古皇帝都是男的,皇后是女的,汉朝之前皇帝在位时,皇后的权利并不大,哪怕是强如吕雉在刘邦活着的时候,也没多少权力。   但这一代不同,刘彻是女,卫青是男,这就很微妙了。   古代女性在男性面前,存在天生的弱势。   如果他日卫青远逐匈奴,做了大将军,朝政上也是一呼百应,外握军(和谐)权、内攥(和谐)政权,到那时候,哪怕卫青真没有造反的意思,刘彻自己就没有半点忌惮?   卫青不希望看到这一天的到来,所以他才会说,男主外、女主内,俩人之间互不干涉,甚至说等灭了匈奴后,就想做个富家翁,含饴弄孙,做个逍遥自在的冠军侯。   到那时卫青也可以褪去一切的累赘负担,单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平等的走到刘彻的面前说一句:我说过,我要娶你!   刘彻能理解卫青的一片苦心,只是越是明白卫青的付出,内心就越是为他感到酸楚。   作者留言:   ................   我能理解大家说女装还债是开玩笑,刺猬猫毕竟以轻松宅向为主。   但防止有人误会,还是要解释下:这里不存在女装还债的可能。   没别的意思,我欠的正文章节,就算拿外传和番外来还账,也属于赖账行为,更别说所谓女装还债了。   不是每位读者都对一个死肥宅的女装感兴趣,更多的读者,还是冲着小说内容来的。   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希望大家喜欢的是这本书。提到我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卖萌、犯蠢、女装等一系列跟书无关的这事儿。   这是我一直不愿意建书友群的原因之一,书友群到最后,基本都成为跟书无关的水群,或是作者的粉丝群。   我需要的是喜欢看我书的书友,不是饭圈的粉丝。 第十五章: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刘彻换好衣服,俩人来到昭阳殿,刘据和霍去病也被接了过来,卫青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好菜,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其乐融融。   才用过饭,一位小黄门就慌里慌张的来到昭阳殿。   “发生了什么事儿!?”   刘彻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悦,好不容易能享受下这温存的时光,就这么被搅扰了,能开心就有鬼了。   小黄门急忙爬到在地上,扣头请罪说:“陛下息怒,是...是羽林军。”   “羽林军?羽林军又怎么了?”刘彻诧异的看了卫青一眼,羽林军不是在休沐嘛,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卫青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回陛下,羽林军趁着武安侯没在家,把武安侯府给围了,逼着武安侯的大公子把颜之载交出来。”   “什么!?”刘彻猛然看向卫青,反观卫青听后仿佛早就猜到了,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嘴里怒斥道:“胡闹!”   卫青说着从卫子夫手里接过披风系好,“陛下,此事由我而起,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刘彻已经猜到了,此时恐怕没那么简单,只是话又说回来,再怎么说田蚡也是太尉啊,堵太尉的门口,这是要干什么?   还有,是堵门要人,还是闯门抢人啊,   两字之差,性质就是天差地别啊!如果只是堵门的话,返到还好说,如果是冲进府里抢人,那事情就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想到卫青素来稳重,再加上羽林军多次执行军令,都做到游刃有余,相信事情应该不会太难收场吧?如果能顺利处理,别人最多说羽林军年少轻狂,冲撞了太尉而已,要知道现在的羽林军,始终直属刘彻统调。   田蚡应该不会做的太绝吧。   “那就交给你了。”   这件事的始末儿,还要从卫青从魏其候府出来说起。   卫青离开后,窦杰心理也不痛快。   从个人角度来说,他是偏向卫青的,因为此事卫青的确占理了,但作为窦婴的儿子,他天生就要站魏其候府的立场。   正好昨天曹英昨晚派人来问窦杰,说明天准备办个酒场,问他来不来。   理由嘛,当然是休沐结束,羽林军毕业后,大家都要被划进禁军,要分在各个职位上,有些人更可能会离开长安。   各奔东西后,平日里再相聚的时候就少了,便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凑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畅谈下人生,怀念下三年前那段为非作歹的日子。   至于为什么会凑到平阳府,曹英给出的理由是,首先现在阳信公主回阳信府了,平阳府里就他说的算,去其他人家里,没这么自在。   其次曹英表示自己有钱啊!   李当户他们兜里也有些闲钱,但跟曹英一比,简直跟叫花子差不多。更不要说平阳府的酒窖里面,存放的都是高度的蒸馏酒。   一群从军队出来的汉子,喝惯了蒸馏酒,再让他们喝薄酒,不是要他们的命嘛。就这样曹英更是把酒窖的酒都搬出来,大家敞开了喝。   其实吧羽林军里面也分关系远近的,像曹英、李当户他们从加入羽林军开始就是死党,当初曹英还是纨绔子的时候,一群人没少欺行霸市。   这群人关系最近,窦杰虽然是后面加进来的,但也算羽林军的元老了。   只是因为窦杰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再加上窦杰的年龄比较曹英他们大不少,平日里私交也不错,只是玩不到一块去。   所以起初窦杰是拒绝的,只是好巧不巧的,今天送走卫青后,窦杰不想回魏其候府,又听说曹英连陈须都请过去了,也不多自己这个,于是脑袋一抽就过去了。   一群人喝的正痛快呢,看到原本婉拒的窦杰突然来了,没的说,肯定要拉着窦杰喝酒。   不痛快的窦杰,看着端来酒,咕咚咕咚先干了三碗,一群人跟着起哄叫好。   窦杰喝开了,李当户他们兴致也喝高了,到最后醉醺醺的,说话舌头都打结。   曹英似乎是“看出”了窦杰心理不痛快,就问他发生了什么。   开始的时候,窦杰还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只是曹英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格外的热情,不仅敬酒频繁,而且还做起了心灵导师。结果喝道最后,人都飘了,哪还有理智啊,直接把颜之载的那点事儿,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   李当户是暴脾气,听到颜之载一个糟老头子,侮辱卫青不说,还侮辱卫青的母亲,气的当场就掀桌子了。   萧白也是怒火中烧,晃晃悠悠的一脚踢翻了酒坛子,破口大骂颜之载找死,然后开始说落窦杰没种,遇到这种事儿还用想吗,直接砍死那丫的啊。   再说这颜之载侮辱又不光卫青,还有羽林军,以及所有在闽越流血流汗的将士们。   被萧白说落了一顿,原本就满肚子委屈的窦杰,当场就爆发了。   一边骂萧白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边说要碰到颜之载,非得一刀剁了他。   到最后连陈须也被说的怒不可遏,别看他没干什么正事儿,在闽越这半年罪绝对是没少受。颜之载这一番话,连自己都被地图炮波及了,这能忍!?   早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曹英,等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也没再多废话,问出颜之载在武安侯府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命令家臣取来刀,带着家臣就打算去武安侯府要人。   曹英这一带头,剩下的羽林军们,当然也不肯落后。连同喝多了的陈须,也没有临阵退缩,这时候要是缩头,这辈子都别想在长安抬起头来。   几十个喝多了家伙,又带着一群家臣,晃晃悠悠的跑到武安侯府门口要人。   田蚡其实是在府里的,只是他没有露面。   倒不是说田蚡怕谁,而是堵门口的这群家伙,最大的窦杰,要过了这个年关才及冠,跟这群喝多了的晚辈们刚正面?   就算把人都抓起来治罪,丢人的也是他田蚡,所以这事儿的,肯定要交给田恬。   田恬听到羽林军跑到武安侯府前要人,正要准备要把人都抓起来,送去廷尉那里治罪,就被田蚡给叫住了。   田恬在屋里急的来回转,田蚡却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看他的春秋。   “父亲,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在外面喧哗?”   田蚡抓起快橘子干,放在嘴里不慌不忙的说:“如果外面那群小子,真敢闯进府里,把颜之载打死,老夫倒是不介意帮他们把门打开。现在抓起来交给廷尉又能怎么样?”   一群小辈喝多,又没真砸门抢人,最多也就关上几天,然后放出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就让他们闹去,等闹大了,再动手,到时候也能借此机会,逼卫青退让。   说完看着田恬怒火中烧的模样,训斥了道:“早就跟你说过,学会养气,这才遇到多大点事儿,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要是把你换做卫青,他能跟老夫手谈一局。”   起初田蚡对自己的大儿子还挺满意的,小辈里面,田恬不说多优秀,至少算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再多培养培养,也算能接自己的班了。   可自从出了个卫青,田蚡越看田恬就越不满意。   现在看到卫青带出来的羽林军后,更是怒其不争。   外面这群年轻气盛的小子,哪怕是喝多了,都能克制自己,现在都还没做出冲动的事情来,怎么自家原本挺优秀的大子,连这都看不出来?   就这样曹英他们在外面破口大骂要人,武安侯府大门紧闭,久而久之城东没去喝酒的羽林军,知道情况后也都凑过来了。   这才有了小黄门跟刘彻禀告的那一幕。   好在夏侯晔稳重,哪怕“喝多了”,也知道堵门要人还好,要是砸门硬闯,性质就变了,所以咱们骂归骂,就是不肯动手砸门。   卫青出了皇宫,骑马来到武安侯府外,喝开围观的人群,看到曹英他们还在门外,没有闯进去,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翻身下马后,卫青大喝一声,羽林军连同围观的群众,听到后都齐齐看向他。   “这谁叫你们来的?夏侯晔,你说!”   夏侯晔看到卫青来了,原本的担忧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于是照本宣科的把事儿说了一遍。   听到是曹英自作主张,卫青伸出食指,指了指着曹英道:“行了,我的事儿,还轮不到要靠你们来出头。”   卫青说着,走到武安侯府门前,扣动门环,然后对立面的人说:“请转告田公子,就说冠军侯管束手下不严,他日武安侯在家时,必会登门谢罪。”   说完转身招呼羽林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羽林军彻底走后,原本围观的群众,这才意犹未尽的散去,不过至少今晚的谈资是有了。   府内在看书的田蚡,听到家里下人汇报,说卫青突然出现,把堵门的羽林军带走了,还说哪日家主在家时,必会登门谢罪后,脸色微变,好在多年养气的手段,让他早就喜怒不形于色。   “父亲,现在怎么办?人都被卫青带走了!”   “走了!?哼,好一个冠军侯!颜之载的身体怎么样?”   “啊?”田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之前不都是在说卫青吗?怎么突然就转移到颜之载身上了?   田蚡听田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忍不住厉声喝道:“我问你,颜之载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有虚弱...”   “不需要了。”田蚡握紧手里的书,眼眸泛起狠辣之色:“你去处理了,然后对外宣布,颜之载被羽林军气的最后吐血而亡。”   “这...”   “还不懂!?被羽林军这一闹,此事必然会闹得满城皆知。   既然如此,把舆论彻底牵扯到卫青和颜之载的恩怨身上,将对儒学的影响,降低到最小。这是卫青再给我递刀呢!”   等今天的消息传出去,人们只知道卫青和颜之载的矛盾,至于颜之载的丑事反而无关轻重,既然这样最好的办法就是弃卒保车。   就算没有保住颜之载,只要保住儒学,至少结果还不算最坏。   卫青前脚刚走不久,颜之载暴毙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已经醒酒的曹英等人,听到颜之载被羽林军堵门的消息给气死了,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随后又齐齐的看向卫青。   之前从武安侯府出来的时候,卫青就闭口不言,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现在听到颜之载死掉的消息,反而没有任何惊喜,仿佛早就猜到了。   曹英疑惑的问:“卫青,颜之载真被气死了!”   卫青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一方面是逼田蚡要颜之载的命,一方面也是避免大面积的波及到儒学。   好在武安侯掂的起轻重,知道借机转移注意力。   到现在颜之载到底有没有扒灰,就算真有,也就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没有人真会刨根问底。   此事从始至终,都不是卫青和颜之载的争斗,而是卫青和田蚡之间的矛盾。   之前双方斗法的工具是颜之载,现在颜之载死了,以田蚡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猜到是卫青在搞鬼,岂会吃了个闷亏就善罢甘休?   “当然是好事儿,不过事情还没完呢。曹英,你们去向陛下请罪。”   曹英不理解问:“请罪?请什么罪?”   “堵武安侯府门口,这罪小吗?去,现在就去请罪,就说酒后失言,冲撞了武安侯府,丢了陛下的颜面,听我的没错,我什么骗过你们?”   “你可没少骗过...”   “嗯?”卫青听到曹英嘀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大实话!   曹英知道卫青此举必然有深意,连自家门都没进,带着一群浑身酒气的羽林军,跑去皇宫请罪。   卫青不知道田蚡将如何报复,但他知道什么叫先发制人。   这事儿上升到刘彻这边,如果田蚡还抓着不放,想要拿羽林军开刀,那就让刘彻把事情再捅到太皇太后那边。   到时候凭借太皇太后做靠山,田蚡就算再强势,短时间内也翻不出个浪花来。 第十六章:叕见阿娇   递刀杀人的事儿才过去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椒书殿那边就派人来叫卫青过去叙事。   卫青用过早饭,入宫到了椒房殿,就看到陈阿娇双手抱胸,侧脸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旁边站着唯唯诺诺的陈须。   这一幕好熟悉,总感觉似曾相识。   “卫青,你好大的胆子!”   陈阿娇看到卫青那张欠揍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天曹英带着一帮羽林军,连同陈须跑到皇宫外请罪,然后刘彻就让他们在寒夜里站了一晚,算是小惩大诫,也给田蚡和太后个台阶下。   在卫青看来,田蚡就算真跟自己死磕到底,也不会再在此事上做文章了。毕竟羽林军的成分也复杂,又有陈须在,事情一但闹大,按照馆陶长公主那霸道的性格,铁定找老太太给自己儿子做主,扯上了老太太,田蚡能把胆汁都吐出来。   所以这事应该原本告一段落,谁曾想也不知道那个太监宫女多嘴,事传到了陈阿娇耳朵里。   陈阿娇听到后,总感觉不对劲了,就把陈须叫过来问问事情的经过。   陈须听到姐姐问起来,意气风发的把昨天闹事时的经过,绘声绘色讲了个遍,本以为姐姐看到自己也男人一会,应该会倍感欣慰,谁知道陈阿娇听完后,气的差点当场掀桌子。   羽林军聚会,喝多了,得知是颜之载的事情后,接着酒劲去闹事?   然后堵在武安侯府门口,就是蹭蹭不进去?   巧合?   骗鬼呢!   八成是卫青故意安排的,自己的傻弟弟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呢!   卫青知道不能说实话,俗话说的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要坚持自己的立场,绝不动摇。   “臣对羽林军管束不严,理应受惩。只是早在两年前,臣就已经无权调动羽林军了,回到长安后,羽林军更是早早的交还于陛下...”   陈阿娇真被卫青气笑了:“你倒是什么都算到了,羽林军只有陛下能调动,所以出了事儿,也是陛下顶着,你好逍遥自在!”   “臣不敢。”   卫青心中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刚帮老婆打完闽越,帮老婆赚的盆满钵满,这点锅帮忙背下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田蚡早晚都要除,或者说收回他的权力,否则刘彻的话语权必然会被掣肘,趁着现在太皇太后还在,先削弱下田蚡的威望,也不失为件好事儿。   “不敢?你还有不敢的?”   陈阿娇看卫青还是那副滚刀肉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瞥了一眼做鹌鹑状的陈须,训斥道:“以后少跟卫青打交道,这人肚子里就没半点好心眼。”   陈须:姐,是你当初让我跟着卫青混的。   卫青:“臣冤枉啊。”   陈须也小声嘟囔说:“是呀,阿姊,不是卫青骗我去的,是我自愿的。我就是气不过那颜之载老头子说的话,在闽越的时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被他说得一分不值,关键那老头子自己还不正经...”   不是陈须蠢,纯粹是卫青带他赚的功劳太大,根本无法拒绝!   陈阿娇差异的看了眼陈须,没发现自己这原本已经无可救药的弟弟,竟然不知不觉间,学会装蠢了,进步挺大的嘛。   “跟卫青这两年,别的本事没学到,到学会顶嘴了!去吧,以后小心点,别什么都信。”   “哦...”   陈须应声,低头往外走,走到卫青旁边时,抬头还冲卫青眨了眼睛,似乎在说:咱这次够意思吧,下会再好事儿,可别忘了我。   等陈须走出椒房殿,陈阿娇才放下皇后的架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卫青自己找个地方坐。   “田蚡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别打官腔了,这儿没外人。”   “臣...”   陈阿娇见卫青开口还自称臣,看样子不打算说实话,没好气的说:“要不我把阿彻叫来?”   “陛下今日召开廷议,商议与匈奴和亲之事,恐没有时间过来,还是算了。”   卫青说完便老实的做到椅子上,摊了摊双手无奈的说:“我能怎么样,我也很绝望。出了这种事儿,总不能当做没听到吧,颜之载侮辱的不光是我,还有我母亲啊。”   “所以你就逼着田蚡杀了颜之载?”   卫青轻哼了一声,语气颇有些不屑的说:“是他自己杀的,我已经给他台阶下了。”   “你要颜之载死,我能理解。为什么不请太皇太后出面,直接赐死颜之载?这事儿只要闹到太皇太后耳朵里,以太皇太后的性子,绝对会给你讨个公道。何必自己出手,还得罪了田蚡!”   以前太皇太后对卫青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担心因为卫青,导致卫子夫威胁到陈阿娇的地位,一方面又担心卫青好战,将汉朝推向灭亡的深渊,最后还公然杀了栾大。   但与此同时他又是刘据的舅舅,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最关键的是卫青听话。   现在不同了,卫青一战平两国,由此可见能力一斑,又心甘情愿的娶了为他安排的义妁,可以说是识时务。   这种情况下,一个儒家的大儒,敢侮辱卫青的母亲,老太太当然不能忍了,然而卫青偏偏要自己动手!田蚡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   虽说卫青给了他台阶,把颜之载的丑闻压下去了。   但又有谁愿意,被个小辈打一巴掌,再给颗枣,逼着去做不想做的事儿?   “不想把儒学牵扯进来,就只能这样做。”   陈阿娇诧异的问:“儒学?你也推崇儒学?”   卫青轻叹了口气,他双臂放在把手上,瘫坐着说:“我不推崇儒学治国,但推崇儒学中做人的道理,如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十二个字,说尽做人的准则。”   这十二个字,哪怕到了后世,依旧为思想道德修养的基准。   由于皇帝没了,所以忠也就演化为忠于国家。   看陈阿娇迷惑的表情,卫青坐正了解释说:“道家的思想,在我看来多少有点极端化,道理是那个道理,只是没有考虑到人的生产力的问题。   道家的老子说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的是没错,说的也好,可是真的能做到吗?人可以上善若水,但老虎不懂啊,恶狼也不懂,它们该吃人的时候,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善与恶,而决定吃与不吃。   相忘于江湖自然好,可即便能避免人祸,天灾来了怎么办?相濡以沫的话,只要活到天降下雨水,就又能活下去,如果孤身一人,早就死在天灾之下了。   墨家的思想也好,认为兼爱、非攻,但这现实吗?也不现实啊。   墨家主张爱他人的孩子,就像爱自己的孩子,可事实上,哪怕都是自己的孩子,也要分个嫡庶长幼呢。   儒家讲究人性,希望以人性治国,可人性是非常复杂的。   有时候明知道某些事是错的,有些事是应该做的,却无法做到。   然而做不到的话,可以装成做到啊,就像那个颜之载,如果不是韩妃道出他的丑闻,旁人还都认为他是德高望重之辈呢。   如果用儒学治国,结果就是这种伪君子越来越多,靠这些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能治理好国家吗?   好在人可以管不住心,只要关注手就行,所以要讲人性,但需要用规则来束缚,也就是法。   问题是秦朝的法,又过于不近人情,像没有将杂物到在规定的地方,就要被砍掉一条胳膊。这种刑罚太重了,重到人人自危。   活在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下,久而久之,人会发疯的。人一但疯了,就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灾民,我这次去东瓯国时,就看到了,那些人为了活着,哪怕是吃饱了,也要往肚子里塞,最后被活活撑死。对,没听错,就是被撑死了,因为他们怕吃完这次,就没有下顿饭吃了。   同样百姓在过于苛刻的法律面前,也是如此,他们怕啊,哪怕今天没有犯法,明天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被砍掉脑袋,这种环境下,时间久了,怎么可能不造反?   我不懂治国,但在我看来,无论是儒学,还是墨家思想,还是道家思想,包括法家等等,都有他们的道理,不能全盘否认,也不能全盘认可。   至于如何选择,这要她跟朝中的重臣们商议,而我能做的,就是不让儒学因为一个败类,而被全盘否定。”   卫青一口气说了很多,说的有些唏嘘不以。   陈阿娇对治国安民,比卫青懂得也不多,但她能从卫青的话中,听出他的无奈和忧国忧民的态度:“那你为什么不跟阿彻说?”   “不是跟你说了吗?”   “这还算说句人话。”陈阿娇又想到,卫青跟刘彻说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话,又有点心疼他的付出和努力。   “田蚡找你麻烦怎么办?你想过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认为我信吗?不说,到时候别求到我。”这是怜悯卫青这些年过的不容易,想拉他一把。   以陈阿娇对卫青的了解,根本不信卫青会选择被动防守,从卫青带兵打仗的风格也能看出来,他喜欢做的是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信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主儿。   见被识破了,卫青坦白说:“我听说阿彻在民间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陈阿娇到没感到意外,而是好奇的问:“你听谁说的?”   “妻妹是许负的学生,精通相术。”   卫青想都没想就把韩妃拉出来了,反正自己给这妮子擦了那么多次屁股,再说小姨子的半边屁股是姐夫的,这次帮姐夫定个缸了,不过分吧。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卫青耸了耸肩膀:“你知道呀,既然连你都知道了,阿彻应该也应该知道?”   “阿彻并不知道,此事儿是母亲告诉我的。”   陈阿娇嘴里的母亲,肯定是馆陶长公主了,只是这种事儿好说不好听,因此陈阿娇也一直藏在心里面,没有说出来过。   谁知道今天卫青竟然一语道破。   “我的意思是,太后还有爱女沦落民间饱受疾苦,陛**恤太后思女之情,将姐姐接到宫中来,再册封个公主,以敬孝意,太皇太后知道后,肯定也会夸赞陛下孝顺。”   陈阿娇白了卫青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太皇太后得知此事后,朝堂之中怕是会变天了。”   这是让刘彻,把王娡往太皇太后这火坑里推。   试想一下,自己儿子刚死没几年,孙子,就把儿媳妇就把跟别人的女儿,封为了公主,老太太是什么态度?   必然当场震怒!   到时候连同刘彻也要被波及到,真可谓母一千,自损八百。   好在刘彻现在已经坐稳的皇帝的位置,太皇太后就算再想废皇帝,也是痴人说梦,下面的重臣们也不会陪着老太太疯。   您还有几年好活啊,跟您疯一波,您死了与文帝合葬,自己呢?回头就是被灭九族啊!   再说了,除了刘彻之外,现在谁还有资格做皇帝?   窦婴又是胳膊肘往外拐,站在刘彻这边。   田蚡...刘彻要是被废了,田蚡第二天就得死。   老太太的权利虽大,但已经威胁不到刘彻的皇位了。   这种情况下,拼着两败俱伤,利用太皇太后把太后搬到了,等太皇太后死后,刘彻就名正言顺的掌权了。   失去了太后撑腰,田蚡一个外戚,又能翻得起多大的风浪来。   只是问题又来了,现在是田蚡和窦婴打擂。   如果田蚡到了,窦婴一人独大,到那时窦婴会不会如田蚡一般,膨胀到威胁皇权?   虽说以前窦婴为刘氏汉朝呕心沥血,但要知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人的野心都是随着时间和手中的权利,不断变化的,谁又能保证,当初一心为汉的窦婴,就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霍光呢?   论外戚势力,窦氏可比王氏底蕴深厚多了。 第十七章:你这个人,挺招人喜欢的   汉朝的外戚权利尾大不掉,可以说从建朝初期,一直延续到最后国家灭亡。   从开始吕雉,再到后面的霍光乱政,再到王莽篡位,甚至说到了东汉末期,灵帝驾崩后,由何皇后掌权,当时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何皇后依旧在防备着他的哥哥何进。   按照严格意义上讲,取代汉朝的魏文帝曹丕,其中一个身份也是外戚...   卫青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敢信,让他无条件的去相信窦婴?可算了吧。   对于卫青的提议,陈阿娇总有种玩火的感觉,拿皇帝的至亲开刀,这胆子是真突破天际了。真就不担心,一个操作不好,把自己葬进去?   景帝时期的晁错,只因为削藩,就落得了个腰斩弃尸的结局,卫青的计划如果出现纰漏,只怕将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陈阿娇双手抱胸,有些疑惑的问:“你真不怕死吗?就真以为,出了意外的话,阿彻会死保你不成?她可是皇帝,汉家以前的几任皇帝,可都是薄情郎啊。”   无论是高皇帝,还是文景两位皇帝,作为皇帝而言,绝对是合格的,可越合格的皇帝,就越不讲感情。   刘邦就不提了,当初被项羽追杀的时候,因为嫌车子太慢,可是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亲手推下马车的,而且一推就是三回,直到夏侯婴看不下去了,强行要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才让后来的汉惠帝侥幸逃生!   文帝刘恒最有名的是仁慈、节俭,但要知道,文帝在称帝之前,王妃并非窦太后,不是现在的太皇太后。   当时的王后历史上没有记载名字,因为刘恒在称帝前是代王,所以叫做代王后。   刘恒入长安继位的前几天,代王后突然暴毙而亡,紧接着在刘恒称帝后的短短几个月内,四个代王后所生的嫡子,全都暴毙,最后就立了汉景帝刘启做太子。   王后和四个嫡子,在短短几个月内全部暴毙,并且史官没有记录下任何原因,说里面没有点蹊跷,白洛都能笑掉大牙。   至于汉景帝...   汉景帝在薄太皇太后死后,没多久,就废了服侍他多年的皇后,后面因为太子立储位。先是下令废了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栗妃,又逼死了长子刘荣。   到了最后的武帝...这个世界的刘彻是女人,至于卫青原先所处世界的刘彻...也是出了名的薄情郎。   从陈阿娇到卫子夫,从卫子夫到狗李夫人,再从夫人到勾弋夫人,最后为了稳固继承人的权利,又亲自赐死了勾弋夫人。   最后刘彻的孙子刘病己,这个做过牢狱的皇帝,反倒是是个痴情人...   陈阿娇这似乎是在提醒卫青,不要因为自己跟刘彻有过感情,就不留余地的去出谋划策,否则保不准哪天,也成为弃子。   卫青没想到陈阿娇居然跟自己说的那么直白,有时候卫青挺好奇陈阿娇跟刘彻到底是怎么个关系。   要知道陈阿娇在刘彻怀孕之前,并不知道刘彻的真实性别。白洛跟卫青讲过,皇宫里光事让人产生幻觉药物,就高达数十种的。   当知道刘彻真正性别后,对刘彻的感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卫青没有敢问,他怕陈阿娇发飙。   “只是提议而已,决策权不在你我。”   卫青这话说出来时,感觉有些心虚,提议本身就有怂恿的味道在里面,说决策权不在自己,这跟既做婊(和谐)子,又立牌坊没什么区别。   “此事就由我来跟阿彻讲吧,以后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包括阿彻。”   陈阿娇也不知道卫青到底懂没懂自己的良苦用心,不过还是帮卫青揽下了,可能出现的祸事。   卫青脸色表情错愕,他没想到陈阿娇不仅为自己着想,还主动背锅,下意识的问:“为什么呀?”   听到卫青的疑惑,陈阿娇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卫青面前躬身弯腰,凑到坐在椅子上的卫青面前,可惜今天陈阿娇穿的不是齐胸襦裙,即便弯腰也什么都看不到。   她伸出纤细挑起卫青的下巴,语气中带着欣赏说:“因为你这个人,还真挺招人喜欢的。”   卫青:“....”   看到这一幕,他本能的想起当初陈阿娇,在自己耳朵旁边吹气的场景,瞬间一声冷汗,毛发都立起来了。   “噗,看把你吓得。”   陈阿娇直起腰,目光俯视着卫青,调侃着说:“你的确挺招人喜欢的,如果不是因为阿彻的话,说不定我还真会喜欢上你。   我可不是阳信那种女人,有什么想法都藏在心理不敢说出来,只要是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会抢到手里。   说起来,以前我跟卫子夫说,想要你做我的弟弟,当时卫子夫是千不肯、万不肯,现在我即抚养了霍去病,又帮你那么多忙,认你做个弟弟,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呵呵   现在就只有这两个字,能形容卫青内心的心态,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这个女人要疯了,不,从两年前就疯了,脑子实属不正常。   如果可以的话,卫青现在就想让白洛,把陈阿娇的记忆抽出来,看看这女人脑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   “皇后,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儿的话,臣先告退了。”   陈阿娇如同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发出胜利的笑声,随后又有恶狠狠的说:“没良心的傻子,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回去后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大汉朝没了你卫青,依旧是天朝上国,阿彻没了你,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天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从椒房殿出来,卫青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有点茫然不安,等出了皇后,骑马走在路上,他问身边的白洛说:“你说陈阿娇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   白洛皱起眉头不无担忧的说:“陈阿娇有没有病不清楚,但她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这种教唆刘彻的计策,以后还是不要出了。   你跟她有感情不假,可是王娡再怎么说也是刘彻的亲娘,田蚡也是刘彻的亲舅舅。如果不是因为刘据,你跟刘彻的感情,也不过是一夜贪欢而已,真的就比亲娘、亲舅舅要深吗?   现在田蚡只是嚣张跋扈了些,但至少还没有跟刘彻争权,你出的主意看似居安思危,但在刘彻看来,可能就是挑拨她和家人的关系。”   “这...”   卫青听到白洛的分析,一时哑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因为自己知道,在原先的历史中,田蚡后来大权独揽,是朝廷中安插自己的人,逼的刘彻说出“君要任用的官吏够了吗?我也想委任官吏呢。”这种诛心之语。   但现在不同,现在田蚡还在跟窦婴角力,谁赢谁输还两说的,现在就跟刘彻说,田蚡以后会怎么样,跟那些进谗言,破坏君臣感情的佞臣,有什么区别吗?   甚至更恶毒点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跟窦婴勾结,打算帮助窦婴搬到田蚡,毕竟窦杰可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是有利益关系在里面的。   卫青抬头看着天空,没有工业化的天空,一片瓦蓝,朵朵白云点缀之下,让看的人心旷神怡。只是此事的卫青,内心却有些怅然,生性豁达的他,很少会出现这种情绪。   “白洛...陈阿娇说的对,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   骑马往回走的路上,路过驿馆时,发现前面都是围观的群众,似乎是发生什么热闹事儿。   心情有些不太好的卫青,原本打算绕个路,结果刚调转马头,就看到围观的群众,如四散的鸭子,连连往后退。   紧接着出现了棵高大威猛的榕树,是榕树妖。   怎么回事?   卫青牵着马串过人群,来到驿馆的门口前,榕树妖见到卫青,立刻化为了人形,对面几个闹事儿的勋贵子,都是之前花钱买军功的主儿。   这些人看到卫青后吓得一哆嗦,把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家仆往前一推,如同耗子见了猫,头都不敢回的钻进了人群里,跑了。   榕树妖连忙向卫青行礼,苦笑着说:“多谢冠军侯仗义执言,刚才那几个勋贵子,说家里老人贺寿,要主公去献舞。争执下,在下不得已只能献出本体,想要将人吓走。”   在闽越的时候,樱花妖不说一手遮天,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然而到了长安,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种落差,能让人绝望到发疯。   “恐怕这事儿还是因为我而起。”看到出来迎接的樱花妖,卫青问道:“有酒吗?我想喝点酒。”   樱花妖笑道:“前天夫人她命人送钱过来时,顺带送了不少酒水。”   把缰绳扔给旁边守门的护卫,走进驿馆里,樱花妖的房间,脱掉靴子,往地上一坐,看着捧着酒坛过来的樱花妖说:“是田蚡怂恿的人吧?”   “太尉应该没有这么小气,也可能是他们自作主张。”樱花妖掀开封泥,取出两个酒碗后,又问:“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尝一下这泡过樱花的酒水?”   白洛记忆中,似乎人无论大喜还是大悲的时候,都喜欢喝酒,对酒精完全免疫的她也喝过几次,感觉跟水和茶叶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味道不同罢了?   她凭空出现接过酒碗,手指轻提,酒坛中的酒水,便化作条水龙,飞向了酒碗里。举起酒碗尝了口,依旧是那股熟悉的辛辣味,不好喝,随后把酒碗扔到旁边,安静的坐在卫青旁边。   樱花妖为卫青将酒碗倒满,好奇的问:“冠军侯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儿?”   卫青将酒一口饮尽说:“烦心事到是有,一来嘛,是感觉自从进入长安,这些年无论做什么事儿,都太顺利了,导致自己有点飘了,拎不起轻重,分不清南北。所以就想在反思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膨胀的。”   听到卫青的话,倒酒的樱花妖动作顿了几秒,随后放下酒坛,轻掩双唇,咯咯直笑。   “有什么可笑的吗?”   “冠军侯,您可知道古往今来,在您这个年龄,就能有如此成就的人,通常是个什么性格吗?”   卫青又端起一碗酒,准备喝之前说:“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不,没有一位在您这年龄段,能有您这番成就的,所以您是第一个。”   “啊?”   “所以冠军侯,您要说自己有些得志意满,要三省吾身,妾身为冠军侯能时刻警醒而贺。但因为此事,就有些怅然若失,认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那妾身认为大可不必。”   樱花妖说着举起手中的酒碗,将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白洛也趁机劝说道:“对呀,你现在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   “哈,花神不必如此,飘了只是一会事儿。”   卫青将酒饮尽后,坐正了说:“真正让我烦心的,是反省过后,发现自己这些年,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之前认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是为别人好,所以都是对的。实际上呢,那只是我认为对的,对别人而言,不见得真是她们想要的。   就跟家长对孩子要求这,要求那,不管孩子是怎么想的,先把为你好的挡箭牌拿出来。   或许人类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就会步入一个陷阱,以自我为中心,再去看待周围发生的事,身边出现的物,我也不能免俗。”   樱花妖听后,放下酒坛也坐直的身体,对卫青说道:“妾身刚出生时,只是一朵什么都不知道的花,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无忧也无虑。后来成为妖,有幸追随先生周游天下,见过人生疾苦,看过人生百态,心中不知不觉间填满困苦忧愁。   庄子曾说: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敖游者也。   人做不到完美,追求越高,就越是苦恼,有时候或许放下肩膀的担子,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享受下普通的生活,或许也不错。” 第十八章:毕业礼(上)   普通人的生活?   自己过的生活,难道不普通吗?平静下来想想,似乎的确不普通...   花神见卫青似乎走神了,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他。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映照出金黄色,醉醺醺的卫青光着脚丫,卷起裤腿坐在门口,旁边的酒坛已经空了。   “这种什么都不用想的下午,真是一种享受。”   旁边的花神取来了清水和手巾,卫青谢过,捧起清水潵在脸上,清水很凉,正好洗去之前的醉意。   “今日叨扰花神了”   “冠军侯客气了,这几日妾身恰好看中了间宅子,已经定下来了,过些时日就要搬进去,到时候冠军侯倘若是有时间,不妨也过来凑个热闹。”   宅院是卓文君帮忙挑选的,长久住在驿馆也不是个事儿,再加上她们的身份比较敏感,平日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   卫青从榕树妖手里接过缰绳说:“乔迁之喜理应祝贺,到时我送你一套家具。今日就先告辞了,以后如果有人再敢来闹事儿,花神直接派人去趟冠军侯府,平日里林仲和张季都在府中,他们自会出面解决。”   “如此,妾身就先谢过了。”   看着卫青牵着白马走出驿馆,旁边的榕树妖小声的问道:“主公,您为何如此偏爱这卫青?”   在榕树妖几百年的记忆中,自家主公还从没有伺候过哪个男人。   樱花妖自从战船上跟卫青有过一席谈话后,从卫青的身上,发现一股熟悉的亲切感:“偏爱嘛,是有些偏爱了,可能是因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先生的影子吧。”   樱花妖建议卫青过段普通人的生活,卫青确实动心了,只是他很清楚,到了自己这一步,再想象过没进长安时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已经是痴人说梦。   即便想偶尔驻足歇歇脚,也会有人在背后拿刀逼着卫青向前跑。   回到家,酒气也消得的差不多了。   吃过晚饭,又泡了个热水澡,回到卧室的外室时,正看到灯光下还在整理账目的义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义妁背后,一把将义妁抱起来。   看到是卫青回来了,义妁羞涩的象征性挣扎了下,嘴上说道:“夫君,快放下我来,要是让小妃看到丢死人了。”   “不放,咱抱自家媳妇,有什么好丢人的。回来的时候,不时说要个孩子嘛,现在不抓紧时间,要等到猴年马月。”   说着吹灭了蜡烛,抱起义妁走进了内室,随后便响起了宽衣解带与少女娇羞的声音。   接下来几天,卫青要不待在家里教小蔷薇说话,或者带着张季外出打猎,至于皇宫里的事儿,也没再过问。   陈阿娇说的对,这种属于皇家的私事,还是少参与的好。   田蚡如果步步紧逼,卫青也有应对的手段。   好在朝堂的重臣们,注意力都被和亲的事儿所吸引了,时间还久着呢,没必要争这一时半刻。田蚡就算要报复,至少也得等颜之载的事儿,彻底平息了再说。   和亲的决策定下来了,汉朝同意和亲,不过跟以往不同,这次要嫁的不是汉朝公主,而是匈奴的公主。   无论是主张和亲,还是反对和亲,面对这各退一步的方案,双方都还算比较满意。   人类是有这个习惯,不习惯拒绝第二次。   比如去跟人借钱,想借两百的时候,开口就要两百,对方可能说没有,但你说借五百,对方说没有五百时,你再说说那先借二百,对方可能就会答应了。   这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则,认为自己通过努力,争取到了原本失去的利益,于是心满意足了。   当然另一方面卫青的提议,也算是双赢,说到底汉朝本身还是希望边境“开市”,以及再多延续几年的和平。   至于说匈奴答不答应,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如果得寸进尺,坚持要汉朝嫁公主,那就没得谈,反正卫青这边肯定没得谈。   倘若匈奴恼羞成怒想打?   那也得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说,再说了,汉朝早就不是当初建朝初期的汉朝了,没能力打过去,还担心守不下来吗?   在等待匈奴回复的日子里,羽林军休沐的时间终于结束了,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毕业典礼”。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了,东瓯、闽越一战,就是他们的毕业答辩。   不说完美,至少肯定及格了。   普通的将士带兵,不是说杀敌多少,又或者一人一骑冲阵杀敌。   能带好兵,保证手下的士兵在打仗时不散,打仗之余保持高涨士气,随时能够应战,已经属于合格的将士了。   如果还能保障粮草分配,懂得安营扎寨,提高行军速度,已经算是优秀的将士了。基本上没有多年的带兵经验,根本做不到这点。   至于说能征惯战之辈,比如李广这种已经称得上名将了。   李广作为名将,也不完全是后世文人捧出来的,早在汉朝时期,李广就光有声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论》,文帝更是预言过李广日后能做万户侯,不过...显然文帝的相术还是差了不少。   当然也不知道是李广的幸运,还是李广的不幸,后世文人喜欢吹捧他贬低卫青,来抒发内心怀才不遇的苦闷,又跟卫青和霍去病出生在同出一个时代。   结果就是作为一位时代的普通名将,不是被吹上天,就是被踩到地底...   羽林军的九十八名将士,要在未央宫前接受皇帝的检阅,从今天之后,将正式被规划为禁军。   同时到场的还有程不识、李广,以及三公九卿陪同,程不识是长乐宫卫尉,李广现在是未央宫卫尉,禁军暂时交由他们来管理,他们带着手下是来挑人的。   相对而言,卫青的权力全都被罢免了,反而有点类似打酱油的。   虽说快入冬了,但也备不住今天天气好,阳光普照,又赶上最热的时候,穿的又过于隆重,站久了容易出汗。   百无聊赖的卫青跟旁边的內室要了壶茶水,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着看戏。   一些也过来观礼的大臣瞥过来,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们也想跟卫青那样,找个角落看戏。只是没这么胆子,丞相和太尉都在太阳底下享受日光浴呢,自己跑到凉快的地方享福,是嫌官做腻味了吗?   坐在角落里的卫青,看着一名名羽林军对刘彻效忠,随后两位卫尉带着幕僚开始网罗人才。   以往进禁军都是挤破了脑袋,你争我夺的,至于能不能混个好位置,就属于听天由命了,根本不敢过多奢望。   但这次情况有点不对劲,除了李当户这种,铁定跟着他爹走没跑的以外,剩下的都跟柱子一样,杵在原地等着两边卫尉开条件。   条件差了,根本网罗不到人。   李广和程不识是有竞争关系的,确切的说汉朝的每位将帅之间,都有激烈的竞争关系。   并不是打仗前,什么都不管,等打仗的时候,只要让陛下这些将士调到自己麾下就行。   这样做一来很难服众,二来上下难做到一心,备不住在背后整出些幺蛾子来,最后甚至直接抗旨不遵、罢官归乡的都有。   再说了,就拿李广来说,等前线再有战事,李广的职位从未央宫卫尉掉到边境做太守,如果手里有嫡系,可以直接跟陛下请求,将这些亲信任调过去。   但要是申请任调程不识的嫡系,先别问皇帝那边答不答应,反正程不识肯定会当场翻脸!   所以为了将人才笼络到自己麾下,在亲自下场考核的同时,各种权限内能许诺的条件,都不要钱的往外撒。   没让卫青等多久,曹英就脱掉甲胄走了过来,优哉游哉的抄卫青这阴凉角落走过来,过来的时候,还顺便让旁边的宦官再多提一壶茶水来。   接过卫青递来的茶壶,见已经晾凉了,对着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说:“原本我以为走个排场就结束了,没想到这么多事儿,照这架势来看,估摸着天黑都不见得能结束。”   曹英根本就没打算进禁军,他现在已经是平阳侯了,再进禁军从中低层做起不合适。做禁军不就是为了做官,然后立功最后封侯嘛,现在曹英已经继承了侯爵,何必舍近求远?   再说了现在如果要捞军功的话,有大腿抱,何必从底层一点点的往上爬?   卫青都懒得骂是曹英,把茶壶一把夺过来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在乎禁军的官职,不代表别人不在乎,羽林军里面可有不少庶出,甚至还有遗孤,禁军对于他们来说,是封侯拜将的康庄大道。”   “嘿嘿嘿,只是感慨下而已,我不也希望兄弟们能有个好前程。”曹英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是打定主意了,以后卫青要是不带兵,自己就在家里享清福。   当然哪天卫青要是突然又被任命带兵打仗了,这功劳该恰还是要恰的,功劳不嫌多。   “卫尉考的你们什么?”   曹英扭头看了眼羽林军的那些人:“估计也就是算学,地理,行军,布阵之类的,反而比想象中的要简单。我也没打算加入禁军,就没有太注意。”   “果然都是在挑能带兵的,看来两位卫尉也已经闻到了汉朝匈奴必有一战的味道。”   禁军平日里留守在长安,除非是匈奴打到长安,又或者出现内乱,否则基本不会去前线。   算学、地理这些属于带兵的基础能力,如果留在长安肯定用不到。李广和程不识专门挑这样的人才,显然是为了之后打算。   “唉,匈奴不除,睡觉都睡不安生,卫青你说,这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打?五年?十年?二十年?”   “至少五年吧。”卫青估算了下,打匈奴至少等骑兵形成战斗力,汉朝骑兵应该说从两年前开始正式训练。不过现在还在初步阶段,想要形成足够的战斗力,还得需要战争的洗礼才行。   曹英听卫青分析完,感叹说:“五年啊,到那时候,我都有娃了。罢了,当爹的就多操劳些,到时候给娃也挣得爵位。对了卫青,咱俩要不先给孩子订门婚事如何?”   “如果我家是儿子,就答应你。”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哎...等等,那我家娃要是小子,你家娃是女儿呢?”   卫青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说:“我家的女儿婚姻自由。”   “不是...凭什么啊!”   卫青理直气壮的说:“就凭那是我亲女儿。”   曹英:“....”   俩人闲聊的时候,夏侯晔和李当户走过来了,事实上他俩根本没考试,李当户就不用说了。   夏侯晔是程不识最欣赏的那类武将,甚至暗示过,如果夏侯晔肯来的话,打算将他当自己的“继承人”培养。   曹英看到李当户想伸手,赶忙将刚才宦官送过来的茶壶,拎到自各这边说:“茶水自己跟宦官要,这壶是我的。”   “渴死了,就喝一口润润嗓子,待会还得回去呢。”李当户可不敢学卫青和曹英,他少说还得在禁军混几年呢,肯定要老实点。   “行吧,就一口...”说着把茶壶递给李当户,就看到李当户接过来对嘴,如牛饮一样,一口气喝掉了大半壶。   “入娘的,你特么就不知道给夏侯晔留点!”   “嘿嘿,不是渴了嘛,要不你在跟宦官要一壶?”李当户说着把茶壶递给夏侯晔,夏侯晔也在乎,一口气把剩下的凉茶都饮尽。   “滚滚滚,让卫青要,我面子没那么大。”   曹英说话的时候,旁边宦官一脸献媚的拎着一壶泡好的茶水走过来说:“冠军侯辛苦了,陛下特意命奴婢为您准备了上好的茶水。”   曹英:....   李当户:....   夏侯晔:....   “放着吧。”卫青说着抬头示意俩人说正事:“捞了个什么官职?”   李当户满足的笑道:“都尉,夏侯晔也差不多。再高就是校尉了,我俩军功够了,就是资历尚浅,估摸着还得熬两年才行。” 第十九章:毕业礼(下)   校尉在上面,就是中郎将这级别的将军了。   像卫青之前援救东瓯国时,最开始任职的就是中郎将,后面打闽越则被封为正式的将军。   说到底还是羽林军的平均年纪太小了,像校尉这种职位,怎么也得结发及冠再说。   “还行。”卫青点点头。   汉朝举贤不避亲,这要搁宋朝,为了避嫌,哪怕能力足够,也得压一压,这种事儿在科举里面更是屡见不鲜。   科举阅卷的时候,主考官如果发现自家的学生凭实力拔得头筹,也要安排个第三、第四,就是为了所谓的名誉。   宋朝的经济和文化无疑是璀璨的,但许多畸形规矩,却让人从生理到心理感到厌恶。   “估摸着最近两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战时,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磨炼下心性吧。”   话是这样说,可卫青又想起了一个潜在的威胁,韩信!   按照许负的推测,韩信起兵伐汉,应该就在这两年内了,到时候该如何避免这场祸端,还得从长计议。   只能说,最好不要打起来,真兵戈相见的话,对于汉朝的百姓而言,无疑是场灾祸。   如果可以,卫青更希望韩信带鬼兵征讨匈奴将功赎罪,这样刘彻也有充足的理由,再封他为王。只是...厉鬼只有战斗的欲望,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战争机器,所以卫青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敢过多奢望。   “卫青。”   走神的卫青扭头看向夏侯晔:“啊...怎么了?”   夏侯晔有些惭愧的说:“羽林军中,其实还有几个人不想加入禁军,也打算效仿林仲和张季去做你的家臣,之前跟我商量来的,是我自作主张,让他们老老实实的进入禁军。”   李当户看夏侯晔竟然把这事儿捅出来了,也不好意思再隐瞒:“其实也有人跟我商量过,我也没答应。”   俩人说的羽林军,都是出自遗孤营,出身勋贵营的羽林军,不可能做别人的家臣,他们的身份也不允许。   曹英听完眨了眨眼,明明是我跟卫青关系最好啊!怎么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他愣了几秒无语的摊开双手说:“为什么从来没人跟我商量啊?”   李当户鄙夷的瞥了眼曹英问:“跟你商量的话,你会怎么说?”   “我肯定同意啊。”曹英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他是无脑挺卫青的,这种对卫青而言的大好事儿,当然支持了,还有别的说法吗?   卫青知道这话题不能深聊,聊多了,容易伤感情。   “还是加入禁军的好,林仲和张季情况比较特殊,除了他俩外,我也不打算再养家臣、宾客了。”   林仲就不说了,名为主臣,事实上是卫青的学生,古代学生和老师的关系深如父子。张季不仅一心报恩,更占了个早字,早在羽林军还没建立的时候,就忠于卫青了。   也正因如此,卫青从始至终就把他们当家人看待,至于其他人投靠的话,错失了良机,就真的只能做家臣了。   李当户和夏侯晔对视一眼后,轻叹了声,拍了拍曹英的肩膀,也不再提及此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在卫青这边感慨春秋时,李广和程不识则已经挑花了眼。   李广对羽林军的水平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他儿子每次休沐都会回家,回家的时候总要顺带接收下考核。知道儿子在羽林军进步飞速,哪怕算不上名将级别,但个远胜那些初入军阵的将士们。   只是没想到,羽林军的其他人虽说比自家儿子差点,但也没有说差到哪里去,这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至于程不识...他上次跟羽林军接触,还是匈奴进攻长安的时候,这一眨眼两年过去了,羽林军的水平早就今非昔比。   拎过来考核的时候,发现一个个对答如流,如果说只是纸上谈兵也就罢了,但这些人都是有能拿得出手的功绩的,哪怕不算出兵闽越国,当初也是屡次参加平叛,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其中最大的惊喜,无疑是萧白了,可惜萧白没有加入禁军,而是被治粟内史给抢走了。气的程不识和李广牙痒痒,有他什么事儿啊!   之前刘彻听从卫青的建议,小规模的开展了“科举”,主要是从中层贵族阶级挑选人才。   这些人才主要是为外朝官,或是地方官员准备的,效果不错,治粟内史也挑了几个去。原本他今天过来,是因为陛下对羽林军非常重视,三公都来了,九卿自然也要过来站个街。   某种意义说,羽林军也算是刘彻的第一批学生,虽然教他们的是卫青。   话又说回来,非要一口咬定只有师生之名,无师生之实,不能算师生,那师母总是货真价实吧?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为了日后,将朝廷里插满了自己的人,毕业礼的排场肯定也是要拉满的。也算是给那些重臣们看,告诉他们羽林军是朕的人,有朕罩着,谁如果故意穿小鞋,别怪朕给你们穿小鞋。   考核起初还有条不紊的进行,到了萧白的时候,萧白对后勤方面应对自如,尤其是算学方面,即便在博士中,也没有哪个比他更优秀。   除此之外对管理漕运和调拨物资的章程,也是运用的炉火纯青,之前治粟内史从“科举”中招的那几位,只能说是可造之材,而萧白是可用之大才!   相比而言,简直是腐草之萤辉比天空之皓月,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的。   就在李广和程不识争抢的时候,治粟内史突然杀了两个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到不难理解,虽说也都是考核上来的人,但大多数所谓的人才,学的一些杂文,又或者各种显学。   可用之才,几乎都是有家族传承的,比如司马迁与司马谈,自幼受熏陶,对父亲的官职还算了解,这样日后工作的时候,就能接替父亲的岗位。   曹英看着未央宫前热闹的场面,忍不住揶揄说:“嘿,你们看到了嘛,那些人为了争萧白,差点动起手来,就不知道真打起来,两位卫尉是不是内史的对手。”   旁边的夏侯晔摇摇头说:“我看悬,从前几任开始,治粟内史都是硬茬子,动起手来一些老将都不是对手。”   李当户咧了咧嘴的说:“那没的说,治粟内史干的就是得罪人的差事,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点本事。”   打仗要钱,赈灾要钱,修个亭子也要钱,钱从哪里来,不都是从国库里面拿嘛。如果谁要钱都给,那国库里面有多少钱,都不够挥霍的。   谁出面拒绝?   那肯定不能使皇帝,皇帝心怀天下,这些官员提出请求拨款的理由又高大上,如果拒绝了必然会有人出来喷皇帝昏庸无道。   这时候治粟内史就得出面了,这锅他得背!   再说治粟内史的地位,取决于国库剩余的多少。   如果国库里都能跑死老鼠了,谁还把治粟内史当人。   于是无论谁想要钱,都要先过治粟内史这关,久而久之治粟内史就容易得罪人。   汉朝又属于那种能动手不能口的朝代,手里没点真功夫,怎么镇得住那些“老泼皮”。   “快看,快看,吵起来,也不知道那老家伙说了什么,李当户你爹怂了。”   “别起哄了。”   卫青喝止住唯恐天下不乱的曹英说:“别管两位卫尉有什么借口,治粟内史都有足够的理由抢人,禁军镇守长安,后勤什么时候用禁军操心了?”   夏侯晔听完发现是这个理笑道:“也对,总不能说禁军卫尉的时候是用不到,等到了边塞抵御匈奴时就用得到了,这话说出来,卫尉也做到头了。”   自从治粟内史起了个坏头,剩下的九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寻摸着是不是找点可造之材,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羽林军的毕业礼,从最开始李广和程不识俩人挑选人才,逐渐演变成九卿也不甘落后。哪怕就算专业不对口,暂时用不上,不还可以教了吗?   以前晋升上来的官员,没什么经验的,不也还得跟着学的嘛。   现在这批学子,不仅底子厚实,还年轻,论潜力怎么也比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们强吧?   看着原本有序的检阅仪式,逐渐变成轰乱的人才招聘市场。   曹英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他一脸懵逼的看着卫青说:“卫青,我有点看不懂了。”   卫青反到能理解,在科举制度之前,经常会看到一种诡异的现象,父亲是什么官,儿子也是什么官,孙子还是那个官。   是皇帝不愿意用更贤明的人吗?   当然不是!   因为没有合理的培养方式,导致缺乏相应的人才,而那些二代、三代自幼二耳濡目染,比那些没有经验的人,自然有先天优势了,长此以往下去,于是造就了职位的垄断性。   表面上看这样的模式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只要有人才顶上去就可以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反而就简单了。   事实则是久而久之,就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   “汉朝之前的人才选拔方式,会出现人才一代不如一代。加入父亲是太仆,儿子日后不出意外也会成为太仆,就导致两个问题出现。   一种是能躺着何必站起来?既然我按部就班就能坐到太仆的位置,那还日夜苦读做什么?十成力能出五成就不错了,甚至还有等着天上掉馅饼的!   其次官员的位置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坑都被预定了,那其他更优秀的萝卜自然也懒得出来做官为民、为君效力。”   “那....”   卫青见夏侯晔开口,笑道:“你想问,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没有人提,还是说陛下为什么不改革?”   旁边的曹英替卫青回答了:“还用说嘛,你是太仆的话,你儿子未来也有很大机会做太仆,现在你提出改革后,你儿子可能就只能在家混吃等死了,你还提不提了?   再说这得罪的又不是一个人,而是满朝的官员!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开口罢了。”   曹英没有说的是,这种改革,哪怕是当今皇帝也不敢轻易尝试,光是削藩就引发了清君侧,如果把刀子捅在了依赖的重臣身上,恐怕就不是清君侧那么简单了。   卫青无奈的摇头说:“这种情况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最好也别参合进去,私下里聊聊没有人会拿咱们怎么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可如果真脑子一热,付之于行动,那就是下一个晁错。”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   起初刘彻听到卫青提出科举制度时,就有过这方面的担忧,科举制度是能选拔官员,也影响了一大批人的利益。   而被影响的这批人的力量,足可以改朝换代,所有刘彻小心翼翼的在小范围内施行。   好在汉朝还没到积重难返的地步,温水煮青蛙就足够了,相反像晁错急于求成,可能又会一场内乱。   卫青不得不感叹,术业有专攻,论政治、治国,自己跟刘彻比还差得远。   把思绪又拽了回来,看着热闹的场景,卫青想到了那句赫赫有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就不知眼前这种情况,会不会再衍变出现,经典的榜下捉婿的热闹场景?   想了想还是感觉不现实,寻常的富商肯定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资格,汉朝商人的地位太低了。   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家族到时有几分话语权,再说了羽林军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而是掌兵厮杀的将士,谁敢捉啊?不要命了?   最后古代成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羽林军许多还尚未及冠,背后又有家族势力,哪怕他们当场答应下来,回到家中,父母不同意的话,也是白搭。   捉婿的是没有了,不过观礼的官员里面,不乏一些人打算等仪式结束后,打探下消息,寻一位门当户对,又有前途的小伙子,随后回去再找媒人上门说亲。   作者留言:   ..........   开始还账 第二十章:义妁怀孕   这场“招聘”一直持续到下午,许诺的条件更多是发展空间,像李当户和夏侯晔这种开口就是都尉的还是少。   倒也不用担心最后翻脸不认账,这些肯开出条件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还是要脸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能力足够,没道理不会重用,谁还会嫌自己手下能人多吗?   随着“招聘”的彻底结束,羽林军的毕业礼才算完成。   发现自始至终都没自己什么事儿,卫青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起身跟着人群往皇宫外走。   当走出皇宫,正准备上马的时候,曹英拽了下卫青的衣袖,示意他回头。   扭过头,看到的是羽林军,以军列整整齐齐的站在背后,目光郑重的注视着看过来的卫青。   卫青笑道:“你们这些年也都不容易,规矩诚设矣,则不可欺以方圆,羽林军的规矩和学习训练都是我规定的,有多苛刻,我比谁都清楚,现在毕业礼已经结束了,去做你们该做的,想做的事情了去吧。   无论是逛章台,还是携几个朋友去喝酒,都不用再有所顾忌。我当初禁止你们做这些,并不是反对,只是不希望你们在最关键的时候,将精力分散到他处,如今陛下卫尉和诸位大臣肯定了你们的能力,你们也身居要职了,之前的规矩自然不再适用。”   卫青说着骑上了马,正准备离开,见站在原地的羽林军却依旧笔直入白杨,笑道:“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儿,就算真舍不得羽林军也没用,翅膀都长成了,还躲在鸟窝里,能有什么出息。   因为羽林军中出身最低贱的是我,所以在羽林军中才会没有人拿出身说事儿,但外面不同,身份、关系,这些和能力一样重要。   只是说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些都要靠你们自己了,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无论是找门路,还是托关系,都要自己去争取。”   说完调转马头,也不回头,骑着马朝着城东的方向缓缓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的羽林将士们齐声大喊道:“百夫长再造之恩,今生今世,无以为报!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说着包括曹英在内,九十八名羽林将士,当着过往人群的面,齐齐的双膝跪地,随后头重重的叩了下去。   骑在马上的卫青鼻子一酸,却没有回头,他担心回头的话,眼泪会流出来。   夕阳的余晖,将卫青的影子拉的很长,仿佛诉说着他的伟大。   值了,有这一拜,哪怕今天心理有再多的委屈,也都值了。   随着羽林军毕业,卫青仿佛彻底闲了下来,之前他还不敢奢望的“平凡”生活,仿佛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到来了。   樱花妖乔迁后,卫青举家带着公输家帮忙打造的家具,前去拜贺。   除了卫青一家人外,樱花妖还邀请了几位在少府任职的妖,其中就有卫青的熟人猫尾木妖。   因为要发展骑兵,就必须要有合适的草料。长安附近其实是不适合长猫尾草的,需要猫尾木妖用妖力催生,所以猫尾木妖的地位水涨船高。   妖类在长安,地位较低,尤其是在勋贵面前,更没什么话语权,所以相对而言比较团结。相处久了,卫青发现大部分的妖都挺单纯的,这可能跟由植物演化而来有关。   再加上这几年卫青的马场,就受猫尾木妖照顾颇多,逢年过节都会送礼,不看僧面看佛面,军队上没有几个会不给卫青面子的。   当初猫尾木妖在卫青还未起势时的雪中送炭,现在也终于得到了回报。   现在小蔷薇已经会说话了,声音有点奶声奶气,说话时经常引得人发笑。樱花妖解释说,通常妖化形,都是直接是成年的,小蔷薇这种催化而成的,其实属于少数,得慢慢成长。   小蔷薇会说话了,就要读书识字,卫青重新为她取了个名字叫卫薇。   在卫青享受这段来之不易的普通人的生活时,草原那边传来消息了。   匈奴单于答应了汉朝皇帝的要求,愿意将草原上最美的公主,嫁给汉朝的皇帝。   不过按照以前的规矩,汉朝嫁公主的时候,都是匈奴的勇士前往长安,将汉朝公主接到匈奴的草原。   那么现在匈奴的公主和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汉朝的皇帝,派出勇猛的武士,来到草原上,将匈奴最美丽的公主接回到长安吧!   这要求其实并不算苛刻,因为当初匈奴人,就是冒着风险来长安将公主接走的,哪怕双方矛盾最激烈的时候,和亲也是汉朝人将公主送到边境,然后匈奴单于派人接走。   要知道就算汉朝的寻常人家嫁女儿,也都是有接亲队伍的,所以于情于理现在匈奴嫁公主了,汉朝至少也得派人去接亲吧?   如果不去接亲,那匈奴就会说是汉朝人都是无胆鼠辈,就这还要娶草原上的明珠吗?   所以事情到了这地步,哪怕是硬着头皮,也得派人去接亲。   问题出就出在,谁去接亲?   汉朝这边争论不休的时候,匈奴那边也没有指名道姓,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来接亲的人必须能赢得匈奴勇士的尊重才行,而匈奴勇士只尊重真正的强者。   这时候的李广,还没有镇守边郡,跟匈奴的冲突也都是小冲突,还没有获得“飞将军”的称号,所以匈奴嘴里的强者,就差说这个人姓卫了。   让卫青去?   当初匈奴入侵长安时,派了左右大当户拼着命不要,也要杀卫青,显然是把卫青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有这前提在,刘彻肯定不答应,这怎么看都是鸿门宴啊!   老刘家对这剧情最敏感了,当初老祖宗就差点栽在这上面。   对于出使匈奴,其实卫青也很感兴趣了,他早就想见识下广阔无垠,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大草原,没有亲身感受过草原的辽阔,又凭什么谈远逐匈奴。   只是现在的卫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了。   匈奴又是反复无常的民族,到时候万一翻脸,被十万大军一围,难道真像李陵那样投降?娶个匈奴公主,做个匈奴人的驸马?   他卫青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这破事儿吧,卫青就没打算掺和,如果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要他亲自出马才能解决,那大汉药丸啊!   和亲并不是说今天敲定和亲,明天就把人送过来,根据和亲的性质,其时间跨度也有所不同。   比如双方都迫切的渴望和亲,形成联盟,这种和亲的效率非常高,基本上定下来后,剩下的数日子就可以了。   还有一种是双方矛盾非常尖锐,并且谁都不打算推让的情况,和亲哪怕定下来,也会一拖再拖。   最开始朝廷定下的人选是苏建,苏建也战胜过匈奴,虽然是跟着卫青后面喝汤...   只是这个决策很快又被否决了,苏建的能力显然不足以应对残暴的匈奴人,此次前往不仅要接亲,而且还要震慑住草原上的宵小之辈,展现出汉朝的刚猛!   苏建被否掉后,毛遂自荐的是李广,李广早就想跟匈奴打交道,再加上李广善骑射,个人实力足够强。   要论拳脚肉搏,李广是差了点,至少肯定不是孙伯的对手,但要论骑马作战,汉朝健儿中,还真挑不出几个能媲美李广的。   自从李广的自荐开始,朝中争论了许久,起初是派使者出使匈奴,要求匈奴单于,将公主和嫁妆送到汉朝边境内,到时候汉朝使节将会将公主应会长安。   对此匈奴单于直言否决,理由则是以前汉朝嫁公主,都是匈奴派勇士去长安迎接的。不仅如此,历代“和亲之约”中,汉朝公主嫁给给匈奴单于是做阏氏,地位等同于皇后。   虽然匈奴的皇后,地位远没有汉朝皇后那么高,但待遇还是可以的。   匈奴嫁公主,并没有要求汉朝天子废掉皇后,立匈奴公主为后,但起码也要亲自去迎接。   如果汉朝天子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和亲就此作罢!   就这样双方接亲的位置和人选上,迟迟没有完成统一,导致和亲的事儿,拖到了第二年开春。   这段时间里,卫青仿佛被遗忘了,哪怕朝廷内吵得不可开交,但始终没有人主动提起过卫青,仿佛卫青根本不存在一样,即便是卫青入宫看望卫子夫,顺便去未央宫拜见下刘彻,刘彻对和亲的难处,也只字不提。   后面卫青也想通了,之所以故意避开自己,是因为他早就处于风口浪尖上了。   如果谁敢提卫青,难保不会让刘彻误认为,是有意暗示举荐卫青亲自出使匈奴,是在借刀杀人。   因此就连恨不得卫青栽个大跟头的田蚡,也选择闭口不谈,省的留下给人攻讦的把柄,对此卫青也乐得逍遥。   这段时间要说长安出了什么大事儿,那就要数香水也横空出世,香水的价格订的非常高,高到寻常富贵人家,都望而却步。   高昂的价格,并未让它无人问津,相反这种能让女人为之疯狂,男人被女人诱惑疯狂的化妆品,推出后便引起了一阵轰动。   无数女人托关系,走门路,来打探消息。   香水并不是放在店铺中发卖,而是订制的模式,来排队下订单,下完订单就回家等着去吧。想插队?可以,得去阳信公主或是樱花妖那边走关系吧。   谁能想到,随着香水之风愈演愈烈,原本处境、地位还略显尴尬的樱花妖,瞬间变得炙手可热。   哪怕是那些上层勋贵,考虑到樱花妖现在是阳信公主的摇钱树,也不敢过多放肆。   如今长安里谁都知道,阳信公主捞的钱,至少有一半进了少府。   这也让阳信公主的地位,原本就是位比藩王的身份,更是一涨再涨。地位越高,就越容易捞钱,久而久之成为了一个良性循环。   过了年,到了二月尾,天气开始转暖后,冠军侯府迎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义妁怀孕了。   就在怀孕消息传出去的当天,各方前来拜贺的勋贵,挤满了整个冠军侯府,连太皇太后、太后、皇后也纷纷派人送来的贺礼。   在门口迎客的钱伯,笑得合不拢嘴,韩妃和卫薇天天围绕着义妁,兴奋的像个猴子,卫子夫特意离宫回到冠军侯府,看望卫氏的大功臣。   即便是长安城里,不少受过卫青恩惠的百姓,也都张灯结彩,仿佛过节一般。   卫青听到义妁怀孕后,更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接连几天脸色都挂着傻笑,不说的话,恐怕没人相信,这憨笑的少年,就是闽越人谈之色变的冠军侯。   当初刘彻怀孕刘据时,卫青只是感到高兴,并没有这么兴奋过。一是不知道孩子是自己的,二来当时的处境四面楚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自保。   抛出这些主观原因,客观原因是感情的深浅。   只要卫青和义妁成亲已经两年半了,算上定亲的时间,差不多三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这段时间,来往冠军侯府最频繁的,是阳信公主。   阳信总是呆在冠军侯府里,陪着义妁聊天说话,俩个女人说着说着就一起开心的笑起来,卫青想凑过问问聊得什么,又被两个女人赶了出来,搞得卫青碰了一鼻子灰。   卫青除了傻笑,还跑去找公输家,让公输赞帮自己未来的孩子,打造一批玩具。   什么摇篮车、布娃娃,等年纪再大一点的拼图、乐高积木、跷跷板、滑滑梯,卫青几乎将后世婴儿能玩的玩具,一股脑的都搬了过来。   结果自家的宝宝还没用上,这些玩具已经在长安发卖了...   刘彻很吃味,背地里不知道埋怨过卫青多少次,说当初刘据刚出生的时候,怎么没把这些玩具拿出来。   听到刘彻的抱怨,卫青也只能憨笑,最后找了个刘据是继承人,不能沉迷玩具的理由搪塞过去。   别管别人信不信,卫青算是信了,至于刘彻嘛?反正自从卫青犯傻后,已经两个月没见他了...   作者留言:   .........   还有六千存稿没修改,明天有事要早起,提前休息了。   明天先还三章,保底更一万,就这样吧。 第二十一章:不舍(万字大章)   义妁是二月底检查出身孕的,伴着手指头算日子,分娩应该是在年尾,也就是十一月份左右。   在卫青满怀期待的等待孩子降临于世的时候,朝廷内出现了一件事,打破了这份平静。   和亲又又出现了意外。   这次意外并不是来自匈奴,而是来自汉朝内部的又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大行令的官职,主要负责外宾之事,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外交部。外交部和匈奴打交道最多,也最清楚匈奴反复无常的性格,以及残暴不仁的手段。   所以官居大行令的王恢,在朝廷中就属于铁杆的主战派。前段时间匈奴前来请求恢复和亲之际,朝中吵得最厉害的两拨人,其中就有王恢。   王恢非但不同意和亲,甚至出言怂恿刘彻动兵,直书谏言说:过去朝廷同匈奴和亲,匈奴老是不守盟约,侵犯边界,我们应该发兵打击他们一下才好。   幸亏这事儿被已经提拔为御史大夫的韩安国给制止了,韩安国认为如今匈奴依旧兵强马壮,不宜轻易动兵。   在后面就是卫青搬师回长安,给刘彻除了让匈奴嫁公主的主意。   就在现在双方因为和亲细节的问题上,僵持不下之际,在开春之后,汉朝边塞一个名叫马邑的地方,有位名叫聂壹的大商人找到了王恢。   聂壹表示,匈奴在边界经常侵犯,总是一个祸根。   现在趁刚跟他们和亲的机会,把匈奴引进来,我们来一个伏击,准能打个大胜仗。   并表示,他经常在边界上做买卖,匈奴人都认识。聂壹(和谐)可以借做买卖的因头,可以假装把马邑献给单于做聘礼。   单于贪图聘礼,一定会来,到时候我们把大军埋伏在附近地方,只要等单于一到马邑,汉军立刻出兵,截断他们的后路,活捉单于。   王恢听到提议后,立刻将此事禀告给了刘彻,刘彻随后又召开诸位大臣商议此事。   韩安国听到后,自然是开口反对,他认为高祖之英武圣明,尚且被匈奴围于平城达七日之久,何况兵马一动,天下骚动,胜负难料,不可轻率出兵。   王恢是燕人,曾长期在边郡为官,熟谙匈奴情况,他向刘彻进言说:“战国初年,代国虽小,北有强胡的侵扰,南有中原大国的威胁,君臣尚能同仇敌忾,奋勇抗击外侵;匈奴虽强,也不敢轻易侵扰代国。   如今大汉强盛,海内一统,陛下威名远扬,然而匈奴却侵扰不止,每次与汉和亲,不过数年即违背约定,正是因为没有坚决抗击的缘故!”   一方从未跟匈奴打过交道,一方又是常年在边郡为官,双方的言论,显然王恢更有说服力些,因此双方你来我往之际,刘彻就被说动了。   说动归说动。   太皇太后还没死,过了年关的太皇太后,身体更加虚弱,已经很少下床走动,即便出来晒晒太阳,也都是太监宫女们抬着。   不过即便如此,只要太皇太后一日不死,哪怕刘彻有意出兵,也得先询问下太皇太后的意见。   如今太皇太后对刘彻的限制,已经大不如前,不仅是年龄的原因,还是刘彻也在一天天长大,手中握的的权利也越来越大。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彻,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口大声斥责,而是沉默了良久良久,询问刘彻,丞相和太尉是什么意见。   刘彻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丞相和太尉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听到这里,老太太仿佛并不意外,只是心平气和的问刘彻,这件事跟卫青商量过没有?   刘彻当然没有跟卫青商量,因为义妁怀孕的事儿,俩人已经有俩月没见面了,倒不是说因为其他的,纯粹是生卫青厚此薄彼的闷气。   就算刘据只跟卫青喊舅舅,可毕竟是他的孩子啊。   刘据出生后,两年多的时间,卫青都没有进过一次宫,还是卫子夫抱着孩子给卫青看的。   是,当初卫青刚被罢爵,多有怨气可以理解,可这关孩子什么事儿?   以前刘彻没有意见,现在看到卫青对义妁的孩子那么上心,心理自然不平衡了。   让刘彻主动召见卫青,刘彻抹不开这面,于是选择旁敲侧击,让曹英主动过去问问卫青的意见。   接到“任务”后的曹英,特意找来卫青喝酒,卫青从义妁怀孕后,就滴酒不沾,担心自身沾染上酒气,所以这酒桌上的俩人,一个喝茶,一个喝酒。   喝到一半的时候,曹英主动的说起了此事,询问下卫青是怎么看的。   听到这计划后的卫青,愣了几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曹英再三肯定,没有说错后,连连冷笑,就差说一句妈卖(和谐)批了。   端着酒碗的曹英被卫青的反应,仿佛在意料之中,闲庭信步的端起酒碗,问卫青说:“怎么,你也认为这事儿不妥吗?”   “不妥?哈。”卫青将茶盏扔到一边冷笑道:“朝廷上的人,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连这种馊主意都打算尝试下?”   曹英就是得知此事后,就认为欠考虑,不过他人微言轻,因为功劳都是跟卫青一起捞的,所以那些重臣们,根本不把曹英的话当回事儿,说了也白说。   见卫青果然也认为不妥,曹英撇了撇嘴,冷笑道:“还不是看你屡立战功太顺利了,有些人怕是坐不住了。”   “你想多了,陛下怎么说?”   如果不是刘彻被说动了,曹英也不会拉着卫青喝酒:“陛下被说动了,只是兵权一般在陛下手里,一半在太皇太后手里,此事还得太皇太后点头。”   “简简单单的和亲,被这些人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出来,简直一群饭桶!”卫青将扔掉的茶盏捡起来,又倒满茶水说:“如果匈奴真那么简单解决,还用的找一个商人出主意?真当季布、周亚夫跟他们一样废物?”   听到卫青将朝廷的那些人说落一边,曹英非但没有感觉狂妄,反而还非常赞同,韩安国虽然反对此计策,但反对的理由也蠢了。   什么叫高祖之英明,尚被匈奴围了七日之久,所以不可轻率出兵。   也不研究研究,为什么会出现白马之围!   当初韩王信被逼叛汉,勾结匈奴企图攻打太原。所以刘邦才亲自率领32万大军迎击匈奴,本来初战告捷,后来又乘胜追击,直至楼烦时遇到了寒冬天气,天降大雪。   刘邦不顾前哨探军劝解阻拦,轻敌冒进,直追到大同平城,中了匈奴诱兵之计。导致刘邦和他的先头部队,被围困于平城白登山七天七夜,完全和主力部队断绝了联系。   当时即便刘邦只带领的前锋部队被匈奴四十万大军围困,匈奴单于依旧没能攻下白登山,只能僵持不下,将汉军的粮食消耗干净。   所以这场战争并不能完全说明汉军打不过匈奴,也不能证明匈奴军的强大。   为什么当初季布可以用同样的理由说服吕后?   因为樊哙说带领十万汉军,横扫匈奴,是去草原上打匈奴,不是双方找个地方拉开了阵势,真刀真枪刚正面。   如果划定一个圈子,谁跑谁孙子的厮杀,汉军早就把匈奴推平了,哪儿还等到现在?   现在聂壹的注意是,将匈奴引诱过来,然后利用汉军截断后路,正面厮杀,按照汉军的战斗力,自然不怕匈奴。   因此韩安国拿着说事儿,当然说服不了刘彻了。   “这事儿啊,还得你去见陛下,说明其中的厉害。”   “哪有那么简单,朝廷中蠢得人再多,总有几个聪明的吧?和亲的事儿闹了四五个月没有结果,御史大夫反对,丞相和太尉一言不发,心理打的什么鬼主意,真当人不知道吗?”   说完这些,卫青将茶的酒一饮而尽,语气中带些许无奈的说:“今年恐怕又是闲不住了。”   因为下半年出使白帝山参加白帝召开的盛宴,这关系到白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推脱的,如果不去的话,连义妁这关都过不了。   所以卫青是希望上半年能陪陪义妁的,弥补下义妁,现在看来,是没那么容易了。   倒不说要跟匈奴开战,而是和亲这事,也一并脱不开关系了。除非他真的置身事外,将所有的压力都留给刘彻一个人扛。   送走了曹英,卫青洗了个澡,嗅了嗅,发现身上没有酒气后,才回到后院,正看到阳信陪着义妁在说话。   义妁见卫青表情有些不自然,开口问说:“夫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也没有,只是明天要去参加朝议。”   “朝议?你从闽越回来后,什么时候参加过朝议了?”旁边阳信一脸狐疑,卫青如果愿意的话,的确可以参加朝议,他是有官职的,羽林中郎将,两千石呢。即便比不过三公九卿,但也不小了。   卫青坐在义妁旁边,轻轻抚摸着义妁小腹,有些歉意的说:“和亲的事儿,出了点意外。”   阳信追问道:“和亲?和亲怎么了?”   看着义妁投过来温柔的眼神,卫青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说:“也没什么,总之还得明天到了大殿上,把事情说清后,才知晓。”   似乎时猜到了什么,义妁脸上的表情只是僵了一瞬,随后又恢复平日温柔的笑容说:“正事要紧。”   阳信听到义妁的话,愤怒的说:“什么正事要紧,自己婆娘有身孕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和亲?卫青,不会是要你去匈奴接亲吧?”   “放心不会去草原的,匈奴人现在恨不得我死,自投罗网的事儿,你认为我会做吗?”   阳信:“你...”   “好了。”义妁伸手握住阳信的手背,轻声说道:“事情还没定下来呢,再说朝廷中那么多重臣,也不简单一定要夫君去呀。”   看着这俩人,阳信仿佛被打败了,只能摇头叹气,或许这就是命吧。   第二天早晨,刘彻再次召开朝议商议此事,在王恢和韩安国打算继续大战八百回合的时候,俩人突然齐齐的闭上了嘴巴,因为今天的朝议多了个人。   卫青穿的是朝服,穿惯了甲胄的他,穿朝服时总感觉和别扭。   如果是非正式场合,哪怕是在未央宫当这刘彻的面前,也不见得一定要穿的多正式,但朝议不同。   历史上田蚡的儿子田恬,就是因为上朝的时候,穿着一件名叫“襜褕”的衣服上朝,结果被怒斥为“不敬”,直接削去了爵位。   虽说这里面有汉武帝故意削弱外戚的原因在,但按照汉朝的规矩,这的确属于不敬。   刘彻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去夺了卫青的爵位。   话又说回来,卫青也没必要给别人抓住把柄,被人指责持宠而娇、嚣张跋扈。   卫青平日里是不上朝的,也没有人会借此省事,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人只希望卫青真做个田园翁,等打仗的时候,再拉出来。   所以当看到卫青的时候,就知道这位冠军侯,此次前来,是打算谈谈自己的看法。   刘彻见其他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三公九卿中,除了御史大夫韩安国外,更是都闭目养神,仿佛事情根本不管自己的事儿,便开口说:“平日里也不见冠军侯上朝,都是在家里陪着夫人,今日怎么有闲情雅性,来参加朝议啊。”   卫青:....   还是怨啊!   没办法,卫青只能行礼谢罪道:“臣在家中时,听完朝中似乎在为和亲之事争论不休,后大行令提出一个计策,以送聘礼为由,将匈奴单于诱骗到马邑,再利用埋伏在马邑的汉军,切断匈奴单于的退路,活捉单于,不知可有此事?”   刘彻扫了一眼下面的诸位大臣,看到王恢和韩安国低头看着笏板,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卫青,内心有点发虚,只是表面上依旧板着脸问:“确有此事,不知冠军侯有何高见?认为此计如何?”   卫青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所有的重臣的们,淡淡的道:“回陛下,不如何!”   王恢听到卫青似乎有反对的意思,高举笏板询问道:“不知冠军侯有何高见?”   “高见?这计策漏洞百出,你让我谈什么高见!”   昨天跟曹英聊天时,他就琢磨这事儿,怎么感觉马邑这地方挺熟悉的,而且这计策也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才想起来,历史上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不过结局就是匈奴没上当,汉军白忙活了一场。   到是没打起来,也没死几个人,但从准备到撤退,人吃马嚼消耗的粮食,可一点没少。这倒是小事儿,重要的是因为此事,导致汉武帝的威望大减,对匈奴作战拖到了三年后。   三年后汉军兵出四路进攻匈奴,如果不是卫青龙城大捷,连续两场对匈作战的失败,还想动兵,到那时候只怕全朝都是反对声。   也因为此事,愤怒的汉武帝将王恢下狱。廷尉判处王恢畏敌观望死刑。   王恢虽买通田蚡通过太后王娡求情,但仍无法平息汉武帝的愤怒,最后王恢被迫自杀谢罪。   表面上,历史的马邑之战,是匈奴单于是在路上抓了个俘虏,得知了马邑有埋伏,所以逃过了一劫,然而就算不考虑历史因素,卫青也认为这计策愚蠢至极。   刘彻见卫青根本没给王恢留丁点面子,假装不悦的说:“冠军侯,有话直说,不可无理。”   事实上刘彻看到卫青今天上朝时,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之前招来曹英,让他去询问卫青意见时,曹英字里行间就透露出此计不成的意思,曹英又是卫青一手带出来的,和卫青的判断即便有出入,也至于完全相悖。   “陛下,今日诸位大臣都在场,卫青便斗胆问一句,在座的各位,哪怕忘记了当初高皇帝被困白登山,也不应该忘记三年之前,匈奴逼近长安的事情吧?”   王恢皱眉,以前卫青都是主战派的,今天怎么突然反对战争?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三年前,匈奴犯境,最后败退逃窜,冠军侯也在此战中斩杀左右大当户,我等自然记得。”   卫青主战不假,希望将匈奴消灭也不假,但这得有个大前提,是能打赢,打不赢还主战,那不叫主战,那叫卖国!   “记得?我还以为都忘记了呢!”卫青转身看着两位卫尉,又看向丞相和太尉,冷笑道:“此战匈奴败退逃窜?怎么,说给百姓听的话,传者传者,连自己都信了?”   韩安国听到卫青不留情面的斥责,哪怕知道他是反对此计,但职责所在,只能急忙开口训斥说:“冠军侯,这是朝议,注意你的语气!”   卫青对韩安国作揖行礼后,态度丝毫没有变软的意思,他厉声大喝道:“十万匈奴,远道而来补给不足,又是疲惫之师,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没占到。   结果跑到汉朝帝都转了一圈,就这么跑了,就折了个抱有死志的左右大当户,结果你告诉我匈奴败退逃窜?你有脸讲,我都没脸认!”   李广和程不识眼观鼻,鼻观心,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不说卫青,就连他们自己,也没脸承认。   如果形势逆转下,是汉朝派十万大军,远到杀向匈奴,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的情况下,能全身而退吗?至少李广和程不识都没这个把握。   卫青见这些人还要点脸,至少没有再开口狡辩,洒然一笑,语气稍微缓和说:“三年前的事儿,可以不提,就那今日的情况来说,我想问大行令一句,你长久在边塞可否带过兵?与匈奴交战过?”   王恢正色道:“自然带过,虽未有大战,小战摩擦却是不断。”   “既然带过兵,难道就不清楚,匈奴军到底强在什么地方?”   卫青举起手里的笏板指着北方问道:“匈奴多是骑兵,行动之时来去如风,正因为如此,哪怕汉军能战胜匈奴,也很难将其一网打尽。   你的意思是切断他们的后路,袭击匈奴的辎重,那你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两条腿的步兵,还是那些刚训练不久,半生不熟的骑兵?   生擒匈奴单于?你要准备多少兵马?十万?二十万?还是三十万?   这么多人,只要匈奴在里面随便安插一个奸细,计谋就会暴露!   马邑位于草原,百姓多靠放牧为生,就算你防止消息泄露,严禁任何人出入,匈奴大军看到马邑外百里之内连个放牧的都没有,就不会起疑心?   到时候哪怕是只先派一个斥候,就能发现埋伏的汉军!   你想要发动的是国运之战,不是在边塞,带着几千汉军,围剿几百个脑子进水的匈奴!”   卫青的声音越来越大,从最开始低沉的质问,到最后大声的咆哮,整个朝堂之中,只剩下卫青愤怒的声音在回荡。   角落里的太监瑟瑟发抖,就连站在刘彻旁边的春坨,也紧握着手中的浮尘,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窦婴和田蚡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些什么,继续闭目养神。   李广和程不识如鲠在喉,卫青的话不仅是说给王恢听的,也是说给他们听的,只是给了他们的面子,没有指着鼻子骂而已。   作为两位名将,无论是没有发现问题的所在,还是说发现问题,没有死谏,都已经是失职了。   至于王恢已经汗流浃背,卫青说的这些,可能有危言耸听的意思在里面,或许匈奴单于确实大意轻敌,但正如卫青所说的可是国运之战,不是几百人的小摩擦!   什么时候大国发动的举国之战战争,需要靠对方大意,这种失误取胜了!   直到此刻,大殿内的文武百官,才真正认识到这位年纪轻轻就被誉为冠军侯的少年。   无论是能以少胜多,大败匈奴骑兵,还是运筹帷幄之中,运筹千里之外,连下两国,靠的从来不是所谓的运气。   在这些人为此计会造成什么后果而争论不休时,卫青只用了三言两句,就将这些人全都拉回了现实。   包括韩安国在内,除了一言不发,能做的也就只有静待刘彻的决策了。   刘彻不可能让卫青真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她轻咳了一声后说:“冠军侯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不知其他爱卿,有何见解?”   话音刚落,站在头排的窦婴便向前一步道:“臣认为冠军侯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匈奴是马背上的民族来去如风,如果埋伏过程中,出现消息泄露的情况,计划会瞬间破灭。   轻则浪费粮草、撕毁和亲盟约,重则匈奴凭借骑兵优势,会导致原本关系暂时缓和的双方,立刻又爆发战争,于国于民皆为不利。《孙子兵法》总就说过: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旁边的田蚡等窦婴开口后,也向走出来道:“臣也赞同丞相的说法,先贤曾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如今我汉军蒸蒸日上,实力一天强过一天,而匈奴依旧是那个匈奴,没有丝毫的变化。臣认为应以和亲为重,而不是在这关键时候,贸然出兵,将自己陷入危局之中。”   平日里窦婴和田蚡几乎都是反着来,窦婴主张和亲,那田蚡必然主张不和亲,窦婴主张出兵,田蚡则会主张静观其变。   这次俩人开始都没发表意见,之后又一唱一和,都力主反对出兵,显然并不是巧合。   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刘彻在逐渐和太皇太后手中交接权利的同时,必然也会跟丞相和太尉之间产生摩擦。   在这种摩擦之下,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   刘彻从始至终都表现出想要动兵的意思,这种情况下,丞相、太尉,外加韩安国这个御史大夫,三公都联名反对,这让刘彻会这么想?   太皇太后放权后,三公又开始专权跋扈,不免会让人想起当初汉文帝刚继位时的情况。   当初诛吕之后,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并不是刘恒,而是刘襄,刘襄是刘邦的皇长孙,而刘襄的弟弟刘章是诛吕的大功臣。   但当时大臣认为刘襄的舅舅凶残暴戾,是戴着官帽的老虎,担心又是一个吕氏集团,所以选择放弃了刘襄,选择了刘恒。   现实则是...刘襄的弟弟刘章能力太强了,如果刘襄继位,有弟弟刘章辅佐,不好控制,相反刘恒之前一直表现的很平庸,选他当皇帝,对大臣们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自古皇帝和重臣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权利这种东西,能让父子相残,更何况君臣了。   甚至说如果卫青不出面,窦婴和田蚡可能依旧一言不发。   此计执行下去,能大胜匈奴固然好,如果被匈奴单于跑了无功而返,那刘彻的权威则会受到削弱,最不济也会老实一段时间,日后再上书请谏,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包括太皇太后在内。   按照以前老太太的想法,又岂会让刘彻询问卫青?早就一言否决了,即便刘彻手里抓着一半兵权,可没有老太太的话,也只能干看着而已。   甚至包括和亲迟迟商议不出个结果来,其中也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和亲让匈奴嫁公主是谁提出来的?   实际上是卫青,但大家看到的都是刘彻。   现在的情况就是骑虎难下,如果僵持到最后不了了之,刘彻的权威一样会被削弱。   政治有时候很复杂,复杂到没有接触过的人,甚至不清楚所谓的政治,究竟是什么。   但有时候又简单的很,政治是上层建筑领域中,各种权力主体维护自身利益的特定行为,以及由此结成的特定关系,它是人类历史发展到一定时期产生的一种重要社会现象。   简单的来说,就是君臣在维护自身权利的同时,如何管理国家的行为。所以说卫青并不懂政治,因为他的出发点,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这个民族,为了这个民族的天子。   现在三公外加冠军侯都反对了,只要还想在官场上混,就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蹦出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刘彻也就只能跟着顺坡下驴道:“丞相和太尉认为此计不合适,那还有其他爱卿其他不同的见解吗?”   等了片刻,见无人开口,刘彻又说:“既然如此,此事暂且作罢。还是按照之前的商量下和亲的事情吧。”   说道和亲,刘彻又有些头疼了。   也不是说汉朝没有勇士,不敢去接亲,李广不就自荐了嘛,但要知道匈奴跟汉朝不同,匈奴的王庭都是在移动的,就算深入草原,也得找得到地方啊!   卫青见群臣再次保持沉默,闭上眼内心哀叹了一声,这一趟接亲的担子,果然还是要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只能继续开口说道:“陛下不妨就把接亲的地方,定在马邑。”   旁边的王恢回答道:“冠军侯有所不知,之前便又此提议,只是匈奴单于再三拒绝。”   卫青转身看着他问道:“那如果此次接亲的人,是我呢?”   “这...”   跪坐的刘彻听到卫青的话,霍然起身拒绝道:“不行,你不能去!”   卫青想去吗?   想去才有鬼了!   老婆怀着孕,谁愿意跑到边塞,冒着生命危险受罪去?   只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不去又如何收场?   如果卫青顺利将公主接回来,促成了两族和亲,算是开了个好头。   有了一,才有二,哪怕日后继续和亲,也能按照这次的规矩办,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由汉朝嫁公主了。   其次受益最多的也就是刘彻,和亲成功后,刘彻算是迈过了一个坎,所掌握的权利,也将更上一层楼,趁机在朝廷中,安插更多自己的人。   始皇帝能言出法随,凭借的不是天子的身份,而是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而现在刘彻最缺的,就是这些功绩。   发现自己失态了,刘彻又重新跪坐好说:“冠军侯乃是国之栋梁,岂可轻易犯险。”   李广闻言,好死不死的自荐道:“陛下,臣愿意随冠军侯一同前往,若遇危险,愿舍命相护!”   卫青:...   听到李广愿陪自己龙潭虎穴走一遭,卫青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想吐槽一句,你这点情商,就别特么想封侯了!   果然,听到李广的承诺,刘彻内心气牙痒痒。   舍命?你的命才值几个钱!   田蚡抬起头,瞥了眼强忍怒火的刘彻,不肯放过机会说:“臣以为,冠军侯愿毛遂自荐,必然胸有成竹。”   田蚡开口之后,立刻又有大臣也站出来,力荐卫青。   之前是没有人敢提卫青,但现在是卫青自己主动请命啊!   支持卫青的大臣越来越多,众口铄金,刘彻再想反对也没用了。   最后是丞相窦婴:“陛下,不如先将此提议告知匈奴单于,看看对方的反应,再做决断。”   “......”   刘彻放在案几下的手背,已经蹦出了青筋,然而面对满朝文武的声音,她掩盖心中的担忧和无奈,点点头,示意大行令去跟匈奴那边去沟通。   散朝后,刘彻让卫青留下来。   看着表情复杂的刘彻,卫青只是装作满不在乎的笑道:“带兵打仗,哪天不是把脑袋拴在大带(古代腰间那圈叫大带)上?这次是去接亲,地点又是定在了汉朝的土地上,最多也就是有惊无险,匈奴不会贸然进攻的。再说了和亲的事儿,是我提出来的,总得有个人来收场吧。”   危险肯定是有的,不过卫青到没有太担心。   和亲并不是汉朝一厢情愿,匈奴也渴望和亲。   如果真能杀掉卫青,匈奴自然敢冒着和亲失败的风险动手,但如果始终找不到机会的话,匈奴肯定还是愿意和亲的。   “你!”刘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   旁边还有宦官在,卫青没有做过于亲密的动作,只是摇摇头笑道:“我听闻当初高皇帝被围困白登山的时候,匈奴单于冒顿率领骑兵从四面进行围攻:西面的是清一色白马,东面是一色青马,北面是一色黑马,南面是一色红马,那场景想来一定非常壮观。我既然立志远逐匈奴八百里的,总得亲眼见识见识匈奴的大军吧?”   卫青说完,然后才恭敬的行礼,缓缓的退出了大殿,只留下站在原地的刘彻,痴痴地望着卫青离开的背影。   直到此刻,刘彻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吃醋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可笑。   卫青走出皇宫,转身看着这座辉煌雄伟的建筑,驻足良久,他不知道刘彻到底明不明白,并不是自己对刘据厚此薄彼,而是欠义妁和她腹中的孩子太多太多了。   所以只要有机会,总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稍微的弥补一点,哪怕微不足道。   这次匈奴得知接亲的人选是卫青,意料之中的答应了下来。   地点和接亲的人选好了,接下来要谈的自然是嫁妆和聘礼。   匈奴要求的聘礼和以往相同,要求大量絮、缯、酒、米等物品   而汉朝要求的嫁妆除了马匹和毛皮外,卫青还在上面加了一条,被匈奴掠去的汉人!   对此匈奴单于答应了,但具体的数目却没有定下来,匈奴单于的意思是,要根据汉朝的聘礼,随相应的嫁妆,具体的数字,等卫青接亲的时候再谈吧。   到此为止,卫青前往边塞接亲,已经成为了定局,接亲时间则定在了四月二十三日,卫青需要在四月中旬抵达马邑。   了解到此事,阳信在义妁入宫见卫子夫时,跑到冠军侯府,狠狠的臭骂了卫青一顿,骂到最后只有抱在卫青怀里痛哭。   自从当初卫青冒着生命危险射杀栾大,这俩人的关系,从两年前就只差一层窗户纸。   如果没有太皇太后亲自说媒,她无论如何都要争上一争,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能说造化弄人。   汉朝没有什么三妻四妾,有的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至于所谓的平妻,也是到了清朝才出现。   汉朝的公主嫁人,对方最起码也得是列候,长公主更高,怎么可能嫁给有妻之夫?   阴错阳差之间,俩人只能擦肩而过。   抱着怀里的阳信,卫青只有反复的答应她,自己肯定能顺利回来。   在准备出发的这段时间,随行的人员中,出了个卫青意想不到的人,或者准确的说妖,樱花妖。   坐在椅子上品尝着冠军侯府糕点的樱花妖,看着卫青吃惊的表情,笑着说:“冠军侯是想知道,妾身为什么会随行?”   “是陛下的命令吗?”   “是我毛遂自荐的。”樱花妖非常爱吃这种蓬松的蛋糕,每次来冠军侯府,不仅吃,还要给“家臣”们带点回去。   樱花妖喜欢看到卫青疑惑的表情,这时候的卫青,看起来特别的亲近,她说:“你是妾身的大金主,要是出了意外,妾身哭都没地方哭去。”   卫青听后也笑道:“那在下的安危,就多仰仗花神了。”   以前有白洛随身保护,但此次不同以往,面对的可能是匈奴的大军,鬼的能力可能要大打折扣,如果有了樱花妖,就是双保险了。   确切的说,是三保险,因此孙伯也会跟随前往。   顺便说下,张季已经拜了孙伯为先生,这小半年来,在孙伯的指导下,实力也突飞猛进。   用孙伯的话说,张季的天赋可能并非百年一遇的奇才,但备不住平日里训练刻苦,再加上贵重的灵药不要钱的供应,经过他指导个三年五载,就有横走天下的实力了。   到是韩妃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或许是知道卫青去边塞有惊无险,整天还是嘻嘻哈哈的。   剩下的这段时间,卫青哪儿都没有去,只是在家陪着义妁。   当一脚踏上战船,卫青转身看向义妁时,才清楚,自己内心是有多么的不舍。   作者留言:   ........   还欠多少来的?   六章还是七章? 第二十二章:马邑的奴隶   四月中旬的长安,已经到了春末夏初,而继续往北走的话,依旧要穿皮裹袄。   踏上战船,从长安一路俯览到边塞,人口越来越少,同样的还有田地里的绿色。   长安的田野里的麦苗已经发芽了,而北边更多的还是黄秃秃的一片。   可能是常年遭受匈奴人侵扰的原因,北边的耕地,明显要荒废的多,其中还有遇到灾年时,百姓往南逃荒,最后死在了路上,耕地也就成了无主之地。   本来曹英也打算跟过来,不过刘彻没有答应。   想来刘彻应该内心是憋着怒火了:传个话都能把事情搞砸了,要你何用!   至于屡次自荐的李广嘛,到是被刘彻打发跟来了,此次李广被认命为骁骑将军,统领汉军的主力,一来是保护卫青的安全,二来是防止匈奴借此机会,进攻马邑。   虽说是准备和亲,但谁知道匈奴如果看到马邑防御真的薄弱,会不会脑袋一抽筋,真做出些脑残的事儿。   要知道,那可是匈奴啊!跟匈奴讲逻辑的下场,很可能对方就不跟你讲逻辑了。   在船舱里带着憋屈,李广出来放风的时候,正看到卫青便走过来道:“贤侄,这几天的情绪似乎不高啊,大丈夫建功立业,可不能被儿女情长束缚了。”   看着气势高昂的李广,卫青内心只想为他点根蜡烛了。   此次接亲,除非是双方爆发血战,否则所立的功劳,最多也就是“功过相抵”,想捞功勋是别想了。   至于要说兵戈相见的概率,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伯父教训的是。”   李广派着卫青的肩膀说:“哎,不是教训,作为一名长者,我有必要告诉你们这点小辈一点人生的经验。”   长者?   我还图样呢!   和李家的关系处好了,就发现李广这个人,傲是傲了些,而一旦认可了你,就一点都不见外。更没有因为卫青在朝廷上,扫了他的面子而怀恨在心。   当然如果不认可你,你还拂了他的面子...那霸陵尉就是榜样。   李广继续说:“当初你伯母刚怀着当户时,我正好也在外面打仗,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总嘀咕怀的是小子还是个丫头。   结果有一天出去巡逻,碰上几个匈奴骑兵,就因为分心,肩膀被射了一件,当时弓都拉不开了,差点就阴沟里翻船。”   “伯父的话,小侄谨记。只是小侄看到一直往北,就想起有人曾说,燕赵大地多慷慨悲歌之士,而现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地荒芜,心中颇有些感慨,”   卫青嘴里的边塞,还真不是后世内蒙古和俄罗斯的交界处,而是北京、河北附近,就是三国时期的冀州,袁绍的大本营。   之前大行令王恢嘴里的代国,也属于冀州,战国四大名将之中的李牧所在的赵国,也属于冀州。   冀州被誉为九州之首,主要地形以平原为主,平原是最适合文化传播的地形,可谓是人才辈出。   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更是南北之冲,戎马之场,要害之重地,可以说冀州的得失,关乎天下兴亡。   久而久之也冀州也就有“冀野纷纭战事多”之说。   又因为一马平川的原因,骑兵一旦越过长城,便长驱直入,导致这里成为了守卫汉朝的第一防线。而常年的征战不休,也使得现在这片培育了无数英雄的大地,现在却贫瘠宛若荒野。   李广走到战船边上,往下看过去,他三十年前和弟弟李蔡结发从军,对冀州自然不陌生,想到这片美丽的大地,报饱受战争之苦,内心也颇有些唏嘘:“此话不假,燕赵大地多是铁血铮铮的汉子。”   卫青感慨过后又道:“过了这儿,就到马邑了。马邑的安危,就多依仗伯父了。”   李广拍拍胸脯大包大揽的道:“贤侄放心,有老夫在,必不会出事儿。”   论带兵进攻,卫青对李广是一百个不放心,但要说镇守一方,李广的确算是专业的。   这点毋庸置疑。   随着战船缓缓的来到马邑上空,卫青看到的并非一望无际的平原,有不少的山丘,很适合藏伏兵。   山丘上长满了青草,青草之中能看到移动异色的斑点,那些是放牧的牛羊。后面还有拿着长鞭放牧的牧人。   这些牧人都是汉人,看到有战船出现,也不感到吃惊,仿佛都司空见惯了。如果走进了他们身边的话,还能看到他们背后莂着把磨得极快的柴刀,柴刀平日里用来砍柴,遇到匈奴的话,就会拿来砍人。   战船停靠在马邑内,李广要快马加鞭,去后方将大军调过来,至于其他人则没有下战船,等接完亲后,直接返回长安。   卫青打算出去转转,马邑算是周围比较大的城市了,来往不少商人,因为现在匈奴和汉朝还没开市,所以看不到匈奴人。   这里的商人多是关内来的,从当地百姓收购些毛皮、土货,再从将士们手里收购些打仗时缴获的战利品,这些战利品在马邑不值钱,可带到长安后,却争相追捧。   边塞的兵卒,都是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无论是花钱,还是买卖都是大手大脚的,商人来这边经常,只要不遇到战乱,被抓了壮丁,基本都是有赚无赔的。   将战船上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了林仲处理,打算下船。   马邑只是个小城没有太守,大事小事儿都由督邮来管理。   督邮知道卫青的想法后,特意派人找来了个伢郎。   伢郎才不过三十,但风吹日晒皮肤褶皱黝黑,看上去像是过了五十的老头。   伢郎被带过来后,差点没把张季当成冠军侯   “冠军侯,小人名叫屈四,自幼生活在这片,您有什么想要看的,小人这就带您去。”   卫青下了战船,看着纷乱的城市说:“这里你比我熟悉,就什么有趣看什么吧。”   边塞的马邑无论是繁华程度,还是人流客往,都远不及关内,更不用说长安了。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该有的东西都有,吃饭的,住宿的,交易的,还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缺的窑子。   但要说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交易的市场了,屈四再蠢也知道,长安来的侯爵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马邑,就为了来逛个窑子?   屈四带着卫青和张季来到集市后,扑面迎来的居然是一股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也幸亏卫青和张季早就习以为常,换成长安其他的公子,肯定会当场吐出来。   背后的张季握紧的腰间的环首刀皱眉问道:“哪里来的血腥味?”   屈四连忙解释说:“这位军爷有所不知,这血只要是羊血和马血,集市里最不缺杀羊宰马的了。人的话,集市里只卖活人,死人的话,都是去督邮那边交易,不敢拿到集市上来。”   卫青听到买卖人口,诧异的问:“还有卖死人的?这是怎么回事?”   “嘿,这死人嘛,就是匈奴人的脑袋,因为能折算军功是硬通货,明码标价的,一铢钱都不能少。”从屈四的介绍中,卫青很快就闹明白了,汉朝明文规定,是不允许买卖军功的,如果发现的话,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都严惩不贷。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说边塞这边,挣点外快都不容易的,朝廷即便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再说这种事儿,卫青不也干过嘛。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买卖军功的情况,在边塞也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交易时由督邮做保,自然也有抽成,一些良心点的督邮,会把抽成来的钱,分给下面的兵,至于一些贪婪些的,就都自己闷下来了。   张季又问:“那活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活人自然是些奴隶了。”   卫青皱眉追问道:“奴隶?汉人奴隶?”   “是,都是汉人,要是匈奴人的话,都砍了脑袋,拿去卖军功了。”   “哪来的那么多汉人奴隶?”   说话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了集市中央最热闹的地带,转头看过去,发现大量衣不蔽体的男女老少,脖子上都拴着绳子,蜷缩在角落,眼神中充满恐惧,每当看到有人瞅过来的时候,都   吓得的如鹌鹑般,挤在一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侯爷有所不知,这些奴隶有一些是打仗时的逃兵,被抓回来后,应该一刀砍了的,不过督邮说砍了的话,还得派人把尸体扔到城外面,还不如拉倒集市上当奴隶卖掉,省事儿,挣得点钱,还能补贴下手里的兵卒。   那些女人和孩子,有的是家里的男人逃了兵役,按照当地律法,要其他人来顶替,如果家里的男人都逃走了,女人要被卖身为奴。还有些是从匈奴手里抢回来的,也拿到集市上来卖。”   古代兵役制度非常残酷,男人出生后会被安排到郡县服役一年,到帝都或者边地服役一年,其它时间耕种。如果遇到战事,朝廷会按户籍征发,直到战事结束。   汉代实行全民皆兵,只要长到23岁自然成为兵丁。有爵位的56岁可以免除兵役,没爵位的60岁可以免除兵役。   爵位并不是说要到侯爵,按照汉朝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只需要砍掉一个匈奴人的脑袋,就能获得一级爵位公士。   不过嘛,按照汉朝人的寿命,五十六岁和六十岁没什么区别,基本都是要到死才结束了。   因此为了逃兵役,有些人甚至自残,以至于朝廷不得不下令,严谨自残的情况发生。   卫青能理解这种做法,尤其是边塞地区,跟匈奴的恩怨,甚至超过了生存,几百年来的血仇,让双方早就不死不休。   这种情况下,有人如果做逃兵,必然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   只是这些逃兵抓回来卖为奴隶也就罢了,他的妻儿所犯何罪。   卫青不仅感叹说:“妻女罪不至此啊。”   没等屈四开口,张季便跟卫青解释说:“家主,这规定我知道,边塞地区谁家男人要是逃了兵役,全家必然都跟着遭殃,就算是通过自残的方式逃了兵役,一家子在当地也抬不起头来。   有的会被排挤的,只能逃到荒山野岭做野人,有的甚至会被当地三老活活打死。横竖都是死,卖身为奴后,指不定还能遇到个好买主,侥幸的活下来。”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卫青是没想到,被当成奴隶贩卖,还算是一种仁慈。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如果逃兵役处罚不够严厉,逃兵役的人会络绎不绝,如果没有足够的兵源,遭到匈奴的入侵,死的可能就不知一家两家了。   “这里的奴隶每年能有多少?”   “具体的人数,小人不清楚了,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一两千人。”   “家主,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南阳郡的封地不还缺人手嘛,正好买些奴隶过去。”   卫青的封地就在南阳郡之下,需要大量的人力,之前是在闽越那边购买奴隶,只是闽越的奴隶有个问题,不懂汉人说的话。   “侯爷仁心。”   卫青听到屈四的逢迎摇摇头,他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观音,割肉喂鹰的事儿更干不出来。   不过孔子说仁,而人本身就是以人为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其他人,这也是一种仁。   再说卫青也不是白花钱,除了封地外,卓氏商行也非常却人少,从长安招的话不仅难,而且费用还高,如果是去他乡经商,更是没人愿意去。   长安倒也有奴隶卖,不过价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办理手续很麻烦,从边塞买奴隶,虽然运回去比较麻烦,但算算成本,也亏不了多少。   毕竟需要劳动力嘛,反正都是买,买那边不是买?   卫青的行为,如果放在后世,那得被叫黑心的资本家,然而放在西汉的话,就变成了仁者。   这并不是说后世的道德就比古代高,只能说劳动力决定生活水平,而生活质量决定了时代的素质。 第二十三章:招揽聂壹   如果卫青没有将人力转化为财富的能力,他也不可能白花钱买这些奴隶,否则就跟后世放生,等于放死差不多。   人不是器件,买回来摆在旁边看着就行,衣食住行都要考虑到,而这些都需要钱,只有这些奴隶创造出价值,才能保证后续的生活,而不是沦落成累赘,最后再次卖掉。   华夏从战国时期开始就开始重农抑商,农民通常是被固定在土地上的,不能随便离开居住地,这样便于征兵打仗。而商人则有很强的流动性,并不容易收税,且影响统治稳定。   考虑到战国时代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这种做法的确符合那个时代的发展。   又因为对经济认识不足,古代人认为,商人不事生产,赚得比农民多,钱从何处赚来,自然是从百姓身上,因此被视为不讲仁信。   随着汉朝之后儒家成为主流,按照儒家思想中主张,仁义礼智信,不讲仁信商人,再次成为打压的对象。   只能说华夏的发展,是随着时代潮流逐渐形成的,一个思想的提出,可能符合那个时代,如果固步自封,就会陷入闭关锁国的状态。   在集市快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卫青看到了个被拿出来贩卖的奴隶,这奴隶和其他人不同,他虽然不着片缕,皮肤上布满鞭打后的痕迹,却丝毫不像其他奴隶那样畏畏缩缩。   这奴隶的位置也很特殊,在集市尽头的正中央,没有人看管,只有一条绳子,拴在了他的脖子,偶尔有人过来后,还不忘啐上一口痰。   与其是说被拿来贩卖,倒不如说是挂起来游街。   “这人也是逃兵?”卫青指着那个奴隶问道,从面相上看应该不是匈奴人,但如果是逃兵的话,又怎么能如此坦荡?   屈四回忆起这个男人的情况,然后说:“回侯爷,这人不是逃兵,他原来是个商人,听说出主意,说什么要把匈奴引到这边来,差点害死了全城的人,督邮把他贬为的奴隶,就扔在这里,让来往的商人羞辱。”   卫青愕然问:“他是聂壹?”   “侯爷知道此人?”   卫青点点头,随后也就想明白了,这是得罪了人。   聂壹出的主意被卫青否决,如果没有卫青出面,而计策又被匈奴识破,那死的就不仅他聂壹一个人了。   聂壹是商人,商人的地位比百姓还要低,现在朝廷中不少重臣,都因为聂壹的主意,被卫青狠狠的打了脸,如果某人恼羞成怒,只要动动嘴皮子,对聂壹而言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还有马邑城内的商人,也视聂壹为仇宼。   如果刘彻决定实施此计,匈奴单于识破退走还好,如果真种了计策,匈奴单于会不会死不知道,马邑城肯定要经历一场血战。   一旦爆发战争,城内的商人会被第一批被为抓壮丁参军。   在那些逐利的商人看来,聂壹差点害了他们性命,哪怕出于报复花钱买通督邮,陷害聂壹也是说得通的。   所以说聂壹即便是一心为国,结果却是四面树敌,最后沦落市井也是理所当然。   想通了,卫青也懒得去追究谁的责任,他对身边的张季说道:“把这人带回战船,如果他有家人亲属的话,一并带回去。”   张季应诺,随后冲上去聂壹脚下的绳索斩断。   旁边的人商人和兵卒见到有人居然敢抢聂壹,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张季也没有跟这些人废话,直接亮出身份吓退了众人。   救下了聂壹,卫青转身离开了集市。   聂壹听到救下自己的人,是冠军侯的家臣,内心咯噔一下,暗道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就在他心怀死志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张季翁声问说:“不知你可还有家人、下属也惨遭迫害,若是有的话讲给我听,我去将人带回来。”   聂壹小心谨慎的对张季行礼问道:“我听闻冠军侯心怀天下,心怀天下的人想必不会迫害人的家属。”   “废那么话干什么,家主岂是那种不明时非、混淆黑白之辈。”张季说着脱掉了外衣,直接披在了聂壹的身上,丝毫不在乎聂壹脏污的身躯和浓痰。   聂壹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季,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又感觉自己在异想开天,他抬起手打算给自己一巴掌,没有感觉到疼,过了片刻之后血从脸上流出来了,原来是那一巴掌竟然将冻僵的脸打的裂开了。   张季叹了口气,看到卫青已经离开了,便背起聂壹,大步朝着战船停靠的方向走去。   回到战船上,张季命令船上的兵卒先烧开水,又叫来了随行的郎中,给聂壹诊治,看看这段时间受折磨,有没有烙下病根。   直到聂壹泡在浴桶中,感受到温暖之后,才终于敢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自己真的被冠军侯的家臣救了。   在聂壹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时门开了,一个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便服,年岁不大,眉宇间却流露出一股威严。   “不用猜了,我就是冠军侯。”   卫青依靠着门先自我介绍后,看着震撼不已的聂壹,闭着双眼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轻叹道:“你的遭遇,我已经了解,什么都不用想,安心的泡个热水澡。你的家人,也不用再躲躲藏藏,很快你们就能团聚了。”   聂壹张着嘴巴,声音都在颤抖:“冠军侯...您不是来处置我的?”   “处置你?为什么处置你?”   “我...因为我...差点毁了匈奴和大汉的和亲...让双方再次陷入战乱...”   卫青直起身子道:“你只是个商人而已,别把自己太当会事儿。就算大汉真因为你出的主意灭亡,也轮不到你来背负这个责任,汉朝的文武百官,还没死绝呢。   再说作为商人,愿用全部身家来做诱饵,协助朝廷剿灭匈奴,就凭这份心怀天下的信念,至少强过那些就知道混吃等死的王侯。”   说完卫青打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聂壹,低头看着颤抖的双手,心中酸楚、涌上心头,到最后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卫青走到甲板上,战船上的空间太小,除了休息时,并不适合谈事儿,张季已经在外面等待多时了。   “家主,没想到这马邑的督邮竟然愚昧至此,要不要我去把他抓来,扒光了扔到集市里,也让他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卫青冷哼后训斥说:“胡闹!指不定是谁下的命令,那督邮只是替人卖命而已?”   “家主莫怪,我不是看您生气嘛。”   这时候林仲也从外面回来,恰好听到张季的话,笑骂道:“就因为有人也怀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那聂壹才落得现在这种地步。”   张季看到林仲回来了,就放心了,林仲最懂家主的想法。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想自己嘴笨的很,经常乱说话:“林仲你也别说风凉话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林仲对卫青行礼后说:“家主,已经跟城里的督邮讲过了,等咱们会长安后,卓氏商行就会派人来交易,在此期间,督邮要负责所有的奴隶的安危。   只是我担心日后,督邮为了卖奴隶赚取钱财,不惜迫害良家,所以又以家主的名义,警告了他一番。”   “知道了,如果督邮知法犯法,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卫青很反感马邑这种,动不动就将一家人卖做奴隶的规矩,但只能说自己是外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再说军队中的军规,和朝廷指定的律法,本身就有极大的区别。   如果什么事儿都按照朝廷律法来办,那军队中的将士,得有一半人,都得被压倒菜市场吃上一刀。   聂壹吃了点清淡的食物,换上干爽的衣服,被兵卒带着过来见甲板上的卫青。   “冠军侯救命之恩,请受聂壹一拜”。   说着聂壹就要跪下去,却被卫青一把搀扶住道:“聂君无需多礼,我知道你肯拿出全部的家产为诱饵,企图剿灭匈奴是一心为国,结果却沦落到被卖身市井,必然心怀怨念,这我能够理解。   但也希望你也能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话并非空谈,隔行如隔山,更何况是行军打仗不能心存侥幸,尤其是此事关乎匈奴与汉朝的和亲政策。”   聂壹听到卫青的劝诫,苦笑连连:“冠军侯教训的是,草民当初也是一时冲动,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因为自己的行为,险些误了大事。”   卫青看着黑夜的马邑,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亮光,幽幽如同一座死城般,黑夜的马邑比荒野还要危险,如果独自一人在城中行走,指不定就被敲闷棍,连财带命一起交代了。   “之后我会让人给你笔钱财,以你经商的能力,以后也不会为吃穿发愁。”   聂壹闻言连忙摆手拒绝说:“冠军侯大恩,草民此生已经无以为报,这钱万万不能再收。”   “这点钱不算什么,收下便是了。如果你无处可归的话,我到认识个商行,商行里正好缺像你这样的人才,可以休书一封,到时候你去商行中谋个职位,必不会亏待了你。”   聂壹是政治和军事能力是真的不行,但经商的能力却毋庸置疑,在汉朝能白手起家,最后挣到能让匈奴单于都心动的财富,不说有朱陶公之能,在经商方面也必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卓文君能将卓氏商行发展壮大,不能说她没能力,但如果不是卫青和阳信公主在后面出力,也不会如此顺利。   像长安、洛阳这种地方,多多少少要给卫青、阳信个面子,但出了关内,谁去管长公主是谁?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到时候卓氏商行还能否像在长安那样顺利发展,就真得打个问号了。   话再说回来,卓文君毕竟是个女人,有些抛头露面的事儿,不太方面去做,正好交给聂壹这样的人来处理。   除此之外,就是卫青真想拉聂壹一把,像聂壹这种行为,虽不值得提倡,但卫青个人还是非常欣赏的,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结果。   听到卫青有招揽之意,聂壹想都没想,便跪地效忠道:“冠军侯好意,草民岂能拒绝,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笑话,聂壹拼着家产和命不要来出谋划策,除了对付匈奴外,自然也希望能够有机会摆脱商人的身份,商人不仅低贱,更会影响到子孙后代!   现在战无不胜的冠军侯抛出橄榄枝,这是聂壹做梦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儿,又岂会拒绝。   卫青见聂壹如此上道,走到他旁边,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等孩子在大大,就送去建章营骑,希望他以后也能成为一位国之栋梁。”   正式接亲的时间是二十三号,在此之前要送“聘礼”,然后定好嫁妆的数目,按照以往的规矩,还要有一场盛宴。   以前都是在长安举行,现在轮到匈奴嫁女,自然也要交给匈奴来弄。   在卫青抵达马邑后的第三天,马邑外就出现了匈奴斥候的踪影,只是这次和以前不同,双方都有克制没有动手。   李广已经调兵遣将,将五万汉军从后方调到了马邑城中,如果战事爆发,只要是李广凭借这五万汉军死守三天,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汉军,从四面八方支援而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当初约定接亲的时间越来越近。   这一日卫青带着张季在马邑外的丘陵上闲逛,骤然间迎面射来一根弩箭。   面对突出起来的箭矢,卫青连眼皮都未眨一下,伸手一把握住了箭杆。   定睛一看才发现,箭矢的头被掰掉了,显然对方更多是试探一下,并没有要置卫青于死地的打算。   顺着箭矢射过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两位骑马的匈奴人,慢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其中身形较为瘦弱的人手握着长弓,刚才那一箭,应该就是这个人射的。   卫青催马上前,等离近了之后才发现,来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而射箭之人,正是那匈奴少女。 第二十四章:草原上的王子与公主   男人体型高大威猛,卫青目测得有八尺五寸,是典型的草原汉子,女人在那男人身边相比之下,就显得提醒娇小了许多,清秀长相不算惊艳,到是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   “想必阁下就是冠军侯卫青了吧。”   匈奴汉子说的是汉人语言,他见卫青没有否认,便紧接着自我介绍说:“我是匈奴大单于的儿子於单,这是小妹阙嘉福。”   卫青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匈奴单于的儿子,身边竟然只带了妹妹,而不带护卫的跑到马邑附近。   骑在马上,打量了俩人一番后,卫青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匈奴王子,失敬失敬。”   现在的匈奴单于叫军臣,也就是於单的父亲,按照历史走向,军臣死后,是军臣的弟弟伊稚斜打败了军臣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站在卫青面前的於单,成为了新任的匈奴单于。   随后於单因为耻于伊稚斜之下,最后投靠了大汉,被封为了涉安侯...   所以说眼前这位匈奴王子,不出意外的话,日后还要跟自己同朝为官啊,就不知道投降汉朝的时候,会不会把妹妹也带上。   “早就听闻冠军侯英雄了得,特意前来一见。”   匈奴人的性格就是崇拜强者,他们不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不会假客气。   早在三年前,於单就从父亲的嘴里听到了卫青这个名字,当时他就恨不得跟卫青见面。   卫青没有谦虚,他有今日的名声,是凭借自己双手打出来的:“小王子敢带着舍妹只身来马邑,仅凭这份胆气,也是不差。”   “是吗?”阙嘉福公主却一手抱胸,一手握着手中的皮鞭,也上下打量卫青,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的说:“我与兄长有这份胆气,就不知冠军侯敢不敢只身,来我匈奴部落走上一遭?”   “当然不敢。”   听到卫青如此直接,於单和阙嘉福都愣住了,在他们看来,卫青应该是找个借口推脱,汉人都是这样,明明不敢的事情,却总能找出千奇百怪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懦弱。   阙嘉福公主显然是没想到卫青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她冷哼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冠军侯也不过如此。”   卫青听后笑道:“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我的确不敢去匈奴部落走一遭,但想必匈奴的单于,也没胆量独身一人来长安做客吧?   当初单于宁可牺牲上万骑兵,以及万骑长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也要杀我,想来是铁了心的要置我于死地,有此事在先,我又怎么敢再轻身犯险?”   阙嘉福哪里说得过卫青,她想要指责卫青胆小如鼠,然而卫青根本不跟她辩论,上来就甩王炸。   匈奴的王子不值钱,因为匈奴上能否继承单于之位,靠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手中的实力!   要知道匈奴是没有宗法制的,像伊稚斜就是打败了於单,继承了单于的位置。等伊稚斜死后,单于到是由他儿子继承,但他儿子死后,单于的位置连续两度被弟弟继承。   其次单于几个儿子之间,也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长子和次子的继承权,全看谁的拳头够大,谁的兵力够多。   所以於单别说自身来马邑外,就算跑去长安,都不见的会被扣下来,然而换成了单于敢去长安,三天内必死无葬身之地,骨灰都能给他扬了。   卫青这是拿自己比作单于,阙嘉福还不能说什么,谁让当初匈奴进攻长安时,是真下血本也要至卫青于死地。   阙嘉福噘着嘴没办法说:“哼,胡搅蛮缠,你们汉人都这样!”   卫青仰天笑道:“公主说是就是。”   他表现的十分洒脱,即便恨不得匈奴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光光,但那也是战场上见真章,没必要私下里挣一时之长。   於单非常欣赏卫青的这种态度,他催马跟在卫青旁边说:“冠军侯确实与众不同,我认识的汉人也不少,看到我后不是怒不可遏,想要一剑捅死我,就是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投降。”   “人与人不同,身处的环境不同,态度自然也就不同。小王子见到的汉人,或是战败俘虏,或是掠取的汉人,他们的生死已经被你捏在了手里,自然做不到像我这样洒脱。”   於单听后问卫青说:“那如果有一日,冠军侯被我捉去了,冠军侯又会有什么态度?”   卫青满不在乎的回答:“如果真有那一天,还请小王子能一剑砍了我。汉朝只有战死的冠军侯,没有被俘虏的冠军侯。”   “我答应你,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亲手送冠军侯上路。如果冠军侯哪天在战场上捉了我,还望刀下留情,让我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   卫青是冠军侯,又是皇帝名义上的小舅子,如果投降匈奴,那性质比李广利和李陵更加恶劣,卫青也不允许自己做出投降的事情来,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底线。   於单到不同,匈奴人很实在,投降在他们看来,不见得是件多么屈辱的事儿,尤其是被卫青这种在草原汉子眼里的英雄击败,不丢人。   阙嘉福皱了皱鼻子,总感觉自己的大哥跟这汉人比起来,气势上就弱了一头,心中闷闷不岔,“你们汉人都是说得好听,真死到临头的时候,跪的比谁都快。近百年来,投降我匈奴的汉臣,远比投降你们汉朝的匈奴人要多得多。”   这次卫青没有反驳,因此阙嘉福说的没错,虽说汉朝人数要多点,但投降匈奴的汉人,尤其是汉臣,远远大于匈奴勇士。   这点也跟匈奴人的风格有关,匈奴确实残暴不仁,但俘虏了汉朝的将士官员后,很少会出现杀降的情况,即便不投降也都是囚禁在部落中,没不是一刀砍死。   反倒是汉朝这边捉了匈奴将士,即便是投降,有时候嫌麻烦,也是一刀剁了,拎着脑袋回去领赏,更不要说投降的情况也不多见。   “公主,如果我拿一名汉人官员,跟你换个同等级的匈奴官员,你换不换?”   “换啊。”阙嘉福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只是答应下来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中了圈套。   “正如公主所说,投降匈奴的汉臣的确比投降汉朝的匈奴勇士要多,那只是因为,汉臣即便是到了匈奴,依旧是无可取代的人才。至于你们匈奴的勇士,在我人杰辈出的汉朝,没有任何价值。”   “小妹,就别跟冠军侯斗嘴了,你不是他的对手。”於单制止了准备开口还击的阙嘉福。   他远处的马邑,不无向往的说:“汉朝的官员确实聪明,他们能帮我数清十几万只牛羊,还能提前预知到明天的天气如何,甚至能做舒服的皮裘衣,能将马奶做成奶酪,他们好像无所谓不能,不过只要我手里的弯刀够快,他们就得乖乖的给我干活。”   “小王子这话不错,只要手里握住了刀柄子,就不愁没有人来干活。”   “哦?冠军侯难道也认同我的说法?哈哈哈哈,这倒是罕见啊!冠军侯给我的感觉,倒不像是汉人了,更像是我匈奴人。”   於单表情很是诧异,有点难以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一个汉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汉人不都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之辈吗?   卫青听后也大笑道:“小王子所说的大汉语言,也是字正腔圆,如果是换上了汉人的衣服,即便走在汉人的闹市中,可能也没有人能察觉出来。”   “我有个汉人老师,是他教会了我汉人的语言和文字。”   “这样啊,我就不同了,我也捉了些匈奴的俘虏,但更看重他的骁勇善战的本事。至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嘛,这是我从华夏三千年的历史总结出来的。於单王子,其实你应该感谢你的汉人老师。”   “为什么?”   “因为他教会了你说汉人语言,这样日后你被我捉去长安,只要肯投降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适应我汉朝的生活了。”   “大言不惭!”阙嘉福听到卫青直言不讳,气的鼓起了腮颊,愤怒的反驳说:“那你等被我捉去后,就应该后悔,没有学会我匈奴的语言。”   卫青瞥了眼阙嘉福,他印象中,匈奴的女人地位之地,可是跟牛羊货物差不多,即便是公主地位的高低,也是看自己的男人。   “匈奴的女人,也能上战场吗?”   像匈奴这种马背上的民族,女人的劣势会被无限放大,因为生理问题,不仅使的女人的体格和力气要小于男人,而且因为存在月经的问题,使女人在长期作战中,很容易出现意外,这些都是非常致命的。   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将,像唐朝的平照阳公主,明朝的秦良玉,都是经过不让须眉的著名的女将。   不过这些女将担任的更多是幕僚或是带兵领军的职位,所谓的娘子军,也不是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而是那些膀大腰圆,锻炼出一声健肉的壮妇。   反过来看阙嘉福...细胳膊细腿的,换上汉朝的襦裙,跟个娇滴滴的未出阁的小姑娘似得,又不是妖、兽所化,真动起手来,恐怕都不是卫青的对手。   阙嘉福看到卫青那狐疑的眼神,气的死咬银牙:“怎么冠军侯看不起人?”   “倒不是看不起,只是有点好奇。”   “还请冠军侯赐教!”   骑在马背上的阙嘉福说着右手一拍马背,身体竟然一跃而起,双足稳稳的站在了马背上,要知道马背可不是平的,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站人。   不等卫青开口,就见阙嘉福猛然一踏马背,朝着卫青飞扑过来,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道白练,再看已经跳到了卫青的马背上,身手就要去抢卫青手里的缰绳。   四年前的卫青,在同龄人中还算少有敌手,只是自从进了羽林军,这些年不是忙着教导羽林将士,就是考虑卓氏商行的发展。   平日也就每天早晨起来,打打拳,活动下筋骨,对付寻常的兵卒,七八个不在话下,但要是碰上张季这种,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扭头就跑。   让卫青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这阙嘉福轮身手,已经不输张季了。就刚才那一连贯的动作,即便是换成张季来,也做不到更好。   情急之下,卫青只能抬起胳膊,用肘部砸向阙嘉福的右肋。   阙嘉福见状是不慌不忙,侧身避开卫青的攻击后,趁着卫青身体不稳,双臂宛若灵活的长蛇,**卫青的双臂内,随后双手如钩,扣住了卫青的肩膀,锁死了卫青的动作。力量之大,让卫青不仅严重怀疑,这女人真的不是猛兽幻化而成?   然而就在此刻,阙嘉福也感受到一股危险降临,她急忙放开卫青,再一跃跳回了自己的马背上,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大开眼界。   跟在旁边的於单,瞥了眼自家小妹,似乎是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   “冠军侯可还敢小看小女子?”阙嘉福表面得意的看着卫青,内心却是警惕万分,就在她对卫青起杀心的瞬间,只感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只感觉如坠冰窟,皮肤更是好似被万针扎过,疼得她只能选择放开卫青。   不过这也算是在阙嘉福意料之中,卫青敢不带护卫在马邑外围行动,身边必然有深不可测的护卫保护。   只是让阙嘉福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护卫,竟然并不是人类,而是如同鬼魅妖兽之类的存在。   卫青到是没有因为技不如人而感到羞愧,反而忍不住拍手称赞,“哈哈哈哈,公主好身手,在下自愧不如,就凭刚才那兔起鹰落的动作,即便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男儿,也难以做到。”   於单听到卫青的称赞,也幸与荣焉说:“冠军侯勿怪,小妹自幼得到天神赐福身手远超常人,此次陪我来马邑,除了想见识见识你们汉朝的风土人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小王的安全。” 第二十五章:只因他们是汉人   对于随身带护卫,卫青表示理解,即便於单不担心卫青害他,可独自一人来到汉人的地界,保不准就碰上个家人被匈奴屠杀的独夫过来复仇。   所以有个实力强大的人保护,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公主的实力确实很强,不过要像生擒在下的话,还是差得远,这点公主应该也发现了吧。”   阙嘉福听到卫青的调侃,扭头不在去搭理卫青。   如果个人实力够强就能为所欲为的话,当初乌洛兰仆也不会让卫青跑了。   这点阙嘉福自己也清楚,她只是希望能看到这个男人手忙脚乱慌张狼狈的模样,可惜对方从始至终都是那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又无从下手。   卫青看着马邑门口警惕万分的汉人兵卒,对旁边的於单说道:“马上就要到马邑了,两位这副打扮,如果去市井难保不会引起慌乱,到时有人会冲撞了两位反而不美。正好天色不早了,不如直接去我那里,备好酒菜,咱们边吃边聊?晚上也能在那边休息。”   於单点点头答应说:“就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恭敬不如从命。”   於单不希望过多的惹是生非,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不是局势所迫,到了不得不来的地步,他何必非要冒险前来?   汉人和匈奴不同,匈奴人欢迎强者,但汉人更看重的恩怨情仇!   真有被仇恨冲昏脑袋的,跑来一刀把自己捅死,哭都没地方哭去。   来到城门口,卫青跟门口的护卫说明情况,俩人这才放卫青一行人进去,随之还有一名兵卒,骑马去通知李广,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从偏僻的小路绕过中央热闹的市井,来到了战船之下。   “因为此行只在马邑做短暂停留,所以在下平日里就住在战船上,请。”   “请。”   於单和阙嘉福一同下马,随卫青走上战船。   “张季,你去让庖厨准备饭菜,再搬几坛酒过来,今天要招待贵客。”   在甲板上协助林仲处理繁杂事务的张季,听到卫青的命令,连忙应道,返回船舱中去安排人手。   阙嘉福警惕的看着张季离开:“刚才那位是...”   “那是我的家臣,这位也是。”说着卫青对林仲说道:“林仲,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匈奴单于的儿子,草原上的王子於单,另一位则是其妹阙嘉福。”   “没想到冠军侯的家臣,也都是藏龙卧虎之辈。”阙嘉福收敛了之前的傲气,虽然没有交手,但她估摸后发现,如果真跟张季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未曾可知。   “公主抬爱了。”说话的功夫,船舱中的仆从将酒桌、酒碗、酒坛、一并搬到了甲板上。   卫青示意俩人坐,随后拍开酒坛的封泥,递给於单,又取过来一坛,拍封泥递问道:“不知道公主喝不喝酒?”   “当然喝。”说着从卫青手里抢酒坛,浓郁的酒气,仅仅是闻着就快要醉了。   阙嘉福陶醉了嗅了几口后,满足的笑道:“果然是蒸馏酒,不亏是冠军侯。”   “公主也知道蒸馏酒?”   “岂止是知道,我还喝过呢。”阙嘉福说着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随后端起酒碗豪放的一饮而尽,“好酒,比之前喝过的酒,还要烈!”   “这是自然的,蒸馏酒也分品级,公主以前喝的那些,应该是长安市井间贩卖的寻常的烈酒,现在喝的这些,酒坊中酿造出最好的那一批,是用钱都买不到的。”   卫青估摸着阙嘉福喝的是商人私下里偷偷卖给匈奴的,像卫青平时喝的酒,除了逢年过节送礼外,根本买不到。而能让卫青送礼的人,不可能将酒拿起送给,或者卖给匈奴。   阙嘉福如同个老酒鬼,坐在椅子上,也不用酒碗,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看的卫青目瞪口呆,匈奴的女人,都这么豪放的吗?   一口气喝了半坛有余,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酒坛,打了个酒嗝,脸颊飘红:“痛快,着实痛快,以前喝酒都是一口一口的,忒小家子气了。”   卫青看着手里的酒坛,总有种自己挖坑,自己往里面挑的感觉,跟这种女人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於单似乎也没想到,自家的小妹碰到酒之后,就这么没出息,落座后尴尬的端起酒碗,半天没喝一口。   “让冠军侯见笑了。”   “不敢,别的我这里或许没有,但要说酒,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阙嘉福听到卫青的承诺,眼睛都亮了:“男子汉大丈夫,可别说话不算话。”   “那是当然。”卫青为了跟匈奴“交易”,特意带了一船底的酒,光是大酒坛都有几百坛是有了,就不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都喝光!   见到了酒,阙嘉福就没兴趣在挤兑卫青了,显然在她眼里,卫青并不如酒有吸引力。   下酒菜端上来了,卫青拿起筷子,示意了下如何使用,随后边吃边问道:“小王子此次来马邑,除了想见风土人情,想来肯定还有正事吧?不妨请讲。”   “冠军侯快人快语,此次我来确实是为几天后的和亲之事而来。”   卫青问:“和亲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难道还有什么变故吗?”   於单摇摇头说:“变故到是没有,只是之前你们汉朝要求,此次陪嫁的嫁妆里面,有一项是我匈奴蹭掠取的汉人奴隶。”   “没错,这是我要求的。”   这事儿居然还是卫青主导的?   於单说:“你们汉人的官员已经投降我匈奴的,我们不可能放,他们也不会走,这点相信冠军侯也能够理解。”   没什么可说的,对于匈奴来说,那些真心实意肯投降的汉朝官员,是多少钱都不肯卖的。   要知道当初汉朝的一个太监,因为憎恨汉文帝将自己塞进陪嫁的队伍中,而对汉朝怀恨在心,一心辅佐匈奴单于,就让当时的匈奴处处压汉朝一头。   再说了,那些投靠的汉朝官员,也不想回汉朝了,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没脸回去。   当然一些情况不同,也有先假装投降,随后又借机逃回汉朝的情况,但也不是现在这种被买回去。   顺便马邑这个地方,就是当初韩国,也就是韩嫣曾爷爷韩王信定都的地方。   卫青将碗中得的喝完说道:“在下也没想过要那些投降匈奴的汉臣”   “既然如此,那冠军侯要的也应该不是曾经陪嫁的匠人吧?”   “不用猜来猜去,我要的就是被你们掠取,当做奴隶的汉朝百姓。”   听到这里於单皱眉头,有些无法理解,他问:“既然如此,那冠军侯,小王有一事不知,还望赐教。”   “请讲。”   以前匈奴从大行令使者嘴里,得知汉朝索要汉人奴隶时,还以为是汉臣或是匠人,本意拒绝的,等汉朝使者再三强调,要的只是最底层的奴隶,这让匈奴单于和下面的万骑长一脸茫然。   这些奴隶对于匈奴来说,女人还能用来生孩子,男人的话最多当炮灰用,又或者干一些杂活,如果遇到寒冬,没有粮食的情况下,可能还能充当食物,仅此而已了。   “冠军侯花那么大力气,讨回那些奴隶,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为他们是汉人。”卫青放下酒碗,义正言辞的说:“他们是汉人,耕地、缴税,应招参军,该做的都做了,最后被你们匈奴掠取了,是汉朝没能保护他们,我身为汉朝的冠军侯,自然有责任,将他们要回来。”   听到卫青的这番话,一头栽进酒坛的阙嘉福,缓缓的放下酒坛,看了眼旁边的於单,於单也是看向阙嘉福,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卫青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们草原怎么处理,但这就是汉人的方式,小王子无论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就是我的要求,你们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只要合适的话都是商量。”   赎回的汉人,可能擅长养马,可能熟悉草原,可能会讲匈奴语,有一万种可能存在的价值,但在卫青看来,这些都不重要!   需要擅长养马的人,需要熟悉草原的人,需要会将匈奴语的人,大可去抓匈奴人,即便没有大规模战争,小规模的摩擦也可以,实在不行通过关市,从匈奴手里购买奴隶,不是更方便?   生为华夏人,冠已炎黄姓。归根结底,终究是因为他们汉人的身份!   於单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去想,直言道:“你拿什么还?”   “酒,茶叶,还是丝绸?你们想要什么?”   “都要。”   卫青说着拍了拍旁边的酒坛,这是能装接近五斤酒的深坛,按照私下里商人卖给匈奴的价格,足够买五名成年的奴仆。   “那就说酒,我这次来,只带来了酒,一坛酒,一个人。”   於单和阙嘉福顿时激动的站起来道:“当真?”   “当真,品质可能没有现在喝的这么好,但不会比商人私底下,卖给你们酒品差。”   於单有些不敢相信,狐疑的问道:“成年的男人?”   卫青摇摇头,纠正道:“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只要是汉人,都算一个人,哪怕就剩下一口气在。”   於单缓缓的坐下说:“那冠军侯这买卖,哪怕是我也清楚是亏到家了。”   “亏不亏,完全在个人。可能你们认为自己赚了,但在我看来,这笔买卖我一点都不亏,因为我愿意!”   於单一拍桌子,叫好道:“好,就凭冠军侯这句话,我提单于做主,答应了!”   “好,痛快!”   说着三人将酒碗里的酒水斟满,碰完后,一饮而尽。   “接亲的前一天,我准备人,你准备好酒,先换第一批。之后如果冠军侯还有此打算,在开关市后,再进行买卖。”   “接亲的地点呢?”   於单道:“可有地图?”   “林仲,将地图拿来!”   很快便取来马邑周围的地图,於单看后点点头,和自己所知的地形所差无几,他指着一点说:“到时候我匈奴的军队,会驻扎距离马邑百里外,正好马邑北边五十里处,有一片空地,到时候我们各带亲信扈从,在那里交易接亲。”   汉朝和匈奴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对彼此的深浅,都有所了解。   百里的距离,凭借匈奴的机动性,如果发现汉军有任何异动,都有充足的时间反应过来。   如果汉军想要绕到匈奴背后,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十几万人,能够不声不响的绕过匈奴的斥候,完成对匈奴的包围?汉军真有这能力的话,还用等到现在?   同样的交易地点距离马邑只有五十里,如果匈奴想要动手,也几乎不可能存在得手的可能。   卫青问:“人数呢?各自所带的人数是多少?”   “扈从五百,仆从的话...三百如何?”   “可以,但到时候我会开战船过去。”   於单打量了下战船的规模说:“那你的扈从,要从船上下来。”   战船所携带的人数是有限的,像卫青现在乘坐的这艘,满打满算一千人就差不多了,抛去约定的八百扈从和仆从,最多也就再带二百人,不用担心出现卫青在战船里面藏人,到时候翻脸的情况。   双方又对协议进行了一系列的讨价还价,夜深了,就点起蜡烛,用羊皮纸写成了文字,最后双方才按上了彼此的手印。   签订完协议,卫青见於单几次欲言又止问:“小王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於单道:“冠军侯,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总感觉你对我兄妹二人,并没有那么深的敌意?”   “如果是呢?”   “是的话,我就想问下原因了。”於单可不相信卫青是英雄惜英雄。   他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如果说卫青算是英雄倒也说得过去,至于自己吗?即便在匈奴勇士,都不足以称之为草原上的雄鹰,卫青又怎么可能多看自己一眼?   卫青依靠着太师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说:“原因其实我已经说过了,你早晚会投降的。   现在没必要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情况吧?倒不如说,先给彼此留个好印象,日后大家同为汉臣,也能相互扶持。” 第二十六章:你这人还真是贱啊   於单不相信,他不明白为什么卫青笃定自己会投降:“理由呢?就因为冠军侯自信能在战场上,抓到我?   即便我真被你生擒了去,只要单于愿意自然能再将我赎回去,为何就一定要投降汉朝?”   “或许到那一天,单于并不远将你赎回去,甚至还希望你死!?”   卫青看到脸上表情逐渐凝重的於单,摇手指向遥远的北方分析道:“现在你们匈奴的单于是你的父亲军臣,军臣单于从老上单于手里接过匈奴已经有二十年了。   当年那个叱咤草原的雄鹰,如今翅膀的羽毛,已经不在像原来那么丰满,锐利的爪子也已经开始老化,如刀一般的鹰眸变得浑浊,不知道还能再熬多少年?三年还是五年?还是十年?   等军臣单于死后,单于的位子按理说应该有小王子你来继承,不过小王子自己想想,到时候你的叔叔伊稚斜如果抢夺单于之位的话,就凭借你手的威望,有没有机会跟他争一争?”   於单听到卫青的一番分析后,眯起双眼声音森寒的说:“冠军侯,你这是挑拨我与王叔的关系啊。”   “哈哈哈,我是不是在挑拨离间,相信小王子内心会清楚的。四年前匈奴单于发兵长安,结果在关键时刻突然退去,究竟是因为什么,这点小王子应该比我要清楚吧?”   於单沉默了,卫青戳到了他的要害。   四年前匈奴单于冒着被汉军围杀的风险,仓皇退兵,正是因为后方不稳,出现了叛乱者。虽然叛乱的并不是伊稚斜,但却跟伊稚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草原上“兄友弟恭”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常见,如果现在伊稚斜有足够的能力干掉军臣单于,早就动手了,哪儿还会等到军臣老死?   匈奴草原上,匈奴单于之下,为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   其中左贤王的地位很特殊,有点类似于汉朝的太子,而右贤王则是匈奴右部地位最高的王,位于诸王之上。   现任的左贤王已经进入暮年,肯定会死在军臣单于之前,等左贤王死后,下一任左贤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匈奴的继承人。   卫青给於单将酒碗里的酒斟满,随后继续道:“我记得伊稚斜应该是左谷蠡王,是没有机会继承左贤王的位置了,那如果伊稚斜志在匈奴单于的位置,日后必将有一战。   当然了如果於单王子,志不在匈奴单于之位,只是想做个寻常的王,又不担心日后伊稚斜斩草除根,那做个安乐王倒也也不错。   不过还是要小心,万一,我是说万一,那天匈奴与汉朝再度开战,到那时候已经继承单于之位的伊稚斜,想要借刀杀人,命小王子打先锋,碰上了我率领的汉军,指不定依旧会出现,我之前提到的那一幕。”   “兄长...”旁边的阙嘉福紧张的看着於单,甚至都忘记了美酒的滋味。   前些日於单自动请缨,当时的阙嘉福还不理解,按照如今几个兄弟的情况,兄长於单明明最有机会继承左贤王之位,为何还要冒着风险前来跟汉朝人谈判。   现在听到卫青的分析后,终于明白了,这是於单在给自己造势,赢得各大部落的认可。   否则真有一天,像卫青所说的那样父亲死后,伊稚斜想要夺取单于之位,各大部落必然会群起响应,到那时候整个草原,恐怕就真没有他们兄妹落脚之地了。   匈奴人对汉人残忍,对自己人更残忍。   匈奴可没有仁义礼智信孝这些道德观念!   “冠军侯多虑了。”於单将卫青为自己斟满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说:“这是天神赐予我的试炼,如果连这都过不去,又何来的资格继承单于之位。   反倒是冠军侯,据我对汉人的了解,汉人讲究一个长幼有序,你骤然爬到冠军侯的位置,肯定有许多人看你不顺眼吧?就不担心惨遭小人之手?”   卫青笑了,笑得很肆意,精通心理学的他,很清楚当於单开始转移话题时,说明内心已经开始担忧不已,这颗担忧的种子种下去,就会不停的生根发芽。   如果於单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回去后就提刀把伊稚斜给剁了,那未来五年内,汉朝就能安枕无忧了,可惜这也只能想想而已,於单没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份能力。   不过他只要时刻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反正卫青根本没奢望过兵不血刃的解决匈奴,终究还是要有一场血战的。   “看来小王子是喝醉了,不如在船舱中休息一晚,明天再陪小王子逛逛汉人的城市,如果时间急迫,要回匈奴王庭,也能早早出发,不至于耽误了行程。”   看着卫青自信的表情,於单没有拒绝,他撕下一条羊腿站起来道:“还望冠军侯派人领路。”   “林仲,你来安排小王子和公主去休息。”   阙嘉福扭头拒绝说:“不用,我还没喝够呢。”   卫青笑道:“也好,夜长的很,我留下陪公主痛饮。”   阙嘉福看着於单被林仲带进船舱里后,一把抓向卫青的衣领,早有防备的卫青身体往后一扬,避过阙嘉福的魔爪说:“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主自重。”   “你们汉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卫青一脸无辜的表情:“公主此话怎讲,卫青可是一心为了小王子着想。”   阙嘉福这种在卫青看来,就属于那种胸不大还无脑的人,空有一身不俗的功夫。   如果是行走江湖的游侠,必然能闯出一番名声来,可惜胜在帝王家,最后的结局往往会沦落为他人手里的工具。   当然卫青可不会因为这样,就对阙嘉福心怀怜悯。   这样的女人手里,指不定沾染了多少汉人的血,草原上的匈奴,从呱呱落地算上,有几个是真干净的?   “好一个为了兄长着想,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匈奴内部分裂,你们汉人好乘虚而入!”   面对阙嘉福的质问,卫青丝毫不掩饰的承认说:“对呀,如果你们能打出狗脑子来,最后就此灭亡,那我会带着全家老小去你们的坟头跳舞,顺便还会敬上一杯酒。”   卫青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做出个贱贱的表情,自从加入建章营骑后,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能够毫不掩饰的挤兑人。   如果不是考虑到阙嘉福无法理解,甚至还会教她什么叫坟头种树、骨灰拌饭。   “你...你!”   卫青身体往后一扬,随后两条腿搭在桌子上,身体一摇一晃,嘲讽道:“怎么了?是不是很想宰了我,但又没机会动手?就是这种表情,我很喜欢,看的人心情畅快。”   阙嘉福被卫青气的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的边缘,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有位神秘莫测的高手保护,这时候恐怕早就扑上去要跟卫青拼个你死我活了。   她也知道,卫青这是捏准了自己肯定拿他没办法,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不过真以为这样,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想到办法的阙嘉福,又心平气和的取来一个酒坛,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满后说:“冠军侯只会欺负小女子,愧对英雄之名呀。你猜以我公主的身份,等开放关市后,这种酒,一天能喝多少?”   卫青听到阙嘉福的威胁,立刻收起双腿,正襟危坐,表现出一副万分惭愧的模样说:“公主英姿飒爽,好似天神之女下凡,卫青心生仰慕之情,故此才胡言乱语,希望引起公主的注意,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阙嘉福:“....”   阙嘉福嘴里说能喝多少酒,其实就是跟卫青说,回去后能杀多少汉人奴隶。   你卫青不是视汉人为骨肉嘛,那我就剔肉刮骨,谁想到卫青听到自己的威胁,想都没想都“投降”了,让阙嘉福感觉自己这蓄满力的一拳,结果打在了棉花上面,这种憋屈感,让她内心抓狂。   “你还真是下贱啊!”   卫青听到阙嘉福的评价,笑道前仰后合:“下贱?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没有,确实没有。以前没有人这样说我,只是单纯因为我从来不会表现出这一面罢了。”   有时候阙嘉福真希望卫青表现的态度强硬一点,比如听到自己的威胁,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愤怒的指着自己威胁说:你如果敢动手,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   这样也能给阙嘉福撕破脸的理由,而不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总感觉自己被牵着鼻子走,想掀桌子,又没到那份上,可是就这么算了的话,又咽不下这口气,气的想冲过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当然没病了,反而是健康的很。”   “好好好好,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说着阙嘉福举起酒坛,将里面的酒全部喝完后,直接砸在甲板上,怒道:“谁是林仲,带我回房休息!”   站在角落的林仲,强忍着的笑意,走过来恭敬的说:“公主,这边请。”   送走了草原上的明珠,白洛才现身捧腹大笑说:“跟你相处了四年,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跟白洛聊天时,最轻松自在了,没有任何包袱和忌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是以前太严肃了吗?”   等白洛笑够了,才扒在桌子上,侧首看卫青说:“有些吧,以前的你不是扳着张脸,就是胜券在握的模样,哪怕是平日里在家,表现的也都是沉稳大气。像今天这种...嗯,对,就是贱,贱贱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做过呢。”   “也不是没做过,不过那时加入建章营骑之前了。”   卫青不禁怀念起刚进入平阳府时,那是能当街拦下司马相如,能在平阳府酒宴时砸石头。   然而自从跟刘彻有了扯不开的关系后,肩膀上的担子,就越来越重,站在背后的人也越来越多,自己必须时刻展现出最刚强的一面,边守护家人,边吓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白洛双眼眯成了两道月牙,她很喜欢现在的卫青,没有任何心理包袱,轻松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就想着欺负一个小姑娘了。”   “可能是感觉她傻乎乎的,怎么说呢,就像之前的我,一路顺风顺水没有遭受现实的毒打,总会有点飘飘然,看着就不舒服,又没到恨不得当场捅死她的那种程度,所以就忍不住嘴臭了。”   “哈哈哈哈。”听到卫青的解释,白洛把头埋进胳膊里,身体因为大笑而不停的抖动。   卫青双手抱着后脑勺,侧身看着安静的船舱又说:“虽然我恨不得匈奴人死光了,不过如果於单真在日后争夺单于的过程中失败,最后选择投降大汉,那对于大汉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白洛对於单投不投降并不感兴趣,显然在白洛眼力,整个匈奴的死活,都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你说在那个阙嘉福傻乎乎的,其实我刚离开白帝山的时候,跟她也差不多,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遇到什么事儿,总是不放在心里,最后被人利用,去招惹了刘邦。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要更小心警惕一些,就不会被人利用了吧。”   “利用你?谁利用的你?”   阙嘉福嘟囔着嘴巴,似乎是不太想提,但卫青既然问了,也没有隐瞒说:“圯上老人,就是张良的老师黄石公。”   “黄石公?”   “是他怂恿我去吃掉刘邦,这样我就能夺取他的气运,谁知道遇到刘邦后,我不是他的对手,最后被刘邦杀了。   这个圯上老人,原先是秦庄襄王所依仗的重臣。后来辅佐嬴政,嬴政灭六国称帝后独断专行,听不进忠臣元老的意见,便挂冠归隐离开朝廷,隐居在邳州西北黄山北麓的**洞中。   再后面就是秦二世暴虐无常,天下苦秦久已,圯上老人为了赎罪,希望能有人推翻暴秦,就安排我和刘邦厮杀,将两人的气运都能转移到一个人身上。”   作者留言:   .....................   《遍地勇者的格林姆迦尔》   推荐本书,你们知道我很少推荐书的,要推荐都是质量过关的。   3000的收藏,日推荐票1000你们怕不怕?   这本应该算冷门精品,作者也是认识的朋友,不敢替他保证一定完本,但只要你们追这本书的话,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码字姬。   关于欠的几章,最后一天,一次性还完。   别问,问就11月1号六点之前,月更字数15万。   这解释,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虽然我不悬赏,但是这关乎高达二百四十块钱的全勤啊! 第二十七章:梳头   气运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如果搁在以前,卫青肯定是不相信,他更坚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因为得人心,所以得天下。   至少就以他对刘邦和白洛的了解,哪怕白洛真一刀捅死刘邦,就以白洛那副没心没肺的性格,也不可能带领百姓和妖族推翻秦朝暴政,顺便干翻项羽,最后称帝一方。   只是在这世界待久了,逐渐发现有些东西,可能无法解释,但确实存在。   白洛没有能力坐北朝南称孤道寡,不代表白帝要始终待在白帝山不出来,再说白洛还有兄弟姐妹,背后还有无数大妖,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黄袍加身的情况?   圯上老人坑害白洛也能理解,再怎么说圯上老人也是人类,肯定希望称帝的是人类,而不是妖族。   不考虑个人感情的话,卫青也希望自己为人类谋求地位,最多人类和妖族能和谐有爱。   如果说穿越后,人类给妖卖命,充作食粮,那卫青要做的就不是考虑打匈奴,而是斩妖除魔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在啊。”   白洛趴在桌子上,伸出食指在桌面上不停的画着圈:“其实我猜想...我回不去白帝山,可能也跟这点有关,怎么说呢,毕竟是我丢了白帝山的气运,直白点说,我是白帝山的罪人...”   白帝山代表的是妖族的利益,如果说真的是因为白洛的原因,导致妖族的气运被夺,随后被人族压制,那白帝哪怕是给大妖们一个交代,也得驱逐白洛。   换做是人类,如果太子带兵打的是国运之战,结果几十万人被人杀的丢盔弃甲,最后独自一人仓皇逃窜回帝都,即便命能保住,这太子之位恐怕也要移位了。当然太子是国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随便出去带兵浪。   更多的是天子御驾亲征,太子暂管朝政。   卫青轻轻抚摸着白洛的后背,柔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了,等到了白帝山,自然会见分晓。”   听到卫青的鼓励,白洛嘴角又恢复了那开朗的笑容,凑近后,轻轻的在卫青的脸颊一吻:“我信你。”   “有人来了,我先回去,你们谈吧。”亲吻后的白洛,像只受惊的大白兔,跳起来说完便消失了。   卫青朝着船舱烛火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嘴角噙着笑意的樱花妖,想想也对,如果不是樱花妖的话,白洛也不放心离开。   “总感觉妾身每次来都不是时候。”   卫青想到了上次也是在战船上,自己跟义妁亲热的时候,也是樱花妖不凑巧的出现...   卫青干笑了几声掩饰尴尬,然后问道:“花神这么晚了不休息,不知所为何事。”   “妾身听说接亲的地方确定了,特来询问冠军侯位置,好提前做好防卫。”   樱花妖是打算在接亲后方三五里处,提前种植一片樱花树林,如果出现意外的话,只要卫青退回树林之中,进可以将匈奴引诱进来杀掉,退则可以用樱花树林作为屏障,抵御匈奴的追兵。   这种手段匈奴那边肯定也会使用,不会给彼此偷袭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地方暂时定在这里。”卫青说着出去地图,打开后指给樱花妖看。   现在接亲的地方确定下来后,如果临时换位置,那接亲的时间也会往后推,还得重新商议,双方在这上面都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樱花妖将地点记下来后,点点头说:“明日妾身会去那边看下情况,如果合适,便开始着手防御工作。”   “有劳花神了。”卫青拜谢,这种事儿按理说都是应该他来安排的,樱花妖只要遵从指示完成任务就可以了,之所以那么上心,还是因为两家关系比较亲密。   “冠军侯客气了,这些日子里,妾身也是一直受冠军侯照顾呢。”说到这里樱花妖顿了几秒,又试探性的问道:“冠军侯下半年,可是代表朝廷,接受白帝的邀请,前往白帝山?”   卫青点头承认说:“我本就是闲职在身,再加上此时牵扯到白洛,更是义不容辞。”   如果是别人的事儿,考虑到义妁的孕期,卫青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的,但因为关乎到了白洛,就不需要考虑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巧了,妾身也要陪冠军侯一趟了。”   “原来花神也受邀参加,想想也对,以花神的身份,受邀才正常。”   樱花妖抿嘴笑道:“冠军侯误会了,妾身是代表朝廷的妖族参加的,也就是辅佐您。”   投靠朝廷的大妖里面,比樱花妖更强的没有,但跟樱花妖实力相近,资历更老的却不乏有几位,只是这些都身居要职,轻易不能离开。   恰好樱花妖跟卫青的关系不错,于是刘彻早就命令她到时候代表朝廷的妖族前往。   “如此到时候就要仰仗花神了。”   “恰恰相反,到时候冠军侯可能要被妾身和殿下拖累了,还记的妾身说过的嘛,人类和妖族的寿命是不同的。五十年,远远不足以让妖族忘记仇恨,而妾身也因为在此投靠朝廷,而被视为反复无常之辈。”   樱花妖的语气有些落寞,她跟刘彻提到过此事,但刘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能说人类没有妖的寿命,所以无法理解妖的想法吧。   但樱花妖认为有必要提醒下卫青,至少做好心理准备。   凭借卫青的身份,生命安全自然不会有,没有人和妖敢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卫青下手,即便是白帝到时候也肯定会倾尽全力保护卫青,即便卫青死也得死在白帝山外,否则根本无法像朝廷交代。   生命危险不会有,可刁难是不会少的,还有针对白洛的报复,也会络绎不绝。   到时候或是带着白洛离开,或是迎难之上,一扫宵小之辈!   以樱花妖对卫青的理解,知道这是个不会屈服的男人,哪怕前面是座刀山,他也会将刀一把一把的拔出来,然后将山踏平,最后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所以到时候矛盾冲突必不可少,必须在此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卫青听后大笑:“多谢花神提醒,但想来白帝山即便是龙潭虎穴,白帝大妖虎视眈眈,也比不过百里之外的匈奴吧!匈奴我尚且不惧,更何况这些大妖了。”   樱花妖就猜到卫青会这样回答,如果换成其他人,樱花妖可能认为是年少轻狂,不懂江湖深浅。而如果这话是卫青说出来的,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办到。   “如此,妾身就先预祝冠军侯到时旗开得胜。”   翌日天刚亮未亮,卫青从船舱中出来,看到於单和阙嘉福已经换上了汉人的衣服,在等待卫青。   昨天约定好了,今天要转一转这汉人的城市,了解下汉人的风土人情。   “两位休息的可好?”   “当然不好了!周围都是汉人,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阙嘉福换了套汉人的袿衣,足衣则是穿的白袜、木屐,辫子也解开,梳成汉人的堕马髻发式,看的卫青一脸愕然,忍不住开口问:“你成亲了吗?”   “成亲?没有啊,怎么了?”阙嘉福茫然的看着卫青,她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不过草原上女人,不会喜欢嫁给一个连自己都不是对手的男人...这也导致阙嘉福迟迟未婚。   卫青无语吐槽说:“那你为什么梳一个妇人的发式?还有谁给你梳的头?”   战船上不算白洛的话,就只有一个女妖,也就是樱花妖,除此之外再无女人,这是卫青的习惯,阙嘉福总不会找了个大男人给她梳头吧?   听卫青讲到这里,阙嘉福罕见的竟然脸红了,她气急败坏的将头发散下来:“是我自己梳的,怎么啦?哼,你们这艘船上都是男人,我自己不动手,找你帮我梳头吗?”   樱花妖昨夜送卫青回房休息,就前往约定地点开始“移花接木”,进行防御工作,白洛嘛,她才不可能给别人梳头呢,才说就算愿意梳头,也不会啊。   “找我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马邑那么多女人,随便请一个来不就可以吗?”卫青说着走到装水的木桶旁边,取过来木盆来盛满清水,简单的洗漱后扭头对披头散发的阙嘉福说:“看着干什么,过来啊,你不会想就这样出去吧?”   “干什么?”阙嘉福嘴上问着,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来。   “给你梳头啊。”卫青说着让阙嘉福做好,然后取过梳子,为她盘发。   坐在木椅上的阙嘉福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她像是不认识卫青了一样问:“赫赫有名的冠军侯,难道也会梳头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很早就成亲了,如果没有公务在身,在家里的时候,经常会给夫人梳头、画眉,家里还有两个丫头,有时候看我闲了,也跑过来央求我给她们梳头。”   卫青的动作很熟练,把阙嘉福双耳前面的头发,自上而下的梳成了蝎子鞭,剩余的发尾则辫成麻花辫,其余中长直发散在背后,宛若话中仕女,温文尔雅。   卫青命林仲取来镜子,递给阙嘉福说:“好了,看看怎么样?”   阙嘉福作为草原上的公主,是有一块铜镜的,其他匈奴人的话,只能喝水的时候,通过湖面看到自己的长相,哪见到这么明澈的镜子。   阙嘉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难以相信的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里面的我那么清楚?”   “就是镜子,跟你讲你也不知道,想要的话,走的时候送你一块。”   制作玻璃镜的难度,基本等同于制作玻璃,只要能做出玻璃来,只要在后面镀上水银就可以了,水银这东西...没了的话,就去找方士要,铁定能要到。   玻璃的话,烧制起来也没那么难,关键还是要大量的实验,方法的话也简单,基本原料也就是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   如果像卫青这种找不到,或者记不得配方,直接用沙子晒干,然后开始烧就行了,温度大约在一千五百度到一千六百度,总之一次不行就多烧几次,几年的功夫,总能烧出来。   要知道玻璃的历史是非常久远的,三千多年前的欧洲腓尼基人就无意间制造出了玻璃,所以技术难度并不高。   到了公元四世纪,古罗马人就有玻璃窗户了,反倒是华夏吃了这方面的亏,将玻璃称之为水晶,在唐朝的时候,就花费大量的财富,争相购买这些用沙子烧成的玻璃。   “真的?好啊好啊,不许反悔。”说着,阙嘉福把镜子当宝贝一样,贴在胸口,生怕卫青反悔。   阙嘉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让卫青有点看不下去了,“别往怀里塞了,你拿的那块是船上的兵卒洗漱用的,回头给你块更大的。”   於单也为自家小妹的行为感到丢脸,开口劝道:“小妹别闹,冠军侯岂会在这种小事上食言。”   “知道了。”阙嘉福嘟囔着嘴巴,依依不舍的把怀里的镜子放到原位,这时庖厨也做好了早餐,三人围绕一桌用餐。   阙嘉福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又扭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卫青问:“找什么?”   “没有酒吗?”   “早晨吃饭喝什么酒!”   阙嘉福怒了,堂堂冠军侯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你说过的,我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   卫青惊呆了,李广那酒鬼跟你比起来,那都是小巫见大巫啊!   把酒当水喝的话,喝饱了也就算了,你这是把酒当饭吃!?   “喝,随便喝。”卫青不想科普普通人早上起来新陈代谢是最好的时期,这时不该摄入酒精。   因为你说再多都没用,像阙嘉福这种体质,哪怕泡在酒里估计都不受影响,至于指望她喝酒喝死...这辈子是别想了。   看到了酒,阙嘉福这才肯罢休。   昨天夜里於单的注意力都在公事上,阙嘉福更是掉进了酒坛子里,菜没有吃几口。一觉醒来后,腹中饥饿难耐,再唱早晨时,才品尝到食物的美味。 第二十八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用过饭后,於单再次对汉人的食物称赞不已:“在部落里的贵族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抓个汉人的庖厨,同样的食材,你们汉人做的吃食就是好吃。”   在草原上,最常见的做饭方式,就是将所有的肉,一股脑的扔进锅里煮,也没有去腥味的香料,只能靠长时间的熬煮,等煮到没有腥味了,便捞出来吃。   如果是地位高一点的小贵族们,则可能撒上一些盐巴,吃起来就更有味道些。   实力强大的武人身体健壮不受影响,可如果是普通人,因为吃了太多油腻,导致肠胃很容易出现问题,再加上风吹日晒,草原百姓的寿命比汉人更短。   卫青笑道:“如果小王子来到了长安,会发现比这还美味的食物,每天都能享受到。”   “冠军侯的盛情,恕我无福享受。”於单也不想跟卫青进行无意义的斗嘴,他自己也清楚,跟卫青斗嘴就是自讨苦吃。   这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因为他手里两王四个二不说,还带了三条A,跟他比嘴上功夫,哪怕自己占了上风,对方直接王炸以势压人,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谁让四年前如今长安,非但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成就了他冠军侯的声望。   “哈哈哈,或许吧,公主如果想要每天都有喝不完的酒,不妨来长安,到时候你想喝多少都行。”   阙嘉福撇了撇嘴不屑的说:“算了,在草原上我也有喝不完的酒。就算喝完了,大不了再去抓几个汉人来换。”   “那公主抓人的时候,小心阴沟里翻船,俗话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林仲代替卫青待在马邑,张季也留下来帮林仲处理事务,孙伯则代替张季,待在了卫青身边。   阙嘉福见到孙伯后,眼睛就时不时的飘向孙伯。   她看不出孙伯的实力深浅,可越是这样,就越感到孙伯深不可测,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在自己之上。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日后如果在战场上见面,一定要头也不回的逃走。   随后战船缓缓的升空,战船前往距离马邑较劲的太原郡。   要了解汉人文化,显然马邑并非一个好的选择,常年饱受战乱城市,和常年保持稳定的城市,培育出的居民也大相径庭。   随着战船缓缓的在太原郡外降落,卫青三人牵着马走下战船。   阙嘉福非常不满卫青的做法说:“为什么不能直接飞到城内,还要骑马过去?我特意没有穿靴子!”   没有马镫的情况下,穿木屐骑马,哪怕是从马背上长大的少女,也是无能为力。   卫青上马后,握住缰绳转身对阙嘉福笑道:“从这边骑马进城,只要半个时辰左右,如果战船飞进去的话,光是见太原郡太守,再跟太守表明来意,一个时辰都不见的能结束。   到时候太守肯定还会派人随行保护,如果你愿意后面跟着百十号汉军,那就让战船飞过去吧。”   “哼,派人保护?我看是派人监视吧。”阙嘉福嘴上不饶人,却还是乖乖的换上了靴子。   三人骑马顺着小路,往晋阳的方向走。   晋阳还有个名字叫龙城,跟匈奴圣地龙城同名。   这也导致王昌龄的那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在后世解读中出现了分歧。   一说诗句中的龙城是晋阳,而飞将自然是指李广,毕竟李广确实被匈奴誉为“飞将军”。   一说诗句中的龙城是匈奴的圣地,那飞将自然是指马踏龙城的卫青。   当然还有种说法,诗句中指的是卫青和李广两个人,古人的意思猜不透,说不定只是强行凑在一起的。   就如同王维的那句“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事实上“不败由天幸”这句,通常指的是霍去病。王维“张冠李戴”只是为了合辙押韵而已。   晋阳也经常遭受匈奴的骚扰,但并不像马邑那般,时刻暴露在匈奴的铁蹄下。再加上这些年匈奴内部起了纷乱,无暇再骚扰汉朝边境,也使得晋阳得意休养生息。   小路两边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种的都是小米,也就是粟。   和大米相比,小米具有耐旱、贫瘠土壤和耐储藏的优势,适合在干旱而缺乏灌溉的地区生长。   而小麦的话,如果不去皮磨面,口感非常差,去皮的话,成本又上去了,像白嫩的精面通常是勋贵吃的,百姓根本吃不起。   卫青指着粟苗介绍道:“春季粟一般在三月底(阳历四月底)播种。粟的生长周期是三、四个月左右,大概七月份就收成了。”   於单骑在马上侧身摘下一株粟苗也说道:“我们匈奴其实也种庄稼,只是跟你们不同,是将一些种子撒咋地上,等到了收获的季节,再迁徙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吃的。   并不是我们不愿意种植,只是草原上不适合种植作物,当年中行说尝试过开垦土地,希望能学着你们汉朝那样种植作物,稳定收成,结果就是前两年还可以,但很快草原就变成了荒野。   匈奴不能失去赖以生存的草原,所以只能选择这种随便撒一把的方式,看看能不能赶上个好年,秋天的时候能多收些粮食。”   卫青知道於单所说不假,漠南草原地区土壤含沙量很高,平时靠草皮保护土壤,一旦开垦,表层土壤会很快被风吹走,只需一两年就会彻底沙化,甚至变成流动沙丘,甚至会影响到汉朝的土地。   后世TG每年要用巨额资金防沙,就是当初尝试开垦草原酿下的恶果。   将草原变成沙漠容易,可将沙漠变成草原却难上加难。   其实如果真要到了亡命一搏的程度,只要占领一片草原,就派作物类的大妖种下一片作物,然后层层推进,不出百年整个草原就会变成荒漠。   匈奴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地,更不要说和汉朝对抗了。   但这样的话,汉朝也要被笼罩于沙尘暴之下,对于农耕民族而言,不让他们种地,这简直比残暴的匈奴更可怕。   所以这种绝户计的做法,即便汉朝的官员知道,也不会采用,就算真有人想尝试,卫青也不会出言制止,华夏是要传承万世的,跟匈奴这种游牧民族一换一,都不是血亏能形容的了。   卫青道:“一望无际的草原,的确更适合放牧,这是天赋予草原的,如果逆天而行,强行开垦成田来种植作物的话,只能遭到的天的惩戒。”   於单心中无限的感慨:“我和小妹从小就学习你们汉人语言和文字,学习你们汉人的文化。知道冠军侯肯定恨透了匈奴,认为匈奴是无恶不作的强盗,没有人性,没有道德,没有良知,没有仁义,贪婪而又野蛮,恨不得所有的匈奴都死绝。   然而我们又何尝不愿意生活在安定舒适的环境,不用担心天灾,即便遭遇能将人埋起来的大雪,即便羊和马都冻死了,也能活到来年开春,去捕捉野马继续驯养。   两个汉人的后代,从草原上长大,跟匈奴人也没有什么差距,从他们身上,也看不出所谓的仁义道德来。为了活着,该野蛮的时候,一样要野蛮,该泯灭人性的时候,照样泯灭人性。   我们匈奴一直追求的很简单,就是想活着,入侵汉朝,就跟草原上狼吃羊,人吃作物一样,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所谓的贪婪只是为了生存的一种方式罢了。”   卫青在想或许历史上的於单,也跟眼前的这位差不多吧,了解汉人的文化,所以在跟伊稚斜争斗失败后,直接投降了汉朝。   只是很显然於单终究不是汉人,文化其实和人一样,橘生于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同样的文化,在不同的环境下,培育出的人也不尽相同。   於单学习到了汉家文化,但却在为匈奴考虑,所以他认为汉人,就是匈奴在草原上随手洒下的作物,等需要的时候就南下掠夺一把仅此而已。   卫青看着越来越近的晋阳城,大笑道:“小王子的话不无道理,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野兽,就在于人类拥有道德,明白什么叫仁义礼智,然而这些在生存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只有活着,才有道德;只有活着,才有文明;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就不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徘徊在圣人和野兽之间。或是为了救活自己化身野兽,或是为了成全他人塑身成圣。这是面临死亡时,作为人应有的权利,匈奴也是如此。   不过既然为了生存,愿意化身野兽,就不要再说的自己有多委屈一样。”   扔掉手里的粟苗,於单拍拍手上的泥土道:“委屈倒不会觉得委屈,匈奴从不认为所谓的委屈有什么用。   只是想跟冠军侯说的是,不要认为汉人就有多高尚,当你们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一样会和我们一样,抛弃那些仁义道德,化身成残暴的野兽,一样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就像...就像那句易子而食。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就跟别人换着吃,这种假惺惺的仁义道德,不就是你们也唾弃的虚伪吗?”   “伪君子自然备受唾弃,真小人也不高尚。”卫青对着旁边的阙嘉福问道:“公主,如果你面前有两个人,一个是虚伪至极,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君子,一个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小人,你的箭囊中只有一根箭,你会射谁?”   “我?我会射杀那个伪君子,真小人的话,虽然也是作恶,我却知道是作恶,可以防备。那你呢?你射谁?”   “我?”   此刻正好有一排大雁飞过,大雁应该在四月初就飞回来了,现在晋阳野外到是经常能看到飞回北方繁殖的大雁。   卫青从马背上取出长弓弩箭,瞄准前往的大雁,一箭射出去,竟然穿过第一支大雁的脖颈,又射中了第二大雁的腹部。   “换做是我的话,什么伪君子,什么真小人,统统一箭射死,还留着他们下崽吗?”   阙嘉福看着惊乱的雁群,再看看被射落的两只大雁,气急败坏的控诉卫青说:“你耍赖!”卫青驾马走到大雁旁边,将两只大雁捡起来放在马背上反问道:“哪里耍赖了,我确实用了一根箭。”   於单等卫青返回来后,才拍手称赞道:“一箭双雁,冠军侯箭术了得。”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敢懈怠。”   “可匈奴是雕,不是雁,射雕时要小心,否则一个不注意,就要被捉了眼。”   “多谢小王子提醒,如果连射雕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配称之为英雄。”说话的功夫,三匹马已经来到了晋阳城门前,守城的护卫将三人拦下后,听到卫青是长安来的,口音也是长安口音,便没有再多问,三人进去了。   晋阳显然要比马邑繁华的多,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逻辑不绝,这里的一些游侠虽然也是佩刀带剑,却不像马邑那般看谁的眼神中都充斥着警惕。   阙嘉福和於单是第一次来大汉的土地上,自然也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都市,他们以前见过由汉人主导的最繁华地域,应该就是关市了。   阙嘉福看着两侧房屋,看着十数米高的房屋,感慨道:“好大的城市。”   卫青两世为人,还第一次做伢人,他笑着介绍说:“如果想见识真正的汉人,应该去长安,那里的繁华程度,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晋阳这种地方,即便不像马邑,但百姓时刻面临征兵,再加上地理位置偏远,并不算繁华。”   於单难以理解问:“我知道,匈奴的王庭也远比其他部落要大,长安比晋阳应该要大,只是冠军侯说的繁华程度,恕我实在无法想想。”   “有些东西,是解释不通的,真有亲眼见过后,才知道什么叫大汉帝都。其实小王子可以试想下,如果长安仅仅比马邑更大,又如何打造的出可以飞天的战船,可以酿出醉人的美酒?”   作者留言:   .........   明天结账:一万六 第二十九章:汉人的平凡生活   感慨晋阳城之大的於单说:“父亲只跟我说过,长安很大,他率领军队驻扎在百里之外都能清楚的看到,只遗憾没有机会进去,感受下你口中的长安,究竟有多么雄伟繁华。”   “你父亲吗?他的确没有机会了。”   军臣除非军臣单于还能活个十年,二十年,否则等卫青带兵讨伐匈奴时,估计单于之位也该换人了。   於单似乎是猜到了卫青想说什么:“冠军侯不会又想说,我还有这个机会吧?”   “那就要看小王子的运气如何了,如果运气差的话,恐怕真不一定有机会。”即便没有历史因素加成,卫青也不太相信於单能是伊稚斜的对手。   虽说没有跟伊稚斜正面打过交道,但於单给卫青的感觉,根本不想开拓进取的雄主。   这样的人适合将一个衰败的民族,重新整合,在于周边强国建交,最后使国家逐渐恢复到巅峰。   简单来说,更适合做中兴之君,大概类似于刘彻的孙子刘病己那种,这种人缺少狼一样的野性,很不幸的是,草原之上,失去野性就等同于失去一切。   如果於单不能在军臣死亡前,就找准机会一刀捅死伊稚斜,那只要军臣死掉,和伊稚斜的争斗中,必然会落得下风,然后处于被动的局面。   运气好是能逃到大汉,运气不好,直接死在乱军之中都有可能。   於单见卫青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大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卫青应道:“拭目以待。”   进入晋阳城后,三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喧嚣的汉人城市,却让於单和阙嘉福的心感到了宁静。   似乎是来到了一片集市,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两盘,是小贩在推销者自家卖的产品。   这些小贩并不是商人,是乡间劳作的农民,只是趁着手头里暂时没有农活,凭借着老手艺,编织或者打点小玩意,又或者把是把积攒了月余的鸡子拿到城里卖点小钱,准备给即将出嫁的闺女再买块布匹缝制新衣。   也有半大的小子,面前放着一担比自己还高的柴木在叫卖,如果能卖出去的话,就能去西边汤子铺买一碗清汤吃,这样就不用饿着肚子回家了。   这些孩子面前,经常有人过来问价,然后几番争论过后,最后不欢而散。   阙嘉福好奇的凑过去听了会儿,随后一脸气愤,跟卫青告状说:“那几个大人真不知耻,一个个看天色不早了,就把价格压得很低,还对那些孩子劝说什么如果卖不出的话,就得背回去,还不如便宜点卖了,回家时还能赶个早。”   卫青有点搞不懂阙嘉福哪来的怒气,做生意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别人压价,那孩子不卖就是了,又没有强买强卖,你搁着打报个什么不平。   再说了,你是匈奴人,匈奴人的做法不应该直接动**吗?还要用钱买?   可能是因为卫青一直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又半天不说话,搞得阙嘉福冒火了,她直接伸手对卫青道:“给我。”   “给你什么?”   “钱!”   “我身上怎么会带钱?”卫青心中是一万只草泥马,谁家侯爵出门还要自己带钱的?   再说了卫青还不是一般的侯爵,在长安时哪怕林仲有事儿,没有跟在身边,真要在闹市里用到钱时,直接刷脸就行了,就凭他冠军侯卫青这五个字,就值百万钱。   见阙嘉福脸嘟囔下来,卫青只好挥挥手里的大雁说:“找个地方把大雁卖了,就有钱了,反正既然来了,不如也体验一把汉人是怎么买卖的。”   “好啊,好啊!”阙嘉福的脸,就跟六月的雨差不多说变就变。   不得不说,阙嘉福的性格,跟白洛还真有点类似,可能都是因为出生高贵,再加上拥有极强的个人实力的原因吧,多少有点没心没肺。   只是白洛因为遭遇的原因,开朗的性格背后,夹杂着几分对现实的无可奈何,让人心生怜悯。至于阙嘉福嘛,卫青直想说:哦我的上帝阿,我会用靴子狠狠的踢她的屁股,我绝对会这样做的。   说白了,阙嘉福就是缺少一份爱的毒打!   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於单当然不会反对,他很喜欢这种充满生命气息的环境。   可惜的是,这种生活方式,是汉人独有的,如果匈奴也想如此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越过长城,攻破长安,最后入主中原!   除此之外,如果一直待在草原里,那注定要与天争地斗,活的如同一只野兽。   牵着马找了个**的店铺,卫青将马交给於单,然后拎着两只大雁凑上前来,跟**的伙计问道:“掌柜的,你们这点收不收山味野货?”   高帽子谁都喜欢,伙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掌柜后,虽满口否认,但对卫青的态度,却显得亲热的多:“收,自然收,这位公子是打算卖点什么?”   “诺,就是这只大雁,刚从城外打的,你摸还热乎的呢。”卫青说着将一只大雁取下来,递给那伙计。   伙计原本见卫青等人的穿着,就不想山野的猎人,在看两只被一箭洞穿的大雁,心中暗道可能是勋贵家的公子。   想到这里,他跟卫青道了个不是,说要请示下掌柜的。   在屋后院算账的掌柜,被伙计请过来,看到卫青和於单和阙嘉福,知道这人对方出生不俗,心中先多了三分敬意。掌柜说要看看大雁,卫青也没有拒绝,将取下来一只,递给掌柜。   因为箭矢上有倒刺,取下来的时候,那大雁的腹部被豁出个口子来,血流出来了,到是证明的确没死太久。   掌柜看到这一幕,眼神盯着箭矢头没有移开,发现这根箭的箭头样式特殊,还有倒钩根本不是打猎用的箭矢。下意识的问:“敢问公子可是将门中人?”   “掌柜好眼力。”卫青称赞了声。   得知卫青出身将门,掌柜更是升出敬佩之意。直接开了个比市井价格还要高三成的价码,卫青虽说常年不管钱,但也知道晋阳的物价,再怎么也不可能比长安高,掌柜这明显是给多了。   卫青点头应下来,掌柜让伙计将大雁拿到后院处理,然后数够钱递给卫青又问道:“这位公子,另一只大雁不打算卖吗?”   卫青听后笑着说:“人不能太贪心,已经沾了掌柜便宜了,哪能得寸进尺?”   掌柜见卫青直言不讳,也跟着笑道:“哈哈哈哈,公子此言差矣,将门后人,能来光临小店,已经是给咱面子了。”   卫青将箭矢从另一只大雁的脖子里抽出来,将箭矢递给掌柜道:“掌柜客气了,这支弩箭赠与掌柜,若是掌柜家中小子他日参军入伍,祝他武运昌盛,日后能拜将封侯。”   掌柜小心翼翼的接过箭矢,对卫青再此拜谢,越是饱受战火的地方,对将门就越是心存敬意,即便将门中也会出现败类,但如果没有那些浴血厮杀的将士,又哪儿来和平安定的生活。   卫青拿着卖来的钱,数了数几枚五铢钱递给阙嘉福。   “就这么点?”   卫青白了她一眼:“买捆柴还要多少钱?”   阙嘉福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要买柴木?”   “我又不傻,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能活到现在?”卫青伸手示意阙嘉福快点去,还不忘嘱咐说买完的话,要把柴木背过来。   卫青相信,如果不特意嘱咐一句的话,以阙嘉福的性子,铁定扔在哪儿就不管了。然后卖柴的孩子会“捡回来”继续叫卖。   不大会儿的功夫,阙嘉福一只手拎着大捆柴火走过,扔到是卫青脚底下,满脸晦气的说:“你要这东西干什么?难道还带回船上烧吗?”   “烧是要用来烧的,到不用带回去,你们在这儿等我会。”   卫青示意俩人不要乱走,然后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香料店,不多大会儿的功夫,便拎着几根穿起来的竹筒走过来。   竹筒里面装的是香料,长安洛阳的粗纸已经卖到了白菜价,但在太原,纸依旧是罕见的奢侈品,寻常店铺怎么可能用得起纸来包香料。   “买的什么?”   “盐。”卫青说着让阙嘉福背着柴木,七拐八拐走出了市井,来走到了个没人的地方。   追上来的阙嘉福,生气的将柴木扔给卫青说道:“就算冠军侯,也不能让堂堂草原公主,给你背柴吧?”   卫青把捆绑柴火的藤条扭开,取出些喜的来堆在一起,然后抬头看向於单问道:“把刀借我使下。”   匈奴勋贵都会随身带把短刀,於单取下刀递给卫青,就见接过短刀的卫青,熟练的在大雁身上一划,直接连皮带毛全都撕了下来,再将里面的内脏掏出来后,将竹筒里的香料和盐巴取出来涂在上面。   点燃柴木堆,取来跟干净的木棍,把处理干净的大雁架在火上烤。   阙嘉福和於单目瞪口呆的看着卫青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堂堂冠军侯,居然会烤大雁?   卫青看着凑过来的阙嘉福,不无鄙视的说:“公主背柴又怎么了?我堂堂大汉的冠军侯,不也亲手烤大雁了。”   阙嘉福撇了撇嘴:“就这点够谁吃的。”   卫青就呵呵了:“那你别吃。”   “凭什么,柴是我买的!”阙嘉福当场就不答应了,再怎么说里面的劳动成果,也有自己一份!   “吃就闭嘴。”卫青说着,还时不时的往四周张望。   於单看的有些不能理解:“冠军侯,难道你们汉人烤肉的时候,还要看四周的情况吗?”   卫青都懒得跟俩法盲科普:“这是城内,随便升火烤肉是犯法的。”   阙嘉福、於单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解释?你可是堂堂冠军侯啊!   柴火烧的差不多时,大雁肉也烤好了,外娇里嫩,闻着就有食欲,令人口中生津。   阙嘉福像等待主人投食的小狗,摇着那条根本不存在的小尾巴,於单也感兴趣的凑近,草原上吃的烤肉,总是熏的乌黑,还带着股烧焦的味道。   其次以前於单吃肉,都是属下烤好了送过来,几何时像今天这样,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但也正因为这种做贼行为,反而更有参与感。   撕下块肉,尝了口,味道不错,自己这些年的手艺到没有倒退。   把大雁分成四块,自己留了一半,阙嘉福和於单只分到了四分之一。   阙嘉福立刻表示抗议,然而抗议无效,卫青将自己的那一半又撕开,把大腿部分递给了白洛,然后对阙嘉福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你的。我忙东忙西,连大雁都是我打的,最后才分到个脖子。”   阙嘉福知道卫青是给自己的护卫后,没有在抗议,但还是忍不住嘟囔两句,“鬼鬼祟祟,不敢现身。”   一只大雁,根本不够四个人吃的,好歹能够解馋。   吃完后,白洛用土把烧过的柴木埋起来,防止引发火灾。   然后几个人心满意足的骑上马,回到了市井,恰好路过汤子铺的时候,看到之前卖阙嘉福柴木的小孩,吃着清汤,脏兮兮的小脸上,是幸福的笑容,对于他来说,幸福可能只是一碗清汤。   看到这普普通通的一幕,阙嘉福的内心是五味杂谈,这就是汉人的生活,即便是个孩子,都能依靠自己的双手挣钱,然后去买渴望的东西。   或许那些东西,在她这位公主眼里一文不值,但这种满足的幸福,是从草原孩子脸上根本看不到的。   而随着自己带领匈奴勇士越过长城,原本未来充满憧憬,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孩子,惨死在匈奴勇士的弯刀之下,一种名为罪孽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过很快她便将这种内疚感,化为了对未来的希冀,汉人能够做到,为什么匈奴做不到!   即便是通过掠夺其他民族的方式,让自己的民族获得进步,也在所不惜。   这才是匈奴人的思维方式,别人的,自己没有,抢过来就是了。 第三十章:昏厥的阙嘉福   阙嘉福似乎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辅佐兄长,无论通过什么手段,也要让匈奴过上汉人这样的生活。   只是这样做的话,就要注定要跟卫青正面冲突,就有点伤脑筋了。   有神秘莫测的鬼魅保护,还有那个强到离谱的孙伯,根本没办法在私下里杀了他。   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那自己的能力又会被限制,无法做到左右战局,只能希望匈奴的勇士,在击败汉军的过程中,抓住卫青吧。   可惜即便他肯投降,匈奴也不会留他的性命,这种人连父亲都说太危险了,有机会的话,还是杀掉好了。   最多按照他们汉人的习俗,每到祭日的时候,多敬他一杯酒就好了。   人有了目标,就有了前进的动力,感觉浑身都是力气。   於单似乎觉察到了阙嘉福心态上的变化,倒也没有多留意,或许体验下汉朝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人如果没有野心,就会停滞不前,而人类之间尔虞我诈,谁先停下前进的脚步,就会被远远地甩下,从此成为敌人的猎物。   所以适当的滋生一份野心,也是好的。   卫青可不会考虑俩人是怎么想的,他只是享受这种生活,至于目标嘛,早在穿越的是那一刻起,他就给自己树立好,并有条不紊的朝着目标的方向前行。   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三人出了城,走在乡间的田野,阙嘉福唱起了草原上的歌。   悠扬的歌声,清脆而婉转,使人仿佛置身于广阔无垠的草原之上,尽情的奔跑,累得就后仰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的蓝天白云,享受这片刻的恬静。   回到战船,没有逛够的阙嘉福,提议明天再转一天,然后再回马邑。   可惜提议遭到了卫青和於单的联名反对,匈奴单于那边,还要等待於单汇报消息呢。   所以明天一早,战船就要起飞返回马邑。   少数服从多数,阙嘉福只能带着失落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中,怀里还多了块玻璃镜。   人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每天吃完了睡,睡完了吃,没有压力固然顺心,却心理总是空落落的,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而所谓的幸福,或许很简单,给自己一个目标,然后完成它。   得到奋斗目标的阙嘉福,满怀着憧憬和对未来的希望,睡去了。   这一晚,她睡的无比香甜。   甲板上洗漱时用的镜子失窃了,但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及此事。   因为会偷镜子的人,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是谁,战船上的汉人是不会偷得,都是跟卫青生里来死里去的人,不会为区区一块镜子而行鸡鸣狗盗之事。   於单也不会偷,那就是只剩下鬼鬼祟祟,跟卫青对视时,总下意识把眼神移开的阙嘉福了。   战船缓缓的升空起飞,按照来时的速度,大概中午就能返回马邑。   以俩人所骑的马力,足以在天黑之前,返回匈奴王庭,将和卫青商议的情况,回禀给单于。   随着战船的缓缓降落,卫青牵着马和於单、阙嘉福俩人下了战船,他要送俩人平安的离开马邑。   牵着白马的卫青,看到阙嘉福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中好奇,这女人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怎么就去了趟晋阳,就这副模样?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傻?”   被卫青说傻了,阙嘉福当然不会开心,她得意笑道:“你们汉人的生活确实比我们匈奴好,但只要等我匈奴大军再次南下,占领了你们汉人的土地,我们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卫青听到阙嘉福不切实际的梦想,先是呆了几秒钟,然后伸出手来指着是虽然显得有些荒废,坚不可催的城墙,打算让阙嘉福认清什么是现实:“公主看到了吗,这就是汉人的城市,即便饱受摧残,依旧耸立在这里,哪怕被一次次的占领,依旧会被夺回来,因为你守不住。   可是啊,只要我们汉军往前推进一百里,然后成功的筑造起一座新的城市,那你们匈奴的活动范围,就必然要少一百里。   然后汉军再往前推进一百里,继续筑城,早晚有一天,无论是漠南还是漠北,都是会是建造起这些屹立不倒的城市,到那时候匈奴人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迁移,迁移到汉人达到不了的地方,还有一个选择是投降,然后融入汉人,成为汉人的一部分。”   阙嘉福到没有急着反驳,反而扭头看向卫青:“融入汉人?你们汉人居然会接纳异族?”   “为什么不会?我华夏的历史本就从不断融合其他种族中发展壮大的,从最开始炎黄相挣,再到秦国打败并吞并了戎人,打败六国一统天下。   最后到今天的大汉,打败了百越的东瓯闽越两国,而未来就要轮到你们匈奴了。即便游牧民族无时无刻不再骚扰农耕民族,但农耕民族却有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於单不是只知道杀人的莽夫,掌握汉人文化的他,没有被卫青的危言耸听吓到,而是反驳说:“冠军侯这话未免以偏概全了,自从你们汉朝取代秦朝,遇到匈奴交战,败多胜少要靠不断的和亲来祈求我匈奴大军不在南下,不知道冠军侯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再者长城不是一天修建起来的,你们汉人想要将长城修到我们脸上,也得先赢过我匈奴勇士手里的弯刀吧。”   “和亲?现在不也在和亲吗?不过这次轮到你们匈奴嫁公主了。”   说着卫青停住脚步,双手指着遥远的北方天空说:“小王子如此了解我汉朝文化,就应该知道,匈奴在文化上的弊端。   当初中行说劝冒顿单于:匈奴的人口总数,抵不上汉朝的一个郡,然而所以强大的原因,就在于衣食与汉人不同,不必依赖汉朝。   如今单于若改变原有风俗而喜欢汉朝的衣物食品,汉朝给的东西不超过其总数的十分之二,那么匈奴就会完全归属于汉朝了。   希望把从汉朝得到的缯絮做成衣裤,穿上它在杂草棘丛中骑马奔驰,让衣裤破裂损坏,以此显示汉朝的缯絮不如匈奴的旃衣皮袄坚固。把从汉朝得来的食物都丢掉,以此显示它们不如匈奴的乳(和谐)汁和乳制品方便味美。   现在五十年过去了,你们匈奴还是热衷汉人的丝绸和美酒,汉人的盐巴和茶叶,因为你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免不得追求美丽的衣服,追求甜美的食物,追求舒适的生活。   但是你们怕,怕这样久而久之被汉人同化,所以一边追求汉人创造的食物和衣服的同时,一边告诫自己,要时刻告诫自己,匈奴的强大,在于衣食与汉人不同。   这种行为跟看到邻居家的帐篷前挂着铃铛,想要去偷又担心铃铛响后,惊动里面的主人,于是把自己耳朵堵住,以为自己听不见,别人也听不见来欺骗自己。”   阙嘉福听次听到卫青鼓吹汉朝,而贬低匈奴的时候,都非常的气愤,更让她懊恼的是,自己竟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   憋了一肚子的怒火,阙嘉福终于忍受不了,她不顾周围的路人,冲着卫青大喊道:“那只要我们匈奴踏破长城,攻占了长安,奴役你们汉人,到时候无论是美食还是衣服,难道我们匈奴不是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吗?”   愤怒的质问,引起了周围汉人的注意,不顾周围汉人的目光,阙嘉福怒气冲冲对着卫青继续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汉人的衣服、食物,语言,还有你说的什么文化,就算再优秀,只要手中的戈矛,不如我们匈奴手里的弯刀更锋利,战船没有我们匈奴的马儿跑的更快,又有什么用呢?   就像羔羊的皮毛即便再厚,结局也只能是被我杀掉扒皮,再将毛皮做成皮裘,穿在身上御寒,而那只羔羊已经成了锅里的一堆烂肉。”   面对阙嘉福的质问,卫青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看着四周的虎视眈眈的汉人,这些汉人齐齐转身盯着卫青三人,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杀意,手不自觉的摸象腰间的宝剑。   似乎如果卫青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哪怕明明看到卫青穿戴的是汉朝侯爵才能穿的服饰,这些人真的会冲上来,将阙嘉福砍翻在地。   “奴役汉人?”卫青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肆意的大笑,等笑够了才面色凝重的看着阙嘉福质问道:“草原上的公主,我大汉刚刚建立之初,常年饱受战乱之苦,百姓民不聊生,你们匈奴趁机南下依旧没有能打垮我华夏王朝,五十年后的今天,你们连和亲都要送出自己的明珠,又拿来的勇气说出这番话来?   这里是大汉的边塞,贫瘠且屡遭战乱,但你可以问问这些边塞的汉人,他们何时像匈奴低过头!何时又怕过!”   周围的汉人听到卫青的驳斥,也跟着大笑,这就是汉人,哪怕是年过六十的老翁,哪怕是半大的小子,面对残暴的匈奴异族,依旧敢抽出腰间的柴刀拼个你死我活。   卫青的厉声质问,震得阙嘉福耳膜嗡嗡乱响,不是声音太大,而是这一句句的反驳如刀剑刺进了她的心脏和大脑。   历史上华夏被外族入侵过许多次,从五胡乱华,再到蒙古吞宋,再到后面的鞑虏灭明,然而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   强汉从武帝时期开始,直到灭亡乱世,魏蜀吴三国依旧平乌丸、定南蛮、征山越,乱世依旧碾压外族,横绝一世,靠的除了锋利的武器外,还有汉人那倔强不屈的精神。   “公主,请记住我大汉和匈奴的关系,从此次和亲之后,就开始逆转了。曾经你们匈奴时不时南下掠夺汉人,从此之后再敢来,伸手剁手,伸腿砍腿!这句话是我,大汉的冠军侯卫青亲口说的,也必定会亲手做到!”   “冠军侯?”   “是冠军侯!”   冠军侯这三个字,从卫青嘴里说出来后,迅速的传开,无数汉人推嚷着往前拱的同时,大声高呼着:“冠军侯威武!”   紧接着“冠军侯威武!”的口号在街坊间彼此起伏的响起,声音中不是信徒的虔诚,而是对英雄的敬畏!   昨日刚找到努力目标的阙嘉福,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时,被卫青一棍子从天堂打下了地狱。   这种心理上的落差,使得阙嘉福的精神变得紊乱,她无助的看向於单,那眼神似乎是在祈求他反驳卫青的话。   然而她所能听到的是浪潮一般的呼声,以及於单的沉默无言。   嗡嗡乱响的脑海只感觉到天旋地转,随着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整个人软到在了卫青的怀里。   看到妹妹出事儿,於单怒火中烧,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准备要跟卫青拼命,就在他前一步时,却被卫青喝住道:“公主她没有生命危险,可能只是怒火攻心,脉象很正常。”   跟义妁成年这么多年,卫青也看猫画虎懂得简单的把脉。   “没事儿?”   “回船上,休息片刻就好了。”卫青紧接着对着周围的汉人大声说道:“匈奴愿意嫁出他们的明珠,乞求与我大汉和亲,陛下仁慈,体恤边关百姓、将士的疾苦,所以才答应下来。”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於单被卫青的话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当场翻脸,然而卫青就料定了他不敢,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如今匈奴派来的使节谈判结束后,想见识见识咱大汉的雄伟,不过看来是咱们大汉太过好客,让客人都感动的昏过去了。”   周围再次响起一阵轰鸣的大笑声。   卫青这才说:“咱大汉是礼仪之邦,既然客人昏过去了,自然安排妥当,不能让人说咱大汉跟匈奴一样不懂礼数。”   人群中纷纷附和:   “冠军侯说的对,咱汉人可跟匈奴那睡娘的杂种不同。”   “说得好,匈奴兄睡妹,儿睡娘之事,胜过禽兽。”   “老子西出化胡,咱这匈奴蛮夷,只能留给咱们汉人来教化了。” 第三十一章:和亲公主   跟市井的汉人告别后,卫青双手抱起阙嘉福转身,得胜班师回朝的将军,带着他的“战利品”大步迈向停靠在马邑城中央的战船。   於单千恨万恨,最后也只剩下一声叹气,最后追了上去。   和亲的事儿,哪怕是闹翻了,也不是於单能决定的,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深了。   他受辱,可是右贤王、左谷蠡王、二十四万骑长可没受辱,这些人还等着和亲后,汉朝送来的聘礼,以及开关市交易呢!   於单敢现在跟卫青闹翻,等待他的将是匈奴勋贵们的怒火,别说继承左贤王位了,会不会半夜被人砍死都两说。   再说即便於单能代表匈奴,他也不敢现在就闹翻,真撕破脸他还能走出马邑半步?分分钟被卫青砍死,然后挂在城门口!   至于匈奴单于一怒之下攻城?李广率领的汉军早就严阵以待,不怕死的话就来!   马邑是卫青的主场,於单既然敢来,就做好打断牙往肚子里咽的觉悟。   於单在回到战船路上越想越生气,卫青瞥了眼他那双蹦出青筋的拳头,平静的说:“小王子,何必动怒呢?”   “我到还想问冠军侯,即便匈奴与汉朝不两立,我兄妹俩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你汉人的地界,从头到尾对冠军侯敬重有加,可冠军侯屡屡羞辱我兄妹二人,这难道就是你们汉人嘴里的礼仪不成?”   面对於单的质问,卫青知道於单质问的是阙嘉福昏死后,自己说的那些风凉话。   这些不是他愿意说的,而是要给周围的汉人一个交代,直白点就是说给汉人们听得,如果阙嘉福昏厥后,就紧张万分的带着她回去,那让围观的汉人怎么想?   虽然是这样考虑的,但卫青却不会这样说:“持强临弱,不是你们匈奴人的做法吗?我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如果换做是我到了你们匈奴王庭,别说是羞辱我,能让我活着回去,恐怕我都要烧高香了。大汉出使匈奴的使节不少,匈奴是如何对待的,小王子难道不知?   再说我从始至终可说过一句侮辱你们兄妹的话,是公主自己心态不稳,昏死过去。小王子你也愤怒,可有呕血昏死?”   其实卫青也没有想到,阙嘉福的反应这么大,他原本是想如果阙嘉福养气的功夫不到家,当众要动手,就让白洛制止她,等白洛制止住阙嘉福后,自己再大人有大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就是了。   估计於单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正常来说就算被气的想动手砍人,也不至于直接气昏过去。   於单的怒火在听到卫青的一席话后,也逐渐平息下来:“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是在强词夺理,不过小王子应该也能理解吧,毕竟咱们本心都恨不得一刀多了彼此,不是吗?”   於单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投降汉朝,卫青也拿不准,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许负,可惜许负去世了,除此之外就再没人能笃定了。   所有卫青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跟於单做朋友,最好的解决,也只是希望他跟伊稚斜争夺单于之位时两败俱伤,说到底匈奴的小王子,体内流的血都是带着罪孽的。   “冠军侯心直口快,於单佩服。”   这句话几乎是从於单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现在只想等阙嘉福醒过来后,直接带他回王庭,然后等接亲时,跟卫青老账新账一起算。   回到战船上,把阙嘉福交给了船上的医者,又派人去马邑城内寻几个会照顾人的老婆子,船上都是男人,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医者请卫青将阙嘉福抱到床上,迅速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无任何问题,正常情况下怒急攻心会伤到肝,但阙嘉福的肝脏非常健康,应该说比正常人还要强健,完全不想有事儿的样子。   到最后医者也只是建议病患多休息,就差说一句多喝热水了。   确认阙嘉福无碍后,於单和卫青都算松了口气,阙嘉福可以气昏,甚至气的跳脚,但要是气死了,在这节骨眼上必然会节外生枝。   让闲杂人出去后,卫青和於单只留下了几位老婆子照看阙嘉福。   走出房屋,白洛秘密传音给卫青说:“那小丫头的情况,我好像知道出什么问题了。”   “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白洛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信仰崩塌,估摸着人是要废了。”   见卫青不理解,便耐心的解释说:“那个女人的力量,是来自天神的赐福,换而言之大概类似对天神的信仰。   结果被你一番话说的,让她对匈奴和天神都产生了怀疑,怀疑匈奴真的是汉朝的对手吗?怀疑天神真得能庇佑匈奴,战无不胜?这种怀疑,使得天神的赐福变得越加薄弱,这种力量的反噬,导致她吐血昏厥。   说白了就是心病,如果调整不过来,那失去了天神赐福的她,多半跟普通女人差不多,别说是你了,就连卫薇都能轻松制服她。”   “还有这种事儿...”卫青扭头看着背后的船舱,难以相信,就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就废了个实力强大的匈奴人?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吗?   事实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去晋阳那一遭,如果不是给自己又树立了一个奋斗的目标,哪怕是知道匈奴没机会入主中原,阙嘉福最多也就生生闷气。   然而这种前脚在内心立誓约,后脚就得知,自己永远没有机会达成誓约后,才会出现信仰的彻底崩塌。   阙嘉福废不废,卫青是不在乎的,反正只要能保住一条命,确定和亲不会出现意外,那就可以了。   当然了,如果阙嘉福等和亲结束后,身体每况日下,几天后躺在毛皮毡上等待天神召唤,那卫青只会拍手叫好,顺便再劝一句,妹子,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得要选对国籍,有条件的话吗,最好再选个好户籍,长安就不错,再不济洛阳也可以啊。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阙嘉福才悠悠醒过来。   於单得知妹妹醒来,立刻跑进屋内,赶走了老婆子,询问阙嘉福到底有没有事儿。   能看的出来,於单和阙嘉福兄妹感情确实很好,既没有把阙嘉福当做可利用对象,也没有往骨科方向发展的可能,这可能跟於单接受汉人文化比较深有关系。   阙嘉福醒来看到於单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说自己的身体有没有问题,也不是讲找卫青报仇,而是茫然无助的询问於单说:“兄长,咱匈奴真的没机会彻底击垮汉人吗?”   “小妹,你刚醒,身体还虚弱,不要多话说...”   阙嘉福固执的抓住於单的手腕,声音几乎带着恳求语气的问:“兄长,你就告诉我,平心而论真的没机会吗。”   面对妹妹的再三追问,於单吞吞吐吐良久,才有些泄气的说:“想要打败汉军不难,但是要击垮汉人,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这一代是没有可能了。   或许汉人会因为自己发明的衣服和美食而堕落,最后丧失了现在的斗志,也就失去了面对我匈奴的勇气,到那时候就是我匈奴踏破长城,直取长安的时候了。”   於单说的很直白,如果能够占领中原,匈奴岂会不干?   和亲、掠夺,哪有入主中原作威作福的好?   匈奴不是不想成为第一个元朝或者清朝,只是他面对的是历史最铁血朝代,并不是大怂!   哪怕是明朝如果不是天灾人祸接二连三,清朝想要入关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汉朝如今蒸蒸日上,如果敌人越来越强大,自己还原地踏步,结果只有攻守逆转。   可能连卫青都不知道,此次单于答应和亲,除了希望开放关市外,更重要的因为是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平息内部矛盾。   所以於单猜测无论是父亲还是叔父伊稚斜,亦或者匈奴的万骑长们,都还坚信一点,那就是汉朝依旧是哪个懦弱无能的汉朝。   哪怕现在强横了一时,依旧不是匈奴的对手,等匈奴解决完内部的冲突后,腾出手来还是可以轻松的对付汉朝。   但於单看的更远,因为他了解匈奴也了解汉朝文化,所以更加清楚卫青所说的,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在战争中有天然的劣势,但是有一点,农耕民族抵御灾祸的能力,要远远大于游牧民族。   如果游牧民族取得不了优势,甚至无法彻底的摧毁农耕民族,那么只要哪怕只有一次天灾、人祸,游牧民族就可能一蹶不振,到那时候双方的形式瞬间逆转。   在於单看来现在的形式,对匈奴还算有利,可再过五十年,匈奴能否还保持对汉人的优势,就未曾可知了。   “兄长,以前中行说劝说单于不要学习汉人的文化,我始终不能理解,认为既然一些汉人文化比咱们匈奴文化优秀,为什么不能学过来,为己所用呢?   就像中原地区曾经也有一位赵王,学习胡服骑射。现在我或许知道了,有时候对一种文化了解的越深,就越是对这种文化产生难以战胜的恐惧。”   於单见到小妹语气不似之前那么自信飞扬,想到了一种可能,急忙劝道:“小妹,不要乱说。”   阙嘉福痛苦的摇摇头,她惨然一笑道:“兄长,我的力量废了...”   林仲把这两天的实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正在给卫青汇报的时候,於单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差,无论是谁听到和自己关系最好,又是得力助手的妹妹废掉了,心情也不可能会愉快的起来。   “冠军侯,请借一步说话。”   “哦?”卫青差异的看了眼於单,果然是废了?   林仲知趣的跟卫青行礼告退,甲板上只留下卫青和於单。   “这里没人了,小王子可以说了吧?难道是关于令妹的事儿?”   於单踌躇片刻后,终于无奈的叹声道:“冠军侯英雄盖世,即便是草原上也负有盛名,想必不会真跟一个丫头斤斤计较吧?”   卫青让於单坐下然后解释说:“小王子误会了,我虽然不喜欢令妹,那也是因为民族立场的问题,抛开这些的话,大家无仇无怨的,我自然犯不着跟她起什么冲突。”   “我相信冠军侯的气量,所以还想再跟冠军侯再做一笔交易,不知道冠军侯可否愿意。”   “什么交易?还请小王子讲明。”   卫青看到於单的神色纠结,又有几分痛苦和不舍,之后又化做了无奈,心理不仅打出了一个问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这么难办?   即便是阙嘉福真废了,也不至于这样吧?担心无人保护,路上遭到汉人袭击?这种事只要开口,自己必然会派人随行保护的,没必要这么难以启齿吧?   “交易是我出一千汉人奴隶,只希望冠军侯日后能稍微关照下小妹,不要让她在长安受罪。”   “什么?长安!”卫青惊得豁然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於单,这是唱的哪一处?阙嘉福...长安?总不可能和亲的公主,就是阙嘉福吧?   匈奴单于舍得?还是真以为一个得到天神赐福的公主,就能挟制住汉人的天子?   再说这么危险的女人,汉人皇帝也不可能娶啊,就算娶也是洞房都不会入的那种,就当囚犯一样直接关在某个宫里,再派几个强者把守门口,更狠的直接先把人废了,这种事儿做起来不要太简单。   不对!   卫青很快又反应过来,是阙嘉福废了,所以才嫁到长安!?   对,这样就说得通了。   就如之前所说,匈奴女人的地位很低,阙嘉福的地位并非因为是公主,而是得到了天神的赐福。   如今天神的赐福消失了,那阙嘉福跟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   前脚还是高不可攀的强者,后脚就变成了,与此同时周围人的态度也会随之变化,这种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亡国公主的下场喜闻乐见,那阙嘉福眼前的情况,比亡国公主强的地方,恐怕就只多了一个还算疼爱他的兄长吧? 第三十二章:谁要将我姐嫁去匈奴,杀他全家!   往兄妹情深的方向想:於单毕竟只是继承人之一,现在的单于还是军臣单于,如果军臣真把阙嘉福当货物一样送给其他匈奴人,於单真的可以制止吗?   於单是匈奴人,清楚匈奴人如何对待女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阙嘉福远嫁到汉人天子,哪怕远嫁异邦,好在也能脱离泥潭。   如果考虑的更利益些,将阙嘉福嫁过去,对於单而言,显然要比随便找个女人嫁过去更有利。   从三方面考虑,如果於单真跟伊稚斜争斗单于之位时失败,投降过去后,因为阙嘉福嫁给天子为妃的原因,可以迅速的站稳脚跟。   换而言之,於单如果想跟汉朝保持和亲关系,也可以利用阙嘉福做纽带,甚至等军臣单于死后,还能借助汉朝的势力,来对抗伊稚斜。   最后要是打算翻脸的话,指不定还能靠阙嘉福套出些有用的情报,又或者得到天子宠信后,为匈奴争取些利益。   只能说如果阙嘉福真的废了,那由她做和亲对象,嫁到长安去,确实是两全其美的打算。   可卫青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回头看着船舱门口,正好阙嘉福从里面走出来,扶着舱门,表情茫然而又无助,仿佛狂风中的一朵娇嫩的白花,随时可能折断,看的人心中免不得生出几分怜悯之意。   “公主身体刚恢复,还请回去休息,外面风大,不利于修养。”卫青说着唤来老婆子,让她们扶着阙嘉福回去。   原本倔强而又好强的阙嘉福,看几位老婆子催促下,一言未发,只是迷茫的看着甲板上的俩个男人,一步一回头的被赶回了船舱里。   这一幕看的卫青内心有些堵塞,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贱,居然会生出一种,宁可阙嘉福还是保持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然后在战场上一刀砍死他,也不想看到沦落到这种地步。   难道这就是所谓强者对强者的怜悯吗?   “小王子可否透露下,匈奴准备与我汉朝和亲的明珠是谁?”   “以前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话,就是你刚才看到的舍妹。”於单说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跟卫青拼死一战。   如果宰了卫青的话,哪怕自己也会丢掉性命,依旧在所不惜!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把自己交代在这艘船上。   运气好到时候父亲会给兄妹俩人报仇,运气不好,则会由弟弟或者其他人,继续主持和亲。   直到此刻,於单才更加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无奈。   他是草原上拥有继承单于之位的王子,却连自己的妹妹都守护不了,还真是一种讽刺。   只是於单并不清楚,如果换做是汉朝的话,别说只是一个拥有继承权的王子,哪怕所谓至高无上的天子,依旧守护不了自己姐姐的婚约。   位比亲王的长公主,在对太皇太后顶下的婚约时,依旧只能无助的看向那个从自己府中走出去的骑奴。   卫青坐回了椅子,他看着神态痛苦的於单,颔首答应下来说:“可以,如果真要把公主嫁到长安,只要她能老老实实的,我可以保证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也不会有人敢因为她是匈奴的公主,就欺辱她,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肯老老实实的做汉朝天子的妃子。   只是於单王子,将令妹远嫁到长安,连生死祸福都要交给一个憎恨自己族人的敌人手里,你倒也放心的下来?”   於单激动的双手拍着桌子,霍然起身双手质问道:“冠军侯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冠军侯认为,这是我愿意做的吗?”   卫青伸手示意於单坐下:“小王子如果还有心情的话,不妨听我给你讲个故事,说不定听我把故事讲完,你就有新的打算了。”   “是冠军侯的故事?”   卫青没有否认:“可以这么说吧。小王子可是知道,我这冠军侯丢过一次?”   “丢过?”   “对,被罢爵过一次。”卫青回忆着三年前的那段往事:“就在被封为冠军侯的那个月里吧。和我一起封侯的还有个方士,他叫栾大,不仅被封了侯,而且备受太皇太后的信任,你知道嘛,三年前权利最大的就是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不仅封他为侯,还将大汉朝的长公主嫁给了他,那个长公主是我的旧主。跟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希望长公主嫁给那个男人。   所以我尝试过努力,然而那时候的我,只有十四,人微言轻,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儿,凭我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阻止这场婚约。   没办法,我就选了个最直接,最了当的手段,我射杀了那个被赐婚的栾大。”   看到於单脸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卫青继续说道:“当时我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些甚至上升到为了汉朝未来的程度上。   不过我知道,那些其实都是借口,扪心自问的话,如果不是太皇太后赐婚的话,对付个侯爵,我有的是办法,根本不会那么急,那么坚定不移的动手。   太皇太后得知我射杀栾大后震怒,直接把我下了大狱。其实我知道自己不会死,但那时候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如果汉朝负我的话,我将再不为汉朝出一份力的打算。   对匈奴而言很可惜,而对我来说却很庆幸,大汉没有让我失望,上到天子,下到公主、长辈,她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竭力的为我争取。于是我丢了爵位,却收获了许多无价的情感。”   於单盯着卫青冷声质问道:“冠军侯是想让我行忤逆之事吗?”   卫青听后没有答话,而是站起来,走到夹板的角落,拎起一坛子酒,放到桌子上拍开封泥,为俩人各斟了一碗后说:“跟你讲这些,不是说劝你做什么。只是看在你那么了解汉文化,把你当半个朋友的份上,说几句忠告。   路是自己选的。在选择之前,要考虑的从来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要不要走,想不想走。想做的事和必须做的事一致时,你或许能听到天神的呼喊!”   说完,卫青举起手中的酒碗,示意於单干了。   俩人将酒痛饮过后,卫青摔碎了手里的酒碗。   天亮后,於单决定带着阙嘉福返回匈奴王庭,卫青找了李广派了一队骑兵随行护送。   於单怎么选的,对于卫青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匈奴嫁那颗明珠,反正只要是个女人,对和亲也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当想到月光下那个无助的身影时,卫青的内心总免不得有些感慨,不知道白洛看到后,会不会想到当初那个被母亲带回白帝山后,却被举之山门之外的自己。   当时的白洛,想必也是如此的无助吧?   站在船头,看着於单和阙嘉福兄妹俩远去的背影,白洛凭空浮现出来,皱着鼻子对卫青说道:“於单不是你,他没那个胆量。”   “我也认为他没这个胆子。所以只是半个朋友,因为做我的朋友,他不配!”卫青仰起头,眼神中不掩藐视的神情说道:“换做是我,如果汉人敢将我姐嫁去匈奴和亲,我能杀光所有敢决定选我姐去和亲的人...他全家!”   随着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前方的斥候也传来在马邑前百里处的地方,出现了大批的匈奴骑兵。   最近这些天,出门打猎砍柴的汉人,也都缩进了马邑城内,匈奴骑兵也不敢来马邑周围放肆。   即便是如此,但短短的几天里,伤亡的匈奴和汉人,还是达到了两位数。   这种血仇,是不可能化解的,除非一方彻底的失去威胁才行。   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话看似不假,任何亲情、友谊和仇恨都有一个价码,然而这个价格,可能高昂到即便穷尽世界的财富,都不见得能付得起。   正如卫青跟於单说过的那句话,汉人不是不能包容接纳匈奴,前提是对方心甘情愿的做大汉的狗,或者成为大汉的一部分。   无论是李广还是卫青,都没有去降罪那些在这个时期杀匈奴的汉人,通常也没有派人去匈奴那边兴师问罪,大家都半斤对八两,天下乌鸦一般黑,谁都没资格指责谁,心知肚明即可。   四月二十二日的早晨,距离接亲还有一天的时间,匈奴单于派人送来的请柬,地点正是之前约定的地方。   单于在信上写明,希望能与卫青见上一面,看看这位被封为冠军侯的少年,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双方各自带的人数,跟预定上的一致。   卫青收到信后,让匈奴使者带信回去,让匈奴单于多等片刻,今晚卫青必到。   送走了匈奴使者,卫青直接找到李广,说明提前赴宴的情况。   李广听后立刻下令全军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出城救援!   与此同时樱花妖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明匈奴那边的确只派来了一千匈奴骑兵,在规定的地点安营扎寨,其余大军在五十里外,无任何异动。   再三确定后,卫青所在的战船,站满能征惯战的勇士,启动两侧的机关兽,缓缓地飞向预约的地方,但凡发现匈奴大军有任何异动,战船便会立刻放出机关兽,对匈奴进行无差别攻击。   如果不是考虑到卫青的特殊性,事情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以往无论是和亲还是何谈,只有谈崩的情况,但要说谈到一半双方动刀子的,还没发生过。   这次纯粹是担心匈奴借机对卫青下手,所以才大动干着。   不过谨慎些,无论是在白洛,还是刘彻看来,都是非常有必要的,以卫青的能力和威望,至少能顶五路大军。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系列的侦查过后,天色就不早了,等战船在缓缓的飞到预定的地点,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   和匈奴一排排搭建好的帐篷不同,战船本身就是移动的堡垒,从这方面讲,反而是匈奴要吃点亏。   卫青带着白洛和孙伯、张季,以及五十名护卫从战船走下来,并且樱花妖也跟卫青汇合。   樱花妖化为了一串樱花枝条编织而成的手链,上面那朵娇艳的寒绯樱花瓣,便是樱花妖的本体。   一行人确定无误后,这才走向匈奴的帐篷,战船留给林仲坐镇指挥,同时四架作战的机关兽也离开战船,分别布置在了匈奴营地的四个角落,确保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动。   在战船降落时,匈奴单于就派於单在营地门口迎接。   和几天前的於单相比,此刻的他,神情明显要更加有苍白些,显然王庭的事儿并不算顺心。   卫青一挑眉毛说:“小王子脸色憔悴了许多。”   於单苦笑着摇头道:“冠军侯莫要在取笑我了,我匈奴大单于已经等候多时,请冠军侯随我而来。”   卫青点头,天色越来越暗,晚上白洛才能发挥出她全部的能力。   或许军臣单于原本并没有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加害卫青,但如果卫青真要白给,那军臣单于还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从后世传来而来的卫青,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冷战,什么叫做核威慑。   用不用是一回事儿,但你必须得有,得摆出态势来。   走在匈奴军营中,卫青发现这里的马,竟然都是拥有马王血脉的上等好马,绝对能做到日行一千夜行八百,这应该也是在防备汉军。   卫青怕,军臣单于就能不怕了?   军臣单于要敢单刀赴会,那卫青也不介意在外面埋伏五百刀斧手,以掷杯为号。   卫青对旁边的张季说:“不愧是单于所在的王庭,这一匹匹马,看的人眼热啊。”   於单听后扭头说道:“如果冠军侯喜欢的话,临走的时候,不防挑一匹,我替大单于做主,送给冠军侯了。”   “哦?有这好事的话,自然不能放过。”卫青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谁还嫌自己的好马多,就算自己不骑,也能给张季,张季不骑也能留着配种。   又走了段路程,里面的营帐外点起了火把,空旷的地方点燃了火堆,一些匈奴人围绕着火堆用匈奴语闲聊,还时不时的瞥向卫青一行人。   等确认卫青就是大汉的那位冠军侯,纷纷站起身来,凑到一起揽住了卫青的去路。   张季等人见状,顿时进入戒备状态,孙伯也不动声色的往前迈了半步,身体几乎贴在了卫青背后,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便立刻出手。   作者留言:   ..........................   原本打算两点弄完,没想到修改的内容太多,拖到了三点半。不过众所周知,刺猬猫六点才是一天的结束。   关于这段剧情,其实打算一笔带过的,只是因为我个人状态问题,啰啰嗦嗦写了一大堆,包括阙嘉福最开始也没打算写那么多。   因为希望尝试写点人物的变化,说好听点叫人物成长。   这本书已经接近一半了,时间线也过去了四年,回头看发现没有描绘出多少人物成长的变化。   这是我能力上的缺失,所以尝试着塑造了下阙嘉福这个角色。   ..................   最近个人状态有点不对劲,朋友也说我似乎变化特别大。   躺在床上想想,可能我也像书中的卫青那样膨胀了,有点拎不清轻重。   所以打算下个月玩点游戏,或者看些书冷静下,当然更新照常更新。   .............   哎,都说了不想在作者说里面,写跟小说无关的废话,但还是写了那么多。   以后就定个规矩吧,在作者有话说里面,提到跟小说内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儿,都加更一章。   这样也能让自己少说两句废话。   从这章开始,欠一章,还是月结。 第三十三章:除了贪婪和憎恶外,还有温柔   这些匈奴勇士堵住道路后,便开始用匈奴语互相交流,卫青转头看向於单,似乎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於单见到了卫青看过来,却依旧保持沉默,根本没有开口解围的意思。   匈奴勇士从来不会说悄悄话,这些人是天生的大嗓门,交流的时候,就算站在十米外都能听得真切。   卫青此次前来也是带了翻译的,这算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双方在谈判过程中,都会带翻译,然后使用本族的语言来谈判。   哪怕像於单这种懂汉人语言,如果代表匈奴出使汉朝,在天子面前也会使用匈奴语。   当然了,在汉朝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的,只有匈奴一家,至于那些巴掌大的小国,朝贡的使者如果不说汉人的语言,会视为对宗主国不敬。   也有例外的情况,如小国的藩王亲自朝贡,不会说汉人的语言,如果天子宽厚仁德,可能也不会斤斤计较。   汉朝的翻译叫译官令,他听到匈奴勇士的讨论,略有些尴尬的对卫青说道:“这些匈奴人在说,冠军侯似乎名不副实,看起来根本算不上英雄。”   卫青哪需要译官令翻译,白洛早就把这些匈奴勇士说的话,翻译给卫青听了。   译官令是避重就轻了,这些匈奴人说话怎么可能会客气,从他们脸色表现出的嘲笑和轻视的神色,就能看的出,显然对天神预言的孽子,嗤之以鼻。   认为当初的乌洛兰仆甚至背叛了草原,投靠了汉人,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说明为什么孽子还活着。   以貌取人,无论是哪个种族,哪个时代又不会缺的,只能说卫青的容貌长相,乍一看确实缺少威严霸气。   他太年轻了,四年后的卫青已经十七岁了,但也就十七岁。   说是武将,但为了培养羽林军,每天备课学习,锻炼的时间并不多,再加上长期的熬夜,休息不足使得他看起来,非但不算健壮,反而显得有些消瘦。   加上卫青的脸,这张偏中性娃娃脸,极具迷惑性。   如果卫青并不是汉朝的将军,而是宋朝吟诗作对的文人,或许非但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会备受追捧,可惜这是汉朝,所在的地方是匈奴的王庭。   也恰如历史中班固对张良评价中,有一条:闻张良之智勇,以为其貌魁梧奇伟,反若妇人女子。   现在这句话也能提前用到卫青身上,正是这种反差,如果不熟悉他的人,确实很难将眼前这位略显消瘦的少年,与那个叱咤风云,纵横疆场的冠军侯联系到一起。   匈奴人在这种情况下质疑卫青,便是质疑汉朝。   张季大步向前来到匈奴勇士面前,他是汉人,更是卫青的家臣,家主受辱,岂有坐视不理的。他对旁边的於单说道:“小王子你来告诉这群羊养的胡奴,老子是冠军侯的家臣,想动手的话,老子奉陪到底!”   这里没有匈奴的译官令,只能由於单代替。   於单闻言瞅向卫青,见卫青没有开口反对的意思,便将张季的话翻译给了匈奴勇士。   他从没想过今晚能和汉人会和谐共处,为什么提前一晚把卫青请来?不就是先来个下马威嘛,这种事儿双方都心知肚明,没必要藏着掖着。   换而言之,如果卫青今晚不敢来走一遭,那明天接亲九成九会出意外。   於单没有添油加醋,直接把张季的话,原原本本的翻译给匈奴勇士,事实也不用添油加醋了,胡人是自秦汉以来,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泛称,是有带蔑称色彩的,胡奴更是指胡人中的奴隶。   性质基本等同于尼哥,只要一提,便能引爆全场。   果然凑过来的匈奴勇士,愤怒的抽出腰间的弯刀,见势要砍过来。   能在这种情况下,守护匈奴单于的勇士,可以说个个都是强者,类似匈奴打到长安外时,拱卫未央宫那些人。   不过张季丝毫不畏惧,也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冲上去以寡敌众与匈奴人战到了一起。   五位匈奴勇士形成了个战圈,联手围攻张季,自然也让出条路来,卫青对张季道:“解决完后跟上来。”   说完才看向於单,示意他走吧。   於单他瞥了眼战圈,由于张季没有墙壁依靠,匈奴勇士又是从四面围攻,张季只有招架之力,卫青对自己的家臣,就那么有自信?   这种情况下,弱什么都不能弱了气势,卫青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於单也不可能驻足不前,等着这场战斗打完再走。   带着卫青一行人,继续往中央的大帐走去,还没有走出百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惨叫,是匈奴人的声音。於单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位匈奴勇士躺在了地上,手里的弯刀已经被张季所持的环首刀,砍成了两节。   剩下的四人也是在苦苦支撑,再不像刚才那样稳居上风,伴随着张季的一声大喝,又是一刀砍断了俩人的弯刀,随手一个铁山靠的动作,将一人撞飞,挥刀再砍向另外一人,后者没有来得及闪避,左手被硬生生的削了下来。   五人联手都没拿下张季,现在只剩下了俩人,更不是对手,又是几个回合,俩人都被张季砍翻在地,如果不是考虑双方即将和亲,这五个人全都得当场横死。   即便如此,张季下手时也突出一个很辣,说是五人都保住了性命,但人怕也是废了。   用匈奴勇士身上的毛皮,擦干刀上的血迹,张季这才追上前面的卫青。   “家主,幸不辱命!”   卫青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笑道:“做的不错。”   刚才那五个人,於单是认识的,联起手来后即便是阙嘉福没有废之前,也要手忙脚乱,没想到围攻卫青的这位家臣,这么快就落败了。   於单的目光从张季的身上,逐渐转移到他手里的环首刀,是这柄刀!如果没有这把刀的话,张季就算能赢,也绝对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汉朝的炼铁技术,难道变得更强了吗?   只希望这是把千锤百炼的神兵利器,无法普及开来吧,武器方面匈奴和汉朝相差越来越远了。   卫青将於单的一系列反应都看在眼里,只能说於单的担忧是非常有必要。   武器的打造,靠的是金属材料,而卓王孙一家都是治铁世家,如今卓文君抱上了卫青的大腿后,卓王孙无论是有意还是被迫,都要像卫青这方面靠拢。   大量的金属资源,再加上卫青不惜花钱,甚至说动刘彻,许以高官厚禄也要鼓励匠师们提升制炼技术,短短的四年里,汉人的武器较之以前,已经上升了一个台阶。   汉人不是没有技术,只是古代没有专利保护,再加上匠人的地位较低,导致藏私的情况非常严重。   传承也是传男不传女,关起门来一对一的传授,使得许多流落在民间的技术,逐渐失传。   现在只要是贡献出技术来,朝廷或是卫青这边,都会补贴大量的金钱,如果技术足够重要的话,甚至还会获得官职,从此摆脱平民的身份。   士农工商的地位,卫青的确无法改变,这是国家的基石,没有完全的准备,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如果只是提供一条由工入官的渠道,反对的声音并不会太大,凭借现在刘彻的威望,足可以推动。   反观匈奴的技术更多是靠投降的汉人带过来,这效率显然要低得多。   长此以往下去,汉朝技术领先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   “小王子可以了吗?”   “啊,请。”   出神的於单被卫青唤醒后,自知跟卫青相比,气势上彻底落得下风,好在今天自己只是个配角。   中央的大帐非常大,自然也格外的显眼,卫青估摸了下,仅仅是直径就,恐怕就有三十米。这么大的帐篷,甚至比篮球场还要大,足可以容纳百人宽松的活动。   卫青还等没走进帐篷内,就听到匈奴人那极具特色的粗狂笑声。   掀开帐篷的门帘,映入眼前的是一团升腾的火,巨大的火盆里的黑木炭将火烧的无比旺盛,火盆上面夹着不断往下滴油的烤羊。   烤羊的技术不敢恭维,远远地看过去,有些地方已经碳化,而有些地方还往外冒着血水。   坐在正位的是一个壮硕而臃肿的老汉,他坐在类似板凳的座位上,应该是胡床的原形,老汉身上裹着皮裘,上面因为沾染了太多的油污,甚至能反光,一把络腮胡子和蓬松的头发,也长时间没有搭理。   如果凑近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有跳蚤在上面来回的爬。   卫生这种东西,对于匈奴人而言无比陌生,尤其是刚过去冬天,一冬没做洗澡,再加上长期骑马出汗,身上免不得带有令人作呕的异味。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匈奴的单于军臣。   军臣两侧的匈奴勋贵都坐在毛皮上,连单于都如此邋遢了,其他匈奴人又能强到哪里去?像於单这种熟悉汉文化的还是少数,大多数的匈奴人,信奉的还是自由主义,毕竟皿煮嘛。   这些人身边有女人在瞻前顾后的伺候着,女人都很年轻,几乎没有穿什么衣服,只掩盖住了私密处。   有些女人伺候到一半时,突然被匈奴勋贵揽进怀里,肆意妄为的宠爱。   如果说伺候匈奴勋贵的女人还有皮裘遮挡**,那中间跳舞助兴的女人,则是不着片缕,极具诱惑的挑逗着周围勋贵的神经。   卫青打开帐篷时,一阵冷风吹进来,四月末的北方不算冷,但晚上五六点钟的时候,气温还是非常低的,这一吹,女人的皮肤上升出了蹭鸡皮疙瘩,动作也慢了下来。   军臣单于看到自己的儿子带人来了,拍拍手示意中央的舞女停下来。   舞女如负释重,从安营扎寨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跳了整整一个半时辰,手脚早就酸麻到失去知觉。   只是她知道自己如果停下来,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所以哪怕累到昏厥,也要跳下去。   於单将卫青等人引入大帐内,然后走到军臣单于面前,给众人介绍来的一行汉人。   当说到卫青后,在座之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卫青的每一根毛发,很快他们就失望了。   天神预言的孽子,既不是雄武有力的勇士,也不是俊朗威武的将军,反而更像个毛都没长齐的娘们。   这种人如果是在匈奴,在没有女人的时候,也会被当做女人来对待。   和汉朝的上流社会好男风不同,匈奴人只要长得好看,根本不管男女,他都会上给你看。   於单介绍完后,军臣单于开口说了一通,卫青旁边的译官令翻译道:“匈奴单于跟冠军侯说,三年前在长安没有能见到冠军侯,感到非常遗憾。”   卫青没有开口回答军臣单于,而是直径的走到大帐中央,脱掉背后的披风,给那舞女披上。   他刚进大帐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个舞女是汉人,地地道道的汉人,并非那种匈奴和汉人的后裔。   不仅是这舞女,连伺候这些匈奴勋贵的女人,也都是汉人后裔,匈奴单于显然是煞费苦心啊。   卫青柔声说道:“能听懂汉人语言吗?”   舞女紧张不安的看着卫青,记忆中从刚落生不久,父亲就因为得罪了一位匈奴勋贵而被射死。   母亲告诉她,自己和丈夫原来是汉人,是汉朝跟匈奴和亲的时候,随汉人公主而来的陪嫁品。   只是舞女对汉朝没有任何印象,也从未到过汉朝的城市,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有幸跟一个女人学习跳舞。   这也使她能够活到现在,而没有在寒冬之际,像其他女人那样,被匈奴人当做粮食吃掉。   她见过汉朝的官员,以前汉朝的使节来见匈奴时,匈奴单于喜欢叫她出来赤身裸(和谐)体的出来跳舞,每次跳完后,都能从那些汉朝使节眼里,看到憎恶和鄙夷,听到他们骂自己不知廉耻。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眼神中除了贪婪和憎恶外,还能如此温柔。 第三十四章:杀!!!!!!!   温柔这个词不太适合卫青,他肩负的使命和责任太多了,多到能将一位白发老者的脊梁压弯。   两世为人,卫青加起来活过的年岁也就不过短短的二十五六年。在后世这个年龄的少年,可能刚步入社会不久,还在为辞职还是继续咬牙干下去而犹豫,可能还在为明天和女朋友约会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而纠结,也可能是在为昨天临睡觉之前,打输的那盘游戏而耿耿于怀。   卫青不是没有想过,眼前所过的生活,是不是自己想过的。   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眠之际,看到枕边人的义妁,想到皇宫中那个始终为自己日夜祈祷的姐姐,以及寸步不离,日夜不弃的白洛,它可能不是自己梦境中希冀的那种,但绝对是自己要亲尽全力守护的生活。   所以他不惜让变得阴暗、脏脏、冷酷,将生命看做一团团数据,使自己如同一位面无表情的刽子手,让人望而生畏。   他对舞女的怜悯,不是对生命的敬畏,也不是如轻小说中亚萨西的性格,对任何受伤的女人,都忍不住敞开怀抱。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身为大汉的冠军侯,要对汉人索要肩负起的责任,哪怕只是个汉人奴隶也不例外。   坐在胡床上的军臣单于,看到卫青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大汉的冠军侯,居然喜欢这样的女人,不过冠军侯想要求我送给你,我可不能答应,她是草原上最美的舞女,能跳出令天神都赞美的舞蹈,能让苍狼忘记饥饿,能让神雕放弃嘴边的猎物,哪怕我的弟弟跟我索要,我都没有舍得将她送出去。”   舞女听到匈奴单于的夸赞,身体抖的更厉害了,感觉披在身上的披风不在温暖,反而如岩浆般滚烫,她想要伸手将披风扯下去,但又不敢,更加不舍。   就像一位溺水的人,见到了一株救命的稻草,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发现这株稻草,居然是条沾满剧毒的毒蛇,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令人胆寒的尖牙,似乎只要溺水者伸出手,便会狠狠地咬上来。   卫青听到白洛翻译完后,抬起头看向趾高气扬的军臣单于,以及周围那些跟着肆意大笑的匈奴勋贵,也跟着笑了,笑得声音更大,更加豪迈。   原来匈奴都是这种只会拿女人显威风的孬种,枉自己将他们视为棋逢对手的强敌。   是手里的弯刀不够锋利了,还是胯下的骏马不够健壮,还是说匈奴的单于老了?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展现自己的雄风?   “求?当然不会!”卫青是冠军侯,岂会跟匈奴人低头?   他看向背后的译官令,让译官令一字一字的将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翻译给在场的所有匈奴人听,一个字都不能少,一个字都不能漏!   卫青对着匈奴人,对着背后的汉臣,对着这些被残暴的匈奴人掠夺而来的女人,大声的宣布道:“我说过,所有委身草原的汉人,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孩子,我都会将他们一一接回大汉的土地上。   哪怕是尸体,也会埋在大汉的土地上。在此期间,如果你们匈奴人,害死一位汉人,我就亲手杀一个匈奴人为他陪葬!”   译官令看出来卫青是懂匈奴语,就算不懂,他得到卫青的命令后,也不敢再随便翻译。将卫青的话,一句一句的翻译完,随后便听到一声少女的惨叫。   再看大帐之中,是匈奴的勋贵怀里抱着的汉人姑娘发出来的,当她发出这声惨叫之后,人已经软瘫成为一具尸体。   那匈奴的勋贵,如同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手里攥着从少女胸膛掏出来的心脏肆意的把玩,他得意的看着卫青,似乎在等待卫青履行他刚才所说的承诺。   在那勋贵旁边的,另一位匈奴人大笑道:“我在想这隆重的宴会,不仅有辛辣的美酒和升腾的火盆,烤熟的羊腿,到底缺少了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少了女人的惨叫。   尤其是从大汉掠来的女人,光嫩嫩的皮肤,还有细腻的嗓音,玩完之后再杀掉时,女人无助挣扎时发出的惨叫声,是世间最美妙的歌声,它能让美酒更烈,让羊腿更美味。   汉人的冠军侯是不是也赞同,这大营中有一百多汉人的女人,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杀,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让人去抓,请相信匈奴的勇士,他们一定能在宴会结束之前,抓来足够漂亮的女人,供我们享乐。”   这个匈奴勋贵对着卫青自言自话的时候,卫青看向於单,用汉人的语言询问他,这两个人是谁,在匈奴中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於单看了眼军臣单于,然后用匈奴的语言告诉卫青说,动手的那位匈奴的左骨都护,而开口说话的是右大将,他也是乌洛兰仆的兄弟。   卫青听到后点点头,迈步走到手里还攥着少女心脏的左骨都护,孙伯等人依旧站在门口卫青没有开口,他们不会自作主张的跟上去,但却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走到左骨都护面前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卫青,他能到卫青脸上散发出杀意:“怎么,汉朝的冠军侯是认为右大将说的不对吗?还是说你想履行自己的承诺,你很想杀掉我给刚才那个低贱的女人陪葬吗?”   卫青认真的点点头,他确实从未像此刻这样,想要杀一个人,想的发疯。   左骨都护大笑着从羊皮上做起来,然后仰起头,露出自己那乌黑的脖子,然后对卫青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说:“那就动手,只要刀砍在这个位置上,人的喉咙就会被割破,血就会流出来,那时候就算是天神都救不回...”   左骨都护话没有说完,眼神中露出了惊恐无比的神色,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已经无法动弹了,两条樱花树的枝条死死的固定住了他的身体,包括他的下巴,使得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卫青当着匈奴大帐内所有人的面,抽出了腰间那把天子所赐的宝剑,狠狠地捅进了左骨都护的脖颈里,似乎感觉还不够,在捅进去后,卫青还用力的扭转了一圈,形成了一个小儿手臂粗的血窟窿!   随着卫青将宝剑抽出来,左骨都护的尸体也如面条般,瘫软的倒下了,鲜血从脖颈处汹涌的喷出来,喷溅在卫青的铠甲上,并且涂满了身体下的白羊皮,显然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三年前,卫青亲手砍了匈奴二十四万骑之一的大当户脑袋,现在卫青又当着匈奴单于,匈奴小王子,以及几位万骑长的面,又亲手宰了一位左骨都护,为的只是像世人证明,他卫青说到做到!   卫青杀完人后,坐在帐篷内,除了军臣单于外,所有匈奴人都豁然站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宝刀,帐篷外响起匈奴勇士集合的脚步,神雕腾空的破风声,苍狼对月发出的怒嚎,祭司天神的匈奴巫师们低吟的咒语。   白洛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巫力笼罩着帐篷,她的力量都被这种力量所压制,樱花妖也意识到来自帐篷外的威胁,那是草原上的狼群和神雕,它们拥有最锐利的牙齿,和最快的速度。   原本还站在原位的孙伯,已经不知何时,护在了卫青的身前,手里好握着一柄外形怪异的短剑。   卫青不慌不忙的将剑收回剑鞘,将那左骨都护腰间的短刀捡起来,然后蹲下帮助那位已经死去的汉人女子,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   “我知道你不想这样死去,是我的话害死了你,这是我对不起你的,就杀了个匈奴的左骨都护给你陪葬。我知道你更愿意能够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也好过这样死去。   可是啊,你是汉人,除了可以享受到汉人的权利外,还要尽到汉人要担负起的责任。   我会将你的尸体带回大汉的土地上埋葬,希望你能够安息,如果还不能够平息你的怨恨,就化为厉鬼来找我吧,但你一定要记住,哪怕是化为了厉鬼,也不能忘记自己曾经是位汉人。”   坐在胡床上的君臣单于,已经收起了之前的傲慢,这是军臣从卫青走进大帐内,第一次彻底动了杀念。   不是因为自己死了左骨都护,而是因为他终于认识到,天神既然降下预言,指明眼前这个少年是孽子,拥有毁灭草原的可能,必然有天神的理由。   直到此刻,他相信了,对方不仅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是大汉器重万分的冠军侯!   现在王庭中的匈奴勇士、巫师、还有驯服的苍狼和神雕,都等待着军臣单于的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冲进来将卫青等人团团围住。   不过卫青却怡然不惧,如果军臣单于愿意动手,那就杀吧。   就看是外面的那些匈奴勇士先杀死自己,还是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先屠尽大帐内的所有匈奴人,包括胡床上的军臣单于。   只要军臣单于敢赌,那卫青就敢陪他疯一把!   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卫青站起身来,看到舞女身上的披风没有抓住,已经掉在了地上,他走到蜷缩成一团的舞女面前,将那件披风捡起来后说:“是冷是热只有自己知道,冷的话就穿上,如果热的话就脱下来。”   说着,将披风塞进了舞女的手里,然后走到了火盆边上,等待着军臣单于做出决断。   舞女从未像今天这样,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感觉如同溺水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大脑告诉自己,快点将手里的披风扔掉,那会害死自己的,但越是这样想,便攥的越近,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彻底疯了。   既然疯了,就疯的彻底一些吧。   这样想着,舞女缓缓的展开那件披风,然后披在了身上,遮掩住那如羊羔般嫩滑的皮肤,随后宛若行尸走肉,纯粹凭借本能的站了起来。   背对着卫青,如机械齿轮转动似的转身看向了军臣单于,这是她活到现在,第二次正视这位草原上的雄主。   第一次是她与军臣单于初次见面,那时候的军臣单于身躯比难以逾越的圣山的还要高,眼神比草原上的神雕还要犀利,他腰间的弯刀比草原上的苍狼还要恐怖,就如同巫师口中天神般,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而如今再次亲眼看过军臣单于,发现他逐渐佝偻的身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原本比神雕还要犀利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浑浊,而腰间的弯刀,也已经数年没有再出鞘。   这位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单于,似乎真的老了。   匈奴单于老了吗?   卫青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他知道,大汉以及大汉背后的三千岁的华夏文明,还非常年轻,年轻到两千年前后,依旧在茁壮成长。   挑选了只还没有烤透的羊羔,卫青抽出从左骨都护身上的那把短刀,将部分已经碳化的肉切掉,然后取出跟木棍插好,再用刀在肉上划出几条口子,让肉烤的时候,受热更加均衡些,省的外面的肉都熟透了,里面的肉还是生的。   “好一个冠军侯!”   军臣单于端起桌前的酒杯站起来,冲着卫青举杯道:“好一个说到做到的冠军侯,你跟以前来王庭的汉人使者果真不同,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置的匈奴大单于恭敬地问候汉朝皇帝平安。”   卫青伸出手来,那舞女仿佛读懂了卫青的意思,她走到左骨都护尸体旁边,拿起桌子上盛满酒的酒杯,恭敬的递到卫青的手里。   卫青举起举杯回敬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大汉天子所封冠军侯代天子恭敬的问候匈奴大单于平安。”   随后俩人一饮而尽!   军臣单于笑道:“哈哈哈,果然少年英雄!我草原上的勇士,最是佩服英雄,将左骨都护的尸体抬下去,入座!”   卫青也下令道:“将汉人的尸体妥善保管好,宴会结束后,带她回家。”   作者留言:   .................   纠正个bug,以前写乌洛兰仆是左右大当户,是我犯二了,左右大当户是俩位置,分别是左大当户,和右大当户。   以后乌洛兰仆就改成左大当户吧。   欠更+1   欠更:2章 第三十五章:接亲   抬走了碍眼的尸体,铺上待客用的白羊皮,卫青来到军臣单于对面席地而坐,剩下的护卫笔直的站在卫青的背后,密切的关注着周围一切的变化。   这次军臣单于叫卫青过来走一遭,目的不用说也是想要做掉卫青,至于其他的那都是虚的。   无论能不能成功,总是要试试的,万一有机会呢?不成功的话,又不会损失什么。   只是没想到,事情不仅如同预想中的那样失败了,还搭进去一个左骨都护。   被卫青杀掉的左骨都护,能力并不强,跟当初的乌洛兰仆更是没办法比,只要等事情结束后,再从千骑长中挑选个出来顶替,问题并不大。   只是这一巴掌拍在脸上,哪怕脸皮再厚感觉不到疼,也要落得个笑柄。   卫青看着匈奴女人吃力的搬过来的酒坛,拍开上面的封泥,白洛立刻提醒酒有问题。   卫青听到后假装嗅了嗅,抬头对於单道:“这酒不对劲。”   此话一出,原本侃侃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军臣单于等人手里的动作也是一停,目光汇聚在卫青的身上。   “味道不对,论酿酒,还是要看我们汉人。”   “哈哈哈哈。”於单听后然后将卫青的话翻译给军臣单于,随后军臣单于和众多勋贵也端起酒杯大笑说:“若是论美酒,你们汉人的酒确实不错,可惜太昂贵了。既然冠军侯喝不惯草原上的酒,那边算了。”   将酒搬走后,军臣单于再次下令,唤来了匈奴舞女,跳起来了草原上的舞蹈和民谣。   至此宴会才终于开始...   大帐中,一位是匈奴帝国无上的领袖,一位是大汉王朝内最年轻的关内侯;   一位已经江河日下,一位朝阳蓬勃;   漫漫长夜看似才刚刚开始,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欣赏了一轮草原上的歌舞,卫青起身像军臣单于告退,这次军臣单于则没有挽留,而是让於单代替自己送卫青离开,明日安排接亲。   鸿门宴是范增精心设计出要谋害刘邦的计策,宴会以刘邦的不告而辞为结束,期间无论刘邦是买否通了项伯,只要项羽铁了心的要刘邦的命,即便项伯拼死力搏,也改变不了结局。   但这场匈奴单于设下的鸿门宴,情况却完全不同,军臣是铁了心要卫青死,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握着於单的手腕走出大帐,看着一双双如狼似虎的凶恶眼神,卫青仿佛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他大笑着对於单说道:“今日多有叨扰了,那些暂时委身匈奴的汉人,还请小王子多费些心思,帮忙照看好。”   “好说。”於单带着卫青走到匈奴王庭的门口,看着准备离开的卫青,忍不住开口问道:“冠军侯动手的时候,当真就不担心,影响此次和亲?”   卫青转身看着於单说道:“小王子不妨想想,如果连当场翻脸的勇气都没有,我又何必千里迢迢来亲身犯险?再说了如果选择一味的退缩,军臣真的会因此就放我回去吗?”   匈奴是狼一样的民族,你越是选择妥协,他就越是强横,会撕破你的皮,吃光你的肉,最后再搅碎你的骨头。   只有你敢拔出武器,展现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才能将这些贪婪的狼群吓退。   卫青的强势,不仅是他的性格强势,更是他需要表现出足够的强势!   看着沉默的於单,卫青带着一行人,迈向了一步之遥的战船。   来到战船下面的时候,卫青对抱着汉女尸体的张季说:“就在这儿吧,将这位汉女埋在此地,回去后再请马邑的石匠,刻下一块墓碑立在坟前。”   “家主,这里合适吗?”张季愕然的看着卫青,虽说脚下的这片地界,也是汉人的土地,但也仅仅是理论上汉人的土地。   四周荒凉无比,几乎没有人烟,而且匈奴入侵马邑时,会经常路过此地,显然并不适合下葬。   “就这里吧。”卫青淡淡的说:“这里距离匈奴的草原最近,就让她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打垮匈奴,收服漠南的。   还有那些汉人埋在草原上的遗骸,我没办法寻找到他们的尸体,再带回汉朝的土地上,显然能完成承诺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整个草原,都纳入我大汉的版块!”   张季看着怀里的尸体,他不知道这个结局,这位无辜的少女是否满意,但他知道家主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踏上战船后,汉军时刻保持警惕,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於单带着打扮好的新娘,走出了匈奴的王庭,来到了战船之下,而卫青在此也已经恭候多时了。   於单下马对卫青抱拳行礼道:“冠军侯,到长安后,舍妹的未来,就托付到您身上了。”   正如白洛所说的那样,於单不是卫青,他不可能冒着失去继承权的风险保住阙嘉福。   看着於单背后的马车,没想到这马车居然是当初和亲时,承载着汉人公主的马车,掰掰手指数数,得有十四年了吧,居然还能保存的完好无损,真是一种讽刺啊。   除了阙嘉福外,随行的人员中还有昨晚大帐中的那些侍奉的汉女,以及那位连伊稚斜都没能从军臣手里要走的舞女。   卫青看到这些满意点头,聘礼和嫁妆是由大行令那边处理过了,根本用不到卫青来关心。   再次跟於单承诺,会保障阙嘉福在长安的安危后,他挥手命人将马车赶上战船,随后转身也踏上了战船。   随着战船缓缓的升起,接亲实际意义上说已经结束了,对于作为和亲对象的阙嘉福来说,却仅仅是开始。   战船在马邑再次降落,李广带兵还严阵以待呢,再怎么着也得等他再次交接军权,将他也一并带回去。   李广看到卫青回来后,内心是非常复杂的,按理说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没有出现意外,应该值得庆幸,但扪心自问还是感到一阵失落。   升官发财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溜走了。   尤其是听到卫青居然又宰了一位左骨都护,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不敢置信:老子带兵半生,跟匈奴也有不少摩擦,杀过最大的也就是千骑长,结果你这出去逛了趟酒宴,就又捅死了个?   匈奴的万骑都是大白菜吗?   关键匈奴单于还把你放回来了?这特么的妥妥不科学啊!   李广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有种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了的错觉。   再凌乱也没用,接亲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回了长安,在李广结束完自己那摊子事儿,战船会立刻飞回长安。   卫青估摸着,李广在长安也待不了多久,就会被外放。   当初李广被认命为卫尉,主要是刘彻才刚登基,需要重臣来辅佐,防止其他藩王意图不轨。   现在刘彻已经坐稳了天子之位,再加上连续几场大胜仗,其他藩王只要还算清醒,就不会轻举妄动。   像李广这样的名将,再留在长安,就有点埋没人才了。   再说李广本身对卫尉也不稀罕,他更希望能领军作战持恒疆场。   真要说可能用得到李广的,也就是万一哪天淮阴侯韩信起兵,到时候需要有人带兵抵抗,现在这个人怎么看,卫青都更合适。   卫青能不能抵挡住韩信的攻势难说,反正李广是铁定没戏。   等到带兵镇压的时候,最大的可能是卫青带兵去平叛,李广镇守边塞防止匈奴趁机南下,程不识则留在长安,预防宵小之辈作乱。   来时意气风发的李广,回去的时候喝的是酩酊大醉。   卫青作为晚辈,原本还想宽慰两句,结果走过去一看,李广躺在船舱里睡的那真叫一个香甜,突出个根本不叫事儿。   行吧,您开心就好。   相对没心没肺的李广,真正让卫青头疼的是阙嘉福。   这位草原公主自从上船后,就一言不发,整天呆在屋里喝酒。   一开始卫青只当人生失意,借酒消愁,喝点也就喝点了。   让那些陪嫁过来的汉女,临时再客串几天的侍女,照顾下阙嘉福的生活,早怎么说船上都是大老爷们,别人的话也不方便。   结果才飞到一半,侍女就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找到卫青,说阙嘉福喝到咳血了。   吓得卫青赶忙跑到阙嘉福居住的船舱,这间船舱算是临时改造的,空间比较大,环境也相对而言比较好。   但卫青的这艘战船是特化作战的,住人的地方都是舱内,就跟后世的航空母舰差不多,甲板上是没有多少建筑物的,更不能住人。   舱内的环境再好能好到哪儿?   采光靠蜡烛,通风靠卫生。   等卫青推开阙嘉福居住的那间舱门时,一股刺鼻的烈酒味,熏的卫青差点鼻子失灵,蜡烛也都打翻在地熄灭了,得亏战船内部是放火的,否则整座战船怕不是都得烧起来?   卫青绕开满地的酒坛,抱起躺在地上的阙嘉福,摸了摸脉象发现就是喝多了,把胃喝伤了。   以前阙嘉福有天神的赐福,身体比李广都要恐怖,喝再多的酒都不成问题,现在赐福消失了,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在这样喝酒,能不喝坏胃嘛。   索性阙嘉福常年锻炼,哪怕没有赐福,底子也比寻常人强不少,接下来只要多喝点小米粥养养胃,希望不会留下暗疾。   将阙嘉福抱到床上,又命侍女去通知庖厨,熬完小米粥来后,点燃了蜡烛,又将空酒坛全都搬出去,这时候小米粥也熬好送过来了。   阙嘉福醒了,别的人昏迷后,第一句话都是水水水,她嘴里喊着酒酒酒。   卫青端着小米粥走过来,扶起阙嘉福后,将小米粥递到她的嘴边,迷迷糊糊的阙嘉福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对,睁开眼看到是卫青,摇了摇头说:“酒呢?我要喝酒。”   “酒没有,只有小米粥。”   “为什么没有酒!”阙嘉福听到卫青不再给自己酒喝,愤怒的一巴掌打翻了卫青手里的碗,也不顾虚弱的身体,指着卫青劈头盖脸的怒骂道:“果然汉人都没一个好东西,还说什么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这才几天就反悔了!”   骂着骂着,阙嘉福瘫跪的床上,眼泪夺眶而出。   卫青知道阙嘉福骂自己不是因为酒,是自己也没有履行答应过她的话,这种又一次的背叛,伤到了她那已经经不起摧残的内心。   卫青撕来块布,蹲下身子,亲手将打翻的米粥擦干净,又走到旁边的脸盆旁洗干净手后,命令庖厨再煮一碗粥后,才走回来坐在床边对阙嘉福温柔的说:“就在前几**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在匈奴王庭,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亲手杀了一位左骨都护。现在又怎么会舍不得几坛酒,反悔当初对你的承诺?”   阙嘉福双眼直直的看着卫青,冷冰冰的说道:“我不是汉人!”   卫青帮阙嘉福擦去眼泪说:“以前不是,现在是了。从我把你在於单手里接过来时,你就是汉人了。不管你承不承认,在咱们大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你嫁到大汉时,就不再是匈奴人。”   阙嘉福态度软下来不少,但说话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那就给我酒!大汉的皇妃,不会连酒都不能喝?”   “当然可以喝,只是你已经失去了天神的赐福,再向以前那样喝酒,会把胃彻底喝坏。”   “要你管,与你无关。”   这时候庖厨又将热过的小米粥端来了,卫青接过后,看到上面升腾的热气,吹了吹然后舀了一勺尝了尝有点烫,边吹边走到阙嘉福身边说:“我答应过於单,会照顾你的。即便没有答应过於单,你是大汉的皇妃,照顾你也是我职责所在。”   阙嘉福仿佛找了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哼,也对,如果我死在这艘船上,你没办法跟汉朝的皇帝交代。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儿,与其被你们汉人害死,我宁可在这艘船上喝酒喝死!”   “那可不行,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如果想见识真正的汉人,应该去长安,那里的繁华程度,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你不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吗?”   作者留言:   .........................   推荐本书《提督对半分》   安致远以前是一名舰r提督,直到带着小宅穿越了,然后...成了一名舰B提督。   安致远以为以前的快乐是真的快乐,没想到以前的快乐确实是真的快乐,但是现在还能更快乐。   但是很快,舰R的老婆和舰B的老婆们想把我平分怎么办啊?就是那种一刀两断的平分?   .......   多说两句,当初在刺猬猫写小说的时候,这位作者就对我有过不少帮助。   这位作者的几本书,全都精品了,质量是有保证的,老书因为写床(和谐)戏被封了。   打赏里面有他的一个胖次,那是我赢来的,就是赌他上本书首订过两千,均订精品。   ......   欠更+1   欠更数:3章   11月才过去三天,我欠了三章了... 第三十六章:我们试试圆房吧   某种意义上说,阙嘉福被废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自卫青身上,所以按理说这俩人应该算是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卫青没有丝毫的内疚,当然也没有为此就兴高采烈,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有趣的是阙嘉福也丝毫没有怨恨过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前俩人各为其主,哪怕一方被杀到只剩半口气在,也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卫青之所以会关心阙嘉福,必须要承认的确有怜悯的感情在里面,但本质上讲还是希望能让阙嘉福对大汉有些许的归属感,再怎么说也是嫁到汉朝来的,日后也算是自己人了。   趁着粥还没有凉下来,卫青跟旁边的阙嘉福半开玩笑的说:“有人说世界上无论什么事儿,都能用三句话来形容,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有着屁事儿?”   “真的吗?”阙嘉福的注意力转移到卫青的话上,她仔细想了想,发现似乎好像大概,可能还真有几分道理?   “当然是假的了!”卫青等粥稍微凉些,递给阙嘉福,见阙嘉福也不伸手,略有些无奈说:“总不能让我喂你吧?你可是大汉朝的皇妃,我可不打算回去后,被扣上个**后宫的帽子。”   “你先说为什么是假的?我琢磨了一会儿,感觉挺合理的。”   “那如果跟你将,有人背着你,睡了你的夫君,你会怎么回答?”   阙嘉福想了想回答说:“关我屁事”   卫青:“....”   卫青总感觉自己举措了个例子,或者这问题就不应该问草原上长大的女人。   看着卫青一脸窘迫的模样,阙嘉福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   能看到自信飞扬的冠军侯吃瘪,绝对算是一大幸事了,这也是陈阿娇喜欢捉弄卫青的原因。   笑够了,阙嘉福又恢复了之前的落寞,她从卫青手里接过小米粥,换了个鸭子坐的姿势喝完粥,看着昏暗的房间说:“我的未来应该就像这件屋子一样昏暗了吧,现在终于懂得那些嫁到草原上的汉人公主,为何嫁过来后,没有几年就郁郁而终。   没有家人,没有依托,没有自由,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也不知道那一天就会突然死掉。明明是活着,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不敢暴露在阳光下,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等待死亡到来。”   说完阙嘉福举起手里的木碗,将小米粥喝光,暖粥滋润了被烈酒烧伤的肠胃,人却只能感受到森寒和冰冷。   阙嘉福会说汉人的语言,这是非常幸运的,如果她连汉语都不懂,那皇宫就真如牢笼一般。既然如此,她能想象到的,也只有其他嫔妃的排挤,天子的忌惮,甚至是仆从的蔑视。   卫青接过木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劝慰着说:“放心吧,我在大汉还算有几分薄面,只要你肯安心过日子,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如果阙嘉福没有废掉,等待她的将时日以夜继的监视,并在几年后的某天,因为思乡而忧郁成疾暴毙,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现在阙嘉福已经废了,对于废人,无论是刘彻,还是太皇太后,都会展现出一份宽宏的。不就多一口饭嘛,又不是养不起,只要阙嘉福还活着,人们就不会忘记,此次和亲是匈奴嫁的公主。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卫青真有几分薄面,王娡那边不提,只要跟刘彻和姐姐那边交代下,过个寻常日子总是没问题的。   就是陈阿娇那边要头疼了,刘彻的后宫是归她管,这个女人霸道的时候,真让人恨得想把她按在床上狠狠的报复一番!   “那我真要谢谢你。”阙嘉福说着从床边摸出一块镜子,正是前段时间船上失窃的那块,她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苦涩的笑道:“临行时兄长跟我说,要多讨好你们汉朝的天子,只有讨好他,才能从后宫站住脚。   可是我不会唱草原上的民谣,不会跳草原上的舞蹈,长得又不好看,想来想去以前除了学习战斗和汉人的语言外,好像就没有再学到过一件有用的。”   阙嘉福说着让卫青凑过来,靠在一起,看着镜子中的俩人,阙嘉福说:“你看我一个女人,还不如你长得好看了。”   要说长相阙嘉福不能算丑,就跟义妁差不多,应该算中上之姿,如果跟皇宫中的那些嫔妃相比,就显得不足了。   卫青被阙嘉福说的一头黑线,跟我比长相干什么,我又不是女人!   “我夫人也是小家碧玉。”   阙嘉福表示理解:“我知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我又没纳妾,也没有纳妾的打算。”   阙嘉福睁大了眼睛,显然不理解卫青的这种想法,强大的男人拥有多个女人,在草原上是天经地义的,即便是在汉朝,纳妾也不是常见之事吗?   “为什么不纳妾?在草原上,男人都会通过征服优秀的女人,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卫青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到了自己身上,如果真通过征服女人来证明自己,那自己可太强大了,不过后无来者,起码也是前无古今,连嫪毐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他的确没有纳妾的打算,古代纳妾有很大原因是为了传宗接代,孩子的死亡率太高了,多娶几房妾室,多生写孩子,防止断了传承。   但义妁是医者,知道如何看护孩子,避免孩子出现夭折的情况。   不考虑传承的问题,跟卫青有关系的几个女人,都有各种原因,不可能再嫁给自己,更不会成为妾,唯一丁点可能的就是卓文君,卫青显然从没有过这方面的打算。   卫青不打算跟阙嘉福讲在这个问题上,汉人和匈奴人的区别,因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在汉朝能娶到长公主,就比娶个普通公主牛逼,娶个公主比娶个翁主要强...   他说:“我喜欢用战功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对于卫青的回答,阙嘉福很赞同:“你比草原上的男人更加强大,想对你们大汉的那个天子,我更希望能嫁给你。”   “那可不行。”   阙嘉福说:“在草原单于会将自己的女人,赏赐给勇猛的勇士。”   华夏历史上,的确有赏赐妃子的情况,但那是特例中的特例,比如著名的“灭烛绝缨”。   春秋五霸里面,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楚庄王,历史上有次宴请宾客,天黑后意犹未尽,结果一阵风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这时有个将军趁着黑暗调戏了楚庄王的妃子。   那妃子跟楚庄王告状说扯断了登徒浪子的缨带,只要点燃蜡烛,看到谁帽子是没有缨带,就是那人调戏自己。   结果楚庄王却让所有人都摘下帽子上的缨带,然后一醉方休。   几年后楚国攻打郑国时,那位将军一路过关斩将,直逼郑国都城。论功行赏时,将军非但没有要赏赐,还坦白了自己当初在宴会上的无礼行为,自己此番行为,只为报答楚庄王的宽厚仁慈,楚庄王听后大为感叹,便将那位妃子,赏赐给了这位将军。   这种情况在汉朝是不可能的,不是汉朝的天子没有这份气量,而是汉朝较之战国时期,汉朝无论是规矩还是礼节都更加完善,更不用说阙嘉福可不是一般的妃子。   卫青劝阙嘉福赶快忘掉草原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习俗:“汉朝的天子,有时候也会把宫女赏赐给别人,但也仅限于宫女,你嫁过去后至少是婕妤,位比列侯,起码跟我是同一个级别的,甚至可能比我还要高,陛下怎么可能会把你赐给别人?”   听到卫青的解释,阙嘉福有些丧气,她倒不见得真喜欢卫青,只是相对那素未蒙面的汉人天子,显然更希望能跟卫青在一起。   毕竟在汉朝,年少多金、能力非凡,年纪轻轻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受封冠军侯,对女人还平等视之,这样的男人,又有谁不爱呢?   那么多女人喜欢卫青,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了,家姐也在宫内,如果你受了欺辱,可以去昭阳殿,寻常之事家姐能帮忙调...”   卫青自顾自的话说到一半,接下来整个人都傻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阙嘉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我们男人到底要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老子被强吻了!?   亲完卫青后,阙嘉福坐好皱起眉头说:“这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为什么每次看到女人被兄长这样,都面色潮红?要不咱们试试圆房吧,我还没有做过。反正我是来自草原的女人,以前就算有男人,你们汉朝天子也不在乎。”   我特么!!!   僵在原地的卫青,看着满脸期待的阙嘉福,很想拔腿就走,准确的说老子就不应该进这屋!还圆房,你爱找谁圆找谁圆,作死也别拉着我!   卫青真是艹了,自己怎么就忘记了,阙嘉福再怎么懂汉人文化,也是个土生土长的草原女子。   一个草原女子,狂野起来,就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阙嘉福看到卫青的反应后,笑得前仰后合,她指着卫青的说:“知道你谨慎,不会轻易落的把柄给别人,刚才是跟你打趣的。”   卫青真不是担心落人把柄,哪怕真做出这种事儿来,阙嘉福也不可能以此来要挟。   先不提即便跟天子讲了,天子也不会信,就算能把真凭实据摆出来,天子也会装作看不见。一个毫无感情的外族女人,跟一位能征惯战的将领,只要脑袋没有坑的皇帝,就知道怎么选。   卫青怕的不是这个,他担心刘彻又吃没味的醋。   不吃饭的女人这世上也许还有好几个,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个也没有,古龙的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   阙嘉福见卫青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刚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她,又委屈的撅起嘴巴,她呢喃道:“其实如果你刚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看到阙嘉福可怜巴巴的模样,卫青一时间又不忍责备了,说到底还是个对未来充满迷茫和恐惧的弱女子。   “不要胡思乱想,汉朝的天子,比你想象中的优秀一千倍,一万倍。”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的。”阙嘉福说着双手抱膝,脸颊埋进了大腿中,随后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我...我多希望你进来的时候,是来嘲笑我的,笑我是个废物,笑我当初不自量力,笑我是个一无是处,被人当做货物卖给大汉,就跟那些马羊一样。   这样至少能让我恨你,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跟你同归于尽,这样我至少还有活下去的目标,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说着说着抽泣变成了呜咽,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再也控制不住这些时日的委屈,眼泪伴随着哭声倾斜下来。   人最怕的不是有多惨,活的再惨好歹有活下去的动力,而当一个人连活下去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这才是最可悲的。   卫青对女人哭,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是跟自己无关的人,哪怕哭到天荒地老,哭的海枯石烂,哭到两眼流出血泪,他也无动于衷。   他是那种,素不相识的有人求情,如果说不答应就跪死,会立刻让张季直接把人丢出去,并再警告敢多逼逼一句,就送去廷尉。   但如果跟自己牵扯上关系,就会非常头疼。   心理学讲了如何分析人的心理状态,但从没有讲过,该如何去安慰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女人。   这已经超出心理学的范畴,来到了神学的领域,恐怕只有神才能在这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等阙嘉福哭够了,哭累了,卫青才苦口婆心的说:“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活的话,就练武吧,你不是喜欢喝酒吗?就再练一身武艺,比原来更强,这样你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不用担心伤到肠胃。   只要你光明正大,只要武艺不是来自天神的赐福,就不用担心天子因此就会容不下你,相信我,她的气量没有那么小的。” 第三十七章:就让我永远欠着你吧...   草原上的女人,地位也就高于行将就木的糟老头。   哪怕是汉朝这个在古代女性地位极高的年代,依旧要低男人一等,这是生产力决定的关系。   如果是一位好强的女人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就要做到比同等的男人更优秀,更坚强才行。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们都不能妥协,一旦妥协,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是付之一炬。   如果说猛男落泪令人为之动容,那在这时代里好强的女人流泪时,只能说明这个女人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当初被许配给栾大的阳信如此,现在的阙嘉福也是如此。   卫青用语言来安慰女人的水平,绝对烂到令人发指,但阙嘉福听到后却再次破涕为笑。   阙嘉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好在有些情绪发泄出来后,心情就会舒畅许多,“你这个男人真的有趣呢,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算是我欠你的。”   “你先说。”   “如果哪天兄长真的投降大汉,希望你能保他一世性命无忧、荣华富贵。这是我把欠他的,还清之后,从此与他再无瓜葛。至于欠你的,我会想办法偿还,如果这辈子都还不完...就让我永远欠着你吧...”   “你这是...”   阙嘉福挤出一个笑容,依靠着墙壁,侧着身体说:“我从来没有怨过兄长,也知道他肯定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求你答应他来照顾我,甚至知道被嫁到大汉,可能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不过自从我被他亲手送上这艘船,我与他之间便注定形同陌路。所以我想把欠他的,都还给他,这样至少我死的时候,能够了无牵挂。”   卫青起身对阙嘉福郑重的承诺道:“这件事儿,我答应你。只是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你要永远欠着我,那我岂不是亏大了?还是好好的活着,想办法偿还的好,等还完了再死,这样才能死的心安不是。”   得到卫青的承诺后,阙嘉福满足的点点头说:“知道了,你去吧,在我这里待久了,传出去多少会影响你名声的。”   看到阙嘉福的精神恢复的差不多,卫青说:“行,这段时间,你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如果有什么心结没人诉说的话,也可以来找我。酒暂时就不要喝了,多喝点小米粥,长安的小米养人,多喝一点。”   等卫青拿着木碗走出舱室,阙嘉福依靠在墙壁的身子缓缓的滑下来,躺在床上侧脸看着卫青消失的背影,用草原上的语言喃喃自语道:“其实啊,欠着你我才能心安,这说明至少还有人愿意等待着我去偿还。”   走上甲板,正好看到李广,他身上还带着酒气,显然是刚醒不久。   应该是等卫青,看到卫青从里面出来后,就开口说道:“之前酒喝多了,睡的不省人事。贤侄自个儿的事儿,别人说再多都是瞎掺和,但你既然叫我一声伯父,又把当户培养成才,有些话我就必须得提醒你,以贤侄的地位和能力,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别把自己的前程搭上。”   卫青知道李广是提醒自己和阙嘉福保持距离,他没有开口解释,而是恭敬的说道:“伯父的话,小侄谨记。”   李广见卫青明白,打算回去继续睡个回笼觉,走到卫青身边时,伸手拍了拍卫青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就是提个醒,对你,我是非常放心的。   只是啊,如今的你已是大汉的中流砥柱,难怕是为了边塞那些饱受匈奴摧残的汉人,也绝不能倒下。”   这些长辈中,除了已经去世的许负外,对卫青最关心的可能就是李广了。   这跟李广的政治负分有关吧,因为没有那么多利益上的问题,所以李广不会像窦婴那样,哪怕知道卫青受了委屈,也希望卫青一让再让。   他始终把卫青当做晚辈,一位非常优秀对李家有恩,且尊敬自己的晚辈看待。所以有些话明摆着不能说,但他还是提了,在他看来这是自己身为长辈的责任。   随着战船抵达长安,宗正的人与春坨已经等候良久,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他们即可。   匈奴单于送的汉女、舞女都是送给卫青的,并不在陪嫁的嫁妆里面,所以卫青需要带回去,樱花妖也要先去复命。   之前卖香水的确提高了地位,但在某些勋贵眼里,樱花妖就跟韩嫣那种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辈差不多,表面恭恭敬敬,内心却根本不正眼瞧上一眼。   但现在辅佐卫青在匈奴王庭,斩杀左骨都护扬大汉天威后就不同了,仅凭这份功劳,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卫青的这份功绩,足可以比肩班超“震慑鄯善”,可惜影响力要大打折扣,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卫青之前的战绩太耀眼了。   这也使得斩杀左骨都护之事,没那么有冲击力。   就像三国演义的虎牢关中,吕布以一敌三夺尽了眼球,却没有天龙八部里面扫地僧出场时震撼。   军臣送的这些汉女,大多数是从草原上长大的汉人,她们可能自幼就被掠去了草原,也可能父母是当初和亲时的陪嫁品,无论是哪种,都跟阙嘉福一样从未见过长安。   这些汉女走下战船,看到辉煌璀璨的皇宫,被震撼到虔诚跪了下来,这是她们的认知受到了冲击,原来天下还有如此大气磅礴的建筑,原来天下还有如此纷扰富饶的都市,原来这才是汉人的生活,原来自己所在的民族,是那么的伟大。   春坨非常满意这些汉女的反应,没想到卫青却让所有跪下的汉女都站起来:“你们不需要跪。”   “要跪的,要跪的。”春坨笑眯着眼说:“这一跪是向陛下谢恩了。”   卫青当着宗正的人和春坨的面说,丝毫没有给皇室留情面的说:“谢恩?谢什么恩?是谢没有保护好自己臣民,被匈奴掠取去,还是谢她们的父母,被当做陪嫁品送去匈奴?”   这番话如果换做其他人来说,春坨绝不会给好脸色,可如果是卫青说出来的,他只能陪笑道:“冠军侯消消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   “这话还是跟别人说去吧,把她们带回来,是大汉原先欠她们的。”卫青说完又问这些汉女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少府会给你寻个合适的归处,如果不愿让少府帮你们安排,可以跟我走,但我从来不养闲人,能给你们一口饭吃,但你们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跟匈奴和亲这种事儿,作为暂时的手段,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果把被迫和亲当做理所当然,而不认为是耻辱牢记在心,卧薪尝胆时刻想着拥有实力后一雪前耻,那这个国家永远不会成为最强王朝。   站起来的汉女低着头不敢看人,却无一例外,都愿意跟卫青走,显然相对于神秘莫测的少府,她们更相信将她们带回来的卫青。   春坨看着宗正,宗正看着春坨,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份无奈。   这冠军侯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了。   这份傲到不让人讨厌,别的大臣居功自傲,更有甚者没有什么能力就轻王侯、慢公卿,卫青是有能力,有功绩,傲也是对自己要求太高,总认为做的还不够好。   林仲、张季带着汉女先回家,回去让卓文君给安排下,商行包括后面的产业链总是却人少,几个女人总能塞进去。   商会里做工的收入,可比正常农民收入高多了。   这点知道的人不多,那些在卓氏商行里做工的人对外也闭口不谈。   卓文君问过卫青,为什么不对外宣布高价招募人手,反而是偷偷摸摸的等工人入了商行,才通过贡献,一步一步的提高工资。   正常招聘不都是先开出一个高价赚足噱头,然后等人进来后,再慢慢砍工资吗?怎么到了卫青这边就反其道而行?   对此卫青也不太好解释,总不能说这样做的话,容易将大汉推向资本主义吧?   首先要肯定的是,资本主义的确比封建主义先进。不过也要分情况,像共产主义就要比资本主义更先进,然而没有那个生产力的话,就盲目的追求共产主义,什么结果看看苏联和某个时期的中国就知道了。   考虑一个社会制度的优劣时,要考虑到生产力的局限性。   当然这其实是扯淡,哪怕卫青毕生都致力于推动资本主义发展,临死之前能不能看到丁点的资本主义苗头都是两说,就算出现了,备不住也被当权者一句话又拍平了。   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做出头鸟,大家都招工,卓氏商行给出比其他商号高五倍、十倍的价格,必然会受到各方面的注意力,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哪个不开眼没事儿找事,可算了吧。   像现在通过员工之间亲朋好友的推荐也不错,能培养归属感,就是管理的时候,要多费点功夫,避免出现排挤外人的情况出现。   总之这些汉女只要肯踏踏实实的干活,争的钱足可以养活自己的同时,再给自己攒一笔嫁妆。商行里也有不少单身汉,想成家的话,也不是问题,日子肯定不会太差。   林仲和张季把人带回去,卫青还要留下来,今天刘彻为了庆祝和亲成功,特意设宴,宴请长安的公侯将相,卫青哪怕再不想去,也得漏了面再走。   结果就是真只漏了个面,当这各位公侯的面,以折返劳累多日没有见家人,甚是想念为由,提前告辞了,气的刘彻差点当场端起案几上的水果盘砸过去,多待一会儿能死啊。   卫青是真不喜欢参加什么庆功宴,一来是本身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二来也不认为有什么好庆祝的,等什么时候在战场正面击溃匈奴,再设宴的话,卫青一定会痛饮到酩酊大醉!   回到冠军侯府的时候,才下午二三点钟。   卫青骑马来到门口前时,韩妃正好拉着卫薇出来迎接,韩妃的相术的能力,似乎比原来更强了。   钱伯把马牵走后,韩妃跳到卫青面前问:“姐夫、姐夫,听说你杀了一个叫什么左骨都护的,他长得是不是特别凶恶呀。”   卫青揉了揉韩妃的小脸说:“是啊,比你还要凶呢。”   “哼,姐夫又不正经了。”韩妃拉着卫青往后院走,已经是四月末,五月初,义妁的孕期已经有五个月了,能明显看到小腹的隆起。   义妁的脸上也浮现出即将做母亲的慈祥,看到卫青回到后,想要起身,被卫青连忙劝着坐下。   作为医者的义妁,打算给卫青科普下怀孕期间的常识,“怀孕的时候要多走动走动,这样分娩的时候,才不会出现意外,哪能坐下就不站起来的。”   卫青听到义妁的话后跟着傻笑,都说女人一孕傻三年,有时候傻得不见得只有女人,男人该犯傻的时候,也会犯傻。   “每次出去,都辛苦夫人在家打理了。”   “最近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了钱伯处理,我也只是做个甩手掌柜。对了,那位巫代柔,你打算如何安排?”   巫代柔?   卫青想起来了,这是那个舞女的名字。   这当然不是汉名,舞女刚出生时,父母是给她取了汉名的,随着父母死就再也没有用过,那时候她还很小给遗忘了。   巫代柔应该是叫她舞蹈的那位匈奴的舞女,某种意义说也算是她的老师,替她取得。   卫青诧异的问:“没有给她安排吗?还是说不愿意去工作?”   义妁解释说:“上午的时候,卓氏特意来了一趟,将其他女子都领走了,唯独这位不愿意走,希望留在府里做个侍女,哪怕是做个讴者。   我看得出她和其他人不同,是真有心报恩的。之后林仲也跟我讲了当初在王庭发生的事情,就想着等你回来后,听听你的安排。”   卫青到没当回事儿,愿意留下来的话,就留下来,府里也不缺这双筷子:“讴者就算了,咱家不需要。至于做个侍女,她在王庭时有勇气站起来正面匈奴单于,没有人有资格让她做自己的侍女。话又说回来,她想做什么,你问过吗?”   义妁看着卫青笑道:“我没有问,但我大概猜到了。” 第三十八章:生儿生女一样好   卫青看着义妁揶揄的眼神笑道:“夫人不会说,巫代柔是打算留在府里,给我做侍妾吧?”   义妁没有回答,不过从她那不服气的小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卫青说对了。   纳妾这种事儿,义妁虽说本意肯定是拒绝的,没有女人愿意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但如果卫青愿意的话,她也不会过多干涉,毕竟自己怀孕在身,做不了房事,按照医家的经验,分娩后只需要恢复俩月左右再同房,才不会影响身体。   所以义妁才会有此考虑,说白了就是妾的地位太低了,纳妾差不多等同于给卫青找个人形***而已。   哪怕是醋坛子刘彻知道了,也根本不往心里去,估计会随口吐槽句,哦,卫青原来也不是圣人呀,在夫人怀孕期间,知道给自己找了个玩具。   古代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总会出现妾室依仗着丈夫的恩宠,翻过来欺负到正妻的头上。这种事儿只能说是为了制造戏剧效果,事实上正常情况,妾在妻面前连坐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以下犯上了。   如果真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妻完全可以把妾捉去见官。   其次古代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如果丈夫有权有势,那妻背后的娘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即便是最大的当权者皇帝,后宫里面哪怕是夫人得天子恩宠,见到是皇后时也得低见礼。   卫青抚摸着义妁的后背说到:“别胡思乱想了,如果她执意想留在府里,就问问她究竟想做点什么,如果真打算做讴者,再给她寻一位音律老师。   家宴的时候,大门关起来没有外人,自家人自娱自乐的唱歌、献舞,也不算是辱了她。”   讴者都是外面来客人时出来表演的,有种供人娱乐的味道在里面。   冠军侯府的家宴不同,纯粹是自家人热闹下,像府里地位极高的张季都会表演下剑术,卫尉每年也会准备备受期待的蔷薇开花,就连家主卫青,也要亲自写几幅对联贴在墙上,这种情况下表演,就跟天子设宴时,武将自告奋勇舞剑助兴差不多,跟讴者性质完全不同。   顺便说下,对联的前身是桃符,而对联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汉,成型与五代十国,所以现在的大汉虽然没有后世那样的对联,却有类似的桃符。自从制造出了纸,对联也逐渐得到推广。   卫青对巫代柔没有过想法,到不是因为巫代柔在匈奴的黑历史,纯粹是卫青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如果想要嫁入冠军侯府,卫青就纳为妾室,那就算把冠军侯府塞满了都装不下。   说句难听的,卓文君都排了四年队了,照样一点戏没有,哪儿轮得到巫代柔呀。   义妁就知道卫青会拒绝,所以也就这么一问,见卫青拒绝也不坚持:“如此,回头我去跟她说说,就是这些日子,夫君要多忍耐了。”   看到义妁脸色愧疚的表情,卫青差点没有笑出来,“行了,活人还会被憋死不成?你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身体健康,为咱家开枝散叶。”   听到开枝散叶,义妁又有些患得患失,她有点担心的问“夫君,如果...如果我生的是个丫头怎么办?”   卫青坐下来抱着义妁,轻轻的摇摆着身体,无限憧憬的说:“女儿好啊!如果生了个女儿,那我会给她造一间最豪华的房子,里面装满了有趣的玩具,等她长大一点后,要教她读书写字。   咱们的女儿如果不愿意学习琴棋书画,就不学了,但是必须要学会读书写字,还要学算学,得像韩妃那个丫头一样足够的聪明才行,这样才不会被人随随便便的骗走。   在等她长大点,要学习论语,学习如果做人处事,不能像馆陶长公主那样嚣张跋扈。也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日后容易嫁不出去,咱家的女儿只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呀我们也要把好关,如果遇到像司马相如那样花言巧语的男人,敢勾搭我卫青的女儿,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权贵!”   卫青抱着义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对未来的展望,义妁被卫青所描绘出的场景深深吸引,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当初没有因为那所谓的自尊心,婉拒了太皇太后的说媒。   没过几天,朝廷的封赏下来了,卫青斩匈奴万骑左骨都护扬大汉天威,封地增加了七百户,算上原来的封地,已经有食邑三千八户,顺便还赏了几千金,卫青也没当回事儿。   这些封赏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天恩浩荡,对于卫青来说,不过是能多收点租金仅此而已,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要提有什么值得说的,就是田蚡居然主动派田恬来冠军侯府送礼,应该是传到一个友善的态度。   田蚡应该也知道,如今卫青的势头正紧,除非卫青哪天战败,又或者出现新的武将能代替他,否则根本不可能扳倒卫青,整个朝廷也不允许卫青这根支柱垮塌。   更直白点卫青暂时有不可代替性,只要不犯泼天大祸,就不会倒台。   刘邦当初被韩信趁火打劫,要求不封假齐王不出兵的时候,不也捏着鼻子忍下来了嘛。   周亚夫的死一部分是因为年老了,年岁已经接近六十,另一点犯了忌讳干涉立储,所以才会被刘启找了个理由下了冤狱。   可以说帝王无情,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问题是鸟还在,兔还没死的情况下杀重臣的事儿,只有昏君才会做。   既然现在硬碰硬讨不到便宜,那田蚡干脆就先让一步,等太皇太后宾天后,扳倒了窦婴再找卫青算账。   田蚡愿意握手言和,卫青也不会拒绝,反正争权夺利的事儿,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更不担心田蚡真扳倒窦婴后一手遮天,田蚡跟后世的权臣霍光不同,霍光是托孤大臣,而田蚡只是个外戚而已。   其次田蚡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都差得远,汉朝终究还是要看战功的,大将军的地位在三公之上就能看出来。   在历史上大将军位在三公上,卿以下皆拜是刘彻弄出来的,以前都是仅战时临时受封,战毕即除。不过在这个世界里面,从刘恒称帝时就保留了下来,只是因为常年没有战事,大将军的位置经常没有人。   话又说回来,等几年后田蚡要真掌大权,也快到了跟匈奴决裂的时候了,那时候田蚡如果敢搞事儿的话,就连刘彻都容不下他。   总之既然能享受短暂的平静,总是好的。   封赏结束,卫青去了趟宫里见卫子夫,从马邑回来后,还没有见姐姐呢。   来到了昭阳殿,发现今天的昭阳殿还挺热闹的,刘据和霍去病都在,每次看到俩孩子,两个孩子都在打闹。   刘据的年龄要小一点,再加上小时后的女孩子总是长得快点,所以经常打不过霍去病,所以看到卫青后,就像见到了大救星立刻扑上来。   霍去病看到刘据扑上去后,也不甘落后要卫青抱。   霍去病已经实岁四岁大了,按照后世的算法,虚岁都五岁了,再过一年就要进学前班。刘据要小一点,也有三岁大,再加上接受重点教育,说话已经非常有条理性。   刘据的性格偏软,却非常聪明,尤其是算学已经学会了加减法,连算学博士都啧啧称奇。   抱着俩孩子进屋后,看到陈阿娇也在。   不呆在椒淑殿跑来昭阳宫干什么?总不会是来看孩子的吧?   卫青心理犯起嘀咕,陈阿娇以前虽然总找卫子夫的麻烦,可她最多也就跑去未央宫,很少会来昭阳殿的。   暗自骂了句今天点背,出门没看黄历,下次再出门的时候,得让韩妃给自己相相面,如果会遇到陈阿娇的话,就换个日子再入宫。   陈阿娇看到俩孩子在外面就喊舅舅,知道是卫青来了,跟卫子夫说道:“真是说卫青,卫青就到。”   “卫青见过皇后。”   “算了,本宫可受不起。是来见卫昭仪的吧?”陈阿娇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让皇后见笑了。”卫青习惯了,哪天陈阿娇说话不挤兑的时候,就说明事情比较严重了,就像上次陈阿娇提醒自己,不要过多的插手皇家的事儿。   同样习惯的还有陈阿娇,卫青这滚刀肉的手段,早就习以为常:“见笑就不必了,正谈起你呢,去病,阿据你们先去玩,娘有点事儿要跟你们舅舅说。”   “舅舅,等会要跟我们讲草原上的事儿。”两个孩子不舍的看着卫青,他们虽然听过不止一次卫青在匈奴王庭的辉煌战绩,但还是想听舅舅跟自己再讲一遍。   “好好好,等会儿就给你们讲。”卫青哄好了两个孩子,让大长丘领着俩孩子出去玩,等侍女们都走后,才对陈阿娇问道:“不知道皇后所说的事儿,是不是跟和亲的草原公主有关?”   陈阿娇听卫青还称呼阙嘉福为草原公主,忍不住揶揄道:“草原公主?不是叫阙嘉福吗?怎么,才分开几天啊,就把人家姑娘的名字都忘记了,还真是够没良心的。”   艹!   谁打的小报告,老子跟她没完!   卫青知道陈阿娇这是想方设法的挤兑自己,然而有什么办法呢?当然还是原谅她,不原谅能怎么样?还能跟陈阿娇刚正面不成?头铁也不是这么送人头的。   “皇后误会了,之前和亲的对象并非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只是中间出现了些意外...”   “呦呦呦,还意外,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阙嘉福就不是入宫,而是嫁到你冠军侯府去了?”   “皇后明鉴。”   卫青闭嘴不言,这种事儿越描越黑,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拿出来说事儿。皇帝也肯定是当做没发生过,可惜问题就出现,卫青跟后宫情况它就不正常!   陈阿娇是不会拿这事儿来惩戒卫青,可找点麻烦,给卫青添堵,看卫青吃瘪还是非常乐意的。看卫青一脸窘迫的表情,算是陈阿娇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卫子夫见陈阿娇还打算乘胜追击,便开口为卫青解围说:“皇后还是放过卫青吧,听陛下说,此次前往匈奴王庭,也是危险万分,能平安回来已经是昊天庇佑了。”   说到匈奴王庭,陈阿娇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是谁,人家可是冠军侯,别说在王庭杀个左骨都护了,就是杀个左贤王不也是如探囊取物嘛。到是苦了家里的人,整天为他担惊受怕,回来后也不知道入宫见一面报个平安,只知道自家的夫人和未出生的孩子。”   卫青听出来了,这是埋怨自己回来后,没有来皇宫里报声平安。   可自己等李广交接权柄的时候,不就派人回来报信了嘛。如果出了大事儿,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的回长安?   再说这种事儿,要提也是姐姐或者刘彻提,你堂堂一个皇后,瞎操个什么心。   “皇后误会了,匈奴王庭之事,卫青身边有诸多高手保护,又有李广将军随时带兵驰援,表现看起来是入龙潭虎穴,实际上到没有想象中的险恶。   只是那段时间用心过度,有点累,回来后在家里静养了几天,恢复下元神。这不恢复的差不多后就来了嘛。”   卫子夫听卫青解释完,依旧心有余悸,她刚开始听到卫青在匈奴王庭杀了匈奴的万骑之一时,如果不是入宫多年来培养出喜怒不形于色的稳重,恐怕直接大惊失声。即便如此,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听刘彻反复保证说没有再起冲突后,这才缓和下来。   陈阿娇的反应更强烈,气的她在椒淑殿当着大长丘的面,说落卫青脑子坏了,就为了接亲差点把命搭上。   足足数落了小半个时辰,如果不是霍去病回来了,恐怕得说落到卫青回来才肯罢休。   卫青的这一趟王庭之旅,可是把几个女人都给吓坏。 今天无更,明天还账   最近睡眠特别不规律,有时候甚至要四五点才能睡着,昨晚七点多看星际2比赛的时候,还出现了耳鸣。   躺在床上困得受不了,直接到头就睡,凌晨一点多才醒。   打算先欠一天,继续睡到天亮,就不熬夜更新了,尽量把睡眠时间调回来,望各位见谅。 第三十九章:卫青、阿娇再斗法(还一,欠四)   根据卫青这些年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他很清楚这时候千万不要试图给女人解释,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游刃有余,是多么胸有成竹,否则必然会进入一个怪圈。   那就是自己越是解释,对方就越认为自己在掩饰,从而再上升到各种高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开始进行指责轰炸。   这时候只要先不动声色的承认确实有点冒险,然后再绘声绘色的讲自己如何斗智斗勇,最后化险为夷,就能糊弄过去。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经验主义救了卫青。   在他大方的承认自己不应该为了个女人,杀了匈奴的左骨都护后,俩女的态度才稍稍有些好转。   也许这样就能安慰自己,卫青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不会再冒险了吧?   当然她们也知道,所谓的“知错就改”纯属骗自己,以卫青的性格,绝对是“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一事刚平,一事又起。   “匈奴的事情暂且不提,你跟阙嘉福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陈阿娇义正言辞的质问,卫青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回事儿,总不能说对方想睡我,面对诱惑我守身如玉、宁死不从??   “阙嘉福原先是草原上的明珠,得到天神的赐福,结果因为某些原因变成了普通人,被迫送来和亲,就因为从天上掉到地下,所以心神不稳,做事有些情绪化呗。”   可能是担心俩女不知道情绪化是什么意思,卫青又特意解释说:“所谓的情绪化是指一个人的心理状态,容易因为一些或大或小的因素发生情绪波动,喜怒哀乐经常会不经意间转换,前一秒可能还是高兴的,后一秒就可能闷闷不乐、焦躁不安。”   其实在卫青看来,情绪化最厉害的例子,就是刘彻和陈阿娇呢,明明是九五之尊,对外能冷酷无情、喜怒不形于色,怎么转过头来,跟自己交流时,就情绪化极度严重,想一出是一出呢。   陈阿娇看着卫青,冷着脸“呵呵”道:“说的还真好听,知道阙嘉福见到阿彻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卫青听陈阿娇这么问,顿时有点心虚,神情尴尬的问:“跟我有关?”   陈阿娇斥责说:“做贼心虚!”   “哪有!冤枉啊,听到你这么问,正常人肯定会认为跟自己有关!”   陈阿娇像是抓住了卫青的小尾巴,得意的说:“的确跟你有关系,阙嘉福说跟阿彻说,自己能不能不做昭仪,就做个宫女。”   卫青跟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阙嘉福你脑袋里是不是少根弦?   跟你说皇帝有时候会把宫女赏赐给别人,又不是蛊惑你做去宫女!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啊,你是代表匈奴嫁过来的!   “皇后明鉴,阙嘉福这样说,可能是打算以退为进,希望通过卖惨来赢得陛下的怜悯,方便在后宫中立足。皇后有所不知,阙嘉福的兄长熟知我汉朝文化,懂得这种手段,并不奇怪。”   从卫青称呼陈阿娇皇后,就听得出来是在打官腔了,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关键时刻该卖还是要卖。别说兄弟不仗义,已经帮你把锅甩给於单了。   “你说的阙嘉福的那位兄长不会就是你吧?示敌以弱,这不是你三十六计之一的假痴不癫吗?”论对三十六计的研究,陈阿娇还真不遑多让,这女人没事儿的时候,也不参与政治,对琴棋书画也不感兴趣,就待在椒淑殿学习些阴谋算计,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再这千钧一发之际,卫青突然情商暴增解释说:“这话从何而来,如果我真要为她出谋划策,又怎么想出这么蠢的手段。换做是我的话,肯定会想办法让阙嘉福赚取后宫的信任,再用行动证明自己绝无疑心,确保自己在后宫中站稳脚步。”   陈阿娇看着侃侃而谈的卫青,嘴角带着自投罗网的笑容说:“比如让阙嘉福重点强调自己曾经相信匈奴必胜,所以才得到天神的恩赐。反过来说,如今失去恩赐,正是因为相信匈奴绝不是大汉的对手?阙嘉福来的时候,第一天就跟我说了。”   卫青木然的眨了眨眼,道理就是这个道理,问题你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陈阿娇见卫青不言语了,继续得意的说:“听说那阙嘉福喜欢喝酒,一坛坛的喝,后来失去了天神的恩赐,身体和常人无异,还是一坛坛的喝,甚至喝到昏死过去。   于是我前些天就送去了她一屋子的好酒,希望她能早点醉死,结果她喝酒的时候浅尝辄止,还说什么要从头开始习武,等何时练到酒不伤身后再敞开痛饮。   我当时就好奇,这绝对不是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能说出的话,就问她嫁到大汉来,不应该韬光养晦嘛?这样明面上习武强身,就不怕陛下猜忌?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   卫青旁敲侧击的试探性问:“她肯定是相信咱大汉的天子胸怀宽广,气量宏大。”   陈阿娇扬起下巴,带着几分鄙夷的说:“她说是你教的。”   卧槽!   女人果然不靠谱!   卫青刚想狡辩,突然看到旁边姐姐忍笑的表情,心中顿时生出警惕,阙嘉福就算再蠢,也不会关键时刻卖自己吧?   如果不是被陈阿娇被骗的昏头转向,什么都交代了,那就只可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再诈自己。   不管是那种可能,卫青都决定半真半假先蒙混过关再说:“我确实跟她说过,如果想喝酒,可以尝试锻炼身体,陛下宽宏大量不会猜忌的,看来她是相信我说的。”   “哦?”   卫青这么直白的就交代了,让陈阿娇心理反而更加狐疑,难道俩人之间真没一腿?   卫青见陈阿娇没有似乎没有再咄咄逼人,心中暗道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把自己的考虑都告诉阙嘉福。   之所以有这个决策,纯粹是从人的正常心理分析,当一个人被别人怀疑有阴谋的时候,即便他行事磊落,在旁人看来也是别有预谋,用《列子·说符》中疑邻盗斧来解释最合理。   故事中某人丢了一把斧子,怀疑是邻居家的儿子偷去了,就观察那人,认为那人走路的样子,像是偷斧子的;看那人的脸色表情,也像是偷斧子的;听他的言谈话语,更像是偷斧子的,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像偷斧子的。   不久后,在翻动自家的谷堆时发现了斧子,又见到邻居家的儿子,就觉得他言行举止没有一处像是偷斧子的人了。   卫青给出来的应对方法,就是让刘彻彻底对阙嘉福放下戒心。   学武就学武,又不是像白洛这样的鬼神,不是樱花妖这种大妖,一个普通女人而已,最多也就力气大些,还能像退婚流中的主角那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不成?   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强身健体上面,就没有其他时间和精力干别的,其实就跟有功之臣被皇帝猜忌后,整天游手好闲,闭门造小人差不多,可惜阙嘉福没有造小人的机会,只能好换个其他手段。   如果阙嘉福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干,反而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在预谋些什么。   几次旁敲侧击,都没有问出有用的来,陈阿娇决定今天就先放过卫青,这笔账暂且记下,等日后再跟卫青翻旧账,她说:“陛下当然宽宏大量,不过再宽宏大量的人,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枕边人拱手让人。”   卫青很想问一句,这个枕边人指的是谁,但没敢问,怕陈阿娇又借机生事。   “行了,整天紧张兮兮的,如果不做贼,何必心虚?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不是论语学的挺好的吗?怎么好好的君子不做,反而做起了小人?”   艹!   你还有脸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是你说那意思吗?   卫青好为人师,打算给陈阿娇科普一下说:“你后面那句话,是说君子心胸开阔,神定气安。小人则是斤斤计较,患得患失。我又没有患得患失,你看陛下哪次封赏惩罚,我不气定神闲,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这次轮到陈阿娇被卫青噎得说不话来,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说整个大汉,对封赏看的最轻的,这个人绝不是那些所谓的隐士,而是眼前的卫青。   许多隐士不愿意做官,还不是因为官给的小了?   真让他出山做丞相,就不信还一个个稳坐钓鱼台,还真把自己当姜子牙了?   卫子夫见俩人斗法差不多了,便出来做和事佬说:“好了,阿青就少说两句吧,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姐姐说的是。”卫青及时收手,看陈阿娇也没有继续对垒的打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每次见陈阿娇都感觉三堂会审似的。   陈阿娇最后又警告了卫青一次:“阙嘉福的事情就不提了,我已经告诉她了,匈奴能容下是我汉朝的公主,我汉朝的后宫,又如何容不下她一个草原女人。只是倘若她要在皇宫里还像草原那样放浪不堪,就别怪我不讲情理!”   呵呵,什么放浪不堪,人家还是处女呢。   卫青内心发出了不屑的反驳声,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掀过阙嘉福这页纸,卫子夫拉起卫青聊起了家常,以及义妁的情况如何,如果是儿子的话取什么名字,女儿的话,又叫什么。   这些卫青一早的就想过了,如果生的是男儿,就叫卫伉,如果是女儿的话,就叫卫欢。   卫伉这个名字是因为,历史上的卫青嫡长子就是叫卫伉,所以取名卫伉也是理所当然,至于卫欢的话,这个原因恐怕只有卫青自己知道。   因为他穿越之前的名字,就叫欢,因为是孤儿,没有姓。   孤儿院收养的孩子,以前男孩姓国,女孩姓党,等长大后可以自己取,如果有人收养的话,通常是跟着父母的姓氏。   卫青没有人收养,所以身份证上直接写的是国欢,到了大学,关系混的熟络后,“朋友”都会直接叫他阿欢或者欢子。   卫青已经考虑好了,如果是生了个女儿,就自私一点取名叫卫欢,这也算是种传承和证明吧。   跟卫青聊家常,是件既痛苦又有趣的事情。   有趣在自己能有个最好的听众,无论说什么,他都能够耐心的听下去,并且还会时不时的给出点反馈。   痛苦的地方则是,如果让卫青自己聊的时候,他就跟闷葫芦差不多,半天憋不出几句话来。   尤其是说着说着就扯到练兵打仗上面,气的人恨不得给他脑袋一巴掌。   中午左右,霍去病和刘据玩累回来了,卫青给他们做了最喜欢吃的菜,然后边给俩人夹菜,边绘声绘色的说着自己在匈奴王庭的壮举。   他把自己描绘成无所不能的大将军,将匈奴单于又说成了好似跳梁小丑,在自己英明神武之下,匈奴只能被逼的不敢做声。   小孩子就是这样,你不能去跟他们解释里面有多少心理上,军事上,政治上的博弈,背后做出了多少准备,这些不是他们感兴趣的。   孩子要看的是大英雄打败坏人拯救世界,不需要知道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不需要知道原来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色地带。   因为就算讲了,他们也听不懂,更不会理解,连黑白都分不清楚的孩子,去强行的讲五颜六色,无异于填鸭式的教育。   卫青记忆中,自己有位教物理的老师曾经说过:我教的这些,等你们到了大学,甚至读研,读博后会发现,其实许多知识都是错误的,或者说不严谨的。   之所以明知道它并不绝对正确,依旧讲给你们听,是因为人的学习就是在不断纠错中成长的。   就像后世许多人接触三国,都是率先接触的《三国演义》,并且将它当做历史看待。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正因为对三国这段历史感兴趣,所以才会去学习,去研究,在纠错中成长,并且拨开云雾见月明。   下午的时候,处理完政务的刘彻也过来了,陪着俩孩子带了段时间,因为临时又有政事只得又回未央宫。   卫青的话见时辰不早了,也提前回府。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来到了六月,距离白帝山宴请天下英杰的时间,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定在了九月九,时间有点不凑巧,正好赶在义妁分娩前后。   九月九也就是后世的重阳节,一般会包括出游赏秋、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等活动。   只是这时候的重阳节还不叫重阳节,重阳节的传说,最早来自东汉的一个传说,不过在此之前西汉初也有过九月九的记载,这天基本上是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以来辟邪延寿。   白帝选择这一天,宴请天下也很正常。   就在卫青陪伴义妁的这天,钱伯过来说是郭毅前来拜访。   郭毅不是在商行效力嘛,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这样想着,卫青让侍女扶着义妁回屋休息,自己则跟着钱伯来到了前院。   四年过去了,郭毅相对之前成熟稳重了许多,也不见了以前的泼皮习气,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郭毅身边安排的多是曾经在羽林军带过的护卫。现在虽说不在羽林军了,当初培养出的习惯还在。   跟这样的人待久了,郭毅看起来也有几分后世当兵的模样,最典型的特点就是精气神十足!   至于当初跟郭毅厮混的义纵,因为卫青原因,义纵没有入朝做官,也就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成为酷吏,最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没有做官,想着日后参军跟卫青混个爵位,按理说义纵有这方面的打算,卫青这个做姐夫的,怎么也应该帮一把才是,可惜义纵带兵的天赋实在有点烂泥糊不上墙。   卫青又不可能天天给他开小灶,干脆就听从义伊的建议,让义纵在家里好好学医,日后要是去打匈奴,带在身边的话,也能有点作用,到时候跟着恰军功就行了,没想过要封侯,有个爵位不用服各种役就可以了。   郭毅见到卫青后行礼。   卫青让他不用见外,然后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郭毅说道:“回冠军侯,是马邑那边出了问题,之前林仲说,要在那边购买奴隶,这段时间商行几次去那边交易,开始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最近买回来的奴隶里面,竟然出现了逼良为奴的情况。”   逼民为奴的情况,林仲之前就跟卫青提到过,马邑那边如果发现奴隶好卖后,为了牟利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像这种逼迫平民卖身为奴隶的情况,也是能够遇见的。   用后世的话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当然这话放在汉朝,就有点扯淡了,汉朝奴隶是大趋势,卫青不买别人也会买,就算没人买,那些被卖的奴隶,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青皱起眉头问:“逼良为奴?是那边的官员,还是地方豪绅做的?”   敢卖给卫青的肯定是入了奴籍的,绝不可能是平民百姓,而入奴籍必然要有当地的掌权者参与进去。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买卖奴隶的事情,但凡是勋贵哪个没有做过?   甚至一些勋贵,为了低价够买奴隶,都不用白手套,自己就做出逼良为娼的事情来。   事实上整个西汉的发展过程,也是土地兼并的过程,导致农民重新走上流亡,被迫卖身奴隶。   这种事情对于那些豪绅而言,简直不要太熟悉,百姓没了土地,就是去了活命的本钱,为了讨一口吃食,只能卖身为奴隶。   “根据那些奴隶交代,主要是当地豪绅勾结官员,双方都有参与其中。掌柜又特意派人去当地打听了一番,发现情况那些奴隶所说虽稍有夸大,但基本无误。都是先吞并了百姓的土地,然后逼着这些百姓卖身为奴。   掌柜担心这种事儿,日后会影响到冠军侯的声誉,钱没有要回来,但那些可有奴籍证明的竹简,也当着那些奴隶的面烧掉了,打算以平民身份待他们,只是如果要脱籍,还需要冠军侯您出面。”   脱籍不是一个商人把契约撕了就完事儿的,卫氏以前都是奴籍,自然很清楚想要脱籍,得去廷尉那边走一遭。   现在廷尉好像是张汤在管?   卫青对郭毅说:“卓掌柜做的很好,算账的事儿先放到一边,恢复那些人良籍为重,脱籍的事儿交给我来做,你去告诉卓掌柜,如果那些无辜的人愿意留下,就让他们留下的话,我可以给他们田,如果愿意留在商行也可以,由他们自己选。”   郭毅点头称诺:“诺,只是马邑那边...”   “我会处理的,之前就警告过,还做出这种事情来,就别怪不讲情面了。”   郭毅听到卫青声音中的寒意,不仅为那些豪绅点了根蜡烛。   郭毅走后没多久,林仲就被叫过来了,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后,卫青说道:“明天我去趟廷尉,把这事儿跟廷尉的人讲一遍,先看看廷尉那边是如何说,如果那边没有坐视不管,你带着张季做个随行即可,如果廷尉不打算介入,你就提他们把事情做的漂亮些。”   “家主,廷尉难道有类似的打算?”林仲听卫青说廷尉准备动手,就猜测出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此事似乎牵扯甚广。   卫青转身看着廷尉所在的方向,眯起双眼说:“几个逼良为奴的地方恶霸,自然没有那么多事情,但这些人提醒了我,真正的顽疾是土地兼并。   这是会比匈奴还要恐怖的大患的,如果不能及时作出处理,等日后与匈奴开战时,再解决就晚了。   打仗就要花钱,再加上兵役,必然加重了农民的困苦。贫困破产的农民,多沦为豪强地主的佃客、用工,受地主的残酷剥削,到那时候卖儿卖女,就屡见不鲜了。” 第四十章:两只狐狸   所谓的土地兼并,顾名思义就是地主豪绅通过各种手段,将平民百姓的土地据为己有。   封建王朝的两个特点是土地私有制和土地允许买卖,而土地兼并的前提在于两点。   如果遇到灾年,又或者兵荒马乱,大量百姓没有了粮食吃,又或者得到重病要需要钱财来救治家人,这时候只能跟地主豪绅借贷,通常都是高利贷。   高利贷是不用奢想还上的,基本到最后都是把土地卖掉来还账,失去了土地,百姓就失去了活命的依靠,于是就卖身为奴。   要知道自古封建王朝的奴隶是不算人的,也就是说不需要交税,像明朝后期税收按照人头来算,由于大量的百姓卖身为奴隶,无法交税,这也导致一个非常恐怖的情况出现,那就是国家收不上税来了!   国家没钱了,而仗打自古以来都是烧钱,没有钱烧了怎么办?   明朝末年崇祯见国库穷的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只能求着大臣们捐款,到最后连哭带求,这些大臣扣扣摸摸捐了加起来不到二十万白银。   等清军入关杀入北京后,可不像崇祯那么客气,直接抄了这些大臣和望族的家,抄出了整整六千万白银!   汉朝的税收情况略有不同,是按照田税和口赋来算的,田税顾名思义,就是从田地里的收成中收十五分之一,后来到景帝时期,改为了三十分之一。   不要认为三十分之一很少,田税只是税收的一部分,汉朝赋税大概有二十种名目呢!打仗的时候还会临时加税,有时候家里因为要服役,导致没那么多人手照顾田地,又或者遇到天灾人祸,剩余的钱并不多。   百姓手里的闲钱不多,就会造成百姓的消费能力差,如此一来手工业也很难发展起来。   手工业的搁浅,导致商人经商的难度变大,交易难度上升,手工业的产品价格变高,出现了滚雪球的情况发生。   工业化革命的大前提是,是一个国家对手工业有所需求!   如果某个国家,连手工业的土壤都没有,何谈工业化革命?   这对于卫青而言有点扯远了,以汉朝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便公输家开挂了,如果刘彻不开启主角光环,汉朝也不可能完成制度上的“***”。   卫青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更何况他的重心也不在于此,对朝政的情况,也很少过分,带兵打仗才是自己的本质。   这也是他为什么来到汉朝都快五年了,才想起还有土地兼并这茬。纯粹是距离自己有点遥远了,要不是遇到这档子事儿,恐怕都想不起来这件让无数帝王头疼的难事。   来到廷尉,张汤亲自接待的卫青。   要说张汤这个人,给人最大的印象是严刑句法、刚正不阿、不近人情,可能会想象成戏曲中包拯的那种形象。   实际上俩人比较相似的点在于,张汤的确也是清正廉洁不治私产,死后家里才五百金,以他最高做到御史大夫,也就是三公之一的位置来说,绝对能称得上廉吏了。   不过张汤虽说总是顶着张司马脸,但却非常善于媚上,而且从来就不是秉公执法,而是秉天子之意来执法。   这也是法家的特点,古代的法家尊崇的永远是天子至高无上,其他的百姓大臣,都是为天子服务的。   换而言之,律法也是为天子服务的,这和后世的依法治国还是不同的。   历史上汉武帝与张汤研议发行“白鹿皮币”,一张白鹿皮币,价值四十万钱,亲王贵族到长安朝觐皇帝时,都要购买,是一种变相勒索。   结果颜异不同意,他作为儒家代表也是廉洁正直,认为这样做有违天子之威望,本末倒置,搞得汉武帝非常不开心。   于是原本和颜异不对付的张汤,见准时机就把颜异下了大罪,查了半天发现颜异确实刚正不阿,为人清廉,愣是找不到什么罪名,最后实在没办法,安了个腹诽罪。   腹诽罪是什么罪?   就是你心里在诽谤天子...   汉朝自周亚夫之后,第二个死于莫须有的。   由此可见张汤从来都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他和大多数酷吏一样,虽然阿谀奉承,但只阿谀奉承一人,那就是天子,这跟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还是有极大区别的。   能说张汤是小人,但也要承认他的确是个忠臣,而且还是能臣!   只是这样的大臣容易带来一股不良的风气,就是所有的大臣都媚上,以至于没有人敢说真话,久而久之天子就会被蒙蔽双眼,变得飘飘然,自古以来所有国家衰败的过程,都少不了这种自以为是的君主。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变化嘛到没什么变化,就是换了头目。   张汤见到卫青来后,表现的不算多热情,也绝对不能说冷淡,让看茶后请卫青坐下。   说是坐下,还是跪坐。   卫青也懒得跪坐了,直接盘起双腿:“这偌大的中尉府,就不知道弄几张桌子,待客的时候也方便的多。”   “朝廷没有播过买办桌椅的钱。”张汤还是那副司马脸,即便在刘彻面前,也露不出半点笑容来,甚至让卫青怀疑,这家伙晚上跟夫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想想就提他夫人难道难过。   你可是廷尉啊!论捞钱的话,连治粟内史都不如你这边方便!   “回头我送你两副。”   这次张汤可没客气,听到卫青要送,立刻提出条件说:“要公输家打造的,上黑漆,多送几把椅子。”   卫青见张汤根本不忌讳,诧异的问:“廷尉不是刚正廉洁吗?怎么我一送礼,你就收。”   “冠军侯不比其他人,他人来廷尉送礼,必然是有事相求。”   “我也是有事儿相求,不然来中尉府这破地方干什么,故地重游的心思我也没做。”   张汤摇头说:“不一样,冠军侯若真有所求,那就不应该在这里了。”   卫青好奇的问:“在哪儿?”   “未央宫。”   卫青听后抚掌大笑:“哈哈哈哈,都说廷尉自幼聪慧过人,果然名不虚传。此次前来,一来是给几个奴隶脱籍。”   张汤闻言也不开口,等待卫青的下文,给奴隶脱籍的这种事儿,以卫青的身份,让府里的下人带句话的事儿,根本没必要亲自前来,重点应该是后面。   “廷尉可知我所说的那些人,是如何成了奴籍的?”   张汤道:“还请冠军侯明示。”   说罢,卫青把马邑收购奴隶,然后当地豪绅逼良为奴的情况,通通说了一遍。   张汤听后大致是了解,他问卫青说:“冠军侯的意思是,让我派人去彻查此事?这倒是身为廷尉份内之事,待我禀报陛下后,自会派人前去彻查。”   这种抄家灭门的事儿,是廷尉最喜欢的干的了。   豪绅嘛,肯定是有家产的,抄了家,钱当然是入库喽,总不能还给老百姓吧?田地也能拿出来卖,又或者分给一些百姓,如此反而彰显了朝廷的仁德。   所以自古以来豪绅、商贾,都是朝廷养的猪,养肥的就宰。   “如果这么简单,我又何必亲自来你?廷尉可有想过,土地兼并的情况?”   张汤自然知道土地兼并是什么意思,他见卫青提及此事,忍不住开口问:“冠军侯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卫青先问道:“去年羽林军去了汉中平叛,你知道那些百姓为什么叛乱吗?是因为想反汉复秦,还是说自立为王,割据一方?”   张汤沉默不语,当然都不是,原因说是有胆大妄为之辈蛊惑百姓,事实上追根溯源,不还是因为收成不好出现灾荒了吗?   卫青指着北方说到:“因为灾荒,大量的百姓被迫卖了田地,百姓没了田就没了命,不想卖身为奴,就只能造反。   不怕你笑话,我卫青,家姐卫子夫都是奴隶出生,就因为我们的娘也是奴籍,如果不是侥幸得到陛下垂怜,现在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随时可能被家主欺凌,卖掉,送人,甚至打死。   造反是死,卖身为奴呢?自己做了奴隶,生了儿女还是奴隶!世世代代都是奴隶,直到绝户!若是如此的话,还不如造反,就算是死,也能拉车当地的豪绅和地方官一起死!   我知道廷尉不在乎那些奴隶的死活,那些勋贵也不在乎,这都能够理解,毕竟你们是上位者,你们的儿女也注定不会平凡。   只是请廷尉想想,之前只是汉中一个地方出现了灾祸,就出现了造反的情况,如果大汉朝全都遭遇了灾荒,那些百姓会不会举兵造反,就像汉朝推翻秦朝那样,再推翻汉朝?建立和其他什么朝代?”   卫青所说的情况,就是后面的黄巾起义,虽说黄巾起义被镇压了,但也导致了汉王朝的分裂成为诸侯割据的局面,这也是为什么一谈三国,基本都是从黄巾起义开始。   张汤听后并不为所动,卫青讲的这些自古以来就有,但从来没有说奴隶推翻朝廷的情况。   大泽乡起义是历史上第一次平民(和谐)起义,依旧被镇压了,黄巾起义也被镇压了,连后面明朝农民(和谐)起义的李自成,照样失败了。   当然最后农民(和谐)起义还是有成功的,但华夏上下五千年,能找出第二位张麻子来吗?   “冠军侯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应该禀报与陛下。”张汤听完立刻打起了太极。   卫青的意思明显是要自己出头,这种事儿你自己不去说,让自己去说,明摆着是要拿自己当枪使。   无论是限制奴籍制度,还是说制裁那些世家、豪绅,都要得罪一大批人,就跟晁错主张削藩差不多,晁盖落得腰斩的下场,自己做出头鸟,指不定也要被菜市场斩首示众。   卫青暗骂了句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如果张汤真像海瑞那样,听到自己的一席话,早就激动的热血沸腾,站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朝议请命。   以前卫青地位低的时候,只能给别人做工具人,现在地位上去了,想找个工具人发现,一个个都是奸猾至极的老狐狸。   把朝廷的那些官员,拉倒一起拍个聊斋的话,最缺的反而是正常人!   卫青之所以没有直接去找刘彻,是有个人的考虑在里面的。   他早就跟刘彻也说过,不会过多的参与到政事里面,虽说土地兼并这事儿,的确关系到打仗,毕竟打仗结束后,最容易出现土地兼并。   但本质上还是内政的事儿,如果能让人代替自己出面,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陪夫人的好,何必参合进去找不自在。   当然和亲的事儿,从来不单纯的属于内政的事,而是关系到大汉未来的格局,这种情况卫青绝对有发言权。   卫青叹了口气说:“廷尉应该知道,卫青基本上不过问政事。”   张汤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把卫青说落个遍,你是不问政事,就拿我来当刀使?   “此事冠军侯若是不想参与,可以写一封谏书,将事情始末讲述清楚,说明其中的厉害,再由陛下定夺。”   张汤的这主意,还是让卫青出面,总之就是送死的事儿,别拉着我,我可不想坐敞篷车。   卫青见张汤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铁了心的不打算出头露面了,心中筹措该如何应答,就在这时候外面有私语声。   张汤也不顾及卫青,开口让门外的小吏把人带进来。   来的这人是士子打扮,年岁比较轻,大概二十上下,见到张汤和卫青后连忙行礼后说:“董蕡(fen)见过廷尉,见过冠军侯。”   张汤看到董蕡点头道:“来了,陛下在昨日已经赦免了董相,你去接他回家吧,回去后劝告你父亲,你们儒家尊奉的先师孔子不是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就别整天唠叨那些灾异之说了。”   董仲舒?   卫青听到张汤的话,眼睛顿时亮了,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这工具人不就来了吗? 第四十一章:“忧国忧民”董仲舒   董仲舒下牢狱纯粹是自找的,说白了还是推销自己那套天人感应,所谓的天人感应,就是天子应该实行“德政”,如果政策有利于百姓,就会出现祥瑞;否则天就会降下种种灾异以谴告天子。   如果这时天子仍不知悔改,天天就会使天子失去天下。   这种学说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学说,也不说董仲舒发明的,只能说他是极力推广人之一。   只是话又说回来,人祸的锅天子可以背,天灾这玩意纯粹就是背黑锅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   卫青现在所处的时代,有其他生命可以干涉天灾。   如旱魃出现、赤地千里,异兽颙和肥遗出现则会出现天下大旱,蠃鱼出现会带来水灾,毕方出现会发生大火。   这些异兽的情况各有不同,有些就跟地震来临之前,耗子出现异动,给人以警示作用,这到没什么;   有些本身能力极强,的确能招来灾祸,而这些异兽又不受天子管控。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基本都是报喜不报忧,如果出现了祥瑞,就大书特书,如果出现了带来灾难的凶兽,就无事发生。   现在可好了,你天人感应如果真推广开来,再出现凶兽的话,必然会被大书特书,到那时候天子反而被部分大妖、异兽绑架了,刘彻脑子又没坑,怎么可能答应推广?   就在上半年天子祭祖的地方长陵高园殿、辽东高庙都发生了大火。   结果董仲舒脑袋一抽认为这是宣扬天人感应的好机会,于是带病坚持起草了一份奏章,以两次火灾说明上天已经对天子发怒。   刘彻听到这事儿后,能有什么态度?   直接给董仲舒下了大狱,老百姓不以言论治罪,你一个江都王的王相还敢胡言论语?   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如果不是刘彻怜惜董仲舒的才华,估摸着现在黄土都埋过脖子了。   董仲舒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在后世的口碑不太好,但本身还是做出过许多重大贡献的,比如主张大一统思想,巩固集中统一的政权,防止分裂割据的局面出现。   当然董仲舒不仅提出领土和政权统一,还提出思想统一,也就为后面罢戳百家,独尊儒术起到了促进作用。   同时他还提出以德治国,并且提出以“德治”为主,“法治”为辅。   当然这些不是关键的,关键是董仲舒认为要缩小贫富差别,协调各种社会矛盾。   并认为应该限制私人占有土地的数额的主张,限制豪强兼并土地,不允许官吏与百姓争抢利益。   盐业、金属业都有百姓自己掌控,最后还认为应该除去奴婢制度、擅自斩杀的威严,降低赋税,减少徭役,让人民休养生息,减少民力消耗。   也就是说董仲舒也认为应该解决土地兼并问题,改变现在的奴、婢制度,不允许擅自杀害家仆。   再加上董仲舒刚要被罢官,如果不想办法拿出点东西来,就的要回家教书去了,这种情况下卫青的出现,极有可能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所以卫青既然现在对张汤是没机会下手了,干脆从董仲舒身上想点办法。   这样想着,卫青在董蕡被带着去接董仲舒的时候,准备起身告辞。   他刚要离开,就听到张汤开口说道:“冠军侯若是想要交好董王相,在下无权过问,只是董王相的一些主张,还望冠军侯三思而后行。”   卫青知道张汤是在告诫自己,董仲舒是反对“法制”和酷吏的,换句话说就是跟张汤正好打擂台,俩人谁都看彼此不对付。   卫青起身说:“这个自然清楚,还有吗?”   张汤面无表情的道:“桌椅不要忘了。   说完见卫青转头要离开,又大声提醒道:“要黑漆。”   如果可以,卫青恨不得给张汤这老狐狸一棒槌!   卫青扭头催促道:“马邑的事抓紧处理,省的损了我的名声!”   张汤目送着卫青离开后保证说:“冠军侯放心,定不让宵小之辈,坏了您的声望。”   走出中尉府,看到董蕡正在扶着董仲舒上马车,和之前见到的董仲舒不同,现在的他看起来很是狼狈,显然这段时间在中尉府的日子不好过。   再怎么说也是跟中尉府的老大不对付,从天子到太皇太后又都不喜欢,待遇能好才怪呢!   好在精气神还算可以,不过已经没了昔日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气。   这也难怪,历史上的董仲舒经此一役后,就老老实实的回家抄起老本行教书育人了,显然懂得夹起尾巴做人的道理。   卫青见状凑过来拱手说道:“董王相,这是准备回去?”   董仲舒见卫青凑过来,转身还礼说:“王相的职位已经做不久了,冠军侯莫要再折煞老朽了。正准备回去,等陛下旨意下来后,就回老家,不再问朝廷之事,冠军侯您这是?”   卫青应道:“啊,也是刚从中尉府出来,正好打算回去,不知道老先生可否行个方便,捎带我一程?”   “自无不可。”董仲舒对卫青的印象不错,主要是两方面,一方面是董仲舒也主张反对和亲,现在虽然和亲了,但是情况不同,是匈奴嫁公主,自然也和董仲舒的心思。   其次是卫青某种意义上,对儒家是有一定恩情的。   虽说自孔子之后,儒家一分为八,儒家内部都互相对着掐架,像董仲舒和颜之载的思想就不同,其实俩人也掐架。   但这是对内,在外人看来都是儒家,没什么区别,完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卫青弄死了颜之载,却放过了儒家,仅此一点,董仲舒对卫青就生不出恶感来。   上了马车,董仲舒请卫青坐下后,开始闭目养神,他知道卫青既然跟上来,就肯定有话要说,既然自己没有主动权,也不要直接埋头就送。   好歹等对方开个价之后,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卫青见状,也不绕弯弯,开口说道:“卫青听说老先生曾建议陛下,不允许家主擅杀家仆,卫青早年为奴籍,最大的愿望只求免遭笞骂斯,得知老先生仗义执言,心中感动至极。”   董仲舒眼皮都没抬一下,心中暗笑,说的真好听,继续说,我爱听。   信了你的邪,还自幼就想着不被人打骂?   五年前你初到长安,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司马相如给暴打了一顿,这事儿他董仲舒可不敢忘。   董仲舒不咸不淡的回了句道:“冠军侯言重了。”   卫青可不会就此罢休:“老先生可知汉朝与匈奴一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打仗的事情,相信冠军侯比老朽更懂,无论打还是不打,老朽都愿为大汉肝脑涂地。”   卫青撇了撇嘴,你肝脑涂地?你肝脑涂地有用吗?   “老先生既然心怀天下,可曾想过,一但战事打响,百姓肩膀上的重担必然会加重,到时候会有大量勋贵豪绅,为了吞并田地放贷给平民,平民若是无法立下功劳,伴随着繁重的利息和税务,到最后只能卖房卖地、卖儿卖女。”   听卫青说到这里,董仲舒终于有了反应,这是他曾经的主张,以前提出来后,刘彻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主要是第一没有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法,第二嘛,就是刘彻担心有人借题发挥,以此来作为反对和匈奴开战的理由。   正常人肯定这样想,既然你也知道打仗劳民伤财,加速土地兼并,那干脆就不要打仗了嘛。为了扼杀这种可能,刘彻并没有理会当初董仲舒的提议。   现在卫青主动提出来,这到让董仲舒很意外,他很清楚卫青绝对是主张对匈奴作战的,虽然卫青一再强调,对匈奴作战是为了换取和平,但无论什么理由,仗还是要打的。   所以现在卫青提出此事,必然有他的看法,即便提不出解决之道,估摸着也有这方面的思考。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卫青问道:“此事老朽也曾考虑过,只是想不出应对的手段,不知道冠军侯有何高见?”   卫青见董仲舒终于开口了,心中清楚事情成了一半,董仲舒果然是想要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样才能让自己继续留在朝堂上。   能出来做官,有几个会开堂讲学的?   他董仲舒当年愿意入朝为官,不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学术主张啊?怎么实现学术主张,当然是做官了?这也是孔子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做官的原因。   不做官说了再多也没用,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空口白话到最后成为一句笑谈。   卫青作揖行礼后说:“高见不敢谈,不过倒是有几个建议,只是我是武将平时不涉朝政,姑且也就那么一说,权当抛砖引玉。   汉朝的田地为农民私有制,并且允许买卖,这样才给了豪绅兼并土地的机会。   我设想过,如果土地全部收为国有,然后再根据人口进行分配土地,部分土地在耕作一定年限后归其所有,部分土地在其死后还给官府。这样一来不仅有利于无主荒田的开垦,也方便那些农民摆脱豪强大族控制。   这是土地的归属权,但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土地兼并的根本,还是百姓生活所迫导致的,但凡有一口吃食,百姓也不愿意将土地卖给豪绅。   所以我在想税收的问题,地有良田,有盐碱地,大户人家利用权势,将良田归为己有,将盐碱地分给平民百姓,然而税收相同,不知能否根据良田的不同,改变税率。”   卫青后面这条建议,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很难,真的就属于姑且一提,姑且一听。   这条建议是来自王安石的方田均稅法,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王安石还特意将田地分为不同等级,不同的等级纳税不同。   然而难就难在执行上面,清丈繁难,滋弊亦多,有权势的人拥有良田,却上报为不适合种植的碱地,老百姓拿的碱地,却要缴纳良田的税收。   所以看看就好,只能在少数地方施行,比如天子脚下之类的。   卫青看到董仲舒陷入沉思后,又继续说道:“百姓税务繁中,仅仅是赋税就有二十多种,积少成多又是一笔庞大的财富,我在想能不能将这些税务整合到一起,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这样账面就清楚了,方便征收税款,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同时也不用担心,朝廷体恤百姓减了一种税,结果地方官员为了捞钱,就加重其他税赋,导致百姓苦不堪言。”   “整合?”董仲舒嘴里叨念着这个词,他被卫青大胆的想法惊到了。   卫青提出的整合,就是明朝张居正提出的“一条鞭法”的内容,直到现代社会,对于普通的上班族来说,也没有了各种杂七杂八的税收,直接统一为个人所得税。   他提出的这几种建议,基本都属于在历史上或多或少解决了土地兼并的手段,就算不能直接拿来用,至少也能给这些大臣们一些启发。   卫青就根本没打算亲自下场打拳,只要建议提出来,剩下的交给这些人来尝试完善就可以了。   董仲舒合计着卫青提出来的建议,但没有开口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他清楚的一点是,这些建议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影响到勋贵豪绅的利益,这是件得罪人的差事。   董仲舒估摸卫青应该去找张汤,结果张汤不愿意,是看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拿自己当做枪使了。   想通后,董仲舒也没有生气,有时候被人当枪使,至少证明自己还有当枪的资格。如果能把握好这次机会,不仅能够绝地反击,甚至还能更上一步。   当然这一切的大前提,都是将卫青提出的建议消化之后,再拿出陛下认可的建议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就在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了,是到冠军侯府了。   听到董蕡的提醒后,卫青颔首笑道:“一路有劳老先生了。”   作者留言:   ...........   恭喜lpl夺冠,加更十章。   共欠:14章。 第四十二章:真正的财富(本卷终)   身处的位置越高,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做出的决定是不可能面面俱到,通常一个正确的决定,在有益于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时,会牺牲那百分之一百姓的利益。   这跟电车难题不同,因为无关乎人性,领导人也不会为此而纠结,纯粹是从发展的角度出发,如果不幸成为那百分之一的百姓,可以选择或者是造反,或者是认命。   所以越是有为之君在关键时刻的决策,看起来就越是冷酷无情。   卫青狠起来的时候,生命在他的眼里也仅仅是一串数字。   好在土地兼并的这种事儿,并不是无法预防的。既然有能力解决,就要无可奈何的要承担起这份责任,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后世华夏民族普遍认同的政治观点和政治行动。   卫青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大汉的朝政离开他,照样可以运转。   将责任全都推给董仲舒后,卫青一身轻松,准备回家陪义妁,顺便等待董仲舒那边的好消息。   事情牵扯到了卫青,再加上有肥猪可以宰了,中尉府的效率肯定不会慢。   才两天的功夫就先上书禀明天子,然后派出酷吏去了北边,张季和林仲也跟去了,估计这一趟得死不少人。   卫青却不会生出丝毫的怜悯,即便做出了逼良为奴的事情来,就别怕在菜市场上挨一刀!   半个月后林仲和张季回来了,还带回些从马邑那边迁徙过来的百姓,人数不多,大概三十户,都是被当地豪绅迫害的百姓。   土地和房子被豪绅兼并了,豪绅死后的那些钱和土地,又被朝廷收去,有些百姓选择留下来,等朝廷官员清点完账目后分地拨田,而剩下的这些,则跟随林仲选择投靠冠军侯。   都是年轻人拖家带口,显然卫青在青年一代人的心里,地位是极高的,投靠冠军侯的机会并不多。   张季把人带着交给了钱伯来安置,如果有素质比较高的,就留下来做个家仆,寻常之人则送去封地种地养马,肯定不会饿着。   冠军侯府的家仆,应该是大汉家仆里面最幸福的,府里的规矩多,要求也高。虽说不像军队那样行走坐卧都有严格规定,但也是令行禁止,决不允许出现拖拖拉拉的情况。   做事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雷厉风行。但同样的只要能做到,不会平白受到打骂责罚,更不会被卖掉送人。   甚至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属于自己的积蓄,做完规定的任务,可以找个地方休息,即便被钱伯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如果家仆有一技之长,就可以不用做伺候人的工作,比如有位擅长养蚕的容婆子,养的一手好蚕,吐出来的丝又白又细,丝线还不会断。   于是卫青就花钱在城外买了块地,盖起来了养蚕房,又给容婆子找了几位下手养蚕,赚了的钱九一分账,容婆子和派到她手里的人能拿到一成,剩下的九成归府里。   再比如农家的许泞和小说家的虞终也是大赚特赚,虞终就不说了,长安畅销书作者,一手爽文卖到长安纸贵。   学问大家们看的那叫一个眼热,嘴上说着不屑,心理可是嫉妒的很,如果不是背后有卫青罩着,恐怕早就想办法弄死虞终这个有辱斯文的家伙。   虞终则表示,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群**看不起哥,又拿哥没办法的模样。   至于许泞嘛,这俩年从西域弄来的种子,已经中了两季,像棉花、芝麻等等,都已经找到了正确的种植方法,可以大规模的种植了。   可惜这些作物很难推广开来,主要是朝廷和百姓都不愿意种。   芝麻、棉花又不能当饭吃,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就要活活饿死了。朝廷也认为五谷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西瓜这种东西,还是算了吧,勋贵们喜欢种没人拦着,让老百姓种,万一出了意外,谁能出来承担后果?   没办法,卫青只好自己种。   当初曹英听说这事儿后,跑到冠军侯府里,抱着卫青的大腿不放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发财的事别忘了兄弟。   就这样曹英也从卫青这边讨去了些种子,估计第一季已经种下了,算算时间也快收成了。   在冠军侯府,只要有本事就能得到投资,九一分账在后世看来简直就是抢劫,然而在西汉这种事儿,是家仆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有些家仆赚够了钱,可以将自己赎出来,但无一例外,都选择了留在冠军侯府里,这里更像家,也更有人情味。   卫青最喜欢看到赚钱后,给家仆分钱的场景,甚至比自己赚了钱还高兴。   华夏的老百姓种田方面的技能点满了,不代表只会种田,后世的华夏,可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全行业都有涉及的国家。   同样古代的百姓也应该在种田的同时,将触手伸向百业,而不是一辈子只拘泥于田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刨食。   进了七月,卫青和曹英坐在田地里啃着西瓜,西瓜已经熟了,一个四五斤,都不用刀切,俩手用力一掰就离开,嫩红的果肉看着就垂涎欲滴。   长安是适合种西瓜的,一亩地大概能产五千多斤,西汉的亩是六十平方米,大概是四百斤左右,卫青在长安外种了二十亩地,不是不想多种,主要是地就那么多,要种的作物太多了,每种都来点。   到是封地那边种的多,可惜因为运输的原因,只能在附近卖掉,果然还是那句话,要想富先修路。   曹英看着卫青吃西瓜的时候总是肉疼,因为卫青吃西瓜不吐籽,在曹英看来那不是西瓜籽,那是一颗颗大西瓜,都是钱啊!   卫青受不了曹英的眼神,骂了他几次了,吃西瓜就吃西瓜,拿手扣西瓜籽是什么臭毛病,也不嫌脏。   等卫青骂完了,曹英依旧自顾自的先把西瓜籽扣下来,然后再吃。   把扣下来的西瓜籽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好后,曹英陪着卫青坐在田边问:“卫青,你说西瓜那么赚钱,一亩地的西瓜,卖掉后能买一百亩地的粮食,为什么就没人肯种呢?”   卫青又摘了饱满的瓜,砸开递给曹英一半,然后抹了把脸说:“大家都种的话,就买不了那么贵了。”   “那咱们也没有藏着掖着,更没有阻止别人种不是?又不是不给他们种子。”   曹英更想不通了,卫青种西瓜的时候,还送了些种子给李当户和夏侯晔他们呢,结果除了曹英外,其他人根本没种,不知道是把西瓜籽扔了,还是炒着之后磕了,反正就是没人种。   这种下去长出来就是钱,抢钱都没这么方便的。   卫青啃了两块,看到指着记录瓜情况的许泞说:“李当户说我是有许泞才能种出西瓜,李家没有农家的家臣,所以就不种了。”   “放屁,我家里也没有农家的家臣,长出来的西瓜虽然比不过你家的,但也不算小,吃起来也够甜,拿到外面卖的话,一样能卖出高价来。”   曹英心理有些怒火,夏侯晔就算了,毕竟不是嫡长子,暂时没有从家里分出来,还做不了主,李当户你一个嫡长子,说要种西瓜,谁还能拦着不成?   但凡信了兄弟,不多说了,种个十亩地也能发一笔小财。   卫青把吃完的西瓜皮扔到地里做肥料,然后笑着说:“其实我倒感觉李当户做的挺对的,如果要种就大面积的种,如果只种几亩的话,还不如不种的好。你看等许泞记录完,我还得挑选给他家送去。   如果李广家里有了,我就没理由送了,十亩地也赚不了多少钱,还不如给我个送西瓜的理由。送礼这东西吧,就是为了维持感情的。”   曹英听卫青解释完,感觉似乎挺有道理的,“你这样说的话,也对呀,那我是不是很蠢啊?”   曹英有点懊恼,早知道就不跟卫青要西瓜籽了,等熟的时候,来这摘就行。   “你蠢?”卫青鄙视的看了眼曹英,谁蠢得过你啊,家里的耗子都不吃粮食了,吃肉!   才短短几年的功夫,平阳府里的财富,就比原先翻了十几番,估计曹英的祖宗曹参活过来的话,看到现在的情况,也要吓得一哆嗦,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   曹英看到卫青的表情,傻笑了两声,他这些年或是大赚,或是小赚,反正都是在赚。   也不用想着跟卫青维持感情之类的,俩人本来就是一根草上的蚂蚱,原先曹英是卫青的家主,现在卫青是曹英的亲哥,比他亲生大哥曹寿还太特么亲的那种!   曹英抱怨完,又有些担忧的说:“卫青你说今年那些勋贵看到了西瓜容易种,还能卖出天价,明年会不会全都种西瓜?那样的话,价格就要下来了。”   物以稀为贵,今年的西瓜只有皇室和部分与卫青较好的勋贵才能吃上,等明年大家都种了,西瓜还怎么卖出天价来?   卫青笑道:“价格下来不好吗?我巴不得西瓜能便宜到连老百姓都吃得起,就像蒸馏酒,以前只有立下大功的勋贵,才能得到陛下的赏赐,如今寻常的蒸馏酒已经拿到集市上发卖,甚至有些殷实的豪绅都能喝的起,这不好吗?”   曹英翻了个白眼,也不在乎华贵的衣服,直接躺在草地上说:“你倒是忧国忧民,其实我挺期待你说的那种情况,只是钱赚的少了。卫青你最有注意了,有没有让老百姓都吃得起西瓜,还能让咱们赚到钱的手段?”   “有啊,你不是看到了吗?”卫青看着长安的方向说:“是啊,赚钱这种事儿,我从来没有想过刮老百姓的钱。”   曹英问:“不刮老百姓的钱你刮谁的钱?”   卫青说:“谁有钱挣谁的,谁有钱?当然是那些勋贵了。同样是蒸馏酒,有的酒依旧能卖出天价来,有的酒连豪绅都买得起,这两种酒的价格,真的就差那么多吗?不见得吧?”   “你是说...档次?”   卫青反问道:“勋贵们喝酒,喝陛下赏赐的酒,跟酒坊里出来的酒能一样吗?特等酒和三流的酒能一样吗?”   “这...”   曹英听懂了,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当初韩嫣买轮椅一样,只要贵的,不要对的,尤其是送礼的时候,价格越贵越是稀有,就越能体现出其诚意来。   卫青这是打算收智商税啊!   卫青瞥了眼曹英说:“老百姓在没有填饱肚子前是不会攀比的,如果连肚子都没吃饱,就想着攀比,那饿死了也是活该。曹英我来告诉你怎么赚钱,想要赚钱,得巧立名目,拉拢勋贵,给他买礼物,把他当爹供着,要是他同意了,发财了以后,他的钱你分文不取,咱赚的钱三七分成。”   “怎么才七成啊!”   “七成那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曹英撇着嘴不信说:“谁这么牛啊,让你这冠军侯看他的脸色?”   “陛下。”   曹英:“...”   他的确有资格,你这是拉着天子做生意?胆子也忒大了吧?   卫青也不能跟曹英说,天子是老婆大人,得供着,不过能有赚钱的手段,刘彻那边肯定原因配合一波。   你看后世做品牌,不都是吹什么几百年的老字号,曾经作为贡品,进献给皇帝的吗?   这样别人一听,天子吃了都说好,那能不好吗?档次能低吗?   买买买!   多少钱都买。   以前那是吹得,现在可是货真价实!   “赚钱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也别太把钱当做一回事儿,财富的本质还是粮食、是资源、是知识、权利。   是那些能用于生活中的手工品;是坚不可摧的铠甲和锋利无比的宝剑;是日行千里的马匹;是以一当千的机关兽;是忠贞不二的家臣;是强壮健康的身体;是自由安全的生活;是两肋插刀的兄弟;是幸福美满的家庭。   相信我,当你发现自己可以造出任意多的钱时,钱就不是钱了,而是一块破铜lan铁,就跟路边的石头一样,路过的时候,甚至不愿意扭头看一眼。” 〇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一章:丞相肚里能撑船,天子头上能跑马!   虞终看着官宦们不停的往车上装西瓜,脸上满是不舍的表情,他在乎的不是西瓜,而是西瓜籽。   他对旁边的春坨万般嘱咐说:“中常侍,这西瓜籽一定要收集起来,来年只要种到地理,就能长出瓜来。”   春坨嘴上答应,心理却是苦笑,西瓜是给陛下和太皇太后,太后和一并夫人们吃的,他们怎么会顾忌那么多。   卫青看着那些没完的宦官,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嫌不够就去再摘点黄瓜,给我多留点,回头还要给长辈们送呢。”   “再多摘俩,每人就再多摘俩。”春坨献媚似的对卫青央求。   这年代中常侍也不好做,要是搁以前,去别人家为陛下摘点瓜,这都是恩赐,天子吃你个瓜怎么了,吃你瓜是看得起你!   可到了冠军侯家,就跟做贼似得,时不时的还要被挤兑。   被挤兑了也不能还嘴,只能跟着赔笑脸。   好在卫青还算好说话,又让春坨多摘了些,装了满满的一整车后,驾车的黄门才挥动手里的马鞭。   中间路过了一片树林,春坨没见过这种树,看到树上结的果子,伸手指着树林刚想问,旁边骑马的卫青回答说:“是石榴树,才刚种下一年多,至少还得等两三年才能吃到。”   春坨听后连连点头称赞说:“原来是这样,冠军侯当初力主张中郎出使西域,当真是无比英明,听说之前去西域交易的商队已经回来了,带来了无数香料和宝石,还有葡萄酿。”   “葡萄酿很好喝吗?多带点种子,咱自己种葡萄酿酒,还用在西域买?”   商队这显然不会做生意,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都不懂?是不是横穿沙漠的时候,脑水都晒干了。   “冠军侯教训的是,下次商队再去的时候,定然要叮嘱明白。”   路过其他菜田的时候,又摘了些豌豆和无花果,无瓜果基本种下去后,一年就能结果。   等出了田野,车上不仅装满了,那些跟在后面步行的宦官还兜着不少,丝毫没有形象可言。春坨可不在乎那些,他知道就一锤子买卖,这次如果不多摘点,就没有下次了。   入了城,又来到皇宫,禀告被陛下后,要再送去太皇太后和太后那边。   太皇太后今年的身体更差,已经不在过问政事,基本朝廷中的事情,都交给刘彻来处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   到是太后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几次有意无意的暗示刘彻,要提拔田蚡,问题是现在田蚡已经是太尉了,在往上就是丞相,而窦婴还没死呢。   窦婴的确是没有死,威望较之以前却小了不少,说到底窦婴还是姓窦,跟太皇太后有扯不开的关系。   如果太皇太后驾崩了,那窦婴的权势必然会受到冲击,卫青估摸着窦婴的丞相应该是当不了太久了。   至于窦婴下去后,是田蚡上来,还是说换做其他人,就要看刘彻自己的打算了。   卫青没有干涉的意图,甚至从来没有过问,只要这些外朝官不惹到自己头上,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刘彻对太后王娡的举动非常不满,倒也没有彻底表现出来,说到底还是母子,再加上汉朝以孝治天下,还有所顾忌的。   但如果王娡再进一步,恐怕就要变天了。   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外,刘彻又把西瓜赏赐了些给皇后和几位夫人,陈阿娇和卫子夫那边倒不在乎,因为早在之前卫青就派人送来不少。   其他的那些夫人看到西瓜,个个都当成了宝贝,不舍得吃。   只有阙嘉福大大咧咧根本不在乎,送来后,直接砸来,然后无师自通的拿起勺子歪着吃,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反正又没想过争宠,又是大大咧咧的人,装什么优雅。   西瓜是很好吃,可惜很少,自己就分到了俩。   吃完后还想吃,跟刘彻要的话,肯定是没戏了。到了皇宫后才知道,即便是成为夫人,想要过上好的生活,还是得有钱才行。   在皇宫里面一顿两餐不用担心,偶尔陛下还会赏赐些布和首饰,一些水果和青菜,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想要喝酒?对不起,自己想办法。   如果想要宝药,对不起,概不供应。   更不要说香水这种奢侈品了,没有钱的话,根本想不要想。这对于从草原上长大的阙嘉福来说,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别说阙嘉福想不到,於单也肯定不敢相信。   当初卫子夫刚入宫的时候,卫青赚了一笔钱后就想着给卫子夫,因为知道宫里虽然一应俱全,但如果想要过好了,还是得花钱。   阙嘉福没钱,更没有家人在背后支援,日子过得不算清苦,也真谈不上多舒服。   连阙嘉福都这样了,她那边的宫女和宦官们可想而知更没油水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可没少抱怨。   日子难过了,地主家也没余量,怎么办呢?   阙嘉福就想到了卫青的姐姐卫子夫。   以前卫青不是说过嘛,如果过的不顺心,就去找卫子夫。   想着反正账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都欠卫青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多欠点。   于是这天阙嘉福就跑来了昭阳殿,皇宫里妃子能活动的地方是有限的,不像皇后那样,哪儿都能随便去。   阙嘉福住的地方,距离卫子夫那边到很近,大概走个几分钟就到。   卫子夫也没想到阙嘉福居然会找到自己,而且来后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表示卫青以前跟自己说过,有困难就来找姐姐。   阙嘉福比卫子夫小,到是比卫青要大些。   跟卫青关系有些暧昧的女人里面,年龄都比卫青大,倒不是说卫青是姐控,纯粹是他太年轻了,今年才十八。   好巧不巧,阙嘉福来找卫子夫的时候,刘彻正好过来。   刘彻过来是看刘据的,谁曾想到撞上这一幕,尤其是听到阙嘉福那份理所当然的语气,突然就感觉自己被戴了两顶绿帽子。   第二天一脸懵逼的卫青被招入宫,这种事情刘彻当然不会亲自出马了,那样显得自己很小气。   都说丞相肚里能撑船,她这个天子怎么着,头上能跑马的气量总应该有的吧?   于是乎,卫青便稀里糊涂的来到了椒房殿,同时殿内还有没心没肺的阙嘉福。   阙嘉福看到卫青,根本不知道自己闯祸了,还兴奋的跟卫青打招呼。   平日里周围的宫女和宦官都是一副司马脸,笑都不会笑,跟张汤似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住的那地方是中尉府呢。   好不容易看到个老熟人,当然开心了。   然而那一刻的卫青,脸色绝对比张汤还要难看!   陈阿娇看着阙嘉福的反应,又看了看卫青的表现,也不开口,就安静的坐在一边,打算欣赏俩人的表演。   阙嘉福打招呼了,她是婕妤位比列候,跟卫青正好一个级别。卫青当然要回应,一丝不苟的回了句夫人。   阙嘉福看到卫青的反应,也不蠢,立刻意识到有皇后在,要保持距离,打算也不说什么,安静的站在旁边。   她是知道在后宫中,皇后的地位超然,自己如果想要过上安稳日子,就不能得罪了这位皇后的。   对于陈阿娇,阙嘉福内心是有几分畏惧,这个女人华丽的不像话,即便是穿朴素的衣服,依旧掩饰不住那份雍容华贵,更可怕的是,阙嘉福竟然连嫉妒都升不出,有的只是自惭形秽。   这是正常反应,陈阿娇是能让卫青升出邪念的女人,但俩人面对面相处的时候,卫青又怂的一逼。   卫青跟陈阿娇那是老对手了,几乎每年都要交手几次,只有大败和小败,偶尔能打个平手,不怂才怪。   好在每当劣势的时候,总有白洛出来帮忙。   如果说陈阿娇是天克卫青的话,那白洛就是陈阿娇天敌,每次白洛为卫青解围时,都能怼的陈阿娇内心窝火。   卫青的心理素质很强,所以面对陈阿娇一次次咄咄逼人的试探,基本都可以有惊无险的避过去。   然而阙嘉福就惨了,草原上的女人,如果比骑马射箭,陈阿娇自然不是对手,但要说比起阴谋诡计来讲,怎么可能是陈阿娇这种熟读三十六计之人的对手。   聊着聊着,阙嘉福言就把跟卫青去太原射雁,买柴火,烤大雁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以至于卫青甚至都开始怀疑,阙嘉福是不是故意的,人真能蠢到这种程度吗?   之后阙嘉福告诉卫青,还真能!   阙嘉福都交代了,卫青自然是百口莫辩,事实上早在之前,陈阿娇就看出这俩人关系暧昧,特意警告过卫青一次,只要卫青不再跟阙嘉福有瓜葛,她也全权当不知道,然而好死不死的,阙嘉福跑去找卫子夫的时候,被刘彻给撞上了。   这种情况下,陈阿娇就算想给卫青打掩护也打不成了。   憨厚的阙嘉福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陈阿娇送她的礼物,除了香水和首饰外,还包括竹筐的西瓜。   这次对于阙嘉福来说,绝对是大丰收,对于卫青来说,灾难才刚刚开始。   等阙嘉福走后,陈阿娇才一脸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抬了抬下巴,示意卫青可以开始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卫青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双手一摊说:“不都跟你讲过了,最开始匈奴也没打算把她嫁过来,所以带她转了转太原,感受下大汉的环境。后来安排她和亲,整天寻死腻活的,我总不能让她真死了吧?真死了,还要不要和亲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只能说阴错阳差。   陈阿娇可不吃卫青这一套,屋里也没有宦官,她干脆的跟卫青挑明说:“你说的这些,我当然能够理解,你也不用跟我解释,去跟阿彻解释去,今天找你们俩来,是阿彻的意思。”   卫青一听到是刘彻的意思,瞬间萎了,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有种偷腥被抓住的心虚:“我跟她真的没发生过什么,你要信我啊。”   陈阿娇坐在椅子上,侧脸看着无奈的卫青说:“你跟阙嘉福有没有关系,和我有关系吗?这话你不应该跟我说,应该去跟阿彻讲。只要阿彻那边不追究,我也愿意当做没看到。你去呀,阿彻就在未央宫。”   卫青心想,想不出个应对方法去的话,自己不是被气头上撞嘛。   我又不是傻(和谐)逼,我已近报宗正了!   其实这事儿根本不算事儿,卫青就算公之于众,闹得整个长安百姓都知道,最多也就是百姓们茶余饭后八卦下,也不能因此就治罪卫青。   毕竟阙嘉福那只是对卫青有好感,俩人也没做出什么事儿来。   再说刘彻他爹刘启,娶了王娡之后,不也没有把金王孙怎么样吗?   关键还是怕天子记恨,当然卫青也怕刘彻记恨,只是情况有些不同。   其他的皇帝遇到这种事儿,估计是记恨自己丢了颜面,男人嘛,面子肯定是最重要的,丢什么不能丢脸。   而刘彻记恨,是单纯的醋坛子翻了!从椒淑殿都能闻到来自未央宫的酸味。   这时候卫青只能再次求助陈阿娇:“还望皇后能帮忙从中调解一二。”   陈阿娇看到卫青还是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她毫不顾忌的说:“别的我到还能帮你,但是这件事儿,你就不从自己身上想想问题吗?   卫青,之前我说你太过自以为是,还真一点都没有说错。你认为自己欠了阿彻,想要努力的证明自己,想要偿还。   所以你培养了羽林军,匈奴来的时候,留在了长安外,东瓯求救时你平了百越,与匈奴和亲又跑去了马邑,在匈奴王庭冒险杀了匈奴的左骨都护。   其实你早就不欠阿彻,该还的已经还了,也不需要再证明什么,因为当初你为了阳信、为了阿彻杀栾大时,也已经足以证明自己。   难道没有发现吗?从始至终你根本不知道,阿彻究竟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吗!” 第二章:逃避的陈阿娇   听到陈阿娇的质问,卫青愣住了,刘彻需要的是什么...不是掌握朝权后壮大汉朝,打败强大的匈奴吗?   陈阿娇看到卫青茫然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是不打一处来,她豁然站起来,背对着卫青,冷笑着说道:“看来在你的眼里,阿彻作为至高无上的天子,眼里只有江山社稷。”   “我...”卫青在感情方面比较冷漠,但却不迟钝,很快就听出了陈阿娇话中的意思。   陈阿娇质问道:“你是不是认为,跟阿彻保持现在的距离很好?公是公,私是私?”   “难道这样不好吗?”   “好?”陈阿娇骤然转身,逼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卫青,皱起双眉冷笑道:“对你来说当然好了,你也的确是做到了公私分明。只是就没有发现,自己把所有的努力,都放在公事上,至于私事...你何时真上过心?   从匈奴退走,射杀栾大到现在几年了?四年了吧?你为天子,为陛下可以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为阿彻又做过什么?你说呀,说得出口吗?   义妁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夫人,她怀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欣喜若狂。但阿彻呢?刘据呢?厚此薄彼!   我知道你肯定不承认。因为你认为义妁只有你这个夫君,而阿彻还有皇后,有夫人,有嫔妃,所以哪怕自己对义妁多点关心也是应该的,相信阿彻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告诉我,我说的有错吗?”   见卫青迟迟没有回答,陈阿娇乘势问了一个,她早在很久之前就打算问卫青的问题:“卫青,我再来问你,如果哪天阿彻有了新的男宠,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卫青当然想过,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俩人应该会分道扬镳吧,刘彻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卫青继续做他的冠军侯,从此再无私人的感情。   没等卫青回答,陈阿娇又紧跟着追问说:“如果像韩嫣这种弄臣,想要以色娱人争取上位,你又会怎么想?最后你再告诉我,如果有人对义妁图摸不轨,你又会不会杀他全家?”   卫青也站起来,想要解释,只是要说的话话到了嘴边,发现陈阿娇说的并不假。   在他的内心中,自然而然的更看重同床共枕的义妁,相反对刘彻之间,总是若有若无的存在一段距离。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在你的心理,在乎的那个女人叫刘汉,而不是现在未央宫里,每日都要处理军国大事的阿彻!   尤其是随着阿彻逐渐掌权,身上刘汉的影子越来越淡薄,于是所谓的公私分明,也逐渐变成了假私济公!   你自己还没有发现,还为自己所付出的努力,为自己获得的成就,为自己立下的功绩而沾沾自喜,却忘记了从来没有为阿彻做点什么,毕竟你最在乎的那个刘汉,在不知不觉见已经消失了。”   身份可以有多个,但人始终是那个人,刘彻从来就没有精神分裂症。   陈阿娇的这段话,对卫青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卫青的所作所为,如果放在后世,就像一个员工与老板结婚了,然后为了公司的业绩,没日没夜的努力工作。   最终是干出了不起的成绩,然而没有过一句甜言蜜语,甚至连结婚纪念日都忘记了...   卫青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臣子与君主的关系,要比员工和老板的关系更加复杂,复杂到卫青逐渐在自己幸福的港湾里迷失了。   当卫青逐渐醒悟后,陈阿娇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说:“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不用我来教了吧,未央宫距离这边不远,你也去过几次,用人带路吗?”   “不用。”卫青长叹了一声,终于明白了陈阿娇的良苦用心,他恭敬的作揖行礼。   两次了,第一次点破了自己忘乎所以,这是第二次,挑明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如果这两次陈阿娇都保持了沉默,恐怕自己跟刘彻之间,真的会产生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好在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卫青转身告退,等他离开椒淑殿后,白洛才缓缓的出现在屋内,就坐在卫青原先的那个椅子上。   陈阿娇看到白洛后道:“怎么不跟过去?不是担心卫青的安全吗?”   “这里是皇宫,普天之下,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再说他去处理私事,我跟过去不方便。”白洛说到这里顿了几秒,然后看向陈阿娇问道:“你以前不是希望卫青和刘彻保持距离吗?这两年是怎么了?就因为卫青的功绩越来越高,对大汉的作用越来越大?”   陈阿娇对卫青感情上的变化,是最明显的,从开始的敌视,再到后面的认可,甚至到这两年屡次出手协助,完成了从敌到友的转变。   “有问题吗?”陈阿娇高傲的仰起下巴,对白洛说道:“我只希望阿彻幸福,希望阿彻开心,希望阿彻能得到自己想要,不希望她因为跟卫青的决裂而伤心忧郁,不希望她因为失去冠军侯而惋惜,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陈阿娇的回答,让白洛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想想这个理由似乎的确足够了,只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她只能换了个角度来问:“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俩人之间的情感。想知道在你的眼力,刘彻究竟是什么?是夫君?还是家人?”   这让白洛想不通,如果陈阿娇把刘彻当做丈夫,那得知刘彻是女人,以前俩人之间做的那些,都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后,难道不应该因为被欺骗而愤怒吗?   即便不能跟刘彻撕破脸皮,也应该产生间隙吧?为什么仿佛跟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依旧和谐相处?难道说俩人本身就有百合倾向?那这也太巧了吧?   敢问这种问题的,恐怕也就只有白洛了。   卫青肯定也想问,只是没有这胆子罢了。   面对白洛的疑惑,陈阿娇并没有感到窘迫和逃避,对于骄傲如凤凰的女人而言,逃避是一种自我否定。   她用非常自然的语气说:“有区别吗?我喜欢的阿彻,跟她是男是女有关系吗?我与阿彻成亲之前相处的时间,比你与卫青相处的时间还要长。   如果说那一天你发现卫青也是女人,你会不会跟他反目成仇?或者弃他而去?”   陈阿娇的这番反问,立刻解开了白洛心中的疑惑。   会离开吗?   当然不会!   果然还是要推此即彼。   想通了,就感觉一切都理所当然。   被欺骗,陈阿娇当然愤怒过,只是愤怒过后,日子该过还是要过。   这也是为什么起初陈阿娇抓住卫青怼的原因了,因为怒火总是要找个人撒的,这个人不能是刘彻,拿宫女官宦这类低贱仆从撒火,又不是她陈阿娇的风格,自然而然的是把枪口对准了卫青这个罪魁祸首。   理解了之后,白洛又多出了一个疑惑,她表情古怪的看向陈阿娇问:“那你平时看到卫青和刘彻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陈阿娇立刻反问说:“你看到卫青跟义妁恩爱有加时,又是怎么想的?”   “我跟义妁的感情很好。”白洛和义妁确实情同姐妹,当然这跟俩人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有关。卫青需要有夫人为他传宗接代,卫青出门在外也需要强者保护,俩人没有矛盾冲突,相处时自然要和谐。   说到这里,白洛诧异的问陈阿娇:“难道你跟卫青的感情,也很好吗?”   这次白洛是把陈阿娇问住了,在自己的眼力,卫青究竟是什么定位?   以前陈阿娇总是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的,也要抢过来。   为此她还不惜跟卫子夫抢过,要把卫青抢过来做自己的弟弟,当时没有成功,后来陈阿娇也选择不了了之。   以陈阿娇的性子,她放弃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争了。   是因为对卫青不感兴趣了吗?   显然不是,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想跟卫子夫争了?   陈阿娇转头看着墙壁,那里挂着一幅字,是刘彻用楷书所写,书法虽然有些稚嫩,却是她最喜欢的一幅,所以特意要过来挂在屋内最显眼的位置。   “只是不希望卫青跟阿彻闹翻罢了。”陈阿娇说这话的时候,心虚了。   这恐怕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心虚,这种心理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感到非常的懊恼。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就感觉胸口有块石头堵住,推不走也搬不开,就放在哪里,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   白洛盯着陈阿娇脸上表情的变化,总感觉陈阿娇不够坦诚,似乎是隐瞒了什么。   像陈阿娇这么骄傲的女人,也会有所隐瞒吗?   另一边卫青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未央宫,现在才是刚过中午不久。   陛下这两天的心情不太好,那些郎官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霉头,成为倒霉的出气桶。   上午的时候春坨说前段时间又弄来些杂耍的侏儒,心情不好的刘彻,便邀请是内朝官们前一起来看侏儒的表演。   汉朝有畜侏儒的习惯,侏儒经过学习训练,能掌握诸多本领,其中表演歌舞杂技的比较多,男女都有。   内朝官也叫中朝官,像侍中、常侍、散骑、诸吏都是内朝官,像三公九卿这种就属于外朝官。   用不太准确的话来说,就是内朝官类似天子的智囊团,只要从天子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为天子出谋划策。   外朝官就是支撑整个朝廷的骨架,这些人考虑的是家国天下,很多时候因为利益的原因,会反对天子的决策。   内朝官的权势多是来自天子,他们跟太监又不一样,太监靠的是献媚,而内朝官多数靠的是儒学之士,他们出身可能低贱,但能力绝对不差,不像有些外朝官可以靠资历或者家室往上爬。   之前刘彻通过“科举”制度,提拔了一批能力出众的智囊团,构建了内朝体系,与外朝官分庭抗争,加强自己在朝中的话语权。   某种意义上说,卫青虽然是外朝官,但在外朝官看来,他就是内朝官,只是不再内朝罢了,毕竟...卫青平时也不上朝。   卫青过来的时候,众多内朝官正好陪着刘彻看侏儒的杂耍表演,守门的护卫都认识卫青,换做其他人肯定要拦下通报,卫青的话肯定直接放行。   就这样也没有通报,卫青就直接走到了内朝厅内。   刘彻看到卫青大摇大摆的进来,想到自己头上都跑马了,怒气直接爆发了,她一拍面前案几说道:“门外护卫是谁,为何不报便将人放进来!”   下面的侏儒都也不认识卫青,但看到陛下发怒了,自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凑到一起瑟瑟发抖,天子之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卫青见刘彻这反应,心理撇了撇嘴,这就迁怒了?至于嘛!   “我闯进来的,他们还要强拦吗?”卫青说着让侏儒继续表演,然后走到刘彻旁边,跟春坨说道:“去给我找个软垫和案几,我坐这儿。”   刘彻正在气头上,看到卫青这副不要脸的模样,立刻质问道:“谁允许你坐这儿的?”   卫青一脸理所当然,“上次不就坐这儿嘛?再说又不是朝议,坐那儿不是做。”   厅下的那些内朝官,都被卫青这帝王色霸气吓呆了。   卧槽!不愧是冠军侯,轻易就说出了我们内朝官做梦都不敢说的话。   真就不怕天子一怒之下,治个不敬之罪呗。   卫青当然不怕,在华夏,无论是哄女人还是追女人,关键就是不要脸。   以前自己就是太要脸了,所以俩人的关系才始终若即若离。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   果然怒不可遏的刘彻,看着卫青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攥拳咬牙良久,最后还是瞥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春坨喝骂道:“还杵在哪儿干什么?搬个案几过来,还能用朕亲自给你只派人手不成?” 第三章:一决雌雄!   做下人最憋屈的地方莫过于主人想发脾气时,又舍不得对当事人发,这种情况下被拿来做撒气桶。做是错,不做也是错,总之这顿骂你是不挨不行。   春坨乖乖的退下,然后安排护卫搬来了案几和果盘,就摆放在刘彻的下手位。   侏儒的表演继续,只是厅内的众人已经没有再看的心思...卫青除外。   刘彻瞥了一眼旁边看的静静有味的卫青,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上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真就过来看侏儒表演来了?   她阴阳怪气的挤兑说:“平日里朕派人请冠军侯来未央宫议事,冠军侯都是百般推辞,说什么自己内政之事,不宜参与过多,今儿是吹得那边的风,怎么不请自来?”   下面的内朝官听陛下开口,隐约间已经嗅出一丝不对味来。难道说最近陛下心情不好,原因出在冠军侯身上?   卧槽,这可是大新闻!难道卫夫人要失宠了不成?   “啊?”卫青听到刘彻的话时,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梨子,嘴里还不停的在嚼着,等嚼碎咽下去后,又啃了一口,支吾着说:“刚才听皇后说,陛下最近心情不好,这不特意过来看看嘛。”   卧槽!   下面的内朝官都惊呆了,冠军侯牛逼!这话也说得出来,真就不怕陛下雷霆一怒呗?   如今卫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按理说除了卫子夫这位亲姐姐外,再去后宫的话,就要考虑避嫌了。   这开口就是从皇后那边过来?   难道陛下生气,是因为冠军侯跟皇后走的太近了?这也劲爆了吧?   “过来看看?你是来看朕的,还是来看这些侏儒?”刘彻也是气呀,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也知道要过来看看?那你俩眼瞅哪儿呢?   朕就长得那么不找你待见,还不如几个侏儒好看呗?   卫青立刻表明立场说:“自然是来看陛下的,但更不能扫了陛下的雅兴不是?”   “看到你来后,就没雅兴了,下去都下去!”刘彻命两边的宦官把侏儒都干下去。   等侏儒走后,刘彻这才继续跟卫青说:“不是说来看朕的吗?现在看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就赶快退下,看着就心烦。”   卫青闻言假装愣了几秒,然后称“诺”,起身就准备离开。   刘彻一见卫青似乎真要走,脸立刻垮了下来,心中是又气又怒又想笑,最后怒喝道:“谁让你走了,滚回来,坐下!”   卫青哪儿能真走啊,这前脚要是真迈出去,估计后脚未央宫就得被刘彻给拆了。   这招是欲擒故纵,如果是别人使的话,刘彻肯定不吃这一套,刘彻属于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主儿。然而换做卫青的话就不一样了,因为刘彻知道,卫青只要迈出脚去,就肯定真会走出去。   这也是卫青给所有人的固有印象,说一不二。   然而卫青已经打好了算盘,就算刘彻不开口,他走到一半也会扭头回来,这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关键时刻就要发挥不要脸的精神,俗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   看到卫青又稳稳的坐回原位后,刘彻咬牙切齿的说道:“朕的心情的确不好,你既然来了,肯定有取悦朕的办法吧,说说看,如果说不出来,今晚你就给朕守在未央宫外喂蚊子吧!”   内朝官们情商再低,只要智商不低,这时候也听出来了,原因还真就是出在冠军侯本人身上!冠军侯最近果然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居然惹陛下动怒了吗?   想了想,也没有啊,自从上次跟太尉田蚡结下梁子后,不是一直勤勤恳恳的吗?难道还有不为人所知的内情?真的跟皇后有关?   若非卫青平日里表现的过于正直,换成韩嫣那种媚上之辈,内朝官估摸着都会纷纷腐女附体,脑补出一幕白学的剧情。   总之一时间,内朝官员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如果不是摄于陛下的威严,恐怕早就板凳瓜子可乐瓶备至好,准备欣赏这场年度大戏了。   哄女孩子的办法嘛,卫青还真没有,但他有独门绝技:“陛下,臣一不能歌,二不能舞,三不擅长辞藻,若是去狩猎,到是能鞍前马后,不过听闻陛下前两日才刚秋狝结束,狩猎不宜过于频繁。对了,臣擅长对弈,尤其是象棋,不知陛下可否有兴趣?”   提到象棋,刘彻之前的怒火瞬间平息了一半,这个她熟啊!熟的不能再熟了!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到卫青说下棋,刘彻鬼使神差的就应下来了。   春坨一见陛下想要下棋了,连忙搬来棋盘,拿来棋子。   后宫里面会下象棋的极多,倒不是刘彻推广开的,而是陈阿娇,陈阿娇是象棋高手,连卫青都要退避三舍的那种,之前跟陈阿娇对弈时,因为陈阿娇的美人计,更是差点败下阵来。   相反刘彻下棋的次数就很少,因为每次看到象棋,都会下意识的想到卫青。   以前会跟陈阿娇下,但后来陈阿娇的棋艺越来越高,俩个女人又都是好胜心强的那种,对弈的时候陈阿娇不留手的情况下,刘彻根本没有胜算。   如果故意让棋,刘彻肯定又不开心,所以就很少再碰了。   今天卫青提议下棋,刘彻脑袋一热就应下来了。   下面的内朝官就傻了,他们板凳瓜子可乐都准备好了,怎么就突然该下棋了?   古代皇帝找大臣下棋是常有的事儿,唐朝就有一个官职叫棋博士,平日不是教皇子下棋,就是被叫过去陪皇帝下棋。   汉朝虽然没有棋博士,但跟天子下棋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只是陛下跟冠军侯下棋,他们这群内朝官总不能凑过去围观吧?只能憋屈的跪坐在原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自己多余的感觉。   行吧,只要陛下开心,自己就算客串下木桩也就认了,谁让自己不是外朝官呢。   卫青把棋盘摆好持红先行,边下嘴里还边说:“都说棋盘如战场,臣这些年带兵打了不少的仗,对战争多了几分理解,这棋艺自然而然也上涨了几分,不知陛下还能不能招架?”   刘彻扳着张脸,用黑车锁住了卫青的炮后,也丝毫不肯示弱的说:“朕这几年总领朝纲,所思所行皆从大局出发,棋艺早已今非昔比,你也不要三两下就败下阵来。”   棋刚下完两步,俩人就唇枪舌剑对上了,原本还想以为看不成好戏的内朝官们,听到俩人的对话又开始头皮发麻,什么意思?这就有火药味了?   卫青,你这是要逆天啊!   卫青当然要逆天了,今天要做的,就是重振夫纲!   长时间不下棋,棋艺必然会下降,如果年轻的话,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但起初水平距离巅峰肯定要降不止一个档次。   卫青这些年忙前顾后的,哪有精力下棋,刘彻就更不用说了,自从下不过陈阿娇之后,就基本没有碰过,俩人嘴上吹得是厉害,结果下起来后,各种臭棋。   开始刘彻还以为卫青是在防水,内心怒火再燃,这哄人的手段也太低级了吧?   结果试探了几次后发现,卫青是真的菜了,于是怒火瞬间转化为了战火!   当初刘彻跟卫青下棋,棋艺就是被完爆,纯粹是靠喝酒把卫青给喝懵了的,有种胜之不武的意思在里面。   现在有机会一雪前耻,刘彻哪儿能放过,随着战意燃起,瞬间将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棋盘上,一定要杀的卫青人仰马翻,再次躺床求饶!   卫青也是好强的性子,见刘彻认真了,当然也不会放水,当年能“杀”的你小桥流水,今天也能虐的你手酥脚软!   内朝官面面相觑,不是刚还放狠话了吗?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下棋上面了?   随着卫青和刘彻对弈之后,大厅中逐渐只能听到棋子落下的声音,气氛都显得无比的凝重,一些地位比较低的内朝官,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呼吸的声音,影响到上面对弈的两位。   站在旁边伺候的春坨,也是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珠滴滴往下落。   当初刘彻去平阳府的时候,跟卫青下了一晚上的象棋,他也是跟了去的。春坨不清楚刘彻是女儿身,所以也不知道俩人当晚做了什么,但至少知道,刘彻和卫青当初是因为象棋认识的,现在棋盘对弈,怕不是想到了初见之景?   难怪火药味那么重,今天这怕不是要打到未知领域去?   啪!啪!啪!   这是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声音,伴随着卫青手中红子落下,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盘终于拿下了,自己长时间没下,这棋艺下降的有点大,险些就遭遇滑铁卢。   虽说是全力以赴,但卫青嘴上却不肯承认,他假装轻松的说:“陛下怕不是长时间未碰棋盘,看来棋艺生疏的很,臣还没有用力,这局就结束了。”   刘彻听到卫青的嘲讽,心中那叫一个气,你看着自己那士相全死,靠着单车带卒的险胜的棋局,也好意思说自己没用力?   然而输了就是输了,刘彻也不开口狡辩,嘴角硬挤出来一句“再来!”又摆好棋子,继续开始第二盘。   第一盘赢了后,卫青不敢轻敌,他也知道自己赢得侥幸,如果不是底子厚,开局先占了上风,后面还不见得能赢呢。   第二局刘彻必然会全力以赴,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丝毫的大意,落败也是可以预见的。   果不其然,第二盘刘彻持红先行,双方一度陷入僵局,到最后眼见要落入平局,卫青虚晃一枪,想要偷鸡结果被刘彻抓住机会,直接将死。   不等刘彻开口,卫青急忙说道:“这局应该是平局,臣见僵持不下,故意让了一手。”   “输了就输了,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堂堂冠军侯,什么时候开始输不起了?一比一打平,再来!”刘彻才不认为卫青防水,偷鸡就偷鸡,要不是自己防了一手,就被偷成功了。   “来就来!”卫青说着再次持红先行,刘彻执黑应对,那些内朝官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连续两场棋下来,俩人的棋艺都恢复了不少,尤其是卫青底子厚的情况下,恢复的也快,第三盘不出意外的又拿下了。   二比一获胜后,卫青刚要沾沾自喜,就听到刘彻道:“再来!”   这时候春坨怯生生的提醒说:“陛下...”   “有事儿?”刘彻猛地一抬头,眼神里泛着狠色,吓得春坨一哆嗦,险些都没站稳涨到在地,陛下这是较起真来了呀。   春坨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下面跪坐了得有接近俩时臣的大臣们,卫青来之前,这群大臣就在下面跪坐着,直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连如厕都不敢去,再坐下去怕不是得闹出乐子来。   这时候刘彻哪儿还有心思管他们,现在只想狠狠的搓一搓卫青的嚣张气焰,她一挥手说:“走走走,全都走!”   听到刘彻开口,下面的内朝官们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   内朝官从未央宫走出来后,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今天这事儿回去后能跟朋友们吹一波了。   尤其是最后冠军侯那明明输了,还嘴硬说是让陛下一局,凭这句话可见陛下和冠军侯之间的关系,果然非比寻常啊!   一群人意犹未尽的离开皇宫,打算明天再打听下最后的战果如何。   而未央宫内卫青和刘彻的第四盘也已经结束了,卫青这次好悬念的再胜一局,论棋艺卫青始终还是要高上一筹,这点刘彻不得不承认。   刘彻不服输的性子,让她可不想就这么算了,别的可以掀桌子发火,但对弈不行,对于俩人来说这可是意义非凡。   正常下棋肯定是赢不了,得想个办法。   刘彻这样想着,突然灵光一闪说:“对弈要彩头,上次对弈咱们赌的是喝酒。”   “这次呢?”   这时候也不考虑什么胜之不武了,刘彻一扬下巴道:“也是赌喝酒,不过谁赢了,谁喝!” 第四章:再再再做一次   卫青听刘彻说喝酒,也来劲了:“喝酒就喝酒,还怕你不成,可别最后喝的昏头转向,最后倒头就睡!”   今天卫青既然敢来了未央店,就没有想着能站着走回去,既然刘彻想喝酒,就陪她喝的痛快,把这几年心中的不快,都喝进去。   旁边的春坨有心想要开口劝阻,但考虑到自己如果开口的话,怕不是要遭重,还是老老实实的遵命,派人搬来好酒。   都是上等的佳酿,即便是庆功宴上也不轻易拿出来的好酒,哪怕是冠军侯府也难得能喝到,当打开封泥后,浓郁的酒香瞬间飘满整个大厅。   卫青赢了三局,什么也没说,直接先干三大碗再讲其他。   都是海碗,一碗少说也得有半斤酒,三碗下肚后整个人血脉喷张,仿佛被点燃了一半,原本清澈的眼睛,都泛起红丝。   之前还是跪坐着,现在哪儿还管那么多,双腿盘坐起,然后脱掉了厚重外衣,撸起袖子打算等刘彻喝完之后再战。   刘彻也喝了一碗,她的酒量明显要比卫青好,再加上喝得少,到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神情中满是不服输的表情。   棋盘再开,有些晕乎的卫青很快就连续败下阵来,轮到刘彻开始喝酒了,连续几碗下肚,刘彻的注意力也开始分散,支撑不住败下来,要卫青来喝。   这规矩提出来后,就注定两败俱伤,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人越是注意力不集中,下棋的时候,动作就越快,因为越思考脑袋也乱,干脆完全凭借本能在下棋,如此就没有了多余考虑的时间。   原先大概半个时辰两盘棋,结果到现在一刻钟就已经决出了胜负。   俩人都是不服输的主,各有胜负后,谁都不愿意先喊停,结果一直僵持到天色暗了下来,春坨才开口说该用膳了。   这时候刘彻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不相干的多余人,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让宦官把饭菜端过来,等吃完之后再战。   还战啊,春坨脸都吓白了,这是要喝道天亮不成?   不过即便先停下来便还好,先吃口菜缓缓也是好的,只要不喝出事儿来,就都不叫事儿。   卫青的情况要比刘彻糟糕的多,他的酒量始终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跟军中寻常士卒喝酒,那是肯定不会输,但若是跟李广这种老酒鬼比起来,三个绑在一起也是白搭。   原本就打算今天彻底放纵,也不管那么多,在春坨的搀扶下站起来,跟着刘彻回到未央宫寝室旁,用餐的地方。   汉朝天子吃饭和后世的皇帝相比,要简单的多,主要是汉文帝做了表率,后世谁铺张浪费铁定被喷不孝。   当然汉朝的天子有一个算一个,哪儿被喷的少了?被喷时间久了,脸皮自然而然的就厚起来,那时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晚宴还算是丰盛,可惜刘彻和卫青哪儿还吃得出味道来,俩人舌头都快打结了。   天子宴请重臣也是常有的事儿,都是各自坐在自己的案几后,有官宦宫女伺候着,卫青当时就不干了,一定要跟刘彻“拼桌”吃,又不是正式场合,凭什么自己要在下手位。   春坨看了眼刘彻,刘彻眼神中透露出嫌弃,但还是满足了卫青这个小小的要求,俩人把案几对在一起,面对面夹菜吃饭。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春坨干脆当什么都没看见,汉朝皇帝别说跟臣子同桌吃饭,就是同床共枕的事儿也没少干。   俩人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少闹,看到卫青狼吞虎咽的模样,刘彻小女生脾气就犯了,你在家里也跟军队上一样?   “你吃那么快是怕饿死不成?”   晕晕乎乎的卫青也听出刘彻是怪自己只顾着吃饭,行吧,极度敷衍的夹了一筷子菜递到刘彻碗里说:“吃吃吃,别客气。”   刘彻客没客气是不知道,反正卫青真没有客气,完全是当自个儿的家。   换做是其他的人这样做,刘彻的小暴脾气肯定按奈不住了,然而卫青这么随便,她只扔给卫青一个大白眼,然后把碗里的菜全都吃完。   用完饭,俩人下棋的地方就进来到了寝室,棋盘和酒早就搬过来了。   喝退了众人,连春坨也下去了,俩人休战结束再战。   原本就喝了不少的酒,整个人都醉醺醺的,现在消化了会,酒意就上来了,看棋盘都是重影的,下了没两局,卫青实在坚持不住,弃子放弃了。   看到卫青放弃了,刘彻发出了代表胜利的笑声,只是笑完之后,她又问道:“酒喝多了,人没喝多吧?”   手都快拿不住棋子,人也是东倒西歪,只有意识还是完全的清醒,卫青慵懒的伸开四肢瘫趟在木板上,闭着眼说:“人怎么可能喝多,我也想喝到意识模糊,可是不敢啊,这几年走过来如履薄冰,退一步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怎么敢不清醒。”   “屁话真多。”刘彻也跟卫青学了一嘴的后世的话,她伸手抓起卫青的胳膊,架着卫青走到内室,直接扔到软塌,然后人也紧跟着扑了上去,躺在卫青的旁边,也慵懒的闭起眼。   刘彻跟着抱怨说:“你是难,这些年出生入死,可我就不难了吗?   以前权利被太皇太后抓着,我什么都不用做,整天胡思乱想就行,那时候啊,我就想着等我掌权了之后要怎么样怎么样,绝不会像太皇太后那样什么都不做,就是一枚人形玉玺。   等张了权才知道,事情哪儿那么容易,你在战场上带兵打仗,一个决定就会死几百号人,我呢?我下了个决定,可能会有一郡的百姓遭殃,最可怕的是,我都还不知道。   官员们报喜不报忧,等报忧的时候,惨剧都已经酿成了,这些错都要我来扛。有些时候我要找人商量,然后就想到了你,你呢?总是各种推脱。”   卫青当然知道刘彻的难处,做天子的,尤其是祖上三辈又都是明君,这种情况下要肩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能力越高、地位越高,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环环相扣的。   然而继承制却是从地位越高开始,这就像盖楼房,要有地基,然后一楼,二楼,三楼,现在地基没有直接就盖,盖完之后会不会坍塌全看设计师的能力。   现在刘彻就是这位设计师,而她要盖得则是万丈高楼,这种情况下,她肩负的责任,能活活把人压垮。   卫青晃了晃脑袋说:“知道你不容易,只是咱们不说了男主外,女主内嘛。”   “这话你怎么不去跟义妁说?”刘彻鄙视的睁开眼,把卫青的胳膊抱过来,想要狠狠地咬一口发泄下内心的不满,只是留下个浅浅的压印后又有些舍不得,又松开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   说到这里,刘彻翻身做起来,直接骑到了卫青的腰见,要卫青睁开眼看着自己,她忍不住问:“可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怕什么,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明白了,你到底是怕我,还是怕你?”   卫青张开眼,看着散发的刘彻,相比起初见,她更加成熟。如果说当初的她是一枚青涩的苹果,那么现在这颗苹果已经熟透了,让人忍不住要上一口。   卫青伸手抱着刘彻的腰肢,然后把她从身上抱下来,随后翻身压了上去说:“当初高祖再世的时候,吕后也没有妄想过改朝易姓。”   刘彻脱掉卫青的外衣,初次相见时的卫青,身体还算薄弱,那么现在卫青的身躯已经足够健硕,“所以你就怕了?”   欲火上来了,再压枪卫青就不是男人了,他粗暴的撕开刘彻的衣服,然后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刘彻,自己到底怕不怕。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距离上次俩人同床,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   激烈的活动,最后随着卫青的一阵颤栗,暂时告一段落,爬在刘彻胴体上的卫青,贪婪的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倒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我不懂治国。”   “狡辩!董仲舒对土地兼并的建议,是你告诉他的吧?”刘彻立刻抓住了卫青的小辫子。   当初董仲舒建议整治土地兼并,结果支支吾吾拿不出个有效的办法来,结果卫青前脚去找张汤,然后张汤推脱,后脚董仲舒就有了详细且有效的法案,刘彻又不笨,当然猜到是卫青在背后支招。   现在的卫青就像常威被发现会武功,一时间找不到狡辩的理由。   没有办法的话,就那再来一次。   伴随着一声悦耳的**,俩人再次融为一体。   做完卫青把脸埋进刘彻的胸口,以前跟义妁做的时候,远没有这么疯狂,可能在卫青内心深处,对义妁有一份无法抹除的尊敬,而在跟刘彻做的时候,更多是对情感尽情的放纵。   恢复了些许力气,卫青说道:“如果是我提出来,你肯定会更加倾向于相信,哪怕我提出来的是错的,你也认为有道理,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   “还是在狡辩,不就是在担心我怕你拥有权利太大时,对你有所防备嘛。”刘彻毫不留情的挑破了俩人的矛盾点,说什么都是借口,卫青就是怕俩人之间产生裂痕,从而老死不相往来。   这次刘彻不甘示弱,要求卫青老老实实的躺好,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合二为一后,刘彻才骄傲的宣布道:“你太小看自己了,更是看小我了!”   和前两次相比,这次持续的时间要更长。   随着刘彻挺直的玉背软下来,她高傲的说:“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你跟别人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刘彻摇头说:“不知道,但你是唯一让我心动的男人。如果你也跟其他男人那样贪图名利,也不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比卫青长得帅的男人有许多,对于女人来说,卫青的长相显然更符合男人的审美。但在刘彻眼力,卫青就是最完美的男人,其他人跟卫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能让刘彻心动,就足以证明,卫青比西施还要完美。   这次是卫青彻底的败了。   正如陈阿娇所说的,卫青总是在自以为是,总认为自己这样做是最佳的决策,却不知道所谓的最佳,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做出了妥协。   刘彻则不同,她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光,哪怕未来充满不确定,她依旧会选择勇敢的走下去,即便结束可能会并不完美。   卫青伸出手,将刘彻紧紧的拥抱在怀里,生怕她突然离去。   “对不起...”   卫青不喜欢跟人说对不起,这是他穿越前就养成的习惯了。   如果真的亏欠对方了,他会用行动来弥补,当说出这句对不起时,就证明卫青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   卫青之前只跟义妁讲过“抱歉”,现在他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位对不起的女人。   刘彻抬头看着卫青脸上的表情,将头埋进了卫青宽广的胸膛,这一刻的她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即便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因为这个男人,一定能帮自己撑起来。   “是因为义妁吗?我不怪你,其实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也幻想嫁给你,就跟义妁那样为你打理家事,为你传宗接代,可那也只能是幻想。”   刘彻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卫青的胸口画着圆圈说:“当初你跟义妁订婚时,我其实很生气,也很嫉妒,子夫还有阿姊都来劝我。   然而最后劝住我的是阿娇,她告诉我,我是至高无上的天子,理应坐拥四海。   而你却恰恰相反,你只有姐姐,还被迫送进了宫里来,有孩子却不能随自己的姓氏,如果我再连你成家的权利都剥夺了,那么你还剩下什么?   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你知道,你不仅有姐姐,有孩子,有妻子,还有一位虽是至高无上,却始终愿意等你的女人,她不仅叫刘汉,还叫刘彻。” 第五章:洗澡   卫青和刘彻最大的矛盾,并不在于其他女人,阙嘉福更像是个引子,即便没有她,但凡卫青身边再多出现一个女人,都可能会引爆这份矛盾。   这份矛盾来自他们之间存在的隔阂,面对这份隔阂,卫青选择的是逃避,刘彻选择的挑战,并不能说谁对谁错,也不存在那种选择更好。   就像人来到岔路口,左边绵延向下,一眼望不到头,右边直通天际,同样看不到尽头,最终决定选择左还是右的,往往是你走路时先迈那只脚。   卫青从软塌上醒来的时候,刘彻已经早早的穿戴好离开,不知是参加朝议还是去了甘泉宫那边。   这段时间卫青是闲职在家,但对于刘彻而言,无论何时,即便是刚过年关,每天依旧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穿好刘彻临走时,为自己准备好的衣服,下了软塌,带着一身的酒气走出寝室。   外面的官宦看到卫青出来,赶忙过来行礼问好说:“冠军侯,陛下临走时特意吩咐过,若是您醒来,不妨先去拜访下皇后,然后再打道回府。”   “陛下呢?”   宦官恭敬的回道:“回冠军侯,陛下在主持朝议。”   卫青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表示知道了,他让宦官准备烧点热水,打算先洗个热水澡再说。   热水早就烧好了,卫青躺在木桶里面,舒爽的伸展开四肢,没什么酒醒之后洗个热水澡更让人舒畅的事情了。   这时候门打开了,听脚步声应该是个女人,卫青猜想可能是宫女忘记在水里放花瓣或是洗石。   古代洗澡没有沐浴露,像花瓣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金瓶梅中就有相关记载,至于所谓的洗石就是含有碱的石头。   如果是寻常的勋贵洗澡时会放皂荚、肥珠子,这些都是可以去污垢的。   据卫青所知,肥皂应该是用猪油之类富含脂肪酸的东西制造出来的,但自己没什么研究,也不在乎,能洗个热水澡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所以即便卫青穿越过来五年了,依旧看不见肥皂的影子。   没有等到花瓣,也没有洗石,有的是一双嫩白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帮卫青轻轻擦拭着锁骨。   原来是宫女要服侍自己洗澡啊。   卫青慵懒的瘫浮在水桶里说:“你去吧,我不习惯别人伺候。”   “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自己洗吗?”   “姐姐?”   卫青听到熟悉的声音,愕然的想要转身,却被卫子夫那双酥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按住。   背后的卫子夫看到卫青诧异的模样,笑着说:“怎么,姐姐就不能过来了?”   “姐姐不是在昭阳殿吗?怎么过来了?”   卫子夫解释说:“昨天听说你在未央宫留宿,就想着来看看,恰好听到宦官说你在洗澡。对了,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自己洗吗?”   卫青享受着卫子夫的服侍,一本满足的说道:“倒也不是,家里有义妁在,她会照顾我。”   “那今天就让姐姐来照顾你,来,往前趴一下,姐姐给你搓背。”   卫子夫为卫青擦背的时候,看到卫青那宽阔的肩膀,忽然想到了幼年,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已经成长到能够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不仅支撑起了整个家族,更成为一个朝代的顶梁柱。   想到卫青这些年的经历,卫子夫的眼眶不仅湿润了,少年的成长伴随着的永远是艰难困苦的磨难。   无论多苦,无论多难,面对最在乎的人时,只会大谈自己是多么风光,多么成功,至于所遭受的苦难,全都默默的往肚子里吞。   这就是男人,在外面的时候报喜不报忧,只会跟家里人分享喜悦,然后独自承受挫折和痛苦。   卫青发现卫子夫的动作停下来了问:“姐姐,没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发现不知不觉间,阿青已经这么大了。”   卫青笑道:“阿青都成亲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把阿青当做孩子。”   卫子夫摇摇头,伸出双手轻轻的帮卫青搓后背的同时说:“不是把阿青当做孩子,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眨眼之前,记忆中还是阿青从平阳回长安的场景。那时候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陪着阿青成家立业。”   “姐姐...我...”   听到卫子夫聊起过去,卫青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如果说卫青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必然是卫子夫。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姐姐应该可以像大姐、二姐那样,嫁给个自己喜欢的人吧。就因为自己当初那一晚,导致姐姐被迫入宫,说句难听的跟守活寡没有什么区别。   卫青之所以没有跟卫子夫说过“对不起”,不是卫青认为自己做的没问题,而是他知道,姐弟俩人之间,从来不需要说“抱歉”。   卫子夫帮卫青搓完背,见卫青欲言又止才问:“怎么了阿青?”   卫青躺依在木桶边缘,抬头望向上方的屋顶,带着几分向往的说:“没什么,只是有时候在想,如果五年前没有那场意外的话,不知道咱们现在过的又是什么生活。”   卫子夫闻言缓缓的贴过来,伸出双手从后面抱住卫青,用脸颊贴着卫青的脸颊,也闭上双眼幸福的说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姐姐不知道,但姐姐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阿青都能出人头地,成为叱咤风云的大英雄。   阿青不要自责,想来陛下一定没有跟阿青讲过,姐姐进宫这件事儿,并不是陛下强硬要求的,而是自愿跟来的。”   “为什么?”   卫青不能理解,他不相信姐姐是想要荣华富贵才进宫的,要知道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刘彻有身孕。卫子夫刚入宫的时候,地位很低,更要面对陈阿娇的刁难,九死一生到不至于,但说句举步维艰一点都不过分。   “因为姐姐知道,阿青一定能够出人头地,就像是阿青跟姐姐说过的那样,要做大汉的大将军。只是在那之前,姐姐在想,总要为阿青做点什么。”   卫青听到姐姐的话,身体一时间僵住了。   他想过姐姐当初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想过姐姐以前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想过这些年姐姐过的一点都不幸福,却从来没有想过,姐姐这些年在宫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不要胡思乱想,姐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在平阳府那么些年,早就学会明哲保身之道,这些年也只是推波助澜而已,以后阿青就知道了。”   见姐姐不愿意再多提及,卫青也不在多问,他相信姐姐会把握好分寸。   卫青不担心卫子夫的安危问题,这些年过来了,卫氏早就在长安扎根立足,只要卫青还活着,即便真闹出巫蛊之祸来,也能一手给它摁下去。   卫青洗完,卫子夫催促说:“来,姐姐帮阿青擦拭干净。”   “不用了姐姐。”卫青想要从卫子夫手里接过锦布,自己都老大不小了,哪儿还能让姐姐帮忙擦身子。   卫子夫却一再坚持。   姐弟要避讳的这种话,卫青又不能说,说出来的话,姐姐肯定不开心。   没办法,卫青只要从木桶里站起来,任由卫子夫帮自己把头发和后背擦干,然后让姐姐背过身,剩下的要自己擦。   从姐姐手里接过锦布,简单的把前面和下半身擦干,然后穿上亵裤,又在姐姐的服侍下穿好衣服。   原本就俊朗的少年,出浴之后更多几分飒爽。   “姐姐,阿彻说我醒来后,去皇后那边一趟。”   卫子夫帮卫青整理好衣领、系好大带说:“去吧,也提姐姐跟皇后问声好。”   看着卫青离开,卫子夫恬静的脸颊浮现出一份期许。   五年过去了,卫青身边已经不止她这片天,但对于卫子夫而言,卫青永远是自己的一切,为了卫青的幸福,她不介意做出一些看似不合礼数的事情来,比如说...穿针引线...   这次回椒淑房,卫青的心情大好,连带着走路时的脚步都情况了许多。   椒淑房里的陈阿娇恰好在用膳,卫青从起床到现在,也是滴水未进,看到饭菜后不自觉的就饿了。   陈阿娇吃饭时用的是桌子不是案几,看到卫青过来后,让旁边的大长丘给卫青添了副碗筷。   要是搁以前,卫青肯定不敢直接接受,怎么也得推脱再三,毕竟已经不是十三岁的少年了,得知道避嫌。   但现在不得管那么多,昨晚连她夫君都给睡了,留下来吃两口饭而已,还怕人说闲话?   大大方方的接过碗筷,然后坐到陈阿娇的对面,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菜,开始往嘴里扒饭。   陈阿娇看着卫青吃饭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一会儿再噎死你,俩孩子吃饭的时候,你在旁边叮嘱要细嚼慢咽,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做不到了?”   “这不是在军队上养成习惯了嘛。”卫青说着,还是有意的放满了扒饭的速度。   “说明白了?”   卫青抬头看到旁边还有宫女和宦官在,便偷偷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陈阿娇就看不惯卫青这副偷偷摸摸做贼的模样,一拍筷子怒道:“嗯什么嗯,不就是做完跟阿彻睡了一晚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卧槽!   卫青惊得都忘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了,还有下人在呢,大姐咱私下里说不行嘛!   卫青偷偷看了一圈,发现旁边的官宦和宫女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旧如雕塑般杵在原地,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假人呢。   不得不说能在椒淑房立足的,哪怕是个宫女,都非同一般。   他小声的嘀咕说:“你不都知道了嘛。”   陈阿娇看到卫青那小家子气的模样,挥挥手对大长丘说:“行了,把刚才听到的话都忘了,把人都带下去吧。”   大长丘面无表情的称“诺”,然后把人带下去,准备再三叮嘱一遍。   等人都下去后,陈阿娇才捡起筷子,边吃边说:“皇帝睡个男人,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要不是冠军侯,日后得带兵打仗,现在天天住在宫里都没人说什么。”   卫青撇了撇嘴,怪不得陈阿娇不怕宫女们听到,才想起来,汉朝前几任天子都搞基。   他嘟囔着说:“我姐姐是夫人,如果被外朝官知道,肯定会有人弹责的。”   “我都没开口,谁敢拿这说事儿?再说你跟皇帝睡觉而已,又没做什么,怕什么弹责。”陈阿娇快被卫青笨死了,以前不是挺聪明的,怎么睡了一晚上,就睡糊涂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俩男人睡一张床,这是寝则同床,说明俩人感情深厚。   俩男人一见如故,掌灯彻夜长谈,最后聊困了睡一张床,这种情况谁能说他们性取向有问题。   卫青现在这种状态,典型的就是做贼心虚。   面对咄咄逼人的陈阿娇,作为正义使者的白洛出现了,她坐在卫青的肩膀上,替卫青开脱说:“既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也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就几个宫女知道,怎么就人尽皆知了?”   一想到昨晚白洛咄咄逼人的模样,陈阿娇心理就有火气,自己都说了“不希望卫青跟阿彻闹翻而已”还要不停的刨根问底,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白洛也认为陈阿娇不够坦诚,不想说就别说嘛,明明是另有原因,偏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哄骗自己。   昨晚俩女就这问题,又起争执了,最后不欢而散。   卫青一见俩女要开始斗嘴了,连忙伸手阻止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别为这点小事儿伤了和气。”   陈阿娇夹了筷子菜,抬起头,看了眼巴掌大小的白洛说:“跟她没办法和气。”   “说的我愿意跟你和气似得。”白洛嘴里这样说着,见陈阿娇没有再挤兑卫青的意思,这才缓缓的消失在俩人面前。 第六章:孩子的婚事   卫青抬头看着陈阿娇赌气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以前的陈阿正如她的身份一般太强势了,即便是跟人“斗法”的时候,也始终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只有眼下展现出的这份“小女儿态模样”,才让卫青有种亲近的感觉。   “想笑就笑,谁不让你笑了。”   陈阿娇算是彻底放下皇后的架子了,自个儿的枕边人都被这厮又给睡了,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给谁看。   “没有,没有。”卫青假借扒饭掩盖着自己的表情。   “是阿彻让你来的?”   卫青老实的回答说:“阿彻说让我回家前,过来看看。对了,我姐姐也让我替她跟你问声好。”   其实即便没有刘彻开口,卫青也打算找机会来椒淑房跟陈阿娇道声谢,连续两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这份人情算是欠下了,得找机会还。   当然卫青要来道谢,肯定不能是今天,才睡了人家的夫君,就跑来道谢,这怎么看都像是小三上位后的耀武扬威。   “卫子夫的确该好好谢谢我。”陈阿娇这样说着,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回到寝室内,取来一枚玉牌递给卫青。   卫青接过玉牌后发现上面刻着一个汉字,也不知道玉牌是做什么用的,“这玉牌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用吗?”   陈阿娇解释说:“这玉牌是当初百家诸子辅佐高皇帝伐无道,诛暴秦时,共同雕刻而成,只要手持这枚玉牌,就代表诸子百家臣服大汉。”   这么一说,卫青就懂了。   这玉牌就类似于传国玉玺,讲的就是所谓的道统。   诸子百家虽然并没有全都效命朝廷,但表面上都承认汉朝正统地位的,当然如果敢不承认,汉朝的天子不介意动点非常手段,让他承认。   然而汉朝不是因为得到了传国玉玺,所以才取代了秦朝,而是因为取代了秦朝,所以才得到了传国玉玺。   同样的,现在汉朝足够强大,所以才能使诸子百家臣服,并不是靠的这枚玉牌。   卫青这次既然代表大汉朝廷去白帝山,带上这玉牌也是有备无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陈阿娇介绍说道:“这玉牌叫玉令,可以号令天下百家诸子,事实如何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到了白帝山,我会让那些百家诸子知道,什么叫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卫青把玉令随手放进兜里,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靠这玩意能号令百家诸子,就不会有那么多贤士散落在民间了。   “看把你能的,到时候别丢了大汉的脸面就行。”陈阿娇嘴上是这么说,但对卫青还是充满信心的。   卫青高傲不假,但那是凭着战功搏出来的,就是外朝官也没有不服的。   至于那些所谓在野的百家诸子,平日里无功无劳,凑到一起就互相吹捧,有一个算一个,站在匈奴大军面前,能站着说话不打颤就行,一个个哪儿来的傲气?   吃完饭,卫青找到茶壶,里面的茶水都凉了,也不在乎,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边喝边说:“多谢皇后款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就那么着急?多留会儿会死吗?”   不会死,会怀孕。   卫青心里嘀咕着,但没有敢说,怕被打。   “还有什么事儿呀?”   陈阿娇嫌弃的瞥了眼卫青说道:“去病和刘据的婚事!”   “婚事?这么小就要安排婚事了?哪家的女儿?”   卫青也没多想,皇子都是定亲早,成亲晚,许多都是先把亲事定下来,等到了年纪后才成亲。   所以听陈阿娇说刘据的婚事,第一反应是刘彻打算给刘据安排婚事了。   虽说卫青崇尚婚姻自由,也知道皇室不同于其他勋贵,尤其是皇长子的婚姻更是国家大事,怎么可能完全婚姻自由,也就不打算插手。   陈阿娇听卫青问哪家的女儿,还以为卫青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边,是去病和刘据的婚事。   “去病和刘据?”卫青这才听明白,陈阿娇这是打算把霍去病许配给刘据!   “你们疯了,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陈阿娇见卫青反应那么大,一副要棒打鸳鸯的模样也怒了,反问道:“凭什么不行?”   “他们是表兄妹!”   “我跟阿彻还是表姐弟呢!”   陈阿娇双手叉腰,一副今天你要是不说明白了,就别想出这个门的架势。   这次轮到卫青风中凌乱了,汉朝表兄妹只要不同姓,成亲是没有伦理问题的,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只是...近亲结婚增加了隐性遗传疾病的发生风险啊。   这话还不能解释,一个是没有说了陈阿娇也不信,二来吧...现在汉朝表兄妹成亲的数不胜数,卫青如果坚持表兄妹不能成亲,这一棒子打翻了何止万人。   “就不能换个对象吗?”   卫青硬着头皮,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陈阿娇既然提出来了,就肯定不是一时兴起,必然有其深思熟虑在里面。   陈阿娇听后冷笑道:“换个对象?也不是不可以,陈须和陈嬌俩人的女儿,你可以在里面挑一个吧。”   我挑尼玛!   陈须跟自己捞了不少功绩还算可以,但本质是铁混子,女儿的话到是有了,庶出,嫁给刘据做个寻常的妃子还行,至于太子妃的位置是别想了,连大宗正那关都过不了,刘彻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朝代讲究门当户对,身份差太远的话,就算强行凑到一起,也容易出事儿。   至于陈嬌,卫青都懒得提他,如果说陈须是混子,那陈嬌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日后早晚死在女人身上,这种人卫青避之不及,还敢跟他成为亲家?   陈阿娇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愿意跟她的俩废物弟弟结为亲家,所以当初才自己把霍去病接过来当女儿养,日后代表陈家,嫁给刘据。   现在卫青头大的厉害,你就算是收养个女儿,天下女婴那么多,收养那个不行啊,偏偏要收霍去病。   “就不能等孩子再大点,问问他们的意见?”   卫青这话说出来,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这可是大汉,结婚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孩子自己是什么想法,可没有人在乎。   实在是想不出个说辞,最后卫青只能像现实妥协,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我不参合,你们自己决定吧。”   陈阿娇见卫青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下来,这才勉强消了火气。   相对卫青的懊恼,陈阿娇内心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她不理解卫青脑袋里到底是那根弦搭错了,为什么会那么反感霍去病嫁给刘据。   也就是刘彻,换成其他皇帝,遇到这种情况,心理还得掂量掂量,太子会不会势力太强,日后影响到自己的皇位。   要知道没有几个皇帝,愿意活着的时候去做太上皇,历史上皇帝和太子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陈阿娇尝试询问卫青理由,卫青也没有明讲,只是说自己主张婚姻自由。   他要敢说表兄妹成亲生出来的孩子容易是智障,绝对得吃陈阿娇一套素质三连。   对于卫青的这套说辞,可能是当初太皇太后撮合卫青和义妁的时候,卫青坚持要问义妁意见的原因吧,陈阿娇竟然信了。   当然就算信了也没用,这场婚约关系到几方势力,如果硬是棒打鸳鸯,怕不是得打出政变来。   别的不说,太皇太后还吊着一口气,没死呢!   回到冠军侯府,义妁见卫青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便好心开口询问宫里发生了什么,听传来的消息,似乎是惹陛下生气了。   卫青先是安慰义妁不用担心,自己跟陛下只是喝了一晚上的酒。   说完又将刘据和霍去病婚约的事跟义妁讲了。   听到这件事儿,义妁并没有感到惊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了。   卫青不解,他好奇的问义妁:“夫人听到这消息,难道不感觉很惊讶吗?”   听到卫青的询问,义妁反而感到了意外,她抚摸着鼓起的小腹说:“妾身还以为这件事儿,夫君已经知道了。   以前妾身入宫为太皇太后诊治的时候,就听太皇太后多次提起过,还说自己是看不到重孙儿大婚的一天了。”   “那...姐姐那边也知道了?”   “自然知道。”   卫青现在只能发出无奈的苦笑,合着这么大的事儿,就自己一无所知?   旁边的义妁拉过卫青的手掌,轻轻握起:“夫君不必如此,此事对卫家日后有如何影响,妾身并不清楚,但妾身知道的是,去病和阿据这俩孩子,自幼便形影不离。   可能他们对婚姻并没有什么概念,可夫君若是问他们希不希望永远在一起,相信俩孩子绝对是愿意的。”   终究是青梅竹马碾压天降的时代,如果一个少女对另一位少年说出“我把你当哥哥”,基本等同于明示男方应该来提亲了。   义妁见卫青表情多少有些缓和,又劝说道:“其实呀,夫君不知道,去病如果不嫁给阿据的话,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怎么可能!”   卫青才不信,就算不考虑历史光环,霍去病无论是身份,还是小小年纪就展现出的聪慧才智,日后还缺求婚的人?   义妁见到卫青的反应后,不紧不慢的笑着解释道:“夫君不要不信,也不看看去病的两位舅舅是谁,一位是当今天子,一位是名震华夏的冠军侯,去病自己也是聪慧过人,又是皇后亲手培养大,眼光不得高到天上去。   去病择婿的标准,妾身相信必然是以两位舅舅为标准,或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或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嫁给阿据的话,难道十年后,还能再出一位年纪轻轻的冠军侯不成?”   卫青心说,要是放在历史上,还真能!   只是现在这位未来的冠军侯,却成了骄傲的小萝莉...   想想发现义妁讲的也有道理,以前跟去病聊天的时候,就能听得出来,这孩子被陈阿娇教坏了,跟陈阿娇一样,骄傲的像只凤凰,凤凰非梧桐不息。   现在看来,长得最像梧桐的,也就刘据了。   行吧,即便都这么说,卫青的心情也算舒畅些了,只要俩孩子能幸福的话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卫青温柔的把义妁揽进了怀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卫青入宫的频率要比以前高了不少,偶尔也会在未央宫留宿。   至于阙嘉福跟卫青的事儿,刘彻完全抛到了脑后,从和亲开始,她就只跟阙嘉福见了一面。   看到阙嘉福的容貌,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胜利的方程式在和卫青隔阂消除之时已经写好,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被汉朝皇帝冷落了,阙嘉福丝毫不感到意外,甚至隐隐有点庆幸,她对汉朝的皇帝实在喜欢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这位皇帝看自己的时候,眼神中总带着一丝敌意,也可能是因为被迫嫁到汉朝皇室,所以对汉朝的皇帝天然带有一丝反感,当然最大可能还是她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另一个男人填满。   正如卫青当初所预料的那样,匈奴人没有那么深的家国意识,要求一位匈奴人为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天神坚不可移的信仰。   而阙嘉福她失去了天神的赐福,对天神也失去了信仰。   没有信仰,对匈奴又没有家国情怀,阙嘉福在嫁到汉朝之后,逐渐的开始接受汉文化的洗礼。   于是没多久阙嘉福彻底跟匈奴断了联系,那些随她陪嫁来的匈奴人,也都交给了刘彻。   这是在卫青意料之中的,他并不是相信阙嘉福,而是相信传承数千年而不衰的华夏文化。   可惜事情总不会完全按照意料进行,会多多少少出现意外。   就比如这天卫青再次准备从未央宫离开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撞上了阙嘉福,这次俩人的相见,亦如命运的邂逅,让两条直线再次会聚于一点。 第七章:我教你打拳   阙嘉福在皇宫里面就像是个异类,准确的说她的确是异类。   皇宫里的妃子没有朋友的许多,但阙嘉福这种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这跟懂不懂汉人的语言没有关系,血统和身份就是原罪。   阙嘉福每天的生活也简单,从床上起来洗漱,用完早餐,然后开始一天的训练,训练结束后在洗个澡,一身疲惫的她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没有趁手的弓剑,没有自由的骏马,更没有人指导,全凭自己摸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演武场,也就没有训练的地方。   起初是阙嘉福只能在自己的殿内做做简单的训练,后来等在皇宫里待久了,发现虽然没有人愿意跟自己打交道,但夫人的身份,却带来了许多自由。   于是阙嘉福训练的场地,就从狭小的屋里转移到了花园。   堂堂婕妤不想着争宠,反而穿着一身劲装,跑到花园训练,不久便成为了笑谈。都说怪不得是匈奴女,即便嫁到了汉朝来,还是去不掉一身的野性。   后宫嫔妃里面,去陈阿娇那边状告阙嘉福的络绎不绝,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自古后宫的规矩里面,还真没有规定过,不允许嫔妃锻炼身体。   恰恰相反汉朝自文帝以来,就鼓励后宫的嫔妃们平日里养蚕织布,不要整日只想着争宠,无所事事...   在别人看来,阙嘉福这就是破罐子破摔。   汉朝也是有冷宫的,叫昭台宫。   昭台宫位于建章宫以南的上林苑中,倒也不是说多偏僻,只是那地方是皇家园林,属于打猎的地方,豢养了大量的野兽,所以住在哪儿的话是有危险的,因此人烟稀少。   阙嘉福到是很愿意搬去昭台宫住,正好有个宽阔的地方供自己训练,但这是不可能的。   还是那句话,阙嘉福是代表匈奴和亲嫁过来的,才嫁过来几个月,就被打入冷宫,和亲还要不要继续进行了?   作为和亲的对象,实际上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没有谁会关心,汉朝以前嫁过去的公主,就算整天忍饥挨饿也没有人管。   但如果突然被废了,那汉朝必然会派出使节问个究竟。   当然也不是说和亲对象就能为所欲为,一来随着双方关系破裂,作为和亲对象的下场可想而知。二来皇帝真想要惩治妃子,又不能把她打入冷宫,只要强行把人囚禁起来就是了。   之所以没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没必要,阙嘉福又没做出让皇室蒙羞的事情来,强行这样做的话,难保不会被外朝官喷。   就这样阙嘉福除了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冷暴力外,过的还算自在,这天她在花园里锻炼,卫青恰好从未央宫出来,路过花园时撞上了额头布满汗珠的阙嘉福。   好不容易见到位能说上话的人,阙嘉福当然不肯放过,立刻叫住了卫青。   卫青是想避嫌的,虽说跟刘彻的隔阂解开了,但醋坛子该倒还是要倒的,到时候发起飙来对谁都不好。   不过阙嘉福都开口了,总不能当做没听到吧,无奈之下只能走过来。   俩人的地位相差无几,也不用刻板的行礼问好,阙嘉福穿的是狩猎时才穿的劲装,乌黑色的长发挽成一束马尾,因为刚运动结束,脸颊两侧泛起两抹浓浓的红晕。   相对在战船上的那位病美人,卫青更喜欢现在的阙嘉福,如同青春期的运动少女,充满阳光的活力。   卫青见旁边也没人围观,凑过来说道:“几个月不见,气色到是好看多了。”   阙嘉福听后也笑道:“你们汉朝的吃食,要比草原上强太多了,草原上每天只有肉,没有菜蔬果品,尤其是到了冬天,只能拼命的吃肉,让自己变得肥胖臃肿,这样才能熬过冬天。”   阙嘉福所谓只吃肉不代表草原上子民都吃肉,只能代表草原上的勋贵,每天都有肉可以吃。至于普通子民,也吃肉,没有肉就吃草,没有肉也没有草,就吃人。   这种饮食会导致肠胃里的油脂过多,很容易生病,至于女人嘛,只要稍微上了点年纪,水蛇腰也会变成水桶腰。   养生?   跟匈奴谈养生,基本就对着牛弹琴差不多。   “不是你们汉朝,是咱们。”   卫青先纠正了阙嘉福用词的错误,然后解释说:“在汉朝,冬天能吃到的菜也没有多少种,至于百姓家里,基本都是储存大量的白菜,几乎整个冬天都是靠白菜过活。   只有拥有冰窖的勋贵家庭,才会在即将入冬之际,储存些蔬菜,等冬天的时候再拿出来吃。那些菜经过几个月的存放,也都蔫了,就这样能吃到的人也不多。”   白菜耐寒,通常在快入冬的时候,买半车白菜就够吃一冬的了。   看到阙嘉福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卫青紧跟着又说:“你要是早几年嫁过来,冬天也只能吃蔫白菜,不过这两年温室已经能够正常种植,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温室种植并不需要多少技巧,原理非常简单,只要保证室内的温度足够高,作物就能正常生长,当然前提得有足够的光照。   所以穿越后搞温室,最大的难题其实就在采光上面,只要在保证温度的同时,解决了采光问题,温室种植就能顺理成章了。   后世温室采光通常采用塑料、种子发芽上面会覆盖层薄膜,这世界里没有塑料,更别提薄膜了。   没有塑料,但是有玻璃呀!   后世也有温室玻璃大棚,就是造价比较贵,但在汉朝玻璃的造价也远比塑料便宜,毕竟玻璃只是价格高,塑料那是技术难题。   想要普及大棚显然暂时是做不到,但卫青作为勋贵,种点蔬菜给自己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皇室算是占了卫青的便宜,这两年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了。   听到冬天也有新鲜的蔬菜,阙嘉福低落的心情又充满活力。   对于阙嘉福来说,并不是冬天能吃到蔬菜就足够幸福,而是能吃到新鲜蔬菜,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幸福了。   有时候感觉阙嘉福和白洛很像,都是天之娇女,又都因为意外而跌落凡尘。   不同的地方在于白洛自身的性格开朗、阳光,是乐天派,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苦,都能笑着面对。而阙嘉福则是苦中作乐,只能在无尽黑暗中寻找那一丝丝黯淡无光的希望。   看着侃侃而谈的卫青,阙嘉福憧憬的提议道:“卫青,你教我训练吧。”   “训练?我?”   阙嘉福眼神中满是希冀,草原上的勇士崇拜英雄,草原上的女人同样如此,显然卫青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英雄中的英雄。   “你是大汉的冠军侯,又亲手训练出了羽林军,相信一定懂得如何训练吧。我在草原上的时候,出生不久便拥有比骏马还快的速度,还持久的耐力,还敏锐的直觉,每天只知道骑马射猎,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训练。”   训练的方法卫青当然知道,他训练的战场上厮杀的士卒,不是为了强身健体。   再说高强度的训练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当初长跑一方面筛选意志力不坚定的人,一方面也筛选了体能差的人员。   即便是曹英,也是自幼便接受残酷的锻炼,身体远超常人,也就搁在羽林军这种怪物集中营,才显得跟弱鸡似得。   真要是拎到长安外,那也是十年难出的人才。   “我训练的方法不适合你...”   说到这里,卫青突然想到了八极拳,这是他穿越以前学的,穿越后除了平日里打打外,唯一用过的一次,还是刚到平阳府时,跟夏侯晔的那场对战,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   平日里或是用不到他出手,或是骑兵作战,根本没机会使出拳法来,现在到是可以拿过来传授给阙嘉福。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拳是刚猛的功夫,更适合男性,阙嘉福可能修炼咏春拳这种更合适,奈何卫青不会咏春...   至于八极拳是专注实战的拳法,所以也不够炫酷,阙嘉福肯定也不在乎这些。   八极拳学起来很枯燥,或许对身处于冷暴力之中的她,枯燥的训练反而是一种享受,不用去考虑哪些让人烦躁是的勾心斗角。   和太极拳这种讲究十年不出门的不同,八极拳如果每日坚持训练,一年左右就有成果,三年左右就有资格开武馆收徒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人的体质,都远远超过原来的世界,如果卫青坚持练习八极拳,五年后的今天可能也是如张季那般的高手。   难就难在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卫青也是分身乏术,就算训练也是练得骑马“厮杀”,像拳脚上的功夫也渐渐沦为强身健体的功夫。   这样想着,卫青便提议说道:“我正好会一门功夫,平日里训练也不用多大的场地,你如果有心的话,到不妨尝试练练。”   “功夫?”   阙嘉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功夫最早来源于清末,所以别说阙嘉福了,整个大汉朝就没人知道。   卫青先解释了什么是功夫,然后又为阙嘉福讲解“八极拳”的特点:“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极。   所谓的八极,是指极远之处,八极拳也是如此,要求将劲道练到极远之境。”   见阙嘉福听的一脸茫然,卫青也明白这种东西就算是跟汉人讲,都讲不通,更不要说跟出生于匈奴的女人说了。   还是先教基础,等打好基础,再慢慢吸收,也不求能练到什么程度,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这样想着,卫青开始教阙嘉福基础的训练动作,卫青先演示一遍,阙嘉福随后跟着学,如果姿势不标准的话,卫青再做纠正。   既然要教,肢体的接触固然不会少,好在俩人都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也没有说教着教着就面红耳赤的情况。   卫青发现阙嘉福在学习过程中,会变得无比专注,甚至会忽略周围的情况。   这种全神贯注的精神,让卫青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从最基础的姿势,再到发力的技巧,整整教了三个时辰,直到太阳快下山了,饥肠辘辘的俩人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卫青跟阙嘉福匆匆告别,阙嘉福也没有挽留,知道自己现在是皇妃,不可能留其他男人在自己殿内过夜。   只是看着卫青离开的背影,阙嘉福的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无尽的黑夜里,一株微弱的火苗就能照亮整间房屋。   卫青教阙嘉福练拳是在花园里,又教了三个时辰,肯定被人看到了,于是有心人就去皇后那边告了卫青一叼状。   在旁边看来,卫青的姐姐是卫子夫,外甥是刘据,跟皇后有明显的竞争关系,正好利用皇后对付卫子夫,如果双方最后斗的两败俱伤,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想法是好的,现实也是残酷的,陈阿娇得知此事,直接压了下去。   至于告状的人的那位美人,不久便搬到了昭台宫。可能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儿一点算记错了,最后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从七月到八月,很快又到了中秋,中秋节起源于上古时代,但普及是在汉代普及的。尤其是长安的百姓,早在秦朝时期,就有过中秋节的传统。   作为华夏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人们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为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祈盼丰收、幸福。   每到这天长安城会张灯结彩,除了会祭月、赏月之外,还会还有花灯可以看。桂花酒是有,文人骚客也会留下的名篇,据说司马相如就准备好了咏月的长赋。   没有猜灯谜、对对联,不免多了几分遗憾,卫青不擅长猜灯谜、对对联,以往不介意玩玩,反正也是在自家里,外人怎么看待,那是他们的事儿。   可惜今年不行了,今年的中秋节,除了冠军侯府的人外,姐姐卫子夫也会回来省亲。   还有卫长君带着妻儿过来,平阳府里的曹英和信阳公主也会来,这年的中秋节注定要热闹的多。 第八章:长安两大败家子   这天在曹英的陪伴下,俩人带着些家仆,走在西市的街道上,考虑要买些什么,今年的中秋节要好好地庆祝,为此卫青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样闲着。   曹英看着街道两侧商贩摆摊的货物,边摆弄边问道:“中秋节结束后,你就要去白帝山了?”   “差不多吧,中秋结束后,再过两天就去,说是九月九开,基本都是要提前到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卫青不明白想买东西这种事儿,明明交给钱伯来做就可以了,曹英脑袋是进水了嘛,非要拉着自己来西市。   还说什么最近西市有乐子看,前些日子出了几次人命,廷尉那边也没有给出个说法来,看看今天出来能不能撞上,也行侠仗义一会。   在卫青看来这就是闲的,买东西是假,拉着自己出来闲逛是真的。不然的话,要买东西直接去卓氏商行呀。   那里的东西齐全,基本上长安西市卖的东西都有,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乱逛。   “要不要人手帮忙?兄弟我最近恰好无事,也像见识见识那些在野的百家诸子,到底有多厉害。再怎么说我也是长安公子里面的翘楚,看看那些百家传人有几斤几两。”   这次曹英还真不是为了恰烂功,而是真的想长长见识,长安呆了那么多年,什么乐子都玩腻了。   以前的玩伴像夏侯晔、李当户他们又入朝为官,没时间再陪自己胡闹,时间久了也就感到无聊,去白帝山纯粹就想找刺激。   曹英倒是求过刘彻,像曹英这种老牌勋贵,又因为卫青的原因,成为皇帝的铁杆支持者。   毛遂自荐的事儿,基本不会拒绝,可惜就因为关系到了卫青,刘彻应是把他打发来找卫青。如果卫青愿意的话就带着,不愿意带着,就留在长安别去添乱。   “你想去?”   曹英头如小鸡啄米,“当然想去了,我猜李当户他们也想去,只是身居要职走不开而已。百家诸子啊,秦朝之前,这些人去了哪个国家,那个国家就因此而兴盛,离开哪个国家,哪儿国家就衰败。   我就想见识见识,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到底是徒有虚名,还是名副其实。”   卫青没有拒绝的意思,打虎还得亲兄弟呢,此次前往白帝山的除了樱花妖外,还有小舅子义纵,还有公输赞也要去。   义纵这几年学习医术,比不过义妁,也小有成就。如果不是义妁身怀六甲,此次白帝山她也得去,义纵这算是代替姐姐去的。   公输赞这几年已经是公输家年轻一代的翘楚,此次前往算是代表公输家,墨家的下任巨子也会跟着去。   别看墨家兼爱非攻,更像是游侠,墨家跟公输家一样,都属于诸子百家里面,愿意出来为大汉效力的了。   只是公输家效力的是皇室,墨家效力的是大汉的黎民百姓,立场虽然不同,但都属于做实事的,跟陈阿娇鄙视的那些不能算一类货。   当然像儒家一分为八,有的为国效力,有的散落民间,思想和立场并不统一,因此为了证明谁能代表儒家为进行的内部撕逼,也算是预定节目之一了。   卫青说道:“想去就去,只是这次去白帝山肯定要被人为难,你就记住一句话,谁敢看不起咱,咱就揍他娘的,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吃亏。这次去白帝山,跟以往不同,如果丢了脸面,我可不饶你。”   以前朝廷参加白帝山的邀请,也没有太当回事儿,这次如果不是白洛的原因,估计也是跟以往差不多走走流程就行了。   但牵扯到白洛,卫青哪儿还能不当回事儿,也就合着白洛是鬼,不然这次去白帝山,情况会更复杂。   再说搁谁面前丢脸,也不能在老丈人和丈母娘丢脸,所以此次卫青是打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心态去的。   听到卫青同意了,曹英正好在看摊位上卖的花灯,兴奋的拍手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对,就是你,这些我全要了。”   看着曹英如吃了脑残片一般,直接把眼前摊位上的花灯都买下来,卫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决定下早了。   行吧,买就买,谁让有钱呢。   撒币也是撒自己的币。   曹英提起一盏红花灯,剩下的都让后面的家仆搬到冠军侯府里去。   说到花灯,就不得不提一句,花灯在历史上的起源,恰好正是汉武帝,为了祭祀当时天神中最尊贵的太阳神,由于彻夜举行,必须终夜点灯照明,这也是元宵节点灯的开端。   不过起初花灯外面都是布,价格很贵,只有勋贵和豪绅之家才弄得起,一些老百姓连蜡烛都点不起,更何况是花灯了。随着纸的普及,花灯的价格也慢慢降了下来,寻常的殷实之家也买得起了。   看着曹英手里的花灯,卫青有些走神,旁边的曹英简直用肘子杵了下卫青问到:“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孔明灯。”   曹英不理解:“孔明灯是什么?”   卫青翻了个白眼:“孔明发明的灯。”   “孔明是谁呀?没听说过,也是孔子的后代?”   卫青看着曹英那傻憨憨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从那个角度吐槽,神特么孔明是孔子的后代!   “孔明灯也是一种花灯,只不过这种花灯点燃后,会往天上飞。等飞到一定的高度,就停在空中直到里面的油烧尽,最后落回到地上。”   曹英还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追问说:“还有有这种灯笼?那孔明原来是方士吗?孔子的后代居然做了方士?”   如果说三国演义里面那位七星坛求风、七星灯续命的诸葛亮有方士成分,还真说得过去,当然历史上诸葛亮跟方士根本任何关系,不会七星灯续命,到是可能会说出那句“亮再不能临阵讨贼矣,悠悠苍天,曷此其极”的悲叹。   卫青看到花灯想到孔明灯,又因为孔明灯想到了浮力和热气球,随之造船、造飞机,造航天飞船。   这种原本应该是“我的一小步,世界一大步”的剧情,随着战船的出现,变得全无意义。   最后卫青还是不厌其烦的解释说:“孔明不是方士,他叫诸葛亮,字孔明。我是看到了灯,想到了船,也不知道能航海的战船造的如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海,开辟海外的世界。”   “海外?海外有什么吗?”   “海外嘛,不知道,说不定有大宝藏,里面藏着数不尽的财富。”   如果是以前,卫青可以信誓旦旦的跟曹英说,从华夏大陆往东有个小岛,岛叫倭国,倭国里面的领导者是女人,他们有极多的银矿可以开采。   从倭国再往东,是一片大陆,那里住着的可能是野人,这些野人在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繁衍出自己的文明,并且命名为印第安。   这座大陆叫北美洲,上面有丰富的资源,有橡胶树,非常适合种植大豆,当然最适合的还是殖民。   再往东走遇到一片大陆,这座大陆上面存在一个与汉朝同样强大的国家,叫做罗马。   罗马有属于它的璀璨文明,从罗马再往东走就会发现走到了西域,而西域的东边正是如今的大汉。   可以告诉曹英,世界是一个圆,天不是圆的,地也不是方的,它是一个球形,叫做地球。   但现在这些卫青已经不能确定,只有船开出去,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野蛮而原始,还是说已经发展到拥有不输大汉的文明!   “卫青,要不咱们组建支军队吧。”   也就是卫青没有在喝水,否则绝对一口盐汽水喷在曹英的脸上,组建支军队?   你脑袋有坑吗?   曹英知道卫青是误会了,连忙解释说:“我说的是那种由游侠组成的队伍,就是乘船去看看海外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是这种事情太冒险了,否则的话找窦杰来做船长,还不用担心海上迷路。”   “下次说话先讲重点。”   卫青强忍着给曹英一巴掌的冲动,私人部队和军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护卫、家臣,这种你爱养多少养多少,只要别多到引起朝廷忌惮,没有人会找你麻烦,但是军队...在没有通禀朝廷的情况下,私自调动军队的性质,跟造反没有什么区别。   俗话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里面的天下,更多的时候是指中原地区,至于海外或是偏远地区,朝廷根本没兴趣。   除了太远,不适合人生活外,还有一点就是不适合种地。   对于中原地区的华夏人来说,地就分两种,能种田的和不能种田的。   如果一个地区能种田,而且还能一年三熟,就算发动国运之战,也会想办法把它弄到手里来。反过来如果那地方不能种田,基本是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惹你。   出海冒险这种事情,华夏人一向是不感兴趣,说到底“还是种田适合老子。”   所以如果开拓海外疆土,朝廷向来是根本不会插手。   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你开辟了就是你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就算建国称王,也是你的自由。   当然如果称帝的话,情况就要两说了,如果距离大汉近,势力还弱不禁风,那就重拳出击。换而言之距离太远,双方的势力还接近,就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历史上汉朝和罗马几乎是同一个时代的,所以后世总喜欢把俩个朝代拿出来比较。   在愤青的眼力,罗马喷汉朝,汉朝喷罗马。   殊不知真实的历史,汉朝吹罗马黄金为地,象牙为门扇,胜兵百万,纵横千里,诸国仰之如周京,居然大一统之势。   而罗马则吹汉朝广袤无垠,人口众多,幅员辽阔、充满智慧,和平度日,永无战争,是充满正义的民族...   因此如果真要有本事在海外建国,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可是...我真的有必要这样干吗?   卫青看着曹英,曹英被卫青盯得有些心理发毛,自己说错了吗?怎么看自己的眼神乖乖的?   “你真有想出海看看?”   曹英道:“当然想了,不过肯定得有人先开辟出路线后再说,就像张骞出使西域那样,我可不冒这个险。孔子不都说了吗,君子不立于为墙之下。”   “这事儿我考虑下。”   卫青没有直接回绝曹英的想法,他的记忆中,西方正是通过大航海时代开始殖民,利用全世界的财富来奉养西方少数的几个国家,利用庞大的资源,逐渐超越东方。   技术的进步,许多时候靠的就是资源的堆积,如果没有收割全世界的财富,仅凭英国那弹丸之地,凭什么能率先发展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前提,就是靠着殖民主义积累了丰富的资本,扩展了广阔的海外市场和最廉价的原料产地。同时进一步推行“圈地运动”,获得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   所以在卫青看来,就算不建国,殖民也行呀。   至于说殖民主义会迫害当地的土著,对此卫青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充满血腥的。   大汉也是有人道主义的,不过这得先定义下,什么叫人。   并不是所有两条腿走路的就是人,至少没有语言,没有文明,如同野人般,拿着木棒追债野兽后面只会嗷嗷乱叫的蛮夷,在汉人眼里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曹英见卫青是认真的,忍不住怂恿说:“造船不是要钱吗?正好我家钱多到没用使,如果你看行的话,我就拿出来给你,到时候如果海外有无数财宝,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   再说了,你以前不是说过,海外有许多作物,可以栽培到咱中原种植,就算没有财宝,找点些可以传承的作物也行呀。到时候咱献给陛下,也能遗泽子女后代了,不指定史书上还能留下咱的名字。”   如果说卫青长安第一败家子,那曹英绝对是长安第二败家子,只是卫青败家换回来的是技术,曹英则是家产越败越多... 第九章:树未倒,猢狲已散(又快到了还账的日子了)   败家败到最后曹英已经开始不单单追求利,还追求名声,如果真能通过开辟海外,造福天下百姓,从而青史留名,曹英没有理由会不支持,谁让他钱来的太简单了,跟大风刮来的差不多。   不得不说卫青被曹英给说动了,即便没有殖民,海外依旧有值得探索的价值。   “你的钱要真没处花就拉到我府里吧,就当你入股了,别问什么叫入股,反正亏了就当赌钱输了回头再挣,要是赚了,那就不仅仅是钱的事情儿了。”   卫青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五年前自己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到叫花鸡都忍不住要强的纨绔子弟,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能主动提出改变世界格局的计划。   并且极有可能将已经没落的曹氏,推向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高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萧规曹随的能力嘛!   感叹之余,卫青也为曹英感到开心,毕竟曹英算是卫青两世为人中,唯一能够真正推心置腹的兄弟了,这方面的话,李当户不行,夏侯晔不行,卫长君也不行。   从卖花灯的摊子离开,继续往西走,路上曹英见到什么看顺眼的,就全都买下来,即便用不到回去后也能赏给下人。   俩人快走到巷尾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里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似乎出了什么乱子来,一群吃瓜群众如闻到腥味的苍蝇扑了过去。   卫青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汉朝长安嘛,游侠之间动不动你一刀,我一刀的,哪天不搞出点事来?   现在还算好,自从张汤上位后,游侠风气被整顿了一番,搁在五十年前,西市如果一天没出现冲突的情况,都不敢相信自己住在长安。   卫青不爱管闲事,但曹英是什么人,他今天出来本就是寻思着,最近长安不太平,看看能不能撞上热闹看。   见到闹出事儿后,当即一把拉住卫青的胳膊,硬生生的往人群里面挤。寻常的老百姓怎么可能挤得过这俩人,伴随着难听的谩骂声,俩人很快就挤到了人群前面。   地上躺着个人,从穿着打扮来说,应该是游侠,被利器刺进了腹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距离这人不远处是一位手持环首刀的壮汉,刀上沾着血,壮汉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种时候用鼻子想都知道,肯定就是这位壮汉杀了那游侠。   壮汉杀完人想要离开,这时候曹英看不下去了,向前一步大声喝道:“站住!”   即便曹英不是来凑热闹的,见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坐视不理。   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如果是仇杀,杀完人待在原地,等中尉府的缉拿,还算是条汉子,杀完人就想跑,把长安当成什么了?公共厕所不成?   那壮汉闻言扭头看向卫青和曹英,见俩人都是勋贵打扮,没有敢轻举妄动,只厉声警告道:“不管你们的事儿,少掺和,小心连累家里的大人!”   说完钻进人群逃掉了,曹英想要追上去,却被卫青一把扣住了肩膀。   “怎么了?”   卫青扬了扬下巴,示意曹英说道:“中尉府的人来了。”   果然中尉府问询立刻派人前来,几位“求盗”朝着那壮汉走去。   就在卫青和曹英以为“求盗”会抓住壮汉,将他押解回廷尉时,几位“求盗”突然脚步一转,扭头朝着尸体这边走过来。   这一幕让卫青更加好奇了,那壮汉莫不是有什么深厚背景不成,怎么连中尉府的人都避之不及?   等“求盗”驱散了围观的群众,收敛了尸体,准备回中尉府时,卫青突然开口问道:“刚才动手的那人是谁,为何不缉拿他。”   “你算老几,关你什么事...啪...”   说话的那位“求盗”话都没说完,就伸手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嘴巴。   卫青前俩月去了趟中尉府找张汤时,他有幸见过卫青一面。像是在长安的求盗,记忆力都不会差,否则哪天冲撞了贵人,丢了饭碗是小,连累了家人是大。   “小人陈扁拜见...”   卫青伸手制止几人行礼,都说长安酒楼的牌匾掉下来,砸死三个人里面俩人有爵位,但爵位跟爵位能一样吗?   列候跟列候又能一样嘛,他卫青是长安风云人物,真暴露身份的话,很可能会被围观的。   “先说那人是谁,为何廷尉不缉拿他,莫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曹英也跟着说道:“当街公认杀人,难不成还是皇亲贵戚派来的不成!”   “这...”   见陈扁吞吞吐吐,一脸犹豫的反应,卫青看了曹英一眼,不会还真被你给说中了吧?   真是皇亲贵戚派来的?   卫青皱眉道:“说,我有分寸。”   “诺!是灌夫派来的人,跟魏其候有关。”陈扁说完这些,连忙跟卫青告罪,然后让几位手下扛起尸体回中尉府复命。   等中尉府的人离开,曹英才无法理解的问卫青说:“跟魏其候有关?难道这个人得罪了魏其候?怪不得廷尉不敢拿这人。   区区一个游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丞相,就算太皇太后快不行了,对付个游侠不是翻手之间的事儿。”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卫青看着地上的鲜血,有一种预感,长安的朝廷不久要变天了。   “怎么了?”   “回家再说。”卫青拽着曹英立刻了现场,又买了点中秋要用到的货就往家走。   曹英的心思也早就不在逛街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事儿背后究竟牵扯到了什么。   冠军侯府已经张灯结彩,处处彰显喜庆的气氛,曹英让家仆把买来的东西都交给钱伯,然后拉着卫青大步走进府内,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来到后院花园,卫青让家仆泡了壶茶,坐在石凳上跟曹英说道:“你自己也说了,太皇太后快不行了,太皇太后若是驾崩了,你认为魏其候这丞相还坐得稳吗?”   曹英早就不是当年那不懂政事的小子:“我听说武安侯窥探丞相的位置许久了。   以前俩人就为丞相之位斗过,只是那时候武安侯认为自己刚发迹,而魏其候已经显贵许久,挣不来,于是太后那边暗示陛下,任命魏其候做了丞相,武安侯则做了太尉。”   卫青点头说道:“现在魏其候年纪也大了,等太皇太后驾崩,丞相的位置也算是做到头了,相反因为太后的原因,武安侯会更加显贵,取代魏其候坐上丞相的位置,可以说顺理成章。   天下趋炎附势的官吏和士人,都是看到谁显贵就归附谁,现在的魏其候已经外强中干,就像一颗要到的大树,上面的猢狲或是已经开始考虑寻找下一位归附的对象,或是已经开始离开魏其候,去归附新的对象。”   这么一说,曹英就明白了,他点头说道:“你是意思是,那游侠原先归附魏其候,结果看到魏其候失势了,就打算离开投靠其他人?   那魏其候也没必要杀了他吧?这样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完全没有丞相的气魄。”   卫青笑了,什么叫丞相的气魄,是诸葛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是曹老板那般运筹演谋,鞭挞宇内?   汉朝的丞相质量参差不齐,有像萧何这种镇国家,抚百姓,给餽饟,不绝粮道的相国,也有刘舍这种纯靠熬年头上来的铁混子。   窦婴不算混子,能排到能臣之列,但不代表窦婴多有气魄,如果真有气魄,像周亚夫那样绝食而死,也不会落得斩首的下场。   事实历史上的窦婴,在失势会跟灌夫这种害死自己全家的人搞到一起,就是因为他想借灌夫的手来报复那些离开自己的宾客和官员。   如果窦婴从丞相的位置下来,老老实实的做个富贵列候,汉武帝会容不下他?就算田蚡日后掌权后骄奢跋扈,连皇帝的权利都抢,最后也是惊惧而死,没有真被斩了。   人都是贪心的,窦婴从吴楚之乱开始便是魏其候,每次朝廷讨论军政大事,所有列侯都不敢与条侯周亚夫、魏其侯窦婴平起平坐。   后来又做了丞相,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突然一天成为“孤家寡人”?   身居高位久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做回普通人?   别说窦婴了,就算让李当户、夏侯晔他们抛下现在的位置,闲赋在家跟卫青学习,他们可能都不愿意。   卫青和曹英是俩奇葩,卫青不争名夺利是因为他的地位够高了,想再高就得给刘启带绿帽,显然卫青口味没那么重,母女通吃的事儿也做不出来。   曹英嘛...一方面是被卫青给带坏了,另一方面纯粹是功利来的太简单了,所以也懒得珍惜。反正只要抱住了卫青的大腿,真就千金散尽还复来。   卫青跟曹英毫不避讳的说:“魏其候失势后,武安侯也得意不了多久的,从陛下开始构建内朝不难看出来,陛下打算将权利收归是于己,效仿始皇帝那样,言出而法随。   所以丞相这个位置,最好就找像刘舍那种在其位不谋其事的人来,什么也不说,只管尊命就可以了。别说是丞相了,三公的权利都会被内朝官所挤压。”   曹英听卫青娓娓道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想的可没有卫青那么远:“那你怎么办?”   “我?关我屁事,外朝官和内朝官争权,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卫青根本不担心自己,除了跟刘彻的关系外,还是因为他最能打,无论朝廷声音往哪儿吹,到是主战派还是求和派占了上风,只要还有匈奴这个威胁在,卫青便始终屹立不倒。   就算是良弓藏那也得飞鸟尽再说,现在飞鸟还满天飞呢,良弓肯定要拿出来供着。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主要是牵扯到了窦杰。”卫青还是担心窦杰,他在窦杰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   曹英认为卫青有些杞人忧天了:“应该不会,再怎么说魏其候也是皇亲国戚,即便太皇太后驾崩,那也是陛下的亲舅舅。   再说窦杰有今天的地位,也不全是靠魏其候,他的功劳都是自己一手拼出来的。”   “等从白帝山回来后找窦杰谈下,日后与匈奴作战,少谁都可以,绝不能少了窦杰。”   卫青这样说着,但内心总隐隐的有些不安,他隐约有种预感,总感觉此事闹得可能会比历史上还要大,或许应该找韩妃问问,说不定她那边能预测到什么来。   韩妃在外面玩够了,带着卫薇回家了,卫青想找她给窦婴看下面相。   结果韩妃干脆利索的跟卫青讲,窦婴活不过明年底,至于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   这让卫青更加坚信自己的预感,好在是明年底,而不是今年年底,这让卫青稍微放心了些,一年的时间,足以把窦杰从魏其候府拉出来。   至于魏其候嘛,卫青叫他一声伯父,但也仅仅是叫声伯父而已,从颜之载事件,卫青跟魏其侯府的来往就少了许多。   相对魏其侯这种希望为了朝廷,要求自己做出牺牲的,卫青更喜欢李广这种有各种毛病,却护犊子,始终把自己当晚辈看护的长辈。   八月十五的前一天,卫青亲自写了请帖邀请樱花妖前来庆祝,不仅是即将出发去白帝山了,更重要的是俩家一年多有往来,今年过年的时候,樱花妖就带着榕树妖们过来庆祝的。   这次因为还有皇室的人,所以卫青邀请宾客时,得跟大宗正汇报,不能轻易做决定。   当然大宗正也不会真驳斥,没这个必要。   再说把卫青惹怒了,真翻脸了,到时候大宗正下不来台,丢脸的也只能是自己。   给脸不要脸的人,在这个朝代基本都落不得个好下场。   除了宴请了樱花妖外,还有猫尾木妖也邀请来了,都是跟卫家关系比较深的。   唯独卓文君被邀请了,但没有来,也的确不太合适。   冠军侯府里的人或是卫青的家人,或是跟地位极高,卓文君来的话很尴尬,所以即便很想来,还是忍痛拒绝了。 第十章:中秋节   中秋节的当天,卫子夫早早的来到了冠军侯府,一起早到的还有阳信公主,俩女人凑到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在后院拉着义妁聊着最近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卫青也不知道,在这大汉时代还能有什么趣事不成,凑过去听了听,无非也就是些民间趣闻,亦或者勋贵之间的八卦,看来无论那个时代,女人对八卦依旧充满浓浓的兴趣。   到了中午时分,曹英也带着夫人来了,曹英娶得是萧家的千金。   因为曹英跟卫青走得近,萧氏自然也跟义妁走的比较近,跟阳信就更亲密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又加了个女人,男人们更是插不进嘴。   曹英跟阳信行礼后,也被赶到了前院,跟卫青毡前忙后。   没多久卫长君也带着夫人和孩子来了,嫂子是小户人家出身,是那种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几年里除了给家里填个对儿女外,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两个孩子到是古灵精怪的,到了府里叔叔、婶婶、小姑叫的可甜了,引得大家捧腹大笑。   卫青希望卫长君老老实实过日子,但对侄子和侄女的期许很高,不仅要读书,侄子还要骑、射,侄女要学习琴乐,日后可以不出去做官,也可以名名无籍,但必须有做官的本事,有一鸣惊人的能力!   除了高挂的花灯,还要猜灯谜,灯谜猜过之后再猜就没意思了,所以每年都要推陈出新,不用说都知道,写灯谜的这事儿,肯定就落到卫青的肩膀上了,最近几天卫青可算是绞尽脑汁。   吃过午饭,钱伯带着家仆从酒窖中搬出来了桂花酒,然后给府里的家仆们分桂花酒和月饼。   月饼肯定不是后世的月饼,所以肯定没有五仁馅的,像葡萄干之类的馅是没有了,多数都是红小豆和枣泥,也有山楂味的。   皮的话因为没有油酥面团,就在面里打上鸡蛋,混搅后再烘焙。味道跟后世相比要差了些,但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桂花酒的度数很低,色泽通透,酒味甜醇,是男女老少皆宜的饮品,到是对曹英这种有酒鬼倾向的人,反而远远很不如白酒更受青睐。   天色渐暗,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之中,此时的长安城灯火辉煌,欢乐的气氛如闹市之中。   刘彻登基的几年里,大汉的国力一日强过一日,军事上面据匈奴、伐百越,如今又让匈奴将明珠嫁到了长安。   民生上无论是对老兵的处理,还是轮椅、假肢之类的格物不断推出,都从本质上改善了民生的质量,还有棉花等作物,只要推广开来,百姓的生活将提高一大截。   这对于汉朝的子民而言,就像被打了一针针去强心剂,对未来不再是迷茫,而是充满希望。   阙嘉福是第一次在汉朝过节,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中秋是团圆的节日,阙嘉福没有家人能够团圆,只是孤独的身处屋内。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继续练拳的时候,未央宫那边的宦官过来了,是请阙嘉福到甘泉宫过节。   为了给太皇太后冲喜,刘彻今年特意将留在宫内的夫人、美人都叫到了甘泉宫,让老太太享受下天伦之乐。   自从太皇太后放下权利,祖孙俩人的关系也从指间的剑拔弩张,逐渐缓和,如今刘彻也知道太皇太后快不行了,只想再老太太弥留之际,再多尽点孝心。   冠军侯府里,大家在卫青的带领下祭月,之后喝桂花酒,吃过月饼,玩起了猜灯谜。   韩妃和卫薇两孩子扯下了盖着灯谜的红布,不仅公主、皇妃可以参加,就连家仆们如果能猜到灯谜的内容,也是有奖赏。   当然猜灯谜首先要认识字,几乎大部分的家仆都不识字,所以也只能凑个热闹。   奖品基本都是卫青亲自准备的,或是他亲自所誊写的文章,或是亲手制作的装饰品,又或者像麻将、围棋这种,虽然市面上都能买得到,甚至比奖品还要好,但不同的是,这些都是卫青独自制作的,重要的是心意。   卫青是出题人,当然不能参加了,韩妃也不能参加,她可以作弊,如果她也参加的话,肯定会被她全都猜中。   曹英不感兴趣,张季和林仲到是想参加,可惜俩人的水平差太远了,从羽林军的几年到是认字了。   但要说文化嘛,算学到是不错,尤其是林仲的算学,已经能够开坛授课,如果愿意的话,去宫里做个算学博士都没问题,但猜要说文义谜语,完全是盲人摸象。   像义纵和卫长君他们更是白给,所以真正参加的反而是几个女人。   尤其是阳信和卫子夫,都希望能够多猜中些,赢得卫青亲手制作的奖品。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晚猜中灯谜最多的是樱花妖,而且如果樱花妖如果不是故意猜错几个,可能今晚就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   樱花妖才思敏捷,单纯的论文采或许并不算强,但博闻强记方面,根本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猜完灯谜,韩妃和卫薇换上了喜庆的衣裳,在孙伯的看护下跑去外面玩,女人们则留在后院继续聊些女人的话题,卫青则带着几个男人在前院继续喝酒。   卫长君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参与入伍、上阵杀敌是做不到,但健健康康的生活肯定没有问题。   义纵这几年,也长高了不少,一米八几的身高,比卫青都要高出小半头来,再加上墨眉星目,说媒的也是络绎不绝,只是义纵似乎有婚约在身全都推脱了。   林仲和张季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只是因为是冠军侯府的家臣,所以长安的勋贵没有愿意找媒婆来。寻常人家的女子,俩人又都看不上,换做后世,肯定要被说高不成低不就。   返到是俩人也不着急,反正日后建功立业后再成家也为时不晚。张季到是先纳了妾,先纳妾后娶妻的做法很常见,林仲则还是一个人,也没有纳妾的意向。   卫青作为家主劝过两次,没什么效果,每次林仲都用大丈夫何患无妻来搪塞。   到后面卫青也不劝了,他看得出来林仲的心气很高,没有心仪的对象,干脆单身等到对象出现。   卫青最不担心的就是林仲了,从林仲决定加入羽林军时,他都是最有主见的,当初林仲和张季选择成为卫青的家臣,也是林仲再三坚持,既然林仲不急,就一定有他的考量在里面。   男人凑在一起会聊什么?   无外乎就是女人和事业,即便是成家的男人也不例外。   聊女人时,卫青基本是闭嘴不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卫青最难念的就是女人经。   等聊到事业的时候,卫青就开始侃侃而谈。   面对女人,只能唯唯诺诺,面对匈奴,直接重拳出击!   卫青大谈与匈奴局势的同时,也聊起格物和经济对百姓的影响,尤其是聊到货币权的时候,众人更是如醍醐灌顶。   历史上汉朝的诸侯和豪商是有铸币权的,等到了汉武帝时期才逐渐收归朝廷,伴随着刘彻逐渐掌权,也开始收回铸币权。   货币发行权的意义非凡。   货币是用来购买货物、保存财富的媒介,是财产的所有者与市场关于交换权的契约,本质上是所有者之间的约定。   为了方便交易,将商品交换成货币,然后再拿货币进行交易。   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然而百姓将粮食和布匹卖掉换成铜币时,本质上朝廷是拿铜币换资源。   如果铜币换成了纸币,就是拿废纸换资源,如果换成电子货币,那跟国债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后世存钱能得到利息?   本质就是银行用一堆数据从百姓的手里换来了纸币,然后用纸币在市场上换取资源,从头到尾也就是以数据换取资源,再利用这些资源投资赚取更多的钱。   取出货币权还关系到稳定性,拿到汉朝来,朝廷独揽货币权后,其他诸侯国家为了交易方便,也要使用朝廷筑造的货币,便是拿资源换铜币,如果诸侯国意图不轨,货币权都不在自己手里,朝廷的一句话,就可能让一个诸侯国的钱贬值。   当然了,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用金属作为货币的原因,因为铜就算融了它也值钱,只不过要贬值些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回收铸币权是朝廷必然要做的。   聊完货币的事情,曹英又提起了海外的事儿,不过这件事还得看公输家那边,如果造的船无法顺利度过海洋,说什么都是白搭。   天色越来越深,桂花酒喝完了,就开始喝白酒,等到韩妃和卫尉回来的时候,七个大男人都是浑身酒气,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随着义妁要休息,女人们逐渐散了,瞬间拎着自家喝多了的男人回家,林仲和张季洗了个澡也去休息了。   卫青洗完热水澡发现身上还有酒气,怕影响到义妁,在隔壁空房休息。   走进屋内,打开窗户,月光投射在地面上,地板仿佛披上了银装。   卫青拎着坛酒,走到窗户前,对身后说道:“马上就回白帝山了。”   团圆的节日,并不是只有阙嘉福无家可回,白洛也是只能遥望着月亮,思念着家人。   说是把冠军侯府当做了自己的家,但在这种日子里,又怎么能不想起远在白帝山的父母兄妹们。   白洛缓缓的走到月光下,这一刻的她宛若仙女下凡。   卫青记得很清楚,那晚跟今天差不多,也是月圆之夜,是在建章宫里,白洛穿的是襦裙,问自己月亮上是什么,当时自己说月亮上有嫦娥。   结果把白洛逗乐,还说姮娥的父亲是帝俊,也是五帝之一,俩人从小就认识。   “嗯。”   白洛轻轻的应了一声,情绪非常复杂,距离回家越近,她的心思就越乱,那种迷茫和彷徨的情绪会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卫青给自己将酒倒满后,转身对白洛笑道:“放心吧,有我在呢。”   “我信你。”白洛也走到窗台前,看着天空那轮圆月,她目光迷离,仿佛被这份美景所深深吸引。   卫青转头看着白洛那完美的侧脸,嘴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笑什么呢。”   “笑你呀。”卫青把酒喝完又说:“也笑我。笑我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这些年能有你陪在身边。”   “如果进了白帝山,父亲不让我在离开,你会怎么做。”   卫青听白洛说完后,恶狠狠的道:“那就砸了白帝山,把你抢回来。除非你父亲能给我一个不用反驳的理由,否则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自从穿越过来,于平阳郡跋涉来到长安,卫青在平阳府待了才个把月,就被扔去了羽林军,从此白洛就日夜陪伴在身边。   如果白帝强行把白洛带走,那么卫青即便是撕破脸皮,也要把白洛留下。   可以说卫青自私,但唯独这件事情上,绝对没有商量的可能。   对于卫青而言,白洛就像生活里的一部分。   睁开眼看到白洛,就跟人要吃饭早饭一样,已经是理所当然,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理由。   看到白洛动容的神情,卫青缓缓的讲出了自己的过去,“其实我有两个世界的记忆,另一份记忆中,我生活在跟这里相似的世界...”   以前哪怕是面对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许负,卫青也没有谈起过,跟义妁和卫子夫也没有说过,这是卫青第一次袒露自己的过去。   白洛似乎并不意外,她跟卫青日夜相处,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卫青有许多方面,根本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正常举动。   但她并不在乎,就像卫青不介意跟她分享自己的过去。   伴随着卫青将穿越前的二十年的精力一一讲完,他紧紧的将白洛拥入怀中,温柔的说道:“我们并不是被抛弃的人,也不是命运弄人,是你和我共同的选择,才让我们不分彼此的牢牢地拥抱在一起。” 第十一章:白帝山   中秋节过后,卫青就开始着手前往白帝山的事情。   此次前往白帝山的不算护卫,仅仅是主要人员就超过了三十人。   除了卫青带的义纵、曹英,窦杰以及儒墨道等各家的传人,宫里的一些博士也要跟着前往,连司马相如也要跟着一起去。   再怎么说,司马相如的文采也是冠绝一时,像这种争相斗艳的场合,怎么可能少了这些文人。   樱花妖没有带是随从,所以临行前,榕树妖他们特意找到卫青,希望到了白帝山,冠军侯能多照顾下家主,不要让家主受了委屈。   对此卫青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这次去白帝山就本着干翻一切去的,别说让樱花妖受委屈了,就算是随行博士们被为难,是也要干回来,干不过那是自己废物。   临行前面卫青的岳父义伊也过来了,似乎有事要交代。   在冠军侯府卫青接待岳父,义伊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的说道:“贤婿此次前往白帝山,因为婚约的事儿,恐怕会有人故意为难义纵,还望贤侄到时候多帮衬些。”   “医者?”   卫青以为岳父过来是要自己注意下医家,他记得以前义伊说过,医家分为两派,现在的药子跟义伊不是一派,可能会以泄露医术为由,为难义妁。   不过后来也没医家的人敢来闹事,真要来了,能站着回去,卫青的姓都倒着写。   没想到除此之外,义纵的婚事也有麻烦?   这些年义纵迟迟没有成亲,卫青从义妁嘴里得知,似乎是自幼订下了亲事,但具体如何,义妁也不清楚。   从义伊的讲述中,卫青才了解到,这事儿的起源,还得算到卫青头上。   义伊从医家离开的时候,就许诺过一个娃娃亲,不过当时义妁和义纵都没出生呢,所以也只是订了到时候皆为亲家,所以婚约是谁无所谓。   后来义伊离开医家,这事儿也就忘记了,再到后面义妁嫁给了卫青。   就在前两年,那位老朋友又找上了长安,再续“前缘”。   义妁已经嫁人了,又是嫁给了冠军侯,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人敢跑到冠军侯府抢人,别说医家的人了,就算是匈奴单于,也没这胆子。   所以这婚约就到了义纵身上,恰好对方也有个姑娘,于是这婚事按理说就成了,义纵娶了那家的姑娘也就完事儿了,皆大欢喜。   问题出就出在,想娶那家姑娘的,不仅义纵,还有其他家族的人。   “贤婿,我那老友是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他家女儿也没有不愿意,只是另外几家到时候也会去白帝山,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听义伊絮絮叨叨说完,卫青反而笑了,还寻思是什么事儿呢,不外乎还是争风吃醋。   卫青估摸着,另外几家也不见得就真喜欢那姑娘,纯粹是因为被截了胡所以不爽而已。   不过这种事情,如果那家姑娘和义纵都愿意,哪儿轮得到妖怪们反对。   如果姑娘反对的话,卫青大不了做主,让双方解除婚约罢了。   送走了义伊,没多久儒墨道几家也派人过来,希望能照顾下自家的传人。   就算是墨家也不惜送礼,只是送的不是钱,是一些木制的益智玩具,这是知道卫青不缺钱也不收钱,所以干脆投其所好,在即将问世的孩子身上下心思。   卫青到是来者不拒,如果真拒绝了,说不定对方还要担心。   说是传人,但几家的传人里面都二十岁往上,像儒家年轻一代的代表汲偃都已经二十七岁了,顺便说下汲偃的父亲就是汲黯。   这些人在卫青在平阳郡放羊,曹英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天天乱转时,在长安就小有声望。   谁曾想到短短的几年的时间,卫青已经贵为冠军侯,而他们依旧还是小有声望,连入朝为官都还得靠家里大人帮忙。   此次前往白帝山,如果表现好的话,会有人举荐他们入朝,至于什么官职就不好说了。   卫青也懒得关心,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行不行另说。   八月二十日,距离九月九只剩下不到十九天,前往白帝山的人员来到了战船边。   众人先跟卫青行礼,然后再依次踏上战船,按照身份的高低,分配到不同的船舱里面,有些人还带了家仆,不过根据情况有些留下了,有些则直接赶回去了。   虞终作为小说家的代表,依旧留在了长安,他知道自己要去的话,八成要成为攻讦的对象。谁让他写的那些小说,全都是为了朝廷服务的,在那些在野的贤人眼里,就是朝廷的舔狗。   所以他干脆老老实实的待在长安,哪儿也不去。   卫青简单的数了下,儒家派了三人,墨家派了俩人,公输家一人,道家一人,纵横家一人,法家一人,许泞作为农家的代表带着他的成果也去了。   如果说此次前往白帝山准备最足的,绝对要数许泞了,他到了白帝山都不用说什么,直接把种出来的作物拿出来,就能秒杀一片。   在华夏,如果能让所有的老百姓无论天灾还是人祸,都能吃饱,那就是圣人,把其他九十九家绑起来,都不够打的。   这些人都只能说人才,或者说天才,可没有步入官场,都稍显稚嫩。   不过诸子百家里面,最优秀的几家,都效忠朝廷了,其他的不足为据。   当然这几家内部也是有分裂的,到时候还要挣个道统出来。再说卫青就不信,那些所谓在野的贤人,培养出的学生就能横扫宇内!   一群井底之蛙,闭门造车能有什么出息?   所谓的天才,更多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些在野贤人脚下的巨人都只是个侏儒,再高能高到哪里去?   时代的车轮滚滚前进,越古老就越强大,这绝对不是历史,只可能出现在游戏里面。   除了这些各家人员外,还有长史刘寀同行,长史是丞相手下的官员,位列诸吏之首,基本上丞相能管的事儿,他都能插一手,类似丞相府里的二把手。   这次前往白帝山,只有卫青显然不够,还得从外朝官里挑个有资历、有能力的同行,最好还得是闲职。   刘寀作为长史,又是皇族亲事,从窦婴担任丞相之前,就在丞相府担任长史,即便窦婴上位后,也没有将他罢免换成自己的人,显然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都值得肯定。   要是放在以前,长史如果消失个几天,那丞相肯定要疯了。   虽说丞相总揽丞相府一切事务,但基本上小事儿长史全揽,大事儿长史先过一遍,然后再交由丞相定夺。   如果长史一走,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堆给丞相,别说能不能处理的井井有条,短时间内能理出来个头绪就不错了。   随着内朝越来越强大,丞相的权势被大幅度的削减,如今丞相的碰及的权柄,已经大幅度缩水,刘彻这次派长史跟卫青同行,不排除有进一步挤压丞相府权势的意思在里面。   这种事情窦婴愿不愿意不知道,至少刘寀肯定是乐开了花,因为在临行前,刘彻悄悄告诉他,此次白帝山之行如果干的漂亮,明年九卿交椅里面,有你刘寀一位。   得到了这保证,刘寀还关你丞相如何如何,先把九卿的位置坐稳再说。   于是刘寀以长史的身份协助卫青,前往白帝山。   白帝山从秦灭,确切的说是白洛之死后便紧闭山门,此次还是六十来年来,首次开山门,也是第一次正式邀请大汉朝廷参加。   从表层的意义上来说,算是正式承认大汉为华夏正统,当然正因为如此,此行大汉朝廷更不能弱了气势,让白帝山给看扁了。   而从深层的角度来看,得到白帝山盛邀的还有百家诸子,乡野遗贤,还有前来朝拜白帝的大妖。   如果朝廷能够力压群雄,也能震慑宵小之辈,为日后大汉效仿秦朝振长策而御宇内,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打下基础。   可以说卫青此行,虽然没有危险,但肩膀上的责任更重,所面临的挑战,优胜此前的匈奴王庭。   在临行前,卫青询问过白洛关于白帝山的情况,说是已经过去了六十年,但对于已经有两千年前之久的白帝山,六十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吧。   在白洛的讲述中,一副人间仙境的画卷在卫青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从地势的角度来说:白帝山四面环水,向东眺望,可见赤甲、白临两山,分踞南北两岸,陡峭高耸。   双室对峙,宛如两扇大门。江水奔腾,汇于瞿塘峡口之时,即见拍岸波澜,激起漩涡,破门而下,一泻千里。   军事方面:易守难攻不说,若是出兵的话,能凭借水路一日千里。   后世李白就写下气眼绝句称赞: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白帝山可谓是绝对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中原地区控制南方地域的重要屏障。   白帝山周围的云山雾绕,战船进入迷雾当中会分不清南北西东,如果没有白鹤引路,会困死在迷雾当中。   这也是卫青特意把窦杰调来的原因之一,卫青就想看看,到底是白帝山的白雾强,还是窦杰的方向感更厉害。   在通过白雾屏障后,会进入白帝山的外围,白帝山占地超过百十平方公里,比繁华的长安还要大,可容纳百万人口正常生活,如果算上水域更是要翻上几番。   白帝山里也有人类生活,他们多数是住在外围,耕地捕鱼、织布养蚕,过的与常人无异的生活,也要交税,也有生老病死,也要面临山上跑下来为害的野兽。   山门开的时候,可以乘坐扁舟穿过湍急的水域,带着特产和粮食锦布来到外界,与外界的人类交易。随着山门紧闭,外围的人类已经有六七十年,没有见过外界的情况了。   如果消息不灵通的话,恐怕里面的人的记忆中,执掌天下的依旧是大秦王朝。   从外围通往白帝城,要徒步十几公里,崇山峻岭、山崖峭壁、树茂丛生,还要面临野兽的花妖的威胁。   根据白洛所说,只要能够亲自登上白帝山,都能得到白帝山的礼遇,不过能做到这点的人并不多。   像孙伯中几乎达到人类巅峰的存在,抵达白帝城应该不是难题,但是让张季自己来的话,绝对要死在半路上。   这点卫青并不怀疑,森林的危险,往往来自看不见的那只手,可能一只不起眼的毛虫,所带的毒素就能活活毒死一头大象,一只不起眼的飞虫,就能置人于死地。   即便是闽越、东瓯那种寻常之地,大军进去都要掉层皮,更何况是白帝山了。   穿过丛林,抵达白帝城后,才真正算是进入白帝山。   正如白宫很白,白帝城的主流建筑也是以白色为主,也有参杂着黄色。   白帝城内住的多数都是大妖,大妖的寿命悠长,也是白帝城的中坚力量。   偶尔会有化形的野兽和人类居住,但不会久留,因为白帝城内缺少生活的气息,正常人呆久之后,甚至会出现精神不正常的情况。   所以即便能踏入白帝城,通常也会留在白帝山的外围生活。   野兽也是如此,他们更愿意回到丛林之中,又或者趁着山门大开的时候,乘坐扁舟去往外面的世界。   白帝山从不涉足世俗争端,但俗世的力量想要攻打白帝山也是难如登天,当初始皇帝在位时,白帝山也是听调不听宣。   虽然关键时刻需要听从大秦朝廷的调度,但却不需要派人上朝,也不用送人质去咸阳,依旧把持独立性和自主性。   始皇帝能发兵四十万攻打百越,却允许白帝占据如此险要之关卡,显而易见白帝山的势力之大,连始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伴随着战船升起,卫青依旧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上孩子的出生,不知道生的孩子是卫伉,还是卫欢。   带着坎坷和期待,战船飞出长安,朝着南方前进。 第十二章:江北村外遇故人   战船还未抵达白帝山,就能远远的看到云山雾绕,反复在天地内开辟出一方空间。   这片空间上连天际,下通江河,左右望不到边,好似一面墙壁,挡住了人前进的道路。   卫青并没有下令直接冲进云雾中,来者是客,作为客人,未经允许便擅自闯入,礼节有亏。   再说白洛提醒过自己,白帝山的山门如同一堵看不见的城墙,山门未开的情况下,是无法自幼出入的。当初白洛就是被挡在了这堵无形的墙壁外,最后无奈只能离开。   除此之外,山门不能长时间开启,考虑邀请了天下无数英豪前来,总不能来一位就开一次山门,所以正常来说,山门的开启,应该是统一时间。   所以卫青还是决定先派人通知白帝山,根据白帝山传回来的消息,再做决定。   战船在与白帝山隔江向往的村庄外缓缓降落,然后派人去通知白帝山。   在战船落地时,就看到下面居然有迎接的人。   为首之人卫青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名震天下的郭解!   白帝山宴请天下豪杰,没有理由不邀请郭解,游侠中郭解的影响力如果自称第二,那就没有人敢自称第一。   郭解看到战船就知道是朝廷的人来了,再加上已经得到消息,此次冠军侯也会前往白帝山,猜到冠军侯在船上,便带着游侠健儿们,在此恭候迎接。   提前抵达白帝山外的不仅是郭解,几乎大部分受邀之人都提前抵达。   要知道白帝城邀请的人,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这时代又没有飞机高铁,没有说确定好日子,就提前几天订票,到点就出发的说法。   肯定都要提前出发,来早了可以等着,如果要是迟到了,白帝城也不可能为了几个人而推迟时间,甚至还会认为自己被放了鸽子,从此结下恩怨来。   真要说比较巧的,也就是卫青乘坐的战船,恰好落在了郭解临时落脚的村庄,也不能说完全巧合,只能说阳错阴差,冥冥之中有一条线牵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郭解都带人恭迎了,再加上郭解这些年提冠军侯府做了不少实事,尤其是卓氏商行的发展,更是跑动跑西,卫青如果连面都不露,就太不给郭解面子了。   在战船缓缓降落之后,卫青将正事交由长史刘寀接管,然后自己沿着台阶下船。   见到卫青下船,郭解立刻带领众人作揖行礼道:“郭解拜见冠军侯。”   “郭侠无需多礼,也是再等开山门?”   站在郭解后面的众人,各自当地时,就听说过冠军侯之威名,来到白帝山外,都听郭解一顿乱吹,内心对卫青更是无比敬仰。   现在听到卫青的问候,顿时心里暖洋洋的,有种幸与荣焉的感觉。   卫青说这话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是在说类似“早晨吃了吗?”的废话,不过有时候废话起到的作用,甚至比实在话还有用。   “正是,去年白帝城邀请在下九月九日前来参加盛宴,不敢迟到,故提前起行,到达时见山门未开,所以才在附近的村落暂住几日。这几位也是在下这些时日里结交的朋友。”   郭解说着将这些人一一介绍给卫青,这些都是在当地颇有盛名之辈,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接到邀请。   郭解说的天花乱坠,但卫青全都没听说过,双方的地位格局相差太大。   介绍完,卫青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都是没什么营养,无外乎就是多行善事,多做些造福百姓的事儿,朝廷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这种话,别说是在大汉摸打滚爬五年的卫青了,就算是刚穿越过来,也知道该怎么说。   没吃过这套组合拳的游侠们,听到卫青这番慷慨陈词,就像是被打了鸡血,无不立誓大汉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等送走了众人,郭解跟卫青解释说:“不敢叨扰冠军侯,之所以在下面迎接,主要还是有事正想禀报与冠军侯。”   卫青见果然是有正事儿,也不着急回船,也就随郭解去了。   这个村庄因为是在江水的北边,所以村名为江北村。   这段时间郭解是暂住在一对老夫妇的家中,从外貌上看,怕是有七八十岁了,在西汉这可是长寿中的长寿。   根据郭解介绍,老翁姓赵,妇膝下有三儿一女,都已经成家立业,或是城里有生意,或是在城里当差,都定居下来了。   据说老翁是白帝城的居民,幼年的时候跟随父亲到外面卖些货物,结果白帝山门关闭,从此再也没开启过,老翁也只能跟着父亲在外面住下。   后来老翁的爹又娶了妻子,重新成家立业。   老翁年纪越大,就越是念旧,始终想回去看看,在自己娘亲的坟前烧点纸钱,于是就跟老伴从城里搬到了这江北村。   三个儿子苦劝无果,只能让仆人照顾二老的起居,平时不忙的时候就多回来看看。   不仅如此,儿女们还经常花钱修桥补路,村落里哪家有难题,都会伸手帮忙,留下了极佳的名声。   投桃报李,老夫妇有什么问题,村里的人也会一时间伸出援手,算是十里八乡的道德模范了。   村庄中投宿的人越来越多,村民们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得到白帝城邀请,因为当年受过白帝山恩情,也乐于接纳众人。   投宿的士人、游侠,基本都以谦逊待人,毕竟已经到了白帝山外,大家都是士人名流,欺负老百姓传出去,说好不好听。   到是游侠与游侠之间舞刀弄枪,士人与士人从口舌到肉体的交流,可以说是屡见不鲜了。   土生土长的老百姓们也是心大,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都跑过来凑热闹,也不担心有人会恼羞成怒,伤及无辜。   真出现这种情况,必然也会人出面制止,像郭解就多次挺身而出,这使得他在这里的名声更大了,如今郭解依然成为江北村游侠士人的领袖。   其实郭解最开始也并非在江北村投宿,他早先住在附近的木门县。在县城中见到了青年俊杰,得知是老翁的孙子,又得知老翁所在的江北村,经常有游侠闹事儿,所以干脆搬过去住下,一方面能平息事端,一方面也能通过老翁,结识那位少年。   所以郭解能遇到卫青,巧归巧,但也是有原因的。   老夫妇其实也没听说过郭解的大名,会接待郭解,纯粹是因为郭解给他们的印象极佳。   从这方面也能间接看出来,郭解能负有盛名,绝非是浪得虚名。   “冠军侯有所不知,您对那青年的父亲有恩,凭此恩情说不定能让那青年投靠。”   卫青不解:“恩情?我第一次来这边,如何有恩这家?”   进了院落,郭解也不方便再说,只道:“稍后您就知道了,请。”   走进屋中,卫青跟两位老人主动问好。   而在郭解介绍了卫青的身份后,两位老人吃惊一惊,随后就要跪拜行礼。   被卫青伸手拦住后,老翁说什么也要拜,这一拜不是因为侯爵而拜,而是因为冠军侯对自家有大恩。   在老人的讲述中,卫青才知道,原来老翁的小儿子赵季服兵役,在作战的时候丢了个左手掌,从军中退了下来。   大汉的军队基本分为三种,最多的一种是边军,以及属国军,所谓的属国军,就是大汉封的那些刘姓的诸侯王国内的军队。   这些军队主要是负责边防,以及地方的安宁,当初卫青攻打百越时,就是率领的这种军队。   第二种也就是强大的北军,这是大汉的中坚力量,无论是攻城略地,还是远征蛮夷、抵抗匈奴,都是靠的这支军队,如细柳营也属于这里。   最后一种是南军也就是守卫皇家的军队,也可以说禁军,由卫尉把持,当初匈奴入侵时,拱卫长安的就是南军。   老翁的小儿子,属于第一种里的边军,如果按照以前的规矩,边军退下来后,回到乡下,官府自然有土地分配,且不用纳税,从此可以老死乡间,再也不必受远征之苦。   但是从军队里待了几十年,结果你让他放下锄头干活,这怎么可能,先别说战后心理综合征之类的,就算心态良好又如何?会种地吗?   真以为种地就是把种子撒下去,到了秋天就能收成了?   再说从边军退下来到白帝山多远的路程?横跨半个大汉,这路上的盘缠谁出?   基本都是就地分配,像马邑那边的百姓,许多都是从南边征兵,退休后就留在了马邑,平日当农民,没钱了就当强盗,有机会就抢匈奴的,没机会就抢汉人,他们这样做也仅仅是为了活着。   按理说赵季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回江北村了,结果恰巧卫青向朝廷提议老兵、伤兵如何归置后,大量作战勇猛,因战受伤的老兵,都获得了一官半职。   虽说只是芝麻大的小吏,但好歹不用种田也能靠俸禄养活自己。   最重要的是小吏的价值肯定比不能缴税的百姓要高,盘缠也让国库讨,也能让治粟内史那边咬咬牙扣出来点。   赵季就是靠退下来拿到了盘缠,才得以回到家乡,在附近的县城里担任练兵的小吏,所以老翁对卫青才感恩戴德。   得知事情始末,卫青这才受了老翁一拜。   卫青摇摇头,随着这些基层小吏的传播,卫青的名声一日盖过一日,当初播下去的种子,几年后终于发芽了。   老翁拜完卫青,又急忙叫来家里的仆人,让他去不远的县里通知赵季,回来给恩人扣头。   卫青想拦,但郭解在旁边挤眉弄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赵季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带着那青年回来,再加上卫青听郭解介绍完,对那青年到是有些好奇了。   能让郭解如此推崇的,又不惜费九牛二虎之力,曲线救国,那青年必然有过人之处。   也就任由他去了,再说对于吏而言,能够当面拜谢卫青,本身就是一种资历,都能拿来跟旁人吹嘘的。   得知卫青要多叨扰片刻,老翁让仆人准备酒菜,卫青急忙劝阻,说喝点酒,聊完正是后就走。   郭解说的也不算什么私密的事儿,没有避讳的意思,但二老还是自觉的去旁边邻居家坐会儿,当然卫青特意嘱咐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老人也清楚连连点头。   俩人坐在床榻上,从家仆手里接过酒坛,酒是自家酿的荤酒,度数很低,喝起来还有股怪味。   换做卫青刚穿越过来时,根本不相信这是酒,不过时间久了,就这种酒,寻常家的老百姓也不能每日都喝。   郭解为卫青筛满清酒后笑道:“冠军侯不要嫌弃,到底是不能跟长安比,更无法跟冠军侯府发明的蒸馏酒比了。”   “老人家的心意,有什么嫌弃的,到是郭解你这些年混的到是越老越好了。”卫青打趣了郭解一句,这些年郭解老实了许多,为朝廷办了些实事儿,朝廷自然没有理由再整治他。   郭解哪儿敢在卫青面前得意,他连连赔笑说:“冠军侯莫要折煞我了,也不瞒冠军侯,以前郭解心比天高,总认为自己是如何人物,如今才知道,那只是朝廷没有动手的意思而已,真若是雷霆一怒,区区一介游侠,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他不这样想也不行,这几年被斩首示众的游侠可不少,其中不乏有些广负盛名之辈,如今朝廷对地方的管控越老越强了,哪儿还容得下游侠们无视法度。   再说游侠最大的本钱是什么?   名望!   只要有名望,就有了钱和权。   而现在天下之中,名望最胜的是谁?   正是卫青!   游侠们可能不知道从一介骑奴升迁到列侯是什么概念,后世一种只会用三个字来形容这种人:长平侯!   当年窦婴能靠抵御吴楚之乱,一跃成为魏其候,卫青凭借两场旷世战功,而举世皆知不是问题。   再加上卫青为老兵谋取的福利,从而赢得的口碑,就连游侠也对卫青也无比敬仰。   这种情况下,卫青想要惩治个恶行累累的游侠,还是翻手之间的事儿? 第十三章:赵什么云?   游侠没有背景,没有权势,甚至没有举世皆敌的实力,他们依靠的就是声望。   然而像郭解这种,如果卫青看的不顺眼了,一刀砍死,理由就是对冠军侯不敬,结果就是郭解白死了,指不定还要遭人唾弃。   现在的卫青,直接连游侠的根都给抛了,游侠们哪个还敢跟他对着干?   如果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那会有人过来教他们的。   卫青抿了口清酒,味道的确不咋地,还没有凉水好喝了,还是一口将酒喝完。   “能明白这点是好事儿,也不算我当初的一番心思。   如今郭毅在商行里干得不错,也没了之前游侠泼皮的性子,再过两年娶个大家小姐,也算是有出息了。   日后无论是你给他某个官职,还是说自己独立出来管上一摊,都没什么问题。最起码也不用再整日把脑袋拴在腰带上。乱世游侠横行,但未来的大汉不是乱世,而是盛世。”   郭解应声,他很同意卫青的说法,如今大汉的国力越来越强,再加上卫青平定百越大汉更加稳定。   再加上百姓的生活较之以前也大大改善,这已经是盛世的预兆,只要能再平定匈奴,大盛之世就不远了。   越是盛世,游侠的地位就越低,像战国乱世,天下都在打仗,游侠们的地位很高,甚至一些士人阶级也是游侠,到了秦汉国家相对稳定后,游侠的地位就越来越低。   随着刘彻继位,开始整治游侠之风,导致游侠的地位越来越尴尬早就不比当初。   “说正事儿吧,你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郭解作揖道:“冠军侯看到我等迎接,想必已经知道,受邀并提前抵达白帝山的,绝非我等这些人。”   卫青笑道:“确实想到了,据我猜测,这些人根据各方关系的深浅,成群结队各自占山为王吧?”   占山为王有玩笑的性质,但可以想象,的确都想找个地方投宿。   像江北村里暂住的那些,基本都是跟郭解关系不错,或是崇仰郭解的,其他村子里可能暂住的优势另一批人。   当然了,还有批人应该住在附近的县城里。   只是这边主要的势力范围是白帝山,朝廷为了尊重白帝山,特意把县城建的距离白帝山比较远,而且县城也比较小,就跟镇子差不多大。   客栈应该有,估摸着早就被住满了。   要知道像郭解这种游侠出门可能不带护卫,一把剑,一匹马,再陪壶酒,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一些士人或是门人出生显贵,出来身边无不是护卫、家仆。   一个人受邀请,带来的加起来都超过三十五人也别比比皆是,客栈都住满了,能住几个人?还不是得找地方投宿?   像卫青这种,等给白帝山递完见帖后,如果不开山门,就直接飞到附近的广安城内住在驿站里,每天过的还不是美滋滋。   但其他人不行,他们没有战船,再加上现在山门开的时间未定,只知道在九月九之前,于是为了谁睡荒郊野外,只能投宿了。   对于这些人的投宿,老百姓们当然愿意了,毕竟投宿基本都是有偿的,给钱!   只要给钱什么都不是事儿,家里有女眷不方便?   直接去亲戚家住几天,甚至还有些人为了讨好这些投宿的,愿意把家里的女眷献出来,供人享乐,这种事情虽然不多见,但看到了不用奇怪。   投宿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双方无冤无仇还算好,有恩怨的话,那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动起手来丝毫不会客气,那些老百姓们还能蹦出来做和事佬不成?   看戏都来不及呢!   郭解听到卫青一言道破,苦笑连连,这种事跟别人说或许还能吹嘘一二,但跟卫青说起的话真是极不光彩:“让冠军侯见笑了,这江北村之前投宿的人很多,之后我来了,因为一些冲突,之前的那批人被赶走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要跟冠军侯您请罪,之前那些都是些隐门的弟子,一个个手高眼低,没什么本事还傲气的很,当时江北村天天起冲突。   后来这事儿波及到了我身上,当初我也不屑跟小辈们斤斤技巧,就跟他们说若是有本事,学冠军侯封侯拜将,那才叫真本事。   结果小辈们目中无人,说了几句难听的,被老翁听到后怒不可遏,村里的人都念及老翁一家的恩情,钱也不要了,把那些人都赶走了。”   卫青听郭解说完,也没往心里去。   郭解这有种做饭,有点给卫青拉仇恨了,但卫青相信郭解也不是有意的。   无他,犯不着。   估计郭解当时也没想到,那群小辈们竟然傲到了这种程度,连冠军侯都不当回事儿。   以郭解的声望,对付些小辈们,还不至于冒着得罪卫青的风险,F2框起来一波带走的事儿,非要强行秀一波,这种浪到家的操作,已经不是郭解这个年龄会做出来的了。   卫青淡然的说:“无外乎认为我靠着外戚的身份上位,说什么我上我也行之类的。年少轻狂、目中无人是人之常情,我初到长安、身为一介骑奴时,不也嚷嚷着要做大将军。”   如果某人家贫如洗,就扬言要做皇帝,肯定会被人嘲笑痴人说梦。但如果幼年一贫如洗时,就说指着桑树说:我将来一定会乘坐这样的羽葆盖车。并且还做到了,这叫志向远大。   这不经意间装的逼,让郭解感叹之后,对卫青的敬重更甚。   “冠军侯所言不假。”事实的情况,比卫青讲的还要难听。   只要大汉内除了朝廷外,还有封国,这些封国有些顺从朝廷,比如刘华的亲爹河间献王刘德,对朝廷忠贞不二,积极配合朝廷的动作。   也有一些封国,对朝廷别有异心,伴随着朝廷越来越强势,这种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换做是刘启在位的时候,跟朝廷处处作对的封国可不少,一场削藩更是直接引发了七国之乱。   这次白帝山邀请的成员中,不少是来自封国的,他们对卫青缺少敬意,甚至直言卫青本为奴籍,纯粹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在正常不过了。   甚至还有些更过分,污蔑卫青是以色事人,之前的战功或是夸大其词,或是贪墨副将功绩,反正也不是当这卫青的面,怎么口嗨怎么说。   “继续说正事。”   “诺,随着距离山门开的时日越来越近,周围些村庄也都住满了受邀之辈。我与其中一些人也有过接触,也大概打探出部分人的想法。”郭解说着走下床榻,从旁边一口箱子里出去几卷竹简,递交给卫青。   卫青接过来打开后发现,这竹简上主要一些受邀之人的资料,除了各方面的能力和身份外,还有对朝廷的态度,对卫青的态度等等。   郭解解释说道:“箱子里还有些,都是在下这段时间留意记录下来的,想着说不定冠军侯能用到。”   郭解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当初就提卫青做过情报员的工作,知道卫青崇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情报非常重视。所以这段时间也没做闲着,在跟那些受邀之士交流时,特意将信息悄悄的记在心里,回来后再写在竹简上,交由卫青。   “办得好!郭解这件事你做的漂亮!”   卫青没有吝啬自己的赞赏,这些资料信息对卫青来说,确实非常有用。   朝廷也给卫青准备了些,但资料少而不细,完全没有郭解写的详细。   之前卫青还考虑过,到了白帝山后,派手里的人搜集下参加人员的资料,不要到时候见到了人,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郭解居然这么上道,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卫青把竹简收好,扔回箱子里说:“走的时候,我把那箱子带走。”   “诺。”郭解说着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跟冠军侯讲,也是关于此次白帝山之行。根据在下调查,此次前来的成员当中,还有几位特殊的存在。   这些成员身穿披风头、戴斗笠,看不出外貌和身份,也不与外人沟通。都是仆人们开口,尝试过跟这些人接触,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更不知道这些神秘人物的身份,目的何在。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之前有游侠看不惯他们这副神秘做派,便出言挑衅,没想到几位颇负盛名的游侠,甚至不是那仆人的对手,更不要说试出那些神秘人物的深浅了。”   “还有这等人物?他们现在所住何处?”   郭解嘴里的游侠,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是战场上厮杀,或许看不出来,但平时争强斗狠,兵刃比试,十几名壮汉都难以近身,这样的高手,加起来都不过是那家仆的对手?   这样的人家仆,卫青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孙伯。   就不知道孙伯对此是否了解,可惜他留在了长安没有跟过来。   这些神秘人物,应该不是百家诸子,不是说百家诸子中没有这等人物,而是说没必要遮遮掩掩。   郭解皱着眉头苦笑道:“冠军侯有所不知,这些人最神秘的地方就是,山门未开,这些人已经乘坐扁舟驶入了白帝山,就不知道白帝山有没有特意为他们提前开山门。”   听到这里,卫青就更感兴趣了,诸子百家,千年大妖,还有强大的白帝城,也不知道白帝邀请天下豪杰,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在卫青和郭解交流的时候,老翁家的三子回来了。   三子是带着家里小儿子来的,也就是郭解推崇的那青年。   父子二人见到卫青纳头就拜:“恩主再上,请受小人一拜。”   说是小儿子,也已经二十多岁了,身高八尺有余,五官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阔面重颜,站在那里就如一座难以撼动的高山,沉稳之中带着几分的谨慎。   仅仅是看到青年的容貌,卫青就喜欢上了。   这种喜欢是单纯的欣赏,青年并非那种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是那种英姿雄发、气宇轩昂的英雄形象。   白洛看到那青年,立即秘密传音给卫青,对方绝不是泛泛之辈,要小心应对。   郭解从床榻上起身,介绍道:“这位就是老翁的小儿子,叫赵季,旁边的那个是他的小儿子,叫赵云。”   “等等叫赵什么云?”   卫青还在打量赵季的小儿子,再听到名字,一时间没拐过弯来,自己这是武帝时期,不是三国吧?   跪在地上的赵云叩拜后说道:“回禀恩公,小人贱名赵云。”   “赵...赵云?好名字!”   卫青面色怪异的夸赞了一句,然后亲手把人扶起来。   同时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赵是大姓,华夏文字中常用的总共也就那几千个,遇到个重名的情况也不算什么怪事。   像刘邦在没改名之前,当初天下叫刘季的怕不是成千上万?   卫青又问:“可曾取字?”   赵云摇头说道:“乡中贱民,不敢取字。”   这样卫青就放心了,如果赵云说,在下字子龙,母亲在常山时生了自己,那卫青就真一脸鬼见了我的表情了。   旁边的郭解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冠军侯为赵云起个字如何?”   卫青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摇摇头说:“我非他是长辈,又不是他的老师,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由我为他取字。”   取字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卫青提赵云取了字,那俩人就有了半师之谊。   如果是三国的那个赵云,卫青就算五花大绑,也把人帮到自己身边,再怎么说也是看着三国演义长得的,能力先不论,先有份情怀在里面。   但面对现在这位赵云,卫青却放弃了,如果他不叫这个名字,卫青也不会多想,但既然教了赵云,卫青为他取字取什么?   子龙?这种恶趣味,卫青可没有。   随便取一个,姓赵名云字玄德?又感到别扭。   再说取字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卫青提赵云取了字,那俩人就有了半师之谊。   作者留言:   ..........   推书:《猜猜你能活几天》   简介一句话即可:文若其名,都市佳书,前三章即有高能,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远超你想象,一看便知道,适合男性夜晚阅读,作者三观极正。   ........   欠更+1   之前欠了14章,说好的月底还,肯定会还上。   这天欠的这章就下个月还吧。   稍微到点苦水,本来下半个月想加更还账,没想到家里出了点意外,外甥女摔伤了,老娘去深圳照顾外甥女,家里就剩下我。   没人做饭,没办法点外卖,只能自己做饭,生活节奏也打乱了。   有时候半夜一两点爬起来,然后下午三四点睡觉,作息全乱了。 第十四章:闹事冲突,打!   旁边的赵云听到卫青的回答,心中略感惊愕,如果卫青刚才为自己取字,那他也只能承受。赵云是至孝之辈,即便不愿跟这位接触不深的冠军侯轻易绑定到一起,但替给父亲报恩还是过来了。   没想到冠军侯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不知道是看不上自己,还是说没有挟恩自重的意思。   郭解见卫青拒绝,还想再开口,但想到卫青那说一不二的性格,还是放弃了。   卫青拒绝有他的考量在里面,的确是不愿挟恩图报,当初林仲和张季愿意做他的家臣时,卫青就让他们考虑再三。   再说对赵氏家的恩情,在卫青眼里根本不足一提,更不能因此就要强行要求什么,所以宁可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赵云再次作揖行礼道:“听闻冠军侯之后要参加白帝山,小人家祖父曾是白帝山中人,小人因此也侥幸得到邀请,他日在白帝山,冠军侯若是有需要,但凭驱使。”   卫青这次没有拒绝,赵云这番话是谦虚了,以他的能力就算没有出身的原因,也绝对在邀请之列。之所以说在白帝山,就是表明自己报恩的打算。   双方算是打成了共识,该说的都说完了,卫青也该回去了。   郭解背起箱子跟在卫青背后,等出了村,郭解才苦笑道:“冠军侯何必如此,以在下观人,那赵云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若是能趁机收为家臣,对冠军侯必然大有裨益。”   卫青才看向郭解问道:“你邀请我老翁家,还有别的想法吧?”   卫青心说你不是在讲废话嘛,刚才站在赵云面前的时候,白洛就说赵云的实力很强,还在张季之上,显然是有师承的,从后面赵云婉拒时的神态间,也能看的出一二。   再说不都说赵氏出自白帝山嘛,后代中出个实力强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卫氏的家臣是你情我愿,他欠我恩情,日后总有报答的时候,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拴在身边,再说你见我何时养过宾客?”   言至于此,郭解也知道卫青的想法了,心中未免没有遗憾,最后无奈的说道:“也罢,可能是缘分未到吧。”   跟着卫青走到战船旁,卫青一手拎着箱子回到船上,这时候长史刘寀也过来说:“冠军侯,已经跟白帝山通过消息,山门会在九月一日开。如果我们执意现在进去的话,白帝山也能提前开山门,但我认为没有必要,反而容易遭人口舌。   冠军侯认为可等的话,咱们不妨现在就起航,前往附近的广安城的驿站暂住七天,等到山门开后再来拜访。”   朝廷毕竟不同于其他个人势力,朝廷既然来了那是给白帝山面子,如果给脸不要脸,结果只是双方都丢脸。   “客随主便,既然已经定下了是九月一开山门,那就九月一,反正也没有几天了,等等也无妨。”   七天而已,卫青还等得及,正好也可以借这段时间,看看郭解为自己搜集来的情报,看看此行受邀的嘉宾中,都是些何等的存在。   广安城是距离白帝山的都城中,最近的一座了。   最近来了许多出手阔气的客人,这些人不仅有钱,更是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来了许多能人异士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比如多了些让人怒不可遏的事情,远比以前要频繁的多。   这也让百姓们平日里多了些谈资,比如今天张寡妇家大白天的关着门,从外面都能听到婆娘**的声音,又比如孙家的小姑娘才刚定了亲,就跟别人跑了。   或是谁家的那几年下不了床的病秧子,就因为吃了一位神医的药,居然健步如飞,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有八卦,也有造谣,一些事情更是在传播的过程中,早就面目全非,总之大家都乐此不疲,反正只要自家的婆娘没有红杏出墙就够了。   今天一艘巨大的战船落到了太守府里,城里的老百姓都看到了,随后城里打架斗殴的情况明显少了许多,一些泼皮流氓也都被抓了进去,让百姓们大呼痛快。   广安太守更是如临大敌,生怕在卫青暂住的这段时间,闹出些幺蛾子出来。   也不怪太守紧张,人的名、树的影,冠军侯这三个字的份量太重了,当初会稽郡太守见到卫青,都要低三下四,要知道那时候卫青还没有收服百越。   现在卫青名声更进一步,广安城最近是又乱的可以,广安太守生怕引卫青不快,说话时前跟老鼠见你了猫差不多,战战兢兢、汗流如浆。   卫青当然不可能把广安城的乱子,全都怪到太守头上,当初刘据即将诞生前,长安外也涌入大量的游侠,当时不也乱的可以嘛。   再说这次闹事的远不是游侠那么简单,其中一些家族的传承几百年,虽然没有官位,但地位崇高,哪里是区区一个太守敢全得罪的。   卫青抵达广安城的当晚,就把郭解记录的资料全都看完,并且命令林仲去搜集城里城外,那些受到白帝山邀请之人的资料。   同时让林仲将对自己和朝廷不满的人,统一列出个表单来,山门不是还有七天才开了嘛,正好趁这段时间练练手。   闲的发慌的曹英想拉着卫青跟自己出去转转,说是出去转转,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不开眼的,装逼、打脸。   卫青没那个闲心,就让窦杰跟他去。   曹英为了找刺激,坚决的拒绝护卫随行,对于这种找抽的行为,卫青恨不得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于是为了保护俩二世祖的安全,只能让张季跟着,然后曹英把义纵也拉上了。   其实叫义纵去是能理解的,像曹英、窦杰都是勋贵出生,张季是孤儿,很小就加入了建章营骑,很少去市井闹市,义纵毕竟从市井混过,就当是做导游了。   卫青听后也没太当回事儿,义纵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跟着郭毅强抢的毛孩子了,这些年在家里专心钻研医术,性子磨平了许多。   四个人也都不小了,曹英和窦杰都成家了,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然后现实就给卫青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这上位出去的,下午广城太守就派人跑到驿站报信,跟卫青说出事儿了,曹英他们把人给打了...   听报信人的意思,对方伤的倒不算多重,然而被打的人地位很高,其中还有一位淮南王的世子刘不害,当然这位世子是庶出。   说道淮南王,卫青就想到了他有个女儿叫刘陵,淮南王似乎很喜欢此女,给了她不少钱财,前几年在长安结交了不少陛下身边的亲近之人,去年在平定百越后回去淮南了。   对于刘陵这个女人,卫青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后世的影视剧,影视剧中将她塑造成了足智多谋的女间谍,连刘安造反都是她怂恿的。   为了收买刘彻身边的人,她还跟不少官员有一腿。   但《史记》上对刘陵的记载很短,就一句话,淮南王有女陵,慧,有口辩。   影视剧毕竟是影视剧,为了戏剧性,肯定要多些观众喜闻乐见的剧情,为此甚至会忽略些合理性。   至少这个世界的刘陵,远没有那么有存在感,卫青在长安待了五年,也就在阳信宴会上,见过刘陵,一面之缘也没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此次白帝山之行,会不会遇到她,如果真碰到了的话,看看能不能顺手把淮南王的事情也处理了。   百越都平定了,卫青还真不信淮南王还有谋反的胆子,如果刘安起兵造反,都不用长安出兵,凭借现在朝廷的声势,估计当地百姓都能把淮南王室给掀翻了。   对于现在的大汉来说,淮南国那点事儿,也就真的只配顺手了。   刘不害的人被打了,至于曹英他们却没受伤,一来是张季能打,二来曹英见到广城司马带兵赶来,及时亮出了卫青的身份。   淮南王的地位肯定比冠军侯高,王比侯的爵位高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县官不如现管,卫青就住在驿站里面,而淮南王还远在淮南呢。   再说广成司马就算再傻也知道,再说广城直属朝廷管辖,淮南王想要公报私仇,也没有这个权利。   听到曹英他们没事儿,卫青就放心了。   再问事情的经过,卫青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三个家伙在曹英的怂恿下,直接去了赌场,赌场就跟妓院差不多,问什么时候出现正规的要考究一番,但要说什么时候出现赌徒和妓女,恐怕在人类刚步入文明社会,就开始了。   在长安的时候,曹英偶尔打打麻将之类的,基本不会去赌场,倒不是怕卫青,主要是传出去名声不太好。   赌场这种东西,在勋贵看来,是贱民才回去的地方。   现在到了广安城,就算传出去也没人知道,于是曹英就带着三人跑去赌场大杀四方。   恰好淮南世子刘不害也在,应该说已经在赌场泡了好几天了,正好遇到了曹英他们来。   本来双方也不认识,更没有什么矛盾,你赌你的,我赌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只求玩的开心而已。   按理说是这样的,结果俩边碰面了,见对方穿着打扮不凡,就想认识认识,然后世子身边的一位年轻人,听到义纵是冠军侯的小舅子,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连带着言语间对卫青也多有不敬。   曹英一看对方拿卫青出生说事儿,开口就是一句“你说尼玛呢!”   紧接着抄起赌桌上的骰盅就砸了过去,对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见到曹英动手,也不甘示弱。   好在彼此都有克制,没有动刀剑,是拿刀鞘在打,没闹出认命了。   刘不害有心劝架,但见自己带来的人被三五下打的头破血流,也只能硬着头皮命护卫一哄而上。   最后刘不害那边人人带伤,最开始嘴臭的那位,更是被曹英打的血肉模糊,幸亏留手了,否则得被活活打死。   听来人把事情讲完,卫青大概是猜到原因了,怕不是对方就是被义纵横刀夺爱的苦主?   行吧,既然没有出人命,那都是小事儿。   如果真闹出了人命,只要对方死的不是世子,也都不叫事儿。   曹英他们很快被带回驿站了,卫青凑过去问问情况。   羽林军的传统,打赢了什么都好说,打输了新账老账一起算。   曹英见到卫青过来,张嘴就嚷嚷着卫青没有看到自己动手时的神勇,然后屁股上,就吃了卫青一脚。   曹英见卫青还要踢,急忙闪开叫道:“还有人呢!给我留点颜面。”   旁边的长史刘寀走过来笑道:“冠军侯不要生气,此事并非什么大事儿,区区平民妄议冠军侯,不过是教训一顿,哪怕是淮南王也不敢借此生事。”   卫青本来就没有打算惩罚曹英,刚才那样做,也是做给刘寀看的。   现在刘寀都这样说了,这件事也就当做掀过去了。   “看在长史的面子上,这事儿就算了,下次随便动手一罪并发。”   这时候驿站门口的护卫跑过来禀报道:“冠军侯,淮南王的世子派人来了,似乎是要冠军侯给个交代。”   “给什么交代?我还没找他麻烦!”   卫青扭头看了眼护卫,果然不是自己从长安带来的,直接挥挥手打发道:“要交代,让刘不害自己来。”   要是淮南王亲自过来,卫青还正眼敲他一眼,世子?还是庶出?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他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   那护卫转身刚要离开,卫青又喊道:“等等,让那人给刘不害带句话,就告诉他,听说淮南王这些年收募了不少宾客,集体撰写了本《淮南子》。   是综合了诸子百家学说中的精华部分,是杂家学说中不可多得的精品,等回到淮南时,就替我跟淮南王说句,我对里面修治攻战之具一篇很感兴趣,希望能誊抄一份,送到长安来,去吧。” 第十五章:全员恶人   护卫走后,刘寀凑过来大笑道:“淮南世子没有去过长安,没有见识过冠军侯虎威,这次冲突也能让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诸侯王的儿子,还是庶子,用来杀鸡儆猴都嫌份量不够重。   卫青又看向旁边的义纵,义纵和窦杰没有曹英那么嬉皮笑脸,但看得出他也是心有不甘。   “让你们出门多带点人,非要找刺激,要是听我到带十个八个的护卫,早就把对方按在地上打,用得着自己也挨揍?”   窦杰小声的说:“带了护卫,对方就不敢动手了。”   “他们不动手,你们不会找茬?还用我教你们不成?”   卫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甚至怀疑自己这些年教偏了,你们是什么?是衙内啊!衙内不惹是生非,难道是要做道德模范?   “你们四个在伤养好后,去城里看谁不顺眼就打。”   “啊?”   这次连同曹英在内,都长大了嘴巴,有点搞不明白卫青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旁边的刘寀只是摇头笑笑,也没有制止。   “啊什么啊,谁要是没动手就滚回长安,别到了白帝山给我丢人现眼。”卫青说着挥手赶四个人走。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从卫青屋里走出来,窦杰忍不住问三人:“卫青这是什么意思呀,总不会真让在咱们去欺负人吧?”   义纵说:“说不定只是气话。”   “不可能是气话。”曹英最了解卫青了,知道卫青做出的决定,都是有他的意思在里面。   最后还是张季拎的明白,他建议道:“去问林仲问问,他肯定知道家主的打算。”   送走了四人,刘寀才笑道:“冠军侯行事,果然别具一格。”   “让长史见笑了。”   刘寀连连摇头说:“岂敢岂敢,不过说起来冠军侯的这法子,说不定还真有奇效不成。”   卫青的想法很简单,螃蟹过街横行霸道,全员恶人!   此次受邀白帝城邀请的这些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谁都看不起。   俗话说山高皇帝远,距离长安越远,就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为什么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还不是距离太远了,有生死相隔。   如果真站到了历史人物面前,又有几个敢大言不惭的。   同样那些心高气傲之辈,就是没有接受过爱的毒打,估摸着不少人长这么大,连父亲都没打过自己。   这时候卫青为了大汉的未来,有义务也有必要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坐一回恶人,让那些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少年们,了解到什么叫做现实,什么叫做拳贵。   所谓的拳贵,就是不仅拳头比你大,能锤的你满地找牙,还比你尊贵,能够凭借地位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一群井底之蛙,不给点颜色瞧瞧,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卫青属于喜欢讲道理的人,但并非所有人都会心平气和的跟你讲道理,这时候就需要重拳出击了。   找人麻烦也是一种技巧,义纵当初做过时间的泼皮,知道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见面一句“你瞅啥”。   此话一出,但凡对方有点脾气,都会忍不住回一句“瞅你咋地”,接下来双方进入混战也就理所当然了。   而像一些高级技巧,不仅能做到主动找对方麻烦,事后还能把所有的过错责任,全都推到对方的身上。   当初卫青对闽越国动手的时候,就是先各种帽子扣过去,然后再打出正义的铁拳。   诸如此类的理由情况,后世也屡见不鲜,比如说:你不够自由皿煮,或者你不够“人权”。   华夏不是海盗民族,是农耕民族,农耕民族和海盗民族最大的区别在于,农耕民族没有掠夺意识。   平时也只对能种地感兴趣,尤其是看到田荒着,什么都没种时,总有些手痒。这也使得华夏民族早早的就在能种田的地方,都撒上了自己的种子。   日后若是再争执起来,更不需要那些强盗理由,一句“自古以来”就够了。   林仲听曹英把刚才的情况学了一遍,再联想到之前卫青让自己到了广安城后,收集并且统计的那些对朝廷不满之辈的资料,瞬间明白家主的打的什么主意了。   随后脑袋一转,计上心头:“俗话说先礼后兵,如果贸然出手,传出去反倒是污了家主的名声。”   “那你说怎么个先礼法?”   林仲皮笑肉不笑:“砸场子!”   能得到白帝山邀请之人,哪怕是鸡鸣狗盗之辈,也能做到常人所不能,这些也是他们所依仗的资本。   所以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挑衅方式,就是以切磋为由,打烂他们的脸!   林仲将自己之前整理的资料平铺在桌子上,对四人解释说道:“这是几天来,我通过广安太守的眼线,搜集来的情报,以及将郭解的情报进行整理,进行的汇总。   这里面写着部分受邀之人的身份,住处,以及所擅长的能力,包括对家主和朝廷的态度。   最上面的那些,是对朝廷或是家主有不敬之辈,可以先拿他们开刀。”   林仲说着取过毛笔蘸饱了墨,拿出张没有写过的纸,从之前的纸张最上面那排抄写了一份名单和地址,交给张季:“这些都是以武力而闻名的游侠,据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你挨个的以切磋的名义打一顿,能不闹出人命来,就别闹出人命。也不用惯着,对方如果动了杀心,就一刀捅死,剩下的事情,家主会帮你善后的。”   张季傻傻的接过递来的纸,看了下上面的名字,又看了看林仲,抓着头憨笑了声,原来家主早就算到了。   义纵眼角狂跳,别看他是卫青的小舅子,但因为没怎么在卫青手里呆过,并不清楚卫青的手段。   所以看到草纸上一连串的名字,脑海中姐夫的光伟正的形象突然倒塌了。   义纵还带着些许侥幸心理的问:“姐夫他...不会早就想主动对这些人下手了吧?”   旁边的林仲笑道:“如果你们冒然没有跟刘害爆发冲突,家主怕也会主动找他们的麻烦。”   曹英“呵呵”一笑,先下手为强,果然这才是熟悉的卫青风格,自己这一脚是白挨了。   义纵听到这里发现不对,他问道:“那为什么刚才还训斥我们?难道不应该夸咱们吗?”   林仲笑道:“训斥你们是给外人看的,除了训斥外,家主惩戒你们什么了吗?义纵,下午带足了护卫,对方是个方士,去找这人切磋医术。”   “我?我只懂医术,对方是方士,难道不应该让韩妃去嘛。”   韩妃和卫尉是跟来了,许负作为天下皆知的相士,在世的时候就收到邀请了。   如今许负病逝,韩妃作为许负的学生,自然要代表老师前来赴约,卫尉和韩妃形影不离,所以也跟着来了。   只是这俩人,确切的说韩妃是惹事精,再加上孙伯留在长安守卫冠军侯府,身边也没人保护,所以卫青干脆让她俩平时待在自己身边。   曹英猜到义纵的打算了,他冷笑道:“你姐夫对方士什么态度,你还不清楚吗?林仲就没想着让你去跟这人切磋,见到了人三言两语不合,打就是了,让你带护卫是干什么的。”   旁边的林仲阴恻恻的点头道:“反正你记住一点,遇到方士就找麻烦就行了。”   因为卫青对方士的态度,以至于天下的方士里面,十个中有九个对卫青非惧即恨,剩下的那个又恨又惧。   就连长安的方士都跑路的差不多了,未央宫里几乎看不到一位方士,怕哪天运气不好撞到卫青,被一刀砍死。   这也导致卫青在方士的嘴里,口碑骤降,但凡谈起卫青,态度总不会太好。   林仲估摸着,义纵只要自报家门是冠军侯的小舅子,对方铁定没有好脸色,到时候还比个什么医术,直接连打再砸就行了,甚至都不需要义纵出手。   此行卫青带的护卫,那都是禁军之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七八个同时出手的情况下,连张季都要避其锋芒,对付个方士,不是随便拿来的事儿。   义纵自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后,没次看到泼皮时,都想到当初胡作为非的自己,深以为耻。   然而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的那些泼皮行为,跟姐夫相比较而言,简直小巫见大巫,论无耻,自己简直就是个弟弟。   曹英拍了拍三观破碎的义纵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习惯就好,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跟对付百越的手段,卫青现在的行为,已经可以说是收敛许多了。   张季和义纵领了任务,窦杰和曹英看着林仲寻思也该到自己了吧。   谁知林仲却笑道:“刘害不是要家主给他个交代嘛。”   曹英和窦杰心领神会:“哈哈哈,明白了,待会儿就给他们个交代。”   到了白帝山再找人麻烦,还得看白帝的脸色,做的太过分了,会让人说不给白帝面子。   而在广安城里,卫青就是老大,就是天,就算是太守和司马,那也得看卫青的脸色行事。   掌握主场优势,化被动为主动,这是卫青从羽林军成立第一天就再三强调的。   看着剩下的名字,林仲又拿出几张纸抄写了几份,驿馆里那么多能人异士,天天呆在屋子里也没事儿干,这不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儿干嘛。   对态度保持中立的,交流的时候点到为止,如果可以尽量交个朋友;   对态度极为恶劣的,直接重拳出击,打的对面哭爹喊娘,最好连去白帝山的勇气都没有。   还有公孙宇,如果出现道统之争,或者是辩论,卫青还得以把公孙宇这个名家的传承者带来了,既然是撕逼,那撕的更烈一点。   就林仲安排结束的第二天,城里就爆发了多场冲突。   最狠的就是张季了,根本不需要任何废话,按照地址找到人,也不管对方是在跟朋友吃饭,还是说与佳人赏花,开口就是要切磋。   都是名声在外的游侠剑客,尤其是朋友或是佳人在旁,弱了什么都不能弱气势,甚至连张季的身份都没问,就拔剑应战,紧接着就被打进了医馆。   林仲特意交代张季不要闹出人命来,张季也的确没有杀人,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白帝山之行估计是提前结束了。   短短半天的功夫,张季的名字已经传遍了广安城。   那些成名的游侠们对卫青敬仰之辈,并没有遭难,而重名声而轻勇武之辈,对朝廷态度不满之辈,全都直接从广安城搬出去了。   打算先找个地方躲几天,等白帝山的山门开了后,再悄悄进去,千万别撞上这位煞神。   比游侠们更惨的方士,一位倒霉的方士因为跟义纵发生口角,而被后面的护卫蜂拥而上,直接一顿暴打,然后扣了个污名扔进了牢里,方士也是人人自危。   以前的方士都是服务上流社会,能力强的那些,更是能得到上到皇家,下到王亲勋贵的礼遇傲慢惯了,当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支柱已经抛弃自己时,才清楚自己的软弱。   这也是卫青虽然反感方士,却并不把方士当做主要打击对象的原因,单纯的方士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至于能跳多高,完全取决于他在那根梁上,现在最高的那根梁就是卫青,再上面就是刘彻这屋顶了。   当然有些人的身份极多,方士也仅仅是其中之一,这种要谨慎对待,卫青也不会一棒子打死,甚至还会礼遇有加。   如果说游侠和方士是人人自危,那勋贵们则开始夹紧尾巴做人。   白帝山邀请的人只看能力和声望,并不看身份,所以大多数勋贵都并非受邀人员,而是跟着被邀请的宾客来的。   受邀人员是能带朋友或是仆人一同进入白帝山的,当然没有被邀请的人,待遇肯定不能跟被邀请的人相比。   像刘害就是这种,白帝山没有邀请刘害,而是邀请跟义纵有怨的章袁前往白帝山,刘害只是搭个顺风车罢了。 第十六章:杀人栽赃   大部分的勋贵或是百年豪绅不惜资助受邀之人,并与之一同前来,目的也是网罗人才,或是结交些朋友,扩展下自己的关系网。   显然现在这些豪绅和勋贵心理免不得开始打鼓,自己会不会因为“朋友”或者“宾客”而遭到迁怒?   谁都看出来了,这么大张旗鼓闹事,必然是卫青的授意,最不济也是卫青默许的,如果因为宾客而得罪了冠军侯,怕不是得不偿失?   至于刘害则真的是惨,刚被打了一顿,伤害没好,几个刚交的朋友,就又被曹英和窦杰带人给打伤了。   关键时刻,如果不是刘陵站了出来,刘害估摸着还得被打一顿。   刘陵果然跟着来了,当初百越平定之后,用过真老老实实的做个翁主,没理由匆忙的返回淮南。她没有留在长安,说不定就是为了回去劝淮南王不要放弃,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卫青免不得要对刘陵说句,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其实刘陵对自己这个庶出的兄长,也是没有丁点好感,甚至说很看不起,毕竟牵扯到淮南王的颜面,被打一顿就够丢脸了,再被揍一顿,脸就真丢光了。   见刘陵出面,毕竟以前在长安也算是认识了,刘陵又跟阳信走的比较近,曹英和窦杰还是给了她几分薄面。   但即便如此,堂堂淮南王世子,被打了一次非但没有找回场子,反而连自己的朋友被牵连在内,众目睽睽之下,要不是妹妹出面,自己更是要被当面揍第二次,算是没脸见人了。   整个广安城被卫青放出去的这批人一闹,简直鸡飞狗跳。   如果说之前的广安城是侠客紫禁之巅的决斗,那现在就是一群骑着三轮的大爷,开始清理街道里的垃圾。   这根本就不是决斗,而是场无情的屠杀。   但凡对朝廷怀有不满情绪,或者蔑视卫青之辈,面临爱的毒打后,终于明白自己真实的定位。   事情闹大,长史刘寀都忍不住找到卫青,询问卫青要不要收敛些。   这白帝山马上就开了,如果做的太过分,到时候见到白帝,也不好交代。   “交代什么?有什么可交代的。”站在院落里桂花树下的卫青,在回忆桂花糕的做法:“这才是广安城,我又没有在白帝山外堵门。”   “到底是好说不好听。”刘寀知道卫青的打算,但没想到卫青做的这么绝,真就丝毫不留缓和的余地。   卫青轻笑了声,刘寀虽然处于官场之中,可因为出生宗室,一路走来算是顺风顺水,基本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为人处事也不喜欢做绝。   相反,卫青从奴籍走到现在,也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但几乎每一步都暗藏杀机,再加上慈不掌兵的原因,所以或是不出手,出手必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长史不用太在意,如果那个敢站出来,当面指责我,我反而还正眼敲他一眼,可惜两天过去了,始终没人敢出面。好说不好听?无外乎是回到家乡妖言惑众、诋毁我卫青,竟做跳梁小丑之态。”   说到这里,卫青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说:“可惜时间比较紧,再加上这些受邀之人定居的位置比较分散,否则我还真愿意帮白帝山再筛选一遍,别什么人都邀请,自降身份不说,还拉低了此次盛宴的档次。”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出了广安城,某些对卫青严重不满的人,也时儿会遇到半夜出来撒尿时,被套麻袋,然后扒光衣服裸奔的情况。   到不见得是卫青安排的,卫青在民间的声望很高,崇拜卫青的游侠,讨好朝廷的官员更是比比皆是,现在连卫青都主动铲除异己了,那些人自然望风而动。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不排除有人因此而反感卫青,对于这种人卫青的看法更简单,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人人都有一个。   再说卫青已经留情了,如果真打算撕破脸,那找麻烦的不是张季这些人,是韩妃了。   换做韩妃出面,颜之载就是那些人的下场,不仅要身败,还要名裂。   “唉,全凭冠军侯做主。”   刘寀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此次白帝山之行,卫青全权做主,他就是个打下手的,地位跟攻打百越时的严助差不多。   就在刘寀想要离开时,公输赞突然跑进来,神色略带些慌张,能看的出来似乎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卫青扭头看向有些踌躇的公输赞,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有没外人,有话直说。”   “冠军侯,城里死人了。那人名叫宗社,四十岁上下,出生江夏郡,所在家族是当地的望族,与江夏郡的前任郡守关系非比寻常。   这宗社擅长雕画,也是受白帝山所邀之人,连带随行的家仆、护卫,一共十七口全都死在了客栈里面。   宗社曾经对冠军侯有不敬之言,还没等去找他麻烦,人就死了。肯定不是咱们的人动的手,咱们人动手都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来,就算真了杀人也不会对家仆、护卫动手。”   宗社擅长的雕画并不是山水画,也不是水墨画,要知道之前是没有纸的,所以就算找顾恺之、吴道子来了,给他纸毛笔也画不出个山水河川来。   卫青带来的这些人非富即贵,又或者前途无量,根本不屑去杀普通人,更不要说直接灭了十七口。   “有人栽赃啊。”卫青听到后,非但没有慌张,反而笑了。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比妖言惑众更卑劣。   刘寀也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这是想把那些中立的人,往朝廷的对立面上推。   “冠军侯,这该怎么办?要不要澄清下。”   “既然没有做过,澄清什么?城里出了事儿,当然是交给太守去处理,有什么问题吗?”卫青根本就没想过澄清,这就是笔糊涂账。   别说查不出真凶,就算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那些对卫青不满的人,肯定认为是朝廷故意找的替罪羊,屁股决定脑袋,这是用言行解释不了的。   “那总不能就这样不管吧?”刘寀其实也不急,说句难听点的话,死几个人而已,就算真是朝廷的人做的又如何。   无外乎是:堂下所跪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之所以要问,其实就想看看卫青打算怎么处理。   “管,都可以管。公输赞,你去把林仲叫来。”   “诺!”   “接下来的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长史就当瓦舍听戏。”   原本卫青打算就这样算了,既然对方不肯善罢甘休,那么正好,就借此机会再玩一票大的!   既然卫青说出了这种话,那刘寀自然不在开口。   没多久,林仲跟着公输赞从前院过来了,路上应该已经听公输赞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过来跟刘寀作揖行礼后,对卫青直言说:“家主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外面那些人,告诉他们继续根据安排行事,同时又给他们添了护卫,防止出现意外。”   刘寀惊了:“还不收手?”   “收手的话,就会有人说咱们做贼心虚,既然如此还不如我行我素。”卫青说着,又对林仲吩咐道:“对方既然浑水摸鱼,就肯定会下水,既然下了水,总会湿了鞋,我会把人揪出来。至于如何让浑水变轻...”   林仲笑道:“玩舆论战,对方这是找错对手,直接撞到铁板上了。”   “要我出面时,通知我。”   让浑浊的水变清的办法,无外乎几种,一种是等,只要等搅动水的手收回去了,时间久了浑浊之物自然而然降到地下,水也会变清澈,可惜白帝山门开启在即,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静等它变清。   另一种办法就是排污,将里面的污垢通过过滤的方式排出去,如此剩下的水就变澄清了。   最后一种办法就是注水,一盆浑浊的水倒进池子里,再将池子里的水注满清水,也就看不出水浊来了,卫青的计划就是双管齐下。   玩舆论战?三脚猫的功夫,拿出来不怕丢人现眼!   在汉朝查清查案,没有指纹采集,也没有录像,但却有后世没有的黑科技。   比如说相士。   拜别了刘寀之后,卫青直接找到了韩妃。   这些天韩妃已经闲的再跟卫薇蹲在地上数蚂蚁,按理说现在外面那么热闹,以韩妃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肯定早就忍不住嚷嚷着要出去,事实却是一反常态的跟卫薇安静的待在家里,怕不是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一遭。   看到卫青过来,韩妃扔掉了手里的草根,开心的站起来,双眼都眯成了月牙,“姐夫是不是有事儿要我帮忙。”   “城里出了命案,能不能找出真凶来?”卫青说着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边。   韩妃笑道:“当然可以,姐夫你先放话出去,就说许负的传人出面,只要凶手没有逃离广安城,就一定能把人揪出来,除此之外我还要见见死人的尸体。”   “明天随我去趟看看吧。”卫青也不担心小丫头看到尸体做噩梦,以卫青对自己这小姨子的了解,韩妃就算是杀了人,也能一脸得意坏笑,根本不往心里去。   在她的眼力,跟自己无关的人,和街头巷尾里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这种对生命的漠视,比白洛更甚。   当天夜里,城中就传出许多对卫青不好的舆论,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卫青第二天带着韩妃和卫薇去了案发现场,又看到了尸体。   宗社的画是刻在石板上的立绘,雕龙刻凤宛若是活物一般,卫青看到他的作品时,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好画!   赞叹归赞叹,但宗社用后市的话来形容,是典型的霸王粉,所以自然不喜欢刘邦,连带着对现在的汉朝朝廷也不满。   这到不难理解,项羽是贵族和望族出身,更能得到这些望族子孙的认可。   卫青简单的检查了宗社的伤口,都是一刀毙命,看的出手对方的刀法精湛,应该是实力强劲的游侠。   检查完,韩妃就拉着卫青离开。   来到外面人来人往,还没等卫青开口问有没有眉目了,就见韩妃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伸出手指,随意的指向人群里一位带着斗笠,面色冷漠的壮汉,然后对卫青喊道:“他就是凶手。”   卫青被韩妃这句话惊到了,什么意思?   你确定真不是随便指了个人?   心理是这样想的,卫青动作不慢,立刻轻白洛和卫薇同时出手。   那壮汉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仓皇之下想要拔剑,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随后身上被藤蔓死死的勒住。   再想用力挣脱时,卫青手里的剑刃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再乱动一下就得死。   周围的平民百姓显然被这副光景给吓到了,纷纷后退,让出个圆圈来。   卫青一把拎起那壮汉,命车夫把马车赶过,把人扔上马车,三人也跟着坐上去,随后车夫一扬手中的鞭子,马车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   车厢里,壮汉的嘴被勒住了,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他真的是凶手?”   “是呀,他身上有那宗社和仆人的怨气,只要找来擅长望气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果时间久了,怨气会被血气逐渐冲散,但昨天才杀的人,又一口气杀了十九个,再强的血气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怨气冲散。   但对于我来说,不需要那么麻烦,这种抛五铢钱的选择,我是从来不会错的。”   像未来发生了什么,这种模糊情况,韩妃是很难预测到的,但对于非对即错的预言,绝对不会出错。   是不是凶手,只有两种可能,是活着不是,在找到凶手之后,韩妃只需要通过怨气来锁定目标的位置,然后进行判断对方是不是杀人凶手就可以了。   韩妃俏皮的又解释道:“杀完人如果没有逃之夭夭,就肯定会关心咱们的动向,因此我之所以要去宗社住的客栈,又跑去看尸体,就是想把人引出来。” 第十七章:杀神白起   卫青对相术一窍不通,至于望气之类的也不懂,但从心理学上讲刚杀完人,心理会有极大的波动,情绪变化也会非常的明显。   以前上学时,老师讲过即便是法警在执行完任务后,眼神和长相都会有些许的变化,这种变化如果是有经验的人,能够一眼判断出来。   从军队待久的卫青,能一眼看出这个兵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上过战场,只是做不到像韩妃这种,能够通过望气的手段,清楚的锁定到谁杀了谁。   “如此说来,还真得来全不费工夫。”   卫薇控制藤蔓松开那人的嘴,卫青开口问道:“你跟宗社有仇?”   “有!”   “什么仇?”   他的语气和很平静,但眼神中的恨意却止不住的往外溢,似乎恨不得将那宗氏的人生吞活剥。   “当初闹灾,宗氏勾结当地县令提高赋税,我家交不起赋税,只能以田地抵押借贷,最后因为还不起债,土地被宗氏霸占,随后爹娘和姐姐也被逼卖身为奴。等我从外地求学回家,爹娘和姐姐已经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   “所以你杀了他?”   “对。”   卫青又问:“嫁祸给我?”   “冠军侯何谈嫁祸,我杀了人,你把我交给广安城的太守就是了。”   卫青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他刚才的语气平缓、表情平静,但双手紧握全身紧绷,明显是因为愤怒而激动不已。   “就算我这样做了,也没办法洗清我身上的污名,肯定会说我残害无辜,找来你做替罪羊。如果我问谁教你这么做的,你肯定不会说吧?”   “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一直想杀宗社。”   白洛看到这人似乎打算隐瞒,提议说:“要不让我来抽取他的记忆?如果真是有人指使,肯定能翻出来。”   卫青摇了摇头,对方只是个把刀子,对方但凡聪明些,就知道找个跟自己无关的人。所以即便抽取他的记忆,恐怕也找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其实能不能找出策划此事的人,对卫青来说其实无关紧要,正如卫青所说,无论是这个人还是他背后的人,就算真找出来也没用,并不能改变生活。   卫青看着这壮汉说道:“那人似乎对你有恩情,你不愿意卖他?如果是的话,我也不逼问,之前他对你有恩,利用你来对付我。   被我抓住也算是用命报恩了,从此你与教唆你的人恩怨两清,现在我放了你,你欠我一条命,希望日后也能用命来还。”   说着卫青解开他身上的藤蔓,然后一脚踹下了马车。   从头到尾,卫青根本没有问过那壮汉的名字,擅长,有没有受到白帝山邀请。   马车上的韩妃侧头看着卫青,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姐夫,你放过他,是不是打算派人跟在他屁股后面,顺藤摸瓜呀。”   卫青白了韩妃一眼:“我有那么不堪吗?”   “有呀。”   卫青“呵呵”一笑,打算找时间教育下这孩子,让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姐夫是多么的光伟正。然后就偷偷派白洛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与此同时的白帝山外围,一位青年正负手而立,从青年的容貌来看,应该是二十岁上下,但眸子中的神情却仿佛过去了百年,古老而深邃。   他的旁边站着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之内的人,从那人说话的声音来判断,对方并不老,应该是中年人。   “殿下邀请之人,已有超过三十位提前返回,难道白帝山真无动于衷吗?”   青年望着滚滚的江水,外面的情况他有所了解,卫青在进入山门之前,大肆的打压受邀之辈,逼的那些人只能原路返回,如果放在以前,这已经算严重挑衅白帝山的尊严了。   但卫青毕竟是代表大汉朝廷来的,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而跟朝廷撕破脸。   朝廷给了白帝山面前,没有要求强开山门,白帝山就得还朝廷这份薄面。   “无妨,既然认为没脸进入白帝山,就是能力不足,也不配得白帝山邀请。山门关闭太久了,对人族的情况了解甚微,邀请天下英杰时,免不得邀请了许多名不副实之辈,卫青这样做,也算是提白帝山筛选一番。”   对于这位白帝山皇子的回答,黑衣人并不感到奇怪,他说道:“果然,以殿下的作风,不愿插手这种小事儿。   只是在下有件事很好奇,殿下乃是千年不遇的杀神,是兵家之代表,战国四大名将之首。古往今来真正能与您比肩者,也只有如今化为厉鬼的淮阴侯韩信。   不知以您的眼光来看,如今炙手可热的冠军侯卫青,又能走到哪一步?”   没错,这位白帝城的继承人之一,被黑衣人誉为殿下的,正是白起!   白起和秦昭襄王时期的名将白起同名同姓,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俩人的确是同一个人。   确切的说秦国的武安侯白起,正是白帝在民间与人族少女所生的孩子。   白起之所以被秦昭襄王赐死,也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不过白起终究没有死,而是回到了白帝山,从此再未他出去半步。   “他?还差得远!”白起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罕见的皱起。   白起的确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孙武、吴起并并称孙吴,但俩人的情况跟白起、韩信这种不同。   孙武是兵家的鼻祖,所写的《孙子兵法》更是兵学典范之书,而吴起的强大是对军事的改革,而白起则是单纯靠战功获得了如今的赫赫威名,所以白起和韩信有些像。   在白起眼里,卫青带兵打仗的能力,还显得非常稚嫩,虽然已经有了名将的雏形,但也仅仅是雏形而已,距离成为真正的名将,甚至到自己这一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得知卫青与韩信还差的远,黑衣人硬着头皮请求道:“他日韩信若是起兵,在下代表华夏百姓,恳请殿下出山,不知殿下可否愿意?”   这是黑衣人代表稷下学宫,前来白帝山的目的之一。   白起眼神中罕见的流露出遗憾:“我万分愿意与韩信一战,但我答应过嬴稷,绝不会再主动插手华夏人族之间的事情,韩信已死,报复的确实人类,我如果出手,就是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无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白起最想一较高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韩信,当初韩信大杀四方,灭魏破代伐赵灭齐之时,他早已按奈不住。   可惜一来山门关闭,二来事关华夏人类之事,所以错过了良机,如今机会再次摆在面前,却又只能让他再次溜走,这种不甘别人是很难体会到的。   “你也不用过多担心,既然当初卫青有胆量射杀栾大,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面对韩信的打算,如果韩信起兵,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是殿下不是说他还差得远吗?”   白起思考了片刻后说:“不一样,他走的是另一条路。又不是一个人,韩信将要面对是强大到超越秦朝的汉,只要汉做到万众一心,别说是韩信了,就算是白帝山中的妖、兽尽出,也奈何不了汉。怕就怕内忧外患之下,还病急乱投医,把自己的优势拱手让人。”   白起从未小看卫青,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卫青正在走的,其实是那条属于吴起的那条路:军事改革!   培养羽林军,让卫青拥有了大量可用的中层将领;安置老兵归乡让卫青多了精良的兵源;训练、组建大量骑兵,让卫青有了对抗匈奴的利器;   这一系列的改革,如果都能够顺利实施,改革带来的优势,能够弥补卫青的短板。   想到这里,白起又补充了一句:“再说差得远是指跟韩信,如果只是跟程不识、李广之流相比...”   白起没有说完,或许是因为不屑。在他眼里,比李广、程不识强也值得夸耀吗?   “乱投医?敢问殿下,这乱投医是指?优势又是?”   白起歪头不屑的瞥了一眼背后的黑衣人,冷笑道:“相信你们方士,就是乱投医!如果卫青没有杀栾大,到那时候朝廷真靠这些方士出手,距离败亡就不算了。若是再打压卫青,将优势拱手让人,被韩信一路杀到长安,绝不是空话。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对于战争而言,所谓的方士大巫,除了烧龟壳时多说两句大吉,提高君臣百姓的士气外屁用没有!   战争中瞬息万变,也是你们方士能预测了得?”   另一边的广安城驿站里,卫青和曹英正聊起最近城里的趣事时,白洛回来了。   “卫青,你让我跟踪的那个粗狂汉子死了。”   “死了?”卫青想到了被自己放走的那人会被灭口,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急躁,还没一天的功夫,就动手了。   “对,动手的人被我抓住,抽取了记忆,也是被人利用。利用他们的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下,看不清身份和年纪,他们自称是山中人。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信息了。”   “山中人?”卫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他立刻想到了之前郭解跟自己提及过的黑衣人,他们不是提前去白帝山了吗?难道不是一批人?   白洛似乎听说过山中人,她对卫青说:“据我所知,这应该是个特殊组织,里面网罗了世间最精锐的人才,但几乎不曾介入俗世,具体的情况要去问樱花妖,她应该知道。”   和樱花妖不同,白洛活的年岁是长,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白帝山,几乎没有出去过,樱花妖不同。她当年是追随夫人游历过天下的,以夫子的身份地位,对这个特殊的组织,应该有所了解。   樱花妖住的地方并不远,跟卫青挨着,韩妃和卫薇不出去作妖时,就喜欢跑到樱花妖那边玩。   卫青对曹英说:“跟我去拜访下花神,她说不定知道。”   “行,走。”   俩人迈步来到樱花妖的院落,樱花妖正在院落里教卫薇操纵藤蔓,见卫青来了,嘱咐卫薇平日里多加练习。   “妾身见过冠军侯、平阳侯。”   “曹英见过花神,对了花神,你知道山中人吗?”   樱花妖听到这词,表情稍显错愕,“山中人?平阳侯可是遇到山中人了?”   “之前杀了宗社,嫁祸给卫青的那些人,似乎就是所谓的山中人。花神这山中人是什么了不起的势力吗?居然敢对朝廷的冠军侯下手?”   “是也不是。”樱花妖请二人进屋坐下聊,走进屋里,樱花妖取下刚刚开不久的开水,泡好三杯热茶,端过来递给卫青和曹英,然后才说:“山中人顾名思义,他们住在山中,类似关闭山门的白帝山,平日不予外界通人烟。   说山中人冠军侯和平阳侯或许不清楚,但要说稷下学宫,想必一定有所耳闻,这山中人与稷下学宫就是一脉相传。   稷下学宫是战国时期齐国的高等学府,因设于都城临淄稷下而得名。当时的儒、法、墨、道、阴阳等各学派都汇集于此,他们兴学论战、评论时政和传授生徒,孟子和荀子等大师都曾来此讲学,是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重要园地。   “当初伴随着秦扫六合,稷下学宫也一分而二,其中一部分也遁入深山老林,内部也开始分裂,而山中人就是稷下学宫之中,一部分相对比较特殊的部分。   稷下学宫主要是学术研究,山中人则是观天下大势推波助澜。据说山中人每次出现,都将代表天下将迎来巨大的变数。   妾身说两位最有名的山中人,相信冠军侯和平阳侯一定听说过黄石公、陈胜。”   “他们是山中人?”   曹英也忘记了喝茶,整个人都快傻了:“乖乖,那山中也太厉害了吧,随便个人就搅动天下,要是山门里的人都出来,改朝换代还不是轻而易举?”   “平阳侯无需多虑,黄石公和陈胜在山中也是风云人物。再说即便强如山中人,面对始皇帝还是要避其锋芒。山中多方士,当初始皇帝焚书、坑儒中,坑杀的四百六十位方士,大部分就是出自山中。” 第十八章:清除异己   “我看应该不是说能改变天下局势,是每当天下局势将有大变的时候,那些人就会出山,顺势而为。   只是我有点搞不懂,既然是顺势而为,那山中人为何会跟我过不去?我又没有招惹他们。”   曹英也应和道:“对呀,山中人为什么会针对卫青,卫青惹到他们了吗?再说这群家伙突然出山,会不会意图不轨?”   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动用朝廷的力量,先下手为强,敢他是不是山门中人,就不信砍下脑袋后还能活!   樱花妖猜测说:“出山可能是受到白帝城的邀请,至于说想要对冠军侯不利,可能跟冠军侯对方士的态度有关,听说山中多是方士,也可能是看不惯冠军侯的做法吧。久居深山老林,总是容易坐井观天,以己而度天下。”   其实商周时期,无论是兵家还是什么家,多多少少会跟方士挂钩。像鬼谷子兵、法、道、纵横都有涉及,但本身也是方士,据说能够斩草为马、撒豆为兵。   指不定山中人以为卫青要做始皇帝第二,也来波焚书坑儒,这种敌对关系,是因为各自的世界观和身份决定的,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在里面。   曹英听到方士忍不住吐槽道:“既然是方士,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喝水银等死不好吗?出来也是为祸人间。”   樱花妖掩嘴一笑,并没有接曹英的话:“无论怎么说,冠军侯到了白帝山还是多加小心,稷下学宫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会有争权夺利也是正常。若是能够与化干戈为玉帛,对大汉说不定也是件大好事。”   “多谢花神关心,无论是山中人还是稷下学宫,无外乎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卫青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稷下学宫,而是白帝山的战书。   白天伴随着对卫青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反弹也随之而来,广安城毕竟是朝廷直接管辖,里面有不少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那些人受过卫青的恩惠,听到有人污蔑恩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于是城内多了许多因为卫青行为而争吵的情况,卫青在民间的口碑好,但是受邀之人,因为宗社之死,对卫青有怨气。   并且因为逆反心理,认为百姓愚昧,自己才是掌握真理的少数人,双方的矛盾进一步升级。   这让原本的浑水变得更加乱象丛生,无论百姓是否愚昧,都只知道卫青为了大汉办实事,那些只知道动嘴皮的人寸功为立。   随之矛盾升级,很快就变成了意气之争,任凭你百般口舌,老百姓就问你一句,能打匈奴不?   你行你上呀,这种话在广安城逐渐流传开来,至于为什么后世的话,会出现在汉朝,可能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林兄无意间说的。   别看一些心高气傲之辈看不起卫青,但真问他们能不能打败匈奴,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毕竟汉朝被匈奴欺压了整整半个多世纪。   做不到怎么办?   自然是污蔑卫青,将卫青的功绩,全都说成了是其他人的。   幸亏这个时代没有狭隘版本的唯物主义历史观,否则即便是白起、韩信,肯定也会被说成一文不值。   这种矛盾的升级,让人的注意力从之前卫青谋害宗社,逐渐转移到了卫青能有今天的成就,是靠的能力还是运气。   至于宗社...他谁呀,能吃吗?好吃吗?   转移话题之后,就是开始灌干净的清水了。   要知道物极必反,看不起卫青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只是对卫青的行为不满,或者无感而已。   现在广安城里的某些言论将卫青说的一文不值,那些颇有名望,且比较正直的人,自然看不过去,出来开始维护卫青。   别说什么运气不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再说贪墨手下的功绩,自古以来手下将领立刻功,上司都会分一部分走,即便到了后世的公司里面也是如此。   员工的业绩好了,他的直属领导也会跟着沾光享福,当初窦婴能在吴楚之乱中脱颖而出,难道真的是凭借一己之力?   所以你们这些键盘侠还是太年轻,只学到了点皮毛,就知道大放厥词。   这种论调很快就风靡广安城,在卫青看来这些所谓的精英分子,跟后世的键盘侠没什么区别,但是键盘侠强的地方在于隔着网络。   随着意气之争越来越强烈,卫青也出动了手中的王牌:公孙宇。   公孙宇作为名家的传承人,论撕逼的技巧,早已炉火纯青,之前在长安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几年来完全是吃白食。   看着同时跟自己一起投靠卫青的许泞和虞终,都事业财富双丰收,自己已经接近耳顺之年,依旧看不到希望,心中要说不羡慕那是骗鬼。   所以这次跟着卫青来白帝山,就打算跟人撕个痛快。   反正出了事儿也有卫青担着,就算把人活活气死,也没有人敢找他麻烦。   如今广安城这种局面,正是他出手的大好机会。   之前已经把是不少人辩的哑口无言,更是大杀四方,不少跟他辩论的人,都被辩的哑口无言。   舆论的几次反转,如今宗社的死,也就真的白死了,彻底被人遗忘。   到了白帝山上还会不会被人想起来,那就说不好了。   坐在驿站里的刘寀,看着广安城几天来的风声的变化,人已经傻了,原来还能这么玩的?   没有主动澄清,也没有抓到凶手,现在那些受邀之人内部开始撕起来了,卫青反倒是依旧优哉游哉的喝茶。   估计背后设下圈套的人,也没想到卫青居然反其道而行,把自己设下的计策轻松化解。   虽然中立之人,不少被逼的开始反卫青,但也有不少人主动为卫青站队!   这点无论是卫青还是刘寀都是非常乐意看到的,以前那些中立之人,即便不厌恶卫青,但也没有准备出来做官,或者为朝廷出力,哪怕有人被逼的反感卫青又如何?   又不是三国之后九品中正制,世族还没有完全掌权呢,只要朝廷管控的好,那些人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同时张季他们找人切磋的事儿,从没有停下来过,你说你是被逼的反感卫青?   谁管你那么多,切磋、切磋,没这个胆量就别去白帝山了,也不嫌丢人。   但凡是公开对卫青有意见的,那不好意思,白帝山之旅算是到头了。   相反的,一些人现在有心为卫青站队了,只要能够利用的好,说不定就能拉一批出来做官。   通过这两手计划,短短的五天之内,广安城里的投宿之人,少了近乎五分之一,卫青手里的名单上,名字也越来越少。   大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架势。   能住在城里的,多数都是出生不错的勋贵或者是望族,而在农村投宿的,以底层游侠为主,卫青在游侠中的声望又极高,如此一来,卫青的这波大清洗效果显著。   卫青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抵达的白帝山,将要有一位旷世名将在等待着自己,可以想象的是就算知道,更多的也是期待和兴奋。   原本沸沸腾腾的广安城表面上也逐渐安静下来,暗中却波涛汹涌。   林仲在跟卫青完汇报这几天的战果笑道:“通过这次练兵,前往白帝山的人员们,信心大涨。”   “对付的都是年轻一代,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还有城里的那些人,已经陆续离开,朝着白帝山的方向走去,咱们时不时也要准备下?”   卫青并没有因为之前的胜利,而盲目的乐观,现在横扫的这一批,更多的是跳梁小丑,但凡是心机阴沉之辈,都不会在朝廷的地盘上,跟朝廷角力。   俗话说阎王好逗,小鬼难缠,先把小鬼都清理一遍也不错。   “你去安排,只要不误了时间就行。明天乘坐战船冲破白雾的屏障,直达白帝山!”   “诺!”   九月一日如期而至,天亮之时浓雾依旧未曾散去,但即便远隔二三十里,只要站在江北河畔穷极目力往南望去,便能看到里面的白帝山时隐时现。   白帝山两侧的江畔间已经挺靠满了渡船,渡船是一叶扁舟,上面站着渡船人,只要将受邀者报上自己的姓名,渡船人就会撑船朝白帝山的方向驶去。   如果没有渡船人接引,而是自己自己划船而入,进入迷雾之中很快就会迷失方向,在水域中无尽的徘徊。   倘若还没有人前来接引的话,最后只能是困死在里面。   山门开了!   无数受邀之人,纷纷踏上渡船,前往天下大妖的圣地。   其中一位背长枪、腰挎宝剑的青年,默默的走到渡船边,对撑船的渡船人说:“江北村赵云,受白帝之邀前往白帝山,还望阿翁行个方便。”   头戴斗笠的老翁抬起头看向赵云,老翁已经满头鹤发,皮肤褶皱、目光浑浊,从外表来判断,怕不是得有百岁高龄。   “江北村赵氏?”   “是。”   老者又将目光看向赵云腰间的宝剑,刀的款式非常老了,如果识刀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把刀怕是有百年历史,好在是出自名匠之手,再加上精心保养,依旧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宝刀配英雄,能寻一主人,也是作为剑的一大幸事。上来吧,赵君。”   赵云再次作揖行礼,然后才踏上扁舟。   就在这时,在天空的上空,一艘数十丈长的战船从北方出现,随后一头扎进了浓浓的迷雾之中。   “是朝廷的战船!”   “他们没有乘坐渡船?难道有办法穿过白雾?”   “怕是白帝山提前为他们安排了引路人吧。”   “说不准,也可能是那卫青一意孤行,你们听说了吧,他在广安城放纵手下的人打压异己,这等傲慢无礼之辈,早晚有苦头吃。”   伴随战船扎进白雾,河畔里想起彼此起伏的嘈杂声。   老翁撑起扁舟,进入白雾才道:“刚才那艘船,贸然进入白雾,恐怕是要吃苦头喽。”   “在下认为不会。”赵云想到了那天与卫青接触时的场景说:“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有信心能够抵达白帝山!”   卫青当然有信心了,先别说窦杰的方向感有没有用,就算真没用,不还有白洛了吗?   有带路党在,还怕迷路了不成?   白雾是可以使战船是飞不起来,好在战船的设计是水空两栖的,只要遇到海啸之类的天灾,或者遇到巨大海兽,战船可以短时间内当做普通船只来用。   卫青和白洛站在船头,其他人都安静的待在舱室内,窦杰则指挥战船前进的方向。   进了白雾,卫青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会迷路了,除了分不清东西南北外,司南、指南针也没有用,这里似乎有特殊的磁场,取出司南后会发现指针不断的乱转,根本不会停下来。   同时水流的方向也千变万化,如果没有人控制,任由扁舟随波逐流,只会在方寸之间来回打转,而扁舟上的人还意识不到。   江水里面也是危机四伏,白帝山周围的水底,豢养不输广陵王敖使的江龙就足足有八条,分别掌管八方的水域。   如果想要攻打白帝山,即便能够从白雾中分辨出方向,还得面临擅长水战的江龙,难度可想而知。   距离白帝山越近,白洛表现的就越加紧张,卫青能从她的反应中,清楚的感受到这点。   “放心,有我呢!”   卫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自信飞扬!   同样自信的还有窦杰,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去看周围的变化,完全是凭借着直觉,这种对方向的直觉,是与生俱来的。   在窦杰的脑海里,周围的江水并非四通八达,相反是极为的狭隘,就像是驱车行走在山涧,只要一不小心,车身就会擦着坚固的岩石而过。   江中的龙王亲眼目睹那艘战船以无上的雄姿,撞碎暗礁,碾过旋涡,避过所有错误分流,如同利剑将江水劈成两段,控制着战船的方向,一路披荆斩棘! 第十九章:乘风破浪   白帝山中,最早的一批受邀之人,已经乘坐扁舟抵达了白帝山外围的码头,码头是在一座超过万人的村落的附近。   这座村落的渡口是白帝山八个对外渡口之一,因为所在方位为白帝山的正北,所以被叫做江坎乡。   每座村落都有村长管理,此处的村长早就接到白帝城之名,提前派出人来在此恭迎各位访客。   在村落之外的江畔外,白起正在听属下汇报江中情况。   当听到卫青并没有摔众乘坐扁舟,而是直接驾驶着战船冲进白雾,并且朝着白帝山的方向驶来时,旁边的黑衣人笑道:“听闻帝女与那冠军侯关系非同一般,此次想必也是一同前来,由她来领路,冠军侯能从白雾中穿行自如,也是说的过去。”   “跟白洛无关,你不了解她。”   白起还算了解白洛,白洛的确是乐天派,说不好听点叫没心没肺,这样的人不容易受伤,但只要伤过一次,就很难恢复。   白洛至今难以放下的,不是跟刘邦的仇怨,是当初被带回白帝山,被据之门外时绝望和彷徨。   所以这次白洛回来,也绝不是以帝女的身份回来,是为陪伴卫青而来,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主动说出通往白帝山的暗道。   “难道说冠军侯手下有能人,可以破解白雾阵?”   “连你们山中人能做到的事儿,为什么会单纯的认为朝廷无法做到?”白起这话很不客气,也不需要客气。   山中人确实笼络了世间无数精英,有资格轻王侯、傲公卿,但在白帝山面前,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   如今连白帝山都要让朝廷三分,也就部分自幼被灌入高人一等观念的山中人,才会盲目的认为,自己能比肩现在的大汉朝廷。   “殿下此言差矣,朝廷中能人辈出,但此次前来白帝山多为青年才俊,即便有些博士、大家,人数也不多。   白雾阵的设计,本就有山中人参与,能够破解也是多亏先辈们留下的信息。朝廷对白雾阵一无所知,又未曾研究,刚进入阵中就能找出正确的路线,实在匪夷所思。”   “能创造出来,就能被破解。”白起说到这里,对背后的人吩咐道:“去通知八方龙王,搅乱江水,形成江啸水牢,阻挡朝廷战船前进。”   “诺!”   在那人离开,黑衣人问道:“殿下是想试探一二?”   “既然想闯,那就如他所愿!”   八方龙王看到朝廷的战船,在白雾中穿行,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公主殿下在指挥。   他们也更加愿意相信公主殿下指出了正确的路,汉人的战船才能直通白帝山。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即便是公主知道通往白帝山的路径,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看似横冲直撞,实际上走的却是一条没有绕任何弯路的大道。。   就在他们商量该怎么办时,突然得到了一个命令,随后原本就汹涌的江面逐渐变得更加狂躁,澎湃的江水倒灌天际,构建出一道道接天碧日的海浪。   白洛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身体微颤,随后紧紧的抱住卫青的手臂,紧张不安的说:“是江啸水牢!白帝城下令水中的江龙阻止我们前进!”   伴随着要将整艘战船吞噬的水幕,卫青和白洛的周围出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气场,将周围的江水驱散,与此同时战船也如同咆哮的海兽,直接扎进了水牢之中。   水火不侵的战船就好似潜水艇,在水中继续前行,站在甲板上的卫青睁开眼甚至能看到周围游动的鱼虾,还有些身长数丈的游龙,在头顶上来回盘旋兴风作浪。   “八方龙王,全都过来了,是谁下的命令!难道是...”   卫青站在船头,目视着叫嚣的龙王,斩钉截铁的说:“与你无关!撞上去!”   站在控制室的窦杰也不约而同命令道:“当初共工敢怒撞不周山,今天我窦杰也要试试,究竟是这水牢恐怖,还是我的战船坚固,将速度提到极致,给我撞!”   伴随着窦杰的命令,战船中源源不断提供动力的“动力炉”,在此时运转到了极限,恐怖的推力让战船在水中拉出了一串水流,两侧的游鱼散虾被这股强大的水流裹挟,直接撞到了一起。   战船也在眨眼之间,猛的撞在了江啸水牢的墙壁上,依靠八方龙王苦苦维持的水牢,随着战船的这次撞击,好似一面光滑无痕的镜子,迎面砸过来一柄铁锤,破碎的镜片四处纷飞。   水牢也在战船的撞击下,四分五裂最后化作无数乱流,疯狂肆虐着水中的生物,大量的鱼虾水藻在这股乱流中被搅乱成肉泥草团,顷刻间染红了水域。   八方龙王目睹这一切,惊得魂飞魄散。   哪儿还来得及维持水幕,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平息乱流,一但乱流扩散,水面的扁舟会直接被乱流所吞没。   乱流不仅影响了水中生物,战船也再难保持之前的方向,就在这时窦杰再次指挥战船前进,让原本如无头苍蝇的战船,瞬间找到了那代表光明的一点。   伴随着“动力炉”提升到极限,战船鲸跃般从水中冲天而出,随后重重的落在了江面上,砸出了一个数丈深凹。   江水化作了大雨,倾盆而下,不远处的扁舟遭受到波及,被淋成了落汤鸡。   白雾已经散去,明媚的阳光照在甲板上,站在船头的卫青与江畔对面的白起相隔千米对视。   卫青的目力比常人要强,却也只能看到俩个身影。   他本应该更加注意那黑袍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却被那位身穿白衣的身影所吸引。   他是谁?   白洛下意识的躲在了卫青的后面,似乎是在畏惧。   江畔的白起也终于见到了卫青,如今华夏大地名声鹊起之秀。   白起哪怕知道卫青的年龄,但当见面时,还是惊讶于卫青之年轻。   如果不是确定卫青是人类,肯定会怀疑他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是半人半神之躯。   “走吧。”   黑衣人问道:“殿下不跟他打声招呼嘛,还有你的妹妹。”   “先等他们成功走到了白帝城再说吧,接下来的这一路,没那么好走。”   白起和黑衣人走了,卫青眯起的眼睛睁开,问旁边的白洛道:“对面江畔身穿白衣的是谁?”   “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你听说过他的名字,正是秦国时期的杀神白起!”   “白起是白帝的儿子?”卫青惊了,这是哪儿跟哪,白起为什么会跟白帝山扯上关系,而且他居然没有死?   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恐怕会在朝廷中掀起一阵地震,效果绝对不亚于韩信起兵伐汉。   和卫青的震惊不同,白洛则是表现出一份紧张不安,她解释道:“没错,他是父亲与人类的孩子。”   卫青从白洛的讲述中了解到,白帝跟人类皇帝一样,也是有自己后宫的,后宫中也分帝后、帝妃。   只是白帝的口味比较杂,什么妖、兽、人,只要看上了,就算是条白蛇,也推给你看。   白起应该算是白帝游历华夏大陆时,在郿邑与平民女子交合而生,并且为他取名白起。   白起是以人类的身份,从平民一步步做到了武安侯的位置,但他的外貌不会随着年龄而变老。   毕竟不是纯粹的人类血脉,自然而然的备受猜忌,最后是白帝亲自将他接回了白帝山,但同样白起对秦昭襄王承诺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插手华夏人之间的战争。   因为出生的原因,白起开始白帝城的地位并不高。   白起的政治水平或许不够高,但如果论军事实力古今罕有,在短短几十年间就从不受重视重视的皇子中,变得炙手可热。   除此之外白帝山的帝子、帝女之间,也并不是根据出生的时间来算长幼,而是根据本身的地位。   地位高者为兄,地位低者为弟。   现在这种长幼尊卑的制度,是从周朝开始出现的,也是周公发明的礼乐制度光明广大,白帝建立白帝城的时候,周朝还没有形成呢,使用的一些制度,与后世的人类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白洛曾经的地位很高,但跟白起比起来还是差上几分,白洛的地位源于她的母亲是帝后,而白起是单纯因为自己实力足够强大。   白洛对白起有畏惧之心,并非是因为俩人之间有什么矛盾,纯粹是整个白帝城中,不怕白起的简直屈指可数,杀神的威名,不是谁都能够承受起的。   “白起吗?难怪看到他第一眼时,就按奈不住战意。”   卫青听到白起的名字后,非但没有感到紧张,反而隐隐的感到兴奋,就跟当初听到韩信化为厉鬼时的那种冲动类似。   “他很强,不要跟他冲突。”   白洛生怕卫青突然会想不开,跟白起来一场说开就开的决斗。   正是因为跟卫青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才更了解卫青的能力,也才清楚的知道,凭借卫青现在的能力,绝对不是白起的对手。   卫青笑了,人固有自知之明,他不会因为只打了两场大胜仗,就找不到东南西北。   现在不是对手,不代表未来也不是,自己还在成长当中,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放心吧,我与你兄长无仇无怨,也没有爆发冲突的理由。”   在卫青说话时,战船已经在江畔旁边停住,北坎村的码头很小,以往在码头停靠的都是扁舟,也没有供战船停靠的地方。   船里的人从舱室内走出来,护卫取来踏板,摆在船头和江畔中间,后面随行的人员依次走到岸边。   刚才水中船体猛烈的晃动,让部分从未乘坐过船只的北方人晕船了,这也不怪他们,晕船这种事情,属于生理上的问题。   曹英没有吐,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胃里一阵翻腾,双手冰凉、脚底发软说:“入娘的,下次再怎么晃动,我宁可乘坐扁舟进来,义纵有没有晕船...”   话说到一半就咽下去了,义纵双手撑着草地,不住的干呕,类似的情况的人许多,厉害的胆汁都吐出来了,嘴里不住的泛苦。   到是窦杰非但没有晕船,反到兴奋满脸通红,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卫青肯定不会再给他再次一次的机会了,再来两次,整条船的人,怕不是都软成了面条。   “敢问谁是冠军侯?”   “你是...”   卫青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老者手里拄着桃木杖,走过来双手作揖行礼道:“北坎村的村长拜见冠军侯,殿下特意吩咐老夫在此迎接冠军侯,并且带冠军侯去北坎村暂时落脚。”   “老先生无需多礼,林仲清点人数。”   强忍不适的林仲领命,在确定所有人都出来后,在老者的带领下,朝不远处的北坎村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老翁忍不住开口问道:“冠军侯,恕老夫多嘴问几句,秦朝真的灭亡了?”   “秦二世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最后爆发起义,最终高祖推翻了暴秦,建立了大汉。”   “唉,就在昨日,老夫还以为外面依旧是秦朝的天下,谁曾知道这一夜过去后,早就变了天。”   老者刚开始懂事的时候,正是始皇帝最后几年。   当时始皇帝不顾天下百姓饱受战争之苦,还未来得及修养升级,就修长城、征百越,再之后的秦二世上位,天下更是烽烟四起,对秦朝虽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一想到庞然帝国就此陨落,言语间无限嘘唏。   卫青想起了桃花源村,也是过在封闭的世界,过着无论魏晋,不知有汉的生活。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偏居一隅反而是件好事吧,但卫青还是建议说:“如今大汉蒸蒸日上、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早已不同往昔,如果白帝山之后不再关闭山门,老先生不妨出去见见世事变化。”   “如果有这机会,是要出去看看,老夫是白帝山的子民,同样也是华夏人,临死之前如果看不到外界的变化,死的时候都会带着遗憾。” 第二十章:白帝山的考验(还2)   没走多远老夫就停住脚步,举起手里的拐杖,指了指前面的村落说:“到了,这里就是北坎村,村子里没见过贵人,说话可能失了礼数,还望冠军侯多多见谅。”   “老先生客气了,客随主便。”   已经到了中午,从外面进来的贵宾越来越多,他们见到朝廷的人,都是远远地避让开,朝廷的恶名这段时间,从广安城到江北村,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进入北坎村,卫青发现这村落的建造,是按照规划成排成列建造而成,脚下虽然是土路,却非常平摊,卫青用脚尖跄地,地面极硬,也不知道土中参了什么材料,不像是土道,反而跟后世的水泥路有点类似,很适合车轮在上面滚动。   在老者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村落后面的院落外,老者解释说:“这里是北坎村待客的地方,这一排的院落都空出来了,冠军侯可以自行安排。   吃食之类的,就要冠军侯自己想办法了,村里有吃饭的地方,但是要花钱,村里用的钱,只在白帝山里能用,各位可能什么没有,但可以去做工,或者进山打些野兽卖掉换钱。   要小心山中出没的野兽妖怪,它们平时不敢基本不会出山袭击村民,但村民若是随意进山,还是可能会被咬伤,一不小心还可能被吃掉。   白帝城是九月九开启,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各位上山,如果提前上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有危险。进入山林深处,很容易就失散,还有凶猛的野兽,一定要小心。”   老者从腰间取出院落的一串钥匙交给卫青,这一排院落得有十几户,平均一家七八个人也足够住了。   到是不管吃食,让卫青大感有趣,看来白帝城邀请时只看名气,是不是名副其实没有调查,也很难调查,所以一股脑的都邀请了。   邀请到是邀请来了,但有没有能力还是要检测下的,眼下这应该就是白帝山的测试了。   然而管我吊事?   别人都是乘坐扁舟入山,所以不可能带多少口粮,甚至不会带口粮,还以为到了白帝山就能吃仙果、饮仙露,享受下神仙生活。   然而卫青是乘坐者战船冲进来的,战船里面别的没有,吃食、酒,甚至西瓜都塞得慢慢的。随行的人员里面,甚至还有精通烹饪的御厨,简直一应俱全。   卫青脑海中本能蹦出了个想法,或者可以借此机会发笔财,   拜别老者,卫青把分配住所的事儿,交给了长史刘寀,自己则带着韩妃和卫薇住一起,曹英脸皮厚,说什么也要跟卫青一起住。   他贼精的很,从九月一到九月八,整整八天的时间怎么解决吃喝问题,都要自己解决,还要担心会不会爆发冲突,所以干脆跟卫青住一起,反正天塌下来由卫青顶着。   其他人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刘寀商议,至于吃穿用度的事儿,可以派人先把船上的吃食搬过去,足够再吃到九月九了。   反倒是那些乘坐扁舟的人,因为来的时候根本没带吃食,所以刚落户,就得考虑中午吃什么,能吃什么   有人开始考虑如何解决吃饭问题,自然也有人不满,嚷嚷着要白帝山给个说法,凭什么邀请人来,连饭都不管的。   对于这种人,白帝山的做法都是直接请离。   是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帝山不缺这几口吃食,之所以不提供,是别有用意在里面。   就跟玩游戏前的“我已经阅读并同意用户协议”,如果不在上面打钩,那不好意思,你游戏都进不去。   同样的如果你对现在的情况有意见,那很抱歉,你连上白帝城的资格都没有。   再说白帝城邀请众人上白帝城,之前的衣食住行,根本不会管,北坎村虽然属于白帝城管辖之内,但也不是白帝城,就跟江北村差不多。   总不能住在江北村的时候,吃饭也要江北村白帝城来解决吧?   要说被赶出去,造谣诋毁白帝山的名声...白帝山也不在乎...   信息传递手段不够发达,除非是郭解这种天下闻名的大侠,但凡稍微次一档的,能影响到县就不错了,还不如后世普通人在微薄上造谣的影响力大呢。   入住后,长史刘寀命人将船上的物资搬到村里,只留下部分给守战船护卫。   搬运物资时,卫青也打听清楚白帝山现在的情况。   受白帝之邀的那些人,分别入住在八个码头的村落,无一例外都管住不管吃,脏衣服之类的也要自己处决。   也不知道是受了白帝的授意,还是说原本就这样,白帝山卖的吃食非常贵,之前在白帝山外,衣食住行的问题可以用钱来解决。   但大汉的铜钱,在白帝山里又无法用于交易,导致为了吃饱饭,必须想尽一切手段,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最惨的就是那些勋贵了,白帝山是允许勋贵带护卫、家仆甚至女眷上山的,但因为不管饭,护卫还好说,家仆和女眷就可能成为累赘,毕竟家仆和女眷也是要吃饭的,他们又没什么本事。   当然也有狠人听从市井上的流言的建议,打算把家仆和侍女卖给了村子,就在村子里被吓得不知道要不要买下来的时候。   身为大汉的冠军侯,卫青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贩卖人口这种恶事,简直是践踏“人权”,于是卫青就拿出少量的吃食,直接从北坎村的村民手里“截胡”了...   不仅是人,还有钱,或者重要的物品,白帝山不是不认吗?   咱这认呀,只要你愿意卖。   都知道市场如果是垄断的,那必然是暴利,现在因为卫青的介入,直接扰乱了市场秩序,但卫青也不担心得人,生意本就如此,一个愿卖一个愿买。   至于几个遭殃的村落,也是敢怒不敢言,到底是代表的朝廷,哪儿轮得到他们不满的,有意见憋着!   再说白帝山的村民不愿意,那些被村民坑害的受邀之人可是欢欣鼓舞。   全靠同行衬托,白帝山的村民唱黑脸,卫青这边则唱红脸,不仅大捞了一笔,还获得了赞誉。   反正卫青的基本盘是白帝山外,得罪几个白帝山的百姓有什么问题,再说自己身边还有白帝山的公主了,占你们便宜,那是看的起你们。   在吃的方面,白帝山的百姓,确实跟卫青这边没有竞争的能力,   卫青这边带来的厨子,煎炒烹炸这种手法,长安外的那些土鳖别说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过。   平时里花钱都没机会吃到一口,哪儿像现在只要肯花钱,或者拿出相应的物资,就能吃个痛快。   除了贵重物品外,入山打的野兽和草药也收,只要一头野猪,就能换三天的吃食。   当然野兽如果自己宰了吃,一头足够吃一个星期了,但能打猎的或许有,但会做饭的不多,谁没事儿出门还带个厨子啊。   再说九月九的白帝山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又没有冰箱,野猪宰了不吃完,没两天就烂了。   要说卖给其他人换钱,这肯定不行,士农工商,被邀请来的人,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够经商呢!   所以还不如扔给卫青,不仅能吃饱,还能吃顿好。   肉是有了,要说缺人手...不是有人卖家仆和女眷嘛,这人手不就送来了嘛。   于是人手的问题也解决了,短短的一天之内,卫青这边就形成了产业的循环链。   自己只出了点人手,然后食物的材料,人手都是别人送上门来的,而自己只需要教会那些人手做饭,都不用多好吃,只要肉是熟的,有点味道就够了,剩下的就是大赚特赚。   这天曹英抱着碗面条,坐在大门的门槛上剥蒜瓣,看着街道人来人往的行人,对旁边从刚开始就站在门口的卫青说:“卫青,你怎么知道白帝山不管饭的,是不是公主跟你说的。”   卫青恨不得一脚踢在曹英屁股上,这家伙就不知道收敛点,丝毫没有身为平阳侯的觉悟   谁告诉你,我知道白帝山不管饭了?   “别乱想了,好好吃你的饭,吃饭都堵不上你们嘴。”   “得,我吃饭还不行,说起来你整天站在门口,到底看什么呀。”曹英把刚剥好的蒜瓣扔进碗里,埋头开始吃,曹英吃面条的时候,还喜欢发出声音,引起路上的行人忍不住往这边看。   别管这种从未见过的食物好不好吃,光是听曹英吃面时发出的声音,就满口生津,恨不得也要一碗,然后学着曹英那样,吃个痛快。   上梁不正下梁歪,曹英经常这样干,义纵他们吃饭的时候,也喜欢端着碗坐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吃饭,贱的可以。   “等人!”   卫青早晨刚起床,就从樱花妖那边接到消息,有人,确切的说是妖,打算前来拜访自己。   能让卫青毕恭毕敬等候的人不多,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位妖的身份非常,卫青必须要亲自出门来迎接,所以吃完早饭没多久,便站在门口恭敬的等候来人。   时到中午烈阳高照,行人走在路上,汗水不住的往外滴,吃完饭的曹英,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抱着半个西瓜,蹲在门槛上继续陪卫青等。   西瓜的数量不多,属于非卖品,除了给村长送去了个外,都准备留给自己吃的。   “我就奇了怪了,到底是什么人啊,能让你这样等。”   懒得不理会曹英,就在卫青打算让他滚回屋里呆着时,一位身穿白色双袖披风脸带着面纱的女人,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出现在门口。   “可是卫青?”   女人的声音柔媚绵软,听的人骨头都酥了,眼神不自觉的被深深的吸引。   不过卫青和曹英都是神色如常,卫青是心智坚定如钢,不会被随意魅惑。至于曹英为什么不受影响...说不定跟他是幼女控有关吧...   卫青确定来人后,恭敬的作揖道:“卫青拜见伯母。”   曹英一听卫青称呼对方伯母,立刻清楚对方应该是长辈,也放下手里的瓜,站起来跟着行礼道:“曹英拜见伯母。”   “曹英,平阳侯曹英?曹参果然是强运之人,甚至还能绵延后代。既然你叫我了这声伯母,就不能白叫,见面礼还是要给的。”女人说着伸出如玉般的素手,手中是一枚白玉雕刻而成的玉令,玉令上雕刻着“白”字,字的周围缠绕着一条吐信的白蛇。   卫青从女人手里接过来,递给了曹英,让曹英好好收起来。   曹英也不知道这白玉令牌是干什么用的,但从材料上看,也知道是好东西,收好后先拜谢了那女人,又问:“我叫了伯母有见面礼,为什么卫青没有呀?”   女人看向卫青说:“他当然没有见面礼,非但没有,而且他要来白帝山还要带礼品来。”   “小侄前来为伯母准备的礼品,本打算到了白帝城再送与伯母,没想到伯母今日会提前过来。”   白帝城?曹英听到这里,再看手里的白玉令牌,瞬间明白这人是来自白帝山!难道是...   “这样呀,你到有心了,进去说吧。”女人说着,率先走进屋里,卫青督促曹英进屋,然后把门关好,也跟着走进屋中。   进了屋,那女人才取下了面纱,当看到女人的容貌时,曹英算是明白卫青为什么会对她毕恭毕敬了。   这女人的容貌和白洛有九分相,如果不是神态雍容华贵,眉宇间媚态天生,白洛绝对会把她认成白洛!   再联系到卫青叫她伯母而不是姐姐,这下曹英不用说也猜到了,这个女人正是白洛的母亲,也是白帝山的帝后!   操了,自己居然跟白帝山的帝后叫伯母,这身份瞬间就变成了白帝山的皇亲国戚?   帝妃走到屋里,平日里隐藏身形的白洛,也浮现出了她的真身。   “母后...”   看到自己的女儿,帝妃激动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眼泪无法控制的夺目而出:“我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第二十一章:帝后(还4)   白洛的内心也是无尽的酸楚,她想到自己死后,母后找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将自己待回白帝山,想到这些年,母后可能夜夜担心自己,自己被关闭的山门伤到了心,母后又何尝不是呢。   卫青看着母女相认,拽着曹英的衣袖,默默的退到了屋外。   曹英像是一脸鬼见了我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如铜铃,还震惊于刚才帝后的身份:“卫青,你特么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   “告诉我等的人是帝后啊,那可是白帝山的帝后!”曹英手舞足蹈,语言似乎已经表达不出他内心的震撼。   “告诉你有什么用,这事儿别跟外人说就行了,再说没看到我故意把韩妃和卫薇他们都打发出去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吃你的西瓜去。”   卫青赶跑了曹英,打算等母女俩人倾诉完感情后,再进去看看情况如何。   母女俩人半个世纪没有见面,这次见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当屋子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时辰。   白洛从屋内出来,让卫青进去说:“卫青,母后想找说几句话。”   “好。”   卫青走进屋内,白洛却留在了屋外没有进来,   帝后让他坐下说话,再谢过之后,卫青跪坐在帝后的对面说道:“不知伯母要什么话要跟小侄交代。”   帝后看卫青的时候,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得,越看越喜欢。   身为白帝山的帝后,她见过无数英年才俊,比卫青更优秀的也不在少数,但有一点是那些才俊们无法比拟的,那就是他是唯一带着白洛上山的人。   “白帝山对受邀之人的考验,反倒成了你趁火打劫、赚取名声的手段,你还真不客气。”   卫青听出帝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笑着说:“无外乎是利人利己。”   “好个利人利己,那你知道此番举动,反而引起了山上大妖们的厌恶?如果不是我拦着,恐怕早就下山找你麻烦了。”   卫青才不信是帝后拦着,那些所谓的大妖才不敢找自己麻烦。   受邀之人到达白帝山的,不算那些侍女和家奴,也得有几百号人,再加上护卫怕不是得有上千人。   这些人里面不乏亲近卫青和朝廷的,那些大妖真敢下山生事,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   卫青反问说:“如果没有此事的话,就没有人找我麻烦了吗?”   “会不会找你麻烦,难说要看你怎么做了。”帝后说到这里,话题一转说:“你跟洛儿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作为一位母亲,我感谢你这些年陪伴在洛儿身边。”   卫青摇头解释说:“伯母言重了,其实并不是我陪在白洛身边,只是我们喜欢在一起生活罢了。”   “不管怎么说,伯母都要谢谢你。”说到这里帝后停顿了几秒,然后又说道:“你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无论骑奴的出生,还是如今冠军侯的身份,对于白帝山而言没什么区别。   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如果洛儿能恢复成人,你还是打算继续保持之前的相处方式吗?”   恢复成人?   以前卫青也想过,如果白帝愿意帮忙,白洛有没有可能从鬼再变回人。   然而这也只是卫青自己想想而已,现在听帝后的语气,难道白帝山真的有这样的手段?   “伯母此话怎么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与白洛的关系,想必你们彼此也心知肚明。   以前洛儿是鬼,你与她更多是相互依赖的关系,但如果洛儿活过来,你怎么打算?   是娶她为妻,还是秉承男女授受不亲、划清界限。   你是人族,不过百年的寿命,而洛儿不说长生不死,再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若是你娶她的话,是打算休妻还是不打算给洛儿个名分?等你百年之后,是要洛儿为你守活寡,还是改嫁他人?不知这些你可曾考虑过?”   “没有”卫青干脆利落的说完这两个字后,又斩钉截铁的说:“但我可以跟伯母明确的说一点是,无论白洛未来如何,我都要她陪在我身边。”   帝后听卫青语气中的坚决,反问道:“如果洛儿不愿意呢?”   卫青挺起胸膛,无比自信的说:“她一定愿意!”   “你这么肯定?”   “肯定!”   帝后注视着卫青的眼眸,那双眸子蕴含的神情并不是竭力嘶地的坚持,而是古井无波的淡然,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个值得拿出来讨论的问题。   帝后闭上双眼笑了,果然也只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如果你刚才犹豫片刻,哪怕是为了洛儿着想,我也肯定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现在我不会这样做了,并不是认同你们在一起未来能多幸福,是我很清楚没办法拆散你们。你过了我这关,还有她父皇那一关,要做好准备,她父皇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其实你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神与人最大的不同,是对于神来说,情感只是生命中的沧海一粟。   我这么说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你只要知道,人族追求的是永恒,但对于本身就永恒的神而言,追求的是生命中最灿烂的一瞬。”   “卫青谨记在心。”   卫青说完恭敬的再拜,这一拜,是感谢帝后支持自己和白洛。   帝后没等卫青拜下去,便伸手将卫青拖住说:“先不要拜,接下来跟你说的才是正事儿。你可知道,当初我将洛儿带回白帝山,结果山门关闭之事?”   卫青点点头说:“听白洛提及过。”   “那你应该也从寒绯樱口中得知,洛儿的死导致白帝山的气运被夺之事了吧?”   寒绯樱就是指的樱花妖,之前樱花妖在马邑就提醒过卫青,这一趟白帝山之行不太好走。   卫青点头承认说:“是听说过。”   帝后道:“白帝山气运被夺,影响的不仅是白帝山,还有白帝山麾下无数妖、兽,白帝山总要给它们个交代,之前将洛儿逐出白帝山也是因为此事。   你如果你真想让洛儿死而复生,就必须让她重回白帝山,而重回白帝山,就要先过它们这关。”   “它们要想要我做什么?”   帝后解释道:“妖、兽看重的个人实力,所以你穿过山林、登上白帝城!   他们也很清楚,凭借你所带的这些能人异士,穿林登山不过易如反掌,所以还有个条件,不能与带来的那些人同行。你们可以放心,山林中虽然危险重重,但不会有生命之危。   如果你连白帝山都登不上去,绝对无法得到哪些妖、兽的认可。”   可以想象此行卫青如果单独前往的话,路上必定会遇到无数妖、兽的层层阻挠,甚至会驱使大量野兽对卫青进行围追堵截,比寻常人登山的难度还要高的几番。   按照白洛的说法,即便是张季那样实力,也不见得能够独自一人登山,卫青的实力比张季差多了,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卫青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可以。”   即便那些妖、兽故意刁难,卫青也会迎难之上,这根本不需要考虑,能做到就做,做不到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做。   再说了,当初卫青能带着曹英和夏侯晔,在建章营骑两千多人的围追堵截下拔得头筹,就不信会被这群妖、兽给难到。   其实卫青也大致猜到那些妖、兽的想法,白帝山的事儿,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他们就是想要让自己丢脸。   然而卫青身上有护身符,他是朝廷的代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朝廷,直接找卫青的麻烦,基本就等同于跟朝廷过不去。   如今白帝山有意的像朝廷示好,这时候就算再看不惯卫青,也不能公然找茬,会被人拿出来借题发挥的。   既然没办法正面找茬,那就让卫青自愿丢人现眼呗。   于是想出了这个条件,拿白洛挖个坑,让自己主动往里面跳。   进了山林中,妖、兽们肯定认为,自己任由他们拿捏。   只要再阻止自己上山,或者未在约定的时刻上山,那之前的保证都会作废,顺便还能报复了白洛,某种意义说,也算是一石多鸟之计了。   “你确定?”   帝后猜到卫青会答应,却没有想到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要知道卫青的身份是代表着朝廷来的,他不打算单独登山的话,君子不利于为墙之下,没有人会说什么。   可一旦选择了挑战,就必须完成,否则丢脸的就不是他卫青一个人了,这份责任太大了。   卫青斩钉截铁的道:“当然确定,卫青说一不二!在九月八日时,还望伯母请白帝城先将朝廷各位送上山,只留下卫青一人。九月九日,卫青准时抵达白帝城。”   知道又能怎么样,卫青既然敢来白帝山,就没想过会不起冲突的回去。   “也罢,从洛儿的口中,我也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但你要记住,从你答应下来的这一刻,就将要面临白帝山上妖、兽们的围追堵截,而这仅仅是第一关!   第二关是来自洛儿的兄长白起!当初如果洛儿没有误中奸计,如今华夏的帝都就是白帝山了,那时候白起也不用再困在山中。可以说是洛儿的原因,导致白起数十年,乃至永远无法踏出山门一步。如果你想要帮洛儿恢复为人,就必须过白起的那一关。”   不提白起还好,帝后提起白起后,卫青之前平息的战意,瞬间再次被点燃。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白起的对手,也清楚双方的差距绝不是咬咬牙就能弥补的,如果是带兵打仗在战场上遭遇,为了大局着想,卫青会选择避其锋芒。   但如果私下里狭路相逢,卫青如果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成为世界第一剑客。   “以前我曾为未能与白起、韩信生于同一个年代而遗憾,没想到不仅韩信化为了厉鬼,白起活到了现在,卫青身为统帅,与之一战,三生有幸!”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没有见过白起,是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恐怖,那可是连白帝都要畏惧三分的男人。帝后不止一次听白帝说,自己当初将白起从咸阳中带回来,是不是错了?   但很快帝后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卫青可不是初出茅庐了,他虽然年轻,却已经亲自指挥过灭国之战。   必然清楚白起的恐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人族还真是有趣啊!   “如果你能过了白起那一关,就去见白帝,他会告诉你。”   帝后说着站起身,又重新戴上了面纱,她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卫青,发现这个男人,或者说大男孩虽然长得清秀,但脊梁却挺直入竹,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难怪洛儿会喜欢你,你还真是招人喜欢。”   帝后说完,转身推开门,对外面等候已久的白洛说:“洛儿,随母后回白帝城吧。”   在白洛听来,帝后的这句话,误以为是要拆散俩人。   她大声的反对道:“不要,我是陪卫青来的。”   卫青在白洛反对后,却开口说道:“白洛,你跟随伯母上山吧,很快我就会上山接你。”   帝后也双手握住白洛冰冷的手掌说:“走吧,跟母后上山,等着你的心上人,在万众瞩目之下接你回去。”   白洛还是走了,即便有无限的不舍,但还是随着帝后,一同离开了村落前往白帝山。   其实卫青从樱花妖嘴里得知,今天帝后会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要带白洛回去。   帝后所代表的白帝山,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卫青非常满意了,他其实做好了更坏的打算,跟白帝山直接翻脸。   白洛最幸运遇到了坚实可靠卫青,还有位爱她的母亲,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帝后离开不久,曹英就从院落外面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看到里面屋子的门打开,卫青站在门口,目光望着白帝山的方向,跟做贼似得询问说:“帝后走了?”   原本还有些许伤感的卫青,看到曹英就气不打一处来:“看你那德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入室行窃呢,都走了。” 第二十二章:卫青的底牌(还6)   “我这不是怕冲撞了帝后嘛。”曹英一听人走了,瞬间意气风发的从外面走进来,询问卫青说:“都说了什么呀,有没有透露白帝邀请咱们去白帝城干什么?”   “没说,我要独自穿越山林。”   “哦,穿越山林呀,这季节蚊虫叮咬的有什么意思...不对,你说独自?”   曹英反应过来了,双手扣着卫青的肩膀,满脸惊愕的表情说:“你是说一个人?殿下呢?不会是...”   “跟伯母回去了。”   “不行,太危险了。你这些年疏于训练,论个人武力,连我都不如,凭什么独自一人穿越山林?”   曹英在羽林军的时候,每天勤于苦练,即便继承了平阳侯的爵位,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没有懈怠过,而卫青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学习兵法,教学上面,论身体素质,卫青连曹英都不对手。   根据白洛所说的,即便是张季独自一人上山,都可能折羽而归,卫青凭什么能在层层堵截的情况下上山?   “这些年我个人实力进步不大,也是在进步。如果真遇到了生命危险,白帝城真敢见死不救吗?白帝城可不想跟朝廷把关系闹僵,他们仅仅是想看我丢脸而已。再说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没有后手?”   “后手,你有什么后手吗?难道你隐藏了实力?平时训练的时候,身上也帮着百十斤的铅块?”曹英说着摸了摸卫青的胳膊,什么也没绑。   “滚,我隐藏实力有什么用?到时候在白帝城,等我到就行了。”卫青也不敢保证这后手到底有没有用,当然既然叫后手了,都是先手起不到想要的结果时,才拿出来兜底的。   如果先手顺利的话,谁会想要用后手。   “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去准备,你去跟长史说下此事,记住不要透露白洛的事情。”   卫青交代完跟村长借了匹马,按照郭解告诉自己的地方,离开了北坎村,来到东边码头的东震村的一户人家前,他伸手拍了拍大门,随后门吱紐一声开了。   里面的那人见到是卫青,连忙作揖行礼道:“赵云拜见冠军侯。”   没错,卫青想到的后手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郭解在抵达白帝山,第一时间打听清楚了赵云的位置,又特意告诉了卫青。   妖、兽是让卫青是不借助朝廷的人,其实这里面是有个陷阱的,如果卫青怂恿郭解那些人陪自己登山,与妖、兽们爆发大规模冲突后,极有可能死伤惨重。   到那时候卫青反而得罪大批人,所以卫青就算叫人,必须少而精,卫青立刻想到了赵云。   “进去谈。”   “冠军侯,请。”   俩人进屋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少女的声音:“赵郎,有客人来吗?”   赵郎?   卫青狐疑的看了旁边赵云一眼,什么意思?这来白帝山还带老婆的吗?   饶是平日里沉稳的赵云,被卫青这一看,还是免不得脸红,连忙解释说:“让冠军侯见笑了。”   卫青大笑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儿有什么见笑的说法。”   跟随赵云走进屋中,听他解释后才知道。   赵云的祖父原先是白帝山东震村的人,赵云这次来白帝山,也算是认祖归宗来了。   当初赵氏和孙氏定下娃娃亲,只是这娃娃亲的对象是赵云的祖父,山门关闭后,这亲事自然是结不成了。   后来赵云认祖归宗后,孙家见赵云英武非凡,又得知赵云没有成家,当场旧事重提。   就这样赵云稀里糊涂的多了个未过门的妻子,这少女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熟读诗书,是白帝山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俏姑娘,每年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跟赵云也算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恭喜、恭喜。”   理清后卫青翻了翻身上,平日里带的贵重物都交给白洛保管,现在身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尴尬的说:“今日出来匆忙,也没想到赵兄大喜,没有准备见面礼,还请不要见怪。”   “冠军侯哪里的话,能见到冠军侯来,云已经倍感荣幸。”赵云说话的时候,孙氏端着酒坛和酒碗过来。   赵云又介绍道:“冠军侯,这是贱内孙氏,夫人,这位就是之前跟你提及的冠军侯。”   “孙氏拜见冠军侯。”   “卫青见过夫人。”   俩人见礼,孙氏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些酒菜来。”   孙氏离开后,赵云伸手道:“冠军侯,请。”   赵氏在东震村是大户人家,赵云住的这间更是一行俱全,俩人各自落座,赵云来问起说:“不知冠军侯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卫青是想让赵云随自己上山的,以赵云的实力,不敢说能不能带个累赘上山,但独自一人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赵云这才刚刚成亲,别说还去不去白帝山,也不应该冒着危险去闯山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让夫人刚过们就要守寡不成?   卫青也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不提也罢,今日就找你喝酒,就不知道这里的酒管不管够。”   “冠军侯怕是有难言之隐?”赵云是何等的聪明,从卫青在江北村的表现就看得出来,他此次前来应该是有事找自己,但因为某些原因临时改注意了。   “没有什么难不难言的,本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结果来的时候已经解决了,来干。”   卫青举起酒碗,示意赵云一饮而尽。   “原来如此,如果有需要到在下的地方,请冠军侯直言。”赵云没有在追问,他其实已经猜到,所谓来时在路上解决了,不过是搪塞之语,但也没有戳穿的意思。   “一定!”   卫青与赵云又喝了一碗,打开了话匣子。   “我看你身手不凡,就没有打算从军入伍,搏个功名光宗耀祖吗?”   如果是宋朝,当兵是个苦差事,地位低的时候被剥削,地位高了还要被文人们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稍微犯点小过小错就被打被杀,甚至没有犯错都要被拎出来整治一番,所谓杀一杀兵汉的嚣张气焰。   但这是汉朝,汉朝是从军入伍、马上封侯,就连曹英这种勋贵,为了重振门楣都得参军入伍,可见当兵并非什么丢人的事儿。   像赵云这种身手,也不可能当大头兵,到了军队中,肯定是连升三级,用不了多久便能爬到上面,即便做不了将军,当个校尉之类的肯定不成问题。   到时候战事一起,只要别像李广那样作死,封侯也并非一句妄谈。   “回冠军侯,此事说来惭愧,云当初也希望能参军入伍、报效大汉,不说建功立业,至少能让父亲早日归乡,不用再受劳役之苦。可出师之日,师父再三叮嘱不让云参军,师命难违。”   卫青好奇了:“这样啊,不知老先生可有说为何不能参军?”   “老师虽然没有明说,但经常告诫说,云没有官运,如果参军入伍的话,反而会蹉跎一生。”   卫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那老先生胡扯,还是夸那老先生料事如神。   反正据他所了解,西汉武帝时期,就没有个叫赵云厉害武将,如果有的话,肯定会有所提及。像南宋也有位将领叫赵云,后来投靠了岳飞,还在《说岳全传》里面出现过。   以赵云这身武艺,如果做不到历史留名,除了没有官运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初上战场,死于流矢...   卫青点点头,举起酒碗说:“既然是师父再三叮嘱,遵守也是理所当然。”   “哦,云以为冠军侯会大声斥责,没想到冠军侯也认为云这样做没错。”   不怪赵云会感到诧异,他虽然常年居住在江北村附近,但也对卫青有所了解,在他的印象中,卫青应该是那种藐视命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   “我本身就认为两位有名的大相士,一位是鸣雌侯,一位是她的学生,俩位都是料事如神之辈。对于相士的话,我从来是认为信一半。”   “无外乎信与不信,还有信一半的说法吗?”   卫青解释道:“所谓的信一半,就是自己相信就信,不信的话就不信。”卫青见赵云有些迷惑,又解释说:“如果相士的话,与我的看法所见略同,那么就相信它。如果两者的看法相悖,那就不信。”   “这...”赵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信一半,这完全是不当一回事儿嘛。   卫青又笑道:“对相术有句话叫,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刚才那番话,是旁人对你所说,我不会信,但既然是你老师所说的,那我当然愿意相信。”   听到卫青这样一番解释,赵云举起酒碗,连饮三杯感叹道:“冠军侯所言甚是,此话乃是家师所说。   如果是真,云自当要遵守,如果参军入伍,一路官运亨通,是佛了老师的颜面,此非学生所为,因此于情于理,云都只能选择留在江北地界。”   赵云的这种说法,在后世算是愚孝的表现了,在汉朝属于很正常的情况。   “人生路有千百,未必能找出最合适自己的,走下去就是了。我也并非热衷于官位名声,如果可以的话,也愿意如你这般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奈何天不遂人愿,路摆在你面前,不走都不行。”   酒逢知己千杯少,赵云和卫青想谈片刻,就大感相见恨晚。俩人推杯换盏,喝的浑身酒气。   孙氏端来了酒菜,来人边吃边喝,直到天色渐暗,面色通红的卫青才开口告辞。   赵云说要送卫青回去,从东震村到北坎村,中间是荒郊野岭,白天的时候还算好,到了晚上备不住会有虎豹或者妖物出来作祟。   卫青喝的不说东倒西歪,但也是说话打结,来的时候身边又没有带护卫,赵云怎么也不可能放心让卫青一个人回去。   就不提卫青对赵家有恩,仅仅是卫青以冠军侯的身份来见自己,愿意跟自己喝酒,他赵云也没有理由躺在家里睡觉。   孙氏听赵云说送卫青回北坎村,赶忙开口想劝赵云留在家里,但见赵云一再坚持,只好孙氏听后取来宝剑,又取来两把雨伞,要赵云放在马上,如果下雨了也好有个防备,最后才叮嘱赵云路上小心。   赵云看着夕阳,白天时晴空万里,没有半点要下雨的征兆呀。   但孙氏一再坚持说今天必会有雨,赵云执拗不过还是拿过了雨伞,系在马上随后骑马出了家门,没走几步就追上了卫青。   卫青见赵云执意要送,也没拒绝,如果非要赵云回去,他待在家里恐怕也不会安心。   俩人结伴而行,在路上真要是遇到了意外,也算是有个照应。   东震村距离北坎村并不算远,如果走直线的话,不超过三十多里的路,因为是山路可能要慢点,卫青来的时候,就没用一个时辰。   现在是秋季天黑的慢,俩人起马走在山路上边说边笑。   赵云的性格谨慎,即便喝得多了,说话依旧保持恭敬。   可能是因为叫赵云,性情和行为方式,也像极了三国时期的赵子龙,所以卫青爱屋及乌,对他有份莫名的好感。   聊的开了,卫青什么话都说,连自己刚到长安时,做的一系列荒唐事,都说了遍。   有时候赵云会在旁边跟着大笑,有时候则简单的说下自己的看法。   不过想到刚才妻子送自己出门时,劝自己不要送冠军侯的行为明显反常,还有那两把伞,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注意力也就无一刻从周围的环境上离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卫青的安全显然才是第一位的。   “嗯?太阳下山了?天怎么这么快就暗下来了?”   刚才还是夕阳染红大地,突然就黑下来了。   这时候赵云突然感到危险来临,他抓住马背上的雨伞,猛然掷向树林中,接着便听到一声如鹿发出的惨叫声。   赵云拍马走过去凑近了才看清,哪里是鹿,明明是只浑身通红色的野鸡。   他认识这种禽鸟,这是原本生长在玉山上的禽鸟,山海经中有记载名为胜遇,在什么地方出现,什么地方就会爆发水灾! 第二十三章:力战穷奇(还8)   伴随着胜遇被赵云用伞戳死,乌云随之散去,同时树林之中随着吹起的风发出莎莎的声音,在这些声音中,又夹杂着野兽奔走时的脚步声。   白帝山的树木高耸入云,粗大无比的树干,通常要六七个人才能合抱起来,树冠非常高,距离地面要有七八丈的高度,树枝垂落到地面上,然后扎根成树。   所谓独木成林说的就是这种情况,通常一根树就片树林,这也使得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十分宽阔,即便是树林中,马匹依旧能跑得起来。   只是天黑了,马明显不能撒开腿的狂奔,在认准的了方向后,俩人催马前行。   偶尔天空中劈出一道闪电,照亮了阴暗的丛林,幢幢树影看上去,仿佛藏了无数恶鬼猛兽。如果是胆小的人,在这种环境下走上一圈,怕不是得吓出半条命去。   忽然,彼此起伏的咆哮声从山林中响起,并且不断的朝着俩人的方向逼近。   已经常常听闻白帝山的丛林中,遍布各种异兽,没想到这才走几步就遇到了。赵云这样想着“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宝剑道:“冠军侯放心,别说区区异兽,哪怕是山中大妖倾巢而动,只要云还有一战之力,就绝不会宵小之辈,伤到冠军侯。”   卫青得知赵云成亲了,就没打算再请他随自己入山林,没想到最后还是牵连到他了。   “这里是白帝山,我又是代表朝廷而来,如果遇到生命危险,你自顾杀出去就行不用管我。我要是死在这儿,白帝城还担不起这罪责。”   赵云也已经隐约猜到卫青来东震村找自己的缘由了,他心中暗道:冠军侯怕不是来找自己保护他段时间,只是看到自己有了家室,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冠军侯这话,赵云还请收回。士本就愿为知己者死,再者您乃是大汉冠军侯,我赵云为大汉百姓,如何能看着冠军侯在白帝山受辱?”   在赵云说完之后,卫青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俩人骑得都是村落里平日养的驮马,这种马没有什么特殊的血脉,如果在山里遇到了老虎之类的猛兽,都会吓得走不动路,更何况山里不仅仅是野兽那么简单。   俩人落地后,手拦着缰绳,朝着森林的深入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赵云提醒道:“冠军侯小心,是彘!”   “猪?”卫青心说白帝山上有野猪,他倒是知道野猪的战斗力很强,但野猪也是猪发出的声音,应该哼哼哼,怎么可能发出类似狗叫的声音?   赵云急忙解释道:“不是猪,是异兽彘!”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树林中互通幻影般窜了出来。   卫青运足了目力,才看清楚所谓的异兽彘是什么模样。   形状像老虎却长着牛的尾巴,刚才那狗叫的声音,就是从这种异兽身上发出来的。   这些异兽彘的体型大概两米左右,卫青目测了下,如果按照老虎来算,体重怕不是得有三四百公斤?关键还是群居?   赵云持剑护在卫青面前说:“这种异兽原本生活在浮玉山,只是白帝山里,山海经记录的异兽大部分都能在这里找到,山海经中没有记录的异兽,这里也有!   这种彘就是山海经中记录的异兽,会吃人,小时就听祖父说过,周围的村庄经常遭受这种异兽的袭击。”   山海经中的异兽?   卫青第一想到的就是巴蛇,当初在匈奴入侵之前,白洛曾经杀死过一只巴蛇,最后做成了内甲,现在卫青也穿在身上。   乖乖,怪不得说能穿越山林登上白帝城的都不是一般人,这山林里什么异兽都养啊。   那按照山海中记载,是不是钟山之神烛龙也在?   卫青记得很清楚,钟山之神名日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   按照山海经的记载,烛龙比这白帝山都要大...   显然卫青是想差了,白帝山里的异兽,全都是从外面抓来的,并不是土生土长的。   别说世界上有没有烛龙,如果真有的话,白帝山也没那么能力抓来,像一些是真能带来特殊灾难的,白帝山也不敢抓,毕竟谁没事儿也不会往自己家里搬核废料。   他记得山海经中有许多功能性的异兽。有些甚至可以抓来当坐骑,比如说乘黄,吉量之类的,都是非常适合乘坐的,还有传说中将军专属坐骑异兽驳,不知道能不能搞一只来骑。   “冠军侯小心!”   就在卫青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那些异兽彘已经扑了上来,这些家伙看起来壮大,但却快若闪电,动若脱兔,来去如风。   异兽彘算是山林中比较危险的了,主要源于它们成群结队,且喜欢吃人。   再加上山林是主场,出手的时候喜欢偷袭,当对方发现时,已经被层层包围。   异兽彘扑上来时,赵云一手持剑,找准时机划出一道剑光,紧接着就看到扑上来的异兽彘的被硬生生的削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连一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赵云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卫青甚至没能看得及看清楚他什么时候出手的,等卫青也准备跟着赵云冲上去时,地面上已经多出了四具异兽彘的尸体。   也不知道那宝剑是用什么打造的削铁如泥,与卫青手持的这般刘彻赐予的宝剑相比也不妨多让,四只死掉的异兽彘,死相都惨不忍睹。   有赵云在前面开路,卫青也连斩两只异兽彘,他的体质比不过赵云,完全是依仗着手中宝剑锋利,如果换成了普通的环首刀,此时怕不是要陷入苦战了。   “痛快!真是痛快!”   卫青连杀两头,体内的鲜血也仿佛被点燃了,他都忘记上次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四年前吧?与匈奴作战的时候。   从那之后,便开始退居幕后,调兵遣将、运筹帷幄。   跟杀的性起的卫青有所不同,赵云动手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杀死这些异兽彘,而是保护卫青的安全,防备来者是否留有后手。   天色接晚,人的势力比不过猫科动物,如果这异兽彘是猫科的话。   注意力免不得无法像之前那样集中,这时候丛林中浮现一道缥缈的身影,浑似黑暗中无声紧紧盯住猎物的毒蛇。   那条“毒蛇”在观察卫青和赵云的时候,殊不知俩人也已经注意到了它。   对于卫青而言,表现的再兴奋的时候,大脑都是处于冷静状态,他和赵云心照不宣的朝着那个虚幻的身影的方向靠近,而注意力又都假装集中在异兽彘的身上,从而使对方麻痹大意。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卫青的眼中却没有一丁点兴奋,也没有丝毫胆怯,心绪没有一丝波动,冷静得就像晶莹彻骨的冰。   当双方不足五米之际,这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生命能够发动攻击的距离,此时它已经按奈不住攻击的欲望,这时候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来,凭借它的速度,人类根本不可能反应的过来。   就在那生命准备发动攻击的瞬间,卫青突然指着天空说道:“快看,白帝来了!”   生命还没弄懂什么情况,白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白帝城内吗?   而心领神会的赵云,已经一个跨步,冲到了那“生命”的面前,黑暗中隐约能够看清异兽的轮廓,是一只身形像猿猴的巨大动物,即便是蜷着身体也有一丈高,双眼大如铜铃、双臂如柱,瞬间赵云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山海经中记录的著名凶兽朱厌!   趁着朱厌还没反应过来,赵云手中长剑一挥,砍向了朱厌前面的两条粗壮手臂。   朱厌体型如猿,一双手臂也是它最强大的武器,双臂之中蕴含怪力何止万斤,别说是树木,即便是石头也能捏碎。   赵云手中的宝剑砍在朱厌的双臂上,只感觉砍在了两根石柱,然而就算是石柱,这一剑也能砍出个深深的缺口来,然而那朱厌只是疼的嗷嗷怪叫,竟然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赵云和卫青都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怪物!   这种怪兽如果扔到战场上,刀枪不入,怕不是比后世的坦克还要恐怖,如果能抓个百十头,训练成军团,区区巨象兵在它们面前,都要脆弱的如同纸片。   当然卫青知道自己也就想想而已,这种凶兽,如果也是成群结队出现,人族早就活不下去了。   朱厌挺起身子,卫青目测了下,至少得两丈多,也就是五六米高,不仅如此,在被赵云偷袭之后,往后一跃五丈,动作敏捷如风。   赵云一击不成再追上,提剑追砍与朱厌战成一团,凭借手中宝剑之力,过人的身法,竟然全方面的压着朱厌打。   怪不得白洛说赵云实力之强,绝对在张季之上,换做是张季来,能与这朱厌战个平手已经十分难得了。   比卫青还震惊的是那只朱厌,它原本是受命狙击卫青,没想到竟然提到了铁板。   双方交手才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朱厌已经吃了七八剑,皮毛是没有被看破,但骨头里面的脉络却被震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这个人类的力气,居然不比自己小!   朱厌开始萌生退意,它右臂虚晃避开赵云,随后左手握住一支树干,用力将那根成人双臂合抱的树木从地面生生拔起来朝着赵云扔去。   赵云见状身体后仰,躲过丢过来树干,见那朱厌想跑,踮着手中宝剑掷向朱厌的脚后跟。   朱厌脚后跟吃痛,一脚没踩稳张倒在地,刚要爬起来赵云已经三步并两步,窜到了的身上,提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朱厌的后脑勺猛砸。   如果说宝剑砍在身上,如荆棘抽打,那赵云的拳头便是重锤猛砸。   三两拳下去,朱厌就被砸的头昏脑涨、两眼**,嘴里发出暴虐的狂怒,双臂想要抓向赵云,将他从背后上逼退,却不料赵云见打到后脑勺,干脆朝着后颈继续砸,又是七八拳砸下来,朱厌竟然被活生生的砸的四肢瘫软,屎尿横流。   估计它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丢过这种脸。   匆匆赶过来的卫青,看到这生猛的一幕,也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也太猛了吧,你还是人?   卫青不是没见过孙伯出手,可能是年纪的原因孙伯出手速度极快,如同蛟龙出洞,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失去战斗力了,讲究的就是稳准狠。   而赵云则不同,不仅技巧、身法过人,体质更是比凶兽还要可怕,动起手来也显得更加粗暴,简直就是终结者!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俺投降,俺投降!”   朱厌双手抱着后脑勺,身体蜷缩着,跟后世抱头投降一模一样,看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卫青也走过来,把刚才捡到的赵云佩剑还给他,然后看向朱厌好奇的说:“你居然会说人话。”   朱厌双眼汪汪的看着背后的卫青道:“俺会,俺会说人话。”   卫青凑近了,伸手锤了锤朱厌的胸膛:“哎呦,挺结实的吗?站起来,让我看看。”   “俺站起来,你能不让他打俺吗?”   卫青点点头:“可以。”   朱厌得到卫青的承诺,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目光畏惧,一脸委屈巴巴的看向俩人,他要是知道卫青身边带了这位天神般的强者,打死也不过来作死。   “谁叫你来堵我的?”   “是俺的老大。”   “你老大是谁?白帝?”   卫青心想老丈人这也太急了吧,明明是你不要的女儿,咱这好心好意的送回来,不感谢就算了,还要动手打人,果然天下的岳父对女婿都是一般黑吗?   朱厌一听白帝,又吓得缩成了一团,紧跟着急忙摇头说:“不是不是,他是俺老大的爹,俺老大是穷奇。”   “穷奇?他是白帝的儿子?”   卫青傻了,自己这老丈人还真荤素不及,艹蛇算什么,这直接艹凶兽他娘!   .........   史记·五帝本纪:少昊氏(白帝)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 第二十四章:穷奇的报复(还10)   穷奇卫青肯定是听说过的,四大凶兽之一嘛。   山海经中的四大凶兽分别是饕餮、混沌、梼杌、穷奇,可以说全员恶兽。   跟它们比起来,卫青就是圣洁的白莲花。   它们作恶,纯粹是为了作恶而作恶。   像穷奇若是见到打架的双方,它会将有理一方人的鼻子咬掉,它不会向混沌一样听恶人的话,但会给恶人送一些礼物,比如说野兽尸体什么的。   所以也有将亲小人的人称之为穷奇的说法。   不过穷奇也是擅长吞噬恶鬼,所以经常被用在驱鬼的仪式上面。   然而冠军侯府不用驱鬼,家里还住着个鬼呢。   卫青被穷奇惦记着,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先不说各种原因,就穷奇那没事儿找事儿,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针对下大汉的冠军侯卫青不是理所当然?   朱厌作为凶兽,主要是会带来兵戈之祸,还没到是非不分的程度。   卫青蹲下看着朱厌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朱厌点点头,又摇摇头:“俺听说你冠军侯,冠军侯是什么?”   “冠军侯不是没什么,你也不用知道,你就知道我卫青,是白帝的女婿,女婿知道是什么吗?”   朱厌又摇摇头,显然还是不懂。   卫青只要又耐心的解释说:“女婿就是指,白帝的女儿跟我是夫妻。”   “你跟白帝的女儿交配过?”   卫青:“....”   打,给我狠狠的打!   卫青强忍着怒意,再次纠正道:“是生活在一起,总之我跟白帝是一家人,你老大按地位来算,要叫我一声姐夫懂了吗?就是说你老大是我小弟,所以你也是我小弟。”   朱厌被卫青这几句话绕晕了,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变了你小弟了。   可惜势比人强,朱厌这时候也不敢狡辩,担心再被打。   到是赵云怎么也没想到,卫青跟白帝山居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卫青扭头看过去,发现马早就被异兽彘给吃掉了,至于那些异兽彘...连老大都被吊锤了,还不跑等什么?   “得了,也不用骑马,骑它回去吧。”卫青可不想走回去,这一路走回去,回到村里怕不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能站起来不?”卫青踢了朱厌一脚,这时候的朱厌已经恢复过来了,走路肯定是没问题。   见它点头,卫青招呼赵云一起坐到它的肩膀上。   朱厌的肩膀很宽,卫青坐在上面到不算拥挤。   赵云看了下还是拒绝了,卫青的身材相对而言还算娇小,而赵云是典型的壮汉,坐在上面显得过于不伦不类了。   赵云不坐,卫青也不好自己坐,干脆也跳下来,俩人并肩走回去。   赵云跟卫青走路时,有意落后半步。   卫青却说赵云没有官职在身,又不是自己的家臣,哪来的规矩。   赵云听后大笑,这才跟卫青并排而行。   朱厌则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至于逃跑...赵云全力爆发的速度,比它还快,根本跑不掉。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能怎么办?   认命呗!   经过这番战斗,俩人的酒意早就消失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冠军侯今日来寻云,可是因为遇到了麻烦?”赵云说着指了指背后的朱厌,朱厌一见还来?急忙抱头蹲防,见俩人根本没动手的意思,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卫青知道瞒不过也直言说:“是啊,白帝城要我不借助朝廷的力量,穿越山林,路上肯定有大妖、异兽阻拦,想着寻个帮手。没想到你成亲了,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赵云听后暗道果然,他长叹道:“冠军侯大义,云备受感动。只是云这一身武艺上不能报销朝廷,下如果连恩人的恩情都还不了,那学武十余载,又有什么用?再说...贱内...”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云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想起自己从家中出来时,孙氏眼中的不舍,原本还以为只是舍不得自己去送人,现在再想想...   卫青见赵云的脸色神情,也想到了之前问赵云为何晴空万里还要带伞,赵云说是内人硬要自己带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冠军侯...”   “回东震村!”   卫青直接跳上朱厌的后背,大喝道:“孙夫人可能有危险!”   赵云也转身朝着东震村狂奔,朱厌驮着卫青在后面紧追,卫青终于见识到赵云爆发的全速,简直比动车还要快,这都快赶上飞机了。   朱厌背着卫青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两人在接近东震村的时候,只见东震村里火把将黑夜照亮,一看就知道出事儿了。   进村后,卫青没管混乱的人群,从朱厌背上跳下来,跟着赵云跑回了家里。   紧闭的大门,被赵云一脚直接踹开,里面的木闸都断了,可见赵云此刻心急如焚。   冲进去屋里,赵云大声喊叫道:“夫人,夫...”   卫青也紧跟着走进来,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银牙死咬、双拳攥紧,眼里充斥着杀意。   白天还为俩人做酒菜的孙氏,半截身子已经被吃掉了,是被凶兽吃掉的,只留下半身躺在血泊当中,双目中满是惊惧之色。   他之所以没有邀请赵云陪自己闯山林,就是考虑俩人新婚,如果赵云出了意外,自己没办法跟孙氏交代,所以才打消了这念头。   谁知道没有害了赵云,反而害了孙氏。   卫青对勉强钻进来的朱厌道:“闻闻屋里,有没有穷奇的气味。”   “有...是老大...不不不,穷奇的气味...”   朱厌这时候再蠢,也知道跟穷奇划清界限,万一被这俩人迁怒了,现在死的绝对不止孙氏那么简单。   卫青虽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能猜测出个七七八八,怕穷奇又或者其他人威胁孙氏,孙氏没有听从,最后惨遭报复。   “赵云,陪我上一趟白帝城。”   赵云抱起半截妻子,浑身剩下杀气腾腾,恨声道:“敢不效命!”   卫青走过来,轻轻的帮孙氏合上了双眼,对赵云也是对死去孙氏郑重的承诺道:“如果吃她的真是穷奇,哪怕是白帝的儿子,我也要斩了它!”   当初他敢为了个女奴,当这匈奴单于的面,宰了他的左骨都护,现在也敢为了朋友的妻子,大闹白帝山,更何况孙氏的死,卫青也要背责任。   朱厌看到卫青转身,急忙的为自己辩解道:“俺不知情,俺只是受命来杀你,其他的俺都不知道。”   赵云闭上眼,过了良久才睁开,情绪稍稍缓和,只是说话的声音多了份嘶哑:“冠军侯,不用迁怒于它,如果真与它有关,刚才就趁乱逃走了。”   一夜夫妻百夜恩,赵云和孙氏可能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毕竟是夫妻,妻子惨死,他没有被愤怒冲昏理智从而迁怒他人,实属不易。   卫青换位思考,如果死的是自己的家人,现在只怕已经提刀乱砍了。   “先把夫人葬了吧。”   “冠军侯不知可否回避下,云最后想跟夫人说几句话。”   “请。”   卫青说着带朱厌出来,走到院落中,这时候门外人影晃动,显然是有不少人在外面偷偷观察,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走出屋卫青对那些人问道:“可有知道,杀害孙氏的是个什么怪物?”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又畏惧朱厌,争相往后退,最后才有位老人站出来说:“我是孙氏的祖父,今儿有只跟老虎似的,长着翅膀的怪物冲进村子,我们都叫它穷奇,我孙女他果然...。”   “还真是穷奇啊,你孙女死了。”   这下算是人证、物证确凿,卫青抬头看向高山之上的白帝城,此时的他真的很想杀个什么东西泄愤。   白帝城的妖、兽找自己的麻烦,出招就是了,无论什么原因,迁怒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种货色不过是杂种罢了,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如果白帝成的妖、兽皆是如此,那卫青不介意帮白帝来场大清洗,杀他个血流成河。   老人长叹一声,眼泪流下来了,没有说什么,已经早就猜到这结果了。当初是他主张将孙女嫁给赵云的,没想到这就懵了难,造孽呀。   他旁边的一位老人,是东震村的村长走出来劝道:“看来是孙氏命中有这一劫,冠军侯不必动怒,再说那穷奇身份非比寻常...”   如果卫青报复穷奇,那穷奇无论是死是活,都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穷奇没死,等卫青走后,会不会跑到东震村报复?   穷奇死了,白帝会不会迁怒整个村子?   “不就是白帝的儿子,我知道。”   卫青能理解这些村民的心情,穷奇是白帝的儿子,而他们又住在白帝山,即便心里有怒火,但更多的也是畏惧。   至于为什么白帝会纵容穷奇,人类的皇帝儿子那么多,也有为非作歹的昏庸之辈,难道都抓起来宰了不成?   穷奇作恶也只是对人作恶,在白帝看来跟皇帝看到自己的儿子,残忍的对待驯养的动物差不多,白帝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惩戒自己的亲儿子?   所以这些百姓早就认命了,穷奇如果作恶,躲着、避着,只要离开了,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如果不幸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卫青不是村民,这件事他也撇不清干系。   见那村长还有其他百姓还想开口劝,卫青听都不想听,大声呵斥所有人散去。   他默默地站在门口,朱厌则跟在旁边,它不知为何,对卫青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这种畏惧与畏惧赵云、穷奇不同,反而有点像那个白帝山连凶兽不敢提及的男人。   夜幕彻底笼罩了天空,又伴随着太阳升起时的朝阳将黑暗驱散。   天亮了,赵云这才从院落里出来,卫青依旧笔直站在门口,如同一颗白杨。   “冠军侯...”   卫青转身看着略带憔悴的赵云问道:“都处理了?”   “我将贱内暂时葬在了院落里,等离开白帝山的时候,我会再将她的尸骨取出来,带回江北村。”   卫青点点头说:“既然成亲了,就是你赵家的人,即便死了也应该葬在赵家的墓地里。跟我回趟北坎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之后咱们就登山,如果有谁不长眼,就砍了它。”   赵云双手作揖,深深的拜了下去。   “诺!”   他知道卫青答应说杀了穷奇,给自己的夫人报仇,就一定会做到,哪怕穷奇是白帝的儿子。   之前卫青答应妖、兽提出的要求,打算用行动折服它们。   现在卫青改注意了,不是要针锋相对,折服?没必要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一路杀的它们畏了,怕了,不敢再有意见了,也就能正常谈了。   没有骑马,卫青和赵云带着朱厌走回了北坎村。   这时候的北坎村,已经因为卫青彻夜未归,乱成了一团。   天亮后又入山找,如果知道卫青去了东震村,恐怕早就带人杀过来了。直到中午卫青回来,刘寀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听曹英说卫青要闯山林,还以为昨天就出发了,也不跟自己商量下,这出了事儿,谁担得起呀。   万一真有个不幸,回去后别说九卿了,刘彻不宰了自己都是轻的。   “冠军侯下次再出去,好歹给在下个消息啊,这位壮士是...”   “长史勿怪,此事的确是我孟浪了。”卫青说完又介绍道:“他叫赵云,之后与我结伴入山,那朱厌就是被他制服的,有他随行保护,不会出问题。”   “哦?朱厌?居然能够降服朱厌?”刘寀看到后面小心翼翼的朱厌,估摸赵云的实力,这才答应卫青闯山林的说法。   卫青没有解释,只是叮嘱道:“长史,接下来这几天由林仲代替我,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与他商议。林仲的话,就是我的意思,长史切不可因为林仲出生,而轻视了他。”   “那是自然,这段时间来林仲的能力,我也是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担心冠军侯舍不得,我甚至想推荐他进丞相府,相信以他的能力,只要些许时日,就能胜任长史差事。” 第二十五章:九尾、白泽(还13)   刘寀当然不会轻视林仲,这段时间除了大事由卫青拍板外,剩下的都是林仲一手操持。可以说大事小事都井井有条,没出半分纰漏。   回到了北坎村里,卫青对旁边的张季说道:“张季你带赵云还有朱厌去休息,我有些话还要跟林仲和长史交代下。赵云,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就进山。”   “诺”   “诺”   张季和赵云应声离开,赵云就算恨不得杀上白帝城,也知道卫青此次代表朝廷而来,身上的担子重大,不可能抛下所有人,什么都不管的跟自己去找穷奇报仇,总要有些事情要交代。   更何况穷奇到底是白帝之子,如果由卫青杀他的话,白帝势必震怒,到时候朝廷和白帝山的关系极有可能变得剑拔弩张。   所以赵云已经打定主意,穷奇必须死,但他会找机会自己动手,绝不拖累卫青。   卫青与刘寀、林仲进入屋内,卫青直接把东震村昨晚发生的一切说明。   林仲听到白帝之子咬死赵云的夫人,此事又由卫青而起,已经猜到卫青的打算了。   刘寀也试探性的开口询问说:“冠军侯是打算如何处理?”   卫青反问了刘寀:“你说呢?”   如果换做别人,刘寀可能还会开口劝以大局为重,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叫卫青,劝说的话还没到嘴边就咽下去了。   “如果白帝执意护着穷奇又怎么办?”   “那就让他护!”   刘寀心想得了,你都这样表态了,那我还说什么,总不能现在把卫青扣下,然后写信给长安的刘彻,让刘彻把卫青换下去吧。   先别说能不能把卫青扣下,就算给长安写信,等信使回来时,怕不是白帝山之旅都结束了。   刘寀只能拱拱手道:“冠军侯的决策,在下无权过问,但有些决策恕在下不能附和。”   “出了事儿,我一并承担。”   “多谢冠军侯体量,在下分内之事,必会竭尽全力完成,还望冠军侯放心。”   现在俩人这是把关系撇清了,刘寀阻止不了卫青,但也不想趟这浑水,干脆大家把话挑明了。   你一一意孤行的话,出了事儿别拖累别人,我们也不至于拖你后腿,你好我好大家好。   卫青要的就是这个,也还礼道:“如此多谢长史了。”   “不敢。”刘寀说完直接转身走出屋子。   等刘寀走后,卫青才对林仲说道:“有什么问题找韩妃,她或许解决不了,但肯定有办法拖到我上山。”   林仲应道:“家主放手去做,我与张季之所以死心塌地的追随家主,不仅是因为家主的能力和地位,还有家主重情重义。此事既然是因为咱冠军侯府而起,就必须咱冠军侯府来了解。”   卫青拍了拍林仲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英过来想问卫青发生什么了,卫青没有回答,只让他这段时间都听林仲的,不要惹事,一切等自己回来。   卫青也没有跟韩妃和卫薇说什么,只是让樱花妖帮自己多照看俩孩子。   樱花妖应下来后,给了卫青一串手环,带着这串手环,关键时刻能起到护身的作用。   最后是义纵给卫青准备了一袋药物,里面多是各种药剂,也有些驱除虫蚊的特制熏香。   无言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的天亮与赵云、朱厌离开了北坎村。   卫青带了两把剑,一把是刘彻曾经携带的佩剑,一把是韩信生前曾经的佩剑,两把剑都是无价之宝。   将白洛用巴蛇皮缝制的衣鞋、手套也都穿戴好,内衣甚至覆盖了脖颈,全身看似只是穿了件单衣,实际上已经全副武装,除了头部外,攻击其他任何部分都是徒劳的。   从北坎村到白帝城大概有百里的距离,如果走弯路的话,要更远些,虽然是登山,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估计用不了一天的脚程就能抵达。   不过卫青和赵云都知道,这一路上注定不会安宁。   因为孙氏的死,卫青和赵云情绪都相对比较沉闷,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朱厌走在俩人后面,脚步都放轻了,生怕弄出点大动静,热的俩人不开心,遭到一顿海扁。   俩人一兽刚踏入山林不久,赵云便提醒道:“冠军侯是要小心,此前就有前辈曾说过白帝山上的危险,许多时候来自看不见的地方。”   赵云说着从背后取出长枪,刺进了地面,就看到一只色彩与枯叶类似的小蛇被枪尖刺穿了七寸,起初还晃动身体挣扎两下,没多久便彻底一动不动。   毒蛇死后,原本枯黄色的体表很快就变得五彩斑斓,这才是它的真面目。   枯叶色是临时伪装,而五彩斑斓的颜色代表着它身含剧毒。   山林中处处是危机,最可怕的并不是迎面扑来的猛兽,而不是那些潜藏在黑暗中,随时等待猎物落网时,发动攻击的捕食者。   卫青看着地面上蠕动的虫子,一脚踩了上去,拇指粗细的白色蠕虫瞬间爆开,这种汁水显然对巴蛇皮是无可奈何,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地面的树叶。   “还真处处是危机。”   到了傍晚时分,俩人意识到俩人迷路了。   他们中午进山,按照白帝城所在的方向一路前进,走到接近两个时辰,白帝山映入眼帘时的大小还是没有变化。   完全没有靠近,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俩人始终围绕着白帝山再打转。   朱厌见俩人看向自己,很干脆的解释说自己没有登上白帝城,更不敢靠近白帝城,始终在山林中活动,所以也不清楚如何登山。   在卫青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赵云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周围观察。   朱厌听到赵云的提醒,自动请缨去消灭监视自己的异兽,它认为自己必须找个东西发泄下,否则会被那压抑的气氛逼疯了。   被派来监视卫青和赵云的那只异兽颙就遭殃了。   异兽颙是种鸟,长得像猫头鹰,长着一副人脸和四只眼睛而且有耳朵,飞行的时候不会有声音,所以非常适合侦查,别说是一般人了,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斥候,通常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可惜它命不好,碰上了卫青和赵云不说,朱厌更是山林中的一霸,知道山林里生长的都是什么异兽,所以颙的这种伪装,在它面前就跟一叶障目差不多,根本无济于事。   颙成为了朱厌发泄的对象,没等它飞出去,就被朱厌一把抓在了手里,随着双臂用力,颙差点就被捏成了肉泥。   颙不会说人话,朱厌也听不懂它的叫声,使得颙注定没有逃过一劫,最后还是被朱厌捏的了球...   “鬼鬼祟祟。”   朱厌挠了挠头上的白毛说:“俺想它们肯定在暗中观察咱们,然后等咱们休息时动手,俺平日捕猎的时候,也都是等那些家伙吃饭或者睡觉,或者闯进俺的底盘才动手。”   “就怕它不动手!”卫青这样说着,低头看向脚下的植被,俩人是从白帝山的山脚往上走,正常情况来说以俩人的脚程两个时辰,考虑到白帝城位于高耸的山顶。俩现在所在的高度,要比山脚高出个数千米,植被也会有所不同,然而这里的植被和刚入山时没有太大的变化,显然是真的在转圈。   这时候卫青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再抬头看向白帝城,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是什么?”   卫青解释道:“是一种在沙漠中出现的情况,说通俗点咱们看到的那座白帝城,并不是真正的白帝城,只是个假象。咱们并不是往山上走,而是在山里打转。”   “眼见为虚?”   卫青不仅怀疑白帝城是假像,甚至怀疑天空的太阳也是假的。   白帝城的海拔上万米,按理说应该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但从白洛的形容中,山顶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显然是用了特殊手段。   所以白帝山里的情况,并不能用外界,尤其是穿越前的常识来界定。   想明白了这一点,卫青的思路瞬间通常。   再想到刚才被捏死的那只异兽颙笑道:“既然找不到路,就找个认路的给咱们带路,先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休息下,”   有朱厌在,俩人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河流。   河流并不算宽,大概两仗左右,喝水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鱼儿游动,河草随着水流而波动。   刚到河边,俩人就听到河水的上流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山林中怎么会有婴儿?   不会又是异兽吧?   俩人看向朱厌,朱厌用它那并不发达的大脑想了想,右手锤了下左手的手掌说:“俺想起来了,这是水里的一种鸟发出的声音,它经常这样叫,吸引猎物,等猎物凑过去后,就窜出来把猎物拖下水里淹死再吃掉。”   朱厌这一说,卫青想起来了,是蛊雕!   蛊雕的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   俩人顺着婴儿啼哭的方向往上游走,走了大概一刻多钟,随着河水变得浑浊,里面的杂草也越来越多,已经看不清水里的游鱼。   随着俩人来到声源的位置,赵云突然从腰间抽出宝剑,刺进了旁边的水中,紧接着红色的鲜血从下面泛了上来,然后和水面。   赵云将刺中的猎物从水里挑出来扔到岸上,卫青定睛一看果然是蛊雕,外表跟鹰最大的区别,除了头上的角外,可能就是没有羽毛,全身批的是鳞片而已。   卫青凑近了观察发现,蛊雕竟然没有腮,反而鸟喙上有两个孔,不知是不是用来呼吸的出气孔。   蛊雕被一见串个透,死的不能再死了,卫青干脆抽出剑来,把这只蛊雕切开,打算看看里面是用肺呼吸的,还是用鱼鳔。   让卫青没有想到的是,蛊雕的内脏很特殊,似乎是独立成一体系,令人啧啧称奇。   不愧是异兽,除了这句外,卫青也想不出其他的话了。   确定没有毒之后,卫青打算把它烤来吃,当然赵云那恐怖的体质,说百毒不侵或许夸张了点,但生吃河豚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赵云站在岸边,又抓了几条,这些从水中灵活无比,又力大无穷的蛊雕,在赵云的手里,几乎跟砧板上的鱼肉差不多,根本没有任何防抗的余力。   朱厌也跟着蹲在河边,直接下手抓,水里的蛊雕和长满尖牙的大头鱼,见到是陆地上的动物,纷纷下嘴去咬,当这些鱼咬住想把朱厌拖下水时,朱厌一样胳膊,如同钓鱼一样,全都摔到了陆地上。   至于它的胳膊,连毛皮都没有被咬破....只能说皮糙肉厚。   俩人捡来了干柴,赵云右手持枪,左手持剑在枪头一划火星四溅,崩落在干草上,烧了起来。   这种引火的方式,卫青还是头一次见到。   火烧起来,卫青将处理好的鱼用削好的木签子穿起来,夹在火上烤着。   来的时候俩人都是杀意纵横,哪儿有野炊的心思,也就没有带任何调味品,将就着吃了。   让卫青想不到的是,蛊雕的肉质非常鲜美,即便没有调味品,只是用火烤着吃,味道都是上佳,如果能够人工饲养的话,绝对是上佳的食材。   以前有个说法,山海经是食谱,里面记录的异兽吃掉,总能有特殊的功效,不管功效是不是假的,至少这味道确实是一绝!   朱厌不用火烤,都是直接生吃的,以他的胃口,如果只吃熟食的话,光是烤肉的功夫,就得个把时辰。   刚吃饱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俩人都困倦的很。   赵云让卫青先睡,然后自己和朱厌守夜,没过多久赵云似乎也困的坚持不住,直接吩咐朱厌守好夜,有人来的话就叫醒俩人。也躺在卫青旁边,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着了。   朱厌见俩人真睡着了,脑海里开始天人交战,要不要趁机跑路?   一个声音在告诉朱厌,此时不跑等待何时?跟这俩杀气腾腾的人族在一起,始终又把刀夹杂脖子上,早晚会被一刀砍了。   另一个声音却告诉朱厌不能跑,自己以前是穷奇的小弟,穷奇又杀了那人形怪物的老婆,如果跑了被抓住,就真的死定了,一定会被当做食材给宰了,然后拿来烤肉吃。   到了后半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朱厌可能也有点顶不住了,两天两夜没合眼,困得俩眼皮打架,异兽都是困了睡,醒了吃,论自制力肯定是跟人类没办法比。   困意上来后,朱厌便忍不住也躺在火堆前睡着了。   随着三人都睡熟,风吹灭了篝火,随后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朝着俩人的方向靠近。   它的脚步很轻,如同踩在棉花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双眼在月光下泛着油绿色的光芒。   越来越近了,它知道只要解决掉那个持枪的人族,剩下的那个根本不足为据。   它走到赵云面前踮起脚尖,想要动手的瞬间,赵云和卫青的双眼猛然睁开,身体翻挺起身,抄起武器便刺向那想要偷袭的异兽。   异兽怎么也想不到,俩人竟然是装睡,转身想逃,却发现已经晚了,堪堪躲过卫青的一箭后,赵云手中的长枪已经刺了过来,这一枪又急又猛,再加上出人意料,异兽眼见根本来不及闪躲,这时候树林中突然传来个声音:“手下留情”   九尾狐蜷缩在地上也急忙喊到:“饶命、饶命!”   俩人这时也看清了异兽的面孔,果然正如卫青所料,这只异兽正是青丘之国的九尾狐。   “果然是九尾狐。”卫青走过来拎着九尾狐的后颈瞅了瞅,这只九尾狐通体雪白,长着九条尾巴,个头不大,跟正常的狐狸大小差不多。   这点跟印象中的差不多,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只狐狸非但没有狐臭,反而还带着股非常好闻的香气。   能口吐人言的异兽,通常距离化形就差两指间的距离,至于这两指间到底有多远,那就因兽而已了。   一个人形身影从深林中慢步走出来问道:“不知两位是怎么看破我设下的圈套?”   天有些黑,即便是借助月光,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卫青拎着九尾狐站起来,说话根本不留情的吐槽道:“这种连三岁孩童都糊弄不过去的手段,也拿出来丢人现眼?   从我们听到婴儿叫声,再到蛊雕栖息地,大概走了一刻钟,少说也有有三四里路。蛊雕的声音得多大,传个三四里还能清晰可闻?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别的我可能忘记了,但像九尾狐这么有名的异兽,我还是能记住的。”   被卫青狠狠吐槽了一番,那人才知道自己有多蠢,他苦笑着摇头说:“兽果然是兽,即便是化了人,论智慧也难以与人企及。在下白泽,还请冠军侯看在青丘氏曾经撮合过“大禹”与“涂山氏”的佳缘,放它一条生路。”   “白泽?你也姓白?不会也是白帝的儿子吧?”卫青当然听说过这种异兽。   白泽算是祥瑞的象征,能说人话,通晓天下鬼神万物状貌,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大概就是妖、兽里的百科全书。   白泽解释道:“冠军侯说笑了,在下是异兽白泽,但并不姓白。这只九尾狐早年本有机会化为人形,没想到白洛坏了白帝山的气运,连带着它也失去了化形的可能,故此才憎白洛,连带着听从蛊惑来找你寻仇。”   原来如此,卫青转念一想,九尾狐找自己寻仇,那你白泽是什么意思?不是祥瑞吗?   “你呢?你为何来找我寻仇?”   “受人所托,不得不来。”   “谁?”   白泽解释到:“穷奇的弟弟,穷申。穷申得知穷奇得罪了冠军侯,以冠军侯的性格必然会报复他,穷申虽然知道兄长有错在先,但毕竟是兄弟,所以希望在下将冠军侯阻拦在山下。”   明白了前因后果,卫青将九尾狐扔在地上:“我今天不杀你,不是因为你青丘氏的身份,而是白洛欠你的,这次算是还了,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九条尾巴砍下来做成围巾。”   听闻卫青说放过自己,九尾狐四腿着地后,夹起尾巴一溜烟的功夫跑回了白泽的身后,畏惧的看着俩人。   白泽见卫青放过了九尾狐,拜谢道:“多谢冠军侯,如此我也算是给穷申一个交代了,咱们后会有期。”   “等等!”   卫青见白泽要走,当即开口叫住了他:“放过九尾狐,是因为白洛欠她的,我来问你,白洛可曾欠过你?”   “未曾。”   “所以你来设计害我,纯粹是因为受穷申所托?”   白泽顿了几秒后承认道:“是这样讲没错。”   “你给了穷申交代,可给我交代了?既然是你主动要害我,现在做个选择吧,是死我剑下,还是跟朱厌一样,留下来给我打工赎罪?”   “冠军侯要杀我?”白泽不敢相信的看着卫青,他可是祥瑞的象征,卫青真的是疯了吗?   “不杀你难道留着过年?”卫青说着看向旁边的赵云道:“我数三,他如果不答应,就宰了他!”   “诺!”   穷申是穷奇的弟弟,白泽又是受穷申所托来害自己,赵云没有怒火才怪!   如果卫青就这样放走白泽,赵云就算心里不痛快,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祥瑞之兽。   但如果连卫青都动了杀意,赵云自然愿意做个刽子手!   “一...”   赵云双手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白泽的目光在赵云和朱厌的身上来回扫视,他地位极高,但如果论战斗力连朱厌都不如,真打起来九成九被赵云刺出一身窟窿来。   “二!”   白泽想强调自己瑞兽的身份,如果杀了自己白帝震怒,想解释自己只是为了还恩情,并没有真心要杀卫青。   “三...”   当卫青喊出“三”的一瞬间他知道,什么身份、什么祥瑞统统都是虚的,还是小命要紧!   关键时刻急忙开口,并伸手示意俩人不要冲动:“等等,有话好好说。”   作者留言:   ..........   欠了十四章,还了十三章,还差一章留到12月还吧,实在顶不住了。   上个月低的时候说累了,想月初休息下,下半月还账,谁知道下半个月家里出了点意外,导致没时间攒稿子,最后几天八千、八千的肝,质量明显下滑。   最后说几句废话吧,这一卷可能受我整理新书大纲和设定的影响,风格有些许变化,希望大家谅解。   但是稷下学宫、白起、赵云这些说挖坑其实不对,应该叫填坑,至于填那个坑,看到后面就知道了。   借助白帝山来引入山海经的异兽,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其实也算是填坑,后面会接上。   .........   大多数读者更喜欢看支线或者日常,主线反而人气低,我也清楚,但没有主线哪来的支线和日常?   所以大家不喜欢看主线的话,不妨养着跳过去,等些支线的时候看看,不要删书就好了。我从来不反感跳章,跳章只能说明作者写的不够有吸引力。   .........   这个月少还了一章,加一章利息吧,省得我每个月都甩尾巴。   再加之前推荐朋友的书欠了一章,今天再欠一章,一共四章,还是月结。 第二十六章:异兽界的百晓生(欠六)   无论卫青还是赵云,是真动了杀心,关你什么白泽还是黑泽,既然有胆子来,就别想安然无恙的回去。   白泽护住背后的九尾狐,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假装内心平静的问道:“冠军侯,你与旁边那位壮士既没有受伤,也不曾受惊,我已经像您配了不是,何必咄咄逼人?”   卫青:“宰了它!”   “等等,我留下,我留下。”   白泽看着一步掠过六七丈远的赵云,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再多两句废话,只怕那枪尖已经刺穿自己的脑袋了。   自己这是造的哪门的孽,怎么就惹上这俩煞神了。   哪怕是白起这种冷冰冰的杀神,遇到冲突后还会讲道理,怎么轮到这俩人,动不动要取人性命,简直比刽子手还要狠辣。   刚才那一系列的动静,朱厌也已经醒了,只是再假睡,当看到白泽惊慌失措的反应,朱厌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全身紧绷,刚才如果真动了邪念,趁俩人睡觉时逃走,怕不是也已经被刺成蜂窝煤了?   白泽小心翼翼的带着九尾狐凑过来,卫青也趁机看清楚了他的脸。   无论是普通的兽还是异兽、凶兽,幻化成人之后,身上总要留有部分兽身的特征。   白泽的本体是类似狮虎的身姿,头有两角,山羊胡子,而化为人形后,保留的特征并不是头上的角,而是那搓山羊胡子!   明明是身材高大、外貌帅气,是典型的帅哥,跟韩嫣那不多,就因为这搓山羊胡子,怎么看怎么感觉猥琐....   走到卫青身边表示诚意后,白泽才用商量的语气说:“冠军侯,咱有话先说好,在白帝山这段时间,我可以留下帮您,但不会出手对付穷奇。如果您非要逼我动手,那您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再怎么说白泽跟白帝山的关系匪浅,如果只是被迫做个带路党,相信白帝看在自己是被逼的份上,还不会计较。但如果亲自对白帝之子出手,关系就彻底闹僵看了。   卫青还真没打算让白洛出手,让他留下,纯粹是因为白泽作为妖、兽百晓生的能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白泽的作用就是知彼。   “动手用不到你。”卫青说着看到还躲在白泽背后的九尾狐,挑眉问道:“它怎么回事?”   “它是我当初在山里捡到的,一直养在身边。”白泽说着让九尾狐跳到肩膀,伸手抚摸着九尾的皮毛。   还是只宠物九尾狐?   行吧,卫青懒得管。看着夜色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卫青走到篝火旁,依靠着朱厌对白泽说道:“我不想限制你什么,但要记住只要跑一次,哪怕是白帝护着,我也要会宰了你。”   卫青说完困倦的开始假寐,赵云也盘坐在卫青的身边,闭目养神。   进山的事情,打算等天亮之后再说。   白泽抱着怀里的九尾狐,苦笑了两声,干脆也坐在俩人不远处的篝火旁,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要怪也就只能怪那些妖、兽脑子有坑,非要借刀杀人,让穷奇出面对付卫青。   穷奇也是脑子有坑,干什么不好,偏偏对个普通弱女子下手!   就不知道卫青到时候想要怎么报复穷奇,白泽隐隐有些不安,不会真的要鱼死网破吧?   天亮了,卫青醒来后伸了个懒腰,白泽和九尾狐在水边抓鱼,不过他们如果抓到蛊雕后非但没有处理,反而扔进了水里。   “蛊雕有什么问题吗?”   白泽见卫青睡醒了,笑着解释道:“蛊雕肉质鲜美,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只是吃了蛊雕肉,会昏昏欲睡,这也是它们演化出的一种生存方式,现在是早晨,不适合吃蛊雕。”   赵云这时候也睁开眼,怪不得昨天吃完蛊雕会困得很,上下眼皮打架,原来是因为这蛊雕的原因,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不解,他问道:“吃了肉会使人昏昏欲睡,可能既然被吃了,本身不就死了吗?这种能力对生存而言有什么吗?”   “有用!”卫青没等白泽开口,就提前说道:“蛊雕是群居的,如果有庞大的异兽,胃口极大,再吃了几只蛊雕就睡着了,那其他的蛊雕就能趁机逃走,保证族群的延续。   就像蜜蜂在哲了人之后就会死,但蜜蜂遇到敌人,依旧会悍不畏死的去用腹部的尾针攻击。为的就是保护幼虫和蜂后。”   “冠军侯所言极是,蛊雕在鹿吴之山属于弱势的异兽,能捕食人类的同时,因为肉质鲜美,也被其他异兽所捕食,于是它们就进化出这种保证族群的方式。”   越强大的动物越是追求保命,而越是食物链低端的动物追求的确实种族的延续,异兽也是如此。   卫青看着蛊雕,却想到了它的另一个作用,治疗失眠多梦!   蛊雕让人昏睡并不是像安眠药那样,麻痹人的神经,而是让人身体舒缓,彻底放松下来,所以才会想睡觉。   这种睡眠质量是非常高的,高质量睡眠算是极高的养生方式了,甚至说如果人能保持高质量睡眠,每天需要睡的时间会远低于八个小时。   可惜蛊雕到底是异兽,如果饲养起来恐怕比普通的鱼要难道多,最多也就上层用脑的人食用,比如说刘彻。   回去的时候搞几条...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后,卫青把目光重新转移到白泽身上,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还得听白泽的看法。   “白泽,我先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知道上山的路吗?第二穷奇是否住在白帝城里?”   白泽早就料到卫青会问,他想都没想便回答说:“穷奇并没有住在白帝城中,只是如果你想要去它的巢穴,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   “为什么?”   “大汉守备最为森严的一定是皇宫对吧?同样穷奇的巢穴也是守备森严,如果你要是强闯的话,反而是自投罗网。”   白泽承认赵云实力之强,是自己见过最强的人族之一,正面一对一的话,即便是穷奇也绝对会被串出无数窟窿。   但穷奇作为白帝之子,又住在白帝山里,是绝对的主场作战,麾下还能召集来像朱厌这样的凶兽,真打起来凭借赵云和朱厌俩带着卫青这个累赘,怎么可能是对手。   “我劝你不如早日登上白帝城,以朝廷冠军侯的身份请白帝做主,相信白帝多少会给你这个面子。”   卫青听到白泽的建议,发出不屑的哼笑声,白帝就算给自己面子,还能杀了穷奇不成?   估计最多小惩大诫,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这不是卫青想要的结果,卫青答应了赵云,要拿穷奇的头来为孙氏报仇!   “此次白帝城之邀,穷奇会不会去?”卫青换了个思路想如果穷奇上山的话,兴许可以半路劫杀。   然而白泽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果然,穷奇这种惹祸精,白帝即便纵容它也得分场合,显然是不会让它破坏像这种大会。   在白泽的介绍中,卫青才知道穷奇因为在白帝城里不受待见,又畏惧白起,于是便飞出来自己占山为王。   平日里住在距离白帝城不足十里外的山坡上,那里有个巨大的洞穴,里面宽阔无比,可以容纳千人自由活动,里面住着不少异兽。   不过像朱厌这级别的,却是在外面自由行动,等出了事儿,才会去洞内找穷奇。   “冠军侯,妖、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源源不断的来阻拦您上山的脚步,与其将精力耗在穷奇身上,不如早日抵达白帝城。”   白泽看出卫青不甘心后,只好再次苦苦相劝,然而卫青根本就没往耳朵里进,他现在是铁了心的要宰穷奇,哪怕是放火烧山!   “你说穷奇最厉害的手下都不在洞中生活,它们是谁,分别住在什么地方?”   “这...”   “少废话,说不说?”   “说说说,别急别急。”白泽是怕了卫青,距离九月九只有五天了,难道不怕来不及上山吗?   “穷奇最强的手下里面除了朱厌外,还有阴山天狗、章莪山狰,玉山狡、杻阳山旋龟,这些都有各自的领地。如果穷奇召集,它们会在第一时间支援。”   白泽不愧是妖、兽界的百科全书,很快就说出了这四只异兽的特点和弱点。   阴山天狗张的像野猫却是白脑袋,会吃人,嗅觉和听觉极为灵敏,也够避凶恶,缺点是本身实力最弱。   章莪山狰则像赤豹,长着五条尾巴和一只角,速度极快,爆发力极为恐怖,擅长潜伏隐藏,缺点是力量不足且持久力差,一击不中便会远遁千里。   玉山狡像普通的狗却长着豹子的斑纹,头上的角与牛角相似,平时的叫声类似狗叫,力量大无穷,领地内有许多妖物,是最难对付的。   最后是杻阳山旋龟其体貌与普通的乌龟类似,但颜色为红黑,长着鸟的头、毒蛇的尾巴,旋龟虽然生活在水里,却擅长攀爬,身体龟甲坚硬无比,行动过于缓慢。   朱厌属于肉体强大,本身没有什么优点当然也没有什么缺点了,真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憨了点。   卫青合算了下,这四个异兽的特点,天狗是驱鬼的牧师兼斥候,狰是暗杀的刺客,狡是操控妖物的团控法师,旋龟是吸收仇恨的MT,最后是朱厌这个纯物理战士。   这配置,可以打团了,就不知道天狗能不能担任奶的职位。   而且打法也出来了,先解决了天狗,通过天狗灵敏的感知,再去干掉狰,解决完了狰,靠狰把还没有缩进龟壳的旋龟干掉,最后利用旋龟皮糙肉厚的特性,再把狡的底盘给闹翻天。   不愧是我!   卫青这样想着,看向白泽道:“天狗的领地在什么地方?”   “冠军侯真的不打算先上山顶?”   卫青懒得跟他废话:“山顶我会上,但不是现在,别婆婆妈妈的!”   “我说,天狗在...”   就在白泽要开口的时候,旁边的赵云突然开口说道:“有异兽冲过来了。”   卫青愕然,旁边的朱厌爬在地上,用耳朵贴近地面,听了几秒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嗡里嗡声的说:“有异兽朝这边跑来。”   “大概在五里外的位置。”赵云握紧手中的长枪,恶狠狠的说道:“就不知道是穷奇派来的,还是其他妖、兽派来拦截冠军侯的,不过冠军侯放心,无论来者是何目的,都会让它们有来无回!”   “等等。”白泽突然开口喝住赵云,扭头对卫青说道:“冠军侯,来者可能并非是敌人。”   “什么意思?”   “您稍后就知道了。”   白泽说话时,奔走而来的异兽们突然停下脚步,随后一只人面豺身,背生双翼的行走如蛇,盘行蠕动的怪物走过来,它的旁边还有只外表狸,身披鬣毛,长着一条白色的尾巴的可爱异兽,小家伙的大眼睛非常灵动,仿佛会说话,让人一眼就喜欢上了。   白泽看到这两只异兽后,笑道:“恭喜冠军侯,又得帮手。”   “你们是...”   白泽解释道:“这位人面异兽名为化蛇,曾经住在阳山,乃是帝后所养,化蛇不能开口,一但开口就会引来洪水泛滥,它是帝后所养大。”   卫青一听帝后,瞬间明白了。   没想到打算留后手的不仅是自己,帝后也没有打算只看着。   卫青的确不能带朝廷的那些人做帮手,但帝后自己派宠物去帮忙,总没有违反之前的规则吧?   想明白后,卫青心里不禁一暖,还是丈母娘疼女婿。   “那这只白绒绒的是?”   白泽从化蛇手里接过那异兽,伸出挑逗了一会儿才解释道:“这是腓腓,腓腓可以帮人解除忧愁,想必帝后应该是知道了山脚所发生的惨事,所以才特意让腓腓提两位解除忧愁。” 说完腓腓从白泽的胳膊上小步跑到肩膀,然后纵身一跃跳到赵云怀里,伸出舌头轻轻蹭着赵云的脸颊。   可能帝后在知道此事,希望腓腓能帮之前始终笼罩在妻子惨死的赵云,缓解下心情,然后卫青也放下责任和包袱,专心前往白帝城。 第二十七章:计中计   “化蛇,帝后派你来,是护送我上白帝城,还是听我调遣?”卫青不能保证帝后真实想法如何,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穷奇必须死!   化蛇不能随意开口,只能通过动作来传达意思。   好在旁边有白泽这位异兽百晓生,可以将化蛇的话翻译给卫青:“她说...只要不对付穷奇,便任由冠军侯差遣。”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显然帝后还是不希望卫青与穷奇交恶。   “这样也好,白泽现在先说说天狗它们的位置吧。”卫青也知道帝后不可能明面上帮女婿对付另外的儿子。   就跟人类皇族中,皇后不可能帮女婿去宰了皇帝的小儿子,哪怕这个小儿子作恶多端。   所以卫青的期待也不高,听到化蛇愿意听自己调遣,已经非常满足了,不过话虽如此,但卫青并没有完全相信化蛇,甚至没有完全相信白泽的话。   之前卫青留下白泽,只是利用他妖、兽百科全书的能力,现在突然蹦出来个化蛇,说是帝后养大的,但谁能证明?白泽?白泽本身就是投降过来的。   白泽见规劝卫青不过,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带领卫青前往天狗的领地。   因为有化蛇和朱厌的保护,路上反而没有遭受多少骚扰,再怎么说化蛇由帝后养大,实力也非同小可,再加上还带有一队异兽随从,就算这时候想要对付卫青,也得从长计议,或者找准机会再动手,贸然出击的结果,只可能横尸当场或者跟朱厌、白泽一样做带路党。   当白泽带领卫青来到天狗的领地时,已经寻不到天狗的踪迹,整片领地里,就连稍微强点的异兽,都不知逃窜到何处,想来怕是穷奇已经提前将它召集到自己的领地中。   得知这种情况,卫青已经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他筹措了片刻后,立刻派化蛇带人去了异兽狰的领地,而自己则带着白泽扑上异兽狡,如果没有结果就在距离此地最远的异兽旋龟的领地汇合。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卫青抵达了旋龟所居住的湖边,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见化蛇带人还没有来,只能留下来继续等。   白泽寻不到异兽踪迹,心中不知是感到庆幸还是失望,摇头说道:“怕是提前被穷奇召集到领地,准备联合起来对抗冠军侯。”   卫青走在湖边,摸着下巴心道,这穷奇也不傻,没有像动漫里面派出四大天王层层堵截,根本不给自己分而突破的机会呀。   在天色渐暗之际,化蛇终于才匆匆赶到,也是扑了个空,任何收获都没有。   卫青假装担忧的询问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在得知并没有遭遇危险,心中更是起了疑虑。   树林的夜里太危险了,对于山林中的大多数捕食者来说,黑夜反而是它们的主场。   而像化蛇这种,夜里反而不利于战斗。   “今日天色已晚,先在这里住下,等明日天亮之后再赶路吧。”   白泽也赞同卫青的建议,他虽然是百科全书,问题本身也不善于战斗,夜里如果遭遇伏击,不指定也要遭重。   在交代化蛇等异兽抓鱼寻找晚餐时,卫青观察周围的地形,这时候赵云走过来,对卫青说道:“冠军侯,似乎有心事?”   “也不算是有心事儿,只是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卫青悠悠的说道:“今晚可能还有热闹要看。”   用餐过后,卫青和赵云休息,化蛇带着异兽轮流守夜,明天再考虑上山的事情。   今天乌云遮盖了弯月,到了深夜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白泽他们住在较为远,贴近山林的地方,哪里显然更方便隐蔽,不容易被察觉到。   卫青则以山林中蛇虫太多为由,跟赵云、朱厌住在了一片空旷的地带,背后不远处就是峭壁。   “悉悉悉”   似乎是什么东西与草地发出的摩擦声,早就有防备的卫青直接叫醒了赵云,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白泽和九尾狐似乎睡的很沉,化蛇也爬在地面上休息,冷血异兽的它,在夜里不喜欢活动。其他异兽似乎依旧恪尽职守的守夜,观察周围会不会有危险。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卫青的担忧就如同杞人忧天。   就在赵云想要开口询问,卫青突然觉察到危险来临,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他一把抓住腰间的宝剑,整个人翻身站起。赵云见状也跳起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还在熟睡的朱厌被俩人的动作惊醒,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卫青直接跳到它身上喝道:“跑!”   “跑?跑什么?”   卫青来不及解释,他伸手指着背后的峭壁喝道:“爬上去!”   除了赵云外,卫青最信任的不是化蛇也不是白泽,而是朱厌,虽然它之前是穷奇的手下。   朱厌也觉察到危险的气息,直接起身也不管住在树林中的白泽和化蛇,按照卫青的命令直接冲向背后的这片峭壁,同时赵云也紧随其后。   就在卫青逃跑的一瞬间,化蛇和白泽也被惊醒,化蛇还没来的及询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无数的藤蔓从山林里蔓延过来,将它活生生的捆绑成了一枚粽子。   化蛇想要挣扎,却不料它带来的那些异兽同时扑了过来,直接将它扑倒在地,山林中也随之传来各种异兽的咆哮声。   “冠军侯,到底发生了什么...”   “咱们里面有内鬼!”卫青来不及解释,他指着峭壁上喝道:“小心旋龟!”   卫青话音刚落,赵云便看到峭壁上悄然间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乌龟,它龟壳的直径大概就有三丈多,整个身体如同是壁虎贴在峭壁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冲过来的卫青和赵云。   是异兽旋龟,它根本没有被穷奇召集离开,或者说已经离开了,只是现在才刚抓住时机杀回来。原本打算利用擅长攀爬的能力,从峭壁悄悄接近卫青,然后趁机发动攻击,谁知道现在反而陷入孤身作战的境地。   赵云见到旋龟出现,速度提升了一截,身体向大跨步略出一串幻影,手中长枪直点像旋龟的头部。这时候骑着朱厌的卫青提剑过来,与此同时朱厌巨大的拳头也朝着龟壳砸了上去。   原本想暗中发动偷袭的旋龟,还没等自己出手,就面临三方的夹击。   旋龟爬在峭壁上动作却十分灵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直接将头钻进了龟壳里,同时为毒蛇的尾巴咬像卫青,试图逼退卫青的进攻。最后凭借坚不可催的龟壳,硬吃朱厌的这一拳。   轰隆隆!   朱厌的这一拳砸的山地晃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它感觉自己这拳就像砸在了用黄金筑造的墙壁上,把山体都砸出个坑来,却没有在龟壳上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旋龟的龟壳虽然没有受伤,但巨大的冲击力即便在减震后,依旧震得它全身发麻,同时卫青也找准时机,一剑刺中了旋龟的尾巴。   卫青的实力虽然要差不止一筹,但他依仗着宝剑锋利,这剑直接在旋龟的尾巴上留下了一道近两寸的伤口。   疼的旋龟四肢不稳,没有吸住墙壁,愣是被活生生的打了下来。   卫青熟知痛打落水狗,这时候如果不先解决个,待会必然要受到围攻:“别留手,宰了它!”   伴随卫青的一声大喝,赵云枪出如龙,直接顺着头部的位置,刺向了缩进壳内的脑袋。下一秒血花四溅,山脚下想起旋龟痛苦的哀嚎声。   赵云这一枪虽然没有刺进旋龟的脑袋,但却也从它的脖子直接插了进去,得亏旋龟生命力强,换做其他异兽,只怕这一枪能活活要了它的命。   剧烈的痛苦使旋龟不顾一切的伸出四肢,朝着湖里怕去,只要爬进湖里,自己就能脱离危险。然而朱厌岂会给它机会,伴随朱厌双腿一踏大地,跳起来直接骑到了旋龟的龟壳上,紧接着俩真·沙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龟壳上。   朱厌也是发狠了,俺打不过赵云这个怪物,还打不过你一个死王八不成?   你特么躲啊!   轰轰轰!   朱厌每捶在旋龟龟壳一拳,就仿佛一枚炸弹在山谷中炸开。   一口气足足打了十几拳,鲜血不断地往外冒,旋龟也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朱厌还想动手,卫青一眼湖对面从山林中窜出来的无数异兽正向这边涌来,直接喝止了朱厌的动作:“别打了,先逃出去再说!”   朱厌抬头朝着卫青的目光看过去,想都没想就扔下胯下的旋龟,转身爬着峭壁往上窜。   身为朱厌的它,攀爬方面是绝对的好手,百米高的峭壁,在它面前如履平地般,三窜五跳便冲了上去。   比它更快的是赵云,赵云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依旧能脚踩在陡峭的峭壁上健步如飞。这也让朱厌对这人性怪物有了更深的了解,果然不是人!   湖对面狰、狡和天狗带着一种异兽,已经制住了化蛇和白泽,朝着这边冲过来,然而大多数异兽都不擅长攀爬,除非是会飞,否则根本没办法越过峭壁。   狰也擅长攀爬,但凭赵云的实力,一个人就能挑飞三个它,更别说还有朱厌,追上去是没问题,但如果只有它自己追上去,绝对白给。   放跑了卫青和赵云,狰和狡都愤怒的回到兽群中。   这时候乌云散去,月光照在山林之中,映照在白起和那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看着峭壁,叹息道:“真是可惜呀,差一点就能抓住那冠军侯了。”   白起听闻后却不屑的说:“卫青如果被这种雕虫小技抓住,就妄为冠军侯了,就凭你跟他斗,只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设下这计策的并不是白起,虽说白起也会用反间计,但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如此之大的前提下,他根本不屑与此,直接正面碾压过去就赢了。   像这种明明占据绝对优势,还使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也只有这些方士使用后,还自鸣得意。   被再次俘虏的白泽,看着走过来的狰,不禁无奈的苦笑。   他真的只是想还了穷申当年的人情,谁知道一波三折,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就两度沦为阶下囚。   爬上山顶的卫青,从朱厌身上跳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情况,眼神中并没有被算计的气急败坏,反而有点失落和侥幸。   “这不是白起的手笔,如果他亲自出手的话,今晚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脱身。”   “冠军侯,您是怎么猜到...”   “还用猜吗?明显是对方设下的计策。来旋龟这里的时候,我特意兵分两路,让化蛇前往狰的领地,而咱们则去了狡的领地。   狰的领地进,而他们的速度又快,结果却是同时汇合,结果它们并没有跟其他异**手,当时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只是猜测不到究竟是谁出了问题,可能是化蛇,也可能是为化蛇带路的异兽,或者都有问题。   再考虑到汇合时天色已晚,而这里又方便伏击,我就猜测到,化蛇之所以那么晚才到,就是将咱们拖在此地。等待晚上人手齐备后动手,所以安排休息的时候,特意将咱们休息的位置跟它们隔开,并安排的距离峭壁进,方便逃跑。”   卫青说完顿了片刻又说:“既然对方已经凑到一起,反而方便咱们行动了。”   “冠军侯的意思是?”   卫青说道:“没什么意思,有时候数量多而杂,并非是什么优势,反而是劣势。   恰好咱们也用这次伏击,发现了谁有问题。不用担心化蛇和白泽的安危,白泽毕竟身份不一般,化蛇又是帝后养大,穷奇除非是彻底疯掉了,否则不会杀掉他们。   再说出谋划策的应该也不是穷奇,而是另有奇人,如果穷奇真有这本事,当初也不会取死有道了。”   卫青说完看了眼旁边的朱厌,这家伙关键果然没有跳反,也不知道是真怕赵云到了骨子里,还是说对穷奇早就不满。   只是他哪里知道,朱厌纯粹就是憨,紧张之下卫青说什么它就照听照做了,也仅此而已。 第二十八章:臭弟弟,爬!   很多时候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并非说的人傻的话运气会好,恰恰相反,运气往往会更青睐于那些有准备的人,傻人往往是被人利用的对象。   但同样的,因为人傻,所以简单实在,更加容易取得人的信任,往往也更加忠诚。   朱厌并不傻,它只是单纯的憨,往往四肢比脑袋先动,还没决定好该怎么办的时候,拳脚已经砸了过去。   对于这种异兽,卫青只能表示再给我来十个!   赵云看望下面的情况,有些担忧的问:“冠军侯,现在改怎么办?要找机会杀过去,救出白泽和化蛇吗?”   白泽先不论,化蛇可是帝后派来支援卫青的,在赵云看来算是伙伴关系,伙伴被俘虏,当然要想办法营救。   只是卫青却皱眉道:“如果贸然冲过去,对方必然有防备,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是...”   “无妨,既然穷奇手下的四个异兽都在此地,手下必然空虚。”   “冠军侯的意思是直捣黄龙?”赵云不笨,瞬间明白了卫青的意思。   然而卫青却再次否定了赵云的猜想,他说道:“直捣黄龙说起来容易,但那毕竟是穷奇的老巢,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掉穷奇,被它拖到支援敢来,到时候前有夹击,反而会使咱们陷入危局,倒不如声东击西!”   说到这里卫青看了眼朱厌,手里的人手还是太少了,朱厌又是俘虏来的,并非真心实意投降,如果化蛇没有被俘虏,多点可用之人,何至于如此!   没办法,司马当做活马医吧。   “朱厌,以前穷奇怎么召唤你们前去它的洞穴?”   朱厌说道:“俺记得是用狼烟。”   “狼烟?”卫青愕然,你们异兽也用如此原始的方法?异兽啊,就没有点黑科技吗?比如电话虫之类的,既炫酷拉风,又方便快捷?   朱厌抓了抓脑袋上的那束白毛说:“就是烧狼粪,俺听说是跟你们人学的。”   行吧,在不确定这世界磁场是否正常,能不能发明出无线电之前,狼烟这种手段,确实好用,而且生命力极为顽强。   历史上直到明朝依旧有使用烽火台传递简单消息的举措。   白帝山传递消息的狼烟所烧的狼粪,甚至是异兽狼的粪便,即便是大风吹都吹不散,仅是高度能有三五百米,除非是在山的背对面,否则即便树木再茂盛,只要一抬头也能看到。   卫青在心中合计了片刻笑道:“如此正给了机会,咱们走!”   因为旋龟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再加上深夜贸然去追卫青,很可能被逐一突破,所以四异兽打算暂时休整,等天亮之后再出发。   随着太阳升起,鸟儿从树梢飞出开始觅食,新的一天开始了。   刚整顿完毕,想要派异兽四处搜寻卫青的位置时,突然看到天空中升起一道狼烟,狼烟刚升出不久,在那处狼烟的不远处,又烧起一对狼烟。   从狼烟的方向瞬间就能判断出来,是穷奇的巢穴!   来自稷下学宫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惊愕道:“冠军侯竟然直取穷奇殿下?天狗、狰、狡立刻整理异兽,准备支援。”   天狗走过来扭头看向旋龟和那些俘虏说道:“先生,旋龟伤的很重,恐怕没办法支援了。还有这些俘虏怎么办?”   “留下一部分异兽照看,其他异兽随我前往支援。”黑衣人看到两道狼烟,已经有些焦急,如果卫青真杀了穷奇,那么自己就算阻拦住他的脚步,也无济于事,至少过不了白帝那一关。   “此时的确是穷奇实力最薄弱的时候....”白起说到这里停顿了,他想说现在并非进攻的最佳时机,又一想到此次是黑衣人和卫青的较量,自己没必要多嘴提醒。   黑衣人毕竟只是方士,用些旁门左道还行,比起计谋策略反倒是落得下乘。如果换做是白起的话,就算驰援,也要保证队伍的完整性,哪怕牺牲部分速度,也要稳扎稳打。   以他对穷奇洞穴的了解,即便那赵云神勇,想要一时半刻杀进去也是困难重重。   再说即便大意之下,被赵云逼入绝境,穷奇还给自己留下了后路,它还能飞翔,拖延到救兵来肯定没有问题,何必那么急着去救,反而乱了自己的节奏?   当然这种话白起没有说,也懒得提醒,他本身也早就看穷奇不爽了。   可惜穷奇也知道什么叫轻重,它虽然对人族或者其他异兽耀武扬威、无恶不作,但嗅到白起的气味,直接退避三舍,根本不会跟白起打照面。   即便撞上了也是毕恭毕敬,丝毫不赶得罪白起,免得惹白起不快被一刀砍死。   如果现在卫青真把穷奇宰了,那白起反而感到开心。   他从来不是善男信女,但毕竟是自幼接受人族的教育,懂得仁义礼智信,分得清楚善恶,可惜很多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许多明智是错的事情,为了国家大义,也只能硬着头皮、背负骂名。   看着黑衣人火急火燎的命令异兽支援,白起就有种预感,他预料黑衣人必然会落入卫青的圈套,白白葬送大好局面,这是来自将领的直觉。   现在的卫青虽然不能称之为千古名将,但也算冠绝一个时代。   黑衣人别说名将了,根本没有半点带兵经验,纯粹依仗着我人多,碰上那种以勇武见长的武将还行,遇到卫青这种狡诈多端的,说好听点被克制,说难听点就是白给货。   白起跟上黑衣人的脚步,走后还不忘看了眼留在原地的旋龟和化蛇、白泽,以及那些照看旋龟的异兽,恐怕用不了多久,卫青变回杀过来,重新收编。   卫青在点燃狼烟后不久,便带着赵云和朱厌直接往回赶,至于第二道烽火并不是他们点燃的,而是穷奇派异兽点的。   朱厌解释说,连续点燃烽火说明失态紧急,然而卫青往回返的路上,怎么都想不明白,穷奇再次点燃烽火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埋伏,还是说有暗号?   然而当远远的看到松散的以狰为代表的异兽,匆匆忙忙的掀起一阵尘土,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之时,卫青还是彻底放弃了思考,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说穷奇身边也出了二五仔,此外别无解释。   如果卫青要是了解到第二道烽火,纯粹是穷奇脑袋抽了命令异兽点燃的,恐怕会更加迷茫,自己究竟碰上了个什么样的撒币对手。   面对乱糟糟的队伍,卫青命令朱厌和赵云先潜伏起来,当速度最快的前队走过后,直接对后面以狡为首的小部队进行截杀。   突入起来的赵云和朱厌,杀入慌乱的异兽群中,犹如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哀嚎遍野。   狡能控制周围的植物,所以周围的植物越强,往往狡便能发挥越强的战力,然而这里并不是它的领地,周围的植物也都是些普通的树木,别说化妖了,就连些特殊带毒或者带刺的植物都没有。   此时面对赵云和朱厌同时出手的异兽狡,就跟诸葛亮带兵伐魏时,结果张郃被引诱到埋伏圈,正准备命令弓箭手射杀他的时候,发现弓箭手全都溜了,只剩下自己面对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   那局面,相信一定很憋屈,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狡的确想骂娘,不过想骂的是那位黑衣人的娘,如果不是他出的馊主意,自己也不会落入危局。   然而天狗和狰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救主心切,导致队伍拉的很开,这边都打起来了,那边可能才意识到问题不对。   在天狗和狰还在想要不要救援的时候,赵云和朱厌已经杀到了狡的面前。   朱厌挥动的那双臂,就像个大力士抱起跟树干乱挥,狡的那体格跟寻常的异兽比还算强壮,跟朱厌这种人形坦克相比,只有被碾过去的份。   交手没三两下,狡便重重的吃了朱厌一拳,这拳差点把狡打断气,如果赵云不是留了它一名,只怕现在咽喉已经多了数个窟窿。   卫青见解决完狡,没有停顿,立刻命赵云和朱厌继续马不停蹄的往昨夜休息的地方冲,那里现在必然防备松懈,此刻正是救化蛇和白泽的最好机会。   黑衣人反应过来时,卫青已经干掉狡离开,他想都没想就命令天狗和狰带着异兽继续往回杀,现在天狗和狰身边还有大量的异兽,凭借着数量优势,还占据上风。   白起见到黑衣人这骚操作,已经无话可说,真是被玩的团团转,自己刚损失了得力干将,就脑袋一热冲过去继续救。   也不想想卫青如果救下了化蛇,那实力又将得到提升,这时候冲过去能将卫青拿下还好,拿不下的话,反而被兜了个圈子,没有任何收获,这时候已经该静下来想想如何应对了。   可惜黑衣人没想那么多,他脑海里此刻只有一句话:飞龙骑脸怎么输,我F2圈起来A过去就赢了,专业的方士,现在已经可以下结论了。   白起已经懒得吐槽:就这方士,还想着对抗韩信呢?可要点脸吧,别说那点方术对韩信没什么效果,就算有效,也是连人都看不见,就被玩死了。   在黑衣人命令其他异兽回救的时候,卫青已经带着朱厌和赵云杀了回来,旋龟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勉强能够自由活动。   那些背叛卫青的二五仔异兽,看到卫青带着赵云杀回来,也是第一想法根本不考虑自己实力强弱,直接就冲了上来。   卫青边指挥赵云朱厌动手救异兽,同时自己窜上树,居高望着追杀过来的天狗和狰。   在天狗带着异兽来到山头之际,赵云和朱厌已经得手,要知道化蛇并没有惨遭虐待,它还保存战力,在看守被迫抵御赵云进攻时,化蛇也寻找到机会脱身,并且加入战场。   它的加入也使得原本就一边倒的战局,直接形成了碾压之势。   “撤退!”卫青救下化蛇,再次转移战场,临走时还不忘又给了来不及跳入水里的旋龟补了两刀,刚恢复些许的它,又身受重伤,估计等九月九结束,也不见得能恢复了,简直可以用大写的一个惨字来形容。   撤出战场,白泽和九尾狐看着卫青,内心五味杂谈,两天啊!自己三次易手了,就算是人民币流通的也没这么迅速吧!   “白泽多谢冠军侯所救。”   “谢我的事儿别说了,那些背叛的异兽是什么情况,它们不是帝后派来的吗?”卫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化蛇也不难以启齿舞动着身体。   旁边的白泽翻译说道:“那些异兽似乎被控制了,它们的情况都不正常。”   “被控制?”   白泽作为百科全书不仅了解妖、兽,对于人类中的一些与妖、兽有关的能力也有所了解,他说道:“可能是一种你们人族的方术。人族有驭兽的方术,这种方术能够控制异兽或是野兽的,化蛇带来的那些异兽和野兽,恐怕早在之前就被设下的方术。”   你要说方术,卫青就不困了。   稷下学宫?   卫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稷下学宫,首先那里存在各种方士,其次来赴约的人族现在还在山底下呢,只有稷下学宫那些人提前抵达白帝山。   一群臭弟弟,给老子爬!   老老实实的在山沟里炼丹飞升不好吗?   非要出来恶心人?   “冠军侯,现在救出了化蛇和白泽,接下来该怎么办?”   卫青笑了:“怎么办?我来问你们,如果换做你们是天狗、狰,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白泽说:“当然是继续追杀?这里是他们的底盘,必然有办法能找到冠军侯。”   “找到的话,能不能打赢?”   白泽道:“自然可以。”   赵云也皱眉说:“如果是逐个突破,云到是有几分把握,但如果被团团围住,想来也只有突围一种选择。”   “所以说它们的优势很大了?”   “确实,如今它们的优势确实很大。”   卫青自信满满的说:“如此正好,也该去穷奇洞,跟它算账了!” 第二十九章: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卫青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谁在指挥,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穷奇,估计穷奇甚至可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它为什么也会点烽火。   就凭之前指挥的那两把刷子,怎么看都是外行。   外行最容易犯得就是惯性思维,刚吃过一次亏,就跟烽火戏诸侯那样,等穷奇真点燃烽火求救了,只怕也不认为真是穷奇遇难。   再加上卫青刚才动手的时候,打伤的多,打死的少。死了可以不管不顾,但现在狡和旋龟重伤,再加上连续奔波,必然要休整段时间,结合两者现在绝对是进攻穷奇的最佳时机!   卫青跟赵云简单讲述了自己的分析,随后带着已经些许疲惫的赵云、朱厌和化蛇再次奔赴穷奇所在的山洞。   当卫青带着人赶到穷奇的山洞外围时,天已经快亮了,进行进行休整之后,化蛇带着白泽、九尾狐在外面防守,他们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想主动介入卫青、赵云与穷奇的矛盾。   朱厌其实也不想得罪旧主,倒不是因为忠心的原因,纯粹是怕日后被穷奇报复,只是每当目光瞥到卫青和赵云时,便立刻打消了首尾两端的想法。   得罪了穷奇,它日后最多夹着尾巴做人,得罪了眼前的这两位爷,估计今晚就要被扒皮做成猿皮大衣。   就特么离谱,自己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碰上了他们,打又打不过,至于用计策...朱厌压根就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不是自己不努力,奈何敌人不仅有高达,还是王牌机师。   别说咱不行,谁行谁上呀!   天色渐渐暗下来,赵云一马当先,卫青带着朱厌随后便到。   山洞内极大,反而到并不绕,赵云进入了山洞,赵云发动了潜行,赵云杀死了所有挡在面前护卫!   卫青就没打算偷偷摸摸的潜行进去,这里是穷奇的老巢,自己还带着朱厌这大块头,能不动声色的杀进去根本不现实,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杀出条血路。   然而事实比卫青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穷奇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麾下,全都调集过来防备卫青和赵云,山洞里到是有些异兽,但却几乎没有警惕之心,看到卫青和赵云时,也是一脸的惊愕和不解。   原本安静的山洞内,伴随着卫青等人杀入,瞬间变得鸡飞狗跳,各种异兽咆哮和惨叫声彼此起伏不绝于耳。   当赵云杀入山洞大厅内,终于看到了异兽穷奇!   那是一只外表与老虎相似,却长着两只翅膀的异兽,它明确的告诉世人,如虎添翼之后是什么造型。   穷奇同样没想到赵云竟然杀到了门口,随后居然还有朱厌和提剑而来的卫青,它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愤怒的咆哮之后说道:“朱厌你竟敢背叛了我,还有人族胆敢出现在我的领地,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卫青看着怒不可遏的穷奇,跟赵云对视了一眼,这家伙脑袋进水了吧,不跑难道留有后手?   再联想到一路杀进来的时候,太顺利了,不得不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有陷阱。   不怪卫青谨慎,要知道卫青之所以开始不敢直接带队杀入穷奇洞穴,是因为考虑到穷奇担心自己报复它,必然会加强戒备,将麾下的异兽先调集到身边。   这也使得本来就易守难攻,加上不断召集麾下异兽,如同一座堡垒很难攻破,即便是赵云也只能退避三舍。   但现在穷奇最得力的手下,一个背叛,四个并未在洞内,而一路上又不设防。   这时候穷奇面对强敌,正常的反应肯定逃走,或者想办法拖住对手,自寻死路是什么鬼?难道你也爆蛋刀?   卫青免不得又看向朱厌,心中生出几分警惕,难道朱厌无间道?   然而朱厌丝毫没有反水的意思,相反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穷奇身上,似乎随时防备它出手。   事实就是穷奇真的就没有召唤麾下异兽,双翅一震,直接扑向赵云和卫青。   看着冲过来的穷奇,率先动的并不是赵云,而是嗷嗷直叫的朱厌!   只见朱厌捶打着胸脯,在穷奇扑过来的同时,直接冲了上去,俩只异兽扭打在了一起!   这一幕彻底把卫青看傻眼了,有时候事情太过顺利,反而会让人进入自我怀疑的状态。   赵云可不想那么多,他现在只想手刃仇敌,为亡妻报仇!   一念至此,也提枪冲了上去,与朱厌合理搏杀穷奇。   要说穷奇作为白帝之子,实力也不容小嘘,能将朱厌收为麾下,必然是有几分实力,可这架不住赵云和朱厌联手。   朱厌正面拖住穷奇,赵云手中长枪宛若毒蛇吐信,极尽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向穷奇。   几次试探性攻击过后,赵云加快了攻势,穷奇的身上也多了几个血窟窿,痛的穷奇嗷嗷直叫。   外面的异兽听到穷奇的哀嚎,立刻点燃了烽火,同时冲进山洞内,卫青见状呼喊朱厌随自己抵挡救援的这些异兽,将穷奇交给赵云来解决。   朱厌大吼一声,听从卫青的指挥,放下穷奇来到卫青身边,挡住了入口,阻止救援的异兽进来。   山色渐暗,但狼烟依旧将求救的信号传递给了穷奇手下的异兽,然而黑衣人再次看到来自穷奇的求救,却完全渝无动于衷,继续命令异兽们静养,明天恢复差不多,再继续搜寻卫青的下落。   这一幕落在白起眼里,内心已经开始给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弟弟,点了根蜡烛,兄弟走好。   也只有他能解释卫青现在内心的疑惑,并不是穷奇脑袋进水了,单纯因为穷奇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没错,穷奇只是在对卫青动手失败,将愤怒发泄在了赵云的妻子身上,气消的它就回到了山洞里,继续做自己的山大王。   至于黑衣人控制了自己麾下的四异兽,它根本就不知情,甚至连卫青想要报复自己都不知道。   在它眼看吃了个寻常人类而已,这种事儿在它的生命中,做了成百上千次。怎么可能会想到,居然有人会因为这样普通人类,就要自己偿命的!   就跟皇子愤怒的时候,随手射杀了只野鹿来发泄内心的郁闷。   那皇子怎么也不可能,还有只化形的野兽会因此这件事而怀恨在心,一路杀进自己所在的宫殿,要咬死自己,给那只被猎杀的野鹿报仇。   也更不可能为了防备那只“薛定谔”的复仇野兽,特意加紧戒备,搞得整个宫殿内外人人自危、草木皆兵。   所以跟赵云交手后,连连吃亏的穷奇,内心也开始骂娘,自己究竟干什么,怎么会惹到这么变态的人类!   交手十几分钟,穷奇即便皮糙肉厚也经不住赵云的进攻,此时浑身是血,尤其是翅膀也吃了一枪,前爪更是直接一枪洞穿。   穷奇见形势愈加不妙,已经萌生退意,它再次大声怒吼,由于山洞的特殊设计,产生的剧烈的回音,震得卫青和赵云双耳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如果不是俩人精神力都异常坚韧,此时怕是连手中的武器都拿不准了。   穷奇也这短暂的机会,双翅一震,直接绕过赵云,飞向洞口,大量从外面敢来的异兽也趁机压了上来接应穷奇。   卫青见穷奇要跑,连忙招呼赵云杀出条血路,自己带着朱厌紧追上去。   离开洞穴,就看到愤怒的穷奇指挥麾下的异兽牵制卫青等人,想拖延到自己麾下的四异兽赶来,它哪里知道,四异兽现在睡的正香甜呢。   从洞窟里杀出来,卫青见穷奇居然不跑整合本意,继续为赵云创造机会。   外面的空间较为辽阔,穷奇又能够飞翔,赵云的攻势较之刚才,效果显然要差了几分,不过穷奇的翅膀在之前就被赵云刺中几枪,导致动作没有那么灵活,几次交手之后,伤势再次加重。   左等右等,迟迟等不来救兵的穷奇愤怒已经逐渐变成了恐惧,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只怕出了什么意外。   卫青这边也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不假,四异兽那边必然没有驰援,心中大定继续指挥赵云和朱厌进攻。   此时已经接近深夜,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待救兵的穷奇终于发出不甘的怒吼。   愤怒的喝问卫青:“渺小的人族,究竟是为何原因,你要与本王过不去?”   卫青一脚踹飞挡在面前的异兽,提剑指向穷奇喝问道:“几日前,你是不是在东震村,杀害了一名女子?”   穷奇愤怒的说:“是又如何!那女人不知好歹,死有余辜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为她陪葬吧!”   “人族,我乃白帝之子,你敢杀?”   被穷奇激怒的卫青,抽出腰间的另一把曾经的韩信佩剑,愤怒的掷向穷奇,大骂道:“你如果不是白帝的儿子,老子杀你全家!”   穷奇看到投过来的剑,并没有在意,它一眼就看出,这把剑的材质非常一般,再加上卫青不像赵云那样力大无穷,根本伤不到自己。   它傲慢的用翅膀想要扇飞,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把看此材质一般的长剑,赫然刺穿了它的翅膀,原本飞在空中的穷奇,竟然就这样坠落下来。   这一幕连卫青和赵云都没有想到,以至于紧盯着穷奇的赵云竟然也错过了最佳进攻的时机,再冲到穷奇面前时,穷奇已经踉跄的站起来。   原本致命的一枪,也仅洞穿了穷奇的肩膀。   再吃一枪的穷奇彻底无再战之心,它无恶不作不代表悍不畏死,当切实的感受到死亡来临时,穷奇与那些为了活命跪地求饶的小人没有什么区别。   它清楚跪地求饶没有用,能救自己的只有父皇白帝,又硬吃了赵云一枪,勉强的挥动着伤口不断冒血的双翅,飞到空中避开赵云的攻势,直接朝着白帝城的方向飞去。   赵云和卫青见状,也立刻扔下其他异兽,直接追了上去。   天亮后,北坎村终于迎来了白帝城迎接他们上山的队伍,这段时间虽然有朝廷人提供伙食,而且伙食的质量还不错,但那也是用了相对于外界几倍的财富换来的,长久这样下去,换做谁也受不了。   在收拾完行装,还留在北坎村的受邀之人,集中到一起在白帝城使者的引导下,抄近路登上了白帝城。   与此同时卫青、赵云也紧追着穷奇朝着白帝城的方向跑去,至于化蛇和白泽、九尾,早就被扔到了一边。   穷奇的伤很重,一路跌跌撞撞,但山路上也有许多异兽和化形的妖物在看到赵云和卫青追杀穷奇时,出手拦截,给穷奇争取逃命的时间。   “杀!谁拦杀谁!”   原本卫青刚登山时就起了杀意,现在看到一只只异兽,一株株化形的大妖关键时刻阻拦,更是火冒三丈,想做好人是吧?那就成全你们!   卫青从朱厌身上跳下来,手持双剑与赵云宛若两位杀神,一路上尸体遍体,从山腰杀到山顶,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卫青和赵云更是被染成了赤红色,血水顺着他们的衣服往下滴,留下一路的血脚印。   当卫青和赵云追着穷奇抵挡山顶时,已经重伤且疲惫不堪的穷奇,在天空中已经摇摇欲坠,它已经看到了白帝城的城墙,那雪白色的城墙第一次感到是那么安全。   就在它呼救之际,后面追上来的卫青和赵云同时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掷出了手中的宝剑。   两柄宝剑如同离弦之箭,**了穷奇的两只巨大翅膀中,早就是强弩之末的穷奇,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天空中直接坠落到地面。   正在这时候,白帝城的大门开了,从受邀的众人也爬上山顶,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   卫青带着赵云,走到穷奇面前,他的脚踩在穷奇的高傲的头颅上,伸手拔出了自己的把柄宝剑,随后高高举起,就在即将斩下来的那一瞬间,白帝城内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充满无上的威严,如同昊天上帝降下的神谕,不容置疑。   “住手!” 第三十章:我卫青,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伴随着白帝城大门的打开,一位青年趋步走出,青年白衣散发、容貌俊美,出尘脱俗的气质,宛若神仙中人。   在他背后的是两列大妖,亦是白帝城的中坚力量。   青年先是看向卫青和他脚下的穷奇,随后将目光转移到登山而至的众多人类道:“白帝城太子蟜极,待父皇再次恭敬各位!”   从声音中能判断出,刚才让卫青“住手”的那人,并非眼前的青年。   卫青见出来的不是白帝,提起手中的剑再次砍向穷奇的头颅,这时蟜极也开口喊道:“冠军侯手下留情!”   “理由呢?”   卫青高举的手臂并没有放下,目光冰冷的看着蟜极,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情感,仿佛只要蟜极给不出个合适的理由,下一秒就会让穷奇人头落地。   蟜极面对卫青的问话,眉头难以察觉的微微皱起,他心中颇有些不快,这还需要理由吗?不让你手下留情,难道还要看着你在白帝城,当着所有人、妖的面,斩杀白帝城的皇子不成?   白帝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蟜极是这样想的,却没有这样说,他很清楚卫青绝不是会被轻易震慑住的人族。   “吾弟生性暴虐,冲撞了冠军侯理应受到责罚,还望请看在父皇的面上,将它交由白帝城处理。”   蟜极没有去讨论穷奇过错的大小,至不至死,又该如何处罚,而是直接搬出了白帝。这样做的高明之处在于,如果卫青还要强行处置穷奇,就是明摆着不给白帝城,不给白帝这个面子。   现在所有人所处的位置又是白帝城外,受白帝所邀而来,这种情况下拂了白帝颜面,白帝城也有理由出手干预了看,说白就是盾转移。   之前卫青的身份是纯粹的复仇者,如果不是恰好被受邀众人撞上,这一剑早就砍下去了,还会说这些废话。   而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从复仇者,换回了汉朝的冠军侯,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汉朝态度,所以要谨言慎行。   如果穷奇的所作所为不是触犯到了卫青的底线,他恐怕已经妥协了,可惜这事卫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后退一步。   不为别的,这一步如果退了,他妄为人!   “既然如此,白帝的面子肯定要给,太子,请。”   蟜极看到卫青将手中的宝剑递过来,忍不住反问道:“请?”   “自然是请太子清理门户,有什么问题吗?”   蟜极见卫青还不肯松口,只好使出拖字诀:“今日乃是白帝城邀请天下诸位英杰,家丑不外扬,还望等此事结束后,届时蟜极必会给冠军侯一个交代。”   卫青问道:“白帝城能不能让死去的孙氏死而复生?”   面对卫青的质问,蟜极很干脆的摇头道了声死者安息。   人又不是妖、神,妖的本体为植物,许多植物即便是“死”了,只要放入特殊的环境下,精心照顾还是能重新复苏的。神也类似,死后通过某些手段,也能复活。   但是,人被杀就会死!   “既然人死不能复生,那杀人者偿命,本就天经地义,何必要等他日?”   这时候的人群骚动,一位黑衣人从山下大步走上来,回答卫青道:“冠军侯,即便是行刑也要秋后才问斩,何必急于一时呢?”   卫青终于见到了这位黑衣人,不知道当初广安城设计害自己的那位,跟眼前这位是何关系。   “你是谁?藏头垢面!”   黑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了张年轻的面孔,只是眼角处的鱼尾纹表明,他已经并不年轻了,只是岁月对他是宽容的,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在下稷下学宫,姬易,乃是周文王二十九代世孙,周赧王第玄孙。”   姬易?   无论是受邀之人,亦或者是白帝城里的大妖,在听到此人的身份,都后退了一步,并不是震惊于姬易的身份,而是出于尊重周文王做出的礼节。   要知道理论上在建立秦朝之前,天下始终是周朝的,而天子也为姬姓,而姬易所说的周赧王也就是周朝最后一位君主。   考虑到这时候人类对朝代更替时的前朝格外宽容,如果姬易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并愿意为大汉正名,取代秦朝乃是天命所归,必然能得到极高的礼遇。   可惜卫青根本不吃这一套,大人,时代变了。   周朝的遗老,搁老子面前装什么逼!   卫青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是人吗?”   这话已经带有些许侮辱性质了,但姬易却始终保持心平气和,他点点头承认说:“冠军侯何出此言,在下自然是人。”   “那就别做人奸!”   卫青这句话直接把姬易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死了,还能说什么,再说就要被打上人奸的烙印了!   卫青见姬易不开口,也不再看他。   卫青已经懒得继续在这件事情扯皮:“蟜极,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你也已经清楚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现在给我个交代,第二稍后我给白帝个交代。”   “冠军侯,当真要这样做?”   “不然呢!”卫青大声的呵斥道:“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说笑的!”   蟜极面对卫青的呵斥,心中的怒火也隐隐要爆发了,千年来还没有人敢跟自己,当初即便是秦朝使节来白帝山,都是客客气气的,你一个汉朝的冠军侯摆什么谱!   “冠军侯,孙氏乃我白帝城之人,你不觉得自己管的未免太宽了吗?”   “别说孙氏乃是我好友赵云之妻,此事又因我而起,即便孙氏以嫁给我大汉平民为妻,也是我大汉子民,轮不到你白帝城肆意妄为!”   “冠军侯不惜得罪白帝城,也要给一个平民报仇?”蟜极此话一出,气氛更加尖锐,连同那些受邀之人都感到呼吸不畅,他们到现在还有些人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些人却明白一点,那就是卫青作为汉朝的冠军侯,何曾服过软?蟜极这是火上添油!   果然,卫青听到蟜极的警告,提剑直指着蟜极冷笑道:“当初我卫青身在匈奴王庭,身边不过数十位护卫,为了一位素不相识的汉女,亲手宰了匈奴的左骨都护。不知现在的白帝城与匈奴相比如何?”   论历史、论传承,白帝山确实要比匈奴更加长远,如果要比起体量来,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卫青话语说完,手中的宝剑也再次砍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卫青住手。   “我拒绝!”   这次卫青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停止,伴随着他的回答,手中宝剑滑落。   同时大门内部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就在这股力量即将攻击到卫青时,赵云侧身挡在了卫青面前,他手中长枪刺出,仿佛间听到了银龙怒吼,将那股力量撕成了粉碎。   一瞬间蟜极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极力挣扎的穷奇,都彰显的那么苍白,卫青的这剑直接斩在了穷奇的头颅上,斗大的头颅被硬生生的切成了两半,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穷奇甚至连一句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卫青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给宰了。   伴随着穷奇的死,白帝城前安静的可怕,只有风吹过时发出的声音。   白帝山上温暖如春,然而无论是人类还是大妖,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火炉之内汗如泉涌,几个呼吸的功夫,衣服就已经湿透了。   这是捅破天了!   试想如果有位大妖,当着皇帝的面,斩杀了他的儿子,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卫青也不知道,也懒的去想,他用穷奇的皮毛擦干宝剑,然后插回了剑鞘之中,一脚将穷奇的半个脑袋踢到一边,然后对蟜极道:“既然你不愿意选,那我替你选了,我会给白帝个交代。”   蟜极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跟穷奇的关系不好,甚至也早就盼着穷奇死了,但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是这种死法。卫青的行为彻底的打了白帝山一耳光,打在了他蟜极的脸上。   “你拿什么给父皇交代?”   蟜极的语气宛若低声的咆哮,可见已经在爆发边缘,然而卫青下句话就让他冷静下来了。   面对蟜极的愤怒,卫青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乃大汉冠军侯,这个身份,不够吗?”   即便现在蟜极恨不得杀了卫青来挽回白帝城的颜面,可他却不敢像卫青那样肆无忌惮的动手。   卫青背后是整个大汉朝,是整个人族!   卫青敢杀穷奇,凭借的是大汉朝为后盾!   如果汉朝和白帝山的形式逆转,那卫青即便再冲动,也会克制,等日后找机会再想办法报仇。   终于,白帝城中再次传来那个充满无上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吧,蟜极你继续招待其他受邀之人。”   这次那声音中,夹杂了些许的悲伤的情绪,到底死的是自己的儿子。   卫青闻言向白帝城的大门走去,赵云想要随行保护,卫青却制止了,如果白帝真要拼着跟大汉撕破脸皮也要杀自己,就算赵云保护的话,也无济于事。   走进白帝城内,就看到身穿白衣的护卫为卫青带路,他不敢抬头,生怕招惹祸事上身。   城内很大,各式各样的建筑层出不穷,但卫青还是一眼就看到白帝的宫殿,正如白洛所形容的,那是一座通体雪白的宫殿,宫殿宛若鬼斧神工般,令人瞠目结舌。   如果说大汉的宫殿是人类智慧的结晶,那白帝的宫殿更像是大自然的馈赠。   他随着带路护卫,穿过“街道”走进了皇宫,皇宫内也是大殿彼此起伏一望无际。   卫青被带着来到侧殿,那里是白帝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并非正式接待贵客的地方,可能是因为白帝并不希望以一位帝王的身份面见卫青。   穿过长长的走廊,卫青来到一扇玉门前,护卫道:“冠军侯,请。”   卫青闻言推开玉门,进入的并非奢华的大殿,而是一片花园。   宫殿内居然是花园?   抬头看看,没有屋顶,自己仿佛置身于了一个特殊的空间,简直不可意思。   “这里是孤平日休息的地方,卫青,你好大的胆子!”   卫青只闻其声,却找不到白帝的位置,他走到中央一个石凳旁边说道:“在下的胆子一向很大,不知道陛下指的是哪儿?”   “你杀我子嗣,当真不怕我宰了你?”   卫青坐在石凳上,这时面前居然多了张石桌,上面放着的还是西域特产葡萄,卫青捡起一颗放在嘴里尝了尝,确实是葡萄的味道,难道这白帝山居然也能种葡萄不成?   “陛下如果想杀我的话,卫青人在此,尽可动手。”   卫青是打准了白帝不会动手的,白帝城几千年的历史,如果动不动就鱼死网破,早就在历史长河中泯灭了。   再说了,就算真要杀自己,也得深思熟虑、考虑周全,更不要说就算白帝想动手,帝后也必然会开口相劝。   穷奇是白帝的儿子,又不是帝后的儿子。   卫青话说不久,一位中年男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卫青面前,中年人身穿白袍、长发披散,卫青不自觉的联想中年版的甘道夫...   “陛下?”   “是孤。”   白帝说话的同时,卫青的对面也凭空出现一个石凳,白帝坐上后解释说:“白帝城乃是孤苦心经营数千年的基业,有些神奇手段,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还是忍不住好奇。”   “为什么要杀穷奇?”   卫青见白帝话题突转,也立刻掷地有声的回答道:“他杀了孙氏!”   “没有别的原因?”   “陛下所指的其他原因,难道是我在杀鸡给猴看?给白帝城一个下马威?”   这次白帝没有开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卫青笑了,没想到堂堂白帝也并非超脱世俗的圣人,也有七情六欲。   他直言不讳的说道:“陛下未免也太看得白帝城了,难道真的认为朝廷需要下马威来展现自己的体量?还是说我卫青要杀个穷凶极恶的凶兽,来震慑白帝城内的宵小之辈?   绝非我卫青自夸,即便白帝城内有大妖、异兽,有杀神白起,但我大汉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若是相比的话,白帝城不过是腐草之荧光,如何能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第三十一章:脑水散了?真散了?   卫青很想对白帝继续说,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王之位,岂不美哉?   但转念一想,现在白帝窝在自家一亩三分地称皇、称帝,不是比做个藩王强?于是便把下面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白帝听完卫青的夸夸其谈,不得不开口感叹到:“你很狂妄。”   “陛下并非第一位用狂妄来评价卫青的。”   “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   “当真!”卫青笃定白帝可能会出手惩戒,可能会给自己穿小鞋,可能当场翻脸,但就是不可能要自己的命。   卫青狂妄吗?当然狂妄,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时代,像卫青这种目无尊卑长序,行事随心所欲之辈,已经不能用狂妄来形容了,确切的说是无法无天!   但狂妄归狂妄,卫青做事却并非不过脑子,他狂妄行事之前,总是会把事情考虑周全。前往匈奴王庭时,如果不是带足了护卫,卫青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又如何敢跟匈奴单于撕破脸皮?   白帝伸手在石桌上拂过,多出了盏茶杯,他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后,再次仔细的打量起卫青来,他在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虽是至亲却又让自己无比忌惮的男人。   他们同样狂妄至极,结果却始终游刃有余,让人恨不得给他一些教训,却又因为被抓住了痛脚而无可奈何。   白帝并不是蟜极,他早些年间就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即便是建立起白帝城,也始终步步为营,谨慎谨慎再谨慎,最后夏朝灭亡了,商朝灭亡了,周朝、秦朝都灭亡了,白帝城始终屹立不倒。   “你猜对了,孤的确不敢杀你。说吧,你打算给孤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卫青道:“那还要问,我该如何交代,才能让陛下满意。”   白帝问道:“我如果说要赵云以死谢罪,你可否答应?”   卫青听到白帝的条件,只是笑笑不说话。   无论是白帝还是蟜极,愤怒中或许有对穷奇之死的悲哀,但真正愤怒的还是卫青当着所有人和妖的面,狠狠地扇了白帝城一巴掌,不管卫青是有心还是无意,现在白帝城最需要做的,是挽回颜面,避免卫青拿着白帝城当踏脚石   挽回颜面的办法有许多种,当然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卫青踩下去,既然不能对卫青下杀手,就拿他的帮凶动手呗。   但也不想想,如果卫青真打算牺牲他人,来保全自己,也就不会拼了命的要杀穷奇了。   白帝见卫青如此反应,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他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刚才那番话也是试探。   如果卫青一口答应了,那白帝不得不再次怀疑,卫青杀穷奇的真实目的。   “既然你不答应,就为孤想个你既愿意,又能让白帝城保全颜面的办法吧。”   卫青见白帝终于松口了,心中也免不得长舒了一口气:“不劳陛下费神,卫青已经有了主意,之后会当着天下英豪的面,给白帝城一个满意交代。”   “当真?”   “当真!”   “那孤就拭目以待了,谈完了正事,接下来谈谈私事吧,不管怎么说你算是成功登顶白帝山,第一关你算是过了,之后那些大妖再拿白洛说事儿,孤也算是有理由压下去了。”   再怎么说,白洛也是白帝与帝后唯一的孩子,从感情上说是跟穷奇这种完全不同的。   如果说穷奇是屡教不改,最后叛出家门,那白洛更像是因为年少无知,不小心铸成了大错,作为父母对前者是失望,对后者更多的是惋惜。   更何况白洛被放逐出白帝山半个多世纪,即便当初再怒不可遏,半个世纪过去了,身为父亲的他也该消消火了。   只是就跟大汉并非天子一言堂,白帝城也并非都是白帝说的算,他也要考虑其他大妖的态度,否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帝后说过,第一关是上山,而第二个考验是白起出的。   “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白帝问道:“你见过白起了吗?”   “远远地见过一面,未曾当面交谈。”卫青并不知道,前些天姬易指挥穷奇手下的异兽东奔西跑的时候,白起也在旁边。   白帝道:“白起想离开白帝山,白帝山也希望他能离开。”   当初白帝把白起带回白帝山,未免不是有他的私心在里面。   试想一下,秦末之际正当乱世,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当时白洛身负天命,白帝山兵强马壮,再多白起这个千古一名将,横扫天下,澄清玉宇,哪还有项羽什么事儿。   结果白帝怎么也没想到,白起临走之际,居然对秦昭襄王立誓不参与人族之间的战争,这就很尴尬了。   没有招来个名将,反而招来个大爷。   起初白帝还不以为意,谁知道白起的威慑力越来越大,甚至隐隐成为最强继承人之一,乃至影响到了白帝的位置。   神妖的政治跟人类不同,人类讲究道统,讲究仁义礼智信忠孝勇,妖、兽信得是拳头,显然白起的拳头确实大,比沙包还要大。   白起不想做下一任白帝,但他只要还在白帝山上,谁又能放心的了?   得亏白帝和白起不是人族,否则只怕得上演一幕父慈子孝的场景了。   总之请神容易送神难,关键白起就算想离开,麻烦也多得很。   说不定前脚离开白帝山,后脚汉皇室就掌握了白起的动向,那么问题来了,汉皇室能不能容得下这位来自秦朝,体内又流淌着白帝城血脉的绝代杀神呢?   卫青听白帝说完,头瞬间大了一圈,比之前杀完穷奇后还要头疼。   如果说刀用不好会伤到自己,那白起就是一把堪比村正的妖刀,妖刀往往最后被封印,白起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死。   所谓白起的承诺,跟他所带来的威胁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别说刘彻怎么想了,就连卫青如果知道白起在人族地盘里行走,也要犯嘀咕。   万一跟哪家勾搭在一起,就比如说淮南王,即便掀不翻朝廷的统治,也能牵制朝廷的军队,影响到日后对匈奴的作战。   “白起想要离开白帝城?”   “你有办法吗?”   卫青想了又想,最后摇头道:“没办法。”   “如果想要白洛复苏的话,得需要白起出手帮忙,就算是为了白洛,多想想办法吧。”白帝也颇为无奈,当初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谁知道是中间节外生枝,最后落得个两头为难。   以现在白起在白帝城的影响力,就算白帝想除掉他,也要费一番手脚,说不定白起一个玄武门事变,提前送白帝去养老了,问题就僵在这里了。   “为什么复活白洛,还需要白起?”   “白帝山有一处禁地,但禁地只允许拥有白帝城内的皇族人员进入,而能从禁地将白洛的肉身带回来的,就只有白起了,连孤都做不到。”   白帝说完又解释了那禁地的情况,所谓的禁地更是陵园,墓地受白帝之父姬轩辕的庇佑。防止外族入墓地挖坟盗墓,所以只能往里面埋尸体,没办法把尸体带出来,白帝当初将白洛的尸体送进陵园,其中未免不是给大妖们一个交代。   在陵园之中是无法发挥神力的,所以说白帝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反倒是体内流淌着一半人类血脉的白起,反而不受影响。   陵园中危险重重,但白起不仅进入陵园,还在里面混的风生水起,正因如此,使得他在白帝城的声望极高。   白帝占据了白帝城,而白起则占据了陵园,如果白起往陵园里面一躲,白帝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想要复活白洛,最基本的就是要取回她的肉体,但这事儿又只能交给白起去做,白起不想打白工,那工钱谁来出呢?   皮球踢来踢去,踢到了卫青的脚下。   既然事情关乎白洛,那卫青怎么也不可能再把皮球踢给别人。   头疼!   想了片刻,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是等与白起见面,再商量下此事该怎么处理吧。   “事情已经跟你讲清楚,复活白洛要准备的其他事项,孤或许能帮上忙,但此事必须由你来处理。好了,蟜极那边恐怕也等急了,去给白帝城一个交代吧。”   白帝算是下逐客令了,卫青闻言起身,突然开口问道:“陛下召集天下英杰,又盛邀朝廷到访,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孤如果说,请你们来喝酒吃肉,你信吗?”   “当然不信!”   卫青心说糟老头子坏得很,哥又不是被忽悠大的,你费尽力气,又牟足了排场,最后为的就是请大家来喝酒吃肉?脑水散了?   白帝也知道卫青不信,但他却很淡然的说:“确实是请你们来喝酒吃肉的。”   卫青:“....”   卫青愕然,真的脑水散了?   离开偏殿,之前带路的护卫还在门前,卫青在他的带领下,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现在蟜极已经将宴请之人,全都接到了那边。   走在路上,卫青一直在想白帝城费劲千辛万苦,邀请天下英杰的目的,白帝既然两次强调是请大家来喝酒吃肉,想必也不会是其他原因。   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   卫青走在路上,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当走到正殿,远远的看到那些受邀的人族英杰时,瞬间恍然大悟。   他似乎猜到了白帝城此举的用意。   白帝城开山门!   白帝山既不想笼络天下英杰为己用,也不想得罪朝廷,更不打算彰显自己的强大,让白帝山继续遗世而独立,它想的是融入世俗。   闭门造车不可取,白帝是目睹人类从刚脱离茹毛饮血,再到建立起庞大的王朝,然后一步步走向巅峰,成为大自然的主宰。   所以他更加清楚,华夏大地进步之快令人咂舌,如果始终闭关锁国,早晚有一天华夏王朝强大到,可以轻易的摧毁白帝山。   到那时别说双帝并存,白帝城还能不能存在都两说。   事实上白帝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对于妖族而言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山门关闭五十年和五百年,五千年可能区别并不大。   然而别说五千年了,就是两千年后的人族,如果科技线稍微点歪,点到了核武器...   什么白帝山,什么异兽,什么大妖,食我大伊万啦!   所以白帝迫切的想要与外界保持足够的沟通,那么为什么之前要关闭山门?   最合理的解释,恐怕就是白洛之死,影响到了白帝山的元气,或是使白帝山内部出现了分裂。甚至说威胁到了白帝山的安危,白帝不得不关闭山门、全力防守,一方面防备外界的入侵,另一方面也着手解决内部矛盾。   总之那段时间,白帝山不敢敞开山门,继续与外界互通有无。   如果白帝所言不假,那应该跑不出这个解释了。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想,所谓宴请天下英杰,并且盛邀朝廷,说白了也就是混个脸熟。   要知道五六十年过去了,白帝山几乎成了传说,现在活在世界上的人里面,对白帝山的了解可能更多的是长辈逝世前讲的故事。   汉朝对白帝山的态度,因为白洛曾经与刘邦争夺气运,所以也是模棱两可。   这种情况下白帝山需要一个机会来展现自己,外交总是要一方先伸手。   看似高不可攀的白帝城,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冷。   正如卫青所说的,白帝城与匈奴相比如何?   现在你还能高高在上,那是因为汉朝廷将战略重点放在匈奴。   现在的汉朝的国力比秦朝更胜,倘若匈奴被荡平,再用推恩令削弱诸王的国力,使得朝廷的威望和实力更上一层楼,到那时候,白帝还能不能稳坐钓鱼台就两说了。   卫青也终于知道白帝为何偏执于,要自己给白帝城一个交代。没有这个交代,此行结束后,白帝城在外面的口碑,天知道会成是什么样。   想通这些,卫青也就彻底放心了,他随手捡起块的石头,朝着众人走了过去。   不就是交代吗?我给! 第三十二章:你要的交代,我给了!   当卫青出现之后,人族与大妖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这边看来。对于卫青在见过白帝之后,依旧能毫发无损,应该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了。   卫青走到众人面前,看着一道道谨慎、忌惮以及好奇的目光,咧嘴一笑道:“在下大汉冠军侯卫青,没见过我的人不少,但没想说过我的,应该不多吧?”   蟜极走过来,看到卫青手里的石块后,不由的在距离卫青不足三丈的位置,处停下脚步。 无他,生怕卫青脑袋再抽风,干出点让白帝城下不来台的事儿。   “冠军侯这是要作甚?”   蟜极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堂堂大汉冠军侯,拎着块板砖来宫殿内是什么意思?就算要砍人,也是用腰间的佩剑吧。   “我杀穷奇是它罪有应得,但毕竟是白帝子嗣,即便犯了罪也应该交与白帝城处置,轮不到我动手。   只是当时想那穷奇与蟜极皇子乃是骨肉至亲,如果强行逼迫皇子处决穷奇,无疑是逼迫皇子兄弟相残,不为人道,因此才不得以而代为行刑。”   卫青这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和妖,都只剩下一个念头,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偷换概念玩的一套一套的,名家在你面前,都要自愧不如!   蟜极很想先指责卫青混淆黑白,穷奇只是杀了个白帝山里的寻常女人,怎么都罪不至死。反正没听说过,汉朝的皇子因为草菅人命,而被当着外臣的面一刀砍下脑袋的情况。   但是蟜极不能上纲上线,如果要跟强行辩论穷奇该不该死,那就落到下成了。   原因很明白,这样做会将全部的人族,全都推到卫青的阵营里面,如果那个人族敢为穷奇开脱,一顶人奸的帽子扣上去,这谁受的了呀。   看之前的姬易不都乖乖闭嘴了嘛,倘若真被打上人奸的烙印,再记载史书里面,对于极为重视身后名的华夏人来说,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要怪就怪穷奇是兽不是人,从人族开始主导自然开始,在这种上纲上线的场合,兽和跟人的地位向来是不对等的,哪怕是白帝之子。   “那依照冠军侯的意思,白帝城还要感谢您了?”   蟜极不能保证,如果卫青厚颜无耻的承认下来,那自己会不会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而叫护卫把卫青丢出去。   卫青当然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他笑道:“感谢就不必了,再怎么说这件事在下处理的也有些过激,损伤了白帝城的颜面。”   你还知道过激?还知道损伤白帝城的颜面?   蟜极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冠军侯打算如何善后?”   “既然伤了白帝城的颜面,无外乎还回来。”   卫青说着,拿起手里的那块石头,在大家都静静等待卫青接下来说辞时,就看到卫青双手举起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脑门。   “砰!”   伴随着一声撞击发出的声响,所有人和妖的心脏都猛然一颤,他们甚至听到了头骨裂开的声音。   蟜极更是被卫青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他怎么也没想到,卫青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善后。   赵云、曹英、窦杰、义纵等人急忙从人群冲过来,却被卫青伸手制止。   鲜血从伤口处,沿着颧骨不注的往下流,卫青他双眼已经出现了重影,收起了之前揶揄的表情,对蟜极用冷漠的话语说道:“现在我跟白帝城的帐两清了,但请记住,穷奇之死,死有余辜!”   说完卫青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昏死过去。   在蟜极背后的姬易急忙走出来,摸了摸卫青的脉象,对众人道:“头部伤到重创昏过去了,修养段时间,不会有大碍。”   众人闻言这才缓了口气,如果卫青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在场的人里面,少说也得有大半给卫青陪葬,就算不死前途也彻底毁了。   之前手足无措的蟜极,终于清醒过来,他急忙回背后的一位大妖喝道:“药神,快为冠军侯处理伤势!”   被称为药神的大妖刚要出面,义纵便从人群中走出来,从药箱中取出药和纱布,边为卫青处理伤势,边抬头对着走过来的妖神喝道:“用不到你们白帝城帮忙!”   药神见义纵是朝廷的人,既然朝廷没有制止,想来肯定信得过,也就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只是义纵的处理时特殊的手法,引起他的好奇,没想到还有这种处理外伤的手段,药神想讨教一二,可惜现在这场合显然不适合。   而且义纵这时候没闲心跟所谓的药神探讨医术,他帮卫青处理好伤口后,抱起卫青对蟜极问道:“还请问哪里有休息的地方?”   蟜极急忙唤来护卫,护送义纵抱着卫青下去休息,曹英和赵云等人,此时心也全放在了卫青身上无心留下,都跟了过去。   那些受邀之人,看到强如冠军侯卫青最后不惜自残,给白帝山一个交代,也不会再看清白帝山的体量。   事情到了这一步,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卫青给足了白帝城面子,虽然做法欠妥,但谁敢再拿穷奇的死说事儿,就是连朝廷和白帝山一起得罪了。   卫青的体质比不过赵云这种人形怪物,好在远胜常人,伤势看起来确实吓人,却并不大碍,再加上顶级灵药,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健康,可能留下点疤,并不碍事。   卫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家主,你醒了。”   守在床前的张季看到卫青醒来后,急忙喊道:“来人,去叫义纵来!”   “不用了。”卫青脑袋依旧昏昏沉沉,意识还保持独立思考,这是他多年来练就的本事。   卫青枕在枕头上,闭着眼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家主,您昏睡了两天一夜,今天已经是九月十日晚上了。”张季又紧接着说道:“这两日咱们的人都交由长史来管理,到没有出什么问题,昨天白帝设宴,接待了众人,随后诸子百家就开始较量。”   所谓的较量,其实就是打嘴炮。这种事儿从春秋战国延续至今,算是老传统了。   儒墨道法杂家讨论治国之道,农家、医家、阴阳家等等讨论济民之术,总之大家你踩我,我踩你,想尽一切办法证明,自己的学说更应该被推广。   如果换到后世,差不多就是物理学家、化学家、数学家等等凑到一起撕逼,然后内部继续撕逼,后世撕逼很多时候是为了经费,而这个时代撕逼,除了要分出个高低来,也为了学说的发展。   能把其他学说彻底踩下去,才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更好的推广。   再者许多思想从根本上水火不容,如果不能干掉对方,就无法像世人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张季很想将辩论的过程绘声绘色的讲给卫青听,可惜他没有亲身参与,都是听林仲回来时,挑些有趣的讲给自己听。再加上本来就嘴笨,到最后变成谁说赢了谁,谁明明没有道理,还要死不认账之类的。   辩论本来就是逞一时之快,如果辩论能辩出胜负来,那诸子百家撕逼百年,早就撕出个结果来了,哪像现在越撕同一个学说,演化出的分支越多。   最后张季词穷,卫青才轻笑道:“让他们闹出去吧,吵得越厉害越好,交流会总是要吵得,你也去吧,让我静静躺会儿。”   “诺!家主,我就在门口,如果有事的话,喊一声就行。”   张季说完蹑手蹑脚的走出去了出去不久,外面就传来小声的讨论,似乎是张季跟赵云说,卫青已经醒过来了。   赵云来白帝山其实是奔着认祖归宗来的,谁知道摊上这档子事儿。   现在认祖归宗了,妻子的仇也报了,只是因为卫青所以还留在白帝城没有离开。   卫青的脑袋实在沉的厉害,没多久又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   张季将来人拦下后道:“家主在休息,不见客,请回吧。”   “跟卫青说,想见的人来了,他会见我的。”   “那也等家主醒来后再说!”   想见的人?卫青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白起,白帝山里想见的人,还是男人,只有白起了。   “请他进来。”   卫青说完过了片刻门打开了,卫青想挣扎着坐起来,却听到那人说道:“还是躺着吧,这次来只是想见见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卫青还是坚持坐着来,依靠着墙,看到了来人,从气质上卫青就能判断出,对方肯定是白起无误。   “武安君白起?”   “是。”   “没想到你还活着。”   白起拉过个椅子坐下道:“我也想让武安君死了,只是做不到。”   卫青的脸色苍白,他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老虎即便没了牙齿,也是老虎。即便它并不想攻击人,人也会因为畏惧,更不敢将它当做牲畜来养,这也是对老虎的尊敬。”   “是啊,老虎有老虎的尊敬,焉能与猪狗为伍。白帝跟你说过吧,我想离开白帝山。”   白起活了一百六十多年,从懂事起就开始参军入伍,前半生出了打仗就是打仗,到最后又被带回了白帝山,后半生也是在勾心斗角,先跟白帝的那些儿子勾心斗角,又跟白帝势如水火,世界那么大,他却找不到丁点值得留恋的回忆。   “那你怎么保证,日后不会威胁大汉?”   “没办法保证,倒不如说华夏哪儿能容下我?。”白起很坦然,至少所谓的承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卫青沉默了片刻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白起其实也清楚,像他这种级别的存在,想要能让君主放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死,看看韩信的下场就知道了。   韩信就算真没打算谋反,刘邦临死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更何况白起不同韩信,白起拥有半人半神的血统,他不会轻易的老死。   “那如果是普天之外呢?”   “普天之外?”   白**头道:“是啊,比如西域,又或者比西域更西的地方,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卫青到无话可说,如果白起愿意远离华夏,或许朝廷会网开一面。当然也只是或许,没有一个枷锁在,还是那句话,如何保证日后不威胁到大汉。   “你如果有办法的话,不妨试试。关于白洛的肉身...我能帮你带出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卫青听到白起提提条件,不禁诧异:“条件?难道不是保你离开白帝山?”   “你如果能做到自然更好,但显然这件事对你而言,并非一时半刻能做到的。我的条件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他日与韩信战而胜之!”   卫青心想怪不得,与韩信肯定免不了要一战的,胜不难,举全国之力对抗一个韩信,只要不出幺蛾子,凭借国力碾压还是能做到的。不过这样兴师动众,就算胜了也是残胜。   白起似乎是看出卫青的想法,他又提醒道:“我要你们公平一战!”   “公平一战?”   “什么意思?”   “去问汉皇帝...算了还是问窦太后吧,她如果没死的话,回告诉你的。”白起说完看着气色极差的卫青,突然笑了,卫青之前处理方式的手段,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现在看来,效果也是极好的,至少现在没有人开口再提穷奇的事情了。   卫青没想到白起这种杀神居然也会笑,忍不住开口问道:“武安君也会笑吗?”   “人有七情六欲,即便是恶贯满盈之辈也会笑,更何况我。”   卫青又问道:“人?武安君也是人吗?”   “从来都是!”白起说完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没走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卫青郑重的说道:“当初承诺不插手华夏人族的战争,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并不是嬴稷的要求。消灭战争的手段就是战争,当初我为秦国不惜亡命死战,是为了功名利禄,但更是为了平息战乱,一统天下。” 第三十三章:嫁给我吧   白起此次过来,目的也只是想见见大汉未来的大将军,现在人已经见到了,也是时候该走了。   卫青看着白起走后,慢慢的躺下,闭上眼脑海里就回想起刚才白起所说的话。   他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将军,一辈子出生入死,为的是钱财,为的是功名,但又有几人能理解,有些人除了为功名利禄,心中还满怀着伟大的理想。   当卫青再次醒来时,耳边隐约听到少女的哼歌,是谁?   卫青睁开眼,正看到白洛坐在窗前,手里削着梨子,哼着当初卫青教她的歌谣。   “醒啦。”   “嗯,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   卫青想要起来,却被白洛强势的按回了床上:“你头骨裂了,义纵帮你处理过,还是要静养段时间,否则会留下后遗症的。   白起说统帅最重要的是有一颗保持清醒的头颅,带兵打仗的时候,如果后遗症犯了,会葬送全军的。”   “好,我躺下静养。”   看到白洛,卫青之前总是空荡荡的内心,又恢复了充实。   白洛削好梨子,切下来块递到卫青嘴边,卫青一口吃掉,随后又问白洛复苏的事情:“是不是白起帮你带回身体,就能重生了?”   “哪有,还有许多工作要准备,母后说时间拖得太久了,复苏起来很麻烦,中间也可能会些意外。也没关系,毕竟以前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如果能复苏最好,不能的话这样也挺好的。”   白洛永远是那么开朗,即便中间出现什么意外,她也一定能够笑着去面对,这是她最吸引卫青的地方。   人类骨头断了,如果隔了几年再接骨的话,骨头一旦长歪就得打断了重新接,更何况复苏远比骨头张歪要复杂的多。   也就是白洛身份特殊,换做是其他普通的大妖,死了几十年,早就是孤魂野鬼了,哪还有机会死而复生。   白洛永远是那么开朗,即便中间出现什么意外,她也一定能够笑着去面对,这是她最吸引卫青的地方。   卫青抓住白洛的手,笑道:“是啊,最差的时候都经历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白洛...”   “嗯?”   “嫁给我吧。”   “好呀。”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隆重的求婚仪式,也没有三媒六娉,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无论以后白洛能否恢复。   求婚之后,白洛继续哼着那熟悉的歌谣,静静的守护在卫青的窗前,等待着他的康复。   卫青从床上躺了六天,在义纵的同意下才能够下床。   不过诸子百家辩论之事,还是交给了长史刘寀,此行卫青本来更多的就是带队和震慑宵小,而其他是方面的工作,都交由刘寀来处理。   在进白帝山之前,卫青就处理过一批了,使得朝廷的工作压力小了不少,当然并不是没有问题,中间也出了不少令人感到棘手的事情。   这次曹英顶替了卫青的位置,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曹英的能力从来不用怀疑,只是他始终生活在卫青羽翼的庇护之下,自己也是得过且过,最多也就恰恰烂功,没有一个需要他做顶梁柱的机会。   这次卫青受伤,队伍中群龙无首,刘寀属于管理性的人才,平日里处理下大小事务,平衡下人际关系倒没什么问题,关键时刻争强斗狠时,显然就要逊色一大截。   这种情况下是,曹英只能选择站出来,肩负起卫青的责任迎难之上。   跟曹英相比,百家诸子这段时间开始怀念卫青,卫青属于做事不按套路出牌,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知道什么叫套路的。   但曹英却根本不知道规则,更何谈守规则了,再加上强势的风格,让百家诸子彻底感受到什么叫朝廷强势。   我不要你认为,我要我认为。   你说的不算。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百家诸子头疼,蟜极和白帝城里的大妖更头疼。   这段时间曹英因为卫青的伤势,可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如果不是白帝百般交代,尽量不要跟朝廷起冲突,只怕蟜极跟曹英开片几次了。   小国无外交,如果白帝城愿意做个遗世而独立的世外桃源,那它是不需要忍受曹英那蛮不讲理的风格,但反过来说白帝城如果希望再次融入世俗,就免不得跟朝廷搭上线,来忍受曹英的冷脸和霸道。   就这样,并不清楚白帝城为什么邀请天下英杰的曹英,误打误撞抓住了白帝城的软肋,打的蟜极口吐鲜血,再战不能。   可能曹英自己都不清楚,为何白帝城面对自己的无理取闹,居然会一退再退。   卫青下床不久,赵云就过来,他是来辞行的。   之前一直想要离开,但考虑到卫青没有恢复,所以一拖再拖。   “冠军侯,云打算这两日就带夫人的遗骸回江北村。”   卫青也有些舍不得赵云,这段时间赵云展现出的实力可谓有目共睹,即便是凶兽在他面前也要跪地屈膝。   甚至说即便是孙伯,真动起手来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毕竟赵云太年轻了,年轻就是本钱,短时间内如果孙伯打不赢,拖下去必输无疑。   赵云不仅能打,关键还足够冷静,当初夫人惨死,却始终没有迁怒他人,这是非常难得的。即便并不适合带兵打仗,又或者说老实的叮嘱,不能建功立业,留在身边做个保镖护卫,也是好的。   但既然是赵云的选择,那卫青自然要尊重:“出了这种事,总是要让家中大人知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直接开口,咱们也算是经历过同生共死之辈了,不要客气。”   赵云作揖行礼后道:“冠军侯,大恩不言谢,日后如果有需要到云的,只需一句话语,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重了。”卫青拍了拍赵云的肩膀,笑道:“以后相处的机会多的是,替我向家中大人们带声好。”   “诺。”赵云带着卫青的祝福下山了,只是他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又能跟卫青见面。   送走了赵云,又迎来了另一位卫青早就想见,又懒得见的男人,姬易!   这位来自稷下学宫,自称周朝后人的老者。   卫青对这种前朝遗老实在没半点好印象,无他,只能说后世的遗老太令人作呕了,包括文学作品中的遗老,总给人一种既装又立的印象。   如天龙八部中一心想要复国的慕容复,又比如说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并不是说他们的理想如何如何,纯粹是做法给人一种脑抽的感觉。   历史上不是没有复国成功的案例,比如刘秀就成功打败了篡汉的王莽,建立了新汉朝。虽然说历史上把刘秀前后分为东汉和西汉,事实东汉也是自称汉朝,就跟刘备称帝之后,自称大汉而不是蜀国一样。   因此三国时期,刘备阵营的军旗也只可能是汉,而不是蜀。   周朝距离现在灭亡百年,事实上周朝从春秋开始,就失去了对天下的统治力。   姬易也知道卫青并不待见自己,所以始终保持良好的心态:“冠军侯别来无恙。”   听到这句别来无恙,卫青差点认为这家伙常年待在山里,脑袋进水了,老子刚从病床上站起来,你特么来一句别来无恙,是找茬,还是想脑袋开个洞不成?   “先生有事儿吗?”   “只是想与冠军侯交流一二,山下率领穷奇手下四异兽的人,正是在下。”   原来是你小子呀?   是你把皇军带到这儿来的?   卫青听到姬易承认后虎躯一震,你稷下学宫打仗就这水平吗?   姬易见卫青的脸色不善,连忙解释道:“冠军侯稍安勿躁,在下并非出于恶意,其实此行我来白帝山是为了请白帝山出手,对付化为厉鬼的韩信,所以只是不希望冠军侯与白帝山彻底闹翻。”   “哦?”卫青到是没想到姬易还有这番想法,这让卫青对姬易的印象好了不少,无论立场如何,只要一心为民总归是值得称赞的。   “当初在外面,杀死江夏勋贵嫁祸于我,是不是你稷下学宫做的?”   姬易点头承认,卫青既然开口问了,想必一定知道了些许资料,否认没有任何意义:“是稷下学宫动的手,但想必冠军侯也能理解,稷下学宫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有保守派的,必然有激进的。”   “告诉我那人是谁,或者你带他脑袋来见我。”   “那还是请冠军侯动手吧,我与他毕竟师出同门,手足相残之事颇为不妥。”姬易嘴上这么说,卖起“队友”来却丝毫不含糊,一口气说了六人,说是都参与谋划过,至于是不是借刀杀人,恐怕也就他自己明白。   卫青把人名一一记下,打算等离开白帝山后,再全都抓来拷问,一个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单,真以为朝廷是吃干饭的!   “人已经说出来了,不知冠军侯可愿与在下聊些正事了。”   “韩信的事情,我会来处理,如果你们稷下学宫真有本事在他发兵之前解决他,那就去动手,没这个本事就别添乱了,省得我还要腾出手来,去给你们擦屁股。”   姬易听卫青说完也不恼,恼也没用,卫青说的难听归难听,他们稷下学宫还真没这本事。   “韩信之事,稷下学宫不再插手,此次来见冠军侯,只是想请冠军侯做保。”   “做保?保什么,你稷下学宫也打算出山入朝为官?”   “是。”   “哦?啊!”卫青没想到姬易竟然真打算出山入朝为官。   你搞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山里炼丹玩火药不好吗?指不定还能点出TNT的科技树呢,到时候口径既正义,火力即真理不爽吗?   姬易看到卫青吃惊的表情,不由得露出苦笑,如果事情可以的话,他又何必出山,山高皇帝远,做个土皇帝不好吗?   说白了还是形势所迫。   白帝山为何开山门?   不就是担心自己被时代的马车所抛弃嘛,白帝山担心难道稷下学宫就不担心了?   以前稷下学宫招揽的是天下精锐,所以才能始终保持天下最高水平,成为顶级学府,没有之一。   现在躲在山里闭门造车,眨眼百年之久,再出山的时候,发现时代变了。   尤其是白帝山,诸子百家的论辩,别说身为农家的许泞大杀四方,培育出的作物如果推而广之,能直接改变百姓的吃食所急需解决的问题,还有各种格物,都改善百姓的生活。   除了格物、粮食方面,思潮伴随着现实,也经历了一场场的变革。   思潮是伴随着时代而发展的,尤其是治世安民的思想,从来都是要考虑时代和社会生产力之间的关系。   简单来说,空想主义要不得,偏安一隅,不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厚,看了几本书就妄谈治国,还不如后世的键盘侠呢。   后世的键盘侠好歹也有网络,这个能每天接受大量信息的渠道,现在这个社会,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除非眼线遍布天下,否则被时代所抛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至于说眼线遍布天下?还不被朝廷发现?   有这本事,还做什么稷下学宫,来长安,皇帝的位置你来做。   姬易此次出山,本意只是想解决即将到来的韩信之事,没有成功就打算离开,但见百家诸子展开辩论思潮,就多呆了几天,然后就有了稷下学宫出山的决策。   当然出山的并非整个稷下学宫,只有他管理下的那一支,而且还得得到朝廷和学宫内部的放行。   稷下学宫那边他自己可以解决,但朝廷那边,就只能找人托关系了,于是姬易自然而然的找到了卫青。   卫青闹明白后,离开说道:“方士不要。”   姬易张开嘴,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本人就是方士!好在姬易这一脉的方士,除了炼丹外都有些其他手段。   包括姬易除了方士的身份外,还有许多,比如算学,虽然被朝廷的人分分钟吊起来打,甚至被曹英无情的羞辱。再比如懂相术,祖传的周易,然后被韩妃再次羞辱...   惨!惨!惨! 第三十四章:不是有你在嘛   势必人强,这种情况姬易打断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冠军侯放心,在下不会让朝廷为难的。”   “我很放心,即便出事儿,因为朝廷也不会为难的。”   姬易:...   势必人强,势必人强!   姬易心理反复默念白帝山为了出山都吃瘪了,自己凭什么能高高在山。   也得亏有白帝山做前车之鉴,让他多少有些安慰,否则保不准对卫青说句,妈买劈的,老子长那么大就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卫青瞥了眼姬易,见他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又恢复平静,这才满意的说:“回去报下人数,然后带人去长安,如果没问题的话,学院的位置、花费等等,会有人帮你解决。”   听到卫青开出来的条件,姬易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看来卫青的诚意还是满足的。   以前稷下学宫是在山里,与外界几乎断绝来往,到是不用担心衣食住行,到了长安不就一样了。   作为帝都,长安可谓寸土寸金,当然学宫肯定不会建在长安城里,跟羽林军差不多,应该建在郊外。   但无论是地还是建造、维护的花费这是笔不小的数目,这还仅仅是住。   既然挨着长安,物价肯定要高了,生活水平上去够,消费也自然而然要上升。   人就怕攀比,稷下学宫的人又并非苦行僧,以前在山里吃苦就算了。   现在到了帝都边上,别人喝的是浓香烈酒,自己喝的是清水,别人吃的是细米白馍,自己吃的粗粮干饭,这一笔肯定心里不平衡。   更别说穿戴出行,有一件算一件,那个不要钱?   但反过来说,帝都汇聚了天下精英,想要吸纳各方面的人才,就只能去帝都、洛阳。   别看白帝山开口说邀请了天下各方面的精英,现实是邀请天下各地方有名的人才。   白帝真实目标是开山门,并不是搞学术研究,如果是做学术研究,那受邀者大部分都来自长安、洛阳,还做个屁宣传。   现在卫青如果能帮稷下学宫解决经济问题,对于姬易来说已经足够了。   总结起来就俩字:真香!   “如此,先谢过冠军侯了。”   卫青摆摆手笑道:“如果你那边也配合的话,我倒不是不能建议陛下,为你们稷下学宫正名,我是说你们。”   姬易也是老狐狸了,听卫青这么讲,瞬间明白了话中用意。   稷下学宫那么多支派别,平日里你争我夺,现在朝廷给了定性,那其他派系就算不认同,但世人百姓们肯定跟着朝廷走。   这手段对于朝廷来说,早就玩的炉火纯青,当初刘邦为了笼络各地人心,随便找个韩王、赵王、魏王的后人封侯收买人心。同时这些“后人”得到封赏后,再坚定不移的维护汉王朝统治权。   至于真正的后人是不是打算反汉复楚?那谁管得着啊!   姬易琢磨清楚后大笑道:“无论是韩信还是稷下学宫,一切都仰仗冠军侯了,在下也返回稷下学宫早做准备,就在此提前向冠军侯告辞。”   “好说,方便的话,去长安的时候,再带点祥瑞。”   卫青就差说,做戏做全套。   姬易也心照不宣,已经开始考虑,是抓只“凤鸟”还是抄本“洛书”,既然都决定出山了,还要什么脸面,马匹拍起来,谁不喜欢高帽子。   一天的时间,送走了两批人。   卫青等姬易离开,立刻把张季叫来,排他去调查姬易说的几个人,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就先顶住了,等出山之时全都暗地里做掉。   卫青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在下做十五,他动起手来可不会客气。   张季领命打算离开,又被卫青叫住了,他从身上摸出那块玉令,也就是当初陈阿娇交给自己的那枚。   “张季,你把玉令替我交给曹英。”   张季接过玉令,看了看发现玉质到是极佳,属于那种一看就值许多钱,好奇的问:“家主,这玉令是干什么用的?”   “一种象征,类似传国玉玺差不多,只对百家诸子有用。你跟曹英一提,他就懂什么意思。”   之前曹英做的就不错,那不妨把剩下的也交给他,像曹英这种人,不给他些压力,永远不知道他能做的有多好,正好也可以给自己放个假,算是忙里偷闲了。   “哦,那我去了。”   张季说着把玉令揣在怀里,屁颠屁颠的出去了。   正事处理完,卫青打算出去走走,这些日子寸步不出屋,快闷坏了。   白洛回帝后身边了,卫青只能自己从修养的屋里走出来。   来到大门口,两侧护卫同时卫青行礼,卫青见俩护卫很陌生,似乎并不是朝廷的护卫。   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见两名护卫突然从左右两侧同时出手偷袭。   其中一人的双手化作了一节节枯枝,宛若利剑般刺过来,另一人身体化为两丈高的巨人,提起那比婴儿身体还要粗的拳头,朝着卫青的面门砸下。   面对突然出手的俩命刺客,卫青甚至连手都没有抬,就听到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俩名刺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砸飞了五六米远,最后贴在了墙上,墙面都凹进去了,久久没有落下来。   出手的是位身高超过一丈,身材壮实的肌肉猛男,他将俩刺客打飞,然后对卫青行礼道:“在下未能及时赶到,让冠军侯受惊了。”   卫青见过这人,当初蟜极迎接众人的时候,他就站在蟜极背后:“来的正是时候,你是蟜极的...”   “在下蟜极皇子的贴身护卫铁木,受皇子之命,昼夜不离的守护在冠军侯屋外。”   “辛苦了,既然刺杀之事发生在白帝成,自然要交由白帝城来处理,你将这俩带去交给蟜极,让他来处理吧。”   卫青说话的时候,樱花妖也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她刚才也到了,正准备出手的时候,铁木已经把俩刺客解决了。   铁木认识樱花妖,知道有她在,卫青暂时用不到自己保护,于是对卫青完行礼,将俩刺客从墙里扣了出来,打算带去交给蟜极。   樱花妖走过来,凑到卫青面前,仔细看了看卫青的脸颊说:“看冠军侯气色,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   卫青可能是太近了,甚至能闻到樱花妖身上的香气,不得不后退半步笑道:“只是些外伤而已,劳烦花神担心了。”   “我当然要担心了,你要是出半点意外,我怎么跟义妁交代。临行前,我可是跟义妁保证过,一定将你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肯定不会有意外的。”卫青听到樱花妖提起义妁,心中平添了几份暖气,算算时间,这段时间义妁就应该生了吧,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樱花妖微皱起鼻子说:“还说呢,刚才不就有俩刺客!张季也是的,怎么不待在你身边,整天就知道跟人打架切磋,又不就拉着人喝酒吹嘘,你跟林仲也不管管。”   刺客应该是白帝城的大妖,算是意料之中。   卫青根本就把这事儿没放在心上,白帝要开山门,必然会有极右派,希望白帝城继续保持绝对独立,甚至白帝城的大妖,不乏对朝廷仇视的。   如果能够在白帝城杀掉卫青,白帝山势必会得罪朝廷,为了自保不得以再次关闭山门,或者与朝廷关系破裂,为了赌一把,不惜铤而走险也是正常的。   当然卫青能想到,白帝也肯定明白,所以他肯定会派人来保护。   卫青面对樱花妖的责问,也没有辩解,只是笑着说道:“不是有你在嘛。”   “还贫!”   樱花妖嘴上说的凶,内心却还是非常欢喜的。   既然是要人陪伴,找位美人相伴,总好过本手笨嘴的护卫。卫青提议道:“花神以前到过白帝城吧,不如带我转转。”   “好呀,我在白帝城待得时间并不长,不过大概的路还是认识的。”   樱花妖一口应了下来,她这些天过的也不顺心,白帝城曾经的那些大妖朋友,现在对她的态度都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不满来。   在他们看来,樱花妖就是投降派,现在抱上了朝廷的大腿,来白帝城耀武扬威。   即便樱花妖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敌意肯定也是有的。白帝城对朝廷是百般忍让,但对樱花妖去总是免不了恶言相向。   对外如此,对内朝廷的人也不大瞧得起樱花妖,这也算是身为人族的傲慢。   除了跟卫青关系好的那些,对樱花妖还保持尊敬外,其他如刘寀之流,最多嘴上恭敬,背地里说三道四,也只能装作听不见了。   所以现在卫青提出要一起转转,顺便放松下心情了。   “从这里直接走可以离开皇宫,白帝城内出了皇宫外,其他地方居住的多数是大妖,他们平日多是休息沉睡,只有特殊时候,或者遇到特殊情况,才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眼下怎么热闹,应该没有大妖会继续睡了...”   走在路上,樱花妖不断的为卫青介绍着白帝城的情况,因为大妖常年沉睡,所以城里也没有集市之类的。   对于拥有悠长生命的大妖来说,他们如果需要什么东西的话,不介意亲自走一趟。这也是大妖对格物并不热衷的原因之一。   格物发明,许多时候是为了让人类更加方便,提高效率,这些对于大妖来说必然大打折扣。   娱乐少但不代表没有,其中一些特殊的娱乐场合,会让人看到后,不禁感叹你们真会玩。   或许是太郁闷了,又或者是本着恶作剧的心态,樱花妖带着卫青来到了一个特殊地带,这片地带能看得出来,是精心设计过的。   让卫青好奇的是,中央部分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别说树木了,就连块石头、落叶都看不到,干净的如同镜子一般。   樱花妖看着卫青好奇的表情,眼神中泛起一丝狡黠的神色,她笑道:“这里是聚风台,别看从外面往里面瞧,只是普通的广场,实际上周围四面八方的风会不断的往这里汇聚,但又因为各个方向的风力一直,趋于平衡,所以看起来很平静。而这种平静只需要一片花瓣就能打破...”   樱花妖介绍的时候,手中多处一片樱花瓣,她将手递到卫青嘴唇前,示意卫青吹吹看。   卫青也好奇,还有这样的平台,他轻轻一吹,花瓣随风飘入风阵之中,随后里面的一种平衡被打破,瞬间大风呼啸,甚至能听到“呜呜呜”,如婴儿哭咽的声音。   站在平台外的卫青也被大风往里面吸,关键时刻樱花妖从后面抱住了他的两边肩膀,吹起的秀发引得卫青脸颊一阵瘙痒。   直到那片花瓣被风搅碎,里面的风才再次趋于平衡。   樱花妖见过不少大妖,乃至越过山林,登上白帝城的人族,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聚风台吓得六神无主。即便有些人已经见识过,依旧会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吓到。   最后惊慌失措的忘记抵挡,被吹进风台里面,大声呼叫。呼叫半天后才意识到,原来人走进风台时,之前那狂暴的飓风,甚至连人的头发都不会吹起。   就跟明明会水,突然掉进水里时,因为慌张忘记了游泳,等扑腾良久之后发现,原来水才刚刚摸过自己的胸口。这种恶作剧,是当初大妖们最喜欢的节目之一。   只是卫青穿越前,就属于能在座云霄飞车的同时肝音游的主儿。   穿越后更是天塌不惊,怎么可能会被这种情况吓到,从风起到风停,卫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风平浪静,樱花妖双臂缓缓的放开卫青,万分欣赏,却又略有些遗憾的说:“冠军侯永远是稳若泰山的模样。”   卫青转身看到樱花妖的表情,噗嗤笑了。   樱花妖有些不解,好奇的问:“难道妾身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卫青伸手帮樱花妖抚顺了长发,笑着说:“当然没有问题,可我之所以能够始终不慌不忙,不是有你在嘛。” 第三十五章:妾身,拭目以待   面对卫青伸过来的手,樱花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然后伸手抚顺了长发笑着说:“冠军侯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欢心。”   “事实而已。”   “那如果刚才在冠军侯身边的不是妾身,而是殿下,冠军侯也会这样说吗?”   卫青听到樱花妖的疑惑,转身看向那聚风台,大笑道:“当然不会,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种话。”   “噗嗤。”樱花妖被卫青的话逗乐了,自己这才刚夸完他甜言蜜语,居然马上又说出这种钢铁直男才会说的话来,真不知道是装傻充愣,还是“事实而已”。   但...意外的不讨厌。   卫青不清楚樱花妖最近的情况,但他能看的出樱花妖相较在长安时,情绪多少有些失常,变得更加情绪化了。   樱花妖这些天确实过得很压抑,虽然千年的生命,让她的心态远超常人,但还是需要一个释放的契机。   樱花妖释放了心中的压抑,理智也再此压倒了情绪,她为刚才的恶作剧向卫青道歉。   卫青连连摆手:“花神不必如此,我还没有那么不苟言笑。”   俩人离开聚风台,走在路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白帝城里一年四季如春,更是种植着许多罕见的植物和树木。   明明是夏末秋至,山上却绿草如茵,冬春之际才盛开的寒梅与夏日池塘里的荷花在同一使节争相斗艳,还能看到坚硬如铁的铁桦树,这种植物华夏只有吉林、黑龙江等地区才生长的。   “白帝城里果然神奇。”   “冠军侯过誉了。”樱花妖拨开垂下来的柳条,出现在前方的是一条种满樱花树的小路,她指着随着飘落的花瓣说:“这片樱花林是我当年亲自种下的,其实这里的树木花草,多是大妖亲手栽种,又培育了成百上千年,才有冠军侯今天看到的白帝城。   神奇的并不是白帝城,是住在城中的大妖们。冠军侯有所不知,住在白帝城中的大妖,几乎都是跟人族打过交道的,他们或是经历过背叛,或者见证了故主的一生,或者是跟人族争斗了半生,最后选择来白帝城隐居。   白帝城里的大妖,始终分为两派,一派仇视人族,一派亲近人族,两派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白帝也如人族的陛下那样,在双方势力中来回平衡。”   卫青听樱花妖讲完,十指交叉抱着后脑勺,仰起头看着明亮的天空,很不雅的吹了一声口哨。   经过这次白帝山之旅,他明白一件事,什么大妖、什么神、兽,但凡是智慧生物就有自己的喜好、欲望,派别也就自然应运而生,随之而来的是权力争斗。   白帝山并不是什么人间仙境,居住在这里的也非神仙人物,跟人族差距最大的可能就是生命的长短,导致三观与人类有些许出入。   穿越樱花树林是一片黄金色的麦田,麦田里的小麦已经到了可以收成的时候。   只是大妖们并不需要吃饭,它们可以在大地中汲取养分来维持生存,于是麦田的麦穗更像是花园中花朵,只剩下了观赏的价值。   卫青走到麦田旁边,低头扯下了一株麦穗,里面的麦粒较之外面的小麦的麦粒要小许多,仅仅有正常麦粒一般大小,这里的小麦已经蜕化了。   樱花妖凑过来解释说:“这片麦田种的,据说是炎帝当年留下的种子。我第一次上白帝山的时候,就来过这里,那时候麦的麦粒非常大。   后来有一次跟随先生来到这里,麦粒已经与外界人族种的麦粒一般大小,没想到几百年过去再来看时,这里的麦粒已经不能叫麦粒了。可能再说几百年,这里的麦已经不能再产可以吃的粮食了。”   “是啊,每种作物都是经过不断的筛选培育,人也是一样,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卫青说完看到麦田旁边居然有种植、收割作物的工具,这些工具仅从外形都已经非常久远了,拿起把应该算是“镰刀”吧,挥了挥发现还算顺手。   卫青脱掉长衫卷起衣袖,走进麦田里挥起镰刀割小麦。   旁边的樱花妖见状也想帮忙,却发现自己出来时穿的是襦裙,并不适合下地,只好站在旁边,看着卫青在麦田里挥洒着汗水。   卫青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从田头割到田尾,将小麦一一抱到路边。   用火将麦田的根烧成灰作为养料洒进大地,又在樱花妖的帮助下,将麦穗中的麦粒撵出来,再做了个简易的筛子,筛出少许的较大颗粒。   还不是种麦的使节,但是没有关系,白帝山特殊的环境下,什么时节种作物总能成活,于是卫青又扛起锄头,挖坑埋种,熟练的如同乡间的老农。   太阳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洒在麦田中,映照在卫青满是汗水的脖颈间,显得熠熠生辉。   当将最后一把种子埋进地里,卫青走回路边,将工具放回原位,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中间刚埋下种子土地,较之两侧金色麦田显得无比突兀,但卫青知道,等小麦再次成熟时,这片地里结出的麦粒更大,也更多。   樱花妖走到忙完的卫青身边,取出一片手帕递给卫青。   卫青接过手帕,粗鲁的把脸和脖颈处的汗擦干,然后递还给樱花妖。   从卫青手里接过手巾,发现手巾已经湿哒哒的,然而樱花妖并没有感觉恶心,很自然的放进了随身携带的香囊中。   她想起了自己的先生,先生明明认为种地是下贱人才做的事情,但当来到这片麦田前时,也做了跟现在的卫青做的相同的事情。   她至今无法忘记,先生说过的话:人的生命相对于妖而言很短暂,但人只要将自己的智慧、学到的知识,一代一代不断的传承下去,那妖族再悠长的生命,与人族相比也会变得如白马过隙般短暂。   天色已经黑了,是时候该回去,卫青穿好衣服说:“以前我跟花神说,想要拉拢妖、兽,当时花神跟我讲了妖与人曾经的矛盾冲突,现在再想想,发现其实拉拢妖、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卫青说话时,脸上是自信的表情,他终于发现自己以前进入了一个误区。   也是人类的习惯,人总换喜欢一步到位,而刻意的忽略循序渐进。   樱花妖扭头看向卫青的侧脸,夕阳下那年轻俊美脸颊,仿佛有种魔力,让人不知不觉间沉浸其中。   直到卫青也扭头看过来,俩人四目相对,樱花妖才伸手轻掩贝齿笑道:“如此,妾身拭目以待。”   卫青回到宫殿休息的地方,曹英就如同死狗一般“爬”了进来,直接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甚至懒得说话。   别问,问就是想死。   卫青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半死不活的曹英问道:“怎么了?”   曹英转身,肘子杵在床面手拖着半边脸,抱怨着说道:“带队这种事儿,真就不是人干的。”   “哈,哈哈哈,我还当什么事儿呢,锻炼下也好。”   “别说风凉话了,我看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来吧。”曹英说着掏出玉令要还给卫青,如果说前些天是压力大,那今天就属于压力特别大。   得到玉令的曹英免不得就膨胀了呀,于是原本还算有序进行的百家诸子争论,瞬间变得白热化,局面更是乱成一团。   曹英面对全新的乱局头大如斗,本想找卫青来给自己擦屁股,结果找人一问,居然跟樱花妖出去看风景去了。   无奈之下只能绞尽脑汁在应对,一天下来后,整个人从脑力到体力都快虚脱了。   卫青没有接,而是让曹英继续收下,“我看你做的挺好的,继续做吧,我还要修养段时间。”   你再修养下去,我就得修养了!   “卫青你快饶了我吧,再干下去,我得死。”   曹英发出痛苦的哀嚎,他这些天真的是快累坏了。   可惜这次卫青是铁了心要历练下曹英,直接把他拎起来扔到外面。   如果卫青不知道白帝山的用意,说不定还会继续扛大旗。   现在既然闹明白了白帝山的想法,就任由曹英去闹吧,闹大了自有白帝山顶着,这也是他没有拿早晨刺杀的事来趁机要挟白帝的原因。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安全,考虑到今天的暗(和谐)杀事件,之后白帝城肯定会加强戒备,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   会不会有第二次不知道,但白帝城确实加强了守卫工作,白帝更是把所有护卫,全都换成了亲近人族的左派,一些与人族有旧怨的右派大妖,则被暂时的软禁起来,防止他们趁机作乱。   接下来的几天,卫青继续过着甩手掌柜的日子,最多从林仲那边过问下现在的情况,然后给林仲点建设性意见,至于最后改怎么处理,还是交给了曹英。   卫青也希望借此机会,曹英能够独当一面。   林仲很难一个人撑起局势,更像是面面俱到的幕僚,缺乏一锤定音的魄力和影响力。   曹英各方面都要稍微逊色些,但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这也跟他的出生有关。   曹英出生高贵,却又面临家道中落,虽然有阳信公主这个强势的嫂子,却又不得不挺起平阳府的大梁。   说是从头到尾都靠卫青撑局势,但也要知道,同样羽林军出来的李当户、夏侯晔等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从没有曹英那么果决,要知道曹英的背后可是整个平阳侯府。   所以曹英和林仲是互补的类型,卫青也希望林仲能辅佐曹英,在没有自己插手的情况下,把这事处理好,即便有些瑕疵也不是问题,成长的道路上,总是要交学费的,这点学费嘛,还是交得起的。   “学术交流会”有惊无险的进行着,朝廷在这次交流会上,可谓是大放异彩。   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古代士人的终极目标,而卫青带来的这些人,至少已经完成了齐家、治国。曹英、窦杰等人更是参加过平天下,对上一群“键盘侠”还不是分分钟吊起来打。   当语言上始终处于劣势,还能搬出大杀器:你说我不行?你行你上啊!   如果那人只说不上,那就是键盘侠,反过来真有本事,还忍不住嘲讽决定出山,那就正中下怀。   刘彻本来就打算收拢一批可用之材,用于打造他的内朝体系,来对抗外朝体系。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九月的下旬。   最近这段时间卫青其实没有闲着,别的穿越者穿越到古代后,科技点基本都是考虑点个火药还是建造铠甲,卫青也想点出个火药来,就算不能做出TNT,弄个窜天猴放烟花也不错。   无奈个人技术力实在有限,这些年借助公输家的手,到是改善了下生活,但对军事上的贡献,仅限于还没有时装的马镫和马蹄铁。   终于在卫青已经放弃科学这条路后,昊天上帝又为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最初他盯上了山里的异兽,想过弄些山里的异兽到长安,然后进行科学养殖,满足下口腹之欲,顺便某些异兽还有特殊功效,比如可以解人忧愁的腓腓。   直到卫青搜刮异兽时,遇到了一种名为驳的异兽,它的形状像普通的马却长着白身子和黑尾巴,头部一只角,老虎的牙齿和爪子,发出的声音如同击鼓的响声。   如果它可以跟马配种,培育出新一代的马匹来武装军队,绝对能打造出一支跨时代的骑兵。   匈奴的马不是神马的后裔嘛,那我的马也是异兽的种,就不信比你差到哪里去。   还有像穷奇这种战争利器,如果能够繁殖,并入军队当中,那就是西汉版本的高达。   所以这段时间,卫青没少在樱花妖的保护下,每天都跑去山林抓些异兽来研究。   已经有第一批受邀之人像白帝城辞行,随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   在卫青也打算代表朝廷跟白帝城辞行,并询问白洛的情况时,帝后也特意派化蛇请卫青过去。 第三十六章:白洛和孩子(本卷终)   帝后接待卫青的地方,正是当初白帝接待卫青的那个花园。除了帝后外,白洛也在旁边,见卫青进来,俏皮的伸手打招呼。   卫青假装视若不见,郑重的跟帝后行过礼,然后问道:“不知伯母邀请卫青,所为何事?”   帝后伸手示意卫青坐下说话,待卫青坐好,才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叫你来,其实是要跟你商量下洛儿的事情。   想必你也知道,如果想要使洛儿复苏,绝非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更何况她的身体还留在禁地。”   卫青点点头,之前白洛就跟自己提过此事,“伯母的意思,是不是要让白洛暂时留在白帝山?”   果然,帝后听到卫青的猜测,应声道:“确实如此,我和白帝推测过,想要复苏洛儿至少要准备一年之久,而白起则答应在一年之后,将洛儿的身体从禁地中带回来。   虽说禁地禁锢了洛儿的身体,但也间接保护了身体没有因为过去了几十年而损坏。如果没有做足准备,就直接将身体带出来,很可能出现意外。   综合考虑我打算让洛儿留在白帝山一年,待她复苏后再派人送她去长安。”   对于白帝和帝后而言,几十年弹指间的时间,他们并不介意这段时间里,白洛将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在卫青身上。   “如此全凭伯母做主。”   卫青说着看向白洛,随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白帝山一行中间或许有磕磕绊绊,但结局却远超自己的预期,当初他带着白洛还未到白帝山时,甚至做好为白洛跟白帝山翻脸的觉悟。   现在白帝城能接纳白洛,卫青已经非常满足了,像使白洛复苏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还有什么要奢求的呢。   帝后见卫青一口答应下来,转身拉着白洛的手对女儿,眼神中满是慈爱的目光,“我知道你们俩还有许多想说的话,去吧。”   白洛拜别了母后,拉着卫青愉快的走出了“花园”。   走在宫殿内的走廊,白洛像极了青春恋爱季节的少女,直接扑倒了卫青的背上,央求着卫青背着自己,就像当年在雪山上、像未央宫里那样。   只是这次白洛并没有再隐藏自己的身体,而是正大光明的俯在卫青的背部,晃动的细嫩的小腿。   “卫青,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没想。”   “但是我一直想你,想咱们以后的生活。”白洛侧身看着卫青,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白洛说着取出了当初从三个女人手里赢来的庄园模型,这是她最珍惜的礼物。她高高的将庄园模型举过头顶,询问卫青说:“还记得嘛,当初你答应过我,要在羽林军营旁边,盖一所大房子!”   卫青看着那模型笑道:“当然记得,不过这所宅院没有盖在羽林军营旁边,而盖成了冠军侯府,那里永远是你的。”   “才不是嘞,是咱们还要义妁的,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   白洛小心翼翼的将庄园模型收好,双手搂住的卫青的脖颈,随后又有些担心:“以后没有我无时无刻的陪在你身边,一定要注意安全,平日出去的时候要带着张季,不要一个人在长安乱逛,如果碰上歹意的恶人就危险了。   还有山里的一些大妖听说父皇想要开山门,叛出了白帝城,还有你之前说的刘陵,我听母后说,那个女人在白帝城里,有意的拉拢能人异士,甚至还有大妖,你不是说过这个女人别有异心嘛,平时千万要小心。还有我为你做的贴身软甲,一定要穿在身上。”   “好好好,我一定会小心的。”   卫青用宠溺的语气,向白洛保证君子不利于为墙之下,自己绝对会注意安全。   等卫青答应后,白洛又紧接着说:“如果又要带兵打仗的话,要带着孙伯,他实力很强,即便遇到危险,也肯定能带你杀出重围的。   还有还有,不要遇到问题总是自己扛,朝廷那么多人又不是尸位素餐,该是谁的问题,交给那人办就好了,不要让自己那么累。   也不要插手皇帝家的事儿,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去找陈阿娇,别看她嘴上总是不饶人,但你要什么问题找,她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白洛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不像是平日里阳光开朗的她。   每说一条,不管合不合理,卫青都会答应一次,仿佛只要是她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白洛说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间,背着白洛的卫青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背颈上,他扭头看去,那是白洛的眼泪。   “不要看。”   白洛蛮不讲理的让卫青转过头去,脸颊埋进了卫青的后背,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卫青的鼻子也有点酸,想到即将要分别一年之久,心中免不得泛起一阵酸楚,更是万般不舍。   他们或许没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没有责任、愧疚、同情,却有一种超越了夫妻,超越了恋人,对彼此的依赖。   也是这种纯粹的依赖,使得俩人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了现在。   有人,或是妖看到卫青和白洛,都自觉的选择了回避。   只是无论走多久,路总是会有终点,终于卫青背着白洛从花园走到前殿时,白洛主动的从卫青的背上跳下来,她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说道:“一年后,要在长安等我。”   卫青郑重的点头,并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如果明年的年末,你没有来,我就来白帝城接你!”   “一定!”   “一定!”   伴随着卫青和白洛对彼此做出承诺,朝廷也正式像白帝城拜别。   之后郭解等人也陆续的来跟卫青请别,许多颇具名望的游侠,因为仰慕卫青,回去后有意像郭解学习。   战船升空,白帝山之旅彻底结束。   这次并非卫青离开长安最长时间的一次,确实他最迫不及待反对长安,回到冠军侯府的一次,那里有位新生的生命,等待着自己回去。   如果说来的时候是摩拳擦掌,一副一决雌雄的架势,那么离开时则是志得意满,满载而归。   百家争鸣中,以许泞为首在交流中,彰显了朝廷之威。   更加最重要的是,卫青还从白帝山上带走了大量异兽。   日后无论是打算用来育种的异兽驳,还是打算发展渔业的蛊雕,亦或者作为战争兵器用的穷奇,都有了发展基础。   如果之前的育种计划能够顺利完成,那么日后无论是汉朝的军队,还是说是生活水平,都极有可能有一个明显新的飞跃。   当然这条路还很长,需要大量的时间、财富,以及有相关经验的人士来培养。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了一个开始。   既然要相关经验的人士,那卫青必不可少的要将白泽带到了船上。   尽管白泽再不情愿,也无法拒绝卫青的“盛情邀请”。   这家伙作为异兽百科全书,未来对用异兽武装军队,绝对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白泽既然来了,那九尾狐肯定也不会继续留在白帝山,也跟着白泽上了船。   除此之外还与那些对朝廷,对人族有好感的大妖建立的良好的关系,日后征战匈奴的时候,他们如果愿意出山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还有稷下学宫,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迁移到了长安,回去后还要去找公输家,请他们出手帮稷下学宫建立学院。   以前长安只有羽林军营,培养出的是军事学员,但朝廷还需要更多的官员,或者精通各方面的博士,一个传承悠久的学宫,说不定能弥补这份缺憾。   有收获自然也有隐患,部分大妖叛出白帝山,这些大妖就像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随着几日的远途,战船终于抵达长安,卫青将剩下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扔给了曹英。   事实上自从进入白帝山,几乎全部的事情都交给了曹英和林仲操持,卫青赚了个轻省。   俗话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之前都交给他们了,那接下来交接和汇报工作的事情,也交给他们处理吧。   卫青的心早就不在政事上,他现在只想背后插上翅膀,飞向不远处的冠军侯府。   战船降落,钱伯早就恭候多时,卫青交代完一系列的事情走下战船,来到外面正看到钱伯便大步走了过来,焦急的询问说:“钱伯,家里怎么样了?”   钱伯见是家主,也三步并两步过来满脸笑容,兴奋的恭喜道:“恭喜家主,夫人生了,是龙凤胎!”   龙凤胎?   刚落地的卫青就被这惊天的喜讯砸懵了。   自己不仅是父亲了,而且还是有一对子女!?   这不是做梦吧。   “真的?”   “真的,俩孩子都强壮的很,这些天阳信公主就住在府里,之前卫夫人和陛下都亲自来府里,看过少主和大女。”   钱伯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有了少主,家族才能传承下去,对于任何家族而言,继承人都是重中之重。   两个幼小的生命,对于冠军侯府而言,从各方面讲都是意义非凡。对于家臣或是下人是一针强心剂,让他们更加坚定不移的卫青。   对卫青来说,他此时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孩子。   这时曹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也听到了刚才钱伯的话,伸手拍了拍卫青的肩膀,告诉卫青去吧,剩下的正事一切有我!   卫青看着成长了许多的曹英,笑着伸手锤了下他的胸膛,一切尽在不言中。   骑上马带着韩妃和卫尉,在张季的护送下,直奔冠军侯府。   才到府外,守在门前的两位护卫就看到了卫青,走上前来恭敬家主归来。走进府里,所有的仆奴和护卫也都争先恐后的为卫青贺。   卫青大步的走进后院,在侍女的带领下大步来到屋外,此时义妁正躺在床上,身边阳信陪伴,而俩人的目光始终注视在不远处,婴儿摇篮里的两个肥嘟嘟的胖娃娃。   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卫青走了进来。   俩女看到走进来的是卫青,义妁想要站起来,却被卫青劝阻,让她在床上好好休息。   阳信来到卫青身边,告诉卫青摇篮里那个胖嘟嘟的孩子是男孩卫伉,另一个看起来有一双滴溜溜大眼睛的是女孩卫欢。   卫青小心翼翼的凑到婴儿摇篮前,双手想要伸手去抱,却又担心自己毛手毛脚,弄疼了两个孩子。   这时卫伉醒了,当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时“哇....”的哭了起来,眼珠子如同珠帘不住的往外落。   卫伉一哭,旁边的卫欢也被吵醒跟着哭了起来。   还婴儿的哭声一个比一个大,卫青却丝毫不感到烦躁,反而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无论是什么乐器演奏出来的天籁,也没有这哭声更加动听。   俩孩子一哭,卫青顿时闲的手足无措,这位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在匈奴王庭闲庭信步的男人,终于慌了手脚。   他想哄,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一时间六神无主。   旁边的阳信看到卫青笨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也有慌乱的时候。   她走到摇篮前,轻轻的摇晃起摇篮,两个孩子看到是熟悉的面孔,不久又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阳信让卫青凑过来,然后对俩孩子说:“壮壮,妞妞,看,这是你们的耶耶。”   壮壮和妞妞是孩子的小名,卫青感觉不好听,但又一想刘彻的小名叫彘,跟刘彻比起来,自己的俩孩子好歹算是正常点的名字,这样想心理就接受了。   然后又满怀期待的问阳信说:“孩子已经会叫耶耶了吗?”   听到卫青白痴似的问题,阳信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才几天怎么会说话。”   卫青也被自己的愚蠢逗笑了,他嘿嘿傻笑后,又把目光看向两个孩子,刚出生的孩子并不会有多好看,但卫青却怎么都看不够。   仿佛只要看到俩个孩子,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〇⑨ 为往圣继绝学 第一章:除夕刚过,新年已至   和往年相比,今年府里多了两个孩子,除夕夜要热闹的多,通宵达旦、好不热闹。就连发的红包,都要比往年厚不少。   新年的第二天,卫青、义妁带着俩孩子回了娘家,去年从白帝山回来不久,义纵就成亲了,不知道今年能不能为义氏添一子嗣。   见当初那个泼皮,如今已经成家立业,更是一表人才,不禁让人感慨浪子回头金不换。   回完娘家,义妁又带着孩子去了阳信府里,如今俩孩子已经认了阳信公主做干娘。阳信没有孩子,就把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了这俩孩子身上。   通常婴儿大概七八个月才到咿呀学语的时候,一周左右刚刚能说话。但卫青的俩孩子才刚不到三个月,已经能分辨出爹、娘或是干娘的声音。   每次俩孩子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时,总能听到大家的欢笑声。   在义妁跟阳信说着闺房话时,卫青则去拜访了李广的夫人。   过年的时候,李广没有回来,听说是又调到陇西做太守,顺便还把李当户调到了自己的麾下,也算是举贤不避亲。   自从和亲之后,与匈奴的大冲突没有发生,小冲突确实接连不断。对于匈奴而言,即便是单于也无法控制每个小部落的决策,那些小部落没有吃食了,自然要南下qiang一把,qiang到了就过个好冬天,强不到就饿死、冻死。   至于说会不会破坏了匈奴和汉朝之间的和平,那谁管啊,都快饿死了,还考虑世界和平?所以对于这种小规模的摩擦,双方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和李当户不同,夏侯晔则在禁军中混的风生水起,以前夏侯晔只是庶出,即便现在有了成绩,但庶出就是庶出,没有继承权,所以还是得有个靠山。   据说去年已经跟程不识的女儿定了亲,也算是彻底攀上了这颗大树。只要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日后接程不识的班,官职卫尉不成问题。   和风光正劲的李当户、夏侯晔不同,窦杰从白帝山回来后,只得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口头嘉奖,至于说提升官职之类的,根本没有提。   反倒是曹英直接得到了一千二百户的封赏,这已经快赶上寻常列候的封地了,可见刘彻对曹英的表现,确实非常满意。   也看得出来,刘彻是有意的在冷落窦杰。   连窦杰都如此了,窦婴就更不用说了。   丞相的权势更是被一削再削,尤其是刘寀跟卫青去白帝山的一个多月里,窦婴因为处理不过来各种事物屡屡出错,刘彻趁机将那些职务,从丞相手中划到了内朝官手里。   无论是明qiang还是暗夺,总之现在谁都看得出窦婴的地位大不如前。   卫青听说了此事跟曹英说,如果窦婴聪明的话,这时候就应该主动告老让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越老,对权利的留恋就越是强烈,总之直到现在还在丞相位置上没有下去。   每当谈到这里时,卫青都要感叹一句,少年戒色,中年戒斗,老年戒贪,古人诚不欺我。   如果可以的话,卫青只希望窦婴不要连累到自己的儿子,如果肯安度晚年就更好了,无论是从感情还是历史功绩的角度来说,窦婴都不应该死。   即便真要杀,也配得上那句刑不上大夫,体面的自尽,而不是被送到菜市场斩首示众。   从李广府里回来,卫青又派人拜访了几家长辈,自己则没有亲自去,以他现在的身份,跟某些人走的太近并不好,甚至别人在这个时候,也不见得愿意跟他走太近。   也就李广这种政治鬼才,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卫青的手,一口一个贤侄,也不去考虑卫青如今的地位,早已非同昔比。   如果说往年是朝廷刻意的冷落了势头正劲的卫青,那今年卫青则是主动的淡出了朝野的视线,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俩孩子,以及从白帝山带回来的那些异兽上。   顺便一提,稷下学宫已经在长安外安家落户,是得到朝廷盖章认可的。而那些还躲在山坳里“求仙问道”的遗老,随着跟姬易爆发了一场不为外人道也的冲突后,已经不知所踪。   稷下学宫的山长由刘彻挂名担任,副山长才是姬易,这也算是常规操作了,像黄埔军校校长不也是常公嘛。   在卫青的提议下,稷下学宫开始细分专业,并且将触手涉及到各行各业,从种植到养殖,从制铁到造船,几乎囊括了如今各大主流专业。   姬易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伸手要钱,以前卫青的钱供给公输家烧就够呛了,现在再供给个更加庞大的稷下学宫,实在是一滴也没有了。   无奈只能屈身做个男公关,公关的对象自然是刘彻和陈阿娇了,现在最有钱的当然是内帑了。几次打仗,卫青和曹英是赚了不少,但大头都被内帑拿去了。   像这种关系到社会进步发展的,肯定去找刘彻,无论是从内帑出钱还是从国库出钱,总之你不能干看着吧?   刘彻听卫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考虑到他这些年也没求过自己什么,于是咬咬牙也没有动用国库,直接从内帑拿出了准备修园子的钱,都砸在了稷下学宫上。   对此卫青除了大呼“实业兴邦,奇观误国”外,还能说什么?   随着稷下学宫步入正轨,也开始从中原各地招揽有一技之长的人才,但凡拥有一技之长,即便是鸡鸣狗盗之辈,只要来长安,来到稷下学宫里都能混一口饭吃,如果能有些许贡献,甚至还能加官进爵,一夜之间成为人上人。   这样的说法,再加上稷下学宫的名声,以及白帝山之行中朝廷强势表现,于短时间内无数英杰纷纷齐聚稷下学宫,其中不乏一些受白帝邀请的英豪们。   稷下学宫招聘了众多教师,担任各个职务,其中就包括白泽!   而异兽系也是唯一不仅由内帑出资,国库还掏钱资助的专业。白泽现在主要担任异兽系主任。   主任自然是卫青起的,他的解释是主要任务负责人,简称主任。大家听完感觉很有道理,于是校长下面的各系由主任管理。   异兽系主要的研究课程主要两点,繁殖和育种。   可惜两方面在短期内都没有任何可靠的成果,至于以后如何就难说了,总之只要能有成功,你要说少,朝廷给多少。   到现在已经听不到主和派的声音了,与匈奴一战已经势在必行,谁都看出皇帝的决心,唯一值得商榷的是什么时候开战。   三年后、五年后,还是十年后。   对于这点,刘彻的观点和卫青差不多,最佳的出兵时间,是等骑兵训练成熟之后。   不管匈奴想不想给大汉这个时间,毕竟大汉防御匈奴的进攻还是能做到的,或许会吃亏,但绝不会伤筋动骨。   而拖得越久对汉朝就越有利,张骞再次出使西域归来,这次带回来的并不是种子、马匹,是更多的西域商人。   西域商人在看到汉人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也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横穿戈壁沙漠,带着西域的特产,来到汉人的领地进行贸易。   商人是逐利的不假,但也因为商人的出现,使得产品得以流通创造财富,所以对于这些商人,汉朝报以十二分的热情,并加大关税力度。   另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则是原本准备回老家教书的董仲舒,又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原因是他对土地兼并提出的改革计划。   董仲舒提出改革计划,其实就是在卫青当初提出解决方法上,进行改良的产物。   卫青看过里面的问题也不少,但也确实能够短期内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如果真要说彻底解决土地兼并问题,等下个穿越者吧,反正卫青是黔驴技穷了。   对于土地兼并,卫青就一个奢望,之后不要因为战争而使得无数家庭,最终家破人亡。   曹英本来是可以进步官场的,只是他生性懒散拒绝了,跟卫青一样整天游手好闲   这天卫青跟曹英在府里喝酒,聊着最近骑兵训练的事情,结果没喝多久,钱伯便来到后院禀报说:“家主,外面来了个青年壮汉,说是您在江北村的故友,说是想来见您。”   “江北村?赵云?快快有请。”   自从江北村一别,卫青就没有见过赵云,到是特意嘱咐了当地的官员,多多照顾下这家人。没想到他会主动来长安,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卫青和曹英从土炕下来,整理了下衣着,也跟着走向前院。   等来到前院,看到赵云的样子,卫青心里一惊,再次相见的赵云,脸色苍白如纸,精气神还在,但神情疲惫不堪,似乎是多少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   卫青走到赵云面前,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个样子?先别在外面说了,到底坐下来再慢慢讲。”   说着,钱伯搀扶着赵云来到了后院客房,点起火盆,卫青将几分刚热过的温酒递给赵云。   “冠军侯,这次要真的麻烦您了,云杀(和谐)了人。”   “杀人?杀谁?”   赵云随后语不惊人死不休,“淮南王的太子刘迁!”   换做是其他人,听说赵云杀(和谐)了淮南王的太子,这时候怕是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但卫青和曹英却都并未动容,似乎对他们来说,杀刘迁,跟杀(和谐)了个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   只是让卫青好奇的是,赵云为什么杀刘迁?   以赵云的性格,绝对不是平白无故杀人,更不要说淮南王的太子了,这样做无疑牵连到家里人。   见卫青问起,赵云不仅露出了苦笑,但苦笑中又夹杂着一份仇恨的愤怒,以及痛苦的懊悔。   在赵云的讲述中,卫青才知道这事儿居然跟自己还有关系,或者说是穷奇之死的延续。   当初卫青在白帝山养伤的那段时间,不少大妖叛出白帝山,其中就有只大妖因为憎恶卫青,连带着憎恨赵云,他得知赵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离开白帝山竟然残害了赵云的家中长辈。   赵云回家见到父母惨死,祖父母因为儿子、儿媳惨死悲痛欲绝,在赵云回来没几天也一病呜呼。   一连几天里先是刚过门的妻子惨死,随后又是父母招大妖报复,将自己养大的祖父母也悲痛而死,赵云整个人都陷入了暴走状态。   为了给家人报仇,他从江北村一路追查到淮南郡,最后得知那大妖被淮南王招揽去了。愤怒的赵云,打算寻的机会将那大妖一枪扎死。   没想到暗杀过程中,大妖在临死之际,将身边的淮南王世子刘迁推出来做了挡箭牌,当时赵云也是杀红了眼,这一枪直接要了俩人的命。   杀(和谐)了刘迁,淮南王当然不会放过赵云,立刻派兵通缉围剿。   赵云报仇之后,也清醒了许多,知道自己杀(和谐)了淮南王太子,此事必然会闹大,想到了能救自己的,只有冠军侯卫青了。   于是又从淮南一路杀到了长安,路上片刻不敢休息。   听到赵云简单说完,卫青只剩下一声长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不仅害得赵云亡妻,还使得他父母惨死,心中免不得无尽悲凉。   “淮南王的事情,你暂且不用多想,先在府里安心修养,他淮南王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我冠军侯府里闹事。   钱伯,你去通知下张季,让他这些日子,加强下府里的戒备,还有请孙伯若是看到了有老鼠的话,处理一下。”   钱伯领命去找张季。   赵云等钱伯离开后,才低头说道:“冠军侯,按理说云杀(和谐)了淮南王太子,本应从容赴死,但在为父母报仇之时,发现淮南王竟然有意谋反...”   卫青伸手打住赵云要说的话:“不用说,我早就知道淮南王要造反,如果真没了反心,刘陵也不会特意上白帝山了。你也不要想着什么从容赴死,刘安一家死就死了,你不杀他们,自然会有其他人动手。待我入宫禀明此事,最近几天就不要外出了,好好休息。” 第二章:干嘛?干!   自从跟刘彻解开心扉之后,卫青就经常出入未央宫,甚至经常在未央宫里留宿,可惜也没听说皇宫里那个妃子又有身孕了。   只是从白帝山回来后,皇宫里的日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卫青又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俩孩子和稷下学宫,因此入宫的次数到是少了。   除了逢年过节要来之外,平日里到是很少进宫。   之前从白帝山回来,卫青是有入宫拜见过太皇太后,请教什么叫“公平一战”,也好提前做好准备,防备之后的韩信来犯。   只是面对卫青的询问,躺在病床上的太皇太后却含糊其辞没有明说,只跟卫青讲自己要再考虑考虑。看得出来,太皇太后似乎并不大同意所谓的“公平一战”,似乎是有些许顾虑。   让卫青也不仅心理犯嘀咕,莫不是白起给自己下了什么套?   再后来听宫里的传出来的消息,过了年关之后太皇太后身体更差了,据说每天只睡二个时辰不到,可以说已经到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义妁去过次甘泉宫,回来的时候跟卫青讲,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竭,肯定熬不过今年了。   这种情况下,太皇太后不愿意说,卫青自然也不敢强问。   只是此事关系到白洛,由不得卫青不上心,所以又问了刘彻,本以为刘彻应该知道,没想到是一问三不知。   无奈,此事也只好暂且作罢,如果无法满足白起的这个要求,卫青就得想办法保他从白帝山离开。   其实让白起离开白帝山的办法,卫青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只是解决起来比较麻烦,也不太好找合适的人员,如果出现问题,风险有太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打算这样做。   如今的甘泉宫,如同一场正在酝酿风暴的旋涡,伴随着太皇太后的驾崩,必然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到那时候无论是窦婴还是田蚡,亦或者太后、馆陶长公主,可能都会被牵连其中。   像卫青就从陈须口中得知,从去年开始,馆陶长公主那边就老实了许多,没有了太皇太后,馆陶长公主就只能依靠迟迟未生子的陈阿娇。   如果还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大肆敛财,说不定就引火烧身,害了整个堂邑侯府。陈阿娇最清楚了,刘彻对自己有感情,不代表对堂邑侯府的人也有感情。   估计被陈阿娇警告过,但也不排除跟太皇太后的身体状况有关,总之现在的馆陶长公主收敛了许多。   与馆陶长公主相比,王娡和田蚡却日益嚣张。   王娡算是媳妇熬成婆,如今太皇太后虽然还有口气在,但本质也是树倒猢狲散。   当初刘邦弥留之际,要陈平杀了樊哙,结果陈平都没有动手,现在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比当初刘邦的情况可强不到哪里去,但权势、威望却不可同日而语,刘邦尚且如此,更何况太皇太后了。   田蚡在收割了窦婴的门客之后,开始大肆拦权,王娡有意无意的干涉后宫、政事,好在有吕氏之乱在前,王娡还不至于狂妄到要大权独揽的地步。   对于王娡这种变化,卫青早就猜到了。   当初能因为一个相士的话,就抛弃丈夫和女儿,毅然决然的通过关系入了太子宫。并且辅佐当时才几岁的儿子,击败当时的太子刘荣,以及几位兄长登基称(和谐)帝,之后太皇太后当权时,又逆来顺受、一言不发,其心机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一但得势之后,岂会甘愿继续做个寡妇?   好在卫青知道刘彻手里抓着一张王牌,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未央宫里,刘彻从卫青口中得知,淮南王太子死了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说淮南王有意谋反?”   卫青席地而坐,嘴里啃着梨子,一副懒散模样的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估摸从刘陵进长安,刘安就有想造反的想法。之前我敲打了刘陵,本还以为她会主动来见我搪塞解释,谁知道在白帝山上,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我那皇姐长得也是妩媚多娇,怎么?没能见面很失望?”跪坐在案几前的刘彻,听卫青提到刘陵,脸色刷的就拉下去了。   她不介意卫青纳妾,妾就是个玩具,却决不允许卫青跟刘陵搞到一起。   卫青一见这醋坛子又双叒叕倒了,赶忙把手里半个梨子扔到案几上,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坐起来说道:“不是,你也太看不起自己的男人了吧?我卫青就算再下贱,也不至于看上刘陵那种货色啊!”   “那种货色?什么货色?我那皇姐好歹也是大汉的翁主。”   “我夫人还是太皇太后亲口谕旨封的翁主呢。”卫青一脸的不屑说完,又得意的道:“再说翁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不是连皇帝都睡了嘛。”   “德行!”   刘彻看到卫青那张得意的脸,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想想也对,论容貌、轮身份,自己真正的皇姐比那刘陵不知道高到哪里去,大汉的长公主她不香吗?   跟义妁又是闺蜜,又做了卫青俩孩子的干娘,还迟迟不肯改嫁,难道真愿意独守空房不成?   刘彻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阳信对卫青念念不忘。   可以说阳信公主之心,路人皆知。   对于大姐的想法,刘彻既不赞成也不敢反对,主要是她自己也没资格反对。   真要说起来谁还不是小公主了,大家都是偷汉子,区别只不过在于一个偷着了,另一个没有偷着罢了。   当然刘彻也可以说,明明是我先来的,喜欢上卫青也好,跟卫青发生关系也好,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只是这话只能跟义妁讲,因为最后摘了桃子的是义妁,阳信到现在也只能干瞪眼。   卫青对阳信的感情很矛盾,属于那种既不接受,也没有明确拒绝。   阳信都那么主动了,他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但如果让阳信改嫁,他打心底里不答应。   这样看起来,妥妥的是个渣男。可就算是渣男,卫青也是属于有苦衷的渣男。   谁让阳信又是公主,又是刘彻的姐姐,又是自己和姐姐曾经的主人,又是夫人的闺蜜,还是自己的俩孩子的干娘,这关系都乱成麻花了。   卫青闻见醋味消了,这才恢复正经说:“刘陵当初在长安结交了那么外朝官、内朝官,为什么?总不能淮南国真有钱没处花去吧。   再说了,刘陵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在咱们解决完百越之后回去,里面肯定有些猫腻。”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现在推恩令刚推出,这种情况下如果查办淮南王,并不是好时机。”刘彻说着把案几上的竹简递给卫青。   卫青也不懂,为什么现在纸张都推广开了,那些外朝官的谏书,还是用竹简,是买不起纸还是怎么着?   接过竹简迅速的浏览完,卷好又递给刘彻,上面写的是各封地王相汇报的情况,诸多藩王对推恩令很赞成,至少表面赞成。   这时候如果处决了淮南王,免不得让诸多藩王又联想到晁错当初削藩,逼出七国之乱来。   “确实不是好时机,那怎么办?”卫青到不介意什么时候弄死淮南王,那破地方跟吴国没法比,当初吴王刘濞组织七国之乱,别说削藩逼的太急之类的,但是吴国那地方有钱啊。   淮南国有什么?   除了豆腐、甘蔗还有什么?   问题是如果不把淮南王办了,那赵云就要背负杀害藩王太子的罪名。   刘彻说:“让那人改头换面,想做官的话,给他个官做,不愿做官就给他处宅院,过几年轻生日子,等推恩令有了成果之后,再对淮南王动手,或是等他自己忍不住跳出来。”   换做是其他人,刘彻都不需要商量,直接下令把刺客脑袋割下来,送去给淮南王。但她知道卫青什么性格,不可能卖友求荣,所以干脆委婉些,无外乎是些钱财和官职。   “改头换面?行吧,回去我跟他说说。行,那我回去了。”   卫青思来想去,发现也只能这样做了,如果淮南王敢追查到长安逼自己交人,那自己就不妨教他如何做人!现在卫青还巴不得刘安造反呢。   刘彻手里的笔未停,低头边批改谏卷边说:“今天就别回去了。”   “怎么了?你想要了?”   刘彻:“....”   “别那么不要脸,是母后晚上要设宴招待你。”   “太后?太后招待我干什么?”卫青逢年过节到是拜访过太后,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外戚,再加上刘据和霍去病的婚事,关系非同一般。   霍去病的母亲是卫青的二姐卫少儿,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过卫少儿,甚至说卫少儿都没有进过宫,自从跟陈掌成亲后,就老老实实过日子。   甚至连霍去病,都快忘记自己还有卫少儿这个娘了。   也没办法,从霍去病尚未懂事儿开始,就是由卫子夫养,后面又交给陈阿娇养。几年来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卫青会带着霍去病拜访下卫少儿外,平日里也根本不见面。   霍去病也始终把陈阿娇当娘,把卫青这个舅舅当爹看待。   “不知道,无外乎拉拉家常,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大晚上的宴请什么意思,我能不去吗?就说家里有事儿?”卫青到很愿意在未央宫留宿,但去见王娡可算了吧,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会给卫青不少钱财。   卫青心想,我缺你这点钱吗?都不够稷下学宫一个月开销的,拿着还烫手。   王娡的想法无非就是拉拢卫青,把卫青绑在王家的战车上,刘彻也猜到自己母后的想法,所以才会表现的不悦。   太皇太后还没怎么着了,就拉拢自己的手下心腹,这算是什么意思?   毕竟还没有撕破脸面,刘彻也不希望跟母后倒戈相见,所以这种小事儿该忍让的还是选择了忍让:“去就去吧,母后又不知道咱们的关系。”   卫青就不懂了:“唉?我有点不明白,太后难道不是你是女的吗?”   “不知道。”刘彻抬头活动了下手指,看着卫青,缓缓地道出了皇室秘辛:“当初我是一胎双生,我是女,还有个弟弟。后来弟弟夭折了,但对外宣称死的是我,而活着的是胶东王刘彘。   这件事只有父皇和大姐,以及太皇太后知道,所以太皇太后得知父皇把皇位交到我手里时很不满意,她认为应该由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皇叔梁王刘武继承大统。   没想到我那皇叔没熬过父亲,就一命呜呼了,太皇太后也只能遵循父皇的遗诏,让我登基称(和谐)帝。至于为什么会让我一个女儿身登基,恐怕除了已经驾崩的父皇外,就知道太皇太后知道了。”   卫青听刘彻说完,心中突然生出一个非常恐怖的猜想,刘彻的弟弟之死,真的是巧合吗?如果刘启执意要让刘彻登基,那意外说不定就不是意外了。   这也只是卫青的一个大胆猜测,他没有跟刘彻讲,估计刘彻也肯定生出过类似的猜想,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无端的猜疑。   “既然如此的话,晚上我去赴宴,对了等会儿让春坨找人去给我家里报个信。”   “早就派人去了。”   卫青见刘彻都安排好了,自己也懒得再多问,随口说道:“那现在干嘛?”   刘彻听卫青的询问,脸颊微红,随后眉头又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不情愿说:“现在是大白天了,这种事儿晚上再说吧。”   卫青:“....”   我只是想问,现在要做什么,并不是问你做不做!   但再一看刘彻脸颊上的两抹绯红,随后又低头继续处理案几上的逐渐,他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贱笑。   缓缓的站起来,蹑手捏脚的走到刘彻身边,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就往内室走。   刘彻被卫青突如其来的抱起,吓的有些惊慌失色:“卫青,你这是要干嘛?”   此刻的卫青像极了山大王,抱着刚抢来的媳妇招摇着回山,“你都那么问了,那自然是干了!” 第三章:我很羡慕,真的真的很羡慕   跟王娡一起吃饭时,卫青总是如坐针毡,倒不是畏惧,纯粹是感觉非常别扭。   具体哪方面原因,也说不出来,当然不是说王娡勾搭自己,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但王娡这种女人,对权利、地位显然更胜过男人,总之每当看到王娡的眼神,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升出俩字来:不约、告辞!   晚宴时王娡又赏赐给了卫青一箱金子,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并不是铜。   卫青也没有拒绝,反正是白嫖,不嫖白不嫖,别人担心受太后的钱,被皇帝猜忌,可卫青不怕呢。   毕竟不仅劫皇帝的财,还要劫皇帝的色!   打算回去后就捐给稷下学宫,估计姬易那老不死的,睡觉时又得笑醒了。   这家伙自从到了长安,连带着那些徒子徒孙们,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去特么的炼丹清修,老子就要挥霍消费!   用过晚宴,卫青带着钱回到了未央宫,又一次夜卧龙床,等天亮之后,才心满意足的骑马回冠军侯府。   休息了两天,赵云的气色明显看起来好多了。   卫青简单的把推恩令的情况告知了赵云,讲明了这时候对淮南王动手,可能会因小失大。随后又讲:“暂时就先改名换姓,等时机成熟你在换回原来的名字吧。”   赵云闻言,后退了两步,跪地行大礼道:“冠军侯两次大恩,云,此生无以为报。”   卫青见状急忙将赵云扶起来,此事归根究底还是因自己而起。也就是摊上赵云,换成其他冲动行事之辈,指不定遭迁怒了。   “别说什么大恩不恩的,好好活着就足够了。对了,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户籍,现在你是常山郡真定人,姓赵命瑜,家里大人曾经参军阵亡,母亲也亡故,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于是来长安闯荡,之前在集市里遇到了我,俩人一见如故,便暂时做了冠军侯府的门客。”   对于隐姓埋名的事,赵云到没有说什么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整天嚷嚷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赵某眉头皱一下就不是好汉的,那不是英雄,那只是单纯不怕死而已。   不怕死和顶天立地的英雄没有直接联系,韩信当初受胯下之辱,也不耽误他成为英雄。同样的赵云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出来参军做官,但也不打算为逞匹夫之勇而死。   只是赵云叹道:“一切劳烦冠军侯了,只是云...瑜还有一事相求,瑜担心淮南王心生怨恨,牵连到江北村的父老乡亲。”   “他没那么胆子!”卫青不失霸气的笑道:“你放心吧,如今白帝山已经大开山门,江北村距离白帝山一江之隔,如果是大妖动手,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再说我也已经交代下去了,让当地官员注意,如果淮南王敢迁怒江北村百姓,那我不介意借机生事,好好整治他一番。”   就这样,赵云现在应该叫赵瑜,从冠军侯府住下了,平日里也不出门,除了偶尔跟孙伯交流下武艺,或者是指点下张季外,大多时候都是坐在台阶上发呆。   卫青提议让他续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赵云这一脉,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就算是为了传宗接代,也应该再娶个女人。   结果赵云每次听卫青说完,都非常干脆的拒绝了,并且说日后肯定要续弦的,但还是等此时平定下来再说,否则又会害了女人家。   看得出来,孙氏的死,给赵云留下了很深的心里印象。   劝过几次后,卫青也不在劝,这是心病,等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痊愈了。   接下来几天,卫青又过上了平静而安定的生活,直到淮南王太子被杀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并且淮南王还遣使者来长安,指出刺客正住在冠军侯府。   淮南王希望冠军侯勿要别刺客蒙骗,将他交给淮南国,并绳之以法为太子报仇。   然后卫青出面澄清自己收留的门客叫赵瑜,乃是常山真定人,从来没有去过淮南国。   淮南王听到卫青的搪塞之语后再次开口,然后就被怼回去了,怼他的不是卫青和刘彻,是那些朝官们。   这些朝官的想法空前的一致,冠军侯这段时间在家养老,没有惹事儿,你淮南王又想搞个大新闻。   万一冠军侯坐不住了,要拿你淮南国开刀,到时候其他藩王怕又得人人自危,担心哪天这刀子落到自己头上,到时候推恩令还实施不实施了?   所以这件事卫青甚至没有出面就压下去了,至于后面淮南王如果明的不成,会不会来暗的,那就不好说了,反正卫青也不怕。   以冠军侯府的配置,想要杀进来,不动用军队根本没机会。   要知道府里的护卫,那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精锐,有些虽说伤残了,但真拎起刀子拼命,就连细柳营的精锐都要皱下眉头。   更不要说府里还有公输家特意为其打造的机关,以及孙伯、赵云、张季这三位高手,所说白洛暂时留在了白帝山,但樱花妖也搬到了隔壁...   樱花妖个人的实力暂且不提,她府里还有不少大妖看家护院,冠军侯府刚出事儿,樱花妖能第一时间带着大妖们杀过来。   最最重要的是...还有韩妃这个无敌的雷达,真有刺客来的话,肯定瞒不过她。   可以说冲进冠军侯府里杀人,不比跑去皇宫里杀刘彻简单多少。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三月,俩孩子虽然还不能走路,却已经会爬了,说话也不再是咿呀咿呀,能简单的发出类似耶耶的声音。   这天卫青带着张季从稷下学宫回来,快到家门口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张季突然开口道:“家主,有人跟踪!”   “跟踪?”卫青听到张季的话,立刻做好防御准备,手摸到了剑柄上,看色虽然黑了,但路上还有来往的行人,动起手来的话,那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结果张季又道:“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卫青:“.....”   你怎么也学会说话大喘气了?   就在卫青来到门口处时,突然,远处丢来一枚石子,张季见状一把将石子抓在了手里,随后扭头看过去,只见丢石子的人,钻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卫青看着张季接过来的石子,就是从街道角落里捡的那种小的,别说打不到人,就算打到了也打不死人。   “去看看。”   卫青说完,俩人握住剑柄,缓缓的朝着那小巷走来。   昏暗的天色里,卫青看到了跟踪自己的那人,那人蒙着脸,从身材能看出是个女人,好熟悉,似乎哪里看到过。   那女人见只有卫青和张季,挥挥手示意卫青把张季支走。   张季自然不肯,万一家主出了意外,自己简直百死莫赎。   女人看到卫青还没认出自己,似乎有些恼怒,她做出了一个要出手的姿势,这下卫青总算是认出来了。   卫青走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拉着走到小巷边上,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拽着她就往冠军侯府里走,张季看到是熟人,也算是放下心来,跟着回府。   等进了府,卫青让门口的护卫把门关上,然后带着那女人走到后院一没人的客房里,把门关好才说:“你怎么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女人摘掉了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清纯的脸颊,正是嫁到宫里面的阙嘉福。   阙嘉福这句反问,让卫青憋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是堂堂婕妤,平白无故的从后宫里跑出来成何体统,还一副做贼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刺客了。   还有皇宫里守卫那么多,你是怎么出来的?   阙嘉福做到椅子上,没有回答卫青的问题,反而开始倒起苦水来:“卫青你府里怎么又多了个高手,我刚才想偷偷翻墙进来,结果才刚到前院,就看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太恐怖了,即便是我当初全盛时期,在他面前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卫青没好气的说:“估计是韩妃提前交代了,否则就凭你偷偷潜入府里,现在已经成尸体了。”   以赵云的速度,就连朱厌、穷奇都逃不掉,真要铁了心的追杀阙嘉福,全盛时期的她也得死翘翘。   之所以没有追出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韩妃预料到那人并非刺客,所以才嘱咐护卫和赵云不要动手。   阙嘉福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她还想着这冠军侯府的护卫怎么那么松懈:“原来是这样呀,我还在想那人为什么不追过来。”   “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出来了?那么护卫没拦着?”   “我是婕妤呀,去一些地方,那些护卫也不会拦着,于是我就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了。”   紧接着阙嘉福炫耀似的跟卫青汇报自己的成果,“对了卫青,你之前教我的八极拳,我这不到一年来,每天都在苦练,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估计再有两三年左右,就能恢复原来的实力,甚至还能变得更强,到那时候对付之前那人肯定不行,但对付张季,应该不成问题。”   卫青听阙嘉福说完,眼睛眨了眨,自己是听错了?   我教你打拳,只是让你有个事儿做,又不是让你做女拳,你怎么就重拳出击了?   还有我自个儿练了那么多年,也就当年能欺负欺负曹英,怎么到你手里才一年,就已经学有所成?   要说八极拳确实不需要十年八载,有天赋的话三五年左右即可,拳怕少壮,真要练三十年,到那时候拳法再精进,身体跟不上也是白搭。   但你这进步也忒快了点吧?   没有名师指点,也没有实战厮杀,突然跑过来说自己现在很强,难道是因为天神又赐福了?   “卫青,想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进步那么快。”卫青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归结于,这娘们儿是个练武奇才,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能解释的了。   紧接着卫青又问:“既然你已经能从皇宫出来了,没回草原的打算吗?”   听到卫青说起草原,阙嘉福的表情又变得落寞:“我已经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这里挺好的,有酒有肉、有菜有果,每天不用去考虑打打杀杀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用生吹日晒,也不用担心严寒酷暑,整天练练拳,看看书,一天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阙嘉福转而又恢复兴奋的表情,对卫青说:“那些写小说的叫虞终是吧,听说他是你府里的门客,能不能别老写少年将军和汉朝公主的小说了,让他也写点草原公主和汉朝少年将军的故事。”   卫青一头黑线,他听到阙嘉福说读读书,还以为读的是圣人教诲之类的,没想到看的居然是小说!   虞终出来挨打!   听阙嘉福不想回草原,卫青多少安心些,同时也能感受到阙嘉福话里的苦涩。   正如她所说的回不去了,匈奴不欠自己什么,自己也不欠匈奴,随着匈奴单于把自己嫁到长安来,俩者的关系就被一刀切断,从此再无瓜葛,就算回去也不会继续做匈奴的公主。   既然如此,凭什么不在长安待着?   是长安的生活条件不够好了,还是匈奴游牧生存方式优越了?   现在阙嘉福的生活质量水平,比匈奴的时候不知高到哪里去,大汉的昭仪卫子夫,自己跟她谈笑风生的同时,还能顺点瓜果走。   习惯了这样奢华的生活,再跑回去草原上吃冰咽草,阙嘉福又不傻,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怎么选。   更何况...   长安里还有一位,阙嘉福心理始终在意的人。   坐在椅子上的阙嘉福双臂环保的膝盖,下颚抵在手背上,双眼一眨一眨的看着卫青。   “其实我这次出来,主要是想看看你...现在看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阙嘉福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门口时转身问卫青说:“之前在宫里听说,夫人给你添了一对儿女?”   “是,去年九月份,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   阙嘉福听后沉默片刻才道:“麻烦替我向夫人问好,顺便告诉她...我很羡慕,真的真的很羡慕。”   作者留言:   ...........................   《阿里巴巴的炼金工坊》   推书,作者:十割狂魔   多的不想说,总之希望大家去看看,作者无论是人品,还是以前的作品质量都非常高,写过完本七千均定的宝可梦,但八百首订的四驱车也顺利完本。   这次写的种田题材,无论是否感兴趣,还请大家试读下,指不定就是符合自己胃口的好书。   .............   关于写八极拳,其实我想说...还真不是因为型月。   最开始是因为看《龙蛇演义》,让我对国术特别感兴趣,而我又是河北沧州人。   恰好李书文就是河北沧州的...算是老乡了。   除了李书文外,我还知道孙禄堂,杨露禅等等。   龙蛇演义里面有一句话,我记忆深刻:百年前杨无敌,百年后王无敌!   ..........   关于上一卷的事儿,我之后单独写下吧,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一直没说。   最后也没加更了,前俩月更新都超过十五万字,算是为了半年奖,以后每月更新十五万。 第四章: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夜里卫青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白天发生的事。阙嘉福走的时候,神色间流露出来的是掩盖不住的落寞。   是真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吗?   卫青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他和阙嘉福只能说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而已。   之所以会这样,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太孤寂了。   人是群居动物,即便后世那些宅在家里游戏一打就是一天的宅男来说,他们也渴望交流,可能利用各种渠道,来跟外界进行信息交换。   可能会有人有孤僻症,有社会交流障碍,但那也仅限于人与人直接、或间接的语言沟通。   但信息的交流沟通,并不仅限于语言,直播、文字,乃至游戏,都是信息沟通的一部分。即便是吃素念经的和尚,或是久居深山的求仙的道士,他们也在与佛,与天地在沟通。   真正主动彻底放弃交流的,只有像卡兹sama那种放弃思考的完美生物了。   所以冷暴力往往比暴力更加可怕,它不会伤害人的肉体,却能让人彻底疯狂。   后世有一种“病”,是闲出来的。   因为实在是太闲了,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生活中如同游魂野鬼似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继而产生一些不适。   也如此所以虞终的小说才那么大受欢迎,可小说这种东西,如果代入进去看,往往看完时会更加寂寞。   现在的阙嘉福,甚至说之前的阳信,大抵都是如此。   好在有了两个孩子后,阳信的生活又变得充实多了,从她每天不是往冠军侯府里跑,就是让义妁带着俩孩子去阳信府就能看出来。   甚至说这半年来,阳信对卫青的感情,也已经放下了不少,都倾注在了俩孩子上。   看来人还是让自己忙起来才好,即便做的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时,也会有一种知足感。   “夫君,有什么心事吗?”旁边的义妁醒来,看着枕着双手的卫青问道。   卫青转头看向义妁关切的表情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心事,无非是发现自己这几年,总把心事放在了平民百姓身上。”   义妁不是很理解:“心怀百姓难道不好吗?”   “当然好了,百姓要关心,身边的人也得关照”   卫青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勋贵,勋贵和百姓的生活环境不同,追求自然也不同,像小说这种娱乐方式,伴随着评书而生,算是满足和勋贵和广大并不识字的百姓的双重需要。   只是百姓们听完故事,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只是把评书当做消遣的手段,除非真爆发了战事,潜移默化的种子才会生根发芽。   但勋贵们不同,他们不需要为吃食发愁。   而且最开始拿出的麻将、象棋,的确算是茶余饭后的娱乐方式外,但那也只是消磨时间的玩具,并不是目标,玩久腻了,同样会更加空虚。   事情都想通了,心情也就通畅了,卫青打算等办完了正事,开始着手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再看看已经醒来的义妁,卫青嘴角不仅露出了邪笑,   义妁见卫青的笑容,有些不知错所问道:“怎么了?”   “自然是饱暖思淫(和谐)欲。”卫青说着一个转身搂住了义妁,然后干了个爽。 给勋贵找乐子的事儿,暂且搁置几天得先把正事处理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卫青来到前院,看到锻炼拳脚的张季道:“走,去稷下学宫。”   “诺。”   张季行礼后让家仆迁来两匹马,直接奔向城外的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的占地面积,绝非当初羽林军可以比的,仅仅是学院的面积就足足有万亩,换成后世也有一千多千亩地。   虽说都是盐碱地,但也是笔大手笔,如果真让姬易自己搞,自己那点积蓄都不够片地钱,更不要说各式建筑,以及格物实验的器材和材料。   为了保护稷下学宫安全,旁边不远处就是羽林军,这边有点什么事儿,吼一嗓子那边就能听见,然后带军队跑来解决问题。   再说羽林军也今非昔比,自从第一批羽林军毕业,卫青就做了甩手掌柜,朝廷也不允许他过多染指。   如今羽林军已经成为独立于内朝、外朝,但又直接效忠天子的人才储备机构,最骚的操作是还从国库拿钱,也就是说天子们拿国家的钱,培养自己的人才。   也别说,掌管国库的治粟内史还真拨钱,谁让第一批羽林军的确个个都是人才,说话还好听。   谈吐、办事圆滑,丝毫不像那些老兵们,一句话骂三次娘,素质拉满,还没把话说完,就惹一肚子气。   之后羽林军的教学制度,基本也是按照卫青留下来的进行管理,教学人员也是闲赋在家的老将,以及第一期毕业的羽林军学员。   像李当户在去边塞之前,就经常来讲课,夏侯晔也是常客。   其实卫青最开始的打算,是让林仲留在羽林军中做老师,可惜因为是家臣,朝官那边不松口也就罢了。   在卫青看来无论是第二批,还是第三批,肯定比不过第一批,倒不是说卫青这个老师有多重要,当然肯定是重要的。   关键时朱玉在前,第二批或是第三批,即便跟第一批一样优秀,官职就那么多,好的都被第一批的学员占去了,后面的自然只能往下排。   除此之外军事学习,要经过战争洗礼,否则就是纸上谈兵,第一批学员参与了对匈奴反击战,又在百越亲自带过兵,上过战场,后面的学员怎么比?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开了个好头,万事开头难,以后总会更顺利的。   来到稷下学宫,姬易正在副山长专属屋子里喝茶。   他现在可神气了,每次想到为了出山,不惜和那些守旧派撕破脸,心中就忍不住得意起来。   一群土老帽,也不看看什么时代了,还抱残守缺,活该吃土。   咚咚咚,卫青推开门,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然后走到姬易面前说:“副山长好雅兴呀。”   “托冠军侯的福,日子过得确实不错。”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卫青和姬易俩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冠军侯平日来稷下学宫,都是直接去相关分院,这次找到老夫,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卫青摆了摆手道:“要紧的到没有,就是想来跟你商量下,再开个学府,主要招收六七岁的儿童。”   “六七岁?老夫要那些孩子有什么用!”姬易顿时就不开心了,现在的稷下学宫,跟学校是有很大区别的,甚至跟羽林军那种模式,也完全不同。   稷下学宫与其说是学校,更应该叫科研机构,类似后世的中科院,也能学习,但能进来的都是五湖四海中精锐人才。别说什么211毕业了,就算是985毕业,没有什么突出成绩,也别想进来。   所以姬易一听卫青说,招收六七岁的儿童,肯定反对。   “啧”   卫青就知道姬易不答应,他解释道:“招来孩子,当然是教了。我来问你,刚进羽林军的那些人,难道个个都是带兵的好手?别闹了!   我当初招的第一批里面,还有曹英那种十三岁的孩子了。”   “呵呵。”   姬易心中你当初不也才十四嘛,说的好像自己有多大似得。   卫青坐到姬易对面,语重心长的说:“人都是学出来了,‘孔子不是说了嘛,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谁刚生出来也不是什么懂,还不是要一点点在学。”   姬易反口就问道:“那你跟谁学的?我可是听说了,你幼年的时候就是个放羊娃,根本没地方学。”   “文武之道未坠于地...”   姬易见卫青又搬出子贡的话来,赶紧把他打住:“得得得,没看出来,你论语背的还挺熟的。谈正事儿,我凭什么收一群孩子?”   “你想啊,以前的孩子怎么教学?家里有钱的话,请个先生来,等识文断句之后,再去拜访名师,学的是稀里糊涂,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当,全都是半成品。”   “那也得跟谁比,都跟你比的话,有几个不是半成品的?”姬易在长安的半年里,对卫青过去的成绩也了解的更加清晰,才意识到这位冠军侯,果然配得上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站在卫青身后的张季,听到姬易的话也在憋笑,当初羽林军上下那个不是被卫青骂的怀疑人生,结果等毕业之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抢手的宝贝疙瘩。   “还能不能好好讲了?”卫青拍打着桌子,然后把建设小学的计划徐徐说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将那些同龄的孩子,集中到一起来教,既能够方便教学,也让学生之间了解到彼此的差距所在。”   私人学院在之前是有的,最早可以赘述到孔子时期,至于勋贵的学院,基本就是太学和国子监。   不过因为汉初的时候,汉朝推崇的是黄老之学,只有私家教学,没有政府设立的传授学术的学校,太学是汉武帝听董仲舒的意见,罢戳百家独尊儒术时搞出来的,而且主要教的还特么是儒学。   关键是阉割版的儒学!   问题是儒学还能治国?   所以太学和后世的学校区别也很大。   其次周王朝时期,周王官学要求学生掌握的六种基本才能:礼、乐、射、御、书、数。   问题要求和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以前教学不分年级,只能老羊、羊羔一起放,没有年级概念之分,混乱的很。   卫青的想法就是把后世学校,搬到西汉来,当然不能全部照搬,会进行一定的修改,但大致框架还是不会变的。   首先说卫青招收的第一批,或者说前几批学院,都是勋贵或者是父亲战死遗留下的孤儿,普通百姓的话,根本供应不起孩子上学的花费。   这点是没办法的,对于老百姓来说,孩子上学的话,就不能劳作,一出一进就是一个亿,所以即便到了明朝,普通百姓也是举全家之力,也只能供应一个孩子读书。   太宗说的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同样的,先让一部分学起来,把制度打好。   私学的问题有很多,比如学生太少,所以必须削减教育开支等等,但官学不用考虑这些,因为是在长安,最不缺的就是勋贵了,那些勋贵们请先生花的钱,足够支撑起官学教育。   “六七岁正是学习的时候,第一年的叫一年级,先教识文断字和算学这些基础的,一年之后进行考核,通过的话进入二年级,继续教文字、算学,然后是礼、乐、射、御。   每个年纪教学的内容都是层层递进,共分为九个年级,等九年级义务教育结束之后,就可以报考志愿,无论是学习儒家,还是学道家,或者是公输家。”   卫青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这项计划并不是拍拍脑袋想出来的,已经深思熟虑,反复商量过很多次,之前是想自己搞,但后来有了稷下学宫,到是大树下好乘凉了。   如今稷下学宫的声明逐渐恢复,又有天子支持,如果稷下学宫招收学生,肯定比卫青招容易。   当然如果卫青亲自做老师,那各家勋贵肯定争先恐后的把孩子送来,问题是卫青只是出谋划策,最多编攒下教材,至于教学的事儿,还是算了吧,没那个时间。   卫青说的是口干舌燥,姬易听得是头晕目眩,他伸手让卫青先停,自己消化下:“你说的那个九年义务教育是什么?还有志愿?是志向意愿?”   “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你就听我的准没错,还有我提议招收的学生,不限男女,即便是女孩只要年龄符合,也可以进入学府里学习。”   “不行!”   还在思考的姬易,听到卫青提议说女性也能接受教育,顿时就炸毛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男女怎么能够一起教?   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别的都可以商量,唯独这点绝对不行。” 第五章:先给我一百个名额   卫青被姬易的反应吓了一跳,就算你不答应,也没必要那么激动吧,你吼啥?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一群屁大点的孩子,还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吗?”卫青忍不住吐槽。   汉朝是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甚至说这句话本身就被断章取义了。   历史上女子读书少,并不是说歧视女性,或者说的确是歧视女性,但并不是认为女子不能学习,而是古代平民百姓财力有限,又因为重男轻女,所以即便供应儿孙读书,也都是先即男子。   对于一些家境殷实的家庭来说,通常女儿也会接受教育,只是相对来说比较麻烦。   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了,因为古代,尤其是宋朝之后讲究男女之大防,所以通常教女子的教习,也希望是找女子。   问题来了,因为客观原因,导致女子识文断字的本就少,大多数都是官宦家的女儿,这些人又不会出来教书。   如果家里大人不介意找个老先生还好,如果太过看重,就算愿意花钱,也很难找到女老师教。   最后到了宋朝开始,男尊女卑的情况进一步加剧,男人为了遏制女人的地位,甚至发明了缠足这种陋习,尤其是明清之后,缠足变本加厉,出现所谓的“三寸金莲”的说法,足完全畸形,导致正常的运动都难以维持。   所以至少西汉女子读书并不是什么问题,即便是卫子夫童年为讴者,地位低下,却也认的些字。像阳信、陈阿娇这种,不仅识字,更看多不少先人遗留下的古籍名篇。   再说如果女人都不识字的话,那虞终写的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卖给谁看呀!   姬易听卫青解释完,看了看外面没有人,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上说:“冠军侯,您聪慧绝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如果说招收女子自成一班或是可以商量,但凑到一起若是日久生情偷食禁果如何。”   “六七岁的孩子哪门子偷食禁果,大不了等十一二岁就分开。”   姬易听卫青说十一二才分开,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吼道:“十一二岁都成亲了!”   “十一二....”   卫青刚想顶回去,再一想之前曹英那货看上萧家小娘的时候,萧家小娘还不到十岁!   汉朝这群禽兽炼铜技术,比后世可强太多了,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那十岁?要不八岁?”   姬易一口咬死了,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要办女子班不是不行,但必须分开,决不允许两者有所接触,否则免谈!老夫可不想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稷下学宫,又毁于一旦。”   “建立稷下学宫不是挺容易的嘛?”   卫青嘴里吐槽,再看姬易时,不由的想起了女生宿舍门口的大妈,每当放学后,总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驾驶,将无数发情的少年,阻拦在了女生宿舍门口外。   老实说,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   后世男女之间偷食禁果,有影响也不算大,但汉朝不同,因为勋贵身份、地位的问题,联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说政治婚姻的因素更大一些。   如此莫名其妙的被人高大了肚子,就不是赔点钱那么简单了,指不定就会出人命,而且是灭满门的惨案。   其次因为勋贵之间,也分高低贵贱,必然会有校园欺凌的情况发生,如果男孩欺负男孩,可能也就打一顿,如果是男孩依仗家族优越,行不轨之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姬易的想法虽然古板,却也有他的考量在里面。   卫青坐回椅子上,认真考虑了片刻,觉得一蹴而就还是容易扯着蛋,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先把学校搞起来再说。   至于男女分开的情况,暂时这样做倒也行,那些勋贵家长也更加放心。   这样想着,卫青开口道:“行,那就说好了,男女分开,建俩班。”   “谁跟你说好了!”姬易赶紧拉住卫青的胳膊,让他继续坐下聊:“冠军侯举办太学的意思,老夫到是能理解,只是六七岁未免太早了些吧?”   “当朝太宗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姬易愣了几秒:“太宗真的说过这话吗?”   “当然说过了,你要信我呀。”卫青又解释了一番,为什么要六七岁开始入学。   但姬易还是坚持说:“冠军侯,只招收七八岁绝对不行。”   卫青纠正说:“是六七岁。”   姬易不想跟卫青揪细节:“就说六七岁的学生吧?老夫认为不行,应该不限制年龄,教的内容可以一样,但可以根据年龄的不同,分成不同院系。   退一步讲长安勋贵的孩子,六七岁可来求学,但其他藩王子女,亦或者外族王仰慕华夏文化,总不能也让六七岁的孩子,千里迢迢来长安求学吧?”   姬易这个考虑,卫青还真没想过,因为受后世教育影响,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可以正常学习了,通过系统的教育,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获取足够的知识储备。   然而如果没有自幼接受这类教育,就会被接受这种教育的人远远抛下,但没有接受这种教育的又是大多数。   如果再像进入稷下学宫求学,错过了入学的年纪,要不跟着一群六七岁,八,九岁的孩子一起学,或者跟同龄人分到一个班级,却什么都听不懂,出现“我们无法一起学习”的情况。   华夏人对子女教育的关心程度,是所有其他国家无法理解的,他们愿意为了孩子能受到更好的教育,跑到大城市里买房,为了孩子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再花更高的价格买学区房。   就像当朝第一任丞相所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所以如果掐死了只能六七岁的孩子入学,早晚会出事儿。   卫青想了想感觉有道理,一口答应下来。   姬易其实也被卫青说动了,只是卫青的考虑,毕竟受现代人束缚,不像姬易从当下出发,考虑的更加全面。   卫青的打算是搞教育,而姬易更看重招收的是勋贵子女,也就是汉朝太学,或者说汉朝国子监的这个身份。   都说扬名这种事儿,是学生靠老师,老师靠学生,大半还是老师靠学生,就比如孔子,学生们一个个都做了官,掌握了当时的话语权,想低调都不行。   学校也是如此,学校的根基,是在能教出多强的学生来,如果学生都是无能之辈,久而久之学院的地位也会一降再降,最后泯然众人。   当然了,越强的学院往往能吸引到更多优质的学员,从而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现在稷下学宫就面临这样的一个机会。   而且这种改革,毕竟是有风险的,而现在稷下学宫抗风险的能力,还不够强。说是稷下学宫的山长是刘彻,真出了事儿,还不是得自己担着,所以大树下面好乘凉,得找个背锅位。   “如果在稷下学宫里举办太学,老夫有个条件。”   “放心,钱的事儿我会解决,即便赚了钱,也会留给稷下学宫做经费。”   姬易摇摇头说:“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条件?”   姬易摸着胡子笑道:“老夫想请冠军侯,在学宫里做先生。”   “我很闲吗?”   卫青当时不愿意了,自己还有拯救世界,振兴人类的大任要肩负,谁没事儿派来你这儿教一群毛孩子?就是咱是社会主义一块砖,你也不能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啊!   “冠军侯最近不闲的吗?”   卫青:“....”   仔细想想...确实挺闲的,军队上的事情,也就经常去看看骑兵的训练情况,别的事情也用不到自己插手。   这半年来基本都是陪着家里人,或者去宫里夜卧龙床,确实没什么事儿了,说句闲赋在家也差不多,到是有时间锻炼下拳脚。   “其实冠军侯误会了,老夫的意思是,冠军侯在稷下学宫做个挂名,若是有时间的话,就来讲一两天,没时间就算了。”   呵呵!老狐狸!   听姬易说的那么明显了,心理自然就有底了,尼玛这是要借自己的名,招揽学生,并且出了事儿就把自己推出来!   说归说,卫青还是答应了:“就挂个名。”   “君子一言!”   “死马难追!”   姬易见卫青痛快的答应了,也不在磨叽,如果手里有香槟的话,他不介意现在就开一瓶。 教材的编写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只要把学堂建立起来,然后招满学生就可以了。   最开始只教识字和算学,这两点直接拿当初教羽林军时的改改就可以。   只是当初教羽林军,都是军事化的教学,把几年学的东西,全都压缩到短短三年里。   孩子肯定不可能像羽林军那样教,也承受不了那种高强度的学习,得把教材再进行细分,这些工作量就小了很多。   等孩子再大些,就教礼、乐、御、射,当然御从战车改了骑马。如今骑兵的训练,早就步入正轨,再过两年就能将马镫拿出来了。   马镫这种东西,不可能说明天打仗,今天拿出来,士兵也得有个熟悉的过程。   再说了,大规模的制造马镫,需要材料、人手、时间,这些十年八年肯定能完善,但有两年就想武装到所有的战马,就连大汉都做不到,匈奴就更不要说了。   所以卫青考虑打一个时间差,即便被匈奴学去了,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善。   “分班的事儿,到时候根据招收的学生再说,至于老师的事儿,识文断字和算学的人选,我已经有了,到时候派他们过来就行,其他的你自己解决。学生遵循规章制度,我回头给你一份,都早就草拟好了。   最后勋贵那边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当初组建羽林军的时候,连个人都找不到,我也没有求姥姥告奶奶,跪在地上央求着那些人来。”   卫青考虑过,如果响应的人太少,就先从关系好的几家里招,男孩凑足四十人,一个班肯定不是问题,麻烦的女孩比较少,总之到时候先教了再说。   反正贯彻一个宗旨,今天你爱答不理,明天你高攀不起。   现实会证明,新式的教育方法,对老式传统教育,就跟工业化打农业化差不多,堪称是降维打击。   姬易见卫青都安排差不多了,那张并不显老的脸,也笑成了菊花,看的卫青想在上面插根狗尾巴草。   事情商量完,卫青跟姬易告辞,之后还要去找公输家,把学院建立起来。   至于学院位置的规划,以及各种设施,如住宿的环境之类的都要建设。到时候学院内的仆人、护卫之类的,也要严加筛选,防止出现意外。   卫青都想好了,所有的学员入学后,都不允许带家仆,年纪小的时候,衣服不用自己洗,稍微大点,所以的衣服鞋袜,都得自己解决!   什么仆人、婢女的,统统一边去,想入学就老老实实的守规矩,这才是为师的完全体。   回到长安,卫青先去了趟公输赞那边,跟公输赞交代完,就回府里了,这种建造设施的活,还得找专业的,卫青只是提供思路和要求。   等回到家里,正看到曹英在前院跟赵云下棋,曹英见到卫青后便弃子认输,站起来跟卫青问道:“听说你要办太学?”   卧槽!   我前脚去稷下学宫,事情才刚敲定,你怎么后脚就知道了?   “谁跟你说的?”   曹英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心说这还是什么秘密不成?   “勋贵们都在议论,就是消息不确定,几位比较近的长辈,让我过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卫青解释说:“倒不是太学,太学是朝廷才有资格办的,我哪有那权利。只是想搞个学校,主要招收些勋贵和家里大人战死的遗孤,勋贵要交学费,遗孤不用。”   办学校的事儿,卫青也没瞒着谁,尤其是最近天天往稷下学宫那边跑,再加上一堆准备工作,消息传出去倒也算正常。   “是不是太学无所谓,你要真办的话,先给我一百个名额。” 聊点闲话,外加谈谈新书的想法   关于匆匆完结的上一卷,算是彻底失败的尝试。   其实我自己反思过,书里面对于非日常剧情写的,其实都或多或少有问题,每次写非日常的时候,总会狂掉数据。   但掉的像上卷那么恐怖的,已经不单纯是喜好问题,节奏方面确实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给大家说个数据吧,上卷追订从1500直接俯冲掉到了500,新增从4000+,掉到了2000。   不瞒大家说,那时候我心态有些崩了,好在这本书剧情还没有到收尾解决,所以必须调整好心态重新开始,于是我坚持下来了。   虽然新增还是崩了,但开新卷之后,追订维持在了1000左右,我还是非常满足的。   关于上一卷为什么崩,其实原因挺多的,一方面是家里的原因,倒不是哭惨,事实上我现在一点都不惨,甚至说比当初工作的时候强太多。   纯粹是家里出了点意外,老娘去了深圳,就我一个人在家,因为住在农村没有外卖,出去吃饭,我驾照还没下来。   县城里到是有房子,结果没有装修,我想过去租房,结果那边开口就是租一年,想想老娘在深圳带一个多月就回来,咬咬牙就忍了。   总之每天自己乱做些,饱一顿饿一顿,身体状态不太好。   其次就是因为新书了,我之前就说过,新书在准备了,在上个月中旬更是把前两卷的大纲和设定摸出来。   于是老书在写的时候,多多少少受老书影响,导致写的不伦不类的。   关于新书....我也给了不少朋友看,结果都是一致的不看好,说到底还是风格和猫科差太多了。   所以那段时间心态挺炸的,好在遇到了两款手游,一款是弹射世界,一款是百闻牌,然而...   既然是闲聊,我就多吐槽两句,弹射世界是好玩,如果在之前我一定推荐给各位,但自从昨天开了圣诞活动后,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得亏是cygames子公司研发,挂在了cygames旗下,换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我真以为他要捞一票然后跑路。   圣诞的活动,三个角色限定,up概率毒的一批,结果活动四个影流之主的关卡结束了?真就是花了5000一个月招的程序员,距离下班时半个小时,用脚做出来的。   搞得我心态一度失衡,差点忍不住弃坑,现在就算不弃,也佛了,每天挂机十分钟,然后下线完事。   总之这游戏既没有中文,现在吃相难看的很,我还是不推荐大家入坑了。   如果说弹射世界是失望,那百闻牌就是让我恶心。   首先说百闻牌这游戏,我从内测的时候就关注了,因为我以前是玩阴阳师,后来又玩了平安京,虽然都弃坑了,对这题材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百闻牌的音乐美术又非常戳我,最后我算是卡牌爱好者吧,之前氪的最多的就是炉石和傻之逼了。   傻之逼我虽然三个月内A俩半月,但每次更新版本都是一单追进度。   解释下,这游戏并不是说不氪不能玩,相反只要每天清清日常大大活动,完全不需要氪金就能保证新版本全卡。   我氪纯粹是因为A的时候连日常都不做,所以才没有金币开卡包,即便是这样我氪傻之逼的时候,依旧很开心,哪怕没有异画。   所以百闻牌一公测我就玩了,然后就被恶心到了。   先说这游戏我氪了,也后悔了。   当然氪金最后悔的不是百闻牌,而是它的前辈A牌,就是之前steam推出的dota卡牌。   那卡牌我买了,不仅买了游戏还买了卡,然后就弃了。   百闻牌得亏有个天梯,还有点日常金币,否则我真严重怀疑这游戏要步入A牌的后尘。   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下,百闻牌这个游戏,氪金方式和其他卡牌还真有所不同,这游戏对零氪极度不友好,对微氪不友好,中氪甚至重氪的体验极佳。   因为这游戏氪金有个阈值,由于它开包的方式是,类似只要你抽出了稀有卡,在没有全图鉴满卡之前,就不会抽到重复的卡,这种保底机制,所以只要你氪的足够多,很容易氪穿的。   但游戏策划身为985/211的顶尖人才,哪儿能让玩家赚到,于是这游戏的分解机制让人想吐。   950的SR分解就180??4800的SSR分解1500??   SR6:1   SSR3:1   R卡更是少的可怜,合卡95,分卡16   300张重复的R合一章SSR。   26.6张SR合一章SSR   看起来和炉石差不多,炉石白卡是5,橙卡1600   然而炉石橙卡只需要一张,其次炉石是白蓝紫橙,保底一张蓝卡,这游戏没有保底一张SR的说法。   所以想要分解重复的卡来合卡,能让你累死。   然后问题就来了,因为这游戏在没有抽起卡池之前,不会抽到重复的稀有卡卡,于是你抽到SR或者没用的SSR分解吗?   不分解就没有尘合卡,分解的话下次就又能抽到你分解的卡。   于是人就站在了一个决策路口上,分解合卡很亏,尘的比例失衡,策划不鼓励玩家通过分解来合卡。   不分解合卡你凑不齐完整的卡组,所有微氪或者零氪玩家,只能玩桃狗,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无聊的套路。   而且这个套路还有瓶颈,打到高段位,会被某些卡组,比如青灯琴书吃的死死的。   其他卡牌游戏通常是,玩家来了将没用的卡片分解,然后组一套成熟体系的卡组,在天梯打的不亦乐乎。   百闻牌的策划为了防止“蝗虫”费尽心思,让微氪和无氪玩家拿着残缺不全的卡组,在天梯上饱受折磨。   关键是这游戏,还特么鼓励,甚至说强迫你去打天梯!   对于任何竞技类的游戏来说,不公平永远、永远是忌讳中的忌讳,如果说当初lol和王者荣耀的符文系统饱受诟病,好歹也只是让你前期劣势,卡牌游戏残缺不全,关键这游戏卡池太浅了,找不到下位替代。   如果lol或者王者荣耀说轻量级拳击手,跑去打重量级的比赛,那百闻牌就是让残运会的运动员,去参加奥运会!玩着玩着就会心态爆炸。   还有玩家用这游戏拿来跟炉石比,我很说句,跟炉石比您配吗?   炉石是珠玉在前,有广大的玩家基础,而且是五年前的游戏了,你后来者如果不做出自己竞争力的地方,拿头跟人家抢市场?真就靠着阴阳师的ip呗?   那么问题来了,我氪了,我有氪金卡牌,跑去天梯上殴打那些卡组不全玩家,不香吗?   真·不香!   因为卡牌或者说竞技游戏,从来都是底层建筑决定上层建筑,把底层玩家逼走了,把娱乐、休闲玩家逼走了,那些氪金玩家,高手们,不断的缩圈呗?   就跟当初的A牌一样,从巅峰十万同时在线,到后面一万不到,再到三百勇士,一百零八将?最后死的凉凉?   百闻牌就是在走这条路,所以说这游戏明明氪了几单就能获得长时间极佳的游戏体验,却被人喷的狗血淋头,说严重逼氪不是没有道理的。   扼杀微氪或者无氪玩家的游戏体验,逼迫他们氪金,无异于杀鸡取卵。   我氪傻之逼开心,为了张异画加更十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这个游戏啊,这游戏我玩了三年了,从游戏第二个卡包开始我就玩,断断续续玩到了今天,我对这游戏有感情了,所以我愿意氪金。   但你让我玩一个新游戏,上来什么都没搞明白先整几单,好好好,我是卡牌玩家,以前又是阴阳师我氪了,别人呢?   卡牌操作难度较高,所以逼走了喜欢ip的阴阳师玩家,氪金的问题,逼走了卡牌爱好者,现在百闻牌的操作就是两边都想抓,两边都抓不住。   反正如果不改的话,我对百闻牌的未来极度不看好,最后就想说一句,能不能把氪金的钱还给我,我不玩了!   都特么怪腾讯,如果ns不是迟迟找不到后门,我会氪百闻牌?   别问,问就是腾讯给爷背锅。   最后还是想补充两句,猪场被鹅场吊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鹅场氪金我是爹,猪场是我氪金认爹!哪天百闻牌要是彻底凉了,只能说策划居功至伟。   我氪的那些钱,全当是拿来给策划买棺材了。   吐槽完了,人就舒服多了。   说下新书的情况吧,其实我新书有两个考虑,一个是现在写好部分大纲和设定爽文,一个是种田(和谐)文。   以前我写过冠位哥布林,最后大纲遁了,想要把那本书捡起来,当然主角肯定不是哥布林,也不会照着原书抄写,只是世界观和思路差不多,算是弥补下自己心中的遗憾。   至于那个爽文,是吸取了老书失败的经验后,深思熟虑的结果。   其实我已经准备了接近半年之久了,许多设定也逐渐完善,算是我特别想写的,可惜猫科不吃这一套,写的话就是场冒险。   当然这里不是问大家要写那个,怎么说呢...   我感觉吧,写小说这种事儿,如果作者自己都不知道要写什么,反过来问读者,那写出来的小说,真就不用看了。即便前期精彩,后面肯定也会蹦的连妈都不认识。   之所以拿出来说,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我个人爱好历史,喜欢三国时期,群雄割据/烽烟四起,英雄辈出的波澜壮阔,也喜欢盛唐时节、万国来朝,四海之内无不臣服的盛景。   但最最喜欢的,还是大夏将倾之际,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为国赴死、众志成城的那段悲壮热血的赞歌。   所以新书无论是写爽文,还是说种田(和谐)文,都是会加入非常强烈的家国情怀。   其实爽文里面,我最喜欢的一段,应该是《吞噬星空》的地球篇,为了人类,为了地球,也是为了生存,大家摒弃前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包围家园。   往前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后有《全球高武》、《大王饶命》,都有为了国家而战,为种族而战。   说个地图炮的事儿,可能我不止一次的吐槽过了,每当看到那些所谓,主角穿越后成为无敌高手,只想着过平静的生活,然而总有美女找上门等等巴拉巴拉的简介....   这种,不就是即当又立嘛?   当然都是个人口味的问题,我受华夏传统文化影响比较深,崇尚的是:能力越大,权利越大,地位越高,责任越大。   士人追求的“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张载所讲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是左传中记载的“立言立德立功三不朽”。   可能这也跟我与猫科的大环境格格不入有关系,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人各有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只是想说,新书无论是写那个大纲,风格都是如此,会有风花雪月、才子佳人,但绝不会缺少侠人义士,英雄无敌。   说完新书,谈下现在这本老书。   最开始我跟大家说,这本书大概要写到200W左右完本,现在是接近110W,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砍了点大纲,估计写不到二百万,在一百六七十万左右完本。   砍的大纲其实怎么说呢,当初我也犹豫要不要写,因为那段剧情跟汉朝无关,纯粹是填主角为什么会穿越,以及当初许负和主角对话的坑。   也算是揭开这个世界和现实中汉朝世界的关联,考虑到很多读者也不感兴趣,到时候可能会以番外的形式,或者新书里面填坑。   顺便一提,我其实不太喜欢写番外,因为我如果真要写番外的话,都会发到免费章节里面,对于打白工这种事儿,真的没什么热情。   无论是那本新书的设定,和这本都是有关联的,虽说新书大概是偏西幻,或者说中西结合。   我的行文风格,又写不出翻译题那种味来,看得少也没有系统学过,所以纯粹的西幻写的肯定不伦不类   其实我挺喜欢西幻的很多设定,比如说妖精、巨龙、兽人这种设定,但对魔法之类却不感兴趣,在战斗设定等方面,又更喜欢玄幻。   就说这些吧,总之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第六章:丫头定亲了吗   一百个名额?卫青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开始就想先弄一个实验班,四十人左右,等教学体系成熟之后再慢慢推广。   按照姬易的意思,根据年龄的不同再多划分出几个院系来,满打满算应该也不会超过四个班级,算上女子班,加起来也就二百来人,你这张口就要一半,到是不愁招不到人了。   “你知道教什么,就要那么多名额。”卫青看到钱伯从后院出来,随口问了句:“中午吃什么?”   “回家主,家母说想吃面条。”   旁边的曹英一听也嚷嚷道:“让厨娘多做点臊子,我也在府里吃。”   钱伯应了声,去东院厨房,曹英这才拉着卫青坐下聊:“听说是教读书识字,不就跟周朝的太学差不多嘛。几位长辈听说这事儿,就来找我让我找你来商量商量,能不能也让他们家的孩子入学。”   “长辈?”   “都是些勋贵,祖上传下来的关系,虽说平日里不来往,但要是开口说帮个忙,不帮的话也抹不开那个面。能不能通融通融,如果一百个名额太多,就五十,实在不行三十,再少回去我这脸没处搁。”   从平阳侯曹参到现在,已经足足四代人了,几十年来婚嫁编织出了庞大的关系网。   曹英光是舅舅、舅老爷、就不知多少,还有些跟祖上有过命交情的,现在曹英发达了,能拉一把总是要拉扯一把,省的别人背后嚼舌头。   “我这教学可不是免费的,收费可不低。”   曹英听后说:“这是自然,孔子收学生还要见礼了,哪儿会让你自个儿花钱。再说那些都是勋贵,现在家里没有了权势,但不缺钱,为了给家里的儿孙奔个好前程,一些铜臭肯定不会吝啬,要不你拿出点名额来拍卖,谁出的钱高给谁?”   卫青心说咱干的是教育,又不是买卖,怎么到了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哥是这种人吗?   “收钱只是为了学院的正常运营,并不是为了赚钱,除了勋贵外,还会招些家里大人战死的遗孤,跟建章营骑的性质差不多。”   曹英附和道:“懂懂懂,知道你是干大事儿的人。”   “你懂个屁!”卫青真想一脚把他踹开,你那语气还能更敷衍些?   “学院都还没有建造,又是全新的教学方式,指不定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来,那些勋贵就不怕把他家的孩子教坏了?”   曹英嘴一撇,颇有些鄙夷的说:“你知道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些勋贵当然也知道。   估计送来的都是嫡子,但绝对不是嫡长子,就跟当初建章营骑的那些勋贵子差不多。谁嫡子不是两三个,只要保证嫡长子没问题,至于其他嫡子教废了一个又如何?”   “啧。”卫青来汉朝几年了,还是没办法习惯这种嫡尊庶卑的传统。   曹英继续侃侃而谈:“再说了,你也太小看自己的影响力了。别看朝廷那些官员恨不得你跑到边塞吃沙子,但一个个都猴精的很,只要听说是你一手策划的,有几个能不心动的?   当初羽林军那些百人,论身份、论地位也不行,结果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身居要职、前途无量。错失良机的勋贵都懊恼的很,现在又给他们个机会,你说他们还能不争取?”   卫青想想也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而且来我学校,就得守规矩,就不知道那些大人舍不舍得。”   听到这里,曹英就笑了:“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呵呵,怎么忘记汉朝体罚根本不犯法了。   “行吧,六七岁左右的都可以入学,年纪再大些的要经过筛选才行。名额的事儿,等学校建起来再说,到时候估计要一批一批的招生了,一股脑的招太多,老师都不够,还得重新培训。”   卫青说着又有些感到头疼,六七岁入学都是白纸一张,可以说有教无类,但年纪再大些的就分得出优劣来了,至于如何筛选,这事儿还得落到自己头上,谁让别人没这方面经验呢。   跟曹英商量了下,曹英的意是不要搞什么一视同仁,根据关系深浅,或者是地位高地,先决定一批,然后省点名额留给那些遗孤。曹英倒不是收了勋贵的好处,而是避免后续的麻烦。   卫青肯定不同意,如果已经考虑到某些不可控的原因,他甚至只想招遗孤。   这道理想想也明白,学习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后世学校里面肯定认真听课,不开小差、不走神的那都是好学生。   像家里有钱有势,即便不努力也衣食无忧的,他们感受过学业带来的压力后,肯定比那种遗孤更容易选择放弃。   寒门难出贵子,是因为和勋贵子的资源不平等,现在双方的资源在同一个起跑线的时候,当然是更希望找些前途渺茫的遗孤来教。   俩人的分歧出现,争论自然不可避免,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晌午,韩妃抱着碗面从东院出来,走到卫青旁边说:“姐夫,吃面。”   曹英见只有卫青的份,抱怨道:“我的呢?”   韩妃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厨房里了,去盛呀。”   “枉我以前还总给你带好吃的,真是小没良心。”曹英起身看到个家仆,招呼他去帮自己端一碗过来。   “才不是嘞,碗太大,端不了两碗。”韩妃辩解的同时,说着还不忘挺了挺自己胸膛,可惜再怎么挺,胸前还是一马平川。   一会儿的功夫,家仆帮曹英端来一碗,吃面的碗大,直径得有一尺多,里面装满了面和臊子确实不轻。   接过碗筷,曹英刚挑起面条吃了口,再看韩妃时道:“都没注意到,一眨眼的功夫,卫青你家这黄毛丫头,都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曹英不说,卫青也没注意到,韩妃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萝莉了。   想想也是,许负带着韩妃来长安时,距离至今已经有五年了,那时候韩妃刚满九岁,现在已经十四了。   汉朝十四岁的丫头,即便没有成亲,也都订好了亲事。   “是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曹英好奇的问:“丫头定亲了吗?”   “还小,再大点。”   很早之前卫青跟义妁说过,韩妃嫁出去的话,最早也得过了十八。别说什么汉朝嫁的早,自己的小姨子还愁嫁不出去?义妁也没有反驳,她成亲就晚,也遇到对的人了。   “不要了,丫头要不要回头,大兄给你介绍门亲事。”   韩妃听曹英说给自己介绍亲事,笑着的双眼弯成月牙,她满怀期待的说:“要,当然要,只是我嫁人呢,是有要求的。”   曹英应道:“那是肯定的,谁若娶了你,就是卫青的连襟,寻常人哪有资格。说说看,想要个什么样的,回去大兄就给你张罗。”   韩妃掰着手指头说:“家姐可是嫁给的冠军侯,咱的要求也不高,大兄你就按照姐夫的标准张罗。”   “噗!”   曹英刚吃进去的面子,一口喷了出来,幸亏卫青及时端着碗闪开了,不然这口肯定得喷在卫青身上。   曹英捶着胸口,刚才的臊子呛嗓子眼里了:“丫头,大兄还是劝你换个标准,不然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那就先找着呗。”韩妃说着跟俩人道别,然后蹦蹦跳跳的回后院了。   韩妃走了之后,曹英接过家仆端过来的水灌了下去,捋顺了气才跟卫青说:“卫青不是我说,你家的丫头,早晚被你给坑了,一个个眼光高到天上去,这样想去怎么找婆家。”   “那话就是搪塞你的,真找到看顺眼的,标准自然就下去了。”   卫青说着笑了,这种情况在后世见太多了。   女方如果说自己没什么要求,那意思是哪方面都有要求,只要你有一点让她不满意,总能找出千奇百怪的理由来拒绝。   如果说自己要求特别高,那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等遇到了喜欢的,要求会瞬间降到心上人的那个标准,严丝合缝。   不过这样说,卫青还是留了心,打算之后跟义妁聊聊。   韩妃并不是普通人,她是韩信的女儿,又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相术,眼光不可能不高,门当户对的是别想了,能遇到个看上眼的就不错了。   曹英继续吃着面,嘴里吐槽说:“但愿吧,你家丫头确实不愁嫁。”   韩妃的小插曲过后,俩人吃完面,把碗交给家仆,又开始商议招生的事情。   这事儿讨论到晚上,也没有个一二三来,万事开头难,尤其是开头还想做到尽善尽美。   晚上曹英回去了,卫青等义妁把俩孩子哄睡着了,才把韩妃的事儿,讲给义妁,让义妁要多注意。   顺便又说了办女子班的事儿,让义妁去问问,哪家人的丫头愿意上学,可以记下名字。   第二天卫青就跑去了公输赞那边,商量开工的事儿,钱都不是问题。   后世一个项目从立项,再到筹资,最后动工,小项目几个月,大项目得几年,但卫青这边只要立项了,第二天就能动工。   筹资什么的,一句话就能解决,更不要说之前投在公输家搞研究的钱,已经有了成果,各种格物产品的退出,改善百姓生活的同时,也为卓氏商行带来了无数财富。   西域商人也愿意购买些精致的玩意,带回去,献给自己国的王,来获得跟高的声望和财富。   技术带来的革新,需要用市场转化为财富,而卫青早在五年前就开始搭建自己的市场,不限于长安,不限于百越,甚至不限于卫氏朝鲜和西域。   说到卫氏朝鲜,就非常有意思。   首先说卫满朝鲜的起源是,汉初的时候,一个叫卫满的汉人,聚集了几千号人跑到了朝鲜,把当地的朝鲜人赶到了北边,所以在汉朝就有南朝鲜和北朝鲜了,只不过南朝鲜的当权者原先是汉人。   只是这个卫满以及子孙,对汉朝的态度非常差。   因为汉初秉承着黄老之道,基本没有对外主动用兵,所卫满三代对汉朝都非常嚣张跋扈,非但自己不朝贡,还不允许周边小国朝贡。   当时北朝鲜,也就是韩国那地方,很想要来长安朝贡,可惜被卫满朝鲜堵住,想来也来不了。   实力上汉武帝在重伤匈奴之后,开始对卫满朝鲜用兵,最后在灭掉卫满朝鲜之后,将那里分成了四个郡,合成汉四郡。   卫青对朝鲜远没有百越那么上心,倒不是说那里没有占领的价值,相反朝鲜那地方对汉朝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之所以战略没有提到过,是因为如果想要动卫满朝鲜,就要考虑到匈奴那边的情况,两者距离太近了。直接对卫满朝鲜动手的话,匈奴可能会借机乘虚而入。   不像闽越那边,跟匈奴隔着整一个大汉,闽越都打完了,匈奴那边还不见得能得到准确消息。   其次两者的情况也不同,闽越是环境恶劣,对士兵的影响太大了。意外因素太多,即便是名将也可能有折戟的可能。   像攻打闽越半年的功夫,大半都是用在等上,等到差不多了,一路横推过去,几乎没有什么阻挠。   但卫满朝鲜就不同了,卫满朝鲜因为卫满是汉人,所以深知高筑墙、广积粮,所以打起来比较难啃,得实打实的一年半载的功夫。   当然难啃归难啃,它不魔法呀,只要你派足够的军事力量,肯定能啃下来,不会像攻打闽越那样,被天灾、瘟疫所逼退。   所以想要动卫满朝鲜,得抓住合适的时机,省的将它直接逼到匈奴身边去。   说来朝鲜除了地理价值外,最有价值的就是人参了,不过这时代好像还没有发现人参的价值...   在卫青找公输赞时,阳信也过来看俩孩子。   义妁见到阳信来,想到了昨天卫青跟自己说的话,便说道:“姐姐知道长安勋贵家里的女儿,想要求学的,夫君最近好像要弄个学院,其中有个专教女子的院系。” 第七章:阳信公主进行时   “专门教女子学院?”   阳信听到这句话时,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印象中只教女子的学校,基本都是教吹拉弹唱卖笑的技艺,像阳信当初在平阳府里时,就弄了个这样的机构。   可回过神来又一想,如果是卫青操持的那就肯定不是,他对这种低贱的事儿,向来是看不起的。即便嘴上不说,骨子里的傲气,离着八丈远都能闻得见。   义妁解释道:“是呀,姐姐有所不知,夫君说现在的教育水平不仅差,而且效率还差,所以就跟稷下学宫商议,举办个学院,就是类似周朝的太学那样。”   “卫青那家伙还有什么是认为不差的?怎么太学还招收女子?”平阳没好气吐槽了句卫青。还是骑奴的时候,就心比天还高。   义妁点点头:“夫君的意思是,即便不学诸子百家的传承,能识文断字、懂得些算学也好。等成了家,丈夫在外做官或者打仗,家里不都是主母操持嘛,如果连算学都不懂,账都算不好。   话又说回来,听夫君的语气,如果要是来入学的话,规矩怕是不会少,一些骄纵惯了的,可能坚持不下去。”   说着义妁又将招生的年龄,以及大致的情况说了遍。   “卫青他人呢?”   “去城外稷下学宫了。”   “等他回来,让他去我府里等着,我去找些人。”   阳信心中念头一转,就清楚了这件事的可行性,和男子不同,男子求学要再三慎重,女子的话正如卫青所说的那样,能识文断字、懂的算学,已经算是不俗了。   考虑到卫青能在短短的三年里,将羽林军那百十号人,在训练的同时教会了读写筹算,可见必然有他的技巧在里面,既然愿意倾囊相授,哪儿能便宜了别人?   这些年她凭借从卫青那里得到的便利,可没有少赚,不仅赚钱还是赚人情。   如今长安城里的贵女或者勋贵家的大妇,哪儿不念着她阳信的好,即便是为了香水,也得百般讨好于她。   以前说长公主,都是指的馆陶,现在提起长公主来,已经没有人再想起那个贪财成性的放荡女人了。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卫青才从城外回来,地已经划出来了,因为是在稷下学宫的基础上进行扩建,工程量要小的多。凭借公输家的手艺,又招募了些劳动力,肯定能在开学之前完工。   卫青回来的时候,一声尘土,听说阳信让自己过去商量事儿,洗了个澡,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阳信府。   两家离得近,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管事说阳信还没有回来,卫青只好在府里坐着等,到了五点左右,才听到外面传来马儿嘶叫声,阳信府的马车终于回来了。   结果卫青刚站起来,走到中间的待客厅堂,来到院落里就看到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簇拥着阳信往府里走。   “嘶!”   这些女人卫青有认识的,有不是认识的,像阳信的俩妹妹,南宫公主、隆虑公主,也有不认识的,从穿着打扮看,无疑都是大家贵妇。   虽然不知道阳信这是唱的哪一处,卫青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回去,坐在厅堂里等。   不大会儿的功夫,阳信推门而入,看到卫青坐在主位的案几旁喝着茶水,“你倒是清闲。”   卫青见只有阳信,这才舒了口气,他倒不是怕女人,只是这艳福实在是无福消受,那么多女人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大。   “刚从城外回来,洗了个澡就来你这儿了,那些女人呢?”   “去后院了。”阳信拖了鞋子,走到卫青旁边坐下才说:“义妁讲你要办的太学,要教女子?”   “都说了不是太学,也没资格叫太学...”   阳信没好气的说:“什么资格不资格,你阿彻吹吹枕边风,不就能叫太学了吗?”   “好好好,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叫女子,不过...你带来的那些,年纪有些大了吧?”   说年龄大,其实也不算大,阳信才多少岁,过了这个年才到二十五岁,放在后世也就毕业一两年,刚刚步入社会找工作。   像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更小,隆虑才过二十一,问题在于都成亲了,有家室要管,不可能整天在把重心放在学业上面。   阳信打掉卫青指向后院的手指,“自然不是她们,是她们家里的孩子,大多都才六七岁的年纪,男孩还好说,女孩的话都发愁找老师。这不听说你那边招学生,都一窝蜂的过来了。”   “这样呀,可以,还有别的事儿吗?”卫青心想就这点屁事儿,还值得让自己亲自跑一趟?   阳信就知道卫青想走,一把将他按住:“当然有了,不然为什么叫你来?我来问你,女子的学院,你打算建在什么地方?”   “稷下学宫里面,怎么了?”   “长安郊外?”   卫青一脸理所当然:“是啊,全都住校,每五天休沐两天回家,平日里住在学院准备的宿舍里面。”   “家里大人怎么能放心?”   “不放心就别送进来。”   卫青很想说是我建学校,还是你建?老子本来只想招些孤儿,要不是怕麻烦,才懒得伺候你们这些勋贵了。   其实六七岁的孩子住校学习,也是有利有弊,往好处说可以锻炼孩子独立自主的能力,尤其是汉朝的孩子,成熟的都早,不好的地方是缺少家庭的关爱。当然汉朝的孩子,又不想后世那么娇弱,这方面其实到也不用那么担心。   卫青之所以想在稷下学宫里面建造学府,根本没有考虑过六七岁孩子的情况。   因为...六七岁时的卫青根本就没有家,除了平时打柴换点剩饭,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面蹭课。所以他之前的决策,纯粹是惯性思维。   卫青一开口,阳信恨不得给他脑袋上一巴掌,怎么就不灵光呢。   “十几岁少年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六七岁的孩子也这样?等卫伉、卫欢六七岁时,你也让他们七天回家两天不成?你要是舍得,我和义妁可舍不得!”   卫青听罢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卫青!”   卫青见阳信真要动怒了,急忙伸手示意她心平气和的讲,别吵、别吵,其实想想自己确实也有点舍不得。   阳信平复下心情,然后才不容置疑的说:“孩子的学院,得建在长安里,每天都能回家,等再大些,再去稷下学宫里求学。”   阳信的态度很坚决,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卫青很想说你让我建在长安里,我就建在长安里,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话没敢说,因为这次说了的话,肯定会被打。   既然没办法一口回绝,卫青只能用商量的语气问:“那你说说学院建在什么地方?”   阳信拍板说:“就定在城东,钱和住宅的问题,我白天的时候,已经给你解决了。”   你也太效率了吧?   卫青都看傻了,自己昨夜才告诉义妁,你最快也就今天才得到消息,现在就把地点挑选好了?只能说真不亏是长公主呗?   “那得有很多住的地方,我招了不少父辈战死的遗孤子。”   长安城东的宅院不仅贵,而且买的话还得托关系,卫青就算有钱、有关系也不想这么造,然而对于阳信来说,那根本就不叫事儿。   阳信眉毛一条充满霸气的道:“你说的这算问题吗?”   什么?这地方是你太爷爷留下来的?   什么?你这片地方不想卖?   什么?想要讹诈一笔拆迁费?   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要命还是要宅子?   卫青:“....”   他终于体会到,姬易跟自己聊天时,是个什么心情了。   真就一句话,把天聊死呗。   “你说行就行吧。”卫青牙疼,就是办个学校而已,没想一波三折,都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还出什么幺蛾子,快饶了我吧!   见卫青服下软来,阳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卫青现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后院应付下姐妹们,顺便跟她们商量下招生的情况。   于是卫青只好继续躲在厅堂里喝茶,这次一直喝到天彻底黑了,家仆甚至端上来了晚饭。   行吧,吃!   卫青也不知道那群女人什么时候完事儿,总不能还都留下来过夜吧?   这样想着,直到八点多才听到外面又热闹了起来,从厅堂里面都能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好事儿了。   送走了那些女人,阳信又回到厅堂。   “说什么了,那么晚才结束?”   “无非是些上学的事儿,你肯定是在想上学而已,只要把孩子送过来,就没事儿了是吧?勋贵之间你争我夺,几代人各种仇怨恩情在里面,哪儿说的清,大人们明枪暗箭,孩子们也是寸步不让。   就拿当初的曹英来说,自幼不就跟萧白他们厮混在一起,为什么?不还是因为成帮结派,共同进退才能在长安街里混的下去。如果不是有人帮衬着,早就被堵在家里,门都不敢出了。   哪怕是你当初刚进建章营骑的时候,不也看到了勋贵和遗孤之间势同水火嘛?都是一样的,如果要真入学,总是要先拉好关系,避免自家的孩子,都时候受了委屈。”   阳信说着,感觉有些累了,她早晨去了冠军侯府,到现在几乎都没有歇脚。   卫青没有接话,这种情况他也知道,只希望那些孩子不要把父辈们的恩怨带去学校,或者说在面临困难中,学会互帮互助,当然这很可能是卫青的奢望罢了。   看着阳信脸上疲惫的表情,卫青又有些心疼,嘴里忍不住抱怨说:“明明现在形式比当初舒服多了,怎么还越活越累了?”   “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再说世俗束缚,哪是轻易能够扯断的。”   卫青叹了口气,阳信说是有家人,只是身在皇家,自然要受自己身份的束缚。和刘彻的感情好不假,但刘彻哪有那么多时间,关心下她这个姐姐,整天政事都操持不过来。   现在母后和刘彻还在争权夺利,矛盾早晚会爆发开,到那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卫青想了想劝了句:“总是要为自己活。”   阳信给自己倒杯茶水,端到嘴边饮了一口后说:“真要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我早就嫁给你了,还用等到现在。”   以前阳信对卫青的想法,属于人尽皆知,但终究没有开口直说,这次算是当着卫青的面接挑明了。   卫青没有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那样做也太贱了,他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听说你跟白帝城提亲了?”   这事阳信是从刘彻嘴里听说的,也算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卫青跟白洛俩人的感情,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之所以会拿到明面上,也是给彼此一个交代。   卫青没有否认,他说:“白帝山上时,白洛答应嫁给我。”   听刘彻讲是一回事儿,现在卫青亲口承认了,阳信内心又是另一种心情。   她有些羡慕的说:“唉,为什么白洛可以,我就不可以了。”   卫青没有回答,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其实阳信自己也早就有答案了。阳信毕竟不是大汉的公主,也不是纯粹的人,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世俗对她也格外宽容,但自己就不一样了。   别说秦汉以来了,就算是周朝开始,就没有见过公主嫁给一个有妇之夫的。   “罢了,反正我也老了,再过几年便是人老珠黄...”   “噗,咳咳咳!”   卫青放下茶杯,擦干衣服上的茶水,哭笑不得的说:“怎么就人老珠黄了?没听说过三十岁娇艳欲滴,四十岁风韵犹存,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贫嘴。”   卫青这就很不爽了:“怎么就贫嘴了,义妁比你不也没小几岁嘛。”   阳信看着卫青的眼睛,突然开口问道:“那我问你,当初如果在平阳府里,跟你喝酒上床的人不是刘彻,而是我的话,现在你是不是像去未央宫那样,也经常来看我?” 第八章:足底按摩   面对阳信灼灼目光,卫青回忆着当初的情况说:“如果是你的话,我应该会光明正大的娶你吧。毕竟那时候我也是列候了,只要你愿意,我肯定会娶你的。”   当初卫青会娶义妁,主要还是太皇太后做媒,同时阳信和卫子夫都在送助攻,最后再加上自己并不清楚刘汉的情况。   如果换成了阳信,卫青当初就不会那么容易松口了。   听卫青这样回答,阳信心中酸酸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悔,还是感到满足。   “看来无论阿彻还是义妁,都要比我幸运的多。”   这种厅堂下面都是木板,有点类似后世的榻榻米,准确的说日本的榻榻米,就是起源于中国,两汉时期更是席居的巅峰,像冠军侯府那种偏现代的风格,反而是异类。   卫青走到跪坐着的阳信背后,帮她按摩按摩双肩,“运气本身就是很玄乎的东西,你说当初我跟阿彻上床,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说运气好,当初我差点丢了性命,匈奴来犯的时候,更是几次死里逃生。   别说活下来了,如果没能侥幸杀了个匈奴的万骑长,不还得再熬几年嘛。至于闽越的事儿,恐怕也轮不到我了,说不定这时候我还是名名无籍,又或者只是你身边的骑奴。   又或者在太皇太后强行把你许配给栾大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出手杀他的机会都没有。”   卫青的手法不错,阳信舒服的全身的骨头就软酥放松下来,她伸出脚,站了一天了,让卫青给脚也按摩按摩。   脱掉白袜,卫青把阳信的足放到腿上,发现阳信的足很小,脚趾晶莹剔透宛如宝玉,不知是天生丽质,还是平日里注意保养。   “好看吗?”   卫青恬不知耻的承认说:“好看,比我自己的好看多了。”   阳信白了卫青一眼:“德行!”   享受着卫青做的足底按摩,阳信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看着专注的卫青,忍不住抬脚想要逗逗卫青,却不料被一把抓住脚踝,然后按在大腿上。   “别闹,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得。”   “你不才说三十娇艳欲滴?我还没到三十而立的年纪。”   “是是是,不到三十而立,所以不用做事合礼,言行妥当。以后走的时间长了,就多用热水泡泡,泡完了找个侍女来按摩下足底,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也不用担心久而久之,足底长出了茧子。”   卫青敷衍的同时,抬头看向得意的阳信,这时候的阳信才有几分小女生的憨态,看的人心理痒痒的。   卫青按摩时,阳信时不时的发出几声舒适的呻(和谐)吟声,也不知道时不时故意的,搞得卫青欲火蹭蹭的往上窜。   女人,你这是玩火!   然而卫青还是克制住了,某种意义上说他习性确实复古,不说能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但坐怀不乱这种事情肯定还是能做到的。   知道阳信是刷小性子,平日里压力那么大,偶尔有机会放松下,卫青也乐得她闹,总比天天绷着个脸,算计来算计去的强。   女人总是要有个依靠的,这并不是性别歧视,因为男人也需要。   阳信也意识到自己玩的有点过火了,干净把脚伸回来,恢复跪坐的姿势后说:“想要发泄的话,回家去自己夫人去,再不行就入宫,我这里可不管解决。”   “我是那种人吗?”卫青刚说完,阳信把另一只脚又伸过来了。   “卫青。”   “怎么了?”   “只是在想,都快六年了吧,你来长安。”   卫青说:“五年半,我记得是八月份来了。”   “是啊,五年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半。”阳信回忆自己这些年跌跌撞撞走过来,尤其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是这个男人,不,那时他还只是个男孩,如同昊天上帝降世,横扫鬼魅魍魉,拯救了绝望中的自己。   也正是那个时候,才对卫青产生了爱慕的感情。   这样想,如果不是之前阴错阳差,恐怕也没有后面建立羽林军,对抗匈奴,就更没有雨夜杀列候的壮举,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上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说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有时候在一件事情上,出现不同的决策,将会延伸出一条条时间线,这些时间线蜿蜒曲折,或是可能在不同的时间点交织在一起,也可能绵延至天际,也不会再有交际之时。   看着卫青一板一眼,认真按摩的表情,阳信突然有感觉自己非常幸运,至少现在的情况并不坏。人一生能遇到个对的人,本身就不容易,更何况他还那么优秀。   “等平定了匈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卫青听阳信的询问,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入朝为官显然可以排除了,他本身就不是贪恋权势的人;   扬帆出海、开辟新世界的事儿,曹英或许会感兴趣,卫青显然有故土情节,不愿意离开家人。   下海经商,打造汉朝商业帝国?即便是在幕后,卫青也没这心思。   搞改革就更生艹了,革自己老婆吗?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可能就是淡出朝野,然后在稷下学宫教书育人了。   “可能会做个教书匠吧?”   “著书立说?”   卫青摇摇头,继续为阳信按摩,嘴里说道:“说不定到那时候,我的身体也垮了,只能整日待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这谁又能说的清。”   “也是,未来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如果六年前,有人跟我说,你以后会爱慕和奴籍出身,还比自己小几岁的毛头小子,我肯定认为那人疯了。”   阳信说着,又感觉有些好笑,闲聊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她收回了脚,对卫青说:“舒服多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卫青点点头,嘱咐道:“你也早点休息。”   他说完起身准备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的阳信突然出生叫住,说道:“要不,今晚留下来吧?”   卫青扭头笑道:“你有那方面需要?”   刚开还沉浸在自我感动的阳信,听到卫青这句调侃,顺便恼羞成怒,她捡起刚脱下来的白袜,朝着卫青就丢了过去,怒骂道:“滚!”   卫青一把将白袜接在手里,又走回来帮阳信穿好说,温柔的说:“好好休息吧,你也不想就这样,把身子交给我吧?”   说罢抬起头,卫青在阳信的额头轻轻的一吻,然后潇洒的走出了厅堂。   看着卫青离开时的背景,阳信也噗嗤一声笑了,自己看上的男人,果然是骄傲长进了骨子里。也正如妹妹所说的那样,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在禽兽与禽兽不如中,最终选择了禽兽不如的卫青,来到前院。   门口的护卫见卫青要回去,连忙招呼了几位府里的好手一路护送,虽说两家相隔不远,但现在黑灯瞎火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卫青没有拒绝,在门口等了片刻,五位持刀佩剑的护卫便从后院过来,提着灯笼,簇拥着卫青回府。   走在路上时,卫青满脑子跟阳信的对话。   他和阳信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只是这层纸是用石墨烯做的,比钢铁还要硬。如果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恋,到也没什么问题,问题俩都不是那种人。   她可是大汉的长公主!   不论权力,只论地位的话比王侯还要高,甚至还在大将军之上!   卫青骄傲,难道这样的女人就不骄傲了?   卫青今晚是可以留下来,但那样做,俩人心理都或多或少有个结,所以才会假装情商归零,说句那种匪夷所思的话来。   走着走着,一阵大风迎面吹来,恍惚间护卫手里的灯笼全都被吹灭。   “怎么回事?”   护卫开口间,纷纷抽出手里的刀剑,组成了一个圆圈,将卫青护在中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将卫青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灯笼的质量都非常好,没有理由会被一阵风吹灭,而且吹灭一个就算了,五个灯笼呢!   天色昏暗,再加上今天没有月亮,人的视野有限,卫青也从腰间抽出剑来问:“谁带了火折子?”   “我带了。”   一名护卫手摸象腰间,就在这时,几道黑影瞬间从阴影出现,持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有刺客!”   卫青一声大喝,却发现只能听到回音,两边的宅院都丝毫没有任何动静,他已经意识到这场暗杀是蓄谋已久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客,护卫们虽经不乱,两位护在卫青面前,剩下的三名护卫持刀迎向杀来的刺客。   这些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与对方交手的瞬间,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其中一人大喊道:“冠军侯快走,这些刺客不是人!”   “哈哈哈,现在想走?晚了!”   卫青见嚣张的刺客,脸色冷峻,他冷笑道:“是啊,晚了!”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龙吟之声响彻天际,紧接着众人的眼前一花,黑夜中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   伴随着狂奔掠出一串幻影,还未等幻影消失,来者手中的长枪已经刺出,洞穿了其中一位刺客的右肩,如果不是为了留他性命,刚才那枪完全可以刺进他的咽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云,现在叫赵瑜。   赵云出现后,后面赶来的张季带着府里的护卫,也翻身下马,抽出环首刀加入了战圈。   原本刺客还占据绝对优势,转眼间局面逆转,知道刺杀卫青无望,抛下同伴想要逃走,却不料没走出几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扳了住,身体直扑向地面,关键时刻双手撑地,一个前空翻稳住了身形,可再想迈步的时候,发现双腿已经被蔷薇藤蔓束缚住了。   在刺客还心存一线生机时,黑暗中响起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她骑着匹全身上下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马儿,来到了那些刺客的面前,得意宣布胜利:“这里可是长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们封锁。”   被张季带人擒住的刺客,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少女稚嫩的面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   “齐王韩信之女,鸣雌侯许负之传人,韩妃。”   卫青示意身边两位护卫把刀收起来,已经没有事儿了,他走到那些刺客面前,护卫把灯笼里的蜡烛点着,递到这些刺客旁。   借助灯笼亮光,卫青也看清了这些人,或者准确的说是妖的容貌。   刺客共有四位,无一例外都是化形的妖,身上还有妖化形时留下的痕迹。   这些人的实力应该还在卫薇之上,可惜就开始跟三位阳信府的护卫过了几招,就别赵云、张季带人给拿下了。   为首的刺客看到卫青,脖子一耿道:“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卫青笑了,这妖活久了,还真就把自己活成人了?   “都带回去吧,白天送去给张汤。”   “你不问我的身份?”   “为什么要问?再说你自己不也说要杀要怪,悉听尊便,我问了你会说吗?”   卫青不在搭理那些刺客,伸手让张季把刺客都带走,然后才抬头看向马背上的韩妃,没好气的说:“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出来转悠什么?”   韩妃原本还以为姐夫会夸赞自己呢,没想到又是训斥,生气的撅起嘴巴,很委屈的说:“我都帮姐夫抓住了刺客,为什么还要说我,不理姐夫了。”   卫青伸手捏着韩妃的俏鼻子,打趣道:“不理姐夫呀,那明天姐夫下厨做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鱼,是不是也不打算吃了?”   “当然...不打算...不吃了。我要鲈鱼的!”   “现在回去睡觉,明天就给你做。”说着卫青拍拍马头,让它带着小主人回家。   等看着韩妃骑马追上前面的张季,卫青才让阳信府的护卫回去,等回到府里,阳信肯定会给赏赐他们些金银财物。   等阳信府的护卫走后,赵云才凑过来,跟卫青小声的说道:“冠军侯,这四个人我在淮南王府里见过,是淮南王的门客!” 第9章:爷的青春回来了   赵云所说的话,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想要卫青命的人太多了,匈奴那些人恨不得卫青今晚死,明天就开篝火晚会连庆十天。问题是想杀不代表有能力在长安安排刺杀。   既能指示这些化形的妖,又能安排进长安的,数来数去最有可能的就是淮南王了。   当初淮南王送女儿刘陵进长安,可不是吃喝玩乐的。   “能不能把刘安牵扯进来难说,不过刘安在长安多年的准备,这次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卫青摇摇头,未免感到有些惋惜,刘安还是谨慎,派的是妖而不是人。   妖即便真把他供出来,刘安也能一推二五六,说这些化形之妖意图挑拨大汉的江山社稷,一切都是刘彻安排坑害淮南国。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只是不想动刘安罢了,真要打算动淮南国,就算他不想造反,也得造反!   翌日,张季把人送去廷尉那边,冠军侯刺杀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城内城外的百姓激愤,连同朝内百官也无不义愤填膺。   卫青在朝廷里就是个这种角色,不出事儿时,都希望他有多远滚多远,真要出了事儿,有一个一算一个,听完都是一阵后怕。   倘若卫青真死于意外儿,军中就少了跟顶梁柱,换谁去顶啊?   审讯之后,这些妖供出了窝藏他们的势力,一时间激起千层浪,此事又藕断丝连牵扯到了刘陵。   于是刘彻派中尉殷宏,赴淮南国就地向淮南王询问查证案情。   刘安听到朝中使臣前来,听到刺杀冠军侯之人,与刘陵牵扯到关系,极力反驳,只谈此事是那些人擅自做主,与淮南国无关。   之后中尉还朝,把查询的情况上奏。   公卿大臣中负责办案的人建议,窝藏刺客的势力由刘陵资助,藩王在长安培养势力,乃是大逆不道,无论刺客是否由淮南王指使,都应判处弃市死罪。   刘彻诏令不许,公卿大臣请求废其王位,刘彻诏令不许。公卿大臣请求削夺其五县封地,最后刘彻诏令削夺二县。   诸位藩王听说消息后,都上书赞美刘彻仁德,并再次表面自己臣服天子,绝不敢有异心。   至此刺客伏诛,刘安被削去二县,遣刘陵入长安谢罪,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和外界不同,冠军侯府根本就没当回事儿,早在卫青去阳信府时,韩妃就预测到今晚会有危险,所以干脆来个引蛇出洞,把暗中隐藏的人一网打尽。   其实这些人,并不是冲着卫青来的,而是要杀赵云。   问题是赵云天天呆在冠军侯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耐得住性子,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等来等去,没等到赵云,等到了卫青。   那些妖们想着如果能杀掉卫青,淮南王起事的机会更大,随之悍然出手出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伴随淮南王刘安受罚,时间也来到了六月末,稷下学宫的分院,稷下学堂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批由六七岁孩童构成的学生。   同时长安外稷下学宫处招生超过十三岁的学生,也已经筛选完,根据基础、年龄、性别分成了五个班级共二百人,打算等七月中旬正式开学。   卫青在着手处理稷下学宫事宜的同时,顺便还推出了楚汉版本的“三国打”,春秋版本的“龙与地下城”等桌上游戏,以及“昆特牌”、“万智牌”之类的TCG游戏。   你们那些纨绔勋贵不是空虚寂寞冷吗?那就玩物丧志吧,至少不用担心整天祸害百姓,没事儿来一局昆特牌,它不香吗?   和各自为战麻将不同,桌游不仅有对抗还有合作,有除了胜与败之外的收获。   TCG,也就是集卡式的游戏,更能让人将注意力投入其中,不仅有对抗的乐趣,还有收集。   卫青也没想着靠这些东西赚钱,纯粹是为了给勋贵们娱乐用的。   卡牌都是要玩伴,阙嘉福在宫里没有朋友,好在还有人不介意她的身份,比如霍去病。   只是阙嘉福跟霍去病打牌,连输了几天之后就放弃了,毕竟“炉石传说”要用脑子玩。   在推出卡牌的同时,卫青还找人举办了象棋大赛和围棋比赛,赢得人不仅能获得钱,最重要的是荣誉!   对于那些有钱没处花,有时间没处浪的勋贵们来说,显然冠军的荣誉,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象棋和围棋过于看重实力,会打击部分参赛选手的积极性,相比之下比拼运气的卡牌游戏的比赛,更能吸引到勋贵们的信赖。   像是曹英快玩疯了,最后连卫青都看不过去,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这才勉强收了收性子。   阙嘉福这段时间,也时不时的从皇宫里跑出来,要跟卫青打牌。   卫青知道她在皇宫里寂寞,打牌的时候总是让着她,即便这样阙嘉福还是输多赢少。   她也不在乎,每次跟卫青打牌时,总是笑得特别开心,仿佛将所有的忧愁都抛到了脑后。   果然,还是以前娱乐的方式太少了。   如果每人都抱着个NS,再送张塞尔达,谁还有时间无病呻(和谐)吟。   六月悄悄的走了,七月随之而来,这天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稷下学宫,变得异常热闹,外面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间仿佛成了集市。   来上学的,送孩子上学,前前后后上数千人。遗孤可以忽略不计。   招收的大量遗孤学生,都集中在六七岁这个最有培养价值的阶段。   所以基本上一个学子,连家仆带家人,少的七八位,多的二三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搬家。   卫青答应了姬易,做个挂牌老师,这学校开学第一天,人肯定得到。   结果人是到了,被堵在外面进不去,卫青也第一次见到了西汉版的堵车。和后世的差不多,进不去,出不来,全都僵持在甬道上了。   汉朝的马车,和后世的汽车还有一点不同,汉朝的马车因为是马拉车,所以没办法倒车。来的最早的那批把孩子送进来后准备离开,正好与刚来的那批撞上,就算想退也退不出来。   甬道两侧都是有栏杆的,就算拆掉了栏杆,草地里也都是没有处理过的石头,马车从上面走不了多远,车轮就得飞了。   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虽然很淡,可常年跟马打交道的卫青,还是闻出来了,这是马粪和马尿的味。   绕过了这些马车,到了稷下学宫的门口一看,呦呵,凑到一起打牌的,聊天的,甚至两边带起了家仆,准备撸袖子干架的,简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旁边的张季是第一次见这服场景,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说:“家主,这疯了吧!照这样下去,到天黑都不见得能完事儿。”   面对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卫青在想,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一句,爷的青春回来了?   距离他们旁边三四米的位置,几个少年在打牌,听到张季的话,其中一位少年,似乎并不合群,也没找到个玩伴。也没有认出卫青来,还以为也是来上学的,笑道:“天黑能完事儿就奇了,兄弟劝你还是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歇脚,没带饭吃的话,回去吃饱了再来。”   卫青反问道:“稷下学宫没派人出来安排吗?”   那人吐槽道:“派人了呀,都在那边呢,半天了也不见前面的人动动脚,真是一群废物。不知道这种地方,能教出什么学生来,要不是听说是冠军侯一手操持的,才懒得千里迢迢跑来凑热闹。话说站着是等,玩着也是等,兄弟要不要来局昆特牌?”   卫青顺着那人说的看过去,穿着稷下学宫服饰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满头大汗,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估摸着从早晨到现在,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周围的人也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都是勋贵出生,有几个是好相与的?这么久都没拿出个解决方案来,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肯定心生怨气。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卫青叫着张季朝着城墙边走去。   那人卫青要走,急忙喊道:“不玩昆特牌,还有万智牌和游戏王,我“淘气仙星”贼6!”   卫青一想“淘气仙星”,心里忍不住了句,真活该做只单身狗。   带着张季走到五丈高墙边缘,纵身一跃,踏着城墙跳了上去,张季也紧跟其后。   城墙上的护卫见有人强闯,刚要过来抓人,就被后面的青年人喝止住了。   卫青认识那人,是姬易从山里带出来的学生叫姬汲,卫青第一次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甚至联想到了某生X器。   “冠军侯您可来了。”姬汲泪都快流出来了,原本还以为是开学的大喜日子,谁曾想到学没有开成,结果出现了这让人绝望的一幕。   稷下学宫里的人,何曾见过堵车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卫青居高临下望去,眼皮也是直跳,如果是汽车,让后面的往里面倒车,也就完事儿了,这马车只能往前走,也没办法往后退。   “唉,早知道就听冠军侯的建议,甬道修的能够五马并行。”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姬易呢?”   “先生他...”   卫青见姬汲吞吞吐吐的,似乎难以启齿,皱眉问道:“说啊,到底在哪儿?”   “他在学宫里,跟远方来的朋友切磋。”   “切磋?切磋什么?”卫青眉头微挑,姬易这玩方术的老不死,居然还能舞刀弄剑了?以前到是小瞧了他。   姬汲犹豫了半天,才小声的说:“切磋...牌技...”   牌技?   卫青好悬被气的笑出声来,您还真坐得住啊,果然无论遇到了什么情况,总之先坐下来打局昆特牌吧。   姬汲见卫青似乎要发货,急忙解释说:“冠军侯,先生说这事儿,只能等您来处理,先生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就去打牌?嗯?”   姬易处理不了也正常,他是稷下学宫的副山长,但在这些勋贵面前,实在没太多威严,真要快刀斩乱麻,那刀也得快呀,显然姬易已经提不动刀了,只能拿的起牌。   卫青恨不得进去,找到姬易给他一jio,昨天还再三交代,让你注意、注意,再注意,结果就这?   就这?就这?   到最后又把锅摔到自己头上,给老婆擦屁股也就得了,怎么还得给你个糟老头子做铲屎官?   姬汲咽了口唾沫,他也知道这事儿,先生做的确实过分了些,只能好言安抚说:“冠军侯勿要动怒,还是先解决下眼前的情况吧。”   卫青烦躁的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再说了,这账之后一起算!   “张季,你下去将门通道两侧栏杆拆了,让所有的人都集中到空地里,然后把往回走的马车赶到草地里,给往里走的马车让出条路来。”   张季应诺离开,这时候听到城墙边上传来个熟悉的少年声。   “那么多马车,都进来的话,怎么出去呀?”   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刚才邀请卫青打牌的那位少年,正双手扒在城墙上,吃力的往上爬。   姬汲叫人把少年人带走,被卫青伸手拦住了,等少年跳上城头,卫青才跟他解释说:“学宫有个后门,马车可以进入学宫,再顺着路从前门进、后门出。”   “既然如此的话,稷下学宫号称能人辈出,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还有兄弟你到底是谁呀?看起来似乎不是来求学的?”   卫青答道:“我在稷下学宫任职,你叫什么?”   “我?我叫卜式。你这么年轻也能在学宫里任职?看来呀,这稷下学宫果然徒有虚名,不过是勋贵们吹捧抬高自己的地方。”   卜式不住的扼腕叹息,大呼自己上当。   “不是?还有人叫不是的?”   “是卜卦的卜,形式的式,算了,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如回家继续放羊。”   少年自报家门时,卫青没反应过来,等这人说回家放羊时,卫青终于想起这人是谁来了。   汉武帝时期,有两位幼年放羊长大后却位高权重的重臣,一位是卫青,而另一位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年。   作者留言:   ............   也不知道刺猬猫什么毛病,第九章就屏蔽,第9章就不屏蔽.... 第十章:禁闭、禁闭、统统关禁闭   你要说放羊,这我就不困了。   卜式扭头上下打量卫青,从穿着的衣服质地来看,难以置信的说:“你也放过羊?”   卫青点点头:“千真万确,你不是想知道,明明几步就能解决的事儿,为什么稷下学宫会让车队在门口堵了一上午吗?不妨亲自下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了。”   卜式狐疑走到城墙边上俯视,只见原本嘈杂场合,更加变本加厉,形式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喧闹的声音,如成群的苍蝇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十米之外的声音。卜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卫青,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卫青记忆中,卜式跟聂壹有点像,聂壹不惜拿出全部的身价做诱饵,企图将匈奴引诱到马邑,然后配合埋伏在城外的汉军,将其一网打尽。   而历史上的卜式也不差,他的行为,有点类似后世“打美国老子捐钱,打日本老子捐命”。   关键在于卜式并非口嗨,而是真捐了,一捐就是半个身家,更可怕的是卜式的家产,还不是继承来的。   卜式出生富商家庭,还有个弟弟,等弟弟长大后,卜式从家中分出居住,走的时候只取百十来只羊,田宅财物尽给弟弟。   随后入山牧羊十余年,羊多达千余头,于是便购买田宅。当初继承家产的弟弟却倾家荡产,卜式于是多次分给弟弟财产。   只要稍微艺术加工下,就是典型的爽文小说的主角。   他赚钱的方式不是经商,就是单纯的放羊,后来捐钱太多,汉武帝就问他要不要做官呀,卜式表示自己就喜欢放羊。   于是从山里放羊,升职加薪到了皇家上林苑,继续放羊....   再后来,卜式到了地方任职,不牧羊了,改牧民了,结果就是所到之处,介治理的井井有条,办理运粮的政绩也是最佳。   即便日后被贬,那也是太子太傅,给刘据做老师寿终正寝。   某种意义上说,卜式也算是一代传奇了。   这世界的卜式,还没有跟弟弟分家,过来应该是凑热闹的。   “冠军侯似乎很中意那少年?”   “也不算,只是有缘罢了。我记得入学名单里没有这个人的名字,如果他有意求学的话,就给他一个名额。”   姬汲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想出解决的问题,和解决问题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如理论与现实,往往相差甚远。   稷下学宫能想出解决的手段来,但谁来执行?张季能以卫青的名义,用特殊手段,命令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指挥行事,稷下学宫有这威望吗?   外面的勋贵给卫青面子,可不代表会给稷下学宫的人面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绝非一句空谈。   张季并没有直接去指挥那些勋贵,也自知这种情况下,根本指挥不动。   他是跑到了旁边的羽林军调人,把还在学习的羽林军们,连同军营里的护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调来之后,然后才处理门口拥堵的情况。   羽林军不敢随便杀人,但如果反抗的话,动手打人的胆子还是有的,别说勋贵什么背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好汉都知道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这些勋贵们了。   要说跟羽林军动手,那纯属不要命了,羽林军背后是天子!   原本怨气满满的勋贵们,见到全身披挂的羽林军,之前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了。   之前城门口那些稷下学宫的人,再怎么指挥都指挥不动人群,也都渐渐安静下来,前面安静了,后面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也跟着也会安静下来。   卜式看到原本混乱的场合,随着前面的人听从调度,逐渐变得截然有序,想到了自家的羊。山里的野山羊不也是一样嘛,只要控制住了领头羊,剩下的羊群就会跟着走。   但领头羊往往是羊群中,最大的那只,也是最难驯服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想要去驯服山羊,最终只能被淹没在羊群之中,一样的道理。   等想明白之后,再看向门口不断指挥羽林军的张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一介家臣的身份,就能能够指挥的动羽林军?   卜式脑袋转的很快,能指挥动羽林军的,天底下恐怕唯有二人,一人是天子,但天子出行有禁军开路,所以应该不是天子,那就只可能是另一位,汉冠军侯!   想明白了,卜式先是一阵后怕,自己居然跟冠军侯称兄道弟,简直是在嫌自己命还不够大。但转念又一想,恐惧便被兴奋所取代,自己竟然遇到冠军侯了,而且还愿意屈尊降贵与自己交谈!   汉朝虽然还没有偶像的说法,但崇拜自古皆有,而卫青自然也是热血青年们心目中,无可取代的大英雄!   卜式抬头看着城墙上,他不知道卫青是否离开了,但一种信念告诉自己留下来!   另一方面姬汲见已经有勋贵的马车陆续进入学宫里,按照指定的路线,朝后门行去,拍手赞道:“冠军侯出手立竿见影,我辈难以企及。”   卫青见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又叮嘱道:“先别拍马屁了,马车从学宫里走一圈,屎尿少不了,还是赶快安排人,做好处理工作吧。我找去姬易,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他这个副山长怎么当的!”   在外面乱成一团时,副山长正在跟老友“厮杀”,俩人从早晨斗到现在,内衣都被汗水浸透了,再加上七月酷暑难耐,干脆把外面穿的直裾脱下来,只穿着里面的中衣。   就在这时候,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了,俩人扭头看去,只见卫青阴沉着脸走进来。   吓了一跳的姬易见进来的是卫青,刚才还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他赶紧大步到门口,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迅速赶快把门关上。   如果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副山长的威信何在。   “副山长,你还真够悠闲的!”   “嘿嘿,与好友几年未见了,这不是叙旧了。给冠军侯介绍下,这是老夫的至交,名叫范咀。是陶朱公第十三世传人,手中握有《范蠡》二篇。”   犯罪?   这是怎么了?   前面来了个不是,现在又来了个犯罪,待会是不是招生的里面,还有个叫乱巢的?   范咀向卫青见礼:“乡野村夫能有幸见到闻名天下的冠军侯,实在是三生有幸。”   “客套话别说了,没人妨碍你们要叙旧,但这招生的第一天,你堂堂副山长就做个甩手掌柜?”   姬易把衣服穿好,直接把锅甩的到干净,“老夫知道此事在冠军侯眼中易如反掌,只是对于稷下学宫来说,却如盲人摸象。稷下学宫里面有道家、法家、儒家、阴阳家,就是没有兵家...”   卫青让姬易赶紧打住,原本的稷下学宫,是有懂军事的,结果全都被调去了羽林军里,姬易为此抱怨了很久。然并卵,那些懂军事的人才,一听说可以去羽林军,当天就打包好行礼,跟姬易说拜拜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学者虽然并非全都追名逐利,但却无不向往更好的学习环境。   “行行行,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甩锅。去安排下报名、入学,办理住宿手续,还有家长仆人什么的,差不多该走的都让他们走,上个学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刑场了。   姬易也不是没本事,问题在于他是学术性的大佬,并不适合做管理,之所以能做到副山长,纯粹是因为资历。   知道自己不行,所以姬易在稷下学宫稳定之后,开始写信给自己的老朋友们,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像范咀就是收到信,带着家眷来到长安,帮姬易管理稷下学宫。   俩加起来岁数都过百的老头子,闻言相视一笑,可不是嘛,进了稷下学宫,就是步入了刑场,像以前那些潇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估计这批学生短时间内老实不下来,按照之前说的,不着急讲学,先把闹事的关段禁闭。我还真想看看这群勋贵子们,到底长不长记性!”   “早就准备好了,老夫也想看看,这禁闭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并不打不罚的制服那些在长安里,都无法无天的勋贵子们。”   班级、宿舍早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分出来了,求学的学子们,只要放下行李,签个字就算完事了。卫青本以为,上午弄完入学的事儿,下午自己给他们随便讲讲,也算是过去了,谁知道出现这种事儿。   堵车的事儿,持续到下午两点才结束,然后刚办理入学手续时,勋贵们又来劲了。   之前说好的不允许带侍女、带家仆,但那些勋贵子的娘亲,却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什么不行。   下面的人被搞晕头转向,跑来询问卫青该怎么解决,卫青一听这里是学院,真当自己淘宝客服了,要那么客气是怕被举报?还是怕不给五星好评?   直接教会所有接待一句六字真言:阿武隈、八万(和谐)钢。   结局就是效果喜人,甚至可活用于下一次。   等到了差不多接近晚饭时,事情总算处理清,家长们在孩子依依不舍的神情注视下,含泪离开....   个屁啊!那些学子巴不得没人管自己,进入新环境后,一只只上蹿下跳的如同撒了欢的猴子,一刻都停不下来。   以前只听说稷下学宫曾经是百家学术争鸣的中心园地,促成了天下学术争鸣局面,没想到自己也成为稷下学宫的一员了。   随之而来的是吃饭的功夫,就出现了三次斗殴的情况。   以前斗殴都是家仆动手,自己站在旁边看着,现在轮到观众亲自下场了,有兴奋的,有怯懦的,有畏惧的,也有打算在稷下学宫里开始自己称王称霸之路的。   其实卫青最开始打算,入学直接关所有两天的禁闭,来个下马威给孩子们长点记性。但这提议随即就被姬易否决了,倒不是姬易有多善良,纯粹是因为没有那么多房间。   所以只能杀鸡儆猴,结果就是所有参与斗殴者,全都被关了一天禁闭...   至于能不能坚持下来,那可就难说了。   晚上宿舍里又爆发了两场斗殴,此次参与人数之多,甚至波及到了一半的学子。于是第一波关禁闭的人刚全身哆嗦的出来,又一批学子被送进去了。   看起来效果很不错,被放出来的学子们,明显老实多了。   前两天因为吃禁闭的人太多,所以课也没有安排上,让学生们在学院里自由活动,熟悉熟悉下心环境。   顺便如果有人喜欢吃禁闭,也可以组织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斗殴。   新鲜劲来的快,去的也快。   最开始三天,学子们还有闲心玩闹,时间一久又怀念起长安的小伙伴们了,嚷嚷着要回去,稷下学宫经过卫青的指导,态度变得空前强硬,对于想回去的学生,只给的一个说法:要走就别回来。   这些学子能进学院,无不是求姥姥告奶奶,如果就这样回去了,怕不是腿都被打折?   卫青对这些人,最开始没抱太大希望,但他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既然把学生照进了学院,就必须尽最大努力将他们教好,至少不能然他们走上邪路。   一连数天,学子们或是关过禁闭,或是听说过禁闭的厉害,大打出手的情况几乎断绝,全都改成口吐芬芳。   学院里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听到,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不得不说华夏人在口吐芬芳的层面上,有着其他民族拍马也难以企及的天赋。   直到第五天,已经满肚子怨气没处撒的学子们,在用过早饭之后,终于等到了正式开学。   因为第一堂课,男子班级的学子被集中到了一起,百十号人坐在偌大的讲堂里面,交头接耳的声音跟集市差不多。   站在讲堂外的卫青,看着里面的情况,想起了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   大学期间的他是典型外热内冷的性格,刚入学的时候,就跟整个宿舍的同学,打成了一片,又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记住了全班九十三个人的名字。   即便是距离毕业六年过去了,他已经快忘记那些人的长相了,如果再见面的话,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 第十一章:我就是关你们禁闭的人   一番感慨之后,卫青大步的走进了讲堂,走到了中央讲桌后面,扫视了一圈,在人群中找到了卜式。   卜式显然从张季的口中,得知了卫青的身份,当再次看到声名显赫的冠军侯时,他脸色激动地表情难以抑制。   而伴随着卫青的出现,讲堂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些人是认出了卫青,一副正襟危坐的表现,有些人则是好奇,这个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青年,站在那个位置是干什么的。还有些人骂骂咧咧,开口质问卫青是什么人,这破地方还有没有个能管事儿的。   卫青对部分学生们的质问很满意,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才是少年,然后轻描淡写的说:“各位早晨好,你们里面应该有些人认识我,有些人是第一次见,那么自我介绍下,我就是下令关你们禁闭的那个人。”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不认识卫青的人,头脑一热忍不住站起来,对着卫青就是口吐芬芳。前段时间不知道谁下的命令,只能虚空输出,现在终于找到正主了,如果不是手里没有趁手的东西,只怕早已经朝着卫青丢过去了。   至于认识卫青的人,则如鹌鹑般把脑袋缩进了脖子里,嘴里默念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之前我什么脏话都没有说过。   面对难以入耳的谩骂,卫青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学子,等待他们安静下来。   口吐芬芳的学子,起初被愤怒冲昏头脑,结果骂着骂着感觉不太对劲,之前跟自己一起骂的挺带劲的那些人,怎么突然就哑火了,还表现的畏首畏尾的,跟老鼠见到猫一样,难道眼前这人身份特殊,骂不得?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讲堂也逐渐恢复了安静,再看样卫青时,只见卫青露出了一个无比和善的笑容,继续自我介绍道:“我叫卫青,字仲卿,汉冠军侯!”   卫青自我介绍完,整个讲堂了寂静的甚至能听到吞咽唾沫的声音,刚才那些还站起来,指着卫青破口大骂的人,脑袋里嗡嗡直响,眼睛的卫青甚至出现了重影。   扑通!   有人竟然吓昏过去了。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只有十五六岁,卫青成名之时,他们还不到十岁,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听着卫青的事迹长大的,对卫青的敬畏,远胜那些成年人。   现在口口相传的冠军侯不仅出现了,而且自己还当着他的面,指着他的脸口吐芬芳,这种反差带来的绝望,令人窒息。   卫青站着,下面的人坐着,他们想站起来,或者说不敢坐,只是双腿在这时候根本不听使唤。眼前的那个男人,仿佛有种无上的威严,让人的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你们似乎在怕我?如果是因为刚才之前骂了我,可以主动去令一天的禁闭,这件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原本恨死了禁闭的学子们,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听到关禁闭时,竟然能喜极而泣。   尤其是那些刚才还骂卫青的人,现在眼泪都流下来了,活了活了,自己这算是活下来了。   “把昏过去的学生弄醒。”   卫青说着扭头对门口的人又道:“开始发书吧。”   “诺!”   两位仆役抱着印制好的课本,走进讲堂,一一递到每位学子的手里,每人都有两本,语文和算学。   如今书籍在长安已经推广开,尤其是“小说”更是风靡一时,但教学的课本,却从来没有过。除了没有人编纂外,更重要的是,主流的教学方式,还是言传身教。   书发完时,学子们心中好奇,有心想看看书中内容,但又摄于卫青的威严,只能继续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仆役将所有的书籍都发完离开。   “你们手里的,就是你们未来一段时间所用到的课本,可以打开看看,里面第一页有我写给你们的寄语,希望你们都能够记住。”   得到卫青的许可,下面的学子才伸手取过课本来,小心翼翼的翻开后扉页上写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乐(yue)作舟。   卫青站在讲台上说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是一位名为韩愈的先贤所讲的话,只是我改了个字,把刻苦的苦改成了喜悦的乐。   孔夫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到知识后按时温习并实践练习,不是一件令人心生喜悦的事吗?   所以学习不仅要勤奋刻苦,也应该是一件感到非常开心的事情,希望你们在未来的学习中,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学子们翻过首页之后,又往下面看,识字的人发现语文还勉强能看的懂,至于另一本根本就是鬼画符,根本看不懂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   卫青看出了这些人心中的忧愁,示意他们现在可以先把书收好,继续听自己讲即可。   “语文主要教你们的是听、说、读、写、译、编,算学则是最简单的四则运算,你们现在可能完全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不用担心,之后会有老师手把手的教你们。   当初羽林军在训练之余,用了半年的时间,掌握了你们手中课本中的知识。第一批羽林军,或是庶出,或者并非长子,同样的老师,同样的教材,你们并不比他们笨,时间比他们更加充裕,没有理由学不会。   他们咬牙坚持下来了,如今成为了朝廷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里面,又有多少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许多游手好闲之辈,甚至连你们的父母,都认为你们无药可救。不过他们既然费劲千辛万苦,把你们送进来,就说明他们对还有期望。   也希望你们能够不要辜负父母对你们的努力。至少从稷下学宫回家里的时候,能用你们的进步,换来父母的赞誉。   夫子说有教无类,有位先贤也说过,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每个人刚出生时,天性所差无几,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不同和所受教育不同,彼此的习性才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你们当中绝大部分的人,都拥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或许出生的优越使得你们没有学会努力和坚持。但在稷下学宫,你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别无所依。   现在跟你们说这些可能太早了,但要记住,从你们踏进稷下学宫的第一天起,你们的未来就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这是我给你们讲的第一课。”   卫青说话的时候,所有的学子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仿佛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句话。   他们在来稷下学宫之前,都知道这里的学院,是卫青一手操办起来的,也知道卫青是稷下学宫的老师,但正如卜式之前的反应那样,知道和体验到是两个概念。   再说卫青这个老师的身份,就是挂牌做广告的,谁都知道卫青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再教。如果卫青真打算像之前带羽林军那样,再带一批学生,那还轮得到自己?   但学子们做梦都想不到,竟然真的亲自前来为自己上了第一堂课。   鸡汤自古就有,并不是后世的特产。   不同人熬制的鸡汤,口味也不同,后世随便个搞营销的,要成就没成就,要能力没能力,拿出陈年老梗熬鸡汤,味都是馊的。   而现在卫青熬制的鸡汤,不仅所选的材料上乘、手法娴熟,主厨更是声名赫赫,熬制出的鸡汤,当然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孔夫子平日讲课时,多是以问答的形式来进行。今天不妨也效仿先贤,在坐的各位学子有什么想法或是问题,直接提出来,我来为你们解答。谁有想问的,举手示意,我点名后,站起来直言即可。”   卫青说着,做出了举手的动作。   场下所有人依旧一动不动,并不是不想问,或是没问题,只是因为对卫青的敬畏,导致没有人敢开口。   终于在卫青鼓励的眼神下,一位曾经随父亲参加宴会时,远远见过卫青一眼的少年,鼓起了勇气举手。   “袁洛,你说。”   少年听到卫青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却下意识的问道:“冠军侯认识我?”   卫青面带笑意的回答说:“你要问的问题,是我认不认识你?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以回答你,我不仅认识你,讲堂里在座的一百二十一位学子,我都认识。知道你们的名字、家室。”   “啊...”   袁洛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不仅是他,讲堂中有近半的人,都被震惊到无以复加,名震天下的冠军侯,居然会记住自己一个寻常勋贵子的名字?   一瞬间,近乎所有的学子,都当初刚加入羽林军的那些人一样,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这份重视,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勋贵子们自幼衣食无忧,他们在乎的既不是像普通百姓那样一日三餐、穿妆用度,也不是如第一批羽林军或是被家族放弃,送来长安做质子,或是前途渺茫只能放手一搏。   这些勋贵子们多是嫡子,却非嫡长,他们得到了丰富的物质享受,却缺乏家族中的认同感。   而卫青第一堂课中,给他们的,就是这份认同!   既然来了讲堂,便是稷下学宫的学子,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存在。   在袁洛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早就跃跃欲试的卜式,兴奋的举起手,他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早在老家的时候就想问个清楚,之前一直机会,现在终于被他等来了。   “卜式,你说。”   “诺,小人想知道,大汉是否会对匈奴用兵?如果用兵的话,又是在什么时候动兵呢?”   卜式说完后,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这个问题上了,就连不甘心被抢问的袁洛也看向卫青。   是呀,什么时候对匈奴出兵,但凡是个汉朝的子民,都会这问题多少都会好奇。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问出准确答案来的,但卫青能理解卜式为什么会问。无他,只是想知道罢了,即便是个模棱两可的结果。   “如果你们是朝廷官员,我会这样告诉你们,假使匈奴自此愿意与大汉世代交好、永不来犯,自然不会再起战乱。但匈奴如果对我大汉图谋不轨,妄图继续南下掠夺,这几十年来匈奴犯下的累累血债,汉人可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   这是官场上的套话,特点就是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基本正着说、反着说都行。   学子们并不是官员,他们只是群热血少年,所以听到卫青的这番回答,不免都表现的有些失望。   只是这份失望并没有持续多久,卫青便紧接着又说道:“但你们不是官员,这里也不是朝议,所以我会告诉你们另一种答案!与其问何时对匈奴动兵,不如说什么情况下动兵!”   听到这里,之前还失望的学子,心情如云霄飞车般,从谷底爬上了巅峰,果然会用兵!冠军侯并没有敷衍自己。   学子怀着这份期待,听卫青继续讲道:“大汉建立初期,百姓先经历了暴秦奴役,后遭遇战乱侵扰,继续休养生息,所以自高皇帝之后六十年间,大汉始终以被动防守为主,为的就是百姓休养生息。   如今距离乱世已经过去一个甲子国富民安,且越加繁盛确实已经有了对匈奴动兵的能力,但这种情况下,着急的不是我们,是匈奴。   他们畏惧我汉朝将他们甩的越来越远,最后翻手之间,形成碾压之势,所以按照匈奴的野兽本性,他们必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肯定会对汉朝动兵,而他们动兵的时候,便是我大汉反击的最佳机会!”   打仗从准备到结束,即便是匈奴以速度著称,依旧要些时日,而这段时间也就是汉朝出兵的最好机会。防守反击永远比盲目的进攻,更加有利。   卜式听完卫青的解释,紧跟着又问:“那如果匈奴如果不出兵呢?” 第十二章:谋反是淮南王祖传的技能   卫青听到卜式的追问笑了:“如果匈奴永不南下,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说完整个讲堂中都响起学子们的笑声,是啊,如果匈奴一辈子都窝在草原上,再也不敢南下,那也没有必要再动兵了。   纯粹单比运营的话,大汉一只手都能把匈奴压死,一个连算学都不懂的民族,怎么可能振兴起来?   卜式也知道自己追问很蠢,憨笑着挠头,再谢过卫青之后,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有了前面俩人做榜样,学子们也不在像开始那么拘束,他们发现蛮夷畏之如虎的冠军侯,也没有那么可怕,甚至相当的随和。   即便是面对一些愚蠢到家的问题,仍然能妙语连篇,将话题引入到学业上来。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过后,学子对卫青少了一分畏惧,却又多了几分敬重。   随着食堂的铃声响起,预示着到了午饭时间到了。   卫青这才跟学子们道:“今天的教学到这里暂时结束了,下午你们将回到各自的讲堂,认识你们未来一年的几位老师,他们会教育、督促你们完成最基础的学业。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希望我下次回到这个位置时,你们能展出先一个全新的自我。聪慧、刻苦、谦逊、睿智。   好了,下课!”   卫青说完下课后,学子们互相对视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随着卜式双手作揖,深深的拜下去后,讲堂内所有的学子们,也同时行礼拜了下去。   “学生,恭送老师!”   “学生,恭送老师!”   清脆的声音,因为真诚而变得厚重。   卫青面带着笑容,从容的迈入讲堂,又从容的离开。   作为负责这边学院情况的姬汲,看到卫青出来后,也作揖行礼称赞道:“冠军侯为人师表,姬汲深感佩服。”   卫青摇摇头,边走边说道:“不用老说这些恭维话,我和田蚡不一样。”   姬汲小跑两步跟上来,解释道:“冠军侯误会了,姬汲所说句句是肺腑之言。以冠军侯的威名,学子们自然不敢不敬,在此之前,姬汲甚至在想,冠军侯若是出现,学子们必然无不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却怎么都没想到,冠军侯能与学子们宛若同辈般,畅所欲言。”   卫青“噗嗤”笑道:“这话说得,我与他们不是同辈吗?”   姬汲也跟着大笑,卫青跟这些学子也就相差个三四岁,最大的也就五六岁,说是同辈人,一点都不过分,可正因为这样,所以从来没有人会把卫青跟同辈人放在一起,因为相差实在太大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学院的情况就要多仰仗你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就派人去府里找我。平日学业也不要太紧,偶尔给他们些放松的时间,比如举办些棋牌或者卡牌类的比赛,以班级为单位,提高些对抗性的同时,也能促进班里学生的感情。”   卫青苦口婆心又交代了一边,未来一段时间里,他恐怕不像之前那样,经常往稷下学宫跑了。除了身边的一些繁琐事宜外,还有太皇太后的身体,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等太皇太后驾崩,之前潜伏水下的争斗,势必会上升到表面。卫青不知道的是,即便他想退避三舍,麻烦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缠上来。   姬汲也清楚,郑重的应下了卫青的嘱托:“冠军侯勿用担心,姬汲虽然年轻,难当此重任,但先生这几个月里,请来了几位老友,不仅声名显赫、登高望重,更是能力非凡,有这些前辈辅佐,绝不会出现意外。”   “一切都交由你了,我也几日没有回家了,该回去看看了,不用送了。”   姬汲驻足,再次郑重行礼送别道:“姬汲恭送冠军侯。”   从稷下学宫回到家,卫青发现自己不在的这两天,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也是卫青没有想到的,淮南王的女儿刘陵!   之前刘陵入长安谢罪,路上磨蹭了段时间,据说前几天才到,跟天子刘彻谢完罪,就来冠军侯府跟卫青解释赔罪,没想到这些天稷下学宫刚开学,卫青恰好不在府里。   当然刘陵也不是单独自己来的,陪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阳信。   俩人的关系并不算太好,只是年岁都差不多,以前走的比较近罢了。要说姐妹情,那也是塑料姐妹情,真出事儿了,绝对第一时间把对方卖了。   也不知道刘陵给了阳信多少好处,才请她带自己过来。   卫青把马儿的缰绳扔给府里的家仆,走过来问道:“不知翁主来寒舍,所为何事?”   他对刘陵实在没有半年好印象,这种女人对权力的欲望,比男人还要强烈,也就是没有生在唐朝武则天之后,否则想的恐怕就不是辅佐淮南王继承大统,自己做个公主那么简单了。   刘陵对卫青十分忌惮,之前她没有回淮南国时,遇到卫青都是避着走,基本上卫青出现的地方,她都会退避三舍。   随着卫青平定了百越,刘陵的忌惮逐渐升级为畏惧,也更加清楚,如果想要造反,就必须铲除掉卫青。   刘陵知道自己必须更加隐忍,所以甘愿冒着生命之危,又回到长安来跟天子当面请罪。   刘陵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本薄书道:“之前冠军侯曾说看,对里面修治攻战之具一篇很感兴趣,希望能誊抄一份,送到长安来。妾身不敢忘记,故回到淮南国后,亲自誊写了一份,送与冠军侯。”   “是有这回事儿。”卫青接过来,随便翻了翻递给张季,“放到书房里,回头有时间,定要仔细拜读一番。”   张季应诺。   “除了书,翁主还有什么事儿吗?”   “此外妾身是来跟冠军侯请罪的...”   “请罪?是请刺杀之罪,还是御下不严?”   卫青说完,伸手打断了刘陵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笑着继续说道:“如果是御下不严,那也没有请罪之说,毕竟该惩戒的陛下都已经惩戒过了,如果是刺杀之罪,那应该去跟廷尉请罪,没有理由来我这里。”   刘陵的脸色微变,卫青这话可谓是诛心之语了。   “对了,翁主似乎尚未婚嫁?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男人成家,过几天安生日子了。林仲,送客。”   卫青不等刘陵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   就算是淮南王刘安,也不配卫青与之虚与委蛇,更何况刘陵。   卫青从来不会小看女人,尤其是汉唐的女人,更加不敢小觑,可惜刘陵这种胸大无脑之辈,不在其中。   刘陵在卫青这边吃了个闭门羹,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发怒,只能强忍着愤怒,恭敬的跟卫青行礼告退。   阳信将刘陵送到门口,又原路折返回来,看着卫青竟然真在书房看着刘陵送来的《淮南子·攻占之具》一篇,没好气的走过来,将书夺过来扔到一边。   “我的冠军侯,你就不能说两句敷衍的话,有必要说的那么直白吗?”   阳信也是气呀,卫青这一通话,不仅刘陵面子丢尽了,她阳信的面子也不好看。   卫青又把书拿过来继续边看边说:“是没必要。哦,我的意思是没有敷衍的必要。对了,那刘陵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请动你跟来?”   卫青非常清楚阳信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能请动她,怕是不仅仅是钱那么简单。   “诺,就是这个。”阳信说着,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卫青。   卫青接过来正反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跟寻常的白玉佩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什么东西?”   阳信白了卫青一眼,介绍道:“是当初高皇帝所赐得的物件,刘陵把这东西都拿出来了,我能不给她几分颜面嘛。”   卫青听阳信一提高皇帝立刻就明白了,应该说淮南王几代人都是奇葩,历史上淮南王刘安谋反未遂被诛,实际上刘安的老爹,也就是上一任淮南王,也谋反了。   没错,谋反算是淮南王一家优良传统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刘安的父亲刘长出生坎坷,他母亲是当时赵王张敖的姬妾赵姬,然后张敖把赵姬献给刘邦来了个一夜(和谐)情。   都说魏国好人妻,曹老板跟刘邦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曹老板只会睡手下败将的嫂嫂,刘邦直接谁的诸侯王的女人。   刘邦睡完了赵姬,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没想到当时赵国的丞相想要谋害刘邦,作为赵国的王,张敖肯定被牵连了,于是连同赵姬也被抓了起来。   赵姬在狱中说自己怀了刘邦的孩子,刘邦当时在气头上,没管这事儿。   于是赵姬生完了刘长就自杀了,刘邦得知此事后追悔莫及,把刘长交给吕后抚养,这也是刘长没有被吕雉迫害死的原因,毕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后来吕雉死了,诛吕结束后,刘恒做了皇帝,刘长和刘恒关系最亲,所以骄横不逊,屡次违反法纪,结果文帝一再宽容,最后酿成了灾祸,刘长脑袋一热造反了。   刘长造反是纯粹脑袋一热,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刘恒一再纵容的结果。   到最后刘长谋反,刘恒都没有处死他,只是剥夺了他的王位,没想到刘长也是暴脾气,也选择自杀了。   当时还有百姓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   最后刘恒哀怜刘长虽图谋不轨,但早死,于是又把刘安封为了淮南王。   所以淮南王一家子,就特么的离谱,搞得全天下人都欠他们似得。   卫青甚至忍不住阴谋论下,刘恒一再纵容刘长,怕不是别有用心?当然从后面对刘长的处理来看,可能也只是阴谋论了,总之老刘家对淮南王算是又愧疚,又忍让。   这枚玉佩就是当初高皇帝赐给刘长的,后来刘恒登基了,刘长又将玉佩献给了刘恒,等刘长死后,刘恒再次将玉佩赐给了刘安。   现在刘陵拿着这枚玉佩来找阳信,阳信即便不给刘陵面子,也得给自己的爷爷和太爷爷面子。   “怪不得刘陵敢来长安请罪,原来是有备而来。”卫青把玩了会玉佩,扔还给阳信,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下,老刘家的前几任,对女人冷酷无情,但对关系亲近兄弟确实不错。   即便是老流氓刘邦,登基之后就开始着手铲除诸侯王,对从沛县就追随自己的那些兄弟,格外的宽容。   阳信把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好,之后玉佩还要送去宫里,交给刘彻。如此之后再动淮南王时,拿出这枚玉佩来,也就不会再有人说老刘家兄弟二人不能相容了。   “只希望我那叔父,被敲打一番能有所收敛,不要再走上他父王的老路。”   卫青摇摇头:“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可惜这句话知道的人,真正能学以致用的人少。算了,不提这些没意思的事儿了。”   阳信也感觉无趣,不再提,“今儿过来,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   “太皇太后想见你了。”   “谁?”   卫青表情错愕,太皇太后?想见自己?   阳信又重复了一边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前段时间就时不时的念叨你,就在前几天,跟我问起你的情况,我说你最近在稷下学宫忙,虽然老人家没有再开口,但意思很明显是想你抽空去看看,老人家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有什么事儿要跟你交代。”   据说人在将死之时,能预知到自己的大限何时到来。   考虑到老太太喜欢黄老之学,对周易也有些研究,说不定已经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卫青听后点点头,与义妁的亲事,是太皇太后极力促成的,虽说有私心在里面,但也有份恩情在里面,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看看。   “好,哪日太皇太后精神不错时,我带着夫人和俩孩子入宫。”   阳信嘱咐道:“总之你要小心,最近宫里的形式越来越焦灼,我也避之不及。”   卫青哼笑了一声,焦灼?只是刘彻还不想直接撕破脸皮罢了。 第十三章:千年后的真相(上) (填坑了   几日后,卫青听说最近老太太精神又恢复了,不仅头脑清醒,还总是说要卫子夫带着刘据过去。   卫青知道是时候了,这天他早期带着义妁和两个孩子,乘坐马车入宫,先到了昭阳殿,看过了姐姐之后,又请宦官去甘泉宫请示,这才又带着孩子和义妁来到甘泉宫。   这些年甘泉宫总是特别安静,可能是怕打扰到老太太清修,卫青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窦婴从宫里离开。   才一年多不见,窦婴的头发胡须都已经雪白,神情也不像之前那样自信从容,多了几分老态龙钟之态。   自从那次窦婴劝卫青放过颜之载,俩家的来往就少了许多,窦婴也知道自己当初的做法有些过分,只是自持丞相和长辈的身份,也不可能拉下身段给完本道歉。   古代就是这样,长辈即便错了,也不会认。   亲爹偶尔犯错,做儿女理应体量,问题是窦婴都不是卫青的爹,凭什么要惯着?   再次相见,卫青客套的跟窦婴行礼,只称丞相,没有再叫伯父。   窦婴见卫青行礼,表情呆了几秒,也只应了声,便从甘泉宫离开了。   到了甘泉宫里,卫青又见到了太皇太后,和去年相比,太皇太后现在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不知道是精心调养,还是回光返照。   把俩孩子抱过来,太皇太后听到孩子的哭声,慈祥的笑着说:“哭声有力,看来俩孩子都挺健康的。”   卫青道:“托太皇太后的福,俩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也没犯过病。”   太皇太后听后轻轻点头,嘴里念叨着:“健康就好,健康比什么都好。”   说着又拉着义妁聊了点家长里短,然后开口说孩子要休息要,让义妁抱着还孩子去隔壁的寝室里哄俩孩子睡觉。   义妁看了眼卫青,知道是老太太故意支开自己,识趣的应诺,抱着孩子先走了。   义妁走后,太皇太后又把其他伺候的宦官和宫女支开,宦官和宫女闻言迟疑了片刻,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   卫青见状道:“这里有我,你们去吧。”   如此那些闲杂人等才全都离开。   等人走后,太皇太后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轻叹了口气说:“这俩年甘泉宫里就没个能信得过的人,卫青你坐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卫青应声,跪坐在老太太旁边。   老太太看着卫青的脸颊,陷入回忆说:“才几年的功夫呀,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初第一次见你时,差点把你当成了谁家的姑娘,长的可真俊俏,尤其是那份英气,怎么都忘不了。也是不知道我那重孙儿,长大以后能够继承到几分。”   卫青听完太皇太后的这番话,身体绷直,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太皇太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容貌,难道真的如义妁之前所说没有瞎!?   至于太皇太后知道刘据是自己的孩子,反倒正常了,之前刘彻就说过,太皇太后是知道她是女儿身。既然是女儿身,那孩子总得有个爹吧,考虑到刘据名义上的娘亲是卫子夫,那真正的爹只可能是卫青了。   “不用紧张,就当跟是我唠唠家常了。”   卫青虽然心中警惕万分,表面却如同事不关己,平静的说:“是,太皇太后还要注意下休息。”   “好了,这身子骨怎么样,我心理还是有个底的。做了几年瞎子,可是这心呐,一点都不瞎,看人就更加通透。”   太皇太后怀念起当初,说道:“当初我还在想彻儿那孩子,心高气傲的很,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奴籍出身,又做了她阿姊的是骑奴,还是个孩子,难不成真就因为长得俊俏?   想想那也不对,她父皇当初特意给她身边安排了个韩嫣,论姿色不比你差,更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要说以貌取人那也应该是韩嫣。   所以当时就想见见你,正好听说你筹备什么羽林军无暇分身,就想着等仗打完了再说。   没想到呀,面对匈奴来犯,你没有像韩嫣那样躲在长安里,而是真带着自己训练的军队,杀的匈奴望而生畏。也就在那时,才算是认可了你。”   卫青听罢也恭敬的说道:“卫青当初也不知道她就天子,只当是先帝的公主,扬言要凭自己的能力,做到汉朝的大将军,再光明正大的娶她。”   “是嘛?以你现在的战功,日后若是再出现战争,这大将军之职确实非你莫属。你才多大,听义妁那孩子说,还未及冠吧?”   “回太皇太后,今年十九,过了年就及冠了。”   太皇太后表情表现出些许遗憾,她说:“过了年啊,看来老婆子是看不到那天了,还想着亲自给你加冠呢。”   “太皇太后福寿永康,肯定能看到的。”   太皇太后摆摆手,笑道:“不用说这些恭维话,听几十年了,早就厌了,现在就想听些真心话。   再说过了古稀之年,对生死之事也都看开了,丈夫死的早,两个儿子又都早我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如说能早点下去见他们,也是件喜事。   要说真有什么放不下的,除了这大汉的江山社稷外,就只剩下那不成器的女儿了。   馆陶这孩子自幼贪财成性,为了些许的钱财,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总担心等我走后,她继续放任所为酿成灾祸。还有三个孩子,以前也都不让人省心,阿娇傲慢骄横,陈嬌、陈须又贪财好色,陈午又胆小怯懦,一家子都没学到先祖陈婴的谨慎。”   卫青听后分析说:“皇后母仪天下,虽偶尔耍点小性子,却聪慧过人,常人所不能及。陈须前些年虽说浪荡了些,但这几年也算洗心革面,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在百越立下战功,再有皇后扶持,太皇太后也无需担心。”   至于陈嬌嘛...陈嬌娶了刘彻的三姐,不过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真有点无药可救的架势。   太皇太后见卫青只提陈阿娇和陈须,唯独掠过了嫡长子陈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至于馆陶到不用担心,毕竟是陈阿娇的亲娘,只要不造反,总能寿终正寝的。   “罢了,当年为俩儿子操碎了心,结果却是为了皇位几乎反目成仇。就是苦了阿娇,这些年让她独守空房、饱受非议,好在现在有了‘去病’。小丫头虽不是阿娇所生,可那聪明劲和脾气,像极了阿娇。去年说跟重孙儿订了亲,也算是圆了一状心事。   要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身真正担心的还是大汉的江山社稷。”   卫青听到这里,身体猛然绷直了,他知道正戏来了!   “太皇太后无忧,如今大汉国力蒸蒸日上,上有圣君再朝,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即便是匈奴也开始畏惧我大汉,愿主动送上公主请求和亲。他日若是还敢来犯,卫青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太皇太后摇摇头说:“你知道的,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大汉现在什么情况,她虽然久居深宫,但窦婴来探望时,都会一一禀告,如今的大汉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以大汉的底蕴,完全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能让匈奴再三推让,已经能证明大汉的国力,已经今非昔比!   太皇太后最开始还担心刘彻年轻气盛,恨不得像始皇帝那样,一朝完成几代人要做的事情,举全国之力与匈奴决一死战。   没想到彻底掌权后的刘彻,这些年居然能耐得住性子徐徐图之,只要继续保持这个节奏,即便中间犯些错误,也不会影响到社稷的安稳,唯一让太皇太后无法放心的,是传承问题。   准确的说是卫青!   “你是不是好奇,为何我儿的子嗣十几位,为了偏偏会将江山交到女儿手里?”   “是!”   卫青并没有否认,他最开始以为,一切都是太后王娡策划安排的,谁曾想到王娡居然被蒙在鼓里,一切都是刘启做的决策。   如此说来就更让人费解了,这种事情根本不符合常理,除非里面有什么秘辛!   “其实并非我儿做的决定,乃是我那丈夫文帝交代,传位给我儿时,就说下遗诏要传位给彻儿。”   太皇太后这么一说,卫青就更糊涂了,文帝死的时候,刘彻还没出生呢!   等等,文帝是公元前157年7月逝世,刘彻是156年7月出生,难道....   也不对啊,十月怀胎,没听说过怀胎十二个月的。   再说了,即便里面有不可告人的事儿,这种大事儿,刘启为何会听刘恒的遗诏?   事关江山社稷,别说是刘启了,就算换做是卫青,也不可能将江山交给了女人手里,这是拿大汉五十年的江山社稷再赌。   除非刘启脑抽了,真听信了他爹临死前的胡言乱语,这种概率连亿万分之一都没有!自己总不能真那么幸运,真就穿越到了这亿万分之一概率的世界吧?   太皇太后道:“以前我也无法理解,所以想着大儿驾崩,就让小儿子登基。没想到反而使得二人反目,最后双双早死,心灰意冷之时,便遵循丈夫和大儿的遗愿,立了彻儿为帝。 再后来许负入宫时,跟我解释了这种情况,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便命人抄写了下来,你不妨拿出来看看。   就在旁边的橱柜里,你取来后,将中间的针从震转到坤,再转到离,最后转到兑便能打开了。”   许负?   卫青闻言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柜橱,打开后果然里面放着个盒子,这种盒子是公输家的手艺,主要是存放特殊机密的东西,跟后世的密码锁差不多。   后世密码锁如果错了,只是打不开,这种盒子输错了密码,里面的东西会瞬间粉碎,防止被外人盗走。   卫青小心谨慎的按照太皇太后所说,将针依次拨对,只听到咔的一声倾向,盒子里面的机关启动,随后自动打开了,里面放着的是一卷竹简。   当初许负入宫解惑时,纸才刚出现,还没有推广出来。   卫青将盒子放好,取出竹简打开后只见上面写道:   人生长河,由点成线,线由点生,延伸交错。   一念之差,各里而迂,世事无常,不昧因果。   这难道说的是平行世界?   不对!   卫青很快就否认了平行世界的说法,与其说平行世界,或许不如用galgame来形容更加合适。没到一个关键剧情点,根据不同的选择,走向不同的支线,每条支线相互独立存在。   只是人生无时无刻不在做抉择,所以结局千变万化各不相同。   天地由万物所构成,天地万物中任何一个细微的差距,都是一次选择,每一次选择都会分裂出一条时间轴。   许负的意思应该是,正是因为刘恒和刘启选择了刘彻,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条时间轴。   如果说其中一环出了问题,现实则会延伸到一个,与这条时间轴,完全不同的时间轴。   换句话说,宇宙间还有一个刘启将皇位传给刘彻,而是传给梁王刘武的时间线;或者刘启在位期间,早夭的是女儿身的刘汉,所以他将皇位传给了作为儿子的刘彻。   又假使有时间线王娡并没有生下一对双胞胎,只生下了一个儿子或者女儿;亦或者刘恒临死之前,并没有给刘启遗诏,刘启没有发现刘荣被夺舍,最后将皇位传给了刘荣。   甚至说刘彻与项羽争天下时,输给了项羽,大汉王朝变成了大楚王朝。   自己只是从无数种可能中,出生在了这条不可思议的时间线里。   这竹简上的字,与其是说讲给太皇太后,不如说是许负写给自己和卫青的。   正如小说与现实中主角的区别:   小说中因为是主角,所以如天命之子那样遇到总能化险为夷、笑到最后。   现实中因为化险为夷、笑到最后如天命之子般,成为了一个时代的主角。   如果不能笑到最后,也就不是时代的主角了。 第十四章:千年后的真相(下)   命运,只有身为穿越者的他们,才更能深切的体会到这种对命运的诠释。   并非自己穿越了,就能在这个时代主掌沉浮,穿越只是个开始,有人穿越后成为了方士,有人穿越成了将军,有人穿越惨死在奴隶人之手,有人穿越篡位后,被天命之子调打。   最终的结果如何,需要自己去拼搏奋斗。   太皇太后看着久久陷入沉思中的卫青,开口道:“你能看懂吗?”   卫青被太皇太后的话惊醒后,放下手里的竹简说:“卫青所理解的,鸣雌侯所说应该是老子中说讲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当初文景两位先帝做出的决策,正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我们这个世界,正如这万物中其一罢了。”   “说不定你是对的。”   太皇太后躺在床上想了三年,最后得出的结论跟卫青所说的也差不多,许负说的并不隐晦,只是先人所处时代的问题,可能无法像后人那样看待的清楚罢了。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就不纠结于此了,彻儿天子做的不错,便是小儿子继位,也不见得能做的更好,指不定还不如呢。   我那重孙儿也好,聪慧机敏,虽说性子有些温和,像他太爷爷不是什么坏事儿。只是...”   卫青苦笑道:“只是我这些年太过锋芒毕露了?”   老太太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   卫青实在太年轻了,虽说比刘彻小不了几岁,但考虑到是刘彻是天子,天子政务繁忙、案牍劳形,寿命比常人总是要短的。   在看看汉朝的几位皇帝吧,高皇帝刘邦享年六十一,惠帝刘盈享年二十二岁,前少帝和后少帝惨死就不说了,文皇帝刘恒活了四十六岁,景帝刘启活了四十七岁,谁知道刘彻能活多久?   当初高皇帝刘邦死后,吕雉秉政时期,差点改朝换代,将刘氏江山变成吕氏江山。吕雉还只是个女人啊,称帝的话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刘彻哪天暴毙,刘据登基之后,到那时候凭借卫青的威望和能力,岂不是一手遮天?   届时天下还姓不姓刘,全在卫青的一念之间,太皇太后怎么可能会放心的下?   卫青不得不怀疑,当初刘启让韩嫣给刘彻所伴读,怕不是就看上了韩嫣是个绣花枕头,不用担心出现外戚过强,导致汉江山旁落的情况。   谁曾想到中间居然出现了个问题,如果卫青还只是略有心机,反而好办了。   谁都知道卫青远不是只有心机那么简单,短短的几年里,甚至成长到能影响江山社稷的中流砥柱。   卫青这时候再回想起,自己杀栾大被太皇太后下狱,不禁有些后怕,当时太皇太后恐怕是真对自己起了杀心。只是并非因为栾大,是想以此为由头,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后面也是许负入宫苦劝,这才使太皇太后收起了要杀自己的念头,如此想来的话,自己还真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再想到首次与许负见面时,许负说这个世界的历史课本中,关于卫青的记录,只有十二年。也就是从十三岁入长安,到二十五岁结束,再往后的记载则是一片空白。   还有许负曾经说,这条时间线上的韩信来犯时,卫青并没有临危受命,带兵抵挡韩信的攻势,反而将天大重任,交给了一位方士。   当初卫青还在纳闷究竟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一结果...如今到是猜到七七八八。   是啊...串起来了,全都串起来了。   如果卫青与韩信一战,如果输了,是朝廷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卫青身份特殊,是汉军的灵魂人物,战败的话必然会影响到士气。   反过来说如果卫青侥幸赢了,冠军侯竟然打破了淮阴侯战必胜、攻必取的神话,其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届时就连刘彻活着的时候,都无法钳制卫青了。   可以说无论是哪种结果,太皇太后都不愿意看到,所以她只能坚持派出栾大出手,即便是输了,丢的只是朝廷的脸面。   面子固然重要,跟里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起!   太皇太后轻叹了一声,帝王家最是不讲感情,但从个人情感角度来说,她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后辈的。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不能说每一样都是佼佼者,但至少从道德层面和能力层面上说,挑不出什么大错来。   偶尔嚣张霸道了些,往往也是他人冒犯在前,从没有主动挑衅。   可正因为做的太好了,以至于让人不得不忌惮。   当初卫青多次像刘彻表明,自己不想参与政事,只想把匈奴打跑了,可要知道: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太皇太后不知道历史往后还有个王莽,可往前的吕不韦、吕雉,都历历在目,刘恒、刘启拿敢赌,太皇太后却不敢拿刘氏江山来赌卫青的为人。   现在的卫青装疯卖傻已经来不及了,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卫青张了张嘴,胸口仿佛被巨石堵住,喘不过气来了。有些困难即便再难,只要再加一把劲,再多努努力,总是能看到解决问题的曙光。   现在卫青则是骑虎难下,陷入进退两难死局,这是最痛苦的,正如人深处于荆棘之中,动则会受伤,不动也会受伤。   卫青沉默了良久,最后选择以退为进,恭敬的行礼问道:“太皇太后今日招卫青前来,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太皇太后目光注视着卫青,此时她的双眼再不复之前的浑浊,双眸炯炯宛若能看透人性。这位出生名家,自幼却过着清贫生活,幼年时父亲因垂钓坠河早亡,与兄弟相依为命,后被招入宫中伺候吕雉,亲眼看到吕雉掌权后残暴不仁、独揽天下。   又从一介宫女,熬成了王妃,从王妃坐上了太后,亲身服侍照顾了三朝皇帝,第一个临朝称制,被司马迁列入记录帝王政事的本纪的皇后。   她是个关爱子女的好母亲,也是尽心服侍丈夫的好妻子,同样也是汉朝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这样的女人,即便步入暮年,城府之深依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你应该听说过萧相国旧事吧?”   卫青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自污名节!   那么问题又来了,萧何自污名节用的是受贿,其实也就为了给刘邦看的,类似于表决心的那种。   太皇太后让卫青自污,是名节有亏到了无法谋权篡位的程度,所以自污的力度,远不是受贿那么简单。   卫青吸了一口气,苦笑道:“知道,不知太皇太后想让卫青做些什么。”   太皇太后沉吟了片刻才说:“我在宫里听说,匈奴嫁过来的那个公主,对你似乎念念不忘?还有白帝山的公主,据说你跟她求亲了?”   卫青:“是...”   “就这样吧。”   太皇太后似乎有些累了,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卫青已经明白了,天子必然代表人族,或者说汉人的利益。   现在卫青如果跟异族的有染,其中一位更是因为和亲嫁到宫里的婕妤,说好听点叫有染,说难听点叫淫秽后宫,这样的人,想要称帝也绝不可能得到世人的拥护。   卫青想到了历史上的韩嫣,因为与宫女有染被处死,到了这个世界,韩嫣到是提紧了裤子,反倒是自己被强逼着解开腰带。   太皇太后又指着橱柜说:“下面那层,还有一封信,是给白帝山的,你将它带走,派个信得过的人,送去白帝山吧。去吧,最近会发生很多事儿,不要问也不要管。有些事彻儿出面不太好,就让我这快死的老婆子来承担,扶着她,再走这最后一路。”   卫青等太皇太后开口送客,苦涩的说:“他日卫青北逐匈奴之后,还望太皇太后准许卫青想辞去身上的职位,在稷下学宫里做个教书的先生。”   太皇太后缓缓的躺下,侧脸看着行礼的卫青说:“这样也好,去吧。”   卫青退下了,等他离开,太皇太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也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讲给谁人听:“是不是人老了,心就软了?”   太皇太后心软了软卫青不知道,他只知道带着义妁离开甘泉宫时,背后已经湿透了。他甚至都快忘记,上次惊魂未定、心惊胆战,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回去的时候,义妁看出卫青不太对劲,她没有直接问,而是等到了家,回到屋中才询问在甘泉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卫青没有具体说明,只是抱紧了义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安心:“放心吧,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义妁无法想象太皇太后究竟说了什么,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夫君如此慌张。   她也伸出双臂,将卫青揽入怀中,柔弱的身躯在此刻显得无比坚强,她用温柔的话语安慰卫青说:“妾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妾身知道,只要还有夫君和孩子在,一切都足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宫里似乎发生了许多变化,卫青没有过问,始终待在家里陪陪孩子,剩下的时间则在写书。   没有在著书立说,甚至写的并非什么高大上的书籍,而是孩子看的儿童读物。无非是一些言传身教的寓言小故事。   除此之外,另外一件事,便是让张季亲自将信送去白帝山。   等白起收到卫青的书信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站在白帝山下江畔边的白起,将信中的内容读完,嘴角罕见的露出了一份笑意,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就在卫青闭门谢客时,阳信气冲冲的跑来了府里。   当时卫青正在书房写着故事,见到阳信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赶紧把桌案上写好的纸张收好,生怕这女人一怒之下,全都给自己撕了。   “怎么了?”   阳信见到卫青这无辜的表情,之前刚压下去的怒火,蹭蹭蹭的又窜了上来:“还说怎么了,你自己干的好事儿,还问我怎么了?我来问你,你与阙嘉福的事情瞒不住了!”   卫青还以为这种声音早就人尽皆知了,没想到拖了半个月,才开始从勋贵间传播。   他笑道:“我是大汉的臣子,阙嘉福乃是天子的皇妃,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儿?”   “可是宫里宫外都快传遍了!”阳信才不管卫青有没有跟阙嘉福上床,这种事儿就算真做了也无所谓,问题在于不能弄的人尽皆知!   所以做没做不是关键,关键是小道消息满天飞,而且宫里居然没有派人制止,已经说明问题很严重了。   卫青居然还稳坐钓鱼台,这才是阳信最生气的地方!   卫青躺在椅子上,满不在乎的说:“清者自清,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再说了,这种事情只会越解释越黑,只要不管他的话,谣言自会停止。”   “你还真沉得住气!”   阳信绕过桌子,来到卫青面前,抓住卫青的双肩,急不可耐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这明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你,或者说针对你,跟群众有什么关系。”   卫青握住阳信的手,笑着说:“我的长公主,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你想想看,这种大罪如果被查出来,就是抄家灭门的汉朝天子脚下,有谁敢污蔑我淫秽后宫?”   “你是说....”   卫青让阳信坐好说道:“不要多想,只要没有证据,朝廷就无法以此来治我的罪,这种名声什么的,我和阙嘉福也不在乎。指不定还成百姓们茶余饭后,喜闻乐见的话题,也算是娱乐大众了。”   说到这里,阳信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点,她很快就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卫青去了甘泉宫后,连续半个月都没有出家门,一种危机感开始笼上心头。   “你这是在自污!?”   卫青搬过来把椅子,让阳信坐着聊,总是站着的话,脚底容易长出茧子来。   他等阳信坐稳,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你知道的,我对皇位没有兴趣!” 第十五章:太皇太后驾崩了   阳信真的被卫青吓到了,她惊恐的站起来,一把手捂住了卫青的嘴巴,看着屋内并没有其他人,砰砰直跳的心脏这才稍有缓和。   等心情缓和之后,她才松开手,小声的责备卫青的说:“你疯了,什么话都说?这是诛心之语!”   “也全都是肺腑之言,我确实对皇位没兴趣。只是你相信没用,我相信也没用,甚至阿彻相信同样没用,毕竟皇位能让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卫青见阳信还站着,干脆一把将她抱过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有些话憋在心里容易憋出事儿来,得找个人说。   这个人不能是义妁,因为义妁不清楚宫里的情况;   也不能是刘彻、陈阿娇和卫子夫,因为涉及到了利害关系;   冠军侯府里也没有树洞或者深井,找来找去能倾诉的对象,就只剩下阳信了。   外戚干涉内政,从高皇帝驾崩之后,持续到现在,人类总是重复相同的错误,不是不想解决,只是没办法而已。   “当初薄氏只是个贫民,因为做了太后,薄氏从此兴旺,后来太皇太后只是个没落的名门,做了皇后以后,窦氏也因此而兴旺,之后是太后也是平民出生,从阿彻登基之后,能力平平的田蚡做了太尉。   你说现在阿彻称帝,最强大的两家外戚,只剩下了陈氏和卫氏两家,未来陈氏真的有能力跟卫氏,或者说直白点,跟我斗吗?   不可能啊,他们斗不过我,所以我一定会死在阿彻前面,否则据儿的皇位就坐不稳。   其实啊。据儿以后会不会继承皇位,我不知道其实也不在乎,只要他能像卫伉、卫欢那样开心就好。有时候呢,其实我常常自责,认为自己挺对不起据儿的,没有尽到父亲应尽的责任。”   阳信听着卫青说出一句句诛心之语,双手在发抖,她曾经无数日夜担忧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   “让我把话说完吧,说完了就能痛快些。”   卫青搂着阳信,把积压在心理多年想说的话,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你不知道,我在平阳郡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相术能与许负相媲美的相士,他的相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他为我看了相面之后说,未来驱逐匈奴之人非我莫属,还说我的姐姐将会嫁入宫中,所生的孩子被封为太子,甚至有一天原来的皇后会被废除,我的姐姐会被立为皇后,而我也会因为打败匈奴而成为汉朝的冠军侯。   其实对大将军的位置都不感兴趣,只想着做个勋贵子,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没事儿时找朋友打打牌,给晚辈讲点有趣的故事。   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叫卫青,所以无论是为了家里人,还是为了我自己,都要拼命地挣扎往上爬。   其实我从知道刘汉就是刘彻时,就预料到了这天,从那之后我拼命的往外跑。所以总是避着阿彻,希望以此来表明我的立场,结果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阳信转身看向卫青,那张自信飞扬的脸颊,此时多了几分自嘲,他并不是怕,只是单纯的感到累了,正如当初射杀栾大之后,舍弃了爵位,寄心于羽林军,不在过问朝廷。   “阿青...”   卫青坚定的摇摇头,他的笑容中多了几份疲惫之色:“没事的,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打垮,至少还有匈奴等着我去解决,在此之前是不会倒下。”   听到卫青倔强的承诺,阳信如鲠在喉,当初那个身为奴籍却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步一步成长足以流芳百世、名垂青史的地步,等待他的不是皇权赋予荣耀,而是一击当头棒喝。   或许这就是历史上,那些功高盖主的能臣,都必走的路吧?   卫青功劳还没有达到能掩盖天子的程度,却因为身份的原因,必须提前承受了这份压力。   阳信想用无数句赞美和肯定,鼓舞卫青不畏挫折、迎难而上,又知道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最终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一句:我来陪你。   在卫青躲在家里默默承受外面的流言蜚语时,宫里之前涌动的暗流,逐渐浮出了水面。   之前卫青遭遇暗杀一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在廷尉张汤的追查下,得知田蚡但任太尉,当时到霸上来迎接淮南王,收了淮南王许多金银财物。   丞相窦婴以此为由状告田蚡,田蚡据理力争,俩人僵持不下,甚至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   久居深宫不过问政事的太皇太后,以此唯由直接罢免了田蚡和窦婴太尉、丞相的职位,随后田恬入宫辩解,因匆忙时穿短衣进入宫中,犯了“不敬”之罪,封爵被废除。   此事发生后,朝廷内鹤唳风声,完全搞不懂这位太皇太后究竟要做什么。   刘彻对于太皇太后无端干涉内政,并没有做出反驳,而是以仁孝为由,果断废除了田蚡的爵位。   随之而来的是太后为田蚡求情,气的太皇太后直接说出一句:我还没死呢!   说罢太皇太后便昏了过去,后宫瞬间乱成一团,大臣们纷纷指责太后行为悖逆不孝。   太皇太后就是在碰瓷,但效果确实好,在汉朝这种大环境下,如果太后把太皇太后给气死了,别说干涉朝政了,能不被喷成筛子,那都是皇帝的威望够高。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原本已经应该结束了,王娡和田蚡暂时隐忍,等到太皇太后驾崩后,大家把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再出来继续为所欲为。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太皇太后形势危急之时,   韩嫣曾经的一个死对头,突然“禀明”刘彻,说天子在宫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大姐,刘彻闻言大惊,于是亲自前往迎接。   金俗的家住在长陵的一个小集市里,刘彻乘坐车马径直到了她家门口,派手下人进去请金俗。   金氏家人惊惶失措,金俗也吓得躲了起来。   得知天子来并非恶意,才在家人搀扶下,出来参拜刘彻。   刘彻一下车就说:“大姐,为什么藏得那么深?”   随之上车把她载到长乐宫,一起拜见太后,太后流下了眼泪,金俗也悲伤地哭了。   原本身体刚好些的太皇太后,听闻此事大呼三声,再次昏死过去,几日后在天子、太后等人的轮流照看下,还是没有熬过来,驾崩于甘泉宫中。   弥留之际,遗诏将自己东宫所有的金钱财富,都留给了内帑,只要求刘彻请求预先为外孙赎一次死罪。   刘彻含泪应允!   太皇太后临终前再三交代,当初文皇帝驾崩之前曾下遗诏: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无以佐百姓;   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离寒暑之数,哀人之父子,伤长幼之志,损其饮食,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也,谓天下何!   朕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馀年矣。赖天地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   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维年之久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朕之不明与嘉之,其奚哀悲之有!   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娶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践。绖带无过三寸,毋布车及兵器,毋发民男女哭临宫殿中。   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声,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毋得擅哭。已下,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释服。它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类从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归夫人以下至少使。   太皇太后与孝文皇帝同舟共济几十年,又因为秉承黄老之学,认为不能因为自身的死,而干涉到百姓的生活,所以驾崩前也下遗诏,与孝文皇帝驾崩时一样,要求薄葬。   丧事规模很小,甚至比诸侯王的葬礼还小,就连普通人家要根据规定的哭丧仪式与戴孝时间,都被缩减限制。   披麻戴孝的卫青,站在灵堂外,看着里面那口棺材,心中五味杂谈,之前的那点委屈也淡了许多。   纵使太皇太后生前再蛮横霸道,但无论身为妻子,还是作为皇后,亦或者监国的太后、太皇太后,她最起码都做到合格了。   西汉初的前三位太后,都无比的强势,吕雉是有大功有大过,薄太后是无功无过,唯独窦太后有功无大过。   文景之治时期,能遇到一位这样的皇后、太后,在武帝年轻气盛之际,能有这样一位太皇太后制约扶持,无疑是一件幸事。   她与许负一样,陪伴着汉朝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倒在了汉朝迈向鼎盛辉煌的道路上。   她死之前,一定很可能再活几年吧?不为别的,只为了能看到汉朝击败匈奴,开辟最伟大朝代的那样,这样死后去地下也能跟丈夫、儿子有个交代。   她可以带着三分不舍,七分满足,恬静的离开,却为了给孙儿扫清接下来遇到的问题,以近乎悲哀的方式死去,   她原本应该享受隆重的葬礼,却为了贯彻丈夫的遗志,为了秉承自己坚守一生的黄老之学,坚持选择了薄葬,在这种简陋的葬礼,结束了自己坎坷起伏的一生。   虽然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卫青认为窦太后在某些方面,还是亏欠了自己许多,但现在人已经去了,还有什么怨言呢?   在太皇太后的灵堂前,恭敬的叩了四个头后,卫青默默离开了甘泉宫。   回来的路上,卫青恰巧碰到了准备回府的窦婴。   窦婴看到卫青,错愕了片刻,随后主动开口邀请卫青上马车一叙。   卫青有心拒绝,又想既然是窦婴主动邀请,也不好驳了这个面子,于是行礼后便上了马车。   “不知丞相唤卫青上来,所谓何事?”   窦婴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已经不在担任丞相了,如果还念点旧情,叫老夫声伯父,或者就叫魏其候吧。”   卫青应声道:“不知魏其候唤卫青来,所谓何事?”   正好开口的窦婴,听到卫青这冰冷的问候,能感受到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想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只能苦笑连连:“罢了,罢了,老夫只希望今后你能扶持下窦杰。”   卫青答道:“窦杰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本身的能力就不俗,即便不用扶持,也必然能有一番成就。更何况他日如果对匈奴动兵,必然需要他来指引带路,魏其候不用担心。”   “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心理就有底了。”   窦婴又沉默了良久,内心似乎经历了天人交战,最后在卫青想要开口告辞之时,才出声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卫青的笑容中,夹杂着辛酸和苦涩,原来这大汉还有知道,自己的受了委屈啊。   是呀,不光是自己,窦婴、周亚夫,再往前的曹参、萧何、韩信,乃至张良,又有几个人没有受过委屈的?   不同的地方,可能就在于自己太执拗了,可能这就是穿越者都会自带的矫情病吧?   或许这段时间过的太压抑了,笑完后卫青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百姓,老百姓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城东的集市也能听到商客之间讨价还价的声音,一切都竟然有序,对于他们来说,生活没有任何变化。   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汉朝几代皇帝为之奋斗的目标,他们做到了,现在把接力棒交到了刘彻,也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魏其候,卫青作为侄儿,最后想给您一个忠告:大人,时代变了。”   说完卫青恭敬的行礼,然后跳出了马车,从张季的手里接过缰绳,与窦婴分道扬镳。   作者留言:   ..............   里面引用了汉文帝的遗诏,有凑字数的嫌疑。   本来想再写几百字,把字数弥补上,但这一章到这里正好结束,就放弃了。   后面章节中,再填上吧。 第十六章:韩、白、卫   太皇太后凭借自己的死,遏制了王娡染指权势的可能,刘彻在田蚡被贬黜之后,立刻罢免了田蚡一手提拔的那些人,并用内朝官补了上去。   以往皇帝不敢轻易罢免重臣,就是因为如果想罢免一位重臣,就得将他在朝中培养的势力一并根除。   这就跟后世的公司一样,老板是有权利抄员工,可为了让公司运转下去,得有相应的人来填充那些被炒鱿鱼员工的位置,否则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刘彻之前大力培养的内朝官,除了用他们来与外朝官分庭抗争,还有就是能随时填补外朝官的空缺。   所以现在看来,田蚡想要再次起复的可能也几乎为零。   如今的刘彻,才可以说彻底把持朝政,不在被掣肘。   这种形式的变化背后,一道道改革随之而下,可以的发现,朝廷对外的重心,已经从匈奴逐渐转移到西域,企图加大对西域的控制力度。   张骞前后二次去西域,扩大了汉朝的影响。西域诸国早就知道汉   是个非常富饶的国家,很想建立关系,苦于匈奴的阻挠,“欲通不得”。   当下匈奴已遭受汉朝的打击,当然更乐意与汉接近了。   于是汉朝频频派人到西域,一年中出使的多则十余次,少的五六次;   每次去的人有百余、数百不等,出现了“使者相望于道”的空前盛况。   但由于匈奴在西域的统治还没有根本动摇,一些国家慑于匈奴的压力,故意刁难汉使,禁止卖给汉朝食物。几个位于交通孔道口的国家,还常常“攻劫汉使”,以兵阻道。   西域诸国和匈奴比起来,就是一群只会抢劫贼寇,对付商队还可以,假使面对汉朝的正规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将重心从匈奴转移到西域,明显是朝廷有意为之,现在朝廷又几乎是刘彻一言堂,很难不让人往天子身上想。   对此朝廷的意见也一分为二,有人认为应该出兵攻打西域,通过这几年来的交流,汉朝已经完全掌握前往西域的行军路线。   和对付草原上的匈奴不同,匈奴没有家,你就算出兵也找不到人,找到人了也追不上,西域不同,西域是有城邦的,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种你人都跑光了,直接收割你的土地!   其次西域跟朝鲜还不同,朝鲜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那种,本质上朝鲜王是按照汉人的方式拱卫王国,西域就不一样了,西域的城墙很挨,甚至不比皇宫的城墙高多少,属于那种身手好的,直接就能翻墙过去的。   汉军真要派兵过去,只要不作死把战线拉的太长,跑去打大宛,基本不会有问题。   甚至说攻打大宛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事实上李广利带兵攻打大宛虽然失利了,但之后还是派兵攻下了大宛的首都,杀了大宛的王,只是损失太大,得不偿失。   所以认为现在朝廷应该派兵攻打西域,拿下西域后,配合汉朝的土地,不仅能够获得无数财富,更能左右夹击匈奴,为后面与匈奴开战做好充足准备。   另一方面,又有人认为不行,西域人多是野蛮未开化之辈,难以统治,还有可能遭到匈奴人的骚扰。从大汉到西域,补给线过长、消耗钱粮无数。   除此之外,最关键的是贸然出兵,会直接破坏两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外交关系,所以绝不能轻易动兵。   两边吵来吵去,也没有个结果。   既然又要涉及到要不要打仗了,朝廷的目光不自然的就往冠军侯府这边飘。   可惜自从太皇太后驾崩之后,卫青饱受流言蜚语,为了避嫌再也没有入宫,更不要说上朝了。   想拜访问吧,冠军侯府不是闭门谢客,就是冠军侯不在府里,总之现在想见一面都难。   别人见不到卫青,不代表曹英见不到,饭桌上的曹英边吃边问:“到底要不到啊?你到给个准话!”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曹英不甘心的追问道:“不是,你说完了我不就闭嘴了吗?”   卫青刚喂完卫伉和卫欢,擦了擦身上沾的汤水,拿起碗筷夹了口菜问:“谁让你来问的?陛下?”   “还真不是。”   卫青白了曹英一眼,:“那你得去问陛下,这种大事儿我说的又不算,陛下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呗,问我有什么用?”   曹英赶忙解释道:“卫青你听我说啊,现在陛下也犹豫不定,这种情况下你要一怂恿,估计陛下就从了,你要说不能打,那肯定就没人要打了。”   卫青吃了几口饭,有点想不通,刘彻犹豫不定?没有道理啊。   想了片刻后说:“其实打与不打,关键不在于能不能打过?”   “那在于什么?”   “在于方针,如果说现在朝廷能拿出打下西域后,实施战略或者长久管辖的方针,那自自然可以打。   如果说只是拍拍脑袋,根本没有个长远决定,那打下来有什么用?是为了体现大汉的强大?还是说纯粹亮肌肉?”   卫青从来就不担心能不能打下西域,又不是青藏高原,会有高原反应,西域那地方,汉朝征服过,唐朝也征服过。可惜宋朝的时候丢了,一丢就丢到了清末,等到了新中国建立,才彻底收回来。   从民族感情上说,卫青肯定想收回来的,即便他不动手,后来人也肯定会出手。   但才拿下百越没两年,能不能完全消化都是个事儿,又贸然派大军西征,可能太仓促了些,或许应该再等几年出手。   “行了,这种事情,你心里有个底就好。总之如果要攻打西域的话,谁爱去谁去,我肯定不去了。”   卫青是真打算休息段时间,直到正式与匈奴开战,这段时间里,能多低调就多低调,最好全天下的人都忘记自己。   曹英见卫青对西域实在兴趣缺缺,也是懒得再问。   他也感觉不知怎么的,这几年汉人突然就好战起来了,明明也没几年,国力虽然日益强横但也没有到日新月异的程度。   虽说是打了两场硬仗,但真正拿得出手的,也就平定百越,并没有百战,何谈百胜。   曹英的这种感觉,卫青看的通透。   无非就是两点:第一是换了天子,当今陛下锐意进取,一扫之前三朝天子闷声发大财的战略举措,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都这样了,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   其次就是军事改革,无论是系统化培养了中层军官,还是大力发展骑兵,都给汉人战胜匈奴的信心。   手里拿着锤子,看谁都是钉子,军事发展如此迅速,肯定想找人练练手,匈奴不成的话,就挑个软的,之前挑了个百越,发现太软了,不经锤,于是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西域。   问题有些东西它不是钉子,万一是个陶瓷也能锤吗?   所以卫青对西域真的兴致缺缺,至少说现在没太大兴趣,除非朝廷真的拿出个理由来,说西域必须打,不打不行。   曹英吃完饭,琢磨着该如何去交差。   很快时间来到了九月,天气逐渐转凉,关于西域问题,还是争论不休,迟迟没有个结果。   这天卫青在书房里看书时,张季连门都没来得及敲,便匆忙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家主...快...”   卫青很诧异:“怎么了?”   “大大喜事...”   卫青放下书本问:“喜事?”   就听到张季说:“对,帝后,帝后要来长安了...”   “帝后?白帝山的帝后?”   卫青的脑袋仿佛被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当初分开的时候,帝后说等白洛复生后,便亲自带着白洛来长安,难道成了!?   卫青急忙起身问道:“除了帝后,还有谁?白洛有没有跟来?”   张季说:“不知道,听说帝后携太子蟜极要拜访长安,已经得到天子批准,大概再有三天就到了。”   帝后来长安当然不可能微服私访喽,肯定要提前跟朝廷通个信,之前白帝山开山门,给足了朝廷面子。   所以这次帝后带着太子来拜访长安,朝廷这边肯定也要大张旗鼓的张罗,建交嘛,恰饭,不寒颤。   卫青不关心蟜极,他只想知道白洛的情况。   也不知道当初太皇太后给白起的信中,究竟写了什么?是不是跟公平一战有关,太皇太后也没有说明白。如果是的话,白起收到信后,有没有遵循约定,将白洛的身体从禁地里带过来。   三天后,恰好是九月九。   卫青没有等待白洛,在夜幕降临之后,反而等来了另一位老熟人,让卫青忌惮万分的老熟人。   “你怎么来了?”   卫青看着白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冠军侯府的门口,身体都绷紧了,这家伙居然离开白帝山了?   白起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可不是大汉冠军侯应有的待客之道。”   或许是有机会离开白帝山,出来再见见这世界,他的心情很不错,甚至还有闲心说笑语。   既然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长安,相比刘彻那边肯定知道了,既然如此也不用自己操闲心了,卫青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武安君屈尊降贵光临寒舍,乃是卫青的荣耀,请!”   “请,不过还要等个人,或者说等一位鬼。”白起不等卫青开口,又解释道:“让冠军侯失望了,来着并不是舍妹,舍妹尚未完全恢复,暂时无法离开白帝山,不过冠军侯也无须担心,复苏之事已十拿九稳,只是还需要些时间罢了。”   “哦?”   卫青听不是白洛,那提到鬼...   一阵阴风吹过,门口外的护卫打了个寒颤,这才刚到九月份,秋老虎还没过去,怎么突然冷的让人发抖?   白起回头看去,只见黑夜之中,一个朦胧阴影若隐若现,如同鬼魅。   “他来了。”   白起说话间,那阴影飘了过来,黑衣兜帽看不清打扮,只是自从这阴影出现,卫青能显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几十度,整个人仿佛在冰天雪地里脱光了衣服,那种寒意冰冷刺骨。   在这神秘阴影出现后,后面几个身影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大多数卫青都不认识,但两位领头之人卫青熟的不能再熟,一位刘彻身边的太监春坨,一位则是稷下学宫的副山长姬易。   春坨代表皇室,过来监视白起的,那姬易怎么也来了?   对了,卫青这才想起,姬易是方士,既然之前白洛说神秘阴影是鬼,必然也是受命前来监视。   白起道:“既然都到了,那进去说吧。”   “好。”卫青将来人带到了前院待客的正厅:“后院里内人和孩子都已经休息了。”   “无妨,只是讨个清静的地方,谈正事罢了。”白起与阴影亦步亦趋跟着卫青走入正堂,春坨和姬易也跟了进来,其他人则将屋子团团围起,防止出现意外。   与此同时刚休息的赵云、孙伯,听到钱伯呼喊,也纷纷穿好衣服,佩戴好兵刃,往待客的正堂走来。   卫青请众人落座,目光落在那神秘阴影身上:“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韩信。”   黑影说话间,伸手摘下兜帽,他比卫青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模样,据记载韩信死的时候也才三十五岁。   外貌也确实英俊非凡,历史上韩信曾经为项羽做执戟郎,类似仪仗队。   后来韩信离楚归汉,做管理仓库的小官,有次犯死罪,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韩信,信乃仰视,适见滕公(夏侯婴),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   滕公奇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   如果韩信长相一般,估计夏侯婴也不会救下他了。   历史上的韩信性格放纵而不拘礼节,只是如今出现在卫青面前的这个自称韩信的鬼,面色凝重不苟言笑,宛若一尊雕塑。   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卫青的腰间,卫青顺着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腰间挂的,正是当初韩信的佩剑。   不对呀,许负不是说过,化为厉鬼的韩信,记忆中只留下排兵布阵、攻城拔寨的本能了吗?为何还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作者留言:   ..........   说起来,好像BGO出到2.3了?恰好也正写到这里,还真是巧合啊。   话说又到月底爆更的时候了...痛苦吖... 第十七章:你当玩文明呢????   卫青接过信,见封蜡已经打开了,也不客气抽出信来打开,率先看到的就是太皇太后的红印,证明确实是太皇太后亲笔所写。   粗略了看完,卫青一脸惊愕的问:“西域逐鹿是什么意思?”   信中显然答应了白起所谓的“公平一战”,不过提议将地点改在西域,而并非中原。   “冠军侯可听说过,群雄逐鹿?”   卫青当然听过:“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白起郑重的说:“没错,所谓的公平一战,最开始的意思就是群雄逐鹿,不过最开始还没有中原的概念,所以也没有逐鹿中原的说法,只是采用公平来进行战争,才有了公平一战的说法。”   卫青凝视着白起,眉头皱起:“如今四海升平,你难道想挑起战乱吗?”   白起道:“所以你们的太皇太后将地点选在了西域,原本我以为她会选在草原,看来她很重视你。”   如果选在草原,那将要贸然面对的是整个匈奴,韩信或许会死在匈奴的铁蹄下,卫青吸引的仇恨恐怕更深。   甚至说韩信可能利用匈奴,反制卫青,不管出于何种某地,亦或者是太皇太后再三思量的结果,最后还是将地点选在了纷乱的西域。   “我来解释下,所谓逐鹿中原,就是参与者起始资源等同,且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发展并且扩大自己的底盘、军队、财富,相互遏制、厮杀,群雄逐鹿。”   卫青:“....”   发展底盘,群雄逐鹿,这不是在玩现实版本的《文明》   陛下,奇观误国啊!   艹!   卫青现在有点懵拳了,如果让卫青带领汉朝的军队跟韩信死磕,凭借着资源优势,堆也能堆死他,但现在大家资源都一样,这压力瞬间翻倍。   白起这是要我死啊!   老太太,您也真看得起我。   卫青表面不动声色,心理已经开始骂娘了,这也叫公平一战?果然公平一战是打引号的,天下自从出现文明开始,直到最终灭亡,何曾有过真正公平的战争?   卫青想明白后问道:“也就是说,我要与淮阴侯白手起家,逐鹿西域?”   白起摇摇头:“不是你们俩人,是咱们三人,韩、白、卫。   此战如果韩信赢了,按照信中所说,汉朝为其平冤昭雪,恢复韩信齐王头衔;如果我赢了,允许我离开白帝山,在中原地区自由活动,如果你卫青赢了,一切恩怨烟消云散。   正因为有此约定,白帝山也才能压制住韩信的本能,现在的他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不过无法像白洛当初那样与常人无异。因为七情六欲之中,只剩下了仇恨。”   坐在一旁的姬易也解释说道:“淮阴侯化为厉鬼,延存到今日,依靠的就是无尽的仇恨,如果压制住仇恨,恢复常人的七情六欲,很快就会彻底死去。”   卫青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不是没想过与韩信、白起一战,这是为将着的荣耀。   当一对一正面千古名将时,自己真的有能力战而胜之吗?答案是不能,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事情已经讲明,具体的时间,初始资源还要再详细商议,考虑到你为什么并非孤身一人,不可能在西域待个十年八年,所以时间就定在一年,一年之内你如果无法打败我与韩信,便是你输了。”   不是,凭什么啊!   凭什么时间到了,我就输了,合着你们只要坚持一年,就算你们赢?   “理由呢?”   “理由?信上写着清楚,你们汉朝太皇太后提出的,战争持续时间为一年。至于为什么定在一年,你自己想想应该就清楚了吧?”   能不清楚吗?   三家无论结果如何,西域必然千疮百孔。   这事儿就是先让卫青跟着俩千古名将去那边踩点,顺便搅他个地覆天翻,如果发现真是软柿子,那一年后卫青回来时,大汉也能派大军开过去。到那时候汉军在过去就跟收玉米差不多,一路横推的节奏。   反过来说如果牵一发动全身,将匈奴也拖入了战场,实属不智之举,那大汉就坐壁观上,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卫青撮牙花子疼,果然自己还是太连清了!   反过来说,如果卫青赢了自不必说,韩信赢了的话,就是拿齐王位和汉家的颜面,换整个西域,如果白起赢了,则是拿他在中原地区的自由,换取整个西域。   某种意义上说,这笔买卖,对于整个大汉朝来说,都是只赚不赔。   当然这赌约还有个大前提,那就是卫青能活到最后,这也是太皇太后为什么不把地点选在草原。   如果是在草原逐鹿,估计还没等卫青发展起来,就被匈奴大十万大军给围了。   想明白了,卫青心中忍不住苦笑,老太太临终前还不安分,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带兵去西域了,这下可好了,连兵都没有了,按照白起的说法,最多带些亲信而已。   白起说到这里,起身道:“现在事情已经讲明,知道你的情况与我二人不同,所以也不要求你单枪匹马去西域,只要不借助朝廷的力量即可。总之尽早做好准备,听说冠军侯过了今年才及冠,不妨时间就定在明年开春。”   韩信也起身,冰冷的眸子里空洞如也,在白起离开后,随之也消失了。   卫青送白起到门口,等人走后才长叹一声,老太太还真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他转身看向姬易和春坨,无语的问道:“我就想知道,刚才你们为什么不出手,直接把俩人镇压了,哪还有那么多破事?”   姬易一脸无辜,你当我不想啊,如果真有那么容易的话,老夫还用跑去白帝山,请白起出山对付韩信?   “韩信的三千鬼军,据说已经布置在了长城边上,如果韩信出了意外,那些鬼军会直接袭杀长城守军,将匈奴放进来。”   春坨也道:“此次白起由白帝山作保,又有太皇太后亲口承诺,如何能贸然出手?如果只出手镇压韩信,白起必然会出手阻拦。”   卫青也清楚自己在痴心妄想,当初吕雉诱骗韩信入宫,将他杀了,死过一次了,韩信怎么可能不多长点经验,被同一招击败两次?   白起就更不用说了,如果真那么容易解决,白帝也不会留他到现在了。   姬易拍了拍卫青的肩膀,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幸灾乐祸的说:“冠军侯勿用担忧,输给这两位千古名将又不丢人。”   春坨也道:“是呀,小输算大胜。”   输你奶奶个球!   还特么没打了,你怎么知道我会输?   卫青一脸黑线,咬牙切齿的问:“就没想过我能赢?”   姬易和春坨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您心理可有点逼数吧。   很快俩人也离开了,他们还要去“保护”白起和韩信,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卫青也难受,等了三天,本以为把老婆等来了,谁知道来的不是老婆,而是俩煞神。   这就很离谱!   卫青头大,春坨和姬易说的简单,劝自己不用太操心,输了也就输了,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就完事儿的。   先不说卫青本身就是不服输的主儿,就算输也不能太惨了,他现在毕竟是汉军的门面。   “休息去吧。”卫青让赵云和孙伯回去,然后一个人呆在正堂中,考虑着应对之策。   直到午夜时分,迟迟没有等到卫青回去休息的义妁,提着灯笼从后院过来。   她走到卫青身边,柔声的问道:“夫君,怎么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卫青道:“开春后,又要打仗了,又要害你担惊受怕了。”   义妁将灯笼放好,坐在右边,轻轻握住卫青的右手说:“夫君不用担心,妾身这些年都过来了。”   卫青转身轻轻抚摸着义妁的手背,语气中带着歉意的说:“唉,这几年来,在外的时候多,回家陪家人的时候少,本想着稳住了匈奴,又与白帝山交好,近几年来应该不会再有战事了,谁曾想到...”   “夫君不要再说了,当初妾身嫁给夫君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卫青伸手将义妁揽入怀中,承诺说:“在给夫君几年时间,六年,对,六年就够了。等平定了匈奴,夫君便辞去官职,做个富家翁。”   躺在床上休息时,卫青的双眼始终没有闭上,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如何才能战胜白起和韩信。   公平?   如果真的完全公平,那卫青绝对没有赢得机会,他只能利用自己初始资源,取得绝对性的优势,才能在这场厮杀中,拼出一条血路来。   天亮之后,卫青早早的就派家仆出去叫曹英和窦杰过来,以前曹英总是喜欢凑热闹,这次就算不想凑,也由不得他了。   自己则直接进宫,去跟刘彻要人,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事儿就得靠人多。   用过早餐,卫青骑马先去了昭阳殿看望了姐姐,然后去未央宫跟刘彻,结果到了之后才得知,刘彻上朝去了。   恰好椒书殿来人,让卫青过去一趟,这女人又发什么疯了?不管怎么说,几年来没少乘她的人情,既然都叫了,那还是去吧,反正也不远。   等到了椒淑殿里,发现除了陈阿娇外,还有陈嬌、陈须也在,难道陈须也想去西域?   卫青寻思着也不能啊,这次去西域先不说吃沙子,日子比闽越还要苦,关键攻打闽越是肯定能打赢的,最多也就苦点累点,此次前往西域真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卫青都不敢保证把羽林军都活着带回来,更别说带俩累赘了。至于说胜算,撑死也就三成,还是乐观估计。   跟陈阿娇行过礼之后,卫青问道:“皇后,不知您诏我来所为何事?”   陈阿娇似乎是刚训斥完陈嬌、陈须,火气还没消,见卫青已经到了,只好让俩弟弟先回去。   陈嬌如蒙大赦,也不看卫青抱头鼠窜,陈须走到卫青旁边时,则给了卫青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搞得卫青心里犯嘀咕,究竟是什么事儿。   “先坐吧,这次叫你来,一来是问你西域...”   卫青不等陈阿娇说完,赶紧表明立场,生怕晚了一秒:“你就快饶了我吧,这次去西域,我自身都难保,实在无暇顾及别人。”   陈阿娇:“....”   行吧,我要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还能怎么样?   她的确是想让卫青带着陈嬌、陈须去西域混点功劳,卫青也都这样说了,那形势必然很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人所难,也就只能放弃了。   陈阿娇道:“我昨日跟母亲将西域商号要了过来,等你到西域,暂时将他们收编为己用。”   汉朝在西域的商号里面,最大的三家分别是朝廷、卓氏商行,以及陈氏商行了。陈氏商行也就是,馆陶长公主借助身份的便利,在西域捞钱的窗口,这些年没少赚钱。   天知道陈阿娇跟那贪财的馆陶长公主要商号,废了多少口舌。   卫青道:“这不太好吧...”   就算跑去西域打,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席卷整个西域,要知道西域还是很大的,商行的生意该做还是要做,会受影响不假,但也不至于完全混不下去。   陈阿娇这句话,可不仅仅是商行少挣一年的钱那么简单,甚至可能直接打乱陈氏商行在西域的整个布局。   这人情不可谓不大。   陈阿娇眉毛一挑道:“让你收,你就收!什么时候你堂堂冠军侯也婆婆妈妈?难道真是如传言所说,跟女人相处久了,性子都变了?”   卫青见陈阿娇一言不合就发火,心中不岔。   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都六年了怎么一开口还是夹枪带棒,真就老阴阳家了呗?再说了,你陈阿娇不天天跟女人相处嘛,也没见你婆婆妈妈?   于是恶向胆边生,当场认怂。   没办法,现在白洛不在身边,没有人帮自己,这女人再发疯的话,也只能干吃瘪。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跟老婆的老婆认个怂而已,很丢人吗?   作者留言:   ............   推书:   《我的起源是汝妻》   我叫远坂樱...不,那是曾经的名字。   出身豪门,过继到了间桐家,有个叫做间桐脏砚的爷爷。   爷爷很慈祥,可惜死于一场瓦斯爆炸。   浅神家收养了我,姐姐是个端丽的美人,就是有着喜欢用欧派令我窒息的坏毛病。   街对面住着一个老阿姨,头上写着「伤痛之赤」,每次我这么喊都要被揍一顿。   嘶——屁股疼。   隔壁两仪家的姐姐总是温柔地看着我,眼睛明澈,仿佛倒映着天空。   后街有个黑发的大小姐,养着一条叫芙芙的白色魔犬。   从冬木的老家来了一个自称是我姐姐的家伙。   远坂...凛?她还带着一个超帅气又能吃的大姐姐。   我曾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   我的起源觉醒了。   等等...我的起源是...妻!!!?   PS:其实这本书大概也可以叫《我是你老婆》或者《我,间桐樱,一刀剑圣》吧~笑。   【图片都是搬运的QAQ,看到好康的就存下来的,如若冒犯,抱歉抱歉抱歉】 第十八章: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卫青老老实实说:“好,我收下,不知道除了这两件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陈阿娇摇摇头说:“倒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自从太皇太后走了以后...唉...”   卫青心中愕然,骄傲如凤凰的陈阿娇,居然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这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母仪天下的陈阿娇。   看来太皇太后的死,不仅影响到了堂邑侯府,甚至连她这位做皇后的,形式也不太好。   想想也对,堂邑侯府能有如今超然的地位,源于两件事,第一是有陈阿娇这位皇后,第二就是太皇太后了。   如今两根支柱到了一颗,而陈阿娇这边又常年未孕,朝堂之上总有风言风语。   陈阿娇和卫氏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无论是卫青还是卫子夫,都没有想过夺她皇后的位置,刘彻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后宫因为特殊原因和谐一片,不代表外面也是如此。   树倒猢狲散,窦婴经历过一轮,现在也轮到堂邑侯府了。   说是说霍去病由陈阿娇养大,但那又如何呢?   说再进那也是养母,卫氏才是正主,有正主的大腿不抱,抱什么养母的大腿?   这也是为什么,陈阿娇三天两头的把俩弟弟叫过来训斥的原因,陈须跟了卫青几年,没什么太大出息,好歹算是走上正轨了。   反倒是陈嬌越混越回去,几次离谱到让陈阿娇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卫青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虽说被太皇太后临终时背刺了一刀,但他始终是此次事件的得益者,强行安慰反而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有什么用到我的尽管开口,但凡能做到的话,绝对义不容辞。”   陈阿娇噗嗤笑了,这些年总算没白帮他,还有点良心。   “还没有那程度,说是说日子不如以前好过了,但我说话还是有点份量的,反倒是你此次去西域,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的何止陈阿娇,卫子夫和刘彻,那个不是给卫青捏了一把汗,她们也不希望卫青亲身犯险,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容不得卫青后退半步。   更何况卫青也有自己的尊严,说归说,真让卫青未战先怯,即便对方是韩信、白起,也绝对不可能!   卫青出声安慰道:“还好吧,再怎么说无论是白起还是韩信,总不会取我性命。”   “话别说的太满,你自己都说过,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再说你此番前去,就带了几十个人,如果遭遇了匈奴或者西域军...”   卫青不等陈阿娇说完,便挺胸厉声言辞的道:“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   后宫的这几个女人,就是怕这个。   西域处处危机,除了两位竞争对手外,还有险恶的环境,加上时不时出没的匈奴骑兵。按照卫青以往的习惯,遇到了匈奴人,绝不会手软。   万一不下心中了圈套,又或者暴露身份,引得匈奴大军前来,那就真危险了。   匈奴可不像白起、韩信,哪怕真打败了卫青,也会留一手,现在上到匈奴单于,下到匈奴的牧民,一个个恨不得卫青今晚暴毙,明早就出殡,哭丧的过程都免了。   所以一旦得知卫青出现在西域,身边还没带多少汉军,还能坐得住?肯定聚集大军,马不停蹄的杀过来,争取把卫青按死在西域,省心又省力。   卫青看得很开,他也想让这些女人省点心,然并卵,现实如此,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看最应该关心的,还是去病那孩子。我可听说了,她最近越发的骄横,东宫三师年中时,没少跟我告状。”   提到了霍去病,陈阿娇一反之前的愁容,如开屏的孔雀,得意的炫耀说:“那是东宫三师无能,居然会被一个孩子难到,如果不是看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早就让阿彻换掉了。”   霍去病的聪明才智,从不需要怀疑,别人能举一反三已经是聪慧非常了,而她不仅能闻一知十,甚至还能另辟蹊径,将老师驳斥的哑口无言。   也正因为太聪明,所以很难让她能保持一颗尊师重道的心,再加上有陈阿娇这个养母护着,才刚满七岁就快上天了。   卫青从来不担心霍去病的才智,就怕走上歧途:“早晚被你宠坏了。”   陈阿娇:“与你无关。”   卫青:ヽ(ー_ー)ノ   你开心就好!有时候卫青真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初盲目答应陈阿娇的要求,是不是错了。   “噗,不谈这些了。除了那些正事外,还有个事,是关于最近长安内的言论。”   卫青问:“阙嘉福?”   见陈阿娇点头,卫青心说管我屁事儿!   老子跟她是纯洁的友情,再说了,现在锅都背上了,还想怎么样?没完没了?   陈阿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阙嘉福找过我,她想死。”   “想死?”   呵呵,卫青心说开什么匈奴玩笑,阙嘉福又不是什么患得患失的女人,别说因为些风言风语就自杀,哪怕真被陈阿娇捉奸在床了,这女人也能厚着脸皮建议说,您来啦,要不一起?   陈阿娇继续解释说:“假死,三十六计之一金蝉脱壳。”   直说嘛,卫青就知道那女人就没理由想不开,他摸着干净的下巴寻思了片刻说:“我认为可以,不过要等个机会。”   “你...说说看。”   陈阿娇想说你在想屁吃,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问题陈阿娇知道,卫青和阙嘉福有一腿的事儿,根本就不算谣言!   先别说之前阙嘉福跟陈阿娇坦白从宽过,后面几次偷偷摸摸的跑去见卫青,真以为瞒天过海?不过是刘彻睁一只眼闭一只,没有细究罢了。   但反过来说,陈阿娇也了解卫青,知道他每次做出这种认真思考的表情,考虑的肯定都是正事儿。   卫青解释说:“如今匈奴与汉朝关系还算缓和,只是这种缓和,绝对无法长久,等匈奴想要撕破合约,对汉用兵之际,提前泄露出阙嘉福死的消息。”   陈阿娇道:“岂不是给了匈奴出兵的借口...你是说,既然匈奴早晚都要出兵,不如引蛇出洞,故意给他们一个出兵的理由,同时我们这边提前做好防御工作、请君入瓮?”   卫青暗叹陈阿娇一点就破,他拍手应道:“正是如此,早打晚打都要打,但和平多年大汉贸然对匈奴动兵,非正义之师,不如引诱匈奴出兵,即把主动权握在我们的手里,也免得背负撕毁盟约的坏名声。”   对于习惯了安居乐业的百姓来说,显然不愿意主动挑起战争,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这也算是农耕民族的特点了,侵略性不强。   侵略性不强归不强,问题是谁如果惹到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越老实的人,一旦生气起来越是可怕。   心理学中,对此有专业的分析。   用《老子》中所阐述的道理:哀兵必胜。   卫青说的头头是道,等发表完长篇阔论,再看陈阿娇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有什么问题吗?”   陈阿娇摇摇头,她身体前倾,胸口压在桌子上,凑到卫青面前,不怀好意的怀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总感觉你是另有所图,阙嘉福假死之后,大汉的冠军侯,是不是又要纳一房妾?”   我是那样的人吗?   卫青原本想要大声斥责陈阿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在对大汉冠军侯人格和尊严的污蔑,但考虑到跟女人争论是件极为不明智的事情,还是再次选择了妥协。   反正都妥协那么多会了,又不差这一次。   “能不能别总往这方面想,我什么时候做过公私不分的事情?”   这点陈阿娇确实无法反驳,卫青在公私问题上,还是拎的很清楚的,从来没有因私废公的情况出现过。   陈阿娇也感觉无端迫害确实没什么意思:“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去掺和,你去跟阿彻讲吧。这里也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一出去就沾花惹草。   你几年来功劳是越立越大,与之相对应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不知道再过几年,是不是后可以开个后宫了。算了,看时间阿彻应该也下朝了,你去未央宫吧。”   卫青心说这才哪到哪儿,掰掰手指算算,跟自己关系暧昧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五个。   至于说沾花惹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咱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天生招女人待见。   心理是这样想的,当然不敢这么说了,卫青老老实实的起身说:“好,我先过去。”   出了椒书殿,很快便来到未央宫,刘彻似乎才刚结束朝议,正埋头处理案几上的文书,下面的内朝官也各自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   如今丞相和太尉的权利都被剥夺,确实完善了她在朝中的话语权,也造成了另一个问题,事无巨细都要刘彻亲自过问。   走进内殿,卫青来到刘彻面前坐下,随便拾起一份文书,一目十行扫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扔到了一边后,又捡起一份,连续看了五六分,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何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要劳烦陛下来过目?难不成三公九卿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卫青总感觉刘彻有点像当初始皇帝发展的趋势,当初始皇帝每天要批阅一百二十斤的文书,即便秦朝的一斤约等于后世的半斤,也是六十斤的竹简。   考虑到秦朝竹简书写的内容和重量,估摸算算大概每天要批阅三五万字,几乎每天都要通宵达旦。   跟始皇帝类似的,也就是后世的诸葛丞相了,俩人的情况都是事无巨细,皆要由自己过目。结果就是活活累死了,卫青可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在刘彻身上。   刘彻让旁边伺候的春坨把卫青扔掉的文书,都捡起来放到以批阅的里面,不过五六份文书,跟全部未批阅的文书相比,也是九牛一毛:“所有的文书,都是先经过三公九卿审核,认为有意义的才送过来由朕再批阅。”   卫青又捡起一卷文书,打开指着里面的内容问刘彻:“长安城外几名贼寇拦路抢劫杀人,这种事情交由廷尉处理即可,为何还用陛下来判决?”   刘彻好言解释说:“你不是常说人命大如天吗?”   就特么离谱!   卫青心说以前还跟你说,不在其职不谋其位,你是天子还是廷尉?   还人命大如天?   你看着文书就知道事情真假,有无错案冤案?   如果不是旁边有宫女、官宦,还有一些内朝官在下面,卫青早就一句“你似不似傻啊!”   “陛下,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刘彻放下手里的毛笔,难得卫青有心讲笑语:“好啊。”   卫青讲道:“某天早晨,天子说要做事要手脚并用,但主要还是用手;   中午丞相得到的话是,陛下要求人使用双手;   晚上基层官吏听到的是,陛下要求不能用脚;   第二天传到老百姓耳朵里,就变成了陛下要求砍掉双脚。”   卫青话音刚落,刘彻脸上的笑容,听到卫青讲完后,逐渐收敛起来,下面的内朝官一时间人人自危,冠军侯这是要逆天啊!   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没有那个是真傻子,这种明显讽刺官僚体系弊端的话语,也真就冠军侯敢若无其事的当做笑话来讲。   见刘彻似乎笑不起来,卫青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略感失望的表示说:“既然大家都不喜欢这个笑话,要不我再换个?   长安城里的一位泼皮平日恶贯满盈、欺男霸女,这天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打伤是邻居,受害者一怒之下告到了县尉。   县尉把案情审理之后,递交给了廷尉,廷尉接过来一看:长安城内有男子勾搭了隔壁邻居的俏媳妇。   等廷尉判决完,又递到了天子的案几,天子看完就变成:长安城内某位男人被隔壁邻居横刀夺爱,发愤图强、苦学多年之后,归来夺回真爱。” 第十九章:羽林集结   故事讲完了,卫青看了看刘彻,又看了看下面人人自危的内朝官,装作满脸“委屈”的询问说:“不好笑,难道我真没讲笑语的天赋?”   内朝官心说你有没有讲笑语的天赋不知道,但作死的本事绝对是一绝!   之前讽刺的是官僚体系,结果还不够,居然枪调准了冒头,直接讽刺陛下。   人家邹忌讽齐王纳谏,是先自嘲然后推而广之,怎么到你这里,开口就是夹枪带棒,还是当着朝官的面讽刺天子,真就是持宠生娇了呗。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内朝官们跌破了眼镜,只见刘彻看到卫青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捧腹大笑:“噗,哈哈哈哈。卫青你能别装作这副模样吗?真恶心!哈哈哈,行了,都下去吧,这些未批阅文书...也先搬下去吧。”   内朝官和宫女、官宦道诺,依次退下。   等人走离开,刘彻才埋怨卫青说:“就这么想吓死那些朝官们?”   卫青站着说话不腰疼笑道:“身为人臣,本就要为君分忧,不然要他们有何用?”   刘彻立刻反将一军说:“既然如此为人臣,要为君分忧,为什么你总是呆在府里,最近朝廷上那么多事儿,也不见你出来为君分忧?”   “我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算少给你添乱了。话又说回来,这两年我只要到了未央宫,哪晚没有为君分忧?”   刘彻听卫青又讲黄段子,娇嗔道:“还贫!”   “不贫了,韩信、白起约我去西域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刘彻点头,这种大事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别说最近大汉开始磨刀霍霍向西域,仅仅是白起、韩信二人现身,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就算再言论闭塞,这种事情也应该第一时间知道。   刘彻道:“太皇太后驾崩前,跟我提及过此事。”   呵!   卫青心想“好嘛”,果然是老太太临终前一手安排的,您都快走了,还不安生?我这辈子算是栽在您手里了。   死者为大,卫青也不可能跑去地下跟老太太对峙,实属犯不着,所以这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也就是说前段时间,朝堂内开始把矛头对准了西域,就是等我们三个工具人先去闹一番?”   卫青掰着手指算了算,如果真对西域用兵,绝不是今天拍板,明天集结军队,后天就开过去。   打赢了改如何、如何,怎么改革,派谁去治理,当地的小国如何处置,都要提前作出决断。正如卫青所说的,要不要打得有没有方针,同样既然要打了,方针就必须提上日程。   抛开这些问题,仅仅是粮草补给,也准备几个月,中间还有乱七八糟一堆事宜,防备匈奴进攻等等。这跟对匈奴用兵还不一样,大汉跟匈奴的战事,准备了几十年,西域反而才刚刚提上日程。   当初卫青带军在会稽郡看东瓯和闽越互搂的同时,后面长安可没有闲着看戏,在还不确定卫青是真打算帮东瓯,还是隔岸观火之前,就开始制订一系列的方针。   否则凭什么卫青刚把闽越灭掉,朝廷就派李蔡去接手?如果天下乌鸦一般黑,那朝堂里的乌鸦,不仅黑还是喜阴。   刘彻不可否认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看着刘彻嘟起嘴吧,装无辜卖萌的表情,卫青的泪冲出来了,“那太皇太后对我还真有信心,让我跟白起和韩信死磕?不知道我现在是该哭该是该笑。”   刘彻好言安慰说:“此次前往西域绝不会有危险。”   我信了,真的,你看我的双眼。   “白起和韩信承诺过,即便在西域擒获了汉人,也不会乱杀无辜。”   卫青心说这倒也是,双方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甚至说无论是白起还是韩信,跟自己的关系都非常近。   白起就不说,虽说白起和白洛的关系不算多近,但终究是兄妹,卫青跟白洛求亲之后,白起就是大舅哥...   韩信的话...   韩信唯一的血脉,作为卫青的小姨子,都在冠军侯府赖了整整五年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还要继续赖下去。   也就是韩信现在失去了正常人的感情,不然卫青还得跟他喊声伯父。   当然他们俩不会主动杀人,但乱军之中可是不长眼的,真要出现什么意外,那也是无可奈何。   总之真正的危险,基本也就在于会不会牵扯到匈奴,不考虑匈奴问题,卫青此番前去,苦、罪是少不的,但不见得有生命之忧。   这也是刘彻放心卫青去的原因,如果真没双保险,刘彻决不允许卫青贸然前往西域。   不谈私人感情,单从对汉朝而言,在这个时间点上,拿卫青换整个西域,那也是赔本的买卖!西域什么时候都能打下来,但对于汉朝来说,什么时候能等待第二个卫青,只有天知道。   卫青道:“这样的话到让人松了一口气。对了,我这次来是想从你手里,调几个人过去。凭我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刘彻似乎早就猜到了卫青的来意,笑道:“老羽林?今儿一早就将夏侯晔、张连、萧白叫过来谈及了此事,不等我开口劝,一个个都嚷嚷着要辞官,陪你去西域闯荡。”   “哈,还有这事儿?”   纵使是卫青,听完心中免不得还是倍受感动。   自己那些年的付出没有白费,一个个总算还有点良心。   刘彻算了算时间,笑道:“估计现在已经到你府里了,只是没想到,你一大早就入宫来。”   卫青没有想到效率居然这么高,跟自己认识出入很大嘛。   刘彻又说道:“在朝为官的羽林军,我会挑出一部分人来随你去西域,不过人数终究有限,到了那边还得靠你自己。”   卫青飒然一笑,也算是求仁得仁吧,“不用为我操心,早就有准备了。”   当初许负提及韩信之时,卫青就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打算,无论是白起还是韩信,一生百战百胜,这次三人博弈,俩人总要有一位要破了不败神话。   “卫青...听说等解决完匈奴问题,你想去稷下学宫教书育人?”   卫青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刘彻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教书育人挺好的。”   刘彻的反应让卫青有点摸不着头脑,总感觉乖乖的,不知道这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见见夏侯晔他们吧,估计一个个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卫青心想也是,距离出发还有段时日了,还是先把正事解决了,至于宫里想什么时候来,就是什么时候来,也不用在乎这一时半刻。   被叫来的曹英和窦杰,见卫青不在,就找来林仲问发生什么了,一大早还没起床,就被堵了门口。   林仲将俩人让进内院,然后吩咐钱伯大门焊死,今儿冠军府里只能进,不能睡,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俩人听林仲讲完事情的始末,吓得直接跳起来,声音都比平日高了八个声调:“你的意思是,让我陪卫青那疯子,去跟韩信和白起死磕?”   林仲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俩人道:“不然呢?光靠冠军服的几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那加上我不也白搭吗?投降输一半,别浪费时间了,不就是齐王虚名嘛,给他不就完事儿了。”曹英真是操了,要说卫青是低配版韩信,那我曹英连低仿都算不上。   林仲头疼,叫曹英来是想商议下对策的,怎么话都没说清楚,就嚷嚷着要投降了,咱能有点骨气吗?   “你就不能有点信心?”   曹英呵呵冷笑:“我有信心,问题是这种事儿,有信心也没用!赵括对白起的时候,信心比我还足,什么结局?陈馀带着二十万赵兵,看到韩信两万新兵时,信心都溢出来了,不还是被杀的尸骸遍野?   要我看,这玩意就特么离谱,别说咱们这群没及冠的小子,往前数千年,往后数千年,有一个算一个,二十岁不到,就跟这两位死磕,还有机会赢的,你说个名字来让我听听。”   也不怪曹英有这反应,韩信和白起,都是完全体,又不是二十岁上下,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卫青这些年凭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实施军事改革,效果是不错,但要论带兵打仗,跟二人比还是略显稚嫩。   别说现在的卫青了,就算把霍去病、李世民都算上,二十岁的时候,碰上这两位也得抓瞎。   “我说就不能等打完了匈奴,再跟他们打吗?”   曹英的想法是打完了匈奴,自己也“升级”了,到那时候再对上白起和韩信,就算不敌,也有一战之力,总不至于白给。   但卫青的想法则不同,在他看来韩信和白起,正好是给自己刷经验的,就算输了,也能学到许多,到时候与匈奴开战时,也能有更大把握。   与匈奴的战争,是国运之战,只能赢不能输。   与白起和韩信则是意气之争,赢了吹牛逼,输了讲道理。   所以真给他选的机会,也肯定是先与韩信和白起一战,然后再去解决匈奴,没听说过先打boss,再打经验怪的。   虽然这次极有可能被经验怪单刷。   “别抱怨了,想想应对之策。”   “最后再多问一句,这次我能不去吗?”   林仲伸手指了指堵在门口的张季和赵云道:“你说呢?”   曹英抓着头发苦笑道:“行吧,既然如此...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如多叫些人来商量,总比咱们俩人抓耳挠腮的强。”   林仲解释说:“家主已经入宫了,去跟陛下问问,能不能抽调些老羽林军的人。”   如果能把羽林军都带去,再加上赵云、樱花妖、韩妃这些能人异士,卫青也不是没有底气。问题是老一批的羽林军,如今都身居要职,像夏侯晔、萧白更是前途似锦,根本脱不开身。就算脱不开身了,也不见得真就愿意跟卫青去西域吃瘪。   曹英听卫青说完,骂骂咧咧的说:“现在翅膀硬了,连当初谁把他们培养出来的都忘了,如果敢不来的话,回头我挨个去他们家里泼粪。”   曹英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曹英,你特娘的又在背后说谁坏话呢!”   众人闻言朝着门外看去,只见夏侯晔、萧白和张连三人满头大汗走来。   张连进屋后也笑道:“八百米外,就听到你小子说老子的坏话,你也就是平白捡了个平阳侯,整天飞鹰走狗好不快活,要跟不然的话,现在脑子里指不定都是升官发财呢。”   曹英见三人好奇的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萧白道:“陛下把事情都跟我们说了,我们就寻思着,这种天大的好事儿,总不能让曹英这小子又独吞了吧?上次去白帝山,什么事儿都没干,回来之后居然立了头等大功,封地都翻了一倍,我可是眼馋的很,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   “滚滚滚,一群废物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在白帝山的时候,卫青做了甩手掌怪,大事儿小事儿全都压在老子肩上,差点没累死我。”   曹英嘴上骂骂咧咧,心理却是乐开了花,果然还是老兄弟们靠得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进来,我看你们怕不是故意的?话说你们要是离开的话,职位怎么办?”   这些人里面,如果真要说朝廷里面,最不愿意放出来的是谁,也就只有萧白了。   但无论行军打仗、还是说治理一方,后勤同样不可或缺。萧白为了能跟卫青去西域,跟老上司差点翻脸,关键这件事儿是保密的,萧白也没给老上司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说自己告老还乡,气的治粟内史不顾形象的当着手下的官员们,冲着萧白破口大骂。   萧白故作无事发生,笑道:“不是说明年开春才动身了吗?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也能交接完,虽说不可能把羽林军全都聚集起来,但要说抽出一半来,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十章:制定战术   如果只凭借个人,想要对抗白起和韩信,根本是痴心妄想,完全没有任何胜算。他们再强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带兵能打仗,就不信还能治理、发展。   可咱们羽林军,从政之后,几乎遍布朝内朝外各个职位,论能力或许比不过那些在朝多年的老臣,然而去统治西域蛮夷之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卫青看着萧白、夏侯晔,还有张连,再看曹英,双拳不自禁的握紧。   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或许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正如白起所说,所谓的公平一战,本身就不公平,战争从来没有公平过。   白起、韩信持强凌弱,凭借着多年带兵的经验,欺负自己这个小辈,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凭借早些年一手培养的羽林军,来抵抗这两位千古名将?   “既然是群雄逐鹿,就像卫青曾经讲过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曹英之前的忧愁,伴随着往日伙伴的回归,化为过眼云烟。   聊了片刻,萧白问道:“哎,卫青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正主不见了?”   林仲让家仆用添了几把桌椅,等三人落座之后才说:“家主一早就去了宫里,正好跟你们错过去了,算算时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李当户那家伙,这两年一直在北边,也不知道这次得到消息后,能不能回来,如果少了他的话,多少有些遗憾,还有刘华也会中山国了,不知道能不能来。”   中午左右夏侯晔几个人正围在桌子前吃饭,看到卫青回来,寒暄过后。   曹英兴致冲冲的对卫青说道:“好起来了,我总感觉照这样下去,区区白起和韩信,根本不值一提。”   卫青呵呵一笑,让家仆给自己添了碗筷,指着曹英面前的酒盏说:“别光喝酒,吃口菜。”   “什么意思?”   “你但凡吃一口菜,也不至于醉倒这程度!”卫青真拿曹英没办法,这家伙还真想一处是一处。   曹英连忙解释说道:“不是啊,卫青你看看,白起和韩信有什么?他们都说了,只凭借一己之力,也就是白手起家,要兵没兵、要将没将。   指不定出门就被马撞死,凭什么跟咱们这么多人斗,我看要不这样,直接请你府里的赵云,夜里把那俩人给做了,这样连打都不用打了。”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还轮得到咱们?朝廷不早就动手了嘛。”   “夏侯兄所言不假,刚才家仆送信之际,赵某偷偷跟着去了,本打算尝试下有没有机会出手,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白起口中遮遮掩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了,更关键的是,明明府里没有什么护卫,但他还是感到了强烈的危机,迫不得已只能撤退回来。   萧白听赵云讲过一遍后也笑道:“所以说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下三滥手段,想要打败他们,还得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们。”   曹英听完免不得有些泄气:“一对老隐逼,我看他们就是特意把时间卡在了一年,如果给咱们十年八年,靠运营就能拖死他们。”   学会了哥的运营,A过去就赢了。   卫青道:“别抱怨了,白起已经退让许多了,否则真要求我独自前往西域,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既然他允许我把羽林军带去,就已经足够了,我昨夜思考良久,白起和韩信都是运筹帷幄难以抗衡之辈,想要通过正面战场打赢他们几乎不可能。”   曹英说:“你看你看你看,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战先怯,这样怎么打。”   “闭嘴!我说正面打不赢,不代表就一定输,韩信和白起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只有一个人,即便俩人都能带兵百万,可终究只有一个人,而我们可以采用麻雀战术,通过多点开花的方式迅速的展开。”   夏侯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道:“之后采用游击战?”   卫青点头说:“没错,这是我想到的应对之策,他们纵使有百万大军,面对无数百人、千人的部队,也要头疼的很。”   正面二十万打二十万,拼的就是军队质量和统帅的决策,军队肯定都是当地的西域兵,起初不会有太大的差距,统帅的话卫青自认不如俩人,所以开始就打大决战,显然是不明智的。   最好的办法则是化整为零,以战养战来训练士兵。   在大决战之前,先把兵的素质提升上去,卫青可没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本事,他带兵打仗靠的还是先进的军官体系,以及更加精锐的士兵。   暂居于昔日淮阴侯府的白起,看到卫青派人送来的信件,扭头看向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韩信道:“看来我们的这位对手,已经找到了应对之策,既然羽林军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也确实算他的能力。”   “他与你我所走之路不同。”   白起就知道韩信会这样回答,这也是当初他对卫青的评价。   至于说卫青拉帮结派,以多击寡,俩人根本不在意。先不说羽林军本就是卫青一手培养出来的,如果真只凭借自己,那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直接一对一单挑就好了。   再说了强者从来不会找借口、找理由来指责对方作弊,正如卫青明知道此战于自己不利,依旧答应下来,为将者敢于面任何挑战。   白起命人取来笔墨纸砚笔走龙蛇,等墨迹干了之后,将信折叠起来交给卫青的家仆说:“告诉冠军侯,我们知道了。”   命人送走了卫青的家仆,白起这才继续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我从未去过西域,其实这一战并不占任何优势。”   韩信:“....”   白起端起茶盏,他很喜欢这种茶叶,味道醇且饱满、苦而不涩,不像酒那么猛烈,喝下去肠胃似乎都在燃烧。   还有冠军侯府的糕点,味道也是一绝,昨天吃了点,本想让人去长安集市上买些回来,发现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免不得有些遗憾。   “有一点我不明白,对你我而言明明逐鹿中原,胜算更大,且攻打西域,完全是便宜了汉朝,为何还会答应下来。难道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放下?”   韩信:“....”   白起不理解,又追问道:“最开始我看到汉朝太皇太后信中所写,本以为你会直接无视,究竟是什么原因,还能让你答应下来?”   韩信:“你话太多了!”   白起的话并不多,但他并不是闷葫芦,只因为没有能与之交流的人,或是有人畏惧自己如虎,又或者双方差距太大,根本谈不到一起。   没想到好不容易棋逢对手,却是个失去感情的厉鬼,也不知道他生前的性格,是不是也这样。   白起问韩信对战事说法:“你说卫青打算如何应对挑战?”   “分而击破。”   听说西域光是数得上名的,就有三十六个国家,其中千人的小国更是数不胜数,很适合韩信所说的分而击破。   “确实,卫青最大的优势,在于他早些年培养的羽林军,他手下成熟的将领太多了,他走的,跟我们不是一条路。”   下午在卫青还在跟曹英几人商议对策的时候,刚从西域回来不久的张骞,从皇宫出来后,回家整理了些资料,就为卫青带来了整整一马车的竹简。   竹简上记录的都是关于西域的风土人情,以及各种地域的特色。   “冠军侯,关于西域的信息,全都在这里了。”张骞与卫青的感情自不必论,单是这些年打着卓氏商行的线,捞了不少几十万钱,现在能过上奢侈生活,全靠卫青接济。   单凭这份恩情,他张骞怎么也得出一把力。   “多谢了。”   卫青起身赶忙命人将马车里的竹简搬到书房。   张骞连称不敢:“冠军侯哪里的话,您放心,此次朝廷虽然不能插手西域,可西域中不少诸国都仰慕咱大汉,只是迫于当地匈奴和部分诸国的压力欲通不得。   刚来之前,我已经写了几分书信,送与那些国王,到时候如果有需要,不妨可以借助一二。可惜不能暴露冠军侯的身份,否则那些国王得知冠军侯之威名,怕不是纳头就拜。”   卫青闻言大笑:“哈哈哈哈,有你张骞的亲笔信,胜过千军万马。”   送走了张骞不久,卫青也派人将卓氏商行的管事叫来,问明了西域的情况。   如今西域里也有了卓氏商行的商号,那边由郭毅在管,本来聂壹在处理,问题是西域马匪横行,如果不去个狠角色,根本就压不住。   无奈只能把郭毅也派过去整治段时间,本打算过了一两年就回来,谁知还没等回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干脆就不用回来了,等卫青过去就是了。   白起说不能动用朝廷的力量,虽说大量的营收都进了内帑,可商行确确实实跟朝廷没有关系。   可惜商行收集情报尚且可以,真要靠商行来跟白起、韩信打仗,那就是作死。   四天后,住在中山国的刘华来到了长安,他得到卫青写的信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又过了两天李当户也从军中退下来,返回长安。   如今与匈奴处于僵持阶段,没有什么仗可以打。   李当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既然是卫青亲自开口了,这个面子怎么也得给。   等回来后,听说了情况后,喜不自胜。恨不得现在就跟卫青跑去西域大闹一番,还能与白起交手。   李当户本身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些年没有能跟匈奴堂堂正正的干一架,多少有些遗憾,现在弥补遗憾的机会来了,又怎么肯放弃。   几天的功夫,刘彻又给卫青挤出了三十位曾经羽林军的手下,算上之前的四十多人已经足够恐怖了。   要知道如今这一批羽林军,早已今非昔比,经过两次战争的历练,再加上身居要职多年,纵使比不过名将,但也是绝对算是合格的将领。   《史记·淮阴侯列传》中曾经记载:   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   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   上曰:“子有何如?”   曰:“臣多多而益善耳。”   刘邦能将十万,卫青手下这批人肯定比不过刘邦,将十万是不可能,但也比公孙敖那种纯靠关系上位的混子强。   公孙敖初次带兵都能带一万,遭遇匈奴还剩下三千回来,卫青考虑着自己这些人,每个人带兵三千总没问题吧,加起来也足够用了,再多的话反而太过奢侈。   凑齐人手之后,卫青将张骞送来的西域资料全部整理一番,挑出了重点和关键部分,然后在进行编攒,最后找到张骞来矫正。   写完之后找将资料给羽林军的各位都发了一本,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内都牢记在心,顺便还让家仆给白起和韩信各送去了一份。   曹英听说卫青派人去给白起送资料,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他的用意。   这算是骑脸“嘲讽”吗?   白起看着手里的资料,笑了,对家仆道:“回去过,替我谢过冠军侯,顺便我这里也有几分关于西域的资料,你也替我带去给冠军侯。”   卫青当然不是嘲讽,纯粹是举手之劳罢了。   去过西域的不仅是张骞,不说汉朝的商人,长安里就有西域人过来做生意。   白起为什么会把时间定在明年开春?几乎四五个月之后?   还是因为要准备,卫青要准备,白起和韩信同样要准备充足,资料的收集也在其中,就算卫青没有派人送资料过来,白起也有办法收集这些情报。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大方一些。   朝中的大臣并不清楚卫青和白起、韩信的赌约,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即便是羽林军们也被三令五申先不要声张。   就算先不提这样做可能会引起匈奴人的警觉,仅仅是西域牵扯到的利益就太多了。   如今光是每年商队来往交易,就能带来巨大的利润,等战事一起,这交易自然要受到冲击,或者说风险成倍增加。 第二十一章:白起想建国   当然好处更多,但未来的收益,和当下的利益相比,更多勋贵们,还是更关心能落兜里的那些钱。   所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影响反而越不好,更不要说韩信和白起,对于汉朝的臣民来说,无疑是两个禁忌。   再说如果让百官们都知道,这两位还活着,尤其还都站在汉朝的对面,最起码也是斜对面,怕不是又要出现民心不安的情况。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十月,帝后回白帝山了,临走前来冠军侯府一趟,见卫青,但主要还是见义妁,再怎么说自家的女儿就要嫁过来了。   白帝山的公主地位高,可义妁毕竟是老夫老妻,没有说你地位高,嫁过来就鸠占鹊巢的说法,卫青也不是这种人。   所以为了自家女儿,就算是帝后也免不得要屈尊降贵,拉着义妁的手问寒问暖。   这点帝后到是想多了,如果是别人嫁过来,哪怕是阳信,义妁嘴上虽然不说,但内心里或多或少总有些不痛快,但白洛不同。   先不说俩女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五年,早就情同姐妹,更不要说如果没有白洛这些年在外保护卫青,义妁也放心不下。   帝后临走时,又送给俩孩子一份见面礼,是两位白帝山特有的长生玉雕刻而成的玉牌。带在身上有强健体魄、滋养神魂的功效,保证孩子能够茁壮成长。   帝后走后,白起依旧留在昔日的淮阴侯府里,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受皇室的监视,身边到是有几位大妖保护。   秋收过后,百姓兜里总算是鼓起来了,西市比平日也开的更早,关的更晚,只要逛一圈总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叫卖声。   有时候老百姓很不理解,明明自己还是跟以往一样春种秋收,这两年来也没有说旱涝,或者大丰收的情况,日子和往年没什么区别,怎么就吃得起肉了。   收成没有变,税收没做变,日子却越来越好了,兜里的钱也没有变,变得只有日子越来越好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如果仔细对比会发现,长安的物价比前两年低了不少,相对应的质量反而更好,也更加实用了。   商品更好了,难道不应该价格更高吗?   这样的疑惑,不仅老百姓有,官员们也有,甚至说最近白起也感叹这种变化。   他住在长安的这些日子里,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离开府邸,走在长安的街市观察这里人的生活。   如果搁在工业革命时期,躲在家里宅上一百年,出来的时候估计都要怀疑自己穿越了。   即便是汉朝,百年之后也变得焕然一新,从衣食住行,再到人的消费能力和精神面貌,都发生巨大改变。   尤其是各种娱乐卡牌层出不穷,看的人眼花缭乱,白起尝试过几次,很快就意识到其中的乐趣所在。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熟练掌握并精通一种卡牌,只需要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得亏卡牌需要运气,否则凭借白起这段时间大杀四方,估计早就成为一方欧巴了。   如果说卡牌给白起带来了新奇,那产品价格低廉的原因,卓实让他感到不解。   尤其是发现这些商品都是由卓氏商行贩卖,或是其他家代理了卓氏商行的产品,于是白起对这个商行更加感兴趣。   几次拦住了百姓问,问到最后都说卓氏商行的掌柜是个才女寡妇,因为姓卓所以叫卓氏商行。   白起很快意识到,如此庞大的商业体系,绝不可能是个出生商贾世家的寡妇能撑起来的,背后必然有人支持,于是又去问跟踪自己的那些皇室的人,得出来的结果是背后是阳信公主。   提到阳信,白起很快就联想到了卫青,带着疑惑回到了府邸。   看到韩信后,便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想要听听韩信的看法...   生前的韩信,不仅懂打仗,更懂算学和管理,这是他与其他名将最大的不同。   虽说韩信当初南征北战时,后面有刘邦军提供补给,可大多数情况下补给还是跟不上,这种情况下就得靠自己想办法。   对于古代名将来说,补给始终是个问题,也是他们受制于朝廷的保险。   韩信则不同,他手下的兵不仅能越打越多,而且从来不需要为补给发愁,不用担心由于从各地征兵,从而出现军中内斗的情况,不用担心手下将士们执行命令时,出现哗变的情况。   有人说韩信不懂政治,但他韩信的确是天生的统帅,不仅限于军队,也包括百姓。   可惜他这个王,跟项羽一样生错了年代,如果出生在周朝,必然是名震天下的诸侯王,但经过了始皇帝一统天下,分封制已经被扫进了垃圾堆。   而他们又恰巧遇到的刘邦,这个即便将华夏五千年的领导者全都算上,也能挤进前八,甚至前五的伟大帝王。   所以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化为厉鬼的韩信,抛开了所有的情绪,变得更加理智,如同一台洞悉人性,却泯灭了人性的人工智能。   当他将白起所讲的所有信息,全都汇总后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钱并没有多,只是老百姓手里的粮食,所能换取的资源更多了。   换而言之,本质上是,物价更加便宜了。   白起听韩信说完,心说还用你说,这种事连道馆小鬼都知道的。   还是搞不明白,明明商品比自己叱咤风云的那个时代做工更优秀,用起来更加趁手,为何反而卖的越便宜了?   如果韩信还活着,他肯定能找出问题所在,可惜已经死了,所以只能:无可奉告。   韩信不知道,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于是带着心中的好奇,在无数“保镖”的“看护”下,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冠军侯府。   武安君表示,这个面子只给卫青。   听说白起亲自拜访,还是来请卫青传道受业解惑,卫青的那些小伙伴都看待了。   【百夫长好棒棒】   众人虎躯一震,艹,堂堂武安君也有要请教百夫长的时候?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如是而已。”   卫青让曹英等人淡定,小场面,不值一提。   于是在小弟们崇拜的目光下,卫青大摇大摆的去了前院。   钱伯已经把白起接到正堂,又命家仆送来热茶,哪怕身为堂堂白帝山的皇子,白起很喜欢冠军侯府的茶点、精致,于是开口又要了盘糕点。   考虑到白帝山里面的大妖,根本不需要吃饭,也就没有什么厨子。   想吃顿当然容易了,白帝山的食材品质一流,就算直接扔到水里煮着吃,味道也足够鲜美。卫青临走时都忍不住薅羊毛,带回来不少,打算让稷下学宫培育驯化,改善下饮食条件。   但糕点、茶水这种奢侈甜点,那就是纯想多了,山脚下的老百姓们,都饱一顿饿一顿呢,对外有没有交流,有材料没技术,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再说了这种糕点,即便是在长安,也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   咱能先别吃了吗?   落座后的卫青,看着白起嘴巴就没听过,一头黑线,难道白帝山的都是吃货?   白洛是吃货也就算了,老婆嘛,吃货是萌点。   怎么你个浓眉大眼,杀人如麻的白起,也是个吃货不成?   “武安君此次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白起放下手里的糕点,喝了口茶水,太甜了有点腻,“哦,是关于在西市看到的一切趣事,心中颇感疑惑,故此前来请冠军侯来解惑。”   “西市?”   “是啊,我在西市闲逛时,发现长安的百姓每年的收成没什么变化,税收与前几十年也没太大变化,为何卓氏伤害贩卖的商品不仅质量更好,价格反而也更便宜了?”   卫青听白起讲完心中免不得有些狐疑,你白起是军事家还是经济学家,怎么连这种事儿都关心?老百姓过的怎么样,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武安君为何偏偏对此感兴趣?”   白起笑道:“如果我要建立一个国,总得考虑下民生问题吧?不能只想着打仗。”   建国?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卫青怎么都无法把白起和建国联系到一起,杀神白起统治的国家,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打仗、打仗、打仗,除了打仗还是打仗的主儿吧?   也是,您还治理个什么国家,天天带兵打仗就行了,最好从西域一直打穿到罗马,再统一整个欧洲,也省的日后再蹦出个盎格鲁-撒克逊人建立的白头鹰了。   卫青道:“没想到武安君也喜欢说笑语。”   白起摇摇头,很认真的表示:“我是真打算建立个国,并不说要与汉朝争天下。你知道,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并非人族,也非神妖,汉朝容不下我,白帝山也容不下我。”   “所以你就想自己建个国玩玩?”   卫青有些无力吐槽,也就搁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把建国说的跟喝汤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也姓大大大河内呢。   如果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白起说要建国,其实并不能异想天开。   首先白起的思维,还停留在周朝,周朝就是裂土封国的。   白起临走之前,天下还是以分封制为主。   不管烽火戏诸侯是真是假,总之自从周幽王作了一波大死,后来犬戎攻破镐京,杀死周幽王,也就是西周结束,东迁的周王室衰弱到了极点,统辖的范围方圆不足六百里。   各诸侯眼看着周王室混的一日不如一日,索性也就不去朝拜周天子了,再后来连周天子说的话也不听了,最后直接裂土称公,各自为政了。   据统计春秋时期大大小小的诸侯国,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四十多个,这还是有记录的,没有记录的更是不胜繁多。   到了战国时期,由于国家之间互相吞并,数量远不如之前,最为突出的也就是所谓战国七雄,但除了战国七雄外,还有不少小国在夹缝中求生。   到了汉朝异姓王死光光后,大汉的王都姓刘,而一个王就是一个国,考虑到姓刘的王辣么多,国自然也很多。   《礼记·祭法》:“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   所以作为“遗老”的白起,表示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白帝的儿子,不就是王嘛,建国不是很正常?   白起道:“有个想法而已,如果西域逐鹿夺得头筹,便打算再建国,不知冠军侯是否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呵呵!   爷还不想死!   卫青不咸不淡的说:“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白起知道卫青误会了,大笑着解释说:“哈哈哈,冠军侯不必如此,我并非要在中原称王。”   中原以外如果换成其他人,那倒也不是问题。只是白起这种人显然不在其中,危险性太大了。   卫青耐着性子询问说:“武安君是有意效仿南越王?”   白起否认说:“并非如此,赵佗身为华夏人,居然连先祖文化都抛弃了,也就是我答应了不插手华夏间的战事,否则早就带兵将他剿灭。”   “是打算教化一方?那样的话难度颇大。”文化认同这种东西最麻烦了,需要几代人才能同化完成,好在白起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教化算了,我要的是地,至于蛮夷,到是可以用来做奴隶。”白起不明白,有教化必要吗?将愿意追随我的华夏人、妖族带去,不就可以了吗?   听白起讲完自己的打算,卫青不得不说一句,现在是你比较强。   卫青认为自己算是种族主义者了,但跟白起比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也听出来了,白起所谓的建立国家,应该也不是什么大国,应该是类似白帝山这种一方势力,说白了就是给自己弄个安身之处罢了。   对于白起的想法,卫青也说不上支持还是反对,反正为了汉朝未来考虑,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大舅哥,但还是希望他老老实实的待在白帝山里不出来,最好老死在里面。   卫青道:“如此说来,那卫青在这里也只能提前预祝武安君能心想事成了。 第二十二章:以一己之力,令白起打消念头   关于物价的问题,无非是产品的成本降低,原先成本一金的成品,现在只需要十分之一,甚至更低。果品也是如此,由于运输成本的降低,所以果品销售的价格自然降低了,有什么问题吗?”   白起还是不明白,他反问道:“商人逐利,既然成本降低了,只要按照原先的价格继续售卖,不是挣得更多吗?有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是啊,即便是天子,也希望把内帑填满,只有钱才能保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维持价格不变,由于成本降低,自然是收入增加,有必要降低物品的售价吗?难道真就为了百姓着想?   卫青猜到白起会这么问,他解释说:“降低商品价格,主要是为了刺激消费,原先的市场本就趋于平稳,现在由于新的技术提高了产量,或是因为运输方便,产生了更多的商品。   如果还是按照原先的价格来卖,必然会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到那时候难不成真的把牛奶倒掉?”   经济危机期间西方农场主宁愿将牛奶倒掉,也不愿意送给百姓,并不是单纯的维持牛奶的价格稳定,保证奶农的利益;   还有当时的农场多数都是建在农村,因此他们要想卖掉牛奶就必须开车把牛奶送到城中收购商那里。但是对很多农场主和农民来说,低价出售牛奶的钱都不够运费。   其次送给贫穷人也是如此,运费、储存的费用谁来出?这笔费用的价格,甚至超过了那些牛奶本身的价值。   其次牛奶的质量问题,当时美国的牛奶行业已经出现牛奶分类定价,优质奶源稍微经加工就可饮用的为一级液态奶,差一点的则是二级奶,用来制造奶酪和黄油。   而倒掉的多数都是二级奶,因为质量的问题,所以如果送与别人直接饮用,可能会由于卫生问题,出现饮用者生病的情况。   按照美国的价值观念,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生病的人会很自然会将矛头,回过头来指向好心将牛奶赠予他们的农场主。   正是考虑到这些原因,所以农场主宁可将牛奶倒掉,也不愿意卖给百姓。   为了避免产能过剩,正常的手段无非是“去产能”和开辟新市场。   去产能属于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办法,尤其是现在的汉朝,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卫青千辛万苦减少成本,增加产能,就是为了“去产能”?   搞锤子?   所以只能开辟新市场,之前因为价格的原因,百姓就算想买,看着兜里的三瓜俩枣也只能忍痛放心,也就是市场太小。   现在价格下去了,百姓手里的钱,可以低价买到原先梦寐以求的商品,第一想法是我赚了。   不管百姓赚没赚,反正卓氏商行肯定没亏。   最关键可以拉内需,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与此同时增加资金流通,结果就是百姓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卓氏商行钱赚到手了,并且将钱投入到研究当中,制造出更加物美价廉的产品,继续投放到市场当中,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卫青紧接着又讲了,为何采用产品售价降低,而不是增加百姓的收入。   这就牵扯到后世经济问题了,降低售价会损害一部分工商利益,但汉朝工商本身就处于社会底层,且数量较少,而农的数量最多,必须要维稳。   如果维持产品售价不变,提高百姓收入,粮食是百姓的基本盘,就得粮食的价格。这样需要不断的增发货币,从而出现百姓曾经兜里的钱大幅度贬值的情况。   其次这个时代的钱又不是纸币,不是想印多少就是多少,钱是由铜制造而成,汉朝如今缺铜少银,想要增发货币也得拿的出钱来。   最后如果提高粮食的价格,那么之后与匈奴动兵,国库也吃不消。   大幅度的降低成品价格,会造成市场的混乱,如果在后世那将会造成灾难,无论是对国内还是国外。   但汉朝不同,首先这个时代经济流通缓慢,金融业还在萌芽阶段。最多也就是各国商人通过投机倒把多挣些钱而已,损伤的也只是长安内其他勋贵的利益,毕竟大型的工坊,基本都把持在勋贵或是豪绅手中。   要是隔以前,卫青还真不敢这么搞,现在有刘彻背书怕什么,谁来谁死!   其次经济调控全由朝廷一手把控,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会立刻回到以物换物的情况。   后世一个国家的货币崩了,出现以物换物的话,这个国家的经济至少倒退几十年,但汉朝的话反而不用担心。   落后不仅意味着挨打,也代表着抗风险能力强。   试想下,现代如果突然没有了手机、网络,社会出现动乱、游行抗议,但对于九十年代的百姓来说,没有手机、网络,甚至说没有电,日子正常过。   货币交易的社会,突然发现货币无法使用了,钱都变成了废纸,国家会瞬间崩溃。即便以物易物,也得先经历一场经济崩溃带来的大动荡。   卫青从头到尾跟白起讲了个遍,讲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火,白起脸上始终是沉思的表情。   卫青见状感叹道,心想不愧是战国四大名将之首,又从白帝山活了百年,自己潦草的讲解了一边,就能听进去了。   然而现实是白起被卫青彻底说懵了,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听的时候,感觉卫青讲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但等轮到自己思考时,就只剩下了四个字,不明觉厉!   【啥啥啥,你说的都是啥呀】   白起开始后悔自己跑来问卫青了,除了最开始那句成本降低,所以降低售价外,其余的话一句没有听懂。   白起干巴巴的问道:“你是说...百姓赚了,卓氏商行也赚了,那谁赔了?总不能所有人都在赚吧?”   卫青也傻眼了,合着我讲了半天,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这还用再解释吗?   难不成自己还得解释一遍手工业和工业化?   卫青放弃了,他只好用头开始讲解最基本的经济构成,以及何为盈利和亏损。   讲到最后,不仅卫青放弃了,连白起也选择可放弃。   他脑袋有点涨,现在的他宁可跟廉颇从长平正面干一架,也不想听卫青讲这些复杂的经济理论。果然还是打牌适合老子。   “你说的这些...汉朝的天子也懂吗?”   “自然懂了。”卫青心想,你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皇帝养成计划1.0版本早就更新完了。   天子可以不懂审案,可以不懂种田,可以不知道香蕉是树上长出来的,也可以不知道猪有四条腿,但想要成为一代名家,对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都要有深入的了解。   后世谈到汉武帝时,提到最多的就是“武功”,却忽略了其对政治、经济和文化做出的改革。   无论是改革货币,还是盐铁官营,无论是建立内朝加强中央集权,还是设立刺史增加地方管制,都是跨时代意义的。   卫青的经济学再差,在西汉那也是跟算学一样,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经济学跟心理学一样,和算学是密不可分的。甚至说没有算学,经济学就不可能成为现代经济学。   白起想了想又问:“如果我要建国的话,是不是也要懂你讲的这些?”   卫青理所当然的点头说:“如果武安君想做为明君,自然要懂,或者找几位懂这些的丞相,然后自己做个甩手掌柜。   齐桓公不是说过,管仲的责任是辅佐自己治国,而自己的任务则是找到管仲。如果武安君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又忠心耿耿,倒也不用事事亲为。”   历史上还是明君少,昏庸无能的君主多,只要不作死,基本都是靠着大臣们在运作。   像汉朝前七位皇帝中,除了两位早夭,剩下的五位刘邦、刘恒、刘启、刘彻、刘病己,全都是明君的情况,也就秦朝始皇帝愤六世余烈能比的了。   事实上所谓的六世余烈中,也夹杂着三个混子,秦武王在位第四年举鼎结果折断肋骨而死,秦孝文王就做了三天的王,第一天大赦天下,第二天逛公园,第三天交代遗言...而始皇帝的老爹秦庄襄王也只做了三年的皇帝匆匆挂掉了。   三位秦王加起来总共在位七年,占六世余烈中不到百分之六...当然除了秦孝文王真铁混子外,其他两位倒也有一定贡献,不能完全无视...   总的来说皇帝嘛,只要别作死,别碰上赵匡胤这种大臣,日子总还是能混一混的,看看明朝的皇帝有多少混子。   下落成谜的明惠宗朱允炆;肥胖吃货只做了一年皇帝的明仁宗朱高炽;做了阶下囚却混的风生水起,最后复辟皇位的明英宗朱祁镇;喜欢天工开物的明神宗朱翊钧,总之明朝皇帝里面,几乎个个都是奇葩。   然而在崇祯称帝之前,明朝这艘破船再漏水,但也没有要翻得的迹象,可见做皇帝可以蠢到一无所知,但是绝对不能作死。   白起开始陷入了沉思,看时间都快到中午了,白起还在天人交战,卫青忍不住提醒道:“武安君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吗?”   没事儿早点走,我还得吃饭呢!   白起醒过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发现茶水已经凉了,他突然发现,建国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卫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番科普,直接打消了白起建国的想法。   “啊,没事儿了。”   白起失魂落魄的回去了,等回到了府里,哪怕是厉鬼的韩信,也为他的反常感到惊讶。   于是白起将卫青给自己灌输的经济理论,原封不动的又讲给了韩信听,然而韩信听到一半的时候,便放弃了思考。   如果是活着的韩信,现在一定很庆幸,自己挂掉了...   时间来到了年底,长安城里已经有了年味,和往年相比,今年卫青肩膀上的重担轻了许多。   一方面刘彻成长迅速,早就不是当初那位动不动就发怒的天子,另一方面朝中人员调配,也从最开始关系户,往择优录取方面靠拢。   历史上的汉武帝,算是典型不问出身的皇帝,在他执政期间,各种出身低贱却有能力的官员展露头角、叱咤风云。   在西汉初这个时代,仅凭这一点,就能称之为合格的君王。   卫青不止一次的跟她讲过,人是有惯性的,当他喜欢了一种生活环境,骤然发生变化,很难在一时间完全接受。   如商鞅变法时只能选择背水一战,如果还徐徐图之,秦国就亡了,如果想要在极短时间内求变,必须态度要坚决。   野史记载,是在渭水之边一天处死了七百人,当然这个数字并不可信,却能间接证明商鞅执行变法力度志强,态度只坚定。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勋贵、百姓对变法的认知。   这也是后面王安石变法、戊戌变法失败的原因之一,天子态度软弱,经受不住变法的动荡何谈变法。   但反过来说,人的适应力也非常强,所以只要这个变化,始终维持在承受范围之内,人的思维方式会潜意识的忽略到其中的危机。   就像清末时期,明明刀架在脖子上了,依旧沉浸在昔日的辉煌之中,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最后在放弃抵抗的情况下,留下万古的骂名。   而当下这位受卫青影响颇深的刘彻,在继承了历史上汉武帝雄才大略的同时,手法也要温柔的多,没有那么直来直去。   在淘汰一部分出身高贵、能力平庸的官员同时,提拔上来的官员,也并非全都是平民出身,更多还是出生勋贵家庭,只不过他们可能并非是嫡长子,又或者是嫡子。   所以勋贵之间即便对此行为有不满,也没有彻底爆发。   温水煮青蛙,这一招刘彻用的越加娴熟。   也正如道德经中所言,治大国若烹小鲜。   如今的汉朝急不得,也不需要急,只要安心的走自己的路,就能让别人无路可走。   伴随着刘彻的成熟,卫青也不需要在承受早些年的各种压迫算计。   朝廷内部的纷争,从来是只站队,不站对。 第二十三章:新年里   所谓一心为公,为天下苍生,追求真理,那应该去做学者,或者做个博士,而不是在朝堂上摸打滚爬。   想要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只有两边都得罪死了。   以前卫青从被迫站队,到后面顶着压力只站对,到后面成为了站队的旗帜。   从当初卫青刚进羽林军时,被人当做枪使,还只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因为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和机会。   到等丢了冠军侯的爵位,得了民心和军心,谁在利用卫青时,至少不敢像以前那么明目张胆,根本无所顾忌。   局面就是这样一步步改变的。   卫青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他可以为将、为帅,甚至为王,但绝对不算个合格的臣子。   骨子里充斥着桀骜不驯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做个臣呢?   要知道臣,就是人在低头时眼睛即处于竖立的位置,字形表示了俯首屈从的意思。   本义指奴仆。   卫青不是刘彻的臣,刘彻也不是卫青的君。   所以正式场合,当这臣子时,刘彻只称呼卫青爱卿,因为卿不是是称亲近大臣,也表示夫妻或者好友之间的昵称。   赵云早就放弃了暗杀的可能,打算陪同卫青去西域,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除了报恩以外,已经了无牵挂。   一同前往的,除了赵云外,还有韩妃。   我也要去西域!   韩妃兴致冲冲的找到卫青,表示要带着卫薇一同前往。   对于韩妃的要求,卫青和义妁都坚决不同意,先别说危险不危险,这趟道阻且长,西域又不是后世的西域,论生活水平和大汉没法比,更不要说长安了。   在长安做个横行霸道的小公主不好吗?没事儿跑去西域吃沙子不是有病吗?   可惜卫青左劝右劝,都被韩妃一句话怼回去了,“我去见我爹呀”   长安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韩妃,更何况这件事儿,卫青也没打算瞒她。   虽说现在的韩信,早就没有了昔日正常人的情感,但不管怎么说,韩信终究是韩妃的爹。   韩信可以忘记了韩妃,但作为女儿,不能忘记了亲爹,哪怕韩信并没有完成养育的义务,毕竟这也非他所愿。   孙伯年纪大了,哪怕身体还算硬朗,也经不起这样的长途颠簸,再加上家里总得有个人镇守,赵云、张季都不在,如果孙伯也离开的话,卫青委实有些不放心,所以孙伯选择留在了家里。   于是韩妃要求带着朱厌,要它来保护自己,另一方面也给卫青找了个强力打手。   无缘无故多了个打手,卫青自然要去问白起行不行。   整天在长安打牌的白起,听说韩妃是韩信的女儿,愕然的看向了韩信,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韩信居然还有女儿活在世上。   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女儿居然还是许负的学生。   白起没有见过许负,但不可能不知道这位料定天下兴亡是的女人。   他扭头看向韩信,韩信还是那副鬼样子,隐藏在黑暗之中,哪怕是听到韩妃的身份,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白起心中忍不住猜测,难不成韩信答应这提议,跟韩妃有关?   可惜问不出个结果来,恢复了人性就不是鬼了,人被杀,就会死。   既然问不出所以然,白起倒也干脆的提韩信答应下来:“回去告诉冠军侯,就说这事儿应允了,顺便貔貅,你跟这位去冠军侯府,跟卫青说,是我派你保护韩妃的。”   院落里一位精壮汉子,闻言恭敬的行礼道:“是,主公。”   无论是保护亦或者别有目的,卫青都让貔貅留下了,再怎么说这位也是华夏公认能转祸为福的祥瑞之兽。   然而问过之后才知道,貔貅能不能开运、辟邪,亦或者镇宅、化太岁、促姻缘不知道,但它对西域,准确的说西域的某个国家很了解。   因为这只貔貅就出生于西域的乌戈山离国。   卫青以前看《史记·五帝本纪》时,看到(轩辕)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很多解释说,貔貅就是大熊猫。   本以为这个世界的貔貅,就是大熊猫,谁知道两者外貌差距很大。   貔貅的本体龙头、马身、麟脚,形似狮子,毛色灰白,会飞,头生两角,看起来和萌萌哒的大熊猫显然没有半毛钱关系,免不得让人略感失望。   貔貅配上朱厌,一个瑞兽一个凶兽,有它们保护,到是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   不过卫青严重怀疑,真要出问题,那也不是韩妃出事儿,这妮子别的本事没有,嫁“(灾)祸”于人的能力,那叫一绝。   真出了事儿,绝对跑的比西方记者还快。   年关了,张灯结彩的长安,洋溢着喜庆的气氛,经过卫青不懈的努力推广,如今家家门前都贴起了对联。   这也跟白纸已经进入平民家有关,以前如果想写对联,那就只能写在竹简上,或者做成牌匾,寻常百姓即便是为了庆祝新年,也不可能如此奢侈。   现在一副对联不过几个五铢钱,甚至可以去卓氏商行买上几张红纸,去找会写字的亲朋好友写。甚至店铺里还有教写字的先生,只要愿意,可以手把手的教如何写对联。   商行根本就没想过挣着方面的钱,或者说哪怕是这样利润几乎为零,依旧是在赚钱,而不是亏钱。   如今卓氏商行的影响力,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并且将这些文化,进行辐射性的推广。   这里一方面跟刘彻鼎力支持有关,另一方面也是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开始稍微性的追求下精神生活。   虽然每年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劳作中渡过,但至少不用像原来那样,精神生活仅限于造小人。   说到造小人就不得不提,刘据又多了个妹妹,大概在明年六月份左右诞生,孩子对外宣称依旧是卫子夫的,也不知道陈阿娇是如何考虑的,总之听到这消息的卫青,哪怕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是兴奋了许久。   天子有了第二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婴,大臣也无不欢贺。   和长安喜庆的环境相比,昔日的淮阴侯府里要清净的多,韩信已经不知道躲到哪去了,过年的鞭炮声据说能够吓跑年兽,对于鬼来说恐怕也有一定的伤害。   白起到是乐得自在,去西域开荒的准备工作早就结束了,他这段时间游手好闲,整天不是跑去棋牌室欺负小辈们,就是在长安街上闲逛。   也不知道这位杀神,以前就这副性子,还是说在白帝山被压抑了百年,好不容易回到人类世界,打算彻底放飞自我。   总的来说,白起始终认为自己是人族的,最起码也得是华夏人。   事实上真正的白起性格如何,也确实没有相关记载,不像韩信的放纵不拘礼节,卫青的成沉稳,霍去病的嚣张自信,历史上对他的记录,全都是赫赫战功和用兵之道。   可能是因为长平之战,坑杀了赵国四十万大军,所以后世人对他的印象,永远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杀人魔王。   但考虑到历史上的白起,被赐死的时候,拿起剑自刎前,仰天长叹:“我对上天有什么罪过,竟落得如此下场?”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我本来就该死。长平之战,赵军降卒几十万人,我用欺骗的手段把他们全部活埋了,这就足够死罪了!”   说完自杀。   可见白起从来都不是冷血,坑杀四十万赵军,也并非是如项羽、曹操屠城那种,单纯的为了泄愤。   如果不是秦昭襄王听信范雎的话,放弃对赵国的乘胜追击,给了赵国恢复元气的时间,恐怕一统六国也用不到始皇帝了。   大年二十七,冠军侯府已经沉浸在浓浓的新年气氛里,稷下学宫送来了“培育”的狸力。   狸力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柜山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小猪,长着一双鸡爪,叫的声音如同狗叫,名称是狸力。哪个地方出现狸力而那里就一定会有繁多的水土工程。   经过稷下学宫的研究发现,这种异兽并不是能预测水木工程,而是跟白蚁一样,对当地的建筑损害非常大,所以要进行水木工程进行修缮。就像家里看到有白蚁了,就知道要找人修房子了。   狸力擅长挖洞,于是公输家弄走了一批,看看能不能驯化好,作为汉朝版本的“挖掘机”。   剩下的则留在了稷下学宫跟猪配种,要知道狸力的肉质十分鲜美,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十几头猪,还有鸡鸭鱼鹅都被拉去了西市屠宰,再过几天就大年初一了,按照风俗讲家门有血本就不吉利,特别是在一年之初的大年初一,开年便见血,意味着家中未来一年将事事不顺,有人遭殃。   所以人们有了这样的意识,在过年的时候不能杀生,而大年初一是一年的伊始,杀生等于为自己积累罪孽。   甚至还有除夕杀鸡还神的习俗,家家户户皆杀鸡、牛、猪、羊,置办年货,但是一过了除夕,杀生就被视为大不吉利,这一天不但不能伤及生物的性命,而且要主动放生,并且协同家人一同放生做好事,为将来积累福报。   卫青打算在除夕当天也亲手杀一只鸡还神,谢谢他将自己送到了这个世界上,让自己有了亲人,有了归属。   韩妃喜欢看杀鸡的,尤其是鸡被砍下脑袋后,还能活蹦乱跳,吓得路人挣像逃窜时,就忍不住捧腹大笑。义妁训斥过韩妃不能以生命的死,来取乐。   每当这时候,韩妃都是嘴上应着,背地里依旧我行我素。   倒不是韩妃残忍,只能说她说对生命要有敬畏,相对鸡,她更喜欢看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卫青也懒得管她,都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按照汉朝的规矩,明年再不嫁出去就得罚钱,还有什么不懂的?   当然卫青也不想她那么早就嫁出去,而且也没人敢跑来冠军侯府罚钱,即便是张汤也不敢,会被孙伯丢出来,脸先着地的那种。   到了除夕,卫青带着卫伉和卫欢去宫里送年货,以往或是因为这原因,又或是因为那种原因,卫青过年时很少亲自是去送年货,今年算是例外,只能说一切都好起来了。   两个孩子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逗的一群女人开怀大笑。   见到俩孩子入宫,最开心的不是刘彻和卫子夫,而是刘据和霍去病。   以往就属他们俩最小,大家都宠着惯着,不过孩子嘛,总希望自己能成为大人,得到大人的认可,现在是表现的机会了。   霍去病和刘据跟小大人似得,一板一眼的带着更小的孩子,在春坨的看护下,在宫里磕磕绊绊的走着。   俩孩子对定亲的事儿,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既然是永远在一起,那肯定是最吼的。虽说刘据平日里总是躲着霍去病,但如果真把俩人拆开,刘据肯定第一个不同意,几年来的相处,早就不分彼此了。   既然到了宫里,必然还要去拜访下太后。   送给太后的年货,几乎快把前殿都堆满了,只要王娡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太后,一辈子荣华富贵肯定是少不了的。卫青也不在乎那点钱,谁让人家是太后呢。   因为王娡的原因,卫青还派人给金俗送去了一份。   由于太皇太后的死,金俗不可能被封为公主了,就算刘彻敢开口,也会被喷的体无完肤,内朝官帮不上嘴的那种。   于是便赏赐了她无数钱财,前段时间王娡想要让金俗改嫁,正好刘陵毛遂自荐,说淮南王的嫡子还未婚娶,希望刘彻能将金俗嫁过去。   历史上的金俗,最后改嫁给了刘迁,没错,就是被赵云一枪扎死的那个倒霉鬼。   现在刘迁死了,但淮南王又不只一个嫡子,然而万万没想到,不等刘彻开口,就被陈阿娇驳斥了回去。   理由是金俗本就成亲了,丈夫还再世,为何要改嫁?   如果说金俗是公主,原先的丈夫并非列候,也算是遵循规矩离异,现在金俗又不是公主,封赏一二也就算了,岂能嫌贫爱富平白无故的改嫁他人,坏了皇室的名誉。 第二十四章:陪你逛遍长安(本卷终)   也正是因为之后王娡跟刘彻哭诉无果,朝廷里也没人给自己站台,才彻底熄了干涉朝政的打算,从此不在过问朝政。   这是理智的选择,田蚡已经被罢免了,跟窦婴一样在家里养老。   田蚡前端时间还不老实,想咸鱼翻身,再搏他一个丞相的机会,结果第二天,刘彻就派人送去了一个食盒,吓得田蚡从此躲在家里装疯卖傻。   刘彻不愿意对亲人下手,不代表下不去手,如果田蚡真给脸不要脸,就行田蚡以前做过的事,秋后算账起来,治他的腰斩之罪都不为过!   相反倒是窦婴这半年来整天不是钓鱼,就是跟老友们下棋,跟灌夫也疏远了许多,俩人当初一拍即合,本身就是因为同病相怜,现在窦婴心病好了,也就没有再相怜的必要了。   给太后送完礼,卫青最后又回到了昭阳殿,卫子夫亲手包了卫青最爱吃的饺子。刘彻把陈阿娇也叫来,一家人其乐融融,提前过了个早年。   大年三十的当天,冠军侯府里好不热闹,以往羽林军过年时,或是在军营里过,或者是身居要职坚守岗位,又或者像李当户、曹英如果在长安的话,就在各自的家里过了。   今天则不同,确定好了跟卫青去西域的羽林军,晌午都聚集在了冠军侯府里,一群人喝酒吹水肆无顾忌,一些人三年来都没什么联系了,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又回想起了当初军队中的岁月,恍如隔日。   羽林军都是过命的交情,军人的友谊是最牢固的,当初跟匈奴交手时,如果不是互相扶持,指不定就有人死在了战场上,接下来又要在西域并肩作战了,彼此是最能托付后背得过的伙伴。   大年初一刚过,卫青又迎来了客人,是稷下学宫的卜式。   不仅是他,还有许多当初招进来的那批学子,凑到一起来为卫青送新春的贺礼。   这些学子们半年来成长了多少,只有他们自己最为清楚。学宫暂时只交了他们语文和四则运算和一元二次方程,但即便如此,也让学子们深切感受到,自己正在脱胎换骨。   曾经甚至能难道博士的难题,经过半年来的学习,已经能迎刃而解。   回到家里跟父母讲述时,看到父母眼神中的怀疑和愤怒,再经过片刻功夫的证明,化为欣慰和喜悦时,学子们知道自己每日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自己不再是家族里神烦的纨绔子,也不是父母眼中无可救药的废物,正如当初卫青曾经说过的,既然羽林军能有今天的成就,自己并不比他们笨,一样可以做到!   学子们都是知恩图报的,特意商量好在大年初一,来为给予他们这个机会的冠军侯,送上贺礼。   从世人眼里来看,卫青至少名义上是这些学子的先生,这些学生几乎都是出生勋贵,虽说送来的礼物价值不菲,但对他们家里来说,也不算多,卫青干脆也都收下了,等他们走的时候,再送份回礼便是了。   最惨的是冠军侯府的厨子,昨天忙碌了一天,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又爬起来开始忙碌。好在家母体量,命钱伯去旁边平阳府,把平阳府的厨子都叫来帮忙,总算是没有累断了腰。   春节刚过,卫青就看到阙嘉福大摇大摆的出现了自家门前,吓得卫青赶快把她拉进府里。 前段时间自己跟阙嘉福的风言风语,可是传的满长安都是,您这还大摇大摆的出来,如果被人看到的话,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显然阙嘉福没有这份自觉,她在宫里闷了好久,好不容易等过年的氛围淡了,自己才能跑出来。   阙嘉福不止一次的陈阿娇讲,随便找个匈奴女人来代替自己,反正你们汉人的皇帝又不打算睡自己,何必这样呢?   陈阿娇听到阙嘉福无理取闹,看在卫青的面子上没有跟她计较,换做是其他女人,早就扔给宗人府处置了。   当然对于被送去宗人府这件事儿,恐怕阙嘉福非但不会反对,甚至还双手赞成。   “是卫夫人允许我来的。”   这是阙嘉福进冠军侯府说的第一句话:“是卫夫人答应我说,我如果来找你的话,她会帮我打掩护的。”   “真的?”卫青不敢相信,姐姐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起来了。   “我骗过你吗?”阙嘉福睁着那双大眼睛与卫青对视,眼神中没做一丝慌乱。   从俩人第一次相遇,到现在接近两年了,阙嘉福说过、做过许多荒唐的事情,但却从来没有骗过卫青。因为如果连卫青都欺骗,那么阙嘉福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没有能敞开心扉的人了。   人活到这种地步,也太可悲了。   卫青相信了阙嘉福的话,这个女人不会骗自己。   “姐姐让你来干什么?”   “当然来找你来玩呀。”   阙嘉福非常开心的说:“卫夫人说让你带我在长安里转转,我来长安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转过长安呢。”   来到了辉煌的长安,如果不好好的转转,显然是对不起自己。   她现在说的汉人语言,即便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都分辨不出来,只要自己不承认,恐怕没有人能认为她曾经是匈奴女人。   阙嘉福几次偷跑出来,恰好卫青恰好又不在府里,本来是可能转转的,却还是傻傻的躲在冠军侯府外等着,等着卫青回来。   如果卫青那天没有回来的话,会等到天黑,然后不舍得离开。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可以让卫青带着自己,尽情的欣赏这座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城市之一。   虽然不知道姐姐作何考虑,不过即便姐姐应诺的,那卫青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恰好该忙的都忙完了,就等着开春之后去西域,就陪陪阙嘉福吧。   从府里找了个面具,是之前韩妃带着卫薇跑去跟公输赞磨来的,其实府里也有人皮面具,是给自己去西域时准备的,就是可以易容的那种。   并没有影视剧中那么神奇,现实中也存在人皮面具,不过它的作用并不是伪装成某人,而是掩盖自己的容貌。   因为面具不可能做的跟人脸一样精致,大多数的面具,都是非常粗犷发黑的,看起来就像荒漠操持了十几年的汉子,为的就是避免被人发现自己带了面具。   连不被人发现自己带了面具,都要费尽心思,更不可能出现那种,甲带着乙脸的人皮面具,伪装成乙的面具来了,真要做出来的话,会被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出来。   考虑到又不是去偷鸡摸狗,所以卫青也不想让阙嘉福带个人皮面具,看的膈应,带着少年少女们过节时的面具就可以了。   现在还没出十五,长安城还洋溢在春节的气氛中,带个面具没有人会怀疑的。   卫青拿给阙嘉福的是个白狐儿脸的面具,还有一对狐耳,看起来萌萌哒,由于是公输家做的,制作工艺更是没的说,戴上去不会感到任何的不适。   做好“伪装”的阙嘉福,抱着卫青的胳膊,雀跃的走出了冠军侯府,虽然是带着面具,但自己终于不用躲躲藏藏了。   长安很大,卫青带着阙嘉福从城东转到了城西,城西各种铺子、商品琳琅满目,虽说阙嘉福在宫里看到过更加精美华贵的,但还是被这盛世的景象所震惊到了。   她拉着卫青来到集市上,活波的像只麻雀,她什么都喜欢,所以卫青自然什么都为她买下来了,至于买来的东西没办法送去宫里,谁又会在乎呢?   从纸人到糖葫芦,从丝绸铺子,再到木匠铺子,几乎每个店都被俩人转了个遍。   每到一处地方,卫青身上总是多了一包东西,到后面卫青干脆从一家卓氏商铺里要了匹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全都装好,然后扔到马背上,等实在放不下了,就命店小二牵着马回冠军侯府。   俩人从中午一直逛到了太阳落下半山腰,阙嘉福抱着两个大石榴,剥开皮大口的咬上去,石榴的籽在她一对银牙面前,就跟糖豆一样,被咬的咯吱咯吱的响。   直到路边的商贩离开,店家关门打烊,阙嘉福才有些失望站在街道中央,因为她知道自己马上又要回到皇宫去了,那个冰冷陌生,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地方。   卫青抚摸着阙嘉福柔顺的黑发说道:“不要再惆怅了,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还会变的这么热闹。”   阙嘉福歪着头看向卫青询问说:“那明天你还能陪我继续逛长安嘛?”   卫青被阙嘉福问的一时语塞,正如阙嘉福从来没有骗过自己那样,卫青也不想骗她,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明天不行。”   “那后天呢?”   卫青摇摇头说:“后天恐怕也不行?”   “哦....”   面具下的阙嘉福,脸上挂满了失落,这些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内心中还是免不得有一丝的奢望。   就在卫青想要开口安慰时,就见阙嘉福伸手摘掉了面具,眼角流出了眼泪,然而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没关系,我来等你。”   夕阳下,少女对少年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余晖中,少年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将少女紧紧的揽入了怀中   作者留言:   ..............   下一卷写西域了,祝大家元旦快乐...   那个...明天鸽一天...我调整下生物钟,顺便放松一下,实在有点顶不住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卷后面剧情拖沓,本来早就应该写新卷了,只是最近状态不好,偶尔还卡文,所以拖到了2019年的最后一天,希望大家能理解下。 ①〇 为生民立命 第一章:戈壁滩的客栈   因为沙子上佳的导热性,使得沙漠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的让人恨不得脱光衣服,到了晚上,只想依偎在火堆旁取暖。   可惜的是沙漠里的植物很少,自然也没有足够的木材用来取火消耗,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有张毛皮,再来壶滚烫的烈酒,那才是最救命的。   卫青有一张毛皮,是骆驼的,骆驼皮柔软且厚实、耐磨,不用像华丽的毛毯在荒漠里用不了几天,就裂成碎布片。   “冠军侯,商队的管事说,再有一天就能走出这片沙漠了。”   掀开帐篷的赵云,端着碗热汤走进来,递给了卫青,汤里别说肉了,就连野菜都没有几颗,他刚才喝过一碗,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也不知道堂堂大汉的冠军侯,怎么能忍受这种连猪都不屑一顾的吃食。   卫青将野菜汤喝完,递给赵云后道:“总算是有惊无险,也不知道曹英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就半个月前,卫青告别了刘彻、告别卫子夫,告别了义妁和自己的孩子,带着五十人的队伍伪装成汉人的商队朝着西域进发。   哪怕是有向导,这条路走的依旧很艰辛。   从长安出发,翻过贺兰山就是腾格里沙漠,刚走出腾格里沙漠没几天的功夫,马上又踏进了巴丹吉林沙漠。   且不说路上遇到的蝎、蜥蜴、蜘蛛这些带毒的生物,甚至还有野狼。   是的,沙漠里是有狼的,体型相对草原上的狼要小一套,越是食物疲乏的地方,往往生物的体型就越小,这样能让它们减少对食物的要求。   但小不代表弱,用西域人的话说,沙漠里的狼都是魔狼,它们是魔鬼派来是惩戒人的魔使,会将遇到的所有人扼杀在荒漠之中。   好在卫青带领的“商队”里最不缺的就是高手,抵御住了野兽的袭击,却没有防备住大自然的咆哮。   在踏入巴丹吉林沙漠时,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几乎将这个商队活埋。   也因为这场沙尘暴,昏天黑地中,大意的卫青和当初给张骞做翻译向导的的堂邑父,被吹离了大部队。   寻找大部队未果的卫青,只好带着堂邑父继续朝西域的方向出发,他到不担心大部队会迷路,只要有窦杰在,区区沙漠困不住他们。   在沙漠里徒步行走了两天,终于遇到了个西域商队,据说是西夜国王室的商队,受命来往于长安和西夜。   根据张骞带回来的资料,西夜国距离长安一万二百五十里,户籍三百五,人口四千,胜兵千人。   四千人口在汉人看来,别说国了,就算是个县,也绝不仅这些人口,不过是个大些的村落罢了。然而在西域这样的小国,已经算是一方诸侯了,如戎卢国只有一千六百多人,兵力不过三百。   所以白起说想建国,真不是什么笑话。   西夜国的商队得知卫青和堂邑父是来自长安的汉人,再见卫青气度非凡,显然不是寻常的商客,便一口答应捎着俩人去西域。   都说走在沙漠里,即便是谦谦君子也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卫青却不在乎,因为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和堂邑父联手杀光商队的所有人。   说卫青的个人武力不行,那也得看给谁比,跟羽林军这种一天训练二十四个时辰,一周训练十四天的精锐相比,那的确不是对手,但对付个寻常的商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这样卫青心安理得的混在了商队中,又过了两天,在绿洲里休整时,遇到了赵云。   根据赵云所说,沙尘暴结束后,大部队很快再次集结,丢了些马匹和值钱的货物,好在人都没有危险,只是卫青和堂邑父失踪了。   在众人六神无主之际,韩妃告知众人,卫青没有危险,于是曹英拍板按照原制定计划朝西域进发,只有赵云毛遂自荐和大部队分开,来寻找卫青。   考虑到凭借赵云的实力,即便是沙漠里也能横着走,众人也没有阻拦,于是赵云顺着韩妃估摸的方向,一路追过来。   有了赵云加入,堂邑父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为安全担忧了,然而很快又开始为食物发愁,就在前两天,商队杀了三只马,他意识到商队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如果不是经过一次绿洲,甚至连水都要见底。   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快要走出沙漠了,希望来到戈壁上,能找到人烟,无论是花钱买,还是用刀子抢,都不是问题。   杀人越货在西域,尤其是戈壁滩上,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堂邑父不止一来来到西域,很清楚这里的风俗。   又过了一天,商队终于走出了沙漠,在被迫洗劫了一个村落后,商队得到了补给。   与其说是村子,不过说是几户人家,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赵云不仅感叹:明明商队已经愿意拿出足够的钱财来换取食物,这些人却还是贪得无厌,悍不畏死的对着商队出手,最后落死不瞑目的下场。   最后堂邑父解释说,如果商队没有钱来换取食物,会化身盗匪抢劫村落里的人。如果商队有足够的钱,他们很愿意花钱来购买食物,但反过来村落里的人,会因为贪心不足蛇吞象,化身盗匪对商队出手。   这是无法解决的冲突。   戈壁滩的人都这样,恨不得一口吃成大胖子,他们常年处于饥饿,甚至快要饿死的边缘,所以只要有机会吃饱,哪怕是撑死,也不会停嘴的。   这里无论从行将就木的老者,到不足三尺的孩童,都不值得可怜,但他们确实很可悲。   得到了补给,卫青打算跟商队分别了,西夜国太远了,卫青不可能一路跟过去。   商队的管事给了卫青三匹马,越过了沙漠之后,骆驼就没做那么必须了,相对而言卫青他们更擅长骑马,像骆驼这种动物,也是会骑,但总感觉很别扭。   分别之际,卫青告诉商队的管事,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到长安的话,可以去卓氏商行,就说路上帮助了一位自称“仲卿”的男人即可。   商队的管事猜测到了这青年身不一般,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跟卓氏商行扯上关系,但凡是去过长安的商客,就没有人不知道卓氏商行的。   甚至说在西域,如果区分一个国的地位,只要看这个国内是否有卓氏商行的店铺,就一目了然。   管事在为自己当初的决策,暗自欢欣鼓舞的同时,又开始琢磨卫青的身份。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有生之年再次那踏入那繁华如梦境的长安,来到卓氏商行里报出了“仲卿”这个名字时,得到的礼遇,甚至超过了西域诸王们派来虔诚朝拜的使节。   分别之后,卫青三人牵着马继续往前,又走了一夜的功夫,在戈壁的荒野中,遇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是二层土坯房,远远的就能听到里面发出的喧嚣声。   赵云说道:“这里荒郊野地的,怎么还会有客栈做营生?不会血本无归吗?”   “不知道,怕是做着龙门客栈的生意。”卫青吐槽了一句,想想电影中的龙门客栈,位置大概就在嘉峪关,跟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差不多。   当然嘉峪关是明朝建立的,而小说中龙门客栈所处的年代也是明朝,跟现在差了一千五百多年。   “进去看看,对了,以后就叫我管事。”   赵云和堂邑父应声,跟在卫青后面走进了客栈围栏,里面的店小二见有客人来了,忙不失跌的跑出来,接过了三位客人的缰绳,用汉人的语言说道:“三位客官里面请,里面有上好的饭菜和热腾腾的酒。”   卫青打量了下这店小二,体貌特征明显是西域人,但说的确实地地道道的关内话:“西域人?会说汉人的语言?”   “嘿,这位客官说的,小店掌柜的是汉人,来往的客人中,也有不少汉家人,自然懂汉人的话了。”   “哦?”卫青诧异,没想到这家店居然是汉人建的,看风化的程度,得有十年了吧,十年前张骞还没出使西域呢。   推门走进客栈,里面的酒客下意识的朝门口看来,见来的是三位汉人,之前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客人们目光来来回回从卫青三人的身上扫过,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腰间挂着的宝剑和背后的长枪,一看就不是凡品。   卫青也不看这些人,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道:“掌柜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没有椅子,只有表面打磨过的木墩,桌子有点类似后世的高脚桌,桌面脏乎乎乌黑一片,看着就令人作呕。   考虑到这种地方没发跪坐,案几太矮了不太适合用,做成这种桌子也算是理所当然。   三人落座不久,一位老板娘提着烫过的酒壶凑上前来,胡乱的擦了擦桌面,对着其他围观的食客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汉人吗?老娘看看在你们眼前逛来逛去,也不见你们多瞅老娘两眼。”   说完将酒壶放在卫青面前,热情的说道:“几位客官,慢用。饭菜一会儿就送上来。”   卫青抬头见老板娘三十岁上下,在这种地方每天风吹日晒,皮肤显得有些黑,却别有一番诱惑。长得是张狐魅脸,跟张曼玉饰演的金镶玉自然没法比,不过这彪悍的辣妹性格,到是有几番神似。   想想也是,在这种地方,即便温柔似水的女人,时间久了也会变成母老虎。   赵云打开酒壶,一股浓郁的酒香钻入鼻腔,居然是蒸馏酒,他给自己到了一盏尝了口低声说:“酒没问题。”   “蒸馏酒?掌柜还真舍得。哼,天凉了,喝点热酒也好暖暖身子。”   喝着酒,店小二把饭菜端了上来,三盘肉外加三碗粟米,味道不怎么样,在这种地方也不用考虑享受问题了,能吃顿饱饭,再睡个安稳觉,就是一种奢侈的生活了。   用餐的过程中,店里的人陆续走了一大半,再加上也没有客人来,忙碌了一天的伙计和老板娘,也算是闲下来了。   老板娘似乎对卫青很感兴趣,等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又端着壶酒凑过来。   卫青没有接酒壶,反而笑着问道:“主人家忙前忙后,怎么不见掌柜的?”   老板娘一挥手笑道:“别提了,妾身那老爹几年前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间破屋子,勉强操持为生。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来来来,喝酒。这酒乃是从之前汉人商队手里淘来的,一般的地方根本喝不到。”   “酒是好酒,只是掌柜就不怕我们囊中羞涩,付不起酒钱?”   老板娘妩媚的一笑,将酒壶放到桌上说:“如果客官这么说,那就只能肉(和谐)偿了,正好妾身还缺个枕边人,这店里也缺个当家的。”   卫青也忍不住笑了,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看上了周淮安,没想到这家酒店的老板娘,开口也不遑多让:“哈哈哈哈,掌柜不用担心,外面有三匹马。三匹马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些能当的物件,总不至于付不起酒钱。”   “客官当是大气,只是妾身听客官的口音,应该是关中人吧?”   卫青点点头承认说:“没错,掌柜可有什么要问的?”   老板娘随即立刻问道:“三位可知道大汉的冠军侯卫青?”   冠军侯?   卫青?   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说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啊,卫青来西域的消息,连朝中的官员都不清楚,只知道卫青又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发疯呢,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西域和长安隔着俩片沙漠呢,远在千里的一家小店怎么会知道。   卫青承认道:“自然知道,如今关内人的游侠、士人,没有不知道冠军侯的,我们也不是闭门造车之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老板娘的语气越加急切追问说:“那你们见过冠军侯吗?”   这会他没有应声,果断的摇头说:“乡野村夫,虽有幸去过长安,却没有机会得见冠军侯。不知道掌柜的,为什么偏偏对冠军侯格外感兴趣?” 第二章:客栈的老板娘   卫青承认自己很有魅力,大汉朝中想嫁给自己的少女,不夸张的说没有十万,也得有八万,其中不乏王侯之女。   然而他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到,能让生活在戈壁滩的老板娘朝思暮想。   饱暖思淫欲,怀春是一种享受,显然卫青并不认为,朝不保夕的老板娘也有精力来享受这种待遇。   没等老板娘开口,就听到旁边的食客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转身冲着卫青这桌说道:“几乎每次有汉人来往,掌柜的都会拉着问什么侯的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掌柜的曾经的老姘头了。”   老板娘一拍桌子,蹭的站起来,泼辣的喝骂道:“乌兹格尔,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要不等会到老娘的床上练练?”   乌兹格尔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笑道:“掌柜的这艳福,还是留给别人吧,我看你桌上的几个都不错,身强体壮的,绝对能把掌柜的伺候的舒舒服服。”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老板娘不再看那食客,转身继续问三人说:“不知这大汉的冠军侯,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厉害?”   卫青见原来是巧合,暂时放下心来说:“传闻?我等也不清楚,这边如何传唱冠军侯事迹的。如果说三头六臂,能移山填海,那肯定夸大其词,如果说平定了东瓯、闽越,杀了匈奴了两位万骑长,到也是不假。”   “那提议出使西域,是不是冠军侯?”   嗯?   “据说是...不知道掌柜究竟想知道些什么,或许在下能分析一二。”卫青心中免不得生出疑惑,这老板娘问冠军侯,又问出使西域,究竟是想知道些什么?   “那小兄弟你就说,汉朝会不会对西域出兵?”   这次不止卫青哑然,旁边的赵云和堂邑父都齐齐的看向卫青,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询问卫青,要不要做了这女人,杀人灭口!   卫青不动声色,他大概看出来了,这个老板娘关心的并不是卫青,也不是张骞,而是大汉对西域的态度如何。   这时候旁边喝酒的食客乌兹格尔又开始碎嘴了:“哈哈哈哈,小兄弟我跟你说,掌柜的就是魔怔了,你知道跟她说会出兵,今晚这桌酒钱都能给你免了,要说不肯出兵,怕是得拖到后院,怕是今晚俩腿软的是下不了床喽。”   “乌兹格尔,老娘撕了你的嘴!”   老板娘说着起身作势要对那食客动手,关键时刻旁边休息的店小二赶紧过来劝住,周围的一些老熟客们也哈哈大笑。   其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甚至添油加火说:“掌柜的你一个老秦人,整天指望着汉人给自己复国,怕是得等到下辈子了。”   老板娘立刻反驳说:“秦朝早特娘(和谐)的亡了,还隔这儿老秦人呢,老娘现在是汉人,地地道道的汉人。”   “那人家汉朝也得人啊,指不定把掌柜的当初西域蛮夷或是胡狗看了。”   老秦人?复国?   卫青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猜想,他试探性的问道:“掌柜的可是王女。”   “那也不是。”老板娘听卫青给自己带高帽子,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有些扭扭捏捏的说:“国都破了,就剩下老娘带着几个孩子,连家臣们都差不多跑光了。”   果然如此!   只是秦朝在西域居然内有国?这倒是没有想到。   根据卫青翻阅的资料,汉朝之前,秦朝是跟西域有往来的。   因为当时中原的天子、诸侯、士大夫们都喜欢昆山玉,于是从秦国出发经月氏人的河西走廊到塔里木,和吐火罗人的邦国购买昆山玉,然后内销到中原各诸侯国。   不过据考察还有一条更早的玉石之路,就是从河西直接经陕北进入山西,这条路后期也被秦国控制。   当初秦国将主要兵力,全都投入到平定六国方面,西域路途遥远,有点鞭长莫及。   后来始皇帝一统六国,派任嚣、赵佗向南进攻闽越,派蒙恬向北修长城抵御匈奴,派徐福出海寻不死药,唯独对西边没有详细记载。   难道是漏掉了?当时还派了支部队前往西域搂草打兔子?   想想按照始皇帝那俺得、俺得、都是俺得的性格,的确没道理对西域无动于衷。   反过来说,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始皇帝派兵过来,距离现在都五十来年了,按照老板娘的岁数来说,应该是孙女、甚至重孙女辈的了,对秦朝缺乏敬畏之心倒也正常。   卫青估摸着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他试探性的问道:“掌柜的,容在下无礼,掌柜的祖上难道是秦朝的藩王?”   卫青越说,老板娘越是不好意思,丝毫不见之前跟食客们说话时的泼辣,她摆手道:“也不是,听死去的老爹说,是祖父受始皇帝的命令,征讨西域。结果路上过沙漠时损兵折将,但还是建了个国,再后来听说秦朝亡了,祖上合计了下就自立为王了。   可惜好景不长,到我爹当王的那时候,老秦人死的差不多了,镇不住那些西域人,于是那些西域人就反了,也就亡国了,都十多年了。”   怪不得呢,跟赵佗一个操作呀。   只不过赵佗那边带了五十万大军,光是这人口,就能建国了。   至于西域这边,估计始皇帝跟派徐福出海差不多,也是本着摸奖性质的,来一发单抽。   抽中了SSR算是为秦朝开疆扩土,就算神没都抽到,也不心疼,毕竟还是太远了,又有沙漠阻隔,兴师动众的话,有点得不偿失,当时秦朝的国力也确实有限。   这样想来的话,卫青突然感觉有戏呀,强宣称它来了。   卫青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后悠悠说:“掌柜的,汉军会不会对西域出兵,在下不知道。但掌柜的如果真想复国的话,在下看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难事儿?”   “哈哈哈,你们听到这汉人说的什么了吗?”   “他说复国不是男人,哈哈哈哈。”   “我说老弟,你真不会以为掌柜的是三岁娃娃吧,会被你哄来骗去的。”   “老哥也劝小兄弟别风大闪了舌头,万一掌柜的热恼了,你连这件客栈的门,都走不出去。”   不说那些起哄或是嘲笑卫青的食客们,就连老板娘和旁边的店小二,也是一脸阴沉,显然认为卫青将他们当猴耍了。   区区三个人,妄谈复国,真以为戈壁滩上的女人是好相与的?   卫青面不改色,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来没有喝,而是举到眼前观察了片刻,然后看向似乎可能暴怒的老板娘说:“帮你复国,权当是付这桌子的酒菜钱了,如何?”   “呵呵呵呵。”老板娘之前脸上的冰霜融化,又恢复了娇艳欲滴的妩媚,她说:“客官既然这么说了,妾身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你情我愿,何来便宜之说?”   卫青说话的同时,店小二带着伙计们也靠来似乎是有动手的意思。   不等他出手,赵云随手把一剔骨用的短刀扔到了桌子上。   这是后厨里的伙计平日里剔骨切肉用的刀,众人看清楚之后,齐齐的转身看向后面的厨子,只见厨子的双手空空如也。   厨子听到外面的嘲笑声,猜测有人想要欺辱老板娘,便握着刀走过来,站在人群的最外面,可手里的刀怎么就到了那壮汉的手里,关键是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卫青对赵云的手段,早就司空见惯了,然而无论是店里的伙计,还是看热闹的食客,全都吓得站起来,连退了几步,有些人甚至贴到了墙边上,双目充满恐惧的看向卫青三人。   “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这句话,说出了屋子里所有人心中的猜测,这等手段怕不是只有鬼神才能做到!   如果单纯的按照实力来划分,以赵云的本事,在西域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的确可以被称之为神了。   卫青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笑道:“都坐下,小场面。掌柜,我刚才的那个提议,你再考虑考虑,如果认为可以就点点头。如果认为不妥,买卖不成仁义在,这酒菜钱该是多少算多少,不会少了你一株钱,汉人有汉人的骄傲,还不至于跑来吃白食。”   老板娘咽了一口唾沫,她真的被赵云的手段惊到了,那大厨不仅平日里杀马宰骆驼,甚至还没少杀人。戈壁滩上的客栈,如果没点自保的手段,又如何能经营的起来。   然而这些手段,放在那位壮汉的眼力,真不过是雕虫小技,不,甚至连小技都算不上。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试探性的问道:“客官,复国不是杀人那么简单。”   卫青笑了,不仅卫青笑了,赵云和堂邑父也跟着肆意的大笑,如果老板娘知道坐在她眼前的这青年的身份,恐怕就再也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了。   笑够了,卫青淡淡的回答说:“我懂。”   你到底懂什么,是懂老娘说的话,还是懂复国?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嘛!?   老板娘心理在咆哮,却不敢再问,不仅是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三位汉人哪怕是在人才如天上繁星的大汉,也绝对是人中龙凤。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抱着什么目的,老板娘很想说不妥,将自己和那些即便破落了,也义无反顾追随自己的人未来命运,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不放心。   然而“不妥”这俩字滚到喉咙处时,却卡住了,如果...如果对方是认真的呢?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不甘心这份机会就这么眼睁睁的从眼皮底下溜走。   酒快凉了,冬天的戈壁滩确实很冷,即便是汤锅的酒,凉的也快。   天人交战的老板娘和继续端着酒盏的卫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妾...老娘应了!”   将自己的命拿出来赌在卫青身上的老板娘,又恢复了往日的那份泼辣:“老娘信你!”   “那买卖成交。”卫青一仰脖,将酒盏里的凉酒饮尽随后又说道:“店里所有人,无论是食客还是店里的伙计,全部参军入伍,日后你们就是开国功臣。   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   一名食客话音刚落,只见赵云也未动手,桌子上的那把剔骨刀便凭空射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穿过人群中的缝隙,插在了那食客的眉宇间,将人直接死死的钉在了墙上,甚至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人就这样死了。   卫青瞥了一眼众人的反应,继续问道:“除了他,还有谁反对?”   一时间寂静无声!   见无人再应声,卫青满意的点点头,轻笑道:“有困难可以讲出来,没必要那么冲动不是,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里面,并非都是独脚客,一些人家里有妻儿老小。这样把人都接过来,她们的衣食问题,掌柜来管。”   卫青说完看了看老板娘,示意她将那尸体搬出去处理掉,老板娘转身向店小二点了点头,对方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走到尸体旁边,想要将挂在墙上的尸体拖下来。   他当抱住那尸体往外拽时,一开始没用全身的力气,竟然没有拽下来,第二次下意识的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猛然往外一拽,只见“噗”的一声,红的白的溅了一地,那尸体的后脑勺被拽出了个大洞,再看那柄刺骨的刀,整个刀身都刺进了墙里,可见力道之大。   原本就心惊胆战的食客们,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如果不是常年刀尖上讨生活,怕不是得吓得尿了裤子。   卫青仿若未闻,又给斟了碗酒,站起来递到了老板娘面前说:“从进来到现在,还不知道掌柜的芳名。”   老板娘接过酒盏也不去看刚才那一地红白,直接将酒饮尽后道:“妾身祖上姓屠,名轲,还不知道客官尊姓大名。”   卫青自我介绍说:“仲卿,伯仲叔季的仲,卿本佳人的卿。   山野村夫、无名无籍,读过几本圣贤书、学过几天兵法,想来西域闯荡一番,看看能不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第三章:老板娘的惊愕   乡野村夫?   屠轲心想我又不是傻(和谐)逼,就算中原地区人杰地灵,像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也绝对是人中龙凤,更不要说即便是这样的高手,居然还对你唯命是从!   除此之外,你手里的那是西域地图吧,这可是连西域大国王室里,都不曾拥有的宝物。   只是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你说是就是吧。   伙计把地面擦干净,食客们该吃的吃,该喝的继续喝,当然都这种情况了,还有谁吃的下去?   只要想到刚才那“红白”生草的一幕,胃里就不住的翻腾,如果不是怕惹恼了这三位煞神,一个个都得爬在墙边把刚才吃下去的酒菜全吐出来。   在屠轲的讲述中,卫青得知屠轲祖父所建的国名为“西秦”,不过西域人都称呼他为“卢玛”,在西域语中的意思是,来自东方的恶鬼。   相对西域的土著人来说,这些来自大秦的军队,确实是恶鬼一般的存在,他们装备优良,作战勇猛,又懂得兵法、计谋,简直比匈奴军还要恐怖。   如果不是他们老了,彻底打不动了,想要掀翻“卢玛”的统治,简直是痴心妄想。   西秦的遗志在距离戈壁滩七百里的位置,徒步行走的话,算上老人孩子,至少也得十多天的脚程。   那里山清水秀,并且三面环山易受难攻,只要把住正门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更重要的是它距离西域的几处大国的距离适中,不用担心因为距离太近而遭受威胁,也不用为距离大国太远,行商交易不便而苦恼。   西秦国利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那里建起了城池,开辟了良田,牧养了牲畜,甚至建立了学堂,希望将中原地区的文化,传播到西域的各处。   可惜还是失败了,上岸的鱼不再是鱼,进入西域的中原人,也面临这种抉择,或者是适应环境,或者是改变环境。   赵佗选择了前者,建立起了南越国,屠轲的祖父们选择了后者,但他们力不能及最终化为了一杯尘土。   卫青从地图上找到了西秦国的位置,按照中原人的说法,那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是在中原地区,这种地方通常被称之为战场绞肉机。   敲定了计划后,卫青对老板娘说:“不知道故国遗址现在如何,既然前辈们开辟出了一条路,那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明日开始整顿,准备好水和食物后出发。”   这晚除了卫青三人外,再没有人睡的安稳,有人想要趁机逃走,有人想要联合其他食客,趁卫青等人不注意,砍翻了他们,夺了宝剑马匹,还有人单纯因为恐惧而无法入眠。   屠轲则是更在乎卫青的身份,以及他所做出的许诺。   征服一个国,和建立一个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果只是想征服一个几百人、上千人小国,只需要凭借那壮汉冲进去杀掉国王,再杀掉所有反抗的人,正如之前对待屋里食客那样,这个国就被征服了。   如果想要维持下去,各种难题会迎面而来,单纯靠掠夺建立起的国家,是难以长久的。   但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早已是家常便饭。   带着各种嘈杂纷乱的思绪,众人迎来了第二天的太阳。   当将客栈里所有的食物、水还有财物都搬光后,老板娘站在客栈前,心中酸楚涌出。   她八岁的时候,在父亲和家臣们的掩护下,逃到了这里,之后建立起客栈,从东来西往的行客们身上赚取生计。   期间那些家臣走的走,翻脸的翻脸,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她渡过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这里承载的不光是她的青春年华,还有一路成长的点点滴滴。   卫青走到屠轲面前,注视着客栈说:“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看看。”   “不必了,烧了吧。”   “也好,你是秦人,更是汉人,没必要留恋这种地方。”   一个自幼在西域生活,却始终说汉人的语言,穿着汉人款式的衣服,秉承汉人的礼节,那就是汉人。   大火烧掉了屠轲的过去,也烧掉了她的退路。   算上昨日留下的食客和店里的伙计,也就三十人左右,有七匹马,马上背着资源,无法乘骑,大家只能靠双腿走。   卫青的计划是先走到西秦国,将那里打下来后,再让食客们去接自己的家人,如果到那时候,还打算跑的话,就任由他们去了。   机会给了,能不能抓住,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行走在戈壁上,最有趣的就是雨雪了,和中原地区不同,戈壁上下雪和下雨,要看是白天还是晚上,晚上的话大概率下雪,白天则是下雨。   对于行军而言,无论是雨雪,都是件令人反感的事情,会严重拖慢行军的速度。   踩在戈壁滩的皑皑白雪上,卫青远远地看到了一股股黑烟腾腾升起,应该是在打仗,或者更准确的说掠夺。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恰好今天没风,距离自己这边又近,所以会被注意到。   既然撞见了,那就是缘分,于是卫青改变了之前的行军路线,朝着爆发战斗的方向走去。那些追随者们没有反对,或者说也不敢反对,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的确没有任何慌乱的表现。   没办法,赵云的实力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如果对方不是百人以上的军队,有赵云压阵的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打不过的问题。   在戈壁滩上,百人以上的盗匪是很难见到的,跟群体动物没什么区别,人口多了吃的也就多了,掠夺的财富和狩到的猎物是有限的。   所以每个动物的群体,都是一个数量上限,超过这个上限,就会分裂出新的群体。盗匪也是一样,当数量超过某个数字时、会进行分裂,当不断分裂出越来越多的群体后,他们共同的首领,就会带领这些匪盗们,去攻下一个国家,然后作威作福。   或者说西域里国王,祖上本来就都是盗匪出身。   等队伍敢来的时候,盗匪也到收尾阶段了,将大量装好的粮食和财物扔到了马匹上,打算干完这一票先潇洒上半个月再说。   只是还没等他们离开,退路就被卫青带的队伍堵死了。   “都杀了吧。”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已经决定了这些盗匪的命运。   赵云应声,一挥手吆喝着其他人,催促他们朝着盗匪们杀了过去。   都是西域里土生土长的,有不会种地的,有不认识字,但没有不懂如何杀人的。   追随者面面相觑,那位神鬼莫测壮汉不出手吗?好在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也就二三十人,装备也不算精良。   追随者们多数都是常年独来独往,多少都有些本事,不至于落得下风。   考虑到不冲上去,极大可能要交代在壮汉手里,这群人咬咬牙,抄起手里的家伙,也冲了上去。   就在双方只有不足十米之时,一枚石子从后面飞射而至,直接洞穿了冲在最前那个盗匪的眉心。   见到这一幕,追随者们信心瞬间大增!   那些盗匪们却根本不管同伴的死活,他们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依旧嗷嗷直叫的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   一场战斗,或许连战斗都称不上,有赵云的看护下,那些追随者就算是想死的都难。   不到三十个盗匪,在留下十二具尸体,终于崩溃了,他们丢下了战力品,丢下了受伤的同伴,疯狂的逃窜。   卫青没有任何怜惜之情,对盗匪如此,对这座无辜的村庄也是如此。   见村子里没有活人了,命追随者们将盗匪的尸体,连同那些受伤的盗匪,全都扔进了火里。   顺手再牵走那些马匹和战利品,继续朝着西秦故址前进。   战斗中受伤的人在担惊受怕中,没有等到被遗弃的命运,而是获得了骑马的资格,之前有权利骑马的,只有屠轲一人,即便是卫青也徒步前进,将马让出来背物资。   而这细小的抉择,也让那些从一开始就惴惴不安的追随者们,重新认识到了这位来自神秘大汉的男人。   没有老人和孩子拖累,只用了六天的功夫,卫青就带人来到了西秦的旧址,路上又遇到了几波盗匪,无一例外都被追随者们杀掉了。   其中追随者们虽然没有出现死掉的情况,却多处了两位重伤的。   一个大锤杂碎了胸骨,没有死但估计再也上不了战场了,另一个被削去了半个手掌,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赵云出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对危险视而不见。   这是卫青授意的,他需要的是一支能打的队伍,起初可以给这支队伍一点历练时间,但不能每次都如此。   那些追随者也逐渐明白了卫青的意图,战斗时注意力也越来越集中,不在像之前那样,满脑子的都是在想怎么杀人。   追随者的变化,屠轲看在眼里。   她很了解这些西域汉子的风格,打起仗来或是不要命的主儿,或是奸诈狡猾出工不出力,无论是哪一种,都不适合军队。   屠轲听父亲在世时说过,秦人的军队不仅令行禁止、作战时悍不畏死,更重要的是懂得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也只有这样,新兵才能蜕变为老兵,弱旅进化为精锐。   卫青从来没有跟那些西域人讲过,任何战斗时要注意的事项,却一步一步的引导这些人,成为父亲口中秦军。   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还懂练兵?   卫青在屠轲眼里越来越神秘,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是谜团。   .............   “这里就是西秦故址了?”   卫青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非但没有化为一片废墟,反而汇聚了一大批人。   当初屠轲的祖父在这里建的城至今还保留着,用石头和土坯建的二丈高城墙,在西域这种大风的环境下已经很少了,可惜还是太小了,里面大概也就容纳几百人左右,甚至还不如汉朝的郡守府大。   外面已经建立起了村庄,四面八方的西域人来到这里扎根,刚才卫青骑马绕了一圈发现曾经的良田已经长满了杂草,显然是彻底荒废了。   种田这种天赋,并不能要求每个种族都能熟练掌握。   “是啊,这里怕得有两三千人,已经建立了国。”   屠轲很担忧,在西域中三千人已经是中型国了,按照西域兵和人口的比例,至少有五百人的军队,而自己这边只有三十人,而且还人人带伤。   她把目光看向赵云,这种情况下,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这个男人身上了。   “建立了国不才正好吗?如果是一盘散沙,处理起来反而会麻烦。你们在这里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卫青说着示意赵云和堂邑父上马,随之三人骑着马逐渐朝那所屠轲熟悉而陌生的城走去。   五百是个非常有意思的数字,如果是五百细柳营的骑兵,那将是一支极为强大的力量,哪怕是赵云撞上了,也不敢贸然动手。   只能通过速度优势,一点点的蚕食这支部队,如果一头扎进去,怕也是凶多吉少。   如果是五百上过战场的老兵,猎杀朱厌这种凶兽,会付出惨烈的代价,相对而言朱厌也会落得个扒皮抽筋的下场。   如果只是五百刚刚招募不久,但经过系统训练新兵,只要振兴不散、队伍不乱,面对化形的妖兽,也足有一战之力。   然而这座城里的军队,就不是细柳营,也不是汉军老兵。甚至卫青看来,根本不能称之为一支军队,甚至都不能用游兵散勇来形容他们。   糟糕的装备,松散的纪律,站在城门口放哨的护卫,甚至在远处与人大打出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所以攻下这座城,只需要三个人就足够了!   卫青握着腰间的剑柄感叹道:“太弱了,不知道这样的兵,在韩信和白起的手里,能有多强的战力。”   只是兵怂一个将怂一窝,卫青相信由狮子领导的羊群,最起码也得是披着狼的养吧!   作者留言:   。 第四章:不是攻城,是屠杀   西秦旧址外层的居住区,肮脏、混乱、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以及各种难懂的语言在喝骂。   卫青不是没有见过蛮夷居住的部落,但哪怕是东瓯、闽越这种地方的城镇、村落,生活质量都要远远超过西域。   这并不难理解,西域太贫瘠了,这里的贫瘠并非是指财富,而是食物、文化。   西域拥有丰富的金矿、玉矿、玛瑙矿,然而特殊的环境,使一片狭小的地域,很难养活起数以万计、十万计的人,因此很难形成如华夏文明那样的超大型国家。   由于人口松散,再加上消息闭塞,因此文化方面必然会落后,于是滋生了大量的盗匪。而盗匪横行,必然会对原居民的交流再一次的限制,从此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本质上还是资源惹的祸。   如果时间充裕,卫青不介意化身老子,上演一出“西出化胡”。   可惜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一年之约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按照韩信和白起的效率,现在只怕已经拉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开始东征西伐,扩大自己的底盘。   穿过崎岖的小路,三人来到西秦国的城门口,到这时候才有勇士走过来用西域话,询问卫青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动手。”   卫青没有下通牒,他不认为贪婪的西域人,会拱手将自己战局多年的城池,就这样拱手让给三位异域人,所以干脆直接动手。   你好我好大家好,省时省工又省力。   话音刚落,只见赵云随手打出一拳,那个迎上来的西域勇士,如同跟面条软软的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为西域里的勇士敲醒了警钟。   让卫青诧异的是,城里城外的西域人并没有乱成一团,相反还有不少凑热闹的人,跑过来围观,如同是在看一场好戏。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情已经见过太多次了,早就成了家常便饭。   那些松散的勇士们,也手持着弯刀跑过来,有些持弓的骑兵,从城内往外跑,双方相距还有三十步的时候,那些骑马的弓兵,已经开是弯弓搭箭,想要一剑射死这些来犯者。   “嗡!”   随着一位弓骑兵松开挽住弓弦的手指,箭矢直直的射进了他身边的一位同伴的胸口,同时人也从马上直接翻了下来,他到死都不知道,打死自己的,是一枚随处可见的石子。   赵云发现自己似乎也开始喜欢上用石子了,这种在西域随处可见的石子,在对付普通人的时候,效果甚至比箭矢还要好。   就像对付没有反抗之力的散兵游勇时,一把机关枪的效果,肯定要胜过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威力都要更大的狙击枪。   伴随着第一个人弓骑兵的倒下,赵云又是一把石子抛出,只见这些石子宛若化为枪膛中射出的散弹,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没有重甲保护,甚至连轻甲、大盾都没有,那作战勇猛,屡次得到赏赐的骑兵有的也仅仅是一件皮子缝制成的皮甲,大部分人只有外面裹着一层皮子而已。   这样的装备,在汉朝甚至连占山为王的盗贼们都不住。   还没有冲到目标面前,自己这边就倒下了六七人,那些骑兵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在距离卫青不到二十步左右稳住了。   他坐在马背上,用西域语大声的斥责卫青等人。   虽然卫青听不懂对方讲的什么,但他能够猜的八九不离十,无外乎是斥责自己无缘无故袭击这座城里的勇士之类的话语。   人只有弱势的时候,才会懂得讲道理,因为当他们占据上风的时候,最喜欢的还是手里的弯刀和利箭。   只是这些人忘记了一点,当自己弱势时,对方自然强势,推此即彼,这时候所能求得并非对方善意爆发,是对方手里的弯刀不够锋利,射出的箭矢不够准罢了。   卫青甚至懒得让堂邑父翻译,他不打算赶尽杀绝,但肯定要杀一部分鸡,来儆其他的猴,既然如此杀那只鸡不是杀,何必挑挑拣拣?   赵云不等那人把话讲完,取下背后的长枪,化为一串幻影,已经冲到为首的骑兵面前。   那个还妄图用语言喝退来犯者的头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异域人会直接冲过来,速度之快令他目不暇接。   伴随着一声大吼,他挥起了手里的弯刀,自上而下狠狠的砍向已经冲到了面前的赵云脸上,只要这一刀落实了,就算是戈壁滩上最残暴的狼,也要被劈成两半。   愚蠢的异域人,你会为自己的莽撞和傲慢付出生命。   太慢了。   在赵云的眼睛中,这一刀如同在慢放,很标准的下劈,很适合做教官,但用来杀人就未不够格了。   手中长枪突刺,捅进了那人的胸口,随之长枪一个横扫,将人从马上砸飞,落在地上,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赵云知道在西域这种地方,马匹比人命更有价值,为了不伤害到马,一击得手后,翻身越上马背,手持长枪在人群里开始不断的屠杀。   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西域人,也投入战斗中,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个大杀四方的怪物而是卫青!   这些人应该是城主的精锐部队了,他们手里除了握着弯刀外,还佩戴了三十厘米左右的木制盾牌,外面包裹着一层毛牛皮,牛皮用油浸泡过,寻常的弯刀砍在上面,很难造成有效的伤害。   卫青没有抽出腰间的长剑,这把剑并非刘彻曾经赠予他的那把,那把剑太过华贵,即便是一国之君都不曾拥有,拿到西域里来,无异于黑夜里的萤火虫,生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又考虑到要与韩信作战,所以他这次来带的是韩信当初的佩剑。剑并非削铁如泥,但却是能横扫千军之剑,对付几个蛮夷,何必把剑。   随着那些西域军冲到面前,卫青冲步上前,一拳砸在了来人的脸上,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那人的脸骨被这一拳砸变形了。   得手之后,卫青摊手取过弯刀和圆盾,看着冲上来的第二人,劈脸就是一刀。   来人显然早有预备,举起手中圆盾抵挡,同时想要挥刀反击,刀还未砍出去,卫青抡起手里的圆盾,硬砸在了他的胸口,如同被一位大力士,抡起百斤大锤砸在了胸口,瞬间胸骨寸寸断裂。   堂邑父也抽出了环首刀。   他原本是匈奴人,后来做了汉人。做汉人好啊,不用担心风餐露宿,不用担心出身低贱而饱受凌辱,只要能为朝廷立功,无论是官职还是钱财都不会少。   冠军侯承诺过,只要走完这一遭,家里的小子,就能进稷下学宫,只要等到小子成功从学宫里学出来,就是最纯正的汉人了!   五年前他用命为自己赚来了“奉使君”,现在该为自己孩子的将来,再拼一把。   杀!   堂邑父顶在了卫青前面,他本就体型硕大,又有武艺傍身,对付三五个精锐汉军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群西域人。   手中环首刀乱舞,如同狼入羊群,左右乱砍,不大会儿的功夫,周围就剩一片尸体。   赵云那边更加干脆,在卫青和堂邑父动手的功夫里,已经将那些骑兵杀散。   他也没有拍马去追,用长枪挑起一把木弓接在手里,拉了拉弓弦,很不满意,别说与汉弩相比,做工水平甚至不去江北村猎户做的短弓。   不过他对装备要求不高,收起长枪左右开弓,伴随着嗡嗡作响的弓弦,一瞬间射出七支弩箭,伴随而来的是七个骑手,噗通落地的声音。   剩下的骑手头也不回的往内城逃窜,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人,是当初传说中来自东方的魔鬼。   赵云没有去追,跳下来往回赶,之前就被堂邑父和卫青杀到胆寒的西域人,看到那位魔鬼又回来了,士气瞬间低落到了谷底,开始一窝蜂的逃窜。   “冠军侯,这群人太弱了。”   卫青扔掉手里的弯刀和盾牌,从一具尸体上撕下块皮子,擦干了溅在脸上的血迹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也难怪朝廷里叫嚣着先拿下西域。如果匈奴不插手的话,不用三万汉人就能荡平西域。”   不得不感叹,西域是幸运的,他们拥有沙漠这道天然的屏障,帮助他们将中原地区的人御之于门外。   西域与草原不同,并非不能种植粮食,由于新疆气候特征比较干旱,所以种植的作物大多是一些抗旱能力强的,不过有些地方雨量充沛,也很适宜种植一些经济作物比如棉花,葡萄,小麦,水稻、西瓜哈密瓜之类。   甚至说由于雪水的灌溉和昼夜温差的原因,在这里种植的水稻有一种独特的香甜。   所以他们也是不幸的,如果没有这片沙漠,早日与中原交流的话,也可以早日摆脱这种畸形的生态环境。   “继续吧,别让屠轲他们等急了。”   卫青轻描淡写的说完,继续头也不回的超内城的方向走,至于这里的居民如何看待,是一哄而散,还是等待新的君主降临,都不是卫青要在乎的。   在西域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有地、有粮食,总会有人纷纷聚拢而来,生存才是生物最大的难题,至于所谓的尊严,那是人才有资格追求的东西。   城里一共有五百军队,实际上真正效忠王的只有不到二百人,这二百人里面刚才已经超过四分之一阵亡在了城门口。   左拥右抱享受着女人服侍的穆吉克,已经忘记了刚才属下来禀报的“听到有人在城门闹事”,这种事情几乎每个月都要发生了十次八次。   西秦国留下来的遗产太丰富了,以至于十多年过去了,依旧惹得无数人眼馋,但无一例外都铩羽而归。   穆吉克认为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抉择,就是当初追随主人攻下西秦国时,翻手一刀砍死了那位昔日的主人,独自坐拥这片乐土。   “砰”   门被粗暴的推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是他的“大将军”希拉川,作为他手下最强大的勇士,希拉川这些年亲手杀死的来犯者,超过了百人,在西域这片地方,这已经是非常恐怖的数字了。   只是自己的“大将军”为何这么慌张?   穆吉克推开了身边的女人,站起身来走到匍匐在地上的希拉川面前喝问道:“发生了什么?”   希拉川平复了慌张的情绪后,将外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到穆吉克说仅仅是三个人,就杀死了自己五十名手下,愚蠢的他没有畏惧和慌张,胸口里酝酿的只有仇恨。   他抬起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希拉川踹出三四步远,然后喊来自己最忠实的奴仆,去取自己铠甲和武器。   什么三个人杀死了自己五十名勇士,不过是胆小怯懦的借口罢了,看来等自己解决完那三个来犯者后,要开始考虑换个“大将军”了。   那个愿意把妻子献上来,让自己玩了三天的普里,似乎就很不错的选择。   被踹飞的希拉川,双手抱住胸口,眼神中的恐惧也慢慢被滋生出的愤怒所代替,他双眸宛若刀面,映出了穆吉克的身影。   这个被女人掏空身体,被奢侈生活腐化的男人,根本不知道那些异域人有多么恐怖。   他们比迁徙中的马王跑的还要快,力气比昆仑山上的神所豢养的异兽还要大,他们比当初的西秦人还要恐怖,而且更加年轻。   希拉川知道,五十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一百人也不行,就算是倾尽穆吉克手下所有的勇士,换来的也只是一具具尸体。   凭借城里的这些勇士,想要战胜这些异域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穆吉克还沉浸在自己二十年前的辉煌中,丝毫不曾记得,这几年来,他之所以能够继续享受这份辉煌,完全是自己在为他拼死流血。   既然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记住过,那也别怪我用你的脑袋,来换取我的荣耀!   想通了的希拉川,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还在等待自己仆人送上甲胄和弯刀的穆吉克,举起了握在手里的弯刀,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作者留言:   .............   额,为什么会担心这本书不能顺利完本呢?我已经连续三个月满足半年奖了。   这时候如果突然拉跨了,三个月的半年奖就打水漂了!!!∑(?Д?ノ)ノ   最后关于赵云这个角色,之前就说了是填坑用的,这里就先透露下,前面提到过的血脉传承。   其实这个坑我有点懒得填,因为是当初随手挖的,但是既然挖了就要填好 第五章:气场两米八   二十年前的穆吉克是部落里第一勇士,他的双手能生撕虎豹,他可以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继续鏖战一天,但那是也仅仅是二十年前。   岁月是无情的,它不会对任何人以宽容。   本来就已经过了中年巅峰的穆吉克,再加上这几十年来,贪图享乐荒废锻炼,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是希拉川的对手。   扭打的过程中,愤怒的希拉川一刀割断了穆吉克的喉咙,穆吉克到死都不愿意相信,当初他靠着反手一刀剁了主人,从此登上了人生巅峰,最后也用自己的命,成全了昔日的手下。   当穆吉克最忠实的仆人,抱着他的铠甲和弯刀过来,看到地面上那位自己曾是效忠的主人,已经成为一具尸体后,并没有扔开铠甲,举起弯刀为他的主人报仇。   反而直接跪倒在地,像自己新的主人献上最忠诚的誓言。   希拉川没有接受这位仆人的效忠,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大宅的大门打开,希拉川提着穆吉克的脑袋,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像来自东方的魔鬼投降,祈求挽救自己的生命。   王已死,“大将军”投诚,后面的勇士也纷纷匍匐跪倒在地。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但卫青并不感到意外,这种事情他闽越国见得太多了,弱受强势才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卫青接受了希拉川的投诚,无论希拉川是假意还是真心,都不用在意,至少一个在城里颇具威望的人,还是很有用处的。   再说很多情况下驯服一个人,要比驯服个狮子更简单。   命希拉川将穆吉克的尸体挂到城外,然后又找人去城外,将那些等候已久的人叫过来,现在这座城已经归屠轲所有了。   当屠轲再次走进这座城里时,昔日的记忆如泉涌般浮现在脑海中,生离死别、声嘶力竭的场面,久久不曾退去。   手摸在那已经有些风化的城墙瞬间,有种不真实感,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幻想还是现实。   她在夜里不仅一次的梦到过,中原人再次派大军横扫西域,并不是为了报仇,也不是为了复国,而是像看到恶人伏法、善人善报,单纯的一种执念。   但当一切都到来时,又感到很彷徨和不安,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带着迷茫走进“宫殿”,卫青站坐在昔日国王的位置上,下达着一道道指令。   “窃人财物,以为己利,斩!”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斩!”   “多出怨言,怒其王者,斩!”   “谣言诡语,捏造鬼神,斩!”   卫青一口气说出了十数条禁律,哪怕是屠轲和她手里的伙计们,听到后也不仅脊梁发冷,面貌冷汗,对于常年生活在西域的人来说,这些禁令无异于是要大开杀戒。   这座城里的人识字的不多,即便卫青公布禁令,有些人也会因为记不住而犯,好在最后的最后,卫青又加了条,一次轻罚,两次行刑。   讲完了之后,卫青才道:“堂邑父,你带着希拉川去外面,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宣布禁令,当众违抗者,就拿来儆猴吧。赵云,你也跟着去,防止出现意外。”   “诺!”   “诺!”   堂邑父和赵云应声,然后叫着希拉川离开。   希拉川听不懂汉人的语言,但他对卫青心生畏惧,刚才卫青下令时的那种气势,让他连呼吸都变小心翼翼。   从这一刻起,希拉川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一定、一定不能违反这位新主人的话,哪怕他让自己去送死。   希拉川离开后,卫青扭头看向屠轲,被那双充满压迫力的眸子顶住时,屠轲等人就好似被蛇盯着的青蛙,一动都不敢动。   常年身居高位,会自然而然的养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卫青依然如此。   他从十三岁起就在羽林军中说一不二,到如今七年过去了,这种气势更是浑然天成,每当下达命令时,便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直到此刻,屠轲才更加确信,这位自称仲卿年轻人,哪怕是在中原,也绝对是皓空星辰般的存在,这种气势,她只有幼年时,在祖父的身上看到过,然而与眼前的这人相比,尚且不及万一。   卫青开口笑了,之前那压迫性的气势也随之消失,他走到屠轲面前说道:“我不知道这座城之前叫什么,但现在它恢复原来的名字西秦城,屠轲你现在是西秦城的城主了。”   屠轲万分警惕的看向卫青,不敢开口接话,但转念再一想,对方可是能轻而易举的杀掉这里的王,拿下西秦城的。   相比之下,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费尽心思窥探的呢?   想通了,人就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患得患失。   她吸了一口气,也笑着说道:“不知道,现在妾身还需要做什么?”   “你可以带着人熟悉下这里的情况,又或者为自己安排下住处,在挑选两个仆人。现在你已经是这里的城主了,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了,把笔墨纸砚留下。”   这里没有笔砚,甚至说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文字,好在客栈里有,卫青又都带过来了,否则还真会让人头大。   没有纸,也没有竹简,卫青打算在毛皮上写字。   屠轲心想,老娘信了你的邪!也不知道上了这条贼船,日后会怎么样。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工具人,她从刚才卫青的气场中,就意识到,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绝对不允许他人妄加干涉自己的决定。   “这么说,妾身先寻个住处,这一路长途跋涉,也该好好休息下了。”   屠轲说完,用眼神示意那些跟自己从客栈来的伙计走,只留下了那些被卫青裹挟而来的人。   等屠轲带人走后,卫青看向剩下的人说:“当初我说过,只要复国了,你们就是开国功臣,现在城已经打下来了,该你们的决策了。   如果愿意留下的话,就回去将家里人接来,我会给你们路费,但安全无法保证。你们可以招揽些人来,我不会亏待你们,前提是守规矩。   反过来说如果习惯了自在的日子,我也会给你们一笔钱,算是这些天来,雇佣你们的钱。路摆在眼前了,你们可以自由的选择,先在这里暂住,三天后来我这里拿钱。”   卫青说完,这群各自犯着嘀咕的西域人,小心翼翼的告退,都是从沙漠里横行多年的人,知道到达一个陌生的城镇后,该如何讨生活。   将两批人都打完完,卫青坐会主位上,打算继续规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的起步已经慢了一拍,如果不是曹英还带着一队主力,怕是得步步落后。   这一忙就忘了时间,时间久了,之前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仆,也逐渐敢抬头看向卫青的侧身。   她们发现这位新来的主人,和以前的主人都不同。   别的主人,看到自己的时候,恨不得像恶狼看到了食物那样扑上来,撕光自己身上只遮住了关键部位的皮裘,然后把自己按在地上痛快的发泄。   但这位新主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这样的举动,甚至之前看自己的时,还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很纯粹,也很温暖,仿佛能让昆仑山上的冰雪融化。   天逐渐暗了下来,还沉浸对未来规划的卫青,突然问道一股肉香。   两位衣不蔽体的少女,怯生生的端着一大块烤好的肉走过来,她们的步伐很慢,往往是往前走两步,就要停一下,甚至后退半步,显然打心底里还是对卫青有一股深深的畏惧。   卫青伸手示意她们把肉递过来,似乎是得到了鼓舞,两个仆人步伐快了很多,也不在像之前那样犹豫。   卫青从一位少女的手里接过烤肉,他的确饿了,撕下一块来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并不好,跟自己烤的完全没法比,好在上面撒了些孜然调味。   知道这些仆人不懂汉人的语言,卫青只是和善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三两口将肉吃完,继续埋头处理眼前的任务。   女仆没有自作主张的再凑上来,她们很笨但不蠢,知道这时候不要打扰新主人,于是收起骨头默默的离开,然后退到角落里,随时等候新主人的吩咐。   直到天彻底暗了下来,堂邑父、赵云和希拉川才回来,三个人身上都沾染了血,尤其是希拉川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他终于见识到这群来自东方的魔鬼,杀起人来是何等的冷酷。   从始至终三十多人,无论男女老少,动手的时候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杀的似乎不是人,而是牲畜。   但这群魔鬼没有搜刮居民的粮食和女人,从始至终秋毫无犯,完全不像西域人,当攻下一个地方后,恨不得里里外外都洗劫一遍,杀光所有成年的男人,抢走所有漂亮的女人、粮食还有金石玛瑙。   也正因为如此,逃走的居民反而是少数。   “都处理完了?”   堂邑父点头说:“杀了两批,都老实多了,跑了一些,人数不多。”   “无所谓,随他们去吧,早晚会回来的,只要他们能在这里活着。”卫青说完抬头看向希拉川,让堂邑父翻译说:“你让他派俩人,分别在这两个位置放哨只要看到过往的商队,及时回来禀告清楚,就有赏钱,他也有一份。”   卫青取出地图,指的两点,这是经商来往常走的道路。   资本的原始积累是血腥的,自古以来唯一例外的就只有天朝。   当初太祖一句“另起炉灶,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没收了那些外国在天朝土地上的工厂和财产,作为原始积累,随后又通过百姓的艰苦奋斗,一步一步再一步的做大。   华夏民族是最勤劳的民族,但现在卫青没有那么多时间,手里的也是西域人,所以只能用最残酷但也最直接的办法,掠夺!   不过卫青并不认为自己这种做法,就等同于白头鹰屠杀土著人那样。   至少他不会像白头鹰那样恩将仇报,将帮助过自己的土著,屠杀的不到二十万,不足原来的的百分之一。   屠杀之后,更是将为数不多的土著人,赶到了保留地,如同动物园里的猴子那样,提供游客们欣赏土著人的风土人情。   伴随着日后汉军统治这里,他们会教会这些西域人仁义礼智信,教会他们种田、放牧和文字,跟中原地区的汉人别无二致。   希拉川听到新主人的命令,立刻承诺绝对不会有问题,他以前就经常提穆吉克掠夺商队,现在只不过是干回老本行罢了。   相处了一天下来,除了那些繁琐的规矩外,他从心理上已经接受了新的主人,至少那个懂西域话的匈奴人说过,新主人绝对不会像穆吉克那样,总是窥探着别人的女人。   这点希拉川并不怀疑,因为新主人的女人,远比自家的婆娘漂亮的多。   如果屠轲知道,自己居然被这里的人,当成了仲卿的女人,是该哭还是该笑。   有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仲卿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看上自己这种,常年生活在戈壁滩上的女人。   安排完事先准备的事项,卫青又连续几道命令吩咐下去,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拥有一支可以信赖的部队,然后想办法与曹英汇合。   现在太缺乏人手了,无论是赵云还是堂邑父都走不开。   等安定下来吧。   卫青心里默默的说,等安定下来,就可以联系西域的卓氏商行和堂邑侯府的商行,打探下白起和韩信的情况。   到了他们这种级别,已经不能祈求靠着对方犯错误,必须主动出击,自己最多最多还有八个月的准备时间。   白起和韩信表面上说,只要一年没有能击败他们,就算自己输。   但卫青很清楚,按照这俩人百战百胜的骄傲,不会认同这样的胜利方式,他们必然会在某一段时间,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赢,就已经输了。   反过来问卫青的看法,那么他也只有一个回答:俺也一样! 第六章:西秦城的发展,与血脉传承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越是混乱的地方,就越是要严刑峻法。   最近一个月里,西秦城的居民渡过了他们有生以来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有愚昧而无知者被砍了脑袋。   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让人的精神紧绷,甚至有一段时间,街头巷尾看不到人行出没,或是到外面狩猎抢劫,回到家里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至于说为什么这些人饱受折磨,但是还不愿意离开,那只能归功于比烂。   在西秦城只要待在家里不出门,就不需要担心有人三更半夜突然闯进屋里横抢暗偷,不用担心走在路上时,突然有人挥刀相向。   不需要将拼死拼活狩的猎物,拿出一半献给新王,甚至说抢到货物,也只需要缴纳三成给王做保护费,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剩余下的战利品。   这是这些居民曾经不敢奢望的生活,新王管的是宽,就连随地撒尿都不允许,但那又如何呢?只要遵循这些规则,就不用担心再被用各种无意义的理由勒索。   每天在外面提着脑袋讨饭吃,已经够累了,回到家里能享受片刻的温存,仅凭这点就足够他们留下来了。   除此之外西秦国跑了些居民,也有不少闻讯而来,人数逐渐膨胀到了三千,投靠的野人以女人和孩子居多。他们是弱势群体,最需要得到保护。   这并非是个坏现象,只要是劳动力,卫青都缺。   童工也是工,只要愿意劳作,就能挣一口吃食。   荒废的田地被重新开垦出来,居民狩猎抓回来的羊羔被新王用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收购,并交给了女人和孩子放牧。   一些上了年纪,或者狩不到猎物的男人,也被卫青聚集起来,教会他们制作各式各样的工具和食物,并且雇用他们为自己做工,再将这些成品卖到其他城里换取粮食和武器。   这也使得西秦城非但没有入不敷出,余量反而在不断的增长。   卫青从来没有打算长期抢劫下去,跟贸易比起来,靠抢劫来钱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从对方口袋里面抢钱,又怎么比得上别人把钱准备好了送来门来?   更不要说,这些人送完钱之后,还会感激涕零的说一声:谢谢啊!   屠轲带来的人,全都选择留下来,并且加入到了军队中,成为了十夫长。   那些从客栈里被卫青裹挟,一路跟随而来的人,看到了屠轲手下那些人的待遇后,也有超过一半的人留了下来,这些人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   他们想的很简单,自己只是普通人,普通人在西域更是要抱团,而这时候能找到一位值得追随的人,那绝对是来自天神的赐福。   卫青值得追随吗?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既然有留下来的,自然也有拿钱走后不回来,不知道是因为路上遇到了贼人,还是不习惯在卫青这种强势人手下做事。   总之卫青并不在意,能有大半留下来就足够了。   卫青看着堂邑父递上来的战利品,收获确实不少,应该是宰了头大肥羊。   可惜除了马匹和生活中继续的用品外,只有一些在西域里卖不出价格的玛瑙和黄金,这些正是他最不需要的。   “还没有遇到汉人的商队?”   卫青当然不是想抢汉人,他只是希望通过汉人的商队,联系到两大商行,据他所知明面上的卓氏商行,距离西秦城最近也要是三千里的延城,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要半个月左右。   西域太大了,卫青身边又没有日行千里的神驹,行动起来过于的笨重。   堂邑父摇头说:“没有,全都是西域商队,到是有打算前往汉朝的,那种商队比较大,如果赵君不出手的话,强抢会损失惨重。”   抢劫的事儿,几乎都是堂邑父一手包办,赵云偶尔会看护一二,但从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堂邑父对此多少有些不快。   卫青摇摇头说:“抢劫本非君子所为,他是正直之辈,如果不是因为我与他之间的恩义,甚至不会与这些西域人为伍。之前一路黑吃黑,也就算了,如果再让他对无辜商队动手,便是我在强人所难了。”   人与人本就不同,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变通,去强行要求他人降低自己的底线。如果因为形势所迫,就要轻而易举的做出妥协,那样的人也不值得称颂。   “是。”堂邑父应声,他也知道赵云并非朝廷的官员,甚至不是卫青的家臣,不快归不快,也说开了就完事了。   “掌柜,经过几次出征死了些,西秦军的人数算上之前加入的,只剩下了四百人,好在收获也不错,这批西秦军已经有了军队的影子,至少出征的时候不会再乱成一团。”   堂邑父对卫青越加敬佩,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原本的一群土匪,土匪都不如的散沙,凝聚成一只握紧了的拳头。如果给冠军侯足够的时间,恐怕他真的可以凭借这座不足三千人的小城,横扫整个西域!   “还差太多,现在城里的马匹还够,继续扩充到五百人,在西域作战,步兵和骑兵的差距太大了。”   卫青最欣慰的就是西秦城建立在山谷里,还有天然的草场,以至于这里不缺战马。再加上西域人在骑马的天赋上,仅次于游牧民族的匈奴,因此想要一支骑兵要比想象中的还容易。   五百骑兵,至少暂时满足卫青的需要,他现在急需加快扩张的速度。   在堂邑父还准备继续交代时,屠轲慌张的从后院跑过来,打算了堂邑父的话:“仲卿,你疯了,居然派人去抢劫哈克斯的商队!”   哈克斯?   卫青想起来了,那是车师前国的王,车师前国姑且还算是个比较大的国家,张骞带来的资料中有记载: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号交河。   去长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户七百、口六千五十,胜兵千八百六十五人。辅国候、安国候、左右将、都尉、归汉都尉、车师君、通善君、乡善君各一人,译长二人。   也就是拥有六千五十是人,军队一百八百六十五人,在西域绝对算是个中等偏上的国家了。   卫青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堂邑父问道:“有抢劫吗?”   堂邑父想了想说:“是有一个商队说他的王是什么哈克斯,只是您吩咐过,除了汉人的商队,其他的不管什么身份,都抢了再说。”   “我确实说过这句话”卫青承认完,又看向旁边的屠轲问:“然后呢?”   “然后?你抢了他的商队,就不担心哈克斯报复吗?那可是立国六十年的大国!”屠轲怎么也没想到,卫青居然胆大包天的到去抢车师前国的商队,这可是即便在戈壁滩上,都听说过的国家。   然而卫青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改变,他取出两张地图,第二张地图比之前张骞送给他的那张更加详细,这是西秦国方圆二百里的地形图,是他让堂邑父几次测量后画出来的。   他看着两张地图说道:“车师前国距离西秦城六百里,中间有山相隔,绕路的话再添三百里,西秦城四周势力已被肃清一空,内忧以处又易守难攻,如果我是哈克斯,我会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   屠轲紧跟着纠正道:“但哈克斯不是你!他做了三十年的车师前王,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如何肯忍气吞声?”   “肯不肯是他的事儿,我没兴趣。”   屠轲真的感觉自己留下来是个错误,这个男人真的疯了。   西域人不是汉人,他们在面对数量远超过自己的军队时,根本提不起任何的战斗欲望,只会抱头鼠窜,靠着这样的一支疲弱之旅,怎么可能打赢数倍自己的敌人?   “你...你真的不怕他出兵?还是说认为一个赵君,能杀光所有的敌人?”   “你猜?”   卫青不在理焦急屠轲,这女人还是少见多怪,一千八六十五人?打个折扣给他算两千人,就算倾巢而入,经过长途跋涉战力也十不存三,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再进军,只是卫青会给他休整的时间吗?   堂邑父见屠轲被卫青气跑了,也摇头说道:“掌柜,屠氏说的不无道理,西域人鲁莽易怒,贸然出兵也是有可能的。”   “你去安排几个人,在这些城里暂住,只要打听到车师前国派军前来的消息,回来通知我就可以了。”   卫青说着指了下地图上几个城,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村镇,这里前往西秦城的必经之路,只要车师前国真派兵过来,就不可能绕过这些地方,除非花费超过一倍的精力,再绕个大圈,那样的事儿再傻的人都干不出来。   到那时候,就算拿下了西秦城,估计都难弥补路上行军的消耗。   “诺!”   堂邑父领命,又交代了一番情况,离开继续执行卫青下达的命令。   卫青看着堂邑父的背影,摇头感叹手里没什么可用之人,别说夏侯晔、李当户了,就算是张季在身边的话,也不用为没有个合适的带兵之人发愁了。   时间来到了五月,距离卫青从长安出发,已经渡过了两个半月。   没有等来曹英或是汉人商队的消息,等来的车师前国的军队。   对此卫青实在有些无话可说,要不还是表演个空中劈叉吧。   尤其是卫青在赵云的保护下,看着车师前国那松松垮垮,不到一千人,骑兵步兵混在,更是拉出两里多远的队伍,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加速扩张的决心。   如果西域都是这种废物,那韩信和白起岂不是乱杀?   “回去吧,让堂邑父准备带兵给他们收尸。”   卫青拍马回西秦国,路上赵云开口说道:“冠军侯,要不这次我辅助堂邑父吧?”   “怎么了?”   赵云说:“没什么,只是想自己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出过力。”   “哈哈哈,别想太多了,如果不是你在,那些西域人又怎么肯真心臣服?”卫青想了想又说:“是不是不习惯西域的这种风土人情?”   赵云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再忍忍,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算是为大汉开疆扩土了。”   “冠军侯,此行结束后...云打算成家了。”   卫青看向赵云大笑道:“好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确实应该娶个婆娘了。如果你愿意留在长安,我回去后就找人给你置办家产,如果想要回西北村,最好等淮南王的事情解决了。”   赵云摇头说:“冠军侯,如今中尉府里记载,云籍贯常山真定,既然如此就在常山安家吧,日后以赵瑜为名生活。”   看得出来,这并非是赵云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卫青理解赵云的打算,相处这么久,他也终于意识到,身边的赵云并非三国时期的赵云。   他们有很多地方相似,比如都叫赵云,都很谨慎、忠厚、守信、客观、重感情、讲义气,但也有许多地方不同。   三国时期的赵子龙有勇有谋、考虑周密,并且做事圆滑,知进退,懂分寸。   而面前的赵云行事不计后果,快意恩仇,恪守底线,嫉恶如仇、死不退让。   因此他或许可以做将军,但真不适合做官,他太过正直,相对而言更适合成为一名铲奸除恶的侠客。   卫青点头说道:“也好,不过要走的话没问题,但走之前送你未来成亲的贺礼,断然不能拒绝。”   赵云也跟着笑道:“若是冠军侯不送,云也要不顾颜面的要上一笔。”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俩人放声大笑,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主仆,也不是上下级。赵云也并非记忆中常山赵子龙的代替品,他是自己除了曹英之外,第二位单纯的朋友。   只是卫青并不曾想过,这个世界有一种能力,叫做血脉传承,这种能力在人死后,将自身的知识、天赋化为本能,融入血脉中,传承一代、十代甚至百代。   每当华夏大地生灵涂炭,变会有一群继承先贤遗志英杰,挺身而出挽天倾、补天裂。 第七章:卫青出征、寸草不生   西域里爆发战争,看的谁那边的勇士更加彪悍勇猛,看的是谁那边的武器更加精良先进,但最终看的还是人数。   这是动物的本能,当对方的数量远远超过自己时,它们会直接选择避让,然后再寻找其他机会,西域的兵大多也是如此。   所以屠轲并不看好卫青这次出征,对方的人数,是自己的两三倍,即便有赵云这样的无双猛将,想要打赢也要损伤惨重,前提还是说西秦兵没有溃败的情况。   但让屠轲无语的是,无论是堂邑父还是赵云,对卫青都有谜一般的信任,仿佛根本没有想过此战会失利,难道说这就是上等人的傲慢?   正因为担心,所以屠轲放弃了在城里等待消息,而是选择顶着炎炎烈日与卫青一同前往战场,她的确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戈壁滩的娘们儿,都是使刀的好手。   “为什么停下来了?”   下午从西秦城出发,行军两个时辰,来到了一座山头的森林里,卫青就下令所有人下马休息,难道不应该迎上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吗?   躺在树冠下的卫青,抬头看了看时辰,距离天黑下来还有段时间说道“不用走了,他们会自己送上来的,现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送上门来?   屠轲不明白卫青哪里来的自信,但见卫青眯着双眼假寐,也不好在继续追问,只能心慌意乱的继续等着。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西秦军虽然是埋伏在森林中,但每个队伍之间相距都仿佛是严格丈量过,不超过二十步。   如果敌人突然杀过来,既能够相互照应,也能迅速分散。   与此同时赵云砍到了十几颗大树,在最外面形成了一道木墙,里面则是用投枪插在地里,再用绳子连起来,形成了第二道墙。   如果有人突然杀到的话,仅仅是突破前面两道墙,就足够给队伍反应的时间了。   这是...军队安营扎寨的手法!   屠轲她的跟班都是军中出身,对这种手段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自称仲卿的人,难道是从大汉的行伍中待过?   这样说来的话,也难怪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车师前国放在眼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堂邑父匆匆的跑过来道:“掌柜,车师前国的军队到山下了!”   屠轲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果然猜对了!?   真就来送了?   同时她也终于想通为什么要提前抵达这里等候。   两个时辰的行军,队伍的士气和体力都会有极大的衰落,但经过这一下午的休整,体力已经恢复充裕,而车师前国的对军,因为长途远征,士气低迷,体力不止,如果现在动手的话...   想通了的屠轲,急切的看向卫青和堂邑父,发现卫青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准备指挥队伍杀过去的想法。   屠轲不厌其烦的又追问说:“现在不出兵吗?”   “不急,堂邑父你去让西秦军做好准备,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离开,违令者斩。”   “诺!”   堂邑父领命。   又过了两刻钟,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卫青突然对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堂邑父道:“时机到了,该去收缴咱们的战利品了!”   卫青话音刚落,堂邑父便翻身上马对着背后的西秦兵,用西域语呼喊他们出发!   因为弓箭的制作周期太长,想要武装五百弓骑兵的计划无奈搁置,退而求其次,卫青为每个人都配备了三支投枪。   西域汉子的力气极大,只要稍加练习,借助马匹的力量能将投枪掷出二百步左右,当然准头是不用奢望了,主要还是为了扰乱敌阵。   混乱的阵营,碰上骑兵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锋矢阵是最适合突击的阵型了,只要将精锐放在中央一路冲锋,两侧的阵翼便能凭借这股势头所向披靡。所以卫青将五百骑兵中最精锐的那批,全都安排在了中央部分。   希拉川身先士卒,带着骑兵自山上冲下来,等双方距离不足千米左右时,那些西秦兵发现,此时的车师前国的军队,竟然正在吃饭!   看到这一幕后,西秦兵更是跟打了鸡血,他们很清楚,刚吃饱的人是战斗力最匮乏的时候。   刚用完饭准备休息,或是正在吃饭的车师前国军队,也万万没有想到,一直骑兵竟然迎面冲了过来。   队伍中的“大将军”赶忙站起来,想要指挥士兵迎敌。   然而堂邑父根本不给他机会,在双方距离只有三百步左右时,伴随着一声大喝,所有的骑兵都将早已准备好的投枪抛射向天空。   借助马匹带来的高速惯性,这些投枪滑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射向了车师前国的“阵营”中。   势大力足的投枪从天空中落下,带着破风声直刺二来。   如同箭雨般密集,倾盆而下。   “嗖嗖嗖”的投枪,落在车师前国乱糟糟的“阵营”中,各种令人牙酸的声音,接连起伏令人忍不住堵起耳朵。   而所谓的阵营,更不如说一群散兵游勇席地而坐,没有战壕、也没有临时看法树木搭建起的“木墙”,宛若未穿衣服的小姑娘,暴露在一群糙汉面前。   慌乱中,车师前国的士兵们争相闪躲,相撞践踏着有,撒腿逃命着也有,寻找自己的战马想要拦截这支突然袭来的西秦军者也有,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哪怕占据了人数优势,面对来势汹汹的西秦军,也是一触即溃,根本没有抵抗的机会。   .....   后面的卫青骑着马,在赵云的护送下,带着屠轲慢悠悠的从山头下来。   战场的形势已经一目了然,这根本就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车师前国的军队,起初还组织起了两拨反抗,然而阵营被来回串插个透心凉后,彻底失去了斗智,抢到马纷纷四处奔逃。   至于没有马匹,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则干脆直接投降。   屠轲看着战场的变化,感觉很特么的离谱,来势汹汹的车师前国,就这?   甚至连西秦城下都没有到,就这样被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西秦军直接击溃?   等卫青和屠轲来到战场边上时,战斗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堂邑父开始指挥西秦军将投降的俘虏赶到一起,等待首领的处置。   屠轲看着四处用餐的迹象,忍不住问卫青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儿、这时吃饭?”   卫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问的是在没有什么水准。   他从几天前就派人打探车师前国行军时的路线,很容易推测出今晚会抵达的位置,再加上这里是四周唯一能提供活水的地方,必然是安营寨扎的不二之选。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时候吃饭,一来是提前打探过相关情报,第二...只要派个不瞎的人,盯着车师前国的位置,看看什么时候出现炊烟,就知道该动手了。   屠轲听完卫青的解释,很快就理清楚了前因后果,她再次肯定,卫青绝对从军中待过,而且绝不是那种寻常的士兵,他难道是个曾经带过兵的将军?   “将军,我们愿降,我们愿降。”   车师前国的大将军用西域语跟卫青投降,他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势必人强,自己被俘虏了,如果不肯低头的话,下一秒就得人头落地。   卫青从军营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去看那位大将军,抬头看了看太阳彻底落山了,赶紧让堂邑父和希拉川把该收拾的收拾好。   或者的俘虏全都带着回西秦城,至于那些逃的也不要再追了,先不说这种情况下追杀容易出意外,再者如果还继续耽误时间的话,今天怕是得从外面过夜了。   希拉川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堂堂车师前国的大军,就这样被自己带人给冲垮了?   自己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当然没有,至少这点他还是很清醒的。   是首领,首领未卜先知,预测到了敌人的位置,所以才有了这场大胜!   但首领为什么能知道车师前国军队的位置?   他听不懂汉人的语言,所以只能猜测,西域人在面临无法理解的事情时,总是习惯性的将它们推给无所不能的天神...   是的,首领一定是天神派来的使者,领导自己走向辉煌。   在回去的路上,屠轲似乎总有话想问,但犹犹豫豫又说不出口。   卫青看出了屠轲心中的想法,他笑着说道:“是不是好奇我的身份?”   “啊?那我能知道吗?”   “当然可以,但你想过知道了以后的后果?”   卫青说的轻松惬意,就像是再跟朋友聊闲天,关于自己的身份,屠轲不可能不会怀疑。 有些人天生就不凡,无论做什么都注定脱颖而出,成为那只最闪亮的崽儿。   从始至终卫青都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所以他并不担心被屠轲知道身份。   要知道西域太大了,从卫青所在的位置,到匈奴王庭,骑马都要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卫青不嚷嚷到人尽皆知,就算匈奴真反应过来也晚了。   重要的是不能在长安暴露自己前往西域的消息,因为长安里极有可能埋伏了匈奴的探子。   如果知道了,卫青前脚离开,说不定后脚消息就会传到漠南,然后匈奴开始制定计划。   屠轲咽了口唾沫,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了,可是大脑的求知欲却疯狂的绞杀着她的理智。   有人说女人是偏感性的,不管是不适用于其他人,至少现在的屠轲感性战胜了理性。   “你会杀了我吗?”   “哈哈哈哈,当然不会。”   卫青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荒诞的理由就杀人灭口。   “那你能告诉我吗?”   卫青摇摇头笑着说:“不能,但你可以猜。”   老娘猜你个大头鬼!大汉那么多人,老娘听说过的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猜你妹啊!   屠轲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然而一顿暴怒之后,屠轲转念又冷静了下来,如果说他让自己猜,那这个人会不会...自己真的听说过?   这个念头一但从脑海中滋生,就不可遏制的疯狂生长。   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年轻、从军队中带过...   不,不可能是他...   回到西秦城,卫青决定先将这些车师前国的俘虏饿一晚上再说,地主家也没余粮。扔掉胡思乱想的屠轲,洗了个澡就去休息了。   真的快点找到羽林军了,否则对付支千人军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得自己亲自出马,也太浪费生命了。   堂邑父和希拉川还在清点战利品,堂邑父还好,早就有心理准备,冠军侯亲自出马,如果还不能手到擒来的话,被俘虏的这位“大将军”真就能吹一辈子。   反观希拉川,他的双眼似乎在放光,并不是以往看到战利品的贪婪,更像是虔诚的信仰。 如今希拉川对卫青,已经达到了信徒的地步。   堂邑父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这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清晨卫青起床,看到堂邑父已经连夜把战力品清点完,书写清楚后,放在了案几上。   卫青扫了一圈,俘虏了六百多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马匹活着的四百匹,死掉的三百,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足够再武装五百骑兵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值钱的玩意,这些从那位被俘虏的“大将军”口中得知,并不是带来的,而是从路上遇到了商队,顺手打劫到的。   小本经营,出来一趟怪不容易的,偶尔搞些副业也是情有可原嘛。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全都给了卫青做嫁衣。   这次车师前国劳师远征、全军覆没,恰好是最为空虚的时候,可惜正如卫青之前所说的那样,双方的距离太远,发兵去打太不明智。   所以卫青把目光又放回了西秦城的周边,当初秦国奉行远交近攻,在西域远交的意义不大,那就直接近攻吧!   先订个小目标,一个月内,灭掉西秦城方圆三百里内所有的国! 如果排版有问题,把书移除书架,重新添加   最新章节排版有问题的话,请把书移除书架再添加最新章节排版有问题的话,请把书移除书架再添加最新章节排版有问题的话,请把书移除书架再添加最新章节排版有问题的话,请把书移除书架再添加最新章节排版有问题的话,请把书移除书架再添加 第八章:来自曹英的消息   历史上霍去病曾经有过六天之内,转战匈奴五部落的壮举。   如今的卫青也不遑多让,短短的二十五天内连续七次出征,凭借着手里最初的五百骑兵,横扫了方圆三百里内大大小小的城国。   与西域其他军队攻城的处理方式不同,卫青最关键是并非财富,而是人口!   大量的战败国人口被迁徙到了西秦城,从最初的三千人,一举扩大到九千人,整整翻了三倍了,骑兵的数量也从最开始的五千,暴增到了两千。   在屠轲为人口暴增而担忧时,愕然的发现,想象中的资源匮乏,秩序混乱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屠轲看来,凭借西秦城外的资源,能够养活五千人,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再多必然会出现崩溃的情况。   也不知道卫青用了什么手段,库存中的粮食和财物,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不断的在增加,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更让屠轲瞠目结舌的是,短短一个月内涌入的六千人,衣食住行竟然全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西秦城外围的荒地,被开辟成住宅区,一栋栋偏汉式的建议住房随着人口的增加,也鳞次栉比,非常整齐、美观。   宽敞的街道,方便骑兵进出,整齐的排列的房屋,方便人员的管理。温暖的土炕,让日夜温差极大的西域人,感受到了什么是家的温暖。   严酷的竣法,对野蛮的西域人起到了管辖的作用。   谁如果公然违抗卫青指定的规矩,无一例外全都要挨上这一刀,不要想着侥幸。   萝卜加大棒,这是管理最基础的手段,也是最好用的方法,以至于哪怕几千年后,人类步入信息化社会,依旧非常有效。   如果不是时间的问题,卫青甚至考虑过开办学校,要求所有儿童必须学习汉人的语言,接受汉文化的教育。   可惜时不待我,这种事情只能等后面的人来接手了。   舒适安全的环境,稳定的工作,让浮躁的西域人逐渐对西秦城有了归属感。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又有多少人愿意做个喊打喊杀的强盗?   动物都是怕死的,人自然也不例外,西域人愿意拎着脑袋讨生活,纯粹是不这样做的话,活的生不如死,干脆放手一搏。   现在卫青给了他们更好的选择,至少暂时听不到什么反对声。   当然就算有,虔诚的希拉川也会让这个声音消失,对天神怀疑的人,便是不容饶恕的魔鬼!   现在希拉川越发的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那么的明智,如果他杀死穆吉克后,愚蠢的自立为王,现在坟头的草,已经三寸高了吧?   .....   卫青每天按部就班的进行之前指定好的计划,三个月的时间在西域创建一个万人的小国,对于西域人来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攻城略地的难度反倒是其次,真正麻烦的是如何管理发展,这才是困扰着许多西域枭雄的事情,分的太散不利于管理,集中到一起又无法养活,且容易混乱不堪,因此经常打下一城,掠夺一番后便离开。   但在卫青看来这些根本不是问题,他并不是纯粹的将军,对经济、管理、律法、制度方面都有涉猎,且这些年不得在应用的过程中总结经验和进行完善。   因此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发展,且出现越打越多、越打越富的情况   “掌柜,终于有汉人商队的消息了!”堂邑父兴奋的跑过来禀报卫青。   这一个月来,卫青处理占地盘、抢人口同时,也在不断的打探汉人商队的消息。   同样日渐扩张的西秦城,在方圆千里内也是名声鹊起,而商队对局势变化又是最敏感的。   当听说西秦城的王是一位华夏后人,祖父又是曾经大秦帝国的将军后,一些汉人商队也不断的打探着西秦城的情况。   在外面遇到同乡,往往能帮一把总不会袖手旁观,有钱大家一起赚,这才是华夏民族的认知,双赢。   当然至于双赢被解读为“你赢两次”,只能说还是too young。   后世有个说法“中国人一个人是跳龙,一群人便是虫”,说这句话的人根本不知道华夏这个民族,始终是最团结的。   至于所谓的内斗,世界的国家掰着手指头数,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内斗过?   更不用说当一致对外的时候,华夏子孙会让外人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在西秦城横扫周围三百里时,汉人商队就派人过来接触,堂邑父见到汉人,这不二话不说跑过来通知卫青。   卫青眉头一挑,俩半个月了!哥等了整整俩半月,终于等到汉人了。   “来拜见西秦王的?不是来见我的?难道不是长安人?也行吧,人在哪儿?”   如果是常年从长安待着,听到仲卿这个名字,肯定直接求见仲卿,而不是西秦王屠轲。   “就在外面,我带他过来。”堂邑父说着大步的跑出去,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一位大汉走过来。   “扬吏见过仲君。”   卫青一听对方说话还带着山西味,是老乡?卫青出生平阳侯国,就是在山西临汾。   卫青问道:“平阳人?”   扬吏听卫青开口,眼睛一亮之前没见到西秦王的不快,瞬间不翼而飞:“听仲君的口音,似乎也是平阳人?”   卫青又问:“跟曹英什么关系?”   扬吏一听卫青直呼曹英之名,脸色微变,再看向卫青的眼神,免不得带着几分警惕?   “敢问仲君与平阳侯的关系。”   卫青轻飘飘的说:“认识。”   所谓认识,关系可以说近和也是说生疏,但扬吏这么多年在外面混迹,眼力怎么可能差、   他从卫青言谈举止中,很肯定的判断出,这个仲君与平阳侯之间或是有矛盾,或是非常熟悉,总之绝不仅仅是点头之交。   扬吏深思熟虑的片刻,最后还是坦白说:“家主姓曹,乃是平阳侯的旁系之一。”   他这么一说,卫青就知道。   曹英七大姑八大姨,一堆亲戚,不过这些亲戚基本都待在平阳侯国抛食,没机会跑来长安找工作。   反过来说曹英有时也会拉这些旁系一把,明年稷下学宫招新生,曹英就帮老家的人预定了几个名额。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自己发达了,如果不想着提携下家里人,会被戳脊梁骨的。如果你所卫家的人,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卫青又怎么会压着他们,不让出来做官。   平阳府的商队跑去西域经商赚的盆满钵满,反过来拉旁系一把,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两边商队交流比较多,甚至说有时候一起出关经营,但平日里待在平阳的旁系,很少去长安,也就没听说过卫青字仲卿了。   想明白后,卫青又立刻问道:“最近西域里有没有军队极速的扩张?”   “有!”扬吏想都没想就应声:“就是不知道仲君指的那支队伍,最北边阿拉山口和最西边的鸟飞谷,有两只军队异军突起。   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连续拉起了一两万人的军队,四处烧杀抢掠扩充军队,据说这两支队伍的首领,似乎跟汉人有关。”   卫青一听就牙疼,一两万人的军队,不是一两万居民啊!   自己拼死拼活才拉起了两千骑兵,就算把整个西秦城的男女老少都算上,也就才九千人。   我的乖乖,这俩牲口也忒能干了,球球你们别肝了,我已经跟不上你们啦!   卫青已经估算过俩人的扩张速度,但没想到现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还离谱,照这样下去,半年后一边十万人跑来堵家,这还玩不玩了?   当然卫青也知道,事情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两边不可能拉起十万的队伍,三五万指不定就是极限了。   还是那句话,人是要吃饭的,有多少粮食养活多少军队。   就算白起和韩信把西域人当工具人使,死活跟自己没关系的打算,那也得凑够粮饷,否则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到时候还没见到卫青就得自爆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变量,那就是匈奴,如果这俩人做的太过分,匈奴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   尤其是阿拉山口就挨着漠南,指不定就被匈奴背刺一把,当然了匈奴想跑去打阿拉山口也得先越过阿尔泰山脉。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汉人占山为王的情况?”   卫青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兄弟们身上了,如果曹英他们跟着划水,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   除非...他也不做人了,四处烧杀抢掠提升军队数量,否则靠着西秦城最多也就拉起三五千军队,再多就得换地方了。   但这明显不符合卫青的计划,韩信和白起打完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卫青必须在西域给汉人树立起一个良好的形象,方便后来的汉人在此基础上收揽人心。   否则给西域留下汉人全员恶人的印象,日后再想建立西域都护府,难度要上升几个台阶。   扬吏:“这...”   “不知道还是不方便?”   “敢问仲君与平阳侯到底什么关系!”看来有些话的确不方便说。   卫青笑了:“你在西域见过曹英了没有?”   “敢问您是...”   “看来是见过面了。”卫青让扬吏走进,指着桌子上的那张西域地图说道:“那曹英有没有跟你们提过我,冠军侯、卫青!”   扬吏闻言立即行大礼道:“汉人扬吏,拜见冠军侯!冠军侯万胜!”   他并没有见过卫青,但那张精致地图却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曹英和羽林军也都有,尤其那特殊的标识,几乎成了羽林军的标志。   再说人可以假冒,能力无论如何都假冒不来。   只靠着三个人起家,便能灭掉方圆三百里的诸国,令九千西域人能平稳共处,凭这些就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撒谎!   卫青走过来将扬吏扶起道:“无需多礼,先说说曹英他们的情况吧。”   扬吏应道:“诺!”   从扬吏的讲述中,卫青很快就了解,曹英等人早在两个月前就抵达了龟兹。   龟兹国是西域大国之一,根据张骞带回来的情报,东西千余里,南北六百余里,有户6970,口81317,兵21076。   八万人在汉朝可能不算什么大城,但在西域是绝对的霸主级别存在,两万多军队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考虑到羽林军都经过战争洗礼过的,即便真遇到了麻烦,也不至于太惨,所以曹英在抵达龟兹后,提议各自为主、分散行动。   如果未发生意外的话,半年之后再将各自的队伍集合到一起。   顾及到安全问题,其中李当户、夏侯晔、韩妃单独一队,林仲和张季一队,曹英、萧白、张连一队,剩下的四人一队,一共分出了十五支小队。   人手和翻译的话,则是通过从龟兹国里的汉人商队手里要钱要兵要粮。   最开始李当户他们还担心韩妃一个姑娘家,单独行动会不会有危险,但考虑到韩妃身边的朱厌、貔貅俩大护法,卫薇又寸步不离,再加上韩妃未卜先知的能力....   李当户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时担心错人了,就这配置,从西域杀回长安都绰绰有余了。   分开之后,十五支小队除了韩妃下落不明外,剩下的人已经各自站稳了底盘,每个人手底下都有几百号人,四处横行无忌,搞得附近的西域人都是人人自危。   就连龟兹国王也很头疼,几次想要派兵去清理这些流窜的势力,结果派去人多了找不到人,派的人少了,反而是去送死。   更让龟兹国王害怕的是,西域里那两支巨大的新兴势力,正在不断的往西域中央靠拢。   虽说短时间内还杀不到龟兹国,但居安思危的意思,龟兹国王还是有的。   卫青看了下地图,龟兹国距离自己这边,大概有一千八百里左右,大概是从长安到太原的距离,如果行军的话,至少得小半个月的时间,骑兵急行军的话,五天差不多就能到,不过战斗力得大打折扣。   龟兹国吗?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九章:总想搞个大新闻   卫青之前就思前想后,计划寻找个坚不可催的堡垒为据点,等待韩信和白起带兵来战,借助防守的地形优势,来抵御两人的轮番进攻,当然如果能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就更美滋滋了,不过卫青对此并未抱任何希望。   而从现在的情报来看,显然龟兹国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首先它足够大能够养得起数万军队,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西秦城再发展,能养活一万军队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必须分散到个个据点。   第二由于是大国,修建的城墙更高更坚固利于防守,不像寻常的小国城墙跟土坯墙差不多,门还没被撞开,墙先裂了。   第三则是地理位置,龟兹国主要的地形以平原为主,北面是天山山脉,塔里木河以南则是沙漠,属于易守难攻的地方。   哪怕是一旦失守,或者匈奴派大军入侵,卫青完全可以舍弃西域人,带着羽林军直接遁入沙漠。   沙漠里军队的作用被大打折扣,尤其是这个世界的沙漠,发起疯来谁都顶不住,一场沙尘暴上万军队顷刻之间就能全军覆没。   如果说西秦城适合初期发展,那么龟兹国则非常适合做大本营,前提是能打下来。   八万人口、两万大军,想要吃下这样的一个国度,显然只凭借卫青手里的那点骑兵是远远不够的。   卫青脑海里考虑时,目光又转移到了焉耆和渠犁。   这俩国紧挨着龟兹国,相对而言渠犁要小得多,跟当初的西秦国差不多,人数不足两千,兵力三五百。而焉耆则是户四千,口三万二千一百,胜兵六千人,仅比龟兹国小一套。   既然羽林军全都分散在龟兹国周围,那么就以渠犁做跳板,先拿下渠犁,再平定龟兹国,在这里与韩信、白起展开大决战!   想明白后,卫青与扬吏说道:“你先回去,传我的命令调一支商队过来留守西秦城,之后我会带着人前去羽林军们汇合。”   “诺!”扬吏应声之后又紧跟着问道:“敢问冠军侯,是否要通知平阳侯他们汇聚?”   “不用,他们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即可,剩下的等到抵达渠犁之后再做定夺。”卫青现在并不清楚龟兹国和焉耆国的真实情报,不能妄下判断。   扬吏点头表示明白,退了出去。   扬吏离开,卫青背对着正堂后面说道:“人已经走了,还要藏着吗?”   “你...你真的是...”   屠轲从后面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她的神色慌张且兴奋,又带着几分的梦幻。   刚才卫青和扬吏的话,她都听到了,当得知仲卿真的是那位名扬西域的冠军侯时,整个人都像被天外飞来的小行星给砸晕了,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卫青将地图收起来,说道:“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有!”屠轲大步走到卫青面前,语无伦次的说:“那可是...是大汉...连西域都知晓...怎么会是你...”   “很失望?”   屠轲闻言连忙摇头,卫青这三个月的成就,她看在眼里,自然也猜到卫青身份绝对不一般,但想要名扬天下的冠军侯,居然以如此荒诞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有一种难以相信的感觉。   “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为什么会轻装简行来西域?你可是...”   “我可是大汉的中流砥柱?记得在客栈的时候,你说自己是秦人,更是汉人,既然是汉人,在异域互帮互助也是人之常情。我缺少个立足之地,你又想复国,一拍而和仅此而已。至于其他事儿不要问,言多必失。”   卫青说道这里,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又笑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要回归大汉,你这西秦王是做不成了,大汉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所以你如果真要归汉,最多也就被封个侯。”   屠轲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根本停不下来:“不不不,我不要什么西秦王,我想回中原!我真的能回去吗?”   以前屠轲不是没想过回中原,但她认为自己是汉人,不代表汉朝真的会认可的她。   要知道之前的屠轲没有户籍,从礼法上讲就是异域人,而异域人想要彻底得到汉人的认同,是件很难的事情。   其次是对西秦城有执念,现在这个执念已经满足,继续留下来也只是因为,只有在西秦城立足。   除此之外还有沙漠,想要从西域到汉朝,中间的那段沙漠,对于屠轲而言无疑是天堑难以跨过,现在如果大汉的冠军侯开口了,之前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从西域出生的屠轲,不止一次的梦到中原,梦中的中原从最开始祖父和父亲口中的,打不完的战乱、残酷的竣法,逐渐演化为如今汉人嘴里,和平、安定、富足的世外桃源。   就跟现在的西秦城似得,不用担心睡觉时,被人冲进屋里砍了脑袋,只要肯卖力气,就能挣够钱,养活起自己和家人。   除此之外更有漂亮的衣服,华丽的车子,风流骚客、侠肝义胆的义士,令人心驰神往。   卫青说道:“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只是西域这边的事情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没有人护送你,路上可能会出现意外。”   “不急,不急,不急!”   屠轲连连摆手,二十多年都等过来了,又岂会在乎多等半年。   卫青看了看屋里的布局,对屠轲郑重的说:“再过些时日我会带着一半骑兵离开,从客栈带来的那些你原先的伙计都会留下,还会有其他汉人来协助你管理西秦城,不懂的话就做个甩手掌柜,总会有人帮你处理好。   再过几个月西域会变天,那时候你什么都别想,老老实实的待在西秦城,如果真出现什么意外,会有人护送你会长安,记住言多必失,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   屠轲从怀疑卫青的身份时,就已经猜到卫青来西域,必然肩负了重大的使命,自己身份卑微,贸然的介入其中,必然会被搅成粉身碎骨。   有自知之明的人,通常能活的最久,屠轲也不例外,她很现实,可能这就是在外面讨生活的野草,与温室里的娇花最大的区别。   扬吏走后,卫青挑选出一千五百精锐骑兵,并且加紧训练,为之后的战争做准备。   一个月后,扬吏带着汉人的商队抵达了西秦,是卓氏商行在姑墨的商队,之前在姑墨的郭毅和聂壹,也跟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百人的护卫,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眼神中透露出杀气,令那些西域人退避三舍。   二十三四岁的郭毅,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早已能独当一面。   聂壹在交接完后,对卫青说道:“主家,姑墨国的王与张骞交情极好,对大汉更是心驰神往,如果需要的话,到时候可以联系他来。”   姑墨国挨着龟兹国,东汉时期姑墨归属龟兹国,除此之外姑墨产铜、铁、雌黄,也就导致周围的国家对它虎视眈眈,尤其是龟兹国总想着吞并姑墨国。   这也导致姑墨国王日夜不安,见到汉朝这条大腿,想都不想就抱上去,如果不是距离汉朝太远,早就跪在地上叫爸爸了。   卫青没想到聂壹居然又带了个好消息,如果有姑墨国协助,拿下龟兹国的难度确实要小上一截。   将西秦城交给聂壹,又将他介绍给屠轲认识,之后卫青带着赵云、郭毅、堂邑父,以及一千五百精锐骑兵离开西秦国前往渠犁。   让卫青没想到的是,走的时候希拉川毛遂自荐,也希望能跟随卫青,这让卫青大感意外。   鉴于希拉川一片赤诚,卫青也没有拒绝,也把他带在了身边,希拉川个人的实力并不重要,关键他纯正的西域人,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关键时候可以作为一面旗帜。   从西秦城出发,一路长途跋涉,路上到是没有遇到不开眼的,一千五百装备齐全的骑兵,在西域几乎可以横着走,在路过某些小国时,都是大门敞开,丝毫没有反抗的想法。   毕竟不是每个西域土著王,都像卫青那样,能拿五百骑兵翻手之间,将超过两三倍自己的敌军覆灭。   比大个,比嗓门,这才是西域的正常规则。   在快抵达渠犁前,卫青顺手打劫了下山国,到不说山国有多少财富,而是说山国有铁矿装备精良。   坐拥户四百五十,口五千,胜兵千人的山城,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被卫青带着骑兵轻松攻下,期间甚至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晚上动兵,天还没亮,山国王便投降了。   得到武器和补给后,卫青带兵继续出发,在离开西秦城大半个月后,来到了渠犁。而这时候距离卫青离开长安,已经过去了足足五个月,同时也来到了七八月份,正值酷暑的季节。   渠犁国的人数都没有一千五百人,凭借一二百人,同样连仗都没有打就投降了。   让卫青非常满意的是,渠犁国土地辽阔肥沃,孔雀河以东,河流绕其北西南三面,气候温和,交通方便,非常适合屯田筑城!   日后如果汉朝在西域建立西域都护府,这里便可以作为一个稳定的粮仓。   入住渠犁国,卫青直接将整个渠犁国从贵族到百姓,全部赶到了一起囚禁,西秦军也入住其中。   由于消息被封锁,一湖之隔的焉耆国,甚至不清楚自己已经深陷危局,焉耆王把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那些神出鬼没的细小势力上面。   好在焉耆国范围较小,兵力虽少却集中,不像龟兹国被骚扰的疲于奔命。   卫青抵达渠犁国不久,便带着赵云走遍了方圆二百里,记录了地形,在此期间有两支羽林军派使者过来,各自的情况差不多,一支组织了七百骑兵,另一支凑齐了九百骑兵,没有步兵。   一来是因为匈奴的原因,羽林军对骑兵情有独钟,二来则是这里水草茂盛、常年有马群栖息,非常方便培养骑兵。   随后不久,其他羽林军也陆陆续续派使者前来汇报情况,基本都是稳步旧版,队伍有多有少,几乎不会超过一千人。   郭毅送走了使者回来说:“主家,按照这样算来,将羽林军全都汇聚起来,已经有了一万多军队!如果要拿下焉耆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天空不作美,这段时间要下雨了。”   卫青起身走到门口,抬头看着愈加阴沉的天空,果然是要变天了。   西域的降水量不多,平均降水量为一百五十米毫米左右,但各地降水量相差很大,南部的气温高于北部,北部的降水量高于南部。   尤其是六七八月,碦纳斯、阿勒泰、伊犁、塞里木湖一带通常会有连续几天的中雨甚至大雨。渠犁和焉耆中间由湖泊相隔,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博斯腾湖,中国最大的内陆淡水吞吐湖。   所谓的吞吐湖则是湖水流动的主导因素是进出水动力,简单来说就是湖水不断的从上游注入,再从下游流出,   所以每当这个季节,总会有段时间大雨倾盆而下。   “李当户、夏侯晔、林仲、曹英这几支部队还没联系到吗?”   郭毅走过说道:“没有,主家您放心,这几位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轮本事您最清楚了,想来都是铆足了一股劲,要整个大新闻。”   卫青摇摇头:“到不担心别的,就怕撞上了那俩人,去通知距离焉耆国最近的几支羽林军,让他们速速来渠犁国集合,要准备对焉耆国动兵。”   “诺!”郭毅领命,随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家既然说动兵,必然有必胜的把握,只是看情况不久之后便天降暴雨,不适合用兵吧?”   卫青远远的朝着北方眺望说道:“阴雨天气的确不利于作战,但我前段时间探查地形,发现焉耆国相对而言地势低洼,我又多次派人跟当地的土著打听过,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阴雨连绵,最后考虑到面前这湖泊的特殊性,焉耆国覆灭在即!” 第十章:水淹焉耆国   在卫青下达集结令的两天内,大量有组织的西域人,纷纷涌入渠犁国。   原本人数只有千人左右的渠犁,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人数膨胀到八千,整整翻了八倍。   如果不是卫青提前准备了足够的食物,清理房屋,不出五天,就会出现暴动。   最重要的是夏侯晔也过来了,是应召而来的羽林军中,唯一的一名什长。   渠犁外的村庄,早已全都被洗劫一空,空出来的住宅塞满了等待命令的西域勇士。   这日卫青召集会议下令道:“徐程、谷伟、勾慈、朱北,你们四人带领四千军,前往湖泊下游,堰住各处水口。   孟士、冀夏、关善、危惠,你们带领村中闲杂人等砍木伐树,制作船筏、收拾水具。   胥繁、何卓、鲍罗、却庚,你们再领两千人,再焉耆国西边的山口破开,方便泄洪。   钮陶、田恒、席义、俞吉,你们各领五百千军巡查在焉耆国北部,再雨天之前,但凡有人出没,一律擒下,反抗者格杀无论。”   卫青一道道命令下去,羽林军的各位成员皆是领命离开。   数日之后,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伴随着一道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大雨将人困在了屋内。   即便是卫青所居住的屋檐,也是漏雨不停,城里的一些房屋,甚至被大风将屋顶掀飞。   以前每到这段雨季,举国上下都躲藏在屋中,彻底不出,等待雨过天晴,到那时大雨住满了湖泊,到时候乘坐木筏进入湖泊打渔拣贝,可以饱餐一顿,慰藉之前几日的阴郁。   只是这次木筏船具全都被没收,躲藏在屋里惴惴不安的渠犁国土著民,惶惶不可终日。   连同城中的勇士,凑到一起也小声嘀咕,不懂这老大的老大,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焉耆王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前段时间流寇离开焉耆境内,这让焉耆王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有这些人在,连睡觉都只能闭一只眼。   为了庆祝,趁着暴雨连绵之际,焉耆王连开数天宴会,拿出了从汉人手里买来的烈酒、美食,给舞女们穿上了薄如蝉翼的丝绸,换上了汉人工匠打造了酒具,所有的贵族都得到了盛情邀请。   伴随着暴雨停止,天空逐渐放晴,崎岖的道理变得更加泥泞,走在路上都是一脚的泥。   在焉耆国的勋贵们还沉浸在之前盛大的宴会中时,卫青已经带人登高而望,俯视着西域中繁华的焉耆国。   卫青抚摸着腰间的剑柄说道:“辛来、勾慈、朱北,你们带人我之前命你们挖出的水道掘开,田恒、席义、俞吉各自领兵一千,待到水漫焉耆之后,立刻乘船杀入。”   “诺!”   “诺!”   伴随着卫青的命令,腰间绑缚着绳索的西域勇士挖开泄洪口,之前积蓄了数日的积水,终于找了泄洪口,倾斜而出。   手持挖掘的西域勇士瞬间被洪流吞没,幸亏岸上的其他勇士第一时间拉住了绳索,将这些人从洪流中拉上案来。   当浑身湿透的西域勇士来到岸边,来不及擦干身上的冷水,换上温暖的衣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洪流所吸引。   那洪流宛若咆哮的水龙,伴随着厚重的吼声,铺天盖地而至,所到之处席卷一切,无论树草动物,全都被无情的吞没,裹挟着平扑上尚不知情的焉耆国。   在大自然之威下,原本看似不可战胜的焉耆国,此时变得那么渺小脆弱,仿佛翻手之间就能将它碾成碎片。   嘴巴一刻都停不下来的西域勇士们,此刻全都瞠目结舌,忘记了说话。   直到现在他们才能理解头领们所说的,只要大头领出手,无论是想拿下焉耆国还是龟兹国,就跟用刀剖开一具死掉的羊羔那么简单。   随着第一位西域勇士清醒过来,他猛地扑倒在地上,嘴里念着天神的名字,脑海中却是大头领那看似年轻,却冷酷无情的面孔。   在那位勇士跪下来之后,紧接着剩下的所有西域勇士,全都跪倒在地上,神情无比的虔诚。   焉耆王还在欣赏天放晴之后的天空,蔚蓝色的天空中,白云飘荡,洗涤着人的心境。   他是焉耆的王,拥有三万多的人口,在西域人口就是财富,有他们在,自己就能继续享受奢华的生活。   汉人的酒、汉人的衣服、汉人的工具,汉人的茶叶,无不令焉耆王留恋,如果再能弄来个汉人的女人,就更好了。   可惜汉人商队并不贩卖女人,即便给再多的钱都不卖,还说什么如果这样做,被冠军后知道了,会被拉倒城西的菜市场车裂而死。   焉耆王不明白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他到是很想见见,看看汉人口中的冠军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就在焉耆王胡思乱想之际,隐约感受到了晃动的声音,难道是地龙翻身了?   焉耆王这样想着,到没有往心里去,就刚才那点震动,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在这时候,焉耆国的“大将军”匆忙的从外面城中跑到王宫里,嘴里还大呼道:“不要了,水神发怒了。”   焉耆王不明所以,刚想斥责大将军,却发现“震感”越来越强烈,耳边也听到了洪水的声音。   当他登高远望之时,只见大水从南部倾斜而下,城中居民慌不择路,扔掉了家中财物,扔掉了女人,扔掉了孩子,踩在泥泞的道路上,撒开脚丫子往北跑,随波逐浪的灾民,更是不计其数。。   只愣了几秒钟的焉耆王,也疯了似的跑到抢了一匹马,在大将军的护卫下朝着北边的小山跑去,焉耆王不敢保证自己的宫殿,能在这样的洪流下幸存。   洪流倾斜之后,焉耆国内外水演过屋顶,深一二丈有余,幸亏焉耆国挨着湖泊,居民常年靠湖泊讨生活,会水的极多,之后淹死的到是不多,多数都是被洪流冲死,或是被裹挟的重物砸死的。   在焉耆王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时,田恒、席义、俞吉已经乘坐木筏、船只杀到,原本就被水冲的七零八落的焉耆勇士,连战斗的欲望都没有,纷纷投降。   若是有顽强抵抗的,便直接下令放箭或是投矛,尚未交手,抵抗的焉耆人就伤亡大半。   焉耆王想要逃走,发现四面八方已经仅是敌军。   羽林卫二话不说,命人将焉耆王绑了起来,扔到船只上等待卫青发落。   焉耆王被擒之后,幸存的焉耆国勇士,也不再抵抗选择投降。   到了下午,卫青才乘坐船只过来,同时命令剩余的勇士们,将焉耆国西边早就破开的山口再挖开,将洪水泄出去。   从水淹焉耆国,再到将洪水泄出去,仅仅花了不到一天一夜,再看焉耆国已经物是人非。   焉耆王的宫殿没有被冲垮,不过因为被水泡了半日,已经潮的不可住人,百姓的房屋或是被水龙摧毁,或是泡过,最重要的是粮食问题。   洪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洪水过后,缺乏粮食,以及因为死在洪水中的人,尸体会影响饮水及引发瘟疫。   所以卫青等泄洪结束后,第一时间便领命手下将所有的尸体,全都集中到一起运到外面烧毁,防止爆发瘟疫的情况,命令夏侯晔组织将人送到上游干爽的空地。   同时将所有被泡过的粮食搬到外面来抢救,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靠抢救的这点粮食,能养活剩下的百姓。   没有足够粮食不可怕,旁边的龟兹国有啊!   如果是在中原,打仗没有粮食会出现哗变的情况,出现抢粮、抢百姓的情况,这种兵很难打胜仗。   但西域不同,在西域不同考虑出师有名,也不用去想什么借口,饿死前讨口饭吃,就是天大的理由。   只要拿下龟兹国,就有粮食,有住宅,在这种情况的逼迫下,剩余的这些焉耆国民,或是死在卫青的刀下,或是作为攻打龟兹国的先登部队,他们没得选择。   宽敞的庭院里,焉耆王匍匐跪倒在卫青面前,一日之间天堂地狱,昨天他还在为得不到汉朝的女人而遗憾,今天已经狼狈的如丧家之犬。   堂邑父用西域的语言告诉焉耆王,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之前徘徊在焉耆国境内那些游兵散勇的首领,是大汉的冠军侯!   就是他趋势水龙,淹没了焉耆国,如果不选择臣服,就会被扔进湖里,做水龙的口粮。   焉耆王在被擒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命了,但当他得知自己败给的是,汉朝的冠军侯时,很想伸手自己一嘴巴,昨天想着见汉朝的冠军侯,今天人就到面前了。   他很委屈,非常非常的委屈。   那种委屈就像小孩子,被大人抢走了最钟爱的玩具。   直到此刻,焉耆王终于明白了,跟汉朝的冠军侯相比,自己就是那个小孩子,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但卫青很清楚,正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才没有自知之明。   如果你不打他一顿,他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总会拿自己的无知当勇敢,拿自己的天真当智慧,那自己的莽撞当勇敢。   这种人,跟他老好好讲道理没有任何意义,能做到,只有把他彻底打服了!   卫青看着堂邑父说:“翻译给他听,城中剩余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的,半个月后如果打不下龟兹国,所有的焉耆居民全都得饿死。”   堂邑父点头,将卫青的话原封不动的叙述给焉耆王,原本慌乱的焉耆王,听到卫青的说法后,呆傻在原地。   凭借焉耆国这点残兵败将,怎么可能会是龟兹国的对手!这是要让焉耆国所有的居民全都去送死啊!   绝望之下的焉耆王,抱着堂邑父的大腿声泪俱下,鼻涕横流,希望堂邑父跟卫青说,求求仁慈的汉朝冠军侯,让焉耆国居民一条生路。   卫青看着焉耆王的表演,丝毫不为所动,死在他手里的异族,早已不下十万,慈悲之心他有,前提对方是汉人,在焉耆国的居民没有成为汉人之前,他的心比铁石还要硬。   “告诉他,哭没有用,哭死了,我就再立一个焉耆王。”   果然,堂邑父说完之后,刚才还痛哭的焉耆王,瞬间停止了哀嚎,说到底他在乎的还是自己的王位,关百姓何事?   等焉耆王不哭了,卫青这才继续说道:“告诉他只要听我指挥,攻打龟兹国易如反掌,我能让水龙离潮,也能让火龙降世,但如果妄图不轨,焉耆国的贵族活着的不少,我不介意谁来焉耆王,哪怕是个孩子!”   自知没有反抗的机会的焉耆王只能认命。   东瓯王、闽越王那个不是拥有数十万百姓,披甲数万,在卫青面前,还是只能纳头跪拜,区区焉耆王而已,三两句敲打便老实下来了。   等焉耆王离开,夏侯晔走过来汇报情况说:“尸体都已经扔出去烧了,鲍罗、却庚他们正在将幸存的居民,赶往上游干燥的地方。   我命令人杀了些羊羔,打算用来充饥,食物应该还能坚持月余左右,再长的话,就连渠犁那边也承受不了。”   余粮比卫青想象中的还要多,主要还是商队那边提供了大量的粮食:“一个月足够拿下龟兹国了。”   夏侯晔眼前一亮说道:“您的意思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卫青取出地图,指给夏侯晔看完龟兹国的地形后说:“龟兹国地势较高,国内便有四座大山,其中霍拉山中间的萨阿尔明山之间的小路,恰好通往焉耆国,换而言之,龟兹国想要大举进攻焉耆国,就必须走这条路。   刚到渠犁国的时候,我在赵瑜的保护下逛过这里,发现两山之间有一段路相对狭窄的山谷,最是适合设置伏兵,如果再堵住前后,便是一条死胡同。   如今大雨刚过,未来一段时间必然是晴空万里,在谷中设置引火之物,再想方设法将龟兹国军引入这里,从上方射下火雨,龟兹国军面对火烧烟熏,必然溃不成军。   随后趋势焉耆国的勇士直接东进,配合其他埋伏在龟兹国外的羽林军,一举将其拿下!” 第十一章:火烧龟兹军,龟兹国十面楚歌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曾计司马懿诱夺粮草,再利用诈败之术,将司马懿父子三人引入埋伏葫芦谷内。   谷内提前准备积干柴引火之物;周围山上也多用柴草虚搭窝铺,装作蜀军粮仓,最后内外皆伏地雷。   待到司马懿中计之后,山上火箭射下,地雷一齐突出,草房内干柴都点着,火势冲天。   可惜历史上并没有这段,所以罗贯中只好利用“机械降神”,一场大雨剿灭了蜀国复兴之望。   这个计策,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引诱敌人进入埋伏圈,只要能做到这点,再堵住出口,哪怕没有冲天火势,也能以弱胜强,大败对手。   司马懿生性多疑,且足智多谋,所以为了诱使他上当,诸葛亮计谋连出。   然而卫青要对付的不是司马懿,而是西域的龟兹王...   卫青并不是针对龟兹王,只是想说西域的诸王都是垃圾!   “只要把焉耆国遭遇水灾的消息放出,以西域人贪婪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不用我们诱使,龟兹国自己就会派兵来攻击焉耆国。”   卫青轻描淡写的分析道,他从抵达渠犁国开始,就已经制定好了这一系列的计划。   夏侯晔听后拍手赞道:“尤其是之前大雨连绵,阻断了消息传播,所以龟兹王并不清楚焉耆国被攻下,也就不会谨慎多疑,最多也不过是派几个探子来一查究竟,确认情报无误后,变回发兵来打。   如此便会进了埋伏,等到消灭了龟兹国的部分主力,龟兹王震怒派兵来战,便可趋势焉耆国的勇士为先锋抵挡住第二波龟兹军的最强攻势。”   卫青点头,随之又补充说:“焉耆国再西,姑墨在东,在进攻之前可以提前联系姑墨国策应。如果龟兹国将残余的主力调到西边防守,姑墨国便可从东边攻打,起到牵制作用。   面对左右夹击之势,届时龟兹国必然疲于奔命。如果龟兹国真把所有的兵力都派出去,那首都必然空虚,到时候便可先散播谣言,再组织精锐乘虚而入。”   如果是像汉朝、匈奴,亦或者朝鲜这种中大型国家,贸然出兵首都,显然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然而龟兹国人口只有八万,还分布国内的各个位置,首都能有两三万人就不错了。   就这配置,哪怕是全民皆兵,能有多少?   也就是卫青不希望损失太多罢了,否则带着手里接近万人骑兵,硬啃都能给他啃下来。   龟兹国的城墙,又不是汉人的城墙坚不可催,夜里派赵云跑过来,一夜之间都能给它把墙拆喽,如果朱厌也在的话,更简单的了,往战场上一占,对面士气先减三成再说,也不知道韩妃那妮子现在跑去哪里了。   像李当户他们虽然没派人过来联系,但至少知道在龟兹国附近徘徊、寻找机会,而韩妃从分开口,就彻底失去了消息,仿佛根本没有出现在西域过。   ......   在卫青念叨的时候,韩妃正坐在朱厌的背上,旁边随之狂奔的是貔貅。   貔貅看着背后越来越远的阿尔泰山脉担忧的说:“翁主,往北走就到了草原了。”   他虽然不清楚韩妃的计划,可草原毕竟是匈奴的底盘,若是不幸遇到了匈奴军队,凭借他与朱厌,怕也是插翅难逃,匈奴的马太快了。   此时的韩妃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嬉笑,一反常态的换上了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虽说她来的时候给自己看过面相,此行虽是有惊无险,但现实如此谁有能说的清楚呢。   别人只知道她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是被冠军侯宠坏的小姨子,是鸣雌侯得意学生,却不知道韩妃自幼早熟,从她离开河内郡,来到长安之日起,就为今天做准备了。   “草原呀?我要的就是到漠南,把冠军侯的消息告诉匈奴,将匈奴引入西域!”   貔貅和朱厌闻言同时止住了脚步,异口同声的说:“为什么,这太危险了!”   韩妃理顺了额头被风吹乱的秀发,妩媚且自信的笑着说:“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才值得去冒险,放心吧,只要匈奴集结兵力征讨西域,我们就往回跑,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接应我们的。”   .........   卫青并不清楚韩妃的计划,但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郭毅已经出发前往姑墨国,说服姑墨王到时候见机行事。   与此同时焉耆国“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消息也已经传出,伊斯腾湖掘口,大水淹了焉耆国的消息属实,甚至影响到了数十里外居民的生计,这是做不了假的。   从水龙出湖开始,连续几天焉耆国的勇士对外掠夺粮食,更是进一步佐证了焉耆国已经陷入了危局。   龟兹王派出探子,得到确切的消息后,立刻召集了国中的大臣们商议该如何应对。   龟兹国不止一日想要拿下焉耆国,要知道焉耆国近海水多鱼,这可是一大进项,只是介于焉耆国的国力虽然,但也不是一根好肯的骨头,所以只能看着,没机会下嘴。   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如果不出兵,等焉耆国缓过来了,便再无机会了。   因此龟兹国上下商议之后,一致倾向于对焉耆国动兵。   终于在焉耆国受灾之后的第十三天,龟兹王派出大将军挂帅,率领七千骑兵出征进攻焉耆国。   龟兹国出征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卫青的耳中,他立刻派人埋伏在龟兹国的必经之路上,与此同时又派手下的人伪装成焉耆国的勇士。   如果龟兹军临时改道,便利用这支部队进攻龟兹军诈败,将龟兹军引入埋伏圈中。如果龟兹军耿直的步入陷阱里,这支部队便直接抄了龟兹军的退路,防止龟兹军退走。   单说龟兹军出发,一路西进,为首的大将军并非什么名将,甚至不能算将军,只能说个人武力强大的勇士。   单看队伍的话,松松垮垮,根本不像是只军队,反而类似土匪出征,但毕竟是七千骑兵,奔踏起来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看到七千骑兵,还是龟兹国的军队,寻常的匪徒还不是有多远,躲多远。   这天大将军带部队来到两山之间的山谷里,这里他来过不止一次,由于山势陡峭,所以两侧山体几乎没有生长草木,下面到是郁郁葱葱、绿草成荫,只要穿过这段路,就能看到焉耆国了。   只是这次走来,却发现原本的绿草,早就都被挖去了,地上还有不少晒干的杂草、干木。   他完全没有往是敌人计策的方面考虑,如今焉耆国自身难保,哪儿还有能力算计龟兹国?看来应该是焉耆国的粮食吃光了,要来山谷里刨些草根来吃。   等到了焉耆国不能直接出兵,快要饿死的人,战斗力是最强的,他们就是一群不要命的鬼。   只要将这群鬼困死在焉耆国里,鬼变回自相蚕食,到时候自己只要给他们收尸就好了。   大将军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只听得原本寂静无声的山谷上,突然喊声大震,与此同时一个个人头冒了出来,一齐丢下手里的火把,地上干枯的杂草及引火之物,被火把点燃,瞬间形成大火。   “上当了!”   大将军就算再蠢,看到这一幕后,也清楚自己被埋伏了,就在他考虑该如何应对时,只见上方箭矢、投枪齐出,滚木礌石往下砸来,一时间山谷里惨叫声连绵不绝。   卫青即便做了埋伏,又如何会有纰漏,此次他直接出动了五千兵力,显然是铁了心的将这里的龟兹军留下来!   面对埋伏,龟兹军很快便自乱阵脚,争相逃命的数不胜数,阵型一乱就是溃兵,即便没有被烧死,也没有多少战力。   堵在山谷两边的西域勇士,看着下面的惨状,表情中甚至有些不忍,他们平日里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亲眼看到人如蚂蚁般在火中挣扎哀嚎时,还是怕了,仿佛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了其中。   即便如此,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西域人最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不忍归不忍,改冲的时候还是要冲的。   等到部分幸免于难的龟兹军四散开来,争相逃命之时,两侧埋伏好的骑兵,同时入场开始收割战局。   卫青可是许诺过,军队中按照人头数来赏罚,一个人头或俘虏多少赏赐,明码标价概不克扣,良心?良心能换几斤青稞?能换几个婆娘?几间房子?几头羊?   如果能生擒了对方的大将军,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哪怕是为了下半身性福,手里的刀子也要磨得能映出自己的脸。   收尾阶段一直持续到了接近傍晚,尸体烧焦的臭气充斥着整个山谷,八千龟兹军死的死,投降的投降,逃的逃,领军的大将军在乱军中被马蹄踏死,如果不是身上的衣物,甚至都无法辨明他的身份。   反观卫青率领的“焉耆军”损失忽略不计,甚至大多数都是抢夺战利品的时候,互相残杀导致的。   龟兹军的消息传出后,龟兹国附近的西域人全都被这天大的消息砸蒙了。   要知道,那可是龟兹军啊!   作为西域最大的国度之一,除了匈奴以外,还有谁能让龟兹国吃败仗,而且不仅败了,还败的极惨。   七千骑兵损失殆尽,大将军惨死,关键是连对方的家门都没摸到!   就在龟兹王怒不可遏,想要举全国之兵征讨焉耆国复仇之时,有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焉耆军居然主动对龟兹国发动进攻。   愤怒的龟兹王立刻在国中征兵,且调集兵力,应对来势汹汹的焉耆军。   之前龟兹军的惨败,让幸亏的焉耆军看到了希望,也变得彻底绝望,水龙、火龙令他们再也提不起反抗之心,只有按照卫青的安排行动,才有机会活下来。   这样的信念加持下,焉耆军将对卫青的恐惧,化为了对龟兹军的憎恨,完全杀红了眼,一个个悍不畏死,给愤怒的龟兹军又一迎头痛击。   在龟兹王为前线的不利而愤怒时,西侧的姑墨王也不安分,立刻调动军队骚扰龟兹国薄弱的东部防线。   无奈之下,龟兹王只能从与焉耆军作战的军队中,抽调一部分,然后再夹杂着新征的军队,抵挡姑墨军的进攻。   如此一来,也使焉耆军遭到的压力骤减,曹刿论战中所讲,一鼓作气再而衰,利用焉耆军抵挡住了龟兹军最强的一拳后,卫青立刻派羽林军带兵支援。   这令焉耆军瞬间信心大增,原本不利于焉耆军的局势开始逆转。   四面楚歌的龟兹王一度焦头烂额,连续的失利,导致国中上下的士气低落,自从龟兹王继承王位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清楚该如何应对。   尤其是大将军的死,导致军中失去了主心骨,让问题变得更加严峻。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城中又出现了各种不利于龟兹国的言论,原本居民就慌张不安,被谣言蛊惑后,更是人人自危。   左思右想考虑如何解围之时,手下的大臣慌不择路的跑过来,这让龟兹王的心更是咯噔一声,他的手在颤抖,生怕再听到一些什么不好的消息。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通常灾难一旦出现便是接踵而至。   就听那大臣禀告说:“禀告大王,不好了,城中出现了叛乱!”   “什么!?”   龟兹王震惊的从座位的上站起来,一瞬间头晕目眩,血压拉满,幸亏手下的奴仆辅助了,这才没有一头栽倒下去。   “不是派人把那些散步谣言的人,都抓起来了吗?”   那大臣带着哭腔说:“就是因为都抓起来了,所以居民们才更加慌乱。   今日城中的兵士与居民又起了冲突,没想到对方突然出手,双方殴打成一团,死了不少人,现在整座都乱了,不仅如此,在城外还发现了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流寇踪迹,大王要早做定夺啊!” 第十二章:忆往昔,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龟兹王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仅仅一场突如其来的战败,居然引发了一连串变故,直接将整个龟兹国推向了覆灭的边缘。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伴随着城中的暴乱,一支支早就等待多时的马队,从四面八方杀入城中,直指守卫空虚的王宫。   为首两人都是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手中持着汉人特有的马槊,所到之处浮尸遍野,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卫青最器重的俩人,夏侯晔和李当户。   大半个月前,林仲在第一队龟兹军全军覆没时,就猜到家主必然会一鼓作气,将龟兹国逼入绝境。   因此他第一时间联系到夏侯晔和李当户以及曹英等人,紧接着在张连的设计下,制定了斩首策略。   在此之前林仲早就摸清楚了龟兹城内的方位布局,知道从什么地方制造混乱来吸引城防官兵,又选择哪条线路进攻王宫,受到的阻力最小。   从抵达龟兹国,萧白也利用商队的经济能力,间接渗透到王城内的每个角落,也为之后引发暴乱做足了铺垫。   当初李当户和夏侯晔东征西战,就将队伍扩大到了千人左右。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人许多都是龟兹国原先的居民,对王城内外的地形、势力分布非常清楚,且骁勇善战,可以提前潜入到王城内做策应。   最后刘华利用临时拼凑起来的机关兽,作为先锋一马当前、所向披靡,混乱成一片的王城,甚至连有效的反抗都没有组织起来,便被一路冲垮,军队直接压倒了王宫外面。   慌乱之中的龟兹王,命令所有王宫护卫全都拿起武器,前去王宫城墙上抵抗入侵者,如此一来王宫内部的守卫更加空虚。   龟兹王瑟瑟发抖的从门口往回折返,来到大殿上师,只见原本属于他的王座上,现在却坐着一位从未见过的异域人面孔。   说话的曹英坐在王座上,俯视着颤抖的龟兹王,站在他旁边的则是张季和林仲。   曹英双手抱胸,心想果然这种主角才能拥有戏份,还是得咱来,李当户和夏侯晔这种只能带着兵突突突,一顿杀,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顾头不顾尾,说的就是龟兹王你这种人吧,愚蠢的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在外面防守,王宫里面除了女人外,连个太监都找不到。”   曹英说了一堆,发现龟兹王根本不懂汉人的语言,这让曹英很懊恼。恼羞成怒的他走到龟兹王边上,刚要伸手,只见龟兹王突然爆出腰间的弯刀,朝着曹英便是砍来。   曹英不慌不忙的躲过这一刀,随后一脚踹在了龟兹王的腹部,直接踹出了五六米远,最后撞到了墙上,呕血不止。   打不过张季那种怪物,还对付不了你这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废物?   林仲见曹英还要继续打,急忙喊住说:“别给打死了,留着他还有用呢。”   “你说的算。”   曹英把拎在手里的龟兹王扔到林仲面前,这次他们是潜行进来的,所以并没有带翻译,不过很多时候默契比语言更加方便。   林仲带着龟兹王走到了外面,来到了那些王宫守卫面前,示意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最开始那些守卫还犹豫不决,甚至还有人想要冲上来,救走他们的王。   面对这种情况,林仲随手抽出了弯刀,抵在了龟兹王的脖子上,就听到龟兹王叽里咕噜连续说了一堆话,那些还准备反抗的守卫们,陆陆续续的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王宫的陷落,昭示着龟兹王彻底失去了对龟兹国的统治。   在李当户和夏侯晔接手了龟兹军的控制权,林仲立刻跟城中居民约法三章,确保了他们的权益,并且派兵镇压其他反抗者。   紧接着下诏令调回了东西两侧的军队,并将龟兹国的消息,详细的写明,禀报于焉耆国的卫青。   卫青得到消息,很快就来到了龟兹国王城,下令将部分储备的粮食,运到焉耆国,接济几乎要断粮的焉耆国居民。   姑墨国得知龟兹国陷落后,也选择退兵,并且得到了卫青派商队送去了大量礼物。   至此卫青从长安出发,仅仅用了七个月的时间,便建立西秦城,并且拿下焉耆、龟兹两个大国,手下兵力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人,居民合计近八万之多,彻底在西域立住了脚跟。   龟兹王被废掉了,卫青又扶植了一位新王上位,是老龟兹王的儿子,年仅七岁。   考虑到龟兹王有一百多个儿子,而新王的母亲,又只是个奴隶,估计连老龟兹王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位儿子。   不管老龟兹王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死人又不会有意见的。   七岁的新龟兹王上位以后,所有的权柄都交由卫青处理,自己则跟着汉人学习汉人的语言及文字,之后还要学习汉人文化。   如果不愿意学的话,相信老龟兹王那么多儿子里面,肯定有愿意学的。   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挑战,卫青将主要资源,全都放在了修筑城墙上,秋天已经快过去了,冬天到来时并不适合用兵,这是卫青最后的时间。   按照他对白起和韩信的了解,等到寒冬过去,开春之际,双方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也就到一决雌雄的时候了。   羽林军再相聚自然要聚上一聚,虽然已经过了八月十五,但十月中旬的月亮依旧圆如玉盘,登高而望的话,能看到上面的玉兔和桂树。   汉人商队们把不多的酒水都送到了王宫里来,卫青亲自下厨烤的羊肉,想做别的也没有工具。   铁锅这种东西虽然稀少,王宫里到是有,但根本那么多种蔬菜,做个竹笋炒肉都找不到竹笋。   篝火升起来,肥嫩的羊羔被烤成金黄色,油脂不断的往下低落,看的人垂涎三尺。   曹英拎着酒坛子蹲在旁边看着说:“这么多年了,你这手艺非但没有倒退,反而精进了不少啊。”   “你们如果想学的话,肯定做的比我好,无外乎是掌握些火候的事儿。”   “算了,吃肉还行,烤肉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别人吧,我怕急的把肉扔进火里烧成碳。”   曹英说着给自己灌了口酒,又快要到冬天了,再加上西域昼夜温差大,现在室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一二十度,好在羽林军的人,都非常健壮,并没有太大感觉。   说话的功夫,夏侯晔和李当户也走了过来,李当户看来是喝了不少,有点醉醺醺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通红的火焰笑道:“说起来第一次吃烤肉,也是卫青你给我们烤的,那时候军营才刚建立,羽林军还没组建起来...”   “是啊,当时刘华也在。”夏侯晔也感叹,当时卫青就邀请刘华,只是刘华是王子,再加上自认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婉然拒绝。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刘华说我的机关术并不算强,别说墨家、公输家,就算是军队中机关术比我强的,也是数不胜数。   随后卫青就怼了回去说:那些关你屁事?论奋勇杀敌,李当户难道比的过李广将军?比不过的话,难道我还能把李广将军招致麾下?   这话对但是在场的人触动非常大,尤其是刘华,日后深思熟虑,真的选择加入了羽林军。   想想那时候,别说刘华了,就连夏侯晔和李当户,都没有想过当时的“羽林军”真的能够成事,还以为是陛下为了“刁难”卫青,随口一提。   又有谁能想到,当初那些纨绔的少年们,七八年之后已经个个是人中龙凤,成为大汉新一代的支柱。   刘华也凑过来说:“不说都忘了,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去七年多了。还记得第一次跟卫青见面时,是曹英那家伙想抢卫青的叫花鸡,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找到咱们几个兄弟去找场子,结果场子没找回来,到是他府里的鸡、鱼是遭了殃,哈哈哈哈。”   曹英用刀片下块肉,尝了尝发现还没熟,赶紧吐出来说:“记得当初我叫去的人得有一二十人,到现在还有交情的,也就咱们几个了。”   年幼时大家都是纨绔,偷鸡摸狗打群架,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大家的身份差距并不算大。   现在一年又一年过去后,有的人做了将军,有的人继承了侯爵,有些人却没分到多少家产,日子过的窘迫,甚至还有些人已经死了。   曹英他们进入羽林军,之后平步青云,跟原来的那些小伙伴,已经不是一个层次。逢年过节或许还会送些礼,但平日已经喝不到一起去了。   就跟后世的同学一样,毕业时互抄作业,聊天打混,讨论下学校里面那个女孩长得好看,又或者说谁谁谁可能喜欢谁,没有多少忌讳,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想说的时候就口嗨一下,不想说了的话,在别人聊天的时候,就躲在被窝里面玩手机。   等毕业之后,纷纷走向了社会,过去的种种,宛若过眼云烟触不可及。   即便哪个同学结婚了,邀请大家参加婚礼,同样也都是份子钱到了,人还留在工作的城市埋头苦干。   过年时,搞个同学聚会,到了之后也只有少数人在吹嘘,大多数还是默默的喝着酒,吃着菜,玩着手里的手机,偶尔有几个交心的伙伴能凑到一起,算是不容易了。   从离开羽林军,眨眼已经四年多,哪怕是羽林军的这些人,也有了各自的成就。   以前刚到羽林军时,一边暗地里骂着卫青的训练要人命,一边又你追我赶丝毫不肯落后。偶尔休沐时,凑到一起畅谈下未来如何如何,是去北边参军,还是想方设法的留在禁军。   不像现在喝完酒之后,说话都只说一半,知道言多必失。   卫青也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当初那个初到长安的骄纵少年,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成为大汉的顶梁柱。   原来那些在自己眼里,强大勇猛的将军,现在见到了自己,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再尊称一句“冠军侯”。   原本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匈奴,现在看来却像老人迟暮,仿佛冢中枯骨,只有守在草原上沉浸在昔日的辉煌当中,等待自己挥军北上,将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原本神秘莫测的白帝山,也开始与朝廷建交之后,卫青并没能解决大妖与人之间的深层矛盾,却靠着权与利,淡化了彼此之间感情,用契约精神重新缔结彼此的关系。   所以受命于白帝山的大妖,也开始驱虫调雨、庇护一方,让百姓安居乐业。   而当初畏之如虎的陈阿娇,现在看来却亲近的许多。   以前总认为她是个娇蛮跋扈,被宠坏了的毒妇人,相处久了却发现,就是个高贵却并不冷艳的毒舌刀子嘴,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却总为别人考虑。   还有姐姐...   想到卫子夫,卫青下意识的笑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他就被卫子夫的温柔贤良所俘虏,尤其是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姐后,更是吐槽自己亏大了。   甚至卫青自己都要承认,他之所以愿意娶义妁,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义妁跟卫子夫在性格方面很相似。   只是血缘关系就是一道禁忌,别说是在汉朝这个时代,哪怕到了世界末日,只要接受的是儒家文化,从内心里就无法跨过这道天堑。   不过这些年过去了,卫青也早就看开了。就像现在这样经常见面,一起吃饭闲聊,说说刘据和去病俩孩子这段时间的成长。   要书写时,姐姐在旁边磨墨添香,沐浴时,姐姐为自己泡皂擦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可能是卫青身处于汉朝,又或者本身对所谓的“爱情”就很模糊吧,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那种爱的死去活来的感受。   或许爱情的本质,还是亲情。   甚至说对义妁,对白洛,对刘彻,更多的也是关心、责任、牵挂。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是则抬头时,看到深夜里高挂在天空的那轮圆月,为彼此默默祈福。 第十三章:三足鼎立,以及韩妃破局   冬天的西域格外寒冷,好在龟兹国南北为山,受北风的影响不大,不用担心像西域的其他地方,走在外面被风一吹,皮肤都会裂开。   自从卫青接受龟兹国后,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争斗厮杀的现象大幅度减少,治安上去后,居民们自然也会将重心放到赚钱上面。   即便居民们没有这个想法,背后的皮鞭和饥肠辘辘的腹部,也会趋势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攒够过冬的食物。   以前到了冬天,食物来源就只剩下了狩猎,去想方设法的捕捉那些冰天雪地里,偶尔会出没的羊马。   今年却不同,刘华教会了西域人如果编织大网。   等到博斯腾湖面完全冻住后,便带领居民们来到湖面上,砸出个一丈多宽的洞,然后将大网扔进去,等到三天后,再带着这群居民来到撒网的地方,将大网拉出来。   拉网的时候,十几个西域大汉,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劲头,凑近了之后能看到他们通红的脸,那并不是冻得,是用力过猛,气血上涌造成的。   渔网被拉了上来,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鱼,爬在冰面上甩打着尾巴,似乎要拼劲全力再回到水里。   然而手疾眼快的居民们岂会如它们所愿,一个个死死的抱住渔网的拉头,看那架势即便被鱼拉回水里,也绝不肯放手。   鱼不仅是食物,鱼油、鱼膏更是制作火箭的重要材料,而鱼皮也可以做成鱼皮衣,夏天的时候,虽然不如丝绸那么舒服,却也比裹着厚厚的皮革要舒服的多。   关键只要处理的好,鱼皮衣是没有腥味的,其实就算有,很多西域人也不在乎,因为他们处理样羊皮或是马皮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事儿,搏下来后扔到太阳底下晒几日,就直接往身上一围。   夏天是不能不穿衣服的,否则强烈的日照会引发各种皮肤病,尤其是像西域这种地方,日照更加充足。   日光浴是一种享受,但如果天天日光浴,那可不是谁都能承受了的。   居民们眼里只有吃,只要能吃饱了,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龟兹国的居民对新任的王很满意,原因也是因为新王让他们的生活条件更好了,至于说新王是西域人还是汉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说汉人岂不是更好吗?   他们更加富有,更加聪慧,更加强大,委身于这样的民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由于那场大水,冲毁了焉耆国半数的家庭,所以焉耆国对汉人总抱有一份若有若无的敌意。现在的焉耆国由曹英管理,林中和张季辅佐,卫青对焉耆国也没抱太大希望,只要不给自己添乱就行了。   当然了,如果焉耆王不老实,那么曹英也会萧规曹随,学着卫青对付龟兹国那样,为焉耆国再立个新王。   俗话说经济、军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在稳固经济建设的同时,军事改革也没有停下来,进入了寒冬之后,军队的训练就一日没有停下来过。同时原本西秦军、羽林招募的军队、焉耆军、龟兹军全部打乱,并且重新整编。   一共凑出了两万正规军,以及一万的预备役,从人手方面来说,其实还能再拉起一万左右的预备役,但是钱实在顶不住了。   在中原,哪怕是动员率极高的秦朝,五千到一万户人口,也就能拉起两三千人,这里所谓的户并不是人,古代一户的人口大概在四到十人之间,平均下大概在六人左右。   也就是说通常十几个人,才能供应一个脱产的兵。   西域的话,动员率更高,大概三、四人出一个,匈奴的话更高,有十万匈奴十万兵的说法,可以说每个人成年匈奴男子,都是一个士兵,其中的差距,是原因生产方式。   中原主要是以农耕为主,农耕自然要劳动力来维持,但匈奴则以放牧和掠夺为主。   放牧只要在草原上,走到哪里放到哪里,通常女人和孩子就能担任这份工作,剩下的男人则不断掠夺,来维持一个平衡。   这种方式有极大的弊端,其中就包括人口上限问题。   要知道匈奴不仅掠夺汉人,彼此之间也毫不留情,就跟森林中的野兽没有太大区别,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甚至说就连单于也默许这种情况发现。   因为资源有限,只能通过黑暗战役来互相收割资源,让强大的部落生存下去。同时还可以认为的消耗多余人口,防止人口暴增,草原资源养不起这么多人的情况发生。   西域也类似,他们比匈奴强的地方是能建立城邦,可由于地理环境较差,大量的戈壁滩和沙漠、山丘阻碍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发展自然没有中原地区那么快。   其次人口的分布问题,也导致无法形成一个庞大的帝国,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必然任由匈奴宰割。   既然卫青已经摆脱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当然也不会继续做哪些烧杀抢掠的事情,他可以不要脸,但汉朝对外的形象必须是高大光明的。   顺便一提,卫青在东瓯和闽越做的那些事儿,在小国们看来,乃是仁义之师的壮举。   至于东瓯为什么成了人间地狱,那谁知道啊,反正一定跟至仁至善的冠军侯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掠夺的事情不干了,再想像以前那样,维持三四人中供应一个脱产的士兵,显然是有些吃力。   所以即便是这三万士兵,卫青也是费尽了心力,穷尽各种手段。   其中包括并不限于引入了宋朝的厢军制度,以及自古以来的乡兵制度,总之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解决如何在短时间内提高士兵训练程度,并且维持正常运转。   军中无假期,尤其是韩信和白起的威胁越来越近,即便年关将至,羽林军也没有任何放松,导致那些汉人商队们,主动在城中举办了一系列的活动。   李当户问过卫青要不要阻止,将浪费的资源保留下来,卫青考虑了下还是放弃了。   无论与韩信和白起的一战结果如何,这里的居民会继续生活,之后汉朝的势力也会越过沙漠阻隔,接手现在的西域。   既然如此的话,那让他们提前感受下汉人的庆祝方式也不错。   说不定这里人有些,就会熬不过明年开春的一战。   如果可以的话,卫青真的希望避免这场战争。   战争的最终目标,是消灭战争,这是卫青从始至终贯穿的思想。   为了打仗而打仗,那是白头鹰。   确切的说,即便是白头鹰,打仗也是为了维护自己世界霸主的地位,并且创收。   只是这场仗不是卫青想不想的问题,还是为了解决前朝或者前几代遗留下的问题。   为此哪怕是牺牲,也在所不惜!   冬天下了场雪,雪很大,覆盖了大地,直到过了年,温度开始回暖之后才开始慢慢融化。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到了三四月份左右,就是春种的季节了   派出去的探子已经传回了关于韩信和白起的消息,白起从赤谷城出发,开始朝着龟兹国的方向进发,白起似乎也带兵准备离开了阿拉山口。   白起带了整整四万军队,卫青怀疑这是全民皆兵,整个赤谷城附近,连人带动物估计被白起收割了遍,连是跟毛都没有剩下。   同样从兵力上看,也说明白起有速战速决的打算,这么多的士兵,如果没有后续的源源不断供给,单靠带来的粮食,绝对撑不了多久。   让卫青颇为担忧的是韩信,根据探子韩信只有两万军队,跟六七个月前没有太大区别。   但以韩信的能力,带兵向来是多多益善,连白起都能暂时性解决后勤问题,以韩信的能力,岂会只能征调两万兵?   如果不是这两万兵有问题,就是韩信别有打算。但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唯一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韩信和白起也并非合作关系,俩人之间必然会互相牵制,这样到是给了卫青喘息的机会。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同样三足鼎立的局面,如果不是一方先崩溃的话,很可能会无限期的拖下去。   这样想的卫青,更加积极筹备防御措施,大量的探子被放出去,半年来对城墙的加固,让原本是只有两丈左右的城墙,直接拔高到了五丈。龟兹国外面的荒野也被清理干净。   能力到了白起和韩信这个档次,想要利用阴谋诡计,显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战就只能凭借硬实力,堂堂正正的获胜,别无他法。   卫青的底气在于他手下两万训练过的勇士,一万预备役,以及五十多名战争经验丰富,能独领一军的羽林将士们!   之前卫青告诫过姑墨王要小心白起,但姑墨王开始怀疑卫青贪得无厌,也准备对姑墨国下手,所以半信半疑,并没有将全国人口迁移到龟兹国内。   对此卫青也无话可说,李当户甚至提议派兵先拿下姑墨国,省的给白起以战养战。   卫青再三思量还是放弃,并不是认为这样做有失道义,只是错过了最佳的出兵时机、   现在再出兵,如果没有能第一时间完全消化掉姑墨国,就可能被拖在那边,随后将主要战场从龟兹国转移到防御松散的姑墨国。   果然汉人商队刚撤出来,白起发现卫青没有上当,遗憾中带着几分欣慰,如果卫青这么容易被拖入被动局面,那他也不配做自己的对手了。   面对白起的进攻,姑墨国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二万多人口的国家,仅仅坚持了不到半天,就被白起带兵攻占。   大量的资源被掠夺,死在白起军下的人口,超过了一万,剩下的不到一半人逃进了山里,能不能活下来,还得打个问号。   占领了姑墨国,白起并没有着急进军,他在等韩信的消息。   现在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无论是白起、韩信还是卫青,都希望自己做个渔翁。   然而无论是卫青还是白起,都迟迟没有等到白起的消息,甚至探子发现,韩信依旧待在阿拉山口,没有南下的迹象。   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还是说韩信只在乎输赢,并没有打算与卫青正面一战?   在卫青和白起想破头时,韩信正面临着他死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抉择。   立于山阴之策的韩信,与白起生活的那段时间见过貔貅,自然也知道白起派貔貅保护韩妃的事情。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保护韩妃的貔貅,竟然带来了一个噩耗,韩妃正在草原上被数万匈奴军追杀...   原本在西域的韩妃,为何会出现在匈奴的草原上,以韩信的智商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但现在原因已经无足轻重,关键在于救还是不救。   韩妃是在赌,赌即便化为厉鬼的韩信,内心深处依旧有一份未曾割舍的感情,这份感情并非对昔日楚王的执著,也并非对刘邦、吕雉的憎恨,而是对家人的思念和关爱。   所以韩妃孤身犯险,以卫青的借口,引诱数万匈奴入西域,就是为了让自己置身于死地。   现在她做到了,剩下的抉择权,留给了她素未蒙面过的父亲,韩信。   她如孩子般,坚信自己的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一位即便天塌下来,也能用双肩撑起一片天,是永远、永远、永远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竖起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貔貅也急切的看着韩信,从他杀出一条血路来送信时,韩妃就处于随时可能被擒,甚至被杀的险境,从这里跑到龟兹国,再等卫青带军北上,根本来不及。   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眼前这位厉鬼身上。   如果他彻底泯灭了感情,根本不在乎韩妃的生死,继续挥军南下,那么貔貅会第一时间扭头回草原。即便是死在匈奴骑兵的乱军之下,他也会实现自己对白起的承诺。   这件事对韩信来说,并不难抉择,他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冰冷,但传入貔貅耳中时,却令貔貅瞬间热血沸腾:   “整军、北上” 第十四章:千古名将之战,白起VS卫青(上)   韩信整军北上的消息,让卫青和白起全都处于了茫然状态,但很快他们就判断出,无论韩信因为什么理由北上,都无法在约定时间之前回来。   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瞬间被打破是,化为一对一的死局。   整个龟兹国境内的居民,全都汇聚在了龟兹王城之中,同时焉耆国也进入战争状态。   仅仅两天的时间,原本还在姑墨国整军的白起,已经挥兵东进抵达了龟兹王城之下,战争一触即发。   双方第一时间放出了大量的探子,身为名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早就刻进了骨髓里面。   根据探子带回来的消息,白起在抵达龟兹王城外时,立刻秘密分兵派手下进攻焉耆国。   卫青得知消息后,并没有选择分兵去救,此时的焉耆国有曹英、林仲、张季坐镇,拥有五千正规军,预备役九千,除非是白起亲自指挥,否则凭借分出去的那些兵力,绝对无法攻克,现在派兵去救,反而中了白起的围魏救赵之计。   见卫青果然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白起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能这么简单的扰乱卫青的布局。派出去的第一支军队,目的也不是攻下焉耆国。   龟兹王城东侧是白起率领的主力军队,西侧是焉耆国,这也是卫青将主要的防御力量,全都集中在了城东,西侧的力量空虚。   在白起派出主力部队,进攻东侧牵制住卫青的注意力时,白起最开始分出去的第一支军队,即将兵临焉耆国城下之际,直接调转矛头,绕路来到焉耆国西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转矛头直指龟兹王城防御力薄弱的西侧。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卫青仿佛早就有所准备,大量的预备役带着守城器械出现在了城西是城墙之上,化解了白起的先发制人。   与此同时焉耆国也恰逢其时的出兵,打算以合围之势,吃下白起放出来的这支部队。   然而白起百战百胜,尤其是浪得虚名,早早的就对带兵的将领说明,如果发现一击不成之后,焉耆国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不需要犹豫,带着剩下的士兵调转矛头继续东进,撞上打算与龟兹军合围的焉耆军。   如此一来,焉耆军便失去了城墙的优势,守城战变成了野战,原本优势对局,直接化作了乌有。   曹英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之快,之前的算计仿佛都被白起看破,就在进退两难之际,在林仲的建议下,他直接作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直接带领军队与白起军僵持在一起。   军队在张季的带领下所向披靡,即便与白起军正面交战,一时间也不会落败。   白起军的将领则是当初跟随白起,伐赵破楚的大将,战场经验丰富,经过短暂的交锋之后,趁着夜色降临之际,避开了曹英及手下的军队,带兵返回龟兹王城。   张季发现后本来打算乘胜追击,按照之前的计划,与龟兹队汇合左右夹击,但曹英发现情况不对,如果白起军担心龟兹王城出兵,与自己合力围歼他们,那应该是往其他方向逃走,而不是自投罗网!   发现疑点之后,曹英马不停蹄的带军返回焉耆国,在进入焉耆王城之后,又一支白起军出现在了焉耆国周围。   如果曹英没有带兵防守,那么守备空虚的焉耆国,极有可能落入到了白起的手中。   到那时候即便他真的与卫青合理,将第一支白起军歼灭,也会因为丢失焉耆国,导致龟兹王城左右无援,处于被孤立的结局。   另外由于曹英没有带兵步步紧逼,而卫青也没有分兵围堵,使的第一支白起军在考进龟兹王城西侧之前,成功绕路与白起的大本营汇合。   回到焉耆国的曹英,全身的毛发都炸起来了,看似自己没有吃亏,但实际上从战局开始后,如果卫青没有提前布置了大量军队、器械在城西,龟兹王城就已经深陷绝境。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撤回来,焉耆国也处于危险之地。   关键白起军派兵的时间也非常巧,并没有一次性放出两支部队来,如果那样的话,主营兵力会空虚,以卫青的能力,必然会有所察觉。   这种情况下,卫青如果带军抄了白起的大本营,白起也头大的厉害,说不定会被溃败千里。   白起擅长打歼灭战,卫青也不遑多让,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卫青以强胜弱时从来不会手软,抓住一点优势,就要把敌方往死里咬。   白起这种一波又一波的派出两支部队,让卫青没能第一时间抓住机会,等卫青和曹英再反应过来时,派出的第一支部队已经与主力汇合,这时候卫青再派兵杀出来的话,正如白起所愿。   可以说白起用兵,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如果对方没能跟得上他的节奏,会被慢慢的拖死。   守城固然有优势,但进攻方却拥有绝对的主动权,而白起是能将主动权运用到极致的男人。   如果说卫青这边是虚惊一场,那么白起这边则是无功而返,对于进攻方来说,无功而返就是亏,只是大亏还是小亏的问题。   白起从始至终就没有小看过卫青,但曹英带领的焉耆军,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派出带兵的将领,可是跟随自己大大小小打了上百仗的老将,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样经验丰富的将领,如果说对付卫青没有占到上风,甚至吃了小亏,到是能够理解。   再怎么说卫青也是不可多得的将领,无论是带兵还是对局面的掌握,已经半只腿迈进了名将的殿堂,缺的只是用战绩来证明自己。   名将并非都需要战争的洗礼,甚至说那些千年一处的名将,初入战场就展现出了凌驾一个时代的天赋,最典的莫过于韩信、霍去病。   卫青也是如此,只是表现的没有那么惊艳而已。   但白起怎么都没想到,曹英一路跟着卫青恰烂功的,结果派出来后也能独当一面,甚至说面对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丝毫不落下风。   如果不是自己在出兵时,提前做出预判,甚至还可能在曹英手里吃个大亏。   更加关键的是,像曹英这样的人,还有五十多个!   如果白起手里有这么多得力干将,在秦昭襄王时期,就一统六国了,还用等到秦始皇掌权?   双方第一次试探交锋,谁都没有占得上风。   随后白起立刻将主要兵力投入到正面战场,先是发动火攻,卫青早就准备好了沙土,不等火势蔓延,就将火势控制住,城墙上的部队,也顺利的将攻城的白起军杀退。   火攻失利,白起也趁着时候制造好了云梯车,云梯车非常重,下面是个车子,上面是个类似于楼梯式的梯子。   尤其是前面还配有钩子,能直接扣在城墙上,这种质量极高的云梯,即便是大力士也无法推下去,但很难长途运输,所以都是抵达城池外后临时制造。   士兵们将云梯车推到城门下,竖起来后语城墙差不多高,如同一个高耸的烟囱,可以从下面跑到顶部,这时候顶部与城墙高度差不多,木板连接云梯和城墙,直接踩着木板走上对方的城墙,避免被弓矢滚木礌石杀退。   面对白起的云梯,卫青将之前收集的鱼膏倒在了云梯上,随后一把火点上去,云梯被点燃,想要爬上云梯冲上来的是白起军被迫退了回去。   云梯不成,白起又制造井栏,井栏和云梯有点类似,只不过云梯是让士兵冲上城墙,而井栏的作用是爬上去后,从上面射箭,杀上守城的士兵。   由于井栏距离城墙比较远,所以从城里无法将鱼膏倒在井栏上面。   卫青见状连夜用木板在城内又加高了一层“城墙”,守城的士兵躲在城墙的死角处,避免被井栏上的弓弩手射到,如果这时候白起再派兵攀城,便可直接将木墙推到,砸死那些爬城的人。   井栏被卫青化解之后,白起又打算挖地道,并且挖出来的土,填塞护城的壕沟,堆起一个土山来形成一个斜坡,使士兵能可以如履平地的冲上去。   卫青面对这两种情况,分别派刘华提前找到地道的位置,并将收集到的“金汁”灌入,同时看着日渐高起来的土山,卫青派兵骚扰的同时,并且也在城外下面偷偷挖坑,之前好不容易堆积的土山,直接坍塌,城门口又化为了平地。   白起为了攻打龟兹王城,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卫青也见招拆招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当初长平之战前期,廉颇与白起交战连连失利,最后退守丹河防线,一守就守了三年,现在白起攻打龟兹王城的感觉,就跟当初与廉颇防守的丹河防线差不多,甚至还要头疼。   不,是更加头疼。   因为白起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手下的伤兵,死亡率远远高过卫青那边的伤兵。可以说卫青手里的兵,只要没有受致命伤,凭借优秀的医疗手段,总能够救活过来。   大不了缺胳膊缺腿,至少命还在。   换做是以前,残疾的西域人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他们没办法去争夺食物,没有办法抵御即将到来的危险,但是现在不同了!   所有残疾的伤兵,都会得到龟兹国的保护,提供他们轻松的工作,以及足够养活自己的食物,如果有人敢对他们动手,将会遭到王城守卫的追杀。   这一系列的举措,使得龟兹王城的勇士们悍不畏死,面对屡屡来犯的强敌,丝毫没有畏惧和怯懦。   而完善的医疗举措,令那些原本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的勇士,又重新站了起来,甚至可以继续投身战场。   这令信仰天神的西域人,更加坚信卫青就是天神派来拯救西域的神使!也让原本就勇敢无畏的西域人,更加不畏危险,作战异常勇猛。   反观白起这边,尤其是之前白起带兵一路高歌猛进,如今在龟兹王城前吃了个闭门羹,导,屡次作战失利,导致士气低落,如果不是畏惧白起,只怕现在营中已经有了别样的声音。   白起也发现再这样耗下去不是个事儿,卫青那边因为汉人商队利用大半年的时间,凑足了战争所需的物资,在准备方面就已经远远优于自己。   如果继续强行攻打龟兹国,只能把自己拖垮。   这时候白起已经知道,如果卫青闭门不出,那么自己这次恐怕真的就无功而返了。   倒不是说卫青比白起强,纯粹是卫青这边的配置,要由于白起,再加上他是防守方,只要从始至终不犯错误,那么攻城的一方必然会被拖入不利的局面。   说到底他们这种级别,只要对方不失误,很难一口气将对方吞下,就算把俩人的情况颠倒一下,卫青也是讨不到任何优势。   白起在想破敌之策时,另一边韩信已经带兵跨过了阿尔泰山脉,步入了草原。   这是西域人第一次主动进入草原,但是这群西域人已经没有畏惧,或者说他们几乎放弃了思考,如同韩信手里的提线木偶,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至于担忧?不需要!   当匈奴军队发现这支西域军队时,甚至认为是自己眼花了,什么时候西域人有胆量来草原了?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主动过来送死的。   如果不是为了要抓紧时间铲除在西域里的卫青,一举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这些匈奴人很想教育教育下这些胆大妄为的西域人,告诉他们什么是天。   匈奴人没有进攻的打算,然而这些本应该抱头鼠窜的西域人,非但没有离开,然而以包夹之势,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只有两万的西域人,想要围杀三万匈奴骑兵,绝对是疯了!   这样想的不仅是匈奴骑兵,还是那些身不由己的西域人,他们已经绝望,身体也不由自主控制,仿佛是炮灰般,就这样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然而... 第十五章:千古名将之战,白起VS卫青(下)   自从白起停止攻势后,就开始选择在距离龟兹王城东部百里左右,靠近水源的平原安营寨扎。   根据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卫青根据所扎营寨的样式判断出,白起将战略重心从进攻改为了防守。   连续将近一个月的战斗,双方都没有死太多的人。   白起那边因为救治手段落后,死的人可能还多一些,龟兹王城这边把重伤的都算上,也没超过两千,反倒是无论是卫青还是羽林军,脸上都显露出疲惫的神色。   能看的出来,为了抵御白起军的进攻,每位羽林军成员,都打起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主帅,白起收拢兵力是作何打算?难不成发现龟兹王城攻不下来,打算金蝉脱壳,再将目标转移到焉耆国?”   夏侯晔刚跟李当户换完岗,现在战事没有那么激烈了,夏侯晔和李当户可以轮流换岗,不像之前,每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在城墙或是城墙边上。   睡觉的时候,都是在旁边打个帐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寐片刻。   卫青最开始的时候,更是经常几宿没有合眼,白起的威名,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反倒是龟兹王城的勇士们,一个个信心十足,根本没有把白起放在眼里。   哪像以前白起还活跃的时候,出来带兵打仗,对面的小兵们一听对方带军的是杀神白起,仗还没有打呢,士气就先跌落三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撒币克高手”。   卫青听后看着地图摇头说:“如果白起那样做的话,反倒是我想看到的,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只要短时间内拿不下焉耆国,等到我带兵去救,白起就彻底败了,这是赌国运的手段。你认为白起是那种,动不动就赌上一切的人吗?”   兵行险招通常情况下,都是要赌对方看不破,如果对方一但识破自己的计策,会瞬间变成绝对的被动局面。   白起跟卫青交手了一个月,对卫青的能力也有所了解,这种计策对付守成之辈或许手到擒来,但碰上卫青这种老油条,大概率偷鸡不成蚀把米。   夏侯晔想都没想就回答说:“绝不可能,主帅给我们上第一堂课时就说过,千古名将任何看似兵行险招,事实上都有他深思熟虑在里面。如果白起那么喜欢赌,也不可能做到百战而不败。   那话又说回来,白起究竟想要干什么?在这样拖下去,就到开春的时节了,按照之前的一年之约,岂不是不战而败?”   是啊,不战而败。   但问题是...   卫青面无表情的说:“按照约定,如果一年之内,解决不了韩信和白起,输的人是我。”   “什么?”   夏侯晔惊呆了,您也没说啊!   从头到尾包括夏侯晔、李当户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是在白起和韩信的进攻下,撑过一年。   从白起一直进攻的架势,也无不透露出,要在一年之内拿下龟兹国的气魄。   怎么到您嘴里,就变成了,一年之内拿不下他们,就是咱输了?   现在距离开春,也就半个月左右了,白起军营寨也都扎起来了,哪怕说营寨的防御力不可能跟城池相比,但就算刚正面,半个月内将白起军完全吃掉,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白起军的损伤也不算严重,再加上白起军人数较多,打到现在双方的兵力相差也不算大。   再退一步说,把焉耆国的兵也拉过来,三万五打三万,能不能打赢都是个问号,更何况说打死了。   即便是对卫青深信不疑的夏侯晔,听到卫青开口,还是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话都说不出口。   卫青解释说:“如果半个月内,无法打败韩信和白起,那么我们就输了。所以我猜测白起并非是想孤注一掷,而是说转攻为守,将时间拖到结束。”   “那...那他为什么之前要来进攻,直接躲起来不就好了,何必跑来攻打龟兹王城?”   卫青耸了耸肩膀说:“因为他重视的是战争结果,但并不重视的战争过程。   简单来说,白起要的是打败我这是结果,而且能碾压就绝对不鏖战,能强攻就绝对不偷袭,能正面打赢就绝对不龟缩胜利,能龟缩胜利就绝对不想输。   至于说打仗过程中,死多少人,浪费多少资源,这些都无关紧要,即便将手下的西域人全都送去死,只要能赢的漂亮,他也不在乎。   或者可以理解为,这场战争在白起眼中,并不是国运之战,而是一场战旗推演,我与他都是推演的玩家,至于这些西域人不过是战旗推演里的那些棋子。   所以当他发现,正面强攻无论如何都拿不下龟兹王城时,只要退而求其次,选择更加容易获胜的手段,而不是去冒险一搏。   实在无法理解的话,换位思考下,如果坚持一年就获胜,你是愿意最后坚守龟兹王城半个月获胜,还是要冲出去正面硬拼白起的军队来获胜?”   夏侯晔心想,我要是能带兵碾压白起,当然愿意冲出去打败白起,取得胜利,问题是没那个实力啊。   这念头从心中一过,夏侯晔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只是百战百胜的强者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局势,迅速的对战略进行调整;反观弱者则还会盲目的沉浸在自己幻想中,认不清现实而落败。   摧枯拉朽的赢、堂堂正正的输、龟缩防守的赢,正常情况下,都希望能够摧枯拉朽的胜利。   如果做不到,那也是想方设法的赢,至于说堂堂正正的输...   到是能留下些故事,让后世人吹捧,但对当事人来说,显然更是无奈之举。   诸葛亮如果能苟赢司马懿,他绝对不介意为了季汉,为了复兴汉室穿一次女装;如果项羽能用卑鄙手段打败刘邦夺取天下,他绝对不介意坐一会儿小人。   顺便一提,这种卑鄙手段项羽的确做过,比如拿刘邦的爹来威胁刘邦,不投降就把刘邦的爹煮了...   夏侯晔说:“也就是说,现在轮到咱们进攻了?”   卫青轻叹了一声说:“是啊,轮到咱们进攻了,韩信越过了阿尔泰山脉,到了匈奴的草原,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得而知,但现在白起就在面前...”   装作看不见,最后低头认输?   这样做属于你好我好大家,反正汉朝也允许卫青失败,唯独过不去的,就是卫青心理的这道坎。   真的就没有机会打赢吗?   卫青盯着地图已经看了将近一个月,他的脑海中除了考虑如何守住龟兹王城外,也绞尽脑汁的设想如何才能击败白起。   “主帅,您有计划了?”   卫青沉默了片刻后说出了四个字:“孤注一掷...”   如果输了,那接下来汉朝接手西域,难度要上升一大截,反过来说如果什么都不做,即便白起赢了,但在西域人看来,是卫青击退了白起,守卫的龟兹王城。   畏威而不怀德的并非是蛮夷,而是蛮夷的首领。   这些首领们,在乎的是手里的权利,是奢华的生活,是享用不尽的财富和女人。   你不能奢望他们心甘情愿的将这些拿出来,去换治下居民的生活质量。   别说是蛮夷了,就算是华夏人,如果每个皇帝都有这样的奉献精神,早就进入社会主义阶段了,封建主义也不至于苟到二十世纪初才消亡。   想要教化一方,首先就得先将首领们废掉,只要把绝对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   现在西域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卫青通过武力压制住了西域人的兽性和欲望,然后再送来的作物,送来的工具、以及教会了他们文字和算学,保证西域人的孩子,只要认真学习就不用在像以前那样,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对于土生土长的西域人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会比这些更加珍贵的了。   可是这种局面的前提,是卫青不能输。   一但完成对西域人的改造之前,失去对西域的统治权,那么被压制的兽性和欲望再起战胜理智,龟兹国重新恢复烧杀抢掠的局面。   即便后面汉朝军队还能派兵收服西域,效果也会事倍功半。   一句话总结:就是投降输一半。   这也是卫青最苦恼的地方。   如果他也像白起那样,只在乎输赢,不需要考虑其他的的话,反正拼或许还有机会,不拼肯定输,也就没有现在这么纠结了。   夏侯晔能够体会到卫青肩膀上的重担,一边是汉朝以及西域百姓的未来,一边是自己的荣誉和身为统帅的不甘。   卫青看着面前的地图,他是真的想出了打败白起的计策。   但风险太大了,如果出现任何意外,长平之战的结果变回再次上演。   没错,卫青的计划,就是重新上演白起的得意之作“长平之战”。   卫青化为赵括,带兵强攻白起的营垒,给白起派兵截断自己的后路的机会。   甚至让他派骑兵部队,将卫青所率领的主力分割成两只孤立的部队,亦如长平之战时,白起对付赵括所用的手段。   军队数量越多越难指挥,这也导致命令传达不及时,如果又失去统帅原本就难以指挥的军队,更是会乱成一团。   但赵括带领的是四十万赵军,而卫青则是带领的只有两万军队,并且还有五十位能独当一面的羽林将士!   因此卫青的计划就是假装中计,再利用他手下羽林将士的优势反客为主!   两万军队,平均每个羽林将士带四百人,即便失去了卫青的这个主帅,短时间内也足以稳住阵脚。   并且如果白起真如卫青所愿,那么负责切割战场的部队,便要面对数量远超过自身,且由羽林将士所率领军队的攻击。   网可以捕鱼,但如果鱼太大的话,也能将网挣脱撕扯开。   然而这条计策的前提是,白起面对卫青的“鲁莽”,是选择故技重施,还是全力防守?亦或者采取其他手段,改变战争的走向,使长平之战的结局再次上演。   因此哪怕卫青的脑海里推演过一遍又一遍,但最终都因为战争的决策权,在白起的手里,导致它无论再完善,都只能算孤注一掷的计策。   卫青说:“让我想想吧,你先去休息,绝不能松懈。白起不是一味龟缩防守之辈,如果咱们防守松懈,他绝对会抓住机会,一举奠定胜局。”   “诺!”   夏侯晔自知这种事情,自己无权,也没有这个能力帮卫青做决定,唯一能做的只有恪尽职守。   等夏侯晔离开后,卫青缓缓的起身,在赵云的保护下,走到屋外。   看着天空,蔚蓝色的天空让人心情通畅,但卫青内心却只有压抑和沉闷,仿佛呼吸都变得急促,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以前哪怕是面对匈奴时,也未曾有过这种两难。   因为这份压力,并不是对方给予的,而是卫青自己。   从踏入长安,从被封为冠军侯的那一刻起,卫青就高处庙堂之上,身不由己。现在他才知道,白起真正的“王牌”并非那一年之约,而是所肩负责任。   有时候卫青真的很想骗自己一次,又或者拿出一枚五铢钱来抛正反面,正面就拼尽全力的一战;如果抛到反面就选择拖到时间到了,拿白起的自由以及自己的不甘,来换汉人在西域的声望。   但卫青没有这样做,他知道作为人骗谁都可以,千万不要骗自己。   那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走到城市的街道上,仅仅半年的时间,龟兹王城的西域居民,跟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们开始接受汉人的教化,甚至一些居民,认为卫青乃是天神的使者,那么派卫青来西域的大汉天子,自然就是天神的化身。   即便外面强敌林立,居住在龟兹王城里的居民们,依旧对未来充满向往,也正因为如此,面对敌人的进攻,更加悍不畏死,这是他们再用行动来捍卫来之不易的生活。   看到这一幕幕温馨而又积极的画面,卫青的内心中,似乎终于做下了决定。 第十六章:卫、韩、白,未来之路(本卷终)   当白起转攻为守安营扎寨之后,就一直关注着龟兹王城的动作,当时一连数天,都没有见到卫青派兵出城的迹象后,他已经知道卫青作何决策了。   与龟兹王城交战月余,白起非常肯定,卫青绝对有一战的能力,但如果要决一死战的话,必然是越早越好。   如果时间拖到只剩下不足五天,即便卫青真倾全城之力来犯,自己也会选择全力防守,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所以几乎可以断定,卫青选择了放弃。   对于卫青的这个选择,白起站在营门口,抬头看像龟兹王城,没有兴奋也没有失望,因为这样的抉择,他曾经也做过。   长平之战结束,四十万赵军俘虏摆在自己的面前,是为了秦国的江山社稷,还是为了心念通达、为了身后名,那情形不正是现在卫青所正在经历的抉择吗?   或许这也就是成为中流砥柱的代价吧,必然要为肩负起责任,而做出妥协。   卫青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从此他不在是单纯的一代名将,而是汉朝当代的大将军。   一个朝代能出现一位这样的人物,是这个朝代的幸运。”   白起的目光又望向北方,那么韩信呢?   心中满腔对汉朝仇恨的韩信,不才应该是这场战争的主角之一吗?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数日前:   韩信周围数不胜数的尸体,有匈奴人的,也有西域人的,鲜血染红了萌芽的草原,等到了春末时节,这里的草儿会更加茂盛。   黑夜里的三位万骑长已经快要疯了,他们完全搞不明白,什么时候西域人配合如此恐怖,正面硬碰硬的情况下,能杀的匈奴勇士们毫无反手之力,难道是天神抛弃我们了?   要疯了的不仅是这些匈奴人,还有貔貅!   作为跟随白起的貔貅,看到韩信手下士兵的作战方式头皮发麻。   难怪韩信有底气正面绞杀,数量甚至超过自己的匈奴骑兵。   此刻两万的西域骑兵,在韩信的指挥下宛若一条盘旋在战场上的巨龙,每个人都是巨龙的一部分,因此就能看到非常美,非常协调的一幕。   正常战斗过程中,这些西域士兵就跟彩排过无数次,每一次出击,每一次防守,每一次救援都恰到好处。   表面上是两万打三万,事实上则是整整两万西域骑兵,在绞杀一批批几千人组成的匈奴骑兵。   战争开始后,每个西域骑兵都出现在敲到好处的位置,在最关键的时候挥动手里的弯刀。   反观匈奴骑兵,只有最前面的那些人在于西域人交战,后面的骑兵只能看着战友被砍杀,而无法伸出援手。   即便后面分散成百十个战团,西域人依旧在韩信的控制下相互掩护,层层推进围杀。   就仿佛一支乐队,在指挥家的指挥下,奏响处一曲曲动人的赞歌,只是这首赞歌是由敌人的惨叫声谱写的。   这种战争方式,别说闻所未闻了,貔貅甚至不敢想。   军队如臂挥指,世间竟然真的存在。   凭借军队的控制力,在配合上韩信对战争的理解,貔貅甚至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打败这位化为厉鬼兵仙的男人。   这场战争从傍晚打到天亮,伴随着太阳的升起,韩信终于唤回了还在作战的西域人。   绝望的万骑长们已经做好了拼死的准备,但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崩溃之时,韩信居然选择收兵了,甚至还让出了退路来。   整整三万匈奴勇士,已经被绞杀的只剩下不到两万,反观西域士兵损失的人数甚至不超过千人。   那还想什么,参与的匈奴骑兵榨干最后一点力气,夺路便逃。   白天虚弱的韩信,没有继续追赶,而是继续带兵朝着龙城的方向进发。   他不知道该如何找到韩妃,唯一知道的是,匈奴人是派出了几支军队去抓韩妃,至于有没有抓到,现在还未曾可知。   貔貅提议,他的嗅觉能通过朱厌留下的气味找到韩妃,但韩信并没有理会。   他非常清楚,此刻匈奴只要还在追杀韩妃,那么为了躲避追杀,韩妃必然会不断的移动。   以朱厌的速度,貔貅或许能够追上,但自己所率领西域骑兵绝对追不上,失去了这些骑兵,韩信也无法解决那些追杀韩妃的匈奴骑兵。   既然如此的话,那韩信就采用了最直接的手段,围魏救赵!   一路杀向匈奴的圣地,将所有的匈奴人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如此匈奴人就没有注意力,再去抓个无关紧要的女孩。   抱着这样的想法,韩信带着参与的西域勇士继续前进,目标龙城。   貔貅跟韩信分开了,韩信选择牵制匈奴的注意力,而貔貅现在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韩妃,并且拼死保护她回到长安。   韩妃情况并不算好,即便有朱厌和卫薇一路保护,她的肩膀还是中了一箭,好在并不致命,只是因为感染,使本就长期风餐露宿,休息不好的韩妃生病了。   追杀韩妃的,是三队数量千人左右,从匈奴王庭来的勇士,他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所骑的马匹无一不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   在这些骑兵的追杀下,朱厌也是伤痕累累,如果不是靠着韩妃屡次预测出对方的行动轨迹死里逃生,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现在韩妃的病,让原本就严峻的形式,变得雪上加霜。   就在卫薇急的团团转时,韩妃却始终看着北方匈奴龙城的方向,她有一种预感,那个让人谈之色变的男人,一定会用双手为自己撑起一天。   韩妃的病并没有好转,原本追在屁股后面的匈奴人,却连续几天见不到踪影了。   伤势有所好转的朱厌,每天晚上都抱着韩妃在草原上狂奔,因为是在夜里,甚至几次迷路,差点撞上匈奴的部落。   终于疲惫不堪的朱厌即将倒下时,貔貅顺着他们留下的气味,找到了停止东躲西藏的韩妃。   当听说韩信带兵杀向匈奴圣地时,还在病重里韩妃,露出了一个欣慰笑容,只是在笑得同时,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那个男人果然哪怕化作厉鬼,也没有忘记他在世上,还有一个女儿。   半个月后韩妃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那些追杀的匈奴骑兵,也彻底消失了。   韩信从始至终都没有让貔貅带话给韩妃,因为动了人类的感情就会立刻消失,所以他必须克制情绪,直到彻底将匈奴所在的草原搅翻天。   从阿拉山口出发,翻越了阿泰尔山脉,带领两万西域骑兵,直逼匈奴圣地龙城,一路斩杀匈奴勇士无数,冲破了匈奴防线,最终抵达龙城。   韩信成功了,并不是因为他攻下了匈奴的圣地,也不是因为他屡次击垮匈奴,并且在攻打龙城的过程中,重创了军臣单于,而是成功的为韩妃争取到了逃走的时间。   现实往往就是那么戏剧化。   从穿越之后就桀骜不驯,不愿受牵绊的卫青,最后为生民立命选择妥协。   为了秦国甘愿背负千古骂名的白起,因失去束缚枷锁,终于赢得了自由。   死后为怨念恨意所化为厉鬼的韩信,为了对从未蒙面的女儿,放弃复仇。   到达约定的时间,白起带着率领的西域人选择了“投降”,卫青将投降的西域人,安置在了姑墨国,姑墨国的百姓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正好空出地方来供人生活。   至于幸存的姑墨人,则被焉耆国所收纳,自此之后愿姑墨国民,对新姑墨国便充满了仇恨,双方若是在野外遇到的话,必然是不死不休。   对于这种现象,卫青并没有加以制止,只要不在管辖范围内仇杀,全都当做无事发生,矫枉过正的事情要不得。   现在西域变了天,卫青原本以为匈奴之后会有所动作,但派人去打听,发现匈奴被西域人攻击,一路杀到了龙城。   如今匈奴单于重伤,指不定还能活多久,如果一旦身亡,那么为了单于的位置,於单必定和伊稚斜火并,到那时候更没有闲心管西域的情况了。   战争结束后卫青和白起并肩走在城市里,俩人都已经猜到了,能带领西域人杀的匈奴片甲不留的人,除了韩信绝对找不到第二位。   白起说:“据说那支军队,是在半个月前被剿灭的,按照之前指定的规则,韩信输了。”   卫青沉默了片刻,又紧跟着说道:“凭借着两万西域人,能正面杀到龙城,这点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因为你是人,我呢是半人半神,而韩信是厉鬼。白天的韩信是虚弱期,晚上恰好相反,这点你我都清楚,但是匈奴人不清楚。如果匈奴人提前知道这一情报,也不会败的那么惨吧。”   “或许你说得对,相信这次韩信绝对不会后悔。”   卫青说到这里时,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变了许多,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他,得知韩信的丰功伟绩后,哪怕韩信输了,也一定坚持要求刘彻恢复韩信楚王,甚至齐王的身份吧?   现在的卫青,为了江山社稷、百姓安定,再也没有类似的想法,难道是自己变得无耻了?   白起转头看向卫青,也是自己的妹夫:“你说得对,对韩信来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你也没有必要想那么多,照顾好他的女儿,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我会的,就是不知道妮子现在怎么样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至少把赵云带在身边也好啊。”   卫青嘴上说着不担心韩妃的安危,但当知道她跑去匈奴,甚至被匈奴派出精锐追杀后,气血上涌,险些呕出血来。   好在前几天传来消息说,匈奴似乎放弃了抓韩妃,这让卫青的情绪才勉强平复。如果韩妃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如果那孩子跟你讲了,你绝对不会允许她冒险的。”白起并不认为有多了解自己这个妹夫,但唯独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卫青跟自己一样,绝对不会为了解决遇到的难题,去让女孩冒险,尤其是这个女孩,还是自己的家人。   卫青打算等韩妃回来后,一定要狠狠地教育教育她,再有下一次的话,没被吓死也得被她气死,“那也不能自作主张,万一出了点事儿...哎,算了,不说那妮子了。你回中原有什么打算吗?”   白起说:“暂时先不回中原了。”   卫青错愕,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啊?不回去了,你要留在西域吗?”   如果白起真打算在西域建国,那早干什么去了?   当初汉朝刚建立时,白起就偷偷摸摸的跑到西域来打,那么现在整个西域都属于他白起了。建朝初期的汉朝对西域可没有半点想法,绝对不会派兵干涉,甚至还会给白起摇旗呐喊。   毕竟那时候西域受匈奴的控制,白起再怎么说,跟匈奴比的话,那也是咱自己人。   白起看着周围的环境说:“很快汉朝就会派兵来接管龟兹、焉耆、姑墨,对了还有你说的西秦城,相信用不了几年,整个西域就会变成汉朝的一部分。   其实你不知道,刚到西域的时候,我打下几个城后,把里面的居民集中到一起,打算试试建国究竟有没有你说的那么难。   结果没多久便发现,只想做个享乐的大王,确实什么都不用做。但想建立起一个,如中原王朝那么庞大的帝国,的确要具备各方面的能力。   所以我放弃建国的打算,就将西域留给汉朝的皇帝吧。   有趣的是,我当初在赤谷城东征西战时,听说大宛有一种拥有马神血脉的神马,就跑去抢了一笔。没抢到神马,到是从大宛人的嘴里,听说从这里继续往东走,那里有一个名为大秦的国家。不知道这个大秦与我认识的大秦,究竟有什么关系。”   卫青当然知道白起所说的大秦,实际上是罗马了,他笑着问道:“如果没有关系呢?”   白起也大笑着说道:“那就带兵征服它。” 不要点,发错了,发成付费章节了   ...........   这卷算是结束了,比预想的短太多了,这跟成绩太差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的确没什么好写的了。   真要水字数的话,就是把战争的场面写的再详细一些,还能水个十几章,但一来我的确不擅长,二来大家也不喜欢看。   当然了,这卷的订阅从追订一千,掉到了追订四百,如果不是因为大书架,甚至往三百掉,说明这卷从读者订阅来看,确实不受欢迎,但我自己写的倒是挺开心的23333。   其实我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方面呢,是因为这卷全都是打仗,而只要写打仗成绩就不会好,跟我自己的确写不好战争的剧情有关,另一方面刺猬猫的读者也都喜欢些轻松的剧情。   不过还是那句话,剧情到了这里,终归是要写的。   有骨有肉才是一本完整的书,如果只卖肉,或许大家一时间看的确实爽,但终究长久不了,只有骨头呢...又太劝退了。   所以明知道很多读者不喜欢骨头,但有时候还是得写,试想一下,如果这本书,把所有打仗、发展的剧情全都删除掉,主角就在几个女人里面来回转,恐怕也坚持不到百万字。   虽说笔力有限,主角塑造的并不理想,但至少我认为他还有些魅力,至少我真的很喜欢2333。   说出来你们不信...这本书里面,塑造了那么多角色,我最喜欢的还真就是主角,可能也是历史情况加成吧。   关于姐控这个...   都120多万字了,只能说挺无奈的。   违背伦理,在华夏五千年的传承中都是忌讳,哪怕现在如果写亲姐弟的事儿,也容易404。   关于像其他作者那样,在群写点里番剧情的事儿,还是算了。   这本书写到现在,你们有谁知道读者群号是多少吗?别想了,根本就没有群。   所以关于卫子夫...也不算剧透吧,哪怕主角是穿越过来的,真让我写推到的剧情,我也真的写不出来。所以到最后我会给一个开放性的结局,大家到时候自己想想吧。   说回这一卷,无论是韩信、白起还是卫青,都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历史角色,原本应该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结果只有卫青和白起试探性的交手,还投降了,可能会让部分读者失望,但也许这对于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有人说我因为新书的事儿,对这本书不太上心了,的确部分这方面的原因,但最关键的还是因为,这本书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很多剧情是为了填坑,所以看得可能没有那么有趣了。   就拿这卷来说,其实就是为了填坑,血脉传承的坑,西域的坑,韩信的坑,还有大宛和白起的坑,虽然填的坑坑洼洼,但终究算是填了。   所以真就是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尤其是有时为了填坑而填坑,真的很无奈。   不过现在总算是把该填的都填的差不多了,也算是对大家,对我自己有一个交代。   这本书还有最后两卷,也没什么好剧透的,下一卷是为天地立心,日常元素比较多;最后一卷是为万世开太平就是打匈奴。   其实说真的,打匈奴的剧情,原本应该是重头戏,应该水他个十卷八卷的,但真的没发写太长。   一来是打仗剧情不受欢迎,二来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准备,最后打匈奴,如果还想历史上那么难,那么卫青穿越过来七年了,究竟干了些什么?   历史上卫青打匈奴,主要是五场战役,龙城之战、右北平之战、奇袭高阙、漠南之战、漠北之战。   其中龙城之战的意义重大,但对于匈奴几乎没什么损失,所以关键还是下面的四场战役,尤其是漠南和漠北两场战役。   考虑到这个时代,卫青和刘彻为了对付匈奴,做出了更多的铺垫,所以用一大卷,来写完对匈奴之战,其实也不算难。   如果你们去看史记的话,关于卫青对匈奴开始发动战争到结束,整整十年,五战五捷也就三百来字...可能这也是卫青在历史上,名气远远小于地位和战绩的原因。   当然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讲,对匈奴都算是重头戏。   我之前跟大家说过,最开始打算二百万完结,后来砍掉了一部分跟汉朝无关的剧情,大概会在一百五十万字完结,现在来看,大概应该差不多...不出意外,跟我当初预想的差不多,出入不会特别大。   关于被砍掉的这五十万字,也就是我最开始,也就是这本书刚写的时候,在评论区所说的,时间轴理论的事儿。   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翻翻我当初在评论区里面,写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理论,基本上跟汉朝没什么关系,就是类似于又开了个新地图。   所以这本书当快写完的时候,发现真让我舍弃前面一百多万字,去新地图重新开始时,我选择了把那段删掉,而且相信大家也不会喜欢的。   所以关于这本书...大家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都写到这儿了,没有任何理由突然太监,或者大纲遁。   我见过有人上架前一天太监的,见过上架后一天太监的,见过写到一半脑洞枯竭太监的,见到过烂尾的,但真的没见过即将完结时,并且手里还有完整大纲,突然就太监的...   那种情况,我相信如果真出现了的话,应该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真要到时候,说不定我也是名人了23333   新书的事儿,大家不喜欢,所以在完本之前我也不会再提了,只是我很喜欢这本书的主角卫青,所以今后再写的话,可能会时不时的朝着这方面来塑造。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作者的书看多了,总感觉千篇一律的原因吧。   可能很多读者早就厌倦了,只想看个结尾,或者只是习惯性的点了追订,早就不看了,或许一些读者边看边骂。   总之无论什么原因,都非常感谢一路追到这里的书友们,是你们让我坚持到现在。   最后如果各位书友们,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或者想喷我的,可以在这里讲。   因为书评区和其他章节的间贴,我基本不会看,更不会跟喷子对线,或者删某些书友的贴子,眼不见为净,说不定现在书评区已经群魔乱舞了,哈哈哈哈。 关于章节发成VIP解决办法   今天会更新一章2K正文内容,并且设定为免费章节,来弥补大家的损失(在原文修改的话,很多读者要将书删除书架,重新加入太麻烦了,对了,今天更新6K,2+4,其实关于加更这事儿,就有点朝三暮四了,一个月十五万字,无非就是早加更,晚更的事儿)   希望大家可以谅解,真的是困傻了,昨天想起来发错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真的没有力气再爬起来打开电脑修改。 一些想跟大家说的话(这次是免费了)   ...........   这卷算是结束了,比预想的短太多了,这跟成绩太差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的确没什么好写的了。   真要水字数的话,就是把战争的场面写的再详细一些,还能水个十几章,但一来我的确不擅长,二来大家也不喜欢看。   当然了,这卷的订阅从追订一千,掉到了追订四百,如果不是因为大书架,甚至往三百掉,说明这卷从读者订阅来看,确实不受欢迎,但我自己写的倒是挺开心的23333。   其实我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方面呢,是因为这卷全都是打仗,而只要写打仗成绩就不会好,跟我自己的确写不好战争的剧情有关,另一方面刺猬猫的读者也都喜欢些轻松的剧情。   不过还是那句话,剧情到了这里,终归是要写的。   有骨有肉才是一本完整的书,如果只卖肉,或许大家一时间看的确实爽,但终究长久不了,只有骨头呢...又太劝退了。   所以明知道很多读者不喜欢骨头,但有时候还是得写,试想一下,如果这本书,把所有打仗、发展的剧情全都删除掉,主角就在几个女人里面来回转,恐怕也坚持不到百万字。   虽说笔力有限,主角塑造的并不理想,但至少我认为他还有些魅力,至少我真的很喜欢2333。   说出来你们不信...这本书里面,塑造了那么多角色,我最喜欢的还真就是主角,可能也是历史情况加成吧。   关于姐控这个...   都120多万字了,只能说挺无奈的。   违背伦理,在华夏五千年的传承中都是忌讳,哪怕现在如果写亲姐弟的事儿,也容易404。   关于像其他作者那样,在群写点里番剧情的事儿,还是算了。   这本书写到现在,你们有谁知道读者群号是多少吗?别想了,根本就没有群。   所以关于卫子夫...也不算剧透吧,哪怕主角是穿越过来的,真让我写推到的剧情,我也真的写不出来。所以到最后我会给一个开放性的结局,大家到时候自己想想吧。   说回这一卷,无论是韩信、白起还是卫青,都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历史角色,原本应该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结果只有卫青和白起试探性的交手,还投降了,可能会让部分读者失望,但也许这对于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有人说我因为新书的事儿,对这本书不太上心了,的确部分这方面的原因,但最关键的还是因为,这本书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很多剧情是为了填坑,所以看得可能没有那么有趣了。   就拿这卷来说,其实就是为了填坑,血脉传承的坑,西域的坑,韩信的坑,还有大宛和白起的坑,虽然填的坑坑洼洼,但终究算是填了。   所以真就是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尤其是有时为了填坑而填坑,真的很无奈。   不过现在总算是把该填的都填的差不多了,也算是对大家,对我自己有一个交代。   这本书还有最后两卷,也没什么好剧透的,下一卷是为天地立心,日常元素比较多;最后一卷是为万世开太平就是打匈奴。   其实说真的,打匈奴的剧情,原本应该是重头戏,应该水他个十卷八卷的,但真的没发写太长。   一来是打仗剧情不受欢迎,二来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准备,最后打匈奴,如果还想历史上那么难,那么卫青穿越过来七年了,究竟干了些什么?   历史上卫青打匈奴是七战七捷,但主要是五场战役,龙城之战、右北平之战、奇袭高阙、漠南之战、漠北之战。   其中龙城之战的意义重大,但对于匈奴几乎没什么损失,所以关键还是下面的四场战役,尤其是漠南和漠北两场战役。   考虑到这个时代,卫青和刘彻为了对付匈奴,做出了更多的铺垫,所以用一大卷,来写完对匈奴之战,其实也不算难。   如果你们去看史记的话,关于卫青对匈奴开始发动战争到结束,整整十年,五战五捷也就三百来字...可能这也是卫青在历史上,名气远远小于地位和战绩的原因。   当然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讲,对匈奴都算是重头戏。   我之前跟大家说过,最开始打算二百万完结,后来砍掉了一部分跟汉朝无关的剧情,大概会在一百五十万字完结,现在来看,大概应该差不多...不出意外,跟我当初预想的差不多,出入不会特别大。   关于被砍掉的这五十万字,也就是我最开始,也就是这本书刚写的时候,在评论区所说的,时间轴理论的事儿。   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翻翻我当初在评论区里面,写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理论,基本上跟汉朝没什么关系,就是类似于又开了个新地图。   所以这本书当快写完的时候,发现真让我舍弃前面一百多万字,去新地图重新开始时,我选择了把那段删掉,而且相信大家也不会喜欢的。   所以关于这本书...大家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都写到这儿了,没有任何理由突然太监,或者大纲遁。   我见过有人上架前一天太监的,见过上架后一天太监的,见过写到一半脑洞枯竭太监的,见到过烂尾的,但真的没见过即将完结时,并且手里还有完整大纲,突然就太监的...   那种情况,我相信如果真出现了的话,应该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真要到时候,说不定我也是名人了23333   新书的事儿,大家不喜欢,所以在完本之前我也不会再提了,只是我很喜欢这本书的主角卫青,所以今后再写的话,可能会时不时的朝着这方面来塑造。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作者的书看多了,总感觉千篇一律的原因吧。   可能很多读者早就厌倦了,只想看个结尾,或者只是习惯性的点了追订,早就不看了,或许一些读者边看边骂。   总之无论什么原因,都非常感谢一路追到这里的书友们,是你们让我坚持到现在。   最后如果各位书友们,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或者想喷我的,可以在这里讲。   因为书评区和其他章节的间贴,我基本不会看,更不会跟喷子对线,或者删某些书友的贴子,眼不见为净,说不定现在书评区已经群魔乱舞了,哈哈哈哈。 ①① 为天地立心 第一章:成亲之后   西域的事情告一段落,不过卫青并没有着急回长安,就跟当初在闽越时那样,西域交接工作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要处理,如果贸然离开的话,指不定前脚刚走,后脚就乱成了一团。   半个月后,貔貅带着朱厌和韩妃从草原回到了龟兹王城。   原本还想狠狠教训教训韩妃这妮子的卫青,看到她尚未恢复的病情,责骂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下去了,到底还是舍不得。   反倒是原本伤痕累累的朱厌,在路上就已经痊愈了,真就突出一个皮糙肉厚,只要死不掉,睡一觉就能满血恢复。   让卫青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拥有岛国RPG游戏里面主角的特性,有睡觉回满血的设定。   貔貅抵达龟兹王城时,白起已经带着小弟们一路向东,去跟罗马帝国掰腕子,追不上昔日的老大,没办法只好留了下来。   对于白起跑到罗马地盘上搅风搅雨,卫青反倒是挺希望看到的。   穿越前每每华夏历史,最感到惋惜的并不是靖康耻,也不是满清入关,而是元朝为什么就不能再努一把力,把欧洲推平了。   这样也省的后面那一系列的破事,指不定全世界通用语言,也由英文改成了汉字。   白起在罗马会不会吃瘪难说,但根据许负生前所说,她所在的时间轴中,汉朝历经两千年屹立不倒,世界已经没有了所谓的西方国家。   可以判断出,汉朝必然在某个时间点,与西方开战,并且将那里纳入了管辖范围之中。   只是不清楚这个时间点,是否就是指的白起前往罗马。   如果白起真能横扫西方,那么即便卫青身在长安,也要不辞千里的派人送副锦旗过去,上面就一句话:我替未来高考考生谢谢你!   西域的消息传到长安时,已经到了六月,刘彻听闻消息后,立刻派老将韩安国、张骞带兵两万,前往西域接手卫青的工作,并且在西域建立都护府。   西域都护府主要负责守境安土,协调西域各国间的矛盾和纠纷,制止外来势力的侵扰,维护西域地方的社会秩序,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   并且统一西域大宛以东、乌孙以南的各个国家,并且要求这些国家学习汉人文化,整个军队为之后对匈奴作战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除了军队外,张骞还带了一些能工巧匠、识字的汉人,以及许多汉人的书籍。这些人才几乎都是犯了事儿,被关进狱中,又或者是出生奴籍。   如果肯愿意去西域走一遭,只要完成朝廷指定的任务,回来后非但罪责全免,免去奴籍的身份,甚至还能被提拔为官员。   对于原本已经绝望的人,现在只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总有人愿意抓住试一试。   卫青当初所设想,当控制了西域之后,汉朝对匈奴用兵之时,可以联合西域出兵翻越阿泰尔山脉,牵制住匈奴。   如果西域全都落入到汉人手里,那么牵制就变成了合力围剿匈奴。   倒是那支西域骑兵进攻莫名其妙的进攻匈奴的事情,仿佛除了匈奴本身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可能从始至终韩信对于汉朝,都是一个忌讳吧。   人最不愿意去面对的,并非是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也并非那些自己对不起的人。   前者可以撕破脸皮,抄起武器大战三百回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后者可以赔礼道歉,大不了三刀六洞,兄弟欠你什么,拿命去还也就是了。   最难受的是那些即是自己对不起他,他也对不起自己,都说相逢一笑泯恩仇,但事实上这种情况下,不到土埋过脖子,是不会放下的。   韩安国和张骞带兵抵达龟兹王城前,每天处理各种大大小小事物的卫青,通常要三四点才能睡去。   他以前总是不满刘彻事无巨细,总要自己过目才甘心,事实上轮到自己,不也一样。   上到商队方针、国之内的矛盾,下到居民的生计问题,哪一件事儿都要亲自过目才放心。   当然这也跟西域暂时缺乏人才,卫青不处理的话,就没人能处理有关。   这晚卫青刚处理完事务,正准备去休息,却发现面前突然出现虚影,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带着两万西域勇士,杀到了匈奴龙城的韩信。   不过现在的韩信,与上次在冠军侯府里见到的韩信不同,应该说眼前的这位韩信,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人。   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情绪,打量卫青时,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似乎是非常满意。   卫青愕然,怎么都没想到韩信竟然没有死在草原上,甚至还回到了龟兹王城!?   “可以谈谈吗?我现在已经找回了昔日的七情六欲,当然用不了多久变回彻底的消散。”   韩信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原来那么冷冰冰,甚至多少有些不拘礼节,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存在的时间不多,还是如史书中所描绘的那样,原本就是放纵的性格。   卫青郑重的说:“恭敬不如从命。”   “不用那么紧张,这里没有汉朝的齐王,也没有冠军侯,只要你我两人。”   黑暗中,韩信随意的席地而坐,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卫青的脸,看着卫青很毛,也不知道韩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信说:“能让我看中的人不多,刘邦算一个,萧何、张良算一个,白起算半个,你也算一个。   白起算半个,并非是他能力不足,只是他跟我一样,戎马一生忠心无二,最后却换来了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这方面无论是萧何还是白起,都聪明的多,至少他们都落得个善始善终的结局。倒是你比张良还要谨慎,女儿跟着你,我也放心了。”   早说啊!   卫青心脏不好,生怕韩信有别的什么想法。   卫青听韩信说完,有些惭愧:“此次西域之行,使妮子身处险地,让伯父失望了。”   韩信没有忘心里去,他摇头说:“她一意孤行,谁都拦不住,这事儿不用往心里去。如果真认为自己亏欠了什么,那等成亲以后,对她的小性子多担待些就好。”   “自...”   卫青:....   成亲是什么意思?   “伯父...成亲?”   卫青傻了,您这话的意思,怕不是打算乱点鸳鸯谱吧?   韩信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是啊,怎么妮子都已经十七了,换做别人家的丫头,孩子都有了,回去后你们也该安排下婚事了。义妁都接纳白帝山的那丫头,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义妹都容不下吧?”   艹!   怪不得刚才频频点头,合着您刚才是老丈人看女婿了。   “但伯父...我始终把妮子...”   韩信一挥手粗暴的打断了卫青接下来要说的话:“那是你的事儿,你把妮子当妹妹,亦或者是妻妹,我都不管,但妮子你必须得娶。不娶也可以,只要你再找个跟你差不多优秀的男人来,此事就此作罢。”   作为韩信最后的牵绊,女儿的亲事自然是重中之重。   就跟所有老丈人挑女婿一样,这女婿最基本的标准,就是足够优秀!   别说汉朝了,就算是后世,真爱无敌在门当户对面前那也是个屁,韩信和帝后的想法没太大区别,想娶我女儿,先得过我这关再说。   按照这两位的眼光,整个汉朝青年才俊里面,数来数去也就卫青了。   可以说卫青唯一的缺点,就是已经有夫人了,但考虑到卫青对身边人的态度,什么争风吃醋、争权夺利,还有继承权之类的事情,根本不用担心。   再说了卫青不是省油的灯,难道白洛和韩妃就是了?   白洛背后是整个白帝山,韩妃作为天下首屈一指的相士,地位也超然,凡俗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看在眼里。   甚至说连卫青自己,都不把这些当回事儿,所以没有关系。   卫青头疼,怎么都是这种人。   “伯父,此事还得问问妮子的意见,如果她有中意之人,无论身份、能力如何,我都更希望能按照妮子的想法去安排。”   这次韩信到没有反对,他就不信了,自家的妮子跟卫青一起住了那么多年,还能看的上别的野男人,“也罢,那就听妮子的打算吧。”   韩信说话的时候,身影越来越模糊,他能从龙城坚持到龟兹王城,本身就是个奇迹了,现在恢复了本性,能多维持一秒,所承受的痛苦与代价,都是无法想象的。   “我走了,虽然没能与你和白起交战多少有些遗憾,但看到你我他都能找到自己的路,也算是一大幸事吧。”   韩信说到这里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所谓的仇恨与地位,在孩子的幸福面前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卫青见状赶忙伸手说:“伯父不去见一见妮子吗?”   “不了,也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韩信的身影越来越淡薄,他从未见过韩妃,一次都没有见过,冠军侯府时错过了,在草原上时也擦肩而过,如今在龟兹王城,能见面时却选择了放弃。   可怜天下父母心,默默地离开,这是作为父亲,对子女最后的守护,无论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只要他们能够幸福,一切都足够了。   韩信彻底的消失时,卫青隐约从门后面听到熟悉的抽泣声,当推开门后,韩妃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   八月的时候,草原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军臣单于重伤之后,身体愈加憔悴,就在前几天死了。就是不知道是伤势复发而死,还是被弟弟伊稚斜一刀捅死的。   总之军臣死后,儿子於单便与伊稚斜为了单于的位置开始火并,按照卫青对草原情况的理解,於单绝对不是伊稚斜的对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的屁滚尿流。   到那时候,他很可能就会想到自己在长安还有个妹妹,说不定真就按照历史那样,带着小弟们屁颠屁颠的跑来投降汉朝,然后被封为涉安侯。   到希望他不要像历史上中那样,在投降汉朝数月之后就莫名其妙的猝死了,那样对于汉朝来说,反而是有害无利。   到了九月,韩安国带着军队才抵达西域,卫青将一切的工作交接之后,带着羽林军终于返回了长安,随行的人员中还有对长安充满向往的屠轲。   回去的时候很顺利,没有再出什么意外,再加上在西域的这段时间,西域与长安的来往更加密切,之前的行动路线也进一步改善。   尤其是匈奴暂时放弃了对西域的控制,使得西域通往中原时,不用再绕弯路。   所以抵达长安时,才到九月中旬,算算日子卫青从去年开春出发,到回来竟然在外面漂泊了一年半。   因为此次卫青前往西域,属于秘密行事,所以并没有惊动朝廷,羽林军也各回自己的岗位,不过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刘彻就会以各种不同的理由,将他们提拔到更加重要的位置。   屠轲身为西域的西秦王,主动返回中原,并且像汉朝天子称臣,刘彻大悦,特封屠轲为西秦侯,赏赐万金,西秦国也改为西秦县,归西域都护府管辖。   女子封侯也不是第一次了,试图朝廷的官员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因此等屠轲返回中原,必须要大加封赏,千金买马骨,朝廷的那些老逼们,心里敞亮的很。   卫青回到家里时,卫伉和卫欢看到阔别已久的父亲,俩孩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黏了上来。   俩孩子都已经三周岁了,虽说不懂得那些大道理,但也已经懂事儿了,这一年半里,他们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父亲的丰功伟绩。   不仅母亲在说,姑姑也再说,姑父也再说,甚至表哥和表姐也总是叨念着父亲,所以自幼俩孩子的心理,就烙下了对父亲的崇拜。   站在门口的卫青,抱着两个孩子,在欢声笑语中大步的走进了府里。   当走过前院,来到后院时,那个昔日里无时无刻陪伴在自己的身影,正在庭院里翘首以盼。 第二章:家事国事天下事   白帝山一别,已经三年。   三年后的白洛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那样亭亭玉立,仿佛洛神仙子。   白洛看着发呆的卫青,开心的笑道:“呆子,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自家的夫人。”   卫青说着将卫伉和卫欢交给义妁,牵起白洛的手,这一刻内心感到无比的充实。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对于白洛来说,这三年里的每一天,都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所以在恢复身体之后,她便告别了父母,只身来到了长安,可惜那时候卫青已经身处西域,正绞尽脑汁的筹备战争。   于是白洛只能等,左等右等,每一天都仿佛在掰着手指头过,终于将朝思暮想的人儿盼回来了。   他更加成熟了,皮肤也显得更加黝黑,或是翻阅荒漠时留下的痕迹吧,唯一不变的还是他那份自信飞扬的神态。   为了庆祝家主回来,义妁给每个家仆都发了赏钱,一家人其乐融融,卫青之前的疲惫也不翼而飞,在外面拼死拼活,还有什么比回到家里,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更加令人满足的。   晚上义妁将白洛推进了卧室,虽然俩人还没有完婚,但这一天他们等待了太久,白洛终究能将自己,交给那个她守望近八年的男人。   小别胜新婚,更不要说白洛初尝滋味,这晚俩人整整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卫青进了宫里,去看望姐姐和刘彻、阿娇,以及三个孩子,与刘彻的第二个孩子,以帝女而越级封为长公主,对人也都叫卫长公主,私下里乳名取得是乐儿。   从宫里出来后,卫青又去拜访了阳信公主,转了一圈最后才回到家里,已经是疲惫不堪。   休息了几日,赵云前来辞行,打算前往常山,在那里寻一门亲事安居乐业。   至于淮南王刘安,连续被刘彻敲打,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刘陵这两年在长安东奔西跑,也发现人人都避她不及,恨不得彻底撇清关系。   无论刺杀卫青是不是刘陵安排的,但这梁子也算是结下来了,跟刘陵太过亲近的话,指不定就会被冠军侯记恨上,钱财和前途相比,显然还是命更加重要。   如果刘安还不老实,那么刘彻就会让他彻底老实下来,之前的恩情都已经消磨干净了,还作死的话,就真送他去见他爹了。   对于赵云的告别,卫青特意让人备了千金的盘缠,并且亲自休书一封,请常山郡的郡守多加关照一二。   有卫青的书信在,当地的官员绝对不敢有所为难。   赵云谢过了卫青,并说等安定之后,每年九月九一定来长安做客。   送走了赵云之后,很快屠轲也来辞行。   屠轲被封为西秦侯,领地则是北地郡,并不是所有的侯爵都有资格留在长安,大多数的侯爵受封之后,如果没有官职的话,是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去,屠轲自然也不例外。   相对而言,屠轲更加希望留在长安,倒跟卫青没任何关系,纯粹是想在长安给自己找门亲事,到现在屠轲还没有嫁人,也是惨。   不过既然被封了侯,找个大户人家成亲也不难,北地郡名门大户数不胜数,卫青也希望这位泼辣妹子,能找到个合适自己的男人吧。   在卫青迎来为数不多的假期时,草原上的战斗也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於单带领的匈奴部队,与伊稚斜的战斗中惨遭重创,尤其是在伊稚斜再三保证,只要於单认可他匈奴单于的身份,便封於单为左谷蠡王。   於单手下的将领更是离心离德,纷纷劝自家主公能够放弃争夺单于之位。   深知汉人文化的於单,用屁股都能猜到伊稚斜打的什么注意,等自己尊他为单于后,说不定哪天吃羊腿的时候,就因为一块没有嚼碎骨头,恰在嗓子眼里而暴毙。   眼见大势已去,於单终于想到了阙嘉福,想到了那个骄傲的汉人。   他以前似乎跟自己说过,会在长安等待自己。   难道真的要屈居于伊稚斜之下?   不甘心的於单,徘徊于两难之际时,惨遭伊稚斜的偷袭,慌乱之中的他,只能带着亲信部队,朝南方前进。   於单一路南下,伊稚斜一路追赶。   草原的消息传到长安,刘彻急忙招来卫青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理。   卫青得到消息,提议招降於单,如果於单投降,伊稚斜以此为由汉人撕破脸皮,直接对汉朝开战,正好是一举歼灭匈奴的大好机会。   如果伊稚斜忍气吞声,打算另寻机会,那么能招降到於单也算是喜事一件。   至于说於单不投降?   不投降他干嘛往南跑?   再说了,真要不投降,卫青反而要赞於单一声,是条汉子!   然后推举李广把守上谷郡,把於单和伊稚斜的军队堵在上谷郡外,看他们俩人狗咬狗,最后两败俱伤,然后汉军跑过去捡尸体。   这种隔岸观火的事情,卫青最拿手了。   再说李广别的不提,镇守一方的本事还是值得信赖的,当初匈奴内部铁板一块时,李广都能挡得住,现在内部分裂,只要不疏忽大意,就不会有问题。   果然於单接到汉使的劝降信,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带着三万匈奴投降汉朝,这对整个匈奴帝国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削弱。   而伊稚斜也及时止步,并没有因为汉朝接纳於单,而跟汉朝决裂。   如今伊稚斜刚继位,又与於单大战了半年,如果还要跟汉朝强行开战,打赢了还好说,一但失利的话,自己屁股下面还没把位置焐热,就要换人了。   匈奴内部希望将伊稚斜取而代之的人,并非少数。   得知匈奴退兵,刘彻三令五申勒住了想要追击的李广,现在明显不是跟匈奴开战的时候,至少也得先把於单,以及所带来的三万匈奴安排下来。   而这个任务,无疑又落到了曾经跟於单打过交道的卫青肩膀上。   看着即将抵达长安的於单,卫青不仅想对他说一句:哥儿,又见面了。 第三章:军事改革与迎接於单   於单投降汉朝,在朝廷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以前几乎只有汉人高层中,因为某些原因投降匈奴,没想到如今风流轮流转,你於单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心甘情愿的做了最大的匈奸!?   阙嘉福得知军臣单于死后,第一时间并不是悲痛,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对于这个父亲,她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之后又担心起於单的安危来,如果说於单活的滋润,那么阙嘉福可能会彻底把他忘记,但如今於单与伊稚斜死拼,哪怕是当初说恩断义绝,但毕竟是兄妹,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摒弃便摒弃的。   而之后不久,草原上又传来於单投降的消息是,阙嘉福不由的想到当初在汉人的战场上,与卫青畅谈的场景。   当时她笑卫青狂妄无知,之后渐渐发现,这个男人并非狂妄只是自信飞扬。   如今当初那看似不切实际的妄语,在一一变为现实后,对卫青的依恋中,多了份少女的仰慕。   再想到汉朝这些年的变化,草原上那些耀武扬威的健儿们,与卫青相比简直如米粒之荧光,对比天空之皓月,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到了十月底时,於单和为数不多的亲信们,终于抵达了长安。   至于那些其他的投降的匈奴人,不可能都带到长安来,除了危险问题外,最关键的是长安寸土寸金,哪儿有地方和钱安置他们呀。   又因为担心这股实力,突然脑袋进水,大喊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然后开始自杀式作乱,刘彻干脆直接安置在了河内郡。   河内郡有汉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也就是细柳营驻守。   要知道经过这些年的军事改革,汉朝的主流军队,已经放弃了最开始战车、战船,改为骑兵作战,并且配备了化形的兽类辅助。   像细柳营和禁军这种精锐中的精锐,甚至还有配备大妖辅佐。   现在拥有人性的兽和大妖,在军中效力时,都是按照军功封赏,拿了多少功劳,得多少封赏。   当初三皇五帝时期,妖兽追随人族,靠的是打感情牌,事实证明因为寿命论的原因,感情牌彻底玩坏了,就跟鸡汤熬馊了一样,闻着就令人作呕。   于是卫青就在拜访完白帝山之后,用合同制代替了感情牌,进公司之前先签一份合同,五险一金,每一条每一款都写的清清楚楚。   另外还得欠一份保密合同,以及最低工作年限等等,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涉及到。合同是由汉朝天子与白帝同时担保,如果收到不公平待遇,还可以选择上访。   说白了就是告诉那些妖兽,你们也别担心日后老主公病死,新主公上位后恩将仇报。   现在咱们是干一天的活,拿一天的工钱,等你发现新老板不是东西,就干脆炒了他。因为没有过克扣农民工的工资行为,所以咱谁也不欠谁的,大家好聚好散。   甚至说等新老板病死了,新新老板上位,您还可以在白帝山的担保下,继续来公司面试,重新商量待遇问题。   这种措施出台之后,起初朝廷的声音很不满,结果所有的不满,再被卫青喷的满脸唾沫星子后,最终选择了闭上嘴巴。   没办法,因为现实证明这种方式确实有效,最直观的表现,在于那些原本为害一方的大妖们,在白帝山的担保下,跟汉朝签订合同后。   随后当地风调雨顺,夜不闭户,生活质量大幅度上升,当地郡守看到后乐得嘴都歪了。   这种模式,其实就类似后世的公司,汉朝是招聘方,白帝山是人力资源有限公司,负责为愿意打工的大妖们推举,并且做担保。   如果出现什么矛盾,白帝山会从中调节,并且负责清理门户中的作恶之辈,而作为人力资源公司,也少不了抽成。   只能说白帝真的很有管理头脑,在卫青提出此方案之后,白帝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并且熟练的跟卫青签订了一系列的合同。   卫青真的很佩服自己这老丈人,这种人如果到了后世,就是那种白手起家,年到中旬便能拥有亿万身家。   活该能发财。   合同制度的出现,拉动了国家的产能、   虽说老百姓要交更多的税,来给那些大妖们发工资,但一来避免了旱涝看天的局面;二来因为大量的妖兽参军入伍,使得一部分原本要参军入伍的百姓,可以留在家里耕种做工。   如此一来,将多出来的人力增加了产能,弥补了要交的更多税收。   卫青担心有人在税收上做文章,以此来图害百姓,搞土地兼并,罕见的没有反对刘彻提拔酷吏,甚至还让白帝山组建了监察队。   要说酷吏不人道,但在没有拿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严刑峻法显然是最直接的手段。   虽然也时不时的传出,当地官员和大妖鱼肉百姓的传闻,但这种事情哪怕是到了后世,也是无法完全避免的,只能说严打严抓,尽力而为。   妖兽的加入,使汉人的军队实力又提升了一节,这些妖兽最强大的地方,并不是个人作战能力,而是各自比较罕见的能力。   如侦查、寻路、武装,甚至说改变地形等等,这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使得战争的方式有了极大的变数,也增加了军队的综合能力。   因此别说於单带来的这些匈奴人里面,有不少老弱病残,就算全都是全身披挂精锐,在细柳营面前,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甚至细柳营的士兵们,听说旁边来了几万匈奴人,都想着拉他们来练练,看看这些年的军备提升了多少战力。   当然这提议自然而然的被否决了。   不过这些匈奴人时不时就能听到地震的声音,每当这时候出去抬头眺望,就能看到汉军配合着妖兽们在练军。   那些壮硕的兽类,不仅力量不逊色于公输家的机关兽,关键还灵活的很,上窜下跳的,一只只跟猴子似得。   甚至一些大妖,显出原形后,都能看到身上有被公输家改造过,行走起来简直如同一座迅速战争堡垒。   如果说昔日的战船和机关兽,就是航空母舰和上面的飞机,那么这些武装的堡垒,就是一辆辆威力加强版的战车。   不同的兵种作用不同,大国之间正面硬碰硬的交锋,战船的作用毋庸置疑,对于这种你藏我追的战争来说,战船显得就过于笨重了,论闪电战还得看德三的坦克。   之后於单抵达长安外,卫青亲自前来迎接,对外来说也算是给足了於单面子,不过当於单看到卫青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真滴没脸来见卫青了,至今他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卫青跟他说过的话:你的老师教会了你说汉人语言,这样日后你被我捉去长安,只要肯投降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适应我汉朝的生活了。   结果还没有等卫青出手,自己真如他当初所预料的那样,在跟叔叔伊稚斜争夺单于之位上败下来,最后投降了汉朝。   站在城门口的卫青,骑马来到於单面前说:“涉安侯别来无恙?”   於单一脸惭愧,放下手里的缰绳,抱拳拱手对卫青说道:“冠军侯神机妙算,昔日之语果然成为了现实,於单为昔日狂妄之余,倍感惭愧。”   “哈哈哈哈,没必要这样说,当初我就说过,对你没有敌意,如今大家同为汉臣自然更加没有了,来来来,涉安侯府已经备好,家具用度一应俱全,就把这样当做自己的家吧。   说不定你的儿孙,成年之后为朝廷效力,也封侯拜爵,匈奴人肯重用汉人,没有理由汉人不能重用匈奴人。”   “冠军侯莫要再羞辱在下了,能在长安养老,於单已经别无所求。”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不那么想。”卫青先是劝慰了於单一番,又说起当初被自己擒下来的千骑长呼延当。   后来改名为卫当,这几年来勤勤恳恳,为朝廷训练骑兵,如今官拜都尉,比当初匈奴的千骑长地位还要高。   虽说卫当这个都尉是虚职,打仗是不可能派他上了。但他的儿子,已经拜入了稷下学宫,如果学有所成,等从学宫出来后,可以直接加入羽林军,再从羽林军出来,领军一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于一个从六岁就接受系统教育的孩子,毕业后直接进入羽林军再改造,如果还不能教的又红又专,那羽林军的辅导员们统统都可以裁掉了。   卫青大笑道:“在汉朝只要你有能力,就能得到相应的地位,涉安侯不会认为,自己连曾经麾下的千骑长都比不过吧?”   於单苦笑连连,如果现实真如卫青所说,那自己更加绝望:“论训练骑兵,在下还真略逊一筹。以前总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想要继承单于之位后,与冠军侯再斗上一斗。现在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如果冠军侯投降匈奴,凭借您的能力,莫说是一个万骑长,就算十个八个,单于只要不蠢也舍得给。可我於单投降汉朝,却发现自己除了一身力气外,连半点能拿出手的本事都没有。”   卫青听后却不认可,他摇头说:“没有本事可以学,只要涉安侯肯踏踏实实的学,这就是本事。涉安侯只要在长安过的舒服,未来光明无限,对于汉朝来说,就是莫大的贡献。”   於单不笨,他瞬间听出了卫青话中的意思。   那些匈奴人如果看到,连於单这种身份如此敏感的人,汉朝都能唯才是举,那原来投降汉朝,又担忧自己未来的匈奴人,也能放下心来,通过自己的付出,得到汉人的认可。   而那些原本不满伊稚斜,有心投降汉朝,又担心自己自投罗网的匈奴人,如今有了一个榜样,也可以放手一试。   卫青拍了拍於单的肩膀说:“明天我让义纵,也就是我的妻弟,给你看看身体,常年在塞外生活,体质总是会有许多病,多做做检查省的哪天出了什么意外。”   卫青每次回来时,当然也要检查下身体有没有暗疾之类的,不过通常这种事儿,都是夫人来负责。   於单听到卫青的一番话,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就是怕自己暴毙,懂,都懂。   汉人文化里面,让於单最佩服的就是无论什么样的人,都能有其用法,即便是奸淫掳掠的人渣,也可以留下来做活体试验。   “如此以后便多要仰仗冠军侯了。”於单说到这里,又想提起阙嘉福,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可能是因为感觉自己对不起这个妹妹吧。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颜面见她,总之等抵达涉安侯府门口时,於单还是没有提。   於单没有提,卫青就提他说:“阙嘉福这几年过得还算不错,虽说没有什么朋友,倒也没有吃过亏,如果你想要见她的话,可以跟陛下申请,我们汉朝讲究情理,只要你提想必也不会回绝。   当初阙嘉福返回长安的路途中,曾经跟我请求说,如果哪天你真的投降大汉,希望我能保你一世性命无忧、荣华富贵。这是阙嘉福把欠你的,还清之后,从此与你再无瓜葛。”   说完后,卫青没有下马,只是透过大门看向里面的庄园说:“这处府宅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在长安这样的庄园价值数万金,即便是寻常的侯爵,也绝对置办不起。涉安侯没有封地,不过每年赏赐的钱财,也足够你奢华生活。   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你跟阙嘉福彻底断绝关系,只是要告诉你,阙嘉福欠你的都还了。   如果你真的还在乎这个妹妹的话,就听从我之前建议的那样,在汉朝体现出你的价值来,你的地位越高,能力越大,越是被器重,你妹妹在宫里的生活的自然也就越好。   我看得出来,阙嘉福当初话虽然说的很绝,但始终还是认你这个哥哥,别让她再对你感到失望,话说到这里,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作者留言:   ..........................................   推书,这本书是个17岁的美少女写的,虽然写的可能很稚嫩,不过作者有已经有根据自己情况写的百万字完本《天朝式兄妹》   顺便她哥,真就是日本轻小说模板,有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有房(广东郊区三栋,市内三套),父母双忙。我一点都不羡慕,真的,不信你看我嘴里的柠檬。   书名:《我在404小队当指挥官的那几年》   本书又名《霸道钢板爱上我》、《咸鱼指挥官不会遇上银毛病娇》、《我和睡鼠有个约会》、《家有二哈》   ......   夏洛在玩小号的时候意外穿越了,穿越到了少女前线的世界,成为了404小队的指挥官。   就在他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在玩大号时穿越,事情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矛盾而又病态的世界,觉醒了奇怪记忆的姑娘们,再加上一个从天而降的萌新指挥官。   别的穿越者不需要多久就能走上人生巅峰,而他夏洛却还要赶紧想想办法,搞定404小队这帮问题儿童。 第四章:我,卫青,只想做个普通人(   於单未来怎么打算,卫青并不在乎,虽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但还有一句话,地球缺个谁都照样运转。   无论於单是否投降,投降之后是否愿意为汉朝效力,都改变不了如今汉朝和匈奴的局势。   历史上汉朝与匈奴攻守逆转,靠的是两场硬仗,打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匈奴没有抓住最佳的骚扰时间,让汉朝成功渡过了转型期,同时伊稚斜与於单的内斗,也给了西域发展时间。   如今国力、科技双双碾压的情况下,只要领导人不是“千古完人空一格”这种级别的领导人,发展势头已经无法被遏制。   如今匈奴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汉朝不注意的情况下,打汉朝一个措手不及,亦或者等汉人孤军深入时,凭借着有利的地形,歼灭汉军主力吗,凭借一场绝对的大胜仗来瓦解汉人的自信。   但是前者的话风险极大,后者又过于被动,伊稚斜还要付出精力来保证后方的安定,这种局面堪比当初汉初时期所面临的局面。   别说是伊稚斜了,就算是换成卫青,短时间内也想不到破局的办法。   当然了,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匈奴自然也不例外。   跟汉朝比,匈奴或许不复当年之勇,但是对付其他的蛮夷弟弟们,那还是一拳一个小朋友的。   又过了些日子,於单没有见阙嘉福,而是在刘彻的撮合下,拜了一位经学博士做先生。   也不知道是刘彻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刘陵许配给了於单,当卫青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一口盐汽水喷在曹英的脸上。   当时曹英带着刘华过来喝酒,顺口把这消息说了出来,听说是刘陵自己提出来的。   於单作为涉安侯,娶个汉朝的翁主倒也说得过去,跟和亲的性质不同,这种更像是拉拢的手段。   既然刘陵愿意嫁,考虑到她现在单身,当初又多次自荐愿意以公主的身份,远嫁匈奴和亲,刘彻干脆也就如她所愿。   至于说刘陵嫁给於单之后,会不会怂恿这位涉安侯造反,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过了几日卫青去宫里,跟刘彻提起了这件事,结果刘彻告诉卫青,以前刘陵的府里被按插满了朝廷的耳目,现在又得往涉安侯府里安插人手,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干脆把他们扔到一起,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是探子。   估摸着这俩人一晚上做几次这种事儿,都能原原本本的记录在册。   同时刘陵嫁给於单后,到死也别想回淮南了。   听完刘彻的安排后,卫青不仅想为於单写一个大大的惨字,只希望这家伙别鬼迷心窍,放着大好的前途不顾,跟着刘陵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如果於单真造反了,那阙嘉福似乎也可能顺水推舟被“株连”,到时候顺理成章的获得自由。   当初卫青还设想假死,给匈奴一个出兵理由,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让匈奴这些年也忒不顺了。   对于这种情况,卫青只想说,多来一点,多来一点。   白洛的婚事没有大张旗鼓的张罗,考虑到白洛也不喜欢,也不宜过度的宣传,卫青干脆就把家里人聚到一起,再叫了曹英、阳信她们叫过来,到是热闹了一番。   颇为遗憾的是赵云和樱花妖不在,赵云是因为在常山安了家,至于何时能遇到中意的女子,还得看缘分。   至于樱花妖的话,则是前段时间抽空回了一趟闽越。如今的樱花妖,那真是左手拿着香水,手里拎着票子,在长安贵妇人圈里面,人人追捧,论人脉仅次于阳信公主的角儿。   按照项羽的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当然樱花妖回一趟闽越倒不是单纯的为了炫耀。   如今香水产业越做越大,一些低端香水,甚至连富贵人家都用得起。   产业做大了,自然就却人手,是想着救济下几位昔日的“妹妹”,顺便招几个“童工”。   这就跟开公司做大了以后,回母校捐款顺便招收些学弟学妹,给自己打工一个套路,这种手段早在几千年前就被玩烂了的。   与白洛成亲之后,卫青又将韩信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跟义妁和白洛讲了,他的本意是让义妁给韩妃做下思想工作,天下好男儿那么多,干什么非要找姐夫。   结果卫青跟一开口,白洛和义妁就表示早就从韩妃嘴里听说了。原来这妮子从西域回来,就报喜似得跑去跟义妁讲了个清清楚楚。   义妁非但没有给韩妃做思想工作,反过来还劝卫青,韩妃就是平日里爱玩了些,等为人父母之后就会成熟的。   卫青听得风中凌乱了,想想也是义妁从不到十岁就跟着她一起生活,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真要嫁给别人也舍不得,可能这就是汉朝女子的想法吧。   再说汉朝这个时代,姐妹嫁给一人的情况不多见,主要还是因为妻妾之分的问题,但也不是没有,比如王娡的妹妹,也是嫁给了刘启。   卫青见义妁这边劝不动,韩妃那边就更不用劝了,那妮子只怕早就盯上自己了。   考虑到韩妃过了年就十八岁了,按照卫青自己的要求,十八岁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耽误不得,只好等过了年之后,找个合适婚嫁的日子,再把韩妃娶过来。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一年的年底,过了这年卫青就二十二岁,对于后世的人来说,二十二岁可能正准备离开学校准时实习,但两世为人的卫青,已经开始过上了枸杞泡水的养生日子。   八年多来日夜操劳,即便是铁人都熬不住,卫青还想再活五百年,所以及早养生。   卫青已经计划好了,等把匈奴解决了就告老还乡,每天陪着夫人们风花雪月,平日里亲自教导几个孩子。   诸如此类的话,卫青说的越来越频繁。   跟原来那种刻意的与权力拉开距离不同,这次卫青是真心实意的打算,“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便深藏功与名了。   当然了,没事儿的时候入宫,为君王排忧解难,这也是为臣子应尽的责任,所以该入宫的时候,肯定还得往宫里跑,身为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   过了腊八,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家里要扫尘祭神。   家里几个女人指挥的不亦乐乎,卫青听说月中的时候,从外面带了三年的李广回来了,打算离开家去李广府里逛逛,等晚上家里打扫干净之后再回来。   李广似乎是有新的任命,等过了年又得起身出发。   于是卫青带着备足的礼物先去了李广府,虽说已经过了四十,开始走下坡路了,不过这身体倒是老当益壮,无论是喝酒、吃肉,都能顶五个卫青的,不知道的话,真以为李广是那只化形的兽类。   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只是伴随着卫青年龄的增长,在朝中地位的上升,即便是李广在面对卫青时,也开始称呼卫青为冠军侯,不再像原来那样一口一个贤侄叫的亲切。   连李广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称呼卫青冠军侯了,其他的那些年长之人,也不敢再以长辈自居。   不过李广虽说尊称卫青冠军侯,但两家的关系倒丝毫没有生疏,李广还是满怀期待的问卫青什么时候征伐匈奴,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做个先锋官。   因为卫青穿越的原因,导致刘彻延缓了对匈奴作战的计划,确切的说应该是提前了,历史上刘彻对匈奴用兵的时候,比现在还要晚几年,只是因为现在发展的速度远胜于历史。   总之凭借如今汉朝的国力,卫青挂帅的情况下,李广还捞不到封侯的功劳,那么卫青就承认王维那句所谓的“李广无功缘数奇”。   李广的个人能力就算再差,只要肯听话,咱连饭都喂到嘴边了,就不信他能在把嘴里的饭往肚子里咽的这步骤上拉了胯!   告别了李广,卫青牵着马带着张季闲逛,在考虑是进宫找姐姐闲聊,还是去看看阳信时,迎面遇到了个老朋友的马车。   赶车的榕树妖见到卫青后,便主动停车跟卫青行礼,无论是对樱花妖,还是对那些出世的大妖来说,都欠着卫青一个天大的人情。   马车里的樱花妖听见正巧遇到卫青,也伸手推开车窗,跟卫青见礼,得知卫青也打算入宫后,便邀请卫青上马车顺路一叙,卫青见状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张季,走进车厢里。   虽然已经是腊月,但车厢里温软的很,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闻着便令人心驰神往。   “前些日冠军侯迎娶公主大典,妾身恰好不在长安,没能当面为冠军侯贺,还望冠军侯不要见怪。”   樱花妖嘴里说着不要见怪,眼神中却是几分狡黠的目光。   卫青笑道:“这话从何说来,当初可是大妖陪我一同上的白帝山。”   樱花妖感叹说:“是啊,没想到才短短三年的时间,白帝山从当初的关闭山门,到如今已经与汉家联手,说起来这一切还都要数冠军侯的功劳。”   当初樱花妖对人与妖的未来并不看好,并非是她悲观,只是单纯的因为看不到希望。   然而没想到伴随着合同政策的出台,一切都仿佛迎刃而解,问题不再是问题。   “这份功劳,怎么都轮不到我,如果不是白帝与陛下推动,只靠我一张嘴,又有谁能信服呢?”卫青并不居功,他很庆幸能遇到刘彻,这些年来他所提出的政策,如果换做能力比较差的守成之君,只怕早就被如数驳回了。   “妾身信呀。”   樱花妖笑道,她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对卫青也是有着谜一般的信任,可能是当初在战船上,听到卫青的豪言壮志;也可能是面对当时汉家天子的舅舅,也丝毫不肯推让;又或者当初在驿馆时,陪着卫青饮酒消愁。   无论这份信任是从何时起,樱花妖始终都站在了卫青身边。   “哈哈哈哈。”   卫青忍不住大笑,他惬意的躺椅在毛茸茸的毛毯上,透过打开的车帘,看着外面繁华的景象说:“说起来大妖可能不信,当初的那些话,其实连我自己都不信。可能大妖不知道,我从离开平原县的那一刻时,就一直赶鸭子上架。”   “哦?冠军侯何出此言?”   樱花妖闻言感到无比诧异,在她的印象中,或者说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卫青应该是那种天生不凡,无论遇到任何难题,都能游刃有余,迎刃而解,至于赶鸭子上架又是从何说来?   “其实我并非生而知之者,或者说的确比常人多知道些没用的知识,但对带兵打仗根本一窍不通,在这方面来说,其实我跟那些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要说真有什么地方不同的话,那就是我自幼被强加了一个目标,为了实现它,必须压榨自己的每一份潜力。所以我一直硬着头皮在学,在平阳府里学,在羽林军学,打仗的时候学,休息的时候也在学。   人都是逼出来的,这话说的不完全对,但的确很适合我。”   说到这里,卫青又洒然一笑说:“说这些就显得有些矫情了,有句话说得好,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可能我最开始的时候,梦想太大了点,所以这些年活的比较累点罢了。”   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来到了皇宫外,卫青谢过了樱花妖,下马离开,独自前往昭阳殿。   等卫青离开后,榕树妖才好奇问樱花妖说:“家主,冠军侯难道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樱花妖抿嘴一笑,看着卫青离开的背影说:“普不普通,与他如今的能力、地位有关系吗?我们所谓的妖一旦化形,更符合生而知之者的说法,然而又有几个能做到他这般的?   倒不如说从平凡中起,一路逆流而上,不屈服、不妥协、不放弃,也只有这样的大好男儿,才配的无数佳人们仰慕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