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一不说喜欢。 　　二不说爱你。 　　三不离开你。 　　最美不过下雨天，因为有与你一起躲过的屋檐。 　　这是一个好哥哥，被妹妹养成禽兽的简单故事。 　　群：816104623 　　https://www.ciweimao.com/book/100061744 ① 风过暖城 第一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七月初的夏天，街角小贩卖的冰棍融化成了甜蜜蜜的心意，加上一点点怦然心动的红晕，就足以把两颗躁动的心黏在一起。 　　暑假的日子，现在才刚刚开始。 　　晒蔫了的树叶病怏怏地垂下，一个年轻人躲在树荫下，和头顶不停聒噪的知了一起乘着阴凉。他有些无奈地目送一对对情侣从身边走过，打情骂俏的声音简直比蝉声更为刺耳。 　　他回头望了一眼，金灿灿的“欢乐谷”三字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 　　年轻人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满怀期待地掏出手机点开TT，可令他失望的是，最后一次信息仍停留在了13.51这个时间上。 　　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年轻人笑容渐渐消失，他决定用比较礼貌的方式催促一下对方。 　　“我在锦城欢乐谷门口，你在哪？” 　　年轻人看了一会儿输入框里的信息，感觉有些不合适，于是把“你在哪”删掉，但他犹豫了一下，又把剩下的字全都删了。 　　他盯着对方的头像，那是一个很卡哇伊地动漫女主，好像出自一个很出名的治愈动漫，年轻人动漫看得不多，只看过死火海一些民工漫，更何况银发的女主......好像许多动漫都有吧。 　　年轻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收回裤兜，继续等待着某人，顺便欣赏一下路过的大白腿。 　　没错，他正在约会。 　　或者说面基，更准确点，应该是面姬。 　　在三个月前，他通过一款名叫《逍遥》的回合制社交网游认识了一个妹子，对方原先是个蠢萌蠢萌的萌新，但在他的带领下，逐渐变成了一名对各种活动都熟捻于心的老司机。两人虽然装备都比不上氪金大佬，但每天的日常就可以带来足够的欢乐，在基友的怂恿下，他也厚着脸皮要到了对方的TT。 　　不过没有动态，没有照片，明显是个小号。 　　很默契，他也用的小号。 　　他们没有互发照片，也没有语音聊天，年轻人曾多次幻想着对方的工作年龄，对方周一至周五只在晚上线，而双休日却可以在线一整天。 　　该不会是个高中生吧？ 　　年轻人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一念头，他也才刚刚脱离灰色的高中生涯，进入玫瑰色的大学里。 　　他从小就不爱读书，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对他而言都宛如天书。但就在学习生涯即将终结，他一只脚跨进人生的鬼门关时，因为一些原因，他醒悟了。就像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顿悟一样，高三那年，他彻夜修仙，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学习，最后拼死拼活勉强考上了一个锦城的重点大学。 　　父母放心了下来，七姑八姨的闲言碎语也少了许多，其实饭桌上针对他的谈资并不多，更多的火力集中在了乖乖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人——他的妹妹。 　　一张圆桌子，相隔最近的人似乎是两种画风。一个少年待在灰色的世界里，埋头吃着一些并不喜欢的菜肴，明明是热闹的家庭聚会，却偏偏有种被所有人遗弃的感觉；而另一个少女在粉红色的世界里巧笑嫣兮，颇为乖巧地迎接一声声赞誉。 　　“灵灵，这次成绩怎么样，又考了全校第一是吧。” 　　“灵灵，我家的儿子俊俊你还认识吗？你们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呢。”（其实只在满月时见过一面。） 　　这一般是他最尴尬的时候，他叫姜霖，她叫姜灵。 　　是的，姜霖是“混账小子”，姜灵是“别人家的孩子”。 　　聪明，漂亮，性格又好，这样的女孩子偏偏是他的妹妹。如果人生里没有出现只有小说主角才能遇到的奇遇，他大概就会像这样平平淡淡地走下去，没有波澜，没有曲折，收拾掉所有中二的妄想，成为一名量产的普通人。 　　但他那超级无敌可爱美少女的妹妹绝对有着更为广阔的舞台，说不定，以后两人的关系会形同陌路吧。 　　就像一首歌，熟悉的陌生人。 　　其实他们小时候的感情非常要好，据老爸老妈说，他们一两岁时都还光着身子在同一个盆里洗澡，但自从他上了初中之后，他的妹妹似乎变了个模样，不仅不让他进入自己的闺房，与他的对话也少了许多。 　　在姜霖心里，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的影子早已淡了许多。 　　想到这里，姜霖叹了一口气，再次掏出手机。 　　——他刚刚听到信息来了“咚咚”的声音。 　　“我到了。”一句话跳了出来。 　　“在哪？” 　　“旋转木马的旁边。” 　　姜霖心里一动，转头看了一眼欢乐谷的门口，然后在键盘上慢慢打出几个字：“你已经进去了？” 　　“嗯。”不冷不热的回应。 　　姜霖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张门票，摇头笑了笑。 　　失去月亮的太阳有些恼怒地烤着秀恩爱的情侣，但也按捺不住暑假带来的冰淇淋和死库水，欢乐谷一片热闹的景象，特别是海上乐园那边，仿佛连天上的太阳都比了下去。 　　姜霖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穿过林立的商铺，终于是抵达了旋转木马。 　　他到的时候，旋转木马正好启动，情侣间的欢笑混着悠扬的音乐在耳边回荡。他张望了一下，确认地点过后，又在键盘上打字：“我到了，你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过了几分钟，一段信息才跳了出来，只不过依然是简短的回答：“蓝色。” 　　蓝色？ 　　姜霖皱了皱眉，他看了下周围，有很多女孩子都穿着浅蓝、深蓝、海蓝......等等的蓝色衣服，毕竟一想到暑假，首先蹦出来的不就是大海吗。 　　或许觉的这样子回答有些不太礼貌，姜霖只听咚咚一下，又看到一条信息：“我在排队这里。” 　　排队那里？这就简单了。 　　姜霖抬头看了一眼旋转木马，坐这个的一般都是情侣或者家人，很少有一个人来玩这个，如果孤独也分等级的话，这差不多就比独自在KTV唱歌低一级吧。 　　不过他看到一辆卖冰淇淋的车路过，眼睛顿时一亮，赶忙在手机里打出一行字：“等我一下。” 　　他以最快速度追上冰淇淋小贩后，点了两个草莓和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迅速来到排队的地方。 　　由于旋转木马已经开启了一段时间，这里已经有了很多人排队。姜霖正想插过去，忽然听见音乐消失，旋转木马上的人纷纷下来，排队的游客也陆续走了上去。 　　而在所有人离开这里过后。 　　首先映入姜霖眼里的是一把白色的遮阳伞，然后才是两个窈窕的身影。 　　两个人？ 　　姜霖心里咯噔一下，他双手拿着冰淇淋，实在没空再去拿出手机问一下。没办法，姜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毕竟有些女孩子想见网友但又怕遇见色狼的时候，总会拉上闺蜜不是吗？ 　　可是......怎么感觉有点像一个人啊。 　　姜霖看着那窈窕的背影，越走近，就越感到不对。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像个色狼一般站在两个女孩子身后，几次张开的嘴又合拢了上去，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询问的时候—— 　　遮阳伞宛如裙摆般转了过来，其中一个伞下人的容貌，就像印上了层太阳的光辉，一下子闪瞎了姜霖的双眼。 　　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少女左右看了下两人，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家伙会突然呆住了，难不成是一见钟情？少女的小心思开始荡漾起来。 　　冰淇淋在太阳下渐渐融化成了甜水，滴在姜霖的手背上，他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妹、妹.....你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被叫做妹妹的少女回过神来，柳眉轻轻一挑，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见网友的啊。” 　　少女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是。” 　　灼热的空气仿佛遇到了管家婆，一瞬间冰冷起来。 　　冰淇淋掉在了地上，犹如心有灵犀般，年轻人和少女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说道： 　　“你就是秋天（夏天）？” 　　夏天，秋天，一个是姜霖的游戏ID，另一个，则是他网恋女友的游戏ID。 　　作者留言： 　　（各种求，嗯嗯嗯.....多的话我会考虑多更新的。） 　　（毕竟我还有另一部小说不能鸽。） 第二章 哥，爸妈叫你回家吃饭 　　姜霖蹲在水泥色的街边，手里拿着一根从打蒲扇的大婶那里买来的冰棍。 　　脚边是长了几十年的老青苔，眼前是布满水坑像是塞子的水泥街道，街道的伙伴是老旧的房子，斑驳的卷帘门和墙上的划痕记录着岁月，里面住的人大多是既悠闲又很孤独的中老年人，年轻人，已经逃离了他们的故乡，去往霓虹灯弥漫的城市。 　　模糊的景象像是记忆里的老相片，黄，霉，残缺不全。 　　姜霖向更远处的地方望去，夏天的夕阳把白色的云朵染成了红色，宛如少女害羞时红彤彤的脸颊，姜霖的思绪不禁穿越到了几个小时前，他的妹妹的俏脸也是同一种色彩。 　　不过他觉得，那更是恼怒，而不是害羞。 　　在得知网恋三个月的女友竟然是他的妹妹后，姜霖整个人都愣在了欢乐谷，姜灵也一样，白嫩的瓜子脸立刻浮现出两抹红晕，拉着她的闺蜜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说我还是你的哥哥么？ 　　姜霖轻轻叹了一口气，咬了一口冰棒，嘴里冰凉又甘甜的滋味融化了心里的苦闷，也驱散了下午的劳累。离开欢乐谷后，他便一个人在城市里游荡，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锦城的老城区。 　　老城区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它本来是锦城的主城，但因为地理位置始终得不到发展。这时候开发商毒辣的眼光瞄准了东部某个方向，物资、建筑像人一样往那边迁移，黄土皮一层层被掀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楼大厦，在加上政策原因，主城区最终形成了现在这模样。 　　很少有陌生人来到老城区，这里交通不便，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胜在空气少了股油烟味，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但并不得年轻人喜爱。姜霖刚刚买冰棍的时候，还被大婶用方言戏弄了一番。 　　而姜霖现在还待在老城区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不敢回家啊！ 　　这时候微风正好吹过，脊背的汗水加速蒸发吸收了许多热气，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姜霖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冷的。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姜灵是什么表情。 　　姜霖不禁感到脸有些热，在游戏里，自从他们把游戏名改成“夏天”和“秋天”后，他就一直死皮赖脸的老婆老婆叫唤，而这个时候“秋天”一般会发个“恶心”的包子表情，然后不急不慢地发出“老公”两字。 　　老公？ 　　这还是那个文静的小丫头么？ 　　姜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副画面——美丽的少女眉毛弯弯的，眼睛眯眯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像个害羞少女一样在屏幕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打出“老公”两字。 　　姜灵的人设彻底崩塌了。 　　姜霖顿时感到一股酸溜溜的感觉从心底涌现，不是说他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意图，而是一个从没对自己的哥哥露出一副好脸色，反而对着陌生人撒娇，当哥哥的有什么感受。 　　就像一个父亲的女儿被混账小子给抢走一样。 　　其实动漫里的兄控妹控都是假的，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兄妹，其实都是家人的感情，能对自己妹妹或者兄长产生欲望的，一般都不是人，而是禽兽，变态！ 　　他又舔了一下冰棍，小时候的他最喜欢这甜蜜蜜的味道，对着冰棍狠狠吸一口，散发腾腾雾气的白色冰棍就会变成浅蓝色，晶莹剔透，显露出里面淡淡的白痕。 　　五毛钱，就可以买来整个夏天的欢乐。 　　那个时候，他和妹妹还都住在老家，坐在夕阳扒洒下的门槛上，舔着老妈买来的冰棍，不时拿着蒲扇扇死一两只不识趣的蚊子。 　　虽然还是小丫头的姜灵很是讨厌哥哥在旁边动来动去，但只要他为对方扇几下风，把她伺候好了，小丫头就会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享受。 　　现在，小丫头长成了大丫头，有喜欢的人，也学会上网玩游戏了。 　　姜霖忽然停止住了思考，因为他听见了两个声音。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但我必须要来。” 　　“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我已经累了。” 　　“为什么你不敢见我，就因为累了？” 　　“.......放过我吧，作业本已经填满了我的心，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不行！我的辣条，我的几块钱，我的作业你还没还给我呢！” 　　姜霖嘴角不停抽搐，他转头看向被夕阳染红的街道对面，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正在对一个小胖子穷追猛打。 　　哦，对了，她们俩还都背着小书包，看来补习班还刚刚放学。 　　“你的辣条是我给你买的，你的铅笔也是我给你买的，前桌小明抢了你的橡皮，也是我帮你抢回来的。你一句累了，就能把我抛下吗？”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说一句话，就用拳头打一下对方，小胖子只能护住自己的脸，一步一个脚印地后退，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周围的大叔大姨颇为感兴趣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两个小家伙。 　　你们不是喜欢拆散情侣吗？你们的节操呢？这么明显的早恋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 　　姜霖在心里疯狂吐槽，不断啃着手中的冰棍。他们那个时代多纯洁啊，单车上的白衣飘飘，每天都有的眼保健操，还有那无数人诟病的全国第八套广播体操，只有在那个时候才可以瞒着老师，瞒着同学，在水泥地的操场上偷偷地瞧着前面的某个人。 　　从小学到高中，从六岁到十八岁，那个三八线、碰到一下手就能脸红一整天的时代跑哪去了？ 　　姜霖越想越气，把半根冰棍一下子啃进嘴里，但他马上就捂住了嘴巴，只感觉牙齿冰冰凉凉的，传来一阵痛楚。 　　大婶，难道你卖的假货？ 　　好酸啊！ 　　姜霖拍着腮帮子，赶紧把嘴里的冰棍嚼碎，吞进肚子里。 　　就在他正准备起身离开老城区的时候，裤兜里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轻音乐声。 　　是谁打的电话？ 　　姜霖心里一动，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他吞了吞口水，用直哆嗦的手指将电话模型移到了绿色位置。 　　“妹、妹......你找我什么事？” 　　“哥，爸妈叫你回家吃饭。” 　　作者留言： 　　（（举牌）求票票，求打赏，求收藏，诶诶诶，刀片嘛....就算了嘛。） 第三章 灵灵，快叫你哥回家吃饭 　　一个小时前。 　　清澈的水哗啦哗啦地从喷头洒下—— 　　氤氲的腾腾雾气弥漫在浴室内，打湿了墙面和镜面，朦胧着青春曼妙的胴体。 　　十几分钟后，淅沥的水滴声才渐渐归于沉寂。 　　姜灵把自己的一头湿漉漉秀发用毛巾裹着，然后扯下浴巾，从精致的锁骨到纤细的足裸，把这具令人垂涎的女体彻底给包围住。虽说现在家里仅有她一人，但她还是不喜欢把自己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把自己换洗的衣物放在盆子里，姜灵走出浴室，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 　　她坐在书桌前，猫着腰，侧着头，取下毛巾想要擦拭自己的头发，但这个姿势让她看见了摆在书桌上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相框。 　　镜框上是一张泛黄的老相片，背景是晴朗天空下的片片田野，再往前，就是一扇宅院大门，连接着两侧的斑驳的水泥砖墙。大门边上有两棵树，一棵是柿子树，另一棵也是柿子树，饱满的橘色果实像个调皮小孩躲藏在翠叶里，阳光被枝叶剪碎洒在地上，和小区外的景色一般。 　　有四个人站在柿子树中间，男人，女人，两个小孩，笑得和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 　　特别是那个咧嘴笑得像只猴子的小男孩，好似惹得一旁的小丫头不高兴了，嘟着嘴，做了个厌烦的手势，把他赶到一边去，但谁都看得出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盈着笑意。 　　柿子的果期一般是在九到十月，姜灵记得，拍摄照片的那天正好是开学的前一天。 　　姜灵轻轻眨了下眼睛，歪着头，继续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这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咚咚响了一下，姜灵一只手按住毛巾，一只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到家了吗？”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旁边是一个黑长直很淑女的动漫头像。 　　“嗯，你呢？”姜灵只能用一只手打字。 　　一个很沮丧很受气的表情包蹦了出来。 　　“偷偷溜出去，又被老妈骂了。” 　　姜灵嘴角翘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对方肯定是在被关禁闭，像只树懒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这个闺蜜在别人面前可是一个乖乖女的形象，但只有自己和对方老妈才知道，这个乖乖女内心却是一只长着尖角的小恶魔。 　　“本来我还以为是个大帅哥的，没想到是你的哥哥，亏了亏了。”表情包泪流满面。 　　两抹淡淡的粉晕悄然爬上了脸颊，姜灵轻轻打了“......”出去。 　　“灵灵，我们从初中开始，已经认识五年半了吧。” 　　“对啊。” 　　“你居然从没给我讲过你还有个哥哥，” 　　姜灵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不经意间，把目光对准了那只“猴子”。她神色平静，缓缓把相框盖在的桌上，像西天菩萨般把“猴子”压在五行山下。 　　“不要谈他。” 　　“嗯？”这条信息几乎瞬间跳了出来。 　　“我不喜欢。” 　　姜灵发出去后，对面久久没有回信，似乎也很诧异这个答案。 　　半晌，才有一个开心的表情包忽然蹦了出来：“老婆，下次我们再去欢乐谷吧。” 　　“老婆”这个称呼让姜灵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她瞪了一眼那黑长直的淑女头像，手指尖快速点着键盘：“谁是你老婆？” 　　“呜呜呜，老婆不要我了。” 　　面对闺蜜的撒娇，姜灵只能缴械投降，没好气地打字道：“谁说不要你了？” 　　“老婆，你答应我了？” 　　“我可没这样说。” 　　“嘻嘻，灵灵，下次，我们就不找网上的色狼了吧。” 　　“嗯。” 　　聊天里，这个字一般象征着话题终结，对方似乎知道姜灵现在的心情并不好，所以接下来也没有回信，聊天框里最后一栏信息定格在了四点五十三分。 　　姜灵轻轻一笑，她的闺蜜在学校里有着很好人缘，不仅是乖乖女这一人设的功劳，还要归功于这善解人意的小心思，对方总能轻易揣摩出一个人的心理状态，从而选择把最适当的话说出来。 　　或许这也要归功于闺蜜的家庭吧。 　　姜灵把头发吹干后，笔直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在纤细的腰肢旁飘洒。她褪去浴巾，露出惹人垂爱的雪白胴体，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件件衣物，纯白的T恤清新凉爽，下身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裤，勾勒出小腿和大腿的玲珑曲线。 　　她打开桌子上的电脑，桌面上的图标并不多，宛如和她身上的衣物一样整洁干净。姜灵把鼠标移到了一个“逍遥”二字的游戏图标上，停滞了许久。 　　半晌，少女脸色平静地把游戏点开，登录账号，一个娇美可爱的2D女人物映入眼帘。姜灵的游戏人物的师傅叫做“观音菩萨”，门下的弟子都是辅助，俗称“奶妈”。姜灵喜欢玩她，主要是因为这种职业能挂机，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那个人帮她开的号...... 　　姜灵脸色不经意变了变，她打开好友栏，“夏天”这个名字呈现一种死寂的灰色，仿佛和外面的炽阳一般，预示这一天的夏天即将落幕。 　　在姜灵把电脑关上的时候，玄关那里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客厅里的走动声。 　　“灵灵，你哥呢？”这是老妈的声音，轻柔而充满成熟韵味。 　　“不知道。”姜灵在卧室喊道。 　　“这个混账小子，又跑哪里去了！”老爸的声音总是显得几分暴躁，但其实隔着门扉，姜灵都看见老爸脸上的笑容。 　　“灵灵。”似乎是老妈在敲门， 　　“什么事，妈妈？” 　　“我们有事情要跟你们当面说一下，你把你哥叫回来吃饭吧。” 　　“嗯。”姜灵没有拒绝，轻声应了一句。 　　她也清楚，对于她们兄妹之间的关系，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极力想让她们重归于好，要不然打电话这样的小事情，父母自己也做了。 　　但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那样简单，姜灵觉得，她和他的关系，或许会像那天午后的阳光，永远停留在了相片里。 　　姜灵拨打那个人的电话。 　　嘟——嘟—— 　　嘟——嘟—— 　　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颤声：“妹、妹......你找我什么事？” 　　姜灵隔着门扉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哥，爸妈叫你回家吃饭。” 　　作者留言： 　　（这本书还没签约呢......先随便写写。） 　　（求各种0.0） 第四章 意外还在继续 　　当姜霖回到小区的时候，太阳已经收回了弥漫在空气里的熊熊怒气，冷静下来，因为它再次隔着长长的天幕，见到了分手已久的恋人。 　　月亮爬上了树梢，清冷的月色为行人剪出一抹抹影子，但就是不肯搭理对面傻不拉几只会燃烧的蠢东西。 　　姜霖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沙发上的老爸。这个经常叫他混账小子的男人，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看着永不迟到的新闻联播。 　　说来也奇怪，这个世上任何事情都有晚点的可能，航班会因为天气推迟起飞时间，约会也能被堵车搞得一塌糊涂，就连守时的班主任，也会在某一天迟到，更不用说一些永远脱不了口的心意。一些遗憾，只有晚和更晚，这个时候一个人回到家里，看到准时的新闻联播，或许心里也有些安慰。 　　“爸，老妈和妹妹她们呢？”在外游荡了一下午，姜霖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老爸的旁边。 　　但他马上就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臭小子，你今天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姜霖吃痛，捂住脑袋，不敢去看一旁的老爸，支支吾吾道：“额......这个......我就在外面逛了一圈。” 　　“算了，懒得管你了，映雪和灵灵还在厨房准备晚餐。” 　　姜霖转过头，看到老爸姜恒远抽出了一支玉溪烟，不过对方拿出打火机时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卷烟放在茶几上。 　　早在一年多以前，老妈曾劝过老爸戒烟。老妈平时的要求并不多，从没让老爸买过什么昂贵的化妆品和时髦大衣，与之先比的这样一个小要求，老爸妥协了，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没烟的日子。 　　两父子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电视，字正腔圆的女主持人正每天如一日地播报国际新闻。 　　半晌，姜恒远才缓缓开口道：“姜霖，你要好好照顾你妹妹，知道吗？” 　　姜霖一愣，他不知道老爸为什么会对他说起这个。在姜霖的印象里，姜恒远一直是个很典型的天朝男人，家庭里的各种琐事都被他看在眼里，但沉稳的性格使他难以说出关心的话来，默默地守护，默默地等待，把家里的一切都拿给妻子去调剂。 　　“爸，你在说什么呀，”姜霖笑了笑，“我是灵灵的哥哥，我当然会照顾好她啊。” 　　是的，哥哥对妹妹的保护是一生的责任。 　　“那就好。”姜恒远站了起来，用厚重的手掌拍了拍姜霖的肩膀：“走吧，我们该去吃饭了。” 　　姜恒远坐在餐桌上，而姜霖则去厨房把菜端出来，只是他刚一走进门，就刚好遇到了端着回锅肉和青椒肉丝的妹妹姜灵。 　　他身高大概一米七四，比妹妹高上六七厘米，居高临下时，看到那长而翘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细细的、柔柔的眉轻轻皱了起来，然后又松开，一个清冷似天上月华的声音流进心里：“让开。” 　　姜霖一怔，然后侧过身子，美丽的少女毫不犹豫地和他擦肩而过。他目送着妹妹离开，自嘲地笑了声，随后也把饭和菜端到餐桌上。 　　他和姜灵坐在一边，父亲看着沉默的他们，也保持着缄默。 　　直到有一个端着一大盆酸菜白鲢鱼过来的女人小步走出厨房，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来了来了。” 　　姜霖抬起头，看到一个似乎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美丽女人坐在了父亲的旁边。 　　这就是他们的母亲，温映雪，三十八岁，宛如夏季末依然盛开的鲜花，璀璨而美丽。记忆中的长发飘飘，白裙流淌的时尚姑娘和穿着围裙的家庭妇女重合在一起，唯一变化了的，或许只有眼角若隐若现的鱼尾纹。 　　四十二岁的老爸和这样的老妈坐在一起，就像养了个小老婆一样。 　　事实上，妹妹姜灵遗传到了老妈的美丽和智慧，在锦城七中的贴吧里，经常有好事者把她的照片贴在网上，引来一大波谈论。当然，这些照片都是生活照，由一些人偷拍而来的。 　　许多学校里都没有所谓的校花，就连大学也一样。毕竟每个人的审美观念都不同，更何况繁重作业，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的高中，但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妹妹姜灵却戴上了“校花”的桂冠。 　　一个成绩总排在前三的美丽少女，就算再怎样低调，也会引人瞩目。 　　姜霖曾进过一次锦城七中的贴吧，那里有一个帖子，记录了姜灵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比如说“六月七号的第二节晚自习，她在看读者广告页后面的笑话时笑了”，再比如说“十二月三号的早晨，她少吃了一个鸡蛋”......这样的琐事。 　　高中的灰色生涯，就有那么一个人，坐在被老师遗弃的最后排，默默注视着他的妹妹。 　　少女情怀总是诗，少年又何尝不是呢。 　　今夜的晚饭格外丰盛，但每一个人都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以前喜欢给老爸夹菜的老妈，也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一对子女。 　　或许是终于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身为一家之主的姜恒远放下筷子，缓缓开口道：“姜霖，姜灵。” 　　“嗯？”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 　　“我们想宣布一件事情。” 　　“什么事？”姜灵忍不住脱口而出，一丝紧张在俏丽的面庞上一闪而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用清冷的声线说道：“爸爸妈妈，你们说吧，我们听着呢。” 　　姜霖看着旁边的妹妹，从这个位置，他能看到姜灵手抓着被牛仔裤绷紧的大腿，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会这样紧张。 　　姜恒远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说出一个令兄妹俩都惊异的答案：“我和你们的妈妈要去旅游一个月。” 　　“一个月？” 　　姜霖和姜灵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呀，一个月，这次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了。”温映雪的脸泛着娇美的红晕：“你们的爸爸已经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而我作为一个中学老师，是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这......”姜霖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意识到，老爸之前对他说“要好好照顾妹妹”的原因了。如果爸妈要去旅游一个月，那不就是说，这段时间他和姜灵要一起待在家里？ 　　姜灵也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只见她皱起了柔顺的眉，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姜霖，问道：“爸爸妈妈，你们多久离开？” 　　姜灵很听话，很少拒绝老爸老妈的要求，况且这么重大的事情，之前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想来也是早就决定好的。聪明的少女对此无可奈何，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明天一早。” 　　“这么急？”姜灵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对啊，我们已经买了两张明早八点的机票了。”温映雪拿出手机，点开某购票APP给兄妹俩看了一眼。 　　“是吗.......”姜灵眨了眨浓密的睫毛，然后垂下眼帘，眼神涣散，筷子点着碗里的一颗颗饭粒。 　　姜霖关切地看了一眼妹妹，却不想一下子呆住了，对方的肌肤在明亮的光线下几乎透明，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弄不清楚是恼羞成怒，还是单纯的害羞。 　　.......灵灵。 　　作者留言： 　　（都不给票，不写了不写了。） 第五章 去漫展 　　天空是记忆中的蓝色。 　　白云像是一朵朵棉花糖，悠闲地随风飘荡。 　　没有阴霾，没有噪音，没有污染，闻到的只有熟悉的稻谷香，与从篱笆房里飘来的米饭香气。记忆宛如潺潺流淌的小溪，清澈见底，姜霖恍若走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前方是一座宅院大门，以及两棵果实累累的柿子树。 　　这是梦吗？他想。 　　姜霖继续走，跨过大门，跨过放养在家里的鸡鸭，在家里的门槛上，看到一个坐着的小丫头。 　　小丫头梳着记忆中的两条辫子，穿着记忆中的白色短袖衣裳，肚皮上印了个啃着红萝卜的大白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当姜霖把目光移向小丫头的脸上时，只有朦胧的一层迷雾。 　　他走近，却瞧见小丫头一下子站了起来，招呼着手，模糊不清的小嘴张开，好像在说些什么。 　　什么话？ 　　姜霖还想仔细聆听，脚下的大地却忽然裂开，整个人顿时掉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姜霖迷迷糊糊地醒来，耳边是一阵来电铃声，这是一首悠扬轻快的轻音乐，《风のとおり道》，出自隔壁东瀛国家宫老头的一部名作——《龙猫》。 　　姜霖很喜欢这部动画，他小时候也曾有过假想同伴，所以也很希望有个真实存在的龙猫，虽然网上有传言称龙猫是死神的化身，那小月小梅姐妹俩早已死去，但姜霖却不信这些，就算是真的，那为什么不愿意相信那些美好，而选择去接受残酷的虚妄。 　　《蓝胖子》也是如此，整个世界是大雄所做的一场梦，这种说法简直可笑。 　　姜霖接通电话后就把手机放在耳朵边，慵懒地闭上眼睛。 　　“喂，是谁？”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霖仔，你小子还没起床？”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姜霖睁了一下眼睛，撑起气力问道：“现在几点了？” 　　“都十一点了，你爸妈没骂你吗？” 　　“十一点......哦，不是还早——哈？十一点！” 　　姜霖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钟已经快要逼近“XII”的尾巴。 　　怎么就这么晚了？姜霖捂着脑袋，吹了一晚上的电风扇，有些头痛。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伸了一个懒腰，姜霖拿起手机问道。 　　“今天下午两点在世纪城新国际会展中心有一个漫展，你去不去？” 　　“漫展？我没兴趣。”姜霖随口答道，然后起床把兢兢业业工作一晚上的电扇给关了。 　　“......卧槽，你。”电话那边显然没想到姜霖拒绝得这样干净利落，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已经买好两张票了，你不去，难道就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吃狗粮？” 　　“你的那张票也不是给我买的吧。”姜霖照了下镜子，略微清秀的脸有些苍白，眼睛里更是点血丝，心想昨晚果然没睡好。 　　“......”那边完全沉默了下去，好似姜霖的话戳中了他的痛楚。 　　姜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出他所料的话，那家伙的约会肯定又失败了。没办法，作为认识快七年的基友，姜霖相当了解对方，这个时候给予一点安慰是最好不过的：“好吧，我答应你了，吃了午饭我就过去。” 　　“好，就这样说定了！”那边瞬间挂断了电话，好像不给姜霖反悔的时间。 　　姜霖耸了耸肩，将床和衣服整理好后，走出门。 　　一进入客厅，他就听到一阵炒菜的声音。他去老爸老妈的房间里看了一眼，早已空无一人，心想老爸老妈还真是静悄悄地就走了，连给他们送行的机会也没有。想来也是，只有真正想走的人才会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天，裹着一件大衣就出门了，而那些扯开嗓门，往往都会闷声闷气地回来。 　　但爸妈仅仅去旅游，这样做的原因也是不想打扰他们吧。 　　那......在厨房里炒菜的人...... 　　姜霖走进厨房，看到自己的妹妹姜灵依然穿着件纯白T恤，浅蓝色牛仔裤，老妈的花围裙围在身上。除此之外，妹妹把笔直柔顺的长发捆成了马尾，随着身体的摆动调皮地在身后飘荡，这样的发型总是能给人充满活力而又清新的感觉。 　　似乎是发觉到有人靠近，姜霖看到妹妹瞥了他一眼，便又把清冷的眸子若无其事地离开，继续用白嫩秀长的手拿着锅铲，炒着昨晚剩下的青椒肉丝。 　　姜霖注意到厨台上还拜访着冒着热气的酸菜白鲢，青椒土豆丝，回锅肉......顿时意识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菜和米饭端进客厅。 　　“灵灵，早上好。”气氛有些尴尬，姜霖忍不住打了声招呼，但一脱口他就后悔了，这不就中午了么，还早上。他忍不住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好像这能把自己扇醒似的。 　　还好，妹妹也没有理他。 　　姜霖把菜端出去的时候，脚尖正好不小心碰到了垃圾篓，他下意识地低头，却看到里面丢了一个鸡蛋，以及被埋藏在菜叶里，隐隐露出一个头的油条。 　　这小妮子，这么早就开始控制饮食了么。 　　姜霖回过头，看着妹妹姜灵在炉灶前曼妙的背影，轻轻一笑。 　　一两分钟后，姜灵从厨房里出来，第一次享用这种只有他们两人的午餐。 　　午餐默默继续着，姜霖偷偷观察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妹妹。少女的容貌总是和她的声音一样清冷，略尖的下巴配合着圆润的线条，总是让人把她和动漫里的美少女联想在一起，五官精致得不似人间女子。 　　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经过夏日阳光的浇灌，清纯而不失妩媚，那花茎上的刺却让人望而生畏，就像周敦颐的《爱莲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姜霖沉吟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唤了一声：“灵灵？” 　　美丽的少女猛地抬起头，用清冷的眸子盯着他。 　　姜霖的眼睛好像被针刺了一下，撇过头，缓缓说道：“我——” 　　但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妹妹很是清冽的声音：“不要谈那件事。” 　　“哪件事？”姜霖一愣，回过头来，却正好见到两抹淡淡的粉晕爬上了妹妹白皙的脸颊。 　　他一下子意识到昨天遇到的乌龙事件，谈了三个月的网恋女友竟然是自己的亲身妹妹，还以“老公”“老婆”相称。这件事即便是他也会感到脸红，何况一个花季少女呢。 　　但一想到妹妹竟然对一个陌生人亲热的叫着老公，他心里宛如打破了一个老坛酸醋，酸溜溜的感觉直接传到舌尖。 　　虽然觉得很难受，但姜霖还是沉住气，把基友叫他去漫展的事情说了出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妹妹竟然挑了挑柔顺的眉，问道：“那你晚上回不回来？” 　　姜霖脑海顿时浮现出基友的一张苦瓜脸，失恋的他肯定会拉着自己去上网，到时候肯定吃不了晚饭。 　　他迟疑了一下，答道：“应该不回来吧。” 　　姜灵点了点头，然后埋下头吃饭。 　　“......那我走咯。”姜霖看着她，试探性地说道。 　　“唔。”可爱的鼻音。 　　“谢了，灵灵。” 　　姜霖换了双鞋就离开了家，姜灵用眼波流动的眸子看了一眼关上的防盗门，又把目光落在了尚有余温的椅子上。 　　作者留言： 　　（一本严肃奇幻，一本轻松日常，两本成绩都这么差，果然我不是写小说的料。） 第六章 逛漫展（水漫展） 　　世纪城国际会展中心位于武侯区附近，姜霖的家位于锦城西三环外，所以只需要乘坐地铁二号线，再从锦城广场转到一号线就能到达目的地，整个过程花费一小时左右。 　　锦城的铁路四通八达，和隔壁的姐妹雾城一起构建起了西南最大规模的铁路网络。 　　有哪个古人能够想到呢，过去他们建造驿站，每个驿站再配上好几匹宝马。若是出了家人殡葬这等大事，游子快马加鞭，耗费几天几夜或许都不能及时赶到，如今仅仅刷个交通卡，便能和家人一起团团圆圆。 　　现在这个时间也才十二点多，上班族和老婆婆都回家吃饭了，少了这些人，地铁顿时清净了许多。 　　姜霖坐在一边，看到了很多奇装异服的人，瘫坐在座位上，眼睛有些惺忪，百无聊赖地摆弄着cospaly的道具。 　　地铁上有空调，刚被外面的炽阳晒得病怏怏的，皮肤一碰到这些冷空气，包括姜霖在内，都觉得有些犯困。 　　如果姜霖没猜错，这些人的目标和他一样，都是为了前去举办的大型漫展。据他的好基友所说，这次漫展还邀请了东瀛的一些著名声优，吸引了一大批声优粉。这年头就是有点奇怪，连GV演员都能成为偶像，死亡消息一放出来，直接像冲天炮一样窜上热搜。 　　稍微在地铁上休息了一下，姜霖恢复了精神，走出地铁站，然后再步行了一公里多的路后，终于到了会馆中心二号门。 　　尽管天气炎热，但这里依然是人山人海，许多颇有敬业精神的coser甚至穿着一件件看起来就很厚的衣服，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否能撑住一个小时。 　　姜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眯起眼睛，用手搭在眉毛上看着四周，但金灿灿的阳光里，没有一个他熟悉的人影。 　　姜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拿出手机拨打基友的电话。 　　一阵忙音后—— 　　“喂，你在哪？” 　　“展览馆外面。”电话外的声音答道：“霖仔，你这么快就到了？” 　　“我在会馆中心二号门附近。”姜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被太阳烤得有些烦躁，倒不是说后悔，他既然答应了陪失恋的基友出来玩一下，就不存在什么后悔情绪了。 　　“我去买两瓶水，你等等我。” 　　嘟一声，电话一下子就被挂掉了。 　　姜霖等了几分钟，看到人堆里有一个拿着两瓶水的年轻人在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三辉！”姜霖招手喊道。 　　那个年轻人似乎听见有人喊他，回过头，循声见到姜霖过后，笑着走了过来，坐在姜霖的旁边。 　　“三辉，你来得挺早的啊。”姜霖接过矿泉水，扭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三辉的原名叫做陈浩，他之所以有一个“三辉”的外号，据说是曾经在一场dota网吧比赛里，在信使被杀，装备被敌人点掉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和队友说了句“等我三分钟”，刷兵刷野出了一把辉耀，从而扭转败局。 　　在姜霖认识陈浩时，周围人就喊他三辉。姜霖作为一介撸狗，不懂三分钟做出一把辉耀是什么概念，但久而久之，他也喊“三辉”喊习惯了。 　　“唉，不要说这个。”三辉叹了一口气，浓眉大眼挤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苦闷。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他大概懂了对方的意思，这么早来肯定是为了某一个女孩子，但对方明显放了他的鸽子，所以才在展览馆外等了半天。 　　“说吧，霖仔，你想去哪里玩。”三辉拍了下姜霖的肩膀。 　　姜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你是导游，问我干嘛。” 　　“外面太热了，那我们先进去看一看吧。”话音刚落，三辉起身就走。 　　姜霖跟了上去，两人排队进入展览中心后，扑面而来的冷气顿时让他们舒爽了许多。 　　“让我看一看啊......” 　　三辉带着姜霖到处游荡，一双眼睛不安分地盯着coser或者游客美女的雪白大腿，这让姜霖哭笑不得。 　　这家伙不是才失恋么，怎么转瞬之间又有心思欣赏美女了，该不会那个女孩，就是看出他放.浪的天性才放鸽子的吧。姜霖默默腹诽道，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个漂亮妹妹，不然这家伙非得缠着自己叫大舅子不可。 　　不过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姜霖也在欣赏着堪称群魔乱舞的会展中心。 　　“霖仔，霖仔，快看那个！”耳边忽然传来三辉很兴奋的声音，姜霖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一大票人拿着摄像头，或蹲着，或趴着，镁光灯不断在一个coser身上闪烁。 　　三辉迫不及待地把姜霖拉了过去，姜霖这才看清这个coser。 　　她半趴在地上，暴露的装束积压着丰满的胸.部，几乎要呼之欲出，由于姿势的原因，姜霖甚至能看到藏在短裙里的紫色内裤。然而对方显然并不在乎，反而用指尖卷起紫色长发，涂抹浓妆的脸正不停地挑逗着路人。 　　这似乎是个魅魔。 　　三辉很兴奋地表示要把coser全方位地拍下来，姜霖心里却有些不适，习惯了家里有个精致美丽而又清冷如寒烟的妹妹，这种搔首弄姿的女人，简直和庸脂俗粉没什么两样。 　　不得不说，他虽然很少和姜灵说话，但妹妹明显把他的审美拉高了不少。 　　“我去其他地方逛逛，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留下这一句后，姜霖则单独走在人来人往的展览厅里，最前方有个舞台，上面还有工作人员搬运准备些东西，想来也是知名声优和粉丝的见面会。 　　除了一票不认识的动漫人物coser和游客外，周围还有许多卖周边或者福袋的摊子。 　　第一次来漫展，地方又大，姜霖也不知道干什么，当他看到其中一个摊子前围着几个年轻人后，顿时升起一丝兴趣，忍不住前去看看。 　　可他一看到摊子贩卖的东西时，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他的手指下是一张游戏碟子，当然，仅仅是普通的游戏，他并不会多么吃惊，让他吃惊的是盒子的封面！ 　　两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动漫女孩子抱在一起，衣衫凌乱，耳鬓厮磨...... 　　“老板，这个怎么卖。” 　　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姜霖转过头，看到一个龙猫的巨大脑袋。 　　似乎发现有人望着自己，“龙猫”回过头。 　　“啊！怎么是你？” 第七章 江北舞 　　“啊！怎么是你？” 　　这个声音被“龙猫”脑袋弄得有些瓮声瓮气，但还是能听出来女孩子的脆声，不过这语气好像有点奇怪，充满惊讶，好似还夹杂着一丝丝娇羞。 　　等等？娇羞？ 　　姜霖低头看了眼手下的百合游戏碟子，又把目光落在了对方的“龙猫”脑袋上，窈窕的身形外，是一件单薄却很松垮的黑白套子，看起来很是可爱。 　　姜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所谓女孩见光死的秘密。 　　“你笑什么？”瓮声瓮气的声音有些恼怒。 　　姜霖抬了下眼皮儿，“龙猫”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着他，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龙猫”下的那张洒满红霞般的俏脸。 　　“我没有笑。”姜霖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答道。 　　“你刚才明明笑了！”“龙猫”用哆嗦的手指指着他：“你是不是还在心里取笑我是一个变态，居然喜欢玩百合游戏！哼，谁会喜欢你们这些臭男人。” 　　“我没有。”姜霖很无奈。 　　“你就是有！” 　　好吧，女孩子斗嘴天生就有种优势，不管多么胡搅蛮缠，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撒娇卖萌。瞧见许多好事者聚了过来，姜霖决定放弃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陌生的女孩子吓了一跳，立刻回了一句，像是一个被当事人抓住的尾行色狼一样，一边摆手，一边慌慌张张地后退几步。 　　姜霖刚刚踏出一步，却突然看到对方居然拔腿就跑。 　　“哎呦！” 　　一听到这个痛苦的声音，姜霖也捂了下额头，有些头痛，心想这妹子难道是天然呆吗？ 　　姜霖快步走上去，把一屁股落在地上的“龙猫”给拉了起来，然后对面前的一个中年大汉道歉：“不好意思，这家伙有些冒失。” 　　中年大汉看了眼“龙猫”和姜霖，开玩笑地说道：“小伙子，幸好你女朋友撞着的是现在的我，要是几十年后，你的女朋友可要赔给我了。” 　　姜霖笑而不答，把一直捂住屁股的“龙猫”扶到一边，坐在专门为游客准备的座椅上，然后取下陌生女孩的“龙猫”脑袋。 　　女孩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一头黑色靓丽的披肩长发，发丝从耳垂开始往下卷起了大波浪，为她这种年纪的少女增添了许多成熟的味道。 　　姜霖见过许多女孩，最美的无疑是他的妹妹，而眼前这名陌生少女，却也和姜灵差不了多少。 　　她的五官不似姜灵那般仿佛造物主精雕细琢的精致，有一种恍若江南西湖的柔美风情，温润优雅，加上圆润的下巴，让她更有种少女的纯真气质。 　　不过这样的美少女，大大的眼睛里却盈着眼泪，浓密的眼睫毛扑簌扑簌着，就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滴从红润的脸颊划过，从下巴滴在地上。 　　姜霖递给她一张纸巾。 　　他盯着少女的侧脸，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出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 　　岂料少女擦眼睛的手忽然停住了，用迷朦幽幽的眸子盯着姜霖，她刚想说“我不知道”，却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我不是江北舞！” 　　她看到姜霖完全愣住的脸，突然感到血液直冲脑门，燥热爬上了脸颊，少女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慢慢转过头，慢慢低下头，用两只同样变得红彤彤的手掌捂住红晕，不敢去见别人，想变成一只地鼠挖出一个洞来钻进去。 　　完了，全完了。 　　江北舞，你不是经常为自己的聪明而自鸣得意么，怎么现在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要是让同学，让老妈知道了，不管是乖乖女，还是小恶魔形象，她的人设也就彻底崩塌了啊！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在这个姜灵的哥哥面前，自己的脑子像是死了机一般，难道—— 　　少女摇了摇头，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要是有人提起了那件事，她、她一定，对！她一定要自杀！ 　　呜呜呜，江北舞....... 　　少女蹭一下起身，也不管脚边的“龙猫”脑袋，拔腿就跑，姜霖回过神来，把“龙猫”提起在后面追啊追啊。 　　会展中心内人流湍急，少女的身体就算再轻盈，也免不了碰到一些人，姜霖紧跟在后面，却没有少女那样肆无忌惮，速度不免慢上许多。但是还好，少女的背影依然牢牢在他的视线里，追上对方也只是时间问题。 　　转了几个角，过了摊子最多的地方后，这里的游客稀少了许多，姜霖没来过漫展，不怎么认识路，只好跟着对方。 　　少女跑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遇到一个房间就躲了进去，姜霖看也没看旁边的标识，一下子闯了进去。 　　但门内的场景却让他一下子定格在了那里。 　　一群站在墙边上的美人纷纷回过头，诧异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姜霖。 　　姜霖看到了一旁的隔间，又想起了在门外看到的洗手台，顿时意识到这是个女厕所，脸红得燥热。 　　“不好意思，走错了。” 　　丢下这一句话后，姜霖迅速关上门，靠在墙壁上剧烈的喘息。他敢保证，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女厕所这种东西，除了穿着开裆裤时被老妈带进过一次，长这么大来，他还是第二次进入女厕所。 　　他看了看怀中抱着的“龙猫”脑袋，心想暂时没法还给对方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但就在这个时候—— 　　姜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下，嘴巴一下不受控制地缓缓张开，最后简直可以填下一个鸡蛋。 　　他看到一个象征男性的图像。 　　男厕所？ 　　姜霖脑子仿佛咯噔一下死机，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那站在墙边上一排衣着华丽，相貌清秀，长发飘飘的美人。 　　那群美人在干什么？ 　　姜霖嘴角抽搐了一番，僵硬地转过身，像个机器一般走进厕所，目不斜视。 　　他走到厕所最里面，停在被死死关住的隔间外。 　　“重新认识一下。”姜霖轻轻敲了下门。 　　“我叫姜霖，嗯，姜灵的哥哥。” 　　作者留言： 　　（求各种~~~~） 第八章 大.色狼，大笨蛋！ 　　“我叫姜霖，嗯，姜灵的哥哥。” 　　没有人回应。 　　“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叫人咯。”姜霖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缓缓靠近门扉，小声说道：“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居然躲在了男厕所里，光是想想都令人兴奋呢。” 　　门里面的人低低“啊”了一声，然后似乎很慌乱地样子，把厕所门给打开了。 　　那人似乎想马上逃出去，可姜霖却不给她机会，一下子挤了进去，转身把门给关上。 　　少女被吓了一跳，黑幽幽的眸子里挂着慌乱，刚想大声喊出来，旋即意识到这可是男厕所，要是自己被那些女装大佬给发现了，在学校里的乖乖女好形象可都全毁了。 　　少女立刻镇静下来，双手抱臂，抬着圆润的下巴，瞪大了眼睛看着姜霖，如果不是那长而翘的眼睫毛不安分地微微颤动，恐怕谁都以为这是个神经大条的女汉子。 　　姜霖看着少女俏生生地站在厕所里，美丽的面庞装模作样地挂着严肃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起网上流传的一张图片：一个男人坐在马桶上，挺直脊背，威仪四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是朕的江山”这类中二的话来。 　　联系此情此景，姜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是白痴吗？”少女白皙的脸颊浮现两抹淡淡的粉嫩红晕，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是姜霖。”姜霖很认真地答道。 　　“那姜霖肯定是个白痴。”少女恶狠狠地瞪了姜霖一眼。 　　“好好好，姜霖是个白痴，江北舞就是一个被白痴追到男厕所的小白痴。”姜霖看到少女的脸越来越红，晕红甚至传到了几近透明的脖子根，转而说道：“你该不会喜欢在这里和我斗嘴吧。” 　　会展中心的厕所虽然点着檀香，还有清洁工定时清洗，但还是耐不了人多，空气里依然浮现着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闻起来很不舒服。连姜霖这个男生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爱干净的女生了。 　　少女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了，不满地看着姜霖：“是你把我堵在这里的。” 　　“你得答应我，不许逃走。” 　　“哼！谁会怕你啊！”江北舞抬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像只骄傲的小母鸡与姜霖擦肩而过。 　　姜霖拦住了她：“你就这样出去吗？” 　　江北舞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把这个戴上吧。”姜霖把“龙猫”脑袋还给了江北舞，外面虽然都是一些女装大佬，但少女长得那么精致，骨架苗条，一看就是一个女孩子。 　　女生的脸皮都比较薄，不比男生，那些奇奇怪怪的视线，江北舞是肯定受不了的。 　　江北舞俏脸红了红，立马戴上“龙猫”掩饰，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说道：“谢谢。” 　　之前，她准备了许多捉弄这个大变态的点子，还想去灵灵那里告上一状，可既然这个变态如此识时务，可爱无敌美丽的江北舞自然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他了。哼哼，谁叫她这么善良呢。 　　姜霖和江北舞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还正好碰到一个在外等候良久的女装大佬。江北舞慌慌张张的加快脚步，走到最前面，而姜霖则留给女装大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弄得后者张大了嘴看着他们离开，最后憋出一句“厕所同性play”。 　　姜霖追上江北舞后，两个人找了位置一屁股坐下。 　　江北舞把“龙猫”放在大腿上，整理着略显杂乱的头发，把几缕调皮的发丝拨弄的肩后。她的脸因为呼吸不畅变得有些红红的，犹如成熟的苹果，娇艳欲滴，这样清纯而又妩媚的风情总是能吸引人的目光，路人纷纷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一下。 　　“昨天在欢乐谷的时候，灵灵旁边的那位可爱女生就是你吧。”思来想去，姜霖如此问道。 　　可爱的女生？难道不是超级可爱无敌美少女么？ 　　江北舞撇了撇嘴，没有纠正对方的话，这样子的夸赞由别人说出来才有价值，只有极其自恋的人才会自己夸自己。 　　她想了想，答道：“是又如何。” 　　“灵灵找你的时候，你知道她是去见网友的么？”姜霖压低声音，开始套话。即便很少和妹妹交流，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灵灵是会做出见陌生网友的事情来，特别是叫陌生人老公，那个宛如月亮般美丽又清冷的少女会和街边的小太妹一样么？ 　　“当然——”江北舞拉长了尾音。 　　“那我妹妹有没有对你说些有关那个网友的事情？” 　　“那个网友不是你么？”江北舞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姜霖。 　　“咳咳！”姜霖干咳几声，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灵灵对那网友的看法。” 　　“哦，看法啊。”江北舞恍然大悟，伸出红润细嫩的小手，垂着眼帘，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根根扳着指头：“聪明，幽默，话甜，温暖得像空调，勤劳得像老牛。” 　　不多不少，把手指头扳完，剩下一个粉粉嫩嫩的小拳头。 　　姜霖嘴角忍不住露起一丝微笑，却不料江北舞话锋一转：“所以灵灵才会叫他老公啊。” 　　姜霖听了这话，差点没被气死，他算是看出来，这个长得似江南西湖般温柔的少女实际上是一个小恶魔，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 　　“如果正真如你所说，灵灵喜欢男人，那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姜霖没好气地说道，瞧她这样子，多半得不到真正答案。 　　“谁说的！我和灵灵真心相爱。” 　　“她还是我老婆。”江北舞骄傲地挺了挺胸.部，但她随即意识到这个举措不妥，张了张嘴，瞧了一眼姜霖，低下头轻声哼哼：“流氓。” 　　“......” 　　姜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男人永远也理解不了女人，即使他们一个是少年，一个是少女。 　　“那你去玩那些百合游戏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姜霖丢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哼，跟我斗。”江北舞看着姜霖离去的背影，洋洋得意，精致的眉眼里流露出的骄傲好像考试得了大满贯似的，和外表温柔的乖乖女人设截然不同。 　　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打某人的电话。 　　“灵灵，我刚刚见到你哥了。” 　　“怎么样？大.色狼，大笨蛋！” 　　作者留言： 　　（求~~~~~~~） 第九章 家里的灯光 　　“夏天，你和秋天闹别扭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到你一上线，秋天的头像就变成灰色的了。” 　　姜霖看着游戏聊天框里的信息，沉默了一阵。 　　“应该是凑巧吧，毕竟都这么晚了。” 　　“哦，也对。不过你还继续玩吗？” 　　“我只是上线看一下，最近没什么空，以后有时间再一起玩吧。” 　　“嗯，好的。” 　　姜霖结束了和这个人的对话，关闭了《逍遥》的游戏界面。这个人是他们固定队的一员，所以才对他和“秋天”的关系这么了解，而所谓固定队，就是五个人固定组成了一个队伍，无论什么活动都会在一起，相当于LOL固定五黑。 　　姜霖和游戏好友的关系都还不错。虽然隔着屏幕都不知道对方长啥样，又是怎么样的人，但在他眼里，现实和网络没什么两样，喜欢演戏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戴上一层面具，而善良的人在哪里都会真诚待人。 　　那他的妹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姜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快要逼近23点了。 　　“喂，三辉，我走了。”姜霖对一旁还在打DOTA的三辉问道。 　　三辉轻轻地点了点头，或许根本没听清楚姜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应。 　　姜霖用手在三辉面前摇了一下，问道：“你这是要通宵？” 　　三辉根本没管他，神情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屏幕：“你先走吧，我还想继续玩一会。” 　　姜霖撑着电竞椅的扶手，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看着三辉操纵的影魔，不由得笑出声来。漫展结束后，这个家伙拉着他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一个常去的网吧，据说是为了带一个网上认识的妹子，在低端局大杀四方。 　　看着影魔15/0/3的战绩，姜霖心想这小子装逼还没装够么。 　　你不是刚刚才失恋么，你的节操呢？ 　　当然，这些吐槽姜霖都装在心里，他拍了下好基友的肩膀，然后走了一段路，推开玻璃门，离开网吧时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下夜空。 　　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夏季，夜空里却没有星星，仿佛死掉了一般。 　　记忆中的漫天繁星，也随老城区的衰败和新城区的崛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十一点了，地铁和公交都已经停运，没办法，姜霖只好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十几公里的路程足足花了三十多块钱。姜霖颇为寂寞地站在小区门口，有些心痛，他的家境算不上多好，小时候简直称得上贫穷，不然老妈也不会在夏天只买一两毛钱成本价的冰棍给他和妹妹吃了。 　　记得那时的村里，最在孩子们中流行的是布丁冰糕和大白兔奶糖，一块钱一根冰糕，几块钱一包糖，这两样东西他和妹妹都吃不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炫耀。不过，这样的经历让他和妹妹养成了节俭的好习惯，他不用多说，妹妹姜灵从没央求父母买什么名牌服装。 　　一想到如此懂事的妹妹，姜霖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但又想着妹妹对自己如此冷淡，这丝弧度又有点苦涩的味道。 　　小区里的建筑规划算不上多复杂，姜霖走了几步路，就来到了家楼下，但他一看到六楼的灯还亮着，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么晚了，灵灵还没睡吗？ 　　怀揣着疑惑，姜霖登上电梯来到六楼，打开防盗门，耳边就传来一声“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客厅内洒满了柔和的晕黄灯光，姜霖轻轻关上门，换上拖鞋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黑色液晶电视，午夜档里面正好播出的是不知重放了多少次的《还珠格格》。 　　身穿古装的紫薇为了尔康和塞娅的婚事，哭诉着向乾隆说出当年的真相。正好是《还珠格格》第一部二十二集的二十多分左右。 　　姜霖轻手轻脚地靠近电视对面的沙发，看到沙发上的一幕，忍不住笑了笑。 　　妹妹穿着一件简洁的素白束腰睡裙，像个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安安静静地侧躺在沙发上沉睡。裙摆不长，露出小半截雪白的小腿，肌肤娇嫩晶莹如玉，这般空荡荡的下摆总能给人带来纤细柔弱的感觉，特别是那隐隐露出的精致锁骨，像是造物主用画笔小心翼翼描绘出的那样。 　　或许是不久前才洗了个热水澡，少女的柔顺秀发披散在削肩后，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在了娇嫩的脸上，像是喝醉了的月亮，没了清冷的姿态，在脸上拂过的粉粉红晕，和夏日荷花花瓣是一般颜色。 　　晕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像一个柜橱里的洋娃娃，隔着玻璃就能瞧见那绚丽夺目的精致模样，一颤一颤的眼睫毛，更是让人怀疑自己的举动是不是把这个人儿给吵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网吧回到家里这十几分钟，姜霖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细想，把电视关了，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这样姜霖更加小心了，一步一步地，像做贼一样从卧室里拿出一件单薄的被单，然后小心地盖在少女的小腹上。 　　锦城的夏天总是格外的热，即使到了晚上，空气里依然残留着炽热的气息。但同时这也是最容易着凉的时候，特别是女孩子，因为身体的特殊原因，总要好生保护小腹不被着凉。 　　这是老妈教给他的。 　　姜霖没有每月一次的困扰，但肚子疼，他还是感受过的。 　　做完这一切后，姜霖关上了灯开关，清冷的月光顺着阳台，慢慢爬进了客厅。 　　“晚安，妹妹。” 第十章 买早餐 　　第二天，姜霖定了七点的闹钟准时起床，整理好床铺后进入客厅，看见妹妹姜灵仍然保持着昨夜的姿势，依偎在沙发上睡觉。 　　“这丫头，是不习惯这么晚睡觉么，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不同于那些喜欢熬夜修仙的中学生，他的妹妹一般都会选择在十点之前睡觉，很少超越这个时间段。出人意料的是，姜灵昨夜竟然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这看电视到底是有多入神。 　　《还珠格格》有那么好看么？多久的电视剧了？ 　　姜霖腹诽了几句，洗漱过后，也没有叫姜灵起来，直接下楼去买早餐。 　　夏日的阳光总是和少女的心跳来得一样的早，从西岭吹过来的山风摇曳着树枝，引来一片沙沙的声音，不停变幻的斑驳碎影落在地上，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金子。 　　姜霖把手搭在眉毛上，刚醒来的他，有些不适应这金灿灿的阳光。 　　“早啊，李爷。”走在小区内，姜霖对碰着的遛狗逗鸟的老爷子老奶奶打招呼，老人们总是很闲，并且起得很早，大多数都有清晨打拳弄剑的养生习惯。在这儿定居了六年，三好四讲五美好的姜霖差不多把小区内的老人全认完了。 　　实际上这是沾了妹妹姜灵的光的缘故，那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可比电视剧里的女明星好看多了，加上足以考上北清大学的成绩，“别人家的孩子”在整个小区可谓是家喻户晓。要不是姜灵年龄还小，刚上高三，恐怕有不少为了自家儿子的大妈大姨常来窜门了。 　　就像明星效应一样，姜霖作为姜灵的哥哥也被人广为熟知，甚至有年轻小伙子经常和他套近乎。这让姜霖有些哭笑不得，怎么突然就成了区民小舅子了。 　　姜霖走出小区南门后，拐了一个街角，来到一个门庭若市的包子油条店。店里不大，差不多三十多个平方，许多上班族都喜欢来这里吃早饭，姜霖也一样。 　　虽然这家店的老板从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变成了眼前经常笑眯眯的不惑中年人，但自从姜霖搬到这里后，这家油条包子店的生意一直都是红红火火的。 　　一看到姜霖，坐在凳子上的老板就笑眯眯的向他打招呼：“嘿，姜霖啊，大学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有些不习惯学校食堂卖的早餐。”姜霖说的是真话，对他而言，学校食堂的饭菜的味道程度，简直和学历成反比，或许这也和中学和大学的人数差异有关吧，大锅饭怎么比也比不了外面的餐馆。 　　年轻人的恭维话让老板颇为受用，不过除了脸上笑意更浓之后，他也没打算大大方方地请对方一顿早餐，毕竟小日子还需精打细算：“姜霖，你要买什么？” 　　“两根油条，两包豆浆，两个卤鸡蛋和一个油果子。打包。”姜霖想了想，妹妹应该吃得不多，鸡蛋为了保证营养，而他只需要多加一个油果子就行了。 　　“你和姜灵真不愧是兄妹啊。”老板还在油锅里捞油条，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啊？”姜霖愣了愣。 　　“姜灵昨天来买早餐的时候，和你点的东西一样。” 　　一样？ 　　姜霖微微皱起了眉毛，按照时间推算，姜灵来买早餐的时候，老爸老妈应该悄悄地出门了，买这么多东西难道只一个人吃？ 　　那也不对啊，到菜市场买菜都要砍价的妹妹姜灵，应该不会浪费几块钱啊。 　　难不成？ 　　仿佛脑海里有道闪电穿过，姜霖想起了昨天中午在垃圾桶里看见的油条和鸡蛋，当时他还以为是姜灵为了保持身材，所以才扔掉的。可如今看来，那应该是多出去的一份早餐。 　　那早餐是为谁而买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油条和豆浆一块，鸡蛋和油果子一块五，一共八块五，给我八块就行了。”老板麻利地把食物包好，递给姜霖。省下了五毛钱，看来姜霖之前的恭维话还是有所效果。 　　“哦，哦。”姜霖回过神来，把准备好的零钱交到了老板的手上。 　　离开油条包子店后，姜霖拎着白色塑料袋，有些失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怎么也想不到姜灵会为他买早饭，更想不通买了早饭又为什么不把他叫起来。难道叫他一声就这么费力？那为什么又要买早饭？ 　　姜霖就像快要死机的电脑，卡壳了，脑子被太阳晒得有些晕乎乎的。直到眼皮下的毛细血管感觉到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他才抬起头，注意到他已经站在了楼房的阴影上。 　　“算了，不想了。女人心，海底针，几千年前的圣人都没研究透女人，自己在这里乱想什么东西？” 　　姜霖敲了敲头，来到楼里的电梯旁等待，显示屏的数字是“2”，有人乘着这辆电梯快要到了。 　　叮—— 　　电梯门开了，姜霖正要埋着脚步走了进去，鼻子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这种幽香他再熟悉不过，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巧看到一双宛如黑珍珠般的眸子。 　　“妹妹。”姜霖竟然吓了一跳，退了一步。 　　姜灵今天穿着一身素白的连衣裙，纤细的腰肢系着一条黑色丝带。或许是刚起床，她没有把秀发捆成马尾，而是任由它披散在肩上，仿佛一条笔直柔顺的瀑布倾泻在腰际。 　　这般简简单单的装束，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像是细雨温柔地拂过脸颊，总是能带来清凉舒适的感觉。 　　仿佛冤家路窄似的，两道目光在空中碰在了一起。 　　叮——电梯铃声再次响起，然而这次是因为电梯门要关上了。 　　姜灵垂下黑幽幽的眸子，注意到姜霖手上拎着的早餐，按了下开门的按钮，莲步轻移，退到电梯里面，轻声道：“哥，进来吧。” 　　姜霖微微一愣，随即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按下六楼的按钮。 　　寂静在狭小的电梯里蔓延，空气里的幽兰香气仿佛也浓厚起来。姜霖似乎听到一阵砰砰地心跳声，像是一只小鹿在乱撞，鼻尖，唇边，都残留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味道。 　　姜霖有些心慌，悄悄地抬起头，悄悄地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看着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妹妹，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空谷幽兰，那粉粉嫩嫩的唇瓣，很薄，薄得好像只要他的嘴微微一张，就能把它含下，然后化成芬芳四溢的花蜜，甜在嘴里。 　　自己在想什么啊！ 　　姜霖忽然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巴掌，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妹妹，你也是去买早餐的吗？” 　　然而很不凑巧的是，当姜霖问出这句话时，电梯门好巧不巧地开了。 　　最后他只看到一袭秀发在眼前飘过，一声若有若无的鼻音飘进耳朵里。 　　作者留言： 　　（额，没写过日常，感觉还是不行啊......第一卷过渡的十多章剧情还没想好，停几天，让我好生想一下，毕竟还没签约，这个机会不好错过啊。） 明天恢复更新 　　如题。 　　................................................................................................. 第十一章 换掉铃声 　　后来姜霖仍未听清少女模糊的言语。 　　吃过早饭后，他们两个都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反而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早晨九点的电视剧。 　　很不凑巧，锦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把《还珠格格》第二十二集搬了上来，重播一次。毕竟这个时候大人们已经拿着公文包上班了，闲来无事的年轻人更喜欢上网，失去了收视率的主要来源，电视上根本没有精彩的节目。 　　姜霖也很久没有看过电视了。 　　按照以前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他应该待在卧室里认真地背着英语单词。姜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沙发边缘处的妹妹，静静的她，犹如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让人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或许这是如此，他才舍不得这个地方，暂时放弃背单词吧。 　　若用武侠小说里的专业名词来形容学习成绩，姜霖应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假若潜心修炼，必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什么邀月怜星，什么扫地僧，什么独孤求败，都是一群臭鱼烂虾，不堪一击。可他偏偏生性顽劣，浪费了十数年大好光阴，虽然在最后一年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但也仅能止步于此。 　　呜呼，数、物、化、生四大武学已窥至化境，奈何全身仍然存有两个破绽命门，其名为语文、英语。世上有一高手，世人称之为“高考”，就如那独孤九剑，偏偏破人命门，姜霖侥幸，使尽浑身解数，方才靠着四大武学勉强破关。 　　进入大学以后，姜霖一直在学习英语，可他好像对语言这一类没什么天赋，快要大二了都还没有考过四级。 　　“灵灵，我换台咯。”电视进入到了广告时间，姜霖拿着遥控板问道。 　　姜灵轻轻点了点头，阳台上的流光粘在了她长长的眼睫毛上，清亮得格外迷离。 　　姜霖换到了电影频道，上面正好放着《新龙门客栈》，沙漠里的恩怨情仇，风姿卓越的两大港都美人，着实吸引住看者的目光。恍惚之间，姜霖甚至想象灵灵穿着襦裙汉服的样子，那肯定比电视里的明星漂亮好多倍吧。 　　悠扬的《风のとおり道》适时打碎了姜霖的幻想—— 　　姜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姓名时，不禁微微一愣。 　　“我接个电话。” 　　话音刚落，不管身后清冷的目光，姜霖就急匆匆地走上阳台，可却犹豫了一下，才缓慢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 　　“吃饭了吗，姜霖？”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如潺潺流水般温润的女声。 　　姜霖嗯了一声，轻声问道：“你呢？” 　　“有些不习惯这里的饭菜，太甜了，你知道我喜欢吃辣一点的。”那人笑了笑：“不过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景，大海啊，我们这些锦城人从没见过呢。” 　　“暑假都不回来，原来是去海边度假了。”姜霖摇摇头，他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浅浅的浪涛声。 　　“好不容易才考上浙大，当然要去看一看大海啊。”那人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姜霖，这边的海很蓝。” 　　姜霖抬起头，清晨的阳光算不上多浓烈，太阳不久前才从山那边升起来，一群白色的飞鸟掠过天际，无云的日子里，湛蓝的天空像一块发光的蓝宝石，呈现一种瑰丽的蓝紫色。 　　她的眼睛里就是这样的蓝色吗？ 　　姜霖又和电话那边的人随便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他看着黑屏的手机，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的姜霖，忽然听见妹妹姜灵说道：“哥，你还在用那首纯音乐做手机铃声吗？” 　　姜霖一愣，有些奇怪妹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爸妈在家的时候，他和姜灵的话都不算多，更何况如今只有他们两人、关系紧张下，照理来说，这种纯粹聊天的话不像是妹妹能够说出来的。 　　但他还是点点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姜灵盯着电视，影片里正好演到金镶玉一把火烧毁了客栈的情节。 　　“一些好的歌会在无意间被人找到，然后贪心将其循环，或者做成手机铃声，直到有一天厌烦了，便丢弃在一边。”她轻启纯唇瓣，缓缓说道。 　　姜霖被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听着好像颇有哲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可他的语文一向不好，唯有暗中揣测，妹妹这是听烦了，要他把手机铃声换掉？还是另有意思？ 　　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姜霖沉吟一会，说道：“等下我就把这首歌给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霖说完这句话后，隐约看到少女清冷的眸子向这边瞥了一下。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缄默，直到电视里放出滚动的电影工作人员名单后，姜灵忽然说道：“哥，今晚我要出去一下。” 　　“嗯？”姜霖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女。 　　“有同学要出国留学，请了老师和我们吃饭。” 　　姜霖恍然大悟，这是送别饭吧，难怪不喜欢热闹场景的妹妹也要凑一凑。毕竟怎么说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有老师在，不去就是不给他们面子，高中生已经不比小学初中了，有着稍微的顾虑，更何况姜灵这种万众瞩目的人儿，落下话柄，总有嫉妒的人掀起一番闲言碎语。 　　“那在哪个饭店？” 　　“知味观。” 　　姜灵有些惊讶，知味观的一桌菜最少也要两千元，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饭店，妹妹的这位同学还挺有钱的，难怪这么早就出国留学。 　　虽然知味观离他们这里不远，大约十几分钟的车程，但姜霖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姜灵摇摇头：“我和另一个人一起。” 　　“谁！”姜霖下意识地挺直背，像个护犊子的公牛警惕起来。他可没忘记妹妹在网上的表现，要是真的混蛋拐走了他的妹妹，他可一定要揍对方一顿。 　　“这么紧张干什么？”姜灵脸红了红，她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解释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上次你在漫展遇到的江北舞。” 　　“是她！”姜霖刚想说“那个百合同性恋”七个字，就被妹妹黑幽幽的眸子给逼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我该准备饭菜了。”姜灵说。 　　姜霖脑子还没转过来，就看到妹妹已经站起身，用一根编制红色蝴蝶结的发圈把一袭秀发绑成了马尾，熟练地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围裙。 　　“哦，对了。”姜灵在纤细的腰肢旁打了个绳结，回过头，精致绝伦的脸蛋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小舞已经到了小区附近，她不怎么认识路。哥，你去帮忙接一下吧。” 　　作者留言： 　　（每天要在两种不同的文风之间转换，我感觉我要疯了。） 第十二章 姜霖很生气 　　兄妹之间有三大定律： 　　第一，哥哥不准伤害妹妹，或者目睹妹妹遭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第二，哥哥必须服从妹妹的指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三，哥哥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持自己的生存。 　　《妹妹经》早已失传已久，此三大定律乃维持世界正常运行的基本法则，而姜霖一切行动都以此为基准，做到不抛弃，不放弃，所以，现在他走在了去接那个喜欢玩百合游戏、对他妹妹有觊觎之心的小恶魔的路上。 　　走出小区没几步路，姜霖就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名少女。 　　少女撑着一把白色的遮阳伞，穿着一件米色的吊带长裙，大波浪的柔顺头发垂在肩上，裸露出的圆润肩膀在太阳底下散发出荧光，当一阵热流轻轻吹过，及脚的裙摆也随之飘摇，像是从江南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少女的美丽格外耀眼，吸引住了路人的目光，更有一个社会青年在她旁边不停搭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姜霖只见到少女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微微张着小嘴，好像很天真懵懂的样子，然后又不住点头，很认同对方似的。 　　姜霖敢保证少女在装模作样。 　　在他的眼里，少女头上长着两只尖角，一条不安分的尾巴从裙角偷偷露了出来。 　　“请问......这里真的是金华小区吗？” 　　“......小姐，你走错了，这里是景华啊。” 　　“啊！我、我走错了怎么办......” 　　“让我带你去吧，正好我住在金华小区，放心，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当姜霖走到她们身边，正好听见这样的谈话，他眉尖一挑，有些奇怪，这只小恶魔不是正要来景华小区找他们吗？难道是把“景华”听成了“金华”？ 　　“可、可是......”江北舞眉目低垂，一只手抓着伞柄，另一只手紧握住小包的吊带，踮着脚尖，一副十分害羞扭捏的样子。 　　姜霖抽了抽嘴角，他看到小恶魔的一双黑溜溜大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瞅来瞅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顿时明白这家伙想干什么了。 　　“江—北—舞。”姜霖一字一顿地说道。 　　少女仿佛被电了一下，抬头看到姜霖时，惊喜地喊道：“姜霖，你来接我了！”但她又马上咬了咬下唇，疑惑地问道：“可这里不是景华小区吗.....你们住在金华啊。” 　　“这里没有金华小区。”姜霖面无表情。 　　江北舞低低啊了一声，捂着嘴儿，瞪大眼睛看着那社会青年，黑幽幽的眸子里弥漫着水雾：“你、你不是说，你住在金华小区吗？” 　　社会青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姜霖的目光多有不善。 　　姜霖还未答话，江北舞就用白嫩修长的手指指着社会青年，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劫财劫色！” 　　这是姜霖第一次见到江北舞露出笑意，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可爱的月牙，细长的柳眉也会弯起来，然后秀气小巧的鼻子皱一皱，肌肤就会松散开来。皱鼻子的少女不多，但一皱起来就会显得特别可爱，她的嘴角微微翘着，瓷白般的牙齿偷偷露了出来，有些湿漉漉的色泽。 　　少女恶作剧时的笑意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的，那灵活的舌尖在渐渐分开的牙齿后若隐若现，样子有些期待，也有些揶揄，好似等待着某样坏坏的事情发生。 　　社会青年面沉如水，他盯着少女的目光好像要吃人。 　　江北舞好似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在姜霖身后，可她偏偏要比姜霖矮上六七厘米，只能把遮阳伞举高高，把圆润的下巴放在姜霖的肩膀上。 　　姜霖闻到一股湿漉漉的热气，很香，或许在平常时期，这能刺激他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但现在他把目光一直落在了那个社会青年上。 　　他认识对方。 　　景华小区里有名的一个小混混，高中辍学，整天不学无术，经常骚扰他的妹妹。有一次被高中放学归来的姜霖偶然碰到后，直接揍了他一顿，第二天他叫了两个混混来准备找回场子，然后很不凑巧，姜霖早有准备，叫上三辉在内的十几个基友再次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从此以后，这人也就再也不敢出现在姜霖的面前。 　　少年的世界很简单，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人干一架，不像大人那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叫人身败名裂，永无翻身机会。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姜霖一想到过去的事情就一阵气闷，要不是姜灵很聪明，又不像平常小女生那样胆小怕事，在社会青年面前表现得很强势，不然...... 　　姜霖没敢想下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栽在了这种小混混手里，国内发生的强.奸案还少了么，受害者往往因为名誉问题而守口如瓶，就算捅出去抓住了犯人，那学校也别想去了。 　　“混蛋！”姜霖越想越气，挽了挽袖子就准备开干。 　　“哎呦，你还想动手了？”社会青年首先被吓了一跳，然后又镇定下来，上次在姜霖手中吃亏后，他可是向一些小混混学习了下散打，这次吃亏的没准还是对方。 　　“打的就是你！” 　　出其不意之下，姜霖一拳击中了社会青年的鼻子，一时间鲜血飞溅。 　　江北舞吓了一跳，她只想捉弄一下这个不怀好意地向她搭讪的社会青年，哪想姜霖这么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架，她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苍白。 　　“不要打了！”江北舞焦急地大喊道，捏着小拳头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上去拉架也只会伤到自己。 　　路过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这是在演肥皂剧吗，这个年代可不像过去，口号都是构建和谐社会，极少有的暴力事件发生在眼前，路人纷纷感兴趣起来，一下子围住了一个圈。 　　两个人都是年轻人，血气一下子都上涌起来，纠缠在地上扭打在一起。不得不说，散打还是管用，这次社会青年至少不是单方面挨打，赠给了姜霖眼眶一拳头。 　　“干什么呢？” 　　这时候有一个四五十多岁样子的老保安终于挤开人群，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可这吼声似乎并不管用，老保安脸色铁青，喊出了社会青年的名字：“张涛，你老妈还在菜市场卖菜，你就用这样子去见你的老妈子？” 　　保安老李在这里工作了十几二十年，清楚知道小区内每一个老业主的家庭底细，张涛的爸妈早就离婚了，法院把抚养权判给了他的母亲。这小子从那以后整天不学无术，学也懒得上，和外面的一些混混厮混在一起，但他还算有点孝心，没有啃老。 　　姜霖因为有个妹妹，还算是个大名人，老李眼睛精明得很，一眼就看出这事肯定是社会青年惹起的。 　　老张一说出这话，正在扭打的社会青年一下子停手了，姜霖也恢复了理智，挣脱了对方，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江北舞见状，赶忙收伞上去扶着姜霖。 　　“怎么样了？”江北舞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好，死不了！”姜霖没好气地说道，他瞥了一眼少女，见到对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里忍不住一软，叹气道：“快走吧，灵灵还在等我们呢。” 　　江北舞擦了擦眼睛，这次不再是演戏了。 第十三章 抹药 　　姜霖回到家，敲了下门，仅仅十几秒过后，防盗门就由内向外打开了。 　　系着围裙的少女立刻映入眼里，少女的目光也第一时间放在了姜霖脸上。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在一起，姜霖看到少女黑幽幽的瞳孔一缩，秀长的眉毛先是微微蹙起，然后渐渐松开，可脸蛋却变得紧绷绷的，眼神也更加清冽，犹如月色下平静的湖泊。 　　姜灵的俏脸面表情，把目光落在了姜霖旁边耸拉着脑袋的江北舞身上。 　　一人站在门内，两人站在门外，场面僵持不下，江北舞只好硬着头皮地抬起一张挂着泪痕的小脸，委屈地说道：“......灵灵。” 　　“进来再说吧。” 　　姜灵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留着姜霖和江北舞面面相觑。 　　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姜霖正准备躺在沙发上好好休息一下，姜灵却马上制止了他：“不许坐。” 　　“为什么？”姜霖愣住了，不久前才打了一架，右眼眶还中了一拳，全身痛得要命，怎么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妹妹就这样讨厌他吗？ 　　“脏死了，你坐这个。”姜灵拿了个柏木小板凳移到他屁股后。 　　姜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白色的T恤到处是灰尘，于是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江北舞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她没笑几下，笑声就戛然而止，因为一双清冽的眸子盯住了她。 　　灵灵真的生气了。 　　小恶魔怕了，耸拉着身子，双臂夹着胸脯，大腿紧紧靠拢，右手压着左手放在上面，像个委屈的小媳妇那样，讲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人是张涛，以前经常骚扰你的社会青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事生非，姜霖如此解释道。 　　“别打岔！”姜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对着江北舞说道：“继续说，你是怎么惹到张涛的，我记得我给你发的明明是‘景华小区’，什么时候在你眼里就成了‘金华小区’？” 　　江北舞张了张小嘴，感觉舌头有些僵硬，她的“老婆”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势了，不是不喜欢哥哥么，那怎么还这么放在心上？姜霖那个大笨蛋看不出来，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过既然被灵灵发现是她捣的鬼，江北舞又不敢隐瞒，只好全盘托出。 　　“那家伙一看就不怀好心，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他。”江北舞补充了最后一句话，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打架。 　　“如果不是我哥及时赶到，那你准备怎么解决。”姜灵有些生气，胸都气得一鼓一鼓的，她的闺蜜真的改不了老毛病，对看不顺眼的人总想捉弄一下。 　　江北舞一时哑然，勾着头，美目斜睨，声若细蚊地说道：“......要不就逃跑......要不就大声喊救命呗......” 　　“你——真是。”姜灵说不下去，扫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右眼眶有些红肿的姜霖，从房间里拿出来红花油递给了他：“拿着个擦擦吧，我去做菜了。”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姜霖扭开瓶盖，正准备把红花油往拳头上抹，忽然听到小恶魔的声音。 　　“我来帮你擦擦吧。” 　　姜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江北舞被这目光盯着有些脸红了，大声说道：“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啊。” 　　“我的妹妹怕是要比你漂亮一些吧，谁会看得上你啊。”姜霖反唇相讥，不得不承认，江北舞的确很漂亮，比电视上的明星好看多了，也只比灵灵差上一点。当然，这是以他的审美观而言，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气一下小恶魔。 　　“再漂亮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你的妹妹。”江北舞嘀咕了一句，然后觉得这句话另有歧义，瞪了姜霖一眼：“你可别多想，不要以为为了我打了那家伙一次，小女子就会以身相许。” 　　小女子？这回又变成古代淑女的模式了么？姜霖一时无言，女生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一句话就可以联想到各个方面，难怪网络微博上八卦横行。 　　“来，把手伸过来。”见姜霖有些犹豫，江北舞直接把那肿起来的拳头拉了过来，放在大腿的缝隙上，一只手拿着药品，一只手沾着红花油，细心地抹着。 　　“本姑娘还没服侍过人呢。” 　　姜霖此刻听不清少女在说什么了。少女的动作很轻柔，好似梦中的风轻轻拂过，她穿着一身吊带长裙，好像有几层衣料，但很薄，姜霖的拳头放在那被裙子压住的大腿上，好似只隔着一层纱，轻轻摩挲之间，便感受到了那娇嫩的肌肤。这里离大腿根很近，处于传说中的绝对领域，好似有隐隐热气也透过裙子传来。 　　不过这样的感觉没维持多久，少女就将用左手托着拳头，抹着另一面，她可不想让药水粘在新裙子上。 　　这让姜霖下意识地抬了下目光。因为姿势，姜霖看到少女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眼睫毛，翘卷地好似能支撑起一根火柴棍儿，继续往下看，是皱起的小巧鼻子，还有微微张开的粉唇，仿佛有一丝丝的香气从里面偷跑了出来。 　　夏天都穿得很清凉，姜霖不敢往下看了，被抓个现行的话，非得被当做色狼不可，他的视线越过少女，装作看着阳台外的风景。 　　可就在这时，江北舞也把拳头擦完了，开始转移阵地，目标正是姜霖的右眼眶。 　　“这、这个我自己来吧......”这回轮到姜霖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江北舞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不会把药水涂进眼睛里？” 　　“......”姜霖心想自己看起来有这么笨么。 　　江北舞好似看穿了姜霖心中所想，忍不住笑了笑：“姜霖，你真是个大笨蛋。” 　　她微微挺身，凑过去，一张宛如江南美人的脸蛋顿时在姜霖的眼睛里放大。少女面色严肃，这般认真的模样姜霖着实少见。虽然红花油的气味有些辛辣，但混合着若有若无的幽香，他却有些心猿意马，哪有这样子抹药的啊，湿乎乎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 　　“江北舞，你在干什么呢？”冷冷的声音忽然从厨房哪儿传来：“来帮我洗一下菜，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两人顿时一窒，江北舞这时候才意识到姿势的不妥，闹了个大红脸，猛地推开姜霖，丢下一句“我去帮灵灵的忙”就慌慌张张地逃开了。 　　姜霖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拿起红花油和放在茶几上的一面镜子，自顾自地擦药。 　　可当他看着镜子时，发现右眼眶周边的红肿地带都抹上了药水，看得出来少女很小心。 　　但...这不是抹完了么...... 　　作者留言： 　　（虽然最近更新不太稳定，也不该每天只有两三张推荐票吧.....） 第十四章 表里模式 　　姜霖又发现了江北舞的一个小秘密。 　　当然，秘密被他知晓后，便不再是秘密。 　　饭桌上，江北舞坐在他对面，上身挺直，双手手指交叉搭在小腹前，双腿并拢向左倾斜，从左臀部到大腿外侧的这一美妙弧度，姜霖目测应该是标准的75°。 　　他还没见过如此淑女的坐姿，每一个细节都可以成为扮演电视剧古代淑女学习的明星的礼仪标准。 　　不仅如此，他发现江北舞吃饭的时候也是细嚼慢咽，唇瓣儿微微张开，每次只夹一小道菜，清丽明亮的瓷白牙齿和小巧灵活的舌头全在若隐若现，犹如森林中的宝藏，稍稍一角就会让人心动不已。 　　所谓欲望，不在露了多少，而在没露多少。 　　姜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喜欢偷窥的色狼，他之所以如此仔细观察着江北舞，是有理直气壮的原因的。 　　这家伙竟然不停地给他的妹妹夹菜！ 　　我说你当我不存在吗？ 　　姜霖埋着头，装模作样地拿着筷子吃饭，眼皮儿却使劲往上抬，偷偷打量着江北舞。少女每次自己食用之前，都会夹一点菜到姜灵的碗里，然后眼睛就会颇为羞涩地看她一眼，柔情蜜意，好像怀春少女似的。 　　少女的眼睫毛很浓，眼角天生自然地微微翘起，瞪人或者偷偷瞅人的时候，眼波流动的眸子会显得格外妩媚。就像灵狐志异精怪传说中的狐媚子一样，天生媚骨，配合着那淑女的姿态，拥有勾人夺魄的魔力。 　　可姜霖知道，这般江南画中的温柔人儿实则不过是一伪装——姜霖称其为表模式，以来迷惑普通人。 　　“喂，你胆子能不能大点，偷看算什么男人。” 　　江北舞终于忍不住那打量的目光，把筷子一放，微抬起下巴，犹如一朵骄傲盛开的郁金香瞪着姜霖。可一说出这话她就后悔了，简直可以翻译成“要看看不看滚，随便你看，反正我不拦你”这种充满挑逗兴致的味道来。太丢脸了，淑女是矜持的，下一步应该羞涩地遮住半张脸庞的。 　　不过她仍然不依不饶地瞪着他，脑子里直接把他想成了一个猪脑袋。 　　姜霖再次确定了，少女已经撕开了淑女的外衣，完全遁入了里模式。这才是他熟悉的江北舞，之前那淑女模样实在太别扭了。 　　而表里模式，正是他发现的又一个秘密。 　　“知道沉思者吗？现在我也一样，思考着一个关乎人类进化，社会矛盾的重大问题。”姜霖学着那座雕像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 　　“你？”江北舞撇了撇嘴，对方右眼眶上还挂着彩呢，就像是街边打架然后逃跑的小混混，哪能和哲学家相比啊。 　　“不要不信，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姜霖皱着眉，开始胡说八道乱扯一通：“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有表里两种模式？她是如何诞生的？又有什么后果？如果任由她繁衍后代，是否会对现今社会造成巨大的冲击？我们从生物上学过，男性的Y染色体是祖传的，若是把双面人的基因嫁接到上面，会不会——” 　　江北舞哪能不懂姜霖的意思，白皙的脸庞愈来愈红，当她听到“Y染色体”，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终于受不了了，大声喊道：“流氓！” 　　“这只是正常的学术性问题，你是不是想歪了？”姜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心里却是笑个不停，自从上了高中过后，好久都没有捉弄过女孩子了，小学时他常常扯前桌的辫子，或者故意逾越三八线，总之能让女生生气的办法他几乎都尝试过了。 　　“我、我......”江北舞我了个半天，抓了抓裙子，最后发现说不过对方，颇为丧气地锤了下大腿，然后抓住姜灵细细的胳臂，用几近撒娇地语气道：“灵灵，灵灵，快帮我教训一下你的哥哥——” 　　她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好老婆，好闺蜜，脸若寒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姜霖。 　　“是我做的菜是不和你俩的口味，还是太难吃让你们难以下咽？”姜灵语气平淡得像死人的心电图，没有一丝波折。 　　姜霖低头看了眼饭桌上丰盛的菜肴。 　　空心菜，麻婆豆腐，莲白回锅肉，蘑菇炖小鸡...... 　　他的妹妹不愧是天才，料理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家常小菜比外面的餐馆好吃多了，再练几年，估计就能达到发光料理的程度。 　　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汤里的小鸡，即将被炖个稀巴烂...... 　　“灵灵，你做的菜很好吃啊，比外面那些所谓的大厨厉害多了，唔，唔.....”姜霖狼吞虎咽地吃着菜，连饭都没刨一口，嘴巴里装满了，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是吗？”姜灵薄薄的粉唇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但我觉得你们都不怎么喜欢呢？要不然也不会在饭桌上大吵大闹的。” 　　“灵灵，我错了。”江北舞低眉顺眼，虽然她并不知道温柔的灵灵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认错，别说什么怕老婆的话，很多男人都怕老婆呢。 　　“江北舞！” 　　“在！” 　　“今天就由你洗碗了，反正你也没事做。” 　　江北舞认怂，点头如捣蒜，但她一看到对桌偷笑的姜霖，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脸不服气地问道：“那他呢？” 　　“他？” 　　姜霖忽然感到一双清冽的眸子盯着自己，立马像是待在了冰天雪地似的，冷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还好，姜灵的下一句话把他拉进了现实。 　　“他就算了吧，毕竟受了伤。” 　　妹妹，你真好。 　　姜霖几乎要顶礼膜拜，感动得落下泪来，心想灵灵要是去参加感动天朝十大杰出人物，那获奖者肯定非她莫属了。 　　“不过——” 　　姜霖倏地感觉心脏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中午的天气似乎不错，柜子里还有三件毛毯放久了，正好拿出来洗洗霉气。” 　　姜灵轻轻一笑，就像是昙花绽放在幽夜，连浅浅的月色都为之心醉。 　　“哥，你身强力壮，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 　　姜霖呆呆的目光落在了妹妹的俏脸上，呼吸仿佛要停滞下来。 　　三、三件？！ 　　作者留言： 　　（今天满课，为了写这章把七八节课逃了，结果室友回来告诉我一个悲剧的事实。那就是我被点名了，还不是老师，是学校派学生会的人来抽查，记好名字送到教务处去。最近学校年检，搞得很严，我感觉我已经完了。） 　　（我...想死......！） 第十五章 “秋天”是谁？ 　　锦城七月的天气，闷闷的热，特别是今天的下午，空气沉闷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花费三个多小时洗好三床毛毯的姜霖，浑身上下的湿漉漉的，像是刚掉进河里的一样。 　　将毛毯一件件晾在阳台上后，姜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手搭在眉毛上，望着天空。 　　怎么感觉要下雨的样子啊。 　　湛蓝色的天幕下浮现了许多白云，遮住了暴躁的太阳，让往日刺眼的阳光变得有些和熙起来，热流吹干了皮肤上的汗水，一片冷意袭来。 　　姜霖掏出手机查了查锦城五号的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的正是晴转阴。 　　他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把伞，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灵灵，今晚出去的时候带一把伞吧。”姜霖还是有些不放心，天气预报就像女人的心情一样，说变就变，没准阴天马上就变成了暴雨。 　　姜灵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姜霖很难受。他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特别失败，在妹妹面前一点儿威信都没有。不过一想到午饭时姜灵的表情，他心中竟然升起一种美滋滋的感觉。妹妹居然生气了，这可不多见，他们的关系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生气可都算得上一种殊荣了。 　　难道自己还有受虐狂的潜质？ 　　嘀咕了一句，姜霖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准备玩游戏休息一下。 　　他打开《逍遥》，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进入游戏的第一步，便是打开好友栏。 　　咦？ 　　姜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好友栏上“秋天”两字居然是亮着的，旁边还显示着一个旗帜，这意味着有人在使用那个账号，并且还在组队中。 　　是谁？姜霖抱着这个念头向“秋天”发过去一条信息：你是？ 　　可他等了几分钟，始终没有收到回信。姜霖顿时没了玩游戏的兴致，关上电脑，躺在床上吹着电扇，心想到底是谁在使用他妹妹的账号。 　　洗完碗筷的江北舞没事做，于是在灵灵闺房里玩电脑，而灵灵也就一个人待在客厅看电视，所以她不可能登上《逍遥》啊。 　　之前在游戏中他还问了固定队好友，说没有帮灵灵开号，也就是说，有一个陌生人在使用那个账号。 　　难不成姜灵只是在挂机？ 　　这倒是个可能。 　　姜霖隔着门扉看了一眼客厅，犹豫着去不去问一下。自从上次的乌龙事件后，姜灵就不准他提相关事情了，女孩子脸皮薄得很，网恋男友竟然是自己哥哥，换了谁也接受不了啊。 　　思来想去，姜霖还是决定去旁敲侧击地问一下，这个疑问勾得他心痒痒，若不趁早解决，准会辗转反侧，熬夜修仙。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像做贼一样坐在姜灵身边。 　　姜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姜霖默默酝酿着措辞，他本想问一下你登过游戏没有，可意识到这样子问太直接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灵灵，你来那个没有？” 　　“哥，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姜灵俏脸微红，看着他那眼眶上的淤青，觉得有必要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即使是兄妹，怎么可以问这么羞人的问题呢，这话放在外面非得当做色狼不可。 　　“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霖好似被抓个现行的流氓，慌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想问一问，那个.....那个.....” 　　“哥，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啊。” 　　“你登账号没有？”姜霖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 　　“账号？”姜灵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他在说游戏的事情，白皙的脸蛋腾一下红了，黑幽幽的眸子忍不住瞥了眼自己的卧室方向，但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如果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姜霖很尴尬，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还有着小小期待，一双眼睛像做贼一样在妹妹的脸上游离，特别是那湿漉漉的唇瓣儿，总是要绽放开来似的。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的期待，又或是忍受不了那目光，姜灵盯着电视，强忍着不耐，简短地答道：“我在挂副本。” 　　姜霖恍然大悟，《逍遥》作为一个2D回合制游戏，打副本是能挂机的，特别是一些奶妈职业。难怪“秋天”是亮着的，旁边还有旗帜图标。 　　不知为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心中有些失落落的，大概是没有理由和妹妹搭讪了吧，倒不是说有什么企图，与人沟通是修复关系最好的办法，他也想和妹妹和好。 　　“灵灵，五点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啊。”江北舞走了出来，她现在穿着素白色的荷叶边下摆中裙，露出了白皙纤细的小腿——这是姜灵的衣服，两人的身材都不是丰满类型的，相差不大，有种少女独有的青涩。照三辉话说，十七岁的少女都是花骨朵，哪能和娇艳欲滴的御姐相比，每当这个时候姜霖就有话说了，有些小学生的发育简直就像吃了激素，身高蹭蹭蹭地往上提。 　　动漫中的小学生都是假的！ 　　“五点......”姜灵抬头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钟，秒针刚好和分钟重合在一起。她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哥，那我们就走了。” 　　“嗯，记得小心点。”姜霖点点头，若有所指地说道：“灵灵，你可要照顾好江北舞哦，千万别让她被坏人抓走了。” 　　姜灵愣住了，江北舞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可没有，谁敢呐。”姜霖慢悠悠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连碗筷都洗不好，把自己的衣服都弄脏了。” 　　江北舞气得咬牙切齿，攥紧着粉粉嫩嫩的拳头，就差没有直接砸在了那张看起来万般可恶的脸上。家务都是由佣人负责的，她从来没做这些粗活，要不是老婆叫她做，她才不会做呢。 　　姜霖可没打算放过她，乘胜追击地说道：“下次洗碗的时候，记得烧热水洗，特别是冬天，油很容易干。还有，不要直接倒一瓶洗洁精，那东西跟你的脑子一样，倒一点少一点，倒完了，脑子也没了。最后——” 　　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少女已经默不作声了，低着头，纤细的身子因为空荡荡的裙摆显得格外柔弱，仿佛被姜霖的欺负得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了？”姜霖小心地问道，心想是不是自己说过火了，女生其实都很敏感的，要不然也就不会分成一个个小团体了，男生夹在女生的圈子里，一般都会特别难受。 　　“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你说不出话来，永远闭上臭嘴。”江北舞抬起头，面无表情，原来是切换到了深层次的里模式。 　　有杀气！ 　　姜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后背发凉，武侠小说中的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啊，除了武当梯云纵。 　　“想到了吗？” 　　“暂时没有，但迟早会想到。” 　　姜霖叹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头也不回地、颇为潇洒地挥了挥手：“那你想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好及时做出防范。” 　　在即将被某种东西砸中的时候，姜霖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打开电扇的开关，直接累趴在了床上。 　　耗尽了储备能量，是该睡一睡了。 　　作者留言： 　　（寄送签约合同中........） 第十六章 下雨了 　　姜灵和江北舞打了一辆车，很快就到了知味居。作为锦城有名的大饭店，轿车都停在它专有的地下停车场，门面开阔，人来人往，站在大门边上的迎宾小姐，挺起的胸貌似都要比其他饭店的小姐高上一寸，脸上挂着专业但却疏离的微笑。 　　当她们看见走进来的两位美少女时，像战败的母鸡，高挺的胸不经意间就耸拉了两寸，脸上的笑容也被冰冻了。 　　“欢迎光临。” 　　知味居内灯火适宜，前厅还布置着小桥流水、池塘锦鲤等小环境，配合着清爽的空调，在这个闷热的下午，姜灵感觉轻松了不少。 　　“请问，两位小姐有约吗？”一个女经理问。 　　“司佳文。”姜灵轻启粉唇，说出了那即将去留学的同学名字。 　　“哦，原来是司小姐啊。”女经理侧着身子，微微弓着腰，伸出左手说道：“两位小姐，请跟我来。” 　　江北舞跟在女经理的后面，看着她被黑色职业套裙包裹住的丰满臀部，水蛇腰，从后面看都隐隐可见的高挺胸.部，稍稍低头，向姜灵附耳小声说道：“我讨厌她。” 　　“啊？”姜灵轻轻眨了下眼睛。 　　“风骚的女人。”江北舞直接下了定义，好似老师在讲台上证明着勾股定理，充满着不可置疑的权威，她那翘起的眼角好似不屑一顾，但眼睛不停地瞧着那两坨赘肉。 　　姜灵捂着嘴儿，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北舞却看呆了，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婆，你真漂亮。” 　　清丽的少女顿时收敛了笑容，不笑了，当她们进入一个摆放着六桌的巨大包间后，里面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她们身上。 　　一名少女招呼客人的手也停了下来。 　　“姜灵也来了啊。” 　　“我还以为她不会来呢，班上的聚餐她不是一般都很少参见么。” 　　“毕竟司佳文要离开了，再高冷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一些人窃窃私语。说好听点叫高冷，不好听直接叫不近人情。可前者是美女帅哥才有的称呼，后者的范围却可以囊括大爷大婶在内的众多普通人。 　　平日里的姜灵，在同学眼里就是仗着长得漂亮，学习成绩拔尖，不太合群，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或者说所有人都一样，总是保持着那骄傲地像公主般的冷漠，从不生气，从不放肆大笑，安安静静的。 　　“坐那边吧，灵灵。”江北舞无视那些人的目光，看到一张圆桌还有两个座位，也只有那两个座位。 　　姜灵点了点头，但看到空座位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时，脚步停了一停。 　　“我去坐他旁边。”江北舞注意到了姜灵的异常，压低声音说道。 　　她认识那个男生，叫做吴景明，白衬衫，白裤子，白净的脸庞上带着笑，自有一种优越环境和自身条件带来的自信。那种笑容很开朗，换做女生的话说，很干净。不要误会，女生口中的干净，往往等价于帅气。 　　因为一些家庭方面的事情，江北舞和那男生也有些往来，但关系却很淡，毕竟那家伙竟然敢染指自己的老婆，照古装武侠电视剧中的女侠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给他好脸色，都是看得起他了。 　　吴景明一看到两名少女走了过来，刚想站起身来帮她们拉开椅子，就见到江北舞拉着姜灵，迈着小步子快速走来，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 　　“北舞，你也来了啊。”吴景明被看破了想法，也不生气，用一种套近乎的语气说道，毕竟想要攻略一个女生，得先攻略她的闺蜜。 　　江北舞转过头，微微张着小嘴，好像很惊讶地说道：“吴景明，你也在这里啊。” 　　还未等吴景明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不好意思，爸爸教过我，饭桌上不可以说话，你找他们吧。” 　　这句明显带着拒绝意味的话让一桌人都忍不住失笑，所有人都知道江北舞的脾气很好，像个乖乖女那样，说话温柔，很少针对一个人。但也因为如此，显得十分不给吴景明面子。 　　他的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吃饭吧。”有个女生很合适地出来打圆场。 　　江北舞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那女生喜欢吴景明，而吴景明又是十三班的班长，经常借着学习委员的名头找吴景明说话。不过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吴景明从高一开始就一直在暗地里追求姜灵，传言都溜到老师们的办公室里了。 　　对两个有机会成为高考状元的尖子生，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大就行了。 　　相之于这边尴尬的气氛，其他饭桌上倒是闹得挺凶，特别是有老师主人的那一桌，不停的敬酒。但很快，这些人都跑到了姜灵这边来。 　　他们都没去找姜灵，毕竟这位漂亮女生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虽说身为尖子生的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自信，但面对那双清冷的眸子还是有种压抑感。当然，其中不知有多少是借机在姜灵面前刷脸，或者偷偷看几眼的人。 　　“姜灵，我要走了，你就不能来一杯吗？” 　　一个漂亮女生走了过来，端着两个高脚杯，透明的杯子里荡漾着少许如绸缎的红酒。 　　姜灵还没说话，吴景明就马上站了起来，笑道：“司佳文，你知道姜灵是滴酒不沾的，要不就让我来代替她来喝一杯。” 　　话音刚落，他就想伸手去拿，但司佳文稍稍后退了一步，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吴景明，这可不行，你得让姜灵答应才差不多。” 　　吴景明一时失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想你这不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吗。 　　司佳文却是笑了笑，低下头，看着那安安静静的少女，说道：“姜灵，如果你不喝，我就把这杯给吴景明咯。” 　　心机婊。 　　对于司佳文的小手段，江北舞忍不住心里一阵腹诽。姜灵喝不了酒的，一喝就很容易醉，那种面若桃花的妩媚样子她也只看到过一次，但若是不喝，把酒递给吴景明，又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把这两样放在姜灵的面前，不是明摆着想让她难看么。 　　江北舞看到姜灵稍稍前倾着身子欲要起伸，忍不住焦急地拉着她的衣袖，但已经为时已晚。 　　“吴景明，你的好意我谢谢了，不过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无视了吴景明那有些失落的脸，姜灵接过酒杯，微微一笑：“司佳文，你给我的杯子不会是有人用过的吧。” 　　“当然，我可不会便宜某些家伙。”司佳文颇为俏皮地开了个玩笑。 　　一些人纷纷笑了出来，然后又以看好戏的目光盯着那两个女生，这样争锋相对，话里藏机的好戏可不多见啊。班上的人几乎都知道司佳文不喜欢姜灵，或者说是有些嫉妒，除了家室，她几乎完败，这样一直顺风顺水的司佳文很是受挫。 　　杯子里的红酒很少，姜灵抿了两口便已经见底，她巧笑嫣兮地将酒杯怀给对方，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 　　在场的众人都不禁想起了李白唯一的一首美人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醉意像是泉水里氤氲出的水雾，朦胧上了姜灵的眸子，让她那往常灵动的眼睛变得有些迷离缥缈，有种异样的妩媚。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看着司佳文，粉粉嫩嫩的唇瓣浸了水渍，有些湿漉漉的色泽。 　　连带着那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在一些错觉下，好似也都零零散散的飘落，仿佛清冷的月亮掉进了酒坛子里，少了一种一尘不染的气质，多了一分让人怦然心动的娇媚。 　　“我听说喝酒脸红的人缺少一种叫.....叫酶，诶，什么酶来着？” 　　“你个生物课代表居然都不知道。让我想想啊，那好像叫乙醛脱氢酶。” 　　“对对，就是乙醛脱氢酶。” 　　“看来，就算是姜灵，也并非什么都不缺啊。” 　　几个男生回过神来，小声开着玩笑。 　　姜灵感觉脑子有些晕，听不见那边的人在说什么，撑着身子，勉强地笑道：“佳文，祝你一路顺风。” 　　可司佳文竟是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下，说道：“姜灵，其实我想和你做朋友的。” 　　“现在做朋友也不晚啊。”姜灵脑袋因为醉意有些转不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司佳文一愣，随即笑了笑，小心把有些站不稳的姜灵扶到椅子上坐好，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回国了，我就来找你。” 　　姜灵微微一怔，目送着司佳文离开。 　　“她对你说了什么啊，灵灵？”江北舞很好奇，那家伙不是一直看姜灵不顺眼么。 　　“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姜灵轻轻一笑，但她看着闺蜜瞪着眼睛追问的眼神，连忙摆了摆手，扶着额头，说道：“我头有些疼，下次再告诉你。” 　　没办法，江北舞很怕老婆，又不敢在同学面前破坏乖乖女的形象，只好作罢。 　　而在这时，包间内的环境骤然闪过一片白光。 　　然后一个响雷落下。 　　“下雨了！” 　　“哇，好大的雨啊。” 　　“遭了，我没带伞，怎么办。” 　　姜灵眯着眼睛，耳畔尽是窗外哗啦哗啦的雨声，。 　　下雨了吗........ 　　作者留言： 　　（卡文了..........） 第十七章 天青色等烟雨 　　七月五日，下午六点，隐约雷鸣，大雨。 　　姜霖被窗外哗啦哗啦的雨声砸醒，颤动的眼皮子外一片昏暗，以为天暗了。他昏昏沉沉地拿起手机，瞳孔在荧光刺激下缩了一圈，但也看清了上面显示的时间。 　　六点十三分。 　　阴转大雨。 　　大雨......大雨......姜霖嘴里喃喃，手一松，手机便滑落在了床上。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意，抱臂裹了裹身子，抬起头，看到电扇在空荡荡的、昏暗的房间里孤零零地摆着头，风叶片旋转成了残影，寂静与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一起，交织成风。 　　深褐色的窗帘被风吹得狂飞乱舞，哐当作响，砸在窗台上的雨滴，溅起水花落在了地上。 　　姜霖反应过来，赶忙下床，把窗子关上，打开吊灯，橘黄色的灯光带来些暖意。 　　灵灵呢？还没回来？ 　　姜霖脑海忽然闪过这一丝念头，他抓起手机就跑出了卧室，在一百多个平方的屋子里寻找，可都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最后他站在客厅里，拨打着妹妹的电话。 　　屋内倏地闪过一道白光。 　　轰隆隆雷声落下，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姜霖转过头，看到茶几上有一个亮着屏幕的白色手机，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正是他。确认这是姜灵的手机后，姜霖愣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一把蓝色的折叠伞。 　　想都没想，他直接抓起了这把伞，再从老爸老妈房间里拿出一把伞后，直接冲出了屋子。 　　锦城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好似天上神仙把瓢儿这么一倒，亮晶晶的雨滴就像珠帘串那样砸下。若是昨日的锦城一带，此刻群山上还挂着太阳，但城里却显得格外寂静清冷，各种建筑只在深沉的夜幕中留下模糊的轮廓，霓虹灯很是朦胧。 　　莫说行人，此时就连车子也不多见。姜霖撑着伞跑在雨幕里，脑海里回想着却是姜灵的模样。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妹妹的叮嘱，叫他不要去接她，也没有去想她为什么会把手机和雨伞都落在茶几上。 　　他脑袋几乎成了一团浆糊。 　　离开家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她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又是什么？是吃完饭后去KTV唱歌么，但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那种喧闹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去，可他又真正的了解她吗，知道她想要什么吗，或许她真的去了也说不定。 　　那如果她不和同学在一起，又会在哪里呢？江北舞在她旁边，会不会带着她去了家里？他的妹妹长得那么漂亮，会不会回来的时候被人跟踪了，现在失联的人那么多，是不是他只有在第二天的报纸上见到她了？ 　　姜霖现在终于懂得老爸老妈曾经的心情了，小时候在老家，他偷偷拉着姜灵到河边捉螃蟹，捉龙虾，一玩就是一下午。可当他得意地满载而归的时候，迎接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村子。他和妹妹都吓怕了，老爸老妈也被吓怕了，脸色沉重的老爸和挂着泪痕的老妈回来的时候，老爸直接用织毛衣的棒针狠狠地抽，屁股痛得他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 　　后来他才知道，老爸发动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在周边进行地毯式搜寻，甚至连几十公里外的城镇都去过。十几年前，那个没有摄像头的时代，人贩子格外猖狂，走失的孩子基本上没有找回的可能。 　　姜霖越想越怕，雨声像是打着鼓点催着心脏不停地跳动，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连带穿着拖鞋的脚在水坑里加速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他在转过一个路口时，整个人又忽然停住了，“知味居”三个木色烤漆文字映入眼帘。 　　街道旁，房檐下，雨帘后，一个身影朦胧似画。 　　他加快速度跑过去，但跑到一半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改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走进了才发现，原来那里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那个身影的旁边，或者说一直在那里，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那并非江北舞，而是一个帅气的男生。 　　细密的雨帘后面，姜霖看到了他的妹妹和一个男生待在一起，眉目低垂，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脸颊上飘着两朵淡淡的粉粉红晕，像是三月份青涩而淡雅的樱花。 　　她是在害羞吗？ 　　姜霖只感觉到心咯噔一下，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装作浑不在意地样子收回雨伞，踩着侧面的阶梯慢慢靠近。 　　“灵灵。” 　　姜霖唤了一声，然后就看见灵灵抬起头，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看向了这边时，瞳孔好似微微张开了一下。 　　但接着她就转过头，唇瓣儿不紧不慢地开阖，好像在对那男生说话。声音很轻，姜霖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才听清楚。 　　“吴景明，我哥来了，你可以走了。” 　　“灵灵，我可没听说你有个哥哥啊。” 　　姜灵那独特的清冷声线仍是不带一丝感情，好似之前的害羞场景就是一个错觉，姜霖没由得感到一丝庆幸，这个念头让他吓了一跳，妹妹就算交了男朋友，自己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而后“灵灵”两字让姜霖忍不住嘀咕，你是灵灵什么人，居然叫的那么亲密。 　　“姜霖，灵灵的哥哥。”姜霖一边猜测两人的关系，一边插到姜灵身前，把伞都交到左手上，伸出右手。 　　男生看了姜霖湿漉漉的手一眼，握了一下就放开了，笑道：“吴景明，灵灵的高中同学。”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浑身湿透了的姜霖，心想你们两个长得可不太像啊，面前这个自称是姜灵哥哥的青年虽然有些小帅，不至于说是普通，但和姜灵的差距实在太大，走出去最多被人认为是情侣，而非兄妹。 　　难不成一个长得像妈，一个像爸？ 　　吴景明将揣测装在心里，若无其事地指着阶梯下，说道：“姜大哥，要不你和灵灵一起坐我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姜霖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下面有辆白色的轿车，修长独特的机身在雨幕下明亮光滑，车头上好似是个外国商标。就算他再不懂车，也能猜到这辆车价值不菲。 　　不过他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一个柔嫩纤细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他回过头，正巧看到姜灵站在他旁边，颇为冷淡地对吴景明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 　　“灵灵，可是这么大的雨——”吴景明仍不死心。 　　“哥，我们走吧。” 　　姜灵直接拿走姜霖手上的一把伞，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走了。 　　姜霖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几根青葱般的手指，直到那手放开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哥，你愣着干什么？” 　　姜霖抬起头，看到妹妹姜灵已经撑着伞，站在滂沱的雨中，一袭白裙的她像是一朵蒲公英，风一吹便四散飞去。 　　“马上！”姜霖慌慌张张地打开折叠伞，不过不小心被伞上飞溅出来的水花沾了一身，让原本就湿透的他看起来格外狼狈。 　　姜灵举起左臂护着脸，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他们的身后，目睹一切的吴景明笑了笑，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轿车里。 第十八章 撑一伞 　　雨势不停，灰蒙蒙的锦城像是一幅尚未上色的油画，画者不在，游人远去。 　　姜霖走得不算慢，也不算快，仿佛抱着一塌书，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前往大学中的教室，只为寻找到一个前排位置。但此时此刻，天正下着雨，披着雨衣的上班族低着头，匆匆与他和姜灵擦肩而过，末了还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大雨之中闲情漫步的不是文艺青年，就是疯子。 　　可他们不像是疯子，也不像是文艺青年。因为疯子不需要同伴，文艺青年不需要雨伞，归根结底，应该定义为闹别扭的情侣。 　　年轻人啊......饱经沧桑的上班族叹气摇头，脸上却挂着羡慕的神情，急忙远离这对被他看成情侣的兄妹。 　　可惜上班族并不知道，姜灵走得慢，姜霖也就不敢走快。 　　他也想早点回家，洗个澡，吃个晚饭，然后睡觉。但妹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雨天，或者是有别的原因，总之在大雨中不紧不慢的前行。 　　虽说有雨伞遮挡着大部分风雨，但还是有调皮的雨珠跑了进来，黏在身上，甚至脚下都还有一摊摊积水，飞溅而出的水花湿透了裤子。幸好这场雨还不是特别大，不然胸以上的部位非得遭殃不可。 　　耳畔是哗啦哗啦的雨声，可感觉竟是如此寂静， 　　忽然一阵狂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密集细小的雨滴，姜霖一时感到雨伞即将脱手而飞，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握紧了伞柄才避免了这次无妄之灾。 　　“啊！” 　　姜霖猛地抬头，看到姜灵手中的雨伞被狂风刮走，像掉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摇，最终挂在了一处高楼上。失去了雨伞，姜灵全身都暴露在了大雨之中，被风卷起的发丝紧紧贴在了脸上，雨滴也一刻不停地袭来，娇弱的身子要散架似的。 　　姜霖跑过去，把伞支在了她的头上。 　　“还好吗？”他看到妹妹身子有些颤抖，脚也有些不稳，他几次想伸出手去搀扶，但最后都收回了手。 　　姜灵只觉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她抬起头，却见到姜霖站在几十厘米外的地方，微微躬着腰，伸直了手为她撑伞，而自己却暴露在了外面，水哗啦啦地从头顶流到脚下，整个人就像淹死的水鬼一样。 　　“你给自己也挡一下啊！”姜灵觉得眼睛被风吹得有些酸涩，不停眨着眼睛，双手包住那个攥紧伞柄的手，小跑着过去的同时，把姜霖的手也推了回去。 　　雨滴失去了目标，好似发泄一般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我没事，反正已经湿得差不多了。”姜霖摸了摸头，摸了摸脸，彻底湿透了，手上一片沁凉，心里却暖烘烘的。 　　这句充满关切的话有多久没听到了，好似穿过了十年的时间长河，跌跌撞撞地到达对岸，虽是晚了点，但终归是来了。平日里他们虽然住在同一房檐下，吃同一电饭煲里煮出的饭，可仍然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上次那网恋乌龙事件好似一个闸门，积累的感情一泻而出，他们之间的话也变得多起来，关系好像也有所改善，这让姜霖不禁有些感谢起《逍遥》来。 　　“头弄湿了，又被风吹会感冒的，刚刚你自己走过来就行了。”姜灵才注意到自己仍然握着姜霖的手，脸有些烫，放下来。 　　真是自己犯傻了，姜霖笑了笑：“看见你被雨淋，心也就慌了，只想你的身体要紧，哪能注意到自己啊。” 　　“小舞说的不错，你真是个笨蛋！”姜灵咬了咬下唇，难怪江北舞经常在自己耳边叨叨她的哥哥是个笨蛋，原来还真是笨蛋，大笨蛋，像锅里烤的鸡蛋，糊透了。 　　“她？那个表面淑女，心里装着恶棍的女生？你是没见过她笨手笨脚的样子，那简直可以称得天然呆了，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么犯蠢的。”姜霖忿忿不平，他可还记得漫展上第一次遇见江北舞的样子，戴着一个大大又滑稽的龙猫脑袋，买百合游戏还撞到了一个人，甚至进到了男厕所。 　　这样一个女生，居然敢叫自己是笨蛋？ 　　“你说这么多话，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她吧。”姜灵一说出这句话来自己就愣住了。 　　姜霖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异常，不屑地哼一声：“谁会喜欢那个小恶魔啊。” 　　姜灵听了柳眉一挑，说道：“在学校，小舞可是要比我受欢迎得多哦，许多男生都追过她呢。” 　　“再受欢迎也比不上我的妹妹啊——”姜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到妹妹合拢耳边湿漉漉的发丝，露出了可爱玲珑的耳垂，往下是洁白如玉的脖颈，沾了点微凉的雨渍。白裙子的衣领也湿透了，变成透明的了，顺着视线往下，好像能看到晶莹如玉的肌肤，显露出些许隐隐约约的神秘风景。 　　他无意识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起伏的诱人曲线，微微一挺身好像就能够着。少女青涩的身体好似一颗果实，时刻散发着诱人清香，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自己在干什么啊！ 　　姜霖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抬起头，往上看着那不锈钢做的伞骨，忽然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两个人撑着是同一伞，难怪隔得如此近。 　　“哥，我们走吧。”姜灵的声音显得几分娇弱，带着点鼻音。 　　姜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妹妹的脸蛋上，那粉粉红晕过了这么久仍未消散，好像真的涂抹了淡妆似的。 　　他心里一动，忍不住用手背贴着妹妹光洁细腻的额头。 　　“你干什么啊。”姜灵好像费了好大力气才拍开姜霖的手。 　　“没发烧啊。”姜霖皱了皱眉，灵灵的额头沾上了些水滴，被风吹干后显得几分沁凉，但没有火炉似的那种热度。 　　姜灵没好气地说道：“谁说我发烧了。” 　　“那你——” 　　“嘀——！” 　　一阵连绵的喇叭声忽然出现在了身后，姜霖还未回头，眼角就瞥见了一辆卡车正飞驰而过，车轮在压在积水里，顿时像瓢儿似的抛出一大片水来。 　　姜霖左手立刻勾住妹妹的柳腰，挡在了她的面前。 　　作者留言： 　　（不会写日常，我尽力.........主要是还有另外一本严肃奇幻，写着写着脑壳就懵了，两种文风经常弄混，七点写到现在.......） 　　（求点票不过分吧。） 第十九章 背一人 　　“啊！” 　　几乎是下意识地，姜灵纤细柔嫩的双手推搡着那有力的胸膛，可这娇弱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像是欲拒还迎一般。 　　冰冷的积水打在背上，姜霖却觉得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那就像是灵魂之火，从心灵深处萌发的一点点火苗那样，懵懵懂懂地醒来，黑暗因此有了光，便不会在寂寞了。 　　呼啸的卡车飞驰而过，姜霖此刻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他粗糙的手覆盖住了那盈盈一握的柳腰，隔着纱好似都能感受到那细腻温润的皮肤，好似最好的绸缎。怀中柔弱无骨的娇躯好似在时刻诱惑着他，犹如恶魔在耳边缓缓低语，让他使劲全身力气把她揉进身体里，好像那本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不可分离。 　　难道圣经上说的是真的吗？伊甸园中的亚当本是孤身一人，上帝看他孤独了，于是用他的肋骨创造了夏娃，分别给予了两人阳刚与柔情。夏娃是女人，亚当是男人，夏娃是亚当的一部分，是不是代表着女人就是男人的一部分。 　　那根肋骨又是在什么位置？是在左胸吗？如果在左胸，那会不会是在心脏的面前，从幼年到成年，一直保护着它，却从不被外人所察觉。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好像是在说，男人用拳头震慑觊觎妻子的坏蛋，而妻子却用柔情默默保护丈夫，不让妖艳贱.货靠近丈夫的心。 　　这样想来，圣经还真是浪漫啊。 　　“哥，放开我啊。”姜灵的声音愈发无力，好似直接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 　　姜霖回过神来，手慢慢松开，低下头，怔怔的，舌头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重复两遍：“灵灵。” 　　“不要说了，我们快回家吧。”姜灵好像很着急，根本没有在意之前的事情。 　　可姜霖根本没听进去，他的手仍然覆盖着那婀娜的腰身，能感觉到妹妹的身体紧绷得有些颤抖，诧异之中，他看了一眼姜灵隐藏在白裙子里的双腿，微微屈着，好似在强忍着什么。 　　“走啊。”见自己哥哥没反应，姜灵直接拉住他的衣袖，想要走出一步，但突然她的脚一崴，要不是姜霖即使勾住她的腰，不然直接掉进水坑里不可。 　　可也正因如此，姜灵直接撞进了姜霖的怀里，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仰头呼吸新鲜空气。 　　姜霖微微一怔，他正巧看见蒙上水雾显得迷离朦胧眸子，好似月亮被蒙上了云层，柔嫩的唇瓣湿润地分开，吐出如兰，带着甜美的气息，好似青涩微酸的红葡萄，姜霖的舌尖好似尝到了一股醇酒香味。 　　酒？ 　　仿佛脑海中穿过一丝闪电，姜霖盯着那反而变得更加浓郁的红晕，难以置信地问道：“灵灵，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点啦。”姜灵觉得脑子一片迷糊，酒劲比之刚喝酒的时候还要来的猛烈。 　　“一点点？灵灵，你喝不得酒啊。”姜霖一时慌了神，他的妹妹沾不得酒，一旦沾上一点，哪怕是一点，就会变成《红楼梦》中林妹妹，娇娇弱弱，迷迷糊糊，没了正常时清冷的姿态。 　　难怪，难怪我说妹妹怎么会对我说这么多话，做出一些反常举动，原来是喝醉了。姜霖有些丧气，这不是代表着之前关系和好都是假象，一醒来就会变成老样子。 　　“喝一点点没事啦。” 　　“还说没事！”姜霖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揽着灵灵的腰，没好气地说道：“江北舞呢？她不是在你旁边，你作为她的亲亲爱爱的老婆，她难道不知道你滴酒不沾，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喝酒？” 　　“是我自己要喝的。”姜灵即便在酒醉之中，也在为她的好闺蜜开脱。 　　“反正和她脱不了关系，她知道你喝了酒，居然不好好守在你身边，要是我没来，那个叫吴景明的家伙岂不是就可以把你带回家？”姜霖气得咬咬牙齿，想着之前怎么没有揍他一拳：“那个吴景明肯定也不怀好意，是不是他劝你喝酒的！” 　　“是小舞的爸妈来接她的，真的和她没关系。另外吴景明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姜灵无力地摆摆手：“快走吧，回到家也能好好休息。” 　　姜霖看着妹妹摇头晃脑的可爱样子，感觉愤怒全发泄在了空气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但是你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带你回去啊，要不就近找个酒店旅馆吧。” 　　“你背我啊。”姜灵皱了皱鼻子，轻声哼哼，好似在撒娇，醉醺醺地眯上眼睛，脸靠在姜霖的胳臂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姜霖微微一愣，他有多久没有背过妹妹了。 　　“那这把伞怎么办？”他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帮你拿。”说着，姜灵垫起了脚尖，拿走了雨伞。 　　姜霖看了有气无力的妹妹一眼，摇摇头，蹲下后身体前倾，双手往后伸展，说道：“上来吧。”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一个轻盈的身体像猫一样爬上后背，柔软的身子透过来温热气息，甚至有鼓鼓的胸脯压了过来，他脸微微一红，双手夹住那玲珑的大腿，站起身的同时，一只修长白嫩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哥，我们回家。”有个声音在耳畔呢喃，带着湿湿香甜的气息。 　　“嗯。” 　　姜霖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雨伞，面前滑落下来的水滴帘，勉强能遮住两个人的身子，暂时放下心来，屈着腰快步向前。他不敢直立着身子，万一喝酒了的妹妹从他背上掉了下来，他也饶不了自己。 　　“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了啊。”姜灵忽然问道。 　　“什么？” 　　“挂在阳台上的毛毯你收过了吗？” 　　姜霖听了，脚步停了下，但马上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按照之前的速度走路。 　　“你怎么不着急啊。” 　　“反正都湿了。” 　　耳畔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哥，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个问题吗？” 　　姜霖正要张嘴，忽然又听见了笑咯咯的声音：“因为我看见你穿着双拖鞋啊，笨蛋！” 　　姜霖一阵无语，心想还不是为了你。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笑弯了的眼睛，嘴角浮现一丝笑容：“灵灵，你这么聪明，那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好啊。” 　　“你为什么不让江北舞的爸妈送你回来，或者自己打车回来呢？那时候应该还有车吧。” 　　姜霖顿时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温润，湿湿的，好像有沾了水的棉花糖贴到了耳朵，然后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因...因为....我....怕....” 　　轰—— 　　夜空一道闪电划过。 　　雨势变得更大了，仿佛天上神仙把瓢儿改为盆子倒下清水，犹如落豆子般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但即便如此，那把伞依然直挺挺地立在他俩的头上。 　　“灵灵，你再说一遍！”姜霖大喊。 　　“不行！”声调陡然增高，然后又渐渐下降：“我累了，不要和我说话。”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即使没回头他也能想象得出妹妹有气无力、睡眼惺忪的样子，这还是那清清冷冷的妹妹吗？班上的同学老师，甚至是老爸老妈，都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吧。 　　“妹妹，哥哥背你回家。” 　　姜霖看了远处黑暗之中的房子，轻声说道。 　　作者留言： 　　（来者不拒，不用担心扔的太多我就会害羞。） 第二十章 小小姜灵 　　姜霖背着姜灵回到家中，一路上姜灵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眼睛半眯着，刷子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不断用琼鼻和小嘴发出呢喃声，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楚。 　　“唔......我....我.....啊..” 　　姜霖看着躺在沙发上摇头晃脑的可爱妹妹，一阵好笑。 　　“起来了，睡觉前先洗个澡。”姜霖轻轻拍着妹妹红彤彤的脸蛋，嫩滑得像是刚出产的草莓果冻，又像是煮熟后剥完壳的鸡蛋，他从未想过女孩子的肌肤会嫩到这种程度，好像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当指尖离开那娇俏的脸庞，甚至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过姜霖不是想要骨科的变态，这种情绪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不要，我累了，我要睡觉。”醉醺醺的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些不开心。 　　“必须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发烧的。”姜霖声音很轻，好言相劝，之前那道闪电过后，雨势变得更大了，雨伞根本不管作用，更何况姜灵还醉醺醺的，能坚持不把雨伞弄掉都算好的了。 　　这也导致雨水直接冲刷在了身上，姜灵还好，因为迎面而来的暴雨大多由姜霖挡着，上身湿得不是很厉害，只有白色的及脚裙摆浸透了雨水。可姜霖就惨了，脸被豆子大的雨滴打得生疼，雨水简直快要倒灌在了鼻子嘴巴里，他还是微闭着眼睛，凭着感觉才找到景华小区。 　　“我不要！”姜灵顿时像个小孩子一般叫了一声，然后小嘴里又嘟囔道：“哥，你让我睡觉行不行啊。” 　　姜霖一时间哭笑不得，此时的妹妹就像小孩子一样，难以联想到喝醉前那犹如广寒仙子般清冷的妹妹，难道说喝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此情此景，他甚至有些怀念，好像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候，眼前的妹妹和模糊记忆中的小丫头重合了起来。 　　“小灵灵，去洗澡好不好，你不洗，我就一直缠着你。”姜霖贴着妹妹的耳朵，小声说道。 　　小小姜灵柔顺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连鼻子也微微皱了下，她把双手举高高，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帮我洗。” 　　“你是女孩子啊，怎么能让哥哥帮你洗呢？” 　　“那小时候你为什么要和我坐在同一个澡盆子里啊。” 　　姜霖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答道：“那时候也才两三岁啊，现在灵灵长大了。” 　　“长大了？我哪里长大了？”小小姜灵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费力地睁开朦胧的眸子，目光缥缈游离在自己身体上，然后似乎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她两只手猛然抓住胸前，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我、我怎么长了两个肿瘤啊！” 　　姜霖差点喷出一口血，发誓再也不能让妹妹碰酒了，同时他也在想是什么酒后劲这么大，难道是陈年的红酒，那灵灵的同学可真有钱的。 　　“没有没有，那不是肿瘤。”他连忙拍着妹妹的脑袋，移开妹妹的手，转移话题说道：“去洗澡好不好。” 　　“不要！” 　　小小姜灵大声拒绝，差点跳了起来。柔顺的发丝散乱在了她的脸上，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姜霖，脸颊鼓鼓的，粉嫩的小嘴嘟着，好像闹别扭的小孩要哭的样子。 　　“好好好，不洗澡了，不洗澡了，但答应我一个条件行不行？”姜霖感觉头都大了，不洗澡难道就让她浑身湿透了去睡觉，那还不得病。 　　小小姜灵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马上就要哭喊出来。 　　“把睡衣换上，你就不用洗澡了。”他在妹妹发飙前说话了。 　　“那你去拿！”小小姜灵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说道。 　　姜霖赶忙跑到妹妹卧室里，发现门是反锁的。心急火燎之下，他忽然想起老爸老妈的门没有反锁，于是从里面拿了件老妈的蓝色睡裙出来，老妈温映雪和姜灵的身高相差不大，身材也蛮相像的，应该正好合适。 　　“帮我脱衣服。”小小姜灵又发话了。 　　我说妹妹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我够不着！”小小姜灵尽力地把手勾在背后，想把裙子上身的拉链拉下来，但怎么也够不着，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委屈地快要掉下来。 　　“我帮你我帮你。”姜霖不住安慰自己这还算个理由，可不是什么衣冠禽兽。 　　他让小小姜灵侧坐在沙发上，而自己坐在她背后。少女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雪纺连衣长裙，背部一般都有从腰际道后颈的拉链，姜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轻轻把拉链滑下来，耳畔除了雨滴砸在铁架上的叮咚声，还有那轻微的哗啦声，柔柔的，好像刮在了心上，弄得它一跳一跳的。 　　“你自己站起来把衣服脱了，擦干身子后把这个穿上吧。” 　　姜霖仍没有睁开眼睛，伸出拿着毛巾和睡裙的手。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手也顿时一轻，姜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庆幸妹妹还有一丁点的行动能力，还听得懂话，不然他非得和电视演的那些武侠剧一样，闭眼做出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好了没有。”他问。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一个柔弱无骨的身子靠在了自己怀里，首先是一阵湿衣贴在皮肤上的沁凉，但马上就被一股温热气息给覆盖了。 　　“抱我，我累了，不想动了。”呢喃的声音。 　　姜霖睁开眼睛，看着怀中已经闭上眼睛，温顺的像是睡着的小猫一样的小小姜灵，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把妹妹小心放在沙发上，然后拿来一个电吹风，小心翼翼地帮她吹干湿润的头发，看着手中飞舞的黑亮发丝，忍不住一阵恍惚。 　　然后，他打了个喷嚏，但又马上继续为姜灵吹头发，直到彻底吹干后，他才抱起姜灵，将她放到老爸老妈的床上，盖上被单，关了台灯，关掉房门。 　　做完这一切后，姜霖才去洗澡，最后迷迷糊糊的累趴在了床上。 　　今天总算是结束了。 　　他想。 　　作者留言： 　　（新书期是三个月，本书是二月底开的，意思说今天过了，新书期就过了三分之二的。明天新的一月，也是最后一个月，大家都懂的吧，我不用说什么了。） 第二十一章 生病的姜霖 　　然而现实总是变幻莫测，突如其来的变化彻底击碎了姜霖的想法。 　　他蜷缩在床上，打着哆嗦，好似置身在了南极的冰天雪地之中，寒意从心里一阵阵涌出，双脚冻得像是要结冰了一般，只能不停地搓脚想要制造出一点热意，无意识间，他甚至抽出枕头环抱起来。 　　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一两个小时，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意识模糊，循着记忆从橱柜里拿出一件厚厚的毛毯盖在身上，可寒意不减反增，那是身体由内向外散发的温度。 　　渐渐的，寒意如愿消退，但又有了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唇干舌燥，窗外的雨声像是干柴在身边噼噼啪啪地燃烧。 　　发烧了？ 　　姜霖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了摸额头，有些烫，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今天的运动量实在太大了，揍了一个社会青年不说，还花了几个小时洗了三床毛毯，出了一身汗，还没休息够，就赶紧跑去接妹妹，足足淋了一个小时冷雨。健过身的人都知道，运动之后不要立即去洗澡，等到不再出汗，再去用温水洗，不然很容易对心脏造成负担。 　　他的身体虽然不错，但也仅仅不错，发烧的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行了，去喝些水......姜霖实在受不了了，费力地爬下床，极力睁开有些肿胀的眼睛，走到客厅，打开灯光。 　　光线有些刺眼，他忍不住使劲眨了眨眼睛。 　　“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冰冷如寒潭，还带着.....一点点羞涩？ 　　等等，羞涩？ 　　姜霖微微一怔，随即睁开眼，果然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妹妹。 　　印着水仙花的蓝色吊带睡裙，露出精致纤细的锁骨，几缕柔顺黑亮的发丝搭在圆润的肩膀上，精致如瓷的容颜，清澈冷沁如寒潭的眸子，此刻的姜灵，又变成了从前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自然垂下的右手捏着裙子，终究不好意思说出“这件裙子是不是你给我换的”，一言不发地盯着姜霖。 　　“这件裙子是你自己换的，我只是把它从老妈的柜子里拿出来给你。”姜霖看着妹妹那明明有些害羞扭捏，却偏偏要硬撑的样子，怎能不懂她在想什么，忙着解释清楚。 　　姜灵沉默了一下，问道：“有其他人来过没？”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姜霖立刻回答。 　　“真的？” 　　“真的。”姜霖补充道：“比真金还真。” 　　“你当我是傻子吗？”姜灵白皙的脸颊涌现出淡淡的粉粉红晕，好像很生气又很害羞，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 　　“灵灵，你要相信我啊。”姜霖感到一阵头痛，说话有些费力。 　　“可、可是......”姜灵紧紧咬着下唇，左手抓紧着裙子，右手攥成拳头三番两次举到胸前，但又放下去，好像好要打人，最后实在忍不住，俏脸一下子瞥到一边：“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啊！” 　　“灵灵，你是不是生病了？”姜霖脸色一变，连忙跑过去，淋了这么久的雨，他的宝贝妹妹身子那么弱，该不会和他一样发烧了吧。 　　“你别过来！”姜灵后退一步，气呼呼地怒视着他：“姜霖，你怎么能让其他人进入家里呢，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进来过，男的还是女的？浙大那个女人回来了？还是你又招惹上了别的女人？是你的妹妹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 　　女人？什么女人？ 　　姜霖一下子呆立在了那里，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说清楚啊，灵灵，我真的没听懂。” 　　“我、我......”姜灵像是害羞到极点的样子，轻轻捂着胸口，俏脸通红，美目斜睨，不去看他。 　　胸口？ 　　姜霖的脑子快被烧糊涂了，根本想不起其中关键，小心翼翼地问道：“妹妹，你的胸怎么了？” 　　但这个问题一出来，他就看到妹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姜霖！你这个混蛋！”少女眼泪盈盈，骂声都带着哭腔，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然后她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姜霖愣住了：“有、有人抓了我的胸！” 　　闪电再一次划过雨夜，雷声轰鸣。 　　两人在客厅里对峙沉默了半晌，姜霖才张开口，打破了寂静：“妹妹，那是你自己抓的啊。” 　　“我自己？”这次轮到少女愣住了，盈着水雾的眸子里弥漫着难以置信。 　　姜霖叹气摇头，既感到好笑，又觉得莫名感动，家里面仅有他们两人，但妹妹从未怀疑到他身上，反而认为是其他人干的，或许是出于对家人的深深了解才能做出这个判断吧。不过他仍在发烧，脑袋昏沉，也不想去深究，去细想了，给呆滞的少女说清缘由。 　　只是一说完，少女依然未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站在那里发呆。 　　她的脑袋几乎死机，她有那么傻么，把女孩引以为傲的胸脯当做肿瘤，还紧紧抓着不放，难怪留下了红色的五指印。 　　简直羞死人了！ 　　姜霖看着少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又变得通红，红晕染遍了白皙的脸颊，再抹上晶莹剔透的可爱耳垂，最后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甚至连锁骨周围的肌肤都变得粉粉的。 　　过了好久，那恍若晚霞的红晕才渐渐消失。 　　“还疼吗，灵灵？”姜霖想起了妹妹那娇嫩的肌肤，堪比初生的婴儿，当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抓得那么死，恐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吧。 　　“嗯。”微不可闻的鼻音。 　　“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好了。”姜霖越过少女，走到饮水机前，狂饮了四杯水。 　　可他一回头，却仍见到妹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哥，你生病了？”她问。 　　姜霖一愣，摸了摸脸，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想象得出那憔悴的样子，不过他摇头答道：“还行，不是很严重。” 　　“你一直都是这么逞强，让我看看。”姜灵边说边走了过来，用手背碰了一下姜霖的额头。 　　“好烫！”姜灵一下子缩回了手，看了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一眼，微微蹙眉想了想。 　　“哥，你回你的卧室去，我等会过来。” 　　丢下这一句话后，少女就急匆匆地走了。 　　虽然弄不明白妹妹想要干什么，姜霖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微微眯起肿痛的双眼。 　　过了一会，姜灵端着一个脸盆进来，里面盛着几寸高的透明液体，一条毛巾飘在上面。 　　作者留言： 　　（票票，我要票票，没有票我要死了！） 第二十二章 照顾你 　　“灵灵，里面装的白酒？”姜霖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酒味，费力地撑起身子，看看到了放在地上的水盆。 　　姜灵轻轻“嗯”了一声，伸出素白柔嫩的手，把水盆里的毛巾揪干。 　　姜霖看着水盆一个指节高的透明液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地问道：“灵、灵，你这白酒哪来的？” 　　“爸爸妈妈的卧室。” 　　姜霖像是伤病痊愈了一般，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那可是四百块一瓶的白酒啊！” 　　“是他的宝贝儿子重要，还是他的酒重要？”姜灵走到床沿，没好气地看着一脸心痛的年轻人，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躺下！” 　　姜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一看见那黑幽幽的眸子，立刻把话咽回肚子，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真拿你没办法。”姜灵忍不住笑了笑，坐在年轻人边上，一边把毛巾叠成小方块放在他额头上，一边轻声说道：“我掺了点热水，倒的酒也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那是多少？”姜霖觉得额头有些温润，很舒服，随意问了一句。 　　“一半吧。” 　　一半？那也是两百块钱了啊。 　　“嘴张开。” 　　姜霖很配合地叼着体温计，病人是没有人权的。他微微仰着头，看到少女抽了几张纸过来，然后浸满水，揉成一个小纸团。 　　“向外挪一点。”姜灵招了招手。 　　姜霖斜躺在床上，小半截小腿悬空在外边，姜灵于是坐在床边上，把他的双脚放在自己大腿上，低着头，仔细地用浸湿的纸团摩挲着他的脚心。 　　脚心顿时传来一阵湿湿凉凉的感觉，还有种纸张摩挲的瘙痒感，少女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仿佛刹春风拂过湖面，带来浅浅的涟漪，姜霖并没有那种被人挠脚心想要缩回脚的冲动，少女温润柔滑的大腿像是棉花糖，他的双腿完全沉在里面，舍不得离开。 　　姜灵穿着的是一件浅蓝色吊带睡裙，但不是很诱惑的那种，只会露出的修长白嫩的手臂，白里透红的肌肤有种少女独特的色泽，好似冰淇淋那般撒发甜蜜的芬芳，让人忍不住想要舔一舔，尝一尝。 　　不过到底是还是睡裙，并且还是侧坐的姿势，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发育的足够完美展现女子撩人的曲线，丝质睡裙顺着颇具规模的胸脯轻轻滑下，落在盈盈一握的纤腰上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反差让他不敢多看，把目光移到少女娇美的侧脸上。 　　只是少女那认真模样，让他完全怔住了。 　　姜霖有些发呆，他的妹妹那么会照顾人吗？并且对象还是他自己。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待遇，连喊妹妹帮忙拿样东西，他都要说声请字和谢谢，简直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还是说因为和妹妹的差距，让他过于拘谨了，关系紧张都是错觉？ 　　姜霖越想越迷糊，脑袋像塞了铅块般重了好几斤。 　　姜灵可没发现她哥哥的复杂心思，由于去接她赶了一小时的路，双脚因为泡水皱得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皮肤发白，必须小心地让水沾到每一处，又不会太多。 　　用白酒擦拭身体主要是靠着酒精挥发的作用带走一部分热量，从而达到降温的作用，这一般被称为物理疗法，蒸发制冷，一般只能让患病者舒服一点。 　　大多数家庭都知道这个土办法，姜灵曾经住在老家，自然也非常了解。 　　“如果温度过高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五分钟后，姜灵取下那只体温计，举在灯光下看了看。 　　“多少度？”姜霖问道。 　　“三十八度多一点，还好，不是很高。” 　　姜霖看到妹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自己也放心下来，这种程度的发烧很快就会好了，不过那昏昏沉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就是了。 　　姜灵去厨房把体温计洗了之后又回到卧室，期间一直坐在床边上，为姜霖擦拭着脚心、手心，连他头上的毛巾都换了好几次，然而时间一久，那水也变得冷冰冰的了，姜灵不得不再去烧些热水来。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姜灵也累了，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床头柜的位置。 　　姜灵的脑袋侧倒一旁，长长的头发顺着圆润的肩头倾泻而下，青葱白嫩的手指握着牛角梳，梳着稍显凌乱的头发，但过了一会，她终于感受到了姜霖的目光，放下牛角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视线顿时交织在一起。 　　直到两个人回过神，不约而同地扭过头。 　　“已经快四点了，灵灵。” 　　“嗯。” 　　“你该去休息了。” 　　“嗯。” 　　沉默持续了两分钟。 　　“我渴了，灵灵。” 　　“马上。” 　　十几秒过后，姜灵端了杯温水回来，姜霖干得嘴唇都发白了，直接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末了还听见妹妹的声音。 　　“还要吗？” 　　姜霖张了张仍然干燥的唇，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这个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姜灵的眼睛。 　　五分钟后，姜霖喝下了第二杯温水。 　　“我不要了，灵灵。” 　　姜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主动说了一句。之前他去客厅的时候，已经见到饮水机没多少冷水了，只有热水，那这五分钟的时间，姜灵应该去厨房人工制冷。 　　在老家生活了这么久，他哪能不知道那个笨办法，因为没有饮水机，也没人送纯净水来，只能喝烧沸了的井水，如果实在渴得厉害，水又太烫，用两个碗互相倾倒，就能让沸水冷得快一点。 　　姜灵点了点头，抿了抿唇瓣，没有多说什么，靠在椅子上，黑幽幽的眸子恬静如水，看起来有些累了。 　　锦城的云似乎酝酿很久了，倾泻出来的雨愈来愈大，纵使关上了窗户，也能听见雨滴砸在金属瓢盆或是防盗窗上的叮铃哐当响声，狂风在枝叶间呼啸而过，哗啦作响，犹如一场暴风雨的奏鸣。 　　窗内，挂钟也在滴答滴答地和着曲子。 　　“灵灵。” 　　“嗯？” 　　“几点了？” 　　“四点半。” 　　“要天亮了啊。” 　　“嗯。” 　　卧室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两人都没有力气再说话，一个小时后，姜霖看到妹妹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他身上睡了，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三章 熬汤与信件 　　姜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上早已没了妹妹的身影，他摸了摸额头，手上传来的并非是干燥毛巾的粗糙质感，而是有点微烫的感觉，摆在地上的水盆也消失不见。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昨晚的一切是不是在做梦，但床头柜上的东西立刻打消了他的疑虑。 　　那是一杯乳白色的牛奶，以及压在杯子下的一张黄色便签。 　　“我出去买菜了，如果牛奶冷了，放进微波炉热一下。” 　　笔迹灵动清新，清寒流转，有点颜体和柳体的味道在里面，毫无疑问，这是姜灵的字迹。家里面也只有她才能写出这样仿佛和本人一般清冷漂亮的字，温映雪作为一名中学语文老师，写得字也不及姜灵漂亮。 　　姜霖看着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快要接近十点了。 　　睡了五个多小时。 　　那妹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姜霖端着盛放牛奶的杯子，还有些温热，看来妹妹也是不久前才离开。 　　一口气喝了牛奶，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那里依然下着雨，而且雨势毫无停止的意思，他不禁有些担心起妹妹来，熬夜是很伤身体的，如此大的雨还去买菜，真不会伤到身子吗？ 　　姜霖甩了甩头，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脑袋虽然还是有些晕，但相较昨晚已经好了许多。 　　洗漱完毕后，姜霖打开客厅电视，转到了锦城电视台，碰巧有个端庄的女主持人播报着有关于天府暴雨的新闻。 　　“七月五日下午六点开始，天府境内连续遭到强降雨，部分地区暴雨到大暴雨，帛阳，雅宁等一部分地区受灾严重，截止目前，暴雨已造成一人死亡，十三人失踪，锦城交通气象局发布暴雨橙色预警，请大家做好防范，做好人身安全。现在，我们有请杨教授来谈谈此次暴雨的看法。” 　　画面一转，一个看起来学识渊博的秃顶中年男人侃侃而谈道：“如今天府盆地一边暴雨，一边高温，是因为一股孟加拉湾和南海的水汽形成的东南低空急流抵达天府。这股强烈气流来势凶猛，和南北走向的龙门山脉‘相撞’时，东南低空急流‘走不动’了，导致西北.......” 　　姜霖没再听专家的废话，转而拿起手机开始搜寻有关天府暴雨的报道，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些马路变海道的图片，泥黄色的水面上飘着水盆、塑料袋、避孕套....... 　　天府多灾多难，不像隔壁妹妹雾都那般福缘深厚，但天府人天生就有一种乐观的精神，暴雨中苦中作乐，姜霖翻了下其他新闻，一些村子里发生了山体滑坡的灾害，不过幸好没造成人员伤亡。 　　“锦城新闻电视台将对此进行跟踪报道。” 　　新闻在一阵音乐声中结束，姜霖刚想换台，就听到玄关传来一阵开锁声，他连忙走过去，看见妹妹穿着蓝色雨衣站在门外，费力地拎着几大口袋。 　　“灵灵，你这是买的什么？”姜霖连忙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口袋里面的东西。 　　“猪骨头，莲藕，还有一些作料。”姜灵关上门，小心脱下沾满水的雨衣，尽量不让水洒进屋子里。 　　“你这是要炖汤？” 　　“嗯。” 　　姜霖张了张嘴，仿佛有万千话语在心里酝酿，萌发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好似香甜与酸涩糅合在一起，形成酸奶那般的味道。他想说很多话，但许久之后，到嘴边时偏偏只有一句：“需要我做什么吗？” 　　姜灵用清澈冷沁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几包用白纸包着的处方药，还有一张退烧贴。 　　去治你的病，别来给我捣乱。 　　姜霖从他妹妹的神色与动作读出这句话。 　　“那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留下这句话后，姜霖灰溜溜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怎么的，他面对妹妹的时候就像小受一样，根本强势不起来，要是江北舞这样对他，他准能嘲讽回去，如果是其他人陌生人，那他就直接甩袖走人了，根本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忽然之间，他有些怀恋那个小小姜灵了，那不才是妹妹该有的样子么，噘嘴撒娇，嘟嘴卖萌，哭哭啼啼找哥哥帮忙。哥哥在妹妹面前，应该如同大海高山那般伟大，而不是像他这般，像一只花果山的猴子，纵然有大闹天宫的本事，也被美貌的观音娘娘用紧箍咒死死拴住。 　　而就在姜霖胡思乱想的时候，玄关又传来敲门声。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但眼角一瞥，果然看到姜灵先行一步走出厨房。 　　“请问有什么事吗？” 　　门外是一个穿着雨衣的年轻人，很陌生，姜灵从未见过，习惯性地问了一句，但久久得不到回应。她看到对方盯着自己完全愣住了，柔柔的眉轻轻皱起，虽然已经习惯了陌生人的各种视线，但这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不悦。 　　她还要煲汤呢。 　　“如果敲错门，请移步。”姜灵颇有礼貌地提醒着他，但语气中有着拒人千里的味道。 　　这下年轻人终于回过神来，尴尬地摸了摸头，从雨衣中拿出一封用塑料袋包裹好的信封：“请问这里是姜先生家吗？” 　　姜灵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封信，反问道：“这是姜霖的信？” 　　年轻人点点头：“请问他在家吗？” 　　“他不在，我是他的妹妹。”姜灵平静地答道。 　　“那请你替他签收一下。”年轻人触碰到那清冷的目光，仿佛被刺了一下，低下头把信封和笔伸了过去，被一个清纯漂亮，从容近冷的女生看过来，任何不够自信的人都会有些脸红心跳。 　　但姜灵签收后，好似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寄信地址， 　　年轻人半天得不到回应，偷偷打量着少女美丽的面容，觉得舌头有些发干，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清纯的女孩，电视上的卖弄风骚的女明星或者女主播和她相比，就像妓女和仙女的差别。 　　他也注意到了少女穿着围裙，这个年代会炒菜煮饭的女孩可不多啊，既漂亮又贤惠，不论放在那里都有人抢着要，那姓姜的有个这么优秀的妹妹，自己的压力也挺大的吧。 　　“灵灵？” 　　半天见不到人，姜霖在客厅内喊了一声。 　　姜灵回过神来，抬起头，歉意地一笑，把圆珠笔递给对方：“抱歉，忘记把这个还给你了。” 　　年轻人握着圆珠笔，愣愣地站着门外，姜灵也不管他，直接关上门，把信封放进围裙的口袋里，走进客厅。 　　“哪个在敲门？”姜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他瞧了下时间，妹妹足足在玄关站了三分钟四十三秒，普通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一个敲错门的，好像走错路了，我给他指了一下。” 　　“那可有些倒霉。”姜霖心情不错，调侃了一下。 　　“是啊，是挺倒霉的。”姜灵看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姜霖一眼，低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然后回身去厨房继续煲汤。 　　站在燃气灶前，姜灵拿出了那封信，脸色平静地读了起来。 　　两分钟后，她扭开另一个灶台，把信纸悬空在燃烧的黄色火焰上面，白色的信纸顿时变成了一朵朵飞舞的黑灰色蝴蝶，飘零在空中。 　　打扫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灰烬垃圾之后，姜灵切着葱蒜一些作料，继续煮莲藕炖排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姜霖只喝了一杯牛奶，没有吃早饭，顿时被勾得口水直流，一阵阵酸水从胃里涌了出来，于是迫不及待地来到厨房。 　　可一踏进厨房，他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一股焦味，问道：“灵灵，你闻到一股焦味没有？” 　　“刚才不小心把猪肉炒糊了。”姜灵看着姜霖饥肠辘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从锅里盛出一碗汤，递给他：“有些烫，记得小心点。” 　　姜霖看着粉汤里飘起来的猪骨头，不由得食指大动，直接拿起一双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可还没感受到那滑腻的肉质，一口就吐了出来。 　　姜霖脸色痛苦，盯着脚边的肉更觉得心疼。 　　“去客厅等着吧，马上就端过来。” 　　妹妹大人既然发话了，姜霖也就按照命令在餐桌上等着。 　　姜灵犹如黑宝石般的眸子泛着异样的光泽，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作者留言： 　　（只投推荐票没投月票的，已经被我记在黑色小本本上面了。） 第二十四章 不要谈游戏 　　妹妹煮的莲藕炖排骨汤汁香浓四溢，肉质肥而不腻，瘦肉软的恰到好处，一道小小的家常菜，居然煮出五星级饭店主厨都料理不出的味道来。当然，姜霖没吃过大厨的料理，只觉得那粉白色的汤汁里，有说不出的鲜美。 　　姜霖毫不吝啬地把赞美词全都赠给了妹妹，但妹妹的一句话就让他哑火了。 　　“腹中空空是最好的美味，你只是饿扁了而已。” 　　姜霖一听，竟然觉得有些道理，他少吃了两顿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更何况生了一场大病，可就在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要称赞妹妹说的有道理时，又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据说大脑需要糖分才能准确思考，生物老师说，饿得时候会消耗身体储存的肝糖原。”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立刻让姜霖愣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妹妹丢下一句话走了。 　　“我去睡午觉了，这些碗筷你来收拾。” 　　姜霖望着一片狼藉的餐桌，怔怔出神，等到阳台外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雷声，他才恍然大悟。 　　饿扁了，消耗肝糖原，就是在消耗智商，妹妹这番话，不是拐着弯骂他笨么。 　　但他马上又绕进了死胡同，妹妹没事骂他笨干嘛。 　　姜霖心不在焉地收拾桌子，洗着碗筷，直到擦干净厨房，这个问题也还没有解决。倒不是说被妹妹暗讽了一顿有些生气，他甚至有些高兴，毕竟礼貌都是对陌生人或是长辈老师而言，在亲人好友面前，那就显得几分拘谨矫情了，妹妹在骂他，难道不是关系转好的征兆？ 　　这样想来，居然还不亏啊。 　　只不过姜霖愈发觉得自己在妹妹抬不起头来，像是葫芦娃中的三娃，纵然有铜头铁臂，钢筋铁骨，也被妖精的柔情蜜意治得死死的，简直和金刚不坏的大圣爷同病相怜。 　　客厅里照着灯，姜霖在阳台上看了看，灰蒙蒙的锦城显得格外温柔宁静，天际乌云，地上高楼，两者之间的晶莹雨帘，构成了一副极静的油画。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还得下个两三天。 　　姜霖静静的欣赏着雨雾中的锦城，迎面而来的夏风浸着雨意，淡淡微凉，冲洗了昏昏沉沉的脑袋。贴了一小时的退烧贴，然后吃了一包药后，他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四肢开始恢复了力量。 　　大学时间多，大二课程也还算凑合。等开学过后，他决定去办一张健身卡，至少把这具身体好好练一练，不再变得那么弱鸡。其实他的身体还算不错，和一个学过散打的社会青年都打的有来有回，但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特别是经历了妹妹熬夜照顾他的事情过后。 　　姜霖暂时没事做，于是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点进《逍遥》游戏，习惯性地打开了好友栏，然后又像上次一样瞬间愣住了。 　　他又看到“秋天”。 　　这次他毫不迟疑，直接噼里啪啦打出去几个字。 　　“你是谁？” 　　十几秒过后，一个信息跳了出来：“我是姜灵啊。” 　　姜灵？她不是说去睡觉去了么？ 　　姜霖眉头轻轻一皱，妹妹离开时，神色明显很憔悴，眼睛都睁不太开，昨夜六点才睡，早上九点就爬起来准备早餐，出门买菜，最后料理莲藕炖排骨。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坚持到了现在两点钟，不可能还有精力玩游戏。 　　难道说......？ 　　姜霖眉头渐渐松开，然后微微一挑，想了想，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姜灵正在厨房洗碗，你到底是谁？” 　　有些意料之外的是，在他问出去的同时，“秋天”这个游戏名瞬间黯淡了下去。 　　《逍遥》世界频道立刻有人在喊：“‘秋天’掉线了，谁来帮忙顶一下！” 　　姜霖微微一怔，盯着那变为灰色的“秋天”，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他才关掉游戏电脑，毅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他想去妹妹姜灵那里看个究竟，自己网恋三个月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但一走到妹妹卧室门前，他那风萧萧兮一去不复返的气势瞬间就矮了一截，肩膀不自觉地就耸拉了下去，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他该怎么做？直接敲门的话，吵醒了妹妹怎么办，昨天照顾了他一晚上，早上又去买菜炖汤，现在的她已经累得起不了床了吧。可如果不敲，那个疑问会搅得他寝食难安。 　　姜霖盯着那银色的门把手，仿佛上面涂满了毒药似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哐当一声，门开了。 　　“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姜灵微微仰着头，略带稚气的脸蛋，已经很有祸害苍生的味道，柔顺的发丝垂过眼角，仿佛是不适应有些明亮的光线，又有些疑惑，她的眼睛眯着，柔柔的眉微微蹙起。 　　姜霖愣了片刻，随即眼神悄悄溜过妹妹的肩膀，在她身后看到了一个正在关闭的电脑。 　　他沉静下来，想了想：“灵灵，刚刚你在玩游戏吗？” 　　“嗯，觉得有些累了，就下线了。” 　　“......那。”姜霖还想再问。 　　姜灵稍稍侧头，轻声说道：“哥，你能不再谈那个游戏了么，一切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把它当做没发生过，不好吗？” 　　“妹妹......” 　　姜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去。他忍不住低下头叹了口气，忽然发现自己离妹妹太近了。 　　因为要午睡了的关系，姜灵换上了一套白色的睡衣，上面印着可爱小小的啃萝卜的小白兔。她的睡衣看起来有些凌乱，领口有几处褶皱，微微敞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姜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经意之间，竟然隐约间能看隐藏在小兔子后的瑰丽风景，微微起伏的饱满曲线，有着紧致而充满弹性的感觉，好似盈盈一握。雪腻膏脂上抹着淡淡的粉，惹得鼻尖萦绕着一股芬芳的甜蜜气息。 　　姜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瞬间移开了视线，脸变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也去睡觉了。” 　　还未等姜灵有所反应，姜霖丢下这句话，颇为狼狈的逃开了。 　　姜灵轻轻一蹙眉，清澈冷沁的眸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敞开的衣领。 　　她飞快地捂住胸口，绯色瞬间蒙上了皎洁清冷的月亮。 　　作者留言： 　　（赶在电脑前没电写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老妈来电 　　2013年7月9日，清晨7时11分12秒，暴雨终于在丢失脸面而准备大发雷霆的天气预报前收敛了调皮的性子，与此同时，有一只每分钟能扇动翅膀14670次的蚊子逃出了弥漫蚊香的卧室，降落在楼下榕树的一片沾着雨渍的翠叶。 　　三天过去了，黎明来临时，天空终于泛起了鱼肚白。小区的居民楼还沉静在一片黑幕里，仿佛还做着一个幽长而安宁的梦境。不知谁家的遮雨棚坏了，积雨滴答滴答地落在生锈的铁皮管道，回荡在整个小区内。不知谁家的吊灯开了一晚上，晕黄温柔的光洒满了阳台，好像等着一个人。不知谁家的花猫蹲在梧桐树旁，紧眯着眼睛，卷翘的胡须一颤一颤。 　　姜霖早早地醒来了，洗漱过后，站在阳台上吹着隔夜的冷风，拿起四级英语本开始背单词。 　　厨房那儿传来天然气燃烧的呼呼声，那是妹妹姜灵在准备早餐了，因为暴雨，小区外的早餐店整整关了三天，而这段时间，每天早中晚三顿饭全由妹妹负责，他只需要饭后洗个碗就行了。 　　十分钟后，姜霖听到燃气炉熄火的声音，自觉地放下单词本，去客厅上吃热腾腾的早饭。 　　“灵灵，今天中午吃什么？”姜霖用筷子夹着碗里的一个抄手，心里却惦记着昨天的香浓滑腻的红烧排骨，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妹妹还有当厨师的天赋，做的菜比老妈温映雪的还好吃。 　　可姜灵看都不看他一眼，端坐着身子，微微张着唇瓣儿，咬着汤匙里的白皮儿抄手。 　　姜霖一阵惆怅，自从那天不小心瞧着了那凝脂白玉的酥胸，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甚至还要更恶劣一些。两人只要待在一起，空气都要结冰了一般，再热情温柔的话儿都穿不透那彻骨的寒冷。 　　前天姜霖临近中午时才醒来，在餐桌上看到一盘已经变冷了的饺子，宁愿浪费食物，他的妹妹也不愿对他多说一句话。 　　在她眼里，自己可能成了一个变态了吧。 　　姜霖不禁摇摇头，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也终于明白了妹妹拐弯骂他笨的原因。女孩是矜持的，含蓄的，面对赞美应该不露声色地自谦，可他居然把妹妹的话信以为真，那就不是在说妹妹辛苦煲的肉汤很一般么。 　　果然，女性词典和新华词典的释义完全相反。 　　雨停了，生活还是和从前别无二致，姜霖乖乖洗好中午的碗筷后，接到了老妈打过来的电话。 　　“姜霖，这段时间你和妹妹过得怎么样？”温映雪的声音依然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有着阳光融化积雪的温柔。 　　“还行，每天都是灵灵弄的饭菜，很好吃，我只需要洗下碗筷就行了。”姜霖笑呵呵地夸耀妹妹的能干。 　　“臭小子！”旁边传来老爸姜恒远的一声冷哼，姜霖习惯性地打了个颤，没办法，老爸的威严早已深入进他的骨子里了。 　　“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凶干嘛。”姜霖脑海顿时浮现出老妈把老爸赶走的场景。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老爸老妈好像在谈论着什么事情，姜霖看了一眼妹妹紧闭的闺房，问道：“妈，你们还有多久回来？” 　　“还有二十来天吧，我们已经到藏地了。” 　　姜霖一愣：“藏地？妈，你们受得了吗？” 　　温映雪好像关闭了免提，捂着手机小声说道：“你知道的，你爸性子太倔，像头牛一样，一旦确定了目标，拉都拉不回来。我们也才刚进入高原，他有些头痛，不过没事，医生说这是正常的高原反应，过几天就好了。” 　　姜霖沉静下来，想了想：“那你呢，妈？” 　　“我还好，你爸还经常说我身子骨太弱，应该经常去广场跳跳舞，锻炼一下，但几天都是我在照顾他那个老家伙，还倔得很，什么事情都抢着做。” 　　说到这里，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姜霖也忍不住笑了笑，父母的和睦让他心里涌出一股热流，暖暖的。 　　“妈，你们打电话来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差点忘了，老家那边有人打电话来，说我们家门口的一棵柿子树倒了。我们在外面赶不过去，想叫你们去看一看。” 　　柿子树？倒了？ 　　姜霖呆呆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副有些发黄发霉的画卷。阳光灿烂的柿子树上，盛开着夏日的果实，两个小孩躺在绿荫下发呆，男孩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女孩轻轻抿着白糖冰棒，蝉声从草尖掠过树梢，像微风拂过水面，一丝丝涟漪顺着清丽婉转。 　　“我看了下天气预报，天府境内下了几天几夜的暴雨吧，可能是那边的风太大，把柿子树给吹倒了。”说到这里，温映雪细细叮嘱道：“不过你们还是小心点，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来。” 　　“嗯，我知道了。妈，你们也要注意保暖，高原风大。” 　　姜霖和温映雪闲聊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他神色明显沉了下来，老家的那两棵树少说也有几十年了，据说是祖爷爷在爷爷很小的时候种下的。几十年过去了，虽然爷爷已经不在了，但那两棵树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并且还打开了基因锁，足足有二十多米高，夏风吹来时，郁郁葱葱的树枝绿叶沾上金色，活像一把多闻天王持有的宝伞。 　　老树盘根，根深蒂固，铁树开花，枝繁叶茂........虽然随着时代的递进，这些词都变成了带着点暧昧颜色的词汇，但都掩饰不了树生命力顽强的事实，他们老家的树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因为一阵暴风给吹倒了？ 　　没点特殊原因，姜霖根本不信。 　　姜恒远和温映雪估计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细心叮嘱他小心行事。 　　姜霖在客厅里细想了一会儿，然后来到姜灵紧闭的闺房前，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敲了几下门，有了理由，一切都要好办得多。 　　一分钟后，姜霖看到妹妹打开了门。 　　她的手上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刀。 　　作者留言： 　　（这周没有推荐位，嘤嘤嘤，你们不会放弃我吧。） 第二十六章 火车票 　　十六岁的姜灵，可以满足男孩对女神的所有幻想，犹如绽放在雪山上幽银雪莲，惹得一池寒水荡漾，泛起了春情的涟漪。若是在夏日季节，迎着夕阳的暖风，女孩骑着单车从沥青路的另一头迤逦而来，长发飞扬，裙裾飘飘，偶一回眸，就是男孩一夜的辗转反侧。 　　可倘若换个画风，一把水果刀寒光四射，倒影出女孩冰冷的面容，那男孩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在柴刀下活下来，夕阳下奔跑的不是青春，而是恐怖电影中的追逐戏。 　　姜霖盯着那素手中的水果刀，眉尖一阵乱跳，好似只要自己答错一个字，或者有什么举动，这把刀就会刺进来，让玫瑰红漫过银色金属。 　　少女微微一蹙眉，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那么害怕。 　　“灵、灵......”姜霖僵硬地指了指姜灵手中的水果刀，刀刃上抹着水渍，弄得他心里一阵发毛，那雪腻柔白沾着粉的风景好似在他心中种下了刺，见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聪明的少女心领神会，把刚削了苹果的水果刀放回卧室，然后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老妈打电话回来了。”姜霖小声说道，害怕声音大了会惹恼少女。 　　姜灵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蝴蝶扑簌的翅膀。 　　“到这边来说。” 　　姜灵锁上门，头也不回地来到客厅，姜霖跟在她后面，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老妈打来的电话还真及时，好巧不巧地融化了冷战的坚冰。 　　“说吧，妈妈给你说了些什么。”姜灵给自己沏了一盏清茶，如脂如玉的手指架起氤氲烟雾的瓷杯，轻轻抿了一口，静坐的样子好似散发着一种清冷强大的气场，在审问姜霖一样。 　　“老爸老妈他们到了藏地了，还要二十多天才会回家。”姜霖心惊胆战，生怕说错话又惹得妹妹不开心了，把烫烫的茶水拨了过来。可他心里又盼望着妹妹对他做出惩罚，打啊，骂啊也好，就怕这样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受良心煎熬。 　　人啊，在很在乎的人面前，总是那么犯贱。 　　“藏地？”姜灵皱了皱柔顺的眉，然后放下茶杯，“那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 　　姜霖于是把和温映雪的谈话说了出来，一字不落，他之前就准备好了，把这些话背了好几遍，像在班主任面前背书那样，保证不会出错。 　　听见姜恒远死要面子的倔强和温映雪悉心的照料，姜灵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眸子里泛着柔光。 　　她笑了？妹妹居然笑了。 　　战战兢兢的姜霖瞬间呆滞，他看到妹妹清冷的容颜的的确确带着笑意，像是冬雪融化后的第一缕光，轻洒在了他的心里。 　　“然后呢？”姜灵沉浸在父母的温馨长旅中，没有注意到姜霖的异常。 　　“然后——”姜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盈盈浅笑的妹妹，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试探地问道：“灵灵，原谅我好吗？” 　　“原谅？”姜灵微微一愣，俏脸随即浮现了两抹粉晕。 　　她是又难堪，又害羞，又生气，对自己生气，也对哥哥生气，当然更多的是针对姜霖，都是他的错。衣领敞开，那是自己不小心，如果不是他来敲门，又低着头，怎么会看见自己那隐秘珍贵的地方呢。 　　这些天，她肯定不能说话，一说话，就会让他想起自己的那个地方，脑子一定都成了粉嫩粉嫩的，现在，他居然主动说起那件事情来....... 　　半天得不到回应，姜霖小声提醒道：“灵灵.......” 　　“去给我重新盛杯清茶来。”姜灵面无表情地把茶杯递给他，里面还有满满的一杯。 　　姜霖立马就懂了，妹妹这是在杯茶释前嫌啊，女孩子脸皮薄，一定不好意思再提那件羞人的事情。 　　一分钟后，姜霖双手捧着一盏新茶交到妹妹的手里。 　　清冷的少女表情终于有所松动，渐渐柔和下来，姜霖看着妹妹这副模样，终于也是松了一口气，妹妹只要不再怪他就行了。 　　不过，也是时候说些正事了。 　　“妈打电话来除了问我们过得怎么样，还告诉我老家门口的一颗柿子树倒下了，让我们回去看看。”姜霖直接说道。 　　姜灵搅着清茶的汤匙停了下来。 　　“什么原因？”她问。 　　“不清楚。”姜霖整理了下思绪，说道：“天府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雨，妈猜测是风把柿子树刮到了，但我听得出来，妈明显不信这个原因。你也知道，我们老家那两颗柿子树活了几十年，不可能因为这点小风就倒了。” 　　“去了才知道。”姜灵沉吟片刻，“哥，你买了回家的票了吗？” 　　“我在网上看了下，九号到十三号的高铁票全都被卖完了，估计是因为连着下了三天暴雨，高铁站停运了三天，滞留了许多人，如今暴雨停了，那些票自然瞬间销售一空。”姜霖叹了一口气，如今都下午三点了，他也是十几分钟前才得知柿子树倒下的消息，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其他的呢？”新闻电视台连着报道了三天暴雨新闻，姜灵很清楚暴雨带来的巨大影响，锦城交通四通八达，仅仅锦城地铁的每日客流量都多达三百万次，尽管不是每条路线都停运三天，但拥堵的人流依然难以想象。 　　“今天明天的火车票和长途客车也都售完了，只剩下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站票。” 　　“那就买两张六点站票吧。”姜灵喝了一小口温茶，随意地说道。 　　“灵灵，你真的没问题吗？”姜霖有些惊讶，他倒是无所谓，可心疼自己的妹妹啊，他们老家叫龙灵潭，虽然也在天府境内，但与锦城相隔近五百多公里，坐火车非得站六七个小时不可，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娇娇弱弱的十六岁少女。 　　“嗯。”姜灵双手捧茶，修长白嫩的手指抚摸着白瓷杯子，细腻的肌肤竟然让人分不清楚哪里是肤色，哪里是瓷色，杯沿凑近唇瓣，眼眸亦如茶水般清新恬静。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告诉我。”姜霖无奈地点点头，妹妹这么急着赶回去，绝对是为了及时救治那颗柿子树，只要不是被拦腰砍断，就有被救回的可能。 　　如果妹妹不喜欢站票，他也不会强求，毕竟比起一颗柿子树，还是他的妹妹重要几千倍，几万倍，虽说前者承载了他们童年的回忆。 　　在网上买了两张站票后，姜霖依然有些不放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灵灵，要不你就待在家里吧。” 　　但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把妹妹一个人放在家里，也有些不放心啊，他的妹妹这么漂亮，遇到歹徒怎么办，再说，外面还经常有社会青年溜达溜达呢。 　　“在家呆了好几天，是时候出去一下了。”姜灵可不懂兄长的复杂情绪，放下茶杯，一边喃喃着，一边向着卧室走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袋苹果和水果刀走了出来。 　　这下姜霖弄清楚了，原来之前妹妹是在削苹果。 　　“哥，你要吃吗？”姜灵伸出葱白如玉的食指和手指，夹着那划开的一瓣果肉。 　　姜霖点点头，躬身去想要去接住的时候，忽然看见妹妹直接喂了过来。舌头有点沁凉，尝着了点甜味，他下意识地把果肉含在嘴里。 　　“恶心死了。” 　　姜霖看到妹妹手指头有些湿润，似乎是沾着了他的口水，他抬起头，只见少女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弯弯的，眉毛也是弯弯的，就连湿湿润润的唇瓣嘴角也是微微翘着。 　　好似一湾秋水中的弦月，盈着满满的笑意。 　　作者留言： 　　（是我酸奶拿不动刀了，还是你们飘了，摸摸你们的胸，良心不会痛吗。） 　　（昨天卡文了，从史诗转成日常，有点难，鬼知道我写了几个小时，没有推荐的日子，随缘断更。） 第二十七章 离家 　　七月十一日，黄历六月初四。 　　宜出行，嫁娶，入宅，交易。 　　忌纳畜，祭祀，伐木。 　　四点多钟，月亮依然高挂在桂树枝头，太阳从东边探出头来，偷偷看着它那清冷的爱人。 　　姜霖走出景华小区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弥漫朦胧夜色的画面，他回过头，看到妹妹姜灵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似乎在和某人通话。 　　“嗯，我和哥哥刚出来，准备叫一辆出租车。” 　　“小舞，你在想什么啊，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开玩笑也不行，还有，谁是你老婆！” 　　瞧着妹妹那没好气的样子，姜霖就知道那肯定是江北舞，表面淑女，心里恶棍的女孩。通过妹妹的只言片语，他隐隐猜到玩笑和自己有关，江北舞就像他天生的死对头一样，两人互相不怎么看得顺眼。 　　要不是今天是个适合出行的日子，他准会去城隍庙祈个福，以防那丫头暗地里咒自己倒霉。 　　说来，那家伙还放下过狠话，让自己永远闭上嘴巴。 　　不过......姜霖看着妹妹的手机，想起了暑假以来的一些事情，心里一动，向前小声说道：“灵灵，能不能把电话给我一下，我想问江北舞一些事情。” 　　姜灵看了他一眼，又对着手机说道：“小舞，我哥找你。” 　　几秒钟后，姜灵把手机递给他，洁白如雪的机壳，没有任何女孩常贴的印花，与她的清澈眸子一般干净。 　　姜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手机贴在耳朵边。 　　“喂，大笨蛋，找本小姐干嘛？”江北舞被打搅了和老婆的私房话，好似很不爽。 　　姜霖也不恼怒，双手捂着手机紧贴着耳朵，神秘兮兮地说道：“小舞，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们是什么关系，小舞是你叫的吗？告诉你，别叫的那么亲热，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等死吧，告辞。”声音的主人好像对姜霖口中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滔滔不绝地说道。 　　“有关灵灵的。”姜霖打断了她。 　　“......灵灵？”那边也顿时压低了声音：“我老婆有什么秘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有，老婆是你叫的么？告诉你，别叫的那么亲热，小心你的臭嘴.......”姜霖神气十足，摆足了架子，直接原话奉还。 　　“你！我、我......”里模式江北舞服软了，立刻转变成表模式：“姜哥哥，灵灵有什么秘密呀，快告诉我啊......” 　　少女的声音很甜，柔柔的，像是在糖罐里搅了蜜，有些温腻缠人的感觉，但隔着屏幕，姜霖都能看到少女咬牙切齿的样子。 　　“告诉你也可以，可必须有个条件。”姜霖准备抬价了，抬得高高的，这样才有砍价的余地。 　　“要不要小女子以身相许啊......”嗲嗲的声音。 　　你该不会提把刀等着我上门吧。 　　姜霖莫名地感到头皮发麻，于是放弃了事先准备好的条件，转而说道：“这个条件很简单，你得答应我不给别人说。” 　　“好啊，姜哥哥。”电话那边笑得很满意。 　　姜霖咳咳清了下嗓子：“你也知道，最近电视台在重播《还珠格格》，昨晚正是大结局。我和妹妹一起在客厅里看。放完半集后，中间插播了段广告，于是我想趁这段时间去洗个澡，但好巧不巧，我的睡衣忘了拿了，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妹妹坐在沙发上，静静盯着手机荧光幕，手指飞快地打着字。我一时好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看看妹妹在做什么——” 　　姜霖的语气很唬人，讲到这里就停下了。 　　“什么？”江北舞的胃口被吊起来了。 　　“我看见妹妹在和一个男的聊天！” 　　“嗯？”江北舞愣住了。 　　“网恋啊，我的妹妹在网恋啊，你没看见她笑起来样子，嘴角像是尝了蜜一样。”姜霖痛心疾首，饱含了兄长不小心被别人偷走妹妹的心的痛苦。 　　“你是在逗我吗？”电话那边终于回过神来：“灵灵她——” 　　声音戛然而止，姜霖连忙询问道：“她怎么了？” 　　“她只喜欢我一个人！”声音很大，好似电话那边的人对准手机嗔骂：“去死吧，姜霖大笨蛋！” 　　一阵忙音。 　　姜霖放下手机，皱了皱眉，记下江北舞的手机号码，准备下次再试探一次的时候，江北舞又打来了。 　　“去老家的时候，记得照顾好灵灵，火车上太多色狼了...你、你.....妈，我马上就睡觉。” 　　姜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好似在责备，江北舞又匆匆挂掉了电话。 　　四点钟，他们刚起床的时候，江北舞就打来了电话，和妹妹聊着天，似乎很关心的样子。有些人连自己回到学校了，都舍不得给爸妈报个平安，少女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来，算是很用心了，想来和妹妹的关系也非同寻常。 　　难不成真是一个百合？ 　　姜霖把手机还回去后，姜灵也没有问他聊了些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霖感到妹妹那双冷沁的眸子盯着自己时，好像变得更冷了，如果之前是一汪寒潭，那现在至少是雪山天池。 　　自己又哪儿惹妹妹生气了？刚才隔得远远的，不可能听见自己和江北舞的谈话啊。 　　姜霖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名堂，也放弃了，在网上招了辆出租车。开车的师傅是个十几年驾龄的中年男人，评价也不错，不用担心半夜把车开到其他地方去。 　　现在才五点，地铁站和公交站都还没开始营业，景华小区距离锦城火车北站又比较远，平常坐地铁二号线转一号线都要一个小时，这个火车时间段就显得比较尴尬，难怪还剩着十几张站票。 　　六点多的火车，正巧赶得上。 　　这次回老家解决柿子树的问题，也不知道要住几天，姜霖于是背着一个包，手提着一个包，里面分别装着他和姜灵要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蛋糕牛奶和零食，火车上的食物贵不说，还特难吃，还不如自己带，反正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准私自带入食品。 　　姜霖把两个包放在副驾驶上，自己和妹妹坐在后面，两人隔着不算近也不算远，静静地看着两侧窗外。 　　老师傅抬着眼皮儿，通过后视镜偷偷瞧着后面那不说话的两人，特别是那清丽的少女，目光停留了特别久。轻盈的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少女光洁的脸蛋上时仿佛就要滑落下来，风儿也温柔地拂过，一缕缕发丝贴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弱。 　　乖乖，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这么水灵。 　　老师傅暗自嘀咕，终于是把目光移到了那男孩身上，心想这两个年轻人难不成是私奔的，不敢说话，准在害怕追赶来的父母。就像那《西厢记》里的人儿，张生与崔莺莺的缠绵爱情故事，虽是遭到万千磨难，为世人所不容，但也成就一段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历史佳话。 　　他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浓浓的酸意，年轻人啊，就是好，不像自己老了，跑个步都要喘气半天，哪还有心情私奔啊。 　　可惜—— 　　张生非张生，莺莺非莺莺。 　　作者留言： 　　（收藏很少，觉得还行的话，麻烦大家加个书单啊，看到成绩没心情码字，说真的。） 　　（另外，希望大家在评论区里多活跃一下，特别是长评，有关文笔，文风，剧情，人设，人物塑造都可以讲一下，提些意见，我真的是个写作萌新，很多东西都不懂。） 第二十八章 火车上 　　抵达锦城火车北站的时候，离火车出发还剩四十多分钟，姜霖取完票，带着妹妹排队经过安检。 　　天还未亮，候车区里依然人山人海，老人拿着箩筐，夫妻安慰哭闹的小孩，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埋头吃着泡面，情侣们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几千乘客的火车站，好似描绘天朝五千年历史文化的灰蒙蒙油画。 　　姜霖没找到多余的位置，于是拿出带来的牛奶面包，和姜灵一起站着吃早餐。两个人默默无言，直到火车站点的播报提醒，姜灵才轻唤了声哥，然后上了车。 　　车厢内很拥挤，座无虚席，狭窄的过道上还站满了人，甚至有个中年男人带了折叠小板凳，直接霸道地坐在了路中间。 　　“婷婷，记住不要和那个叔叔学啊，这样是不文明的。”一个大妈抱着自己的女儿，小声教育着她。 　　“为什么呀，妈妈？”小女孩坐在妈妈的大腿上，仰头看着她，稚嫩的大眼睛一阵扑簌，好似闪着小星星。 　　“因为这样会妨碍其他人啊。”一旁的姜霖插话道，看到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转了过来，又笑道：“假如婷婷要去买吃的，必须经过那条路，有那个叔叔在，是不是会感觉很不方便呢？”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样就是了呀，如果婷婷坐在那条路上，妈妈来找你，也会感觉很不便呢。”姜霖循循善诱，小孩的思维不比成年人，像一张空白的画纸，必须得一步步引导，一笔笔勾勒。 　　小女孩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坚定地点了点头：“婷婷不会像那个叔叔，婷婷还是喜欢坐在妈妈身上。” 　　“真乖。” 　　姜霖喜欢小孩的原因，就是因为后者经常说些很可爱很天真却包含真情的话语，他忍不住想去捏捏小女孩稚嫩的小脸，但马上意识到对方妈妈还在旁边呢，也就讪讪地收这个念头，从背包里拿出几包饼干和几颗糖来。 　　“这是奖励婷婷的，要吗？”姜霖露出极为阳光的笑容。 　　小女孩盯着那几包零食，想拿，但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仰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妈妈，抿着小嘴巴。 　　“这是大哥哥给的，拿吧，不过不要拿其他陌生人的东西哦。”大妈摸着女儿的脑袋，笑道。 　　小女孩一脸欣喜，把糖甜蜜蜜地含在嘴里。 　　“小伙子，那是你的女朋友吗？很有福气啊。”大妈看了看站在姜霖旁边的姜灵，一看就是一起乘车的。不得不说，人都是视觉动物，姜霖长得不算多帅，但笑起来的时候很开朗，很有感染力，少女清丽的容貌恬静如水，更增添了许多印象分，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她是我妹妹。”姜霖笑了笑。 　　“啊，不好意思。”把兄妹认成情侣，实在有些尴尬，大妈笑了笑表示歉意，忽然感觉到女儿在扯自己衣服。 　　“妈妈，婷婷也想要个哥哥，像大哥哥那样，喜欢照顾妹妹的。” 　　“......哥哥？婷婷你最多只能当姐姐啊......” 　　“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 　　大妈又在给女儿解释一些东西，姜霖一只手撑着椅背，一只手拉着吊环，把姜灵环绕在中间，给她圈出虽然有限，但足够保护她的空间。 　　姜霖明显感觉到妹妹紧绷的娇躯，自从他们上车过后，不少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这个方向，除开商业街，美女都是少见的，更何况那样一个清纯漂亮的少女。 　　虽然选了车厢最前方的位置，但依然少不了人来人往的乘客，狭窄的过道上，磕磕碰碰都是常事。有些色狼经常会借机吃美女豆腐，摸摸手，摸摸臀，在姜霖离开的这段时间，姜灵不得不紧紧缩着身子，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混蛋过来。 　　不过好在姜霖及时回来了，姜灵的身子也逐渐放松起来。 　　姜霖知道为什么那些刚谈恋爱的中学生这么热衷于乘坐公共汽车了，和自己喜欢的人靠在一起，有意无意的触碰，心跳着脸红，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两人，不必承担外人的各种视线，各有各的心悸与甜蜜，你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我的鼻子嗅着你发丝间的香气。 　　情侣在那里，一个人的心砰砰地跳，另一个的心也砰砰地跳，好像在一个频率上，相隔五厘米，也好似紧紧贴在了一起。 　　姜灵很香，不是那种纯粹的体香，混杂着诸如常用洗发水沐浴露以及护肤品的味道，像是被幽兰簇拥着的蜜糖，隐隐约约有种甜味，更多的是清新淡雅的香味，他低着头，鼻尖好像再也闻不到车厢内复杂的气味了。 　　姜灵明显第一次站在拥挤的火车上，眉目低垂，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小巧的鼻子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俏脸红扑扑的，听不见呼吸声，似乎在屏着气，有些不喜欢车厢内复杂难闻的气味。 　　“灵灵，你怎么了？”姜霖担心自己妹妹是不是要憋气憋死。 　　姜灵摇摇头，不作回答，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和耳机，自顾自地听着歌，一会儿，那浓郁地滴出来的红晕也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车上的灯光也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小女孩靠在大妈身上睡觉，太阳从山那边升起，透过窗户洒在了每一个人憔悴的脸上，车厢内没有人说话，只剩下火车在铁轨上行进的声音。 　　坐在过道上的中年男人终于和一个女乘务员争执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姜霖听了半天，才搞清楚原委，乘务员推售货车的时候叫请他起来，但他又不肯，只把双腿往旁边缩，不小心被售货车给碰到，要闹事了。 　　很多人看不下去了，去帮那女乘务员的忙，那人见人多势众，声音明显小了许多，直至火车保安员来了，那家伙才彻底安静下来，乖乖收拾好折叠小板凳，站在一边。 　　火车行进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第一个站。 　　车厢内许多人都站了起来，原先闹事的家伙想抢一个位置坐上去，但哪知原主人一屁股坐了回去，喊了一个旁边站了很久的年轻人过来，把位置让给他。中年男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许多站着的都坐下去了，愣是没人把座位让给他。 　　姜霖觉得，出门在外，靠得不是朋友，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在一定程度上，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占大多数，特别是天朝这个拥有五千年历史传承的大国，或许老一辈因为曾经的饥荒产生了许多的问题，可新一代也在不断成长。 　　“小伙子，你们来坐吧。”大妈也到站了，叫醒了小女孩，离开时笑呵呵地对姜霖说道。 　　姜霖也没说什么客套话，谢谢二字便足以。他看着那个空位，旁边还有个正在熟睡的年轻女人，放心地对姜灵说道：“灵灵，你去坐那吧。” 　　硬生生站了三个小时，还要保护着妹妹，姜霖手脚都有些酸了，他的妹妹也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变过，估计也快站不稳了吧。 　　姜灵点点头，坐在了那个空位上，往里挤了挤，然后取下一个耳机，递给姜霖。 　　站着是没法一起听音乐的，所以这只有一个意思—— 　　我们一起坐。 　　姜霖盯着那只剩半个屁股大小的座位，有些犹豫，挤着是可以坐，可那一定也会紧贴在一起。他们是兄妹，不是情侣，小时候或许可以这样亲密，但长大了，就多了一丝隔阂，在别人眼里也会多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 　　“哥，你是在嫌弃我么？”姜灵看着他愣在那里，没好气地说道，但又马上觉得这话有些暧昧，立刻回过头，不去看他。 　　姜霖跺了跺脚，很麻，也不再避讳什么，戴上耳机，紧靠在妹妹的旁边。 　　两只耳朵听着同样的轻音乐，肩膀抵着肩膀，大腿靠着大腿，黑色的板鞋贴着白色的帆布鞋，热量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好像融化了蜜糖，变得软软的，温温的。 　　两个人都很累了，大脑在音乐的熏陶下渐渐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咔嚓！” 　　快门的声音忽然响起。 　　作者留言： 　　（今天掉了十多个收藏，我很开心。） 第二十九章 结婚照 　　姜霖和姜灵都被惊醒了过来，抬起头，发现有个男人蹲在前方，拿着一个单反相机给他们拍照。原来两个人站累了，眯着眼睛想睡觉，根本没有注意，也不知道拍了好多张了。 　　看到姜霖眼中毫不掩饰地警惕与敌意，以及站起身子想过来讨说法的样子，用单反照相的男人赶忙走了过去，翻着照片给姜霖看。 　　“我最近参加了江南的一个摄影比赛，以‘盈盈浅夏，月下昙花’为主题拍摄一组照片，你们也可以在网上证实一下。听说了天府之国的大名，于是我也就想来采采风，适才看到你们站在那里，怕打扰你们，反而找不到感觉了。”男人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如果你们觉得不舒服，我马上把这些照片全都删除。” 　　男人大概三十来岁，三七分，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他看着两人的目光颇为真诚，语气极其可惜，他很久没看到过那样纯真自然的感情了。 　　姜霖看着翻动着的照片，从他撑椅背围着姜灵的时候开始，到两个人挤在同一个位置上睡觉，大概有二十五六张。 　　“不好意思，你还是把这些照片删了吧。”姜霖心里有些慌，脸也有些发热，那些照片是在太过亲昵了，真的不像是兄妹，而是情侣。美好的事物总会令人留恋不舍，虽然他也有点舍不得，但为了不被别人看见说闲话，还是算了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在修复期，得一步一步来，说不定稍有疏忽，就回到了暑假之前的样子。 　　可男人也并不想这样放弃，瞧着姜霖眼中的某些迟疑，心里也懂了大半，估计是家里人不允许谈恋爱，于是劝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保证不用这组照片去参加比赛，仅仅留做收藏，不会被你们的家人看到。处理好后期后，我再发一套给你们。” 　　姜霖依然摇摇头，正要拒绝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妹妹的声音。 　　“让我看一看吧。” 　　摄影师和姜霖皆是一愣。 　　“不行吗？”姜灵淡淡地问道。 　　“可以，可以。”摄影师慌忙把自己的单反相机递了过去，相机加上镜头一共有五六万，自己又喜欢的不得了，就快要当成宝贝一样供奉起来，连儿子碰一下都得训斥一声。可眼前这名清丽少女的气场似乎太足了点，递上相机时竟然有种荣幸的感觉，太荒诞了。 　　几分钟后，姜灵还回了相机。 　　“位置找的很好，构图很不错，景深、曝光这些基本功也挺扎实。车厢内的光时隐时现，抓拍也不容易。不过你的这款相机使用的是镜间叶片式快门吧，噪音很小，难怪我们之前没有听见。” 　　少女脸色平静地点评着照相的技巧，仿佛上面的人物和自己毫不相关。 　　然而听到最后，男人尴尬地笑了笑，少女就没差把偷拍二字直接说出来了。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男人拉下脸面道歉，不管是何理由，偷拍这件事情都不怎么光彩。自从陈老师将摄影师这个职业发扬光大后，照相或多或少带着点暧昧的色彩，偶尔一次的闪光，或许就是一个美女不知觉的走光。 　　姜灵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 　　一旁的姜霖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名词，但总结起来，这个男人是一个摄影高手，大师之下，菜鸟之上，的确是有能力参加摄影比赛的人，不像外边经常骗炮的李鬼。 　　三辉曾混迹过许多Coser群，说一些人买个廉价的镜头，再冒充摄影师的名头，就能给那些Coser拍写真集。当然，那并非没有报酬，Coser仅仅付出床上的一夜运动就行了。照三辉话说，那些Coser肯定知晓自己被骗了，与其支付一大笔费用请些专业摄像师，还不如随便找个野的，反正早就没有了那层膜。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妹妹竟然还懂摄影知识，难道真的无所不能，而厨艺和摄影仅仅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特长之一？ 　　笼罩在姜灵头上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犹如头顶烈日，接近者必将被日光所伤，任何不够自信，没有底气的人站在她面前，都会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 　　作为她的哥哥，姜霖会感到骄傲，可以挺起胸膛对外人自豪地说那是自己的妹妹。但同样，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把他和姜灵放在一起比较，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或许在如此经年累月的消磨下，两人的隔阂也才越来越大吧。 　　“小姐，如果觉得满意的话，就让你的男朋友收下这套照片吧。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纯真爱恋越来越少了，或许再也找不到像你们那样的恋人，删掉未免太过可惜了点。”短暂的惊讶过后，男人看到少女不怎么反感，感叹道。 　　姜霖刚想说“我是她哥哥”纠正男人的错误，却不想姜灵点了点头，竟然直接答应了。 　　“我姓刘，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男人大喜，连忙与姜灵交换了手机号码与邮箱，再三谢过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姜霖张了张嘴，错愕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妹妹身上，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答应收下那非常亲昵的照片，那自己看了都觉得脸红，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和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 　　印象最深的便是第一张照片，少女咬着嘴唇，盯着脚尖，脸蛋上犹如美酒般甘醇的红晕，男孩宽广的臂弯，好似环抱着整个世界，配合着背景里一个个低头玩手机的乘客，一种亲密无间的纯真爱恋好似快要从照片上溢出来了。 　　但姜霖知道，那仅仅是妹妹有点不喜欢车厢内的气味罢了。 　　“灵灵，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姜霖装作很冷静地问道，心却蠢蠢欲动，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对一个从事艺术的人来说，亲手毁掉自己珍爱的作品，虽然不至于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但辗转反侧好几天是肯定的。”姜灵幽幽叹了一口气：“再说那人也挺真诚的，既然仅仅是永远被挂在墙壁上，那也无妨。” 　　“还有呢？”姜霖罕见地追问。 　　姜灵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掠影，沉默了一下，答道：“我很喜欢那副作品。” 　　“那套照片确实拍得很好。”姜霖一怔，随即笑道：“不过以后要是妹夫瞧见那套照片，肯定会吃醋的。” 　　姜灵一下子回过头，盯着他，从小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他不会。” 　　“灵灵你不懂。”姜霖似颇有经验地侃侃而谈：“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自己老婆和别人那样亲密，哪怕那是自己的大舅子，没道理不会吃醋。看过动物世界吗？为争夺一个配偶，雄性之间永远没有和解的可能——那是大自然的声音，深深铭刻在男性的基因里。” 　　姜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谁说他是男人了？” 　　不是男人，难不成是女人？ 　　姜霖张着嘴，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下来，江北舞和自家妹妹不会是玩真的吧，真的去当那同性恋？ 　　他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江北舞，但是....妹妹，无论爸妈意见如何，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可话音刚落，他忽然听见妹妹的声音：“哥，你的鞋带掉了。” 　　姜霖微微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果然，一双黑色板鞋上的鞋带都掉在了地上，不过样子有些奇怪，一条鞋带被拉得很远，另一条却很近，更奇怪的是，两只鞋都是如此，似乎有人故意扯掉了一样。 　　姜霖没有细想，下意识地弓腰想去系鞋带，五根葱白修长的手指却握着了他的手腕。 　　“让我来吧。” 　　少女乖巧地蹲着身子，灵活的手指穿梭在两双黑色鞋带中。 　　两只蝴蝶结，在她的手里边儿微微发颤....... 　　“看来我真的老了啊。” 　　摄影师远远地看着那一幕，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将相机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倾泻而来的日光穿过透明窗户，闪耀着绚丽斑斓的流光，洒在男孩和女孩的脸上时，却变得像流水般温柔了。 　　最惹眼的依然是坐在左边的女孩，清秀的眉目低垂，头稍稍向左侧了一点，好似想靠在男孩的肩膀上，又有点害羞，粉嫩的唇瓣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沉静在了甜美的梦境里。 　　比较起来，她旁边的男孩表情动作都略显紧张，身体不经意地紧绷着，甚至有那么点严肃。 　　端详着屏幕上的画面，再放大了细看寻找瑕疵，摄影师总觉的有些不对，两只手试探性地盖住照片周围的环境，只留下男孩和女孩的头来。 　　他奇怪地抓了抓头皮，终于明白哪点不对了。 　　怎么有种结婚照的感觉？ 　　作者留言： 　　（我很开心，走了很多不会订阅的。） 请假条 　　如题，今天下午躺到校医院去了，请一天假。 　　........................................ 　　........................................ 第三十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警笛长鸣，车厢内同时响起了乘务员的广播提醒。 　　姜霖和姜灵一人背着一个书包下车，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刺目的阳光让他们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手搭在眉毛上，好半会儿才略微适应了耀眼的白光。 　　苍白色的火车站，人流涌动，连站台旁的花团锦簇，也病怏怏地垂下往日骄傲的千娇百媚。 　　大雨过后便天晴，锦城位于天府盆地，虽不像隔壁妹妹雾都那般四面环山，酷热难当，但天府之国的美名，依然是让热流流连忘返，室外温度蹭蹭蹭地提高。 　　“快要到下午一点了，灵灵，我们去哪？”姜霖掏出手机看了看，征询意见。 　　“先去集市买些菜和煤炭吧，吃了一些小吃零食，现在肚子还不饿。”姜灵双手拉着书包肩带，书包不重，只装了几件要换洗的衣服，之所以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是因为肩带会紧绷着她的衣服，让她本就比普通女孩丰满的胸.部显得更加挺拔，把衣服高高顶起。 　　她上身穿着杏色圆领长袖t恤，下身是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纤细匀称的双腿，白色的平底鞋衬着小脚玲珑，柔美的身段即便裹得严严实实的，也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姜灵微微蹙眉，她就是不喜欢周围人目光，才不想穿暴露的衣服。夏天的到来，往往预示着一双双白花花的大腿，以及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家里有个老哥，她还不知道这些男性的兴致么。所以她讨厌夏天，某人跟她说改游戏名的时候，她还强烈反对呢。 　　“感觉我们不是回老家，而是趁着大好晴天一起来郊游的一样。”姜霖笑看着自己的妹妹，柔顺的长发拢在一起梳成了中马尾，配合着素面朝天的清丽脸蛋，整个人显得清新自然，活力十足，很适合旅游的装扮。 　　姜灵点了点头：“郊游也不错啊。” 　　“嗯？”姜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说在家里呆了好几天，是时候出去放松一下，把这次回老家当成郊游也很不错。”姜灵迅速解释道。 　　“也是。”姜霖赞同地点点头：“既然到了，那我们暂时也不着急，先在龙灵潭逛一下吧。” 　　龙灵潭是个小镇，满打满算只有几万住户，却以“潜龙出潭，其水有灵”为名，吸引了许多游客来到这边，有点“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味道在里面。不过现处于淡季，石板路上的行人都还挺稀少。 　　他们老家在龙灵潭不远处的村子里，对这个地方早已十分熟悉，两个人随便闲逛了一阵，然后去集市买了些米菜和煤炭，准备直接走回老家。 　　走到一条街道的时候，姜霖却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十几米的地方，有五个人正在围攻一个年轻人，说是围攻也很不恰当，那年轻人被堵在墙壁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身子颤抖的厉害，很像电视上太监的那副谄媚模样。 　　“大、大大大哥......三、三天后——” 　　“去你妈的，三天又三天，耽误了老子的时间，你担当的起么？” 　　“不是我......前几天下了那么大的雨......” 　　“别给老子找理由！” 　　“好、好的，大哥.....我、我明天争取......” 　　隔的有些远，姜霖有些听不清楚，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年轻人。 　　“灵灵，你认识那人吗？”姜霖皱了皱眉，他总觉得那人有点熟悉，但又想不清是谁。 　　“不记得了。”姜灵摇了摇头，并不重要的人，她一般都不会放在心上，重要的人，即便是像韩剧那般失忆，也难以忘记。 　　“那我们快走吧，免得那群小混混找我们的麻烦。” 　　话音刚落，那边又发生了变化，不知道年轻人说了些什么，那群人决定放过他了，但秉承着好凶斗狠的特性，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一个红色巴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 　　年轻人不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的，最后灰溜溜地跑了。 　　那群人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指着他的背影一阵乱骂，像战胜了蚂蚁的蚱蜢一样，勾肩搭背地迎面向姜霖他们走来。 　　姜霖有所预感，拉着妹妹的手准备转身离去，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那五个混混看见姜灵，犹如臭水沟里的老鼠看见了香甜可口的奶酪，眼睛纷纷一亮，拦住了姜霖的去路。 　　“十一号，七月十一号。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一号下午一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少女清新动人的模样令为首的一个小混混心里一颤，这般相貌气质俱佳的女孩，他从未见过，忍不住拿《阿飞正传》里的台词文青一番。说罢，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小女生不都喜欢这个调调么，以后要不要再去学学，记在本子上好钓妹子。 　　姜灵冷冷地看着他，并未理会，对于这种小混混，越是理他，他就越得意，景华小区中的张涛经常纠缠她，不过碍于小区内人多，才不敢轻举妄动。 　　“哟，还挺辣的，我喜欢......”小混混嘿嘿笑着，搓着手一步步靠近，那样子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姜霖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把姜灵拉到自己身边，紧紧贴在一起，冷声道：“滚开！” 　　姜霖的语气很是不善，眼前的五个混混高矮不一，为首的比他矮上几公分，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龙灵潭不似锦城那般的大城市，小学初中辍学的人大有人在，女的一般提早嫁人，男的不是出去打工，就是留在这里，当无所事事的混混。 　　对于他来说，这群人不过是些没长脑子，又好吃懒惰的混蛋，自然而然地带着一份轻视，或者可以称呼为轻蔑。 　　这份轻蔑如此自然，让小混混微微错愕：“你谁啊，敢骂我，没见到我身后站着四个兄弟？” 　　“我谁？你们惹不起的人。”姜霖微抬下巴，用锋锐的眼神扫过他们，悄悄地松开手，轻轻推了一把姜灵，示意她先走。 　　姜灵却又把娇嫩的小手放回去，让他握住自己。 　　姜霖微微一怔，回过头，却也只见到一双晕着墨色的剪水眸子，一眨一眨的，好似说着话儿。 　　在一众小混混眼里，男孩和女孩居然敢当着他们面眉目传情，实在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如果让其他“道上”的人知道，还不笑话他们？开玩笑，他们要的就是面子！ 　　更何况眼前的亲昵模样更是让小混混恨得咬牙，有些嫉妒起姜霖来，凭什么老子念了那么有文采的一段话，连一句回答也得不到，而你却能轻易地握住她的手，他甚至在想，抚摸着那温润滑腻的肌肤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惹不起？整个龙灵潭，老子惹不起的人还没有出生！”按照江湖惯例，小混混得先说一些唬人的话，怒极反笑道。 　　“你以为你是古惑仔里的陈浩脑，还笑，笑个锤子（重庆方言，大概就是有什么好笑的意思）。龙灵潭的警察怕不怕，镇子口的刀匠怕不怕，集市上卖猪肉的老王怕不怕，那是你惹得起的人么？告诉你，我爸二十年前曾是生产队的队长，和他们有拜把子的交情，你们说，你们惹得起我吗？” 　　姜霖一番咄咄逼人的反问直接让其余四个混混哑口无言，这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啊。 　　小混混头子最开始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但一看到姜霖兄妹手中拎着的东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两个不是本地人吧，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 　　姜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口袋里的东西，煤炭和米菜，暗道糟糕，龙灵潭因为是旅游小镇，为了保持空气清新，不允许使用一些污染环境的东西，除了周边的村子还在使用煤炭，镇上的每一家住户都是用的天然气。 　　多年没在镇上转悠，还忘了这茬了。 　　姜霖攥紧着袋子吊带，岔开话题道：“你们看过一部动画片没？” 　　小混混一愣：“什么动画片？” 　　“没头脑和不高兴。” 　　众人皆是一怔，就连姜灵也忍不住愣了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家哥哥是在嘲讽对方没头脑，自己很不高兴。 　　“小子，你耍我......”小混混脸色阴沉，感觉肺都要气炸了：“老子现在也很不高兴，想揍一揍你那空荡荡的脑袋。”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也”字，颇为潇洒地甩了下头：“兄弟们，给我上！” 　　姜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直接把装着煤炭的袋子甩在了他脸上。 　　“啊！” 　　“啊啊啊——！” 　　咦，为什么还有一声，还更凄惨。 　　姜霖视线一转，看到一个人捂着裆部，像只龙虾般蜷缩着身子，表情极为痛苦，额头冷汗直冒，口中不断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姜霖顿时感到裆部发凉，偷偷感叹着妹妹的暴力举动，心想以后是不是要对她更加恭敬一点。 　　“哥，快跑啊！”姜灵焦急地喊着，人却俏生生地站着不动，好似有人拉才会动一样，几秒钟过后，甩着长长的马尾，被姜霖拉着跑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浅夏的下午，少年少女慌慌张张地在古朴的巷子里逃窜，气愤不已的太阳，不断拉长着他们的影子，雨后显得斑驳的深青色石板路上，深深刻下了两人的印记，三个小混混在后边骂骂咧咧地追赶，锲而不舍，挥汗如雨。 　　作者留言： 　　（我要票！！！！！！） 　　（没投票的，黑色小本本第一段第五条规则了解一下） 第三十一章 跳皮筋 　　暖风徐徐，阳光和熙，懒洋洋洒下一地稻谷似的金黄，为房檐剪出淡淡的影子。花猫慵懒地趴在大门前，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甩着毛茸茸尾巴，蝴蝶调皮地降落在了它的头顶，它却舔了舔爪子，轻轻喵喵。 　　愚蠢的人类。 　　花猫抬了下眼皮儿，看见一名少年牵着少女，急匆匆地从它身旁跨过门槛，进入了铲屎官大人的院子里。 　　“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五六，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五五六，五五七，五八五九六十一。六五六，六五七，六八六九七十一。” 　　小女孩欢快地拍手，嘴里哼着韵味十足的口令，小腿儿在及膝的皮筋上活蹦乱跳。而在皮筋的两端，也有两个小男孩委屈着脸，像两根牢牢的木桩似的站着，膝盖上固定着皮筋，羡慕不已地看着那小女孩，他们也想玩，但是打不过她啊。 　　直到不速之客的来临，捣碎了夏日午后的宁静，小女孩停止了哼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大哥哥大姐姐关上了大门，然后锁上门栓，弯着腰喘着粗气。 　　“他们是谁？”小女孩发问了。 　　两个小男孩都摇摇头。 　　“陌生人？” 　　小鬼们点头如捣蒜。 　　“你们妈妈是不是说过，不许有陌生人进来？” 　　小鬼们继续点头如捣蒜。 　　“那谁去喊他们出去呢？”她问。 　　两个小男孩互对望了一下，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清楚了那份害怕，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敢去。 　　“胆小鬼。”小女孩咬着下唇，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直接用上了这个年纪最能带着情绪的词汇。 　　小男孩们委屈着脸，心想你一个人都可以打我们两个，比我们厉害多了，为什么要叫我们去，不自己去？ 　　可是他们毕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否则显得自己太没本事了，太胆小了，当然，他们绝不会承认，怕她听了会生气，又来打自己，玩不了皮筋了。 　　“他们走了。”姜霖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经过，渐行渐远，最后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那些人可真笨......特别是那个混混头子，傻的可爱。”姜灵一想起几分钟前的经历，浅笑时想捂着嘴儿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姜霖握着，本就因为奔跑而绯红的脸颊，热的烫起来，抽了抽手，他居然握的更紧了。 　　“哥......”柔柔的声线带着蜜一样的甜意，像是轻轻搅拌着红糖，有点温腻粘人的感觉。 　　姜霖竟然一时没有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毕竟他妹妹的声线一贯有些清冷，言辞清晰，绝不拖长尾音，像这般像是小女孩撒娇时的腻人话，难以和她联系在一起。 　　“放开。” 　　这个声音很正常，姜霖听出来了，然后犹如被静电电了一下，迅速缩回手，尴尬地笑了笑。 　　小时候他就经常拉着妹妹的手到处玩，从未避讳过男女问题，可是现在长大了，懂得一些东西了，再亲密的兄妹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时间或许浇灌了双子花，开出两朵美丽芬芳的花朵，闻香而动的狂蜂浪蝶永远萦绕着花蕊，时刻散发着悸动的美好，可是小池边青涩却依偎在一起的小小花苞，也永远消失在了四季浪漫的岁月里。 　　“煤炭落在那个地方，肯定被龙灵潭的环保员扔掉了。那些小混混也不是很笨，说不定会守在市集，等着我们过去。”姜灵揉着手掌，低头看着脚边的小石子，仿佛之前的撒娇只是一场幻影。 　　“村子里有片树林，我也可以去捡些干柴来烧，只要米菜没丢了就好。”姜霖看着妹妹提着的一袋米菜，之前那么慌乱的逃跑，妹妹居然还能冷静把它拎在手里，要是江北舞，估计直接丢在路边了吧。 　　“那我们回去吧。”姜灵刚把手放在门栓上，忽然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低下头，看到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里是私宅，擅闯是要犯法的。”小女孩学着电视连续里的武林高手，负手而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点，但那双微微发颤的腿却出卖了她。 　　姜霖感到好笑，反问道：“所以呢？” 　　“所以——”小女孩张了张嘴，答不出来，最后恼羞成怒道：“电视剧里的人又没有回答过，我怎么知道？” 　　她仰着头，气鼓鼓地瞪着姜霖：“反正你们要离开这里，不然......不然.......” 　　“不然如何？”姜霖笑问道。 　　“你居然还在笑，真不要脸，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小女孩倔强地撇过头，高高翘起的辫子一甩，可一看到姜灵那似笑非笑的美丽脸蛋，心里一颤，低头不情不愿地嘀咕道：“不然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霖一愣，他还以为小女孩会说“不然我会叫爸爸妈妈来收拾你”，然后他会答上一句“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电视剧不都是那样演的么。 　　“他们逼你过来的吗？”姜灵看到院子里有两双躲躲闪闪的小眼神，蹲下身来柔声道。 　　“他们？”小女孩撅着嘴巴，骄傲地翘着辫子：“两个胆小鬼，等下再回去收拾他们。” 　　姜霖和姜灵面面相觑，原来还是个女霸王啊。 　　“我这里有些零食和糖果，算是擅闯私宅的赔罪，要吃吗？”姜霖伸出还算白净修长的手，上面叠着零食糖果， 　　“你在贿赂我，告诉你，我绝不接受任何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休想腐蚀我纯洁的心灵。”小女孩很生气，抬着下巴，辫子翘的更高了，偷偷把零食糖果抓在手里，白白嫩嫩的小手，五颜六色的糖纸从手指缝里漏了出来。 　　姜霖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蹲下身来，手摸着小女孩的小脑袋，顺便把她头发上的一点纸巾碎屑拨落。 　　小女孩抬起头看，看着姜霖的眼神里，里面有她许久都未见过的东西，宠溺，温柔，疼惜，纯粹而浓郁的让人难以呼吸的情绪，仿佛见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珍宝，放进怀里好好呵护一样。 　　小女孩的心微微一颤，脸红了。 　　姜灵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样的目光伴随了她少却弥足珍贵的十六年。 　　“我没有吃的，不过我也会跳皮筋，让我教教你怎么样？”姜灵注意到院子里掉在地上的皮筋。 　　“就你？”小女孩瞥了一眼姜灵，即便少女长得比电视剧里的女明星还要漂亮许多，但她还是不认为对方能比自己厉害：“山路十八弯，三十六岛七十二洞，魂殿，这些势力你听过没，他们都是玩皮筋的高手，但对我来说，没一个能打的，哼！” 　　流行歌曲，电视剧，网络小说。姜霖听出来了，面色古怪。 　　姜灵没听懂，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既然你那么厉害，那么比试比试怎么样？” 　　比试.......小女孩的翘辫子立刻耸拉了下去，垂着眼帘，眼睛在眼眶里溜溜转动着，不答应，肯定会让其他人小瞧自己，答应了，万一......没有万一！ 　　“你年龄比我大，身高比我高，欺负小孩子，你还有脸了！”小女孩很是委屈地瞪着她，找个理由不给对方机会，不就没有万一了？ 　　姜灵收敛笑容，没说话，一直用清澈冷沁的眸子看着小女孩，仿佛又回到了那清冷绝尘的样子。 　　小女孩被这眼神盯着有些发毛了，抿了抿嘴唇，小声嘟囔道：“答应你就是了嘛。” 　　“灵灵，不回家去看看那棵树怎么样了吗？”姜霖小声提醒着妹妹。 　　“现在也才一点多，晚点回去也不迟，很久没玩完跳皮筋了，我也想玩玩了。”姜灵把背包和拎着的米菜递给他：“拿着。” 　　姜霖抱着一大堆东西，坐在门槛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个木桩似的小男孩，以及那两道纤细的身影，前者让他同病相怜，后者单纯是想看看妹妹跳皮筋的样子。 　　年华渐渐逝去，手机从翻盖的变成触屏的，电视从黑白的变成液晶的，克林顿走了，奥巴马来了，天朝从流言、泡沫、房地产、金融危机等等关键词中崛起，见证了昔日帝国的衰败，在天朝威胁论中国际地位越升越高，得到了一些东西，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也只有在龙灵潭，这个几万人的小镇上才能看得见的一些东西。 　　玩游戏的一方面，他也算得上高手了，经常与妹妹一起玩抓石子、踢毽子...... 　　但交手多年，他从未赢过一次。 　　他很好奇，骄傲的小女孩，该如何面对注定的失败。 　　作者留言： 　　（写啊写的，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想断更写大纲了......） 第三十二章 夏小小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休哥在黑白电视上唱着割鸡割鸡割鸡，夏日的流萤，岁末的烟花，依然绚丽在每个人眼里。那时候，夕阳染红的老街小巷，不仅有白衣飘飘的单车女孩，也有放学玩耍的小孩。跳房子，丢手绢，溜铁圈，踢毽子，抓石子，木头人......两个巴掌和两只脚丫加在一起都数不完的小游戏风靡了蒸蒸日上的天朝，其中男孩酷爱玻璃珠，女孩多爱跳皮筋，名为三八的浅浅小溪，樱花瓣飘落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那是心跳萌动的红晕。 　　后来到了二十一世纪初，从海外飘来了小霸王游戏机。它不像现在的智能手机和电脑游戏，虽然让孩子们多了一份父母的责令，却也没有过多破坏过去的游戏，弹珠和皮筋依然是校园里的常客。 　　姜霖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九零后处于新旧交替的年代，享受了父辈和后辈所不能享受的东西，获得了两倍的回忆和快乐，这一点毋庸置疑。 　　靠着过人的天赋，无论是什么游戏，他都在村里打遍天下无敌手，人称姜小霸王。但霸王毕竟不是勇者，无法像勇者斗恶龙那样打败大BOSS，抱得公主归。姜家除了他，还有一个大魔王，在魔王面前，霸王只能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一胜绩。 　　虽然也是玩游戏，但和外面小孩玩的游戏有一点点不同，加了一点点料。毕竟对姜霖和姜灵来说，那些游戏都太简单了，如果不增加点难度，谁也分不出胜负来。 　　皮筋的高度正在渐渐升级，从脚裸提高到膝盖，腰身，头顶，再到高高举起的双手，姜霖看得出，那两个撑皮筋的小男孩已经很累了，双腿都有些发颤。可他们像是忘了劳累似的，目瞪口呆看着那跳皮筋的少女，稚嫩的眼睛里弥漫着难以置信。 　　小女孩的翘辫子也有气无力地耸拉了下去，左手食指点着右手食指肚，呆在姜霖身旁闷闷不乐，完全没了争胜的心思。 　　只见姜灵慢慢抬起了左腿，没有任何辅助，轻轻松松地拉成了一字马，可因为双手的举高，露出一点点纤细的腰肢，腰肢的皮肤格外细腻，还连接着臀线。快要十七岁的姜灵依然存留着少女的青涩，浑圆的臀线远不如成熟女子的肥腻，自由一种翘挺丰满的美丽，尤其是这种被牛仔裤紧绷着的情况下。 　　她的脚尖慢慢勾住皮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 　　“她是怎么做到的。”小女孩撅着小嘴，很不开心，跳皮筋看起来简单，可花样也多，真要较真玩起来既考验体力，又考验精准度。小女孩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但玩到自己身高胸口处的时候就玩不下去了，可现在皮筋的高度，已经抵达少女修长的脖子处了。 　　“不过是简单难度......大惊小怪。”姜霖完成不了简单难度，但对于姜灵大魔王而言，无非如喝水那般简单。他记得唯一有点挑战性的，是用双手倒立身子，勾着拇指宽的皮筋，还不能碰到另一根。 　　“吹牛！”小女孩恶狠狠地瞪着他：“我看你就是《天部八龙》里那肥头大耳的和尚，吹牛不打草稿，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那叫《天龙八部》，另外，那和尚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呀，倒练六脉神剑都练成了。”姜霖听懂了，小女孩口中的和尚就是那厚脸皮的鸠摩智，的确挺爱吹牛的。 　　小女孩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理他了。 　　这孩子傲娇了。想到这姜霖笑得愈发灿烂了，悄悄向小女孩挪了几屁股，低声说道：“我们做朋友怎么样？我叫姜霖，你叫什么？” 　　小女孩像是受惊的兔子，忽然后退一步，两手护在胸前，圆溜溜的眼睛好似噙着眼泪：“你想干什么？你、你你你这个死变态，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你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姜霖把强烈的吐槽欲望憋在心里，解释道：“不是男女朋友，是普通的朋友。” 　　“不行！” 　　姜霖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些糖果零食。 　　“又来！妈妈说不能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小女孩睁大了眼睛，长发下的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声音愈发尖锐了，当她扯着嗓子怒视着姜霖的时候，活像一只警惕的小母鸡。 　　然后她就把糖果零食抢走了。 　　“喂喂，你还说不能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那是我自己拿的，不是你给我的。”小女孩本想说这句话，却忽然觉得太不讲道理了，那怎么行，妈妈教了她，要成一个乖乖的淑女，再说，电视剧里说这话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所以理所应当的，她很讲道理，很正经地说道：“你叫姜霖，现在我认识你了，所以对我来说，你也不是陌生人了。” 　　“有道理，有道理。”姜霖哈哈大笑，和小孩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使用逻辑，不然小孩子会用非逻辑的武器打败你，然后唬得你一愣一愣的。 　　“你笑什么？”小女孩皱了皱眉，低头思索了一下：“我说的是很有道理啊。” 　　“对对对，是很有道理，我笑的原因，是因为和你做朋友了。”姜霖憋住笑意，问道：“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小女孩抬了抬下巴，连带着辫子也一翘一翘的。她藐视地看着姜霖，像电视剧里的女侠，小嘴儿不紧不慢地开合：“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小小是也。” 　　“夏小小？”姜霖确认似地念一遍。 　　夏小小从头到尾打量了自己一遍，扭捏着娇娇小小的身子，薄薄的唇瓣嗫动了几下，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以后就会变大了。” 　　姜霖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连放在大腿上的背包和米菜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夏小小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盯着他，她从没见过这样怪的人，忽然就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笑谁，但她隐隐感觉到在笑自己。在村里，在学校里，没人敢笑话自己，就连现在院子里的那两个小男孩，也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没见识的小家伙，怎么能和阅遍万千电视剧的自己相比，自己可是偷偷拜了戴眼镜的一年级小学生为师呢。 　　但她现在又不想收拾这个笑话自己的人了，瞧着他那眼神，自己的心就一颤一颤的，肯定比自己的师傅更厉害，照电视剧里的话说，这就是杀气，只有厉害人物才有的。想到这儿，夏小小不禁感叹，小小啊，你太善良了啊，为什么就不能像师傅那样，成为死神小学生呢。 　　“你们怎么了？”跳完皮筋的姜灵回来了，拿出放在书包里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狐疑地看着那不对劲儿的两人。 　　姜霖笑岔气了，锤着胸膛，好半晌才好受一点，摆手说道：“回去的时候跟你说。” 　　“怎么样，玩的开心吧。”他站了起来，伸个懒腰，把背包和米菜拎在手里，没打算交给妹妹，瞧着妹妹那香汗淋漓的样子，肯定也不好拿。 　　姜灵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不过姜霖看到妹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是显得十分开心。 　　“我们走咯，小小。”姜霖打开门栓，探出身子东张西望一阵，确认没见到混混集团的人影，回头对着夏小小说道。 　　小小？姜灵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小萝莉，这段她跳皮筋的时间，居然连别人的名字都弄到了，还叫的那样亲密。 　　夏小小闷闷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姜霖以为小萝莉还在生闷气，像古装电视剧那样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小，我们有缘再会。” 　　门又关上了，夏小小却依然站在门口，皱着眉头，嘴里喃喃的。 　　最后，她气恼地抓了抓辫子，算了，不想了，姜霖这个名字就当从垃圾桶里冒出来的，反正自己的妈妈都说，孩子不是从河流上游漂下来的，就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她转过身，看着两个小男孩蹑手蹑脚想要逃跑的时候，骄傲的小辫子又翘了起来，左手叉腰，伸出右手指着他们，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给我站住，不许跑！” 　　作者留言： 　　（我很不开心，昨天的票连一百张都没得，这怎么行，怎么能这么寒酸，我很任性的。） 第三十三章 柿子树 　　清澈的天空透着瑰丽的淡紫色，太阳西斜，阳光却是愈发猛烈了。 　　姜霖走出小巷，顺便在昏昏欲睡的路边摊老板那里买了一把遮阳伞。两只手拎着东西，不能给妹妹撑伞，伞面又不大，是那种单人伞，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又会太挤了，于是把遮阳伞交给姜灵后，他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外面，想独自承受火辣辣的阳光。 　　可姜灵明显不会给他逞英雄的机会，主动和他靠在一起。大概是跳皮筋后的香汗淋漓，让她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比往日稍显浓郁的香味，犹如空谷幽兰迎着日光悄然绽放的芬芳。 　　衣衫沾着汗渍，暖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纯棉传递过来，让姜霖的心也暖暖地沉静下去，这样温馨的气氛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过了。妹妹主动为他撑伞，显然是心疼他的意思，事实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不断修复，对此，姜霖充满信心，不久之后他们绝对会成为世界上最相亲相爱的兄妹。 　　至于两人犹如鸿沟般的差距，让它见鬼去吧，自从高三下期觉醒后，姜霖就不再是从前的姜霖了。 　　一路上，姜霖都在讲夏小小的事情，那天真可爱的话语，那骄傲的小辫子，加上那精致稚嫩的容貌，共同组成了一只人见人爱的小萝莉，说着说着，姜霖就笑了起来，眼中弥漫着宠溺的神色。 　　可姜灵却是微微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去年除夕夜和亲戚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好像从爸爸那里听过夏小小这个名字。” 　　“一个人？”姜霖从不怀疑自家妹妹的记忆力，他和她的意见若是不合，那肯定是他错了。兄妹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彼此，血脉的纽带产生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感情，甚至高乎夫妻，姜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是吧。”姜灵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爸爸还提了一句，夏小小之前不姓夏，而是姓姜。” 　　姓姜，难道那小丫头片子也是姜家村的人？姜霖暗自思索。 　　姜家村位于龙灵潭往西几公里的位置，走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沿着公路，可以看到刚种下不久的水稻田，夏风吹拂，层层梯田绿浪翻滚，直上云天，偶尔有白色的飞鸟穿梭其间，惊起蛙声一片。 　　兄妹俩悠闲漫步在乡间小道上，撑着一把伞，落下两个人的影子，歪歪绕绕地往村子里的院子落走去。每逢春节和清明听他们都会回来祭拜祖辈，也没忘记这个欢乐充满回忆的老家，轻车熟路地抄着近道。 　　这个时候也才两点多，村子里的人大多在午睡，没见着熟人，转过一个小路转角后，姜霖和姜灵终于是见到了老家。 　　那两棵巍峨茁壮的柿子树如今剩下孤零零的一棵，浓密犹如伞盖的树冠只遮住了半个院子，涂抹白色颜料的院墙居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无数碎石碎砖落在了泥坑上，而在缺口之上，一棵柿子树倒在了那里，周围还散落着枝叶和发青的柿子。 　　姜霖和姜灵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除了倒下的柿子树，他们还看见有个年轻人徘徊在那里，贼眉鼠眼地窥视四周，好像在探查着什么。隔得远远的，虽然看不清对方面貌，但通过衣装，依稀判断出是中午遇见的那被小混混堵着的年轻人。 　　兄妹俩相视一眼，都能看出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清楚了那份气忿和诧异。 　　之前的巧遇虽然也没怎么看清楚相貌，但对方既然出现在了姜家村，加上有些熟悉的面孔，让姜霖想起了一个两三年没见着的人。 　　姜霖走到那年轻人身后，试探地喊了一声：“姜英才？” 　　那人顿时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发现不过是少年少女后，神色轻松了不少。不过他再仔细瞧了瞧两人的容貌，先是一愣，继而疑惑，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灿烂却令人感到恶心的笑容。 　　这张脸终于让姜霖确定了，姜英才，龙灵潭一个杂货店老板的儿子。他们家的店铺虽然在镇上，但还是住在姜家村里，毕竟姜家村仅隔龙灵潭几公里，交通方便，更别说自己修建的三层小别墅要比镇上几十平米的屋子舒适不少。 　　姜霖记忆中，姜英才高中就辍学了，然后去外地打工，当时就把姜英才的老子给气个半死，英才英才，怎么偏偏生出来的是一个废材。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家伙居然回来了。 　　姜英才没读多少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没做成多大的事业，整天和社会青年厮混在一起，自然就沾上点轻浮气质，左脸上的红印还隐隐可见，更显一丝败类的感觉。 　　“哟，姜霖啊，好久不见。” 　　姜英才随意打了声招呼，目光很快落在了姜灵身上，他比姜霖还要大上两岁，高中辍学出走时，姜灵还在上初中。那时候的姜灵还是一个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哪知女大十八变，仅仅三四年过去，就出落得那么动人。 　　姜英才看的是蠢蠢欲动，心痒痒，少女清丽绝美的容貌和青涩却圆润的身子结合起来，散发着一股诱人的芬芳，让他不禁想象，若是在床上，那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可不像姜霖那样纯情的好孩子，自从和一个站街女发生关系过后，对女人可是恋恋不忘。 　　“灵灵，知道我回来了，于是就专程来见我吗，我们有的三四年没见了啊。”姜英才从树干上跳下来，嬉皮笑脸地走近姜灵。 　　姜灵皱了皱柔顺的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少女生气的表情格外冷艳而美丽，让姜英才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灵灵，不认识我了么？我可是你的姜哥哥啊。”姜英才的一声“姜哥哥”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我的哥哥永远只有一个。”姜灵挽上姜霖的手臂，朝他冷笑道：“你是谁？灵灵也是你叫的？” 　　“灵灵，我知道的，女孩子嘛，都是很矜持的，要不去我家坐坐，聊聊天，增进一下我们彼此的感情。” 　　姜霖还没来得及感受那酥胸传来的柔软触感，以及多年的感动，又看见姜英才走了过来，伸手想拉住少女。 　　“滚开！”姜霖擒住姜英才的手腕，然后用力甩开。 　　姜英才一时不备，脚步一软，竟然一屁股跌倒在地，碰巧坐在了一根分叉的树枝上，顿时惨叫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你——！姜霖，你这个臭小子，老子以前对你那么好，现在你居然恩将仇报，狗东西！”姜英才一只手揉着屁股，一只手指着姜霖骂道，还好屁股厚实，肉多，要是插在菊花上，那滋味可不敢想象。 　　“好？”姜霖一听就乐了，冷冷一笑：“连我妹妹的糖果冰棒都要抢走，那叫好？要不是我偷偷揍了你一顿，把东西抢回来，我妹妹的眼泪该怎么办” 　　那年姜霖才十岁，妹妹也才八岁，这家伙刚处于身体发育的年纪，比姜霖高上一个多脑袋，仗着远比小孩们高大的身体，成了村里的一霸，到处抢小孩的东西吃。小孩们哭哭闹闹告诉爸妈也没办法，因为这家伙的爷爷曾经是生产队队长，权利大，脾气暴躁，又护崽。 　　可姜霖是谁啊，姜小霸王，除了在妹妹讨不好外，在外谁都不服谁，最疼爱的妹妹被欺负了，肯定得加倍欺负回来。 　　那天还是暮秋的夕阳，姜霖提着根棍棒和一个麻布袋，在转角处找好时机砸了一下姜英才腿弯，然后直接套上麻布袋，打得对方鼻青脸肿，末了还拿回妹妹被抢走的糖果。 　　这事儿在村里被闹得天翻地覆，但就是找不到凶手是谁，谁也想不到是瘦瘦小小的姜霖干的，最后还是姜英才的老子觉得丢脸，给压下去了。 　　“原来是你这臭小子！” 　　姜英才也回想起了那次事件，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忍不住大怒，想冲过去打架。但一看到姜霖的个头，立马就怂了。 　　况且姜霖那小时候的狠劲，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打架，肯定打不过他。 　　“哦？你要怎样？”姜霖把米菜和背包递给姜灵，扭着脖子，扳着手指，发出关节液体气泡咯咯炸裂的声响，眼前这家伙，其实就是欺软怕硬的代表，越凶，他就越怕，自从那次被姜霖揍了一段，这家伙就没敢在欺负小孩了。 　　姜英才吓得后退一步，苍白干瘦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连指关节都有些发白，这个细节被姜霖注意到了，不屑地笑了笑，慢慢靠近。 　　“你等着，老子去叫人再来收拾你。”按照江湖惯例，姜英才丢下一句狠话后，灰溜溜地跑了。 　　姜霖脸色平静地望着他滑稽的背影，轻声道：“灵灵。” 　　“嗯。” 　　“我们可能要去找他老子的麻烦了。” 　　姜霖回过头，视线落在了那颗倒下的柿子树上。 　　作者留言： 　　（感觉我写的东西就没好多人晓得，书客怎么说还是零零后占大多数吧，本书与ACG无关，还有一些怀旧倾向，更是原创。水平垃圾，更新萎靡，去起点肯定是找死，果然，我不适合写小说。） 第三十四章 演戏 　　姜霖拿出钥匙，擦了擦有些灰扑扑的铜锁，打开宅院大门。 　　房子是有些年头的老宅，青瓦房檐呈现雨水莹润的黑青色，斑驳的墙面上是铅笔刻刀涂抹的幼稚涂鸦，泥砖墙角，蔓延着藤蔓和各种杂草野花，倔强地存活至今。就像鲁迅先生写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那样，每一根迎风飘扬的狗尾巴草，都是姜霖和姜灵年少时期的每一种乐趣。 　　日光浓郁，透不过郁郁葱葱的柿子树冠，绿荫下的昏黄泥水，像是一滩等待发酵的玉米面。 　　而院子的另一半，没了遮风挡雨的柿子树，泥水被晒成了一块块凹凸不平的泥土块。 　　进入院子的第一时间，姜霖和姜灵颇有默契地同时把目光放在了那树木倒塌后形成的坑洞上，然后又同时收回目光，保持缄默，在屋子里放下米菜和背包，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里。 　　靠着几年前的记忆，姜霖来到了姜英才的家。 　　那是一栋三层小洋房，白色的墙体在郁郁苍苍的林坡背景中格外显眼，从远处看起，好似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请问有人在吗？”姜霖敲着门，作为一名三好四美五热爱的好少年，即使知道房子里肯定有人，也要颇有礼貌地询问一声。 　　不久后，屋内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英才，去开门。” 　　“马上！” 　　大门里边传来一阵轻浮的脚步声和口哨声，随着门把手的转动，一个脑袋猥猥琐琐地探了出来。 　　“是你们！”姜英才脸色微微一变，慌慌张张地收回头，想把门关上，但姜霖哪能给他机会，用捡来的一根竹杖迅速插.进了门缝。 　　“英才哥，你不是想叫灵灵过来增进感情么，怎么现在来了，又想把我们拒之门外？”姜霖似笑非笑地问道。 　　姜英才嘴角抽搐，他想把竹杖踢出去，才发现姜霖的脚尖抵着竹杖，根本关不上门。 　　“现在我不怎么方便，灵灵，你们下次再来吧。”姜英才不敢直视那锋锐似剑的眼神，把目光落在了柔柔弱弱的少女身上，勉强地笑道。 　　“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趁此机会来拜访一下姜叔。”姜灵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可你们不是没带礼品吗？”姜英才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又不是白痴，相信才有鬼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姜叔家大业大，心胸宽广，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带着一份心意就够了。”姜灵脸色平静地答道。 　　姜霖微微一怔，扭过头，看着姜灵。他很了解妹妹的性格，白玉无瑕宛若清冷的月华，很难容下一丝污垢，像是一朵圣山天池遗世而独立的雪莲，骄傲地绽放，对一个讨厌的人说些奉承的话，心里一定很难受，很恶心吧。 　　没有任何外在刺激，这一次，姜霖平平常常地牵上了妹妹的手，感受着她柔嫩掌心的温度，出乎意料地顺利，似乎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努力配合他，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 　　姜英才依然不让开，场面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他们进来。” 　　姜英才的脸部肌肉不停抽搐，站在门内犹豫半晌，最后好像皮球泄气了那样，整个人都变焉了，敞开大门。 　　客厅装修得很有书生气息，青瓷花瓶上插着象征四君子之一的幽兰，墙壁上也挂着字画，檀木茶几上还放着一个香炉，丝丝青烟氤氲而出。 　　姜英才像是害怕什么一样，直接上楼溜进了自己的卧室。 　　姜霖牵着姜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的逍遥椅上坐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衬衫，摇着一把描绘飞鸟池塘的折扇，浑身上下透着股文化人的味道。 　　姜高，龙灵潭杂货铺的老板，他们一家第二高学历拥有者，小学毕业，而那高中辍学的姜英才，正是他们家学历最高的人。 　　“姜叔，瞧您这样子，最近可安好？”姜霖笑眯眯地问道。 　　姜高靠在椅背上，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啪一声收起折扇，放上茶几，微微躬身作势要去盛盏茶杯，姜霖连忙站起来，帮他倒上茶水，然后双手捧茶递过去。 　　姜高微微一愣，有点不明白这混账小子居然变乖了，不过有人恭恭敬敬地给自己倒茶，他心里也颇为受用，再在小辈面前摆架子面子也挂不上，用茶杯盖轻轻拂过杯沿，吹过一大团烟雾，抿了一小口茶水。 　　完成了这一套自己都觉得很文雅的动作，他感叹道：“姜霖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可无论姜霖我多大，在您面前都还是小辈。”姜霖笑呵呵：“姜叔才是，感觉越变越年轻了，进来的第一眼，我还差点以为见鬼了，心想英才哥就在我旁边啊，那坐在逍遥椅上的人是谁。” 　　“胡说！我哪有这么年轻。”姜高斥责一声，脸上却挂着比姜霖还要灿烂的笑容。 　　“这是姜灵吧，啧，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然没错，老姜家真是好福气啊。”这时候他看向姜灵，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愣了一会才继续说道：“灵灵，学校里肯定有很多人追你吧，谈过恋爱了没？” 　　谈起恋爱，姜灵似乎很害羞，俏脸浮现两朵淡淡的粉粉红晕，摇了摇头。 　　“嗯，也是，学生就不该谈恋爱，那灵灵，大学毕业后呢，那时候你也才刚满二十二岁吧。”姜高双手十指习惯性地交叉摆弄，心里盘算了些东西，秉承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笑道：“英才那时也才满二十六，你们两年龄挺合适的，同一个姓，说不定八字也合得来，要不要我叫老姜出来吃个饭，谈一谈。” 　　姜灵一听，立马慌了，双手抓了抓沙发，脸上红晕浓得似要滴出来，唇瓣儿也一张一合，一颤一颤的，好似紧张害羞地说不出话来：“我、我想...一直读下去.....不谈恋爱的......” 　　“也是，你这样的知识分子怎么看得上我家英才呢？”姜高叹了一口气：“那混账小子居然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跑出去鬼混，今年才回来，学历啊学历，果然是男人重要的一部分。” 　　“姜叔，这你就不对了，对一个男人来说，学历根本不重要。”姜霖侃侃而谈道：“你看那港都首富，李佳诚发家之前还不是一个泡茶扫地的学徒，美利坚的哈弗再怎么世界第一，还不是有许多人辍学创业，所以说，学历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一个人的品质最为重要。” 　　“有道理。”姜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英才哥的学历根本不是问题，许多人辍学后还要赖在家里啃老，哪能像他一样出去打工呢。”姜霖叹气摇头道：“姜叔，还是你管教的好啊，英才哥才没有沾染赌博之类的东西。如今贷款横行，网上甚至流传着一些大学生裸贷，我们学校就有，您说，那些大学生读出来有用吗？” 　　“就算大学生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大学生啊，英才怎么能和他比？说笑了说笑了。”表面上是在夸姜英才，实际上是在称赞姜高教儿有方，他听出来了，哈哈大笑，连忙摆手，一时觉得有些口干，端起茶杯就往嘴边放，哪有之前文雅的样子。 　　然而滚烫的茶水一涌进嘴里，姜高的脸顺便变成了猪肝色，噗一声吐了出来。 　　“姜叔，姜叔！灵灵，快，去倒杯清水来。”姜霖赶忙抽出纸巾递给姜高，回头对姜灵说道。 　　姜灵看着姜高那痛苦的样子，薄薄的唇瓣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丝弧度，看起来是心情很好，乖乖地去厕所马桶盛了杯水来，然后若无其事地递给姜高，后者也不怀疑，漱了漱口，便直接吐在了地上。 　　这一幕都被姜霖瞧在眼里，觉得有点恶心，于是怜悯地侧过头。 　　果然，女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千万不要招惹，即使她是清清冷冷纯洁无暇的姜灵。 　　等姜高脸色恢复正常后，姜霖装作顿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说道：“姜叔，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姜高有气无力地抬了下手，声音有些模糊，看来被茶水烫的不轻。 　　“您的儿子最近很缺钱吧。” 　　姜高顿时沉静了下去，抬起头，眯着眼睛，狐疑地盯着姜霖：“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霖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作者留言： 　　（我没说姜灵是正宫，也没说她不是正宫，不要想得比我都多，我剧情都还没想好。） 　　（我很文青，但不会写虐文。奉劝你们一句，既然你们喜欢甜，那后面就不要腻死在甜蜜的海洋里了。） 第三十五章 你演，我也演 　　“您的儿子最近很缺钱吧。” 　　姜霖用上了敬辞，语气却没有丝毫对长辈的敬意，反而含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天朝之中，无论是家族，或是职场政坛，最讲究的便是辈分和资历。 　　老辈与小辈促膝长谈时，经常语重心长地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之类的话语。前者自以为多了几十年的人生经验，经常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年轻人不经世事，情不自禁便觉得矮上一头，唯唯诺诺地低头哈腰。 　　尚未有所建树的他们，很难挺起腰杆。 　　可姜高却觉得姜霖有些不一样，这个连胡须都还没长出的少年，似乎不是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幼稚可笑，他眯着的眼睛，好似透露出一点锋芒，可以毫不留情地刺穿人浅薄的内心。 　　之前的恭维仿佛就是一个幻觉。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子，是在提醒对方的辈分，而半句话，则蕴含着两重含义，一是你这是什么语气，敢和我这样说话，二便是本意。 　　姜高莫名感到一阵好笑，刚才他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而是一个锋芒毕露的厉害人物。 　　姜霖笑而不答，慢吞吞给自己盛了一盏茶，吹了吹气，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一边：“姜叔，你这茶叶不会是叫姜英才买的吧，怎么有点像我家旁的小卖部卖的竹叶青，三十块钱一百克，挺实惠的，小区门卫都挺爱喝这个。” 　　“我叫他去买的正宗竹叶青，三千元一斤！”姜高盯着茶杯里漂浮在水面上的浅绿色茶叶，眼皮儿一阵狂跳，脸色有些难看了，他给了姜英才足足六千块钱。 　　“哦，是吗？那应该是我弄错了，姜叔你不要见怪。”姜霖连忙道歉，心中却是暗自偷笑，不愧是附庸风雅的小学毕业生，喝了这么久的茶，居然分不清劣质与正宗茶叶的区别。 　　当姜高被茶水烫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姜灵悄悄告诉过他，这茶水的颜色和气味都有问题，不像是姜高这爱显摆的人买的。果然，稍微试探一下，就得出了端倪。 　　“味道是有些像。”姜灵端起姜霖放在那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过应该不会吧，姜英才是那样的人吗？” 　　兄妹俩在那里一唱一和，气得姜高身体不停发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英才！”他狠狠拍了下逍遥椅扶手，怒吼道：“给老子下来！” 　　楼梯位置顿时传来一声哐当，间杂着一声闷哼，好像有人不小心摔在了阶梯上，有哪个部位被磕着了。 　　那混账一直在楼梯上偷听！ 　　这个念头向一道闪电在脑海中穿过，姜高顿时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何必如此鬼鬼祟祟的。 　　几十秒过后，姜霖和姜灵看到姜高揪着姜英才的衣领，把他给拖了下来。 　　“说，你小子究竟干了什么？”姜高从储物室里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棍棒出来，恶狠狠地问道。 　　“爸，我没做什么啊？”姜英才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紧张惊慌。 　　“你还说没有，找打！”姜高挥棒打向了姜英才的屁股，后者顿时跪倒在了地上，捂着屁股哎呦大叫，短短一个小时内，他的屁股遭到两次殃了。 　　姜高心下一惊，心想自己打的并不重，只是做了个样子而已，瞧自家儿子那痛苦的表情，不像是演戏，要是家中独苗有什么闪失，他老子还不从棺材里跳出来揍他一顿。 　　“快说，诚心悔改我就放了你！”有外人看着，姜高纵然心痛，也不得不挥泪教训儿子。 　　姜霖忍不住摇摇头，好一个严父教子的美好场景，要不是那棍棒拍得像弹棉花似的，说不定还真有人信。他回过头，看到妹妹的目光静静落在那里，清澈冷沁如寒潭的眸子波澜不惊。 　　他心中一暖，握了握妹妹的手，示意她可以不用说话了。 　　“爸，你要原谅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姜英才得到暗示，情急之下，慌慌张张地答道：“那天我刚买茶叶回来，走到河边的时候，高高兴兴地想打开盒子看一下，却没、没想到......没想到有一辆车迎面按喇叭开了过来。当时我吓了一跳，手没拿稳，茶叶就掉进河里了。” 　　姜高的棍棒顿时停了下来，问道：“当真？” 　　“比真金还真。”姜英才表情纠结，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情：“爸，我错了，不该向你隐瞒，更不该用劣质茶叶糊弄你。我保证，以后如果出了是什么事，绝对向你如实禀报。” 　　“唉，傻孩子。”姜高泄气般地长叹一声，棍子顺着松开的手滑落在地，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叮铃哐当的声音。 　　他用袖子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似一个饱含深情的慈父，缓缓地走过去，缓缓地伸出手，再缓缓地扶起姜英才：“英才啊，我做生意多年，得出一个道理，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诚信。钱财乃身外之物，去了就去了，只要你实话实说，我都会原谅你的。” 　　“爸，我会的。”姜英才也擦了擦眼泪，不过是真的，痛出来的。 　　“姜叔，今天中午我在镇上看见英才哥了。”姜霖在一旁看得鸡皮疙瘩掉落了一地，不得不忽然打断了那感人至深的父子情。 　　“嗯？”姜高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姜霖：“小....姜霖，你说什么？” 　　“我看见英才哥被一群小混混堵在角落，说是要叫他还钱。”姜霖笑了笑，直接说道：“好像英才哥也欠了有些时日了，明天正是最后的期限。” 　　他说第一遍姜英才欠钱不还的时候，姜高还没听明白，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姜霖又重新补充一遍，才让那对眼角依然挂着假惺惺眼泪的父子安静了下来。 　　这是真的？ 　　姜高脸上清楚地写着这样一句话。 　　“姜叔，如果那你不信，你可以去镇上问一下。”姜霖撇了撇嘴，那表情好似也在说，爱信不信。 　　姜高回过头，死死盯着姜英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双肩，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姜英才咽了口唾沫，转头怨毒望着那对看好戏的兄妹，眼睛好似涂满了毒药。 　　“姜—英—才！” 　　作者留言： 　　（我非常非常不开心，昨天票才67张。） 第三十六章 六月雪 　　姜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着儿子的名字，仿佛要把他活活吞进肚子里。 　　他生气吗？他当然生气。姜霖称赞他教儿有方，短短几分钟后，就曝出姜英才欠钱不还的丑闻，还有比这更打脸的事情么？ 　　无论姜英才欠了小混混多少钱，要是传出去，他姜高的面子还能往哪搁。 　　以前倒好，大家都知道姜英才不学无术，厌恶读书，主动远赴外地打工，却是让许多人认为还算有救。但现在呢，离家几年不仅没带回来一个子儿，还倒欠了一屁股债，甚至偷拿家里人的钱财，真是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姜高面部肌肉不断抽搐，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那些人茶前饭后高谈阔论的模样。 　　“滚出去！”姜高越想越气，啪一声扇了姜英才一巴掌，脸色通红地指着门外骂道。 　　姜英才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脑袋一片空白，竟然直接被扇懵了，脸和屁股一样么，怎么就同样遭了两次殃。 　　姜高看着自己儿子愣傻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姜高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个这样一个废物。或许是被勾起了多年来隐忍的火气，姜高抡起棍棒，实打实地打在了姜英才可怜的屁股上。 　　“啊！” 　　姜英才惨叫一声，很配合地趴在了地上。 　　“你给我滚，最好不要回来！” 　　怒吼声在小洋房里回荡，姜英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迅速地爬起身逃出这里，可屁股传来一阵阵要命的疼痛，迫不得已，他只能双手双脚着地，像一只逃窜的乌龟爬出小洋房。 　　姜霖有些不忍看这虐心的场面，撇过头去，真该学学妹妹啊，眼不见心不烦，看着他们演戏，简直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沉静许久过后，姜高终于冷静下来，眼前这对兄妹明显给他下了个套，不得不承认，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他都要主动走进去。 　　“见外了，姜叔，我来拜访不为别的，就为了告知你两件事。”姜霖很谦虚。 　　“两件？”姜高眉头一皱，似乎意识到事情不可能那样简单。 　　“我们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家里的柿子树倒了。”姜霖嘴角勾勒出一丝讥嘲的弧度，直言不讳地讲出回家后的所见所闻。 　　姜英才鬼鬼祟祟出现在那里不说，进入院子后，他和姜灵还看到树坑周围有被挖掘的痕迹，柿子树的一些树根也断成了两截，一看就是有人用锄头或者铁锹挖过的样子。 　　至于那人是谁，姜霖没有明说，不过看姜高那难看的脸色，心想对方应该懂得。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猜一定是哪个人缺钱了，想趁主人不在家的时候，把柿子树偷偷卖掉。可天不从人愿，偏偏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暴雨，刮到了柿子树，同时也拖到了我们赶来。” 　　柿子树在姜霖家扎根了近百年，树形奇特，苍劲古朴，生长健壮，树冠犹如宝盖，没个几万十几万，休想把它弄到手。更别说柿子树一直陪伴着姜霖一家长大，盛开的不仅是一朵朵鹅黄色的柿子花，还蕴含着几十年累计的感情，不是价钱能够衡量的。 　　“你想让那人赔偿多少钱？”姜高脸色铁青，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知晓那柿子树的价值，如果柿子树死了，他怎么也要大出血一次，当然，赔不赔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钱这个字未免太俗气了，我相信那人仅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姜霖淡淡地瞥了一眼姜高，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柿子树还没死。” 　　姜高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变成了那和蔼可亲的长辈样子：“要不这样吧，姜霖，如果你没抓到那偷柿子树的人，我叫人来帮你把那棵树给扶起来。” 　　“院子边的围墙也塌了。”姜霖提醒道。 　　“你......那好，我再帮你个忙，让人运一些砖头过来。不过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是看你抓不到那人，作为长辈，才好心好意地帮你。”姜高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他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还要不要面子了。 　　可他又不敢表现得强硬点，要真的传出去，他们一家都没脸见人了，所以他只能暗暗提醒对方，反正你也没证据，就别在纠缠我了，要不然什么也得不到。 　　当然，他的语气之中还夹杂着长辈的威严，就为博回一点点面子。 　　“行，围墙我自己修，但姜叔你得搞快点，柿子树要是死了，我和那人都会很心痛。”姜霖找了个台阶给他下，同时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软肋。 　　姜高扯了扯嘴角：“明天，明天我就叫人去。” 　　“那就谢谢姜叔了，灵灵，我们走！” 　　话音刚落，姜霖挺着腰杆，牵着姜灵的小手走出小洋房，头也不回。 　　微风从南方田野里吹过，漫过层层绿涛波浪，送来缕缕枙子花的清香，仿佛远处高山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得胜归来的姜霖，不禁倍感心旷神怡。 　　“灵灵，你看姜高像只发疯的野狗似的。” 　　姜霖回头看了一眼，小洋房内传来瓷杯杂碎的哗啦声响，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大大方方拒绝不就没那么多破事儿。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好好出一口恶气，不出一分钱解决了这次无妄之灾。 　　姜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想到那猪肝色的臭脸，心里也舒坦了许多，只是姜霖仍然牵着她的手，热乎乎的温度贴着手背，有些痒痒的，惹得心跳加快。姜灵不清楚这几天来被他牵了几次手了，好像自从网恋过后，他就变得如此肆无忌惮了。 　　姜灵抽了抽手，他反而握得更紧了，抬起头，瞧着他那笑嘻嘻的样子，分明是故意的。 　　“放手。”姜灵嗔怒道。 　　“灵灵，今天我表现得怎么样？”姜霖好不容易逮到个亲近的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姜灵冷着一张俏脸，决定不理他了。 　　“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啊。”姜霖厚着脸皮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牵着你的手，走完这段回家的路。” 　　“自从我上初中后，已经很久没这样牵着你的手了。”他叹了一口气，如果物理试题中光滑且无限远的路真是存在的话，那他希望现在走的乡间小路便是，永远牵着妹妹的手走下去。 　　很简单的想法，却是永远实现不了的目标，跟屁虫终有一天会走在前面，隔着一条巨大深陷的鸿沟，站在远远的终点。有些人的相知相遇，要等到整个世界都消失了风景，要等到时光也停止了流淌，等到一个转角路口重遇消失的彼此。 　　妹妹不再黏着了哥哥，那做哥哥的到底有多失望。 　　姜灵默然无语，只是紧绷的小手却是轻松了许多，姜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手背在渐渐恢复温度。 　　他露出得逞的笑容，十分满意，相信努力下去，妹妹一定能主动握住他的手。 　　“对了，妹妹。”走了一段路，姜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之前我放在茶几上的茶，你是不是也喝过？” 　　姜灵一下子停住了。 　　姜霖看了看前方已经镀上一层耀眼金边的梧桐树，转过头，看着妹妹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一丝红晕从姜灵的脖子上爬了出来，染上了还有这细细可爱绒毛的耳垂。 　　眼见妹妹的眼神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儿，姜霖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姜霖。”姜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清丽透亮的贝齿咬着下唇：“你这个白痴！” 　　话罢，她甩开了姜霖的手，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加紧着小步子，自己也好似慌慌张张逃跑一样。 　　为什么要生气，又为什么害羞似地逃跑？姜霖可以毫不畏惧地在长辈面前讨价还价，讥嘲暗讽，但凡是与妹妹相关的事情，他的脑袋就会死机，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追上，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怎么用甜言蜜语哄她。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姜灵又转头望了一眼，但又马上气呼呼地离开。 　　龙灵潭山清水秀，矮土坡、灌木丛、翠竹林......漫山遍野，诸如枙子花、紫罗兰、桔梗花等的夏日花朵娇艳地绽放，狂蜂浪蝶不住在灿烂的阳光下飞舞。 　　姜霖想了想，随手在路边摘了一朵六月雪，追上去。 　　梧桐树下，姜灵低着头，闷闷地站在那儿，似乎还在生着闷气。 　　“灵灵，你瞧，这朵花漂不漂亮？”姜霖凑近姜灵，炫耀似地在她眼前晃悠六月雪。 　　六月雪萼檐裂片细小，霜白花冠常裂片扩展，顶端三裂，剥开五片儿柔软花瓣，露出的花心在一刹那间释放的馨香，让人迷情深陷。 　　“哼！”姜灵却无视了它，冷哼一声，这个白痴，难道对他来说，自己就这么廉价吗，这么好欺负吗？一朵不知从哪摘来的野花就像把她收买了，取得她的原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以为我是给你摘的？”姜霖鄙夷地看了姜灵俏丽的容貌一眼，把六月雪夹在耳朵上，美滋滋地说道：“其实这是给我自己戴的。” 　　“白痴！”姜灵骂了一声，然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拿出手机，屏幕上倒影着年轻人的面容，姜霖不禁感叹。 　　“我真好看。” 　　“丑死了！” 　　彼时的少女，双颊雪润丰满，犹如棉花糖一般柔软，她踮起脚尖，取下姜霖耳朵上的六月雪，微启粉唇，瓷牙轻咬着花瓣儿，眼角却是盈着满满笑意。 　　浅黛青山娥儿眉，六月白雪点绛唇。 　　回眸一笑秋波起，慕得少艾思长情。 　　这一幕，或许是姜霖毕生所见的最美的风景吧。 　　作者留言： 　　（写得太累了，其实只有写过小说的人才能体会吧，从史诗奇幻过渡到青春日常到底是有多难，差不多就是让乔治马丁去写清新版小时代，当然、我的区间没有那么大，但写起来也不容易，比如说“时间万物终将毁灭，唯有死亡与真理不可分离”，或者爱丽丝那本中光辉之教的祷词，这类奇幻味道的句子根本不能出现在这本书上面，写法，文风也不一样，而我也仅仅是个小菜鸡，才写四十多万字小说的萌新，文笔也就那样了，将就看吧。） 　　（上周编辑给了给APP同人推荐，这周PC推，本书前途渺茫，心情不好，昨天就理所应当的断更啦，没别的理由。） 第三十七章 拜访 　　夏天的白云永远高高悬挂在海水一样的天空之上，像一大朵一大朵松软可口的棉花糖，远远的吊着胃口。南风转向，日暮时分，那时的云霞就像用红糖搅拌出来的棉花糖，衬着荷包蛋一样的太阳，也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吊足了胃口。 　　所以过去每当姜霖带着妹妹放学回家的时候，格外的饥肠辘辘，这次也不例外。 　　搬到锦城时，老家还没用上天然气，炉灶依然需要煤炭温暖寂寞的铁锅，然而煤炭因为混混丢失了，所以姜霖只能去村子的树林里去找些柴火来烧。 　　他和姜灵悻悻地看着铺在地上的湿柴，昨夜大雨初停，树枝抹着一层黑光发亮的水渍，之前为煤炭买的火柴，根本点不燃这些湿柴。 　　“就剩下这点零食了。”姜霖拿出书包里用口袋装着的衣物，再悬空书包，抖了抖，一包奥利奥饼干和两盒酸奶掉了出来。 　　“那去镇上吃晚饭吧，顺便买些东西回来。”姜灵想了想，这点东西明显不够两个人吃的，现在也还不晚，一来一回一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最多也才七点多。 　　“唉，外面餐馆的味道比妹妹你做的差远了。”姜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别拿你对付姜高的那套来糊弄我。”姜灵板着脸，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我可不吃这一套。” 　　丢下这句话后，她就拎着自己的书包回卧室里去了，把东西放好再出去吃饭。 　　趁这段时间，姜霖给老爸老妈打了个电话。 　　“霖霖啊，你们到了吗？”温映雪问道。 　　“今天中午到的。”姜霖整理了下思绪，然后把有关姜高父子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那姜高还真是一点没变，死要面子，不过他儿子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胆子不小啊。”耳畔传来姜恒远的冷笑：“姜老虎也算得上一个厉害人物，把姜家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怎么生出这两个废物来。” 　　姜霖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姜老虎是姜英才的爷爷，也是当年的生产队队长，即便十几年过去了，他对那老头还很有印象。 　　“臭小子，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姜恒远难得地称赞了一下这个经常挂在嘴边的“混账小子”。 　　“哪里，那是灵灵的功劳，我只是个打酱油的。”看见妹妹走出来了，姜霖立马转过身去，声音很大，生怕某人听不见似的。 　　姜灵瞥了他一眼，嘴角却是挂着淡淡笑意，擦了擦藤椅上的灰尘，双手放在小腹前，静静地坐在那里。 　　“姜霖，记得去看一下夏嫂，要不是她及时跟我们说柿子树倒了，估计就让姜英才得逞了。”温映雪有些后怕，她挺喜欢院子里的那两棵树的。 　　“夏嫂？”姜霖一皱眉。 　　“她们家离你们不远，去了就知道了。”温映雪似乎也并不想多说。 　　“嗯，那好，我们明天抽空去看一下。” 　　“灵灵呢，我也想和灵灵说些话。” 　　姜霖把手机递给姜灵，少女唇角浮现起一丝柔和的笑意，和电话那边的温映雪聊了几句家常，报了声平安后便把电话挂掉了。 　　姜霖虽然很好奇老妈和妹妹之间的谈话，但也没多问什么，今天不小心惹妹妹生气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有人在吗？” 　　院子外忽然传来清脆悦耳的女童声，以及一阵阵铜锁敲着木门的叮铃哐当。 　　姜霖微微一怔，觉得这女童音有点熟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一条骄傲的翘辫子从记忆里浮现出来。 　　夏小小？ 　　兄妹俩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清了那份疑惑，很明显他们都没有想错。 　　今天中午在镇上偶遇的小女孩，本以为仅是一次欢声笑语的插曲，一个短暂旅途中的过客，却不想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并且还是主动来找他们的方式。 　　姜恒远去年除夕夜的时候曾念叨过夏小小这个名字，加上温映雪适才说的夏嫂，很难不把她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可姜霖怎么也想不起夏嫂是谁，似乎这个名讳要追溯到七八年前了。 　　短短几秒钟之内，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交叉穿梭而过，姜霖一拍额头，心想去看看不就行了，瞎想什么，小萝莉那么可爱，又不是洪水猛兽。 　　姜霖和姜灵一前一后走出老宅，打开大门，外面果然站着一只小萝莉，夏小小。 　　似乎是刚洗完澡的样子，她换上了一身白净的短袖衣裳，上面印着个小熊维尼抱蜜罐的图案。骄傲的小辫子也解开了，如瀑长发披在肩上，有些湿漉漉的色泽，精致的眉眼仿佛全被水湿透了，有种秋波似的柔情，那原本白白嫩嫩的肌肤上凝着一层粉粉血色，看起来十分可爱。 　　夏小小仿佛还没有发现姜霖敞开了门，皱着眉，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穿着小皮鞋的小脚将一颗无辜的石子踢在门槛上来回转悠：“我怎么摊上个这样一个妈妈呀，万一里面住着一个变态怎么办，她难道就不怕自己最亲亲爱爱的女儿不见了吗？” 　　变态？姜霖顿时又觉得小萝莉不那么可爱了。 　　“喂，夏小小，难不成你跟踪我们，就为了给我们送西瓜来？”夏小小双手还捧着一个小西瓜，姜霖打趣道。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夏小小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姜霖眼疾手快接住，西瓜准会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是你！”夏小小一脸惊讶，用还带着婴儿肥的手指指着姜霖。 　　似乎想不起眼前年轻人的名字，她张了张小嘴，瞬间歪头假装看着天边的云霞，随着她激动的动作，长发从背后甩了过来，遮掩了她小小的脸颊，那粉嫩可爱的肌肤又添上一抹害羞地血色，眼睛溜溜地在眼眶里转动着。 　　他是谁，她又该怎么说，如果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她是不是该失忆，然后他就会痛哭流涕抱紧自己的大腿....小腿，不行，女孩子的身体，男孩子怎么能碰，那样子太丢脸了，碰一下会怀孕的，小小还没准备好呢，电视上说必须两情相悦的。 　　好半晌，夏小小扭捏了大半天，才回忆起了面前的年轻人是谁，认真地回答道：“我知道你，你是姜霖，那个陌生人，想和我做男女朋友的变态！” 　　作者留言： 　　（今天被迫为崩崩贡献了一个328，我好心痛，心痛得不能呼吸，心痛得难以码字，为什么，明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明明得到了两个使魔，两个纸片人老婆，明明是双倍的快乐，我却偏偏想哭。） 　　（太累了，明天说不定码不了字了，先让我从328的痛苦中缓一缓，那可是五分之一个会所嫩模啊......） 第三十八章 夏小小的妈妈 　　“我知道你，你是姜霖，那个陌生人，想和我做男女朋友的变态！” 　　姜霖一阵错愕，之前还给了小萝莉当做朋友证明的糖果零食，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不是男女朋友，是正常朋友，一起玩的那种。”感受到身后来自妹妹的那宛若看禽兽的目光，他赶紧纠正道。 　　“对哦。”夏小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吧，是谁让你来找我们的，还送了一个小西瓜来。”姜霖松了一口气，问道。 　　“我妈妈啊。” 　　“你妈是谁？” 　　“夏庒雅。” 　　夏小小微抬下巴，眉眼间流露出的骄傲好似在说自己小学考试得了双百分似的，仿佛当她说出这个名字，谁都要举起大指姆大声赞美。 　　夏庒雅...好像有点熟悉......姜霖苦思冥想，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熟悉的人物，人活一世，长旅中所遇到的过客千千万万，除了一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便在长街上不期而遇，如果不仔细回忆，他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 　　不过夏小小的妈妈叫夏庒雅，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温映雪口中的夏嫂。 　　“为什么你妈妈和你一个姓？”姜霖敏锐地注意到了问题，照理来说，如果不是同姓的夫妻，那应该是男方入赘到女方，可现在夏小小住在姜家村，明显是姜家村的人，这就很奇怪了。 　　“我是妈妈的乖女儿，当然和她一个姓，”夏小小挑了挑眉，“我原谅你的愚蠢，毕竟不是每一个小孩，都像夏小小那样乖巧，得到妈妈的宠爱。” 　　“我的意思是你——”姜霖来没说出爸爸两个字，忽然被姜灵拉到一边。 　　“她的爸爸是姜书影。”姜灵压低着声音，以免被夏小小听见。 　　姜霖一愣，又听妹妹补充道：“八年前和一个女人跑了的那个。” 　　姜书影人如其名，是一名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那年代的大学生可不比现在扩招后的量产大学生，含金量极高，再加上娶了一名漂亮媳妇，轰动了十里八乡。 　　但婚后一年，姜书影的老婆，夏庒雅怀孕的时候，姜书影居然和一个女人跑了。 　　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一个家庭的命运从此迎来了转折，一些不干不净的传言像是瘟疫一般蔓延在了村子里，特别是针对着怀胎十月的夏庒雅，毕竟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也不会丢下一个正在怀孕的漂亮老婆。除开金秋时节，更多的农村人闲的发慌，闹腾的麻将声不绝于耳。 　　姜书影的老父亲直接被气死了，而夏庒雅生下女儿后，也不得不抱着孩子远走他乡。 　　或许就在那时，夏庒雅一怒之下就把姜小小的姓改为夏了吧。 　　姜霖沉默了一下，这些年来他的父母虽然时有吵架，但更多的是相敬如宾，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单亲家庭的感觉。 　　“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姜霖偷偷看了一眼那只神气骄傲的小萝莉，小声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姜灵眨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下清冷的眼眸里满是疑惑，有种懵懂的可爱。 　　在姜霖记忆中，他的妹妹很少露出这样一个表情，那双时刻恬静如水的眸子仿佛能看穿千年时光的风沙，从玛雅神庙的黑青石板到古钟长鸣的金碧高殿，历史的缩影似乎只能变成井里的月色，素手轻拂便能打捞一池结局。 　　绝美的阿芙洛狄忒，不败的雅典娜,美貌与智慧的她们永远停留在了神圣庄重的巴特农神庙之内，供人瞻仰。淖淖尘世，却有那么一个女孩遗世而独立，在信息交通十分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还能隐于大市。 　　十多年的相处，姜霖很清楚妹妹的潜力，就像荆轲之于高渐离，昙花之于朦胧夜色，未来或许会出现一个人，爬上雪山，游过天池，在冰天雪地里一抹令人心动的绿洲中，打开那尘封已久的宝藏。 　　但姜霖知道，那绝不会是他。 　　“你是没见过夏小小机灵鬼的样子，看的电视剧估计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多，一些话说的头头是道。或许因为年龄问题，对一些情节理解有些困难，但只有妈妈没有爸爸那么突出的异常，她不可能注意不到。”姜霖忍不住笑了笑：“我们根本不用太过于担心她，那两个小鬼明明和她一样高，却只能乖乖地站着撑皮筋，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由此可见，夏小小身体小，心却大的很呢。” 　　姜灵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那不就跟你一样了么，小时候你也不是自喻姜小霸王，是村里同龄人的老大。” 　　“可霸王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了你这个大魔王啊。”姜霖笑道。 　　姜灵知道他在取笑自己，收敛了笑意，然后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去看看那只小萝莉，夏小小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开玩笑却没有瞪他，短短一天内关系又近了一步，姜霖心中美滋滋。 　　“喂，难道你们还在偷偷摸摸商量晚上一起生小孩吗？” 　　夏小小小小年纪，语出惊人，直接把姜霖和姜灵说的愣住了，这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么，这个年纪爸妈不是说过，小孩子都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小小大人懂得可真多。”姜霖貌似很隐晦地表达了一些自己的敬畏之情。 　　“那是。”夏小小表情严肃地接受了，眉眼掩饰不住笑意，骄傲地昂着头，没有辫子翘起来，有些不习惯，她纳闷地用右手摸了摸后脑勺。 　　姜灵见此心中一笑，小女孩果然很骄傲，昂头都成习惯了。 　　“说吧，夏阿姨找我们有什么事？”按辈分，姜霖的确得称那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称一声阿姨。 　　“妈妈叫你们一起去吃饭，真是的，我的妈妈怎么那么热情，随随便便就让人进门。”夏小小嘟着嘴巴，似乎很不开心，圆溜溜的眼睛却一闪一闪的：“不过也没办法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看你们刚到家也没吃东西，随便啦。” 　　“谢谢小小大人。” 　　姜霖再次拜谢，把西瓜放进老宅，然后拿出带来的一条面巾给夏小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家伙东奔西跑了一阵，再加上刚洗完澡，身体热乎，夏日闷热，出汗是在正常不过了，风一吹，很容易感冒。 　　“你该不会让我给你擦背吧。”姜霖把面巾递给完全怔住了的小萝莉。 　　“我是不是该学电视剧里的那样，喊你一声流氓啊。”夏小小眼神里空洞洞，小嘴僵硬地张着，喃喃道。 　　“我对小鬼没兴趣！” 　　姜霖没好气地答道，也不管她，擦干她湿透的背，然后把面巾丢在老宅里的桌子上，回来再洗。 　　“走吧，小小。” 　　夏小小愣愣地点点头，很是僵硬地在前面带路。 　　“她怎么了？”姜霖摸了摸头，很纳闷，他怎么说也比夏小小大了十来岁，那只不过是很正常的长辈关心小辈的举动，弄得着大反应么。 　　“谁知道呢。” 　　姜灵淡淡地答了一句，清澈冷沁的眸子凝视着那小小的背影。 第三十九章 怀孕了 　　一路上夏小小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明明短短几百米的路程，东拐西拐的，却偏偏走了十几分钟，不过好在没有迷路。 　　姜书影的祖上曾阔绰过，院落比姜霖家还要大，三坊一照壁的格局，三坊每坊皆三间二层，正房一坊朝南，面对照壁，常供老人居住，家族人丁兴旺时，各个厢房也住满了人。 　　然而时境过迁，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墙角落堆砌的青石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失去人烟的清新气息，除了主坊敞开，其余两坊皆用铜锁紧扣，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看得出来，夏庒雅住着的时间也不长。 　　袅袅炊烟从漏角屋缓缓升起，姜霖闻到了一股米饭香气，走进主坊内部，就看到一个漂亮女人系着围裙，在那里忙里忙外。 　　姜霖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从外地回来的夏庒雅，和依然年轻貌美的温映雪不同，夏庒雅或许因为常年劳累奔波，独自把夏小小抚养长大，身形消瘦，皮肤暗淡，一头扎起来的青丝，有几根白发触目可见。不过略显憔悴的脸上，精致的五官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貌美，夏小小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夏阿姨。”姜霖和姜灵恭恭敬敬地问好，一个女人独自生活不易，更何况还哺育着一个女儿，对于这种倔强而又勤劳的母亲，不免升起一种敬意。 　　“诶，你们来了。”夏庒雅把菜盘子放在饭桌上，惊喜地回过头，见着兄妹两人，笑眯眯地称赞道：“好些年不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姜大哥好福气啊，一对儿女跟个金童玉女似的。” 　　姜霖尴尬地笑了笑，姜灵可以是玉女，但他哪能是金童啊，最多是紫竹林里砍柴的。 　　“你们坐，这么晚肯定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我再去炒几样菜来。”夏庒雅搓了搓围裙，连忙招呼他们坐下， 　　“不用了，夏阿姨，这些菜已经很丰盛了，坐下来一起吃吧。”姜霖连忙摆手说道，适才他扫了一眼饭桌，少说也有四四五道荤菜，四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平常三荤一素一汤就能填饱肚子了。 　　“不行不行，好些年没有见到你们，我得好好招待下。”夏庒雅边说边走出门，看到了姜霖身后呆呆的夏小小，有些不满意地说道：“小小，我是怎么教你的，客人来了，还不赶快去倒茶。” 　　夏小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夏庒雅，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妈妈。” 　　夏庒雅还以为女儿是因为自己的责备哭了，顿时觉得有些后悔，小小一直很乖巧，自己从没骂过她，语气也没重过，瞧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一疼，轻声安慰道：“小小，妈妈下次带你去欢乐谷，不要哭了好不好，和大哥哥大姐姐一起吃饭。” 　　夏小小抽泣了几下，擦了擦眼角，很是乖巧地点点头。 　　夏庒雅松了一口气，然后去厨房，准备把剩下的菜都弄好。 　　“我去帮一下夏阿姨。”姜灵跟上去。 　　“灵灵，我呢？”姜霖叫住了妹妹。 　　姜灵回过头，看着那脸上挂着泪痕，惹人怜爱的小萝莉，淡淡地说道：“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安慰一下她吧。” 　　安慰，我该怎么安慰，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姜霖心里一阵嘀咕，一屁股坐在饭桌的侧位上，朝着夏小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看到姜霖这样逗弄小孩子式的招手动作，小萝莉似乎受到了挑衅，狠狠擦了擦脸蛋上的泪痕，脸颊鼓了起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一只生气的小母猫，隐藏着爪子，不服气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哭了？”姜霖有些头疼，要是自己弄哭了小萝莉，那该怎么和夏庒雅交代。 　　夏小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却腾一下红了。 　　“你又在脸红什么？”姜霖莫名感到奇怪，怎么觉得有点像醉酒醒来后发现自己胸被抓的姜灵，扭扭捏捏的。 　　姜霖的话好似触着了雷区，夏小小捏紧着拳头，像个哭闹的小孩子那样跺着脚，大声哭骂道：“臭姜霖，死姜霖，混蛋姜霖，笨蛋姜霖，白痴姜霖.......” 　　“停停停！”姜霖打断了她，颇为无奈地说道：“小小，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别这样让我猜行不行？” 　　“我怀孕了！”夏小小怒气冲冲地瞪着他，随着她激烈的动作，几缕发丝甩了过来贴在脸颊上，那白白嫩嫩的肌肤也变成晚霞一般火烧的色彩，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目光像是见着了负心人似的。 　　“怀孕？”姜霖一时哑然：“你该不会以为碰你一下就怀孕了吧。” 　　“你这个混蛋，欺负了我，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夏小小咬着嘴唇，两只手环抱着身子，害羞地说道：“难道你妈妈没告诉你，女孩子的身体怎么能让男孩子随便碰，碰一下就会怀孕的，可....可你居然摸了我的背.....还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谁说碰一下就会怀孕？”姜霖笑了起来，小时候他也这样认为，不过那可是你指尖碰我手掌心就可以脸红一整天的时代，可时代也在进步，性别观念比往前淡薄了许多，美其名曰开放。 　　“电视剧不都是那样演的吗？”夏小小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噙着眼泪的眼睛一片朦胧：“我看到那些人抱在一起，下一集，或者下下一集，被男孩子碰过的女孩子就怀孕了。” 　　姜霖摇了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虽然有些早熟，电视剧看得再多，很多问题也不能理解。 　　其实他也大概能理解夏小小为什么会看这么多电视剧了，夏庒雅为了抚养她，没日没夜地辛苦工作，没了父母在身边，陪伴小孩子的只有电视。更何况单亲家庭，小孩子的教育一般是最大的问题，单独一个母亲，是无法承担起父母的双重责任的。 　　那个叫姜书影的家伙真是一个混蛋。 　　“生孩子好痛的。”夏小小忧心忡忡地小声说道：“我看那电视剧里的女孩叫个不停，比清晨的公鸡的声音还要大，害得小小觉都睡不好。你、你不要误会，小小才喜欢赖床呢，我是在说我有些害怕.......那些女孩经常难....难产而死，” 　　“放心吧，碰一下不会怀孕的。” 　　“真的？”夏小小眼睛亮了一下，又马上黯淡了下去：“我知道，你也怕的很，我们两个都没准备好。” 　　“但我还是准备把孩子生下来。”夏小小学着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说了一句话，然后偷偷瞧了一眼姜霖，撅着嘴巴，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当然，我并不是看你顺眼，我仅仅是觉得，我的孩子一定和小小一样可爱，乖巧，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 　　“真的不会怀孕，不信你去问你妈妈吧。”姜霖决定把问题甩给夏庒雅，毕竟这个年纪女儿很听妈妈的话，他拿出一张纸巾，小心为夏小小擦拭脸颊和眼角的眼泪，柔声说道：“不要哭了好不好，下次我给你带更多的糖果吃。” 　　“还来！”夏小小气鼓鼓地盯着他，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以朋友的名义，不是陌生人，也不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姜霖强调说：“普通朋友。” 　　夏小小勉强接受他的好意，拒绝了他，一定会让他难堪，毕竟她是那么善良可爱。当然，她绝对不能主动讨要糖果，开玩笑，怎么可能？小小是这样的人吗？让他以为自己是随便一个人给点糖果就能把她拐跑的女孩？ 　　忽然之间，她才注意到姜霖在给自己擦眼泪，手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自己的脸颊，有种触着微弱电流一般的感觉，好讨厌，心好慌，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很喜欢这种感觉，奇怪，明明妈妈以前也常常给她擦眼泪，明明一样的温柔。 　　“你怎么了？”姜霖把湿了的纸丢进垃圾桶，回头看见小萝莉依然盯着自己。 　　作者留言： 　　（那位仁兄，三流小黄文招你惹你了？还用下半身看？可以的，看见我的简介了么，不喜勿入，难道要我明说，爱看看不看滚？） 第四十章 夜谈 　　“你怎么了？”姜霖把湿了的纸丢进垃圾桶，回头看见小萝莉依然盯着自己。 　　夏小小拨浪鼓似的摇头，双颊和红苹果似的，比刚才严重多了。 　　这次她直接埋头跑了出去，好半会儿，等到夏庒雅和姜灵都坐上了饭桌，她才慢悠悠地进来，脸上红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水洗面后的光洁脸蛋。 　　饭桌上，夏庒雅和姜灵聊的很开心，一些趣事，一些书籍杂谈，或者一些有关保养皮肤等女人常见的话题，看得出来，现在夏庒雅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许多，淡淡鱼尾纹的眼角忍不住笑意，也在关心着除生活之外的其他问题了。 　　姜霖插不上话，也就和夏小小大眼瞪小眼。 　　饭后，夏庒雅收拾着碗筷，姜灵帮忙擦拭着桌子，两个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把狼藉的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洗完碗筷后，搬上藤椅，四个人一起去屋外乘凉。 　　浅夏的夜晚似乎被一层淡淡的凉意包裹，拂过北面山谷的微风，吹动着皮肤细毛，白天的闷热气息，蒲扇一扇之后，也便烟消云散了。 　　“夏天住在这里真不错啊，不仅比锦城凉快，风景也比那里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姜霖望着星汉灿烂的夜空，犹如钻石般闪耀的星辰，一颗一颗聚在一起，织成了一条横亘天际的银色绸带，怪不得古人常说夜色如美人，夏日的夜幕就像一袭缀着无数钻石的礼服。 　　“农村哪有这么好，你在这里住几天，肯定又会想念城市的生活，不说别的，就这蚊子烦都能烦死你。”夏庒雅笑着摇摇头，手中的蒲扇扇走了一只觊觎夏小小白白嫩嫩的小脚丫的蚊子。 　　对于这只不长眼的蚊子，夏小小有些生气了，居然敢吸自己的血，跳下藤椅，小腿儿绕了庭院好几圈，终于是追上了蚊子，手掌啪啪几下，那可怜的蚊子便一命呜呼了。 　　“说的也是，锦城虽然环境不怎么好，但胜在方便，有空调，晚上也能睡个舒坦。”姜霖小时候对夏天又爱又恨，爱的是可以吃白糖冰棍，恨的就是那群嘤嘤嗡嗡的蚊子，每天早上起来，手上脚上就多了许多疙瘩。 　　“过去是农村包围城市，现在是城市包围农村。”夏庒雅开了一句玩笑话，后又微微一叹：“说实在的，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习惯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 　　“夏姨，你是要离开龙灵潭吗？”姜灵听出点离别的愁绪，问道。 　　“对呀，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夏庒雅看着在庭院活蹦乱跳的夏小小，语气格外柔和，“小小今年八岁了，是该找个好学校一直读下去了，龙灵潭虽然也有学校，但哪比得上锦城啊，何况那里交通方便，我也好照顾照顾小小。” 　　姜霖在一旁默默无言，他已经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了，越长大，就越能理解父母的辛酸。曾经的每日三餐，从父亲那里讨要来的零花钱，换来的却是理所当然，叛逆的青春期，等到炊烟在白嫩的脸上添上蜡黄，等到给上零花钱的手变得苍老，珍惜这个词才真正可贵起来。 　　夏小小对于糖果零食的喜爱，显然是平常很少见到这一类城市孩子都司空见惯的东西，然而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可想而知夏庒雅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那你们会成为我们的邻居，小小就会成为我的学妹了吧。”姜灵笑盈盈说道。 　　夏庒雅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少女，她怎么知道的？ 　　“这不难猜啊，夏姨。”姜灵微微一笑，“你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我的爸妈一定和你有所联系，知晓了你会选择搬到锦城住，正巧，我家隔壁就是一间闲置很久的屋子，户主搬出去之前和我们也挺熟的，联系一下不成问题。至于锦城七中附属小学，那是我们那儿周围最好的小学。” 　　“不愧是温姐的女儿，预定的天府状元，又聪明又漂亮。”夏庒雅啧啧感叹着，一两秒内想这么多可不容易，“小小将来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 　　“小小也不差啊，男孩子都怕她，巾帼不让须眉，长大了，一定会让许多男孩又喜又怕。”姜霖自认说的不是恭维话，小小继承了夏庒雅的美貌，又挺聪明，早熟，长大后，女神这个词非她莫属，当然，在他心目中，谁也比不上他的妹妹。 　　“唉，女汉子有谁会喜欢啊。”夏庒雅长长叹了一口气，嘴角却是挂着满意的笑意，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害怕夏小小会受欺负，从小她就教育自己的女儿强势一点。 　　“背后说人坏话是要长蛀牙的。” 　　夏小小听见他们在聊着自己，放过了那些可怜的蚊子，跑了过来，瞪着姜霖。 　　“我是在夸你啊。”姜霖笑道。 　　夏小小不屑地轻哼一声，很像电视剧里对纨绔子弟不屑一顾的女侠，可她眉眼却忍不住笑意，加之微微挺起的小胸脯，好似在说快夸我啊。 　　“聪明，漂亮，可爱，活泼，善良。”姜霖很懂，伸出了五个指头。 　　夏小小很满意，又很不满意，满意的是姜霖夸的都很对，不满意的是，小小这么完美的小女孩，他难道不应该用双脚双手一起数？一个巴掌怎么够？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说出来，太自恋了，小小才不是自恋的女孩子。所以，她满意地点点头，开开心心地又去玩那些蚊子了。 　　姜灵平静地收回姜霖那边的视线，看着夏庒雅：“夏姨，夏小小应该要交付借读费吧。” 　　外地人口在本地读书，每学期一般要缴纳几千元不等的借读费，姜灵不知道夏庒雅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但从夏小小对糖果零食的敏感程度，应该有些艰难吧。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姜书影留了许多钱给这对母女俩，但显然不能主动提起这个人。 　　夏庒雅好似看穿了少女的心思，淡淡地答道：“姜书影每个月都会寄来两千块钱，我一直没有动，好好储存起来。八年过去了，加上利息，也是一大笔钱，足够用到小小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费用了。” 　　夜色下，姜霖看到这个女人扇着蒲扇，发丝拂过眼角时神色明显有些憔悴，脸上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地不以为意，要强得像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白色小花，经过风吹雨淋过后，终于绽放开来。 　　虽然她的语气极淡，但可以听出来依然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毕竟对一个女人来说，在怀孕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抛弃，实在是一件终身难忘的事情。 　　“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们处理好柿子树的事情后我们再一起离开这里。”夏庒雅撑着藤椅站了起来，向着坊内走去，“我去准备热水，你们洗个澡再走吧。” 　　“夏姨，真是麻烦你了，我去拿自己的衣服。”姜灵也没拒绝，老家没有自来水，需要自个去外边打水，一来一回，那也别想睡觉了。 　　“哥，你跟来干嘛啊，我一个人就够了。”走在半路上，姜灵奇怪地看了姜霖一眼。 　　“晚上不安全。”姜霖笑道。 　　姜灵回过头，轻轻地眨着眼睛，眸子里流淌着夏日家乡的漫天星光。 第四十一章 哥哥 　　“姜霖，你们记得明天过来吃饭。” 　　洗完澡，临走之际，除了这句充满热情的邀请，姜霖还收到一盒夏庒雅给的青蛙蚊香，小时候经常在电视里放广告的蚊香品牌，想不到现在还继续生产，包装依然是记忆里的模样。 　　一只青蛙蹲在荷叶边上瞪着他，让他不禁想起了夏小小瞪大一双眼睛的样子，气鼓鼓的，又很可爱。 　　姜灵小心翼翼地护着点燃的蜡烛走进卧室，就看到姜霖坐在窗边，透过清冷的月色看着手中的蚊香盒神经质地发笑。 　　“哥，你还在笑什么呢，还不快来点蚊香。”姜灵在木桌上滴蜡固定蜡烛，蚊子嘤嘤嗡嗡地萦绕在耳边，让她心生厌烦，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蒲扇拍走那几只不长眼睛的死蚊子。 　　“......来了。”姜霖回过神，连忙走过去，用烛火点燃蚊香，小心放在蚊香盘里。 　　螺旋的末端呈现一种烙铁似的暗红色，一丝丝灰雾袅袅直上，或许是蚊子们感觉到了威胁，纷嘤嘤嗡嗡的声音渐渐变弱，直至无声。 　　火光洒遍整个卧室，老旧家具纷纷笼罩着一层光晕，勾勒出细腻深沉的线条，一些堆砌杂物的微朦角落，看上去像是被光线透过的可乐，散射着一些淡青色的灰黑。 　　姜灵走到双层木架床前，借着朦胧的微光，仔细观察着床架是不是有什么损坏的地方。 　　“上铺睡不了人了。”姜灵看到上铺的底板已经发霉腐朽，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掉，她们有时候祭拜后有些累了，便会在这里睡觉，所以下铺还勉强算得上干净安全。 　　“那你睡下铺，我睡这里吧。”姜霖把椅子搬到了床边，看样子是要趴在床沿睡觉了。 　　其余卧室都堆满了杂物，现在这么晚了，收拾睡觉肯定不现实，姜霖和姜灵打算将就一下在这儿睡一两晚上就行了。 　　反正搬出去之前，这里一直都是他们兄妹两共同的卧室。 　　姜灵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擦干净竹席，坐在床沿边，脱掉白色的帆布鞋，然后侧脸朝外躺在床上，看着从小窗照进来的月光，轻轻眨着眼睛。 　　少女穿着白色的薄纱睡裙，姜霖坐在椅子上，可以清楚看见那娇美窈窕的身体曲线，纤细的小腿交叉着，露出小半截雪白的小腿肚，肌肤娇嫩光洁如玉。 　　不过最让人注意的还是那双秀气可爱的小脚，脚上的皮肤薄而透明，紧而有弹性，犹如晶莹剔透的玉石，青色脉络若隐若现。时而左脚勾着右脚，时而右脚搭着左脚，足弓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线条，连十个脚趾头微微扭动着，圆润饱满好似珍珠，粉粉嫩嫩的脚趾甲，好似用草莓冰淇淋削成片儿。 　　姜霖从未见过这般美丽可爱的小脚，也从未见过妹妹这般少女味十足的俏皮动作来。当少女屈膝勾住小腿，小脚隐藏在了黑暗之中，他这才意识到少女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侧过头，瞧着妹妹那失去焦距的眼眸，拿起蒲扇为她扇风，问道：“太热了，睡不着吗？” 　　姜灵沉默了一下，反问道：“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茫然，像是拂过青草的微风，失去了方向，有些不知往哪里去的感觉。 　　姜霖第一次听见妹妹这样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听见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地问自己问题，微微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看到妹妹那认真的模样，自己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大概因为......我是你的哥哥吧。” 　　“哥...哥.....？”姜灵抬起眼帘，看着姜霖，长长的睫毛下，墨色剪水的眼瞳在烛光中闪动着迷离眸光。 　　“对啊，我是你哥哥，哥哥天生的责任不就是照顾妹妹吗？”姜霖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念头，忍不住笑着摇头：“小时候我就天真的想过，哥哥为什么要保护妹妹？后来我想通了，哥哥之所以为哥哥，不就是比妹妹大么，就是为了早点生下来，长得又高又大，好保护自己的妹妹。” 　　这番话语让少女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姜霖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一想起近几年发生的一切，他也有点泄气，叹气道：“不过现在你长大了，也就不怎么需要我的保护了。” 　　“可你现在还在为我扇风。”夏日的午夜有些沉闷，蒲扇的风驱除了些燥热，姜灵手指拨开几缕飘在眼前的发丝，静静地问道：“这几年我那么对你，你还愿意这么照顾我么？” 　　黑夜漫长，寂静无声，窗外夜风吹过树叶间的沙沙声，昆虫懒洋洋的鸣叫，总是能勾起人类埋藏在心底的愁绪。 　　但同时，这也时一个很适合推心置腹的时候，姜霖曾幻想过和妹妹沟通的场景，但从未先到是这样一个夜晚，在他们的老家。 　　“什么这样对我？在我看来，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自己有些怕了而已。”姜霖看了一眼流淌进来的月光，清清冷冷，就像他的妹妹一样，在所有人眼里，甚至包括父母，姜灵是一个安安静静，不苟言笑的少女，一些在旁人看起来高冷的脸庞，不过是正常的样子罢了。 　　“对我来说，你就是河对面的那盏绿灯。”他接着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但我并不是黛西，也不是那盏绿灯，她们只是菲茨杰拉德笔下的一个幻梦罢了。”姜灵很快反应过来，抬着眼皮儿，深深地瞥了一眼姜霖：“绿灯和黛西或许会变，但也有东西永远不变。” 　　“是啊，黛西可比不上我妹妹，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绿灯象征着黛西，而她不过是一个势力而又爱慕虚荣的女人，却被盖茨比深爱着。虽然两盏绿灯的意义有所不同，一个是爱，一个是亲情，但对站在河对岸的他和盖茨比而言，绿灯依然是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神圣物件。 　　如果要更准确的形容，姜灵更像是一个自然中最神奇瑰丽的黑洞，站在她身边的人会被不由自主地吸引，忘记时间的流逝，但靠近太深，便会被强大的引力撕成碎片。 　　或许这也是她很少被人追求的原因之一吧。 　　两人谈到这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寂静攀爬在蜡烛的灯芯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最后还是姜灵开口问道：“我们还是兄妹吗？” 　　还未等姜霖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我会渐渐变成你喜欢的那个姜灵，那个喜欢跟在兄长屁股后的姜灵。” 　　前两句话令姜霖懵懵懂懂的，有些不明白这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好在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心里诧异地同时，有些惊喜，有些愕然，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呢，你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呢，你要哄我开心。” 　　“做不到吗？”说了一大串条件，姜灵微微眯着眼睛，挑起的柳眉略微有些得意，瞧着怔怔出神的姜霖，看他半晌没动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提醒他。 　　“我......”姜霖张了张嘴，刚才妹妹的一番话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百依百顺，当然，他可以做到，但心中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即便这段日子关系不断在和好，但今晚简直就像da跃进一般，一下子让人接受不过来。 　　他又愣愣地点点头。 　　“那给我扇扇子，我要睡了，哥、哥。” 　　话语末尾加重了几个音，姜灵翻了个身子，把被睡裙勾勒出优美曲线的背部和臀部面向了姜霖。 　　姜霖看着自己手中正在扇着的蒲扇，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你不说，我也这样做的，直到你彻底睡着。 　　扇了十几分钟，确认姜灵没有什么动静，空气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后，姜霖也觉得有些困了，眼皮儿打架，把蒲扇放在一旁，趴在床沿边开始睡觉。 　　几分钟后，姜灵却忽然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姜霖那张挂着疲惫的脸庞，过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落在了那把蒲扇上。 　　她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猫着腰，把右手慢慢伸了过去，但距离姜霖脸庞还有几厘米时却停下了，黑幽幽的眸子闪了闪，歪着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右手同时下落，青葱白嫩的手指捡起扇柄，移到姜霖耳畔处，皓腕轻轻扭动，打着蒲扇，温柔得好似怕吵醒了他。 　　从前有个人，宠着她，爱着她，像个老爸，又像老妈，也像玩伴，每个夏天带她去河边捉螃蟹，捉龙虾。有一次，她被螯钳抓住了手指，他却把自己的手给那只死螃蟹抓，来了新的目标，螃蟹就会放过她了，自从那一次后，她就喜欢上了吃螃蟹。 　　南方没有雪，每个冬夜只能窝在被窝里取暖，他坏得很，趁外面刮风下雨冬雷阵阵的时候，总喜欢讲鬼故事，却经常把自己吓得睡不着觉，灵灵灵灵地小声叫唤，傻兮兮的。 　　她被人欺负了，糖果被人抢走了，也是他去抢回来，汗流浃背，整个人都脏兮兮的，手却紧紧攥着她的糖果，仔仔细细数了又数，然后一粒不少地交给她。 　　还有...... 　　还有......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她自己也数不清了，记不清了，只知道喊着那人。 　　哥哥。 　　作者留言： 　　（第一卷的感情我写得都很隐晦，很多台词都有潜在的意义，说什么人物刻画，主要人物都隐藏了内心，不敢暴露出真实一面，那怎么刻画。而且第一卷的剧情就不要想什么一波三折了，本来就是想写一个平平淡淡的故事，那位说我三流小黄文的仁兄，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剧情么，如果我写的很惊险，很刺激，那还会有现在温馨平淡的感觉吗，有得就有失，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所谓剧情无非就是矛盾冲突而产生的戏剧张力，如果我写姜霖和姜灵是一对亲兄妹，那矛盾冲突所产生的剧情张力是不是大得没边了？不要再乱科普了，看得让我觉得尴尬，安心看小说吧。） 第四十二章 翌日 　　翌日，阳光灿烂。 　　姜霖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听见窗外的麻雀在柿子树上叽叽喳喳，完全不似《七里香》那般美好，不禁让人想用弹弓打下四只，蒸烤煮炒，大快朵颐。 　　睡了一晚上，手臂发麻，背也有些痛，好在年轻人血气旺盛，姜霖揉着眼睛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活动手脚，一日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姜霖低下头，第一眼就看见妹妹还在安静地沉睡，阳光洒过的美丽侧脸，好似童话中的睡美人，但那微微颤动着的浓密睫毛，仿佛夹杂着泪水，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流光。 　　估计是在做噩梦吧...... 　　姜霖也没有多想，洗漱完后，去镇上买了包子豆浆，回到老家时，依然看见妹妹还在睡觉。 　　没有吵醒她，把包子豆浆放在桌子上后，姜霖便坐在院子里等着姜高带人来把柿子树重新栽种回去。 　　一个小时后，九点多一点，一辆中型起重机和小型卡车从远处开来，在院子外停下，下来了六个人，为首的中年人拿着把折扇，正是那名杂货铺老板姜高。 　　“姜叔不愧是生意人，言而有信，说到做到，这么早就过来履行承诺。”姜霖拍拍屁股站起身，抽出准备好的玉溪烟递给姜高，他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灿烂，但在姜高看来，这笑容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别给我套近乎，我不抽烟。”姜高眼皮儿直跳，生怕眼前的年轻人又给他下套，脚步下意识地一停。 　　说来还真邪门，他竟然会怕一名年轻人，难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霖耸了耸肩，递给五名工人每人一支烟，虽说他并不喜欢抽烟，但天朝特有的成年人交际还是要有的，不小心得罪了人，柿子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高看着姜霖那边和一群三四十岁的工人谈笑风生，暗想要是他的儿子有这么能干就好了。 　　短暂的寒暄后，那群工人开始工作了，先把那个树坑挖大，再捆好柿子树，然后用中型起重机吊起来，柿子树没怎么摇晃，就被慢慢放进了树坑里。 　　“这位师傅技术不错啊。”姜霖称赞道。 　　“那是，我的这个兄弟干了这行七八年了，和我都是蓝翔毕业的，技术能不好吗？”一名工人炫耀道。 　　柿子树重新扎根在土里，还需要填土，用五六根木桩固定，做完这一切，再花几分钟把卡车上的石砖和砂浆搬下来，姜霖看看时间，差不多快要十点了。 　　“小兄弟，这里面是石灰和沙子，注意不要倒太多水，一桶就够了。看你这围墙，水泥强度用不了多高，随便砌砌就行了。”工人指了指脚边的一尼龙麻袋，然后又给姜霖说了一些砌砖的注意事项，包括什么“三一”砌砖法一听就很唬人的专业名词。 　　姜霖在一旁听得有些目瞪口呆，难怪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些工作看起来简单，可也有些门道的啊。 　　最后工人们开着车走了，姜霖笑眯眯地对姜高说：“姜叔，谢谢啦，要不在我这儿吃了一顿饭再走，反正英才哥肯定也还没回家，一个人在家也挺寂寞的。” 　　姜霖知道姜高老婆守着龙灵潭的杂货铺，很少回家，话里藏针，暗中讥讽他。如果说生下姜英才是最大的错误，那他的第二大错误就是想撮合姜英才和姜灵，惹得妹妹生气。 　　“免了！”姜高站在原地，暗自心痛付出去的工钱，瞧着那年轻人笑嘻嘻的脸庞，压抑着怒气，直接甩袖走人。 　　“姜叔，有空过来坐坐啊！” 　　姜霖很有热情地大喊道，然后就看到那名中年人顿时停住了脚步，攥紧了扇柄，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地愤怒的重哼，加紧步子离开了这里。 　　姜霖收敛笑容，从他背影冷冷地收回视线，就像《围城》中方鸿渐所说的，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他懒得多看一眼那附庸风雅，又死要面子的中年男人。 　　因为知道砌墙需要水泥，所以昨晚回家时，姜霖顺便从夏姨家打了一桶水回来，进入老宅客厅，刚好遇见洗漱完毕，吃完早饭的姜灵。 　　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人是社会性生物，在寂寥的夜晚总喜欢胡思乱想，对人一诉衷肠，但第二天，又会十分后悔，暗自恼怒怎么会那么中二伤感。 　　姜霖也不例外，一想起昨晚说过的“绿灯”，面色就古怪起来，语文并不好的他，原来也有犯文青病的时候。 　　“哥，姜高带着人来过了吗？”姜灵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扇了大半夜的蒲扇，她还想睡个懒觉，结果外面一阵叮铃哐当的嘈杂声直接把她给吵醒了。 　　姜灵的语气和她的神态，没有半点的疏远，反而带着一些亲昵，似乎经过昨夜的长谈，她和姜霖的关系真的重回到了从前。 　　晨光漫过老宅门槛，洒在地上，映的她裸露出来的手臂洁白晶莹，纤细的手指宛如造物主的完美造物，散发着如玉的光泽，精致犹如瓷器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翘卷着，略显惺忪的眼睛里好似荡漾着懒洋洋的春水。 　　姜霖回过神来，点点头，笑道：“可惜了，你没见到姜高那张脸，又丑又臭，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哥，看不出来你对茅坑里的石头还挺有研究的啊。”姜灵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除了你，谁喜欢看那又丑又臭的石头，我可不喜欢看见那张臭脸。” 　　“我们可是兄妹。”姜霖得意地说道：“兄妹之间心有灵犀，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他，所以趁早把他赶跑了。” 　　“贫嘴！”姜灵嗔怒道，眼角却盈着笑意。 　　再次看见这小女儿模样，姜霖傻了，愣愣地问道：“灵灵，你昨晚说的都是真的吗？” 　　“怎么？你想反悔了？”姜灵露出一点点害羞的红晕，但又马上板着脸。 　　姜霖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妹妹是在说传说中的妹妹经，2013年7月11日，他在自家老宅卧室里，签订了永远不能解除的不平等条约，史称《老宅条约》。 　　“从今天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宠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永远不欺负你，骂你，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我就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就哄你开心。”姜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把妹妹经改成了哥哥经。 　　“这还差不多。”姜灵点点头，十七岁的少女，嘴角微微翘起的满意，分外可爱迷人。 第四十三章 第一次履行妹妹经 　　七月不入小暑，却也得了三分烈日颜色，十点钟，离炽阳高照还剩两个小时，趁这段还算清凉的时间，姜霖准备尽快修补完围墙。 　　扯开麻袋，倒下砂石，按照工人的指点倒下一桶水，再好生用铲子搅拌十几分钟，均匀和水，最后形成像是南方黑芝麻糊似的东西。 　　姜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过头，正好看见姜灵双手放在后背交叉着，抬头怔怔望着那颗重新扎根的柿子树，她的头上是铺天盖地苍翠的树叶，千百道细小光柱从那里寻缝透隙地穿破出来，微尘上下浮动，无数光斑在她的浅绿色雪纺裙上面流转。 　　她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精致，微微飘动的长发，是风妆点着的女孩儿别样的柔美。 　　树叶婆娑，沙沙声中弥漫的或是少年少女的悸动，就这样回望着的姜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时刻带一台相机，将妹妹美好的一刻纷纷记录下来，这个略微泛白的浅夏色画面，只停留在记忆里未免太可惜了点。 　　姜霖来到妹妹身边，白衬衣加牛仔裤的他，站在一袭浅绿色及膝雪纺裙的姜灵旁边，好似在一瞬间破坏了一幅静止美丽的油画，在娇美的兰花旁边种下了一根迎风飘扬的狗尾巴草，生生破坏了艺术性质的美感。 　　面前这个只有妖精才那么漂亮的女孩，真的就是今早亲昵地喊着他“哥哥”的妹妹？ 　　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她都是那么完美无瑕，那样白皙细嫩的肌肤，好似放在手中下一刻便会滑脱出去，如果能牵上这一双手，对任何一个男孩子来说都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吧。 　　姜霖就这么慢慢地伸出手去，轻而易举地握住了那双令无数男孩都垂涎三尺的小手，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半点感觉，似乎就这么沉静下来，温馨自然而然地发酵。 　　或许男人都是贱骨头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轻易获取到的东西，喜爱往往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经过长达五六年的冷战时期，他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感情，若是以后把妹妹的手交托在另一个男人的手里，他也会十分舍不得吧，或许也会掺杂一点的嫉妒。 　　再怎么亲密，妹妹都是要嫁人的。 　　“怎么了？觉得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姜灵转过头，看见姜霖额头上的热汗，用空闲出来的左手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帮他了个干净。 　　姜霖瞥了一眼那重新焕发生机的柿子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在想你在想什么。” 　　“哥，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拗口啊。”姜灵笑道。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姜霖正色道：“妹妹，请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对不起，无可奉告！”姜灵白了他一眼，女孩子的心事，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你不说，我就不放手了！”姜霖紧握着她的手，像个街头小混混一样耍无赖道。 　　少女也没有挣脱，只是用清澈的眸子盯着他，灿烂的笑容瞬间冷成一块冰块。 　　“我错了。”瞧着那冷冰冰的眼神，姜霖立马认怂，乖乖松开手。 　　“知道错在哪了吗？” 　　“不该威胁你。” 　　“还有呢？” 　　“......”姜霖答不上来了。 　　“把条件给我背一遍。” 　　姜霖于是又把《哥哥经》重复念叨了一遍，诚心诚意，绝不含糊。 　　“再重复最后一句话。” 　　“你不开心，我就哄你开心。” 　　姜灵瞧了他半晌，问道：“现在懂了吗？” 　　“懂了。”姜霖迅速地点头。 　　“那去村口给我买两根冰棍。”姜灵哼了一声，板着脸行驶自己作为妹妹的权利。 　　“遵命！”姜霖右脚一靠，做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屁颠屁颠地去村口买了两根冰棍回来，其实姜家村并不大，一来一回也只花了五六分钟。 　　将两根冰棍交给姜灵后，姜霖笔直地站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目不斜视地说道：“报告，任务完成，请继续指示！”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妹妹笑了起来，斑驳细碎的阳光下，灿烂的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昙花，但昙花只是一现，很快，这个笑容就收敛了回去。 　　“去坐在门槛上。”姜灵又发话了。 　　这个命令让姜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乖乖地坐在了门槛上，然后看见姜灵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根冰棒赏给你了。”姜灵把一支冰棒递给了他，打开自己冰棍上的包装，自顾自地吮吸起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这场景似曾相识，却又如此熟悉，小时候的他们，没有多余的零花钱，两毛钱一块的冰棍成了他们整个夏天的欢乐。如今冰棍虽然涨到了五毛钱，人也从小孩变成了少年少女，但熟悉的味道，还是没变。 　　姜霖咔嚓一声咬下一块冰块，嚼在嘴里，冰爽的感觉瞬间驱散了之前铲水泥的热度。 　　“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再去砌砖也不迟。”他未来得及露出感动的表情，又听见妹妹说道：“等会儿要是你中暑了，我还得抬你去医院。” 　　姜霖的身体微微一僵硬，顿时觉得冰棍冰得牙齿发酸起来，一下子把半根冰棍啃进嘴里，闷闷不乐地站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准备好打120吧，我去砌砖了。” 　　但他没走几步，就听见妹妹叫住了自己，回过头，看见她静静地望着两棵迎风招展的柿子树，嘴角含着一丝柔和的笑意：“哥，你不是想知道我之前在想什么吗？” 　　还未等姜霖有所回答，姜灵就柔声笑道：“没有了我们，这里只剩下两棵柿子树和一座老宅。可那棵树倒下过一次，以后能不能坚持陪着这座宅院到老呢？” 　　姜霖愣了一会，然后又沉静下去想了想，答道：“肯定会的。” 　　“为什么？”姜灵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有我啊。”姜霖笑了笑，语气中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坚定：“只要有我在，这两棵树，和在这座宅院，都不会消失。” 　　姜灵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把吮吸完后只剩下的木柄朝姜霖扔了过去：“臭美吧你，还不快去砌墙，再晚点，水泥都要干了。” 　　“我的水泥！” 　　姜霖突然转身，很配合地发出一声惨叫，飞奔过去。 　　作者留言： 　　（今天卡文，卡爆了，勉强码出2000字，赶紧去睡觉..........） 　　（新的一月，你们就不准备来点什么？） 第四十四章 修围墙 　　院落的围墙本就有些时日了，经二十多米的柿子树一压，石砖自然而然地碎了一地，所幸柿子树倒塌后没有出现滚动的迹象，宅院大门旁的围墙只有一个两米多宽的缺口。 　　姜霖左手拿砖，右手拿铲从灰浆桶中铲起一铲灰，开始慢慢而仔细地修墙，算了算时间，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修补完毕，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师傅，速度甚至可以提升十倍。 　　取砖、铲灰、角灰，转身、弯腰，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姜霖顿时感觉腰部无力，手臂发麻，抬头望了望两米多高的围墙，不禁欲哭无泪，等下必须站在板凳上才够得着。 　　无力为继的姜霖只能坐在砖头上喘几口气，休息一下，眼睛瞥了瞥老宅大门那道坐在门槛上的娇美背影，有趣的是这位宛如妖精般美丽的少女见到自家哥哥受苦受累非但没有去帮忙，反而饶有兴趣地眯着眸子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她也不说话，不乱动，拖着腮帮望着气喘吁吁的姜霖和那修理一半的崭新围墙。 　　“灵灵，难道你就忍心看见我一个人受罪？”姜霖忍不住大喊， 　　姜灵依然托着腮帮，白皙细嫩的脸颊浮现起一个含蓄的笑容，犹如一朵只在夜晚矜持盛开的昙花。 　　“如果你做好了，我就奖励你一件东西。”她说。 　　“什么东西？”姜霖先是一愣，后是一喜，他们的生日也快到了，难道妹妹终于要送他一件生日礼物了？ 　　其实生日礼物并不重要，而在于它本身承载的意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姜灵卖了个关子。 　　姜霖顿时充满了干劲，像是爆发了小宇宙，涌现出来的热情一瞬间仿佛令天上的太阳也黯然失色，扑哧扑哧地喘气修理围墙，若是有人从旁边经过，瞧着他那因为兴奋变得红润的脸庞，准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了春.药，还是春天刚过，夏天交配的季节又来了？ 　　美丽的少女则单手托腮帮变为双手，只不过视线依旧停留在姜霖身上。 　　两个人相隔着一片斑驳的树影，一个望着对面男孩笑眯眯的女孩，一个兴奋地砌砖的男孩，风像水一样流淌着，牵动着摆伏不定的柿子树。在姜家人的心目中，这座老宅无疑是一片桃源似的净土，从前，有人破坏了它，而现在，却也有一个男孩努力守护。 　　他真的是许多人眼中的混账小子吗，毫无能力，只知道混吃等死，永远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但有好多人又能看见他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呢？ 　　“姜霖，姜霖，姜霖！” 　　一个元气满满的萝莉音忽然从院子外传来，姜灵听得出那是前鼻音，而非后鼻音的“灵”，连续三声姜霖，似乎完全无视了她这个“姜灵”。她没有再托腮了，坐直身子，神色冷淡地看见一个小萝莉从破烂的围墙探出头来。 　　“你在干什么呀？”夏小小一脸惊讶地瞧了瞧地上的水泥，再把目光落在了专心砌墙的姜霖身上，好奇地问道。 　　“修围墙啊......倒是你，不去学习算术，看动画片，跑这儿干嘛？”姜霖聚精会神地将抹好水泥的石砖放在墙面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妈妈喊你们去吃饭。”夏小小微抬下巴，似乎帮助眼前的家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对方必须感恩戴德的样子。 　　“......吃饭？几点了？”姜霖有些愕然，抬起了头，看着围墙外梳着翘辫子的小女孩。 　　“笨蛋，你不会看手机啊。” 　　姜霖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双沾满碎屑和水泥的手，无奈地说道：“小小，你叫我怎么掏出手机来。” 　　“脏死了。”夏小小看了看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觉得他有些可怜，善良的她自然大发慈悲地说道：“你居然还在这里修围墙，早上那么多时间都浪费到哪里去了。没听过老师说过吗，一寸光阴一寸金，月亮姐姐都在放卡通片了！” 　　她双手叉腰，凶巴巴的样子像学着老师训人一样，但最后一句话却让姜霖失笑，他也是知道月亮姐姐的，估摸时间，应该差不多中午十二点了。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金灿灿的太阳正好悬在他的头顶。 　　“你去叫姜灵姐姐，先过去，我把这儿弄好了再去吃饭，不用等我。”姜霖扫了一眼填补了三分之二缺口的围墙，继续弯下腰拾起一块砖头，这个时间段可停不得，烈阳高照，吃完饭再回来，水泥早干了。 　　“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妈妈说过，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回去。”夏小小从围墙缺口外跳了进来，看着脏兮兮的水泥和砖头，犹豫了一下，学着姜霖的样子，捧起一块砖头叠在已经砌好了的转头上。 　　“小小，你不要乱碰！” 　　姜霖回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连忙喊道。 　　“啊！” 　　一块砖头应声而落，夏小小捂着右手食指，眼睛里弥漫着水雾，紧紧咬着下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姜霖一脚跨过砖头堆，来到夏小小身边，也顾不得满手水泥，握着那细细小小的右手手腕，只见白嫩的食指变得红彤彤的，指尖红得快要渗出血似的，粉粉的指甲上也多了几道白痕。 　　“说了让你别碰，这么不小心，看吧，弄伤了自己。”姜霖觉得有些心痛，一口一口吹着那受伤的食指，小时候妹妹受伤，他就经常这样子帮她减轻痛楚。 　　“我也是为了让你们早点去吃饭啊......”夏小小觉得有些委屈，但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委屈和手指间的痛楚似乎就这么没了，她心里就涌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和妈妈关心她的时候很像，又有觉得有点不对。 　　好像吃了大白兔奶糖一样，嘴巴里有股甜味，但又很粘牙齿，有些讨厌。 　　“脏死了，放开我！”夏小小瞧着手腕上的水泥，脸红心跳地挣脱。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水，你该回去洗洗手了。”姜霖以为小萝莉傲娇了，也没多想，找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让她别在这里捣乱，虽然小萝莉生在单亲家庭，要早熟许多，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最多也不过相当于小学毕业生。 　　夏小小竖着可爱的眉毛，张了张嘴，刚要反驳的时候，就看到从姜霖身后迎面走来了一名漂亮的小姐姐。 　　姜霖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看见是妹妹姜灵，有些惊讶地问道：“灵灵，你又过来干嘛？” 　　“我来帮你啊。”姜灵微微一笑，可姜霖却感觉那笑弯的眼角好似透露出一股杀气，语气中也有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说着，姜灵就开始砌墙，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不像夏小小那样一窍不通，之前她观察了姜霖半天，一些步骤要点还是知道的。 　　“那你小心一点。” 　　对于自家妹妹，姜霖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灵灵，那个奖励还算数吗？” 　　“奖励？”姜灵依然笑得很柔媚：“那是什么？” 　　姜霖嘴角抽搐，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自己那精心砌好的围墙，心在隐隐作痛。 　　妹妹，你绝对是故意的，对不对！ 　　作者留言： 　　（我数了一下，有15人投月票，35人投推荐票，我很生气.jpg） 第四十五章 玩游戏 　　在夏庒雅家吃饭时，经过讨论，姜霖买了四张后天的高铁票，三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 　　当时夏庒雅掏出了四百块钱，硬要塞到姜霖手里，弄得他哭笑不得，费了好多口舌，对方才肯罢休，不过条件却是让他和姜灵有空陪夏小小一起去欢乐谷玩。 　　瞧了瞧夏小小放光的眼睛，再瞄了瞄自家妹妹面无表情的俏脸，姜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回到老宅，没电没网没事做，姜霖灵机一动，将一个沾满灰尘的木箱子从仓库搬到院子，捏着鼻子，用蒲扇把箱子表面的灰尘打落，这有些年头的木箱似乎患了严重的哮喘，缓缓打开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一阵霉味终于得到了宣泄，直接扑鼻而来。 　　“咳咳！”姜霖剧烈咳嗽了几下，强忍着不适，把里面的东西都小心拿了出来，一件件放在太阳底下摆晒。 　　自制弹弓，铁圈，弹珠，小泥人，毽子，用来拍的游戏王卡片等等，另外还有一些泛黄的书籍，满是涂鸦的日记本，都是老妈温映雪小心保存的。 　　瞧着这些东西，过往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姜霖不禁几分怀念，他忽然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回过头，正好看见一双清澈如寒池的眸子。 　　手心被塞入一瓶只有村口才卖的冰矿泉水，姜霖愣愣地看着姜灵一言不发地捡走地上的一本《1984》，轻轻拍了拍书面，静坐在院子里看书。 　　等到手心湿了一片，姜霖才回过神，喝了几口妹妹为他而买的矿泉水，捡起一本从前爱不释手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搬个藤椅坐在少女身边。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在香江武侠剧横扫大陆的时代，每一名少年的夙愿，便是有朝一日身着白衣，提剑走江湖，一人一剑，名震天下。 　　那时的姜霖，喜欢晚上摸着手电筒藏在被窝里彻夜看武侠小说，白天顶着黑眼圈，学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中二十足地耍着木剑，嘴里念叨天外飞仙和夺命十三剑。 　　可江湖是幻想中的江湖，现实是冰冷的现实，姜恒远很快发现自己儿子不对劲，大怒之下，直接把所有武侠小说给没收了。 　　姜灵却不受影响，姜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的名著，她却读的津津有味，十岁的年纪，却读懂了许多成年人都啃不动的政治小说和哲学书籍。 　　院子里除了归来的蝉鸣，还有灰黄书卷翻过的细微哗啦声，静谧时分，无言却胜过人间笑语。 　　姜霖累了，就喝一口水，嗅着身边若有若无的幽香，眯着眼，掩着脸在书页下昏昏欲睡。 　　“姜霖姜霖，你怎么跟个看门的老大爷似的，穿着白大褂，再戴个白假发，我一定认不出你是谁了。”夏小小忽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看着瘫痪在藤椅上的姜霖，笑嘻嘻地说道。 　　姜霖拉了一下书页，露出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小啊。” 　　他还特意咬着“小小”两字，弄得小萝莉一脸的不开心，嘟囔着大人了不起啊，小小迟早会长大的，等你们老了，再来一个个把你们打趴下之类不服气的言语。 　　姜灵瞥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又继续埋头看书，使劲儿看。 　　“你看的是什么书啊。”夏小小偷偷溜到姜霖身后，趁他不留神，抢走了《多情剑客无情剑》，脚底抹油般躲到姜灵身旁，好奇地扫了一两眼，然后似乎看见了什么少儿不宜的描写，她的脸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但眼睛却紧紧盯着泛黄的书页。 　　“喂，别闹了，还给我。” 　　姜霖伸出一只手，却忽然感觉到有人把书“啪”一声甩在了自己身上。 　　“你居然看这种下流东西，流、流流流氓！”小萝莉不像是在骂人，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有些惊慌失措和害羞似的。 　　姜霖微微一怔，随后捡起掉在地上的小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第四回 美色惑人意》几个黑墨大字。 　　江湖之中，从不缺少的便是美酒和美人，林仙儿色.诱李寻欢时的情节，虽然比不上弯弯盛产的江湖情劫，但对还未开窍的小孩子来说，根本把持不住啊。 　　姜霖尴尬地笑了笑，合上书页，放在一旁的板凳上，回过头，义正言辞地说道：“小小，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那么复杂，这只不过是正常的小说情节，电视上都还经常放着《小李飞刀》，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我......”夏小小涨红了脸，我了个半天没我出个名堂，太欺负人了，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反倒是自己不纯洁了。 　　可他说的好像又很有道理，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想明白了吗？”姜霖舒舒服服靠在藤椅上，好整以暇地问。 　　“没有！”夏小小狠狠擦了擦眼角，满脸通红地怒视着他。 　　姜霖头疼不已，小孩子自尊心强，连早熟的夏小小也例外，很容易被弄哭，连忙小声安慰道：“不要哭了好不好，哥哥再给你糖吃。” 　　可小萝莉却是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地瞪着他，不住抽噎，眼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串，一滴一滴顺着柔嫩的脸颊滑落在地。 　　姜霖继续安慰，小萝莉就继续哭。 　　“啪！”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两人，纷纷回过头，只见姜灵面无表情，双掌合上了一两寸厚的《1984》，放在凳子上，缓缓地站起身，又从那边的地上捡来一本《金刚经》。 　　真的是一个无色无相。 　　小萝莉不敢哭了，年轻人也不敢再安慰了，视线停留在了那安安静静的读书少女身上，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小小，你带着一口袋石子过来干嘛？”半晌，姜霖才艰难地打破寂静，他发现小萝莉右手上提着一小袋石子。 　　夏小小僵硬地转过头，结结巴巴道：“抓、抓石子啊。” 　　“你来找我就为了想和我一起玩？” 　　夏小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点点头。 　　“那我们去那里玩吧。”姜霖附耳小声说道，指了指柿子树下的绿荫，然后牵着夏小小的小手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姜灵抬了下眼皮儿，看着他们远去，竖起经文，挡住自己的脸，眼不见为净。 　　作者留言： 　　（容我再水一两章，剧情就能过度到书名了。） 　　（明天又是每周一次的任性推，去不去抢？说实话，自从姜灵隐约表露出心迹后，我后面的剧情一直都没想好.......） 第四十六章 请叫我高先生 　　“姜霖，你会不会抓石子？要不要我教你呀？”夏小小肉呼呼的白嫩小手掂着八颗小石子，笑嘻嘻地看着姜霖，微微翘起的嘴角含着些许得意。 　　“抓石子？太简单了。实话告诉你，当年我可是姜村小霸王，玩什么游戏都信手拈来。”姜霖还不忘夸一下自己妹妹：“昨天你看见我妹妹玩皮筋了吧，厉不厉害，小时候只有我能做她的对手。” 　　“......我不信。” 　　夏小小撇了撇嘴，可眼角却悄悄越过姜霖的身体，不住往那边静静看书的少女身上瞅。 　　纵然她再怎么不承认，再怎么暗示小小最强，小小最厉害，小小天下无敌，那个叫姜灵的少女的确要比她强那么一丁点，只有那么一丁点。 　　当然，一直没和她说话，小小才不会承认怕她呢。至于姜霖大坏蛋说只有他能做她的对手，这么简单的狐假虎威，聪明绝顶的小小会信？ 　　开玩笑，他又不是武侠电视剧里的裘千丈！ 　　不对不对，他就是裘千丈！ 　　“不玩抓石子了，我们换个游戏吧。”夏小小强行说服了自己，面色如常，眼睛都不眨一下，把自己精心找到的石子随便往外一抛。 　　“带都带来了啊，为什么突然不想玩了......？我差不多有七八年没玩过了，还挺怀恋的。” 　　石子圆润没有多少棱角，显然是仔细挑选过的，姜霖觉得有些可惜，跑过去把石子都捡了回来。 　　七八年没玩？ 　　......这一定是欲擒故纵，彻头彻尾的陷阱！ 　　夏小小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很像电视剧里的隐世高手，淡淡地从小嘴里吐出几个字：“我不喜欢。” 　　姜霖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玩抓石子，呆在老家里没网没电，本就闲的发慌，好不容易找到了儿时的乐趣，当然要好好玩一下。 　　抓石子在关中东部叫“抓子儿”或“抓核儿”，玩的是小石子或桃核，而在西安却叫其抓羊拐，因为羊拐是羊脊椎上的骨头。 　　但不管叫什么，玩法都殊途同归，花样甚至比跳皮筋还多，讲究手眼一心，非常锻炼协调能力和反应能力。 　　孟子果然说得不错，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广大的人民群众在生产力大不如今的情况下，竟然发明了如此多益智又锻炼身体的游戏。 　　最开始玩抓石子的时候，姜霖还有些生疏，一次抓剩下三颗石子时，有一颗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没接住。 　　夏小小见着这一幕，像是抓住了对方把柄似的，兴奋地跳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唬人的，就凭你，也能是小小的对手？小小才不怕你呢，我们现在来比试......比试......” 　　她的声音忽然越来越弱，最后变得像蚊子一样细不可闻，姜霖接下来的表演只把她看的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姜霖到后面也就越来越熟练，石子像是长在肉似的。他皱着眉，有些不满足难度，又在墙角捡来四颗石子。 　　“看好了，接下来是满天星！” 　　总计十二颗石子在手掌手背来来回回，像一颗颗流星在空中上上下下，硬是没掉下一颗，小萝莉眼睛跟不上速度，只能跟着不断点头。 　　“这游戏，现在小学生都不玩了......唉，以前我的最高纪录可是同时抓十六颗，人称姜霖十六夜！”姜霖盯着脚边的石子，唏嘘不已。 　　他回过头，却见到小萝莉傻傻地盯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蝴蝶蹁跹的翅膀。 　　“又想玩了？”他问。 　　夏小小仿佛被电了一下，撇过头去，慌慌张张地说道：“抓石子只有小学生才喜欢玩，我才不玩呢。” 　　你不就是小学生么？姜霖很想吐槽，但忽然想起过去和妹妹一起玩的游戏，话到嘴边却变成：“我也没把你当做小学生看待，要不来玩另一个游戏。”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姜霖看见小萝莉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点头如小鸡啄米。 　　姜霖先进老宅，几分钟后拎了一台收音机出来，再站在摆晒的玩具书籍前，挑了一副卡牌似的东西。 　　“这什么啊？”夏小小看着那副卡牌，好奇地问道。 　　“识字吗？”姜霖把卡牌递给了她。 　　“比你多！”夏小小接过卡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随便翻着卡牌，像是用稍微硬点的白纸剪裁而成，五十张，和扑克牌差不多厚，每一张卡牌上都有一首诗句。 　　纸面有些泛黄了，可上面的墨迹却清晰如故，灵动清新，清寒流转，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 　　姜灵吗？夏小小眼神闪了闪，小嘴不紧不慢地一张一合，吟诵卡牌上的一首首诗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武侯祠堂常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 　　小女生的声音清脆，清风拂过伸展开来的枝叶，让挂在上面的风铃发出声音，柿子树头，懒洋洋爬娑的夏蝉，轻轻合着曲子。 　　“小小，你才刚上三年级吧，居然认得这些字。”姜霖有些惊讶，上面的诗句可都是《唐诗三百首》中比较冷门的存在，少有上过课本，一些生僻字连高中生都认不出。 　　“哼！不值一提。”夏小小骄傲地抬起下巴，连着翘辫子也一跳一跳的，不过她狭长的眼角却偷偷瞅着姜霖，好似十分期待对方夸她一样。 　　“厉害。”姜霖竖起大拇指，满足了小女孩一点点的虚荣心，然后把二十五张卡牌铺在地上，犹如象棋摆成特定的形状：“听过东瀛的歌牌吗？我和姜灵小时候玩的游戏和那个差不多，比抓石子，踢毽子，跳皮筋......这些游戏难度高出很多。” 　　说到这里，姜霖递给夏小小两张A4纸：“垫在膝盖上。” 　　夏小小乖乖地跪坐在白纸上，对地上的卡牌眨眨眼睛，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姜霖见此点点头，一边检查着收音机，一边解释道：“规则其实很简单，先记住这五十首诗句，然后我就开始放磁带，一旦念到了五十首中的某一首，游戏参与者就要抢先找出写下相应诗歌下一句的卡牌，最后数量多的胜出。” 　　歌牌在东瀛是一项正式竞技项目，划分着职业选手和业余爱好者，每年都会有大型比赛，极为考验选手的耐力，体力，速度，记忆力，反应能力......简简单单的五十张牌，却囊括了几乎所有竞技比赛的精髓。 　　其实歌牌还有些规则限制，不过现在仅仅是为了玩一玩，也不必那么正式。 　　“给你一些时间，你先记一下吧。”最后，姜霖建议道。 　　夏小小也没拒绝，开始背诗，姜霖也扫了一两眼，卡牌上的诗都不是中学生必背项目，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有些搞忘了。 　　五分钟后，夏小小说道：“我好了。” 　　“真的？”姜霖狐疑地看着她。 　　“别废话了，快开始吧。”夏小小不耐烦地挥挥手，精致的眉眼间洋溢着兴奋。 　　姜霖也没有多说，放入小时候姜灵录制的磁带，打开收音机。 　　一名少年冷静着脸，一只小萝莉坐立不安，对坐着等待。 　　开始有些嘈杂的电流声，咔哧咔哧的，但过了一会儿就趋于平稳，一个轻灵的声音缓缓从音响里流淌而出，荡漾一片朦胧似画的诗意。 　　“贵......” 　　像是一把冰冷的刀锋割开空气，嗖一下，一张卡牌瞬间飞了出去。 　　微微插.进了柿子树皮。 　　夏小小愕然地抬起头，却只见到冬刀般冰冷的眸子，顿时吓了一大跳：“姜、姜霖......” 　　她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虽然才短短两天，但姜霖在她心中一直都像个大哥哥那样，经常笑嘻嘻，从不生气，喜欢安慰人，所以又像个中央空调。 　　夏天本来就热，待在他身旁，全身都暖烘烘的。 　　但今天他怎么忽然制冷了？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清泉般的诗意仿佛融化了冰雪，姜霖回过神来，瞧见小萝莉那泛白的乖巧面容，马上关掉收音机，挠挠头，笑了笑：“不好意思，一玩这个就很容易进入状态。” 　　“就像古龙小说中的剑客，不拔剑则已，一旦拔剑，便是血光四溅。”姜霖用喜欢的小说开了个冷玩笑，却瞧见小萝莉仍没回过神来，似乎被吓着了。 　　看来是没法玩下去了。 　　姜霖摇摇头，走到柿子树前，拔出卡牌，冰冷的边缘线条，有一侧染上了水渍。 　　“你、你是.....高进？”半晌，夏小小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脸色泛白，结结巴巴地问道。 　　“高进？”姜霖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望着小萝莉，手里把玩着卡牌，笑着纠正道：“不，请叫我高先生。” 　　“赌神，高先生。” 　　“臭不要脸。”夏小小下意识地想骂他一句，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远处少女一晃而过的眼神，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姜霖姜霖，你说你和妹妹经常玩这个变态游戏，那你和她比，谁厉害？” 　　“当然是我的妹妹更厉害。”姜霖走到她身边，一屁股坐下，读着纸牌上的诗句。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充满浪漫侠义主义的诗句，在他的口中，却逐渐变得有些低沉惆怅，他神情淡然，翻开了另一面，眼睛里又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名为“天使之梯”的光束垂落在纸面上，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斑。 　　而在那光斑上—— 　　1854/1。 　　其中的1最为硕大，末尾的笔画歪歪曲曲，直达底部。 　　是啊，1855次古诗对局。 　　他只赢过一次。 　　作者留言： 　　（你们是牙膏啊，挤一下才会投票.........） 第四十七章 回家 　　下午闲散的时间里，姜霖和夏小小乐此不疲地玩着歌牌。 　　歌牌如棋局，诡谲多变，讲究的就是一个“争”字，就像两名比拼拔剑术的剑客，你快，我更快，胜负只在一刹之间。 　　最初几个回合，姜霖寸步不让，杀的是酣畅淋漓，每当诗句第一字浮现的瞬间，提心吊胆的夏小小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卡牌飞走，呆若木鸡。 　　竞技游戏的失败很容易摧垮一个人的内心，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特别是天才在更天才的人面前倒下，很难重新站起来，从此变得一蹶不振。 　　姜霖是想逐渐放水，让小萝莉品尝到赢得胜利的快乐，却不想竟然激起了后者的好胜心，翘着骄傲的小辫子，倔强地抿着唇瓣，对姜霖步步紧逼，直接在他手下抢走一张卡牌。 　　夏小小捂着那张好不容易抢到的卡牌，小巧的鼻子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儿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她的眉眼却掩饰不住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弯弯的，眉毛也是弯弯的，嘴角喘气的同时忍不住微微翘起，笑起来的这得意劲儿，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小萝莉是极可爱的，特别是骄傲地抬起下巴，不服输的样子。 　　嗯，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姜霖隐隐猜得到原因，她越表现得倔强骄傲，就越是在掩饰内心的脆弱，单亲家庭的成长环境，让她只能这样武装自己。 　　太阳西斜，绿荫朦胧，已是游子归家之时。 　　姜霖关闭了收音机，对夏小小说道：“要吃饭了，下次再玩吧。” 　　“嗯。”夏小小点点头，再三瞧了瞧手里的二十二张卡牌，分明有些恋恋不舍，最后几把歌牌，她几乎碾压了姜霖，抬起头，见着姜霖手中那可怜巴巴的三张卡牌，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哼哼：“笨蛋姜霖，最后你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里......刚才要是你求饶，我还可以留你几分颜面。” 　　“是，小小大人真厉害。”姜霖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算啦算啦，其实你也很厉害了，比我差不了多少。”夏小小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她是在谦虚吗，当然不是，要是姜霖很弱，她又费了很大力气才赢，那她岂不是也很弱，这怎么行？小小有那么弱吗？ 　　所以说，她就勉为其难地称赞他很强啦，只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能够战胜强者的，只有更强者，夏小小！ 　　姜霖当然不知道那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的，慢悠悠地站起身，收拾好东西，瞧见夏小小头上的几片落叶，顺手拨开。 　　一抹最不易差距的红晕从小女孩光滑的脸颊上稍纵即逝，低下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 　　她其实知道姜霖后面一直让着她。 　　笨蛋姜霖。小女孩咬着下唇瓣，嘴里念叨真讨厌。 　　“怎么了？”姜霖听到小女孩在嘀咕。 　　“明天......”夏小小抬起头，拉长了尾音，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姜霖。 　　“明天明天......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啊，别老是让我猜行不行？”姜霖有些头疼，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和小女孩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夏小小目光落在了姜霖手里的一副卡牌上。 　　姜霖立马懂了，叹气笑道：“唉，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后天我们才会离开这里，明天有空你过来玩吧。” 　　夏小小十分满意，甩了一下长长的辫子，高昂着头离开了院子。 　　明天我可来玩吗？这种话她怎么可以说得出口，简直和“我把自己送给你了”一个等级了。当然，这绝不是动画片里说的傲娇，仅仅是妈妈口中的矜持，嗯，矜持的淑女。 　　“玩的开心吗？”姜灵把看了一下午的《1984》放在小腹前。淡淡地对走过来的姜霖问道， 　　至于那本《金刚经》，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很久没碰歌牌了，一玩就忘记了时间。”姜霖挠了挠头。 　　“嗯，我也挺想玩的。” 　　“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来玩几把吧。”姜霖提议道，说着，就想要在地上摆放卡牌。 　　岂料姜灵竟是摇摇头：“但我不想和你玩啊。” 　　姜霖一愣：“那和谁？” 　　姜灵嘴角勾勒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玩味地看着走在石板路尽头的小小身影，说道：“当然是明天要过来的夏小小。” 　　姜霖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不要让她哭了。” 　　“那是自然。” 　　第二天的夜晚，小萝莉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一个人躲在自己房间里。 　　“小小怎么了？”夏庒雅收回紧闭房门的目光，惊讶地对跟着走进来的姜霖问道。 　　姜霖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回答，难道他能说自家妹妹和小女孩一起玩竞技游戏的时候，直接把她虐了个体无完肤？ 　　可夏庒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善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搓一搓小小的锐气也好，不然以后进了新学校，在一群城市孩子里，准会吃亏不可。” 　　姜霖感动得快要掉下泪来，为什么他的妹妹和夏小小都不能像夏姨那样善解人意。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毕竟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了。”夏庒雅叹了一口去，语气中有几分不舍，但姜霖看她略显憔悴的侧脸，仿佛一瞬间看见了二十岁出嫁的夏庒雅似的，容光焕发，眉眼之间自有一种幸福的光彩。 　　潜龙出潭，其水也灵，龙灵潭，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啊。 　　回到老宅的姜霖，看见姜灵笑盈盈地在厨房与客厅之间来来往往，为自己准备晚饭，如此感叹道。 　　作者留言： 　　（又是APP同人推，三次了......后面连续两次还是在同一个位置上......） 第四十八章 先来一局歌牌吧 　　周日，姜霖等人八点出发，回到景华小区时，已是上午十点多了。 　　接近六百公里的路程，乘坐高铁却仅花费两个小时，若放在古代，非得跑个七天七夜，再累死几匹价值千金的宝马不可。时代的浪花层层翻涌，将所有落后的人狠狠掀翻于死寂的大海之下，沉湎过去的人，终究会死于过去。 　　阴暗的天空，绚丽的霓虹，人来人往的商业街道，姜霖这才知道，他们如今的家在繁华的大都市，而非古色古香的龙灵潭，亦非记忆中的龙灵潭。 　　姜霖兄妹俩陪着夏庒雅和夏小小去和房主面谈，房主是熟人，再者通过姜恒远知晓了夏庒雅母女的遭遇，大手一挥，一月一千的租价便这样定好了，三室一厅，放在外面没有五六千根本租不下来。 　　为了感谢房主，夏庒雅象征性地在一个餐馆请了一顿午饭。 　　饭后，一群人去明月广场买了些生活用品，便一起回到了景华小区。 　　夏庒雅首先观察的便是厨房，对一个女人来说，厨房实在太过重要了，仅次于浴室和卧室。虽然这间屋子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许多家具都堆满了灰尘，但也得益于此，家具都还很新。 　　站在阳台上，迎着金灿灿的阳光，夏庒雅拿着一把铜制钥匙，一时竟移不开眼睛，翻滚起各种情绪。 　　“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过了一阵，她抬起头，望着这之后的家，嗓音低沉而缥缈，过去一切的苦难，仿佛都被酿成了醇香的美酒。 　　“那就不要醒来。”姜霖微笑道。 　　夏庒雅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谢意：“谢谢了，姜霖，要不是你们，我们也住不到这样好的房子。” 　　“夏姨你别这样说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们柿子树倒了，我也也赶不回来啊。”姜霖一阵后怕，那两棵树在他么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绝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除却帮夏庒雅找住房，他们还得感谢对方一下。 　　“晚上一起来我们家吃个晚饭吧，庆祝一下......灵灵的厨艺，夏姨你还没尝过呢。” 　　“灵灵还会炒菜吗？”夏庒雅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美丽少女，有些惊讶。 　　“和夏姨您的厨艺差不了多少。”姜霖含蓄地连着两人一起恭维了。 　　“那我就要好好尝一尝了。” 　　夏庒雅心想这对姜家兄妹还真是与众不同，做哥哥的脾气好，不仅有担当，还很会关心照顾人，妹妹漂亮得跟个仙女似的，成绩又好，仿佛什么事情都会做。 　　不过我的女儿也不差。夏庒雅看着客厅里的小女孩，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夏小小坐在姜灵对面，眉目低垂，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今天她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搭在肩上，配合着粉红色泡沫公主裙，整个客厅似乎都弥漫着一种娇柔可爱的色彩，她的五官还没有长开，原本就像一个精致可爱的洋娃娃，现在看起来更像了。 　　一路上，她都是如此沉默寡言的样子，仿佛搬进新房的喜悦对她来说也不过如此，而那条翘辫子，仿佛也随着骄傲烟消云散了。 　　看来妹妹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姜霖暗自叹道。 　　“小小，今晚你会过来的吧。”姜霖小心坐在她身边，问道。 　　“......我、我才不会怕她呢。”夏小小抬起头来，看着对面淡淡一笑的美丽少女，小嘴儿轻轻吐字，唇瓣嗫嚅地抖动几下，分明有些不开心。 　　“......那行。”姜霖只有希望如此了。 　　............................ 　　回到自己的家，姜灵打开电视，佳片有约正好在电影频道上重放着一部叫《莫扎特传》的电影。 　　电影非常精彩，毕竟曾经获得第57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等八项大奖，以传记形式讲述了莫扎特，这位上帝爱子的一生，同时也描绘着他与亦师亦友的萨列里的纠葛故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与诸葛亮和周瑜相差无几，都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情在里面。 　　看着这部电影，姜霖脸色莫名有了些变化，姜灵瞥了他一眼，伸出遥控板想要换台，却被姜霖阻止了。 　　“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换。” 　　姜灵默默放下遥控板，眼眸里淡然如水，客厅里一时除了喧闹夸张的电影舞台剧，只剩抽离的缄默。 　　良久，姜霖缓缓开口问道：“姜灵，你不喜欢夏小小吗？” 　　姜灵脸色微微一变，她第一次听见自家哥哥叫自己的名字，显然是动了怒，自己从前那样冷淡地对他，他的没有生气，现在居然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女孩生自己的气。 　　“是又如何？”她冷冷答道。 　　“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理由。” 　　“从前的我也是？”姜霖忽然问道。 　　姜灵沉默良久，答道：“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姜霖追问道。 　　“你干嘛像个老婆婆一样问个不停！我是你妹妹！”姜灵竖着好看的眉毛，难以忍受地瞪着他。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妹耍无奈的样子，原来清冷如她，也会像闹别扭的小女孩，要是认识的人知道了，那还不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其实他还是相信妹妹自有分寸，不会太过，夏小小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一蹶不振。 　　毕竟夏小小不是他，姜灵也不是小时候的姜灵。 　　“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姜霖说道。 　　姜灵微微一怔，低下头，一抹红晕在白皙的脸颊上稍纵即逝，用可爱的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起去买菜吧，说好了请夏姨她们吃饭，该准备一下了。”姜霖关掉了电视，回过头看着妹妹说道：“灵灵，我可是在夏姨面前好好夸耀了你的厨艺，到时候不要让我丢脸哦。” 　　姜灵白了他一眼，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现在一点多钟，菜市场的人还都在午睡，上哪去买菜？” 　　姜霖讪讪地哦了一声，他没去买过菜，还真不知道小贩们的作息时间。 　　“哥，你带了那副卡牌的吧。”姜灵脸色又恢复成那如月霜般清冷的模样，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幻觉，离开老宅时，她看见姜霖拿着卡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之揣进了包里。 　　“你要玩吗？”姜霖有些跃跃欲试，几年过去了，说不定他能在那张卡牌上把“1”改成“2”。 　　姜灵点点头。 　　“先来一局歌牌吧。” 　　作者留言： 　　（额......提个醒......平淡是相对于第一卷而言......当然不会虐，还是有很多糖，只是加了一作料。） 第四十九章 等到风景都看透 　　磁带被留在了老宅里，诗词歌赋都是由姜灵现成录制的，不过有二十五张唐诗卡牌换成了宋词。 　　比起唐诗，宋词更符合音律的变化，少女的声线轻灵犹如井中月色，清新绮丽，谐婉圆润，有一种柔婉之美。姜霖看着她，晃眼之间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亭台楼阁，有幸目睹月下美人低吟浅唱。 　　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眼里的聂小倩，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白昼视之，娇艳无双。 　　姜霖暗自偷笑，若是蒲松龄重生现世，必定会大为震惊，怎有鬼仙从自己随便写写的志异小说里跑了出来，难道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 　　“哥，你傻笑什么？”姜灵耳朵动了动，听见了那细微的笑声，奇怪地望了姜霖一眼，放下手机，里面的诗歌全部录制好了，一首一首分开储存起来，调成随即播放的模式，以保证此次游戏的公正性。 　　“我在笑自己怎么这么有福气，有一个漂亮跟个仙女似的妹妹。”姜霖却没有把内心想法说出来，聂小倩一介女鬼，孤苦无依，哀怨不止，是怎么也比不上正值青春年华的姜灵的。 　　“不要以为恭维我，我就会放水。”姜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准备好了？” 　　“随时可以开始。”姜霖摊手道。 　　唐诗宋词一共五十张卡牌，成偶数，正好一人二十五张，以楚河汉界的形势摆成两个阵地，面向自己自由摆放，己方范围内称为“自阵”，对方的为“敌阵”。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记住五十张卡牌的位置，点开智能手机内置的录音机，两人跪坐在瓷砖地板上，皆双手撑地，俯下身来。 　　趁着这十几秒的空档，姜霖抬起头，从这个视角上看去，可以看见那纤细的腰肢，被浅绿雪纺裙勾勒出的诱人曲线，裙摆包裹着翘臀，浑浑圆圆。 　　“......灵灵。” 　　“又怎么了？”姜灵语气中没有半点不耐烦，抬起头，顺手拨开垂落在耳垂边的乌黑发丝。 　　两人的视线顿时在空中碰到了一起，相距不到十厘米，鼻尖感受到的都是彼此的呼吸，少女似乎一下子愣住了，而就在此时，手机的内置录音机忽然响起。 　　“空山......” 　　姜霖瞬间低下头去，眼睛一扫，发现目标卡牌在敌阵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手，第一张卡牌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若落入了他的手中。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你......”姜灵终于回过神来，瞧着姜霖吟诵手中的诗句，气得直咬牙。 　　“我错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姜霖一阵哆嗦，只感觉卡牌犹如烙铁般烫手，连忙丢掉，然后讪讪地说道：“条件反射，条件反射，一进入状态，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下不为例！”姜灵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她当然明白姜霖不是故意，这般无耻的手段他还不至于使得出来，更何况就算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对待自己。至于条件反射，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夏小小第一次和姜霖玩歌牌的时候，直接吓得脸色发白，胆子都没了。 　　耽误了些许时间，录音机已经放完第三首诗歌了，不得已，这场歌牌游戏重来一次。 　　轻灵的诗意再度弥漫在了客厅里，少女先拔头筹，少年紧随其后，两人争锋相对，丝毫不让，连柔婉绮丽的少女声线仿佛也充斥着刀剑相击的铮铮战音。 　　“娉娉袅袅......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这次是姜灵抢到了。 　　“贵逼人来不自由......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献钱尚父》作为姜霖最喜欢的一首诗，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他故意把这张卡牌拜访在自己身前，就为了能保证拿下它。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 　　“小轩窗,正梳妆.....” 　　...... 　　随着时间的流逝，阵地里的卡牌越来越少，仿佛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过后，只留下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最后之际，姜霖低着头，看见“敌阵”之中，妹妹盯着那张眼皮儿下的最后一张卡牌，触手可及。 　　明明不足几十厘米的距离，却恍若天涯。 　　姜霖脸色微微一变，紧紧攥着的手指关节甚至有些泛白，他看了看摆放在身旁的一叠卡牌，二十四张，而妹妹的脚边却有二十五张。 　　比他多了一张。 　　也就是说，就算他抢到了最后一张卡牌，也仅仅以平手结束。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古韵的诗意于现代手机中氤氲而出，轻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仿佛干涸的笔墨，终将留下一篇未完成的诗篇。 　　毫无意外，姜灵青葱般嫩白的手指轻轻捻起那张白色卡牌，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她望着他，唇瓣儿微张，透过清丽透亮的瓷牙，语气中带着一份冰山融化的柔情：“哥，我赢了。” 　　“我还是输了，果然，我永远也赢不了认真的你。”姜霖却是笑叹一声，摇摇头。 　　他心中没有多少惊讶，毕竟在过去的1855次对局中，他仅仅赢过一次，胜率低得惨不忍睹。 　　“谁说赢不了我，这仅仅是一次平常的游戏，算不了什么。”姜灵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又接着道：“过去我一直赢你，是有原因的。” 　　“嗯？”姜霖一怔。 　　“还记得我们每次玩游戏前是谁在录制诗词吗？”姜灵忍不住扑哧一笑，代替姜霖答道，“那是我啊，因为收音机的磁带只能连续播完，做不到一首首随机播放，所以每次我录制诗歌的时候，早就把诗歌顺序背的滚瓜烂熟了。” 　　姜霖愕然，原来以前一直输还真有原因的呀。 　　“而这次你之所以会输，也有原因。”姜灵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还有？”姜霖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 　　姜灵却没有回答他，双手撑在地板上欲要起身，但仿佛是跪麻了，又消耗大量体力的缘故，摇摇晃晃的身子立刻倒了下去。 　　“啊！” 　　一声尖叫，同时伴随着“咚”一声冰冷地板和皮肉连着内里的骨骼碰撞后清脆的响声。 　　姜霖躺在地板上，感觉两块肩胛骨微微发疼，但他顾不上痛楚，费力地仰起头，看着怀中的妹妹，急忙问道：“灵灵，还好吗？哪里受伤了没有？” 　　可姜灵似乎被吓傻了一般，头埋在姜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姜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紧紧环抱着妹妹盈盈一握的纤腰，与上次卡车泼水为了保护她不同，这样躺着姿势，他能充分感受到怀中的娇躯到底有多柔弱无骨，况且还有两个鼓鼓的小鼓包压在胸前，那种颤颤巍巍，宛如最滑腻的牛奶果冻一般的感觉，让他不敢乱动，仿佛轻轻一动，就有肌肤摩擦产生的一阵阵令人脸红的电流。 　　妹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姜霖却终于忍不了了，连带着姜灵翻身，连滚带爬地跑进了自己的卧室，心情复杂地靠门喘气，他害怕，羞愧，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姜灵却缓缓地坐起身子，望着那个房间，嘴角轻笑，然后又回过头，盯着手里的白色卡牌有些出神。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翻开了另一面，白色的纸面，有着浓郁古香的墨迹，分别是从上往下排列的三个普通汉字—— 　　“一。” 　　“二。” 　　“三。” 　　她凝视着那个“一”字，黑幽幽的眼眸中仿佛沉寂着千言万语，过了一阵，她站起身来，拿起茶几上的一只中性笔，在“一”字旁打了一个勾。 　　将瓷砖地板上凌乱的卡牌整理收拾好，她打开电视，一名天后正在灯光亮丽的舞台上低吟浅唱：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姜霖喜欢把最爱的诗句卡牌摆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她也不例外。 　　作者留言： 　　（姜灵的戏份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哇，好累，瞬间感觉轻松不少。） 第五十章 网吧赛 　　清晨，西风转向，渐凉。 　　姜霖几乎一夜未睡，早早起床，一动不动地坐在课桌前，任由冰冷的黑暗包围着他。忽然之间，他举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这一突如其来的声音刺透了清晨的寂静，窗沿边的鸽子，立刻咕叫一声，吓得连忙扑腾翅膀，飞向远处。 　　“畜生！”姜霖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来，就在昨天妹妹跌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一股邪念，两只手僵硬冰冷，却下意识地摩挲着她的纤腰，顺着娇美曲线向上攀爬，过去虽然偶有意外，但纯粹是以欣赏的眼光看待美丽，从未像这次一般充满兽性和情欲，揉虐娇嫩的花朵。 　　他死死盯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弥漫的不知是恐惧，或是其他被称为羞愧的感情，犹如梦魇，即便在梦中也是纠缠不休。 　　那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有哪个正常的哥哥会对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有特殊感情吗？如果真有，那种人不是禽兽，就是禽兽不如！ 　　难道说这关系疏远的六年，让他忘记了这个事实？还是说血脉的联系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变得淡薄？ 　　昨天他一直闭门不出，直到夏庒雅带着夏小小过来，姜灵在门外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才脸色苍白地走出卧室。饭桌上，从前善言的他表现得很沉闷，夏小小也不敢和他说话，反倒是姜灵一改过去安安静静的性格，笑靥如花，努力活跃着气氛，和夏庒雅母女聊天。 　　饭后，姜灵好像都当没摔跤那件事，也没有询问姜霖的异常，过得和平常一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十点钟，洗完澡后，便回到自己房间里睡觉。 　　而他却不敢面对，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连澡也没洗，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要是姜灵知道了他对她曾经升起过一丝邪念，那妹妹又将如何看待他？一个变态？ 　　姜霖心思千转，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越来越难看，最后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蹭一下起身，也不管撞倒的椅子，径直走出卧室。 　　但走到玄关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仍然关闭着的妹妹的闺房，留下一张“出去散散心”的纸条，快步走下楼，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景华小区。 　　太阳从山边冒出头来，晨曦刺破萦绕山尖的白云，带来凉爽和舒适的晨风，拂过耳边，驱散了夜色孕育出的迷茫。 　　雾气打湿了地面，润出湿漉漉的光晕，转动的轮胎疾行而过，留下一条斑驳的直线痕迹。 　　姜霖骑着单车，绕了公路好几圈，清风和劳累大概是治愈心病最好的药剂，随着街道上渐渐增多的行人和汽车，愈发酸麻的大腿，心中积郁的不良情绪也在渐渐消失。 　　可同时也种下了一颗种子。 　　姜霖停下单车，捂着胸气喘吁吁了一阵，然后一屁股坐在街边，心情是好了许多不错，但那颗冬眠的种子会不会再度迎来发芽的契机。 　　就在这时，三辉打来了一个电话。 　　“姜霖，接电话这么快，难道你一夜没睡，一直在玩手机？” 　　耳边依然是一个很欠揍的声音，姜霖当然不会实话实说，避开这个话题，随口问道：“说吧，这么早就打电话来，找我干嘛，该不会又叫我去漫展吧。” 　　“漫展？我才不会去那个地方......等等，你小子的声音为什么有点不对劲？”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听出姜霖有些沉闷，不过还未等姜霖回答，他又像很兴奋的样子，急忙接着道：“你快到星月网咖吧，这里有个LOL网吧赛，快要开始决赛了。” 　　“你参加了？”姜霖一边问道，一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建筑物。 　　星月网咖离锦城七中不远，是他们俩以前常去的网吧，电脑配置和店面装修都挺不错，以他目前的位置，骑车过去大概要花上四五十分钟。 　　“......卧槽，感觉什么都瞒不了你，上次也是一样。”三辉的声音很无奈，他本想让姜霖吃上一惊：“不说了，你赶快过来，比赛开始了。” 　　一阵忙音，那边急匆匆地挂上了电话，姜霖看着黑屏的手机，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骑上单车，往星月网吧方向而去。 　　四十多分钟后，清晨八点半，找个位置停好单车后，姜霖抬头望了一眼“星月网吧”四个字的木雕招牌，推门而入。 　　“Legendary（超神）!” 　　“aced（团灭）！” 　　一阵狼嗥般的欢呼雀跃声。 　　姜霖走到一片大屏幕前，正好看见红色方正在拆蓝色方的水晶，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三辉可没怎么玩LOL啊，带着一个半吊子也能闯进决赛，这网吧赛挺水的。 　　姜霖一边腹诽，一边越过人群，挤到比赛选手身后，果不其然，在座位正中间看到了一名平头年轻人，外号三辉的陈浩。 　　三辉有些烦躁地取下耳机，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电脑屏幕上的那血淋淋的“失败”两字，刺目地让他难以直视。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被虐的？”姜霖一掌拍在电竞椅背上，调笑道。 　　“对手太强了，我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三辉眉头挤在一起，语气颇为心痛：“五千块啊.....整整五千块，每个人分一千，若是拿到了又可以在网上泡妹子了。” 　　姜霖摇摇头，这家伙没救了，整天都在想如何泡妹子，可没见过他成功过一次。 　　“不是还有一场吗，就这样放弃了？”星月网吧的比赛是三局两胜制，姜霖算了算时间，就算再怎么被虐也不可能在四十分钟内结束两局吧。 　　三辉没说话，反倒是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接口道：“对面清一色的钻石大师，我们这里只有一个是钻五，其他都是白银黄金，根本打不赢啊。” 　　“就是啊，随便玩玩就行了。”另一个队员话是这么说，脸色分明有些不甘心。 　　“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打不赢。”一个路人忍不住说道。 　　姜霖暗暗点头，当初他高三下半学期开始学习，一开始包括父母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为时晚矣，但一些事情没去做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最后他还不是考起了重点大学，扇了许多亲戚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继续？”三辉犹豫了一下，对身旁的队长问道。 　　“嗯.....反正也没什么损失，继续吧。” 　　“随便玩一玩......输了也无所谓。” 　　几个人讨论了一番，决定继续玩下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非常稚嫩的队员跳了起来，捂着电话，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妈、妈，我马上回来，马上......网吧？没有啊，我没有在网吧呀，我、我正在和同学一起打篮球......” 　　他挂断了电话，长舒一口气，看着呆呆的那几名队员和一脸促狭的姜霖，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妈叫我赶紧回家，你们再找个人吧。” 　　话罢，他便飞奔出了星月网吧，留下一干呆若木鸡的队员。 　　“喂，你们还打不打！”或许是等待了太久的缘故，红色方的一个队员走了过来，不耐烦地说道。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姜霖一看见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张涛！” 　　那人视线落在姜霖身上，脸色微微一变：“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霖笑而不语，想不到冤家路窄，十几天前骚扰江北舞，然后被他揍过的社会青年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就是刚才被我们虐过的菜鸟？”张涛一看见姜霖那副模样就恨得牙痒痒，他可没忘记过去受到的屈辱，忍不住讥讽道。 　　“我只是来看朋友比赛的。”姜霖淡淡一笑。 　　话音刚落，三辉忽然站了起来，勾住姜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不要听他瞎说，他是我们找来的神秘高手，如今就靠他来救场了。” 　　“就凭他？”张涛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唯一的钻石都跑了，剩下一群白银黄金的垃圾，还怎么和我们打？” 　　在场的人都是一群火气旺盛的年轻人，立刻被这火药味十足的话给点燃了，三辉的三个队员纷纷站起身，攥紧了拳头，看着张涛的目光十分不善。 　　即将发生一场现实版召唤师斗殴的时候，网咖老板终于出来解围了，和善的笑容下却不停地在骂娘，好不容易搞一次比赛，吸引一点客流量，要是酿成惨剧，他这店非得关门大吉不可。 　　“喂，三辉，你这朋友真的很厉害？”队长看了一眼坐在最左边的姜霖，小声问道。 　　“唔...这个....应该很强吧....”三辉瞧着他们失望的眼光，说着的话也停了下来，沉静想了想，大手一挥，颇为潇洒道：“既然输赢已经注定，还不如输得痛快。” 　　其余三人皆叹气摇头，说得倒轻松，输是没问题，可问题是那个叫张涛的实在太嚣张了，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虽然只是一场游戏，但他们也想好生出一口恶气，憋屈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打完第二局就赶快回家吧。” 　　队长的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赞同，谁也不想看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姜霖正在登陆账号由网吧老板提供的比赛服，没听见那边的谈话，然而当他戴上耳机，却瞧见张涛坐在他的对面，冷冷地盯着他，嘴角扯出一丝讥嘲的弧度，牙齿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过一丝森然寒光。 第五十一章 绝顶刺客 　　三局两胜，术语为BO3，姜霖打的是上单位，第二局开始时，直接秒选了一个石头人。 　　三辉的队友们终于掐灭了最后一丝期望，新人最喜欢玩石头人这类的英雄，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只需要保证线上不被击杀，团战放一个大招就行了。 　　看来，诚如三辉所言，这个叫姜霖的年轻人真是一名新手。 　　接下来一分钟不到，两边人就选好了英雄，姜霖处于蓝色方，上单石头人，中路莫甘娜，下路女坦加EZ，三辉是打野，最后一手直接掏了一个赵信出来。 　　这是一个前中期非常暴力的团战组合，开团技能多，控制接连不断，只要被姜霖等人逮到机会，基本上会形成一个滚雪球的模式。技术不行，就靠控制来弥补，三辉的队员们都是抱着这一个想法。 　　红色方皆是一群钻石大师，自然明白对方的意图，不过却没当回事，选出了上单鳄鱼，中单妖姬，下路女警加琴女，打野螳螂，全是一些孤独凯瑞的英雄。 　　姜霖暗自摇头，对方是在太过轻敌，脆皮多，控制开团少，简直是到处给机会。 　　“臭小子，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张涛操纵鳄鱼来到蓝色方上路一塔前跳舞，挑衅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姜霖。 　　姜霖轻笑一声，戴上耳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这种举动当然惹恼了对面那位自鸣得意的社会青年，脸色阴沉，鼻翼不停地抽搐，盯着姜霖的目光好似涂满了毒药。 　　比赛开始了，三分钟，蓝色方下路就传来捷报。 　　赵信击杀了琴女！ 　　“我说吧，女坦学Q，我两级抓下，他必死！”耳畔是三辉很是得意的笑声，姜霖也忍不住笑了笑，这家伙，果然有一手。 　　虽然三辉打LOL的次数极少，但从多塔里锻炼出来的意识也不是在场所有人能比的，打野这个位置，始终是意识大于操作，如今国服三大腿之一的某酱，一只飞天螳螂，一把杀猪刀，杀得国服韩服血流成河，几乎每一名职业选手都能听见草丛里的霍霍磨刀杀猪声。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全是三辉的表演时间，一杆长枪连捅四路，红色方五个人都感觉菊花在隐隐作痛。 　　红色方除了鳄鱼，其余四个脆皮根本扛不住赵信的三枪，团战之时，姜霖只需要对着女警琴女放个大就完事了，没了ADC，对面直接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撤撤撤！”一刻不停地响彻在网咖之内。 　　一众钻石大师终于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第二局在赵信超神，人头17比2的时候选择了投降。 　　“三辉，看不出来你有两把刷子的啊。”队长称赞道。 　　“哪了哪里，不过是对方太垃圾了。”三辉憋着仰天大笑的冲动，云淡风轻地摆摆手。 　　张涛看着三辉等人洋洋得意的样子，脸色变得铁青，将目光放在一个光头青年身上，低吼道：“队长！” 　　光头青年眉头一皱：“等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在他眼中，对方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赢一局已是莫大的侥幸，其他四人不值一提，只要针对蓝色方的打野，那个外号三辉的人，便可以摧枯拉朽地结束比赛。 　　时间很快来到决胜局，蓝色方除了姜霖未选，其余四个位置都是和上盘一模一样的英雄，准备故技重施，而红色方显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上路德莱厄斯，中路发条，下路男枪加牛头，打野蜘蛛，一个线上全面领先，团战不需的阵容。 　　“姜霖，快选石头人啊！”看见倒计时十秒，三辉忍不住喊道。 　　姜霖摇摇头，要是他再选石头人，这场比赛就再也没得打了，EZ和莫甘娜后期乏力，基本上没有翻盘的可能。 　　思考良久，他把鼠标锁定在了一个戴着墨镜，长相酷似猎天使魔女中的贝优妮塔的一个女英雄上，召唤师技能换成了疾跑和闪现。 　　——让我们来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吧。 　　场面一时哗然。 　　“上单维恩，还有这种玩法？”按照惯例，一个路人惊讶道。 　　“你段位还有多低，维恩本就是ADC中最灵活的一个，欺负短手还行。”一个人嘲讽道，顺便表现了自己丰厚的学识。 　　“嗯......维恩打短手的德莱厄斯，不错的想法......”有人摩挲下巴。 　　蓝色方队长难以理解姜霖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脆皮上单，而不是一个又肉又能开团的石头人，忍不住想站起来，而他身旁的三辉却及时制止住了他，平静地说道：“他是我朋友，我相信他。” 　　“......好吧，反正只是一场游戏。”队长安慰自己说道，深深叹了一口气，疲倦地坐下来。 　　决胜局开始了，没有爆发一级团，各个位置都抵达了自己线上。 　　上局的失利让张涛怒不可遏，直接掏出一个非常暴躁的德莱厄斯断头台，他看见姜霖那副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表情，气得身体发颤，握着鼠标的手指关节几近发白。 　　维恩是吧，在我这把斧头下，我看你怎么滚！ 　　德莱厄斯升到两级，立刻点上E技能上前逼迫对方走位，可谁料维恩竟然扭着小蛮腰，一边走着猫步，一边射着银色弩箭。 　　张涛按在E字母上的中指几次放下又抬起，浑身难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上脑袋，弄得满脸通红，手指重重敲击着鼠标键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张涛，别勉强自己，不让维恩补刀，压制住他就行了。”光头青年通过语音安慰道，他用发条把对面莫甘娜逼回家后，顺便观察了一下全局，那个维恩的距离感实在太好了，完全不像上局玩石头人的样子，最低也是钻石段位。 　　张涛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那个骚气的维恩，完全没听进光头青年的话。 　　时间来到三分四十秒，两方中野在F4爆发了一场血战，莫甘娜技能全被红色方蜘蛛的闪现躲掉，而后者爆发极强，瞬间秒掉了脆皮赵信，然后发条一个闪现QW，收走了准备回家的残血莫甘娜。 　　“失误失误。”三辉笑呵呵地摸了摸脸，有些烫。 　　这一切都在姜霖的意料之中，神色淡然地继续和张涛对线，安稳发育。 　　蓝色方野区失手，红色方的蜘蛛和发条愈发肆无忌惮，七分钟，清理掉下路的所有视野后，升到六级的发条和蜘蛛开始游走，来到下路，带走了刚升五级的EZ和女坦。 　　赶来支援的莫甘娜由于之前被击杀过一次，经验经济落后，大招和关键装备都没有，也在塔下被敌方四人击杀。 　　队长脸色苍白如纸，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抬起头，看着电脑右上角——八分钟，0比5。 　　瞬间溃败。 　　但在此时，上路忽然传来德莱厄斯被击杀的消息。 　　“张涛！” 　　“上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维恩单杀了？” 　　“德莱厄斯六级不是吊打维恩的么？” 　　红色方语音立刻乱成一团，而蓝色方的语音却沉寂无声，仿佛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无底洞。 　　半晌，蓝色方队长才艰难地开口问道：“兄弟，你把对面单杀了？” 　　“嗯。” 　　轻描淡写的声音。 　　包括三辉的四人纷纷面面相觑，对面上单可是钻一啊，就这么简单地被单杀了？ 　　“混蛋！” 　　张涛愤怒地锤了下桌子，痛楚不仅没有浇灭心里的愤怒，反而更添了一把火，刚才他升到六级的时候，本想闪现上去用E和W缠住对方，却不想对方好像早有预料，闪现躲开，开启大招和疾跑，果断选择反打，将他强杀在了塔下。 　　张涛用力扯了扯衣领，他忽然感觉领口太紧，衣服太小，快要窒息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还行吗？”光头青年问。 　　张涛沉默了一下，答道：“......没问题。” 　　比赛继续，蓝色方野区仿佛成了一个身无寸缕的妓女，红色方的四个彪形大汉随随便便入侵，烧杀掳掠，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辅助牛头都出了个三项，比EZ有钱。 　　不过好在维恩进行一个成功的击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优势，推掉红色方上路一塔，将德莱厄斯逼迫在了二塔之内，勉强拖延住了红色方的进攻。 　　没有人去帮忙，十六分钟时，蜘蛛曾去过上路gank，却惨遭维恩双杀，十七分钟，已是破败无尽在手。 　　时间来到二十五分钟，人头5比17。 　　蓝色方中下路外塔全破，三辉看着自己操纵的赵信，耍着枪花守在孤零零的塔前，不禁抓了抓脖子。 　　上一局的枪出如龙已经成了笑话，改成枪出如猪还差不多，早在十分钟的时候，姜霖就叫他和女坦出肉装，莫甘娜出金身，拖到他们有了三件套才进行团战。 　　可他们在两件套的时候就支撑不住了啊。 　　三辉傻傻地瞪着电脑屏幕，对方五个大汉手持三件套神器，领着一彪人马兵临塔下，等待一声令下，便是一场势如破竹的战斗。 　　姜霖还在控制着维恩从野区赶来，就看到中路高地爆发了一次战斗，己方下路双人组双双殒命，成了一对亡命鸳鸯，而莫甘娜和赵信皆是仓皇逃命。 　　“.......输了。”EZ的召唤师取下耳机，瘫坐在椅子上，头向后靠，闭上了眼睛。 　　对方五人健在，即便维恩及时赶来，也阻止不了对方推进的速度。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路人纷纷惊呼起来。 　　“维恩切后排？！” 　　他瞬间睁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不受控制地越张越大。 　　——黑暗的优雅，是一种致命的艺术。 　　维恩在姜霖的操纵下，仿佛化身成为古龙小说中的绝顶刺客，一夜春风十年雨，一点锋芒半生藏，白衣袅袅不见血，已是剑下亡命人。 　　正在拆基地塔的五个大汉，浑然不觉危险将至，待到杀机显露，却是一具具尸体浮出水面。 　　1V5，五杀？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擦了擦，仿佛眼前都是一场幻觉。 　　如果这是真的，那必将能入选年度TOP。 　　团灭了红色方，蓝色方的下路双人组正好复活，拿下大龙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笼罩在维恩阴影中的红色方，基本上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了。 　　最后，游戏时间定格在了三十六分四十二秒，人头24比25。 　　“让我们恭喜蓝色方！”网咖老板握着麦克风吼道。 　　姜霖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取下耳机，看了对面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看见张涛瘫坐在那里，人仿佛老了十几岁，失魂落魄，周围的欢声笑语仿佛与他无关，无穷无尽地孤寂黑暗包裹着他。 　　这一瞬间，姜霖好似看见了六年前的自己。 　　作者留言： 　　一夜春风十年雨，一点锋芒半生藏；白衣袅袅不见血，已是剑下亡命人。突然感觉自己除了写史诗奇幻和青春日常，还能写一本古龙式的武侠.......） 　　（本章3600字，累得一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心脏隐隐作痛。） 　　（关于姜灵的疏远，姜霖的畏惧，后面节假日的时候会放出来一篇番外，嗯.....看了看时间，好像最近的是中秋吧。） 第五十二章 偶遇 　　这只是一场游戏！ 　　多少人在失败面前强颜欢笑，口中如此安慰自己，但他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将强烈的求胜欲望藏在心里的借口。 　　胜负的世界，不过如此，唯有胜者才可以继续向上攀爬，向金字塔的顶端发起挑战，无论你如何呕心沥血，总是会有把你虐成渣都不剩的人挡在你面前。 　　姜霖不禁想起了一部叫做《棋魂》的动漫，虽然它的原作漫画因为不可抗力被腰斩，却是他最喜欢的动漫。 　　塔矢亮两次惨败在附身于进藤光的佐为手下，依然选择面对，经过不懈努力，再次得到和佐为对弈的机会时，却害怕地浑身都在颤抖。 　　另一个天才加贺，不愿一生笼罩在塔矢亮的阴影下，选择了逃避下将棋，因为他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战胜塔矢亮。 　　人生如棋，每个选择就像杀气腾腾的落子，有人酣畅淋漓，有人提心吊胆，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站在山脚仰望，只能窥得冰山一角，若是处于山腰，才能真正感受到山峰的宏伟。 　　六年之前，那个夕阳落幕的夜晚，姜霖艰难地从山脚爬到山腰，低头一看，却是一阵晕眩。那一刻，他终究意识到阻挡在面前的是一座永不可逾越的大山，所有的自信被狠狠击碎，最后他和加贺一般，选择了长达五年的逃避。 　　“姜霖，还愣着干什么呢？”三辉忽然一把拉住姜霖的手臂，一边向着队友走去，一边兴奋地自言自语：“你是没看见那群人的脸色，跟个川剧里的变脸似的，一句话也没说，灰溜溜地跑了。可惜了，只顾得拿奖金，连嘲讽的话都忘了说几句。” 　　姜霖没有说话，三辉这跳脱的性格，迟早会吃上大亏，不过他还不至于越俎代庖地对三辉说教，一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 　　他回过头，正好看见张涛失魂落魄地走出网咖，流光绚丽的玻璃门，映衬的却是他眉目间的阴郁，耀眼绚烂的日光，仿佛也变得灰暗起来。 　　“兄弟，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们可要闹大笑话了。”队长从一沓钞票里抽出二十五张鲜艳似火的软妹币，数了数，然后郑重地递给姜霖：“这点小钱不成敬意，收下吧。” 　　“不行，太多了，我不能收。”姜霖摆摆手，网吧赛奖金一共才五千，他一人得一半，难免其他人不满。 　　“这是你应得的，没有你，我们连一点钱也得不到，说起来还是我们赚了。”瞧见姜霖还要再拒绝的样子，队长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悦，把钱一下子推了过去：“兄弟，你再不收，就是不可我面子了。” 　　“姜霖，你怎么这么矫情，一两千块的小钱，谁会在乎。”三辉和姜霖混的熟，语气中自然带着一丝死党之间的嘲讽。 　　姜霖瞪了三辉一眼，心道你之前不是心痛得很么，怎么马上又变了个样子。 　　不过三辉话糙理不糙，再拒绝的确显得自己太过矫情，姜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想了想，抽出一千五百块：“这些钱就拿来吃个午饭吧，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队长犹豫了一下，接过钱，他和三辉认识，倒是不在乎那几百块钱，但另外两个队员是随便拉过来的，那就说不定了。 　　他的眼角余光明显捕捉到那两人缓和的面容。 　　“不如再凑一些钱，咱们一起去知味居吃一顿？”三辉舔着唇，搓了搓手，眼睛亮得惊人。 　　“知味居.....太贵了吧。”下路双人组的其中一人皱眉道。 　　“能贵多少，五个人，大不了每人多拿一两百块钱出来。”三辉有些不爽地挥了挥手，这个双人组，比赛明显是两个拖油瓶，抱大腿不说，要求还多，分给他们钱算是不错了。 　　“让姜霖决定吧，今天是他请客。”他不在乎那两人难看的脸色，递了个眼神给姜霖。 　　“这里还有五百块钱，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姜霖对三辉的“洒脱”有些哭笑不得，又拿出钱来帮他解决，看见其他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解释道：“家里还有人等着我，我得快点回去。” 　　此次出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散散心。他已经逃避过了一次，不想在逃避第二次，不久前才和妹妹和好如初，怎么可能因为一丁点的小事放弃。 　　三辉狐疑地看了一眼姜霖，他可是听说姜霖的爸妈出去旅游了，家里有人......难不成是客人？ 　　“你们慢慢玩，我走了。”姜霖无视那道目光，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三辉这家伙，整天都想着泡妹子，要是让三辉知晓了他还有一个漂亮妹妹，那肯定会大舅子大舅子地和他套近乎。 　　如今正值十一点，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姜霖不得不举起手臂挡着脸，眯着眼睛，适应一会儿，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一缕缕幽香伴随着微风钻进鼻子里，姜霖瞳孔微微一张，眼角捕捉到一抹黑亮秀丽的长发。 　　......这是？！ 　　姜霖猛地回过头，推门而入，一个娇美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掏出钱包在吧台付款，似乎和女网管很熟的样子，聊了几句，然后不急不缓地穿插在狭窄的过道之中，看那样子，目标应该是星月网吧的单人包间。 　　姜霖此时也顾不得上回家，赶紧抄近道，跑到那人的前面，趁其不注意，偷偷溜进那单人包间。 　　这年头，网吧管理还没有日后的森严，星月网吧的客流量大多来源于锦城七中的学生，网费低廉。单人包间为了彰显逼格，电视，空调，厕所，单人床一应俱全，相应的价钱也提升不少，达到了每小时二十块。 　　这曾让姜霖感叹，网吧主要是有着开黑气氛，有这钱还去什么单人包间，在家里一个人玩游戏不也很好么，只有傻蛋才会花费一百来元在这儿上网。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愿意被宰。 　　姜霖一边感叹着，一边寻思找个地方躲起来。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厕所前。 　　作者留言： 　　（评论区很冷清，讨论下剧情啊，包括姜灵的疏远可以猜测一两句，还有前几章留下的一二三，相信我，这些真相一定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其实自从歌牌剧情后，我虽然写得很隐晦，但也暗示了许多了，额.....票也少了许多，今天一张月票没得，推荐票不过60张。） 第五十三章 抓色狼啊 　　姜霖关掉厕所里的灯光，将耳朵贴在虚掩着的门上，耐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会儿...... 　　伴随着“咔哒”一声锁芯弹出与锁扣碰撞后清脆的金属响声，一个人缓缓走进了单人包间，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姜霖能听见她哼着小曲，似风铃摇曳，凉鞋欢快地踩着地板，蹬蹬蹬地合着节奏。 　　即使隔着一扇门，姜霖仿佛也能看见一名美丽少女翩翩起舞，长发飘摇，洋溢青春气息的脸蛋，露出一丝含蓄的笑意。 　　等到声音沉寂下去，姜霖小心推开一丝门缝，屏住呼吸，闭上左眼，用睁大的右眼观察着包间内的情景。 　　雍容紫色的窗帘拉开，阳光细碎而灿烂，倾泻在楠木地板上，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浅褐色的单人沙发，静坐着一名少女，离他不过四五米。 　　碍于角度问题，他看不清少女的容貌，也不敢探出头，纵然像厉鬼一样睁大眼睛挤着门缝，也只能隐隐约约瞧见白皙的侧脸肌肤。 　　电脑屏幕刷着一行行密集的数据，少女似乎静静等待着电脑打开，双手叠在小腹前，双腿并拢向左倾斜，呈现一种符合艺术极致美感的75°。 　　优雅的少女对细节的专注仿佛到了无法挑剔的偏执地步，事实上姜霖十九年的岁月里，也只见过一人有这吹毛求疵的癖好，而表面的淑女形象又难以掩盖她小恶魔的“优秀”品质，这一刻，他不再有任何怀疑，终于确定少女的身份。 　　江北舞。 　　姜霖并不惊讶，就算在此寻找到真相，他心中可能会略微泛起波澜，理所当然，理应如此地哦一声。 　　没有选择继续观察，姜霖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合上门，像是恶作剧的小孩子，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他掏出手机，拨打江北舞的电话，自从上次用姜灵的手机和她通过话后，他就牢牢记住了这个手机号码。 　　门外忽然响起了“我在那一角患过伤风”的钢琴版奏乐，几秒之后便戛然而止。 　　“喂，请问你是哪位？” 　　甜甜的声音又不失一丝少女的清脆，语气温柔优雅却有着一份拒人千里的疏远，姜霖忍不住笑了笑，表模式的江北舞，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江北舞，你欠我的帐，就想这么赖了吗？”他压低声音说道。 　　“......你谁？”江北舞似乎愣了一下，一瞬间又切换到了表模式，“先生，请问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北舞，好好想想你过去的所作所为。” 　　“疯子！” 　　姜霖听见江北舞骂了一声，似乎要马上挂断电话，心中一急，嘴边却用大反派该有的优雅不急不缓道：“江北舞，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让我猜猜，现在你是不是在星月网吧？” 　　一阵沉默。 　　“是不是我妈让你跟踪我的？” 　　难道你妈还是个掌控欲很强的跟踪狂？ 　　姜霖忍不住偷偷吐槽一句，然后装模作样地轻笑道：“不不不，这件事与令堂毫无瓜葛，我从不做狗仔队的生意。” 　　“你到底是谁？”江北舞的声音冰冷如寒潭。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无所不知，”姜霖慢悠悠地说道，“再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正准备打开一款叫做逍遥的游戏?” 　　当姜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感觉周围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温度簌簌地降低了几个度，一阵稀窸窸窣窣却很慌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有人正准备悄悄逃开。 　　姜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意识到玩笑开过头了，赶忙撞开厕所门，忽然瞥见到有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甩过来。 　　“啊！” 　　姜霖惨叫一声，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感觉额头一阵发疼，下意识地摸了摸，却是微微肿了起来。 　　“姜、姜霖！”一个愕然的声音，不知所措地说道：“怎、怎么是你......我、我还以为是一个变态。”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玩的太过了。”姜霖甩了甩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如果不是江北舞及时搀扶住了他，准会受到二次伤害。 　　姜霖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抬起头看着蹲下来的江北舞，发梢卷起的大波浪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着侧脸，因为惊惶而脸色苍白，清澈的眼眸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闪动着，这时候的她真像从江南仕女图中走出来的柔弱美人，楚楚动人，泫然欲泣，很容易撩拨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对不起，吓着你了......不过你也下手太重了吧......嘶......好痛。”姜霖注意江北舞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包包，揉了揉额头。他终于对里模式的江北舞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虽然女孩子在面对色狼跟踪时都会很害怕，但哪会像她这般自救，冷静地守在厕所门前，等着他出来，先打一顿再说。 　　想到这里，姜霖不寒而栗，江北舞可说过要让他永远闭上臭嘴。 　　“谁让你躲在厕所里的，跟个尾行色狼似的。”江北舞想起了某些游戏里的不良剧情，耳根子都染得通红，要是姜霖一直躲在这里，那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盯个没完，太丢人了！ 　　姜霖讪讪笑了笑，他总不能说男生都皮的很，最喜欢捉弄女生，小时候扯女同学辫子都是家常便饭，自从上了高中，收敛一些性子，他很久没有和女生玩闹了。 　　与江北舞在一起，倒和妹妹姜灵不同，多了一丝没有顾忌的亲近之感。 　　“说吧，你偷偷跟着我干嘛，没个好的理由，我可要报警了......我可不在乎你是不是灵灵的哥哥。”江北舞冷着脸，吓唬着他，虽然自己都觉得语气和神情太软了点。 　　姜霖不去看那触目可见的电脑，反而一个劲儿地盯着江北舞，看着她那逐渐闪躲的眸子，笑道：“还记得我说过的欠债吗？我有一个网恋三个月的女友，可自从欢乐谷面姬后，她就不承认我是她男朋友了。” 　　“什么网恋女友......我又不认识她！”江北舞猛地站起身，慌慌张张地打翻那台电脑。 　　几条纠缠的数据线猛地被拽了出来，电脑界面忽的闪烁几下，然后“哐当”一声撞在地板上，液晶屏幕哗啦哗啦地碎成了无数碎片。 　　“你......”姜霖心痛电脑之余，愕然地抬起头，江北舞眼睛眯成一条缝，明明跟个做了坏事的狐狸精似的，却偏偏忍住笑意，嘴唇故作强硬地微微噘起，骄傲地像是一朵含羞待放的郁金香。 　　“瞧你那心痛样，放心吧，不用你赔，我全包了。”江北舞瞧着姜霖的憋屈样，心里愈发开心了，拍拍拎着的包包，满不在乎地挥挥小手。 　　姜霖沉默了一下，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玩味。 　　“你、你你你是白痴吗？”江北舞张了张嘴，舌头有些发麻，结结巴巴地说道，其实她心里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早知道我的网恋女友是一个富婆，那还装什么穷酸，直接打造一套绝顶的装备和宝宝，装装逼多好。”姜霖笑眯眯地说道。 　　年轻人的眼睛明亮干净，满含笑意地注视着少女的瞳孔，没有一丝压抑的笑意，似一汪太阳下的清泉，清澈见底，又温暖了一池小鱼。 　　江北舞心中没来得一慌，惊慌地转身，拔腿就想逃离这个单人包间。 　　可姜霖哪能让她就这样简单离开，他还有一些事情没问清楚，从单人床上跳起来，一把拉住江北舞的小手。 　　“放、放开。”被人握着手，江北舞觉得身体融化了似的，软的厉害，艰难地从小嘴里吐出两个字。 　　“不放！”姜霖像个小流氓似的耍赖道。 　　“好...好......有本事你一直不放手。” 　　奈何不了姜霖，江北舞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在姜霖的惊讶之中，大声朝着包间外喊道： 　　“抓色狼啊！” 第五十四章 跑快快 　　“抓色狼啊！” 　　这一刻，少女将所有的优雅都扔进了垃圾堆里，像个唱山歌的乡村姑娘似的，音律流转，扯开嗓子大喊。 　　“江北舞，看来你还不怎么了解，在网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短暂的惊讶过后，姜霖得意地哼哼几声，外面开黑闹得跟个打仗似的，单人包间传出去的声音犹如石落大海，根本掀不起一丝波澜。 　　可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有人？” 　　姜霖的笑容逐渐僵硬，江北舞却兴奋得手舞足蹈，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实在不像是被欺凌糟蹋的可怜女生，于是扯乱了衣领，泪眼婆娑，用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呜呜.....放开我.....你这个色狼....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呜呜呜...” 　　姜霖惊愕，愣愣地松开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不禁惊叹钱老的智慧，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政治生物，虚虚实实。 　　外面忽而一阵喧哗，似乎那人叫了一大批人过来，单人包间的门立刻哐当作响，不过片刻，伴随着木头撕裂的咔嚓声，大门轰然倒塌，无数木头碎屑恍若蝴蝶飘零。 　　江北舞抓准时机，捂着脸跑出去。 　　门外的一群人愣愣地瞧着少女逃走，又回过头，看见姜霖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围住。 　　“我不是色狼！”姜霖双眼一闭，高举双手，放弃抵抗。 　　“还说你不是色狼，当我们的眼睛都是瞎啊？” 　　“把他带到警察局！”有人用力扯着姜霖的衣领。 　　“他奶奶的，老子最恨强.奸犯！”一个大汉想揍姜霖一拳，却被姜霖灵活地躲掉，反而打在了另一个人脸上，发出痛苦的哎呦声。 　　大汉傻傻地看了自己拳头一眼，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趁此机会，姜霖眼睛放光，一指网吧外：“我真的不是色狼，不信你们快看外面！” 　　众人回过头，却是齐齐一愣。 　　那脱逃的少女双手放在后背交叉着，沐浴明媚的阳光，她的脑袋稍稍侧倒了一旁，柔顺的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笑得分外灿烂，似乎瞧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赶紧捂住嘴儿，转身逃跑。 　　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情侣之间闹别扭，纷纷悻悻地松开手，可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把姜霖扶起来，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心想叫你在我们面前虐狗，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想必也非常难伺候。 　　不过想是这样想，涌出的酸味就不知有多少了，毕竟少女的美丽有目共睹，她的笑容仿佛让他们回到了青涩的学生时代，每天下课上厕所，只为偷望一眼隔壁班的女生，名为青春的心悸悄然绽放。 　　姜霖挤出众人的包围，甩给吧台剩余的五百块钱用作赔偿，果断追了上去。 　　“江北舞，你别跑！”跑出了网吧，看见江北舞一个劲儿地往街道尽头跑，姜霖大喊道。 　　所有路人都停住了脚步，奇怪地看了年轻人和少女一眼。 　　少女的脚步也是一停，心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听你的话，你叫我别跑我就不跑，抱着这样的想法，少女居然跑得更快了。 　　姜霖无奈，只能骑上了自己的单车，呼哧呼哧地追了上去。 　　周一街上人不多，江北舞就算是瞎跑，速度也不算慢，反之姜霖骑在马路上，不时避开来来往往的车流，却是有些困难。不过蛮力终究比不了智慧的力量，单车依然比少女快上许多，短短几十秒，姜霖隔她只有十几米了。 　　“哧——” 　　江北舞跑过一个路口，忽然蹿出来一辆白色的轿车，紧急制动，在地上刮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江北舞回过头，脸色煞白，但瞧着步步紧逼的姜霖，顾不得摇下车窗大骂的车主，拔腿就跑。 　　姜霖在后面瞧的是心惊肉跳，江北舞是心大还是天然呆，上次撞着人不说，这次还差点撞到了汽车，别人这是铁包肉，撞上去非得血肉模糊不可。 　　不过有了这次经历，姜霖是不敢穷追不舍了，渐渐放慢了速度。 　　幸好现在是十一点，学生还在上课，大多人也都回家吃饭，江北舞这娇娇弱弱的漂亮女生被一个男生追，路人难免不产生什么抢劫、绑架之类离奇古怪的事情来，毕竟如今失联的女学生太多了点。 　　临近锦城七中，街道多了一些小巷，姜霖在这里学习了小半辈子，自然对路况熟捻于心，瞧见一条熟悉的小巷，立刻调转车头，往那边骑去。 　　江北舞埋着头，气喘吁吁地跑进一条狭窄的巷子，脚步慢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姜霖骑着一辆自行车，一定挤不进来的。 　　一想起姜霖之前的窘境，她就忍不住失笑，就凭你这个大傻蛋，也敢和本小姐斗，但一想起自己假装被色狼骚扰可怜兮兮的样子，红晕慢慢爬上了脖子根，拍了拍脸，低声骂了一句自己不害臊，努力不去想他，可越是这样想，那张笑脸死缠烂打地在脑海里徘徊。 　　走了许久，这种感觉才勉强消失。 　　锦城七中周边的住户还残留着九十年代的痕迹，低矮的楼房，残破的街道，没有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嘈杂，没有灯火通明的喧闹。正值梅雨季节，两侧楼顶连着一根铁丝，挂着数不胜数的晾衣架，投下一片阴影，并带着点肥皂洗衣粉的气味。 　　袅袅炊烟升起，间杂着午间新闻的播报声。 　　江北舞从未来过这里，有些好奇美目环视，慢悠悠地闲逛着，可就在这时，一名少年忽然从一条巷子里横插.出来，拦住了她。 　　“江北舞，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是不是大家都选你去长跑啊，这么能跑。”姜霖笑嘻嘻地说道。 　　江北舞瞧见是姜霖这死不要脸的家伙，想起之前胡思乱想的想法，俏脸绯红的同时，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跑，却不料刚跑几步，就被姜霖紧紧抱住。 　　江北舞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浑身软的厉害，烫的厉害，脑子有些迷糊，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喊非礼，而是想着刚刚自己跑了一大段路，身上全是汗，这家伙抱着自己都不嫌臭么。 　　但转瞬之间她就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敢抱自己，扭捏着身子，试图挣脱：“放开我！” 　　“你得答应我不许再跑了。”姜霖也觉得有些鲁莽，尴尬地松开手。 　　“我又不怕你.....”江北舞低声回了一句，只是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她真的不怕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有点... 　　看见江北舞冷静了下来，姜霖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就想问你一些事，你跑这么快干嘛，你不要命了？” 　　“明明是你先追我的！”江北舞狠狠瞪了他一眼，自觉这个理论非常正确，要不是他追她，她又怎么会跑那么快，当然，双脚长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问题，她一概不提。 　　“好，都是我的错。”姜霖举手投降，表情陈恳。 　　江北舞撇过头去，不想去看他的脸。 　　姜霖笑了起来：“游戏里你不是经常叫我老公么，那么羞人的话都说得出来，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江北舞耳垂染成粉粉的颜色，脸憋得通红，就是不说话。 　　姜霖一阵好笑，但又无可奈何，女生要是耍赖，就算用阿基米德的棍子也撬不开。 　　正当姜霖准备措辞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泼妇骂声。 　　“大白天的吵什么吵，小小年纪不知羞耻，狗男女！” 　　哗啦—— 　　一盆水倾泻而下。 　　作者留言： 　　（求~~~~唉，算了......） 第五十五章 有我在 　　听见有人在骂，姜霖下意识地瞅了下头顶，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肥婆从二楼窗户探出身子，肥厚的双手端着一个水盆，厌恶地俯视着他们。 　　一盆水倾泻而下—— 　　眨眼间，姜霖赶忙抱着羞意正浓的江北舞扑倒在一边。 　　“哗啦。” 　　流水扫过地面的尘土，姜霖闷哼一声，右肩首先着地，然后身体与石板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哧哧地滑行了几厘米，火辣辣地疼，不用挽起袖子，几乎都想得到刮掉了一层皮。 　　姜霖费力地仰起头，正好看见一双魅惑勾人的眼眸，扑簌的眼睫毛下，流动的眼波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仿佛盈着疑惑和惊讶，如果姜灵的眼眸清冷如天上寒月，那她的眼眸就像是烂漫绽放的粉粉桃花，狭长的眼角，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会微微翘起，变成古典美人的桃花眼，妖媚的很。 　　“啊嚏！” 　　发梢卷起的大波浪在鼻尖晃悠，送来缕缕幽香，姜霖抽了抽鼻子，瘙痒难耐，终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仿佛一片春风拂过，桃花摇曳，纷飞的粉色花瓣渐欲迷人眼，少女眼眸中的惊讶和疑惑渐渐转变成了惊慌，一点点的羞意绽放，下意识地闭上那惑人心魄的桃花眼，挣扎地站起身来。 　　姜霖揉了揉肩膀，也跟着缓慢地站起身。 　　“姜霖......”江北舞缩着身体，小声唤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地上的一滩水渍，她知道，她怎么不知道......但是今天被他又搂又抱，所有的话都吞回了嘴里了...... 　　“江北舞！”姜霖忽然叫住了她：“你占了我便宜，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江北舞愣住了，怎么自己突然成了色狼。 　　“我、我.....”姜霖揉着肩膀，痛得忍不住皱眉，“我牺牲了那么多，现在你居然没有生出以身相许的念头，太亏了。” 　　江北舞瞧着他那委屈得跟个媳妇一样的神情，一时所有的不适都无影无踪，忍不住扑哧一笑：“谁要以身相许啊，臭流氓！” 　　“小说里不都有这样英雄救美的桥段么，”姜霖学着夏小小，骄傲地说道，“我，姜霖，就是英雄。” 　　江北舞笑着摇摇头，真是一个无赖，不过看在英雄救美中的“美”字份上，她也不好去反驳他了。 　　姜霖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尴尬的气氛总要有一个人来打破，很明显，一般都不是女生——他看了面前的红砖房一眼，示意江北舞后退：“站远一点。” 　　江北舞一愣：“你要干嘛？” 　　姜霖没有回答，从路边捡来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掂量了下重量，望着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嘴角浮起一丝恶作剧小孩似的可恶笑意。 　　“啪！” 　　玻璃窗陡然碎裂，大块小块的透明玻璃应声而落，反射着的日光绚丽夺目。 　　江北舞小心避开，惊讶于姜霖的大胆和调皮捣蛋，这一刻，小恶魔的本质显露无疑，尖角和尾巴偷偷露了出来，幸灾乐祸地想，谁叫那人居然泼了一大盆水下来，害得姜霖趁机又抱住了她，并且她还没有理由反驳。 　　至于姜霖为什么要抱她，她又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反抗，她才不会再去想呢。 　　“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跑！”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二楼响到一楼，伴随着蹬蹬蹬的下楼声。 　　“还愣着干啥，快上来啊！”姜霖骑上单车，瞧见江北舞一副扭扭捏捏害羞似的模样，奇怪之余，急忙招呼着她过来。 　　“又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跑。”江北舞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微微翘起的嘴角含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见那肥婆骂我们的话么，”姜霖笑道，“她误以为我们是闹别扭的情侣，抓不住我，一定会迁怒留在这里的你，到时候，还不把你全身扒光丢给街头的单身汉。”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见情侣二字，江北舞脸一红，啐了一口，却是不情不愿地侧坐上后座。 　　肥婆冲出大门，姜霖骑着单车“呼”地从她面前蹿过，爽快的笑声在风中悠扬，肥婆一时气急，挥汗如雨地追赶，骂骂咧咧，可是烈阳高照，体力不济的她只能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眼睁睁的看着姜霖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喂，你可以停下了吧。”江北舞回头望了一眼，车后早已没了肥婆的身影。 　　“那可不行，万一她穷追不舍，或者找了一辆车追过来咋办。”姜霖蹬着单车，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江北舞攥着粉粉嫩嫩的小拳头，气恼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我是很讲道理的，”姜霖仿佛猜中了她的想法，“如果你愿意诚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下来。” 　　“做梦去吧！”江北舞斩钉截铁地拒绝：“要是你现在回家做白日梦，说不定还有机会。” 　　姜霖望了一眼前方，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江北舞微微一怔，随即发现姜霖居然加起速来了，双脚蹬得飞快，抬起头，却是看见远处有一个阶梯，瞧着那视觉落差，分明有十米多高。 　　“姜霖，你想死别拉上我，”江北舞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慢点，放我下来！” 　　“想好了吗？”姜霖有些得意地喊道，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回过头，看见少女的秀发在风中飞舞，因为紧张而有些脸色苍白，紧紧闭上双眼，死咬着的下唇不愿发出一点儿声音。 　　姜霖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叹，放慢了速度，轻声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不用担心。” 　　有我在三个字仿佛有着魔力，让江北舞睁开了双眼，她想起之前肥婆泼水的时候，也是因为他而免受伤害，而他自己却被石头地板磕得生疼，鼻子忽然涌着一股酸味。 　　姜霖看了一眼她躲闪的眸子，重新将目光放回前方，聚精会神，大喊道：“抱紧我！” 　　臭流氓，江北舞低声骂了一句，却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姜霖的腰，身子紧贴，侧脸靠在了他暖烘烘的背上。 　　很快，江北舞只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子上上下下地一阵颠簸，她勉强地低下头，看着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台阶，只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刺激过，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啊——” 　　少女终究抑制不了恐惧，拉长的尾音随着风一起刮过。 　　夏天的阳光如同金子一般洒满每一个草长莺飞的正午，秋天的岁末，也会弥漫稻谷的金黄暖香，叶子由绿到黄，长河退减成小溪，每一个风情万种的季节，每一个天气莫测的日常，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人见到世间美丽后的欣喜。 　　姜霖望着水色蓝的天际，飞鸟掠过白云，像是单车骑过梧桐路，少女的胸脯挤压着他的背，暖得像光，嫩得像水，柔得像云，瞧不见模样，却定是同样的美丽。 　　夏天过了，就是秋天么...... 　　姜霖心想。 第五十六章 踩踩踩 　　“两瓶矿泉水，一共四块钱。” 　　“谢谢老板啊。” 　　穿着白背心的中年男人看着少年远去，坐在梧桐树下的一座石制长椅上，旁边是一名发梢卷起大波浪的美丽少女，一辆浅蓝色单车，静静地靠着苍劲的梧桐树干。 　　“年轻真好啊......”中年男人长长一叹，头靠着椅背，眯着眼，掩着脸在蒲扇下昏昏欲睡。 　　“喏。” 　　姜霖打开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江北舞，自个咕噜咕噜地大口吞咽，骑了半天自行车，他也有些累了。 　　“怎么样，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姜霖擦了擦嘴角，注视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明亮的眼睛透着几分怀念，“高中的一段时间，学习累了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来这里休息一下。” 　　此时接近饭点，散步运动的人也都各回各家了，除却梧桐树上令人烦闷的聒噪蝉鸣，这座公园显得格外静谧。平静的湖泊镶嵌着宛如金子一般的阳光，在微风的吹拂下，懒洋洋地泛起层层涟漪。 　　那段灰色却有露出一丝曙光的岁月，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舒缓紧张迷茫的心情。 　　江北舞侧头看着姜霖，爱笑的男孩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失落，让她微微一怔，姜霖平时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天塌下来也不管他的事，每天都是笑脸相迎，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他失落的时候。 　　“你中暑了？要不要我打个120？”江北舞心中劝诱着自己都是假的，嘴皮儿上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对不住，我脑子好好的，可能辜负你的期望了。”姜霖哈哈大笑。 　　“你.....”江北舞气呼呼地转过头去，这个姜霖，虽然人家语气重了点，但好歹是关心他，他居然敢讽刺回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江北舞突然能理解吕洞宾的感受了。 　　“放心吧，我没事儿，”姜霖渐渐收敛笑意，只是嘴角依然轻笑，“不过确实如你所说，刚才我出了点问题。” 　　他看了一眼眉眼洋溢欢欣的少女，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我送你回去吧，再晚点可能你的家人也要担心了。” 　　江北舞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家在哪？我送你去车站。”姜霖无视了她惊讶的表情，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说道。 　　江北舞坐立不安，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想知道你真正的网恋女友是谁了？” 　　“想啊。”姜霖干脆地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问了？” 　　“因为你啊。” 　　“我？”江北舞惊愕地一指自己。 　　“既然你不说，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姜霖摇摇头，“再问下去可能又会适得其反，我可不想让你继续逃跑，然后被车撞到。” 　　少女的倔强出乎他的意料，完全不似那表面上柔柔弱弱宛若江南美人的性格，都吓得双眼紧闭了，却硬是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江北舞一想起那辆白色轿车，也是心有余悸，脸色微微发白，不过她抬起头，看见姜霖眼中关切却又无奈的目光，心如小鹿乱撞的同时，白皙的脸颊也绯红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会主动告诉你。”江北舞低着头，看着粉色凉鞋上的十根扭动宛若珍珠的脚趾头，她是看在姜霖太可怜才这样说的呢，要是他没听懂，也就不是自己无情了，要是他听懂了，逼问自己，那她也有理由名正言顺的说出来。 　　就这样，江北舞成功说服了自己，并且暗暗称赞自己真聪明。 　　姜霖看着那佯装镇定的少女，忍不住偷笑，少女的清丽瓷牙足足咬了“主动”两字三秒钟，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如果这还不懂，那真的蠢到家了。 　　“秋天的账号是你和姜灵一起在用吗？”姜霖重新坐在了江北舞身边，想了想，问了一个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问题，毕竟他心里早就有数。 　　果然，他看见江北舞轻轻点了下头，听她说道：“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在玩，但因为我妈管得很严，所以有时候我会找姜灵帮忙挂一下机，久而久之，她也有点喜欢上了那个游戏，不时帮我挂一下账号，打发时间。” 　　“那你为什么忽然叫我去欢乐谷玩，还拉上姜灵？”姜霖问。 　　江北舞脸红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姜霖，解释道：“因为网上的人大多是混蛋，我叫上姜灵一起去见‘夏天’也好有个伴，毕竟我们两个都认识他，并且......并且......” 　　说到这里，她的头深深埋了下去，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跟个蚊子一样细。 　　“并且可以找个理由，把他晾在一边，好充当你和灵灵的电灯泡是吧，”姜霖一阵好笑，“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有把那人放在心里，之所以叫那夏天老公，就是为了降低夏天的心理防线，误以为你喜欢他，捉弄一下......姜灵会担心你出什么危险，你也可以借此约她出来。 　　“如此一时二鸟之计，江北舞，你可真聪明啊。” 　　姜霖最后忍不住带着一种讥嘲的意味，这家伙，果然跟个小恶魔似的，性子真的有些恶劣，喜欢恶作剧，捉弄人，上次遇见张涛时也一样。 　　“我又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江北舞哼了一声，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有些心虚：“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谁叫你主动凑上来叫一声美女的，还死皮赖脸的要我的好友位。我就把你和那个叫张涛的社会青年当成一个样咯，都是一群色狼，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轻浮的臭男人了。” 　　说完，瞧见姜霖有些尴尬的神色，江北舞不禁松了一口气，但片刻之后她又埋怨自己，自己怎么这么没骨气，他明明冷着脸嘲讽自己，自己居然热脸贴上去解释。 　　江北舞啊江北舞，你不是对男人不假以辞色的么。江北舞顿时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男生的搭讪很容易被误解成色狼，特别是游戏里，姜霖有些明白江北舞的脑回路了，毕竟她还是一个喜欢玩百合游戏的蕾丝边，又不缺乏手段和勇气。 　　短暂的尴尬后，姜霖轻咳一声，正色道：“以后不许再这样做了，网络上鱼龙混杂，万一出了危险咋办。” 　　江北舞偷偷瞥了一眼远处一个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人影，本想说有人一直保护我，但话到口中，却是乖乖嗯了一声。 　　姜霖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弄清乌龙事件的始末了。妹妹的确是见网友没错，可她从未正面承认过是自己的女网友，只是一个劲儿地叫自己别提游戏，自己反倒是误会了，怪不得去漫展的时候，江北舞第二次见到自己惊慌失措，紧张地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不过，为什么姜灵一直不向他解释，反而背了那么大一口锅？ 　　似乎看穿姜霖的疑虑，江北舞红着脸，小声说道：“你本来就误以为灵灵是秋天......加上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上次漫展见到你之后，我给灵灵打了个电话，说起了你的事情，灵灵于是安慰我，会帮我瞒着。” 　　她是真的很不好意思，捉弄好闺蜜的哥哥，不管姜灵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都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况且在那时候看来，姜霖还是她的大舅哥....... 　　姜霖皱了下眉，依然有些不解，他妹妹的感情真和江北舞那么要好？自己害羞得要死也要帮她瞒下去？ 　　就在此时，裤兜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姜霖掏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正是他的妹妹。 　　他站起来，转过身，接通电话。 　　江北舞看着他那背影，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总觉得心虚地厉害，也生气地厉害。 　　对自己生气，也对姜霖生气，当然更多的是针对姜霖，都是他的错。 　　要不是游戏里他跑出来要自己的好友位，她会答应吗？要不是他穷追不舍地问自己，她会回答吗？虽然决定权在自己的手上，可是她毕竟无法理直气壮起来，自己太善良太心软了，他这样软磨硬泡，又怎么会不答应他的要求。 　　前所未有的经历让江北舞饱受心灵上的折磨，真相说出去了，他会怎么看，她又会怎么看，江北舞顿时后悔地无以复加，对姜霖的生气又更深了一层，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但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姜霖，你这个混蛋！ 　　江北舞咬着银牙，偷偷伸出穿着凉鞋的右脚，蹬蹬蹬地使劲踩姜霖的影子。 　　我奈何不了你，只能踩你的影子了。 　　这一刻，江北舞心中悲怆。 　　作者留言： 　　（看到有人说姜灵傲娇，但她真的是傲娇吗？又真的是喜欢吃醋吗？提醒一句吧，姜灵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理由，虽然这是我的第二处女作，以平淡为基础，但我的小说会有那么简单，这么容易就被猜到？） 第五十七章 吃螃蟹 　　“嗯，我马上回来。” 　　姜霖挂断电话，听见脚边一阵蹬蹬蹬地响，诧异地回过头，看见少女的右脚踩在自己的影子上，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那张秀美的面庞，还残留着偷东西被抓住了的小孩似的紧张神色，身子僵硬。 　　“你在干嘛？”姜霖随口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江北舞慌慌张张地收回脚，不停扭动的粉嫩脚趾头，扭捏的可爱。 　　姜霖感到莫名其妙，却是没多问什么，说道：“灵灵叫我回家吃饭了，你去不去？” 　　江北舞身子微微一僵。 　　“你又在紧张什么？”姜霖挑了挑眉，他注意少女的两根食指绞在一起，似乎很纠结的样子。 　　“你是老太婆啊，唠唠叨叨的。”江北舞不满地站起身，语气颇为心虚：“我是在想该怎么告诉我妈。” 　　“老实说去同学家里吃饭不就完了。”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江北舞白了他一眼，她的家教很严，平常出门都得花很多功夫，上次去欢乐谷，她还是偷偷溜出门的。 　　“那下次有机会再来吧，我先送你去车站。”姜霖也不废话，骑上了自行车，招呼她过来。 　　江北舞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去你们那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灵灵当面说。” 　　“别勉强自己，有什么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如果把你们闹得母女矛盾了，我可担当不起啊。”姜霖笑道。 　　这个没脸没臊的家伙。 　　江北舞暗骂一句，却是听出了姜霖的关心，压着裙子，侧坐在后座上，没好气地说道：“快走，车夫！” 　　“得，我还成了你的专属车夫了，”姜霖回过头，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真的不跟你妈说一声？” 　　“大不了再关一天的禁闭......”江北舞给远处的一个人打了个没关系的手势，小声嘀咕道。 　　单车缓慢行过梧桐落叶铺满的公园小道，微尘在光束中上下浮动，年轻的专属车夫看了眼吃着女儿送来的午饭的中年人，在叮叮车铃声中，向前行去。 　　.................. 　　回到家，姜霖正好看见姜灵端着一盘清蒸大闸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自家哥哥身后的江北舞，姜灵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小舞，今天要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自从你回到老家，我很久没见你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江北舞笑了笑，递给姜霖一个眼神，示意他来解释。 　　姜霖心领神会，说道：“今天出去闲逛的时候，偶然遇见了小舞，于是就叫她回来一起吃饭了。” 　　“嗯，现在你们也饿了吧，”姜灵一边把大闸蟹放在餐桌中间，一边说道：“小舞，你也真是的，早点告诉我要来，我也好准备得丰盛一点。” 　　“以灵灵你的厨艺，随随便便的家常菜也非常好吃啊。”江北舞真心实意地称赞一句，看见桌上拜访的菜肴时，忽然愣住了。 　　这哪里是家常菜，简直比知味居的两千元饭桌还要丰盛。普通的餐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叫不出名字的菜肴，特别是餐桌中间的一盘满满的大闸蟹，圆鼓鼓的肚子长着横纹，都是雌蟹，躯壳颜色蒸成了暗金色，香气四溢，闻得就令人嘴馋。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姜霖仔细想了想，最近需要庆祝的日子在下个月，今天妹妹弄了这么多菜，他们两人几天都吃不完。 　　“看见一本书上的食谱大全，一时好奇，就弄出来试试。”姜灵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娇美的脸蛋散着一阵光晕，嘴角含着明媚的笑意，宛如雪山天池般流转的眼波，缓缓荡漾着一丝丝名为幸福的涟漪。 　　或许用幸福这词并不怎么准确，难以完全概括，姜霖思来想去，在贫乏的词汇量中，只能找出这个词来。 　　姜霖有些诧异，妹妹怎么这么高兴，联想到老家之旅，猜测应该是那颗重获新生的柿子树的缘故。 　　这次用餐姜霖和姜灵坐在一边，江北舞独自一人坐在对面，等到姜灵把准备好的大蒜、小葱、生抽、香醋、香油、葱姜蒜末放入碗中，混合均匀成蘸料，每个人都拿起一只大闸蟹。 　　姜灵熟练地翻开蟹壳，用筷子夹起金色的蟹黄，蘸点沾水，竟然不是给自己吃，而是喂给姜霖。 　　“好吃吗？”姜灵抿着嘴儿，笑容中有股期待的味道。 　　姜霖傻傻地点点头，蟹黄极香味鲜美，他却只含在嘴里，动也不动，眼睛怔怔看着妹妹用那双带着他口水的筷子，夹起蟹黄，微微一张口便吃进嘴里，舔了舔湿润色泽的唇瓣，那闪动水色的眸子，分明意犹未尽。 　　姜霖一口把蟹黄咽进嘴里，僵硬地放下大闸蟹，盯着它泛着冷光的小眼睛，毫无焦距，一动不动，仿佛自己和它一个样，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他分明听见自己心跳加快，脑子轻飘飘地跟吸了鸦.片似的，和昨天把妹妹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一模一样，好像有几根纤纤玉指，悄声无息地拨弄心弦。 　　妹妹今天很高兴，而只不过一个亲人之间的关心方式，很正常。姜霖安慰着自己，点点头，确信了这一点，重新拿起大闸蟹剥壳。 　　而这时候，姜灵已经在吃第二只大闸蟹，并把剥出来的嫩肉夹到姜霖的碗里。 　　坐在对面的江北舞闷闷地埋着头，拿着一只大闸蟹，翻来覆去，着急地想用锤子一下砸开，她从未亲自剥过螃蟹壳，没有人帮，根本吃不到里面的蟹黄和蟹肉。 　　抬起头，看见姜灵勤快地剥着螃蟹壳，夹给姜霖一半，自己一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酸忽然涌现出来，江北舞盯着那死硬的大闸蟹，愈发觉得面目可憎了。 　　这大闸蟹怎么长得这么丑，简直跟姜霖一个样！ 　　江北舞顿时觉得毫无胃口了，把大闸蟹丢进盘子里，自顾自地咬着一根青菜，一口一口地咬，狠狠地咬，好似要把它凌迟处死似的。 　　她也有些奇怪，灵灵不是不喜欢姜霖么，怎么还给他夹菜，跟在学校食堂里的情侣一样，明明各自的两盘饭菜，却偏偏喜欢吃对方的，费时费力，怪不得学习成绩不好，原来是脑子有问题。 　　难道说他们和好了？江北舞忽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到了，至于为什么会说被吓到，她想了个半天也没想明白。 　　似乎看见江北舞在那边啃青菜，姜灵惊讶地问道：“小舞，你不吃大闸蟹吗？” 　　“我不会剥......”江北舞心想老婆你终于注意到我了，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我帮你剥.....瞧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姜灵忍不住笑了笑，坐在江北舞身边，剥着螃蟹肉喂她吃。 　　江北舞心满意足地吃着蟹肉，只觉得这死东西无比鲜美，瞪了一眼对面脸色古怪无比的姜霖，果然，这家伙哪有自己老婆温柔。 　　姜霖抽了抽嘴角，迅速刨着饭，这顿午餐，实在太诡异了点。 第五十八章 石头和破绽 　　饭后，姜灵独自承担起了收拾饭桌清洗碗筷的责任，姜霖瘫躺客厅沙发上，费力地抬着眼皮儿，惺忪的眼睛映着模糊的电视剧。 　　昨晚一夜未睡，午休时刻小区内四处弥漫着懒洋洋的气味，他也有些犯困了，等着江北舞洗完澡出来，自个把黏糊糊的汗渍洗掉后再去睡觉。 　　他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 　　厨房传来姜灵轻灵欢快的哼声，今天似乎高兴地厉害。他的妹妹真如那夜所说把他当做哥哥看待，没有冷着脸，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姜霖一想起昨天升起来的邪念，就更觉得羞愧难当，他真的不配当一个好哥哥，难道六年的堕落真的让他丧失基本的道德和理智了么？ 　　没有再等江北舞，姜霖回到卧室，手掌掩着紧闭的眼睛，努力入睡。 　　................. 　　洗完澡后的江北舞换上了灵灵的睡裙，是一条白色的棉质长裙，刚到脚踝，纤细的腰部被一条蕾丝边带子勾勒，十分漂亮可爱，关键的是，睡裙是短袖，露出嫩得出水的白皙手臂。 　　姜霖一时待在客厅，她便不能走出浴室，如果要去灵灵闺房，一定会被他看见，江北舞想着鲁迅先生的白胳膊的那句话，害臊不已，姜霖那个大.色狼，大混蛋，一定会联想到各个方面。 　　江北舞抱着大枕头，脑袋埋着一半在枕头里，脸颊儿红扑扑地望着天花板，嘴儿微张，小声地唤了声“灵灵”，却没得到回应，抬起头，看到姜灵靠在书架上，捧着一本又厚又晦涩难懂的《资本论》，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散着一抹光晕，那嘴角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灵灵！”江北舞提高了音量。 　　“嗯？”姜灵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我......我.......”江北舞扭捏着身子，水灵灵的眼眸凝着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胆怯和羞涩，翻来覆去推演了几遍的措辞，这一刻好似被打得支离破碎。 　　姜灵微微一笑，轻轻合上书本，推入书架：“网恋的事情你全都告诉我哥哥了吧。” 　　“你不惊讶吗？”江北舞瞪大的眼睛显得格外无辜，“我可撕毁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姜灵神情依然不变，淡然道：“他早就知道网恋女友不是我了。” 　　“那他为什么还锲而不舍地追我。”江北舞耳垂有些泛红，把小嘴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如同蚊子般哼哼声，她想起了上午的偶遇，从星月网吧，到锦城七中周边的老房子，那家伙围追堵截，又拉又抱，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偏偏自己又拿他没办法。 　　毕竟，是她捉弄他在先。 　　姜灵翻出一本保罗·埃克曼的《说谎》，拍了拍精装封面的微尘，轻声说道：“你在他的心里放了一颗石头，这颗石头轻得毫无重量，圆润没有棱角，但终究是一块石头。他追上你，就是为了把石头还给你，现在他心里没有了芥蒂，那颗石头经过颠簸，磨出了尖尖的棱角，反而让你感到难受起来了。” 　　江北舞小脸涨得通红，脑袋全埋进了枕头，能和姜灵这个天才做闺蜜的人一定不会傻，还很聪明，姜灵这一番话，她当然懂，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她总不能面对面地把心像螃蟹壳一样剥开，把石头丢了吧。 　　鼻尖萦绕的是淡淡幽香，江北舞忽然意识到自己老婆天天枕着这个东西睡觉，瞬间兴奋起来，冲淡了害羞，不过脸颊依然是红扑扑的。 　　“是他逼我说的，本来我就不想告诉他。”江北舞有必要解释一下，她们本来约定好站在同一战线，可她却背叛了革命，万一老婆觉得不舒服了咋办。 　　“真的吗？” 　　“肯定啊，我从不理那些臭男人的。” 　　姜灵笑了一下，取来书桌上的小镜子在床上：“小舞，你照照镜子。” 　　“我不看......”江北舞一巴掌把镜子盖住，瞧着露出的一片区域，又赶紧用枕头压得严严实实的。 　　“那你看着我，眼睛，江北舞，”姜灵平视着江北舞，清澈冷沁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无波的水。 　　江北舞脸似火烧的烫，哪敢去看自家老婆，眼神游弋不定，支支吾吾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智商全无，若是穿越进了《天下第一》的武侠电视剧里，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号的大笨蛋，还是不打折扣的那种，真想变成傻乎乎的鼹鼠，挖个洞钻进去。 　　“小舞，在他面前你的心太软了，会很容易受伤的，”姜灵微微一叹，嘴角却挂着一丝柔和有趣的笑意，“不过，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稍稍露出一点破绽才好，这样才会生出可爱之处呢。?” 　　有点深奥。 　　江北舞悄悄吐了吐舌头，似懂非懂地问道：“灵灵也有破绽吗？” 　　“自然，”姜灵点点头，“只要是人，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多么完美无缺，他的心里，一定会有所破绽，除非他不是人。” 　　“我懂了，所以今天灵灵才会这么开心，可爱得很。”江北舞盯了少女微微翘起的嘴角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姜灵微微一愣：“我很开心吗？” 　　“要不你来照照镜子。”江北舞心中有种反客为主的快感，从枕头下抽出镜子，笑嘻嘻地从床上跳起了下来，两只手抓住镜子边缘，平放在姜灵面前：“我们认识五年了，还第一次见到你在这么开心呢，笑得次数比过去加起来的还要多。” 　　姜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出神，少女青涩的脸庞红润，薄薄的粉嫩唇瓣犹如雨露滋润带着湿润的色泽，她情不自禁摸着翘起的嘴角，想收回来，反而翘得更厉害了，露出如贝般的整齐牙齿，眼睛眉毛也渐渐眯成了一条缝，似夜下弦月。 　　“灵灵，要是你在学校里笑成这样，那群臭男人还不得疯了。”江北舞啧啧感叹，她也是第一见到高冷少女露出如此明媚灿烂的笑容，犹如令冰山融化后的第一缕春光。 　　姜灵想起了卡牌上“一”字旁的勾，勾着头，掩着嘴，不受控制地低笑出声来。 　　六年的石头，一生的破绽，可以毫无保留地在明媚阳光下显露出来，她怎能不开心。 　　对吧，哥哥。 　　作者留言： 　　（嗯......这章有点晦涩......） 第五十九章 金融危机 　　江北舞双手交叉放在身后，好奇地张望着老婆的闺房。 　　落地窗的阳光灿烂，满满的书架，如果不是地上摆着一张整洁干净的单人床，房间里属于女孩子的淡淡幽香，准会让人以为是书房。 　　实际上未经主人允许，随便打量女生的卧室实在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不过她们之间的关系熟得就差滚床单了，身上还穿着灵灵的贴身衣物，江北舞捂了捂胸口，偷偷拉开睡裙衣领嗅了嗅，一张小脸就会露出贼兮兮的幸福模样，满足地闭上双眼。 　　“灵灵也关注着金融吗？”江北舞站在床边的书架前，灵活的指尖划过一本本硬纸板制成的精装圆形书脊——《经济学原理》、《货币金融学》、《金融市场与金融机构基础》.......最后停留在印有《国富论》烫金宋体的黑面书脊上。 　　“嗯，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了。”姜灵坐在床沿边，黑发如瀑垂落至削肩，依然怔怔看着镜子里笑靥如花的自己，原来卸下所有冷漠和伪装，照镜子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儿。 　　江北舞抽出那本亚当斯密的《国富论》，随便翻了翻，里面许多地方都有勾勾画画，密密麻麻用黑色签字笔书写的清隽字体，字里行间里透露出姜灵那种一针见血的见解，隔着略微泛黄的书页，古旧的气味，仿佛也能看见那不以为然的冷漠和不屑，显然是认真研读过了的。 　　再翻了翻，在银行贷款相关内容旁，还注释着“银行晴天借伞，雨天收伞，所谓强盗不过如此”的精辟之言，江北舞对此深有感触，她家可是被银行害惨了。 　　她知道姜灵平常会看一些晦涩难懂，与高考八竿子打不着的书籍，涉及到各个方面，所以也并不惊讶，只是随口说道：“说起金融，我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一次金融危机。” 　　“小舞，你说的是08年那次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吗？” 　　“对啊，我妈还经常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呢，”少女沉静下来，点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我记得那时......我家的公司原本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股价下跌严重，甚至拖欠公司职员两个月的工资，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有人注入了很大一笔流动资金，公司变相被收购，这才死灰复燃起来，逐渐演变成如今的明月集团。” 　　那年她才十二岁，依稀记得大概始末，金融危机的幽灵迅速蔓延到了全世界，天朝推出了四万亿救市计划，五次下调利率，经济市场才得以稳定下来。 　　学校里的政治老师谈及此事，经常把“美利坚轻伤，欧洲重伤，天朝内伤”挂在嘴边，如今物价飞速上涨，也是因为当初促进消费政策太多，导致产能过剩，通货膨胀。 　　不过，08年也是非常传奇的一年，这一年全球经济萧条，京城的奥运会，却让天朝这个日益强大的国家震惊了世界。 　　“小舞的父母真的很了不起呢。”姜灵微微感叹，在那一年出口贸易公司不仅没有倒塌，反而转型做了地产生意，逐渐扩张，形成了明月集团这个西南一等一的庞然大物，作为明月集团的董事之一的江北舞父母，实在是功不可没。 　　“哪有，那个死老太婆不过是运气比平常人好一点罢了，”江北舞想起了那每个孤独寒冷的夜晚，父母起早贪黑地去工作，几天几夜不回家，神色复杂，嘴唇嗫嚅地抖动几下，轻轻吐字： 　　“嗯......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限制自己女儿人生自由这一方面。” 　　“小舞，看来你对高姨的怨念不小啊。”姜灵忍不住扑哧一笑，江北舞的妈妈姓高，她见过几面。 　　“谁叫她一天到晚喜欢关我禁闭的。”江北舞十分不爽地轻哼一声， 　　姜灵放下镜子，无奈地看着她道：“你太贪玩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家的保镖又不能一直保护你。” 　　江北舞对今早差点被车撞到仍是心有余悸，脸色微微发白，却不依不饶地说道：“我已经快成年了，哪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凡是出门都要通报一声。” 　　“其实她已经做出了不少让步，不是吗？”姜灵看了看墙头上的挂钟，说道：“快要三点钟了，她还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叫人五花大绑地绑你回去，让你留在这儿，玩得开开心心。” 　　江北舞沉默不语，放在身后的十根青葱手指羞涩地扭动着，飘忽不定的眼神显然有几分松动。 　　姜灵笑叹了一口气，她的闺蜜倔强是倔强，但也是十分明事理的女孩子，在一些特别重视的人面前，心会软得像棉花糖，吃软不吃硬，这一点和她有些相似，难怪会成为特别要好的朋友。 　　继续玩了一个小时，换下的衣服都干了，江北舞恋恋不舍地脱下睡裙，换上自己的衣物，扫了一眼正在整理床铺的姜灵，两只大眼睛溜溜地转动，迅速把睡裙塞进自己的上衣里。 　　“小舞，你怎么突然怀孕了？”姜灵回过头，瞧见江北舞微微隆起的肚子，先是一愣，而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嗯......今天中午有些吃撑了。”江北舞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 　　“记得回去好好锻炼一下，不然长出小肚子怎么办。” 　　江北舞重重地点了下头，低头的一瞬间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抬起头时，却又立刻憋住笑。 　　“灵灵，你的卧室为什么没有落地镜啊。”想整理整理凌乱的衣服，江北舞找了卧室一整圈，硬是没有找到大型的镜子，自家老婆这样自尊自爱的女孩子，没道理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啊。 　　坐在书桌前照镜子梳理长发的少女轻声道：“以前害怕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所以就把它搬走了。” 　　原来灵灵你也怕照镜子啊，江北舞不免升起一丝得意，她晚上的时候，经常下意识地避开镜子，又有了一个共通点，难道不正是天作之合么。 　　至于姜霖那死电灯泡，还是去温暖别人吧。 　　............. 　　江北舞走出景华小区，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对不起，刘叔。”江北舞坐在后座，立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小声说道。 　　“小姐，只要你安全就行。” 　　被叫做刘叔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留着小平头的中年男人，他转过头，看见正襟危坐的少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要是小姐真的被车撞倒，就算老板原谅自己，他也不会，毕竟他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刘叔，你能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妈妈吗？”江北舞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 　　刘叔笑了一下：“是为了那个年轻人吗？” 　　江北舞被他那促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一抹红晕在白皙的脸颊上转瞬即逝，装作欣赏窗外的风景，说道：“谁要管他！” 　　“哦？那我向老板如实禀报，说有个年轻人追着咱家小姐，害她差点被车撞，不仅如此，他还对小姐又拉又抱.......” 　　“别！”江北舞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却仍然赶忙叫停。 　　“既然小姐叫我别说，那我肯定不会说。”刘叔瞧着越来越羞涩的少女，不禁啧啧感叹那年轻人的福气，回过头，开启了车子。 　　不过正当他掉头的时候，忍不住眉头一皱，透过车窗望向景华小区。 　　......有人吗？ 　　作者留言： 　　（最后一天任性退，求个票......） 　　（嗯......本文不会涉及商战的，这两章只是铺垫，如果认真看，再加上脑洞够大，应该猜得到我在写什么.........） 第六十章 去学校 　　周五，趁天气正好，夏庒雅拜托姜霖领着夏小小去锦城七中附属小学报名，自个随便打扮了下，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临走时，给了姜霖一张储蓄卡，里面有姜书影寄过来的积蓄。 　　姜霖有些惊讶于夏庒雅对自己的信任，难道说他真如表面那般人畜无害，或是很容易就被看透，忍不住感叹夏姨不简单之余，姜霖跑出景华小区，去银行取钱。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姜灵和夏小小。 　　一顿清淡早餐完毕，上午茶的地点被安排在露天的阳台上，阳光和熙，鸟雀叽叽喳喳穿过浓密的枝丫。 　　姜灵闲来无事，很喜欢在这个时候看书，夏小小坐在她的对面，手指紧紧抓住新买的连衣裙，关节有些泛白，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少女。 　　姜灵一脸微笑，一点都没有把小女孩的骄傲无情打碎在地的负罪感，而是很感兴趣地说道：“小小，你既然怕我，那又为何喜欢在我面前晃悠。” 　　“谁怕你啊！”夏小小被那双黑幽幽的眸子看得发毛，情不自禁地想移开视线，但一想起妈妈说的话，又强迫自己与之对视，一旦移开了目光，那就代表自己认输了。 　　姜灵放下书，似乎卸下伪装让她有了闲谈的好心情，抿了一口清茶，一脸笑意望着那个骄傲的小女孩，说道：“小小，我教你一个诀窍，要想某个大人物或者敌人对你一辈子怀有敬畏，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童年时期留下深刻的心里阴影。这一招对聪明的孩子尤为管用，因为她们往往有着更好的记忆力。” 　　大人物？聪明的孩子？ 　　夏小小张了张小嘴，恼怒地看着姜灵，欺负她就只为了这愚蠢的理由，而那些赞美，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少女请求着她的原谅，好吧，如果少女再诚恳一点，她说不定就会原谅对方了。 　　“你太嫩了，小小，”姜灵笑容古怪，手指尖颇具音律地敲打着桌面，惹得小女孩的心脏一颤一颤，“聪明人不一定有智慧，但有智慧的人一定会很聪明，等你明白这一点，你就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了。” 　　“白痴......”夏小小难以理解，只能用上这个年纪最有威慑力而又不损伤淑女仪态的词汇，聪明和智慧到底有什么区别，至于资格站在少女面前，就更匪夷所思了，心想难不成你是乐山大佛，见你一面还要收门票？ 　　“走吧，小小，我哥回来了。”姜灵望了一眼楼下，即使隔着六层楼的高度，也能看见一名年轻人慢慢走近，她的笑意格外柔软，这个位置可不仅是可以看书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夏小小不服气地白了她一眼，却是缓缓站了起来，不情不愿的。 　　不说姜霖，单说少女，自打从龙灵潭回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都挂着神经兮兮的笑容，更让人捉摸不透，也更觉得危险，放在三国电视剧里，就像那冬天还在扇羽扇的傻子，自己不觉得冷，反倒让别人毛骨悚然了。 　　聪明和智慧吗....... 　　小女孩皱着好看的眉，冥思苦想。 　　....................... 　　姜霖带着夏小小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终于来到了处于市区以南的小学。 　　他明白这座小学的意义，一般情况下，附属中学或小学是教育产业化后，一些高等院校为了经济利益而扩充的一种办学体系。它的师资力量等都由该院校安排，却又独立，一般享有着升学优先权。 　　锦城七中作为锦城一等一的高中，高手云集，教育资源丰厚，它的附属小学自然也非常厉害，无数家庭趋之若鹜，抢破了头都要挤进去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相较于其他地方，教育资源实在倾斜得厉害。 　　自己的老妈温映雪曾在这里当过五年的语文老师，最近才调到另外的中学去，靠着这层关系，小小也好进去。 　　更何况自己还有个被锦城七中全校师生当成宝贝的妹妹，不是吗？ 　　姜霖站在小学的马路对面，金黄色的阳光从东面洒至，铺泻在大地之上，路边的杂货店小卖部不胜枚举，小摊贩们守着自己的油炸土豆摊子，趁学生还未放学的这段时间，互相八卦一些某某老师自家孩子的趣事。 　　厚实的大理石上，青春飞扬的“锦城七中附属小学”八个红漆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们进去吧。”姜霖瞧见绿灯亮了，下意识地伸手去牵夏小小。 　　“又来.....几次了！”夏小小竖着头发下的两只耳朵，难以忍受地瞪着姜霖，“小小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吗，身子随随便便让别人碰！” 　　“我是怕你有危险。”姜霖忍不住笑了笑，和小萝莉相处久了，渐渐明白对方的脑回路的构造了，说起来，他的身边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女孩子呢。 　　“再危险也不行！”夏小小斩钉截铁，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那跟在我身后吧。”姜霖说着就往前走了，走了一段路，回过头，却发现小萝莉仍然站在原地。 　　“牵我也可以。”夏小小扭捏着身子，慢慢伸出一根婴儿肥的小拇指，像是第一次探出洞口的小白兔羞涩似的模样，“但是只许碰我的小拇指......” 　　她抬起头，看见姜霖的笑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在笑，还笑得那么开心，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我是看你可怜，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到时候又要在心里嘀咕小小很吝啬是吧......哼，明明是你的错，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男人每一个好东西，又贪心，又不珍惜.....” 　　她的小脑袋瓜一瞬间发散到了天边。 　　姜霖摇摇头，憋住笑意，走到小萝莉身边，右手握住了她的小拇指，小萝莉的身体娇小，就连她的手指头也不例外，握在手里，像是抓着一小团温暖的空气。 　　“看吧，我们还得等一分多钟。”姜霖回过头，看着斑马线对面，绿灯熄灭，车辆来来往往。 　　“明明是你的问题.....”夏小小声音呢喃刚想反驳，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想多牵一下我的手！” 　　“早说嘛，小小不会那么吝啬的。”她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很像电视剧里的女侠，浑然忘记了她之前的说法。 　　“对对对，小小最大方了。”姜霖很识时务地满足了一下小女孩的虚荣心，提了提她的小拇指，一脸促狭地说道：“那让我握住你的五根手指怎么样。” 　　“不行！”小女孩的音调立刻高了起来。 　　马路边的小摊贩们很有默契地停止谈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那对站在斑马线上的奇怪组合，晨光照在年轻人脸上，笑得格外爽朗灿烂。 　　作者留言： 　　（唉......大家不要熬夜啊，最近课多实验多，白天寝室吵，到了晚上才有灵感，经常写到凌晨一两点，现在感觉身体出问题了，心悸，胸闷，腰围大了两圈.......今天本来想不写的，但还是憋着自己写下来了。） 第六十一章 报名 　　对门卫说明来意，再出示自己的身份证登记，门卫便放了姜霖和夏小小进去。 　　学校内还在上课，浓浓绿荫弥漫着朗朗读书声，洪亮清脆，透过窗帘半掩着的玻璃窗，依稀可见年轻勃发的老师捏着粉笔，在讲台上激昂文字，小孩子们戴着红领巾，大声朗读课文。 　　宛如嫩草般青涩的氛围让日渐成熟的姜霖格格不入，忍不住怀念起过去的时光来，只有离开了高中的校园，才会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 　　他低下头，看见夏小小隔着一溜蹲在盆子里的万年青，望着窗内飞扬青春的教室，昔日水灵灵的眼睛似乎凝着一份黯然。 　　“再等一个月，你就和他们一样了。”姜霖心疼，暗骂那姜书影真是个混蛋，摸了摸夏小小的头，安慰道。 　　“一群小屁孩......谁要和他们一样。”夏小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骄傲地抬起下巴。 　　“你也只有八岁。”姜霖忍不住提醒她自己的年纪，之前的语气仿佛她超越了小孩子这个物种一般。 　　“我是只有八岁，但我是夏小小，小孩子里最特殊的一种，他们能和我比吗。”夏小小不屑一顾，又感叹道：“姜霖，你的眼光太狭隘了，难怪十九岁了还没有女朋友。” 　　“那只是我不想找！”姜霖被戳中了痛处，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你愿意等个十年，待我长大，想要追求我的时候，说不定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结束你孤单寂寞的生活。”夏小小叹了一口气，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老成模样，好似历经沧桑，但姜霖知道她根本什么也不懂，像模像样地扮演着某部肥皂剧的女主角。 　　“我先走了，既然你和那些小屁孩不一样，问个路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会吧。”说着，姜霖装模作样地向前走。 　　夏小小一时像只受惊的兔子，紧张地左右四顾，见着没人，跑着小短腿，赶紧追了上去。 　　听见身后紧随的脚步声，感觉到有只小手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角，姜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也没回头，领着担惊受怕的小女孩去报名处。 　　来到报名办公室，姜霖轻轻敲了下门，等到一声苍老的“请进”后，推门而入。 　　“李老师，好久不见。” 　　报名老师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头发花白，白衬衫穿着身上显瘦，倒是还算硬朗。他挺直身坐在办公桌前，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严肃的表情透着一股子劲的认真，干瘦的手捏着钢笔，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听见姜霖的问好，依然埋头说了声“请坐”。 　　姜霖和夏小小坐在他对面，耐心等待，办公室内只有笔尖划过白纸的沙沙声，姜霖侧过头，瞧见小女孩神色紧张，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蓝色新裙子，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声“没问题”。 　　小女孩这次是没有冷面相对了，紧绷的身体明显舒缓了许多。 　　姜霖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老人上，老人姓李，名声律，是他以前的高中班主任，有着三十多年教龄，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终究是在今年退出高考第一线，来到附属小学当个报名登记的老师，其实他早就可以退休，可实在放不下教育工作。 　　据说李声律以前服过兵役，班级纪律严格至极，要求也高，对姜霖这般调皮捣蛋不上进的学生，自然是痛心疾首，却也从未放弃过他，每次月考过后，第一个被叫到办公室的总是他。 　　李声律没让姜霖久等，几分钟后，便放下笔，取下老花眼镜，用明亮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姜霖，笑骂道：“臭小子，你最近过的不错啊，是不是努力半年后在大学里吃了个饱，玩得厉害。” 　　听见熟悉的骂声，姜霖笑道：“哪里，李老师教导有方，我哪敢在学校玩啊，时间都还不够拿来学习的。” 　　“油嘴滑舌，果然，你还是那个臭小子。”李声律摇摇头，嘴角却是挂着满意的笑意，他可是亲身经历了姜霖的传奇，那令无数老师瞠目结舌的进步速度，可以在其他老师面前扬眉吐气，没道理不满意。 　　“你就是小小吧，小姑娘。”李声律对夏小小说道，那张严肃干瘦的脸上咧出一个笑容，竟有了种慈祥的意味，前几天姜霖打了电话，他从姜霖口中得到了夏小小的近况，对于这个可爱又很可怜的小女孩，他实在狠不下心装作一副老学究模样。 　　问起自己，夏小小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 　　“不用紧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锦城七中附属小学的学生了，到时候若有哪个坏小子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李声律声若洪钟地担保。 　　姜霖放心下来，李声律资历极高，桃李满天下，锦城七中的年级组长都奈何不了他分毫，敢与校长叫板，小小在学校，应该是出不了什么问题的。 　　“你小子，心里就是期待着我的这句话。”李声律笑了一下，问道：“臭小子，户口本和钱带来没？借读费三千，这是上面定下的规矩。” 　　姜霖转过身，从小小新买的书包里取出一个口袋，递给李声律，里面装着红色小本和一大叠钞票。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李声律看也没看，把口袋放在一边，用墨水瓶压着，瞧见姜霖稳稳坐在对面，挑了挑发白的眉毛，又问道：“你小子难道还有不敢说的话？” 　　“还是瞒不了李老师你......”姜霖笑了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就想问一下，当年的那个贫困生名额，嗯.....就是我当初进入锦城七中的名额，现在还有吗？” 　　姜霖很清楚地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天，初中班主任兴奋地走进教室，宣布了一件好事情，已经发展成集团的明月公司做起了慈善，除了兴建希望小学，还有一条就是全额资助一些贫困学生上锦城七中之类的名校，而他初中就有十个名额。 　　因为考虑教育资源不公平，所以这些名额没有考虑成绩，只看贫困程度，其实这也相当于全校学生都有机会。 　　姜霖把事情告诉了老爸老妈，怀着试试的态度打印资料，递给学校，由上面审批，最后幸运地成了那十个人之一。最后审批结果下来时，除了还在冷战时期的妹妹姜灵，全家人恍若梦中，那可是锦城七中啊，中考没个700分，根本进不去，没达到分数线，一分就是一千块钱。 　　“嗯，当然还有，明月集团如今做的那么大，还不至于吝啬一点小钱......以小小的条件，得到那个名额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算不行，我也可以帮她争取一下。”李声律沉吟片刻，缓缓道，锦城七中内还有初中部，夏小小虽然还上着三年级，但也可以考虑一下那个名额了。 　　小女孩长得实在太可爱了，再加上又和他的孙女年龄相近，他一看到夏小小，就仿佛看见了自己孙女一样。 　　“谢谢李老师......”夏小小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神情看来，显然事情是办好了，低下头，很懂事地主动谢道。 　　“谢谢李老师，不打扰您工作，我们先走了。”姜霖真诚到了声谢，站起身来，牵着夏小小就往外走，李声律喜欢干净利落，什么送礼请吃饭，反倒让他觉得这人客套，不诚实，做了他三年的学生，姜霖当然清楚他的怪脾气，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晋升不到高位的原因。 　　对于这类人，姜霖是打心眼里尊敬。 　　“等等！”见姜霖即将走出门外，李声律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李老师？”姜霖回过头问道。 　　“你最近看了TT群没有？” 　　姜霖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最近太忙了，没有登过TT。” 　　“难怪......你今天的表现不太正常。”一直挺直腰身的李声律罕见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姜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打趣的笑意，“你的那些同学商量着要开一场同学会，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你难道不想去？” 　　同学会？ 　　姜霖想起了前些日子通过的电话，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她会来吗...... 　　作者留言： 　　（求~~~~~~） 第六十二章 巧克力冰淇淋 　　离开办公室，太阳高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焦躁的气味，路过一个小卖部时，姜霖给夏小小买了一个巧克力甜筒冰淇淋。 　　小卖铺外撑着遮阳伞，伞下蹲着一套镂空花纹的白色塑料桌椅，姜霖寻思正好休息一下，于是招呼着夏小小坐下。 　　姜霖掏出手机，点开许久未曾打开的TT，无数信息立刻冲刷着手机屏幕，咚咚声不绝于耳，几秒过后方才停止。大多数都是TT群，左下角显示着蓝底白字的“99+”，而有几个人单独发来的信息，显示在TT群下方。 　　姜霖脸色平淡地点开联系人，在一个单独列出来的分组里，依然只见到一个灰色的企鹅头像，大眼睛，红围巾，简简单单的装束，在众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头像里，像是一盘八十年的黑白录像带，被绚丽缤纷的世界所遗漏，落满岁月的微尘。 　　点进头像，犹如阴霾密布的夜空，一颗黄色星辰点缀着苍白空旷的空间。 　　没有个性签名，没有个人介绍，没有空间动态，名字那一栏，也只是简简单单的“123”阿拉伯数字。 　　“你叫姜霖，雨霖铃的霖，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不过很有诗意呢......我很喜欢......” 　　这句话四年之久，姜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温润柔和的声音，像一滴落在湖里的水，泛起点点涟漪，却也成了湖的一部分。 　　你会来吗......？ 　　姜霖轻声念道，把手机重新揣回裤兜里，那个人基本上不会使用TT的，连电话都打得少，她最喜欢的交流方式，就是写一些在现代人看来落伍到极致，并且费时费力不讨好的信。 　　也不知道她寄信回来没有。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姜霖笑了笑，她怎么会给自己写信。 　　“小小，你怎么了？” 　　姜霖抬头时，看见小女孩长长的睫毛下有清澈的眸子，眼神里是茫然和无神，灵巧红润的舌头舔着冰淇淋，黑色巧克力融化成涓涓细流，一滴一滴地顺着甜筒滴在地上，她那样子好像根本没在意冰淇淋的味道。 　　听见年轻人的问话，夏小小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发现冰淇淋在迅速地融化，也没回答，慌慌张张地舔着那冰淇淋上的黑色细流。 　　“算了，化了也不好吃了，等下再给你买一个。”姜霖拿走她手里的冰淇淋，扔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姜霖，你太浪费了，老师没教过你要节约的吗？”夏小小看着垃圾桶里的冰淇淋，轻灵的眸子里透着股心疼着急，以往吃些糖果零食，都像过节一样。 　　“你今天怎么了？”姜霖奇怪地盯着她，反问道：“马上可以入学，认识新的同学，结实新的朋友，为什么不开心?” 　　“开心？”夏小小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失落地低下头，小嘴慢慢吐出几个字：“反正已经习惯了......” 　　姜霖微微一愣，意识到夏庒雅到处找工作，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一个小孩子跟着她，肯定无法安定下来在一个学校里学习的。 　　“小小，小孩子可不能说‘习惯’二字。”姜霖坐到小女孩身旁，抽一张卫生纸，握住她的手腕，细心温柔地为她擦拭手心里融化了的冰淇淋液体。 　　“为什么呀......”夏小小的小手酥酥痒痒的，却一点也不想收回去，只是娇小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扭动，声音有种软软的害羞。 　　“所谓习惯，是日久养成的生活方式，那是老年人的专属名词，小孩子还没彻底定型，又怎么能说习惯呢。”姜霖轻笑了声说道：“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天真可爱，少年人有少年人的锐气狂傲，大人有大人的心机城府。就像一颗饱满的花生，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花生壳内有三颗花生米，一颗有一颗的味道，谁会真的喜欢只有两颗花生米的花生呢。” 　　姜霖尽量讲得浅显易懂，把小女孩手心擦干净，扔掉纸团，捏了捏她秀气小巧的鼻子，笑道：“所以我更喜欢什么都不懂的小小，虽然可能很无知，但一定会非常可爱。” 　　“那我以后不会再说习惯了.......”小女孩眨眨眼睛，骄傲地抬起小脸，脸颊上透着一抹喜悦的红晕，她听见了，那“更喜欢”的三个字，小小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果然是谁都会喜欢呢。 　　“那我们拉个钩，答应我在学校里要和那些同学一起玩耍，过得开开心心的。”姜霖伸出了右手小拇指。 　　“嗯！”夏小小重重地点了下头，郑重地伸出小拇指，严肃的样子仿佛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我们回家吧。”姜霖牵着夏小小的手，站起身来，回过头望着小卖部的时候，又说道：“小小，你还要不要一个冰淇淋。” 　　夏小小刚想摇头，忽然想起了姜灵对她说过的话。 　　“聪明人不一定有智慧，但有智慧的人一定会很聪明，等你明白这一点，你就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了。” 　　那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仿佛在心里扎了根，开出幼嫩却绚丽的花朵，犹如福灵心至，夏小小也不知怎么的，点了点头，眼睛弯弯宛若白月。 　　“想要什么味道的？” 　　“巧克力。”小女孩清脆地答道。 　　“果然，我就知道你喜欢巧克力味的。”姜霖忍不住笑了笑，走进小卖部再买了个巧克力冰淇淋回来。 　　夏小小被姜霖牵着左手，右手拿着甜筒巧克力，甜味在舌尖上蔓延，第一次觉得巧克力如此美味。 　　........................ 　　与此同时，人才市场。 　　夏庒雅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难闻的气味，攀升的温度，粗鲁的碰撞，都让人难以忍受，望着那无数的招聘告示，竟有睁不开眼睛的错觉。 　　正当她无法确定该找什么工作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金叶小区招聘一个女宿管，小学学历以上，有没有人想要的。” 　　她愕然回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个喇叭，站在一个场馆的台子上，无数人听闻，蜂拥而至，也不管自己是否为女性。 　　夏庒雅反应过来，赶忙挤过人群，但依然是晚了一步，站在了人群中的最外围。 　　“金叶小区，那可是明月广场周边的一个小区啊。”她听见旁边有人感叹道。 　　夏庒雅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这里这么多人，根本没机会。 　　“诶！那位穿蓝色衣服的女士，就你了，别走啊。” 　　夏庒雅顿时停了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蓝色的Ｔ恤衫，惊讶地回过头，看见那个中年男人越过人群，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就你了，跟我走吧。” 　　似乎瞧见夏庒雅眼中怀疑和警惕的眼神，中年男人摸出西装上衣口袋里的证件，递给她：“这是我的工作证，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给我公司打个电话，咨询一下。” 　　夏庒雅抬了下眼皮儿，瞧见周围人嫉妒的目光，心中嘀咕的同时，仔细看着手里的证件。 　　物业经理，李奎华。 　　——明月商业地产股份有限公司。 　　作者留言： 　　（说了多少次，本文不会虐，不会虐.......担心什么呢，我何必给自己添堵.......） 　　（还有，为毛别人的后宫标签全是赞，而我的后宫标签疯狂被人踩。） 第六十三章 交代 　　“明月商业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是天朝商业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已经在全国开业88座明月广场，计划2015年开业109座明月广场，持有物业面积2203万平方米，为全球排名第一的不动产企业。经过六年发展，它从第一代的单店、第二代的组合店，发展成如今第三代城市综合体，内容包括商业中心、五星级酒店、三级甲等医院......” 　　“因为集购物、餐饮、文化、医疗、娱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其周围的房价地价节节攀升。金叶小区为明月地产所建，离明月广场很近，所以那里的房价高涨，夏姨在那里当宿管，不会太累，工资也会很高呢。” 　　午餐饭桌上，姜灵对明月地产如数家珍，姜霖和夏庒雅瞠目结舌。 　　“灵灵，你没事的时候还去翻阅了明月集团的资料？”短暂的惊讶过后，姜霖忍不住问道， 　　“哥，难道你忘了吗？爸爸就是在明月连锁百货工作，作为他的女儿，经常听他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当然对明月集团有所了解啊......倒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姜灵瞥了他一眼，然后收敛了她那微微有些无奈的目光。 　　“咳，咳！” 　　姜霖尴尬地呛了一口水，捂着胸口咳嗽，他当然知道姜恒远在在明月百货上班，从一个搬货员逐渐升迁至部门经理，总共花了五年半的时间，但那是百货公司的业务，他没事去研究不怎么相关的地产行业干嘛，或许只有喜欢看书的妹妹会对姜恒远的公司集团感兴趣吧。 　　夏庒雅叫夏小小拿了几张纸过来，姜灵笑着从小女孩硬邦邦的小手里扯过，无视她有些恼怒的小脸，为姜霖擦了擦打湿的裤子，然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可是他为什么会选择我呢，那里明明有很多人啊......”夏庒雅喃喃自语，脸上挂着疑似自己处于幻觉的神色，金叶小区的宿管，拿着每个月六千块的工资，却只工作很少一段时间。 　　“夏姨这么漂亮，不管到哪都有人抢着要，更别说金叶这个连看门大爷都穿着西装革履的小区了。”姜灵俏皮地眨了眨眼。 　　“唉，小小都那么大了，我哪还称得上漂亮......”夏庒雅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女儿柔顺的头发，眼角里却全是笑意。 　　“小小也才八岁啊，夏姨满打满岁也正三十，正当女人最有魅力的年龄，再加上新迁之喜，说是美艳动人也不为过，”姜灵淡淡一笑，用幽黑的眸子看了看夏小小，“小小，你说对不对？” 　　“我...我妈妈当然很漂亮......”夏小小咬着下唇，小嘴憋出几个字，被她牵着鼻子走，既憋屈，又有种无能为力的失落，只能在心里偷偷加上一句“比你漂亮”。 　　“姜灵，你的嘴怎的这么甜，和温姐说的不一样啊。”夏庒雅有些惊讶，不是说姜灵寡言少语的么，可是一路瞧下来，那精致清纯的眉眼洋溢着的喜悦，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高岭之花的高冷模样。 　　“夏姨，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姜灵微笑道。 　　“对啊，夏姨，灵灵从来没有恭维过那些亲戚的。”姜霖忍不住插了一句，一个女人，一个少女，一个小女孩，他好像排除在外了一样，虽然不知道妹妹一直称赞强调在夏姨的美丽，但他怎么也得配合一下。 　　夏庒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容光焕发，那眼角的丝丝鱼尾纹仿佛在喜悦的冲刷下，消失掉了岁月的刻痕。 　　后来姜霖和夏庒雅再聊了聊锦城七中附属小学的事情，以及李声律对夏小小的安排，周五的午餐就在几人的闲聊中结束。 　　夏庒雅本想叫夏小小帮着姜灵清洗碗筷，夏小小因为姜灵，不怎么想干，惹得夏庒雅一阵斥责，委屈地哽咽，快要掉下泪来，一动不动地站着，娇小的身子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瘦弱。 　　姜霖对小女孩的倔强和骄傲有目共睹，赶紧好言相劝，一边收拾餐桌，可他的话实在没什么用，直到姜灵出面调解，夏庒雅才带着红肿了眼睛的夏小小离开屋子。 　　饱读诗书的少女似乎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让人冷静下来的气质，那种不急不缓，那种临危不乱，姜霖即使在老爸姜恒远身上，也从未见过。 　　临走时，隔着门缝，夏小小极为不甘心地瞪了姜灵一眼，好似在说，别以为装好人我就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好吧，以上皆是姜霖的脑补，不过他想也差不了多少，要打败大魔王，小小还要更加努力啊。 　　“灵灵......”姜霖洗着锅里的碗，忽然轻声唤起了妹妹的名字。 　　“嗯，说吧，有什么事？”仿佛姜霖一开腔，姜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问，一边打开水龙头，清掉瓷碗里的洗洁精泡沫。 　　“这周日有个高中同学会。” 　　姜灵洗碗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任由透明晶莹的水柱直流，打在白皙柔嫩的手背，溅起的无数小水珠，洒在那干净映着小花的围裙上。 　　“......你答应了？”姜灵低着头，轻轻眨着眼睛，手里洗的干干净净的瓷碗，倒影着她清澈如寒潭的幽深眸子，不起波澜。 　　“嗯。”姜霖没有注意到自己妹妹的异常，一边把洗掉油渍的碗放在姜灵的手边，一边自顾自地说道：“因为老家柿子树的事情，好久都没有打开手机，今天去小学见了以前的高中班主任，才知道高中同学们在组织一场同学会，毕竟暑假大家都有时间。” 　　“中午？” 　　“中午十二点在锦城七中集合，先去一起看望李老师，再去聚餐，至于下午，他们说是去唱歌或者打牌......” 　　“哥。”姜灵忽然打断了他。 　　“什么，灵灵？”姜霖抬起头看着她，却发现自己妹妹嘴角带笑，眼睛却平静得像是碧蓝如洗的天空，深邃广博，完全看不透。 　　“记得穿的好看点。”姜灵柔声道。 　　“穿那么好看干嘛，又不是去相亲，大家都很熟了。”姜霖明显难以理解。 　　姜灵走到他面前，帮他整理稍显凌乱的衣领，轻声说道：“在我面前，你是我哥哥，而在他们面前，你是姜霖。” 　　姜霖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姜灵神秘一笑。 　　作者留言： 　　（昨天的票，出奇地少.....） 第六十四章 聚会 　　第二天，调了闹钟，姜霖八点准时起床，洗漱后吃了妹妹买回来的早饭，待在房间里整理下衣着。 　　镜子里的姜霖穿着一件印花白衬衫，很好勾勒出了少年虽不鼓胀但流线型的肌肉线条，下身一件灰色休闲裤，搭着一双灰白相间的休闲板鞋，加上昨天特意去修剪了的头发，整个人好像焕然一新，嘴角轻轻一上扬，变身成为一名阳光少年郎。 　　我真是太帅了。 　　姜霖摆了个pose，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感叹，据说照镜子的人会不由自主地美化自己，换个说法，那应该是无意识的自恋，但无意识的自恋，又怎么能说是自恋呢，既然不是自恋，那代表着姜霖真的很帅，所以美化自己的说法一定是假的。 　　和夏小小相处久了，姜霖莫名觉得自己的脑回路也渐渐变得和她一样了。论点变成论据，论据变成论点，反反复复，如果议论文这样写的，非得把老师气个半死不可。 　　姜霖不禁担心起小萝莉的语文成绩。 　　九点钟，临走时给在卧室里看书的姜灵打了声招呼，姜霖离开了景华小区。 　　在锦城七中门口集合，姜霖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校门外聚集了二十来位同学，三三两两地形成一个个小圈子聊天。 　　“姜霖，不用找了，她没来。”三辉走到姜霖身边，一看见他左顾右盼，就知道他在找谁。 　　“我知道她没来，也不会来。”姜霖从人群中收回目光，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前不久才给自己打了电话，告诉自己海边的那抹蓝，怎么可能回来。 　　但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依然装着沉甸甸的期待，来的路上，幻想着见到她的场景，她那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犹如林中湖水一般平和的声音，是否和从前一样。 　　三年的相处，那些画面太清晰，色彩太浓，太稠，狠狠揪着他的心，干燥的沥青路铺满着枯黄落叶，细小的爬虫在冰冷的水坑跳跃，那年的冬天，无疑是记忆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和我学学，别在同一棵树上吊死，还有一大片森林等着我们去开拓，去征服......初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像我，每周都要翻牌子，决定去陪哪一个妹子。”三辉一脸厌烦的表情，又在以他的方式安慰姜霖。 　　“应该是妹子翻着牌子，决定是不是让你带她打游戏吧。”姜霖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你......”三辉捂着肚子，用颤抖的手指难以置信地指着姜霖，“好毒.......” 　　姜霖笑了笑，心情好了很多。 　　到了约定好的十一点，班长颜文不等那些迟到的人了，大手一挥，召集同学都上车，看望老师。 　　一共二十六个人，有六个人开了车来，其中一个人叫李元华，开着酷威，七座，倒也不是很拥挤。 　　最先拜访的肯定是在小学工作的班主任，李声律，不过他没答应一起去吃饭，办公室挤，没坐多久，就把姜霖等人轰走了，让他们去找其他老师。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姜霖走的时候，还听见他重复着这句话，所有同学的心照不宣地笑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离开生物老师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只有物理老师答应要来，其他老师暑假工作依然非常繁忙，毕竟现在也才七月，锦城七中还在补课。 　　早就定好了聚餐的地点，在李元华家中的连锁饭店里，饭店名叫乐乎，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意味。锦城七中的学生家境一般都很好，李元华无疑是其中佼佼者，家里在锦城开了几家连锁饭店，有钱，又有点任性。 　　“元华，这次真的全靠你啊。”班长颜文拍了下李元华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 　　“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一点小钱，不用太在意，反正食材厨师都是由我家提供的。”李元华笑着说道，语气中却有一丝自得，比起同学聚会，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这样也是，同学们也可以省下几百块零花钱。”颜文扭过头，看着一个个走进大厅的同学，叹了一口气，“这次也只来了二十六个，下次一定会减半吧，最后肯定也聚不齐了。” 　　“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李元华随口答了一句，看见姜霖走了进来，嘴角翘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走上去说道：“姜霖，你真的来了，班长说你要来参加同学会，我还不信，想着你一定在努力学习......不过，之前我怎么没见到你。” 　　“姜霖一直坐在我车上，你能见到就怪了。” 　　姜霖笑而不语，三辉忍不住讥嘲一句，他的家境还不错，为了奖励他考上了重点大学，他老爸买了一辆大众给他，不过开的少，不怎么熟练，落在队伍后面。 　　似乎瞧见这边的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像是看好戏一样，毕竟高中三年，姜霖和李元华可是出了名的情敌。 　　不过他们始终没弄懂，为什么她走得和姜霖更近，照理说李元华各个方面都比姜霖优秀，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聪明人都知道选谁。更何况姜霖还是因为贫困名额插.进来的，成绩又差，不求上进，作为尖子生的他们，始终对姜霖有种抵触感，无形中孤立了他，半夜聊天时，还经常选择他作为八卦话题。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高三下，当他们看见一个名字仿佛点燃了引线，像是冲天炮一样往上蹭的时候，这种偏见才稍微改善。 　　“陈浩，原来你也在这儿啊。”李元华似乎这才发现三辉一样，挑了挑眉，很是惊讶，“我还以为你在家里打游戏，不会出来呢。” 　　姜霖皱了皱眉，三辉脸色有些难看，眼见气氛不对，颜文赶紧出来打圆场：“快进去吧，有什么事情饭桌上再聊，咱们一年没见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走吧，元华，我们先去安排包间。” 　　李元华留下一声轻笑，被颜文拉着走了，过了一会，颜文才出来招呼着同学们进去。 　　二十六个同学，十八男八女，分开坐在两个大包间。 　　天朝未来有三千万光棍，所以女生总是稀缺资源，上了大学之后，女生基本上都学会了打扮化妆，比高中的时候漂亮多了，男生也没有了高中的忌讳，嚷嚷着一桌两个，八个女生，平均分配，女生们笑骂着答应了。 　　姜霖这一桌六个人，两个女生一个叫何小丽，一个叫杨佳，何小丽长相一般，但胜在胸前宏伟，波涛起伏，比起高中，身材好像更好了，在清凉的夏日里，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杨佳是个圆脸的可爱女生，短短的学生头，清新靓丽，搭配着一身火辣的T恤热裤，活力十足，完全不像名字那样文静。 　　三辉一看见杨佳，就心惊肉跳忍不住想逃开，姜霖眼疾手快，嘴角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硬拉着他坐在了杨佳的身旁。 　　看见三辉坐立不安，时不时整理着原本就很整洁的衣领衣角，像是好学生似的乖巧模样，姜霖微微感叹，原来这家伙还是有这么纯情的时候，高中时曾追求过杨佳，不过后来为情所伤，养成了现在这经常在网上泡妹子的习惯。 　　“陈浩，你找到女朋友了吗？”杨佳眯着眼睛，开始八卦起来，第一次同学会，大家最感兴趣地莫过于这个问题。 　　“我......还没有......”三辉本来想说“我女朋友多的是”。 　　“因为陈浩喜欢的是你啊，杨佳。”何小丽笑嘻嘻地说道。 　　“多久的事情了，还在提，”杨佳嗔怒地打了一下何小丽，“那时候我们都在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好点的大学，哪有时间恋爱啊。” 　　“咦，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可以谈了......该不会......你已经有喜欢的人，还是已经有了了男朋友了？”何小丽嘿嘿说道。 　　“讨打！” 　　杨佳脸色羞红，和何小丽玩闹起来。 　　“好了好了，女士们，该你们做出决定了，”颜文一手提着打现弄的花生酱，一手拿着一瓶啤酒，“你们要喝哪个？” 　　杨佳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平静喝茶的姜霖，笑道：“啤酒吧，俗话说，一醉解千愁，今天开开心心地过个聚会。” 　　“姜霖呢？”颜文又问。 　　“女生们都要喝啤酒，我们男生又怎能不奉陪呢。”姜霖蹭了一下三辉的肩膀，“你说是吧。” 　　三辉反应过来，迅速地点了点头。 　　颜文用开瓶器撬开瓶盖，分别给在做的五人和另一位男生倒了一杯酒，席间，何小丽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姜霖，你有了女朋友了吗？” 　　“没有啊，我一个孤家寡人，哪会像你们两个美女，早就名花有主了。”姜霖笑着答道。 　　“那你和她还有联系没？” 　　那个她仿佛是一个禁忌，何小丽话音刚落，整个席间一片寂静。 　　姜霖渐渐收敛了笑容，平静地点头道：“她前些日子告诉我，她在海边旅游。” 　　“哼，姜霖，你竟然还在玩脑补的恋爱游戏。” 　　突然有个不屑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望向那边，看见一个带着讥嘲笑容的人走了过来。 　　作者留言： 　　（本章3100字，好累，赶紧去睡觉。） 第六十五章 女朋友 　　看见李元华那张熟悉的臭脸，姜霖笑了笑，他姜霖行事，何须向人解释。 　　他和她根本只是普通朋友，或许要亲密一些，但绝对达不到恋人的程度，至于李元华口中的脑补游戏，随便他怎么想。 　　见气氛有些不对，颜文赶紧拉着李元华转身，低声道：“今天同学会，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 　　“我知道，”李元华神色淡然，“我不会做的太过的，要是影响到其他同学今天的兴致，我也难辞其咎。” 　　“那我们先去另外一桌喝酒。”说着，颜文就想拉着李元华走，但一回头，看见他已经坐在了姜霖对面。 　　颜文抽了抽嘴角，咬了咬牙，也跟着坐在了李元华旁边，他作为班长，肯定不能放手不管，虽说李元华做出了承诺，但酒这个东西，放在积累情绪的人面前，无疑是一把打开水坝的钥匙。 　　“喂，他们两个又闹起来了。” 　　“不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可是今天的火药味好像有点重啊......” 　　“李元华憋了一年火气，好不容易见到真人，火药味能不重吗？放心吧，争锋相对了高中三年，都没闹出事情来，今天同学会，最多动动嘴皮子功夫，让自己舒坦点。” 　　另一桌的男生们窃窃私语，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笑意，显然是已经习惯了。李元华经常有意无意地在群里提起姜霖，询问他的近况，究其原因，依然放不下高中的怨念。 　　其实设身处地的想，他们也能理解李元华的憋屈，明明他的条件全方位领先，堪称六边形战士，怎么地被一个学渣打败了，莫名其妙，再好的心态也要爆炸。 　　他们自己都感觉难以理解，私下里八卦时，甚至都在猜测她对姜霖的亲密，只是为了找个挡箭牌，摆脱李元华等人的纠缠。 　　当然，其中的酸味就不知道有多少了，高中那段青涩的时期，很少有人的嫩芽敢破土而出，正当光明地暴露在阳光下，在所有13班的同学眼里，她或许不是最漂亮的，难以匹敌高一时的那个几乎和姜霖同名的姜灵，但一定是最特殊的，不少男生女生都对她抱有好感。 　　“开了一句玩笑话，打扰了大家兴致，对不住，自罚三杯。”李元华皮笑肉不笑，倒了满满地三杯酒，一饮而尽。 　　“别喝了，你们等下还要开车呢。”颜文怕他喝醉控制不住，赶紧劝道。 　　“我会注意的，总不能载着同学们去鬼门关溜达一圈，便宜阎王那老头子吧。”李元华开了个玩笑。 　　可是这一点也没缓解饭桌上略微僵硬的气氛，杨佳和何小丽面面相觑，没有了心思打闹和开玩笑，就连有些跳脱的三辉，也在埋头吃菜，他要是跳出来为基友讽刺几句，那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对于这种气氛，姜霖倒是很习惯，以前走亲戚的时候，热闹总是与他无关，更何况来同学会，本就只为了她，她不在，那这场饭局索然无味。 　　说到底，高中班级不过是一个个小圈子套着环，虽结合在一起，但难以彼此相融，特别是七中这般高手如云的学校。姜霖一个年级倒数的差生，那些尖子生明面上其乐融融，但背地里的闲言碎语可多了，比如姜霖成绩这么差，他爸妈怎么看，以后怎么办之类的人生难题，仿佛一秒钟之内，就将七八十年的人生完全概括。 　　是的，高中生是很单纯，可这个年纪里，也很容易生出伤春悲秋的中二情绪，要不然学校霸凌事件也不会那么多了。 　　“杨佳，听说你学的外语专业？”颜文想缓解尴尬的气氛，找上了嘴皮子厉害的杨佳。 　　“对啊，我们学院的美女可多了，”杨佳饶有兴趣地看着颜文，“班长你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我帮你介绍介绍？” 　　“行啊，不过我得提醒一句，不是系花级的美女，我可不会要。”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分个系花、院花、校花，”杨佳笑了起来，“咱们学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系花级，但一定包你满意。” 　　“那我就要见识一下了。”颜文蹭一下站起身，一副猴急模样。 　　“瞧你这样，有多久没见过女人了？！”杨佳瞅了他一眼，做了个厌烦的手势，“去去去，别来烦我。” 　　“啊！”颜文苦着脸。 　　大家都笑了起来，感觉气氛自然了许多，有点高中的时候聚在一起瞎扯的感觉了。 　　“姜霖，考上锦城大学后，最近在做什么呀？”何小丽问道。 　　“备考四级英语。”姜霖认真地答道。 　　杨佳扑哧一笑：“果然，李老师说的没错，要是你英语能再提几十分数，985都不成问题了。” 　　“能考上锦城大学都算不错了，哪还能奢求什么985啊。”姜霖叹了一口气，他眼角的余光明显能捕捉到李文华嘴角的一抹冷笑。 　　“那可不一定，半年提升五百多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杨佳和何小丽看着姜霖的目光有些赞赏，其实在许多女生心目中，以前的姜霖的成绩是差了点，但好像也只有这一个缺点了，待人接物都做得很不错，偶尔露出的笑容和细心，也非常纯真干净。 　　姜霖摇摇头，三辉却揽住了他的肩膀，一脸骄傲地说道：“那是，我都这么优秀，我的兄弟还能差到哪去。” 　　“臭美！”杨佳嗔怒道。 　　席间一阵欢笑，李元华忽然感到一阵疏离感，脸色愈发阴沉了。 　　“四级英语这么简单，姜霖你肯定一下子就过了，老实说，你在学校里做什么？”何小丽看了一眼对面喝闷酒的李元华，说道。 　　“读书啊，”姜霖笑道，“穷人家的孩子，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专业书？” 　　“差不多吧，”姜霖点点头，“不过那都是为了应付考试，闲暇时间都在看一些实体小说，或者哲学书之类的。” 　　“哲学？我记得李元华的专业就是天府大学的哲学系吧，你们可以交流一下啊。”杨佳把目光落在了李元华身上，心里啧啧感叹，那个人喜欢读书，特别是古典文学，对李元华去报哲学系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后者可能抱着不甘心的态度。 　　“姜霖，原来除了女人，我们还有共同的爱好。”李元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冷笑着道：“哲学是思辨的过程，要不我们现在就来交流一下。” 　　他根本不相信姜霖会去读哲学，甚至不相信姜霖凭自身实力考上锦城大学，锦城大学虽然不被他放在眼里，但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一所非常好的大学了。 　　按照他的想法，姜霖最后的结果，无疑是高中辍学，然后只能在他去度假胜地的途中卖冰淇淋给他的小孩。 　　就凭姜霖，就让他输的一无所有，不可能！ 　　姜霖撇了撇嘴，懒得理他，但李元华瞧着姜霖这无所谓的态度，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了，决定揭露他的真面目。 　　“自从亚里士多德发明逻辑工具后，对于真知的探索逐渐演变成了如今四种哲学派别：辩证唯物主义，唯物主义形而上学，唯心主义辩证法，唯心主义形而上学。” 　　李元华好似一开头就不同凡响，“最近我在研读德国哲学家们的著作，像是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物质的倾向只能限制，绝不能完成或满足’。”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思故我在’的这句话吧。”他问。 　　“笛卡尔是吧，这个我知道，我经常在作文里用这个句子，但老师说这个说法有点问题。”一个男生说道。 　　“没错，”李元华点点头，“这句话是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强调意识决定存在，没有提到运动，，也没有使用亚里士多德的逻辑辩证，在如今看来是大错特错，换个说法，应该为‘我在故我思’，这才符合唯物主义。” 　　好深奥。 　　杨佳和何小丽暗自咋舌，哲学系的果然不一样。 　　只有姜霖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哲学同好者，当然要好好交流一下了，对吧，姜霖，”李元华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问道，“物质的定义在哲学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只是想请教你，存在的本体是什么？数千年的哲学历程中，它又经历过哪些变迁？” 　　“这个问题，你可以在图书馆找到，”姜霖根本不想回答，又建议道，“最好仔细再背一遍。” 　　“你......”李元华笑容逐渐僵硬，感觉使劲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至于姜霖后面的建议，他感到莫名其妙。 　　“姜霖？” 　　包厢里的气氛正尴尬着，一名漂亮到极点的少女推开门，走了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姜霖：“在外听见你的名字，还以为是巧合，多听了一会，进来看了一眼，居然真是你啊......真是的，为什么有同学聚会都不来叫我一声呢。” 　　姜霖僵硬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一时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 　　“姜霖，她是谁？”三辉擦了擦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愕然地拉了拉姜霖的衣袖，少女的声音很亲昵，像灌了蜜一样甜，没点关系，他都不信。 　　“你是陈浩吧，我经常听姜霖说起你。”少女走到姜霖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嘴角翘起一丝含着满满笑意和羞涩的弧度。 　　“我是他女朋友。” 　　作者留言： 　　（这段剧情的灵感来源一部电影@心灵捕手。） 　　（我跟你们说，这段剧情后，姜灵的戏份真的要告一段落了，重点描写其他人的。） 第六十六章 差距 　　“我是他女朋友。” 　　少女的声音不大，却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每一个人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整个包厢仿佛因为她的到来蓬荜生辉。 　　少女亲昵地挽着姜霖的胳膊，一双秀眉宛若夜雨远山般的朦胧油画，带着微微发涩而明媚的羞意，那股恍若热恋般的亲热是如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她的唇瓣湿漉漉的嫣红，嘴角有些浅浅细细的笑意，微微露出闪着瓷色的贝齿，当她抬起头介绍自己身份时，搅动秋水的眼眸竟然有着明显的怯意，似乎知道自己年纪不够大，她的脸上还化着淡妆，让略尖的下巴仿佛有了一丝成熟女子的圆润。 　　她一簇刘海整整齐齐地遮掩额头，部分头发向后收束编成绑辫，其余部分柔顺地放下，优雅的公主头肯定要搭上一条高贵的裙子，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蝙蝠袖短衫，白色的束腰中裙很好勾勒出腰部的曲线，一双匀称笔直的双腿静静靠在一起，白色小皮鞋套着脚，有种羞羞哒的可爱。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晶莹碧绿的翡翠手链，提着一个香奈儿单肩包。 　　“......好小子，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三辉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堕落，私自背弃我们的革命战线......最关键的是，你竟然敢背着我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姜霖根本没听进去，胳臂感受到水一般的柔软，嘴角不停抽搐。 　　妹妹，你怎么会出现这里？！ 　　若不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她第一次打扮成这样成熟漂亮的模样，即便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只怕也认不出姜灵来。 　　“你是姜霖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开始的？”杨佳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八卦道。 　　“高考之后啊，”姜灵眨了眨眼睛，“老师说过，高中不能谈恋爱的。” 　　看不出来你的兄弟如此禽兽，连天真可爱的少女都不放过。杨佳深深吸了一口气，瞪了一眼躺着中枪的三辉，又对姜灵问道：“那你知道姜霖其实一直喜欢另一个女生吗” 　　姜灵点点头：“人家很久以前就追过他了，但那时他喜欢另一个女孩。” 　　竟然还是倒追！ 　　众人捶胸捣足，纷纷把不善的目光投向脸色古怪至极的姜霖身上。 　　“你不是说高中不能谈恋爱的吗？”何小丽忍不住问道。 　　“那是老师说的，不是我说的，也不是姜霖说的......只要姜霖想，我随时都可以做他的女朋友。”姜灵偷偷瞧了一眼姜霖，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杨佳和何小丽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惊异，这么纯的女孩是从哪找来的，她们也想要。 　　“姜霖，别不说话啊，给咱们聊一聊你那不为人知的恋爱罗曼史，你和你女朋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另一桌的两个女生凑了过来，八卦之魂在心中熊熊燃烧，就连比较稳重圆滑的班长颜文，也和一群同学不停地起哄。 　　一时间同学会的气氛仿佛燃到了沸点，姜霖尴尬之余，也在感叹，第一次同学会本该如此单纯的。 　　“够了！”李元华终于忍受不了了，愤怒地拍了下桌子。 　　一杯啤酒啪啦掉在了地上，喧闹声戛然而止。 　　“姜霖，你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她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李元华冷笑，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姜灵身上时，他一直注意着姜霖，那种惊讶，那种难以置信，那种尴尬，根本不是见到女朋友该有的模样。 　　“......元华，你喝醉了，我们先去外面抽支烟。”颜文见李元华浑身酒气，忙拉着他往外走。 　　“放开我！”李元华用力一挣脱，冷哼一声，“哼，装模作样，今天就让我来拆穿你的真面目。” 　　颜文不禁摇头，这人是生出心魔了，再加上有些微醉，恐怕再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姜霖，估计他早就不在意那个人，只是想在姜霖面前出一口气罢了。 　　姜灵见到这一幕，收敛了眸子里那份天真羞意，嘴角扯出一丝不以为然的冷漠弧度，姜霖看到她，立马知道自己的妹妹想要干什么，忙抓住了她挽着自己胳膊的小手。 　　“灵灵。”他压着嗓子低声道。 　　姜灵回过头，那一丝冷漠犹如冰山消融，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暖似春水的笑容。 　　姜霖微微一怔，随即一笑，点点头，既然妹妹想做，他也不会拦着她，他唯一担心的，便是李元华恼羞成怒，伤害到了她。 　　“李元华是吧，我在外面听见了你的问题，恰巧这几天我对哲学比较感兴趣，看了一点书，能否让我来多说几句？”姜灵依然挽着自己哥哥的胳膊，笑说道。 　　“就你？”李元华嘴角一扯。 　　“难道天府大学的学生也会怕一个女人？” 　　李元华瞧了一眼姜灵，见她仿佛成竹在胸，不屑地哼了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便你。” 　　“新生嘛，也许刚读完哲学概论，对哲学这个名词有个粗浅的概念，或许读完了马克思和毛概，后面还会念到西方哲学史和中国哲学史......” 　　说到这里，姜灵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对了，之前你在说你在研读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海默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喜欢那句‘物质的倾向只能限制，绝不能完成或满足’。” 　　“可为什么我记得，这句话出自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呢。”她笑盈盈地望着李元华，后者身体顿一僵。 　　众人面面相觑，姜霖不禁摇头，完了，这下李元华的面子可丢大了。 　　见到李元华没反应，姜灵又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不相信？要不现在你回去把那本书翻到卷2.21第13段，看有没有那句话，或者我帮你把整本书帮你复述一遍。” 　　“你继续说。”李元华表情僵硬，声音同样弱了许多。 　　“我们再聊一聊笛卡尔，那句我思故我在，”姜灵轻轻一笑，说道，“众所周知，笛卡尔是一名法国科学家和哲学家，而那句话的原句，应该是‘Je pense,done je suis(法语)’，拉丁语为‘Ego cogito,ergo sum’，在大众所熟知的版本译中，它被人翻译成了‘我思故我在’，实际上直译的话，应该被翻译成‘我想，所以我是’、‘我在思想，所以有我’，味道完全就变得不一样了......” 　　姜灵面带笑容，侃侃而谈，拗口的法语和拉丁语在她口中抑扬顿挫，她越说，李元华的表情就越难看，放下酒杯，开始正视面前这个漂亮到极点的女生来。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那是大众接受的结果，如果说了，他们也不会懂，”李元华顿了一下，故作强硬地说道，“事实上凡是我没有明确地认识到的东西，我绝不会把它当成真的接受，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要小心避免轻率的判断和先入之见，除了清楚分明地呈现在我心里，使我根本无法怀疑的东西以外，不要多放一点别的东西到我的判断里。”姜灵打断了他的话，又一脸好笑地看着他，“这是你从王大庆翻译的《谈谈方法》中读到的笛卡尔方法论规则第一条，对吗？” 　　不理会李元华，姜灵往肩后拨了一缕发丝，继续说道：“你把那个规则当成是自己的思想，而你又有自己的个人看法吗？你在高中同学会上，高谈自己的高见，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本事，以及糗我男朋友，让他当众出丑，而你还沾沾自喜，以为拆穿了他的真面目。” 　　说到最后，她近乎轻蔑：“简直可笑，哲学的作用就是让人拥有一颗思辨的头脑，但我在你面前，看见的是一双被愚蠢蒙蔽的双眼。” 　　包厢内竟然一时寂静，不知是对漂亮少女的智慧感到惊叹，还是在偷笑李元华的愚蠢。 　　这时候同样有人想起了姜霖对李元华的建议，多看点书？那是不是意味着姜霖同样知道李元华口中的漏洞，只是不想在同学面前伤了他的面子。 　　“好厉害......”杨佳喃喃道，嘴里不知道说的是姜霖或是姜灵，亦或是两者皆有？ 　　“你是哪个野鸡大学的？那些话都能信？”李元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是哪个大学的，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虽然可能五十年后你才会明白，”姜灵冷冷道，“你花两万元在天府大学受到的教育，用两元就能在图书馆里学到。” 　　“扑哧。” 　　包厢内有不少男同学不小心笑出声来，瞧见气氛不对，又赶紧捂住嘴巴。 　　“但我张文凭，”李元华鼻翼不停抽.动，依然轻蔑地看着姜霖，不依不饶地说道，“他有什么，锦城大学怎么和天府大学比，他又怎么和我比。我会出国深造，保送外国名牌大学，进入世界五百强企业，而他只能待在下水道，一步步看我高升，我们两个人的差距只会拉得越来越大。” 　　这话一说出来，就代表彻底不要脸了，颜文下意识地就往李元华的那边去想，的确，李元华文凭比姜霖好，家境也比他好，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就算姜霖比李元华优秀，可一些东西天生就有差距。 　　“差距？可笑，你永远也不明白真正的差距是什么？”姜灵傲视他，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明媚的眸子闪动着的是骄傲的光芒，“你就算用整个明月集团作为代价，也换不来我的一次回眸，但姜霖什么也不需要做，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我的吻。” 　　在所有人愣住的时候，姜灵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姜霖的侧脸。 　　美丽的少女嘴角噙笑，骄傲地抬着下巴，毫不怯弱，脸颊上的两团红晕像夕阳一样散出迷人的光影。 　　“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差距。” 　　作者留言： 　　（本来以为这周上架的，故意卡在高潮，结果编辑还没通知，应该是下周，又要想着卡剧情了.....） 　　（你们这些说养的，小心哪天我累了......哼哼.......） 第六十七章 一败涂地 　　“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差距。” 　　少女的嗓音像是清风拂过伸展开来的枝叶，让挂在上面的风铃发出声音，每一个人都愣愣地注视着那里，少女紧紧挽着恋人的胳膊，在灯光照耀下仿佛构成了一幅暖色调油画，到处弥漫着青春恋爱的感觉，甚至溢出的甜蜜，让他们的嘴里尝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姜霖身在油画中，整个人犹如掉进了糖罐，被蜜淹得不知所措，以往的冷静和睿智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的脑子一片乱麻，脸上依然残留着那温润的触感，唯一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是不断加快的心跳，怦怦，一声一声，仿佛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紧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胆，不仅假扮成自己的女朋友，还当众吻他。虽说这只不过是一些关系要好的兄妹之间的日常，但对不久前才恢复关系的他而言，未免太过刺激了一点。 　　半晌，姜霖才逐渐冷静下来。 　　“你......” 　　比之姜霖和其他人，李元华完全是另一种感受，眼前这个漂亮到极点的女生，明明说的很是不可思议，却没有给人任何一种虚假的感觉，那种俯瞰自己的眼神和底气，曼妙的身子所散发出的傲慢和冷漠，强大的自信在一瞬间碾压了他脆弱不堪的、强撑起的信心，竟然让他产生出一种令人绝望的差距感。 　　李元华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一饮而尽，冰冷的酒精烧过口腔和喉咙，在肚子里滚滚燃烧，他原本还算白皙的脸瞬间蒙上一层通红的酒色，趁着酒精上脑，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他才怒极反笑，慢慢咬着字道：“你算是什么东西！” 　　姜霖眉尖一挑，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高中三年不管如何争锋相对，他和李元华都还算得上相安无事，但现在对方竟然敢侮辱自己的妹妹，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乐乎饭店老板的儿子。 　　“姜霖，你别听他胡说，你看他那样子，明显是喝醉酒了，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眼见场面即将控制不住，颜文头疼不已，赶忙拦在姜霖面前，早知道就不邀请姜霖或者李元华来参加同学会了，要是出了乱子，那以后谁会来。 　　还有酒这个东西，以后就让它彻底滚出同学会的饭桌！ 　　“姜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午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忽然走进来一位中年大叔，高高瘦瘦，平头，西装革履，戴着一副的金丝边眼镜，整一个电视上常见的成功人士的做派，门外站着一个有些紧张的女服务员，似乎是她带路的。 　　他的脸上带着亲切而又不显得恭维的笑容，似乎瞧见了被少女亲密挽着的姜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姜小姐，这位是......” 　　“他是我男朋友，姜霖。”姜灵面色不改，微笑道。 　　姜霖？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和姜小姐的名字差不了多少。中年大叔心里犯着嘀咕，却伸出一只手，嘴上笑着说道：“鄙人姓朱，名明远，有幸姜兄弟大上十几二十岁，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朱大哥。” 　　“朱大哥，你可一点都不显老啊。”第一次见面，姜霖不明白他干嘛这样亲切，礼貌性地跟他握了握手。 　　“姜兄弟才是一表人才，和姜小姐实乃天作之合。”朱明远没把“你们的名字一听就不是普通情侣”的话说出来。 　　姜霖顿时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不明白妹妹假扮成他女朋友的理由，但他总不能直接拆穿她的谎言吧。 　　“朱总.....这是......”见到朱明远，李元华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依然带着酒气的眼睛看着他们。 　　“嗯......”朱明远看了一眼李元华，说了一句：“姜小姐。” 　　李元华抽了抽嘴角，他又不想知道少女叫什么，只想清楚他们的关系。不过朱明远不愿意向他介绍，甚至连具体的名字也没说出来，难道是他高攀不上。 　　江小姐？难道是江氏集团的小姐？一个念头忽然从他脑子里蹦跶出来，而后又想起之前的事情，脸色阴晴不定，黑脸白脸黄脸好似便川剧戏法。 　　“姜小姐，你是在陪着男朋友一起同学聚会吧，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午餐依然给您准备在那里，如果有需要的话，请叫我一声，”朱明远把外面的女服务员招了进来，“姜小姐朋友的账单记得报销了，再把所有招牌菜呈上来。” 　　朱明远走了后，何小丽附耳对杨佳问道：“这家饭店不是李元华他们家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像啊。” 　　“我也不清楚，”杨佳摇摇头，“朱总，应该是某个公司的老总吧。” 　　“网上查一下。”三辉兴奋地提醒道，瞧这样子，姜霖交的女朋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富美啊，以后他想要泡妹子，那不就容易得多了！ 　　“朱明远，明月集团旗下一家餐饮连锁公司的总负责人，”杨佳拿出手机，找了一会儿，“该公司乃今年一月十九日完成注册，标志着明月集团继地产，娱乐，金融，电子后进军的又一个商业领域......看，上面新闻说，明月集团陆续收购了几家知名连锁饭店。” 　　“乐乎饭店，那不是李元华家的饭店么？”何小丽看见了手机上的一个名字，忍不住惊讶地叫出生来，但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元华愈发难看的脸色，立刻捂住嘴巴。 　　然而这一切还是让包厢内所有人都听见了，看着李元华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怜悯，家业不久前才被人收购，难怪心情不好，再加上如今得罪了顶头上司都要亲切的少女的男朋友，心里想必更加难过了 　　“深藏不漏啊。”颜文感叹道。 　　“......你误会了。”姜霖表情古怪，他也不知道那个朱总为什么对姜灵如此尊敬。 　　“姜霖，你陪我去那边吃吧，”姜灵扯了扯姜霖的胳臂，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用一种撒娇的语气道，“我饿了，你陪我吃。” 　　“这......”姜霖把目光投向了颜文，“班长，看来今天下午陪不了你们去唱歌了。” 　　“下次再来也行，耽误了你们两个人的甜蜜时光，我们也担当不起啊。”颜文哈哈大笑，一些男同学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得不说，他能当上班长，调动气氛这一能力上算得上挺不错的了。 　　姜灵拉着姜霖离开了包间，包间内再度陷入了沉寂。 　　“元华，来，我们来喝酒！” 　　颜文把李元华重新按回椅子上，给他和自己都倒了一杯啤酒，碰了杯，感叹道：“今天同学会，咱们就喝个痛快，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李元华根本没听进去，自顾自地饮下一杯啤酒，任由淡黄色的液体钻进领口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如果将人生比作戏剧，跑龙套只能待在黑暗角落里，窥着聚光灯下光彩夺目令人仰视的男女主角。像一条永远随波逐流无法倒退的杂鱼，大幕拉开，奋力渡过一条条早已编织好的剧情渔网，最后在男主角的剑下含恨死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结局似乎早已注定，可笑卑微的努力只能化作他人璀璨人生的边角余料，即使死去也没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可人生终究不是戏剧，谁又心甘情愿做一个配角？ 　　作者留言： 　　 第六十八章 江大小姐 　　姜霖静静坐在姜灵身旁，忍不住打量这座豪华包间。 　　楠木圆桌上覆盖着一层丝质白绸，圆润的边缘处垂下金色的流苏，落在棕色丝绒地毯上，整洁而又大气，其内空旷的空间，还摆放着真皮沙发之类的家具，这更加深了他的疑惑，妹妹和那个朱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哥，那些人居然没认出来我们是兄妹。”姜灵剥着喜欢吃的梭子蟹，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似的，忍不住笑道。 　　“第一次见妹妹你打扮得那么漂亮，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其他人自然猜不到那层关系。”姜霖不自觉带上了酸溜溜的语气，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妹妹一直是素面朝天，这次竟然化着淡妆，细心打扮，也不知道要去见谁。 　　姜灵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更欢了：“哥，那我和小舞哪个漂亮？” 　　“我妹妹。”姜霖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如果你妹妹嫁人了，你心不心疼，心不心痛，舍不舍得？” 　　“这......”姜霖哑然，妹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有喜欢的人了？来向自己征求意见？她今天打扮得那么漂亮，是不是真的为了去约会？ 　　如果真的有个男人偷偷夺走了妹妹的芳心，他该怎么办？是把那人狠狠揍上一顿，警告对方不要靠近，还是学会放手，让妹妹投进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里，到时候就不需要他的关心和爱护了，因为有另一个人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宠她，爱她，随便吻她，逗着她笑，比当初的他更加亲密。 　　姜霖不敢想下去了，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接受这个未来必定会发生的事实。但他不认为这个想法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一个父亲和兄长，在自己的女儿或妹妹嫁人时，想必都有这个感受，有时候，男人的占有欲真是出乎意料的奇怪。 　　“哥，你在想些什么呢！”姜灵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娇嗔地丢了一根螃蟹脚过去，语气却有种难以察觉的满意，“我今天出来，是约好了小舞一起去逛街，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吃顿午饭。” 　　“那就好......”姜霖长舒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不用面对这个难题了。 　　“好什么？”姜灵望着他，眸子里似乎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好......”姜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妹妹牵着鼻子走了，有必要拿出作为兄长的威严，咳嗽几声，严肃问道：“灵灵，你和那个朱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灵柳眉一挑，问道：“你这是在质问我？” 　　“我是在关心你。”姜霖佯装生气。 　　“我喂你吃螃蟹肉，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姜灵好似一下子慌了，忙剥着螃蟹壳，用手指夹肉喂进他的嘴里。 　　姜霖嘴张一半，僵住了，他眼角明显看到姜灵在埋头偷笑，顿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这个妹妹，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像是磨人的小妖精，能够毫不留情地用冷漠击中男人的软肋，也能轻而易举地撩拨男人的心弦，如果外面的李元华看见她这嫣然含笑的样子，说不定嫉妒地发狂。 　　姜霖嚼着鲜嫩细腻的肉，没有说话，在妹妹面前，他始终无法做到和江北舞在一起时的肆无忌惮，可以耍着嘴皮子。 　　“其实......明月集团是小舞的父母创建的，”姜灵逐渐收敛了笑容，一脸淡然地剥螃蟹壳，“那个朱总之所以我对那么尊敬，也只是因为我是小舞的闺蜜，不得不巴结我一下。” 　　“那她岂不是身价上亿的大小姐？”姜霖目瞪口呆，那个小恶魔的家室原来这么高，怪不得礼仪优雅得无可挑剔，不过一想起自己对她又搂又抱，还经常捉弄她，倘若她真的要秋后算账，那岂不是有一万种方法弄死自己。 　　恍惚之间，姜霖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的惨状，清蒸姜霖，红烧姜霖，油炸姜霖，爆炒姜霖......《姜霖料理大全》，又名《姜霖的一万种死法》、《得罪江大小姐后的悲惨下场》、《是男人就下油锅》等等的畅销书籍。 　　好吧，姜霖觉得以后就算在江北舞面前，也不敢肆无忌惮了。 　　“你是不是对小舞做了一些不干净的事？”姜灵盯着他，幽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没有。”姜霖脸不红地撒谎道。 　　“那为什么你的心跳得好快，”姜灵把手放在姜霖的左胸上，强有力的心跳在掌心里蔓延。 　　“哈....哈.....哈哈......”姜霖哈哈大笑，“包间内的冷气太足了，心脏在加速血液循环......” 　　“是吗......”姜灵瞥了他一眼，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和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小舞是明月集团的继承人，要是你入赘到她家，可以直接得到一个商业帝国.......哥，你要加油哦。” 　　“她家怎么看得上我？”姜霖随口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看上你了，你就愿意入赘吗？” 　　姜霖嘴巴一闭，不说话了，姜灵看着他那乖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舞曾帮过咱家许多忙，要是你真的对不起她，我可不好意思面对她了。” 　　帮过忙？仿佛脑海里一道闪电划过，姜霖忽然想起了姜恒远的工作地点，以及夏庒雅找工作的事情，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姜灵点点头。 　　“可为什么不告诉老爸和夏姨？”姜霖依然在震惊中。 　　“以老爸和夏姨那性子，告诉他们不是适得其反吗？”姜灵解释道：“如果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当面告诉长辈，是我们找人帮忙，你们才找到工作，他们的面子能往哪搁。老爸靠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升上部门经理的位置，要是得知真相，一定会以为自己是靠关系才升职的，那还不得气死。” 　　“.......说的也是。”姜霖细想了会，十分赞同妹妹的说法，然后真心实意地称赞道：“灵灵，你真聪明。” 　　“张嘴，”姜灵又夹了一团蟹黄喂他，“哥，你也不差啊。” 　　“我怎么能比得上你呢。”姜霖嘴里嚼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美丽的少女忽然转身，微仰着头，捏着纸巾的手为姜霖擦拭嘴角，柔声道：“哥，有我在，你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一定。” 　　姜霖微微一愣，那双眸子仿佛夜色中点缀星河的小溪，水色夹着星光，有种静谧的温柔。 　　这时候姜灵忽然又站起身，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小舞一点钟才到，还剩四十分钟，哥，这段时间你就先不回去了吧。” 　　“你还从未陪过我逛街呢。”她回眸一笑。 　　作者留言： 　　（下周真的要上架了，不要再养肥了，就算要养，也得点上自动订阅再养啊，如果成绩好，我会考虑双更的。） 　　推一本书，骨傲天同人，喜欢的可以看一看。 　　书名：《纳萨力克的第四十二位至尊》 　　简介：别人都是百级穿越，为啥自己只有一级？ 　　看着友人老骨秒天秒地秒空气，绯水紧握着只有木棍威力的“世界意志”，愤愤不平的与身旁的史莱姆大战了三百回合—— 　　（ps：1、第一卷基本是伏笔，没啥实质性内容，会有点枯燥 　　2、前面的漏洞后面尽量打补丁弥补，当初写的时候是靠记忆来写的，也没注意太多，现在已经不好改了，真没办法 　　3、书客的骨王同人好像也不多，特别是走原著设定的，要是我一开始架空的话，肯定没什么问题，然而不是架空…… 　　4、新来书友可以看看评论，那里有指正的缺点，可自行斟酌看还是不看（除了带情绪的、我是不会删书评的，这样也比较全面一点） 　　5、出错的地方我会慢慢圆回来。 　　6、请见谅） 第六十九章 凯蒂猫 　　周日的阳光并不浓烈，似乎受南风影响，锦城上空渐渐堆满了阴云，燥热的味道下降许多。 　　姜灵没有像那些正热恋的女生一样，紧紧贴着恋人的胳膊，只是用手掌和手腕勾着他的臂弯，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本来就是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加上细心打扮的衣着，高挑的外形，丝毫不离开的笑容，很容易吸引周边一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回头率蹭蹭地提高。 　　第一次被妹妹挽着逛街，姜霖显得几分紧张，可爱美的天性依然驱使着他的眼睛，不停四处张望。锦城和雾都盛产美女，世人皆知，更何况今天是个天气凉爽的周日，好多女生清凉打扮，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大长腿就出来逛街，实在叫人移不开眼球。 　　“哥，你的妹妹不好看么？” 　　“好看啊，灵灵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姜霖一边说，一边回过头，目光追寻着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红衣女郎。 　　“那你还东张西望。”姜灵没好气地扯了扯他的手臂，果然男人都是坏家伙，尝在嘴里的东西直呼好甜，但又对外面的果子流口水。 　　“对啊，照理说灵灵拉高了我的审美，不是西施或者海伦那样的女孩，我应该提不起兴趣的啊。”姜霖不露痕迹地赞美妹妹。 　　“那些人你又见不到了。” 　　“谁说的，我面前不就有一个。” 　　“油嘴滑舌.......不要看了，我们去电玩城玩一玩。”姜灵本想原谅他了，居然发现他又在东张西望，瞧见了一家电玩城，立马拉着他往那边走去。 　　电玩城里有一些三国争霸和合金弹头之类的街机老游戏，还有一些像猎天使魔女之类的ACT游戏，跳舞机，娃娃机，模拟赛车机......没有老虎机，那东西早在多年前就被取缔了。 　　姜灵对那些游戏不感兴趣，直奔着娃娃机而去。 　　娃娃机在一个相对静谧的地方，有三排，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几对情侣在这你侬我侬。 　　“哥，快来，我们玩这个。”姜灵招呼着姜霖过来，她看见这台娃娃机里装着许多凯蒂猫。 　　“灵灵，你也喜欢这个？”姜霖有些惊讶，凯蒂猫在很久以前风靡了全世界，就算年龄大一点的女生，甚至男生，也会在文具盒和书包上贴上凯蒂猫的贴纸，但他从未见过妹妹有着与凯蒂猫相关的文具。 　　不过凯蒂猫现在有些过时了，小孩子更喜欢青青草原上的绵羊和倒霉森林里的笨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女生，当然喜欢这个。”姜灵怒了，发挥着做妹妹的特权，“去，给我换一些硬币回来。” 　　姜霖老老实实地换了一袋硬币回来，差不多有一百多枚。 　　姜灵丢进一枚硬币，小心翼翼地操纵摇杆，睁大着眼睛，视线紧随着机器里的爪子移动。 　　“抓这只，对，最上面的这只！”姜霖在一旁看着，比亲自玩的妹妹激动多了，一个劲地指着从玩具堆里冒出头的凯蒂猫。 　　姜灵把爪子小心移了过去。 　　“右边一点。” 　　姜灵稍稍向右碰了下摇杆。 　　“过了过了！” 　　姜灵又稍稍向左碰了下摇杆。 　　“再左点，再左点。” 　　“你别说了，倒计时了！”姜灵看见那闪烁的红色字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按下按钮。 　　机器爪子直直落下，在两个人希冀的目光中，抓住了凯蒂猫的耳朵，然后摇摇晃晃的升起，惹得两个人的心一颤一颤的。 　　砰...... 　　一声微不足道的响声，爪子升到顶端时不可避免地与机器撞了一下，凯蒂猫一下子掉在了玩具堆里。 　　“我来试试。”短暂的沉默后，姜霖站在了娃娃机面前，丢进一枚硬币，开始操作着娃娃机。 　　大概是小时候经常玩歌牌的原因，他眼睛不断搜寻着玩具堆，寻找着最容易抓到的凯蒂猫，一旦瞄准目标，找好时机，立刻按下按钮，绝不迟疑，一只凯蒂猫轻而易举地被揪了出来。 　　“这......”姜霖捏着手里粉粉可爱的凯蒂猫，傻眼了，不是很简单么。 　　“你再试几次。”姜灵表情似乎有些不相信。 　　接下来十分钟，姜霖丢进了十枚硬币，一共成功了六次。 　　“刚才肯定是你太吵了，别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操作。”姜灵挥手让他站在一边，自个玩着娃娃机。 　　可那爪子仿佛偏要和她作对似的，摇摇晃晃犹如挑衅，姜灵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儿按着按钮，却徒劳无功，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凯蒂猫掉下去，姜霖换来的硬币也再以肉眼速度减少。 　　第四十七次失败后，姜灵罕见地生气了，狠狠拍了下按钮：“不玩了！” 　　“别生气，我来帮你。” 　　姜霖不明白为什么歌牌比他厉害的妹妹，玩简单的娃娃机竟然玩不过他，把七个凯蒂猫放在一边，赶忙绕道自己妹妹身后，双臂从她腰身处绕过去，左手抓住姜灵握着摇杆的手，右手同时轻轻放在了她按钮上的小手上。 　　“手不要使劲，放轻松......”姜霖将下巴搭在妹妹的右肩上，轻声在她耳边教导。 　　姜灵被他热腾腾的呼吸打得有一些脸红，嘴角却悄悄浮现一丝笑意。 　　这次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了，姜灵双臂紧紧抱着那只好不容易抓住的凯蒂猫，白皙的脸因为兴奋变得绯红，笑弯的眼睛和那凯蒂猫一模一样。 　　“还玩吗？”姜霖掂量了一下袋子，还剩一些硬币。 　　“不玩了，”姜灵摇摇头，“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姜霖看着她怀中的凯蒂猫，不明所以，指了指被放在一边玻璃桌上的七个凯蒂猫：“那这些呢？” 　　“送给他们吧。”姜灵看着不远处还在玩娃娃机的情侣说道。 　　姜霖抱着七个凯蒂猫过去，解释了几句，对方也便收下了。 　　“那是你女朋友，真漂亮啊......”一个女生看见了姜霖身后的少女，忍不住感叹道。 　　姜霖刚想解释，少女却忽然走了过来。 　　“我是他妹妹，”姜灵强调说，“亲的。” 　　“亲妹妹......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像啊。”那个女生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两人一下，眼睛里弥漫着难以置信，旁边的男生瞧了几眼，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说不定一个像妈，一个像爸，也有一些亲兄妹长得不怎么一样的。” 　　姜霖听见了，怔了怔。 　　姜灵在他旁边，看着他愣神的样子，幽黑的眼睛竟像星空一般深邃。 　　作者留言： 　　（昨天的票再次刷新最近的最低记录......） 　　（我还没真正发功呢，为什么就有人说甜腻了？） 　　（自动订阅的按钮在下载页面，只需要轻轻点一下你的手指，就能贡献一份爱哦~~） 第七十章 房产 　　走出电玩城，姜霖再陪着妹妹逛了一会儿街，直到江北舞打来电话，约定一家知名的奶茶店见面。 　　两个女孩子逛街，暂时就没姜霖的事了，临走时，他本想顺手带回那只凯蒂猫，但姜灵似乎把它当做稀世珍宝，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他拿走。 　　姜霖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关心了几句便离开了商业街。 　　根据相对论原理，时光流逝的速度会随着人类的感官而变得有所不同，明明是半个小时，却仿佛如夏虫那般短暂。姜霖拉着吊环，挤着人头攒动的地铁，地铁飞驰而过，哐当作响，依然带不走他那停留在电玩城的思绪。 　　那清冷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我是他妹妹，亲的。” 　　叮...... 　　地铁门开，姜霖猛地抬起头，举目四顾，发现地铁上的人寥寥无几，再看了看闪亮的路程标识，已经坐过了一个站了。 　　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姜霖踏出打着冷气让人昏昏欲睡的地铁，登上公交，回到了景华小区。 　　凉爽的周日，本该是上班族大叔为数不多睡懒觉的好日子，姜霖在路边摊挑了一个西瓜回家，却看见小区门口一大帮人聚集在门口，其中的大叔大爷大婶大娘，大多是一些熟面孔，脸上或是带着看好戏的笑容，或是世风日下地悲叹，或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我家老大今年要办结婚证，老二要上高中，哪能轮得到你这个小贱人！” 　　“哎呦，大嫂你好大的脾气，你家老大早就不认你了，老二也在外地上高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庭美满阖家幸福呢。” 　　“你......” 　　“别吵了，让别人看笑话么！” 　　....... 　　人头攒动，看不见里面因为家庭关系破裂而显得惨绝人寰的光景，姜霖瞥了一眼，走到了设置在小区门口的保安室，看见保安老李懒洋洋地躺在逍遥椅上，半眯着眼睛，他的旁边放着一个老式收音机，放着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的京剧。 　　“李叔，发生什么事了？”姜霖趴在窗口，头也不回，往后指了指聚集的人群。 　　老李睁开眼，瞧见是姜霖，关掉收音机，保安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唉，造孽啊......老王前天才死，尸体还放在殡仪馆没火葬呢，两个儿子就为了房子吵起来了，”老李经常抽大烟，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沧桑，“明明还算关系挺不错的兄弟，怎么就突然撕破脸面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只能靠法院来调解了。” 　　姜霖一听就懂了，老王和他的小儿子以及儿媳住在一起，大儿子时不时会过来看看，两家人的关系还算是和睦，不过老爸姜恒远谈过，只要老王一死，这家人准会闹起来，现在一看，还真没错。 　　“现在的房价挺高的，王爷爷遗留下的房子，就算是租出去，每个月也有三四千块钱吧，直接多了一份财源，没道理不会有人心动。”姜霖轻轻摇头，网上多如牛毛的新闻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依旧有一种荒唐的不真实感。 　　他可以用冷漠的理智猜中那对兄弟的想法，可依然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要对亲情无情地践踏，血脉的纽带，难道真的如此脆弱，一叠银行印钞机量产的薄纸也能轻易地将其割碎？ 　　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要是当初我狠下心贷款，勒紧裤腰带买下景华小区的一座房子，也不至于在这里当保安。”老李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狭小的保安室，一副悔不当初的懊恼样子。 　　“08年也是房价正式开始疯长的时期吧，那之前的房价还挺便宜的......”姜霖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不是那群炒房的人干的！”老李不屑地嗤一声，干瘪的唇蠕动几下，神色多有艳羡，他要是有那么多钱，铁定跟着去炒房啊，毕竟钱这个东西，没人嫌多。 　　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突然放下水杯，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姜霖，羡慕道：“你们家也是运气好，碰巧遇到一个急着转让的人。” 　　“是吗，我有些记不清了。”姜霖笑了笑，六年前的事情，他勉强记得大概，听父母说，姜恒远和温映雪来到景华小区看房的时候，正巧碰到一个人在转让房产，房子都装修好了，可据说是家里忽然出了什么事，急需用钱，半价卖给了姜恒远。 　　在姜霖的记忆里，童年应该是天蓝色和飞舞草絮构成的泛黄油画，赤裸的小脚丫，泥泞的水稻田，加上一根根白雾氤氲的冰棍，童稚的欢声笑语洒满了每一个蝗虫飞窜的饱满秋季，充盈着廉价的甜蜜。 　　他们的家境并不是很好，老爸姜恒远是跑摩托的，老妈又是小学教师，工资都不高，付了房子首付后，生活更显拮据了，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小孩上学，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姜霖很佩服老爸，离开家乡到大城市来讨生活，即便有熟人介绍工作，也是一项非常有魄力的决定。 　　“别打了！” 　　惊叫声忽然传来，老李兴奋地从逍遥椅上窜起，在窗口上探头探脑，姜霖沉吟片刻，道了声谢之后离开了这里。 　　站在家门前，姜霖正准备掏出钥匙，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好像有人故意踩了下地板似的。 　　姜霖顿时停住动作，脚步声也随之消失。 　　——楼梯间寂静无声。 　　姜霖用力摇了摇钥匙，脚步声再度响起，再停，声音又消失，再摇，声音又出现，反复几次，仿佛在玩一个类似捉迷藏的游戏。 　　“小小，来不来我家玩？”姜霖憋住放肆的笑意，敲了敲夏姨家的门。 　　每月的下半旬是夏姨的工作日，今天二十一号，家里也只剩夏小小一人，没去上学，刚搬进小区，没有同龄玩伴的日子，姜霖估摸着小萝莉应该会很无聊。 　　门过了几秒才开，夏小小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脚上穿着一双凉鞋，姜霖猜她是脚后跟踩的地板，他觉得小萝莉做事不怎么周全，她应该假装蹬蹬蹬踩着地板过来，故意等个几秒，什么声音都没有，破绽太多了。 　　“姜霖！”夏小小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气呼呼地瞪着他，她觉得自己很大度了，原谅他不叫自己出去玩了，但这家伙一回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玩。更加可恶的是，自己做了那么多暗示，他才过来开门，没有一点默契，并且，他难道不怕有大灰狼进了小白兔的屋子，把可爱乖巧的小小拐走吗。 　　刚才他的表情应该是很着急，然后庆幸着她平安无事，热泪盈眶，最后热情地邀请她去玩，总之这一切都是态度问题，姜霖一点也不关心她！ 　　“啊，我特地为你买的西瓜，但你看上去不怎么不喜欢，我只好送给李叔了.......”姜霖提着白色口袋，看着里面青绿条纹的西瓜，好惋惜地说道。 　　“谁说我不喜欢......”夏小小的声音很生硬，白皙的脸颊散着微微发热的红晕，“我只是不喜欢吃有皮的水果。” 　　“那进来吧，我替你削。”姜霖很懂，消掉皮就行了，打开自家大门，邀请小女孩进来。 　　夏小小仰着下巴，瞥了他一眼，开开心心地走了进去。 　　作者留言： 　　（求票~~~~） 第七十一章 姜霖大战夏小小 　　一溜不大的西瓜，很快就被姜霖和小萝莉消灭完了，吃饱喝足过后，姜霖闲来无事，想回自己卧室睡一觉，小女孩精力旺盛，本来就是来找姜霖玩的，当然不肯罢休。 　　姜霖没办法，只好让她在自己的卧室里玩电脑。 　　“会用电脑吗？”姜霖打开主机，低头问着坐在椅子上跃跃欲试的夏小小，小萝莉的眉眼洋溢着兴奋。 　　“当然会，”夏小小抬了下眼皮儿，很是奇怪地看着他，“你小学时没上过微机课吗？” 　　“......” 　　姜霖顿时觉得自己太落伍了，龙灵潭那小地方，怎么可能有微机课那玩意，印象中只有在锦城上初中时接触过电脑，那时候“战网魔”的风潮席卷了大陆，新旧交替的时代，父辈与小辈的隔阂堪比长江三峡。 　　“我知道你喜欢看电视剧，但我觉得小孩子还是看动画片比较好，要不我推荐你一部，有关下围棋的，非常好看，你一定会喜欢的。”姜霖安利的心熊熊燃烧起来，点开浏览器，就想输入“棋魂”两字。 　　“下围棋？你说的是《围棋少年》？真好诶，我还想看江流儿和方百花结婚呢。”夏小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既憧憬，又兴奋，居然有人和她有共同爱好。 　　“......算了，你还是玩游戏吧。”姜霖笑容逐渐消失，僵硬地动了动手指，关闭浏览器，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她有点早熟，和那些喜欢天地大同式的小孩子的关注点不一样，放在了爱情上面。 　　“为什么？我就想看《围棋少年》。”夏小小明显不乐意了。 　　“今天断网了。”姜霖心中悲叹自己竟然在一天之内连续对两个女孩子撒谎。 　　“断网是什么意思？”夏小小充分发挥着孔子的“知知”哲学。 　　“断掉网络的意思。” 　　“网络又是什么东西？”夏小小锲而不舍。 　　我说你是在背十万个为什么吗？ 　　姜霖很想吐槽一句，但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知道蜘蛛网么？我口中的网络，其实是和它很相近的东西，但那是虚拟的蜘蛛网......” 　　夏小小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画面，很久很久以前，房子中有个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张蜘蛛网，蜘蛛网里住着一只黑色蜘蛛，有一天，蜘蛛看见了一只世界上最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夏小小，小小在床上睡觉时，蜘蛛对着毫无防备的她张牙舞爪，八只黑色小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然后，像电视剧里的盗贼，蜘蛛割断了蜘蛛网，一下子掉在了她的身上....... 　　夏小小不寒而栗，打了个激灵，太可怕了，原来断网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还是看《围棋少年》吧。”姜霖看见小女孩脸色微微发白，关心地说道。 　　夏小小使劲摇头，她才不会说自己怕蜘蛛呢，她从电视剧里学到一个真理，弱点千万不能让一个男孩子知道，不然整天都会被利用弱点欺负的。 　　她觉得自己比那些怕毛毛虫的女孩子厉害一点，因为在她看来，蜘蛛可比毛毛虫高级得多了。 　　“......那行，我给你找个好玩的游戏。” 　　电脑里的游戏并不多，逍遥和英雄联盟这两款网络游戏肯定不适合小孩子玩，而单机游戏又太复杂了，找来找去，姜霖打开了植物大战僵尸。 　　这是某个亲戚家的熊孩子在一个病毒网站下载的，差点毁了他的电脑，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出现相同事故，姜霖重新下载了它，并把不可描述的文件存在网盘或者U盘里。 　　植物大战僵尸自带新手教程，很适合小孩子玩，姜霖随便叮嘱了几句，便坐在夏小小旁边玩手机，顺便给姜灵发信息报平安。 　　姜灵正和江北舞逛着商场，发了一张张穿着漂亮衣服的照片过来，有她的，也有江北舞的，然后不可避免的，又问起了哪个哪个漂亮的问题。 　　姜霖正要打出“当然是你”四个字，忽然意识到这是网络啊，就像网恋女友居然是江北舞一样，天知道和他聊天的人是谁。 　　“灵灵和小舞都很漂亮啊，梅兰竹菊，各有各的风姿和美丽，一时半会儿我还真分辨不出来。” 　　十一秒后，蹦出一个信息来：算你识相。 　　姜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语气不是江北舞还有谁！ 　　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姜霖不想再聊天了，逃得过第一次，不一定逃得过第二次，收回手机，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 　　“你没有玩新手教程吗？”姜霖惊讶地叫出声来，他竟然看见夏小小把坚果放在豌豆射手的后面，坚果是堡垒，有哪个指挥官会命令士兵在平原上冲锋陷阵，用肉身保护堡垒的？ 　　“玩过啊，很简单的。”夏小小若无其事地说道。 　　“坚果是用来保护豌豆射手的，你应该把它放在队伍的最前面。”姜霖忍不住善意地提醒道。 　　“这些我知道，”夏小小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消耗所有光能，又把豌豆射手建在坚果的面前，天真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坚强，“坚果笨笨傻傻的......所有我要建豌豆射手保护它。” 　　姜霖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见小小发话了。 　　“和你一样，傻乎乎的。”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建造坚果，它就不会死！”姜霖看见屏幕上一大群僵尸啃掉所有坚果，慢悠悠闯进房子，没好气地说道。 　　“还能不建坚果？”夏小小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姜霖笑出声来，原来小萝莉以为只要图标亮了，就必须要建那个东西。 　　“破游戏......”夏小小恼羞成怒，猛地一扯鼠标，大喊一声，“我不玩了！” 　　姜霖赶忙握住了她的手腕，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好...好......我们不玩这个烂游戏了，玩其他的，我这里还有好多好玩的游戏。” 　　“我要玩这个！”夏小小指着一个“L”图标，不服气的样子像是容不得哪个人拒绝她。 　　姜霖犹豫了一会儿，忽然笑得更灿烂了。 　　“你笑什么？有、有有有什么好笑的！”夏小小瞧见他坏笑的样子，舌头发麻，嘴巴变得结结巴巴的了，这坏家伙是在想什么坏事情，还是她又在他面前闹出了笑话？ 　　“没事，我教你玩，这个游戏非常好玩，好玩到可以开开心心一整天。” 　　姜霖打开英雄联盟，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进入到游戏界面，立马开始游戏。 　　几乎眨眼间，游戏界面就进入到了选人阶段，姜霖想了想，秒选了个寒冰射手，然后慢慢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中单寒冰，不给就送。” 　　作者留言： 　　（我算是把你们看明白了，只要不写姜灵，票票呈断崖式下跌.....） 　　（这周三个期末考试，为了写稿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七十二章 疑虑 　　聊天框里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骂声，估计队友们都司空见惯了，默默地选好英雄，开始游戏。 　　“欢迎来到英雄联盟。” 　　音响里传出无机质的冰冷女声，仿佛预示着一场血雨腥风，姜霖操纵着寒冰来到中路，点上W技能。 　　“右键走路，攻击，左键用来点技能，看见没有，就像我这样，很简单的，随随便便就学会了。”对方卡牌站在塔下跳舞，姜霖上去骚了一下，鼠标移到W技能图标，点了一下，向他施放万箭齐发。 　　夏小小眨巴着眼睛，点头如大蒜，姜霖接下来示范了一次回城买装备，然后打开战绩面板，屏蔽掉所有人。 　　“好了，你玩吧。”姜霖估计己方队友已经吵起来了，因为他看到小小在敌方中路一塔送了一血，下路的莫甘娜来到了中路。 　　夏小小觉得对方一定在作弊，黄牌明明是警告，又不是退场，为什么那个戴帽子的卡通人物头上亮起了黄牌，自己就死了？黄牌当做红牌用，这不是作弊是什么？就算裁判可以判黑哨，但这也太无耻了！ 　　姜霖对这幼稚想法感到理解，八岁的自己，见到新东西的时候，可能还不如夏小小呢。 　　为小萝莉的队友默哀几秒，姜霖陪着她玩了一下午的游戏，虽然他在旁边看得很高兴，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连着几次的失败，小萝莉受刺激了，倔强脾气一上来，非要赢一盘不可，硬拉着姜霖教她玩游戏。 　　依然是寒冰射手，但她至少学会了一件事，打不赢，立马选择转身逃跑，狂点鼠标，恨不得丢下弓箭跑，永不团灭。 　　或许经过姜灵洗礼，小萝莉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的倔强毫无作用，迎面撞上拳头只会死路一条。当然，在她脑子里，这也可以稍加修饰地解释成“一个聪明可爱的小淑女永远知道优雅地进退”。 　　没了小萝莉送人头，队友们终于含泪推掉了敌方基地，姜霖也松了一口气，跑到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 　　“姜霖，灵灵呢？” 　　夏庒雅下班回来了，提了一袋苹果放在了姜霖家客厅里的茶几上，张望了一下，只看见姜霖在厨房淘米，自己女儿兴奋地玩着游戏，连自己的声音也没听见。 　　“和同学逛街去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煮好饭，姜霖走出厨房，抽出纸巾擦干净手。 　　姜霖看见夏庒雅依然站在客厅里，望着在他卧室里打游戏的夏小小，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说道：“随便坐，夏姨。” 　　“姜霖，你们的户型真大啊，加上装修，一定花了不少钱吧。”夏庒雅点点头，缓缓坐下，一双眼睛打量着客厅，窥一斑而知全豹，刚才她看见了姜霖的卧室，和她租房里的主卧差不多大了。 　　搬来后，她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村子里都说姜恒远是08年初搬到锦城生活的，那时的房价算不上贵，但对生活拮据的姜恒远一家而言，算得上大数目了。她有些惭愧，亲眼目睹姜家在锦城的房子后，竟然生出该不会中了五百万这般荒谬的想法。 　　“具体数额不怎么清楚，不过应该没花多少。”姜霖组织了下思绪，大致给夏姨讲了下买房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用不着和门卫老李一样打马虎眼。 　　“半价？有这么便宜吗？”夏庒雅听了，带着一丝惊疑扫了一眼客厅，又皱起眉头想了想，“我想.....除了绑架案那样的救命钱，很少会有人直接半价转让吧。” 　　“可能是家里有人被送进了急诊室也说不定，住院可要花不少钱的。”姜霖一扯嘴角，牵强地开了一句玩笑话，自己却忽然愣住了。 　　“我是他妹妹，亲的。” 　　“亲妹妹......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像啊。” 　　“说不定一个像妈，一个像爸，也有一些亲兄妹长得不怎么一样的。” 　　.......... 　　“姜霖？”瞧见姜霖脸色有些不对，眉宇间似乎积满了阴郁，失神地望着茶几，瞳孔中毫无焦距，夏庒雅忍不住问道。 　　“我没事.......”姜霖笑了笑，笑得很勉强，“我去看看饭煮的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不顾一头雾水的夏庒雅，姜霖迅速站起身，踢倒了一块矮板凳，急匆匆地来到厨房。 　　姜霖七手八脚地掏出手机，却因为一时慌乱而“咚”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无视地板上那屏幕隐约出现裂痕的手机，握了握拳头，食指关节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有些泛白，细微苍白的绒毛随着手背微微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电饭煲，慢慢捡起手机，拨打老妈的电话。 　　嘟——嘟—— 　　嘟——嘟—— 　　“喂，姜霖啊，最近和妹妹过得怎么样啊？”温映雪似乎很关心兄妹俩的关系，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老妈温柔的声音让姜霖的语气稍稍轻松缓和下来：“我们最近过的很好，今天中午才和灵灵一起逛街。” 　　“是吗，那就好，”温映雪一愣，随后惊喜地长舒一口气，又笑道，“现在我们在西安这边，过不了几天也要回来了。” 　　“回来了？妈，多久的机票，我们也好去为你们接风洗尘啊。”姜霖也是一喜。 　　“八月2号，就在这几天了。”温映雪说到这里一顿，似乎放下手机对别人说了几句话，几秒过后又接着道：“你爸想和你说几句。” 　　姜霖微微一怔，随后轻轻嗯了一声。如果说老妈像水，润物无声，那老爸就像一座横亘在眼前的泰山，在他面前，姜霖总感觉莫名多了一种压力，无法做到和老妈一起时的洽谈自如，毕竟他小时候可没少挨过打。 　　“姜霖。”姜恒远接过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做的怎么样？” 　　——姜霖，你要好好照顾你妹妹，知道吗？ 　　“她很好，爸。”姜霖点点头，心里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仿佛这四个微小的汉字，突然有了千斤之重，像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压在心里喘不过气。 　　“刚才的话我也听见了，你们和好如初，我们也能放心下来，”姜恒远的语气格外柔和，“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你妈和我虽然有时候也会吵架，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和好，这些你都知道。灵灵是你的妹妹，你和她的年龄更近，说的话比我们更有说服力，她也会更听你的......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虽然比寻常女孩更聪明，但一样的柔弱，你作为哥哥，除了她的丈夫，也只有你可以长时间陪伴她了。” 　　他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或许你可能会感到委屈，但我觉得必须得说......我希望你不要在乎这几年的事情。” 　　“爸，你怎么变得和妈一样，婆婆妈妈的，”姜霖忽然哈哈大笑，“灵灵是我的亲妹妹，我一个做哥哥的，怎么可能记仇。” 　　“混账小子，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给我开染坊了！”姜恒远在电话另一头笑骂，这小子，还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说吧，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你这小子，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姜恒远问道。 　　姜霖踌躇了一下。 第七十三章 线索 　　“怎么，胆子变大，敢在我面前调侃，现在又不敢在我面前说话了？” 　　姜霖沉吟片刻，问道：“爸，你还记得当初买房的事情吗？” 　　“买房.....景华小区？”姜恒远喃喃地咀嚼了过去的记忆，啧一声奇怪地问道：“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刚才夏姨过来做客时，问了我这个问题......我寻思也觉得有趣，于是就想问一下。”姜霖半真半假地说道。 　　“其实没多大的事情，就是觉得挺幸运的，”似乎一提及此事，姜恒远的语气也变得欢快轻佻起来，“那时你老爹我志得意满，觉得龙灵潭容不下我，也委屈了你老妈这个十里八乡闻名的大美人，再加上想让你们湖两个受到更好的教育，于是决定拖家带口去大城市闯一闯。” 　　“然后你们就来到了景华小区？” 　　“更准确一点，是由中介带我们来的看房的，本来就想买一个便宜一点的户型......比如说咱家隔壁那种，八十多平方。可好巧不巧，正好碰见一个急于转让房产的人。儿子，你还别说，在房管局亲自签上合同后，我和你老妈患得患失了几天，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虽然不是中了五百万那样的春秋大梦，但至少也是一个春梦了。” 　　即便隔着老远，姜霖似乎也能看见老爸那红光满面的样子。 　　“为老不尊，说什么话呢！”温映雪似乎在一旁嗔骂了一句。 　　“爸，你觉得那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姜霖想了想，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得知的问题。 　　那边沉默了一下，仿佛捂着着手机，声音低沉：“姜霖，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还是那个人找上门来了？” 　　“没有啊，我就是很好奇。”姜霖笑了笑，赶紧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 　　“......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你不愿意说，爸妈也不会逼你，”似乎听出了姜霖话语中的一丝慌乱，姜恒远今天格外善解人意，只是声音依旧沉稳低沉。 　　“其实一开始，我和你妈也觉得奇怪，如果不是从小区住户得到确切的答复，那人出示自己亲人的病危通知单，我们也不会跟着去房管局......那人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满脸通红，不像是急的，倒像是兴奋......” 　　“可能是因为有钱救治亲人而感到兴奋吧。”姜霖淡淡地接了一句话，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机，发出吱吱地细微响声，再和温映雪闲聊几句，挂掉了电话。 　　夏小小玩的高兴，纵然有千百个不愿意，最后还是被夏庒雅拖回了家，临走时，恋恋不舍地回过头，递给了姜霖一个饱含希冀的小眼神。 　　姜霖心领神会，回到房间里就把英雄联盟给卸载了。 　　小孩子玩什么游戏，乖乖上学做作业不好么！ 　　五点三十二分四十五秒，姜霖抬头望着电视上方的挂钟，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秒。 　　姜灵回来了。 　　“哥，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你穿上让我看看。”姜灵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伸了个懒腰，露出一点点细腻白嫩的腰肢，她依然是那身惊艳所有人的装扮，只是眸子里凝着一份逛街后的倦怠，声音有点懒洋洋的娇嗔意味。 　　姜霖扫了眼桌上的购物袋，差不多有五六个不同商标的袋子，女生在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时，总会一头扎进那绚丽的大海，让人毫不怀疑若是这些女生包里的燃料充足，迸发出来的热情，就算那商场犹如太平洋一般广袤，也会被烧成一片沙漠。 　　“灵灵......”姜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女，怔怔出神。 　　“一直盯着我看干嘛？”姜灵眨眨眼，闪动的眸子似乎盈着一丝疑惑。 　　“没什么......”姜霖摇摇头，缓缓站起身，“逛了这么久的街，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今晚的晚饭就包到我身上。” 　　“哥。”姜灵叫住了他。 　　姜霖回过头，笑容略微僵硬：“怎么了，妹妹。” 　　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忽然浮现，犹若明黄的胶卷印刻着一份份珍贵的记忆，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将那些玫瑰色的温暖图画敲成碎片，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姜霖，你要好好照顾你妹妹。 　　“你也注意休息。”姜灵看着他，笑说道。 　　姜霖一愣，随即点点头，把冰箱里一盘盘冰冷凝固的菜端进厨房，点燃炉灶，重新热了一遍。 　　晚饭后，姜灵就先去洗澡了，姜霖收拾饭桌，清理完整个厨房，路经客厅时，见到茶几上的购物袋还剩下一个，浴室那边敞开着门，灯也熄灭了，而妹妹姜灵的闺房紧闭，不露出一丝缝隙。 　　姜霖洗完澡，换上睡衣，回到自己的卧室，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了看电脑，也没心思起来打游戏看电影，更别说学习看书。 　　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姜霖找了块镜子，仔细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 　　先从整体感官开始，他的脸略显白皙，放在别人眼里，最多只算得上清秀，而他妹妹有着良好的睡眠，很少化妆，以及有意义地保养，皮肤紧凑而富有弹性，加上精致绝伦的五官，很难让人不想到古代那祸水红颜。 　　姜霖紧盯着自己的脸，晃眼之间，他的脸仿佛和妹妹重叠在了一起，姜灵的眉毛有种《西京杂记》中“远山黛”的意味，黛色画眉，色如远山，而他的眉毛有些杂乱，像是林地里的杂草地，浓密而不整洁；姜灵的鼻子挺翘小巧，他的鼻子稍微矮了那么一点；姜灵的嘴唇粉嫩且薄，宛若三月的樱花，而他的却又要厚实一点....... 　　姜霖的脸愈发僵硬，越细看，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好像越觉得和姜灵有所不同。 　　姜霖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嗯，发质有些硬，差不多要比妹妹的头发粗上一圈，小时候他帮姜灵梳过头发，那三千青丝拂过手掌时，会产生流沙从指间划过的感觉。 　　时钟滴答滴答，蚊子嗡嗡嗡地环绕吊灯，打碎着夜晚的宁静，不厌其烦，垂落的暖黄色光芒铺泄在整块地板，一抹流光在镜子闪耀，映照的却是年轻人低垂的眉目，以及那掩藏在光明之下的一丝阴郁。 　　照镜子的年轻人沉寂良久，终于回过头，将目光对准丢在床上的一部手机上。 　　作者留言： 　　（新的一月，票票哦~~） 　　（接到编辑的消息，这周不上架，也不知道好久上架，考虑一下，明天是否双更，全勤反正也只有那几百块钱，想多存点稿，上架后就不会感到很累了.......） 　　（刀片暂时对我没用，可以换成投一下道具哦。） 第七十四章 约见 　　七月浅夏，阳光明媚。 　　昨日凉爽之风，仿佛已是明日黄花之景。 　　锦城笼罩在和熙的晨光中，惬意的白鸟穿梭在纷杂的电线内，投向远方，捣碎夏日清晨的宁静。 　　姜霖戴着一顶鸭舌帽，牵着一辆自行车便走出了小区，小区空地早就有老大爷和老婆婆耍剑，一身白大衣，一把红穗长剑，即便未开封显得钝重，锃亮的剑身在阳光下闪耀，整齐划一耍着剑式，犹若白鹤亮翅，精神气十足，连路人也倍感精神抖擞。 　　比起广场大妈们的喧闹，这些老大爷老婆婆的气势反倒更足一些。 　　正若郭靖的无声掌，武学之境，终究是无招胜过有招，无声胜有声。 　　姜霖从他们身边路过，听着他们谈论着昨日小区外发生的家庭伦理惨剧，脸上不无带着愤恨叹息之神情，这也难怪，毕竟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就死了，本来以为尘归尘土归土火葬就结束了一生，却没想到死后也不安宁，两个儿子对簿公堂，吵得不可开交。 　　老人们年纪都大了，儿孙满堂，自然有种感同身受的唏嘘。 　　人老了，就很容易胡思乱想，电视上倡导着关爱老人，大多也是因为这个。姜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在一个晨露渐起的冬天，安静地躺在床上离去，原本这个时候，她已经早早起床，和这些老人一样，吃点稀饭和咸菜，裹紧衣服，出门锻炼身体。 　　只有懂得失去，才会分外珍惜拥有，所以姜霖特别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感情，特别是妹妹，做哥哥的，当然要一生一世地保护她。 　　想到这里，姜霖轻轻叹了一口气，和往来的熟面孔打招呼，骑上自行车，在叮铃车铃声中向前远去。 　　姜霖并不打算乘地铁赶到目标地点，第一，时间并不紧，第二，顶着阳光明媚的时节环绕锦城，那是极为享受的事情，微风打着脸面，可以让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不少，姜霖可不想盯着惺忪的眼皮儿，见到江北舞时还要被嘲笑一阵，一颗时刻清醒的大脑，可以避免很多坏事发生。 　　昨天晚上，他背着姜灵，约了江北舞今早出来，导致他出门时，都是蹑手蹑脚像是做坏事似的，心里没来的一股背德感。 　　我又不是偷人，我怕什么！ 　　姜霖自认是道理的伙伴，可双脚仿佛心虚了一般，蹬脚踏的速度更快了，争取办完事早点回家。 　　他与江北舞约好的地点在锦城的龙溪湖，为锦城重大基础设施“三纵一横两轨两湖”中的“两湖”之一，它只有一条供水河道，其名为灵龙溪，又名龙溪水、芦溪河，为天然山溪河流。 　　虽然08年时的大地震将不少景色撕裂了大半，但大多关键的区域还保持完好，水源清澈，风景秀美，很适合谈事情，当然，那样的风景区一般伴随着林立的小吃街，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拜托江北舞办事，当然也得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一路上风景优美，大片的稻田和绿油油的豆苗，迎面就是一股内陆湖泊略带腥味的海风，以及嫩草的香味。 　　二十多公里路，骑着自行车，姜霖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一些小型且别致的宾馆临湖而建，周边安设许多农家乐和小吃店，上百把沙滩椅，几十张桌，如繁华紧簇的遮阳伞，分部在白瓷广场上面，做了一圈烧烤啤酒广场，另有一些小桥流水人家，好不惬意。 　　姜霖找了一家奶茶店，随便点了杯绿茶坐在一个临窗偏远的位置，透过窗外，外面那些现单位的桌椅上面，热闹的坐着不少和他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穿着时尚休闲，在桌子上打牌的打牌，吃烧烤的吃烧烤，车棚里挺满了自行车，看来也是乘良好时节骑车集体聚会。 　　“兄弟，这儿有人吗？”一对情侣似乎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了，瞧见姜霖孤身一人，男生领着自己女朋友走过来问道。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她很快就会来了。”姜霖正低头给江北舞发着信息，听见有人问自己，抬起头却一下子愣住了。 　　“三辉？！” 　　“姜霖？！” 　　两个男生惊讶地脱口而出，奶茶店里的所有人纷纷回头。 　　“你小子才是深藏不漏啊......”姜霖看到因为害羞躲在三辉后的一个女孩，圆脸，学生头，居然是那嘴皮儿有些厉害的杨佳。 　　“你脑子里想啥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今天天气好，一起出来闲逛闲逛。”三辉难得谦虚一次，朝着姜霖挤眉弄眼，掩饰不住心里的得意和欣喜，他不着痕迹地往后看了杨佳一眼，然后凑近姜霖，勾肩搭背，压着嗓子低声道：“事儿还没成了，她脸皮比较薄，你也别开玩笑了。” 　　姜霖点点头，然后伸出一个巴掌，意味深长地看了三辉一眼，用口型说道：“一品香。” 　　一品香是一家自助火锅店，位于锦城七中周边，味道可以，价格适中，双休日上了网后，他们常去那里吃饭，顺便吹牛打屁。 　　“你有个白富美女朋友，还差那点钱？”三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姜霖，这家伙心真黑啊。 　　姜霖摇摇头，作势要收回手，三辉立马擒住了他的手腕，颤抖地扳弯了姜霖的两根手指：“......三顿，不能再多了。” 　　瞧着基友心痛到极点的样子，姜霖乐的笑开花，以自己的圆满胜利结束了这一肮脏交易。 　　“你们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有什么话还怕让别人听见么？”短暂的害羞后，杨佳很满意三辉说的话，好奇地凑了过来。 　　“没什么，我们在聊姜霖的女朋友什么时候过来，中午一起去吃个饭，”三辉向姜霖使了个眼色，“对吧，姜霖？” 　　“昨天那个不是我女朋友，而且今天约出来的人，也仅仅是为了找她帮忙。”姜霖很配合，但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不然江北舞过来，有理也说不清了。 　　“......我不信。”杨佳摇摇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有哪个女孩子会主动亲吻男生的脸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明明充盈着连坚冰也会融化的柔情。 　　姜霖懒得再解释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们也没有机会见到姜灵说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喂，姜霖，你看看外边。”这时候三辉忽然说道。 　　姜霖往三辉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在广场外边，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无数复杂的目光落在了那辆轿车上，这种级别的车，即便是天府，也很少在大街小巷里见到。 　　“那可是迈巴赫齐柏林啊，有钱人也会跑到这边来吗？”三辉拍了一下姜霖的肩膀，“姜霖，那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姜霖不懂那是什么车型，但瞧见周围人的神色，他就知道谁来了。 　　江大小姐，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作者留言： 　　（嗯......你们就把锦城当做一个架空的城市吧，里面有我很多虚构的地名.....） 　　（妈耶，攒了三章多的稿子了，像老鼠屯粮，贼开心O(∩_∩)0） 　　差点忘了推一本书了：《盗贼与魔物娘》 　　简介：《魔物娘图鉴》世界观小说。 　　魔物原本是人类的天敌，以残杀人类为乐，以人类血肉为食。 　　这种情况在一个魅魔成为魔王后发生了改变，所有的魔物都变成了美丽可爱的魔物娘，且只有雌性，对人类的敌意也转变成了另一种强烈的情感。 　　虽然人类和魔物的矛盾随着魔物的改变似乎消除了，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更多的矛盾随着更深的隐情的曝光而激化。 　　故事以一个带着异世界知识转生的盗贼的视角展开。 　　“能来阴的，绝对不来硬的。”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把火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在来一把。” 　　“我才不管那些大道理呢！我又不是皇帝！我也不要做皇帝！” 　　“我是纯爱主义者，你们这些魔物娘不准窥视我冰清玉洁的肉体！” 　　PS：百万字后宫原创文，管饱，而且成绩在稳步提升中，可以说是原创后期发力的典范了，喜欢的可以去支持一下。 第七十五章 再见江北舞 　　轿车缓缓在广场外停靠，一名穿西装的司机迅速而不慌乱地下车，打开了后座上的车门。 　　一名少女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少女戴着一顶点缀着粉色蔷薇的遮阳帽，一袭发梢卷的长发倾泻而下，缓缓走来时，小碎花裙子微微飘摇，竟有种弱柳扶风的娇柔风姿，似乎在找寻什么人，她美眸四顾，直到看见一家小清新的奶茶店，眼眸一亮。 　　“姜霖，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你女朋友长另外一个样？”三辉挠了挠头，分外不解，他明明看见少女把目光投到姜霖时，脸上露出一丝优雅的笑意，两个人明显认识。 　　“我重申一次，两个都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以后不要在我耳边提女朋友三个字。”姜霖斩钉截铁，眼睛却颇为无奈地看着少女走进奶茶店，再越过许多惊艳的目光，走到他的面前。 　　“姜霖，这是你的朋友们吗？” 　　少女面容娇美，眼睛弧线完美且姣好，这么迎着窗外透过的阳光，不露贝齿，嘴角轻轻扬起一丝优雅且含蓄的弧度，笑盈盈地看着姜霖，同时也在三辉和杨佳身上打量。 　　“嗯，碰巧遇见的。”姜霖眼皮儿狂跳不止，依然镇静地点点头。 　　周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也就算了，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杨佳那复杂的脸色，瞧着自己时，一双眼睛明显透着几分难以置信和厌恶，那是一种几乎看禽兽的眼神，估摸着昨天妹妹假扮他女朋友，今天又来了一个差不了几分的少女，自己完全被她当做脚踏两只船的人渣变态了。 　　至于三辉，这家伙更多的是痛心疾首，仿佛好白菜都被猪拱了那种酸溜溜的感觉。 　　完了，都完了，自己的形象被践踏地体无完肤，估计今天过后，13班的同学们都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了。姜霖悲哀地想。 　　“我和她想聊一些事，你们先走，等下再来找你们。”姜霖僵硬地笑了笑，连忙给三辉递眼色。 　　“啊.....你们聊，你们聊。”三辉回过神来，连忙拉着杨佳和少女以及她身后的大汉擦肩而过，离开奶茶店时，还不忘鄙视地看了一眼姜霖。 　　少女把遮阳帽放在一边，压着裙子，双手放在小腹前，以一种完美优雅地坐姿坐在了姜霖对面，一直盯着他，而那个中年大汉，像座冰冷塑像牢牢站在她的身后。 　　在少女一对漂亮眸子的注视下，任何男孩都坚持不过短短几秒钟，就会面红耳赤地躲开，毕竟美少女的目光杀伤力十足。然而姜霖与她对视了十几秒，反倒是少女首先受不了了。 　　“喂......” 　　少女一开口就不同凡响，乃至于把所有人的喧闹和闲谈都淹没了下去，奶茶店一时寂静如长夜，只有外面鱼翔浅底的嬉戏水花声和男男女女的吆五喝六的嬉闹声。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立马把一众旁观者雷得个外焦里嫩。 　　“你有病啊。” 　　印象中的少女应该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每个优雅到极点的动作都可以用来给电视剧女演员当做教科书的素材，语音柔和，恬静而贤淑，可她在朋友熟人走后，开口的第二句话连贯起来居然是：“喂，你有病啊。” 　　反差也太大了吧！ 　　少女身后的中年大汉依然表情肃穆，似乎司空见惯，姜霖却是轻松不少，这才是他所熟知的江北舞。 　　“你......”江北舞狠狠瞪了姜霖一眼，这家伙，一直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人家骂他，他竟然还在笑，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吗，灵灵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哥哥。 　　“今天的你，很漂亮。”姜霖坦言。 　　江北舞呆若木鸡，随后一抹淡淡的粉粉红晕爬上了脸颊，不过在耀眼的阳光下，并不怎么显眼。 　　“本小姐天生丽质，还用得着你来说，相似的话我听得太多了。”她撇过头去，装模作样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双手略显慌乱地梳理一簇垂下来的大波浪发梢。 　　中年大汉站在她身后，宛若雕像般篆刻着顽固不化的严肃表情的冷峻脸庞，在此一刻陡然瓦解，黝黑的面孔露出自然而然的笑意，他可比姜霖清楚，小姐出门之前，他在楼下等待了整整三个小时。 　　“等等，你之前说，今天的我很漂亮，”江北舞似乎误解了姜霖的话，忽然又扭过头，睁着一双桃花眼瞪着姜霖，“难道说以前本小姐在你眼里不漂亮吗？” 　　“我错了，是我的错，”姜霖很认真地说道，“今天的你，格外漂亮。” 　　江北舞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个混蛋的要求不能太高了，也并不期待能从他口中听出什么天花乱坠的赞美词，实际上一些比喻赞美她也听腻了，漂亮二字虽然简单，但却足以。 　　毕竟啊，像她这样罕见的美少女，任何赞美都无法形容其万一的呢。 　　“这位是？”姜霖仰着头，看着江北舞身后的大汉，呼吸忍不住一窒，真高啊，将近一米九了吧，瞧那把西装弄得鼓鼓胀胀的肌肉，戴上一副墨镜，简直就像电影里标准的贴身保镖。 　　“鄙人刘豪，”中年大汉点了点头，“小姐的司机兼安全顾问。” 　　江北舞轻抚了下额头，果然，她就知道刘叔会这么说，怎么劝也劝不过来，总会以一句“这是我的职业”给怼回来，除非用命令的语气叫他坐下，他就绝不会坐下。 　　周围一片惊讶的低呼声，安全顾问就是保镖，而大小姐和保镖，不正是电视剧里的套路吗，亲眼目睹的他们，依然有种不真切的幻梦感，自从少女进入到奶茶店后，他们可一直关注着那边，那个年轻人的衣着一看就是普通家庭，听着年轻人和少女的谈话，难不成又要上演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 　　姜霖也抿了抿嘴，他眼神厉害，瞅见外面还徘徊着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你弄这么大的排场干嘛？”姜霖躬着腰，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小声问道。 　　江北舞也趴了下来，额头几乎要跟他抵在一起了。 　　“又不是我要他们来的，”少女小嘴儿嗫嚅了几下，似乎有些生气了，“你以为我想啊.....我才不想他们跟着出来呢，像只跟屁虫一样没完没了。” 　　姜霖一愣，想起少女说过她的家教很严，又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江北舞看着姜霖的眼睛，年轻人诚恳地注视着自己的瞳孔，清澈的眼没有一丝晃动，明亮而干净，恍若明晃晃的一盆水，清晰地倒影着自己仿佛点缀腮红的双颊，她仿佛有点明白什么，一丝小鹿乱转似的慌乱搅动着敏感的心。 　　“色狼......”她终于注意到两个人隔得太近，慌慌张张地坐直身子，低声骂了一句，可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从初中就和自己闺蜜同桌，哪曾有过和男生趴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经历，骂一声色狼，仿佛是让自己好受一点，真是什么第一次都被他给占了。 　　“说吧，大半夜打我电话，到底是为了拜托本小姐什么事。”江北舞十分不爽，怎么又被他占了便宜。 　　作者留言： 　　（最近一直找大佬PY，感觉自己已经不纯洁..................） 　　推一本书：幼女冕下威严满满 　　简介：穿越了，成为异界一个小教会的教皇，还有个画风古怪的黑科技系统？好吧这是基本操作。 　　附带了一个变身？这也是最近趋势，只是小问题。 　　乍一听似乎是个不错的种田开局，可以作威作福成为特权阶级压榨异界百姓了？ 　　……等、等等，我其实被架空了？？！ 　　架空我的人随时想把我卖到贫民窟当RB♂Q？！ 　　停下！停下！！这不是种田流吗？我难道错进了黑暗里番的片场？？ 　　===== 　　本书轻百，原创，种田流。 　　作者节操有保证！已有百万字的变百小说《我的贞操不可能轻易狗带》在书客连载中。 第七十六章 心软 　　“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一个人。”姜霖端起瓷杯，满满喝了一口绿茶，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收敛笑意，认真地望着江北舞。 　　“什么？”江北舞眨了眨眼睛，惊讶地望着姜霖，她没听错吧。 　　“一个六年前失踪的人，”姜霖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有......请不要告诉我妹妹。” 　　“这件事和灵灵有关？” 　　姜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江北舞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为难的样子，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本就是好玩的性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背着好闺蜜，和闺蜜的亲哥哥一起分享秘密，更让她产生了一种非常刺激的感觉。 　　将这件事告知灵灵。 　　还是背着她和她的哥哥一起去找人。 　　江北舞脑子有一片混乱，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吵得不可开交，好像又有两个东西拉扯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想要把它撕扯成两半，习惯性的，两根食指情不自禁地又绞在了一起。 　　不管答应了哪一方，她都好像是背叛了另一方，更重的是，这件事和灵灵有关啊，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能瞒着她吗？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其实也不是要紧的事情。”姜霖看到江北舞露出一副比自己还要为难的样子，奇怪之余，安慰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北舞觉得万分委屈，幽怨的盯着姜霖，眸子里凝着一点泪花，第二次了，每次他都这样说，人家怎么可能不答应他，要是他硬着要求自己答应，她还理由拒绝，可软磨硬泡，她怎么可能不答应他。 　　“什么故意的，”姜霖忍不住愣了愣，又笑道，“真的不要紧，我知道你有难处，大不了我自己去找就是了，也不是很难。” 　　又来！ 　　江北舞瞧见他强颜欢笑的样子，知道拜托她的事情对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可他越是如此云淡风轻，她那故作强硬的心逐渐变得像棉花糖一般柔软了，张了张嘴，情不自禁地想答应。可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心里又止不住埋怨自己，怪自己太没用。 　　要是灵灵知道了，她会怎么看自己。 　　江北舞仿佛看见了闺蜜那冷漠的模样，紧紧咬着下唇，鼻子忽然一酸，眼泪水盈满了眼眶，揉了揉眼睛，眼泪反而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精心准备的小碎裙上，浸润一朵朵花瓣似的水渍。 　　姜霖看到江北舞娇美的脸庞上梨花带泪，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站起身，扯出一大堆纸巾，躬着身子，为她擦拭眼泪，他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在面前哭了，小时候每次妹妹哭的时候，他的心总会疼得要命。 　　“你别哭啊......是我的错，不该说这件事情......”姜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哪点错了。 　　“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我只是在埋怨自己......”江北舞抹着眼泪，身子一颤一颤，哭得伤心极了。 　　美丽少女的哭泣格外引人瞩目，特别还是富家小姐，周遭人看着姜霖的目光又加深了一层，如果说前一秒是羡慕，这一刻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嫉妒和幸灾乐祸，倒是女生的目光，却是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那个男生简直是一渣男。 　　正当场面如此尴尬的时候，一直站在江北舞身后的刘豪，轻咳一声，说道：“姜兄弟，你把那人的资料给我看一下。”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照顾了江北舞好几年，怎能不知道她那性子，刀子嘴豆腐心，总是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十分在意的人面前。 　　姜霖愣愣地抬起头，见到刘豪投过来的眼神，恍然大悟，把随身带来的人物资料呈递给刘豪。 　　江北舞瞅了一眼，抽泣了几下，擦了擦眼角，却没有在哭了。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望着江北舞的目光愈发柔和，青春期的少女尤其敏感，矜持和自尊都是要好好呵护的，要不是刘豪提醒，他还不知道江北舞为什么会哭，又为什么忽然不哭，纠结来纠结去，只要让她不答应不就行了，虽然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就是了。 　　但就算是掩耳盗铃，能让少女感到好受一点，又未尝不可呢？ 　　当然，罪魁祸首是自己，姜霖大呼冤枉。 　　“有什么好笑的？”江北舞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我在笑你哭的样子。”姜霖笑道。 　　江北舞张了张嘴，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瞧你哭的样子，我忽然诗兴大发——梨花一枝春带雨，这半句诗怎么样，要不要你来填上半句。”姜霖摇头晃脑地吟了一首诗，然后向江北舞眨了眨眼。 　　“臭不要脸！”江北舞骂了他一句，破涕为笑，弯弯眼角残留着亮晶晶的泪水，《长恨歌》最为必背诗篇，姜霖肯定知道她会背的，说出来，也只是为了逗她开心。 　　“姜兄弟。”刘豪觉得有必要插一句。 　　“怎么了，刘叔？”姜霖学着江北舞那样叫。 　　“虽然只有这么少的资料，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帮你找到，放心吧。”刘豪把那一张所谓资料的白纸叠好，放进上衣的口袋中。 　　白纸上仅有那个人的名字和姜霖家的住户编号，但已经足够，明月集团实力雄厚，翻出六年前的一些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谢刘叔。”姜霖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顺便还朝江北舞笑了笑，然后后者顿时撇过头去，概不接受。 　　“不用这么客气，毕竟......”刘豪笑呵呵，没把下句没准你会成为我家姑爷这句话说出来。 　　“小舞，今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小生想邀你一览龙溪湖，不知可否？”姜霖面带微笑，学着电视上的翩翩君子。 　　江北舞骄哼一声，站起身来，她脸上还残留着隐约泪痕，头也不回地离开，姜霖连忙追了上去。 　　光华的玻璃桌上只剩一杯半凉的茶饮，刘豪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一叹。 　　“请、请让一下......” 　　刘豪心里骇然，猛地回过头，攥紧拳头，同时摆出一个稳扎稳打的八极拳起手拳势，烈风如罡。但他摆好姿势的一瞬间，只发现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店员，对方手里拿着一方手帕，似乎想要清洁餐桌，瞧见了他摄人的脸色，原本战战兢兢地身子愈发颤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抱歉。”刘豪尴尬地笑了笑，大步如风，迅速离开了奶茶店。 　　广场上的年轻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斗着地主，一看见那个好似大猩猩一样的巨兽大步踏了出来，纷纷把视线集中在了他身上，刘豪脸色沉稳不变，径直走到了离奶茶店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 　　沙滩椅上躺着一个姿态妖娆的女人，戴着大墨镜，遮掩住了半张美丽的脸庞，她翘着一双被肉色丝袜勾勒出完美曲线的二郎腿，打量着奶茶店，从这个位置看去，可以分毫不差地观察到奶茶店窗口里的情景。 　　“Boss。”刘豪低下头，恭声道。 　　女人从奶茶店里收回目光，拈起一块粉红色的梅花糕，细嚼慢咽，笑道：“我说小丫头这几天不对劲，原来是想要找个男人了。” 　　“Boss，真没问题吗？”刘豪忍不住问道。 　　“那是我的女儿，也是我老公的女儿，”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与江北舞极为相像的桃花眼，半眯着眼睛，嘴角翘起一丝极度冷傲与自信的弧度，“如果找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废物，那她就趁早和那人一起滚蛋，少来碍我的眼。” 　　刘豪微微一错愕，又笑叹了一口气，自己的Boss果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这种骄傲简直铭刻在骨子里了，居然放心大胆地让自己女儿跟着一个穷小子，语气虽然冷漠了点，但不乏对自己女儿的关心，难怪是成就明月集团的女强人。 　　“我觉得那小伙子挺不错的，不像是觊觎小姐家产的样子。”刘豪自认没有认错人，那叫姜霖的小子表现的很沉稳，一点也看不出十九岁少年毛少毛脚的模样，眼神清澈，盯着自家小姐的目光没有半点杂质，要知道明月集团可是天朝数一数二的大集团，将来问鼎天朝第一尚未可知，但足以让无数人拼了命的也想分一杯羹。 　　他们的女儿有钱有貌，自然成了抢手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女人轻笑一声，“倒追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小舞的老爸就是我千辛万苦追来的。” 　　她顿了一下，眉头忽然皱起，手指间敲打着桌子：“姜霖是吧，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差不多名字的妹妹，叫做姜灵？” 　　“是的,Boss。”刘豪点点头，这些年，为了保证小姐的安全，他们调查过与小姐有过生活接触的人，姜灵自然也不例外，并且还是重点观察对象。 　　女人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有趣，实在有趣。” 　　她架起一杯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长而翘的睫毛下垂，收敛着眸子里异样的光彩。 　　她想起了办公室里的那堆资料。 　　作者留言： 　　（O(∩_∩)O） 　　（没什么好说的，票越来越少了，今天周一，求一波票。） 　　（其实票票对我没啥作用了，就是为了让数据好看一点..........） 第七十七章 豆腐脑 　　湖面上的天鹅扑腾着水花，犹如湖中仙女洒落一片金子。 　　街道上散落着稀稀疏疏的碎叶，开枝散叶地等待手拿长长扫帚的环卫工人光临。 　　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相伴左右，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与一个寂寞的绿皮垃圾桶擦身而过。 　　“喂，你要带我去哪？” 　　少年少女一前一后地在鹅卵石路散步，静得好似只有心脏在跳动，江北舞终于受不了这神神秘秘的家伙，脚步一停，站在原地，朝前面的姜霖喊道。 　　“嗯？”姜霖回过头，很诧异地说道：“我去上厕所，你跟着我干嘛？” 　　“你......”江北舞恨得咬咬牙，这个死姜霖，就知道气她。 　　“走吧，我请你去吃东西。”姜霖笑了笑，牵着江北舞的手反身向前。 　　“谁允许你来牵我的......”江北舞不满地嘟囔几声，扭捏了一下，却还是被姜霖硬拉着走了，手背一阵热乎，她压抑着那份怦然心动的感觉，慌慌张张的，只觉得双脚仿佛不属于自己了一般，违背自己这个主人，懵懵懂懂地跟着那死骗子。 　　江北舞尽量不去看年轻人的背影，扭过头，把目光投向被锁链石柱包围着的龙溪湖。 　　姜霖不知道身后少女复杂的心情，牵着她，直奔一家卖豆腐脑的露天小摊子。 　　小碗三块，大碗五块，火辣辣的油头，芬芳四溢的汤汁，葱花、蒜泥、香菜等拌成的调料，浇在新鲜滑腻的豆腐脑上，扑面而来的香味可以勾起每一个路人的食欲。姜霖记得小时候在龙灵潭逛街时，最喜欢的就是和妹妹一起去吃豆腐脑，五毛钱，和姜灵吃一碗，每当他想让自家妹妹多吃一点时，姜灵总会舀起一勺，不讲道理地塞进他的嘴里。 　　“你要甜的还是咸的？”姜霖扭过头问。 　　“甜的。”江北舞看着那白白嫩嫩的豆腐脑，微不可察地做了一个轻轻吞咽的动作。 　　姜霖点点头，让老板来了两份大的甜豆腐脑，他和江北舞一样，更喜欢吃甜的。 　　“我没钱请你吃大餐，你不会介意吧。”姜霖一脸笑意，递给江北舞一个塑料勺子。 　　“我介意的是你！”江北舞抢过勺子，白了他一眼。 　　豆腐脑端了上来，江北舞马上不在意面前的人是谁，一口一口吃着豆腐脑，姜霖吃了一口就停下了，静静地看着对面女孩嘴馋的模样，她吃豆腐脑的时候，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一点点清丽的贝齿，舀一小勺，轻轻送进嘴里，一碗五块钱的豆腐脑，却偏偏吃得极为吝啬而缓慢，妖媚的桃花眼也会微微眯着，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我还以为江大小姐吃惯了大餐，不会喜欢吃街边小吃，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放心得很呢。”姜霖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吃过苦的。”江北舞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红，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得太过嘴馋了。 　　姜霖一愣，想起了在网上查到的有关明月集团的资料，一丝怜惜缠绕在心底，轻声道：“那段日子不好过吧。” 　　江北舞轻轻嗯了一声，埋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着吃着豆腐脑，金融危机的那几个月，她的生活简直发生了天与地的改变，父母早出晚归，每天醒来和睡觉时，见到的都是空荡荡的房子，以往不厌其烦一直围绕着她转的蚊子，也突然四散飞去，留着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学校里亲近的朋友，忽然有了疏远的迹象，一些看她不顺眼，却因为畏惧她而只能在背地里发牢骚的人，也敢在明面上面带讥诮地嘲讽，一夜之间，她仿佛成了全班人孤立的对象。 　　霸凌是种传染病，悄声无形。 　　要不是姜灵似天女下凡，乘着七彩祥云，护在她面前，碾碎了那些人脆弱的自信心，那段日子她会过得更加艰难。 　　每当有人唱起同桌的你时，江北舞就会感到难以理解，因为她的同桌一直是姜灵，老婆也一直是姜灵，有什么好伤感的。 　　姜霖看到江北舞碗里的豆腐脑吃得差不多，拨弄了自己碗里的一大半给她。 　　“吃吧。” 　　“你当我是笨蛋吗？吃过的还给我。”江北舞瞪着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俗话说苦尽甘来，给你吃甜豆腐脑，是甜上加甜懂吗，多给你一些甜，你居然还不要。”姜霖叹了一口，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哪有什么甜，全是你的口水，”江北舞甩了下头发，骄哼一声，“你不嫌脏，我嫌！” 　　“谁知盘中餐，粒粒艰辛苦，浪费可是很可耻的行为，”姜霖把自己碗推过去，笑看着江北舞，“我吃不下了，你来解决吧。” 　　“是你自己要请我吃豆腐脑，又是你自己要了大份豆腐脑，你一个男生，只吃了一口，就说吃不下了，你还要脸吗？”江北舞恼怒地说道，她可是吃完了自己的份，而这个不要脸的姜霖，居然说自己浪费，还要叫自己来解决。 　　“那怎么办？”姜霖摊着手，无辜地眨着眼睛，一副你奈何不我的模样。 　　“你不吃，那我就喂你吃！” 　　江北舞咬牙切齿，狠狠地舀了一大勺豆腐脑，猛地塞进姜霖的嘴中。 　　“还甜吗？”江北舞微微眯着眼睛，略微有些得意，瞧着姜霖怔怔出神完全愣住的表情，半天不出声，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提醒他。 　　“是挺甜的......”姜霖握摸了摸腮，口里嚼着豆腐脑，眼睛直直盯着江北舞手里的勺子，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 　　“你、你居然占我便宜！”江北舞瞧了瞧手里的勺子，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的了，满脸通红地怒视着姜霖：“上面有我的口水，你难道不嫌脏？” 　　“有什么脏的，生物课上才学了，唾液可是有消毒作用的。”姜霖也觉得有些脸红，但男生嘛，占便宜的时候可不能承认出来，脸皮厚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个混蛋！”江北舞彻底被激怒了，又舀了一勺塞进姜霖的嘴里，“消毒消毒，消死你这个病毒！” 　　姜霖也不甘示弱，拿起自己勺子，趁其不注意，挑开少女那薄薄的唇瓣，喂了进去。 　　在场的老板和游客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勺子，愣愣地看着那桌打闹的少男少女。 　　午后的阳光绚烂地落在柔软的湖面，嬉笑飞扬的少年，羞恼交加的少女，两碗白嫩散发着青涩香甜气息的豆腐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甜的，淡淡的，萦绕在心头的味道。 　　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也忘不了这样的画面。 　　作者留言： 　　（晚上发这个有点不道德，我饿了......） 第七十八章 心绪 　　环游龙溪湖半圈，姜霖和江北舞累了，仰躺在草坪上休息。 　　湛蓝透着瑰丽淡紫的天空悬在他们头顶，似乎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远处的朵朵云层聚集着，层层叠叠仿佛一块块切割好的奶油蛋糕，飞鸟在白浪之间来回滑翔，仿佛讴歌着一首青涩心悸的诗篇。 　　淡咸的暖风吹拂，郁郁葱葱的嫩草浪浪翻滚，露出下面泥色土地，沙沙作响。 　　“姜霖......”江北舞轻声喊着少年的名字。 　　“嗯？”姜霖回过头，看见少女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眸子里一片茫然，似乎白云飘过的蓝蓝天空让她迷失在了那里。 　　“没什么，”江北舞瞄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眼神，手撑着草地，优雅而缓慢地站起身来，拍拍小碎裙摆的草絮，“我该走了。” 　　“我送你回去。”姜霖连忙爬了起来，他看到了那缓缓走过来的中年大汉，江大小姐的安全顾问。 　　他们几乎是肩靠着肩，默默无言地并行在鹅卵石路上，速度很慢，慢得好像连时光也停止了流淌，慢得连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轮椅老人，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对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少女。 　　“下次......”姜霖刚想说话，忽然注意到一名少年迎面走了过来，对方似乎在欣赏风景的样子，双手揣在裤兜里，面对着静谧的龙溪湖。 　　“小舞......还有姜大哥。”他一见到江北舞，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瞧见姜霖时又明显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亲切地过来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北舞挑了挑好看的眉，似乎有些不高兴。 　　“失恋了，来这里散散心......倒是你们......”少年嘿嘿一笑，从头到尾打量着姜霖和江北舞，特别是在少女那泛红的脸颊上多看了一眼，然后朝姜霖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厉害！” 　　“你想死吗！”江北舞恼羞成怒，攥紧着粉粉嫩嫩的小拳头，好像要打人。 　　“不敢不敢，给我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我哪敢得罪你江大小姐啊。”少年后退一步，笑嘻嘻地说道。 　　姜霖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居然认识这名少年，上次雨夜去接妹妹姜灵的时候，就是这家伙一直待在姜灵的身边，想要送她回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好像叫吴景明，还是个富二代。 　　他可对吴景明没什么好感，更准确说凡是觊觎自己妹妹的，他都恨不得将之一脚踹离姜灵的身边。虽然姜灵很聪明，但她还小，还在读书，没有经过社会这个大染缸，心思纯净犹如一张白纸，自己都舍不得为她描绘未来的风景，怎能让外来人随便玷污。 　　吴景明收敛了笑容，直盯着姜霖，问道：“姜灵呢，她知道你们两个人事情吗？”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和小舞只是普通朋友，”姜霖顿了一下，语气含着一些敌意，“还有，我是灵灵的哥哥，这种玩笑，以后少开比较好。” 　　“哥哥么......”吴景明微微一错愕，随即轻轻一笑，擦过姜霖身边，低声说道，“一个妹妹，可不会选择一直在雨夜里等着自己的哥哥。” 　　这是什么意思？ 　　姜霖愕然地回过头，却只看见吴景明头也不回，颇为潇洒地挥了挥手。 　　................. 　　下午三点，目送江北舞乘车离开后，姜霖立马骑车赶回了家里，两个多小时，坐地铁可以缩短一半，他甚至想，要是这辆车由政府提供，随便丢在路边就行了。 　　姜霖站在熟悉的门口，踌躇半天不敢进去，像是心脏正上方吊着一块大石头，摇摇欲坠，让他心情沉重，心虚得厉害，摸了摸额头，手心却是有了些冷汗，平时这个看来充满温馨的小窝，如今怎么恐怖得如同魔王的城堡般，令人难以鼓起勇气踏进去。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好笑，自己怎么说也是灵灵的哥哥，怎么会对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妹妹怕成这个样子，简直像小时候放学去游戏厅玩，黄昏时刻回到家里，哆哆嗦嗦站在院子外，望着从厨房升起的袅袅炊烟，害怕来自老爸那狂风骤雨般的棍棒教育。 　　姜霖咬了咬牙，想到迟早要面对的，偷偷摸摸地打开大门溜进去，听到厨房传来阵阵切菜的声音。 　　“灵灵，我回来了！”姜霖故作轻快地大喊。 　　“哥，你还没吃饭吧，先坐着，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姜灵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依然轻灵而温柔。 　　姜霖一愣，准备好的谎言措辞一瞬间咽回嘴里，不对劲儿啊，按道理说灵灵应该追究自己一大清早偷偷溜出门的事情，哪会像这般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正当姜霖在饭桌子上如坐针毡时，姜灵端着一盘盘菜走了出来，光洁的额头渗着许多细密的汗珠，这时候的夏日，迈过大暑，已经有了几分蒸笼的味道，在炉灶面前炒菜，更像面对着一个火炉。 　　姜霖一时心疼地要命，所有的心虚全都烟消云散，赶忙把电扇提到三挡。 　　“电费不要钱啊。”姜灵梳拢被大风吹得狂飞乱舞的秀发，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做了个发髻，薄嗔似喜地看着他。 　　“钱哪有我妹妹重要。”姜霖下意识地答了一句，拿起筷子，对着桌上香气扑鼻的炒菜咽了咽口水，今天总共骑了五个小时的自行车，还没怎么补充能量，他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吃慢点。”姜灵瞧着他狼吐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姜霖点了点头，却依然埋头刨饭，姜灵笑了笑，给他碗里夹了一些豆腐：“多吃一些容易消化的，” 　　姜霖把豆腐含在嘴里，嫩滑地入口即化，他顿时想起了今天中午和江北舞一起吃豆腐脑的时候，那五块一碗的豆腐脑，吃起来也是格外香甜和温馨， 　　“怎么了，豆腐不好吃吗？”姜灵看到自家哥哥忽然顿住了，尝了一口豆腐，觉得有些涩味，皱了皱眉，“常去的那家豆腐店今天关门了，只好去另一家店买......没想到这么难吃，下次就不在他那儿买了。” 　　“灵灵，”姜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姜灵眨了眨眼睛。 　　“爸妈要回来了。”姜霖动了动嘴，还是忍住没把拜托江北舞的事情说出来，不说让妹妹知道当初买房事有蹊跷的后果，单对江北舞而言，少女即便背叛了闺蜜，委屈得像个泪人，也要帮他保守秘密，自己说了出来，真是太不把江北舞当成好朋友看了。 　　更何况江北舞还是自己网恋三个月的女友，这份感情即便到了现实，也残留着几分。 　　“嗯，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了。”姜灵拨弄垂在耳边的发丝，轻轻咬了一口莲藕，漫不经心地说道。 　　打过电话了？！ 　　姜霖心下一惊，脊背冒着一阵冷汗，被电扇的大风吹过，更是沁冷刺骨。 　　他脑海里顿时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老妈打来电话时，有没有对她讲过自己的疑问？ 　　从他进入房子里开始，姜灵就没问过他一句话，难道她真的猜出了自己约江北舞见面，并找那个人的事情？姜霖从不怀疑姜灵的聪明才智，这么明显的痕迹，她一定推测得出来。 　　可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姜霖深深吸了一口，偷看了一眼那一脸平静的妹妹，头一次感觉她是如此神秘莫测。 　　“哥，你又愣着干什么，快吃啊，难道还等着要我喂你？”姜灵抬起头，似嗔似怒瞪着他，夹着一溜青菜就往姜霖嘴里塞，自个撇过头偷笑，本就绝美的容颜愈发动人，就像一朵绚烂到令人目眩的黄金向日葵。 　　姜霖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感到之前的想法都是那么不切实际。是啊，清纯美丽的妹妹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心机和城府呢，看来这段时间看《还珠格格》看多了，连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他摇摇头，嚼着嘴里的青菜，正准备刨一口饭时，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一次，他是怎么泰然自若地接受妹妹如此亲密的举措的。 第七十九章 比她大 　　第二天清早，夏庒雅早早去上班了，夏小小吃完她留下的早饭，偷偷摸摸溜出门。 　　她徘徊在姜霖家门前，举起的小拳头又放下，反复几次，恼怒地无以复加。姜霖是怎么回事，自己昨天离开的时候，明明给了他暗示，没大开房门迎接她就算了，居然连一丝门缝都没有！ 　　当然，夏小小可以大大方方地敲门，但要是让姜灵知道了怎么办，她一定会冷笑着站在一旁，嘲笑自己是一个随随便便进入别人家里的小女孩。不得不承认，只有去掉了“随随便便”这个副词，她说的才能构成客观的事实，但这种话怎么能让她说出来，她的语气不对，别人一听就变味了！ 　　如果她看见自己玩着游戏，一定会嘲笑小小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说不定还会在自己妈妈面前煽风点火，说小小对电脑迷上了瘾，不想去读书了，添油加醋，说一些完完全全子虚乌有的事情！ 　　她是那种喜欢玩游戏的小女孩吗？！ 　　犹豫了半晌，夏小小终于选择了敲门。 　　“你怎么了？”姜霖打开门，见到面部表情极为严肃的小萝莉，奇怪地问道。 　　他嘴里啃着一个包子，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我、我想玩昨天那个......”夏小小左手食指肚，点着右手食指肚，越说越小声，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姜霖。 　　“英雄联盟？”姜霖接着她的话。 　　夏小小眼神顿时一亮，点头如小鸡啄米。 　　“我删了。”姜霖咬了一口包子，随口答道。 　　夏小小眼中的亮光逐渐转变成森然的寒光，像小兔子张开牙齿，恶狠狠地盯着姜霖，她当然知道删了的意思，微机课还花时间讲了半节课，不就是把电脑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么，当初她还兴致高昂地删掉了所有东西，别提多开心了。 　　这次轮到姜霖来删掉自己喜欢的游戏。 　　她很不开心！ 　　“要玩游戏也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姜霖憋住笑意，逗弄小女孩，是很有趣，可真要是把小女孩弄哭了，那他就难辞其咎了。 　　“什么？”夏小小一愣，惊异地望着姜霖，该不会是要让她以身相许吧。 　　姜霖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小时，你每天最多能玩两个小时，多了，我可要叫夏姨把你拉出去了。” 　　夏小小歪着脑袋一想，随后点了点头，两个小时，比起不能玩，还真是占了大便宜了呢。 　　英雄联盟安装包没删，但更新几个G，以姜霖家的网速，还要下载一个多小时，于是在这段等待的时间，姜霖让夏小小待在客厅里看电视。 　　恰巧姜灵也在客厅里看书，感觉到身边有只坐立不安的小萝莉，连眼皮儿都不抬一下。 　　夏小小顿时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我都坐在你旁边了，你居然还不理我，当我是空气，有这么瞧不起人吗？ 　　“喂！” 　　看见少女抬起头，一对清冷的眸子望着自己，夏小小如坐针毡，勉强镇定，幼嫩的声线尽量保持着平稳，但还是有一些颤音：“你在看什么书啊？” 　　“小孩子就该去玩游戏，跟你说了也不懂。”姜灵头也不抬，翻了下一页。 　　姜霖瞥了一眼妹妹手里的书，书页上全是一行行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的英文，不似国内出版的英文读物，而是装潢非常精湛的国外精装出版书籍，嗯，仔细看了看书脊，翻译出来应该是《莎士比亚诗集》。 　　瞅着小萝莉恼怒的小脸，他暗自偷笑，这只小萝莉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如此在乎姜灵的看法了，像是小孩渴望从大人那里得到关注，得到承认，非得挑衅不该挑衅的人。 　　“我是小孩子？”夏小小很生气了，她最讨厌被人当成小孩子了，在她眼里，小孩子就是那些喜欢撒泼打滚的小屁孩，连一些大人都被人说像个小孩，所以小孩子完全是个贬义词！ 　　虽然她的年龄也只有八岁，离成年还有一大段距离，但她自认更成熟，更聪明，小孩子这个带着有色眼镜的词完全不适合她！ 　　姜灵并未理她，继续看自己的书，对待一个任性有点小脾气的小孩子，最理智的办法就是无视她，等她自个觉得累了，丧失兴趣，也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当然，熊孩子除外。 　　“走，我们去进去玩游戏。”姜霖硬拉走气得浑身发抖的小萝莉，关上房门。 　　“她欺负我。”夏小小的脸颊有着婴儿肥，粉嘟嘟的，还有几分这个年纪的可爱和稚气，她捏着拳头，瞪大着眼睛，显然心中憋着一股气。 　　“她怎么欺负你了，没打你，又没骂你，是你自己招惹她的。”姜霖认真给小萝莉讲道理。 　　“她仗着年纪大，说我是小孩子，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夏小小骄傲地一昂脖子，“将来我一定会比她大，完全把她比下去。” 　　姜霖一拍她脑袋：“说什么傻话呢，灵灵是你的姐姐，我就算了，你对她也得放尊重点。她比你大八岁半，永远也会比你大八岁半，数都不会算，亏以为你自认为是最特殊的小孩子。” 　　“哼哼.....”夏小小板着小脸，朝姜霖冷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说的可不是年龄，等我长大后，我的胸一定比她大，我可是一直观察过的，她的罩杯最多......” 　　姜霖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小萝莉瞪着眼看他，呜呜直叫。 　　“夏姨没教过你吗，话不可乱说，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姜霖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有些面红耳赤，别看姜灵身子纤弱，还是挺有料的，超过天朝女孩平均水平，不过姜灵平时穿得都比较保守，很少显露出来而已。 　　“不准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不然你别想玩游戏！”姜霖松开手，低声警告小萝莉，小萝莉一听不能玩游戏，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但片刻之后，夏小小又小声嘟囔道：“我妈妈的就比她大，我是妈妈的女儿，一定......” 　　她立马闭嘴，因为她居然看到姜霖把鼠标移在了关机键上！ 　　姜霖瞥了一眼夏小小，见她待在身旁老实了，这才点开安装好的英雄联盟，输入自己的账号，但一进入登录界面，忽然弹出一条封号三个月的信息。 　　“喂。”夏小小轻轻碰了下愣住的姜霖。 　　姜霖回过神来，盯着自己被封的号，嘴角忽然勾勒一丝恶意满满的弧度，重新进入登录界面，输入另一个人的账号密码。 　　三辉，你最近在谈恋爱，我是在帮你，懂么。 　　姜霖默默对自己的基友祈祷，然后让出座位，走出门时顺带提醒道： 　　“记得哦，小小，两个小时。” 　　夏小小兴奋地盯着电脑屏幕，大眼睛眨啊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跟个啰嗦老太婆似的。” 　　作者留言： 　　（接到责编消息，这周五是真真真真真真真真真的要上架了，记到支持下首订哦。） 第八十章 那个人 　　姜霖走出门，看见姜灵在客厅阳台上练瑜伽，十七岁的少女，迎着绚烂的朝阳，犹如一朵绽放的花朵，娇艳欲滴，鼓鼓胀胀的酥胸包裹在黑色舞蹈服下，轻盈的腰肢犹如弱柳扶风，诱人的魅力初现端倪。 　　“我、我出去跑步了。” 　　姜霖结结巴巴大喊一声，急急忙忙地跑出门。 　　景华小区不大不小，却有专门的地下停车场，路面开阔，连绵草坪宛若画卷，葱葱茏茏种植着不少品种的树木。特别是小区中心的一棵榕树，不只活了多少个年头，老树盘根，估计比坐在小区门口摇着蒲扇晒着阳光的老李年纪还大，枝繁叶茂，铺满了夏日颜色的浓浓绿荫。 　　离景华小区不远处有一个景安公园，但若是跑步，没什么地方比景华小区更适合的了，就连其他小区的夫妻，饭后也会不时来景华小区散散步。 　　姜霖戴着耳机，舒缓的音乐能让心灵彻底放松下来，脚步跟着渐动的节奏，在路面上打着节拍。 　　慢跑之中，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门时的那抹诱人画面，白腻的肤色，细密的汗珠，充盈的鼓鼓胀胀，微带喘息的呼吸，一切都和夏小小所说结合在一起，情不自禁地拿他的妹妹和夏庒雅作比较，忽然感叹还真没错啊。 　　夏姨的胸好像是要比姜灵大一点。 　　这个结果像一道冷水从脊背划过，姜霖打了个冷颤，混蛋，自己在想些什么，难道和夏小小待久了，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不仅产生了迤逦的念头，还像个淫贼混蛋一样作比较？ 　　为了放空大脑，姜霖决定跑快点了，呼哧呼哧地绕着景华小区跑，无视周围熟人诧异的目光，直到两圈后方才停下，气喘吁吁。 　　站着休息了好半晌，姜霖才拖着身子，一屁股坐在了一片绿荫下的木质长椅上，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最后百无聊赖的他掏出了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着TT，刚上大学的时候，高中群还聊的火热朝天，诸如军训之类的笑料层出不穷，但一年过去了，群里的信息寥寥无几，几个大学群更是不堪，一个人发了信息，像是在大海里投入一颗石子，掀不起一朵浪花。 　　毕竟大学可不比小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越到后面，能够联系的时间就越少了。 　　倒是有一些过去不常联系的人发了问好的信息过来，姜霖看了几个人的留言，直接无视，估摸着朱总和自家妹妹套交情后，这群嗅到了利益味道的人，像闻到臭味的苍蝇，嘤嘤嗡嗡地涌了上来。 　　上了大学，一些人就不再单纯，懂得结交对自己有利的朋友了啊。 　　翻开列表，只在备注“逍遥”好友栏列表上看见一个秋天，姜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江北舞的电话。 　　“喂？”江北舞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声音轻快。 　　“嗯，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姜霖吞吞吐吐地说道，昨天只顾和江北舞玩闹，连道谢的话都忘说了。 　　“嗯.......”江北舞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听刘叔说，那件事今天中午之前应该就有结果了。” 　　姜霖一愣：“这么快？” 　　“那人又不是失踪人口，在全国都有档案，当然会很快啊，”江北舞声音低落了下去，“你......你打电话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哦，还有......我......”姜霖这时候才想起打电话来的原因，紧张地握了握拳头，说道：“你的TT号是多少，我还没加你大号呢。” 　　“等下我发给你。”江北舞俏脸通红，闪动的眸子含着浓浓的羞意，三个月的网恋经历顿时像放灯片一般在脑海里闪烁，原来见网友是这么羞人的事情，更别说自己还叫了他这么多次的“老公”。 　　女孩子还真是这样呢，大着胆子却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了，但过后要害羞还是得害羞。 　　两边随便嗯嗯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隔着电话，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北舞看着熄灭的屏幕，不知怎么的，心情变得很好，躺在床上，像只小龙虾一样卷缩身子，抱着枕头，娇媚的桃花眼一直注视着手机屏幕，嘴角的笑意，有些浅浅的，柔柔的，好像自个都不知道呢。 　　姜霖按照江北舞发过来的号码，申请好友，不出一秒，就收到了对方已接受的信息。 　　“你好，我是夏天。”姜霖笑着打了一行字过去。 　　“我不是秋天。”江北舞的信息发了过来，还真是符合她的性格，姜霖几乎能想象得到她那微微翘起的桃花眼，带笑的可爱嘴儿。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姜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屏幕，收回手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有些沙哑迷茫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兄弟，坐下来聊一聊吧。” 　　姜霖诧异地回过头，见到自己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这人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革履，相貌英俊，配合梳得很整齐的七三分头，有种泡在油墨里的书卷气质，眼睛里凝着的那份沧桑和茫然，沉淀着不少时间的味道，像许多小女孩都喜欢的那种中年大叔，内敛而成熟。 　　“你是......？”姜霖搜寻着脑子里的记忆，好像没见过这人，但总觉得有点熟悉。 　　“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过客，用不着知道我的名字。” 　　有点文艺。 　　你是不是还要引用莎士比亚的一句话——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名字代表什么？我们所称的玫瑰，换个名字还是一样芳香。） 　　习惯了高中暗恋对象犯文青病的姜霖瞥了一眼男人，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大方地说道：“问吧，我知无不言。” 　　男人弓着腰，大腿撑着手臂，双手十指交叉，低沉地问道：“你说做过的错事能够弥补回来吗？” 　　姜霖愣了一下，扬起一个轻松愉快的笑容：“能啊。” 　　“为什么如此肯定？” 　　他顺着男人的视线望去，看到在小区健身器材里玩闹的小孩，调皮捣蛋，弄得漫步机扭腰机嘎吱作响，老人停止了和老友长谈，扯着嗓子招呼，绚丽的阳光，仿佛也在此刻温柔了起来。 　　这样安宁的场景映入眼帘，仿佛也让姜霖的声音变得如梦一般温柔，缓缓诉说，没有半点和中年人相谈的胆怯，嘴边勾起的笑容，分享着和妹妹和好如初的喜悦。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人也没有不犯错的时候，所以当人犯下难以饶恕自己的罪过时，怎么弥补尤为重要。问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你对那次错误自责了好长一段时间，对某个伤害过的人怀有愧疚，却又害怕面对。但这都不是问题，如果不做出改变，事情总会朝着你担心的方向发生。” 　　“墨菲定律么？你倒是看得很开，”男人摇了摇头，“要是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他转过头，目光在姜霖的脸上凝滞片刻，随后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不顾一头雾水的姜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请问先生你是姓风吗。 　　姜霖忍不住腹诽，口袋里忽然传出卡农的手机铃声，掏出手机，是江北舞打来的。 　　“姜霖，”她说，“我们找到那个人了。” 　　作者留言： 　　（写上架感言咯） 上架感言 　　开书三个月，又到了上架的时候了。 　　坦白的说，我真没想到这次有这么好的成绩，上本爱丽丝上架前收藏700，这本13000，差距简直太大了，真的要好好感谢我的编辑，白鹿（不敢说白鹿小姐姐），要不是亲爱的白鹿陆续给了这么多推荐，这本书还真起不来。 　　当然，也要感谢你们这些可爱的读者，这里的氛围，就是我喜欢书客的原因，真的......太适合我了啊！ 　　先表明一下吧，本人从未谈过恋爱，也很少看言情小说，发这本书，也仅仅是因为看到网上的真人真事，觉得有趣，花了两个小时写了就发了，没做任何修改和大纲，所以就不要再说我更得太慢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好，再来回答第一个问题，本书的文风相关。 　　写爱丽丝的时候，我用了大量描写渲染气氛，烘托出所谓的史诗感，史诗奇幻可以这样写，但都市就不怎么行了，在写妹妹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就用了爱丽丝的行文手法，所以很多读者反映说，像是在看散文。 　　其实这种都市写法以前有，不过是远古时期的网文了，现在最注重的是加快节奏。 　　而另一些读者建议说，不用翻来覆去描写姜灵的外貌，其实这也和日更相关，因为读者看书是连续性的，写手写书是间断性的，写啊写的，就没注意前面的节奏和用词，当然，我绝不会承认这是在水字数！ 　　第二个问题，本书的感情基调。 　　作者就是一个很含蓄的人，俗称闷骚，所以妹妹这本书，字里行间里都充斥着一种懵懂心悸的感觉，不会正面表现出来。就像春宵苦短里的感冒，情书里借读卡背后的那幅画，破碎故事之心中贾斯汀寄给雪莱的信，仿佛说个喜欢两字，就已经是极度困难的事情了，含蓄之美，亦如月色。 　　我一直认为没有感情铺垫的开车，完完全全就是耍流氓，所以前期的描写，我尽量使其看起来不那么色.情，当然，感情到达一定程度后，我可能会开开车，毕竟是水字数的好时机，怎么能错过呢。 　　因为第一次写，也是第二本书，所以会看起来很青涩，我会努力加油写得更好的，萌新也想成为大佬啊。 　　第三个问题，作者本人的现状。 　　这个问题其实在爱丽丝那本就说过了，现在已经放弃了考研，五月初的时候，看到妹妹这本书10万字1000收藏，本来想放弃写书，去报班学一些云计算大数据之类的，结果抢到了任性推，成绩渐渐起来，于是就先看看成绩怎么样，是否有成绩，有理由告诉父母自己在写小说。 　　我也想写小说的啊。 　　明天开始，可能会两更一段时间，我也拿不准，寝室太吵，只能晚上码字，而白天还有课，尽量吧，身体熬夜太久真的受不了，累得不行，第一章写姜霖每天只睡六个小时，现在想，卧槽，我的主角居然这么牛逼，半年了都还活蹦乱跳。 　　明天应该会在下午七点放章节，希望大家支持一下首订，书客的订阅真是全网最低了，千字两分都成了网文行业的一个梗，一个月更新12万字，钻V也才花两块多钱，书客这么多鸽子，也是因为订阅太便宜，订阅量太低，真的没有更新的动力。 　　就这样吧，码字去了。 　　（啊，这本书应该还有爱丽丝的那本读者，我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这段找人的剧情仅仅是一个保险，建议跳过至九十二章。） 第八十一章 资料 　　姜霖和江北舞约在老地方，依然是龙溪湖广场旁的一家小清新奶茶店。 　　这次他学聪明了，临走之前，以三辉找自己玩为借口告知姜灵，顺便还提醒她记得照看夏小小，说好的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不能多一分一秒，从小就要教育小孩子，做人要讲诚信，千万不能撒谎，曾子杀猪，更要以身作则。 　　当姜霖义正言辞说出这一番大道理时，越来越佩服自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了。 　　因为赶着时间，这次他没再骑自行车去，而是赶着公交和地铁，差不多花了半个多小时。 　　一走进奶茶店，姜霖就注意到了坐在窗户边上的江北舞，她身着淡粉色紧身小背心，下身是修身运动裤，一改以往裙摆飘飞的柔弱姿态，青春活力的气息不禁让人眼前一亮，仿佛整个世界的光芒都汇聚于此。 　　她托着腮帮，姣好的脸正对窗外的阳光，微微噘着下唇，口里还咬着一根饮料的吸管，有种女孩撒娇时特有的俏皮，不经意露出的笑容犹如美梦一般柔软。 　　当姜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犹如心有灵犀般，她望向了奶茶店门口，看到姜霖，微微有些怔，小嘴儿张开做了“姜”字口型后又立刻闭合，矜持地不能自已，眼眸里一阵慌乱，柔亮乌黑的青丝垂在脸颊前，遮掩住那份女孩稍纵即逝的羞涩红晕。 　　时间仿佛悄然流逝于两人纠缠的目光里。 　　姜霖也罕见地矜持笑了笑，坐在了江北舞和刘豪对面，打了声招呼：“小舞，刘叔。” 　　刘豪点点头，也不废话，将带来的资料递给姜霖：“那人叫孙正阳，性别男，1965年生，籍贯为滇省临沧地区玉龙镇清源村1队52组，小学辍学后，一直在家里帮父母务农。直到二十二岁迁到锦城，在红星纺织厂打工......三年后催促父母卖掉家里田地，于如今的老城区定居，剩下的钱开了一家面馆，至今未婚。” 　　姜霖一边听着刘豪讲述，一边浏览手里的资料，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多，诸如几岁尿床，几岁偷看邻居寡妇洗澡之类的事件一概没有，毕竟只有一天时间调查，而他只需要知道那人的大概情况，以及目前的住处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能从手里轻若鸿毛的几张白纸，感受到明月集团的巨大能量，这些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 　　“目前我们查到，孙正阳如今在魔都定居，有三套房子，一套自己入住，另外两套用来租借，以租金度日，游手好闲......”刘豪瞥了一眼身旁的江大小姐，没说下去。 　　姜霖扫了一眼资料，游手好闲四个字后面是“每周五都会找魔都高级会所的应召女郎解决生理问题”，忍不住偷笑。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姜霖把资料整齐放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出身于滇省农户的他是怎么买上魔都的房子的，还是三套，资料上并没有说他经营过什么产业。” 　　“会不会是买彩票赚了钱？”江北舞忽然插嘴，见到两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脸红了红，瞪着姜霖：“怎么，难道本小姐说的不对？” 　　“小舞认为是对的，那就一定是对的，小舞认为是错的，即便它被广大人民群众认为是对的，那它一定是错的。”姜霖笑嘻嘻拍马屁。 　　“嘴真臭。”江北舞骂了一句，语气中去有些佯怒薄嗔的味道，她算是知道了，自己要是动不动就被他逗的脸红害羞，笑意浓浓，只会让他越得意，越得寸进尺。 　　改天再来教训你！ 　　江北舞咬着吸管，仿佛已经看到了姜霖被她捉弄得跪地求饶的场景，眉儿弯弯，眸子里的笑意不小心溢了出来。 　　“小舞的猜测，我想刘叔应该查了相关的事情吧。”姜霖问刘豪。 　　“因为孙正阳不看世界杯和NBA，所以大致能排出赌球的可能性，碍于时间问题，我们只查了福利彩票的领奖记录，并未发现孙正阳的名字。”刘豪目不斜视，对少年少女的亲密互动视若无睹。 　　那魔都房产的钱是哪里来的......姜霖心念一动，又问：“刘叔，孙正阳是不是真的在景华小区买过新房？” 　　“没错，”刘豪点点头，“他用积蓄在景华小区买了新房之后，老父亲恰好因为心力衰竭住进了医院，不说急诊费用，单单基本的医疗护理都需要一大笔钱来维持，也正是那个时候，你的父母在景华小区看房，遇见了急需转让房产的孙正阳。” 　　如果真是巧合，可是他哪来的钱买房产？姜霖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紧锁住了眉，目光对准着桌面上的资料，上面印着一个男人的灰白图像。 　　那是一个发胖的中年男人，短头发，地中海，面相有些阴翳，细小的眼睛犹如老鼠透着一种奸诈，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句话有时候还挺有道理的。 　　仿佛灵光一闪，姜霖猛地抄起资料，聚精会神地扫过上面的描述，在父母相关描述上多停留几眼。 　　“姜兄弟，你猜的没错，孙正阳根本不孝敬父母，当初逼迫父母卖田，诱着他们把老本拿出来，自己去锦城买房做生意，要不是怕亲戚多说闲话，恐怕就把他们仍在老家不管了......后来他的老母亲死了，没拿一分钱，这么吝啬的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将死的父亲，去卖掉自己刚买的房子。”刘豪一阵冷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江北舞忿忿不平，她虽然经常毫不留情地嘲讽妈妈，但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干脆把那人抓过来，煎炸煮炒，做成一个大大的沙包，反正那人肉多，一定会很耐揍。 　　姜霖呢？他那身板瘦瘦的，一看就不挨揍，捉弄他，要是把他弄伤了怎么办？ 　　江北舞的心砰砰跳着，她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一丝担忧和害怕，内心强硬地拒绝得到坚决的具体的答案。 第八十二章 喝个够 　　“所以说孙正阳卖房肯定有另一个理由.....”姜霖埋着头，紧皱着眉，他发现自己的人生轨迹里，始终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弄方向标。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电玩城里的情景，那对情侣的话犹如魔音在耳边响个不停。 　　“喂......”江北舞瞧见他失落的样子，忍不住轻唤一声。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该那什么来报答你......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姜霖抬起头，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容温善纯良。 　　“好啊，我家还缺一个养.狗的，要不你来我家应聘？”江北舞俏脸一冷，她真的明白了，千万千万不要再给他好脸色看了。 　　“大圣爷都养过马，被玉帝亲赐为弼马温，如今我被江大小姐任命为牧狗人，岂不是也跟大圣爷一样了。”姜霖嬉皮笑脸，不害臊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哪有你这样自恋的人，我可不像你这般不知羞耻。”江北舞忍不住了，扑哧一笑，脸颊儿绯红，她聪明的很，一听就能听出他话里有话，明着夸耀自己，实质是拍自己马屁，赞美自己和那玉帝老儿平起平坐。 　　“咳！” 　　一声突如其来的轻咳，似一颗炸弹，让逐渐靠近纠缠在一起的两丝思绪砰地炸开。 　　“目前我们查到的也仅限于此，只有去问一下远在魔都的孙正阳，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姜兄弟，你放心，这件事不值一提，那人就算有三套房，也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兔子。”刘叔有些头痛，大小姐就算了，姜霖的性子不是挺稳重的么，怎么两个人待在一起，像是产生了化学反应。 　　难道说年轻人都这样？ 　　姜霖讪讪喝了几口茶，也觉得在这时候嬉笑怒骂不合适，随即稳稳放下茶杯，正色道：“刘叔，你能和我一起去魔都吗？” 　　刘豪点点头，帮人帮到底，孙正阳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年轻人一个人奈何不了他。 　　江北舞瞧了瞧两人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但仍是壮着胆子，举起白皙如玉的小手：“我也要去。” 　　“你的家教那么严，伯母能让你和一个男生跑到千里之外的魔都？”姜霖好奇地问道。 　　“呸，谁要和你一起啊。”江北舞白了他一眼，说这话像是要和你私奔似的，让别人听见多不好啊。 　　“那你准备一个人偷偷跑出家？”姜霖一阵纳闷，是你说要跟着一起来，怎么无故又受到了一个白眼，虽然少女微微翘起的桃花眼非常好看，俏皮的迷人，但也改变不了那是个白眼的事实。 　　“我爸在魔都，我妈总不能拦着我去见爸爸吧。”江北舞得意洋洋，娇媚的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彩，有机会出去玩，她当然不能错过。 　　刘豪一脸平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免对自家家财万贯的Boss生出一丝同情，江总啊，你的女儿竟然拿你当挡箭牌，只为和一个男生偷偷溜出门，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古人诚不欺我，幸好自己生的是一个儿子。 　　“那行，你们多久有空。”姜霖掏出手机，搜寻着机程，从锦城飞到魔都，一张票大概要1300，三张票就是3900，不说心痛那是假的，高考过后打暑假工赚的钱，差不多就要花完了。 　　明月集团在外也被称为江氏集团，江北舞的家教再严，零花钱也不是自己能想象的，三千九对她而言估计也就九牛一毛。但姜霖并不准备让她出资买机票，对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如果心安理得地接受，未免太无赖和太吃软饭了点，穷不能当做吝啬的借口。 　　“多久都可以，倒是你......你在干嘛？”江北舞看见姜霖的手指在屏幕上不住滑动。 　　“买机票啊。” 　　“我家有飞机啊，你还买机票干嘛？” 　　奶茶店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姜霖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重新揣回裤兜里，既然别人有飞机，那肯定不会去挤航班，要是自己仍执拗着单独买机票，反倒是自己太过矫情了，就像别人有车，好心载你一程去同一个目的地，而你反倒去坐公交一样。 　　“我也很少坐飞机的。” 江北舞赶忙说道，至于很少坐飞机的原因，她才不会说呢。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刘豪看了看两个人，觉得自己成了一颗亮闪闪的电灯泡，站起身，佯装漫不经心地样子：“我出去安排申请航线，小姐，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吩咐我。” 　　话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奶茶店，奶茶店顿时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低呼，众人齐齐松了一大口气，特别是收银台的小店员，要了命地扇着额头上的汗珠，和旁边的女伴打闹起来。 　　那壮汉待在奶茶店里，像是一只收敛爪牙不怒而威的猛虎，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比起松气的其他人，江北舞却紧张了起来，上身挺直，双手放在小腹前，大腿靠拢，仿佛一瞬之间又回到了优雅温柔的表模式。 　　“刘叔在干嘛？”姜霖透过窗外看到刘豪在打电话。 　　“私人飞机起飞，要去民航空管局申请航线，国内航线提前五天。”江北舞慌忙解释一通，暗自恼怒自己怎么会紧张，姜霖不是大灰狼，她也不是小白兔，干嘛这么怕他。 　　“原来还有这种门道，我还以为私人飞机可以随时起飞，今天下午就能到达魔都，”姜霖低着头，用手机看了看日历，“不过五天的话，这件事可能要缓缓了。” 　　“你有什么事？”江北舞来兴趣了。 　　“今天27号，我爸妈刚好会在8月2号回来，我和灵灵得去接机。”说了一通，姜霖感觉有些口渴，看见面前有一杯椰奶奶茶饮料，想也没想拿过来喝了几口。 　　然而还没喝得痛快，姜霖觉得口中的吸管是被人咬过了的一样，有些齿痕，扁平带着棱角。 　　他抬起头的时候，略带腥味的海风恰好从奶茶店的窗沿经过，犹如美人玉手轻捻，掀动了白色的窗纱，绚丽的流光映着玻璃窗五彩斑斓，晃得他眼花缭乱。 　　窗纱落下的那一刻，仿佛连暖黄的时间也停止了流淌。 　　他看到了少女那羞红了的脸，犹若不胜人间一场醉的夕阳，喝多了女儿红，摇摇晃晃，撞散了地平线上满天的云霞。 　　“好喝吗？”她问。 　　“你喝过的都好喝。”他下意识地答道。 　　于是时间随着窗纱缓缓流动，在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中他看到了羞恼交加的笑意。 　　奶茶杯啪叽一声闪了腰，一束液体冲天而起。 　　“那就喝个够！” 　　作者留言： 　　（养.狗都成了敏感词.............你们也不准养啊。） 第八十三章 微甜（求订阅！！） 　　“哼，谁叫你擅自喝我喝过的东西的。”少女轻哼一声，提起手边的爱马仕单肩包，“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少女脸颊儿明明臊得通红，却偏偏骄傲地像是一朵含羞待放的郁金香，故作强硬地潇洒走开，留下奶茶店呆若木鸡的一干路人，以及被乳白液体糊的满脸都是的姜霖。 　　“阿嚏！”牛奶灌进鼻子里，姜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终于回过神来了。 　　一个女店员惦着脚悄悄走了过来，瞧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自个埋着头，擦拭着一片狼藉的玻璃桌。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姜霖随手抽出几张纸巾，像抹桌子一般往脸上使劲擦，然后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请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女店员指了指身后，她是不敢出声的，怕一出声，就憋不住笑了。 　　“谢谢。”姜霖点点头，站起身就往收银台后的洗手间走，神色淡然，完全没有被突然袭击后的恼怒，以及被众人奇怪目光盯着的尴尬。 　　站在洗漱台前，水哗啦哗啦地流着，姜霖洗干净脸，靠近镜子，扯了扯衣领，看见白色的衬衫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大团奶渍，洗不干净，即便用水冲一冲，也只能让它变得淡一些。 　　看来又要撒谎了......姜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自从背着妹妹偷偷和江北舞见面后，一直对她怀有愧疚，仿佛自己在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兄妹之间的信任，心里的石头越变越大，情不自禁地想要做出补偿，对她更加关爱呵护。 　　他忽然能理解江北舞的心情了，要是妹妹能够逼问他该多好啊，说出来，自己要好受得多，怕得就是什么都不问。 　　“我要两杯这个。”回到奶茶店收银台，姜霖指了指收银员头顶上的叫做玉露琼浆的招牌奶茶，他喝了几次，觉得挺好喝的。 　　“请问冷饮还是热饮？”女收银员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问道。 　　“一杯加冰，一杯不加冰，常温。”加冰奶茶是给小小的，而常温的是给姜灵的，姜霖自己也不知道妹妹的生理期，万一碰巧遇上了好朋友，惹得妹妹肚子痛，那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说来惭愧，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妹妹的生理期是多少，太不像个当哥哥的了。 　　提着口袋走出奶茶店，姜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江北舞打电话。 　　“你、你想干嘛？”电话马上接通了，只是江北舞的声音有些慌乱。 　　“我就想给你打电话，没别的。”姜霖笑得很柔和，他想起了那幅时间暂停的画面，画里的那个少女，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咬着唇瓣儿忍住笑，跟个做了坏事的小狐狸似的，哪像什么坏笑的小恶魔。 　　“什么？”江北舞显然愣住了。 　　“到家了吗？” 　　“才几分钟啊，哪会这么快。”江北舞似乎放松下来，语气都有些嗔意，柔柔的声线像是拉长的红糖，凝着甜腻腻的感觉。 　　“嗯，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姜霖顿了下，“我到家也会发给你。” 　　“想都别想！” 　　嘟一阵忙音，姜霖看着熄灭的屏幕，笑了笑。 　　三十分钟后，姜霖回到景华小区，刚好收到江北舞发过来的短信：我到家了。 　　“有默契，我也刚好到家。”姜霖如此回复，不过一直爬上了六层楼，打开家门，也没有没收到回信。 　　“灵灵，小小呢？”姜霖看见自己卧室里没人，大声喊道。 　　“在我房间里看书呢，还要我教她。” 　　这时候姜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是穿着早晨的那件黑色舞蹈服，衣领开的略低，露出精致而带点小妩媚的锁骨，没有挤出来的事业线，却有少女独特的鼓胀感觉的乳包儿，被黑色紧身裤勾勒出修长曲线的双腿，即使穿着拖鞋，不需要高跟鞋的衬托，也极其匀称美丽。 　　姜霖感觉眼睛像是进了沙子，立马转移视线，这是怎么回事？妹妹以前都是在卧室里练瑜伽，换好了衣服才出来，突然变了个样，她这般脸皮薄的女孩，在兄长面前也不一定放得开啊。 　　至于小小忽然开窍让姜灵教她读书的事情，他甚至短暂性地忽略了。 　　“我给你买了奶茶，你要冰的还是常温的。”短暂的尴尬后，姜霖问道。 　　“常温的，放在那吧，我等会再喝。”姜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 　　姜霖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自己真的没猜错？抱着这个念头，他壮着胆子试探地问道：“你不喜欢喝冰的吗？” 　　姜灵微微一愣，随即一抹淡淡的粉粉红晕在脸颊上浮现，之前她穿着这身衣服走出门时，扭捏了好半天也没脸红过。 　　“喝多了冷饮对身体不舒服，”姜灵生硬地答道，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又赶紧补充一句，“你也是，哥。” 　　“哦......”姜霖简单应了一声，他已经知道答案。 　　姜灵嗔怒地瞥了他一眼，哼一声，甩着黑亮长长的马尾走进厨房：“我去做饭了，你先等着吧。” 　　自己好像惹妹妹生气了，姜霖偷偷往厨房里瞅，看见妹妹歪着头，切着葱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一时又觉得好像没那么糟糕。 　　伴随噔一声开关扭开，天然气燃烧成宛若梦中颜色的浅蓝，先下油，再下菜，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油烟四起，油烟机开始咕噜咕噜地为主人排忧解难。舀上几勺醋，几勺酱，再添点粗盐味精，诱人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传递，穿过犹如流沙在指间划过的时间，穿过微观世界的密集洪流，穿过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就这样慢悠悠地来到了客厅，钻进某人的鼻子里......挠痒痒。 　　袅袅的香味仿佛酝酿着美酒，温馨得让人心醉，姜霖想起了耀眼灯光下的那句女朋友，想起了那只失败四十七次才抓起来的凯蒂猫，想起了电玩城里的那对情侣，想起了调查后令他恐惧的结果，他还想起了很多...... 　　妹妹那张似嗔似笑的脸犹如镌刻在了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姜霖摸了摸脸，摸了摸五官，忽然喊道：“灵灵。” 　　“怎么了？”姜灵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没什么，刚才想问你遥控板在哪，现在我找到了。” 　　“嗯......对了，哥，我刚才看见你衬衫脏了，去脱下来换件衣服吧，等会我来洗。” 　　“用洗衣机洗就行了啊。” 　　“洗衣机哪有手洗的干净。” 　　姜霖便不再作答，任由夏天的微风将灵魂吹得漂浮起来。 　　他的确找到了，他只需要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笑脸，就算他在客厅，她在厨房，便已经足够。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第八十四章 接机（求订阅！！） 　　五天过后。 　　太阳迫不及待地从远处山峦探出头，天际早早泛起了鱼肚白。 　　家燕用宽扁的鸟喙叼着虫儿，伸展翅膀回到了春泥雕筑的温馨小巢，雏鸟们卸下稚嫩羽翼下的恐惧，欣喜地探出头，叽叽喳喳等待父母喂食。 　　八点钟，锦城国际机场人来人往，温柔的女声不间断地从广播里传出，安检区排着长长龙队，候机大厅里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或是百无聊哎地当起了低头族，或是目光焦急地在电子显示屏与手表之间来来回回，旅游团的导游，大大方方举着牌子，在人群里鹤立鸡群。 　　一对年轻男女站在离出口很近的候机大厅里，往出口里张望，见到许多拉着皮箱的人缓缓走了出来，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搜寻着人群里的目标，最后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时，眼睛都不禁一亮。 　　他们还是老样子，虽然旅游一个月显得风尘仆仆，皮肤也被晒黑了点，但自己的父母，不可能认不出。 　　“妈.......”姜灵走过去，紧紧抱住了温映雪。 　　“一个月没见，想妈了？”温映雪拍了拍姜灵的背，略带鱼尾纹的眼眸中一片安宁祥和，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女儿，她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与喜悦，在外边的时候，经常担心女儿每天吃饱没，睡好没，后悔的情绪在体内翻涌，恨不得立刻赶回家。 　　“嗯......”姜灵把头深深埋进母亲的头发里，像只受伤的小鹿，蹭了蹭，哼着柔柔弱弱的鼻音。 　　温映雪有些奇怪，都说母女心意相通，她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女儿变了，如果说姜灵以前是一簇棱角分明的冰冷水晶，那么现在只是一滩眷恋大海的小溪，虽然依然有些凉意，但有点娇柔的味道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以为一个月没见面，女儿实在太想她来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姜霖没像妹妹那样抱上去，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笑吟吟地说道，“爸，妈，许久不见爹娘，儿子甚是想念。” 　　“你个混账小子，以为吟两句诗，就能当文艺青年了？”姜恒远初中毕业，还是听得懂诗的意思，笑骂道：“在你妈和妹妹面前，还是少卖弄你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 　　“我当然比不过妈和灵灵啊，但我至少在家里排老三，”姜霖瞧了瞧自家老爸的脸，哈哈一笑，“爸，这一个月你还去非洲？晒得跟个黑炭似的！” 　　姜恒远有些窘，这混账小子，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离开了一个月，你就可以当家做主了？居然敢顶嘴！”姜恒远佯装气道，家长的威严必须时刻保持，不然一只猴子爬到老虎头上，那不得闹翻天。 　　他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小时候就喜欢调皮捣蛋，要不是经常棍棒教育，长大后准会更加肆无忌惮。 　　“以后不敢了。”姜霖低眉顺目，乖乖地认错。 　　姜恒远看见他的态度，倒不怎么意外，这混账小子聪明滑头得很，不然也不会让那老奸巨猾的姜高硬生生吃个闷亏了。 　　“儿子都这么大了，骂什么呢，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好看吗？”温映雪有些不乐意了，候机大厅人多，不断往这边瞅，特别是集中在她和她的女儿身上，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但该厌恶的还是很厌恶。 　　姜恒远讪讪地笑了两声，凝结了许久的威严面庞陡然瓦解，别看他这样子，家里还是自己的老婆当家做主，虽说大事依然是他说了算就是了。 　　“爸，我帮你拿吧。”姜霖看见老爸背着大大的背包，手里还拉着一件皮箱，赶忙过去抢了过来。 　　“包里有我买的土特产，有藏地的，也有北方的，有些重，自己小心点。”姜恒远拗不过他，也难以拒绝儿子的好意，把东西都交到他身上。 　　这时候姜灵终于离开了母亲的怀抱，闷久了，脸显得有些红扑扑的，走到姜霖面前，摊开一只手：“给我。” 　　“什么？”姜霖一只手拉着皮箱，一只手领着口袋，又背着个大背包，全副武装，扭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皮箱啊，难道全家人的东西都要让你一个人来拿。”姜灵眨眨眼睛，眸子里凝着一股嗔意，见姜霖犹豫了半晌，不由分说地抢走了皮箱，然后回过头说道：“爸，妈，我们走吧，早点去拦辆车，不然等会没车了。” 　　话罢，她便溜着皮箱走在最前面，姜霖忙跟上去跟她并行，抱着一口袋在胸前，笑着打趣：“你说那些出租车能随叫随到就好了，用不着在路边等个半天。” 　　“自家有辆车才是最好的，”姜灵看了他一眼，“哥，你什么时候努力一点，给自己买一辆车，家里去哪都要方便许多。” 　　“我会努力的！”姜霖抿着嘴，重重地点头，然后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妹妹，笑道：“但我自己买车之前，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姜灵边走边随意地问。 　　“先给你买辆车。” 　　姜灵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下，收敛着眸子里温润的光彩。 　　“你给我的车，我还嫌太烂了，你自己留着吧。”一会儿，姜灵回过头，抚过耳畔的发丝，笑盈盈地对他说。 　　周围的路人瞧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惊艳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羡慕，多美好的家庭啊，家人本就应该这样，相依相守，阖家幸福，虽然每个人的性格脾气都不同，但血脉的纽带足以让感情维持下去。 　　有点坏毛病，耍些小脾气，那都不是事，一些磕磕绊绊反而更能让缩短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姜恒远和温映雪站在原地，有些愣愣的，不由自主地同时擦了擦眼睛，不愧是多年的夫妻，动作却是十分的默契。 　　注视了一会儿，夫妻两面面相觑，都能看见对方眼睛里的那份惊异，很显然他们没有看错。 　　他们的一对儿女，真的如姜霖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在冷战六年之后，终于和好如初，没有骗他们。 　　“姜霖做的不错啊。”姜恒远点点头，严肃的脸融化成了一点笑意，在他看来，显然是因为姜霖的不断努力，兄妹俩的关系才能修复，毕竟以过往的那段时间看来，姜灵不像是主动和解的样子。 　　“是吗......” 　　温映雪皱了皱眉，望着那对儿女亲昵的背影，总觉有些不对，女儿回头望着姜霖时，那幽深眼睛里藏着的东西，除了三分惊讶，三分莫名，三分喜悦，仿佛还剩下一份压抑着的情绪，深深地藏着不让人看清楚。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作者留言： 　　（解释一个问题，看看咱的书名，是不是有个网恋女友啊，姜霖和江北舞是不是网恋三个月的游戏情侣啊，即便初衷不对，但好感还是有的吧，毕竟喊了这么多声老公老婆，而且，我也没在书里写他们互相喜欢了啊，一些地方，还停留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至于私人飞机，看到明月广场就该明白呀，这是以万达集团作为模板，而且我在前文都有暗示，小舞家里很有钱。 　　另外，我错了，不该为了增加真实性，以现实为模板。 　　还有姜家兄妹名字的事情，是我自己没有深思熟虑，你们就把书中人物都看成北方人吧。 　　（为了增加订阅，我说一些章节预告） 　　下面几章，主角终于要发展事业线了（金手指），他是否能从孙正阳套点有关兄妹关系的情报出来，姜灵隐藏的东西又是什么，八月十三号有场流星雨，姜霖和江北舞之间的感情又会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本书完结字数大概在150W左右，第一卷30+W字，主要讲暑假的故事，而到了第二卷，也就是开学，会有更多的人物和故事出现，比如说姜霖的初恋，另一个女角色，大学高中的生活，六年前的过往。 　　目前本书的首订已经出来了，1200，相当的扑街，接下来的双更，是在为之前的一更买单... 第八十五章 白马白马 　　一行人回到家，便见到了正在煮饭烧水的夏庒雅。 　　今天八月二号，上半旬，也是她休息的日子。 　　时间追不上白马，八年的时光匆匆易逝，两拨人见面，却只是相视一笑，没有高兴得欢天喜地，也没有激动得热烈盈眶，只是穿上一件整洁干净的围裙，在她身旁搭把手，哗啦哗啦地洗着菜，菜板子叮咚哐当地响。 　　时间会让人们想起什么？有人说绿叶簇拥着的樱桃颜色，有人说遗忘在抽屉里的日记本，有人说亲吻恋人脸庞的皱纹，还有人说千百次梦中奔跑追寻过的灯火阑珊，但此时，姜霖却想起了锅里的回锅肉，老妈炒的菜，一个月没尝过鲜，依然是那么美味。 　　他望向窗外，今天的阳光不咸不淡，微风不愠不火，蝉鸣不轻不重，就连调皮捣蛋的时间，流逝得也恰到好处。 　　一顿不算热闹的午饭后，两家人在客厅里聊天，更准确的说，是三个女人在旁边聊天，而夏小小，她是女人吗？她只是一只小萝莉。 　　在叔叔婶婶面前，娇娇弱弱的她根本放不开，睁着大眼睛，从饭前到饭后，身子一直紧绷，拘谨得不成样子，向姜恒远和温映雪问好的时候，结结巴巴差点叫成了哥哥姐姐，闹了个大笑话。 　　小孩子嘛，一旦熟了就很放得开了，姜霖想起初次见到小萝莉的样子，那时候的她，也是害怕得双腿发颤。 　　姜霖陪着老爸看午间新闻，如今国际形势一片大好，天朝国力在夏日里蒸蒸日上，朝阳区群众热情似火，美好的周五一如他们愉悦高兴的心情。 　　等到午间新闻放完后的音乐响起，姜恒远换到中央电影台，小马哥一如既往地叼着牙签，英雄总是惺惺相惜，他看得津津有味，年过四十的他纵然被生活抚平了胸膛里的热血，展翅的白鸽依然停留在每个男人的心里。 　　“......爸，我想出去一下。”姜霖瞥了眼挂钟，他和江北舞约好的时间在两点，现在已经一点钟了。 　　“记得快点回来。”姜恒远目不转睛地看着枪械大战，随口说道。 　　“嗯......我可能要很晚才回得来。”锦城与魔都之间一来一回差不多要六个小时，更别说要去处理孙正阳，回来的时候估计都八九点钟了。 　　姜恒远瞥了一眼姜霖，又把目光放回电视，轻笑一声，说道：“去吧，年轻人就要多出去转转，一天到晚宅在家里像什么话，只要注意自身安全就行了。” 　　我记得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应该说外面很危险，小孩子就该待在家里......姜霖没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点点头就准备离开，只有傻子才会留下“我出去办些事，不会有危险”之类的话，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等等。”姜恒远忽然拍了下姜霖的肩膀，吓得姜霖心里一颤，该不会出什么差池了吧。 　　然后，在姜霖胆战心惊的时候，姜恒远缓缓说道：“你们也快生日了，说吧，你想要什么礼物，这次你有功劳在先，只要不是太贵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买来。” 　　功劳应该就是指老家柿子树的问题，姜霖一下子懂了，长长松了一口气，笑道：“爸，你还是省省自己的私房钱吧，留给灵灵，我可不稀罕你那点钱。” 　　“说什么话呢！”听见私房钱三个字，姜恒远老脸一红，气得拍了下姜霖的脑袋：“咱们家虽然男女平等，但灵灵比你这混小子聪明，迟早也会嫁人，我担心的是你，懂么！” 　　“真的，爸，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会亲自去赚钱去买，你们也不容易，那些钱还是留着吧。”姜霖吃痛捂着脑袋，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老爸的话像是一根刺，不经意刺的他心隐隐作痛。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 　　“有志气，不愧是我姜恒远的儿子。”姜恒远忽然笑了起来，接着又摇摇头，这小子，真的成长了很多啊。 　　“那我走了，晚饭不用等我。” 　　话音刚落，姜霖起身，脸色平静，然后背对着家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步伐坚毅地向着门外走去。 　　............................... 　　“灵灵，灵灵？” 　　温映雪和夏庒雅正聊得高兴，忽然看见自家女儿像是愣了神，望着玄关久久收不回目光，唤了她几声。 　　“哥哥这是要去哪？”姜灵回过头，绽放着若无其事的笑颜。 　　“这个问题就要亲自去问他了，我们现在也管不了他了啊......不过年轻人就要多出去转转，一天到晚宅在家里像什么话。”温映雪感叹着，小时候生怕姜霖出事，除非心情好，愣是不让他带着姜灵出门，特别是偷偷溜出门捉螃蟹的那次，半天都没见着人，吓得姜恒远发动全村去找人。 　　夏小小紧紧抓着夏庒雅的胳臂，听见这话，眼睛一亮，眼巴巴地望着妈妈，她也想经常出去玩啊，但就是得不到批准。 　　“你姜哥哥几岁，你几岁？少和我来这套，哭！就算真哭我也不会答应！”夏庒雅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她自己的女儿还不了解，古灵精怪得很。 　　其实她也很想经常带着女儿出去玩，但总是抽不开身，单亲家庭面临的矛盾困难总是要比别人大的多，不说教育，单说养育小孩所积攒的压力就足以成为骆驼上最后一根稻草了，痛苦地难以呼吸。以前每一个冰冷的夜晚，她总会抱着熟睡的女儿，自个流下泪来，想着等女儿长大了，就不会累了。 　　夏小小抹了抹眼角挤出来的眼泪，甩开妈妈的手，气呼呼地坐在一边。 　　“小小，温姨等会带你出去玩，锦城欢乐谷怎么样，那里有云霄飞车，就是电视上放的那样，很好玩的，”温映雪连忙安慰，从口袋里拿出在小区超市买的咪.咪虾条给她，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个，“听说咱家隔壁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这还是温姨特地给她买的零食呢。” 　　“谢谢温姨。”夏小小脸红了红，如害羞的小兔子低着头，她看见了温映雪的手，快四十岁的人了，保养得很好，肌肤白里透红散着宛如少女的光泽，她又看了看自己母亲的手，虽然近几年的日子好了许多，但困苦的痕迹依然难以磨灭，骨节突出，颜色发灰，手掌有些茧子，她从未见过母亲纤纤玉指的样子。 　　她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可并不妨碍她敏感的心纠缠着一丝忧愁的情绪。 　　她眼睛眨啊眨，握住夏庒雅的手，将脸蛋贴在后者的肩膀上，突然也感觉咪.咪虾条也不那么好吃了，因为她心里忽然有了更甜的东西，那是波力海苔，幸福的味道。 　　夏庒雅摸了摸女儿的头，嘴角噙着一丝柔和的笑意，然后抬起头，对温映雪说：“温姐，小孩子可不能娇生惯养，闹脾气的时候，非要教训一顿才好。” 　　“说的也是，乖巧的还好，乖戾的绝不能娇生惯养，我家姜霖就是从小被他爸爸棍棒教育的，”温映雪点点头，笑了笑，语气格外柔软，“妹子啊，你现在看姜霖那样子，准想不到小时候的调皮捣蛋，活像个混世魔王，在村里也是一霸，村里的小孩经常跑到我这来告状呢。” 　　两个女人聊的话题，从天南地北，又转换到了教育小孩子身上。 　　姜灵看着她们，也不插话，静静地微笑，黑幽幽的眸子宛若一汪寒潭深不见底，直到放在旁边的手机传来来自TT信息的咚咚声。 　　她随手拿起手机，看见联系人时，脸色微微一变。 　　“妈，夏姨，小小，你们聊，我先回房去了。” 　　作者留言： 　　（咪.咪也是敏感词，嗯.......能理解........） 第八十六章 不能说的秘密 　　姜灵回到卧室，靠着紧闭的门扉，嘴角的那抹浅浅柔柔的弧度渐渐收敛，冰冷。 　　她一下子倒在床上，手机随手甩在一边，感受弹簧的晃动以及麻将席的微凉。她就这样望着天花板，长长的睫毛在散乱的乌黑发丝下微微颤动，遮掩住了那看似平静的目光，好半晌，她歪过头，拨开发丝，凝视着那触手可及还亮着屏幕的手机。 　　清澈冷沁的眼眸，映着一个红白企鹅头像。 　　“姜灵，我想和你谈谈。”信息栏上如此写到。 　　姜灵冷哼一声，拿起手机，快速地在虚拟键盘上打字：“你不去写你的信，反倒来找我干什么？” 　　“口耳，结绳，烽火，快马，白鸽，邮差，古板的古人尚能接受交流方式的进化，我本就一俗人，又怎么能免俗呢，”那人很快回来信息，“并且，我还怕你烧掉我的信呢。” 　　“你发信息来，就不怕我把你的TT给删了？”姜灵冷笑，想把手机直接丢在一边，她对这个人简直没有半点好感。 　　“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姜灵，我提早打乱了你的计划，你都能忍下去，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手机对面，仿佛有个女子盈盈浅笑，“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在脸上，再想揭下来，非得伤筋动骨扒皮不可，对姜霖而言，我只是一把钥匙，但她就不一样了，你还能忍吗？” 　　姜灵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打字反问道：“文青都喜欢引用别人的句子？” 　　“不，这不够，”那人发了两条信息，似乎刻意顿了一下。 　　“一个文青，还需要一张厚脸皮。” 　　拂过发丝的微风似乎愣了神，穿过窗帘的阳光停歇了脚步，卧室里的空气骤然凝结，温度簌簌地降下几个度，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张大了嘴，忘记了歌词，忽然打了个寒颤，感叹着......啊，冷笑话，好冷。 　　“我知道那些事了。”她又继续道。 　　“哦。”姜灵神情淡然，仿佛一个上级在对下级点头，表示了解，打完这行字后，将手机放下，缓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宛若削葱根的手指拾起床头柜上的牛角梳，梳拢散落在削肩上略显凌乱的乌黑发丝。 　　手机屏幕上，忽然跳出来四个字：我会回来。 　　姜灵没有去看，赤裸着脚丫踩在杏色的瓷砖上，有些沁凉，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桌面上的蓝天白云，极少的快捷图标，一如她身上的衣物整洁干净，可打开我的电脑，映入眼帘的却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文件夹，标注着各种冰冷的名词，仿佛每一个都蕴藏着海量广博的信息，繁杂的陌生文件堆积成山，就连电脑主人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但有一个文件，犹如隐藏在桃花林深处的桃花源，姜灵轻车熟路地点了进去。 　　转瞬的刷新后，一行行照片跳了出来。 　　姜灵点开其中第一张，上面正是她和姜霖在火车上的场景，彼时的她咬着唇瓣儿，盯着脚尖，脸颊上散着的红晕格外清澈迷人，另一个他紧绷着身子，用宽广的臂弯环抱着她，仿佛环绕着整个世界，配合着周围略显冷漠的观众乘客，一种亲密无间的爱恋仿佛要照片里溢了出来。这是每一个人看了都会脸红心跳的照片。 　　事实上这些照片很早就传来了，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告诉他。 　　她单手拖着腮，点着鼠标，紧蹙的眉毛渐渐舒缓散开，然后弯成了月牙，眸子里映着屏幕上闪烁的蓝光，一时间仿佛春水荡漾。 　　少女最私密的梦想，像是一朵沾着露水的花骨朵，深深掩着花心，含苞待放，等着某人剥开花瓣，那一刹那散发的馨香足以让人迷情深陷。 　　这一刻窗帘拂动，地面流影随风起舞。 　　........................... 　　姜霖拦了辆出租车，迅速来到了机场，在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见到了那辆属于江家的私人飞机，它的尾翼还映着明月集团四个字，以及明月集团的商标。 　　工作人员在一旁介绍，这家飞机的型号为湾流G550，由美国湾流宇航公司于2003年推出，它是人类飞行史上首架直航范围能从纽约直达东京的超远程公务飞机，航程为11686公里，最大巡航高度为15545米，可搭载18名乘客，是国内航程最远、性能最优的公务机........ 　　他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江北舞忽然从飞机背后出现，打断了他的话，她并不喜欢像这样介绍自家的东西，听起来太像是炫耀了。 　　“小舞，你家可真有钱啊。”姜霖啧啧感叹，他虽然听不懂那些一连串数字，但也能从中听出高大上三个字，以前只是道听途说，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他的网恋女友多有钱。 　　“再有钱也只是我爸妈的，不是我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江北舞慌忙解释，害怕让姜霖以为自己是在炫耀。 　　姜霖笑了笑，没有误会，人总是习惯性的先入为主，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他认识的江北舞都是一个纯真坦率的女孩，没有穿金戴银，也没有那种睥睨藐视人的目光，就这样亭亭玉立的站在面前，风吹得发丝几分凌乱，也只会想到青春飞扬的美丽少女，而非富家小姐，他只会把她的心思往好的方面去想。 　　听妹妹说过，江北舞在学校里好像比她更受欢迎，看来也不无道理。 　　刘豪叫人放下了梯子，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飞机下，任由时间在指间流淌，也不进去，姜霖是觉得应该让主人先上飞机，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北舞，少女的身子紧绷着，一张小脸也有些紧张，而高大保镖依然敬业地面无表情，眼神凝然不动，似乎眼前全是空气。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姜霖有些奇怪，关心地问道。 　　江北舞啊一声回过神，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上了机，在门口招手：“进来啊。” 　　姜霖微微一愣，随即登上了这架昂贵的飞机，里面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新奇无比，却也没有失礼地随意打量，隔着过道，坐在了江北舞的旁边一个座位。 　　刘豪命人升起梯子，和另外几个高大保镖坐在少年少女身后的几个位置。 　　姜霖怔怔地望着窗外，飞机开始起飞了，地面上的白线匆匆划过，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望无尽的机场上是蓝蓝天空以及缓缓飘荡的白云，好似他此刻略显迷茫的心情。 　　远方的那人，应该离魔都很近吧。 　　应该...... 　　作者留言： 　　（这个月一个刀片我只能得到一毛钱，可以换成打赏的，打赏貌似一直都是五五分吧。） 第八十七章 分享秘密 　　姜霖目光凝聚在窗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 　　云海广阔无际，在飞机羽翼下翻腾，天是那么蓝，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是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视线逐渐往上，大气层甚至透着一种亘古冰冷宇宙的微暗色，往上寥廓无边，往下是寥廓无边，让人分不清天与海的距离。 　　按照之前工作人员的说法，现在他已经身处一万多米的高空了吧。 　　最初的紧张，伴随着飞机的滑翔，也早已被扫进垃圾桶里了。 　　“我讨厌坐飞机。”这时候江北舞嘟囔着的声音响起，轻得恍若美梦，声音不大，却在保持缄默的机舱里落针可闻，每个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除了姜霖诧异地回过头，望着过道对面的少女，其余保镖和侍者都保持在原位，一动也不动。 　　姜霖见到江北舞位置上的窗口紧闭，她小手紧紧抓着真皮椅子扶手，眉目低垂，瞳孔微微放大，娇弱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像是紧张害怕的样子。 　　“为什么？”姜霖好奇地问道，这是她家的私人飞机啊，既然讨厌，那为什么要买呢。 　　“.....我、我有恐高症。”江北舞抬起头来，小嘴儿轻轻吐字，唇瓣嗫嚅地抖动几下，分明有些不甘心，之前在机场的时候，她可是酝酿勇气了好久才上飞机的。 　　说完，她用一根微微发颤的手指指着他，恶狠狠地蹬着，不许笑！ 　　姜霖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将身子凑了过去，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嗯？”江北舞还在紧张害怕之中，忽然听见这句话，恶狠狠的表情顿时涣散开来，眨眨眼睛，变得呆萌呆萌的。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江北舞一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难怪飞机场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紧张，原来是这样啊。 　　姜霖摸了摸头，他还真没做过飞机，并且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天府，去那么远的地方。 　　“都说朋友之间没有秘密，我们现在是朋友吗？”姜霖笑问道。 　　“笨蛋！”江北舞骂了他一句，自个转过头去，不去看他，如果不是朋友，她会背着灵灵帮他找人吗？如果不是朋友，她会让他坐在这里吗？她忽然想起了《逍遥》上的事情，这家伙，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找自己做朋友，不过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啊。 　　她已经认识姜霖四个月了啊。 　　网恋的点点滴滴像是忽然涌出的泉水，潺潺流淌溢满心田，连身处一万多米高空的恐惧，似乎也消失不见了呢。 　　八月的魔都，酷暑难当，作为世界级一线城市，它以世界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速度发展着，当改革开放后的第一面旗帜驻扎在这个历史名城时，强大繁盛便是注定的结果，它和它的祖国母亲一样，必将震惊世人眼球。 　　在许多人心目中，这是一座纸醉金迷，却又无与伦比的城市。 　　两个小时后，湾流g550飞机缓缓降落在了明月集团在城市之外斥资打造的私人机场，前来接机的是一排各种型号的豪华轿车，站在最前列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 　　江北舞下了飞机，犹如乳鸽回巢，亲昵地扑在了那个人的怀里，说着悄悄话，中年人拍了拍她的背，严峻的脸融化成一丝慈祥宠溺的笑容。 　　姜霖在机舱内偷偷观察着下面的一切，他认识那个中年男人，经常在网络和电视新闻上见到他，他还去过天府大学讲过座，很遗憾，锦城大学虽然也是一个一本大学，但显然是没有天府大学的那种地位的，也难怪李文华对他如此轻蔑，这是一种名校的优越感。 　　姜霖想起了在网上搜过的资料，江北舞的老爸叫江宏儒，宏儒即鸿儒，有大儒的意思。江宏儒长得不算帅气，却有种儒雅和沉稳的气质，比之前姜霖跑步后见到的男人多了一丝威严，举手投足都透一股自信，这是多年来领导员工形成的领导力。 　　作为一介白丁，白手起家创建海外贸易公司，后又经金融危机的风吹雨打，转型做地产生意，如今的明月集团与他功不可没，网民都在讨论，再过几年，他有可能真的能问鼎大陆第一首富的位置。 　　当然，只要没有横生枝节，毕竟这年头日新月异，坚不可摧的诺基亚倒了，威武雄壮的狮门也倒了，名门老店的柯达也倒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屹立不倒。 　　按照江北舞的说法，他应该在她们走了之后才下机，但姜霖仔细想了想，还是选择当面见江宏儒。 　　在江北舞睁大眼睛说不出来的那一刻，姜霖来到了江宏儒的面前。 　　“江伯父你好。”姜霖不卑不亢地问好，他不是江北舞的男朋友，自然不怎么紧张，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一个陌生男孩，从江家的飞机上下来，在别人眼里，肯定有别的意味。 　　江宏儒见到姜霖，眉尖一挑，显然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小子真准备当个缩头乌龟，躲在飞机里不出来。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了自家女儿带了个陌生人过来，也知道女儿飞来魔都的第一目的并不是为了见他，得知这一消息时，他又急又气，纵横商界的他竟然也有成为挡箭牌的一天，要是让对手知道了他的家事，还不得笑话死。 　　“你是姜灵的哥哥，姜霖是吧。锦城大学虽然不怎么样，但努力点，出国留学还是没问题的，学好了可以来我的公司。”江宏儒居然伸手和姜霖握了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还算不错，要知道其他年轻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 　　“爸，姜霖可是只花了半年提升五百多分，有多少人做得到？你当年不也靠着苦读多年，才考起京师大学堂么，姜霖想要，轻而易举就考得上。”江北舞有些生气，自己老爸居然和一个大学生显摆，还看不起人家，网上流传的莫欺少年穷没听说么，今天她邀请朋友坐飞机来魔都，可不是来受气的。 　　“现在能和过去比？”江宏儒气得不轻，自己的女儿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爸，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我们到家再说。”江北舞赶忙挽上江宏儒的胳臂，甜甜一笑，然后又偷偷对姜霖使眼色。 　　要出去玩，先得讨好自家老爸啊。 　　作者留言： 　　（连续三天双更，加上今天，就是四天，不容易.........） 第八十八章 寻找真相 　　路经一个路口时，姜霖中途下了车。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别人家父女团聚，说些家长里短，自己去凑热闹不是自找没趣么，再说看出江北舞的父亲看自己不顺眼，跟个情敌似的，生怕抢走了他的宝贝女儿。姜霖很懂这种感受，要是有个陌生男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家妹妹身边，还十分亲密的样子，他的反应估计比江宏儒都大。 　　第一次来到魔都，他也不知道如今身处在哪个街道，初时还颇有兴趣地四处闲逛，但一会儿就意兴阑珊了，除了陌生城市中的迷茫感，觉得跟锦城没什么两样，在下车地点的一家星巴克咖啡厅点了杯咖啡后，一直等着江北舞来接他。 　　好在江北舞没让他等多久，半个小时后，一辆普通奔驰出现在了星巴克外面。 　　“你是怎么出来的？”刘豪开车，姜霖坐在后座，和江北舞一起。 　　姜霖扭头看着江北舞，少女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柔媚的眉目间洋溢着兴奋，看起来跃跃欲试，奇了怪了，半个小时，该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他可是听妹妹说过，上次去欢乐谷面姬时，偷跑出来的江北舞可是闭门思过一整天。 　　“我说我要出来玩，我爸就放我出来咯。”江北舞从车内冰箱里倒了杯红酒，沿着高脚杯沿轻轻抿了一口，笑眯眯的眼睛跟个狐狸似的。 　　“这么简单？” 　　“还要有多难，我爸又不是我妈，他很疼我的，我撒个娇就会放我出来了，”江北舞得意一笑，再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喏，都说任务前都有誓师大会，咱们也来一个，祝此次行动马到成功。” 　　血红色的酒液在高脚杯中折射着昏暗，晃动时微微荡起的涟漪好似红纱裙起舞，姜霖接过高脚杯，却没有喝下去，心里为那明月集团的董事长默哀，江宏儒如此精明的人，在他女儿眼里却是那么好糊弄。 　　“少喝点，喝醉了我还得抬你回去。”姜霖看见少女的脸微微发红，想起了大雨磅礴中的姜灵，放下酒杯，幸好刘豪车技娴熟，开得很稳，酒液一点也没撒出去。 　　“抬？你居然用抬这个字，我有那么重吗？”江北舞削葱根般的手指捏着杯颈，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好似对方说了什么难以原谅的话。 　　姜霖笑了笑，毫不费力拿过江北舞手中的酒杯，女孩子的关注点和男生总是不一样。 　　“后面那群人是你爸派来的吗？”姜霖看见车后跟着几辆款式相同的黑色轿车，立刻转移话题。 　　“一群跟屁虫。”江北舞撇了撇嘴，对姜霖抢走自己的酒杯，说自己坏话感到微微不满，把气撒到身后的那些人身上。 　　“这么大的阵仗，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和黑社会火拼一样，”姜霖笑道，“不过这样也好，孙正阳瞧见这么多人，肯定会老老实实把真相全说出来。” 　　“不能便宜他，”江北舞表示反对，义正言辞地说道，“坏人就要用更严厉的方法惩治，不然那些被抓住的小偷岂不是很冤枉，明明我只偷了东西，他不孝顺父母，为什么他还能逍遥快活，而我要蒙受一顿打，不公平！” 　　姜霖摇摇头，赶了三个小时的路，一分钟就解决了坏蛋，以江北舞的性子，肯定觉得太无趣了。虽然他并不怕那个孙正阳，但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那人还不是只兔子，少女不小心有个闪失，他难以向江家和自己交代。 　　听见后座上大小姐的不靠谱理论，刘豪终于回头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大小姐，要是江总知道了这件事，身后的弟兄们可要全都失业了。” 　　江北舞听了，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只是她撅着红润的唇瓣儿，微微张大着眸子，闪动着许多不甘心和不开心，情绪低落。 　　刘豪笑着摇摇头，说了一句让江北舞觉得宛若天籁的话：“有我跟在你们后面，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江北舞顿时喜笑颜开，从椅背后勾住了刘豪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刘叔你真好。” 　　刘豪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慌了神，车辆哧地一划，他赶忙用粗糙有力的双手稳住方向盘，急忙叫停，江北舞这才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脸颊有些红，抚平衣角的褶皱，注意到姜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望着窗外。 　　适才的举动，实在太不淑女，太不优雅，太不像个矜持的女孩子了。江北舞咬着嘴唇，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要是让姜霖以为自己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孩子怎么办。 　　她忽然摸了摸脸，有些烫，恼怒地想着自己怎么会在乎他的感受，哼！ 　　姜霖自然不明白少女的脑袋瓜是怎么想的，观察了下窗外的环境，都是些老房子，墙角处杂草丛生，于是凑近驾驶座，问道：“刘叔，我们现在到哪了？” 　　“魔都的郊外，孙正阳在那里有套小别墅，据消息称，他现在就在那里，”刘豪聚精会神地注视正前方，头也不回地答道，“快要到了，差不多还有几公里路。” 　　几公里路，也就是说还有几分钟么。 　　姜霖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见穿着运动鞋的脚在微微颤抖，越是紧绷小腿的肌肉，越是难以控制，按住大腿，就连双手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复杂的情绪像是纠缠的毛线球，他不知道手里捏着的线是否是真的有头有尾，也不清楚它的颜色。知道的，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本该忽视掉那些秘密，任由它堆积在仓库里落满时光微尘，但是什么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尘封的过去，又下定决心追寻。 　　现在的他在颤抖，是紧张，欣喜，还是害怕？亦或是三者皆有。 　　心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声音，轻声扣问着他，他真的是想要找到孙正阳，寻觅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真相，还是想要其他的东西。 　　“姜霖，我们到了。” 　　姜霖抬起头，正要看见一双闪动迷惑的桃花眼，那是江北舞，现在她正凑近脸庞，好奇而又狐疑地盯着他。 　　“我没事。”姜霖摇摇头，自个下了车。 　　他望着那座黄白相间的小别墅，脸色平静。 　　作者留言： 　　（抱歉，今天这章晚了） 　　 第八十九章 魔都假日（二合一，4000字） 　　这是一所位于魔都郊外的低端别墅区，地皮昂贵，开发商们像是挤着海绵里的水，仅用一面墙，粗暴地将一座座小别墅隔开。当姜霖下车时，甚至看见了一些地方拉起了彩条布，从里面传出叮铃哐当的扩建装修声。 　　过道狭窄，一群黑社会似的保镖站在过道外，面无表情，刘豪领了个浑身发抖的物业经理过来，让他打开小院大门。 　　物业经理额头直冒冷汗，哆嗦得厉害，他本来还叫嚷着无法无天，但一看到外面那群凶神恶煞，立马就老实跟个鸵鸟似的，暗自向三清老祖玉皇大帝女娲娘娘祈祷，保平安，至于23号里的老住户，死，最好也死在外边。 　　能在这里横行霸道的人，他们根本惹不起。 　　“进去过后，不许擅自行动，不许远离我的视线。”姜霖霸道地说道。 　　“我干嘛要听你的。”江北舞不乐意了，她最不喜欢有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了。 　　“我怕你乱跑，受伤了怎么办。” 　　“肉麻！”江北舞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翘起一丝弧度，忽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明明和妈妈说的一样，为什么就没不耐烦呢，难道是听腻了么。 　　小型别墅区的院落，格外吝啬，十几平方的大小根本种植不了什么花卉，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房主不怎么打理。 　　房门没锁，是那种横拉的玻璃门，姜霖轻轻一拉，不发出一点声音，轻而易举地就踏进了玄关，他下意识地往地毯上瞥，看见随意摆放的拖鞋中，多了一双极为显目的红色高跟鞋。 　　“今天周几？”姜霖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问道。 　　江北舞轻轻推着姜霖的背，催促他赶紧进去，听见这话，忍不住一愣：“周五啊，问这个干嘛？” 　　周五......姜霖想起了资料上的情报，忽然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他把目光落在江北舞脸上，一直盯着她，少女有些兴奋，眼睛睁得大大的，自然开的眼角微微翘起，娇媚的桃花眼时刻散发着诱人的味道，配合刷子一般浓密的睫毛，不知不觉便能勾魂夺魄。 　　狐.媚子一般的少女，其实内心清纯得宛如水仙花，未经世事，从未意识到自己这副表情有多诱人。 　　江北舞没有注意到年轻人古怪的表情，也没有留意那诡异的目光，兀自踮着脚尖，从窗外跳进客厅，单脚而立，毫无抖动摇晃，慢慢放下右脚，好似舞蹈演员那般展开双臂，华丽而又无声地谢幕。 　　少女看见瓷砖上有一点显目的泥土脚印，摸了摸腮，仿佛对弄脏了别人家的地板，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我们是不是在做贼？”江北舞压低着声音，心砰砰直跳，也有一种成功入侵的窃喜，半天没得到回应，回过头，终于看到姜霖奇怪地望着自己，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姜霖摇摇头，有哪个窃贼会对弄脏目标家地板而感到不好意思的，最多对留下足迹而感到后悔。 　　“小声点，待在原地，我去看一下一楼有没有人。”他按捺住心里的想法，猫着腰在一楼偷偷摸摸，这时候想退出肯定来不及了，少女也一定不愿，只能期待到时候她的反应不会大。 　　十几分钟后，在一楼没见着这么人，他们上了楼梯，可越往上，越觉得不对，装修精致的走廊尽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像是一只野兽啃咬小白兔的身体，前者急促的喘息，后者似痛非痛，软弱无力地呻.吟。 　　“姜霖，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江北舞贴近姜霖，拉了拉他的手臂，紧张地四处环顾，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偷偷摸摸的时候，不免有些害怕。 　　姜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回头问道：“小舞，你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吗？” 　　江北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一丝红晕从她脖子上爬了出来，染上了还有着细细可爱绒毛的耳垂。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轻掐了下他腰间的肉：“色狼！” 　　“看过没有？”姜霖吸了口冷气，揉揉腰际，忍住痛，活像个勇士，锲而不舍地问道。 　　“没有！”江北舞斩钉截铁。 　　“真的没有？” 　　“.....没有。”江北舞底气不足，心虚地厉害，班上的那些色狼经常在晚自习聊天，有时候就连女生也会插几句，说些没羞没臊的话，简直寡廉鲜耻，要不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她连点都不会点进去，那些东西真的太肮脏了，世界上怎么还有人拍来卖！ 　　最关键的是，竟然还有人看！ 　　姜霖瞅了瞅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看过，回过头，径直往走廊深处走去，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站在这里吧，少儿不宜的东西还是少看点为好。” 　　少儿不宜？江北舞脑子一瞬间仿佛经历了宇宙大爆炸，忽然明白了奇怪声音的来源，脸颊儿飞起了一层红晕，她看见姜霖蹲在了一个房间外，推开了一丝门缝，偷偷摸摸地往里边瞅，眼睛睁得大大的，微微张着嘴，一副看见了精彩场面似的惊叹样子。 　　江北舞蠢蠢欲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知道这是内心做着激烈斗争的情况，踌躇在原地好半晌，最后好奇心撂倒了羞耻心，取得了胜利。她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见着没人，然后垫着脚尖，像一只对花花世界好奇的幼猫，蹩脚地来到了姜霖身边。 　　姜霖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把目光放进房间。 　　“少儿不宜？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只有你能看！”江北舞鼓着腮帮子，不让姜霖取笑自己，然后又往他身边蹭了蹭，脑袋靠了过去，“走开，让我看看。” 　　门缝只有一丝，视野极为狭窄，只能看见床上一双属于成熟女人的腿，好似忍受不了痛苦，时而蹬直，时而弯曲，跟个抽搐了似的，男人微胖的身躯若隐若现，喘息中夹杂淫声浪语。 　　姜霖感受到贴在自己脸上的脸蛋烫得似火，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紧挨着自己的江北舞，她瞪直了眼神望着里边，光洁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小巧秀气的鼻子微微耸动着，脸颊儿绯红像砸中牛顿的苹果，红润唇瓣儿分开一线露出如贝般的整齐牙齿。她的呼吸极为急促，不停吐出香甜如兰的气息，连着隆起的胸脯，也一跳一跳的。 　　要想拉进一个人的距离，和她一起做坏事是最快的办法，但此刻的姜霖非但没有保持冷静，反而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本就是一个发育接近成熟的少年，闻着江北舞身上那股扑鼻而来的香甜体香，被撩拨的心烦意料，房间里传出来的靡靡之音更是让他肾上腺素剧增，旺盛的血气翻滚，升起一股燥热。 　　在幽深的走廊里，在从门缝里透出的微光中，那软绵绵的唇仿佛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姜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拉着完全愣住的少女轻轻往厕所里走，然后关上门，幸好对方进入了状态，没有听见这细微的脚步声。 　　“还没看够，想不想再去看看？”姜霖冷水冲脸，用衣袖随便擦了两下，回过头，瞧见少女呆若木鸡的样子，打趣地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双腿？”江北舞仍在脸红，却故作不屑，炫耀似地踮着脚尖扭了下腿，“还没我的腿好看。” 　　姜霖瞄了几眼，少女的腿比例完美，似乎还要比自己的妹妹修长一点，虽然被休闲裤遮掩，但已经能看见几分动人心魄的美丽。 　　“你会跳舞？”他想起了少女进门的那个姿势，多次的追逐，都像是练习舞蹈很久的样子。 　　“我不告诉你。”江北舞得意地哼哼几声，眼角却瞥着姜霖，仿佛期待他追问，而她就能勉为其难地炫耀自己的舞蹈功底，让他五体投地了。 　　但姜霖显然让她失望了，打开门，往外探了探，然后又收目光：“他们好像要完事了，你准备怎么做？” 　　江北舞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粉粉嫩嫩地小拳头：“那个孙正阳，不仅作恶多端，竟然还让我看这种下流东西，混蛋，不能原谅！” 　　......明明是你自己抢着要看的。姜霖心想，又问：“让我替你去把他教训一顿？” 　　“谁要你来，我自己就能做到！”江北舞冷哼一声，扫视了一下这间厕所，捡起一个塑料盆，放在洗手台上接水，然后她又捡起一张高脚塑料凳，向站在门前的姜霖走来，“让开！” 　　姜霖侧过身子让到一旁，一阵纳闷，他知道了江北舞要做什么，可不明白她怎么又突然生气，自己好像没得罪她啊。 　　江北舞站在塑料凳上，弯下身把那一盆水端起来，手有些抖，水面摇摇晃晃撒出来许多，显然拿不稳，姜霖想去帮忙，但江北舞冷着一张脸，愣是想一个人做完。 　　终于，在姜霖紧张地目光中，江北舞终于把水盆放在了门顶，甚至还调了下门与墙壁之间的角度。 　　“怎么样？本姑娘可以吧。”江北舞拍了拍手，瞧见姜霖在下面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一软，笑嘻嘻地说道。 　　“你安全就好。”姜霖叹了一口气，这事显然不能夸奖，张开双臂，“下来吧，我接住你。” 　　“呸，占我便宜，想都别想。”江北舞脸红了红，啐了一口，看了看高度，想自个跳下来。 　　“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在厕所甚至走廊里格外响亮，江北舞踮起脚尖时，劣质塑料凳的一只脚忽然一歪，哐当一下倒在地上，少女也跟着倒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想紧紧抱住了姜霖。 　　还好这次姜霖早有预料，右脚向后一顿，一瞬间扎好了下盘，两只手环住了少女的腰，将她完全保护在自己怀里，可碍于力气不足，惯性强大，伴随着一声闷哼，姜霖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说你不重，该减减肥了。”姜霖颇为艰难地站起身，一手抱住少女的腰肢，一只手揉揉屁股，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这次有了准备，不怎么痛，但看起来实在太心惊胆战了。 　　江北舞被姜霖搂着，却是一点事情也没有，只是吓的不轻，脸色煞白，双腿有些发软。这时候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姜霖面色有些痛苦，知道他又帮自己抵挡了一次可怕的危险伤害，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着，想着自己要是受伤了，自己的父母，姜霖和姜灵，他们会不会伤心？ 　　一阵愧疚在心里涌现，要是自己听姜霖的话，不生他的气，不那么任性，他是不是不会受伤了？江北舞心里一酸，眨眨眼睛，眼眶里隐隐约约有了泪花，把头埋在姜霖的怀里，小声说道：“对不起......” 　　“嗯？”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姜霖也没听清楚，有些疑惑，而这时候，厕所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我们没事，小舞她很好。”姜霖低声回应，他知道外面是刘豪，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刘豪放心离开后，姜霖本来想好好安慰下少女，门外又忽然传出两个陌生的声音。 　　“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还拉我出来。”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不是人多力量大么，万一真的有歹徒怎么办？”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呵呵，真有歹徒，你还不怕他把我砍死了，之前的甜言蜜语，一辈子保护我的话呢？到哪里去了？” 　　“我、我我这不是在保护你吗？” 　　“保护我那你就放手，让我躲进屋子里！” 　　走廊上有两个人在争执，似乎还没决定该由谁去看看。 　　江北舞听着这些，心想如果是姜霖，肯定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胆小怕事，他会让自己待在房间里，绝不会让自己以身犯险，一直以来，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他都是这样做的。 　　过了几分钟，外面的两人似乎达成共识，走廊上保持着一丝诡异的寂静。 　　姜霖搂着江北舞，站在视野死角的位置，静静地等待人进来。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拿着一把菜刀，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哗啦哗啦—— 　　作者留言： 　　（更新时间，要按着课表来......） 　　（狐.媚居然是敏感词......） 第九十章 戏剧落幕 　　听见头顶窸窸窣窣的响动，男人下意识地抬头，却正巧被倾泻而下的水流砸中个正着，伴随着叮一声菜刀落地，水盆默契地盖住他的头。 　　“啊！” 　　男人猝不及防，脚步在沾水的瓷砖滑了几下，惨叫一声，直接向后倒去，发出重物落在地上的沉重闷响。 　　与此同时，女人的尖叫也像幽灵一般，在冰冷幽长的走廊中回荡。 　　门渐渐敞开，姜霖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墙面前，双眼弥漫着恐惧，脸色煞白，手脚乱拍，不停尝试着想站起来。 　　水流缓缓流到了姜霖的脚下，姜霖抬了抬鞋子，皱着眉看了一眼，低声对怀中的江北舞说道：“还能走路吗？” 　　江北舞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轻轻推开姜霖，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样子是没问题了......姜霖放心下来，走到男人的身前，捡起他脚边的菜刀，将盖住他脸的塑料盆扔到一边，一张微胖中年人的脸映入眼帘。 　　姜霖仔细观察了一下，短头发，地中海，面相有些阴翳，似乎这几年过的很不错，男人的脸要比照片上的胖不少，但依然能够认出来，这人就是他要找的孙正阳。 　　这时候孙正阳晃了晃疼痛的脑袋，剧烈咳嗽了几下，胡乱抹着脸上的水渍，费力地睁开细小的眼睛，却只看到一张陌生的年轻人面庞，心猛得一跳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还瞥见了那把寒光森然的菜刀，正被年轻人提在手里。 　　“别杀我，别杀我，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孙正阳立刻吓得不轻，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饶命。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当然，前提是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姜霖将菜刀举在胸前，手指在锋锐的刀锋上划过，神色淡然地看了孙正阳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江北舞在后面听见这句话，忍不住撇过头偷笑，真是个坏家伙，装模作样，架势端的十足，像个黑社会老大似的。 　　当然，这话在孙正阳听来就是另一个味道了，回答问题？你拿着一把菜刀在我面前，就是为了让我回答问题？他还以为是抢钱呢。 　　“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孙正阳挣扎地站起身，脚偷偷后退一步，堆满横肉的脸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咱们是文明人，犯不着舞刀弄枪，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姜霖注意到他脚下的动作，心知这家伙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就范，时间珍贵，干脆把菜刀放在洗手台上，大喊：“刘叔！” 　　在孙正阳和女人愣神之际，一个黑猩猩般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孙正阳的身后，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后者顿时哇哇大叫，双脚乱蹬，可愣是摆脱不了。 　　“刘叔，我们到下边去说。”姜霖叫上江北舞，跨过坐在地面上不敢动弹的女人，径直往下走去。 　　姜霖牵着江北舞坐在沙发上，刘豪把孙正阳扔到他们对面，自个站在江北舞的身后，面无表情，像一座险峻的高山，让人望而兴叹。 　　“你、你你们是什么人？”孙正阳颇为滑稽地爬起来，望着那高头大汉，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如坐针毡。 　　“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记住，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你。”姜霖打了个响指，让江北舞给自己沏茶，后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很配合，慢条斯理，气场十足。有时候一味地凶恶，反而会适得其反。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怀着一种恐惧感，保持神秘感，不仅可以提升档次，还不用那么累。 　　看见孙正阳目光闪躲，汗如雨下，姜霖心里一阵暗爽，狐假虎威的感觉还真不错，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故意发出声音，吓了孙正阳一跳。 　　“适才，我说的话还算数，毕竟我们这种人，不可言而无信，”姜霖慢悠悠地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可以放你一马。” 　　“......你们想问什么？”孙正阳被吓得不成样子了，他在魔都呆了几年，眼光毒辣，年轻人身上的衣物都是地摊货色，但旁边的少女就不一样了，单就一件私人订制的蒂芙尼水晶手链，就足以买下这栋房子，更何况加上漂亮的脸蛋，却乖乖地为年轻人倒茶，有保镖护着，难道真是扮猪吃老虎的大人物。 　　他早就拨打了小区保安的电话，直到现在还没赶来，是不是真出了什么问题？ 　　姜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2007年9月13日，你是不是在景华小区转让了一套房产？” 　　当姜霖问出这个问题时，孙正阳脸色陡然一变，咬着嘴唇，不敢去看姜霖等人了，目光游离在整座房子里，浑身颤抖，似乎在剧烈挣扎。 　　姜霖看着他，平静地看着他，孙正阳往他那边惊惧地瞥了几眼，颤抖得更厉害了。 　　几分钟后，姜霖似乎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一副我帮不了你的样子，张着嘴：“刘——” 　　“我说，我说！”孙正阳竟然被吓哭了，声音发颤：“是一个男人，是一个男人叫我做的！” 　　姜霖听了沉默不语，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孙正阳捂着脸：“那天我刚买了一处房子，老不死突然住进了医院......他活了这么久，也该到年头了，反正人老了活着就痛苦，于是我准备用剩下的钱来装修房子，忽然有一个男人出现，说做个交易。只要我愿意半价为一家人转让房产，他就让我来魔都，给我三套房产......” 　　在座的人都静静地听着他讲述，刘豪渐渐皱起了眉，江北舞则转过头，担忧地看着那看似平静的年轻人，她虽然还不懂姜霖要的是什么，但已经了解到事有蹊跷。 　　“那个人看起来多大？”姜霖终于开口问道。 　　“过了这么久，我也记不清了，”孙正阳自嘲地笑了几声，“反正比当时的我大不了多少就是了。” 　　姜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起身，径直向外边走去。 　　“姜霖！”江北舞连忙追赶上去，刘豪紧随其后，走出门时，深深的扫视一眼房屋。 　　客厅内一时寂静无声，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孙正阳捂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用仍在哆嗦的手端起茶杯，慢慢了喝几口。 　　“你违背了约定。”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忽然出现，像一个骤然出现的幽灵。 　　“啪！” 　　茶杯掉落在地，孙正阳惊慌地站起身，环身四顾，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是他们逼我说的，他们逼我说的！”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大声喊道。 　　“从现在起，我会收回给予你的一切，”那人笑了起来，“你应该感到庆幸，自己积攒了几万块房租。” 　　“不可能，房子都是记在我的名下，你不可能收得回去！”孙正阳高举双臂，状若癫狂。 　　“是么......” 　　一声轻笑，犹如戏剧落幕。 　　孙正阳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十岁，瘫坐在沙发上，嘴中喃喃自语。 　　作者留言： 　　（晚上还有一更） 　　（不要养肥啊，最近订阅狂降.........） 　　（这段剧情马上结束了......） 第九十一章 像与不像 　　重新坐回了车上，江北舞看到姜霖低着头，仍是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姜霖，你没事吧？” 　　姜霖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问道：“小舞，你觉得我和灵灵，还有我爸妈长得像不像？” 　　“你是在担心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江北舞明白了，难怪一路上姜霖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无故有人帮自家解决经济问题，怎么看都像是对私生子的补偿。再说他有个灵灵那样绝顶聪明的妹妹，无时无刻都在被人比较，差距过大，不免让人联想到基因方面，生出自己是否是老爸老妈的亲儿子的疑问。 　　姜霖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个亲缘鉴定呢？”江北舞眨眨眼睛，诧异地看着他，面对朝夕相处的家人，偷偷捡几根头发没什么问题吧。 　　“我......”姜霖欲言又止，他握了握拳头，得知了一点情报，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像是溢满的心，突然宣泄的空空荡荡。 　　“我明白了。”江北舞少见地平静，点了点头，亲缘鉴定绝大概率能得到正确的结果，而来魔都找人就不一样了，只能获得隐隐约约的情报，或许现在时候太早，姜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有些恐惧，慢慢缓冲也不错。 　　但她却猜不中姜霖内心真正的情绪，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现在的他，是恐惧，担心，愤怒，亦或是......喜悦？ 　　江北舞望着车窗外，云霞染红了天际，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学校开过家长会，每次都是姜叔叔来的，我也就见过几次，而温姨虽然没怎么见过，但看灵灵那样子，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嗯。”姜霖又点了点头，柔和一笑，那个白衣飘飘的时代，心思都比较纯净，没有太多的物欲横流，太多的纸醉迷金，大多父辈的爱情都是初恋，现在看来，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不过即便如此，姜霖也不知道家室普通的姜恒远，是怎么追上温映雪的。 　　“我觉得，你的长相和姜叔叔还是有些影子的，不过有些淡，”江北舞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想了想，“灵灵也是，让她和姜叔叔站在一起，粗看的话，难以分辨他们是父女，但仔细观察，还是瞧得出一些端倪的。” 　　“硬往那边想，自然是越看越像。”姜霖摇摇头，人的心理就是这般奇怪，只要种下了疑心，越努力不去想，脑海里的想法就越深刻，直到自认为正确，弄假成真。 　　想到这里，姜霖忍不住一愣，他照镜子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 　　“不用太在意啦，生物课上都讲过，人类有23对染色体，两万多个基因，还分显性隐性，隔代遗传和代代遗传，长得不像父母的孩子大有人在，要是能通过相貌分辨出是否为亲缘关系，那还要亲缘鉴定干什么？”江北舞挥挥小手，轻声哼哼，“我就长得不像我爸，但我还不是江宏儒的亲女儿，我妈就经常自豪地跟我说，是她的基因太强大，冲淡了我爸的基因，说不定温姨也是这样呢。”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仿佛被江北舞的理论说通了，叹了一口气：“那孙正阳口中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首先，确实有个男人间接帮了你们买房，但那真的是为了你吗？说不定，他真正的补偿对象是姜叔或者温姨，或者更远一点，是你爷爷奶奶，”江北舞顿了一下，总结道，“总之，一切都有可能，不一定是为了私生子啊，不然也太像电视肥皂剧了吧。” 　　少女的声音轻灵欢快，犹如风中铃铛，冲淡了点沉闷阴郁，姜霖安静下来，想着可能真如少女所言，确实是他想多了，但这么一想，心里忽然多了一分不清不楚的失落。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 　　江北舞看见他凝神细想的样子，暂时放下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收敛着眸子里那份温润的光彩。她没有说，她的家和姜霖一样，仿佛一直有一个人暗中窥视着，六年前那笔幽灵融资，到底是谁的。 　　“刘叔，我们去机场。”江北舞忽然说道。 　　“小姐，你不去见江总了吗？” 　　“我等会给爸爸打电话。”飞机上太枯燥了，她想陪伴姜霖回家，女孩子的细腻悄然无息地从沉静的心中散发出来，当男生表露出某种情绪时，女生自然就能无师自通学到某些东西，让他深陷。 　　刘豪自己是个男人，还有家室，自然明白这种感情，立刻调转车头往机场开去。 　　到达机场时，时间已经接近七点了，天色将黑，姜霖和江北舞赶紧上了飞机，留下刘豪处理着飞行前的事宜。 　　“女大不中留啊。”江宏儒从保镖的车上下来，望着湾流G550感叹，其实他一直跟在自己女儿的后面，注视着一切。 　　“你觉得他怎么样？”他回过头问刘豪。 　　“我觉得姜霖很不错。”刘豪低了低头，在他眼里，不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了，冷静地虚张声势，让对方在庞大的压力下难以思考分析，智谋也相当厉害。 　　“很不错，呵，那混账小子居然能得到你这样高的评价，”江宏儒还是忿忿的，“不知道小舞被他喂了什么迷魂汤，连自家老爸都不要了，好不容易来一次魔都，竟然也是为了帮他！” 　　刘豪听着顶头上司发牢骚，忍俊不禁，他在江宏儒手下工作了十年，两人的关系自然没有普通员工的那种疏离感。 　　“不过啊，小舞给我买了礼物，真是的，我缺这点东西吗。”江宏儒笑得眉开眼花，拨开袖口，露出百达翡丽的一个古典表，几万块，廉价是廉价了点，但很符合他的儒雅的气质，的确是精挑细选过的，毕竟女儿被老婆管得严，零花钱太少了。 　　“听说姜霖和他妹妹最近也快过生了。”刘豪忽然冒出一句话。 　　“那小子要是敢收小舞送的礼物，我就派人抢回来。”江宏儒不高兴了，挥了挥衣袖，很没风度地说道。 　　这时候飞机也快要起飞了，刘豪忽然想起了几次在姜霖身边感受到的异样，压低声音道：“江总，我感觉姜霖身边一直有人跟着。” 　　“嗯，我知道了。”江宏儒仿佛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淡淡地说道。 　　刘豪也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点点头，然后大步离开，登上飞机。 　　江宏儒退到出发大厅，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望着那飞行在夜幕下的湾流G550，目光深邃。 　　作者留言： 　　（回家，这段剧情暂时结束了。） 第九十二章 英仙座的故事 　　天空逐渐变暗，火烧一般的晚霞始终不愿收回最后一抹残光，一直到晚上八点，晚霞才慢慢消失，浮现一片绚烂的星空，隐约可以看到下方人间烟火。 　　离地一万米，这是姜霖最接近星空的位置。 　　当飞机调整角度，微微倾斜的那一刻，星辰在夜幕下划过弯曲的线条，看起来特别像大片大片的流星雨，犹若星辰坠地，梦幻而不真实。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姜霖莫名响起老妈教过的儿歌，那时他总会在旁边打着节拍，兴奋地看着妹妹唱歌，高昂清亮，像小天使张开了白色羽翼。 　　江北舞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看见这个男生忽然露出孩子式的笑容，眼睛里透露出的善良柔和更加清晰。 　　时间犹如流过指间的沙尘，飞机降落机场，时钟的时针已经度过了九点，很晚了。 　　姜霖的家在锦城偏西的景华小区，而江北舞的家在锦城以东，由于不顺路，他想自个打车回家，江北舞没有多说什么，叫刘豪暂时离开，然后陪着姜霖站在路边。 　　长街寂寥，头顶是晕黄的路灯，照亮了两人的影子，姜霖蹲在路边等着出租车，江北舞看了他一眼，然后也缓缓蹲下，笑问道：“姜霖，你之前一直在看星空，知道英仙座吗？” 　　“我只知道英仙座白银圣斗士，两次被紫龙秒杀。”姜霖右手握拳，使了一记右勾拳，“哈，庐山升龙霸！” 　　“说正经的！”江北舞恼怒地打了他一下，眼角却噙着笑意，男人啊，没指望他们真像故事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永远处事成熟，多大年纪都会有些孩子气。 　　姜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又不是天文爱好者，也不是喜欢星座的女生。 　　“英仙座象征着希腊神话的英雄珀尔修斯，勇敢无畏，不惧困难，他杀死了石化魔女美杜莎，取走了她的头颅，并在回来的路上救下了公主安德洛墨达，与公主成婚。最后智慧女神实践诺言，将珀尔修斯和公主升到天空，成为英仙座和仙女座。”江北舞脸颊儿微微泛红，女孩子说这个故事，总会让别人觉得有特殊的意味。 　　“双宿双.飞，比牛郎织女强。”姜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个故事太完美了。 　　“崇洋媚外。”江北舞一字一顿，白了他一眼，斗嘴久了，她甚至都会反驳几句，不会动不动生气。 　　“明明是你提出这个话题，而我也只是说的事实。”姜霖大呼冤枉，他可是很喜欢自己祖国的，家中电器大多是国产货。 　　江北舞扑哧一笑，笑容在路灯下，像是八十年代的老照片，略微泛黄，但隔着长长的岁月长河，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温馨和柔软。 　　“姜霖，在飞机上你问我们是不是朋友，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是，你就是我江北舞的朋友，”江北舞没有继续爱情故事的话题了，垂下眼帘，轻声道，“你还是我的第一个男性朋友。” 　　自初中开始，虽然也有不少的男生表示亲近的想法，但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姜灵身上，很少和其他男生有实质性的接触，就连吴景明，也只因为父母认识的关系，比熟人稍稍亲近一些。 　　身旁这个人，是第一个和她相处那么长时间的男生，在他人面前，她是优雅贤淑的江北舞，而在他面前，她是活蹦乱跳的江北舞，喜欢撒着欢跑路，喜欢笑嘻嘻地捉弄人，喜欢撅着嘴巴，说一些平常不敢说的话。 　　姜霖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那我还挺荣幸的，能做江大小姐第一个男性朋友。” 　　“当然，太差劲的可不能做我的朋友，”江北舞骄傲地昂着头，“毕竟本小姐太优秀了，那些人会自惭形秽的。” 　　“那姜灵呢，她是不是你的朋友？” 　　“灵灵是我老婆，不一样，不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笑够了，似乎不知道再说什么话题，渐渐沉默不说话。 　　寂静在长街上蔓延，交织成风。 　　“小舞，你说那些出租车随叫随到就好了，”半天等不到车，姜霖叹了一口气，“你家是做生意的，怎么就不研发一个APP，可以在网上打车，现在智能手机挺火的，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能人手一台。” 　　最近一个月经常出门，让他终于体会到了拦车的痛苦，特别是上次雨夜去接妹妹的时候，如果有网上打车，可能就不会感冒了。 　　“你以后买辆车，自由出行，还用思考这个问题。”江北舞撅着小嘴，蹭了一下他的手臂。 　　“车辆与人绑定，太麻烦了，第一次约你在龙溪湖见面，我骑着自行车过来，要赶时间，乘地铁回家也不行，只能呼哧呼哧地用力蹬.......如果这辆车随便停在路边就好了，还可以让那些需要车的人用。” 　　说了一阵，姜霖扭过头，看见少女蹙眉思考的样子，侧着头碰了碰她的头，得意地问道：“是不是被我的想法折服了？” 　　“自恋狂。”江北舞捂着脑袋，瞪了他一眼，眉毛却渐渐舒展，笑靥如花——她忽然指着长街尽头，“有车来了，还不快去拦。” 　　姜霖听到车声，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明亮的灯光，转过头，果然看到迎面驶来了一辆出租车，立马站起身，用力招手。 　　“我走了，有空来我家玩啊。”姜霖上了车，摇下车窗，少女站在路灯下，娇弱的身子包裹在衣衫中，在灯光下拉着的影子也极其纤长。 　　江北舞笑着挥挥手，然后目送着车辆离开，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网上打车和随处停靠的自行车么，好像挺有趣的样子...... 　　“嗡嗡嗡......” 　　一只不知趣的蚊子降落在了白皙如玉的手背上，兴奋地想要伸出口器，“啪！”江北舞抬起手，一巴掌把它拍死，然后将那蠢蠢的蚊子尸体弹出去。 　　“笨蛋！” 　　少女咬着下唇，轻哼一声，路边的灯光洒在她的脸颊上，散着朦胧的光晕，嘴角带着的明媚笑意，分明羞涩地难以启齿。 　　....................... 　　姜霖回到了家，看到客厅里除了夏小小和姜恒远，三个女人都在看《还珠格格》。 　　嗯......第一部完结，电视在放第二部。 　　“哥，快来吃西瓜，今年的西瓜好甜。”姜灵连忙招呼着姜霖过来，笑着递了一溜西瓜给他。 　　往昔温柔的笑容像是一根针，有些刺眼，姜霖不着痕迹地撇过头，咬了一口西瓜，含混不清地问道：“小小和爸呢？” 　　“今天去了欢乐谷，小小玩累了，去睡觉了......你们也要过生，你爸还在阳台上打电话，叫些亲戚过来呢。”温映雪很高兴，儿女和好，还都长了一岁，双喜临门，除了一点对时光荏苒的感叹，就全剩下喜悦了。 　　“我先去洗个澡。”每年这个时候家里都要请亲戚来吃饭，姜霖一点也不意外，妹妹的生日在七月初五，他在七月初七，七夕节，老爸懒得分两批，干脆把他和妹妹的酒席办在同一天，所以每年的七月初五，都是家里最热闹的一天。 　　“姜霖，你小子出门，还把手机关上了？”姜恒远忽然从阳台上探出头，手机那放在耳畔上，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姜霖心中咯噔一下，听闻坐飞机要关上手机，他可是老老实实照办了。 　　“有个人给你打了电话，没人接听就找上我了，说了一些.......”姜恒远停住了，皱着眉，向温映雪问道：“那电什么来着？” 　　“电竞吧，我也不懂，”温映雪扭过头，“妹子和灵灵呢？” 　　夏庒雅和姜灵都摇摇头。 　　“爸，不用理他，我不感兴趣。”姜霖轻笑一声，往卧室里走去，找换洗的衣服出来。 　　“我去准备热水。” 　　姜灵主动跑去浴室，惹得夏庒雅和温映雪又聊起兄妹之间的天来。 　　作者留言： 　　（说一下吧，如果不写之前的剧情，你们可能就见不到这本书了，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没什么关系，再次回归轻松日常咯，那些剧情很少很少的。） 　　（晚上还有一更，我尽力快点写出来。） 　　（订阅啊！！！） 第九十三章 邀约 　　洗完澡回到卧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姜霖拿出抽屉里的吹风机，吹干凌乱的头发，从前有一次偷懒，洗完头没有吹干就睡了，第二天，头发在阳光下张扬，颇有非主流葬爱家族的气质，引得路人频频回顾。 　　正所谓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姜霖忽然想起老爸说过的话，打开手机，翻了翻联系记录，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三辉打来的，沉吟片刻，选择拨打回去。 　　“姜霖，英雄联盟知名俱乐部准备找你去打比赛！”三辉声音洪亮，兴奋中透着喜悦，似乎捂着手机说话。 　　“嗯，我知道。”姜霖淡淡一笑，并未被基友激动的情绪所感染。 　　“怎么样？你答应了他们没有？你准备大学休学还是直接辍学去俱乐部？他们是安排你去城市联赛，一步步打上去，还是直接提拔你到顶级赛事？对了，打职业的福利怎么样，你问过了没有？”三辉问了一连串问题，半口气都不喘一下，然后似乎是累了，呼吸有些短促低沉。 　　“暂时先放下这事......三辉，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找上我的么？”姜霖皱了皱眉，他可不记得自己在网上留下过任何联系方式，英雄联盟不过是随便玩玩，段位黄金的他，照理说不可能引起电竞俱乐部的注意。 　　这时候电竞尚未建立成熟的体系，如今活跃在赛场上的选手，大多都是直接从高端排位中挖掘出来的。 　　“还记上次你帮我们打的网吧赛吗？那场比赛被传到网上了。” 　　姜霖把手机换到左手，然后点开英雄联盟盒子，视频区，讨论区，长文区......铺天盖地都是有关那场网吧赛的讨论，越往后翻，相应的信息也就越多，网吧赛、维恩、一打五、一神带四坑等等涂了红的关键词轮番刷屏。 　　其中大多人都在猜测维恩的身份，刷爆666，也有人质疑是脚本所为，发了一篇长文，笔锋毒辣，文字颇有煽动性，却以春秋笔法过滤比赛，无任何干货，通篇不知所云。 　　而在那长文下方，也有一篇长文，逐帧分析比赛，并且配合大量文字解说，欲要证明这的的确确是巅峰操作。 　　前者被打脸，立马搬出自己一区大师段位，并附上截图，后者并未回应，却有一些读者认出，后者是现役某战队的知名AD，曾获得过世界冠军。 　　当然，除却这些，网络上还有各种蹭热度的营销号，一时间妖魔鬼怪四起。 　　“视频是一周前上传的，发酵了这么久，点击量已经突破了一百万，现在还挂在榜首第一，姜霖，你可以去看一看。”三辉的声音渐渐平缓，可语气中依然难掩内心的激动。 　　姜霖点开视频热度排行榜，忍不住笑出声来，网吧赛视频能达到热度第一，简直与这标题不无关系。 　　——震惊！网吧突现职业大神，引领四名郊区黄金幼儿，屠杀一区钻石大师！ 　　“职业战队注意到这场比赛，觉得维恩的操纵者很有潜力，于是顺着锦城网吧赛这条线，顺藤摸瓜地找上我了，”三辉很是憧憬地说道，“自从人皇夺得世界冠军后，对抗类游戏都在电竞化，我想要不了几年，电竞出现在奥运会的项目上也说不定......” 　　“我拒绝了。”姜霖打断了三辉的长篇大论。 　　“你、你说什么？”三辉似乎还沉浸在电竞的美好，陡然听见这句话，怀疑自己听错了。 　　“俱乐部给我爸打过电话，我不想去，以学业为重。”姜霖笑道。 　　“为什么？”三辉仿佛比姜霖还着急，急忙劝道，“那可是电竞啊，以你的天赋和实力，注定万众瞩目，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机会。” 　　万众瞩目么......姜霖脑海里浮现一个笼罩无数光环的少女，轻笑一声，摇摇头：“三辉，你不用劝我了，我真的对游戏不感兴趣。”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姜霖，有时候你真让人嫉妒。” 　　姜霖心里一沉，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紧，他知道，三辉的梦想就是成为职业选手。 　　气氛似乎被这个话题弄得有点僵，三辉笑了起来：“姜霖，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你拒绝了俱乐部的邀请，总不能再拒绝我的请求吧。” 　　“说吧，只要不是帮你背黑锅，做一些抢银行之类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姜霖关掉论坛，眼睑微微下垂，卧室里寂静地只有时钟的滴答声。 　　“八月十三号有场英仙座流星雨，我想约杨佳一起出去，”三辉小声说道，“你知道她脸皮比较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她一定不会答应，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一起去？” 　　“对，还要带上你的女朋友。” 　　“没问题。”姜霖一口答应。 　　“卧槽......”电话那边显然没料到姜霖答应得如此干净利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两个女朋友，准备带哪一个？或者说两个都带过来。” 　　“来看吧，我也不确定。”意思是我承认我有两个女朋友，并且相处地还很和睦，后宫，你懂吗？ 　　电话那边彻底沉寂下去，良久，一个恶狠狠地声音骂道：“人渣！” 　　姜霖看着熄灭的屏幕，笑了笑，沉重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愉悦，他走到窗前，趴在窗台，抬头仰望锦城的夜空，目光似乎穿过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穿过了浓重的阴霾，穿过了被五光十色的广告牌所蔓延纠缠的世界，看见那距离蓝星2.5亿光年的英仙座星系群。 　　人们以为世间最美不过是璀璨绚烂的银河，却不知道一缕星光抵达地球需要2.5亿年，极致的美丽，经常让人忽略了星空坚守而又长久的浪漫。 　　英仙座和仙女座，牵牛星和织女星，姜霖终于懂了少女口中英仙座的故事。 　　八月十三，七月七，七夕节。 　　有佳人相约，他怎能不去。 第九十四章 寒冰射手的正确使用方式 　　五天后，八月七日。 　　姜恒远休够一个月长假，早上七点就出门上班了，而温映雪和夏庒雅因为要买菜，十点钟准时出门，夏小小趁着老妈不在家，又偷偷跑到姜霖卧室玩英雄联盟，一旦听见姜霖暗号，立刻拿起书本大声朗读作好学生模样，鬼精灵地很。 　　曾经吃过苦头的姜霖，自然不肯让小萝莉重蹈覆辙，约法三章，两个小时玩游戏，必须学习一下午，至于老师的职位，当然是由姜灵担任了，姜灵常常笑着说，自己被他们拉下水，一起同流合污了。 　　这五天，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现在姜灵在阳台上练瑜伽，姜霖在客厅里背单词，两个人都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没有因为羞涩而分神，这几天的相处，也让他们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但自从魔都回来后，姜霖愈发不敢瞅那边，少女犹如一朵黑色曼陀罗，明知有毒却让人不禁靠近而迷醉，甚至让他生出如果灵灵不是他的亲妹妹该多好的念头，姜霖难以原谅生出邪念的自己，又抽了自己几巴掌。 　　那一刻，他隐隐有种感觉，他越来越以欣赏女人的目光看待姜灵，而非妹妹，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牵着提线，正拉着他往绝望的悬崖而去。 　　敲门忽然声传来，姜霖去开门，见到了江北舞。 　　少女一袭浅黄色连衣裙，双手提着一个白色包包，笑不露齿，亭亭玉立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一个小时前，她给姜灵打来电话，过来玩。 　　“灵灵！”眉目间的羞涩一闪而过，江北舞瞧见被黑色舞蹈服勾勒完美曲线的姜灵，眸子一亮，换上拖鞋后小跑了过去，连人带手紧紧抱住了她。 　　“还没洗澡，身上全是汗呢。”姜灵挣扎几下，动弹不得，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闺蜜，身材比例明明比她还好，却天天想着占她便宜，身子黏糊糊的，自个都受不了。 　　“我才不要，书上都说香汗淋漓，像灵灵这样的美人，汗水也一定是香的。”江北舞将头埋进姜灵的脖子里，狠狠嗅着她的芬芳，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真的好香。” 　　“你再不放，我就要挠你痒痒了。”姜灵瞪了她一眼，扭动手腕，手掌搭在了江北舞的腰际。 　　“啊！”江北舞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捂着纤腰，慌忙后退一步。 　　“我去洗澡了，哥，你好好招待下小舞。”姜灵忍不住笑了笑，腰际是闺蜜的敏感部位，多次打闹的时候，她都是靠这招取胜的。 　　姜灵走后，江北舞不安地扭动身子，却是不敢看姜霖，那天分别的傍晚，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又羞又恼，恼的是自己怎么不争气，竟然主动提出七夕节游玩，羞的是万一姜霖知道了她话里有话，那她该怎么面对他。所以理所应当的，她有些后悔了，但心里偏偏期待着姜霖能够回信。 　　那天晚上，江北舞患得患失，抱着枕头不停在床上滚来滚去，好在姜霖没让她饱受太久心灵上的折磨，十点多钟就发来约她的信息，她看着那条信息，忽然安心下来，虽然依旧是羞涩难平，但美美睡了一觉。 　　江北舞不想在客厅里待下去了，瞧见姜霖卧室门口开着，于是挺直背，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房间的家具床垫还算是很整洁，没有什么明星海报和小饰品，是单调了些，但胜在清新自然，当然，除了一只把键盘瞧的哐当哐当响，聚精会神玩着英雄联盟的小萝莉。 　　江北舞一进门就发现了她，婴儿肥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可爱，稚嫩的五官又如动漫人物一般精致，小是小了点，放在百合游戏里，依然是值得攻略的对象......好吧，江北舞才不会承认自己想抱她呢。 　　“你出错装备啦，应该出伤害装。”眼见小萝莉操纵的寒冰射手，十七分钟内死了七次，江北舞忍不住弓下腰，小声提醒道。 　　她玩过英雄联盟，当然知道寒冰射手是下路位，不应该出巨人腰带之类的肉装，那是笨重的德玛西亚之力出的。 　　夏小小瞥了她一眼，一阵冷笑，又出了一个巨人腰带，这个大姐姐漂亮是漂亮，未免也太蠢了，只有活着才有输出，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居然还说小小不会玩。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她操纵着寒冰射手来到了中路，和一个青蛙腿的傻妹子站撸，一天到晚都在念叨什么均衡之力，烦死了！ 　　“看见青蛙的血格没有，比上次少了一点，出了这个腰带，我多坚持了一秒，也就多输出了一秒，要是按照你那种出发，连一秒钟也坚持不下去，”夏小小不屑一顾，又叹了一口气，“大姐姐，你真是太笨了。” 　　“......如果我是你，死的人就是青蛙了。”江北舞盯着灰色屏幕里头顶面具的女英雄，好半晌才明白青蛙是谁。 　　“不可能。”夏小小斩钉截铁，她不信有人比自己做得更好。 　　“要不让我试一试？”江北舞提议道。 　　夏小小让出座位，课本上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或许可以换成不见棺材不掉泪，为了让大姐姐相信她的理论，她可是牺牲了自己玩游戏的时间！ 　　江北舞握上鼠标的那一刻，立马把装备全卖了，然后买了一个大件。 　　灭世者的死亡之帽！ 　　“这才是寒冰射手真正的用法，看我的！”江北舞得意地轻哼，看见中路上有两个人打架，在泉水中朝那边使用大招，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在青蛙腿和五秒男纠缠只剩一丝血，准备仓皇逃窜之际。 　　“咚！”冰蓝箭矢命中红心。 　　“cnm，抢人头？”聊天屏上立刻刷出一条信息。 　　江北舞啊一声捂着小嘴，惊异地回过头：“你没有屏蔽玩家吗？玩这个游戏，第一件事就屏蔽聊天信息的呀。” 　　夏小小却恍若未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屏幕右上角的战绩——1/7/0，她玩了有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1”。 　　原来这个数字还会动？！ 　　寒冰射手送人头和抢人头的行为似乎彻底激怒了队友，刷了几句国骂后，纷纷选择了投降。 　　“啊，我们输了。”江北舞呆呆地望着那醒目的“失败”两字，好惋惜地说道。 　　“再来一局？”她扭过头问。 　　“再来！”夏小小似乎发现了新世界，捏着小拳头，兴奋地说道。 　　“再来！” 　　江北舞也捏拳头做了个加油手势，然后退到最初始的游戏界面。 　　“我妈和夏姨她们要回来了。”姜霖忽然出现，抱臂靠着门，只简单说了一句。 　　少女和小萝莉微微一愣，随即惊慌失措地离开电脑。 　　作者留言： 　　（状态太差了，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考试，早点睡。） 　　（第一卷快结束的时候，我会进行一个人气女主投票的，胜者将得到一个人设图——当然，有前提条件，这个月之内均订突破2000，现在均订1300+，还有一段距离要走.........） 　　（绝大部分作者的首订，在一个月内都能翻2到3倍，我相信我也可以！） 第九十五章 苦瓜与土豆与见家长 　　小小担心自己被妈妈误认为是喜欢玩游戏的坏孩子，江北舞则想在长辈面前留下好印象。 　　电脑宛若瘟疫，两人纷纷避之不及。 　　“我回家学习了。”夏小小大叫一声，脚底抹了油，一溜烟跑没影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一时显得几分尴尬与不自然。 　　姜霖走过去，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望着江北舞：“小舞，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江北舞底气不足，被他那清澈的眼神看得几分心虚，撇过头去。 　　“谢谢你答应我的请求，实际上我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姜霖格外诚恳，像是自己主动提出游玩的一样，青春期的少女尤为敏感，他知道面前的少女很矜持，下定决心暗示那样一番话，一定觉得非常害羞，身为男生，大大方方主动提出来，又不会有所损伤，反倒能让少女安心不少。 　　“以后我可不会轻易答应你了。”江北舞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与姜霖擦肩而过时，情不自禁浮起一丝笑意。 　　姜霖看着她离开，然后又望着桌上的电脑，七夕将至，就连游戏界面都出现了许多滚动横幅活动，粉色界面弥漫着甜蜜恋爱的气息。 　　温映雪和夏庒雅在家门口分别，拎着几大口袋回来了，看见客厅里多了一名陌生少女，忍不住一愣，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漂亮，如果见过总有几分印象啊。 　　“温姨，我是姜灵的同学，今天过来玩。”江北舞连忙帮着她拎口袋，甜甜一笑。 　　“.....同学啊，坐，坐，茶几上有水果，这些我来拿就行了。”温映雪回过神，却看见少女先行一步走进了厨房，传出清脆的声音来：“温姨，这些东西放哪呢？” 　　“放在菜板子上就行了。”温映雪看向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的姜霖，目光有询问的意思。 　　“长江流淌万年也不会变，北方亦有佳人，一舞足以倾人城，”姜霖走到老妈身边，压低声音，附耳说道，“她叫江北舞，叫她小舞就行了。” 　　“还念诗呢，小舞？这么亲切，她难道是我家的儿媳？”温映雪笑盈盈地望着儿子，眸子里有着打趣的意味，她可是听出姜霖语气不一般。 　　姜霖挠了挠头，讪笑几声：“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她是灵灵的同学，也就是还刚上高三，你别太影响人家的学习成绩了，要不然我可拿你算账。”温映雪这番话算是默认两人的关系了，虽然有些开心儿子终于开窍，懂得追女孩子，但她终究是个老师，不喜欢学生早恋，就算高三学生大多已经成年，可在她眼里，还是一群小孩子，比起恋爱，学业无疑是最重要的。 　　“妈，你别乱说啊。”姜霖有些窘，他和江北舞还真没到那层关系。 　　“我懂我懂，你去玩你的，记得好生招待别人。”温映雪挥手将儿子赶走，她自个都是过来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不该说。 　　温映雪去厨房准备午饭，江北舞还没出来，似乎还争着帮忙洗菜，这时候姜灵洗完澡，扎了个发髻就出来了，她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像个大少爷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姜霖，也跟着去厨房了。 　　三个女人待在厨房，莺莺燕燕，间杂着锅碗瓢盆的金属瓷器相击声，不时传出江北舞撒娇般的央求，似乎在请灵灵教她做菜。对此，姜霖十分怀疑等会端出来的菜能不能吃，第一次来家里时，少女可是连碗都不会洗，直接倒了一碗的洗洁精。 　　期间，老爸打来电话，说是要处理一大批堆积的工作，不回来了。 　　做好了午饭，一家人坐在了饭桌上，江北舞和温映雪做一边，姜霖和自家妹妹坐一边。 　　饭桌中间放着一砂锅酥肉汤，离自己最近的都是喜欢吃的菜，比如说姜灵一直喜欢吃苦瓜，姜霖喜欢吃青椒土豆丝，两盘菜放在他们身前。不管在什么时候，与他们隔得近的都是些好吃又贵的菜，虽然只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但却蕴藏着家人的温馨。 　　“小舞，这是你做的吗？”姜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尝了几口，觉得味道和以前不一样，抬起头，对着期待地望着他的江北舞说道。 　　“不好吃吗？”江北舞有些懊恼：“灵灵说要少放盐和油，我好像还是多放了一点。” 　　“很好吃啊。”姜霖又夹了几筷子土豆丝。 　　“真的？”江北舞眸子亮闪闪，她觉得姜霖嘴馋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真的。”姜霖笑了笑，虽然咸了点，但依然很好吃，毕竟青椒土豆丝又不是很难的家常菜，江北舞一个大小姐，愿意学做他喜欢吃的菜，已经很有心了。 　　江北舞埋下头去，掩饰住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可爱又迷人，起先她很羡慕姜灵的厨艺，但现在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温映雪和姜灵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前者掩饰不住笑意，和身旁的少女聊起家常来，少女最初有些不知所措，但稳住了心态后，应对自如，身在商贾之家，社交可是一项必备的本事。 　　“多吃点苦瓜，清热消暑。”姜灵夹了几片自己炒的苦瓜片到姜霖碗里。 　　“苦瓜养颜，你也是。”姜霖也夹给了自己妹妹，庆幸这次妹妹没有直接把苦瓜塞进嘴里，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殊意味，妈还在那边看着呢。 　　“我和小舞的厨艺谁更好？”姜灵压低声音，笑眯着的眼，让人看不清情绪。 　　姜霖看了看和老妈交谈甚欢的江北舞，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稍稍低头，小声答道：“当然是你啊。” 　　他有些奇怪，妹妹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啊，江北舞就一个生活笨蛋，不会炒菜，不会洗碗，不会洗衣服，不会做家务，虽然现在有努力学的迹象，但作为一个初学者，怎么能和十项全能的妹妹大魔王想比。 　　“可是你更喜欢吃青椒土豆丝。”姜灵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声音迷朦似梦。 　　“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更喜欢吃苦瓜。”姜霖犹豫了一下，一个劲儿地吃苦瓜片，冷落了碗里的土豆丝，只是偶尔才吃一口，不过一口，就是一口大的。 　　“算了，不要吃苦瓜了，”姜灵撑着腮帮，看了他这样子，轻轻眨了下眼睛，白皙的手指搭在了那泛黄的手腕上，“今年发了大水，苦瓜不好吃，我也忽然不喜欢吃苦瓜了，更想吃甜一点的。” 　　“一起吃土豆丝吧，土豆淀粉多，比苦瓜好吃。”姜灵看了一眼对面露出单纯羞涩笑意的江北舞，给自己和姜霖都夹了一些土豆丝。 　　姜霖感觉莫名其妙，却是没说什么，大口刨饭，只想快点离开餐桌。 　　奇怪，怎么吃个饭，总感觉有丝线扯得心脏隐隐作痛。 　　作者留言： 　　（室友都回家了，寝室终于安静下来，真好。） 　　（为什么要在这个月之内抵达2000均订，因为可以提高签约等级啊，全勤奖更多，这样下个月，我就有动力继续双更，每天四千字以上了。） 　　（注：全勤要每天四千字才领得到。） 　　（嗯......这章潜台词比较多。） 第九十六章 姜灵大战江北舞 　　大暑的烈阳，粉刷着五彩缤纷的世界，留下漫无边际的白茫茫的一片。 　　花儿垂下往日的千娇百媚，就连聒噪的夏蝉，也在有气无力地颤动触角。 　　午饭后，温映雪去睡午觉，江北舞拉着姜灵回卧室吹空调，客厅里只留下姜霖独自洗碗，照江北舞的话说，吃饱喝足好办事，你什么都没做，善后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你了。 　　锁上门，整个卧室只有姜灵和江北舞两人，两个女孩子自然没什么顾忌，纷纷换上长睡衣。 　　江北舞玩着手机里的百合游戏，准备趁午睡之前的这段时间，把支线里的大小姐攻略掉，黑长直，温柔贤淑，能做一手好菜，这些属性加起来直叫她流口水。但玩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兴致全无，身旁是自己的老婆，十项全能，那些纸片人怎么比得上。 　　“灵灵，你是要报心理学吗？”江北舞放下手机，翻了个身，看见老婆靠在床头，慢慢翻着一本书，她凑近一看，大段大段的心理学理论弄得她眼花缭乱，她好像记得，上次灵灵看的是一本叫做《说谎》的心理书。 　　“离高考还有一年，现在想专业为时尚早呢......只是有个习惯，喜欢在入学前看些书，”姜灵若有所指地说道，“另外......有时候心理学还挺有用的。” 　　“我不信那些东西。”江北舞撇了撇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心理学的不屑，她可是见过许多催眠大师，心理大师，根本不像电影那般神奇。 　　“真的么......”姜灵轻轻合上书，抬起头，看着她，渐渐勾勒出嘴角的弧度，“现在我给你一句话，不要去想姜霖，你能不去想么？” 　　“我才不会！”江北舞扭过头去，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姜霖的面孔，她越不去想，那张面孔也就越深刻。 　　姜灵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缓缓道：“知道弗洛伊德提出的冰山理论么，人的意识就像海面上的冰上，仅能露出一小部分，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无意识的，而这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决定人的发展和行为。意识浩瀚无垠，一百年过去了，心理意识的研究仍在不断进步，改进，却依然没有到尽头。” 　　“心理学暂且不说，小舞，盗梦空间你应该看过吧，人的意识是博大且浩瀚的，如果某人想遗忘姜霖，你就不能对他说‘不要去想姜霖’，你只能用尽手段去让他自我遗忘，甚至自我相信，越是聪明的人，就越能陷入死胡同，同样，也越相信自己所推测出来的事实。” 　　“有点吓人。”江北舞觉得这不是间接操纵人了么，好像小说电影里的情节。 　　“所以你看盗梦空间里的主角团就知道了，做这种事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不到关键的时刻，是绝不会出手的。”说到这里，姜灵微微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眸子里波澜不惊。 　　“灵灵，你今天怎么了？”江北舞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姜灵，自从吃了午饭后，她的老婆好像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姜灵微微一怔，想起了午饭时，温映雪和闺蜜之间的谈话，那其乐融融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看了很久的书，有些累了。” 　　“灵灵。”江北舞忽然唤着她的名字。 　　“嗯？”姜灵扭过头，看见闺蜜的桃花眼中闪着狡黠的目光，笑嘻嘻的样子犹如一只准备恶作剧的小狐狸。 　　那一瞬间。 　　江北舞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目标袭去，抓了抓，顿时感觉嫩肉从指缝中溢了出来，犹若脂奶果冻一般滑腻。 　　“啊！” 　　姜灵吓得扔掉了书，哐当一声砸中了桌子。 　　好大......纵使不是第一次袭.胸，江北舞依然忍不住张大了嘴。 　　“哈哈哈，不要来追我，我错了，我错了！”眼见姜灵反应过来，眸子里那抹羞怒，江北舞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慌忙站起身，用穿着白色棉袜的精致小脚踩在床上，一跳一跳地跑下床，惹得床一阵晃动。 　　她迅速打开房门，想冲出去的时候，姜灵拉住了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拖了回来。“噗通！”床垫顿时凹陷了下去，而又微微弹起。 　　“叫你使坏，叫你使坏！”姜灵耳根子有些红，举起枕头就扑到了江北舞身上去了。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我了！”江北舞大叫饶命，两只手挡着头，拼命抵挡着姜灵持续不断的攻击，单一方向，单一攻击，那个枕头就往自己头上砸，简单却有效，让她根本腾不出手反攻，反倒是一部分长发被甩到了胸前，在脸前晃悠，弄得鼻子有些瘙痒，甚至还掉进了嘴里。 　　江北舞呸呸地吐着发丝，可一张嘴，发丝就又掉进去了，简直苦不堪言。 　　“谁叫你恶作剧的，不教训你，你还无法无天了。”瞧见闺蜜这狼狈样，姜灵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身子有没多少力气了，抡枕头的频率和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江北舞逮着机会，挣扎着坐了起来，脑袋顺势顶到了姜灵的小腹，将她压倒在床上，反客为主。 　　“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江北舞嘿嘿笑着，双手在姜灵的上身摸索，披头散发的样子，真像一名从牢里出来饥渴难耐的古代淫贼。 　　可她刚得意没多久，姜灵突然伸出双手挠着她腰际。 　　“啊！” 　　江北舞尖叫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姜灵恼羞成怒，决定这次不放过她了，直接骑跨在江北舞的大腿上，双手直往对方的腰上挠。 　　“啊哈哈......女、女侠，女侠饶命，我、我不玩了，真的不玩了！”江北舞双手环抱纤腰，蜷缩着身子，一个劲地扭捏身子，躲避姜灵的瘙痒攻击。她哈哈大笑，眉毛弯弯，眼睛弯弯，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笑得连嘴巴也闭不上，晶莹剔透的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床上，声音结结巴巴，还有些语无伦次了。 　　两名少女打闹起来，浑然忘记了门是开着的，姜霖听见了动静，一声尖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想也没想，赶紧推门而入，可里面的旖旎风光立刻让他愣住了。 　　他看见姜灵背对着他，骑跨在江北舞的大腿上，自己的睡裙都被挽到了腰际，连细腻白嫩的腰肢都完全暴露了出来，更别说那素白淡雅的小内裤，两条白白净净的大腿，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柔润的色泽与光泽，却耀眼地晃人眼球。 　　当姜灵撅起翘臀时，腰肢以下的妖娆线条立刻露了出来，像一株伸展花叶的天池雪莲，绽放着诱人的幽香，深深令人着迷。 　　姜灵还好，因为背对着他，看不见正面的风景，但江北舞就不一样了，挣扎着想摆脱老婆的瘙痒攻击，拼了命地蹬着两只腿，弄得床垫不堪重负发出一阵呻.吟。这是姜霖第一次看到江北舞完全显露她那美丽到极致的双腿，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小腿和大腿保持着完美黄金比例，纤细修长宛如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却又不失珠圆玉润的肉.感，双腿摆动之间，时不时闪过有着印花的小内裤，以及那鼓鼓胀胀的一小团，顿时让人血气上涌。 　　少女右肩的吊带落到了小臂处，露出一大片雪腻的肌肤，软温新剥鸡头肉，滑腻初凝塞上酥，颤颤巍巍地动人。 　　姜霖第一次看到电影里的场景，却一点儿也不激动，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僵硬地退出门外，静悄悄地关上房门。 　　姜灵和江北舞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过，打闹累了，才躺在床上气喘吁吁。 　　姜灵喘了几口气，恢复了些体力，坐起来整理着装，把挽到腰际的睡裙剥落下来，房间里开着冷气，下身空荡荡的，激起了一些鸡皮疙瘩。一边弄着睡裙，一边想去看看闺蜜怎么样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瞧见房门时，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小舞。”她目不转睛盯着房门，叫着江北舞的小名。 　　“怎么了？”江北舞瘫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亮晶晶的痕迹，清明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气，瞳孔微微扩张，显得迷朦空虚，她气若悬丝，像是被折腾地不成人样了，在姜灵的搀扶下，才缓慢地坐起来。 　　“你之前是不是开过门？”姜灵问道。 　　“门？”江北舞皱着好看的眉毛，费力地张开朦胧的眸子，目光缥缈游离在门那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睛渐渐睁大，渐渐清明，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明明打开了的啊。” 　　此言一出，卧室内寂静无声。 　　两人相视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娇艳欲滴的红晕同时拂过脸颊，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来的红，然后，她们又同时倒下去，同时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同时发出一声闷声闷气地悲叹。 　　“完了......” 　　作者留言： 　　（点到即止........） 第九十七章 温映雪的一天 　　温映雪睡了午觉出来，却撞见那位少女匆匆向自己告别，显然是一直等着自己。 　　最初她还感叹少女真懂礼貌，有急事告诉姜灵就是了，却依然给自己打招呼，可一注意少女闪躲的眼神，脸颊上凝着的一层红晕，她又隐隐约约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自家儿子的门干嘛紧闭，人家都走了，还不出来送别，这像什么话。 　　姜灵也是，出门时明显不对劲，脸上那抹风平浪静，她一眼就能看出是装出来的。 　　儿子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温映雪不想再以长辈的威严却压着儿子了，小时候可以，但姜霖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和尊严，弹簧一旦深得压不住了，蹦的也就越高。再说，她相信姜霖能处理好自己的麻烦事，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远比其他年轻人成熟，要真有问题，姜灵也能在旁边搭把手。 　　思来想去，她终究没去讨个说法。 　　日落西斜，夕阳的余晖透过飘荡的白色纱窗洒进了屋子里。 　　不管老姜及不及时回来，最多七点就要准备晚饭，大不了，温映雪再花时间温一温饭菜，这是从以前留下来的规矩，再苦再累，总不能苦了孩子，让他们一起饿着肚子等吧。虽然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饿了自己会找东西吃，但习惯依然改不了。 　　做好了晚饭，姜霖终于舍得出来了，但和姜灵坐在一起时，浑身不自在，不敢去看自己的妹妹，仿佛心中有愧的惴惴不安。 　　反倒是姜灵相对正常，见着哥哥走出卧室，甜甜喊了一声哥，脸颊上的红晕一闪即逝。 　　这让一直在偷偷观察的温映雪更是一头雾水，妹妹见到哥哥，有什么好害羞的？既然害羞，那又为什么不是扭扭捏捏？女儿那样子，犹如洞房花烛夜苦等掀盖头的新娘，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女孩儿又羞又喜的样子总是令人垂怜。 　　总之，疑点实在太多，温映雪脑子一片混乱，零碎的信息根本组合不了一幅真相的画卷，她顿时想化生成为阿加莎·克里斯蒂，从疑点中找到线索，从人心中找到理由，从纷杂紊乱的误导中找到真相，她是个中学语文老师，但并不妨碍她喜欢西方的侦探小说。 　　晚饭后，姜霖跑出去散步了，姜灵也回到卧室里看书，温映雪洗好碗筷，等着老公回来。 　　“唉，真想辞职当个大老板，逍遥自在多舒坦。”姜恒远一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来，脸上尽是疲倦之色。 　　“老板哪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手下一干员工等着自己养活，一天到晚跑生意，连自己的儿女都顾不上。”温映雪瞪了他一眼，嘴角却是带着笑意，把桌上的冷菜都拿去热一遍。 　　“谁说的，李老二那样子，咱们可是有目共睹，”姜恒远哼一声，不乐意了，“我要是做生意，能比他差？” 　　姜恒远的爷爷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二儿子两岁夭折，大儿子就是他的父亲，也是姜霖的爷爷，而大女儿十六岁的时候就嫁出去了，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足足生了四个儿子。 　　那家人姓李，以品为辈分，李老二正是排行老二，真名为李品德，在锦城开了家家具制造厂，经常在酒宴上高谈阔论，颇有大老板的风采。 　　不过这几年国家推行可持续发展计划，保护环境，家具制造行业或多或少受到了冲击，温映雪对姜恒远说过，这行业迟早得完蛋，不出几年，国家会像收割麦秸一样收个痛快。 　　姜恒远正值壮年，早就想去尝试拼搏一番，不负家中美眷，可老婆却经常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是是是，你是不比他差，但他逍遥快活，还不是行情不太好，根本没多少事情做。”温映雪端着热好的菜肴回来，笑叹道，“我啊，本就不贪图钱财，好好过日子就足够了，钱再多，能有经常和儿女在一起开心么。” 　　望着眼角隐隐有了几分鱼尾纹，依然美丽贤淑的妻子，流露出的笑容依然动人，正如他在十八岁那个白衣少女，想想调皮捣蛋的儿子，聪明伶俐的女儿，姜恒远一时觉得这一生再无别样的幸福能比拟的了，他的妻子兰质蕙心，却偏偏跟了家室普通的自己。 　　“我这不是担心姜霖么，以后出国留学，买房子，娶媳妇，都得花一大笔钱，”姜恒远把盘子里剩下的一点土豆丝赶进碗里，刨着饭吃了一口，皱了皱眉，“今天的土豆丝味道怎么有些不对，是别人炒的？” 　　一说起这件事，温映雪就笑了起来：“这是灵灵的同学炒的，今天过来玩，晚饭前就走了。” 　　姜恒远哦了一声，没太大反应，毕竟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温映雪的下一句，差点就让他差点噎着了。 　　“她还有可能成为咱家的媳妇呢。” 　　姜恒远放下筷子，睁大眼睛盯了温映雪，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我打听了半会儿，说是都已经认识四个多月了，”温映雪调笑道，“老姜，你儿子还挺有本事的，不声不响就追到了一个女孩。” 　　“他们确定关系了？” 　　“还没呢，不过瞧他们那样子，就差捅破最后一张纸了。” 　　“漂亮么？”姜恒远又问。 　　“不比咱们的女儿差多少。” 　　“那是，有谁比得上咱家映雪，灵灵都是她生出来的。”姜恒远颇为得意，却依然喜滋滋地拍了下腿，不比灵灵差，还就读锦城七中，那一定是十分优秀的女孩了。 　　“瞧你这得意的，别人正读高三，还要考大学呢，哪顾得上谈恋爱，”温映雪嗔怒地打了他一下，“你儿子祸害了别人家的女儿，家长该怎么想......听说她家还是个开公司的，大小姐，今天才开始学做菜呢。”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姜恒远急了，人都走了半天了，他才回家，要是温映雪打电话说家里来了个对姜霖有意思的少女，他立马丢下手里的工作，跑回来看看姜家未来儿媳长啥样。 　　那女孩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一来就学着做姜霖喜欢吃青椒土豆丝，这意味还不明显么。 　　“俗话说好事多磨，才开始有点苗头，你就急了起来，揠苗助长怎么办。”温映雪站起身，没好气地说道：“我去洗澡了，碗筷就交给你来收拾！” 　　姜恒远吃着碗里的土豆丝，顿时觉得香美无比，像个精神病一样乐得眉开眼笑，要是让别人看见，准会怀疑吃错药了。 　　作者留言： 　　（今晚不用等了，估计等不到第二章了，也可能会很晚。） 　　（明天端午哇，要不要写个节日番外呢。） 第九十八章 景华小区争夺赛 　　姜霖连续三天做了同一个梦。 　　一个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梦。 　　梦里有一张模糊的脸，却知道那一定很美，美得令人心颤，那宛若天鹅一般骄傲地脖颈，娇弱无力地往后仰，微微张着的嘴唇喷着温香的热气，娇媚的桃花眼满是迷离，扭过头来，眼神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他还梦见了那修长美丽的双腿，犹若冰雕玉琢的艺术品一般精致，当那双腿摆动时，隐约腿根处被印花小内裤包裹的鼓鼓胀胀，像是语文课本里的桃花源记，神秘美丽，令人垂涎。 　　姜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抱着枕头流口水，还忽然感觉裤裆里湿湿的，黏糊糊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三次春梦，他梦遗了。 　　据说，夏天的强.奸案与温度呈正比例函数关系，男人的气血上涌，总是伴随着许多悲剧的事情发生，姜霖一点也不觉得梦遗是件好事，他觉得几分愧疚与不适应，因为知道梦里的那人是谁。 　　不过幸好，如果梦里出现的是妹妹，那庞大的负罪感足以将他压垮。 　　现在才八点，家里没有人，也不知道都去哪了，姜霖趁机会去浴室清理了一下，换上一条整洁的内裤，然后自个把那脏了的洗干净。 　　妥善处理污点证据后，姜霖这才放心下来，出门吃早餐。 　　在景华小区娱乐区里，姜霖又看到了夏家母女，夏姨好像在跟一群大妈聊天，而夏小小看上去有些独特。 　　夏小小坐在黄色小板凳上，旁边趴着一只安安静静的小花猫。 　　她那嫣红娇嫩的唇瓣儿微微分开，含着一块钱的“绿舌头”，轻轻地吮吸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玩游戏的一群同龄小孩。 　　这样的场景能容易让人联想到孤立、不合群等等词语，阳光灿烂的日子，灰色似乎笼罩着那个可爱小萝莉，姜霖顿时觉得几分心疼。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啊？”姜霖蹲在了小小面前，尽量像个大哥哥一样柔声说道。 　　夏小小垂下眼帘，小花猫睁开眼睛，一只小萝莉，一只小花猫，淡淡地看了姜霖一眼，平淡而无奇，仿佛在看一块石头。 　　我好像被鄙视了......姜霖笑容渐渐僵硬，他知道那只猫，一只刚来景华小区不久的流浪猫。八月初，夏姨放假就经常带着小小出来玩，就在那时，他曾看到过小小买了点牛奶喂给这只小花猫喝，从那以后，夏小小离开家，在小区里玩时，经常有只小花猫出现在她身边。 　　“这是夏姨买的？”姜霖准备换个话题，他看到小小脖子上挂着一个黄色的哨子。 　　“你不要乱碰！”夏小小这时候说话了，怒视着姜霖，拍了他的手，这家伙，居然敢碰她的哨子，那是她要含在嘴里的东西，多不卫生。 　　“你今天怎么了？不开心？要不要让我带你出去玩？”姜霖捏了捏小萝莉的婴儿肥脸颊，小萝莉生气的时候挺可爱的。 　　夏小小轻哼一声，撇过头去，吮吸着绿舌头，她本来很开心和妈妈一起出来玩，但他居然让自己和那些小孩子一起玩，好像说自己被孤立了一样，自己在他眼里有那么不堪么。 　　“冰糕化了。”姜霖瞧见一滴液体滴落在地上，忍不住提醒道。 　　“都怪你！”夏小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口一口咬着绿舌头，都是他让自己分神的。 　　绿舌头立刻被吃完了，夏小小把湿漉漉的木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双手一撑，跳下板凳，小花猫跟着跳了下去，一人一猫慢吞吞地向着那群玩游戏的小孩子们走去。 　　姜霖眨眨眼睛，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在闹哪样。 　　走到一片空地，夏小小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高昂着脖子，拿起哨子，狠狠吹了一口。 　　“哔——” 　　尖锐的哨声刺透了夏日的清晨，玩滑梯的，拍纸牌的，打乒乓的，三五成群玩着木头人的，所有小孩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娱乐活动，迅速地来到夏小小的面前，按照身高排成一列。 　　夏小小皱了皱眉，似乎对他们的集结速度很不满意，她表情严肃，背负双手，脚后跟着个小花猫，像一个巡逻教官，来回踱步。 　　“向右看齐！”她幼嫩的童音干净利落。 　　唰！所有小孩齐刷刷地向右看齐，脚下踏着小碎步，嘟嘟嘟地站成了整齐一列。 　　周围大人好像很习惯了，笑着打趣，只有姜霖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这是咋回事，小小来到小区这么短时间，又成大姐头了？ 　　夏小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鼓起小胸脯：“报数！” 　　“一！” 　　“二！” 　　“三！” 　　...... 　　各种幼嫩的童音依次响起，在细碎的阳光下犹如金子一般璀璨耀眼，最后在十二这个数字停止。 　　“我们的敌人是谁？”夏小小再吹了一次哨子。 　　“东区病猫队！” 　　不管是小男孩，或是小女孩，纷纷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夏小小继续吹哨子。 　　“加油努力，再接再厉，东风吹，战鼓擂，我们完全不惧谁是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不怕输，不怕累，就怕嫌弃队友是累赘。” 　　夏小小这次没吹哨子了，领衔用稚嫩的萌音喊道：“安全第一，友谊第一，不要伤害任何一个人，也不要伤害任何一份友谊，我们是西区花猫队，要表现出我们的风采，让那些大人们看看，我们并不像他们眼中的那样调皮捣蛋，懂了没有！” 　　“喵！”小花猫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小孩们没有大喊，而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姜霖一时好奇，问了夏姨那些大人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娱乐设施经常被小区东边的一些小孩子霸占了，尤其是兵乓球台，重灾区，西区小孩子实力弱，根本抢不过，直到夏小小当了大姐头，情况才彻底好转。 　　夏小小在小区溜猫的时候，正巧碰到东区领头的一个小胖子挑衅，小萝莉何许人也，自然不屑一顾，但那小胖子竟然敢拦着她的路，小小一阵冷笑，充分发挥夏小小是最特殊的小孩子的本领，三下五除二，直接用小拳头解决掉了小胖子，并且提议以后靠玩游戏来决定使用权，最先是踢毽子，然后跳皮筋，跳绳，再然后，就连游戏王也加入了进来。 　　姜霖心想，小萝莉根本不在乎娱乐区的使用权，她可能只是觉得小胖子太胖了，欣赏风景的时候有些扎眼。 　　今天是又是比赛的日子，姜霖果不其然地看到一个小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溜小弟，跃跃欲试，脸上带着不服气的表情，只是瞧见夏小小在那里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们，立刻耸拉着脑袋。 　　姜霖看到鹤立鸡群的小女孩，骄傲地昂着脑袋，忍不住露出笑意。 　　夏姨这个单亲家庭，还真和别的不一样啊...... 　　忽然，裤兜里传出手机铃声。 　　姜霖拿起手机，微微一愣，竟然是江北舞打来的电话。 　　作者留言： 　　（电脑没电了，还有几分钟，赶紧上传.........） 端午番外篇（今天生日，本章免费） 　　乙丑鸡年，五月初五。 　　太阳缓缓探出头，追逐夜空里失落的繁星，阳光刺透朦胧的晨雾，带来千年的温暖和祈愿，一丝燥热从草叶上的露珠缓缓升起，伴随着鸡鸣与炊烟，此去经年，如暗藏珍珠般闪闪发光的小村落，又到了挂菖蒲、艾草，游百病，佩香囊等等一系列习俗的时候。 　　一条白蛇，一碗雄黄酒，《新白娘子传奇》依然在各家各户的电视里活跃着。 　　越来越多的人从床上爬了起来，颇为艳羡地望着那座老宅，远远望去，两颗柿子树的叶子含着露水迎着阳光染上了一圈金边，微风吹过，摇曳地沙沙作响，仿佛一大片一大片的金子掉下来。 　　他们艳羡，倒不是因为那家人多有钱，这个村里，除了姜高那家人，大家的家底都差不太多。想想自己没有几分文化，只知道打麻将的老婆，再想想愚钝不开窍，以后只能跟着种庄稼的儿子，一看见那兰心蕙质的温姓女子，那聪明伶俐的又十分可爱的一双儿女，未免觉得自己人生太过失败了点。 　　文化人啊，他们还真比不上！ 　　姜霖兄妹俩一大早就被自家老妈叫起来，打扫房屋，驱逐虫蚊，把昨天摘来的菖蒲和艾草挂在木门外。 　　姜霖站在凶神恶煞的门神前，耍着一手桃木剑，嘴里不住念叨妖魔鬼怪统统退散，姜灵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看着哥哥耍宝，嘴里含笑。 　　还没一会儿，他们又被叫去包粽子了。 　　大陶盆里盛着从龙灵潭打捞上来的清水，里面泡着粽叶和糯米，经过几个小时的浸透，粽叶油绿如新，米也吃足了水分，滤掉浮在水面上的米虫，米粒晶莹透亮，没等熟透，甜糯的香气已经弥漫在灶间。 　　温映雪教着九岁的女儿包粽子，传统的三角粽，有镶嵌红枣的甜粽，也有猪肉粽，咸粽，很简单的做法，姜灵一下就学会了，姜霖心系电视上热播的东游记，心不在焉，包了个两角直筒棕出来。 　　然后他就被老爸赏了一记爆栗。 　　二十多个个粽子，用来做端午节的午饭，煮好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粽子，解开扎藤，剥开粽子叶，甜粽子里藏着红红的粽肉，咸粽子里白白的粽肉升腾着热气，一个个糯米饭圆润饱满，像是亮晶晶的宝石，浓郁糯香为扑鼻而来。 　　姜恒远最先吃饱，他寻思着早点去镇上看舞龙和赛龙舟，小地方没什么娱乐，一年一度的节日盛典可不能错过。 　　“灵灵去不去？”姜恒远看向小口咬着粽子的姜灵，女儿不喜太热闹的场面，一般不会去。 　　果然，如他所料，姜灵摇了摇头。 　　“姜霖呢？” 　　姜霖扭过头，看着妹妹那扑簌的大眼睛，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姜恒远笑了起来，这小子调皮地很，完全不似妹妹那样安安静静，恐怕心里也期待着小镇上的节日盛典，但他自个知道，只要女儿不去，儿子也不会去，这对兄妹除了因为年龄不同要分年级学习，上学放学，到哪都是粘着一起。 　　“那我们两个去。”姜恒远示意温映雪。 　　“可是......”温映雪看着一对儿女，明显几分犹豫，她们两个出去玩，留下两个小孩子？ 　　“爸爸妈妈，你们去吧，我和哥哥会照顾自己的。”姜灵眨了眨眼睛，黑珍珠般的眸子晶莹清澈，弯弯地带着笑意，她肌肤胜雪，犹如花骨朵一般清纯可爱。虽看起来依然稚嫩青涩，但已经有了几分祸国殃民的味道了。 　　“把门关上就行了，再说，你还不相信咱们的孩子？”姜恒远拉了拉温映雪的手，站起身，跃跃欲试，多久了，自从有了两个孩子后，他很久没和自己的老婆过二人世界了。 　　温映雪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想糟蹋丈夫的好心情，缓缓起身，临走时，嘱咐着姜霖兄妹俩，前者要好好照顾妹妹，后者要好好看着哥哥，一定不要出门。 　　老宅一时只剩下两个小孩，姜霖咬了一口自己的甜粽子，忽然发现妹妹一直盯着自己，稚嫩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哥哥，我想吃甜粽。”姜灵把自己的盘子推了过来，里面只剩下猪肉粽和咸粽了。 　　姜霖看了一眼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粽子，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这个被我吃过了的啊，灵灵你也要吗？” 　　“嗯。” 　　姜霖把自己的甜粽子夹进妹妹的盘子里，却见到她用一根筷子，从粽子的三角底面中心往上插了起来。 　　“只有一个甜粽了，我们一起吃吧。”姜灵轻轻咬了一口，又笑着把粽子递了过去。 　　粽子的顶端缺了一个角，隐隐约约有些细密可爱的齿痕，湿漉漉的水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姜霖看见妹妹把手伸了过来，白皙的小巧手臂依然带着点婴儿肥，柔柔嫩嫩，白里透红，一捏仿佛就能捏出水来，与圆润饱满的糯米一样诱人，让人不禁想咬一口。 　　姜霖也喜欢吃甜的，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你一口，我一口，消灭最后一个甜粽，依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姜霖收拾残局，两个人躺在老旧的沙发上看电视，东游记放完了，有的只有关于端午的庆祝活动，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在龙舟上挥洒汗水，观众们在河岸边加油喝彩，好不热闹。 　　姜灵看到哥哥玩看着电视，目不转睛，眼睛里亮得惊人，她心里微微一黯，爬了过去，头枕着姜霖的肩膀，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九岁的小女孩，一米三几的身高，体重很轻，姜霖感觉妹妹躺在他怀里，跟个抱个稍微重一点的洋娃娃似的，只是夏日炎炎，电扇再怎么恪尽职守地工作，依然驱散不了心里的燥热，热度透过薄薄的雪纺裙子传了过来。 　　“怎么了？”姜霖低着头，看见妹妹似乎有些不开心，神色黯然。 　　“哥，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去龙灵潭，你心里在怪我啊。”姜灵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显得几分失落。 　　“我不去龙灵潭，是因为没有灵灵啊，”姜霖亲了亲小女孩的额头，“没有灵灵，我到哪都不会高兴的。” 　　“我不信，如果你这样说，那以后岂不是会经常不开心？”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又不会一直在一起，你比我大两岁，初中，高中，大学，你都要比我先上，每隔两年，我们才有一年能经常见面，一起上学放学。”姜灵撅着小嘴，扳着手指头，明显不开心。 　　“这......”姜霖说不出话来，小脑袋瓜有些晕乎，妹妹四年级，他也才六年级，妹妹怎么一下子想到了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他想了很久，答道：“不管如何，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姜灵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哥，你说我们以后会怎样？”姜灵忽然仰起头，望着他，睁大着眼睛，黑幽幽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茫然无措，她的手死死抓着姜霖胸膛上的衣服，手指关节有些泛白，似乎很害怕面前的这个人会忽然消失。 　　姜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有一种茫然的恐惧感让他闭上了嘴。 　　他脸色微微发白，摇摇头，未来实在太遥远了，如果按照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会娶妻，她会嫁人，两个人组成的家庭虽然偶尔只聚一次，但依然会非常亲密，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未来吗？尚且年幼的他根本不知道娶妻嫁人是什么，电视里的新郎新娘看起来光彩照人，时刻带着微笑，可他们真的很快乐吗？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唯一知道并了解的，就是保护好妹妹，默默守护她长大，嫁人，自己考个好分数，去上好点的学校。他的心情低落了下去，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一丝成长的忧愁在年幼敏感的心里纠缠着。 　　“哥，我明白了。”这时候姜灵忽然响起，语气出人意料地坚强。 　　“明白什么了？”姜霖看到妹妹抿着唇瓣儿，眼神坚定，似乎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样子，他挠了挠头，妹妹不仅会他看看不懂的书，还会说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姜灵朝着他甜甜一笑，然后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不言不语。 　　百舸争流，胜者为王，明星们高唱着喜庆的赞歌，美丽窈窕的司仪为胜利者献上桂冠，繁荣盛大的人群，掀起了阵阵欢呼。 　　只是绿洲河畔，涟漪渐起，龙舟上的火红长缨随风飘动，这与世无争的静谧便好似兄妹俩的心情。 　　“哥哥。”姜灵又轻轻地带着美妙的声音叫着他。 　　“嗯？”姜霖把头埋了下去，蹭了蹭妹妹的小脑袋瓜。 　　“没什么，只是想趁这段时间，多叫你几声哥哥。”姜灵眨眨眼睛，似乎闪动着令人心碎的柔弱和潜藏的期待。 　　“我们是兄妹，要叫我哥哥，随时都可以叫啊。”姜霖明显听不懂。 　　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姜霖抱住小小姜灵，往外移了移身子，以可以看到正脸的角度低下头，妹妹那张已经熟睡的可爱脸庞映入眼帘。 　　姜霖笑了笑，往后仰着身子，伸臂将沙发后面桌子上的蒲扇拿了过来，然后静静地为妹妹扇扇子。 　　不知过了多久，姜恒远和温映雪回家了。 　　姜恒远走进门，瞧着房子里没有儿子的影子，立刻想叫那小子滚出来，忽然看到沙发前的老婆忽然回过头，竖着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着一个嘘声的手势。 　　姜恒远绕到沙发前，瞧见上面的情景，忍不住在心里笑骂着。 　　这混小子，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一个小男孩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右手做环抱样，似乎之前抱着什么东西，左手下垂，地上落着一把蒲扇。 　　姜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微微一笑。 　　作者留言： 　　（啊，好想写一个真实的姜灵出来，目前二十多万字了，都还没怎么正面描写过。） 　　（今天不用等了，就只有这一章） 　　（接下来的番外貌似要到中秋节了，写10岁的姜灵和12岁的姜霖。） 　　（端午安康） 第九十九章 礼物 　　姜霖挂断了手机，表情古怪，江北舞竟然叫他去逛街，还和姜灵在一起。 　　“姜霖，去把那东西捡回来。” 　　听见有人喊自己，姜霖回过头，却只瞧见远处的夏小小单手叉腰，右手指着榕树底下的一根树枝，表情严肃地盯着一只小花猫。 　　“等会我回去教训她！”夏庒雅有些尴尬，几分恼怒，自己还真好久没教训女儿了，简直无法无天，按照辈分，夏小小是怎么也要恭恭敬敬地叫姜霖一声哥哥的，别人不介意，这倒好，居然还得寸进尺起来，有恃无恐地给一只猫命名。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夏姨，我挺喜欢那只小花猫的，感觉和觉得小小一样可爱，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姜霖赶忙为小萝莉说好话，嘴角却是一阵抽搐，幸好是一只猫，要是一只狗，小萝莉的屁股也有的受的。 　　“你不要给她说好话，小孩子就该好好管教！” 　　姜霖看到夏庒雅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只能为小小默哀祈祷，只希望她能收些倔强脾气，承认错误。 　　............... 　　相传农历七月七日夜或七月六日夜妇女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七夕故又称为“乞巧”，一千余年过去了，逐渐演变成如今的情人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缠绵悱恻的爱情贯穿着天朝这一上万年的神话历史。 　　如今七夕将至，鲜花和彩纸妆点着大街小巷，珠宝店门口挂着“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横幅，鲜花店推出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浪漫计划，酒店、婚纱店、百货商场，以及民政局都排满了人，就连医院也来横插一手，将“无痛人流”的广告广为散发。 　　每当节日，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凑热闹的商家，光棍节，圣诞节，甚至未来的清明节，或许都有成为情人节的潜力，所谓营销策划，大概如此。 　　姜霖在锦城生活了快七年，第一次感觉街上这么热闹。每年八月，都是英仙座流星雨活动的时间，据说今年的英仙座流星雨还是百年之最，再加上它的时间正好定格在了八月十三号，也就是农历七月初七的日子，许多不曾过七夕节的单身宅男，也整理着装出门，体验一把百年难得一遇的一天。 　　明月广场周边的步行商业街，算得上锦城有名的地方，大众品牌和奢侈品牌都有入驻，还建设着电影院之类的娱乐设施，以往的日子，这里是江湖，今天过后的这几天，这里是江海。 　　姜霖在一家看似无人问津的男士服装店停下，犯着一阵嘀咕，江北舞叫他来这，不会是要给他买衣服吧，那也太贵重了。 　　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包，有些干瘪。 　　走进这家琳琅满目的男士服装店，那些明晃晃的价格标签让姜霖呼吸一窒，他脚步有些僵硬，在面带职业笑容的销售人员的帮助下，看到了正在挑选衣服的江北舞和姜灵，她们的身边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被职业装勾勒地有些惹火。 　　经销售人员的介绍，那人是她们店里的客户经理，姓尹名芬。 　　“哥，快来试试这件衣服。”姜灵笑着取下一件黑色西装。 　　“这......我们还是出去吧，西装太郑重了，我比较喜欢穿休闲的。”姜霖瞧着标签上五位数的价格，眼皮儿狂跳。 　　“又不是一定要买这件，只是让你试试款式。”江北舞脸颊飞上一抹红霞，身子有些扭捏，似乎还在介意三天前的那偷偷溜进房，又偷偷溜出门的坏家伙。 　　姜霖松了一口气，试试款式，那就还好......只是，姜霖接过西装，目光停留在了那三十岁女人脸上片刻，后者依然面带微笑，丝毫不介意试穿衣服，并且还向他点头示好。 　　“江北舞小姐想为先生您定制一件西装，如果款式满意，我们将按照您的身材裁缝一件新的西装。”尹芬微笑说道。 　　“你这是准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姜霖身子微微一僵，拉了拉江北舞。 　　“怎么？你是嫌弃？还是不喜欢我和灵灵给你挑的款式？”江北舞睁着一双桃花眼，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只要他说错一个字，迎接他的就是一记小粉拳。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姜霖压低声音，他收过最贵的礼物，也只是爸妈送的智能手机，那件西装，足够买十个他的智能手机了。 　　“谁要给你买很贵重的，你以为你是谁，上次为了帮你，我还给爸买了一块表，自个的零花钱还少着呢，”江北舞嘴角翘着一丝娇嗔的弧度，轻轻掐了一下姜霖的腰间，“以后你自己有钱了，自己买。” 　　姜霖微微一怔，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之间的动作虽然轻微，却被尹芬看在眼里，尤其是两个人说悄悄话，姜霖拉了拉江北舞的手而后者竟然没有抗拒，江北舞也有掐肉的动作，虽然只是很短暂的小动作，可尹芬却很清楚其中的意味，这里是明月集团修建的广场，江这个姓，总是伴随着很多东西。 　　至于姜灵，少女依然柔和地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姜先生，一件完全贴合您身材的西装是非常有必要的，它能伴随主人几年甚至十年。而且定制西装并不像其他商店所宣传那样昂贵，有时候它更要比成品便宜，我们店铺承接过许多一万左右的单子，在客户中有着诸多良好的信誉。”尹芬笑着解释，没有讲完，江北舞小姐可是叮嘱了要用小羊驼面料，并且采用完全定制，价格要翻上几番。 　　姜霖一听，一万块左右，那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他们大学有很多活动，有时候也要穿正装，比起去衣店租借，自己有件衣服还是最好的，估计小舞也是想着这点，才想要给他买一件西装当做生日礼物。 　　“你可不要后悔哦，当你满十八岁的时候，我这个穷小子，最多送一个纸飞机。”姜霖问过妹妹，江北舞要在开学后几个月才成年。 　　“就算你送我钻石，我还不稀罕，”江北舞推了一下姜霖，“快起量一下尺寸，我们等了你好久了。” 　　姜霖于是被尹芬带进了一个房间量身，好半会才出来。 　　“小舞，我们在隔壁看一会儿衣服。” 　　江北舞要去和设计师交流下细节和款式问题，姜灵挽着自家哥哥来到了另外一个女装店。 　　作者留言： 　　（好多跳订的，好心痛..........） 　　（1400的均订，感觉这个月算是完不成了。） 第一百章 影响（第二更） 　　女装店的客人，总是要比男装店的客人多许多。 　　女性永远是第一消费力，再者，你永远也不知道，在这里徘徊的单身男性，买来的衣服究竟是给谁穿的。 　　姜霖被妹妹挽着进入女装专卖店，花花绿绿的衣服迷人眼球，和旁边稳重典雅的男性专卖店简直是两个极端。 　　看了一会儿夏季新款的衣服，马上就有销售人员过来介绍，姜灵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向姜霖问道：“你觉得哪件比较好看。” 　　“这件吧。”姜霖拿了一件海蓝色高腰波西米亚长裙，裙摆有着孔雀羽印花。 　　销售人员立马眼睛一亮，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件衣服的设计：“这是本季最热门的波西米亚长裙，抬高的腰线和如海水般柔和的裙摆设计，拉长整体线条，更突出下身比例，女孩子穿上很有仙气。但很可惜，很少有女孩驾驭得了，许多用户买去只能当做收藏，可对小姐您来说，可以说得上绰绰有余了，无论是聚会或是家居，都十分合适。” 　　“我也喜欢这件。”姜灵对售货员的长篇大论恍若未闻，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眼睛弯若月牙，里边透着一种偷偷的欢喜，似乎哥哥挑选了一件两个人都喜欢的长裙，心有灵犀，让她的声音都变得酥酥软软的，红糖似的甜蜜粘人。 　　姜霖笑了笑，之前他一直在留意妹妹的眼神，敏锐地注意到她在这件长裙上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秒，或许这也算得上兄妹之间另类的默契，要是没答对，妹妹也会不高兴吧。 　　不过女孩子都喜欢这样么？姜霖想到了在他面前看似天然呆，心思依旧细腻的江北舞。 　　姜灵去更衣间换衣服，姜霖拎着她的皮包，耐心等候。 　　“好看吗？” 　　姜灵缓缓走了出来，左右甩了甩裙子，映着翠绿孔雀羽的裙摆随风飘动，犹若孔雀开屏，女孩子柔弱纤细的身段，被高腰的白色腰带诠释完美。 　　“灵灵穿什么都好看。”姜霖点点头。 　　“先生，您的女朋友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特别是像这种典雅的长裙，如果穿上一双高跟鞋，就连辛德瑞拉也会被比下去。”销售人员啧啧赞叹，眼睛中也有几分艳羡，衣服漂亮，但也比不上人更漂亮啊。 　　“多少钱？”姜霖扭过头问道。 　　“原价五千八，这几天七夕打折，只需要三千九。”销售人员喜笑颜开，卖出这件衣服，她的提成可收不少。 　　“包下吧。”姜霖毫不心痛地用掉自己暑假工剩下的所有钱，这种专卖店，打折后基本上是不享受砍价的，三千九的长裙，可以买十套身上的衣裤，但对即将过生的妹妹来说，还有什么比她的高兴更为重要的呢。 　　可他依旧忍不住腹诽，三千九，真的是抢钱啊。 　　“太贵了，我们下次再来看吧。”姜灵看了姜霖几眼，似乎明白他钱包里还剩多少钱的样子。 　　“你明天生日，我想看你穿着这件长裙。”姜霖由衷地说道，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些亲戚的表情，有个这么优秀妹妹，这种自豪感几乎要从胸膛里溢了出来。 　　姜灵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她没叫销售人员包装，而是拿出一个手机，让后者帮忙照张相片。 　　在姜霖的愣住的时候，一袭波西米亚长裙的姜灵挽住了他的胳臂。 　　“先生，请揽住您女朋友的腰。”销售人员见姜霖有些拘谨，奇怪之余，礼貌地提示着他。 　　姜霖表情极为僵硬，揽腰？他可从未对妹妹做过这个动作，这已经完全脱离了兄妹层次的亲密了吧，之前销售人员说姜灵是自己的女朋友时，他懒得反驳解释，因为实在被误会太多次了，但这次呢，她是自己的妹妹啊。 　　姜霖侧过头，看见妹妹平静地面对摄像头，美丽的脸蛋笑容满满。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那场魔都之旅，六年前曾出现过的那个男人。 　　如果我不是爸妈的儿子......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妹妹...... 　　那...... 　　“咔嚓！” 　　手机自带的照相声响起，姜霖猛地惊醒，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揽住了妹妹的腰！ 　　他几乎愣在了原地，脑袋几乎一片空白，以前这简直是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姜灵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拍好的相片上，满意地点点头，她的手机像素很好，即便放大了也很清晰。 　　“小姐，您能帮我们把这张相片打印出来吗？我们现在很赶时间。”姜灵很比划着，左手的食指拇指对上右手的食指拇指，对销售人员说道。“裁剪掉周围的环境和人物，尺寸记得小一点，这样大就差不多了。” 　　销售人员点点头，马上小跑出去找上了附近一家的照相馆。 　　姜灵换掉原先的衣服，拉着回过神来的哥哥，拿着那件波西米亚长裙到前台付款。 　　付完银行卡里的三千九之后，销售人员正好拿着一张处理好的照片过来，姜霖看到照片里的自己，低着头，深深看着旁边的少女，似乎深情款款的样子，他的手也紧紧揽着妹妹的腰。 　　“把你的钱包拿出来。”姜灵伸出一只手，白白净净。 　　“干什么？”姜霖一哆嗦，差点连照片也掉在了地上。 　　“你拿出来就知道了。” 　　姜霖乖乖地奉上干瘪的钱包，姜灵在里面掏了掏，然后找好位置，将照片放了进去。 　　“原来你说把照片裁剪一下，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姜霖恍然大悟，却依旧不解：“灵灵，你把照片放进我的钱包里干嘛？” 　　“哥，你见过有比我更漂亮的女生么？”姜灵挑了挑柳眉，那漂亮脸蛋可以让任何人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自傲。 　　“没有。”姜霖诚实地摇摇头，就连江北舞，也比灵灵差了一点，当然，这仅仅是以他的审美观而言，或许小舞那双美腿，可以为她加分不少。 　　“那就对了，我把照片放在你的钱包里，当你的以后的女朋友翻着看的时候，肯定会质问你我是谁。你回答说是妹妹，她见到你有这么漂亮妹妹，如果不够自信，或者不够优秀，那她就会迫于我的压力离开你。”姜灵神情十分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表情复杂的姜霖，然后把钱包递回给他。 　　“不够优秀的女孩子，是成不了我的嫂子的。” 　　此时此刻，姜霖莫名想起了那个人和江北舞，如果是这两个女孩子，应该符合妹妹的要求吧。 　　“要是让老爸老妈看见该怎么解释？”姜霖问道。 　　“我们只是一对兄妹，妈妈不会怀疑到那里去的，说不定看见我们关系好，还会很开心呢。”见着自己老哥仍是有些担忧，姜灵叹了一口气，而又笑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放心，到时候你直接把我的想法说出去就是了。”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 　　这时候服务员终于将裙子包装好了，姜霖兄妹俩坐在沙发上等待，一会儿，江北舞也从隔壁男装专卖店赶了过来。 　　“尹芬说最早两天后把衣服做好，正好赶得上你过生日的时候，”江北舞双手放在背后勾着，弯下腰，笑嘻嘻地说道，“你该怎么感谢我啊？” 　　“我把自己送给你，要不要。”姜霖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谁会要你，日本的牛郎店都不会要！”江北舞捂着额头，白了他一眼，真当自己是铁头功啊，相互作用力没学过吗，又来撞自己。 　　“要是牛郎店会要我，我还这么穷？”姜霖嗤笑一声，表示对牛郎的不屑，“如果真长帅点，我早就去当富婆的小白脸了，哪会去做什么牛郎。” 　　江北舞和姜灵皆是掩着嘴儿笑了出来。 　　美少女到哪都会引人瞩目，更别说一对了。女装店里早就有人注意到姜灵了，甚至她穿着波西米亚长裙时，还有人偷偷拍照，他们不像姜霖那般紧张，偷偷摸摸反而有种刺激感。 　　但让人惊讶的并不是一个不算帅气的男生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而是他们原本以为姜霖兄妹是一对情侣，但后面却又来一个姿色差不了多少的少女，跟这个男生的关系表现的还很亲密。 　　坐在旁边那名少女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这家伙居然脚踏两条船，还没有翻船的风险！ 　　餐厅里的一些目光渐渐有些怪异，那位给姜霖包装衣服的销售人员更甚，她可是明明白白看到了一切，那个姜小姐，不管是挑衣服还是拍照，眼眸中流露出的羞涩绝不会是假的，而这个后来的少女，看那亲密的样子，至少也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江北舞浑然不觉，姜灵神色淡然，只有姜霖很不自然，拉着两名少女快步走出女装店。 　　江北舞虽然有些不解，却没多问什么，很高兴地挽着姜灵在各个商场游转，姜霖原先只提一个口袋，后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实在累了，告诉她们自己需要休息一下，坐在外面等着她们。 　　姜霖找了个奶茶店，费力地把大包小包都放在桌上，瘫坐着椅子，气喘吁吁。 　　一会儿，他就感受到有人做到了自己身旁，瞥着眼一看，原来是刘豪，那位江大小姐的司机兼安全顾问。 　　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颇有默契地伸出手，握了握。 　　只是回过头的姜霖，并未注意到刘豪皱起的眉毛，与欲言又止的神色。 　　作者留言： 　　（第一百章！！） 　　（我感觉我该去看妻心如刀，还有白洁....） 第一百零一章 家宴（一） 　　一天后的乐乎饭店。 　　应该说是改名后的明月连锁饭店。 　　家宴设在姜灵生日这一天，倒不是姜恒远夫妻更亲近女儿，只因为去年家宴就设在七夕节。对待儿女的问题，他们从不厚此薄彼，失望愈深，期望也就愈深，所谓家人大抵如此，永远不会真正地责备，经常把混账小子挂在嘴边，也仅仅是想儿子重新振作起来。 　　不是成年，亦非整岁，这次的生日宴不像上次姜霖成年那般隆重，仅邀请了经常来往的亲戚，办了三桌酒菜。 　　姜霖站在饭店外，正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聊天。 　　这人是他自己的表哥温图南，取《逍遥游》中“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之意，寄托了姜霖外公温良的期望，而后者也不负所托，很争气地考上了天朝一流大学，每年都拿奖学金，以优秀毕业生结束了大学生涯，据说目前升职成了某大公司的高官，称得上年轻有为。 　　过往年间，亲戚们没少拿自己和他比较，暗里明里八卦连连，可这个表哥并不是显摆的人，谦虚谨慎，很厌恶别人在公共场合谈论他的事情，久而久之，自己与他的关系反而是越来越好。 　　“姜霖，听说你和灵灵的关系变好了？”自从几年前见到了的原本素不相识的表弟表妹，温图南激动之余，有点纳闷他们恶劣的关系，问姑妈也没问出个名堂。 　　姜霖笑着嗯了一声，表哥一直关注着自己这对小表兄妹关系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干得不错，灵灵再怎么优秀，也是个女生......女生嘛，心思都很敏感的，一直软磨硬泡，就算是心如铁石，也会软下来。”温图南拍了拍姜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温图南是老妈的侄子，相貌自然称得上仪表堂堂，据说曾是万千红中一点绿，受过许多女生表白，但并未过结果，直到去年，姜霖才听说表哥要结婚了，对象是一个苦追三年的女生，姜霖笑了起来：“所以嫂子就是这样被攻略下来的？” 　　“咳，咳！”温图南轻咳几声掩饰尴尬，立刻唤了另一个话题：“姜霖，暑假过后，你也该上大二了吧，有什么打算没？比如说考研，还是转专业，考证书？” 　　“还没想好，目前只想考个四六级。”姜霖实话实说道。 　　“四六级？也行，大学就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四年生活转眼即逝，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现在许多大学生毕业后都找不到工作。”温图南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再努力点，说不定还能进入一些大公司。” 　　“表哥在哪工作呢？”姜霖问道。 　　“明月集团，你应该知道，姜伯父就是为它工作。哥上个月刚升入管理层，也算得上公司高层了，”温图南忍不住有些得意，“你毕业后就可以来咱的公司，兄弟俩互相有个照应。” 　　“到时候再来看吧，现在也还早。”姜霖随意应付了一句，他不想靠别人的关系。 　　“大二也不早了，我的好多同学在大一时就有了人生规划，你现在也不晚，和灵灵搞好了关系，该找下一个目标了，”温图南顿了一下，“你哥我不是在说教，只是一点人生经验，听听就好。” 　　“我知道了，会好好考虑的。”姜霖想了想，点点头，大二的确不早了。 　　两个人谈话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齐柏林缓缓停靠在饭店对面，下午的阳光呈暗金色，散落在深沉的黑色车身上，犹若一位雍容华贵的骑士，两名少女从车上下来，更引得路人回头。 　　简简单单的杏色衣裙，遮掩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绝美的双腿，笑容也极为含蓄，江北舞挽着闺蜜，她身旁的少女才是今天的主角。 　　姜灵果然听了哥哥的话，穿上一袭海蓝色的波西米亚长裙，长裙下摆处细细的皱褶随着轻移的脚步缓缓而动，犹若海沫翻涌，清新靓丽，让炎热的夏日忽然添上了一抹凉意，及腰的黑亮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耀眼地像一颗钻石，熠熠生辉。 　　“灵灵，生日快乐。”姜霖挺直了腰，胸膛里的骄傲自豪感快要溢了出来，瞥着周边路人惊艳的目光，简直想到处炫耀这是自己的妹妹。 　　姜灵笑弯了眼睛，瞧着哥哥里惊艳的目光，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表妹，几个月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今天你是寿星，祝你生日快乐。”似乎被姜灵的美丽所摄，温图南也不好意思亲切地称灵灵了，怔了好久，感叹道。 　　“谢谢。”姜灵这时候才把目光移到温图南身上，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江北舞。 　　“你们有事先聊，我先进去了。”温图南注意到表弟表妹似有什么想聊的样子，自个识趣地离开了。 　　看到温图南走后，姜灵收敛了笑意，平静地问道：“哥，他们到了吗？” 　　“嗯，爸妈和外公舅舅他们都到了，就等你们了。”姜霖也平静地点点头，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希望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僵了。”姜灵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 　　“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脾气该在什么时候憋着，什么时候发泄出来。”看到妹妹眸子里的那股无奈和担忧，姜霖安慰道：“放心吧，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们总不会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闹出事情。” 　　“希望吧。”姜灵垂下眼帘，掩盖着眸子里那份愁绪，家人之间的矛盾，就连她也有些束手无策，如此普通的一件事尚且如此，那以后呢。 　　江北舞没听懂他们的话，却注意到那几个关键词。 　　外公，舅舅，舅妈，还有爸妈，所有亲属都在里面......江北舞忽然后悔起来，早知道不穿这件衣服了，至少也得像样点啊，再把头烫一下，化点淡妆，一切都弄点才好出门，要是让姜伯父看见自己这么随便，他们会怎么想。 　　江北舞有些脸热，偷偷摸了摸，好烫，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作者留言： 　　（今天就一章，卡文了，寝室又在打游戏，真想一个人住啊。） 　　（说我一天一更的， 自从上架，加上今天，我就只有三天一更吧。） 　　（目前均订1400一点点，看来是涨不上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家宴（二） 　　进入包厢之前，姜霖拉住了江北舞。 　　姜灵神色淡然地看了他们一眼，默不作声，独自走进了包厢。 　　“要是不习惯，下次来就是了，我和爸妈都不会在意的。”少女的小臂纤细得盈盈一握，隔着薄薄的衣衫也能感觉到那滑腻的肌肤微微发颤，似乎很是紧张。 　　“谁要你在意啊。”江北舞本就不好意思，脸热的发烫，抽了抽手，他居然握的更紧了。 　　“不用我在意，意思说很在意我爸妈的感受吗？” 　　“今天是灵灵的生日，我作为她的同学来参见生日宴，当然会很在乎伯父伯母的感受了。”江北舞找了个还算靠谱的理由，微微勾着头，眼神躲闪，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心里慌慌的，好像小时候说谎话害怕被逮到一样。 　　“既然真的在乎，那就不要委屈自己，确认准备好了，找个更好的机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吧，”姜霖放开手，细心地为少女整理垂落肩头的大波浪发丝以及略显凌乱的衣襟，“小舞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网恋三个月的对象，如果她过的不开心，我也会很不开心的。” 　　水晶凉鞋里的脚趾头忽然停住了扭动，好像和它的主人一样安静了下来，江北舞忍住笑意，唇瓣儿故作强硬地微微噘起，扭过头：“说的好像是我心情不好，欺负了你一样。” 　　她那狭长的眼角渐渐上挑，瞥了他一眼的时候，绽放的桃花眼显得极为娇媚。 　　“如果欺负我能让小舞开心，我也很乐意做的，”姜霖笑道，“不过我知道，我的小舞善良可爱，虽然喜欢恶作剧，但绝不会伤害我的，反倒是我经常让你担惊受怕，不该去找那孙正阳，不然我的小舞也不会差点受伤了。” 　　“谁、谁谁......”江北舞谁了个半天，结结巴巴的，急的脸涨得红彤彤的：“谁是你的小舞啊......你、你别乱说，胡说八道！” 　　“我以为说快了你注意不到。”姜霖颇为懊恼地说道。 　　“流氓！”江北舞攥着小粉拳锤了他一下胸口，嘴角却是噙着笑意。 　　“你看，你高兴了，我就高兴了。”姜霖嘿嘿笑了两声，从大.色狼降到色狼，再降到流氓，即使有三个月网恋的基础，也很不容易啊。 　　江北舞开心地轻声哼哼，不理他了，自顾自地推门而入，勇气顿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了。 　　姜霖立马跟着进去，看到正对着门的是一名头发全白的老头，眉目依稀和温图南相似。 　　上席本就是长辈们的位置，这次生日宴，自然只有他自己的外公温良有资格坐。 　　包厢内有两张桌子，一桌坐满了，另一桌八个人，有夏庒雅母女在内，都是姜霖非常熟悉的人，除了外公正襟危坐，严肃地不说话，其他人都在聊天。 　　姜霖没见到老爸，就知道他肯定跑到隔壁一桌喝酒去了。 　　“你去坐灵灵的旁边吧。”江北舞稍稍歪头，小声说了一句，温映雪和姜灵身旁都空着一个座位。 　　今天是两个人的生日宴，寿星兄妹当然要坐在一起，姜霖明白小舞的意思，点点头，然后拉着脸颊儿泛红的江北舞，来到众人面前，说她是灵灵的同学，简单介绍了一下。 　　然后他就为江北舞介绍自己的外公，舅舅舅妈，以及夏庒雅母女，江北舞犹若春闺里的淑女，优雅贤淑，却依然忍不住羞涩，嘴巴抹了蜜，甜甜地温公公，温叔叔，夏阿姨之类的叫着，表现得倒不怎么拘谨紧张。 　　两人进了包厢后，就没表现出什么亲昵的动作了，少女再怎么羞涩，也只被众人以为是见到陌生人害羞，只是温映雪眼睛转了转，笑着和身旁少女聊天。 　　姜霖把目光放在了对面，舅舅温囊萤和老妈几分相像，英俊随和，小学到高中和温映雪都是同班同学，感情很好。在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进入了政府机构，如今在市建设局工作，担任规划办副主任一职，整个家庭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公务员。 　　囊萤映雪，比喻刻苦学习，外公温良对于儿女的期望，实际上不比温图南差上几分。 　　自从江北舞入座后，温囊萤就一直往那边看，皱了皱眉，总觉得几分熟悉，好像在哪场宴会上见过一样。 　　舅妈颇为恼怒，偷偷锤了一下温囊萤的大腿，多大的人了，还一直盯着小姑娘看。 　　温囊萤尴尬地收回目光，瞧着妻子和儿子异样的眼神，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大大方方地问道：“小姑娘，请问我是不是华帝酒店见过你？” 　　作为锦城平均客房面积，房价和入住率都是最高的酒店，华帝酒店的名气非常大，超过众多五星级酒店，各种旅游杂志都曾将其列为首选酒店，许多人不选择华帝酒店，只因为有时候订不到订房，可以说的上西部第一的酒店无疑。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温叔叔，我没去过华帝酒店啊。”江北舞眼中的紧张一闪而过，眨眨眼睛，似乎很诧异，实际上她只去过一次华帝酒店，还是被自家老妈强带着去的，好在那次只不过是一场有关地产建设的会议，不用穿什么礼服，不然又要被嗅到甜味的苍蝇烦死了。 　　“是吗？那是我认错了吧，对不住。”温囊萤心中觉得古怪，也没继续问下去。 　　“既然人齐了，大家都开始吃菜吧，都是一家人，用不着拘谨。”温映雪拿起筷子，为温良加了一块卤鸡肉，热情地招呼一桌人，一家人似乎也把江北舞囊括了进去。 　　江北舞瞒混过关，情不自禁浮现一丝羞涩的笑意，夏小小兴奋地拿起筷子，她早就饿得坏了，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夏庒雅看她嘴馋的很，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 　　小萝莉嗔怒地瞪了一眼姜霖，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进来，小小就不会饿，不会因为嘴馋被妈妈打。 　　无故背了锅，姜霖自然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看已经开始动筷子的一群人，再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姜灵，奇怪地问道：“灵灵，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姜灵莞尔一笑，笑容依然是那么甜美，拿起筷子，夹了一些土豆丝到哥哥的碗里。 　　姜霖低着头，一时觉得碗里的土豆丝难以下咽，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啊，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他怎么感觉妹妹有些不对劲儿，如果说最初的姜灵是一簇冰冷的水晶，那么老家后的姜灵就是一条冷沁的潺潺柔水。 　　现在，他只觉的身边有股阴郁的寒意，死寂，空洞，绝望，宛若受了魔女爱.抚的黑色曼陀罗，清丽妖娆，绝美地绽放芬芳，却因为所含剧毒令人难以靠近。 　　传闻曼陀罗花总是盛开在刑场附近，犹如冷静的旁观者一般，记录着生命逐渐消失的每一瞬间，是一种被诅咒的花朵，人迹罕至的绝地中，没有一个找到曼陀罗的人能够安然离开。 　　姜霖抬起头，看见妹妹笑靥如花，颇为乖巧地迎接一声声赞誉与祝福，整个生日宴热闹而弥漫温馨，之前的感受仿佛是一场错觉。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想。 　　吃了一些菜，在老妈的要求下，姜霖兄妹俩要去另外两桌敬酒，恰好此时，姜恒远也从另一个包厢里赶了过来，为儿女庆生，顺便和几个老朋友喝喝酒。 　　只是一看到姜恒远，一直严肃认真的温良，终于变了脸色。 　　作者留言： 　　（实际上骨科是个很沉重的话题，再怎么轻描淡写，冲突也不可能忽略过去，我会尽量减少虐心的剧情，放心，说好了不会虐的。） 　　（晚上还有，不定时。） 第一百零三章 家宴（三） 　　温囊萤坐在父亲身旁，了然地收回目光，吃了一口桃酥，细嚼慢咽，缓缓吟道：“处父兄骨肉之变，宜从容不宜激烈；遇朋友交游之失，宜剀切不宜优游。” 　　《菜根谭》作为一部旷古稀世的奇珍宝训，被温良当成儿童启蒙读物，温家兄妹从小熟捻于心，倒背如流，说这句话，无非是想提醒自己的父亲，家人之间，不要为了一点矛盾大动干戈，应该心平气和地处理。 　　再者，他也是想告诉父亲，是你教我们背诵的《菜根谭》，如若自己遵守不住，那岂不是在小辈面前闹了笑话。 　　温良瞪了儿子几眼，冷哼一声，喝了一口茶，算是稳定心神，不在这喜庆的日子发脾气。 　　这让一直暗中观察的姜霖松了一口气，以老爸那脾气，争执起来，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 　　当年温映雪不过外公反对，执意要嫁给姜恒远，把他气得半死，躺在床上也叫嚷着断绝父女关系，两家人自此多年不相往来。直到五年前外婆去世，外公伤心不已，愈发感到孤苦时，温囊萤瞅准时机，找上了自家所有人，准备重归于好。 　　外公见着已成人母的女儿，以及从未谋面的两个外孙，忍不住心一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此事。只不过自家老爸依然很不待见，即便如今处于明月百货商场部门经理的位置，在外公温良眼里，依旧是那跑车的，没多少文化。 　　在姜霖眼中，外公就是一个古板的老头，遵古训，很少见到他笑的时候。 　　姜霖在这一桌敬酒，大多是老爸的堂兄堂弟，李为姓，品为辈分，那家具制造厂的老板，李品德也在内，见到一袭海蓝色波西米亚长裙的姜灵，纷纷掩饰不住惊艳的目光，直叹女大十八变，当初的小丫头长成了黄花大闺女。 　　诸如小时候抱过你的混账话，这些久经世故的大人是绝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说的，不过介绍自己的儿子，刷下脸还是有必要的。 　　李品德就有一个儿子，站起来祝姜灵妹妹生日快乐，脸臊地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姜灵正欲回酒，姜霖想起那个雨夜，怕妹妹喝醉，直接抢了过来，把那杯被妹妹抿了一点的酒一饮而尽。 　　大人们倒是无所谓，毕竟这算不得出格的事情，反而更添亲密的兄妹关系。 　　姜霖默默承受着妹妹偷偷的一记粉拳，同时也瞥见那远房堂哥嫉妒的神情。 　　“那是谁？”姜恒远喝的满脸通红，眼睛却是瞅到了老婆身边的陌生少女。 　　“我的高中同学，小舞。”姜灵淡淡看了哥哥一眼，简单介绍了一下。 　　“小舞？全名是不是江北舞？”姜恒远惊异地回过头，杯中的酒都差点洒了出来。 　　“对啊，爸你知道啊？”姜霖有些奇怪。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还是我的未来......”姜恒远把儿媳吞了回去，想走过去直接交流几句，忽然瞧见那木头疙瘩似的老头，犹豫了一下，但片刻后酒气冲入脑门，老子见儿媳，关你这老古董屁事！ 　　姜霖仿佛预见他要干什么事，心里一慌，忙拉着姜灵跟在后面。 　　无视温良忍怒的表情，老婆无可奈何的瞪眼，其他人怪异的眼神，姜恒远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柔和，对那手足无措的少女说道：“姜灵的同学，小舞是吧，多吃一点，用不着这么拘谨，想吃什么，我叫服务员。” 　　“不、不用......这些菜已经够了。”江北舞结结巴巴地答道。 　　“饮料呢，想喝什么，鲜榨花生奶怎么样，还是西瓜汁。”姜恒远依然柔声问道，姜霖激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老爸可从未对他这般温柔过。 　　江北舞脸蛋儿涨得通红，使劲摇头。 　　“爸......”姜霖拉了拉姜恒远。 　　“长辈说话，你别插嘴！”姜恒远回过头，立马变得凶神恶煞的了。 　　姜霖抚着额头，还长辈，看来老爸真的要喝醉了。 　　“你跟我来，到隔壁去，少喝点酒。”温映雪忍不住了，窜起身，硬拉着半醉的姜恒远离开。 　　父母走后，姜霖明显感觉到众人看他和江北舞的眼神不对劲儿，就连身后那一桌也停止了拼酒，好奇地打量着这边，也是，老爸这么柔和地对一个陌生少女说话，肯定不是女儿同学那般简单，结合之前自己和小舞一起进来，不难想象他们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 　　只是这一层，到底有多深呢？ 　　“我爸喝醉酒了，喜欢胡言乱语，吃，大家继续，呵...呵呵。”姜霖干笑几声，环身招呼着众人，然后拉着略显僵硬的妹妹，缓缓坐下。 　　不过这一点也没有缓解诡异的气氛，就连夏小小，也睁大眼睛地看着大人们，江北舞勾着脑袋，发丝垂下来遮掩住了红彤彤的脸蛋，用筷子夹着一根四季豆，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 　　“小舞么，不知令尊在哪高就？”温良放下筷子，打量着娇媚可人的少女，古板的脸罕见露出一丝笑意，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孙媳一般。 　　“啊......令尊？”江北舞惊讶地抬起头，眨眨眼睛，脑袋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我爸是收租金的。” 　　姜霖听了忍不住偷笑，建个明月广场，然后再让那些商家入驻，收取一定的费用，听起来，还真是收租金的。 　　“租金？”温良皱了皱白眉，能够收租金，那代表还有几处房产，还算不错，但一个男人，安安逸逸地收租金像什么话，居安思危，没个正当职业，怎么能保证以后不房价下跌？ 　　温良还想问几句，温囊萤忍不住制止了父亲，他知道父亲想看看是否门当户对，但听到收租金这三个字，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少女是谁了。江总的女儿，明月集团将来的继承人，即使是锦城市长也要巴结的人物，温家和姜家的家产加在一起，乘上一千倍，一万倍，都比不上对方一个零头，别人都来参见姜灵的生日宴了，还考虑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可刚才少女紧张的模样，不像是同学参见姜灵生日宴的样子，再联系一些姜恒远和妹妹的异常，一些事情自然而言地无需言说。 　　温囊萤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不止是姜灵，姜霖也不一般啊，自己的妹妹，还生了一对好儿女，如果真如那般所料，自己儿子温图南的事业，那岂不是一帆风顺了？倒不是说对儿子没信心，或是有意攀龙附凤，这事还没个影呢，说不定也只是稍有好感的程度，不过偶尔刷了脸，还是有些好处的。 　　温囊萤懂，可大家都不一定懂了，姜霖的舅妈，还有夏庒雅，两个女人纷纷不住对江北舞说话，开些小玩笑，聊点趣事，没有真把江北舞当成姜霖女朋友看，却也差不多了。 　　没有姜恒远傻瓜式的问题，江北舞一时也很高兴和长辈们聊天，光彩照人。 　　放下心的姜霖看着她静静地笑，姜灵那抹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冰冷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犹若凝结了时光。 　　作者留言： 　　（十点半，要不要熬夜再写一章？算了，看部电影，找下素材也好。） 第一百零四章 家宴（完） 　　大人们仍在吆五喝六地喝酒，几个小孩却是张开双臂，呜呜做着飞机模样，撒着欢跑出去了。 　　夏小小静静坐在原位喝果汁，瞧见那些同龄小孩，一阵冷笑，也不喝橙汁了。 　　“她怎么不和那些小孩一起出去玩啊？”江北舞很好奇，一个小女孩，不哭不闹，也不玩手机，只一个劲儿冷笑是什么意思。 　　“别管她，她是在笑那群小孩太幼稚了。”姜霖表示自己习惯了。 　　“可她也不是小女孩么？”江北舞偷看那粉红色公主裙犹如洋娃娃的小女孩，在心里悄悄加了可爱漂亮的修饰词。 　　“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姜霖拉了拉江北舞，低笑道，“她不喜欢有人说她是小孩子，特别是不喜欢拿她的名字开玩笑......小小是八岁没错，但她总认为自己是小孩子中最特殊的一种，跟那些小屁孩不一样。” 　　江北舞捂着小嘴，半掩浅浅的笑意，想起自己在小小这个年纪，还在玩泥巴，玩洋娃娃，扮家家，根本没有小小这样的思想觉悟。 　　夏小小瞧着那边偷偷摸摸的少男少女，又是不屑地冷笑，然而笑多了，嘴角也就冰冷僵硬在了那，夏小小拍了拍粉嘟嘟的脸蛋，这才让嘴角回归原位。 　　酒过三巡，亲戚们也渐渐离开，留下的都是准备为姜灵庆生的近亲，夏庒雅等人终于放过了江北舞，美丽的意外总是让人惊喜不已，一时竟然让她们忘了姜灵才是今天的主角，如果少女心情变差了，那就是她们的罪过了。 　　温映雪把喝的半醉半醒的丈夫搀扶到椅子上坐着，然后吩咐服务员把桌子先收拾了，放上准备好的大蛋糕。 　　以往这个时候，姜霖只能默默站在人群外围，望着那众星拱月般的妹妹，时隔多年，可以再次为妹妹插上蜡烛，他自然喜上眉梢，和所有家人一起唱着生日歌，献上祝福。 　　欢快的歌声悠扬，十七根蜡烛焰火飘荡，少女穿着哥哥所买的衣裙，笑容甜美芬芳。 　　“灵灵，许个愿吧，这可是成年前最后一个生日咯，必须许个大点的。”江北舞看着桌上的蛋糕，映着烛火的眸子亮闪闪的，盈着满满憧憬。 　　在此之前，她是那么羡慕自己的闺蜜，有个好哥哥，有爱的一家人，没有多少追名逐利的腥臭味，一切都是那么甜美，一如甜腻的乳白色奶油，可一想到几个月后就是自己的成年宴了，不同以往周围嘤嘤嗡嗡的苍蝇，今年能多几个真心朋友，心中那点羡慕，好像也随风而去了呢。 　　“小舞，既然你这么说，去年你过了十七岁，你许的愿望有多大，大海那么大吗？”包厢内弥漫着生日宴快乐的氛围，姜霖也被情绪感染，打趣道。 　　江北舞理都不理他，温映雪笑着道：“愿望一旦说出来，就不会成真了，更何况女孩子的愿望，怎么能轻易地对男孩子说。” 　　“温姐说得对，愿望怎么能说出去呢，”夏庒雅附和一句，嘴角翘起一丝促狭的弧度，又转而说道：“不过要说也可以，必须私下里，单独告诉某个人。” 　　“那个人是谁？圣诞老人？”夏小小小嘴一张，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夏庒雅嗔怒地敲了下女儿的脑袋，引得哄堂大笑，就连扭扭捏捏，脸臊得通红的江北舞，以及古板严肃的温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灵站在中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一直看着他们。 　　姜霖松了一口气，小小还真救了自己一次，抬起头，看着笑而不语的妹妹，说道：“灵灵，在你许愿之前，哥哥先祝愿你在实现梦想的时候，有我的一份。” 　　众人都沉静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到少女身上，期待她会说什么话。 　　只是少女注定会让他们失望了，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悬着的不知是何种深藏的情绪，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犹如冻结的笑意，短暂的一秒之后，她睁开眼睛，弯下腰，迅速而有力地吹息了十七根生日蜡烛。 　　“我来给大家切生日蛋糕。”在众人僵住的时候，她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一袭海蓝长裙，明艳动人。 　　她笑了笑，五根苍白如纸的手指迅速地捏住塑料刀柄，又缓慢地切着蛋糕，姜霖站在她的身旁，在惊鸿一瞥之中，仿佛看到了那嫩白手心里的一抹红，凌乱的指甲印，红得艳丽，深得见底。 　　灯光像透明寒冷的冰棱，深深刺进弥漫烛烟的生日宴，吸收周围一切色彩，姜霖整个身体忽然被冷得颤栗起来，仿佛有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悄声无息包裹住了他。 　　他想伸出手，却又马上收回去，望着那深蓝色的倩影，又忍不住怀疑之前的景象是否为自己的错觉，他抬头张望，瞧见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人，眼神里都流露出由衷的祝福和喜悦。 　　今天是你的生日宴，你的笑容依然美丽。 　　姜霖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让这次温馨的生日宴会得以延续，或许这是天赋吧，一直到生日宴会中止，嘴角的笑容僵硬冰冷，也无人能看透他那故作喜悦的表情。 　　外公坐着舅舅的车，一家人很快离开了明月连锁饭店，姜霖拦了辆车，搀扶半醉的老爸，和老妈以及夏庒雅母女一起回景华小区。 　　江北舞从饭店里走出来，看到外面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月明星稀，霓虹灯和五光十色的广告牌闪烁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交叉的电线混杂着车来车往的钢铁洪流，这个城市，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脚步。 　　她也看到了自己的闺蜜，亭亭玉立在长街边，秀发在风中凌乱飞舞，长裙飘飘。 　　“灵灵。”江北舞心里一动，走上前去，亲昵地挽住了闺蜜的胳臂，她回过头，看到闺蜜脸色略微泛白，脸颊上散着的光晕有些冰冷，“觉得冷吗，要不等会去买件外套。” 　　“不用了，只是在空调房里待久了，出来不怎么习惯，”姜灵笑道，“倒是你，小舞，你叫住我干什么，爸爸喝醉了，我还想回去帮妈妈的忙呢。” 　　“我们边走边说吧。” 　　江北舞轻轻扯了扯，挽着姜灵向一个深深的巷子走去。 　　作者留言： 　　（今天晚上可能有，可能没有，不用等了。） 　　（有点虐的剧情过了这段就好了。） 第一百零五章 飞鸟与鱼（一） 　　没有光明的耀眼，无法体现黑暗的深邃。 　　纸醉迷金的大都市，失去了欲望的枷锁，向左是地狱，向右也是地狱，犹若甜美的罂粟，利欲熏心之辈终将在盛宴过后尝到苦果。 　　少女站在街边，早就有人一直暗中关注，看到又来了个少女，一起挽着朝幽深的小巷子走去，按捺不住躁动的精虫，以及悄然支起的小帐篷，偷偷摸摸跟在后面。 　　三年血赚，十年不亏，第一次见到网络小说里描述的绝世美女，时机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可没下一个店了，说不定还能拿到第一次。 　　可他刚刚踏进巷子一步，就被人拖了出去，脖颈后遭受重击，一瞬间不省人事。 　　刘豪皱着眉，打量着脚下的陌生青年，踢了两脚，打电话叫警察局里的人来处理后，叫上几个人，一起进入巷子，与前方的两名少女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幽深的小巷寂静无声，苍蝇蚊子漫无目的地闲逛，吮吸着淡淡星光和温度，夜晚凉意化作微风，掀动墙角里的白色口袋，飘向小巷的尽头，很远，很远。 　　江北舞瞧见幽暗的狭小路口，仿佛巨兽张开牙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回过头，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挽着闺蜜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力。 　　“小舞，你怎么了？”姜灵会心一笑，“该不会是今天的风有点大，让你受凉了？” 　　江北舞感受吹动鬓发的微风，僵硬地笑了笑：“嘿.....嘿嘿......白天走这条路没有感觉，晚上却是有点冷，早知道叫刘叔带一件衣服过来了。” 　　“那我们原路返回，走另外一条路，要是小舞感冒了，我也会很难过的。” 　　姜灵说着就欲要转身，江北舞连忙拉住了她：“我们去步行街，这条路最近，继续走吧，一点冷，不妨事。” 　　“步行街？” 　　“今天是你生日，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如果给我买礼物，小舞你剩不了多少钱。”姜灵感觉身边少女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说道：“不用给我买东西了，那件西装恐怕远不止一万，你花了不少钱，算是送给我们兄妹的礼物吧。” 　　“灵灵......你果然知道啊。”江北舞有些不甘心，声音都变得小声小气的了，真是什么瞒不过自己的好老婆。 　　“你呀，知道我喜欢看书，又怎么可能不对服装涉及一点呢，虽然我仅是一知半解，但完全定制西装这件事还是有所料及的。”姜灵清楚闺蜜的家教严，家大业大，就是零花钱少得可怜，那件西装全用上好的羊驼毛，再委托天朝最好的设计师，估计也要上十万元，花了这么多钱，闺蜜的荷包干瘪，若是再买一件衣服或者首饰，恐怕也空空如也了。 　　江北舞一时沉默了下去，姜灵又笑着说道：“小舞今天第一次来参见我的生日宴会，我已经很满足，不需要什么礼物了。” 　　“不买礼物，那趁今天的好日子，用剩下的时间多逛一逛。”江北舞执意要和老婆一起逛街，不仅是因为自己有事情告诉她，还因为自己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面前的少女，笑意满满，却仿佛是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自己想让她真正开心起来。 　　“那好吧。”姜灵点点头，继续走。 　　走了一段路，似乎是熟悉了黑暗，江北舞忽然觉得那些黑黝黝的路口好像不那么可怕了，酝酿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说道：“灵灵，后天我和姜霖要去醉梦山看流星雨，姜霖的两个高中同学也要去。” 　　她没敢直接说七夕节，只说是后天，毕竟前者若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那意味可就不一般了，而后者仅是英仙座流星雨的最好时候，再加上还有陪同的同学，应该很难让人想象到那层关系吧。 　　至于有同学陪同，她还巴不得呢，孤男寡女去看流星雨，才不会便宜姜霖那个流氓，见自己漂亮，说不定会动手动脚的，他是老婆的哥哥，自己又不好责怪他！ 　　“是谁邀请的？”姜灵仿佛知道此事，一点了不惊讶，反而轻描淡写地问道。 　　“是我叫姜霖一起去的，姜霖的同学正好一起。”江北舞没打算瞒着老婆，把邀请他事情都说了出来，只不过省略了飞去魔都的过程，以及那个令人无限遐想的英仙座的故事，末了，还补充一句，那天正好是晴朗的夜晚，星星很多，商家们都在大力宣传，自己想去玩，就叫上姜霖一起了。 　　“你喜欢我哥吗？”姜灵却直接问道。 　　“啊？！”江北舞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老婆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她心里一慌，眼神忍不住闪了闪：“谁、谁喜欢他啊！” 　　“你啊。” 　　“我、我不喜欢他。” 　　“真的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 　　江北舞第一次面对这种直接的问题，羞不可遏，觉得脸热似火烧，即使没有镜子，她也能想象到自己的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一时间，她又觉得几分庆幸，几分得意，走这条幽深的巷子，就是为了防止老婆问些羞人的问题，然后瞧见自己异样的脸色。 　　她扭过头，闪烁淡淡星光的眼眸映入眼帘，黑暗深沉似水，几近淹没了脸庞，白皙肌肤上泛着的朦胧微光，仿佛地下暗流反射的微不足道的荧光一般，根本看不见任何表情。 　　这一瞬间，她仿佛意识到了，黑暗遮挡的不仅是她的神色，还有她的好闺蜜，好老婆，今天生日宴的主角。 　　灵灵是什么表情呢？江北舞知道的，自己再怎么掩饰，再怎么胡说八道掩盖事实，都瞒不了她。 　　幽深的巷子并非没有尽头，步行街喧闹的声音渐渐摧毁了寂静，闪烁的霓虹侵蚀了黑暗，巷尾一片灯红酒绿，江北舞脸上的红霞渐渐褪色，呼吸渐渐平稳，轻声唤道：“灵灵。” 　　“嗯。”淡淡的回应声。 　　“你会和我们一起去醉梦山吗？” 第一百零六章 飞鸟与鱼（二） 　　“你会和我们一起去醉梦山吗？” 　　姜灵没有回答，缓缓仰起头，狭小的巷子里，就连夜空也小的可怜，像是一个密闭的黑口袋，散着朦胧夜光，将一切隔绝，压抑地令人喘不过气来，没有拉着长长尾巴的流星，只有黯淡无光的星辰。 　　“向流星许愿真的会成真吗？”她忽然问道。 　　江北舞认真地想了想，笑道：“至少你可以获得希望。” 　　希望......微不可闻的呢喃在唇齿间流淌，姜灵顿时停下了脚步，江北舞继续往前，直到走出巷尾，视野瞬间开阔起来，一片灯红酒绿的喧闹景象映入眼帘，她的眼睛因为不适应霓虹光刺激而眨了几下，然后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她一个急转身，看到黑幽幽的巷子深处，若如被光线透过的可乐，散着一些淡青色的灰黑，朦胧地勾勒少女娇弱的身子。 　　“小舞，你想知道生日宴上我许的愿望么？”她听见少女又一个问题，依然带着柔和的笑声。 　　“人都有好奇心，我当然想知道灵灵的愿望是什么啊，”江北舞灿烂一笑，“这样我就可以帮灵灵实现愿望了。” 　　“可是如果我没有许愿怎么办？” 　　“没有许愿？”江北舞忽然愣住了。 　　“对呀，上一次许愿，已经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 　　江北舞微微一怔，深巷里的少女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你猜的没错，许愿的样子都是我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江北舞身子微微发颤，忽然莫名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孤独，宴会上所有人都在为你庆生，你巧笑嫣兮的脸庞不带任何悲伤，本应该是那么快乐的一天，为什么你会戴一张面具，不让一个人看出你心底的所思所想， 　　华灯初上，连绵的心形霓虹逐渐照亮了整个城市，江北舞眼角瞥见绚丽的霓虹灯，商家们正做着七夕节活动，许多对情侣参与进去，在这个燥热的夜晚，你背着我，我背着你，你侬我侬，砰的一声气球爆裂，也只是引来一片打闹的欢声笑语。 　　可是人群熙熙攘攘，也无一人留意这角落里的灯火阑珊。 　　“为什么要装呢？”江北舞依然很不理解。 　　“因为我不喜欢希望这个词。” 　　“不喜欢？” 　　“如果许愿仅仅留下了希望，那有什么用呢，”江北舞听见少女不屑地笑声，“所谓希望，不过是一些人自欺欺人的借口，悲痛欲绝的遮羞布，因为怀疑而嘴里振振有辞，因为懦弱就愈发害怕幻想破灭，越是喜欢妄想的人，就越是把希望挂在嘴边，这世上一切都并非虚空而生，除了赖在床榻，期待每日的三寸黎明，希望又能做的了什么？” 　　“你告诉我，流星划过夜空，直到落地结束绚烂的一生，人们还在妄想美好的未来，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了呢，除了一堆无用的灰烬残骸，什么也没留下，而我，要的就是这种结局？” 　　“不，我不要！” 　　“我所珍爱的，喜欢的，一切我想得到的，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用尽我的一起手段去争取。刀钝了，我就会把它磨得更锋利，太阳消失了，我就会追寻至另一面的地球，你说飞鸟与鱼是最远的距离，那我就让时光倒流，退化翅膀长出一对鱼鳃，放弃遨游天际，一起深潜海底。” 　　少女的声音坚定如石，掷地有声，夜风吹来，江北舞感觉额头上的汗水在迅速蒸发，吸收身体里的热量，引来一阵冰凉，她猜得出自己脸色一定发白，望着深巷里的少女，黑暗黏稠的化不开，却仿佛能看到那隐藏在黑暗里的，发自骨子里的疯狂。 　　她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 　　“灵灵......”江北舞像往常一样唤着她，但也能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你知道吗，今天我本来想任性一回的，”少女轻轻一笑，声音仿佛微风又柔和了下来，“我想喝酒，可是他又把我的酒杯抢走了，原本以为醉了，就看不到那些令自己烦心的事情了。” 　　江北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这股忧伤不知从何开始，从何结束，她只能尽自己所能，为少女排忧解难：“灵灵，如果你觉得很痛苦，那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吧，真的想要喝酒，也有我陪着你啊。” 　　“可是，如果我任性，他会很着急，很伤心的，”少女顿了一下，“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他？”江北舞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他是谁，如果听着内容，大概率是指的姜霖么，可是闺蜜这语气，怎么又不像是对哥哥说的。 　　然后她就听到了令自己心脏猛地一颤的话。 　　“今天我已经十七岁了，他还是我的哥哥。” 　　她望着幽深的巷子，看到黏稠的黑暗开始流动，好像是有人轻舞手臂，轻轻抚着自己的长裙，缥缈的风带着一丝清香，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朵被风吹散外壳的蒲公英，露出真实的柔弱，却能乘着风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砰！” 　　有人拉开了喷彩花筒，无数彩色纸屑顿时像纷飞的蝴蝶，从天空飘飘扬扬地撒落下来，然后就是一片鼓掌喝彩声，伴随着悦耳的音乐，商场活动终结，老板开心地为胜利者颁发奖品，在一阵起哄声中，一对获胜的情侣相拥相吻，红着脸，却是带着幸福甜蜜的笑意。 　　在这个七夕前夜，本该也是某个人的生日。 　　他是谁？灵灵有那么多哥哥，是不是真的是姜霖？灵灵说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江北舞没敢再问下去，潘多拉的希望，同时也残酷到极点的绝望，一旦打开，谁也不知道会放出来什么灾难。 　　一个人站在亮丽的长街，一个人站在幽深的小巷，两人纷纷静默无语。 　　“小舞，你去步行街逛吧，我该从这里回去了。” 　　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转过去，消失在黑暗里，一次也没回过头。 　　不同于幽深的小巷，隐藏着许多黑暗里不能见光的事物，步行街的灯火辉煌，人群攒动，似乎一切都能暴露在阳光之下。 　　江北舞漫步在街道边，路过一个个琳琅满目的商店，忽然在礼品店门口停了下来，弯着腰，额头贴在窗户上，望着里面橱柜里的小猪储钱罐，想起了那张可恶却深刻的脸庞，一丝笑意悄悄浮现在了嘴角。 　　“笨猪。” 　　江北舞收回目光，重新走在大街上，路过一个狭小的路口时，一阵夜风忽然吹来，带来丝丝沁凉的凉意，裹了裹裙子。 　　灵灵啊，你为什么又要问我流星许愿的问题呢。 　　如果真的不抱希望。 第一百零七章 春光烂漫好时节 　　第二天刚蒙蒙亮，姜霖就从床上醒了过来，今天是七月初六，去看流星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爬一天的醉梦山，为了能保持今天精力充足，昨晚妹妹回家后，他就放心地去睡觉了。 　　早餐是老妈早晨六点半起床给一家人张罗的稀饭包子，鸡蛋牛奶，老爸吃完自己的一份，七点钟就出门上班了，洗漱完毕后姜霖一边剥着鸡蛋蛋壳，一边望着捧着牛奶的妹妹，迟疑了一会儿，问道：“灵灵，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 　　纵使问过很多遍了，但临走之时，他仍想确认一次。 　　昨晚生日宴后，酒气熏熏的姜恒远被他搀扶回家里，不停地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诸如善待老婆，以及一些驭妻之术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姜霖疲于应付老爸的胡说八道，还心忧妹妹的安全，好在姜灵没有让他饱受很久的心灵折磨，八点钟就回到了家。 　　一夜过后，少女笑容满面，犹如春风拂过，不禁让姜霖怀疑自己昨天是否看错了。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姜灵抿了一口牛奶，垂下的睫毛轻轻眨了眨。 　　“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不如和我们出去转一转，散散心，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日子。”姜霖不想放弃，他总感觉妹妹的状态不对劲儿。 　　“妈妈还在家呢，再说我也不喜欢千里迢迢去看流星，”姜灵笑了笑，“你应该叫上夏小小，她一定很想去看。” 　　“她就算了，爬山累了，我还得背她。”醉梦山海拔一千一百多米，成年人爬着都费劲，更别提喜欢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了，姜霖可不想带个拖油瓶加电灯泡。 　　“那如果我爬累了，想要你背，你也觉得麻烦吗？”姜灵用黑幽幽的眸子看着他，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灵灵你知道我的回答，不管灵灵叫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到麻烦。” 　　“这种话可不能让小舞和小小听见，不然又会觉得你太偏心了。” 　　这关小舞什么事......姜霖心猛地一跳，若无其事地拎起一旁椅子上的背包，正欲潇洒地离开时，看到妹妹嘴唇上沾着一抹乳白的奶渍，薄薄的粉粉唇瓣儿特别诱人，仿佛含着就能化在嘴里。 　　“别动。”姜霖抽了一张纸，弯下腰，看到妹妹忽然闪躲的眼神，第一次用命令口气说道。 　　姜灵乖巧地闭上眼睛，动也不动，任由他为自己擦拭嘴唇。 　　“妈，灵灵，我走了。”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姜霖头也不回地离开家，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下了楼，姜霖看到一张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吞云吐雾，脚边散落着一堆烟头，走近了才认出，这人是社会青年张涛，自从那天网吧赛过后，姜霖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他了。 　　两人相视一眼，就回过头专注自己的事情了，姜霖心想你今天还算识趣没来惹我，可是与张涛擦身而过时，他仿佛听到了一句谢谢。 　　谢谢？姜霖惊异地回过头，看到张涛仰着头，一个个烟圈斜斜地飘上去，圆心连成一条直线，一圈圈地放大，仿佛一个倒圆锥，透过阳关，颇有几分光晕迷离的味道。 　　姜霖原地站了一会，笑着摇摇头，转身，在烂漫的时节里，朝自己的目标去了。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醉梦山早年就申请了世界文化遗产，是国家四A级旅游景区，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扬名西南，节假日期间，不仅是当地人，就连许多外地人也会慕名前来。 　　醉梦山位于天府锦城西南方向，东距锦城市区40公里，景区面积广阔，最高山峰一千一百余米，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曲径通幽，丹梯千级，建设有许多著名宫殿以及天然溶洞。 　　锦城内阴霾密布，更别说通宵达旦的光污染，盛夏时节都只能见到寥寥几颗星辰，更别说流星了，所以一些名胜古迹，也就成了七夕节游玩的首选。 　　乘坐高铁，仅半个小时后，姜霖就来到了醉梦山脚。 　　山脚下设有许多店铺，露天小吃摊，坐着许多年轻男女，不说人山人海，却也差不了多少，金黄的阳光从东面铺泄而下，映的每个人笑容灿烂，这个浪漫的节日，不知有多少人得偿所愿。 　　姜霖找了一会儿，在一家临街的茶餐厅，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到江北舞惊喜地朝着他招手。 　　“劝了好多次，灵灵还是不肯来，百年难得一遇的日子，人越多，也就越热闹啊。”姜霖一边无奈地叹气，一边在江北舞对面坐下。 　　“大概她不喜欢看流星吧......”江北舞似乎想起了什么，短暂收敛笑意，又重新翘起嘴角，看到姜霖把背包放在了一边，眨眨眼睛，问道：“你背的是什么啊？” 　　“水，零食，驱虫剂之类的。”姜霖注意到她的座位旁边也放着一个浅绿背包，鼓鼓胀胀的，“你这是带的什么？” 　　“衣服啊，海拔一千米的高山，晚上一定很冷，怎么样，我很聪明吧。”瞧着姜霖那恍然大悟又懊恼不已样子，心想他肯定没有带衣服，江北舞不禁得意洋洋，可片刻后又惊慌失措，两根手指绞在了一起。 　　完蛋了，晚上太冷，他又没带衣服，万一找自己取暖怎么办，就像神话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一样，自己是可以坚决地决绝，可他要是生病了，自己就不好意思向老婆交代了，难道自己白白让他占便宜吗？ 　　姜霖自然理解不了少女矛盾的心理，直接把那个背包拿了过来，呜一声拉开拉链：“把衣服拿给我来背着吧，背包就让老板帮忙保管一下。估计要爬一天的山，能减一点重量是一点。” 　　背包里放着一件黑色女士长风衣，标签都还没扯下来，一看就是新买的，姜霖心想又知道了少女的一个喜好，估计是不喜欢穿风衣，所以家里也没有现成的，可是不穿风衣，冬天她会穿什么衣服呢。 　　姜霖脑海中顿现浮现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如果被黑色棉裤勾勒，那该是多么诱人啊。 　　幻想中的少年少女，浑然没有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眼光。 　　作者留言： 　　（这几天可能更得上，事情有点多，有考试，嗯，最主要的理由是我下了老滚五，真香！） 　　（是去玩游戏，还是再更一章呢，最近章节还在构思，而且均订居然不增反减，天，我才上架两周，别个均订都开始翻倍了，我居然还有减少的趋势，更再多也没用啊，跳订的太多了，举一个例子，第九十六章，比第九十二章的订阅还高，以我的正常情况，前一章的订阅，通常会比下一章高个五六十的订阅。） 第一百零八章 上山 　　漂亮的女生走到哪都引人注意，特别是单独一个人坐着等人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明天是七夕节，出来游玩的大多是情侣，注定被冷脸拒绝的搭讪，没有人想不自量力地去尝试。不过这并不妨碍那背着女朋友的，偷窥的刺激心，以及对那仍未出现的男主角强烈的好奇心。 　　可当答案揭晓，这些人不禁蹦出一个念头，自己明明比那男的帅，为什么没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姜霖不去理会各异的目光，和妹妹以及江北舞，甚至夏小小待久了，他差不多也习惯了，细心地把东西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变得鼓鼓胀胀的，试着掂量一下，至少十来斤。 　　就在他为自己的负重而苦恼时，三辉也带着女朋友杨佳姗姗来迟。 　　“你是在负重训练么，背了这么多东西！”姜霖有些惊讶，他竟然三辉背了个旅行包，上面绑着个直筒长条形布料物件，爬上时背个十来斤的东西就累得够呛了，瞧着那颤颤巍巍的样子，估摸着也有十公斤了。 　　“露营神器，你不懂。”三辉一下子把东西放在餐桌上，餐桌微微发颤，顿时发出一声闷响，以及瓷杯盖碰撞的声音，他随手抽出几张纸巾，胡乱在脸上擦拭汗水，笑嘻嘻的样子充满不屑。 　　“你这是帐篷？”姜霖将那直筒布料物件外面一层的透明膜撕掉，翻开看看，顶角周围装着细小零件。 　　他一瞬间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部分旅游攻略，表情有些古怪，看着三辉的眼睛中充满同情，以及压抑着的浓厚笑意。 　　“网上买的，七夕特价，国产货。”三辉没好气拍走了姜霖的手，好生收拾起来，“你这个禽兽，居然连我帐篷的第一次都不放过。” 　　江北舞和杨佳忍不住笑出了声，姜霖也是笑了笑：“你可别乱说啊，还有两个女生在这里，万一她们误会了，咱两今天可就白跑一趟了。” 　　江北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想占自己便宜，万一让不相干的人听见了，不又惹人误会了么，自己和他可没什么关系，就算他有不可告人的兴趣爱好，也跟自己毫无瓜葛！ 　　杨佳听见这句话，心里慌慌的，瞥了瞥三辉，再瞄了瞄少女，有些奇怪，难道她真是姜霖的女朋友，不止在七月初六这天来到醉梦山，还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感觉没有一点反驳和生气的迹象啊。 　　接下来的几分钟，四人随便聊了几句，互相认识一下，稍微修整，便准备好上山了。 　　醉梦山作为蜀国的名山之一，诸如水晶溶洞金壁天仓之类的天然景点自然让人留恋，而人造的小桥流水虽颇匠气，却也得了几分悠然闲适滋味，沐浴山风阳光，看遍绿野清湖，这种自然的滋味是常在城里生活的人难以想象的，山路前半段，沿途皆是一些兴致盎然的游客，在每个景点修图拍照。 　　可是越往上走，这样的人也就越少，人就图一个新鲜，没有多少挫折困难，很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也容易放弃。 　　正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醉梦山路陡峭，栈道极多，砌有无数阶梯，很快，大部分的人累得只剩下登顶的念头了。 　　姜霖背着三辉那厚重的旅行包，和三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还没爬一个小时，这家伙就累得喘不过气了，期间杨佳多次提出让自己背一背，可这让大男子主义的三辉如何受得了啊，坚决不干，姜霖看不下去了，让自己和他交换背包。 　　男人嘛，互相照顾的时候，总觉得比让女生帮忙得好。 　　两个女生跟在后面，两手空空，倒不觉得累，杨佳笑得很开心，江北舞笑得很含蓄，毫无在姜霖面前那撒着欢的样子，有种淑女般的优雅，只是问到一些关于自己和姜霖的事情时，俏脸依然微微红了一下。 　　这让杨佳感叹，越容易害羞的女孩，心思也就越单纯，不像班里的女司机，聊着爱.情动作片时，比男生都还起劲。 　　她也得知少女如今刚上锦城七中的高三，小自己两岁的学妹啊，姜霖那家伙，难道真有桃花运，面前这美丽少女不说，高中班级里的那个女孩也对他青睐有加，自己虽觉得他这个人不错，可丝毫没那种念头啊。 　　关于那个在同学聚会里忽然出现的少女，杨佳想了想，犹豫了好半天，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今天可是特地出来游玩的，明天也是七夕节，为了不破坏众人的好心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太阳渐渐西，长长的影子也因为畏惧阳光，缩在了脚底下，姜霖一行人好不容易登上山腰的一个露天广场上，准备吃些东西。 　　山上的食物极贵，两块钱的矿泉水往往能翻上几番，姜霖给妹妹买了长裙，囊中羞涩，小富婆江北舞自然没有顾虑，大大方方地请一行人在餐馆饱餐一顿。三辉和杨佳都曾见过那辆豪车，当然明白面前少女的身价，一顿饭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爬了四个小时山，走走停停，大家都很累了，三辉直接凑了几张椅子，躺在上面不肯起来，杨佳只能无可奈何地陪着他。 　　姜霖促狭打趣几句，在三辉的羞怒之中，溜出餐馆，看到江北舞一个人坐在露天阳台边缘处的一张椅子上，眺望着山上的白云，以及山麓下的阔叶林。 　　瞧见她的双脚有些不自然，姜霖想也不想坐在她身边，在她愣神之际，霸道地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上，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搓揉着。 　　“你、你你......”江北舞反应过来，却是俏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在.....干嘛......” 　　“给你揉脚啊。”姜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我是在问你干嘛要揉我的、我的......”江北舞尝试抽了抽脚，没成功，顿时羞怒不堪。 　　“这里离缆车还有一段距离，不揉几下，等会上山，你会更难受的，更别说缆车还到不了山顶，难免走来走去，爬上爬下，只能自己登上去。”姜霖握着江北舞的脚，紧绷的白色袜子包裹着小巧的脚，纤细而美丽。 　　江北舞咬着下唇，脸颊儿飞上一抹红霞，没有说话，她原先只觉得脚痛痛的，脚骨仿佛碎掉了一样，现在被姜霖按摩来按摩去，一阵酸麻，一点疼痛，更多的是羞涩的味道，女孩子的脚在封建时代是仅次于花瓣的地位，现在虽然没那没保守，但在她这样的女生看来，依然太过于放荡了。 　　她紧张地左右张望，天台上坐着零星几个人，这里还是边缘地带，但总这样嬉闹，迟早会吸引人的目光。 　　“那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这里这么多人能看，为什么我就不能。” 　　“不许就是不许！”江北舞即使伸直着腿，也能毫无障碍地弯下腰，作势要捂住姜霖的双眼。 　　姜霖的脑袋闪闪躲躲，就是没让她碰着，反而露出笑嘻嘻的笑容，抬起她的脚，嗅了嗅，然后又扇了扇鼻子，厌恶地拿开：“你的袜子臭臭的，帮你揉脚，我等会还要去洗手。” 　　“你的袜子才臭臭的，我的一点儿也不臭。”对于一个有着良好清洁习惯的女孩子而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这么说，江北舞忿忿地说道。 　　“不臭，难道是香的？”姜霖疑惑地问道，“要不我再闻闻？” 　　话罢，姜霖就又抬起了那双美丽纤细的脚，自然而然地闻了闻：“果然不臭，还香喷喷的，让我想起了一样东西......对了，那不就是今天吃的猪蹄吗，肉香十足啊。” 　　江北舞听到前半段话，还抿着嘴，羞恼交加地瞪着姜霖，但一听到后半段，立刻就只剩下恼怒了，除了都是脚，她的脚和猪蹄有哪点相像了，他怎么不说自己跟个猪脑袋似的，笨蛋！ 　　“如果我的是猪蹄，那你的差不多就是烟熏猪蹄！”江北舞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却是没再挣扎，要揉就揉吧，臭死这个家伙！ 　　姜霖笑了笑，抬头望着萦绕在山尖上的白云，手里却是仍在轻揉慢搓着那双脚。 　　江北舞悄悄瞥了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转移到了他的穿着运动鞋的脚上。 　　“喂。” 　　“我没说话，想我了？”姜霖侧过头，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是水仙花啊，要不要我给你一面镜子照一下，”江北舞仰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理所应当，“我家是做生意的懂吗，不做亏本买卖，双方互利，你帮我揉脚，我也要做出回报。” 　　江北舞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要是让杨佳学姐看到了，非得大跌眼镜不可，好好的淑女怎么变得跟个女无赖似的。 　　“算了吧，给大小姐按摩，讨了几分大小姐的欢心，乐呵还来不及呢，哪还奢求什么回报。”姜霖摇摇头，拒绝了江北舞的好意，回报的东西他还不懂么。 　　右脚按摩了好一会儿，姜霖将目标换成了左脚。 　　“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按摩啊。”江北舞动了动左脚，又是感觉到一阵酸麻，声音不由自主的弱了几分，还带着娇弱诱人的鼻音。 　　姜霖没回答，江北舞也没再说话，不同于一直慢悠悠欣赏景点，没怎么出汗的她，这个无赖，帮着同学背包，背后都浸湿了，脚下肯定也成了汪洋大海。 　　江北舞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姜霖也知道她懂自己的意思，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笑容犹如萦绕山尖的云朵，柔柔软软，棉花糖。 第一百零九章 意外 　　山尖串着一团白雾，真的像泡沫松软的棉花糖，而在这片露天广场上，恰好有棉花糖小贩。这年头什么都在与时俱进，十几年前单调的白色棉花糖，如今也变得繁花紧簇般的艳丽，舀一勺被染得五彩缤纷的白糖，缕缕糖絮缠绕成了一个棉球，看起来很是香甜可口。 　　自然界中，色彩是种警戒色，这些鲜艳的花糖，拿不准是否有害，姜霖索性买了四个白色的，又被抢走了不少钱，更让干瘪的钱包欲哭无泪，然而一看到少女月牙般的桃花眼，心痛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下午一到两点是阳光最毒辣的时候，一行人决定在餐馆包厢内午睡休息，大暑的夕阳差不多会在八点钟来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趁天黑之前到达山顶。 　　没有床，只能靠在趴在桌子上午休，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都习惯了。 　　“姜霖，姜霖......” 　　感觉有人轻轻晃着自己，姜霖昏昏沉沉地抬起头，费力睁开惺忪的眼皮儿，揉了揉眼睛，瞧见三辉站在自己身前，刚想开口询问，三辉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小声点......”三辉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跟我来。” 　　三辉贼兮兮地瞅了瞅四周，看到江北舞和杨佳依然趴在桌子上沉沉午睡，拉着姜霖鬼鬼祟祟地溜出包厢。 　　“怎么了？” 　　天台上人烟稀少，大多躲在绿荫下昏昏欲睡，姜霖拍开三辉的手，现在正是午睡的时候，三辉单独叫醒自己，明显是有事。 　　“你怎么追上江北舞和那名同学聚会上出现的女生的，能不能教我几招？”见周围没人，三辉直言不讳地问道。 　　姜霖微微一愣，随后笑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是花丛老手，任何妹子都逃不过你的掌心么，怎么连一个相处三年的高中同学，曾经明恋的对象都拿不下来？” 　　三辉挠了挠头，愁眉苦脸，那是吹牛啊，他要真有这么厉害，高中时就把杨佳追到手了。 　　“其实追女孩子我也不懂，找我没用。”姜霖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霖仔，你别开玩笑了，我、我叫你姜哥还不行么......姜大哥。”三辉差点没被一口唾沫噎死，你还说不会追女朋友，真当所有人眼睛瞎啊，两名各有风情的美丽少女，别人追到一个已是莫大的幸运了，你还拥有两个，并且疑似和睦相处，所谓情圣也不过如此。 　　“没骗你，我真的不会，我甚至不知道追女生到底要怎么做，”姜霖笑道，“我只是把她们都放在心上，想让她们开心，于是下意识地就去做了，根本没想别的。” 　　“意思说我现在没追到，是因为不够真心？”三辉眉毛皱得更紧了，他真的很喜欢杨佳啊。 　　“有时候女生需要的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而是一些关心。表面看上去像一本厚重的书，翻开来，其实也不过是一页页单纯的白纸，但是想的太复杂，那就成了一本无字天书了。”姜霖心想妹妹除外，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去想一想，多为她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姜霖摇了摇头，基友这大大咧咧的性格，真的能察觉到女生的心思么，他也是磨练过来的呀。 　　一个小时后，姜霖叫醒了江北舞和杨佳，四个人继续上路。 　　太阳虽然收敛了不少，阳光却依旧猛烈，两个女生抹着防晒霜，姜霖从包里拿出两把遮阳伞，丢给三辉一把，这家伙，果然没有替自己的准女朋友带伞，毕竟这是很多男生的通病，觉得只有娘娘腔才会干女......不对，只有娘娘腔才会用遮阳伞。 　　“把伞给我。”江北舞伸开手掌，细腻的皮肤因为抹了防晒霜更显光滑柔嫩。 　　“不给。”姜霖果断拒绝，并朝着三辉使眼色，后者顿时恍然大悟，这是在制造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啊，沾点便宜，增进感情，美滋滋。 　　江北舞羞恼地白了他一眼，不给自己伞，他又有理由牵自己的手了。 　　“你是霸道总裁啊。”被人牵着手，江北舞这次不再挣扎，甚至有股莫名的悲哀，自己好像习惯他这样子做了。 　　“霸道总裁？你是看的韩剧还是网络小说？”姜霖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问道。 　　“谁会看那些东西，都是听同学聊的。”江北舞慌慌张张扭过头，不让他看自己脸红，糟糕，好像又暴露了一个可以被他攻击的弱点，她真的不喜欢看那些东西，唯一看过的一本言情小说，还只是因为里面的女主角是一对百合，却偏偏被一个霸道总裁扳直了。 　　她真正脸红的原因，是因为最后结局中，那位霸道总裁得到了那对百合，还上演一出双.飞，谁写的小说，去死去死！ 　　姜霖轻轻哦了一声，霸道总裁，他也看过那些名字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女频文。 　　走出门外，天台上正巧有一家店在卖遮阳伞，生意火热。 　　姜霖视而不见，径直从那家店外走过，手里竟然没感觉到挣扎的迹象，他悄悄用眼角观察身旁的少女，恰巧看到一双微微翘起的桃花眼。 　　他忽然感到牵着的手微微颤栗了一下，自己也立刻收回眼神，心砰砰地跳，原来在他偷偷观察着少女的时候，少女也在偷偷观察着他。 　　不过身后那两个人似乎闹别扭了，传来一阵轻微的争吵声，姜霖回过头，看到杨佳单独去买了一把遮阳伞，然后跟在三辉后面。 　　山路崎岖，就算由人工修建的山道也不例外，越往上走，山道损伤痕迹也就越严重，有些地方甚至连护栏也没有，有的也是歪歪倒倒的，仿佛一碰就会垮掉，山下的滑坡与悬崖，令人看了是心惊肉跳。 　　上个月那场暴雨，不仅使全城都陷入了海洋，连这接近海拔一千米的地方也受损严重，过了将近一个月，政府还没来得及修复，毕竟天府山多，灾害地点就多，再加上这地方又高又艰险，运送物资都得费时费力，算得上一个大工程。 　　姜霖让江北舞走靠墙的一侧，自个望了望山下，翠绿的树林引得一阵目眩，他收回目光，忽然想起在飞机上分享的秘密，牵着江北舞的手不禁用了点力，然后微微靠近了距离。 　　“还怕吗？”他低声问道。 　　江北舞身子微微一颤，然后靠着姜霖，低着头，也不说话。 　　姜霖以为少女仍在为恐高症而苦恼，也没再做出刺激她的决定，静静地走在山道上。 　　“啊！” 　　一声忽如其来的尖叫刺透了宁静。 　　作者留言： 　　（啊，少女卷轴真好玩。） 第一百一十章 救人 　　姜霖猛地回过头，看到下方山道上的人群，纷纷朝着护栏靠拢，朝悬崖下探头探脑，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交头接耳，原本只有鸟叫虫鸣的醉梦山林，忽然喧闹起来。 　　他试着朝那边看去，可是视线皆被蜿蜒的石壁挡住了，看不真切。 　　“有人掉下去了吗？”江北舞脸色微微发白，她本就怕高，一联想到掉下去的惨状，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姜霖沉吟片刻，说道：“好像不全是，我们去看看。” 　　他拉着江北舞小心翼翼地朝下方走去，蜿蜒的山道边站满了人，紧密没有一丝缝隙，不过都离护栏稍稍隔了一些距离，似乎有了前车之鉴，生怕出了意外重蹈覆辙，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这个位置上的护栏是否牢固。 　　沿着原路返回，姜霖看到了收了遮阳伞的三辉和杨佳。 　　“发生什么事了？”姜霖把遮阳伞递给江北舞，仍然牵着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三辉的肩膀。 　　“有人快要掉下去了。”三辉回过头，收敛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苍白的脸写满了紧张。 　　“你看看吧。”三辉让出位置，姜霖也得以看到下方令人心惊肉跳的场景。 　　那是一个长满杂草藤蔓的斜坡，一条水渍浸出深青色的痕迹在周围浅绿色的环境中格外显眼，仿佛是被人碾压过的，而在那痕迹末尾，一名女孩死死拉着一簇藤蔓，整个人被吊在了斜坡上，一动也不动，藤蔓柔软易弯折，稍微用点力可能就会断掉。 　　斜坡之下，离草地有十来二十米，掉下去，十死无生，在这海拔接近一千米的地方，没人会指望及时的医疗救助。 　　似乎大家都懂这个道理，或许还未从惊惧中回过神，没有一个下去救援，甚至有人在用手机摄像，护栏的缺口处，有一个男生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仿佛是女孩的朋友，在喊着什么。 　　“找条绳索再去，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自己是姜霖多年的基友，三辉一看到他的凝重神色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要遇到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没有犹豫二字。 　　“来不及了。”姜霖摇摇头，在这里游玩的人哪会带什么绳索，只有在山里的住户才有，可是离这里有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拿过来，花都谢了。 　　“那我陪你一起。” 　　姜霖没有回答，扔下背包就急匆匆地往那边赶，三辉急忙跟在后面，江北舞回过神，似乎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也顾不得优雅礼仪了，慌慌张张地就往他们走的方向跑。 　　离目标越近，聚集的人也就越多，姜霖小心挤开人群，不敢大喊，生怕惊吓到了那名生死一线的女孩。 　　“让开。”那名疑似女孩朋友似乎被吓傻了，双腿都有些发颤，姜霖叫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心急如焚，有些恼怒他堵在缺口，却什么也不做，一把推开，正准备直接下去救人。 　　“小兄弟，做事情可不能这么鲁莽。”姜霖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然后把他给拽了上去。 　　姜霖扭过头，看到一个穿白色上衣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后者看到他眼里的焦急和不悦，笑了笑，说道：“这里有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吧，我们可以手拉着手，让为首的一个人去救。” 　　“这个方法不行。”姜霖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手拉着手一起下去，就像多米罗骨牌，万一有个人不小心滑到了，剩下的人全得遭殃，从前有个大学生下水救人的新闻上了各大网站媒体的头条，正是因为手拉着手，结果一个人也没活下来。除了各种舆论影响，那次事件直接让教育问题站在了风口浪尖，许多大学因此开设游泳课程，甚至列为必修。 　　与其寄托于别人不犯失误，不如相信自己的能力。 　　中年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沉吟片刻，说道：“那就用衣服做成一条临时绳索，总比没有任何保险来得好。” 　　姜霖立刻点头答应，中间男人向周边的人说起这个办法，纷纷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没有人不会感到犹豫，可一旦有人愿意站出来，事情就会简单得多了。 　　衣袖与衣袖之间打着死结，再扯了扯确定韧性，两条十余米的斑斓绳索就这样形成了，总共花了一分钟不到。 　　姜霖和中年男人光着上身，腰间绑着“绳索”，稍作准备后，一起小心翼翼地走下斜坡。 　　似乎发现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山道上的游客们均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睁大眼睛望着那两名冒着生危险救人的陌生人。 　　下午的阳光浓烈毒辣，晒得每个人汗水直流，可就是没一个人发声，幽深的山林死寂一片。 　　三辉拉着杨佳在山道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江北舞蹲在缺口处，两只手紧握成拳，娇媚的脸不负血色，除了紧张，就只剩下担心了，眼前的万丈深渊，似乎再也给不了压力与恐惧。 　　斜坡很抖，仿佛一站在上面，就会掉下去，姜霖稍稍蹲下身，两脚保持距离，放低重心，踩在一个点上，就要反复试探下一个位置，如履薄冰，他尽量让身体保持放松，神经紧绷，这样才能确保准确无误。 　　毕竟这只是用衣服绑成的临时绳索，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散开。 　　“我们来了，坚持住！” 　　姜霖朝着那名女生喊道，他看到女生的嘴唇苍白，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 　　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向下，姜霖看了看那仿佛深不见底的悬崖，犹如吞噬人性命的深渊，心里微微一颤，咬着嘴唇稳住心神，试着朝一块凸起的石头踩过去。 　　用力蹬了蹬，石头轻微晃动。 　　放下一半重量，石头滑动了几近一毫米的距离。 　　嫩草发出窸窸细小声音...... 　　姜霖深吸一口气，然后右脚彻底落下，石头没有再动。 　　稳了三秒过后，姜霖以为安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忍不住压抑的惊呼。 　　石头忽然像抹了油，瞬间滑了下去！ 　　一脚踩空，整个身体仿佛顿时要掉落下去，姜霖眼前一黑，连忙拉住身后的绳索，放低重心，拼了命地用身体摩擦着滑坡。 　　终于，在滑行一米多之后，他的身体终于停止向地狱奔跑，姜霖感觉上身一阵火辣辣的痛，睁开眼，看着肩膀上给藤蔓摩擦出来密集的血痕，一阵苦笑，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要不是靠着临时绳索，估计他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有幸捡回一条命，他松了一口气，在山道上屏气凝神的游客们也松了一口气。 　　姜霖小心地重新站起身，看到中年男人询问的眼神，摇摇头表示没事，可以继续。 　　花费了一点时间，女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隔得近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一簇藤蔓在慢慢地被拔出土地，甚至能听见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吱呻.吟，不出两分钟，估计女生就会彻底掉下去。 　　那名男生终于意识到了这是最危急的时刻，焦急地大喊道：“苏苏，坚持住！” 　　相之于慌张的其他人，姜霖和那中年男人却是冷静非常，他们已经到了那女生的正上方，各自用一只手抓着藤蔓，一只手抓住女生的手腕。 　　“放轻松，等会你试着自己站起来，不要怕，有我们在。”姜霖试着安慰道。 　　少女费力地点点头，姜霖和中年男人相视一眼，一起喊着：“一，二，三！” 　　话音刚落，两人一起使劲儿，山道上的人也顾不得临时绳索是否牢固了，用力向上拉，然后所有人都看到少女被提了起来，先是双腿跪在斜坡上，后面才缓缓站起来。 　　然后危险仍没有结束，还有最后一段距离要走，下坡容易，上坡可就难了，不过幸好没出意外和差错，三个人原地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慢慢地爬回了安全地带。 　　山林突然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掌声与喝彩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由衷的笑容。 　　姜霖直接累趴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墙壁，看到那名男生在安慰惊魂未定的女生。 　　“姜霖！”江北舞卸下心里的石头，释放庞大的压力，忍不住扑了上去。 　　“你怎么又哭了？”姜霖推开抱住自己的少女，擦了擦她的眼角，本来盈着的眼泪，因为挤压反而滑落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到三辉和杨佳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回应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还不是因为你，吓死人了，你也要偿命的，知不知道。”江北舞抽噎了几下，抹干净眼泪，眼睛却是噙着笑意，刚才姜霖差点掉下去的，她是真的吓坏了，幸好没出什么事。 　　“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让你担心了。”姜霖真心诚意地承认错误。 　　“下次，你居然还有下次，”江北舞攥紧着小拳头，好像要打人，“你是不是又要逞英雄啊，如果我掉下去，估计你也不会救得那么起劲儿。” 　　姜霖听出了那点微不可查的酸意，心里却美得很，笑吟吟地问道：“你在吃醋吗？” 　　“哪有？”江北舞脸蛋一红，真当自己是醋坛子么，这时候还在吃醋，可是啊，不得不承认，看到姜霖救人的那种英雄气概，女孩们都会生起要是自己是那个人，他会不会来救自己的念头，以及一丝期待。 　　“傻瓜，你站在内侧，要掉下去的也应该是我啊......”姜霖没有正面回答，揉了揉少女的通红翘鼻，笑容中有股宠溺的味道。 　　江北舞听到姜霖的声音有些低，瞅着他的眼睛，那里竟然有一丝让人心跳的神采，或者说是温柔的爱护，真的呀，他会一直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呀。 　　“笨蛋。”她骂了一句，可是声若细蚊，心里软软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不知道什么意思，可就是满心欢喜。 　　“来，扶朕起来。”姜霖用三辉递过来的清水清理伤口，穿上衣服后，伸长手臂，好整以暇地等着某人服侍。 　　江北舞笑了笑，却是真的扶他起来了，还真是不害臊，总想占自己便宜，能亲密地扶皇帝起来的，好像也只有妃嫔了吧。 　　“小舞？”姜霖望着那护栏缺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怎么了？”江北舞站在姜霖的身后，还在帮他拍着裤子和衣服上的泥土。 　　“你不是有恐高症吗？”姜霖有些纳闷，记得上来时，他就看到江北舞蹲在缺口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点也不像怕高的样子。 　　“不告诉你。”江北舞停住了手，身子慢慢靠了过去，低着头，再低下去点就够到他的后脑勺了。 　　姜霖回身牵住了她的手，江北舞就帮忙撑伞，脸颊火辣辣的烫，心里边的快乐和那份甜蜜仿佛找到了支柱似的，她不敢告诉姜霖，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怕了，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非常开心，想起那段在网络上每日每夜都度过的开心时光，心就跳得好快好快。 　　作者留言： 　　（接近四千字，好累，去睡觉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女孩 　　姜霖等人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那名被他救了的女孩急忙小跑过来道谢。 　　女孩有一头黑亮柔顺的齐耳短发，薄薄的微微内卷的刘海半掩秀眉，她脸型圆润，鼻子小而翘挺，下巴短小圆滑，五官线条柔和，不似姜灵和江北舞那般精致，标准的娃娃脸。 　　这样的女孩很难用漂亮美丽来形容，可爱一词犹如量身订造，像是一具萌萌哒的陶瓷娃娃，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可如果搭配上一对活蹦乱跳的欧派，那就不是保护欲，而是野兽般的占有破坏欲了。 　　适才的救援太过紧急，姜霖甚至连女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是现在看到，又不好意思了，如果挡住颈部以下的身体，女孩活像一个十二岁的小学生，看着她那远比江北舞发育成熟的身体，不由得萌生一股罪恶感。 　　童颜巨.乳啊，姜霖悄悄发出一声长叹。 　　江北舞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惊讶和羡慕，三辉的眼睛发亮发光，杨佳没好气地掐着他的腰。 　　“人没事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在意，你也别想这么多。”姜霖点点头，泰然地接受了这个道谢，如果是江北舞，那他可又要叫嚷着以身相许了。 　　“谢谢，真的谢谢......”少女一个劲儿地低头道谢，娃娃脸颇有些激动，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什么，绝望的人，就算明知道是一根从天而降的蜘蛛丝，也会咬牙死死抓住，更何况那是刺透黑夜的一束光，照亮了整座心房，如果没有他和那位大叔挺身而出，她已经不可能在这里道谢了。 　　“如果真的要感谢我，那以后就小心点，千辛万苦救下来的人又掉下去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纸钱和帅哥都得花钱，你也得为我的经济着想。”姜霖又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女孩，出了这档子事，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说不定一生都会害怕登山。 　　女孩噗嗤一笑，江北舞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在安慰女孩，但这个不害臊的家伙，总是不经意地撩着妹子。 　　“给，喝口水压压惊。”江北舞浅浅地笑着，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瞧见她有些犹豫的眼神，又说道：“这瓶水之前用来清洗伤口了，没人碰过。” 　　女孩点点头，接过矿泉水后，一口气直接喝完了。 　　众人有些错愕她的豪迈，当事人擦拭嘴角莹莹发光的水渍，轻轻抿了下嘴唇，笑容很灿烂，也很幼嫩：“在滑坡上被太阳晒得太久，有些口渴了。” 　　“接下来一起上山吗？”姜霖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这明明是个很开朗的女孩，配合犹如动漫人物般的娃娃脸，应该说是元气满满。 　　女孩微微一怔，摇摇头：“不了，我该回去了。” 　　“和你男朋友一起？”姜霖视线穿过女孩的肩头，落在了那名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男孩身上。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高考成绩出来这么久了，想出来散散心，干脆答应和他一起来了。”女孩笑得依然灿烂，但姜霖分明看出了那笑容之下的阴霾，也是，救下自己的居然是素为谋生的陌生人，对自己有好感的男生，反而胆小怕事，踌躇不敢上前，换谁都会心有芥蒂。 　　默默为那男生哀悼，姜霖笑呵呵地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呢。” 　　“锦城第三中学，你们也是吗？”女孩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含期待的娃娃脸，像一个渴望糖果的小女孩。 　　“我们都是锦城七中的学生，不过我们三个都毕业了，小舞暑假后升入高三。”锦城各个中学里，以三中和七中最为出名，两者教育资源雄厚，不仅瓜分着锦城这一亩三分地，还辐射到了天府各个城市，犹若分庭抗礼的雄狮与猛虎，优质生源，奥赛奖牌，各种才艺比赛，互有胜负，算得上是宿敌了。 　　然而这种平衡早在两年前就被打破，在姜灵大魔王面前，三中的失败仿佛是个注定的结局，七中几乎囊括了所有奥赛金牌，似乎一年后的高考状元，也是触手可得。 　　“原来是学长学姐，还有学妹啊......学长是在哪个大学呢，说不定我报的也是那个学校。” 　　“我啊，我在锦城大学，离家近，随时可以回家。” 　　“锦城大学......”女孩低下头喃喃自语，随后又扬起头，笑道：“我家在帛阳，离这儿有点远，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谢谢学长学姐学妹。” 　　众人点了点头，女孩擦过那名男孩的身边，头也不回地下山了，男孩看着她坚决的背影，后悔不已。 　　一场惊心动魄的事件终于落下帷幕，虽以一声平淡的谢谢收场，却宛如伴随夕阳的蝉声，意犹未尽地戛然而止。 　　今天对许多人而言，不得不说是非常特殊的一天，这类的事情，很少在人生中出现，重新回到旅途中的游客们，对此依然津津乐道，纷纷向姜霖竖起大拇指，甚至有人过来一起照相的，其中还有一些漂亮年轻的女孩。 　　感受着身后来自三辉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江北舞目不转睛的视线，姜霖表情严肃，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们的要求，维护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 　　姜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思考着这次事件的影响，估摸着七夕节过后，他的英勇事迹会被人传到网上，到时候妹妹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这样想着，他忽然有人听见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李元华？”姜霖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个戴着鸭舌帽，穿着色彩斑斓的沙滩衣沙滩裤的男生就是自己的老同学李元华？姜霖可没见过他这么骚气的打扮。 　　李元华身旁是颜文，十三班的班长，穿得也比较轻松，两人的关系高中的时候就很好，现在一起来醉梦山游玩也不奇怪，除却他们，姜霖还看到他们各牵着一名不认识的女生，大概是女朋友吧。 　　姜霖冷笑，虽然高中时经常争锋相对，但还是有点同学情谊在的，自从上次同学聚会彻底撕破脸皮后，他和李元华就行同路人了，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喝醉并不是借口，估计李元华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姜霖，刚刚救人的真的是你？”颜文微微有些错愕，李元华注意到姜霖牵着一名从未见过的女孩的手，阴沉的脸忽然冷笑起来。 　　作者留言： 　　（追订一百一百的降，自动订阅也只有两百多，难道越写越好，真的是我的错觉？）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聪明的江北舞，傻傻的江北舞 　　见到颜文和李元华，姜霖想起了高中的许多事情。 　　那时候姜霖和现在有些不一样，颓废，孤独，将自己隔绝在灰白的世界里，仿佛对什么事也漠不关心，除了李老头的化学课，其余时间都在睡懒觉。阳光，夕阳，奔跑，努力，欢笑，这些青春的词汇被时间翻弄的渐渐苍白无力，本欲挣扎的躯体重新按回冷板凳上，在音乐评论区或者知网上的青春故事里，自己是个连配角也算不上的人物，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你以为总有一天会出现奇迹，扼住命运的喉咙，可是现实的冰冷总会在寒夜里侵入骨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也会给你一把钥匙，但黑漆漆的房间里，门却无处可寻。幸运儿像是私人订制的限量款，摩托变奔驰的不是你，天台上的才是。 　　曾经的姜霖就是这样一个人，但自从那个人犹如彩虹般绚丽登场，一缕阳光忽然漫进了房间，门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暗地里的讥讽，明面上的嘲笑，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在乎了，除却三辉在外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败给李元华，但谁又能知道，他从未将之放在心上。李元华的挑衅，永远也不可能激怒他。 　　“姜霖，你真是好福气啊。”李元华的目光在江北舞身上游荡，帅气的脸皮笑肉不笑，眼前这名少女虽然不像上次见到的那么璀璨夺目，却也相差不了几分，一双桃花眼犹若江南美人，修长纤细的双腿却又有种北国佳人的风情，娇媚却不妖媚，柔美却不孱弱。 　　“姜霖，他们是谁？”察觉到鸭舌帽男人语气中的敌意，江北舞皱了皱眉，那打量的目光让她特别不适。 　　“我高中同学，李元华，颜文。”姜霖随便介绍，颜文是李元华的朋友，他是知道的，没多大敌视。 　　“姜霖，你我也是多年的老同学了，不给我们介绍下你的这位新女朋友？”李元华嘴角翘起一丝讥嘲的弧度，特意加重了新这个字。 　　姜霖笑而不答，江北舞对他强调的地方感到莫名其妙，女朋友三个字明明更扎耳，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被姜霖牵着手，亲密地根本不像普通朋友，顿时泄了一口气，做个简短介绍：“我是江北舞。” 　　怎么又是姓江......李元华搂着自己前不久才追到的女朋友笑道：“江小姐，你是姜霖的女朋友，上个月聚会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啊。” 　　“你去参加同学聚会时应该都回家好久了，我怎么不知道。”江北舞小声对姜霖说道，因为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有些担心。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要是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知道了，他可就玩完了。”李元华冷笑，像鬣狗张开了獠牙。 　　颜文表情有些不自然，三辉和杨佳更是脸色微微一变，只有姜霖表情依然平静，看着李元华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块石头。 　　“你在说什么？什么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江北舞明显不解。 　　“果然，姜霖没有告诉你们......”李元华嗤笑一声，犹如揭开邪恶面纱的正义人士，“上次聚会的时候，有名我们都不认识的少女挽住了姜霖的胳臂，自称是他的女朋友，呵呵......姜霖还没有否认。所有十三班的同学都看见了，陈浩和杨佳也都在场，不信你问他们。” 　　“李元华，你......”三辉急着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被李元华冷冷打断，“陈浩，我揭穿了你朋友的真面目，你果然急了是吧，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急什么？明人不做暗事，正人不说假话，杨佳都在场，你还想否认不成。” 　　三辉把目光移到准女朋友身上，杨佳却保持沉默，她是一个女生，最看不惯那些脚踏两条船的人渣，总不能帮着男生说谎吧。虽然姜霖看起来并不像是那样，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承认，今天不给江北舞提个醒，主要是为了不破坏她们的心情。 　　三辉却不那么想，就算姜霖劈腿也怎么样，你是我们的朋友，居然还帮着外人，不把自己人当人？联想到半个月来的接触，始终追不到闹着小性子的杨佳，他越想越气，正要迸发出一肚子火时，姜霖忽然说话了。 　　“那个女生不是我的女朋友。” 　　姜霖不想看到基友和杨佳闹矛盾，也不想让江北舞难受，淡淡地解释。他心中冷笑，看来李元华是真的嫉妒他，高中嫉妒姜霖比他更受那个人青睐，现在又嫉妒姜霖的女朋友比他的更漂亮，更优秀。如果江北舞是一个小心眼，喜欢耍脾气的小女生，说不定还真会被他的话搞得两人关系露出间隙。 　　江北舞轻轻哦了一声，轻轻动了动手腕，本来被姜霖牵着的手，忽然与他十指紧扣。 　　李元华和颜文亲眼目睹这一幕，都是一愣，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男朋友被一个陌生女孩挽着胳臂，当事人还没有反驳挣扎，她居然不发一点脾气，是傻白甜，难道真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不管是哪种，都让人嫉妒的发狂，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为什么偏偏喜欢你！ 　　凭什么，自己哪点比不上他！ 　　李元华搂着自己女朋友的手臂不禁一紧，女生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声，李元华听若未闻，胸口和胃部忽然升起一种纠缠灼热感，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这么花心的一个人渣，为什么有如此漂亮女生喜欢他，果然，相貌和智商都是呈反比，花瓶，垃圾！只要拆穿他的真面目，他就什么也不是，不过是靠蠢女人作威作福的白痴，小人得志！ 　　“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我们可都是看到过的，那个女生亲了他的脸，不是女朋友是什么，姜霖，你是当我们是瞎子，还是蠢货？”李元华尽量保持平静。 　　“你们真的好蠢啊，只要亲了姜霖就是他的女朋友？单方面喜欢他不行吗？”江北舞闪着明媚的眸子，瞥了瞥姜霖，眼神里流露出令人心疼的忧伤，“人家追了他好久了，今天他终于肯牵我的手，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到李元华完全凝固的表情，江北舞心中窃喜，决定做个最大胆的举动，气死他！ 　　仿佛事件重演一般，在场所有人莫名有种熟悉感，又一个女生，踮起脚尖亲吻姜霖的侧脸。 　　姜霖微微一愣，只感觉脸上的柔软一瞬即逝，犹如蜻蜓点水，却仿佛产生一股微弱的电流，心脏受到刺激微微收缩，渐渐加快，身子也微微颤动一下，和妹妹亲他的那次感觉迥乎不同。 　　“我亲了他，我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吗？可是我现在还不是，我也想诶。”江北舞笑咯咯地说道，瞅着李元华的眼神里充满着不屑，明知道她和姜霖的关系亲密，却依然要在她们面前说些没有证据的猜测，心理阴暗，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她很笨，又很爱吃醋，不讲道理，说不定还真中了他的圈套，但显然，她才不是这样的女孩。 　　看到李元华愈发难看的脸色，江北舞愈发高兴，真的太久没有捉弄人了，不过转移视线看到其他人的耐人寻味的眼神，慌慌张张低下头，梳理着垂在耳边的发丝，遮掩臊得通红的脸蛋。 　　江北舞有些惆怅，有些伤心，为什么那么聪明伶俐的自己，在姜霖面前，又会变成傻乎乎的江北舞呢，连这种不害臊的事情，竟然都能当面做出来。 　　“你满意了？”不得不说，江北舞的做法给了姜霖相当大的硬气，毕竟女孩子面对男朋友劈腿的消息时，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无可厚非，遇到渣男还是占了大概率的，姜霖虽然相信江北舞会相信他，却仍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李元华脸色阴沉地可怕，就连他臂弯中的女朋友被吓得心惊胆战，颜文瞧见朋友这样子，摇摇头，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该走了。 　　“别碰我！” 　　李元华挣脱了他的手臂，看着姜霖和江北舞还想说些什么，但蠕了蠕嘴唇，终究没说，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继承连锁饭店的大少爷了，虽然家里依然有钱，却在他人的掌控之下，而朱总与姜霖相识，还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现在的姜霖，已经不是他可以得罪的人物了。 　　挑拨失败，没了扳倒姜霖的可能，纵然不开心，他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 　　姜霖看着昔日情敌的背影，轻轻一笑，相信经过接连几次波折后，李元华已经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你们看着我干嘛？”姜霖回过头，却看到三辉和杨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禽兽！” 　　“人渣！” 　　三辉和杨佳同时骂道，难得的统一。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低下头，看着与江北舞十指相扣的右手，笑容莫名有股柔软的味道。 　　只是......姜霖察觉到娇羞少女的小动作，顿时又头疼起来。 　　作者留言： 　　（七月学校要安排出去实习半个月，上半旬如果追订稳定下来，尽量会稳定双更的，下半旬，看实习怎么样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空气 　　月亮快要冒出头，太阳就越显得有气无力，感情的积累与相处，总要用迁就和理解来弥补。 　　每一次回眸，就多增加一次悄声无息的悸动，每离目标更近一百米，温度就会下降0.6度。如今攀登一千米，心里的热度恰好处在恰到好处的位置，舒展的枝叶簌簌带着清风的凉意，阳光渐渐收敛了脾气，姜霖也退让地收回了遮阳伞，静静体会暖阳洒在脸上的温柔。 　　“小舞，你想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姜霖扭过头，看到少女低着脑袋，柔顺的长发顺着肩头倾泻而下，遮挡了半张柔美的脸庞，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想。”江北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撇过头去，抿了抿可口的唇瓣儿，颇为生硬地答道。 　　在女性词典里，这代表“我很想知道，你不告诉我，你就完蛋了”，姜霖听得懂。 　　“那你的手指还乱动？”姜霖低头看了看十指相扣的双手，他的话音刚落，那几根调皮的手指忽然停止了动作，僵硬地停留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指软软的，透着健康的肤色，淡淡的粉，温润如玉。 　　“我没有，”江北舞坚决地否认，“你牵着我太累了，我只想活动几下。” 　　这算什么解释.....姜霖笑了起来，一路上，少女的手指都不安分，气恼地在他手背一点一点的，似乎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姜霖故意默不作声，少女就闷闷地低着头，闷闷地走路。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有时候，男生们的恶作剧，大声喧闹，不全是调皮捣蛋，单纯而又一无所有的他们，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吸引心仪女生的注意力，而女生作为男生心头的一根肋骨，本是同根生，自然也会相同的想法。 　　但是女生们都是矜持的，总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她们会假装羞涩地拨弄耳垂边的发丝，会在星光璀璨的夜晚感叹并不存在的月色真美，会时常问些并不靠谱的问题。你以为她们真想得到答案，不，她们只想看看你的表情是否如她们想象的一样。 　　没有女生不会在乎劈腿的问题，就连在他面前傻傻乎乎的江北舞也不例外，虽然她明面上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心里肯定载着忧伤，在波澜的湖面摇摇晃晃。 　　“有个自称是女朋友的女生出现在我面前，你就不关心？”姜霖问道。 　　“我们只是朋友，你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似乎察觉到自己底气不足，江北舞又强调说：“你别想多了啊，我只是看那叫李华的家伙不顺眼，所以才帮你出头的，要不是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帮你出头。” 　　“是李元华。”姜霖好心纠正她，她的后一句话还前言不搭后语，到底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还是因为看李元华不顺眼。 　　“你......”江北舞气呼呼地转过头去，这个家伙，关注点到底在哪，不管是李元华还是李华，记得是混蛋就是了，反正都不会再见面了。 　　“好吧，我们不管那个无名无姓的家伙......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回答我哦。”姜霖抬起了那十指相扣的手，笑嘻嘻地在江北舞脸前晃悠，至今他们都没松开。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是的，我们只是朋友。”江北舞板着脸，尽量把在眼前晃悠的两只手想象成一个一半白，一半黄的馒头包，现在如果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那份心慌意乱的羞怯了。 　　可她的心充满着淡淡哀伤，身子不禁软了下去，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有哪对朋友会在阳光下牵手吗？有哪个女生会亲吻朋友的脸颊？不得不承认，她们作为朋友，已经超过朋友该有的界限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空气透明且无形，弥漫在了任何一个角落。失去了阳光，还有夜晚，失去了夜晚，还有微不足道的期待，可失去了空气，除了死亡，就什么也没有了，她们两个人，都不可能离开空气。 　　但正是这空气，成了最后一道界限。 　　“哦。”姜霖轻轻哦了一声，决定放弃这个问题，放下手。 　　温柔的风儿流过繁密的枝叶，像是无形的手弹奏起黑白键，两双脚踩着同一个频率，路过树叶散落的石板阶梯，在长长的夕阳余晖中剪出两道几近融合的光影。 　　“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在一片寂静声中，姜霖忽然说道。 　　“什么？”江北舞惊疑不定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姜霖重复一遍，又说道：“是的，你没猜错，她是姜灵，我的妹妹。” 　　两个人忽然停止了脚步，前方的三辉杨佳依然一前一后地默默行走，路过的人不得不从他们俩的两旁穿过，狐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保持缄默的少年少女。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沉默半晌，江北舞艰难地问道，她很想问灵灵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显然，她说不出口，仿佛那是一根针，扎破清晰透明的薄膜，去掉最后的阻隔。但宛如即将登场的辛德瑞拉，没有南瓜车，没有水晶鞋，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说过，朋友之间没有秘密的，”姜霖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也不知道灵灵为什么要那么做，不过我想，大概是想为了帮我出头吧。” 　　于是他就把聚会上的事情给她简单叙述了一遍。 　　姜霖微微一叹，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江北舞也会感到很不舒服的，他想让她开心，让她发笑，看到她那明媚的脸蛋。他不想让两人清澈如水的关系掺杂一点杂质。而江北舞也想的也是这样，她既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又不想让姜霖为难，只能用一些小动作还发泄自己的别扭，矛盾的就像天上的明月与太阳。 　　如果这样说，她应该不会放在心上了吧，毕竟灵灵是她的闺蜜兼老婆。姜霖心想。 　　“今天我已经十七岁了，他还是我的哥哥。” 　　江北舞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黑暗里隐藏自己脸色的少女，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她垂下眼帘，用长而翘的睫毛来掩饰自己眼眸中的色彩，抬起头时，眼睛弧线姣好而美丽，迎着落日余晖，散发柔软和熙的微光。 　　“我们给灵灵发些照片过去吧。” 　　作者留言： 　　（嗯？看到我标签里的后宫没有，虽然接近两百个踩，但不可能踩掉的，我可是坚实的后宫拥护者。） 　　（还有，不要说些不喜欢姜霖“初恋”的话，当初我写江北舞的时候，没几个喜欢的，甚至还有骂她智障的。我只想写出一个个富有魅力的女角色，嗯，男角色无视吧。） 　　（明天应该能双更，别再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照相 　　“我们给灵灵发些照片过去吧。” 　　“发照片？” 　　“嗯，一些风景照。”江北舞瞥了他一眼，像班主任一般伸出手，慢吞吞地说道：“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你不是有手机吗？”姜霖纳闷，却仍是掏出了手机，递给江北舞。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当然要用你的手机了。”江北舞抢过手机，匆匆撇过头，装作看另一边的风景。 　　没电？相信才有鬼了，自从上山之后，姜霖压根没看到过江北舞拿出手机，一个家财万贯的大小姐，手机自然是最新型号的限量款，电视网络铺天盖地地宣传，全球信息化的今天，手机电池容量已经不算是最重要的问题了，但对高档手机而言依然是个重要指标。 　　可她为什么要撒谎？ 　　姜霖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女生手机里存着男生的照片，别人看到了，一定会想入非非，更别说万一被伯父伯母发现了，好不容易让他和她卸下的少女矜持，又会重新武装起来。 　　“快，你去站那上面。”江北舞迅速地扫视风景，想要转移话题，忽然找到一个目标，美眸一亮，兴奋地指着一块大青石，青石后是林间飞瀑，溅起泡沫似的雪白水花，犹如大师狼毫笔下的泼墨纸画。 　　姜霖严格遵守少女的命令，加紧步子跑过去，仿佛要直接冲下瀑布河滩，江北舞急忙道：“慢点！” 　　是你叫我快点的......姜霖自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心里反而美美的，脚步似早有准备般慢了下来，慢悠悠地踩上大青石，然后笑吟吟地对着他咬牙切齿的少女。 　　“你这个笨蛋，万一真的掉下去，死哪都找不到你，”江北舞放下心，攥紧着小拳头渐渐松开，没好气地说道，“别对我笑了，我看到你那张笑脸就觉得恶心，正经一点，把我当做一个路人。” 　　“可是路人哪有我的小舞漂亮。” 　　江北舞撅着下唇得意地笑，忽然又赶忙捂住嘴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逗乐了，一定会更得意，但她也知道，即使姜霖知道她是装的闷闷不乐，不理不睬，也会主动认输，费劲心思逗自己笑。 　　果然，江北舞看到姜霖收敛了笑意，瞧着她的眼神里平静自然。 　　咔嚓咔嚓...... 　　除了大青石，江北舞还照了其他几处景点的照片，夕阳的余晖为青石、山峦、白云镀上一层莹莹金边，可最显眼的依旧是姜霖的身影。 　　江北舞点开手机里的TT，看到了家人分组里的一些属于姜霖的亲人，但其中一个名字，让她心慌意乱。“无赖，流氓，死鬼......”她喃喃自语，有些羞恼，还有些胆怯，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开心，因为那个名字，只属于她。 　　“小舞？”姜霖看到江北舞操作了手机一番，似乎给姜灵发送完照片，然后就勾着头，将手机紧紧捂在胸口，他蹲下身，凑近了才看到那张娇媚的脸噙着满满笑意，那是甜蜜都盈出了的感觉。 　　江北舞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手机推还给他，姜霖手忙脚乱地接住，江北舞窃笑地与他擦肩而过，然后望着山峦之间的荷包蛋太阳，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 　　照片上有白云，有山峦，有飞瀑，有树林，还有某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灵灵，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小舞，你不给自己照吗？”姜霖追了上去，有些奇怪，只给自己照是什么意思，出来旅游一阵，照理说应该合照几张啊。 　　江北舞摇摇头，那几张看似是路人为单独旅游的姜霖照的相片，没有自己的痕迹，虽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但灵灵看了，知晓了自己的心意，这样就够了。 　　............................... 　　醉梦山顶处有一座寺庙，名为鸣山寺，据说以前是华严教的分支，历经明清两朝，又经过抗如战争与特殊时期。几百岁月匆匆而过，里面的僧侣换了一茬又一茬，这座寺庙却依然伫立在醉梦山顶，迎着一年又一年的风吹雨打，犹如饱经苦难的苦行僧，愈发古朴悠远。 　　九十年代，锦城政府曾对鸣山寺进行了翻修，游客量大大增加，早已不是从前那人烟荒芜的景象了，挂号的僧人也添了好几倍。 　　当姜霖四人抵达山顶时，悠远的钟声在山林间回荡，像一道无形的波纹，缓缓捋平火烧一般的夕阳画卷。 　　山风从南边倾泻而下，略带白云清新的气味，翠绿的树林随风摆拂，树叶边反射着落日的暗色金光，千百片摇曳起伏如同镶上了一连串舞动的金丝。 　　早一批的游客们在寺庙内祈福后，纷纷拾阶而下，与站在山门前的姜霖四人擦肩而过，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早不是第一批到达山顶的人了。 　　三辉想进去参观参观，奈何心有力而气不足，背着十公斤的东西，他累得差点想以天为盖，以地为铺，呼呼大睡。 　　幸好不远处还有一座天台，酒家店家，应有尽有，足以慰以风尘，可他们几个是来看百年一遇的流星，而不是就此潇洒一游，山尖处有更好的地方欣赏美景......帐篷都带了，总不能白费力气吧。 　　“啊！”踏进山顶的露天广场，三辉发出一声哀鸣，他看到了什么，竟然有店在租借帐篷！ 　　“霖仔......姜哥，姜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三辉甩掉身后的帐篷，跑去一把抓住姜霖的衣领，而又有气无力地松开，悲愤不已，怪不得山脚下时姜霖的表情不对，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这也是给你长个记性，出门旅游时一定要看看攻略，看看天气预报，熟知一切环境。”姜霖憋住笑，一本正经地答道：“还有，我这是在锻炼你的体能，叫你一天到晚打游戏，身体坐久了，以后可是要被废掉的。” 　　“你......”三辉用气得发颤的手指着他，然后捂着自己的胸口，悲恸道：“我好心痛，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在这租借帐篷，可是要花费一大笔钱的，你自带帐篷还省了一大笔钱......再说，我这不是帮你背了一半路么......”姜霖拉着江北舞，恬不知耻地去杂货店里租借了一顶帐篷。 　　“哼哼，熟知一切环境，”江北舞冷冷地笑，“是谁忘了带衣服的？” 　　“我这身边不是还有个热水袋吗？”姜霖拉了拉江北舞的身子，让她稍微靠近自己，嬉皮笑脸地说道。 　　江北舞连忙缩了回去，不好说什么，明明是很坏的话。 　　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感受吹动鬓发刘海的丝丝寒意，再瞥了瞥身边穿着短袖的少年，江北舞咬了咬嘴唇，暗暗发誓不再心软。 　　作者留言： 　　（啊，补张请假条吧，昨天更新了一章，兴奋地接近五点才睡，八点多起床，因为写了一点以后的关键剧情概括，中午也睡不着，下午还去看了一场电影。） 　　（下一章非常重要，差不多是四五千字的大章，今天状态不行，我想好好写，为这段剧情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算是要告白的，其实也不怎么算） 补张请假条 　　如题，上章已说明。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感冒 　　醉梦山顶伫立着许多白色嶙峋的岩石，被风化成千奇百怪的模样，偶尔一处可见的空地，也升起了袅袅炊烟，蘑菇汤的香味随着风勾引每个人蠢蠢欲动的胃口，这些地方已经被先来者占据了。 　　继续向前走，姜霖等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较好的营地，靠近山崖，风景开阔，头顶有遮天大树，能够抵挡猛烈的夜风。 　　帐篷是店里租借的普通帐篷，组装简单，不过姜霖和江北舞没有任何经验，只能照着说明书依葫芦画瓢。 　　“我们来比看谁先把帐篷扎好。”三辉察觉到那边磨磨蹭蹭的模样，大声提议道， 　　“好啊。”姜霖欣然接受。 　　“有比赛，没有赌约可不行......谁要是输了，这顶帐篷就由哪个背下去。”三辉拍了拍怀里仍没有拆开包装的帐篷，嘿嘿一笑。 　　“你就认定自己会赢？”姜霖看到他不会好意的笑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废话，就一句话，来还是不来？”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和江北舞一起，先把帐篷的内帐平铺在地上，取出折叠的帐杆，一节节拉直，接成一根长杆，照着租借店老板的提醒穿进帐篷上面的帐杆套里，据说这种常规帐篷，使用的是十字穿法。 　　这边还在慢悠悠地搭建骨架，另一边已经在用绳子固定帐篷了，江北舞眼神来来回回，急得跺脚，姜霖示意她不用慌张，得意地一笑，自称山人自有妙计。 　　而这妙计，当三辉搭建完了还没有出现。 　　姜霖笑而不语地接受了那个惩罚，三辉也兴致高昂地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些袋装食物，还有铁锅和火锅底料，其他人纷纷吃了一惊，怪不得那背包有十多公斤重，原来是背了这么多东西。 　　去店家那里买了矿泉水，然后再去捡捡柴火，用石头搭个简易的炉灶，就开始慢慢等待食物熟透的那一刻。 　　然而这里是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煮了好久，姜霖等人才吃到那香味浓郁的火锅。 　　料峭山风吹走了孤独而沉重的夕阳雾霭，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吻出不一样的风景，黑色的梦悬挂在生命的树梢，犹如牧羊人等待青春的风笛在草原上响起的那一刻。 　　亘古冰冷的宇宙帷幕，横亘着一条点缀恒沙钻石的银色绸带，它们早早升起于七岁孩童的夏季，而在十一年之后，却还迟迟不肯落下，一如梦中不停奔跑追寻过的年少时光。 　　在营地里聊了几个小时，三辉和杨佳去了另一个地方，姜霖在山崖处找了一块平滑的岩石，擦干灰尘，和江北舞一起坐下，仰望着那满天星辰。 　　“好漂亮......”江北舞微微张着嘴，眸子里掩饰不住惊叹，从小生活在锦城里的她，何时见过如此美丽的夜空，密密麻麻，仿佛一抓就是一大把，听说灵灵以前住在老家，是个旅游小镇，环境比锦城不知优美了多少倍，但那里的星空是怎么样的呢，真想去看看。 　　江北舞摸了摸小腹前的大腿，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后悔情绪来。 　　“灵灵和我的老家在龙灵潭，那儿的星空和这里一样漂亮，想给星空拍照，随时都可以和我说。”坐着时，江北舞习惯双手提着皮包放在小腹前，姜霖一看到她那动作，就知道她想拿出照相机拍照。 　　江北舞低下头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他是怎么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姜霖嬉笑道。 　　“恶心。”江北舞白了他一眼，左右瞧了瞧，空无一物，于是举起手打他。 　　姜霖连忙避开，顺势握住她的柔荑：“过年时我带你回老家，你带着相机，把那里的星空拍下来，给伯父伯母看。” 　　“不要！”江北舞脸蛋一红，全部否定，然后又拿另一只手打他，可是手被姜霖抓着，姜霖轻轻拉了一下，少女就顺势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江北舞脸贴在姜霖的胸膛，男孩子的热气传来，他的心脏在自己细腻的脸颊肌肤上激烈地跳动着，江北舞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身子像块融化的红糖一般软了下去，扭捏了几下，就也没了气力。 　　“放开......”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我有点冷，让我抱抱好不好。”姜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两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少女的身子，即使隔着一层衣物，依然透着如凝脂牛奶般细腻柔滑的手感，柔软地像是要把手陷进去了感觉，带着淡淡温度的体香飘进鼻子里，情不自禁地让人想要将之紧紧搂在怀里。 　　姜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轻轻地搂，不敢去破坏怀里的稀世珍宝，也不让那裸露出来的肌肤受寒风的肆虐，今夜是真的有点冷。他听见自己搂着的女孩呼吸开始粗重紊乱，发育良好的小胸脯剧烈地起伏，贴在胸膛上像柔柔的水，两个人的体温在寒风中渐渐升高。 　　“我又不是热水袋......” 　　“是啊，你不是热水袋，你是只属于姜霖的热水袋。”姜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少女像一朵娇艳的小花，没有人不会忍不住采摘，那股幽香自带一种意乱情迷，搂着的手不禁加重，像只迷茫的小野兽，蹭着她的秀发，她的耳朵，她的脖子，探寻着那隐藏在翠林里的湖泊。 　　“自恋狂，我什么时候承认了，”因为埋着头，江北舞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再说，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会把女生搂在怀里吗？” 　　“可你也是我网恋三个月的女友啊。” 　　姜霖想起了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有了三个月的网恋基础，就算最初的时候过得不如意，见面就是斗嘴，但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升温的那么快了，仿佛水到渠成一般，就算少女再怎么不承认，他们已经不再是朋友关系了。 　　“你叫了我那么多次老公，难道你忘了？” 　　“那不一样......”江北舞有气无力地挣扎，那明明是想降低某个混蛋的警戒心才这样做的。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说。” 　　江北舞沉默了下去，第一次添加游戏好友，第一次网恋，第一次被人知晓了爱玩百合游戏的秘密，第一次撒着欢逃跑，第一次斗嘴，第一次在除灵灵外的人面前脸红，第一次说悄悄话，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一起恶作剧，第一次旅游，第一次和一个人度过一个夜晚...... 　　这些第一次，都属于他。 　　而这一切的开端，是那四个多月前的一次游戏对话，他，成了自己的网恋男友。 　　“我有点冷。”江北舞抓了抓他胸前的衣服，声音中透着撒娇的味道，只要说自己不舒服，他就会由着自己，惯着自己了，这事岔开话题的最好办法。 　　“我去拿衣服。” 　　姜霖小心翼翼地扶正少女，确认她不会失去力气倒下去后，才迅速地跑回营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女士风衣。 　　“如果还觉得冷，那就去帐篷里休息吧，租借店的毯子我不放心，害怕没干净，所以也没借出来......现在十二点钟，还有一短时间流星雨才开始，你先去睡一觉吧，我守着，等会叫你。”姜霖扯掉风衣的标签，披在少女纤细的肩膀上，然后又坐在她旁边。 　　“你不冷吗？”江北舞一只手拉着风衣，手指点着他的小臂，手指肚上感受到了一颗颗凸起的鸡皮疙瘩，心疼着皱起了眉。 　　“还好，”姜霖笑呵呵地说道，“我要陪着你啊，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我们回去吧，不看流星了。”这看似尾行色狼的话，却让江北舞里里外外都是暖烘烘的，拉着姜霖就想起身。 　　“好不容易爬上来，不看看怎么行。放心，我一个大男子汉，大风大浪都经受过了，还怕这点风？”说完，一阵寒风很不给面子地从山头上袭来，姜霖吸了吸鼻子，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江北舞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双手向后一撑开风衣：“过来吧。” 　　姜霖犹豫了一下，这么小的空间，这么近的距离，他真的拿不准自己是不是会干出更过分的事情了。 　　“过来啊！”江北舞急的跺了下脚，瞧见他愣愣的，没好气挪到他身边，“多大人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还要我来主动照顾你。” 　　她提了提背后的风衣，风衣呼啦一声就盖在了两人的头顶。 　　风衣是及膝的长款式样，用衣领下的位置盖住两个人的头，衣摆刚刚抵达两人的腰际，不过为了避免左右两侧的风，以及防止风衣掉下去，两个人不得不各用一只手拎着自己那方的衣边。 　　姜霖看到少女缩着手臂拎衣服有些费力，于是从她腰际伸一只手过去，反手握住了那衣边，少女身子微微一颤，放下手，挪了挪小屁股，尽量朝他那边靠。 　　风衣里的空间顿时放大了许多，就算落下也只会搭在胸前，姜霖顺手搂了搂她的腰肢，江北舞就靠在他的怀里了。 　　空旷的山林里，除了静默痴候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白色嶙峋石头，忽然多出一块黑漆漆的怪异物体，寒风呼啸，穿过空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可肆无忌惮的它，偏偏在一块黑漆漆的物体上折了腰，越猛烈，后者反而贴的更紧了。 　　失去了星光，狭小的空间里，静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以及闪着光芒的眸子。 　　“我能亲你吗？”姜霖看不见那诱人泛着水色的唇瓣儿，但一低下头，就能嗅到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芬芳，柔柔软软的打在鼻尖，像水一样，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了。 　　“不行......”黑暗之中有一股沉重的呼吸打在脸上，江北舞莫名地紧张起来，她的呼吸似乎也被他压迫的变得有些艰难了，扭了扭身子，换个角度，这样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但他的手还环住她的腰，那里本就是她的敏感部位，一摩擦，骨头都酥软了下去，仿佛靠在他身上，就是躺在云朵上。 　　不该是很痒，很想尖叫，努力挣脱他的手臂的吗？江北舞疑惑地想。 　　“那我亲你的耳垂怎么样。”姜霖的嘴唇像条小船，停靠在了那软软的耳垂边，那团小小的肉仿佛是挂在树梢上的桃花酥，摇摇晃晃，散着甜蜜的芬芳，含在嘴里，会不会化掉。 　　“你不要说了，也不要问我了好不好，”江北舞压抑着心跳，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你知道的，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依着你的......” 　　江北舞脑海中不停闪烁着那个夜晚，那个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深巷，深巷里的少女站在黑暗里，没有一丝光明，明明踏出去就是阳光，却毅然转身向更深的黑暗走去，不抱一丝希望。 　　而她可以随时处在阳光之下，希望似乎唾手可得。 　　“那你先睡一会儿吧，等会我叫你。” 　　感觉那股呼吸离开了脸庞，江北舞靠着他的肩膀，慢慢闭上了眼睛，姜霖舒展了一下风衣，让空气变得更为流通。 　　很快，他就听见了身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英仙座流星雨盛开在一点以后，一个小时，过得不快也不慢，姜霖还在静静感受少女的存在，忽然听到一阵欢呼声，从山尖，到山下，犹如浪潮一般打撒了午夜的寂静。 　　风延续生命的轨迹，穿过繁密的枝叶，沙沙作响，舞动歌唱。 　　一道耀眼的光的弧线划破寂静寒冷的夜空。 　　“小舞，醒醒。”姜霖拍了拍少女的脸颊，后者颤动着长而翘的睫毛，好半晌才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揉了几下。 　　“流星来了吗？”江北舞抬起头，眸子里忽然映衬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那先是很细的一条光亮，慢慢从遥远的英仙座滑落过来，脚步轻盈，那么飘逸，仿佛游离在仙境的舞者，突然坠落天际，迸发出一瞬间的璀璨，渐渐渗透在夜里，留给天空一道完美的裂痕。 　　起先是一条，两条，星星点点的半路夭折的光斑，然后一条条前进的亮色弧线在天幕上缓缓划出，密密麻麻，原本就很明亮的夜空，仿佛在一瞬之间变得更亮了。 　　犹如王母用玉簪划过银河，整个夜空被划分成了好多块，陨石因为地球引力冲向大气层的火光，将半个天幕映成白昼般的明亮色。 　　江北舞黑幽幽的眸子里倒映出那一片片的亮色弧线。 　　生命是一首终究会谢幕的长歌，每个事物之间仿佛都会相互吸引，距离英仙座两亿光年的这个太阳系的蔚蓝色星球上，月亮终年如一日地绕旋转，因为那不可挑战的引力，就连这些灿烂的流星也无法逃脱注定的宿命，奋不顾身投身于地球怀抱中。 　　今天是七夕啊.....江北舞闭上眼睛，悄悄许了愿，然后动了动身子，双手托腮望着天际，眼睛里的焦距仿佛随着流星一起消失在了那里。 　　姜霖笑了笑，却没有去看苦等已久的流星，反而一直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啊？”江北舞扭过头问道。 　　“你眼睛里有东西。” 　　“什么？”江北舞心里一慌，连忙想去擦拭眼睛，姜霖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还是你眼眸里的流星比较美。” 　　晚风吹散了她的秀发，飘飘飞舞，姜霖仿佛坠入了那如水一般的眼眸，那里，星光璀璨。 　　江北舞脸红得发烫，垂下眼帘，主动环住姜霖的腰，靠在他怀里，倾听他的心跳。 　　“我感冒了。”她带着可爱的鼻音哼道。 　　姜霖脸也罕见地一红，将头埋进她的秀发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也是。” 　　璀璨的流星从他们面前划过，但好似再也吸引不了他们的目光。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七夕节的礼物 　　第二天，上了三竿的太阳叫醒了姜霖。 　　缕缕光线透过帐篷，黑暗之中透着一股暗蓝色的寂静，姜霖缓缓坐起身，伸张身体打了个哈欠，充当铺盖的风衣滑落，他脑子有些迷迷糊糊，好半会才逐渐清醒过来，望向旁边的江北舞。 　　少女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嘴角有一丝清亮水线，正睡得香甜。 　　昨晚坐在外边忍受几小时的寒风肆虐后，两人终于忍不了睡意，走回了帐篷。可夜凉如水，只有一件女款风衣，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少女的矜持做出了最大的一次让步，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觉，但也有个条件，他们必须背对背。 　　那夜的搂搂抱抱一切都无所谓，但一起挤着睡觉，意义真的大不相同了。 　　姜霖终究选择了做禽兽不如，他想吻上她的唇，把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脖颈间少女的清香，想再看一次上次见到的颤颤巍巍和鼓鼓胀胀，但并不是以那种偷偷摸摸的方式。美好的事物像是易碎的珠宝，要小心呵护，就像对待妹妹姜灵一般，姜霖最想看到的她们的笑容，而不是令人着急心痛的眼泪。 　　作为一个男生，姜霖觉得有必要将她们放在首位，或许这被称为是大男子主义也无可厚非，他相信，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即使小舞比灵灵大点，也要过几个月才成年，一个未成年的高三少女，纯洁幼嫩宛如初上枝头的枙子花。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想吃午饭，再美美地补上一觉，必须早点下山。 　　牵着迷迷糊糊，还在犯困的少女，姜霖先把帐篷还了，取回押金，然后来到山顶天台的一家酒店，要了点水，洗脸刷牙，清新头脑。 　　“姜霖，生日快乐。”三辉坐在前厅的沙发上，似乎等了好久，瞧见姜霖和江北舞洗漱完出来，这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杨佳呢？”姜霖看到三辉孤身一人，有些惊讶。 　　“她一大早就下山了，好像有事，我让她乘的缆车。”三辉打量着姜霖和他牵着的少女，连忙拉着他坐下，笑嘻嘻地说道：“先别管她，你们两个昨晚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就看了会流星。”姜霖自然不会说出凌晨的感冒事件，两个人的甜蜜，个中滋味只能自己体会。 　　“真的？”三辉将目光移向了少女，少女勾着脑袋，一副害羞到极点的样子，然后他又朝着姜霖挤眉弄眼，仿佛在问你这家伙是不是上本垒了？ 　　“假的行了吧。”姜霖没好气地说道，然后按照昨天的赌约，抢过三辉的旅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店，江北舞像一个精致玩偶被他牵着小步走，不敢抬起头。 　　手里拎着个旅行包，还背着另一个，所幸昨天晚饭消灭了不少食物，姜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负重下山，山人自有妙计，只是要花一点小小的钱财。 　　坐缆车。 　　两个小时后，在三辉僵硬地表情中，姜霖把旅行包扔给了他，在山脚下分别。 　　“小舞，你家人来接你了。”姜霖看到街边停着辆迈巴赫齐柏林，这种型号的车在锦城自然不可能随处可见，黑色稳重的车身仿佛是一位黑色骑士，永远守候在美丽的公主身边。 　　任何一个人和一个大小姐交朋友，都可以感受到那家境的巨大差异所带来的庞大压力，更别说谈恋爱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与织女，诸如此类的传说故事的最终结局大多无疾而终，而西厢记中的书生和相国小姐，才能因为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为千古绝唱。 　　如果没有那个人，没有天台上那抹至今难忘的风景，姜霖或许不能像这样，以一个新的角度，平静地看着这令人操蛋的世界，不带任何负重，和江北舞交朋友。 　　能让他产生难以企及的感觉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的妹妹了。 　　而这种感觉在和妹妹和好后的一声声哥哥，一次次微笑，不知不觉间仿佛也被消磨殆尽了。 　　江北舞低着头，用微弱的鼻音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就想走过去。 　　“今天是七夕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姜霖拉住了她。 　　“我送给你的礼物，今天就能到你家了啊。”江北舞抬起头，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刚才三辉一直在身边，害得她不敢说话，不然三辉一定会产生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的。 　　“对啊，你送了我生日礼物，但七夕节的礼物你还没送给我呢。”姜霖一本正经地说道，厚颜无耻地连自己都惊讶，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无论是妹妹还是爸妈，自己的形象一定会破灭不可。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七夕节关我什么事？”江北舞生气地说道，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无赖，七夕节的礼物，那不是只有情侣才会送的吗。现在姜霖的说法非常暧昧，要自己送礼物，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女朋友了，可他们明明只能算要好的朋友。 　　虽然被他又搂又抱，差点玩亲亲，自己还主动投向他的怀里，但江北舞才不会承认，至少现在不会承认，心情复杂地像团毛线球，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解决，要是她心软答应了，灵灵知道了怎么办，这个家伙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七夕节在古代被称为乞巧节，并不是如今天朝的情人节，所以我眼中的七夕节，只是个普通的节日罢了。”姜霖笑问道：“那么，小舞，这样的七夕节你还在意送我礼物吗？” 　　江北舞左右瞧了瞧，然后心慌意乱地收回目光，完蛋了，她们两个站在大街上，早就吸引了一大批人的目光了，还不时有人擦身而过。 　　“知道啦，你想要什么，快点说。”江北舞怕别人听见，赶紧压低声音。 　　“一个拥抱，好不好。”姜霖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拥抱......江北舞先是一愣，后又犹豫起来：“就......就在这里？” 　　“当然，你等会不是要坐车回家了吗，晚上肯定见不了面了。”姜霖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少女已经在他面前逃跑过很多次了，非得防着不可。 　　“那、那好吧。”江北舞挣扎了一下，跑不了，顿时慌了起来，眸子闪躲，想到那些路人各种意味的视线，心跳加速，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最后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僵硬地抱住了姜霖。 　　姜霖很克制自己，轻轻地环住了少女的腰身，几秒过后便放下，矜持害羞的少女，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抱他，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进步了。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你看你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姜霖捏了捏少女嫩滑的脸蛋，充满弹性仿佛刚蒸出来的清水鸡蛋。 　　“还不是你......”江北舞拍掉了他的手，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显得十分可爱，她从来没有和人一起挤着睡觉，更别说背靠背了，失去了良好睡眠，自己的皮肤，自己的身材，自己的精神，都因为这家伙受损几分，第一次熬夜，居然也是和他一起。 　　“再见，记得常来玩。” 　　姜霖招着手，目送着江北舞朝那辆迈巴赫齐柏林走去，可人走到一半，车门忽然打开，从后座上下来了一个女人。 　　一个和江北舞长得很像的女人。 　　姜霖看到江北舞顿时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马路上，仿佛被吓着了。 　　“怎么，在外面玩疯了，就忘了回家？”女人笑道。 　　这个声音有种充满女人味的柔媚，和温映雪的语气声音完全不同，前者像是一根扎着棉花的针，后者像是棉花包裹的铁，一个冷冽中透着柔弱，一个柔弱中透着坚强。 　　姜霖看到少女身子微微一颤，稍稍侧头，似乎想扭过头看他一眼，但直到小步走过去，上了车，也没回头看他。 　　反倒是女人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坐回车，啪一声关掉车门，在引擎的发动声中，绝尘而去。 　　姜霖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然惊起一身冷汗，脊背爬上一层寒意。 　　少女的家教极严，他可是见识过的，此次出来游玩，晚上还不回家，肯定给家里人打过招呼，不是偷偷溜出来的，刚才街上停着的车便足以证明这点。 　　但问题是，她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 　　以姜霖对少女的了解，脸皮薄的很，肯定不会说和他一起，说不定找的是和女同学一起游玩的理由。但这可能吗？少女的家人会相信，七夕节的时候，半夜不回家，和女生一起出去玩，看英仙座流星雨？ 　　反正姜霖是不会信的，明月集团实力雄厚，早就把自己的资料弄到手了，任由少女如何撒谎，他们对女儿的行动一定了若指掌，默许她来和自己游玩醉梦山。 　　姜霖曾幻想过很多与江北舞家人见面的情景，却从未想到是今天这个尴尬的样子。 　　刚才的拥抱，刚才的捏脸，一切亲密的举动，是不是都被那个女人看在眼里。 　　江北舞的老妈。 　　作者留言： 　　（晚上不用等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兔子乖乖 　　姜霖回到景华小区，心事重重地踩着阶梯，连电梯也忘了乘。 　　“小小？” 　　听见上层楼梯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姜霖轻手轻脚地走上去，探出头，看到一个小女孩在楼梯上蹦蹦跳跳，上下几个来回，发箍上的兔子耳朵也随之一跳一跳的，看起来特别调皮可爱。 　　一只小花猫窝在旁边，舔着自己的爪子。 　　“啊，姜霖啊，你回来了。”夏小小起先吓了一大跳，见到是姜霖，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 　　姜霖笑了起来：“喜欢蹦蹦跳跳的人，大多是些精力十足却又很无聊的小孩子，大人们可没他们那个闲工夫。” 　　夏小小勾着头，一阵恼怒，怎么被这家伙看到了，忍不住埋怨起曹操，这个家伙速度怎么这么快，想着他，他就马上到了。夏小小有一个劲儿地催眠自己，自己是想的曹操，不是姜霖。 　　“我才对蹦蹦跳跳不感兴趣，”夏小小婴儿肥的小脸蛋抹上了一层 粉粉的红晕，咳嗽一声，故作严肃地说道，“我是在检验这栋楼梯的强度，如果连我的体重都承受不住，万一地震来了怎么办，我也好告诉物业人员，督促他们加强防范。” 　　“你见过有人把一栋楼给踩垮吗？”姜霖随口问道。 　　“当然没有。”夏小小刚想把这话脱口而出，然后张了张嘴，瞧了一眼姜霖，低下头不屑地哼哼，这么愚蠢的问题，只有蠢货才会回答，小小这么聪明，当然不会回答那么蠢的问题了。 　　“其实我告诉你，不止一个人可以一脚踩跨一栋楼，还有很多，”姜霖瞅见小小一脸不信，而又很好奇的脸色，笑说道，“你别不信，那样的事情我们还经常看到。” 　　夏小小忍着没有问，姜霖慢悠悠地自答：“那些人的名字，叫做奥特曼。” 　　“奥特曼来自M78星云，根本不是人！”夏小小说出去就后悔了，糟糕，自己的智商竟然被他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居然会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夏小小莫名有些悲哀，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的很对，不能和笨笨的姜霖待久了，可是自己要找他玩，有些舍不得他怎么办。 　　“你不去娱乐区继续称王称霸，当你的大姐头，在这儿干嘛，夏姨呢，我妈呢？她们没带你出去玩？”姜霖玩弄了一下那双兔子耳朵，莫名想到小兔子乖乖这首歌，小萝莉配一双耳朵，真的很可爱啊，也不知道是谁买的。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夏小小自己，因为这种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别人买给她，她一定会很嫌弃，绝不会戴在自己头上。 　　“还不是因为你，”夏小小瞪着他，被他弄自己的发箍有些烦了，两只手胡乱拍着他，“别来烦我，别动我的东西。你快走，快走！” 　　“因为我？”姜霖有些郁闷，不管是江北舞，还是夏小小，好像都经常把锅扣在自己背上，更关键的是，如果按照她们的思维逻辑，好像确确实实是自己的错。这一刻，姜霖不禁想起了妹妹，有些可悲，有些感动，真好啊，只有妹妹从不埋怨自己。 　　夏小小瞥了一眼脚边的小花猫，悻悻地哼了几声。 　　姜霖低下头看小花猫，脑海中莫名闪过一道灵光。“现在它叫什么名字？”姜霖蹲下身，摸着小花猫的脑门，小花猫立刻舒服地喵了几声，并朝着他掌心里拱。 　　“生姜。”夏小小没好气地答道，小花猫也不顾姜霖的抚摸了，立刻昂起脖子，喵了一声。 　　姜霖忍不住扑哧一笑，怪不得小萝莉要被禁足，原来是死不悔改，昨天临走之时，夏姨可说过要好好教训她，如果乖乖认错，趁这段还没有开学的时间，出去玩玩还是可以的，也不至于无聊地蹦蹦跳跳。 　　自己不在，夏小小准埋怨着自己，不带她出去玩，留她一个人，连英雄联盟也玩不了。 　　“要开学了，你不去写作业，复习，看书，一天到晚都想着玩，万一考试不及格，你就完蛋了，”姜霖弹了下小萝莉的额头，“要是让夏姨知道我和串通好，玩电脑游戏，我也会遭殃。”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江北舞，少女也是个贪玩的性子，暑假都过了大半了，也不知道做了没有，反正灵灵的作业肯定做完了，她会不会过来抄。这个念头一产生就被否定了，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恐怕只有开学他才能见到江北舞了，毕竟她的老妈可是把自己逮住了，也不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哼哼，”夏小小冷笑，“刚转学校，我哪来的作业......你以为我是你吗？小学三年级的题都会做错？” 　　“不做错，你一直拿的满分？” 　　“我可是全班第一！”夏小小骄傲地昂起脖子，小兔子耳朵蹦蹦跳跳。 　　“全班第一就一定能拿到满分？”姜霖有些不信了，自己小学考试的时候，还经常粗心大意做错了呢。 　　“笨蛋，全科满分的人有很多个，但全班第一只有一个，你说哪个更厉害，”夏小小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姜霖，考试真的太容易了，还比不上英雄联盟有难度。” 　　“无论你怎么说，期末考试考了全年级第一，今天我都不会让你玩英雄联盟！”姜霖算是懂了，小萝莉把话题往英雄联盟身上引，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该让她玩游戏了。 　　“......不玩就不玩，谁稀罕。”夏小小撇了撇嘴，重重地哼一声，叫上小花猫，坚定地朝自己的家门口走。 　　姜霖看到旁边站在门口的小萝莉，没理她，自顾自地掏出钥匙，夏小小被他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打开门进去后，“砰！”巨大的关门声在楼梯间回荡。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回到家，在客厅里没看到灵灵和老妈，连澡也不洗，午饭也不吃，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呼呼大睡。 　　昨晚熬了夜，又在寒风中坐了好半会儿，他实在撑不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任性（二合一） 　　夏意经由沉重的窗帘漫进房间，在白洁的床单上画下一条轮廓分明的直线，将卧室划分为黄昏与黑夜，昏黄的微尘上下浮动，抽离空气里的缄默。 　　空调气口缓缓地开合，时间伴随滴答声在时钟里静静流淌，似梦似雾的阴影中，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仿佛不忍打破珍贵易逝的美梦。 　　嘎吱...... 　　微弱的声音犹如不速之客闯进了定格静止的画面，门渐渐敞开，一名少女静静地走了进来，来到床边，从外而至的夏意，越过她娇弱的身子，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同样纤细修长的影子。 　　她看到了因为几度翻身而凌乱的被褥，昏睡的姜霖，那张挂着疲惫的苍白脸庞。 　　他裸露在外的双臂不自觉地环抱，眉头轻皱，似乎在美梦中也感受到了几分冷意。 　　“多大的人了，还要踢铺盖。”少女对自家哥哥的不良习惯无可奈何，嘴角却是噙着浅浅柔柔的笑意，轻轻地为他盖上被褥，坐在床沿，清丽的脸有些痴痴呆呆的，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头发乌黑油亮，在自己和妈妈的悉心照料下，吃的很好，总不至于白头。少女知道他床底下藏着几本不可描述的小本子，但少年的精血旺盛，血气十足，喜欢看那些令她面红耳赤的小说画集也无可厚非，只是一起相处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迟迟不对自己感兴趣呢，非要自己忍住几分羞怯吸引他的目光。 　　少女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安静睡着的他，像个婴儿一样，小时候给她讲了鬼故事，却把自己吓得够呛，只要她爬上上铺和他睡在一起，他就会像这样安心熟睡。随着她的抚摸，熟睡的姜霖渐渐露出享受舒服的表情，眉头渐渐舒缓，嘴角有些安静恬淡的些许笑意，是在回忆和小舞一起游玩的日子吧，毕竟对你们而言，那是如此重要的回忆。 　　可是流星雨好看吗，昨晚她一直没有睡，也看不到锦城的流星呢。 　　明明是同一片夜空，为什么会那样呢。 　　少女的眼睛多出一份涩意，她低下头，那股呼吸熟悉而又陌生，却依然有种让人温暖安心的感觉。少女光洁润泽的手指尖，轻轻划过那怎么也看不厌的五官，仿佛在寻找记忆中的模样。 　　“哥，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吗？”少女把他的手掌放在心口，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快，但那又能怎样，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见，感受不到，就连他也不例外，这是不能说出的秘密。 　　这六年多的空白，是其他形形色.色的人填补你生命轨迹，那个人走了，小舞也来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你身边。我把你推出去，可以让出全部的你，让小舞开心，但是，你的所有第一次，都让给我好不好，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小任性。 　　“哥，原谅我的任性好不好？” 　　“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许了啊。” 　　少女低下头，离他的脸颊越来越近，有些紧张的短促呼吸落在了他的肌肤上，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干燥，舌尖轻轻舔了舔，然后不受控制，像是三月的樱花飘落在他的唇上。 　　一滴眼泪静谧地划过脸颊。 　　“生日快乐。” 　　“......姜霖。” 　　....................... 　　彼时，一栋双层别墅中。 　　“臭丫头，你口中一起游玩的女生呢，我怎么没看见？”长得和江北舞极为相似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裹着黑丝的双腿，眯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的少女。 　　江北舞像个乖乖好学生一样坐着，勾着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 　　“我们下山的时候，她就走了，你在路边当然看不见。”最后，她只能如此解释道，心想，反正杨佳学姐是真的一大早就走了，不算是撒谎，借口中的一起游玩，当然确有其事啊。 　　“那个男生又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女人靠在沙发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北舞。 　　江北舞耳垂染成粉粉的颜色，脸憋得通红，就是不肯说话。 　　她咬着下唇，眼睛在眼眶里溜溜转着，心里一阵气恼，都怪那个死姜霖，说什么生日礼物和七夕节礼物不一样，非要让她送给他一个拥抱，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太不要脸了，更别说他居然敢捏她的脸，那是朋友该做的吗！ 　　可悲的是，她竟然答应了那个无礼的要求，那可是白天啊，不是流星划过的晚上，那次主动拥抱，是她太冷，夜晚把自己的脑子弄糊涂了才这样做的。另外，还有更可悲的，你说不认识的外人看到就算了，妈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车上，被她撞见，就算聪明绝顶的江北舞，有九张嘴巴也说不清。 　　因为倾泻下来的头发，女人一时半会也瞧不出女儿的脸色，不过那两根手指的纠结模样，她作为母亲，还不清楚女儿的想法吗。 　　“刘豪，你来给我说说，那个男生是谁？”女人嘴角扯出一丝莫名的弧度，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示意站在门边的刘豪靠近的姿势。 　　“嗯......那个男生叫姜霖，曾经是锦城七中的学生，高考后在锦城大学上学。”刘豪走过来站在沙发背后，轻咳几声，简单介绍。他脸色有些古怪，似是忍着笑意，Boss明明早就把那男生摸透顶了，此番作为，明显是为了逗弄自己的女儿，一般的母亲，忽然听闻女儿有了对象，不是急不可耐的么，哪会像这般没正经。 　　“还有呢？” 　　女人的话音刚落，江北舞忽的抬起头，攥紧小拳头，娇嗔地喊道：“妈......” 　　“怎么，我一个做妈的，看到有陌生男人对自己的女儿搂搂抱抱，我还不能管了不成？”女人挑了挑眉，眉角竟然有了些冷冽的味道。 　　“我、我......”江北舞张了张嘴，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字，她该怎么说啊，难道真要像电视剧里胸大无脑的女主角，说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想说我的事情你管不着？”不愧是母女，想的方向都是一样。 　　“我去做暑假作业了。”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老妈，撒着欢从楼梯跑到二楼去了。 　　因为光线充足而显得富丽堂皇的客厅，一时间也只剩下女人和刘豪两人了。 　　保姆在庭院里喂狗，自然不可能有身份参加如此重要的家庭会议。 　　“把那些东西拿过来。”女人冷冽的眉尖渐渐柔和下来，保养良好的素白手指架起瓷杯，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正宗大红袍，闭上眼睛品味后，缓缓说道。 　　刘豪低头应了一声，然后把带来的文件包放在桌上。 　　“这是姜家的资料，姜霖祖上三代都在里面，这是他自己的.......”刘豪陆续将一沓沓白纸整齐摆放在桌上，然后双手呈递上两份明显更厚的册子，“这是您吩咐他们做的两份企划书。” 　　女人放下茶杯，慢慢翻着手里的企划书，看得很仔细，刘豪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良久，女人才把企划书丢在桌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问道：“江宏儒知道这两份项目企划了吗？” 　　“他们做好时，已经先拿给江总过目了。” 　　“还算不错......”女人手指轻敲着桌子，看着那两份企划书上的项目名字，“网络打车”，“共享单车”，满意地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道称赞的是做项目的员工，还是想出这两个创意的某人。 　　“现在智能手机刚推广不久，很少有人注意到市面上的大蛋糕，就连诺基亚也因为不注重智能手机而被收购，姜霖一个大一学生，有这份见识和想法已经很不容易了。”刘豪真心诚意地称赞姜霖，不止是为了帮他说好话，在明月集团的老板身边待了十几年，再蠢的人也能长点商业头脑，那两份企划书，对天朝的交通而言，简直是划时代的改变。 　　正如双城记所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信息技术蓬勃发展的今天，有无数人可以靠着智能手机APP创下一番事业，明月集团除了在地产金融界扩展外，早就有进军网络行业的想法了，如今正是一个契机。 　　“这件事先不用管了，让他们放手去做，最迟两个月，我要看到明月集团的APP登上智能手机，”女人冷笑，“居然敢占老娘女儿的便宜，这点东西可不够偿还的。” 　　女人拿起属于姜家的资料，除了温映雪的哥哥稍有点身份，姜家三代都是普通人家。 　　她换上姜霖的资料，即使看了很多遍，眉毛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初中到高三的这段时期，颓废，沉迷游戏，成绩垫底，和大多数人一样，庸庸碌碌，无所作为，但就在区区一百天内，就上升了五百多分。 　　这可不简单。 　　事实上她并不把这点学习成绩放在眼里，就算高考状元站在她面前也不够格，重要的是其中蕴藏的一些信息，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她自己和江宏儒的影子，当年她们也是一样，在绝境之中闯出一条生路，不单单仅靠努力便能做到的事，机遇，智慧，缺一不可。 　　“姜灵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女人忽然问另一个人。 　　“还是老样子。”刘豪摇摇头，也不知道Boss和江总为什么对一个小女孩那么上心，虽然她很优秀，非常漂亮，但除了是自家小姐的闺蜜外，好像也没啥特异之处。 　　女人拿起了属于姜灵的资料，一行一行的得奖经历让人目不暇接，寻常学生可以一辈子引以为傲的荣誉，在这里仿佛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根本不值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条，也不过是拒绝国家队的邀请，理由竟然是离家太远，懒得去。 　　这些信息，除了显示一名少女的超高智商外，和其他天才没什么两样，普通，却又不普通。 　　毕竟这是同龄人有可能做到的事。 　　可是，真的没问题么......女人盯着姜霖的资料，秀美紧蹙。 　　“姜霖有什么问题吗，Boss？”刘豪忍不住问道，他仿佛有些意识到了，Boss叫他去调查姜霖，绝不是为了自己女儿那样简单，可是那一堆情报资料，字里行间里充斥着都是普普通通的字眼。 　　似乎因为项目问题，女人有了难得的好心情可以给下属解释一下，点着姜霖资料上的一行说道：“你还记得这个么？” 　　“贫困学生资助计划？我记得是早些年明月集团做慈善的一部分，刚好在姜霖初三的那一届吧。”刘豪有些奇怪，这看起来更像是运气好而已。 　　“你说对了一半，”女人摇摇头，“准确点说，那不是明月集团做的慈善，而是另一个人。” 　　“一个人？”刘豪微微一愣，不是集团，而是一个人，他是不是听错了。 　　“你跟了我和江宏儒这么多年，明月集团的前身你也知道，金融危机时，江家还差点破产，”女人笑道，“有关明月集团的忽然崛起，新闻媒体都语义不详，网络也搜索不到什么名堂。即使我们刻意掩饰，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年的明月集团肯定发生了一件神秘叵测的事情，不然一个没有流动资金的公司，是做不到转型的地步的。” 　　“Boss，你是说当年投入幽灵资金的人，是和做慈善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刘豪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来，明月集团还真有一个隐藏大股东，可这关姜霖兄妹什么事，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可以投入几千万的资金，让一个公司死灰复燃，并且成为如今的明月集团？ 　　先不说一个小女孩是否能挣上千万的资金，如果真的能办到，那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扶持另一个公司，自己帮助父母创业不是更好么，姜家也不至于过上一两年的苦日子了。 　　这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啊。 　　“空手套白狼赚钱的方法确实存在，十几年前我和江宏儒的启动资金，就是靠着外汇储蓄金赚的，更别说金融危机的那个时间，只要把握好机会，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也未尝不可。” 　　女人喝了一口大红袍，长长睫毛下的眼神极为平静。 　　“那Boss您真的怀疑是姜灵？”刘豪问道。 　　“不，那只是一个猜测，”女人摇摇头，“有些事情根本想不通，只是有点女人的第六感。” 　　刘豪黝黑严峻的脸有些憋不住表情了，第六感，果然是Boss的作风吗，有一点想法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实行。 　　女人笑了笑，将茶杯中的大红袍一饮而尽。 　　不管那人是谁，她们只知道一点就行了。 　　她们是明月集团的掌舵人，可那船儿，不一定是属于她们的呀。 　　作者留言： 　　（形形色.色，色.色是敏感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摊牌了？ 　　姜霖睡了一下午，过了新闻联播的时间才醒过来。 　　脑子昏昏沉沉，胸口微微发涨，特别是口渴的厉害，像是刚从沙漠里逃出的旅人一般，即便美美补了一觉，熬夜也在用它独有的方式影响着身体。消化不良，身体虚胖，内分泌紊乱，精神萎靡......微乎其微的后果，或许就是日积月累的后悔不及，当日的不在意，等在意时，已经成了心腹大患。 　　真的不能熬夜啊，至少要减少熬夜。姜霖早就尝到了熬夜的苦果，暗暗下定了决心，去武馆或者健身房，锻炼身体，不仅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好好呵护心爱的女孩，要是比女生还柔弱，那不就成了空话么。 　　醒来时，被子完整的盖在身上，姜霖虽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大概是累坏了的缘故。 　　关掉空调，离开卧室。接近八点，客厅依然残留着夕阳的余烬，餐桌泛着空荡荡的暗金色。 　　见到姜霖出来，一直守在客厅里的姜灵立刻去厨房准备晚饭。 　　“灵灵，妈呢？”姜霖在饮水机前接水，有些纳闷，这个点了，爸或许因为工作还没回来，但妈又不喜欢晚上单独一人出去散步，往常这个时间都在看八点钟的电视剧黄金档。 　　“柿子熟了，妈妈回老家摘柿子了。”姜灵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清水流进水槽的汩汩声。 　　“爸也跟着去了？”姜霖恍然大悟，怪不得中午回来时也没看到老妈，八九月是柿子树的果期，他们家的老树果实累累，柿子肯定能卖上不少钱，补贴这段时间的开。，毕竟小日子要过得好，一定要精打细算不可，并且那棵柿子树扶起来有段时日了，顺便回去看看它的情况如何。 　　虽然才请了一个月的长假，牺牲今后的一些假期，但姜霖觉得自己老爸一定陪着老妈回老家的，在姜家心中，家人永远是放在首位，面子、事业与金钱都不及其万一，比起老婆的安全，厚着脸请假又有何妨。 　　在明月集团的百货公司上班，有着江北舞这层关系，公司上层领导也会变得通情达理的。 　　“爸妈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估计要明天下午才回来，临走时，还让我管着你呢，别一天到晚地出去玩，有家不回。”姜灵的笑声依旧如水一般柔软，有种压抑着的开心，像是终于玩到游戏的小孩子，不敢表现太过兴奋，又被爸妈禁止玩乐。 　　“讲道理，除去上学时期，我已经很久没在外面过夜了吧，怎么在他眼里我就突然成了一个有家不回的男人。”姜霖莫名感到冤枉，只要一放学，他第一时间就会赶到家里，三辉还经常开玩笑说自己太恋家，是不是没断奶。 　　“那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管你？” 　　姜霖忍不住一愣，妹妹的问题总是那样猝不及防，他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说道：“想啊，比起一天到晚凶着脸的老爸，我还巴不得有个漂亮可爱的好妹妹管着我。可问题是老爸那番话，不是不讲道理么，某个伟人还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口说无凭，我很冤枉啊。” 　　“这些话你亲自跟爸爸说。” 　　“那我怎么说的出口。”姜霖讪讪地说道，要是真说了，姜恒远还不把他抽筋拔骨了。 　　听到厨房内抽油烟机开始嗡嗡地响动，姜霖端着一杯水靠着厨房门口，边喝边说道：“灵灵，就我一个人，不用给我做晚饭了，等会我自己出去，随便找家店解决。” 　　“外面的东西又贵，还不安全卫生，更别提外边儿厨师的手艺，做出来有你妹妹的好吃吗，”乘着煎油的空闲时间，姜灵侧过头对着他笑，清新马尾甩在肩上，“你以为我是给你做的，我还没吃饭呢。” 　　姜霖刚放在杯沿上的嘴忽然停住，放下水杯，认真地望着姜灵：“灵灵，以后如果饿了，用不着等我。记得留着冷饭，我弄个蛋炒饭出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姜灵没有回答，把筲箕里的菜下锅，“噼里啪啦”，滚滚油烟升起，滚油四处飞溅，她不得不站的远远的，捏着鼻子，伸长一只手握着锅铲，搅动里面的菜肴。 　　抽油烟机开始辛勤地劳作，厨房内温度蹭蹭升高，姜霖看到妹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有些心疼，迅速拿了一把蒲扇过来。 　　“今天吃苦瓜吗？”姜霖一边为妹妹扇扇子，一边把目光投进锅里，里面是些月牙形状的苦瓜片。 　　“怎么，你不喜欢？”姜灵板着俏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更凶恶点，自家哥哥明明说了以后会更喜欢吃苦瓜，可是瞧那表情，分明对没有土豆而感到遗憾，所有的甜言蜜语，是不是都是口是心非。 　　可是，如果他的目的真是为了自己开心，还真的不介意口是心非呢。 　　“哪有？”姜霖被看穿了想法，尴尬地笑了笑。 　　“爸妈走了，你又和小舞出去玩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懒得出去买菜了。只有这点菜，今天将就点吧，我本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的。”姜灵淡淡地陈述解释，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掩饰着内心的不平静。 　　“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姜霖可是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妹妹呢，自从和妹妹和好后，就更加像个守财奴一样，生怕外人将怀里的宝贝抢走了，有个这么漂亮优秀的妹妹，放谁都要防着点啊。 　　“去小舞家啊，她家又大又漂亮，不比咱家，住着一定会很舒服。”姜灵像往常一样随口聊天。 　　“我......”姜霖的嘴巴有些哑了，脑海里顿时幻想着江北舞家的样子，他是想去啊，见识见识大小姐的闺房，可说不定她爸妈都还在家，太尴尬了......姜霖撇过脸，悄悄抽了自己一巴掌，在想什么呢，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我和小舞只是普通朋友，去她家干嘛？”姜霖自认不在撒谎，他和江北舞真的只是朋友，最多比朋友亲密一点，搂搂抱抱，外国人还经常陌生人这样干呢，美其名曰行为艺术。 　　“意思是说如果你们不是普通朋友，你就很想去她家咯。” 　　妹妹你的关注点怎么有些不对劲......姜霖又想抽自己一巴掌，吃过多少亏了，还不长记性，他的妹妹虽然从不把莫名其妙的锅扣在他背上，却经常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据说越害怕失去的人，越是容易钻牛角尖。但姜霖并不觉得妹妹是那样胆小怯弱的女孩，美丽到极点的女孩，心智也是成熟到极点，一旦有了想法，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实施，从不原地等待。 　　都说人的性格又有与生俱来的矛盾性，可在妹妹身上，姜霖从未看到过这一点，完美无缺，没有任何弱点。 　　他更倾向于妹妹好奇他和江北舞之间的关系，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哥哥，一个是自己的闺蜜，就连他自己，也会感叹命运真的像一张编织好的大网，将所有河中的鱼儿打捞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网恋三个月，如果不是恰好在漫展遇见，如果她不是自己妹妹的闺蜜，那他和江大小姐的结局，大概是在步行街上，偶一回头，望着那窈窕美丽的背影。 　　“哥。” 　　一个轻轻的声音，像是掉进湖面的水滴，掀起一丝丝涟漪。 　　姜霖回过神，看到妹妹回过头，眼眸如水，嘴角泛着一丝柔弱地令人心碎的笑意。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颗流星划过脑海，姜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今天妹妹说了这么多有关江北舞的话。 　　该不会想问他和江北舞之间的关系进展了吧。 　　作者留言： 　　（今天没了，明后天考试，我还没复习呢。） 第一百二十章 两个人的小心思 　　说实话，就连姜霖也很难确定自己和江北舞之间的关系。 　　那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最初他还以为小舞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喜欢恶作剧，又有些蛮横，反正和可爱搭不上边。可是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的小傲娇扭捏得可爱，整颗心就像是棉花糖做成的，软软香甜，刀子嘴是为了掩饰内心感情，却经常脸红把脑袋瓜搞得乱七八糟，说她傻傻乎乎又明显不对，笨蛋可考不上锦城七中，一瞬间戳穿李元华的挑拨。 　　之前他醒来时，收到一条来自小傲娇的迟到的生日祝福，可是下一个短信，又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删掉！感叹号啊，多么大的决心。可是姜霖怎么可能会删，他还想用这两条短信去调戏她一下，反正不会死。 　　在这个闷热躁动的季节里，在这个娇艳的花儿迎风招展的时光里，在这个辉煌得有着阳光糜离味道的锦城里，白云总是悠闲地飘荡，无拘无束，他也总想逗弄她几下，看她慌张羞恼时的可爱表情，在太阳下如此明媚。 　　这是姜霖不曾有过的体验，没心没肺的开心。 　　当她看到自己吃瘪的僵硬表情，也会憋住笑意，像只做了坏事的可爱小狐狸。 　　仔细想来，或许“夏天”和“秋天”的网恋经历也是这样。 　　两个人有很多好感，却还没发展到恋人的地步，也和普通朋友相距甚远。姜霖感觉自己还没迈出脚，江北舞就有些退退缩缩，中间隔着一条门槛，明明可以轻易跨过，却又如此困难。 　　难道妹妹要问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姜霖脑际的时候，就像是哈雷彗星拖着长长的彗尾璀璨地划破水波不兴的池塘和怪石嶙峋之上的烂漫夜空，惊世骇俗却又瑰丽神秘。 　　只要妹妹不介意，很开心，他是不是就可以鼓起勇气去追女孩子了？ 　　然而命运终究不能让人所愿，就像打了一堆腹稿在台上依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短短的一秒，对姜霖就像是一个小时般那么漫长，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他的所思所想。 　　“哥，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买菜吧。”姜灵微微笑着，将清冷的眸子牵扯地半眯起来。 　　姜霖仿佛一瞬间进入了贤者模式，愣愣地点点头。 　　“你想要吃什么，都可以随时告诉我，明天爸妈不在家，我做完了暑假作业，正巧也没多少事，可以试验一下最近学会的菜品。”姜灵将炒好的苦瓜片铲进放好的瓷盘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新菜啊，那我可要尝一尝，成为品尝螃蟹美味的第一人，羡慕死老爸。”姜霖当然会说妹妹的一堆好话，真心诚意地恭维一句，可是面色一变，语气正要峰回路转之时，姜灵扭过头看他，眸子里的一点笑意，有些俏皮的味道。 　　“不准在我面前提土豆丝哦。” 　　“为什么？”姜霖微微一愣，又转念一想，没了土豆丝，那还有土豆片，土豆块。当然，这种迂回战术可不能当面说出来，闭嘴才是王道。 　　“不准就是不准，不为什么，”姜灵冷冷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土豆片，土豆块，一切关于土豆的都不行，反正明天的菜单里，不会出现土豆两个字。” 　　看了一眼餐盘里的苦瓜，姜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脸色，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苦瓜脸。 　　“哥，你说这么多年来，我有要求过你做什么事情吗？”姜灵问道。 　　姜霖想了想，摇摇头，冷战之前的妹妹，真的像一个乖宝宝，从不会向哥哥提出过分的要求，反而一直依着自己。 　　“那我让你不吃土豆，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还扭扭捏捏的，”姜灵轻哼一声，“你看别的女孩子，经常对自己的哥哥或者男朋友提些很过分的要求，让他们为难。你的妹妹多好啊，一直在乎着你的感受，收敛着脾气，这么乖的女孩，放在别人家里，多少人都还宠不过来呢。可是，他们终究是外人，你看我给过他们什么好脸色吗？” 　　“都依你，都依你，以后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姜霖被妹妹说的话弄的有些感动，是啊，外人看来高冷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像个乖宝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不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心里有些遗憾罢了。 　　似乎察觉到姜霖心中的一丝别扭，姜灵笑了笑，也不管锅里的菜了，走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胳臂，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不要求那么多，哥，你原谅我的任性好不好，这个家，以后还是你做主的。” 　　这句话听起来就是很怪，任性？做主？姜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臂上面，本能地挣动了一下，谁知道姜灵依然紧紧地搂着，手臂和少女的酥胸之间磨蹭了几下，感觉少女的胸脯要比小舞的大一些，那种独特的柔软让姜霖很尴尬地发现，真的很舒服，于是心里又有了一点罪恶感，以及说不清的一丝异样。 　　“快糊了，灵灵！”姜霖瞅见锅里冒出一点黑烟，赶紧说道。 　　“啊！”姜灵尖叫一声，赶忙跑着过去，关小火，连着铲了几下。 　　“今天只有这两样菜吗？”姜霖靠近，看到锅里的是四季豆，被烤的有些发黑了，味道一定会比往常的差很多。 　　“外边有卖卤肉的，也不知道关门没有，我去看看。”姜灵边说边把四季豆倒进另一个瓷盘里，话音刚落，就想出去，姜霖一把拉住了她。 　　“算了吧，今天睡了一下午，我也没多少胃口，弄不着再去买那家的卤肉。”姜霖不想让妹妹去跑一趟。 　　“可是我有点想吃啊。”姜灵眨眨眼睛，看着姜霖的反应。 　　“我去买。” 　　姜霖说到做到，不过过了半个小时，才买了一斤的卤鹅肉回来。 　　“那家店的卤肉都快卖完了，剩下的都不好吃，我去景华小区外的夜市街，在一家生意很好的店里买了一点回来，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将卤鹅肉放进盘子里，姜霖蘸着香料吃了一块，皱了皱眉：“味道不怎么样，跟那家差远了。” 　　景华小区边上的那家卤肉店老板姓李，很早就在做这个生意了，景华小区的住户大多都是在那儿买，现在八点，卖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跑去几公里外的地方买东西吃，姜霖却一点也感不到疲惫，因为这是妹妹好不容易的一点小小要求啊。 　　“我觉得很好吃啊。”姜灵也吃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 　　“比那家店都还好吃？”姜霖有些不信。 　　“嗯。”姜灵轻轻咬了一口，眼睫毛下垂掩饰眸子里的笑意，就像是只要自己做的菜，姜霖就喜欢吃一个道理，只要是他买的东西，自己也会觉得很好吃。 　　“我也觉得比那家店的好吃。”姜霖立刻改口了。 　　“那就多吃一点。”姜灵夹了好多好多菜到姜霖碗里，不止是卤鹅肉，还有四季豆和苦瓜。 　　“别，别，”姜霖不好直接移开碗，连忙摆手说道，“多了我吃不完，今天的胃口不行。” 　　“今天我的胃口很好，剩下的都给我吧。” 　　姜霖看着妹妹的樱桃小嘴，以及玲珑的身子，感到一阵怀疑：“你们这些女孩子要保持身材，还是算了吧，这些我消灭就行了。” 　　“我一直练着瑜伽，哪会变胖。”姜灵清丽的脸蛋有些脸红，一些瑜伽，不止是用来保持身材的。 　　姜霖正要开口，玄关处忽然传来前门声，前去打开，居然是夏小小，一脸的不高兴。 　　“今天晚上和明天，你就别想玩英雄联盟了，我和姜灵有事出去。”姜霖让小萝莉换上拖鞋进来，开门见山，小萝莉到他家，除了找他玩，就是找电脑玩了。 　　“笨蛋，”夏小小瞥了他一眼，骄傲地哼了几声，“英雄联盟算什么，我是来看书的。” 　　“有些人啊，明明有着小孩子的小脚，偏偏喜欢穿大人的拖鞋，也不嫌鞋子太大，有些拖拖拉拉的。”姜霖看到夏小小拖着一双臃肿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抬起脚的时候，要尽力蜷着小巧的脚趾头，显得十分费劲。 　　姜霖自然是话里有话，嘲笑自己明明是个小孩子，却偏偏想装个大人，看书，夏小小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大声反驳，但一想到自己要是玩不到英雄联盟了，那不是亏了，电视剧上都说过，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己才不会中了他的阴谋诡计。 　　姜灵神情淡然地看着小萝莉走近，轻轻敲了敲餐桌面。 　　“那我自己去买双拖鞋。”夏小小看到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小心肝忍不住一颤，嗫嚅了下嘴唇，不情不愿地将“那你给我准备一双拖鞋”换成了这句话。 　　姜霖一阵暗笑，妹妹还真是小萝莉的天敌呀。 　　“明天你们要去做什么啊？”夏小小好奇地问，要是能出去玩，她也想啊。 　　“逛菜市场，买菜。”姜霖随口答道。 　　“我会砍价，我也要去！”夏小小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作者留言： 　　（建群，我真的觉得太麻烦了，经常要被催更不说，还要管理。如果要建群的话，我也只想建个全订群，觉得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留言吧，超过一百个人我就建群。） 　　（还有个群是书友建的，808847224，算是水友群吧，只是我不在。） 　　（另外，我真的想多些间帖，多些评论，这样感觉也要热闹些。）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习惯了 　　夏小小终究会以自己的失败告终，因为她的敌人可是姜灵大魔王，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自家哥哥单独相处一天，怎能让一只蠢萝莉破坏自己的计划。 　　当然，小萝莉实在太过倔强，赖在家里不走了，少女也有些头疼，弄哭了不好向夏姨交代，于是将就地让她去姜霖卧室里打游戏，反锁门，两个小时后叫她出来。 　　聪明伶俐的小萝莉浑然不觉自己被骗了，还以为占了便宜而得意洋洋，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自己高超的砍价技术，看来这两个家伙是无福欣赏了，本来计划是让姜灵感到惊叹，进而羞愧不如，接着对她膜拜地五体投地，最后，她就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可惜啊，小萝莉眼中冒着憧憬。 　　姜霖先洗完澡，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半个小时后，看到妹妹穿着及膝的睡裙从浴室里出来，披肩长发被毛巾包裹成丸子头，衬着美丽修长的脖子，犹如骄傲的天鹅亭亭玉立。她一双剪水眸子仿佛说着话儿，双颊微醺着一抹淡粉色，裸露的雪白肌肤浸润了清水，白里透红，更显水嫩，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香碰碰地让人想咬一口。 　　少女就这样躺在姜霖所在沙发上的另一头看电视，稍稍蜷缩着身子，纤细柔美的腿部线条一直延伸到白色睡裙底下，小翘臀被微微上扯的裙摆包裹的浑浑圆圆，露出有着少女独特美感的大腿根，匀称而不失肉.感，让人忍不住呼吸加重，掀开裙子看那一抹令人心驰摇曳的美景。 　　作为一个好哥哥，姜霖显然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就连上次不小心见到的细腻腰肢，洁白素雅的小内裤也是在脑海一闪而过，他抿紧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集中自己所有注意力。空气里游离的蠢蠢欲动的幽香，一直在压抑着他的呼吸，有些沉重，他忽然感觉妹妹越来越大胆了，不止穿着从未穿过的短睡裙，还以这么大胆的姿势地躺在沙发上。 　　他想要逃，但又很显然，卧室里有小小待着，他也换了身睡衣，除了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就算七月初发烧，妹妹悉心照料他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宁静温馨，现在却被紧张充斥着心间。 　　“哥，我们有多久没这样两个人一起看电视了？”姜灵看着另一头的姜霖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意，嘴角却是微微翘了起来。 　　姜霖愣了一会儿，还真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有六七年了吧。” 　　“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中秋节？”姜霖试探地问道。 　　“笨蛋，是端午节啦。”姜灵嗔怒地踢了一下姜霖。 　　样子像是踢，其实只是用脚趾头轻轻点了一下，姜霖还感觉自己的脚掌心痒痒的。 　　“你是说爸妈一起去龙灵潭游玩，咱两一起在家看龙舟比赛那一次？”姜霖脑子飞速旋转，迅速弥补自己的过失，女孩子嘛，都不喜欢听“过了这么久，我怎么记得住”之类的解释带着点推卸责任的话。 　　“那年我九岁，快要满十岁升入五年级的时候，离现在已经七年多了，小小刚满岁不久，夏姨也才离开龙灵潭几个月，”对姜灵而言，那两年是她最特殊的时候，夏姨得知丈夫失踪的麻木表情，以及端午节的温馨都记忆犹新，那是自己心态的转变，没有那两个画面，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那天我的甜粽吃完了，你还有一个，我找你要，你就给我了，但那个甜粽，最后还是我们两一起吃完的。” 　　姜霖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但有些疑惑，“可是，灵灵，你不是更喜欢吃用螃蟹肉做成的咸粽子吗？” 　　“那天我更喜欢吃甜粽子，不行吗？”姜灵板着脸不讲道理，其实那天包的甜粽子恰巧最少，一家人更喜欢吃其他种类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吃完。 　　“以后端午节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粽子，告诉我，我给你包。”这三四年，家里都是在外边儿买的粽子，已经很少自己包了，毕竟那是一种享受家庭温馨时光的日子，儿女闹了矛盾，强扯在一起自然都不会开心，姜霖因此也不怎么会做粽子了。 　　姜灵浅浅一笑，才不会告诉你呢。她瞥了一眼姜霖，闪动着浓密的睫毛，然后缓缓起身，轻轻解下头上的毛巾，柔顺的秀发失去了束缚，犹如天女散花般轻飘飘披在了肩上，在客厅灯光下，反射着微微湿润的黑亮色泽。 　　“哥，你帮我吹头发吧。” 　　“等我一下。” 　　看到妹妹坐了起来，姜霖莫名松了一口气，拿来了吹风机和牛角梳。 　　“哥，除了那天端午节的一些事情，你还记得和我说过的话吗？”姜灵感受着吹动鬓发的凉风，舒服地眯着眼睛，声线绵长有些慵懒娇弱的味道。 　　“什么话？”姜霖仔细而又温柔地帮妹妹吹头发，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过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哥哥没有记住，姜灵却一点也不恼怒，嘴角带着温和明媚的笑意。就像候鸟的迁徙，时间会渐渐洗涤千山万水，再也不复记忆中的模样，但候鸟也会在沧海桑田之后找到同一个目的地。这是一个有关承诺的故事，即使自己冷面对他，这几年他都没有忘记自己。 　　姜霖一愣，随后微微一笑。 　　“现在我在锦城大学读书，而你会帝都，去沿海地区，甚至去国外留学，考上更好的学校。小学到高中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读书，可惜啊，或许你要等我几年了。”七年多前的电视依旧如今天一般吵闹，空气里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姜霖也回想起了端午节的阳光，那天的门神和香喷喷的粽子，更关键的是，还有妹妹说过的话。 　　“我们又不会一直在一起，你比我大两岁，初中，高中，大学，你都要比我先上，每隔两年，我们才有一年能经常见面，一起上学放学。” 　　妹妹的成绩铁定是考得上天朝排名第一的学校，更何况还有国外的大学，锦城的大学相较起来，实在太弱了，不得不承认，一直陪着她的承诺或许有几年是遵守不到的。 　　可姜灵笑而不语，依然眯着眼睛。 　　“吹干了，要我帮你梳头发吗？”呜呜的吹风机声音戛然而止，青丝柔顺，不带一丝干燥。 　　姜灵嗯了一声，递牛角梳给他，然后忽然转身。 　　纤细柔软的双手环住了姜霖的腰，十根手指头紧紧相扣，压在了背后脊椎位置。 　　她的手心软软的，热热的，明明隔着一层睡衣，却依然能感受到肌肤的弹性。 　　姜霖感觉一个温热的身子投进了怀里，肩膀上埋着一个小脑袋，微微的呼吸沉淀在衣服上，浑身萦绕着一种混杂沐浴露和处女幽香的气味，在她那发丝间弥漫开来，然后环绕着他，躁动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安静下来。 　　没有任何糜烂的旖旎念头，这是沉淀着名为温馨，幸福，安静的美味。 　　就像姜灵忽然变小，变成九岁的小小姜灵一样。 　　姜霖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抱住了她，没有任何重量，轻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当然，或许这是心理在作祟，姜霖没有任何负担，轻轻地梳理她的长发。 　　“灵灵，你今天很开心吗？”姜霖有些奇怪，有些疑虑，这样亲密的动作，对才和好一个月的他们来说，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仿佛七年的冷战简直不存在一样。有着三个月的网恋，一个月的纠缠，除了山顶的那一次，江北舞都不会主动抱他。 　　因为爸妈都走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他还担心着妹妹不开心，恼怒自己不及时回家陪她。 　　“嗯。”少女甜甜地应了一声，明天可以一起出去买菜，做两个人喜欢的菜，一起吃午饭，当然会很安心啊。 　　得到回应的姜霖笑了笑，只要妹妹开心了，他也会很开心。 　　头发梳好了，姜霖轻声叫着妹妹起来，可后者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仿佛树懒挂在他身上，直到一阵电话铃声传来，姜霖实在有事，将妹妹从大腿上抱了下来，接通电话。 　　姜灵看到他脸色渐渐变差，自己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眼眸里的水波平息，透着一股清澈冷沁的寒意。 　　“我马上过来。” 　　良久，姜霖向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了这一句话，慢慢放下手机，转过头，有些艰难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三辉叫我出去吃夜宵。”姜霖脸色微微一沉，补充道：“他好像失恋了。” 　　“哥，你去吧，下次一起出去也行。”姜灵微微一笑，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那.....那我走咯？”姜霖后退一步，指了指身后的门。 　　“嗯。”姜灵第三次轻轻应声。 　　人走了，电扇缓慢着旋转着脑袋，吹散夏日的热意，电视喧喧闹闹，上演着一幕幕闹剧。 　　姜灵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低下头，笑道。 　　“反正已经习惯了。” 　　作者留言： 　　（明天最后一次考试，恢复双更。） 　　（全订群，816104623，风见鶏，入群自动出示订阅截图（话说全订截图长啥样）.....要当管理的私聊我。） 今日无更，明天补上 　　如题，喝了点酒，脑子有点不清醒。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成长与迷茫 　　姜霖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半了。 　　长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路灯像是失意的人在街边垂头丧气，安静，有些寂寞，朦胧的微光里纠缠着嗡嗡的蚊子，透过一扇扇明晃晃的窗户，依然能看见灯火辉煌又热热闹闹的星月网吧，莫名像是梦中飞跃湖泊的倒影，熟悉却又转瞬即逝。 　　在星月网吧外边的一个露天烧烤摊里，姜霖看到了三辉。 　　折叠桌上摆着一盘烤串，半瓶啤酒，他手里还拎着满满一杯，右手拿着一串烤豆干，享受美食过程中，那没心没肺的笑容依然如此熟悉。 　　姜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叫老板拿来几瓶啤酒，点了一些自个喜欢吃的素菜。 　　三辉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笑了笑，也没说话，自个吃着烧烤。 　　“对了，”姜霖拿起一串烤肉，刚放到嘴边，忽然放了下来，狐疑地望着对面的三辉，“这次夜宵是你单独请我的吧，不算在五次一品香的头上。” 　　“是三顿！”三辉纠正着他，当初讨价还价的事情他竟然忘了。 　　“哦......”姜霖拉长着尾音，“你还记得啊。” 　　“就算你忘了老子也不会忘！”三辉没好气地说道。 　　“好，照你这番话，那我以后就不用提醒你了......来，我们先喝一杯。”姜霖笑了笑，与三辉碰杯，叮一声清脆响声，三辉明显有些用力，他看到三辉酒杯里的啤酒剧烈震动，摇摇晃晃洒落一些。 　　清澈的黄色液体像慢慢延伸的丝线，逐渐在折叠桌上勾勒出蜘蛛斑纹，并不显眼，却实实在在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擦拭的痕迹。 　　姜霖眉目低垂，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灌进食道，这种刺激让他的大脑在夜风中清醒许多。 　　在那个电话里，三辉只是简简单单地叫姜霖来吃烧烤，语气稀松平常，没有多余的废话，但姜霖认识基友四年了，怎能不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落寞，这对爽朗大方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联系不做告别，提早下山的杨佳，失恋的结果呼之欲出。姜霖早有预料，两个人针对李元华的事情就产生了不同的意见，要不是他及时解释，恐怕两个人早就吵了起来，性格不合，犹如针尖对麦芒，很难感受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温馨。 　　恋爱就是两人分头拉扯一条橡皮筋，扯得最紧且不愿放手的那个往往伤的最重。即使两人都不放手，橡皮筋也可能自己断掉。 　　这个由无数糟糕构成的世界，人们的幻想往往与现实背道而驰，青春不是夕阳下奔跑的身影，心里的悸动也大多无疾而终。爱的要死要活，失恋后的嚎啕大哭，也只是电影厂商拙劣的情绪催化剂，平常人的忍痛能力，经常超乎自己的想象。 　　姜霖和三辉聊了聊高中的趣事，吐槽一些老师的教学水平，上了大学才知道，高中真的是少年们最璀璨的时期。 　　“姜霖，你知道么？高一文理分班后，你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狗屁不通，看到你，我就忽然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喝了几瓶酒，三辉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醉醺醺的样子，就连声音也显得朦胧含混：“实话实说，我自个都是个懒人，见到你成绩比我还差，真有种庆幸有人为我垫底的感觉，感觉自己比你优秀，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有点羡慕你了。” 　　“羡慕我什么？比你帅？”姜霖喝的比较少，脑子还比较清醒，笑说道：“这个你就别太羡慕我了，毕竟这张脸是爸妈赐的，如果真的很在意，那找自己妈去。” 　　“你真是狗啊！”三辉笑着骂了一句，又皱起了眉头，“百日誓师大会那天，我没看到你和那个人，你们到底去哪了？那个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怎么一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在他印象里，姜霖就是从那时变得不一样的。 　　“人都是会成长的。”姜霖不想说那件事。 　　“放屁！”三辉瞪了他一眼，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 　　“就拿游戏来说吧，我们两个最初都喜欢玩游戏，但现在我不怎么玩了，而你也发生了转变，所谓成长，不就是牺牲了一些东西么。”姜霖真的有些唏嘘，人一旦成熟了，真的会失去很多东西，幸好有姜灵和江北舞，能够让他保持十四五岁的少年心态，捉弄女孩子的调皮，早在初中毕业后就消失了。 　　“照你的意思说，我失去了杨佳，现在我也成长了？”三辉问道。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 　　“什么狗屁理论，我差点信了你的鬼话，那些在鸣山寺出家的和尚，岂不是一个个都是成长大师？”三辉忿忿地说道，都说女人是男孩跨入男人的象征，可是他还没走出最后一步呢。 　　“不不不，”姜霖摇摇手指，再指了指地上五个空瓶，“你看，要是之前的你，会喝这么一点么？” 　　“今天我酒量不行。”三辉老老实实地承认。 　　“什么？”姜霖惊讶地望着三辉，他没听错吧，这么掉面子的事情基友都有承认的一天，不是很喜欢吹牛皮的吗？ 　　果然，他是真的成长了。姜霖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三辉睁大了眼睛，惊叹的样子似乎有些相信了。 　　“那我现在是不是需要一个女人来帮我完成最后一步？”三辉沉默良久，憋出这样一句话来，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理论。 　　“可是我没钱怎么办？”他又挠了挠头，十分苦恼。 　　“呵....呵呵......你还是少喝一点吧。”姜霖笑出声来，三辉不说喝醉，至少也是迷迷糊糊的了，怪不得会老实承认。 　　“我没醉！”为了证明自己，三辉重新倒了一杯酒，看了看里面的黄色液体，脸色有些难看，胃里涨得难受，却是喝不下去了。 　　忽然，他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抬头仰望没有一颗星星的夏日夜空，瞳孔微微扩散，看起来有些迷茫。 　　彷徨和迷茫一向是少年们的好朋友，时机一到自然而然地钻出来充斥他们的心间，让他们惶惶然四下张望，像一只只失去地球磁场的候鸟，在人生旅途中迷失了方向。 　　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时期，姜霖看到他那样子，好像就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姜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让他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搀扶起他，准备找个旅馆住下，毕竟答应了妹妹明天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尽快赶回去。 　　可是他路过星月网吧时，门忽然打开。 　　一群人走了出来。 　　姜霖连忙拉住了三辉，可后者脚步无力，像是散了架一般，摇摇晃晃地顶在了其中一人的胸前。 　　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涨得难受的肚子一阵翻涌，三辉突然忍不住张大了嘴。 　　“呕！” 　　露天烧烤摊上肉串被炭火炙烤出的袅袅炊烟，风中缓慢飞舞的树叶，在墙角里肆意张狂的垃圾口袋，一切仿佛被突然定格，一个闷声，忽然响起在这样一个凌晨零点而显得十分安静的夜晚。 　　姜霖张大了嘴，那群人都愣了神，三辉呕吐地恍然不觉，被三辉撞到的那人，眼角狂跳，鼻翼抽搐，望着衣衫上的大片污渍，慢慢攥紧了拳头，咯吱作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兄弟，先去旅馆洗一个澡吧，我去帮你买件衣服。”姜霖连忙拉回三辉，对那群人道歉，可他一抬起头，又忽然愣住了。 　　星月网吧的门大开，明亮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各种表情分外明显，愤怒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让姜霖愣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群人，他竟然都隐约见过一面！ 　　他们不都是网吧赛输掉的那群人吗？ 　　姜霖抽了抽嘴角，被三辉吐了一身的人，赫然是那个满身肌肉的光头！ 　　作者留言： 　　（晚上还有）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愤怒的姜霖 　　上次让他们与五千块钱失之交臂，这次又吐了老大一身，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该不会算总账吧。 　　姜霖脸色一凛，不着痕迹地数了数对方的人数，七个人，除了那个光头，还有一个熟人，张涛也在这里......这并不奇怪，毕竟网吧赛的时候明显能看出他们是认识的。 　　虽然是认识很久的熟人，同住在景华小区，勉强算得上近邻，但姜霖并不奢望他会帮自己和三辉说好话，因为骚扰姜灵而遭了一顿打，这笔账恐怕还被对方死死记在心里。此次他们两人都在，没道理不选择报复。 　　姜霖心里一沉，这些人可不是龙灵潭的小混混，醉醺醺的三辉也不是姜灵，除非丢下他不管，跑都别想跑。 　　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找人帮忙也不现实，就算是星月网吧，也因为暑假正处于淡季，根本没多少人上通宵。 　　难道今天自己真的要挨一顿揍了？姜霖脸色微微一变，倒不是害怕被揍，只是回去面对妹妹，老爸老妈，让她们担心难过，这才是致命的痛苦，姜霖仿佛已经看到了妹妹那双清澈的眼睛，盈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你说......我去洗个澡，你给我买件衣服就这样算了？”光头扭了扭脖子，板着手指，关节液体气泡的炸裂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清脆，他狞笑着，一步步走近，从背心里裸露出的肱二头肌看的人是心惊胆战。 　　“你开个条件。”姜霖表情冷然，回答地很简单，没有后退一步，对方越是显得盛气凌人，就越要平静，心虚可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光头一听乐了，冷笑道：“好啊，现在你两个主动脱光衣服，在星月网吧里走上一圈，老子就放你们两个走。” 　　此言一出，除了张涛，其余五人皆是哈哈大笑。 　　“看他们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要不要再拉几个女客户过来。” 　　“不光是女客户，男客户也行，这年头鸭子抢手得很。” 　　“对啊，老大，让他把在咱们手里抢走的五千块钱给吐出来！” 　　“去你妈的，怎么说话的，他能从咱手里抢东西？分明是偷！” 　　一群人纷纷调笑，充满讥讽嘲笑的声音在黑夜里犹若麻雀的声音，叽叽喳喳有些刺耳。 　　“你.....你们......”三辉脑子有点乱，踉跄着脚步，指着对面一群人，声音含含糊糊根本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 　　“你什么你，蠢货！”其中一人往他吐了口唾沫，不过距离不够，落在了地上。 　　姜霖面色不改，面对这些跳梁小丑，越是愤怒，就越正中他们下怀，这群人基本上只是说说而已，那种犯法的事情可不会干。可是即便如此，挨一顿打一定是少不了的，姜霖可不认为自己能以一敌七。 　　但如果他们以为自己任人宰割，那他们可就要失望了！ 　　姜霖嘴角慢慢翘起一丝冷漠的弧度，白森森的牙齿反射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冷光。 　　正当姜霖想要其中一人尝点苦头时，张涛却忽然走了出来。 　　“龙哥，他们我认识，放过他们吧。”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场面顿时寂静无声，不光是姜霖，五条杂鱼，就连外号龙哥的光头也是一愣，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着难以置信，他一下子回过头，瞪着一双眼睛望着张涛，凶神恶煞的样子因为错愕一时间倒显得有几分反差萌。 　　“你再说一遍？”他仿佛没听见。 　　张涛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在网吧灯光照耀下苍白如纸，他看了一眼错愕的姜霖和醉醺醺的三辉，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龙、龙哥......我认识他们，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放过他们吧。” 　　“啪！” 　　清脆的耳光声蓦然在黑夜里响起，就连不远处的露天烧烤摊老板，也是吓得一阵哆嗦，丢掉了手里的烧烤串，紧张地望着那网吧外。 　　本想走出网吧主持正义的年轻网管，脚步也是忽然一停，灰溜溜地原路返回。 　　张涛依然保持着脑袋向右偏移的动作，犹若定格的静止画，苍白的左脸缓慢浮现了个触目惊心的红色巴掌印。他的身体似乎因为害怕和愤怒而有些颤抖，用哆嗦的手慢慢摸着脸颊，一阵阵刺痛炙烤着神经，他握了握拳头，似乎蒙受羞辱想要反击，但之前的劝说仿佛用掉了所有勇气，呼吸变得开始急促。 　　最后，他试着挣扎了几下，终于是松开拳头，失落地站在了原地。 　　姜霖的视线穿过明晃晃的灯光，落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升起满脑子疑问的同时，一股怒火也在胸膛里燃烧起来。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因为自己而受到屈辱。 　　可能是因为酒精，姜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愤怒，烧的眼睛有些泛红。 　　什么理智，什么心猿，都他妈见鬼去吧！ 　　“呸，蠢货。”龙哥毫不掩饰内心的讥嘲，朝张涛吐了口口水，见他不敢放抗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也就更浓了。 　　“龙哥！” 　　一声惊呼忽然响起。 　　龙哥转过头，正巧看到一只拳头在眼睛里不断放大。 　　他下意识地抬臂护脸，肚子却是突然传出一阵刺痛，像是被人突然用膝盖顶了一下，龙哥闷哼一声，差点直接倒在地上，倒退几步，脸上狰狞毕露，可是还来不及反击，异变突起。 　　姜霖右脚轻轻一错，插.进光头男人双脚之间，一手扣住他右手脉门，一手抓住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然后突然发力。 　　关节错位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光头男人“嗷”地一声惨叫，不复之前的威武霸气，姜霖转身，提肩，屈身，抓住男人的手臂来了一个教科书般的过肩摔。 　　砰！ 　　伴随着飞扬的沙尘，一声闷响在夜里响起。 　　龙哥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只虫，趴在地上，艰难地蠕动着自己的身体，连一丝惨叫也难以发出，姜霖做完一系列动作，自己也是有点气喘吁吁的了。 　　还真的要感谢那个人......姜霖自嘲的笑了笑，当初要是听她的话，从她手里多学几招，也不至于在这几个人面前示弱，这些手段用来街头打架，绝对会让某一个送进医院，姜霖自个都缺钱，真的不想去支付一些医药费了。 　　龙哥毕竟是个满身肌肉的大喊，很快就从痛苦中恢复过来，捏着自己手指，额头全是汗水，面色通红，望着那群愣住的小弟，像杀猪一般大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五个杂鱼相视一眼，顿时一拥而上。 　　姜霖赶紧跨坐在光头男人的腰上，拳头使劲往他脸上砸，鼻梁处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不说粉碎性骨折，轻微性挫伤是肯定的了，鼻子连着泪腺，一时间龙哥的眼泪和鼻血贱地到处都是，惨兮兮的模样再也没了扇张涛耳光的威风。 　　姜霖也不管身后胡乱踢着自己的人，红着一双眼，就盯着他打。 　　张涛想去拦，立马被两人掀倒在地，而始作俑者三辉喝了酒的后劲彻底上来了，坐在路边，双手反撑着身体，用朦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两堆人。 　　烧烤店老板吓得生意也不做了，慌慌张张地打了个报警电话，忙收拾着自己的摊子。 　　几个上通宵的男生和妹子也不管游戏了，和网管一起从网吧门口探出头，也不敢去拦那一群人，脸色苍白的望着那边。 　　而就当局面就此僵持下去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拳术高手 　　“啊——！” 　　一声拉长尾音的尖叫突然刺透了黑夜。 　　姜霖猛地回过头，惊讶地发现围殴自己的那几条杂鱼忽然消失不见了，而网吧门口正有一个捂着嘴巴的女生，瞪大着惊骇无辜的双眼，望向正对门口的位置。 　　姜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那五个人已经躺在地上，像虾米一样蜷缩身子，发出哎呦哎呦的痛苦呻.吟。 　　一个精瘦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像武侠电视剧里的大侠，轻描淡写地整理一丝凌乱的衣领。 　　这是什么？一个人轻易KO了五个人？ 　　姜霖目瞪口呆，失神地站起身，已经被揍成猪头的龙哥，没了那狂风骤雨般的压力，终于松了一口气，缩出姜霖的胯下，再艰难地蠕动身体，向自己的难兄难弟缓慢爬去。 　　六个人凑在一起，再也不复口沫飞溅的嚣张模样，被打得鼻青脸肿，惨兮兮的可怜。 　　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拿捏好力道，踹了一下龙哥的大腿：“快滚！” 　　“啊！”龙哥一只手抱着大腿惨叫，痛苦地闭上双眼，连话都说不清了，另一只手急忙拍打旁边的小弟，让这些家伙赶紧扶他起来。 　　六个人陆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互相搀扶。 　　本来按照江湖惯例，龙哥一定要说一些狠话，不然以后面子往哪搁，但一瞧见那精瘦男人平静的眼神，所有的怒气和怨气全都咽进了肚子里，双手勾着小弟的肩膀，单脚一跳一跳，也不管自己滑稽的模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 　　“谢谢......”姜霖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张涛，走到男人面前道谢。 　　“不用，我也是凑巧路过.....”男人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么巧.....姜霖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里可是锦城七中周边，学生是主要的经济来源，更多的是些网吧，文具店，餐饮店这样的商店，一个拳术高手，半夜没事跑这里干什么。 　　街头打架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五个人普通年轻人，一瞬间就被击溃，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与她和刘豪接触多了，姜霖很清楚里面的分量，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 　　眼前的男人，身体精瘦，犹如潜藏在地底的岩浆，流线型的肌肉更具有爆炸性的力量。灯光勾勒着他古铜色的脸孔，双眼炯炯有神，根本看不出什么年纪，仿佛二十岁到四十岁都有可能。 　　“你的朋友好像喝醉了，要不要我帮你扶到宾馆，你们两个都受了伤，最好现在就去医院。”似乎察觉到姜霖眼中的狐疑，男人脸色一变，但很好的掩饰过去了，目光游离片刻，迅速掠过姜霖的肩膀，看到了呆呆坐在路边的三辉。 　　“我伤的不怎么重，就是被踢了几脚。”姜霖摇摇头，看了张涛一眼，他脸上依然残留着那抹血红的巴掌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要不是他为自己拦下了两个人，自己恐怕不是被踢几脚那样简单了。 　　“张涛，这次谢谢你了。”姜霖真心诚意地道谢，原以为和张涛结仇，一辈子不死不休，没想到他还出面为自己求情，姜霖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但以后不能以看社会青年的眼光看他了。 　　张涛擦掉嘴角的鲜血，冷笑一声：“我是看在同小区的份上才帮你求情，你别以为一声谢谢，以前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告诉你，咱们两个事情还没完。” 　　“以前我打了你两次，现在你打我两拳，使劲打，我绝不还手。”姜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姜霖，你就是个无赖！”张涛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甩开他，慢慢挺起佝偻的脊背，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站都站不稳，没有脚和腰的力量，拳头怎么可能还有力。 　　“那这两拳先留着，以后随时可以来找我。” 　　张涛不屑地嗤笑一声，姜霖也笑了起来，一起调皮捣蛋，打架挨拳，男生们的友谊就是这样，所有的不顺眼，都会在一次共患难中消失不见。 　　“帮人帮到底，这位小兄弟，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正巧我也没事。”男人向张涛提议道。 　　“谢谢......”张涛低声向男人道了声谢，也没拒绝。 　　姜霖看到他摸了摸左脸，神色有些沉重和担忧，很能体会他的心情。虽然张涛是个高中辍学的社会青年，不学无术，整日无所事事，但他的孝顺，景华小区几乎人尽皆知，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去见老妈，一顿责备倒是其次，最怕的就是老妈那伤心担忧的神情，再不争气的孩子，在父母眼里也是一个宝。 　　仿佛一道闪电在脑海划过，姜霖忽然想起了那网吧赛后失落的背影，在那时，张涛恐怕已经意识到，自己唯一的骄傲不值一提，现实中也过得狼狈不堪，于是想重新振作，所以那天他准备去醉梦山游玩时，才会听到他的一声谢谢，也只有这个理由，张涛才愿意帮自己求情。 　　成长的路上，永远伴随着痛苦和后悔，有人终日沉沦从而一蹶不振，有人幡然醒悟开始奋起直追，像是一批逆流而上的鱼儿，各种际遇还是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我去扶我同学，你们先走吧。”夜风吹来，一抹凉意从脊背涌上心头，姜霖微微打了个颤，倒不是被冷的，而是觉得有些恶心，三辉吐了光头一身，他过肩摔的时候，那些污渍也粘在了后背，再加上凌乱的脚印，不得不把这件衣服给洗了。 　　和张涛一样，姜霖也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男人和张涛点了点头，姜霖再次向两人道了谢之后，转身走到三辉身旁，拉起他向最近的旅馆走去。 　　男人看到两人拉长的影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凌晨一点四十。 　　他给一直等待着的某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即使你等候到天明，就为一条安全无事的消息，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男人无视张涛疑惑的眼神，失神地望着寂寞的路灯，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令人嫉妒和羡慕的人啊。 　　姜霖。 　　作者留言： 　　（今天有点卡文，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见大叔 　　第二天，锦城七中周边的一个小旅馆。 　　天刚蒙蒙亮，姜霖就早早起床，在天台上取下自己昨天晾着的衣裤，夏天的衣服，总是干的特别快。 　　穿好衣服，再照照镜子，仔细确认脸上和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打斗痕迹，姜霖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三辉，给旅店老板说了一声，也不坐廉价的公交了，拦了一辆出租车，迅速离开旅店。 　　六点的车比较少，只花了十几分钟，姜霖就回到了景华小区，趁时候还早，于是又到小区外边那家熟悉的油条店吃早餐，老板依然是那胖乎乎的中年人，瞧见老客户，分外热情。 　　会不会又能省五毛钱.....姜霖还在心痛坐出租车的钱。 　　店比较小，坐不了几个人，路边倒是摆着一些桌椅，姜霖居然看到那里坐着一个熟人，七三分的头，有着书卷气质的成熟大叔。其实也不算是熟人，姜霖脑袋慢了半拍，才想起这不就是见过一面的文艺大叔吗？ 　　见到姜霖，大叔也朝他招了招手。 　　“你昨天熬夜了？”见到姜霖精神有些萎靡，大叔像个熟人一样随口问道。 　　眼睛有些泛红，隐约有着黑眼圈，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姜霖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吹了吹碗里的豆浆，小心喝了一口。 　　“还打架了？” 　　“咳，咳......”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姜霖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咚一声放下碗，洒落了一些雪白的豆浆，他脸色有些微微发红，神情痛苦地捂着胸，弯下腰剧烈地咳嗽。 　　“你......你怎么知道？”姜霖接过大叔递过来的纸巾，擦拭嘴角和裤子上的湿痕。 　　“你看你的两只手，颜色是不是不一样。”大叔笑了笑，指着姜霖手上的关节。 　　“刚才你喝豆浆的时候，用的就是右手，除非你一直揣在裤兜里不用，稍微注意点就能猜到你昨天打了架，还打得很激烈。” 　　姜霖伸展双手，翻来翻去地看了看，果然瞧出一些不同，右手的骨关节明显要比左手的要红，明晃晃的五个红点，殴打光头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乱动，他都是用左手按着那个反射灯光的光头，即使一夜过去了，涂了红花油的右手红肿稍微消退，但依然残留着一些痕迹。 　　姜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这怎么办，妹妹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他打了架的。 　　老板将两盘切好的油条端了上来，大叔吃了一块，便放下筷子，瞧着表情不对的姜霖，微微一笑道：“要不要跟我说说，昨晚......哦不，凌晨发生了什么？” 　　姜霖犹豫了一下，大叔又说道：“你我互不相识，连名字也不知道，你说出来，就当我听个故事吧。现在没有酒，却有豆浆油条，也很有趣呢。”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于是把三辉失恋的事情和与光头打架斗殴的事情说了出来，甚至包括自己对张涛的看法和理解，曾经的敌人因为一场斗殴而和好，不免让姜霖感到一些唏嘘。 　　“他们的运气很好。”大叔听了，愣了一会儿，而又笑说道。 　　“一个失恋，偏偏还遇上了社会青年，打了一架；另一个单亲家庭，高中辍学，家中只有一个在菜市场卖菜的老妈，运气怎么能说好。”姜霖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你说的不错，这些都算是运气很差，但一个苹果，换个角度看就不一样了，”大叔还是那么文艺，声音低沉很有磁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确实无法决定。但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失恋，打架，那个叫张涛的年轻人会这么快做出决定么，三辉有你这个朋友开导，保护，最后也不是安全无事。” 　　“大叔，看不出来你挺乐观的。”姜霖看了一眼文艺大叔，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儒雅忧伤的气质，有点颓废，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人老了，经历的多，体会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总会不一样，”大叔叹了一口气，“他们更加幸运的在于，很早的时候就跌倒，然后爬起来为自己做出选择。有些人前半生一帆风顺，忽然翻船掉进海里，没有年轻时的胆魄，以及磨砺出的技能，就会在波澜中起起伏伏，然后选择放弃挣扎，被浪涛打入海底。苦海无涯，这样的人很难再爬起来找到出路。” 　　“就像你说的，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那就怨不得别人了。”姜霖难得有心情聊几句。 　　“对啊，每个人都会做出一段选择，不管它会带来痛苦还是喜悦。如果迟迟不做出选择，那它就会腐烂成一对臭气熏熏的垃圾。”大叔看了一眼姜霖，神色有些落寞，嘴角却浮现一丝微笑，“不过现在，至少我还是挺幸运的。” 　　姜霖也放下了筷子，心随之慢慢沉静下去，大叔并不是一个循循善诱的教诲者，而是像一个朋友在分享自己的经历和心得。他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才会懂得选择的意义。 　　不得不说，暑假的日子快结束，这两个月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心情复杂，剪不断，理还乱，莫名感觉出现了一丝异样。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 　　姜霖抬起头，瞧见大叔已经转身，向着景华小区相反的方向离开，桌上还有一半没有吃完的油条，有些匆匆的样子。 　　“老板，结账！”姜霖豪爽地叫了老板过来。 　　“两份油条，两碗豆浆，一个卤鸡蛋，一共六块五，老顾客了，五毛就算了。”老板瞥了一眼桌上的碗筷，精打细算一瞬间算出了价钱。 　　“他没给钱？”姜霖一指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愕然地问道。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老板也有些懵了，两个人明明聊的比熟人还熟。 　　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叔......姜霖抽了抽嘴角，哆嗦着手，缓慢地将六块钱拿给老板，虽然和期望中的一样，少了五毛钱，但又多了整整两块啊！ 　　帮三辉贴了烧烤钱和住宿费，他真的成穷光蛋了！ 　　摩挲着一样重的两个裤兜，姜霖脸色僵硬地站起身，向景华小区大门走去，正巧看到夏姨迎面走了过来。 　　今天是下半旬，夏姨也该上班了。姜霖脑海中闪过这一丝念头。 　　见到姜霖，夏姨明显有些惊讶，却是没多问什么，笑着聊了会天，拜托姜霖照料一下夏小小，然后就一个人上班去了。 　　姜霖回到家里，却发现客厅灯火通明。 　　仿佛一夜未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题 　　姜霖关掉吊灯，客厅内稍稍暗了下来。 　　空气依然残留着夏日夜晚的凉意，液晶电视屏幕一片漆黑，扇叶呼呼工作，一时间倒显得几分寂静。 　　沙发上熟睡的少女，额头鬓角上的发丝飘飘飞舞，略微泛白的脸蛋犹如睡美人般柔弱。 　　玩手机睡着了？姜霖看到妹妹的右手落在沙发上，自然而然地微微松开，露出白嫩细腻的手心和青葱修长的手指，而在右手旁边，摆着一个手机，好像睡觉时不小心从手里滑出去了。 　　这似乎是很合乎情理的猜想，可就像漫展那天一样，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收到“秋天”下线的消息后，他就离开了网吧，回到家的时候也是看到妹妹在客厅沙发上睡觉。当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确认“秋天”是江北舞后，才意识到从网吧到家里的十多分钟，妹妹根本不可能关掉游戏，再跑到客厅里睡觉！ 　　要是他早意识这一点，也就不用大费周章地找江北舞了。 　　这段时间，自己和妹妹还挺有默契的，半夜出门和失恋朋友吃夜宵，照理说，她应该知道自己不会回来，更何况，比起手机，一本复杂深奥的书更适合出现在这个地方。 　　姜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这么多，在小区外和大叔聊天后，他的脑子一直处于急速转动的状态，昏沉的神经反而有些兴奋起来。可是看到妹妹苍白的脸蛋，微微皱起的秀眉，一切的想法全都抛之脑后，只剩下一股子心疼。 　　摸了摸姜灵的额头，被风吹了一夜，细腻润滑透着股凉意。 　　“睡在这儿，着凉了怎么办？” 　　姜霖嘴角浮起一丝平和的笑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姜灵抱了起来，虽是同样的场景，两人的关系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次他终于有胆子把自家妹妹抱进她的房间了。 　　自从搬到景华小区后，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踏进妹妹的闺房，姜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忐忑不安。 　　卧室里多是些书柜，但从弥漫的淡淡幽香和充满少女气息的装饰而言，还是能看出是女生的房间。靠墙处放着一张大床，上面除了枕头被子，还有一个凯蒂猫，乖乖坐在枕头旁边，笑弯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 　　慢慢放下少女，盖上薄薄的被单，然后再把手机放在她旁边，姜霖不敢逗留，急忙离开。 　　一看到这张床，那天见到的旖旎美景就忍不住在脑海里涌现。 　　可在姜霖走后，姜灵也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长长睫毛下的眼眸逐渐黯淡。 　　她把开屏密码再度设置好，将手机捂在胸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哥，你知道吗？ 　　如果你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我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 　　夏姨去上班了，夏小小没了束缚，自然跑到了姜霖家打游戏，那压抑许久的兴奋模样，就算是一阵僵硬的冷笑也掩盖不住。 　　妹妹在睡觉，去不了菜市场，姜霖本想随便弄点吃的当做午饭，出乎意料的是，老爸老妈在中午前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袋柿子。 　　“姜霖，老实说，你和小舞进展到什么地步了，牵手没有？”一回到家，温映雪就把姜霖拉着坐下，把柿子仍在一边，爱理不理的了。 　　“我和小舞只是朋友，妈，你别想多了啊。”姜霖眼皮跳了跳，虽然是早有准备，但依然是被老妈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来就问这么直接的问题，省略“你和小舞是什么关系”，跨越到恋人之上才能做到的事。 　　“哼，朋友，”姜恒远在旁边冷笑，“朋友会在七夕节的时候和你一起出去外，在山上过一夜，还给你送生日礼物？” 　　姜霖听了恍然大悟，难怪回到家没看到西装，估计一大早送到家里时，碰巧被准备离家的爸妈给收下了。可是想到这里，姜霖有些尴尬，却强硬着嘴皮说道：“一起去醉梦山游玩的，除了小舞，还有我的两个高中同学，只是趁着七夕节热闹出去玩一天。另外，朋友送生日礼物不是很正常么，爸你多想什么呢，你的女同事还不是送过你礼物。” 　　“那不一样！”姜恒远急的老脸一红，偷偷瞥了一眼温映雪，瞧见自己老婆没往这边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又忽然升起一股怒气，这混账小子，最近是不是皮痒了，该抽一顿教训一下，不然以后得翻天不可，老子都敢戏弄。 　　“不都是女的给男的送礼物，有什么不一样？”姜霖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今天被打，硬是要把话题移开。 　　“我.....”姜恒远猛地站起身，左右望了望，想找件东西抽他丫的。 　　“行了，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跟孩子闹脾气，”温映雪发话了，挥挥手，昔日温和的脸突然变得冷艳起来，“去去去，管你和那女同事什么关系，不要打扰我和儿子谈话。” 　　“是是是。”姜恒远得到老婆理解，原本暴风雨的心情霎时间和风细雨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摸了一遍胡子，笑逐颜开。 　　老爸自觉地坐在不远处看电视，温映雪回主卧拿了那件西装过来。 　　“这件量身定做的西装，花了多少钱？”温映雪小心翼翼地展开西装，黑色的，腰肩的尺寸都和儿子差不多，明显不是店里贩卖的成品，摸了摸布料，很显然是上好的纯棉做的，比如说袖扣，领子上的线条图案，各种细节都做得很好。 　　“一万左右吧。”姜霖把客户经理伊芬的话大概讲了一遍。 　　温映雪摇了摇头，一万块？肯定不止，上好的布料加上顶尖的裁缝，少说也有十万块，这样说，明摆着要让一窍不通的姜霖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心意，就比十万块更加珍贵了。 　　“你啊，不说要好好对待小舞，自己一定不要有压力，一切都有我和你爸顶着呢。”随便送出一件十万块的礼物，那个少女的家庭肯定不一般，家室的不同，很难有所结果，曾经违背温良命令，执意嫁给姜恒远的温映雪，很清楚里面带来的压力。 　　虽然钱财比不上江家，但姜家也有他们不能企及的地方，这种骄傲，深深铭刻在每个姜家人的心中，温映雪并不认为自己这一家不如他们。 　　姜霖笑了笑，没有回答，不然不就承认和江北舞有超乎平常友谊的关系了吗。 　　这时候，姜灵忽然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只不过没穿着那件充满诱惑力的短裙。 　　作者留言： 　　（写这章差点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要抄作业的少女 　　见到父母突然回家，姜灵微微吃了一惊，不过随即用笑容很好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给姜恒远和温映雪打招呼。她的目光落在了姜霖身上，做了一个示意他过来的手势：“哥，你过来一下。” 　　姜霖迅速起身，跟在妹妹后面，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温映雪的一系列问话，他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了。万一江北舞的身份不小心被透露了出来，那老爸会怎么想，看江北舞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还是明月集团下的一个员工呢，自己儿子和江家大小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想而知内心是有多么复杂，五味杂陈。 　　而且姜霖也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他是在追一个女孩子？可是又明显不像，想看她笑嘻嘻的样子，恼羞嗔怒的模样，于是下意识就去做了，根本没想别的。 　　江北舞也很贪玩，可在别人面前根本放不开，自己是见过她那与淑女背道而驰的形象的，所以才相处得这么融洽。总而言之，两个人都挺没心没肺的，换个说法，就是臭味相同。 　　又来到妹妹的闺房，姜灵递了一个口袋给他：“一会儿我要去菜市场买菜，没有时间。这里面是暑假作业，帮我拿给小舞。” 　　“她家在哪里？”姜霖表示毫不意外，他本以为“秋天”是个大学生呢，每天都在线，没想到是一个即将高三的十七岁少女，这两个月来，就没瞧见她为自己的学业担心过，一天到晚都想着玩，说不定以前的暑假寒假作业，都是找姜灵抄的。 　　袋子里装着厚厚的卷子，几本暑假生活，沉甸甸的感觉仿佛能令所有介于学渣和学霸之间的普通学生绝望。 　　姜灵撕下一张纸条，写下一串地址给他。 　　姜霖看了一看，将纸条揣进裤兜里，正准备拎着口袋离开，忽然站着不动了。 　　“哥，你还有什么事吗？”姜灵奇怪地问道。 　　“我.....”姜霖转过身，一只手在干瘪的裤兜里摸了又摸，半天没个名堂，慢慢抬起头，讪讪笑了几下。 　　姜灵清澈冷沁的眸子里盈着一些疑惑，看到他满脸尴尬，摩挲着食指和拇指，忽的反应过来，莞尔一笑。这笑容像是盛开在仲夏夜里的昙花，刹那间的璀璨美丽，却给烂漫星光的夜晚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转身，从放在书桌上的包里拿出一些钱，递给姜霖：“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去用吧，不够了再找我要。” 　　“灵灵，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摊着一叠大红钞票，姜霖表情和手都有些僵硬了，一千块钱，对于高二少女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妹妹那语气怎么听怎么随意。不够了再来找我要......像是一个富婆在给小白脸零花钱似的。 　　“各种乱七八糟的比赛，还有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的奖金，老师发下来后我一直存着，还没用过，大概有几万元了吧。”姜灵随口说道。 　　几万元，要这都是普通学生赚的，那一定沾沾自喜，到处炫耀了吧......姜霖郑重地收下了，认真地望着姜灵，说道：“灵灵，我会尽早还你的。” 　　“哥，你又说这种话，”姜灵笑了笑，瞧着姜霖的眼睛里凝着一份羞嗔，“我们是一家人，哪还分什么彼此啊，爸妈给了你这么多生活费，找你要了吗。我是你妹妹，我的钱不都是你的钱，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如果让老王听见这句话，就算在地底下，恐怕也会羡慕死我。”姜霖自然是乐得眉开眼笑，重点不是钱，而是妹妹对待自己的那份心意啊，老王那家人听说也分出结果了，老大老二对簿公堂，最后还是老大胜诉，得到了那座房子，代价是有，不过除去亲情后，却是微乎其微，与房产比根本不算什么。 　　但姜霖依然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为财产割舍亲情。 　　“少得意了，快去，早点回来吃饭，不然我又得给你热菜吃。”姜灵罕见地微微撅着唇瓣儿，嘴角一丝娇嗔的笑意，轻轻推了姜霖一把，并不想知道老王是谁，更准确点说，除了自己这家人和江北舞，还没有能让她放在眼里的。 　　姜霖没看到那可爱表情，怀着愉悦的心情走出客厅，碰巧遇见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的夏小小。 　　小萝莉梳着两根小辫子，圆润的脸颊有着和她母亲同样动人的弧线，大眼睛清澈如一抹淌过手心的溪水，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犹若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这只洋娃娃的身子果然很僵硬，走路时动作很不自然，像是强撑起的镇定一样，姜霖瞅了她几眼，红晕在婴儿肥的脸颊上泛开了，渐渐蔓延到了脖子根，摇摇晃晃的耳垂也变得像桃花一样的颜色了。 　　姜霖有些奇怪，小萝莉瞪了他一眼，再瞅了一下他的下半身，从小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变态！” 　　“你有病？”姜霖一头雾水，无缘无故被一个小女孩嘲讽，被别人听见自己可是真要成变态了，回过头，爸妈还在看电视，没注意到这边，不由得升起一丝庆幸。 　　“你才有病，你是真的有病！”夏小小哼一声，扭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太肮脏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肮脏的东西，这不是病是什么，干脆切掉算了！ 　　姜霖看了她一眼，懒得跟她理论，只当是小女孩在闹别扭，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小小气得直跺脚，这个姜霖，自己好心提醒他，他不谢谢就算了，居然还敢不理自己，有这样不讲礼貌的人吗，温姨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 　　她似乎忘记是自己嘲讽在先了。 　　“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夏小小想起了自己在姜霖房间里见到东西，大眼睛在眼眶里溜溜转着，摸了摸脸，又赶紧甩着小手扇风，热死了，好烫好烫。 　　夏小小想哭，自己是不是也得病了，都怪姜霖。 　　姜霖真是太讨厌了！ 　　............................ 　　姜霖拦了辆出租车，直接说明目的地，摸着裤兜，鼓鼓胀胀的，不仅让心情无比愉悦，就连说话的底气也增添几分。 　　江北舞的家在锦城一个新兴中等别墅区，从车窗外望进去，高耸的围墙安装着电网和摄像头，看不见别的小区都有的高楼大厦，只有一望无际的蓝天，这里的空气都要比景华小区好一些。 　　不一会儿，江北舞打电话过来，说是到了小区门口。 　　有两天不见了，江北舞穿着一袭暗红色高腰大裙摆长裙，裙底印着娇艳欲滴的郁金香，裙摆微微随风荡起的黑色薄纱，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所谓名门淑女也不过如此。 　　此时的她，嘴角含着一丝优雅含蓄的微笑，却睁着一双溜溜眼睛，悄悄地，东张西望地找着姜霖，这里的有很多熟人，万一遇见了，她可不敢明目张胆地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 　　姜霖看到她了，少女的身高和姜灵相差无几，还有着一双完美比例的美腿，这么漂亮且高挑的女孩儿实在引人瞩目，几天不见，再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看到姜霖眼中的那抹惊艳，江北舞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是一看到他把口袋放在腰后，嬉皮笑脸，分明不想轻易拿给自己的样子，气呼呼地伸出手想去抢。 　　可是她刚踏出一步，脚又马上缩了回来，恼怒地瞪了一眼姜霖：“给我！” 　　“你过来抢，我就给你。”姜霖明知道她不会做出一些损害自己形象的动作。 　　江北舞恨得牙痒痒，却要强扯出一个笑脸，清丽瓷白的牙齿里咬着几个字：“你有胆子就过来啊。” 　　一个优雅漂亮的女孩子扮凶恶的时候，总是显得尤为可爱，在姜霖眼里，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分明像是对着鸡笼里的小鸡无可奈何，只能隔着铁杉龇牙咧嘴吓唬小鸡的小狐狸。 　　姜霖乖乖走了过去，江北舞有些愕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接住，姜霖又突然缩了回去，对着他咬牙切齿的江北舞，笑吟吟地说道：“要给你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快给我，我要去做作业！”江北舞有些急了，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抢，五天后就要开学了，这么多作业，就算是抄，也得抄快点，抄的手抽筋不可，更别说还有二十个作文，她还没有写呢。 　　“你把那些作业都拿下来，咱两找个地方，一起抄。”姜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柔声说道。 　　“可是字迹不一样......万一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江北舞扭了手腕，抽不开，也就由着他了，听见他的话，微微一愣之后，明显几分心动。 　　“我可以帮你抄英语，数学，至于语文作文，你抄前半部分，我抄后半部分，这么多的卷子，批改累了，老师也发现不了什么的。”七中的老师很严，在其他学校都会忽略的暑假作业，他们也要批改，可即便如此，老师有时候也要摸鱼，修改一部分看看这个学生有没有认真做就行了。 　　“那好吧.....等我一下，我去拿作业。”江北舞心下一松，转身就回家，可是忘着自己的手还被姜霖握在手里呢。 　　姜霖将她拉了回来，柔顺的长发也随之甩在了肩上，他厚颜无耻地说道：“我帮你抄作业，你不回报我一下。” 　　“你、你又想干什么？”江北舞心里一颤，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 　　“让我抱一下。” 　　果然，江北舞白了他一眼，瞅见周围没什么熟人，也就放松身子，让他抱了，反正已经有意无意地被他抱了好多次，不差这一次。 　　可是这一次比之前的不一样，有些紧，时间还有些长，胸脯贴在他胸膛上好半会儿放不下来。 　　“快放我下来，还有人看着呢！”江北舞慌慌张张地把头埋了下去，生怕被某个熟人看见了。 　　“看就看，他们是在羡慕你，羡慕你漂亮，就像是橱柜里的娃娃，走过路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你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姜霖感受怀里身子的温度，笑着说道，因为狭长眼角而显得娇媚的桃花眼，凹凸有致的身材，优雅高贵的气质，即便现在才十七岁，也有了将来晚会女王的几分魅力。 　　“可他们都是男的啊，羡慕我漂亮干嘛？”江北舞抬起红扑扑的小脸，看到路边没几个女人，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现在是看脸的时代，有张漂亮的脸蛋总能办好很多事情，更何况相较于稍有点姿色就能吸引一大票目光的女生，男生通常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万众瞩目，比起事业金钱，有张好看的脸更容易实现。”姜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现在的很多男明星，不也是要去南朝整容，变得更漂亮。” 　　“那你去整容吧。”江北舞开心地提议。 　　“我已经够帅了，不用去了。”姜霖恬不知耻地答道，认为自己不帅的男生，根本找不到女朋友。 　　江北舞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要回家拿作业，你要跟着来吗？” 　　“好啊。” 　　“你敢来，我让我家的狗咬你屁股。”江北舞咯咯笑了起来，好像见到了姜霖被狗追着狼狈逃窜的样子。 　　“我一定会让你一家都喜欢我的，包括你家的狗。”姜霖抱够了，意犹未尽地松开手。 　　“臭不要脸......”江北舞低声骂了一句，嘴角却带着笑意，自个低着头，走进小区了。 　　姜霖站在保安岗等着，不愧是豪华小区，就连里面播放新版神雕侠侣的电视都是最新型号。 　　“女朋友？”保安探出头，从那美丽背影上收回目光，和姜霖搭话。 　　“普通朋友，校友。”姜霖笑着答道。 　　“那可要加把劲了。”保安不信他说的话，之前两个人都抱在一起了，还说不是女朋友，说不定是怕丈母娘知道，这道关卡可要难多了，电视上还经常放着情深深雨蒙蒙，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些缠绵爱情故事。 　　姜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十多分钟后，江北舞跑出来了，换了一身休闲装，背着一个书包。 　　“我给灵灵打个电话。”江北舞要去自己家一定要多添一双筷子。 　　江北舞像是想起了什么，红着脸问道：“姜霖，姜叔叔也在家吗？” 　　“应该不在吧......”姜霖觉得以自己老爸的个性，应该早就去上班了，留在家里，也只是急切想知道自己和江北舞的关系。 　　江北舞松了一口气，灵灵生日宴会上的情景，现在她还记忆犹新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羞羞的东西 　　提前给妹妹打了电话，姜霖带着江北舞回家的时候，姜灵和温映雪还在客厅里折菜，老爸果然没在家，不止是江北舞，就连姜霖也松了一口气。 　　“我去帮忙。” 　　江北舞卸下书包交给姜霖，按捺急切的脚步，有些脸红地走了过去，坐在姜灵的旁边，加入到折菜的队伍里。 　　看到江北舞翻来覆去弄着空心菜，抿着嘴儿，一副想询问却又羞怯放不开的样子，温映雪放下手中的菜，笑呵呵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聊起家常来。 　　姜灵看到那边其乐融融的景象，微微一笑，刺目的阳光让她的眼睛眯着，瞧不清楚里边的神采。 　　折了菜，一名女人和两名少女在厨房里讨论着该做什么菜，姜霖被赶了出去，隐隐约约听见“丰胸”、“滋阴补阳”、“煲汤”之类令人脸红心跳的词汇，间杂少女羞涩压抑的低笑声。 　　夏小小被姜霖喊过来吃午饭，还脸红心跳，气呼呼的，可是一瞧见桌子上的菜，睁大着眼睛，馋得口水直流，小巧灵活的舌头悄悄舔着嘴唇，立马把今早姜霖不搭理自己的事情扔到九霄云外。 　　今天的午饭和往常的不一样，雪白细腻的鱼头汤，香气扑鼻的木瓜炖雪蛤，咖喱牛肉汤......空心菜孤零零地蹲在中间，干瘪的绿色身子气息奄奄，完全被旁边的热气腾腾给遮掩住了。在这个火热的夏天，荷尔蒙与肾上腺素迅速分泌的时刻，喝一些汤，补足失去的营养正是莫大的好事，而且木瓜炖雪蛤的丰胸效果，或许也能让某位少女得偿所愿。 　　午饭过后，夏小小依然坚持着玩游戏，姜霖今天心情好，破例由着她了，对老妈说高考将至，准高三学生都进入了复习阶段，要给江北舞查漏补缺，于是拉着她跑到卧室里抄作业。 　　心目中的准儿媳来了，温映雪于是和姜灵一起做着下午茶和糕点，好好招待一番。没有人打扰，姜霖把门关上，开启空调，少女那好好学生加乖乖女的形象，自然是可以安枕无忧的保持了。 　　姜霖也有些期待下午的零食，老妈假期多，没事时经常鼓捣糕点和蛋糕的做法，味道或许比外边的顶级大师有所差距，但已经远远超过平常的小店了，老爸还曾开过玩笑，失业了就可以去开家蛋糕店，一起创业。 　　“小小，把耳机戴上，小声点。”姜霖递给夏小小一副耳机，虽然有了这个电灯泡，只要她不大吵大闹，一切都好说。 　　夏小小对这命令式的口气十分不满意，但眼睛转了转，为了社会学，人类繁衍的伟大研究，只好扬着下巴，骄傲的，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觉得姜霖这是在有求于她。 　　姜霖摆了一张折叠桌在卧室中间，户型很大，剩下的位置还很宽敞，两个人对坐着，取出书包里的作业。 　　少男少女收起了往日的跳脱飞扬，埋着头奋笔疾书，手酸了就甩了甩，腰累了就扭了扭，抄完一张卷子，就换下一张，两个人都抬起头时，也都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旁边虽然有只小萝莉在恼怒地瞧着键盘，房间里一时竟然有了无言胜有声的味道。 　　微醺的季节里，弥漫着划过纸页的沙沙声，细碎闲适的时光总是这样安静地在笔尖下流淌，光滑的书桌，崭新的课本，凌乱的笔迹，就连懵懂的年少，也被翻弄地渐渐陈旧。 　　这段即将逝去的暑假里，有好些日子没有写字了，姜霖最初有些不习惯，后来却是越写越顺畅，六年的中学生涯里，他可是不少抄同学的作业。 　　“姜霖，过来帮下忙。”伴随着咚咚敲门声，姜霖听见温映雪在课外轻喊。 　　“马上！”姜霖扭过头大声回应，又把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放下笔：“我在网上找到六篇议论文都抄完了，等下再自个写剩下的十篇作文.....老师最多检查十篇作文，等下你把我写的炒上去就行了。” 　　“嗯，我也差不多了。”江北舞看着桌上的卷子，揉了揉手腕，忍不住皱着好看的眉，好酸，原来抄选择填空题也是会很辛苦的。 　　“那我出去帮我妈了，你先休息一下......觉得累了，等着我来抄就行了。”姜霖跑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关心一下。 　　姜霖走后，江北舞稍微休息了一下，准备继续抄，虽然知道姜霖会宠着自己，但她可不是柔柔弱弱，只知道依赖男生的女孩子，她也会心疼男孩子的。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坐在了自己对面，抬起头，居然是那只叫夏小小的小萝莉。 　　“你的队友要骂你了。”江北舞扭过头，看到夏小小操纵的寒冰射手正在泉水里挂机，懒洋洋地拨弄自己的弓弦。 　　夏小小屏蔽了信息，自然是对那群无知愚蠢的人不屑一顾，板着小脸说道：“不用管他们，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江北舞一愣：“问什么？” 　　瞧见少女眸子里闪着的疑惑，夏小小很怀疑她是否能解答自己的问题，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也没组织好问题顺序来，这个问题太庞大了，太复杂了，这对聪明伶俐的小小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你和姜霖尝试过生小孩子吗？” 　　想了一会儿，夏小小很严肃地，提出一个有关人类生存的终极目的问题。 　　“小孩子不都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吗？”江北舞忍俊不禁，打量了一下小萝莉，一米二几的身高，站着跟她坐着差不多高了。对于这样的小孩子，即使是最特殊的夏小小，江北舞也不觉得她会懂得什么东西，所以也不觉得害羞脸红之类的。 　　“哼哼，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自己是妈妈从垃圾桶里抱回来的，”夏小小又找到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子的一个论点，开心之余，冷笑道，“我懂得东西比你多得多，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和姜霖生小孩。” 　　“没有。”江北舞不想她胡搅蛮缠，有些脸红，想起了和姜霖在魔都别墅看到的那一幕。 　　“撒谎！”夏小小很大声地说道：“吃饭时你一直望他，就连刚才也是，明明是想和他一起生小孩！” 　　“小孩子别乱说！”江北舞面红耳赤，慌慌张张捂住了小小的嘴巴，后者瞪着眼看他，呜呜直叫。 　　“你小声点，我就放开。”江北舞心里不由一阵慌乱，都说童言无忌，可也说空穴来风，自己是真的有一直看他吗，怎么自个都不知道。 　　夏小小虽然恼怒，但也只能点点头，放松对方的警惕，才能问出更多的问题，小小大人一直都是这么聪明。 　　“你从哪知道这么多事情的？”江北舞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能以平常眼光看待小萝莉了，那样子感觉比她都懂。 　　“哼哼......”夏小小瞥着眼看她，冷冷地笑，那种得意洋洋，好像侦探揭穿了罪犯的真面目，在说果不其然。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她跑到了床沿边，趴下身子，熟练地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密封的黑色方盒，二十多厘米高，四十厘米长的样子。 　　“这是什么？”江北舞凑了过去，很好奇的样子。 　　“你拆开来看看就知道了。”夏小小有些脸红，咳嗽一声用严肃的脸来掩饰自己的羞意。 　　“这样不好吧，父母和学校老师都教过，不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江北舞觉得自己的语气也不是很坚决，心里好像有只小兔子在一跳跳。 　　“姜霖就是姜霖，我的小弟，你的男人，而不是认也不认识的别人，他是很要好的熟人，”夏小小觉得底气不足，又补充说道，“就算他知道我们翻他的东西，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可夏小小隐隐约约意识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姜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自己屁股的。想到这里，夏小小有些生气，姜霖打屁股自己就算了，她居然还怕姜霖打自己屁股。 　　这个借口不错，竟然让江北舞一时忽略了“你的男人”这四个字，两个人犹豫了一阵，夏小小突然爬起来，跑去门口，半开探出头望了望，然后又把门给关上，上了栓，跑了回来：“客厅里没人，估计他们还在弄饼干，不过我们要看的话，必须得快一点。” 　　“真的要看？”江北舞脸颊泛红，心扑通扑通地跳，好像偷偷摸摸做些坏事一样，她的床底下就放着一些百合游戏，保姆打扫的时候，都不准她进入自己房间的，姜霖该不会也在里面装了一些羞人的东西吧。 　　“你拆啊。”夏小小有些急了，万一姜霖问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拆开看过，那只会拍自己一个人拍屁股，她必须找个同伙，人一多，姜霖就会心软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紧张的气息，少女和小女孩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颊飞上一抹兴奋的潮红，她们的身子微微颤抖，激动地睁着眼睛，好像摆在她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盒子，而是一件可以穿越时空的月光宝盒，带领她们到几年和十几年后未知的，邪恶的世界。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少女屏住呼吸，用略微颤抖的手打开了盒盖。 　　“《狡猾的风水相师》、《魔神在修道院里度过的日子》、《铁面如来》......这些都是什么啊？”盒子里是一本本书，封面是一些香艳露骨的女人，江北舞虽然看不懂书名是什么意思，但从封面依稀感觉到什么。 　　一本本拿出来太慢了，她将盒子反举，哗啦哗啦地东西都掉了出来。 　　好像有一本漫画...... 　　江北舞瞧见一本册子被压在最底下，露出的一角封面上有些日文，顿时抽出来一看。 　　“呀！”江北舞和夏小小都忍不住叫了一声，捂住了小嘴，这的确是本漫画，但是封面上的女人更暴露，不是一丝不挂，因为有连着铁索的铁罩罩盖住了三点，但那表情好像既痛苦，又欢愉。 　　“你过去，不许看。”江北舞听到耳畔短促的呼吸，忽然意识到这才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啊，赶紧盖住那册漫画。 　　“我已经看过了。”夏小小咽了口水，佯装淡定地说道：“一共有七话，不行你看看。” 　　江北舞翻看一页，将目录一扫而过，果然，只有七话。 　　“那我们......”怪不得掏盒子的时候那么娴熟，原来是看过很多次了，江北舞犹豫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看过了，那怎么又会找自己看，说不定是自己没勇气，跟自己一样，翻了下目录就完事了。 　　“不行，你的年纪太小了，里面有让人变坏的东西，不能看这个！”江北舞咬着下唇，坚守着自己的原则。 　　“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和姜霖一起看，然后再一起做生小孩子的事情！”夏小小不服了，都到这个地步不能再退缩了，“你现在不给我看，我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反正电脑里有的是，我随时可以上网查，生小孩的事情，我已经查到很多了。” 　　“你真的是小孩？”江北舞难以想象这番话是小孩子说出来的，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吗，还是说只有夏小小是唯一的特例。 　　听到江北舞难以置信的语气，夏小小得意地轻声哼哼。 　　“不行，还是不行，”江北舞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执拗，闷着头，将书和漫画按照顺序放进盒子里，声音有些低，“你要是看了这个，不止是姜霖，就连你妈妈，夏姨看了也会很生气的，难道你想让你的妈妈伤心吗？” 　　“我......”夏小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最后似是泄气一般，恼恨地瞪了少女一眼。 　　“等你十岁的时候，我再陪你看这些东西，”江北舞将东西收拾好，用力盖上盒盖，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夏小小绽放一个美丽的笑颜，“这个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人，现在我们都是同党了。” 　　夏小小不甘心地扭了扭身子，却是哼了一声，习惯性表达自己地不屑。 　　江北舞笑了笑，正将箱子退回原位。 　　“咚咚！” 　　作者留言： 　　（重修的一科挂了，本来想只码两千字的，结果还是逼着自己码下来了，书客还有我这么勤奋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告状 　　“姜霖回来了，快，快去打游戏！”江北舞压低声音，慌慌张张地把夏小小往电脑桌推，自己将盒子放回床底，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深深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地打开门。 　　“把桌子先收拾一下。” 　　姜霖端着一大盘奶茶糕点，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直盯着杯里泛起的涟漪，不让奶茶洒落出来，也没注意到少女和小女孩的表情，江北舞回过神，慌忙将桌子上的作业收拾到床上，磨蹭了好一阵子才坐到了折叠桌边上。 　　三杯细腻丝滑的奶茶喷着香气，刚出炉的饼干香脆可口。 　　江北舞和夏小小埋头吃着奶油饼干，脸蛋红扑扑的，不敢去看姜霖。 　　“饼干好吃吗？”姜霖总觉得她们有问题，疑惑地问道。 　　两颗脑袋点头如捣蒜。 　　“奶茶好喝吗？” 　　两颗脑袋继续点头如捣蒜。 　　姜霖咬了一口饼干，不吃了，放下来，狐疑地盯着她们。 　　这两个人根本没喝过奶茶。 　　一块饼干到现在都还没吃完。 　　“多吃一点饼干吧，妈和灵灵弄了很多。”姜霖发话了。 　　少女和小女孩迅速吃完了自己份的饼干，然后埋头抿奶茶。 　　吃完喝完，江北舞匆匆收拾了一下餐具，低着头说道：“姜霖，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帮我抄作业。” 　　江北舞端着盘子，埋头走出卧室，看到姜霖疑神疑鬼的神色，夏小小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叫到：“我也去！” 　　将餐具放回厨房，两个人无视一头雾水的姜灵和温映雪，一起来到了厕所。 　　“完蛋了，他肯定知道了，我们两个都会被打屁股！”夏小小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仿佛触电一般，又迅速缩回了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屁股开花的样子，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他敢！”一想到姜霖或许会怀疑是自己带坏了小女孩，江北舞的声音弱了几分：“要打也是打你的屁股，才不会打我的。” 　　“他当然不会打你，他会插你的屁股，一起生小孩！”夏小小一瞬间就理解了少女的言外之意，忿忿地盯着少女，她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从一本性教育绘本上了解到许多东西，原来以前真的误会姜霖了，碰一下是不会生小孩的！ 　　可是那本绘本的解释实在太模糊了，只有两张人体结构图，再附以文字说明，根本没有实际的操作过程，她必须查阅更多的资料，才能解决关于社会，关于人类的终极问题。 　　她明明是怀着学术性的使命研究那些羞羞的东西的，为什么要被姜霖打屁股！ 　　“你再胡说我就告诉你妈妈。”江北舞面红耳赤，这个小女孩到底在说什么呀，明明什么都不懂。小女孩的声音本就格外清脆，明明是那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看着那天真可爱的脸蛋，却没有半点淫邪的味道，反而正义凛然的样子。 　　夏小小顿时沉静了下去，悻悻地哼了两声，撇过头去，长长的头发从背后甩了过来，遮掩住小小的脸颊，那原本白白嫩嫩有着婴儿肥的肌肤上凝着一层细腻的血色，眼睛激动地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又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你又想干什么？”江北舞略显迟钝的第六感察觉到小女孩有些不对劲。 　　夏小小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是想要偷偷去看那些书籍漫画，或者再找机会在网上查吧。”江北舞惊异地指着她说道：“之前的教训还没受够吗，我都答应你了，等你十岁的时候再陪你一起看。” 　　夏小小脸色变了又变，还是忍着没说话。 　　“如果你去看，我就马上打电话告诉你妈妈。”江北舞莫名觉得有些悲哀，自己怎么跟小学生一样，就会告家长告老师的一招，要是姜霖和灵灵，一定会做的比她更好，特别是后者，她的好老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小萝莉就范，怎么自个就不行呢。 　　明明自己也是从苍蝇堆里历练出来的呀，偏偏对一个小女孩无可奈何。 　　“你好烦啊，”夏小小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跺了下脚，“不做就不做，谁怕谁。” 　　这才像小孩子的样子嘛，不耐烦，耍着小脾气......江北舞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不要以为这次因为我的一次失误，你就可以逼我就范，”夏小小化身成为电视剧里的女侠，骄傲地翘起下巴，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回来的时候，一定比你们都厉害。” 　　“是是是.....你厉害......”江北舞敲了敲小女孩的脑袋瓜，打了个哈欠，走了，抄作业，偷偷摸摸做坏事，不累也不行啊。 　　夏小小捂着小脑袋瓜，咬着嘴唇。 　　纵然有些不服气，夏小小必须得承认自己的弱势，小区里的那些小孩子实在太弱了，征服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快感，至于那只小花猫，也笨笨的， 一点也不可爱，训练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只狗也打不赢。 　　简直和笨笨的姜霖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才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充当我的跟班。 　　夏小小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 　　“姜霖，我要回去了。”江北舞一回到卧室，就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你和小小闹矛盾了吗？”姜霖问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想？”似乎没察觉到那件事，江北舞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现在也才三点多，外面阳光有些毒辣，你这么早就出门了。我害怕你们两个吵架，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毕竟小小的脾气是有些怪，”姜霖笑道，“不过现在我放心下来了，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姜霖。”江北舞忽然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 　　“你站起来。” 　　姜霖照着做了，忽然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子抱住了自己，然后瞬间松开。他惊讶地看起头，看到了那张憋得通红的俏脸，似乎找不到什么解释似的。 　　“你......你别误会啊，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拥抱，作为你招待我的补偿，我、我我走了......”江北舞其实觉得做了对不起姜霖的事情，有些愧疚，急急忙忙地背上书包，也顾不得因为脸红而被姜灵和温映雪误会，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 　　“姜霖！”温映雪在外面生气地大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方又脸色通红的逃走，该不会儿子真做出做出什么事情了吧。 　　姜霖欲言又止，却是一阵苦笑，虽然得了一个主动的拥抱，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作者留言： 　　（感觉最近的状态不行，写得不怎么样，今天就两千字吧......） 今日又无更，明天不知能否补上 　　如题。 　　明天八点起床集合，今晚不能熬夜码字，实际上我已经码了两千字，但这是一个大章，断开发有点难受，明天写好一起发吧。 　　对了，明天去的是生产实习，十一天，听说晚上还要上课，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码字（六人间，更吵），我尽量挤出时间，这里说下只是给个心理准备，第一卷要结束了，第二卷的剧情还在构思中。 　　祝君安好。 第一百三十章 家庭聚会 　　温映雪挺喜欢江北舞的。 　　她当老师这么多年，自问看人八九不离十，少女虽然是一个大小姐，却没有半点大小姐脾气，眼神里总是清澈如小鹿，和她对视时，躲躲闪闪，很容易害羞。可问起姜灵时，学校里的少女，又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像一朵娇媚可人的郁金香，优雅大方，却又不失亲近感。 　　只有想博得她好感的人，才会患得患失，慌张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温映雪很懂这个道理，所以经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少女聊天，让少女卸下拘谨。 　　少女不会做家务，弄的菜也不好吃，学了这么久，只会一个青椒土豆丝，经常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但是，人无完人，重要的不是能否做菜，而是那份努力学的心意，毕竟这个年代，下得厨房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况且一个锦城七中的好学生，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 　　听姜霖说，他们是通过一款叫做《逍遥》的网友认识的，竟然还网恋了三个月，算起现实世界来，都认识了半年了。实际上，温映雪并不喜欢网恋这种交游方式，网络鱼龙混杂，每个人都定制了自己的身份，像是一张川剧脸谱，随时可以变脸，两方相差三四十岁都有可能，更别说还有异地可能，这也是网恋少有开花结果的原因。 　　可姜霖和江北舞不一样啊，两人只差了一岁多，还都是校友，身边有姜灵搭着线，温映雪时常感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好像命中注定一般。温映雪额一直觉得世事不可强求，快乐长存，虽然姜霖处事成熟，心胸开阔很能容纳女孩子的小脾气，可两个人年纪都太小了，拿不准哪天会闹别扭，亲昵无间也得有个限度。 　　所以那天少女慌慌张张逃跑之后，温映雪就狠狠训斥了姜霖一把，没有照顾少女一生的打算，就别和少女发生关系，万一闹出人命了怎么办，她还是人民教师呢。很保守，不然姜灵也不会受到影响，很少穿暴露的衣服。 　　姜霖莫名其妙受了一顿骂，自然感到有些委屈。给少女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登上《逍遥》，也只见到灰色的“秋天”二字。 　　这肯定不是断绝关系，有可能是被那位江家伯父伯母给软禁了。三天后，姜霖收到了一个未知电话，竟然是刘豪，说了一些江大小姐的近况。原来江家伯母知道了江北舞抄作业，还是开学前的全盘接收，气得直接将少女锁在房间里，没收手机和电脑，必须在开学前自个做完。 　　娇媚的桃花眼盈着眼泪，抽着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微微分开，哼出委屈的鼻音，泫然欲泣。姜霖简直能想象出少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姜霖知道，对于自己和江北舞的关系，伯母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关学习上的事情，不容半点差池。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只能算少数，毕竟富庶家庭里的教育，比平常家庭的严多了。 　　或许只能自己开学时见到她了。锦城七中提前十天开学，在周围补一个月的课的学校而言已经算是一个另类了，而姜霖所在的锦城大学，虽说是九月初开学，但正式上课要到五号去了，不得不说，大学生要是不努力，的确逍遥自在。 　　暑假渐渐过去，三辉没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估计失恋后也觉得游戏几分无趣，夏小小也是反常得很，居然放弃了英雄联盟，整天缠着老妈教她读书。这可不是简单的书，而是妹妹姜灵房间里那些令人看了就头大的书，自己自告奋勇地教她，却是爱理不理地哼一声，稚嫩的脸蛋飘着一抹红霞。 　　真是个古怪的小女孩。 　　没了夏小小这个大姐头撑腰，西区小孩子自然不停溃败，娱乐区牢牢把控在了东区小孩子手里，姜霖在景华小区散步时，还经常有人拉着他问，那个小女孩跑哪里去了。 　　不知不觉，那个牵着小花猫的小女孩，已经成了景华小区的一抹风景。 　　姜霖日子过得悠闲，没了三辉和小女孩打扰，正好和妹妹增进感情，多次出门逛街，渐渐习惯妹妹挽着他的胳臂，可姜霖也觉得几分担心受怕，万一被亲戚发现了，或者老爸老妈发现了，不好解释的呀。虽然没什么其他奇怪的想法，但姜霖总觉得像是在偷情一样。 　　八月二十号，姜灵开学前的一天晚上，大家吃完饭，聚在一起聊天。 　　零食是新鲜出炉的柿子饼，金黄软绵，甜而不腻。 　　“姜霖，这几天小舞怎么没来做客？” 　　夏姨穿着一身新买的绣花黑色长裙，容光焕发，美丽大方，犹如一朵重新绽放光彩的成熟花朵，散发的幽幽香气仿佛在与过去的日子做告别。小小也要开学了，去买新衣服和新书包的时候，她也和温映雪挑了几件。 　　此时的她，吃着柿子饼，笑盈盈地望着姜霖，眉目间有促狭的味道。 　　“还不是这混小子！”说起这件事，姜恒远就来气儿，他可是从老婆里听说了姜霖“欺负”少女的事情，同时也觉得几分遗憾和自责，自己前脚刚走，少女就来了，是不是生日宴上自己的鲁莽举动，真的让少女对自己产生了几分畏惧。 　　“爸，这可别怪我啊，”姜霖放下刚准备咬下去的柿子饼，一本正经地望着姜恒远，“小舞的家人告诉我了，即将开学，她正在复习高中的知识，查漏补缺。” 　　姜霖当然不会笨到把事实说出来。 　　“那她怎么会突然脸红地逃跑？”没见到真实场景，姜恒远只能按照老婆的话复述一遍。 　　“之前她是和小小在一起的，我去帮妈和灵灵的忙了，不了解里面的情况，”说到这里，姜霖瞥了几眼温映雪，“我都已经说了，小舞在做作业，要我帮她讲解一些难题，结果到你们这儿就成我欺负她了。” 　　温映雪秀眉一挑，夏姨将目光投向了夏小小。 　　津津有味看好戏的小萝莉，顿时打了个寒颤，收敛幸灾乐祸的笑容，扭过头，微微张着小嘴，睁大的眼睛显得格外无辜。 　　母女心意相通，夏姨怎能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毛病，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微微皱着眉，露出不悦的神色，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需要让自己知道她在使气——哪像现在这般乖巧可爱。 　　等下再来收拾你......夏姨狠狠地瞪了小萝莉一眼，后者微微撅着嘴巴，轻哼一声又撇过头，娇小的身子却坐立不安。 　　电视里上映着小品闹剧，老爸老妈欲言又止，整个客厅突然沉寂下来，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姜霖感觉身旁还有一双美丽眼睛盯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有些揶揄的味道。 　　姜霖心扑通扑通地跳，故作镇静，转移话题说道：“爸，你也太看不起自己的儿子了吧，你看那老王的两个儿子，为了一点钱财就对簿公堂，哪个比得上我，我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么？” 　　“臭小子，长着一张嘴，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无法无天了！”姜恒远愠怒，这小子，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他有说过瞧不起儿子。 　　“我觉得姜霖这孩子不错，看他照顾妹妹的悉心样子，肯定做不出欺负女孩子的事情来。”夏姨忙帮着姜霖说好话。 　　“妹子，你别给他说好话，你越说，他就越得意。”温映雪瞥了姜霖一眼，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王家这件糗事，闹得景华小区风风雨雨的，走过路过都在闲聊，纵然不怎么关注这些八卦，温映雪也听说了大概，对于重归于好的兄妹俩，她打心里满意。 　　“老王人都死了，你在这里说个什么劲呢，别乱说话。”温映雪自然清楚姜霖那点小心思，满意是满意，可用死人做挡箭牌，未免对人太不尊敬了，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姜霖被拆穿了心思，讪讪地笑了几下。 　　“老王？是刚死掉的那个老王？”姜恒远终于注意到这个人，顿时来了兴趣，以前他还经常说这家人会因为财产吵架呢。 　　“对啊，前不久寿终正寝的王爷爷。前不久他的两个儿子因为房产吵得不可开交，要不是有门外老李和其他保安拦着，说不定早就打了起来。”本来就准备迎接一顿臭骂的姜霖，忽然转移到另一个和自己不想关的话题上，不免有些兴奋。 　　“我记得大儿子上个月胜诉了吧，”姜恒远嘿嘿笑了两声，“可是因为财产问题，他和自己老婆吵架离婚，有了钱，又娶了一个媳妇，日子过得滋润啊。” 　　“男人有钱了就会变坏。”小小大人鼓着腮帮，嘟囔着嘴说道。 　　在场两个男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夏庒雅气恼地一敲小家伙的脑袋，事实上因为过去的闲言碎语，她并不喜欢这类背后说人坏话的话题，可王家人在小区门前大吵大闹的丑陋模样，她可是有目共睹，虽然略有些不适，但也算不上抵触，不参与进去就行了。 　　“你对王家还挺了解的啊，姜恒远。”温映雪眼角微微上扬，被嘴角牵扯出微笑的嘴唇，像只成熟的狐狸，透着危险和妩媚的味道。 　　“孔子不是也说了么，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也，这是警示，警示。”姜恒远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温映雪看他的目光有些无奈。 　　“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姜霖也有些好奇，毕竟这种网络上盛传的事件，其实很少在现实世界里碰到。 　　“怎样？还不是那样，”姜恒远冷冷地笑，“那新老婆还有个女儿，和他的二儿子莫名其妙的搞上了，昨天我回家的时候，还看到那对男女在小区里谈情说爱。” 　　“兄妹，呵呵，”姜恒远“砰”一声放下茶杯，冷哼一声，“畜生！” 　　那低沉的声音犹如一把狠狠敲击在弹簧的锤头，短促有力，让一直未曾说话的少女脸色微微一变，却又迅速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只是本就清澈冷沁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幽远。 　　除了姜霖，没有人注意到少女脸色的细微变化。姜霖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悸动，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搂着那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慰，但那只手，到半途中又悄悄缩了回来，低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自从上次买了奶茶后，姜霖大概能推出姜灵的生理期，差不多是这几天。 　　感觉到身旁男人的气息，姜灵轻摇着头，柔和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我没事。” 　　暖黄色灯光和熙地洒下，却莫名地为精致绝伦的侧脸蒙上一层阴影，姜霖看到那微微下垂的眼帘，犹如福灵心至般，脑海中闪过一丝自己都弄不懂的念头，对着老爸脱口而出道：“爸，那两个人没血缘也可以的吧，法律又没规定不允许结婚。” 　　“法律？法律还不是一种服务于人民的工具，即使没有血缘，他们也有道理上的亲戚关系，”姜恒远毫不掩饰对老王那家人的不屑，冷冷地说道，“只要他们的父母健在，他们就是兄妹，除非老王那个大儿子舍得最后一丝做人的面子，再离一次婚，他们就可以去领结婚证。” 　　看到姜霖有些怔住了，温映雪笑了笑，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也挺赞成你爸的意见。我们这些人比不得那你们 年轻人见识广博，思维开阔，大概都是老古董了吧，总觉得这样不合适，毕竟结婚这种事情，真不是自己说说算就可以了。” 　　“夏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姜霖目光落在了那位比父母年轻一些的长辈身上。 　　“那个女生应该小心一点，不然双喜临门，非得变成祸不单行不可。”夏姨罕见地开了个玩笑。 　　姜霖却是笑不出来，不仅是父母的态度，夏姨这玩笑话，必须是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明白，怀胎十月，丈夫却忽然失踪，这样的经历，也让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灵灵，身体不舒服吗？”温映雪忽然注意到自己女儿脸色有些不对劲，奇怪地问道。 　　“只是有些想睡觉了。”姜灵微微一愣，随后笑道。 　　“那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送你去学校，”姜恒远站起身来，看到时钟都指向十一点了，正准备想回房休息，然后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扭过头问道，“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姜灵摇摇头，“我准备走读。” 　　姜家人都是一愣，少女可一直都是住校，突然在高三时提出走读，未免太奇怪了点。 　　“明天我去送你。”姜霖首先反应过来，轻轻握住了妹妹的手。 　　“嗯。” 　　姜灵点点头，笑着看他，犹如黑珍珠般的眸子，似乎潜藏着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 　　作者留言： 　　（太卡文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发 　　翌日，天际飘着几多阴云，阳光微暗，许久未下雨，空气湿润闷热。 　　小花猫顺着铁皮管道，爬进了夏小小的家，蚂蚁从墙壁缝隙中涌出，汇成一条犹如黑色蜡笔描绘的游动线条，飞鸟回巢，鱼翔浅底，这一切在景华小区内发生的细枝末节仿佛预示着什么。 　　由于是晚上上课，一家人不用着急，不慌不忙地去菜市场和商场购物，准备一顿丰厚的午餐和晚餐，吃饱喝足之后，方才准备动身离去。 　　姜霖牵着一辆自行车，在楼下等待，他盯着脚尖的细小石头，瞳孔扩大显得有些茫然失神。 　　“哥，我们走吧。” 　　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霖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今天要去学校，姜灵也换下了喜欢的长裙，穿上了学校统一定制的校服。白色的棉麻衬衣，衣领是浅蓝色的三角，左胸绣着龙飞凤舞的“锦城七中”四字，在颇具规模的胸脯下微微凸起。下身是一件天蓝色长裤，边缘掩着一条白色竖纹，类似运动裤的式样，宽松舒适，同时也掩盖住了那双纤细修长的美腿。 　　她从楼区阴影中走了出来，渐渐迎着微醺的阳光，露出清丽的笑容，长长的马尾随着脚步在肩后甩动，刹那间犹如鲜花绽放，萌生香甜的青春气息，让空气也忽然变得清新自然。 　　蓝天白云是天朝校服的特产，独此一家，却也被许多学生诟病丑陋。姜霖从前也是这般认为。或许是影响中的学生时代加分不少吧，时至今日，姜霖反倒觉得这些土气校服却是越来越好看，蔚蓝的天空，飘荡的白云，时刻荡漾着青春的气息，所谓精神抖擞，活力飞扬不过如此。 　　你能想象那些穿着及膝裙的女生，做出劈腿这类不文雅的动作么。 　　伴随热闹的广播声，在操场上一起做着第八套广播体操，一定是每一个学生难以忘记的回忆。 　　姜灵把书包脱下，放进自行车筐里，身子顿时轻松不少，为了不让胸脯将衬衫高高的顶起来，她不得不用双手拉住书包的肩带。在过往的记忆中，因为腾不出手，小舞经常借此机会捉弄，袭.胸都是常遇到的事。 　　“灵灵，今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姜霖正准备跨上自行车座，忽然看到书包用来放水杯的位置上，插着一把折叠伞。 　　“嗯，刚出门的时候看了新闻，空气闷热，好像确实要下雨的样子，随手拿了一把。”姜灵整理了一下被书包肩带绷得有些褶皱的衣领，轻描淡写地说道。 　　“怪不得我听见隔壁有猫叫声，原来‘生姜’躲雨来了，”说到这里，姜霖笑了起来，“灵灵，还记得上个与我去接你的那次吗？” 　　“忘了。”姜灵抬头瞥了他一眼，侧坐在后座上，没有因为穿着长裤而大大咧咧地跨坐。 　　姜霖一只脚撑着自行车，没有立即骑车离去的欲望，自顾自说道：“上次你有同学要出国留学，于是就和小舞一起去了叫知味观的地方。我来接你时，你和那个叫吴景明的在一起，你还喝了酒，有些醉了......这些你都忘了？” 　　“你说是你生病发烧的那次？”姜灵似乎想了起来。 　　“这个你干嘛记得这么清楚。”姜霖有些尴尬，同样是风吹雨淋，妹妹没生病，反倒是自己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人生病了，这岂不再说自己比女孩子还娇弱。 　　“那天晚上你生病发烧，害得我费心费力照顾你一晚上，记忆当然深刻......要怪，就怪你身子骨太弱了，连你的妹妹都比不上。”姜灵忍不住一笑，笑声犹如风铃般轻灵。 　　被妹妹嘲笑，姜霖却浑不在意地用后脑勺轻轻碰了碰姜灵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不是你忘了带伞和手机，我也不至于淋雨发梢......所以说，主要原因在我，根本原因在你，咱两兄妹半斤八两。” 　　“哥，再不走，你就成了根本原因了。”姜灵似乎不想讨论上次淋雨的问题，忙推了姜霖一下。 　　“灵灵，你就这么担忧我的车技？”姜霖看了看时间，也才五点多，七点钟上课，一个多小时足够骑到了。 　　姜霖觉得自己和妹妹的感情又亲近了几分，心中的胆怯也转化成了勇气，换成以前，他是绝不敢这般斗嘴开玩笑的，什么主要原因和根本原因？只要是妹妹觉得自己是错的，他就是错的，就算那是对的，他也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我是在担心车况！”姜灵没好气地说道，下雨后，所有人都会赶着回家，到时候堵车不说，就连路也是坑坑洼洼的，裤子要是被打湿，因为走读，又不可能在学校里换衣服。 　　“你放心，以本人的车技，绝对准时到达，怎么可能会迟到？再等一个小时都不可能，”姜霖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喉咙喊了一声，“灵灵，你可要坐稳咯。” 　　姜灵笑了笑，两只手轻轻搭在了姜霖的腰间，没有像记忆中的那样紧紧抱住。 　　姜霖骑了一段距离，回头远望，看到老爸老妈都在六楼的阳台上，隐隐约约似在招手，于是放下心来，在清脆的车铃声中，向前行去。 　　朝九晚五，此时正好是上班族大叔下班的日子，出了景华小区，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所幸锦城早在多年前就禁止市区鸣笛，就算再怎么堵车，车辆也会有条不紊地按照交通警察的指挥回归自己的路线。 　　锦城的空气质量并不好，前些年为了发展，不仅牺牲了周边小镇的发展，就连环境也被糟蹋地一塌糊涂，如今虽然政府和人群群众都在努力，但环境的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今天的天气本就阴沉，加上隐隐浮在空气里的阴霾，五点就快要天黑的样子，大家似乎都知道要下雨了，急着回家吃老婆煮的饭。短短半个小时，姜霖就看到许多行人匆匆从身边擦车而过。 　　姜霖忽然感觉手背一点微凉，抬起头，看到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手背滑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孤独 　　“哥，快把伞拿给我。”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寥寥几颗雨滴已经变成了蒙蒙细雨，自行车在微风中穿梭而过，吹动着鬓发，吹散了炎炎夏日的几分燥热，与雨滴共同带来几分舒爽的凉意。 　　姜霖空出一只手取出折叠伞，从肩后交于自己的妹妹，问道：“灵灵，天气预报有没有说今天的雨有多大？” 　　“没听清楚，不过看这天气，雨应该也大不了多少。”姜灵扯开包装袋，噔一声打开了折叠伞，然后一只手撑着它举在两人头顶上，一只手轻轻拉着姜霖的衣角。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伞上，滴答作响，犹如一首清脆悦耳的音乐。 　　“多亏你这次记得带了伞，现在我们在去学校的路上，可没人来给我们送伞了。”大半月没下雨了，温度降下来，姜霖不禁感到心情愉悦。 　　“只有在正确的地方时间里使用的，才能称之为雨伞。”姜灵嘴里喃喃自语，视线穿过纷杂的电线，倒影布满阴霾乌云的天际的眼睛里，黑幽幽让人看不清任何神采。 　　姜霖笑着摇摇头，自己妹妹总是这般高深莫测，一些话听起来颇有哲理，却又觉得莫名其妙。简而言之，用句时髦话说，就是不明觉厉。 　　看着眼前细密的雨幕，与十几天前那珠帘串的暴雨相隔千里，姜霖依稀记得自己出门的那一次，明明才六点，就黑得跟个半夜三更似的，新人寥寥无几，一辆车也没见到，千家万户同时亮起了灯火。 　　如果真是大雨，劈一道响雷，一瞬间就可以落得稀里哗啦，将他们淋成落汤鸡，哪还能慢悠悠地打伞。 　　不过，即便是小雨，也会酿成中雨的趋势，姜霖不得不蹬着脚踏车，加快前进。 　　道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夜色渐渐笼罩这座逐渐陷入沉睡的城市，前进的路途也变得艰难许多，毕竟骑车的时候，雨伞可不好挡住迎面飘来的细雨。 　　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哥，你还记得我们昨晚聊的老王那一家吗？”姜灵突然对漠不关心的其他人感兴趣了。 　　姜霖蹬着的脚突然一停，而后又按照原本的速度踩着脚踏，若无其事地说道：“爸妈的意思不是说的很明显了吗，不止是王爷爷的两个儿子，就连他的孙子和名义上的姐姐谈恋爱，爸妈也持否定态度。” 　　“我是想问你的看法。”姜灵轻轻问道。 　　“我？”姜霖一愣。 　　“昨晚爸爸妈妈和夏姨她们都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你还没说呢。” 　　“可是......”姜霖有些犹豫，其实自从昨晚回到卧室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妹妹要听他的想法，要是意见不同，惹妹妹不开心了怎么办。事实上他很少与别人争论一些话题，因为这些都毫无意义，不仅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和多余的能量，还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特别是与亲人相争。 　　“在这段漫长的路途上，不妨和我说说话吧，”姜灵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道，“就当是作为妹妹的一个要求，好吗，哥？” 　　“你很想听吗？” 　　“嗯。” 　　姜霖静静地骑着自行车，沉默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挺赞成老妈的意见的。” 　　“为什么？”姜灵简简单单地问道，似乎毫不奇怪。 　　“因为那两个人在一起，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大了，就算法律允许，也会因为国家社会，道德伦理方面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姜霖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好像《神雕侠侣》里面的杨过与小龙女，一个是徒弟和小辈，一个是师傅和姑姑，没有任何血缘，依然被郭靖和黄蓉阻止。” 　　“法律只不过是统治阶级的统治工具，规则也是人所制定的，”姜灵用一种极淡的语气说道，“只要爬得足够高，就能一定程度上忽略一些东西。哥，你说的杨过和小龙女，如果他们够强，一开始就将郭靖和天下人打得满地找牙，封住他们嘴，或者逼迫他们承认关系，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些模样了。” 　　“哪有这么简单。”姜霖摇摇头。 　　就这么简单......姜灵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一个人就算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她一定也会很孤独。” 　　“你觉得她很孤独？” 　　“电视里的皇帝都是这样说的。”姜霖笑道。 　　“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回答。” 　　“毕竟有一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生活在这个地球上，每个人都和其他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家人，亲戚，朋友，同学......人是社会性生物，这些都密不可分，对她而言，为了实现那个目标，注定会付出很多很多的东西，与得到的东西相比，代价未免太大了点。” 　　“可是，哥，你不是皇帝，又怎么能知道她不乐意这种代价呢。” 　　“因为一些东西，只能自己真正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姜霖忽然感觉头有些凉，摸了摸，一阵冰冷的雨滴打在手背上，抬起头来，却发现伞微微向后倾斜。 　　“灵灵。” 　　“嗯......今晚的风有些冷。”姜灵重新将伞举好，握着伞柄的手有些泛白。 　　“那我尽快过去，”姜霖活动了几下身子，是觉得有点冷，顿了一下，说道，“如果觉得冷，那就抱着我吧。” 　　说完，他也不管之前的话题了，身体稍稍向前倾斜，加快蹬着自行车，随着速度的增加，风也渐渐增大，可那把伞却忽然又纹丝不动起来。 　　姜灵在后边轻轻环住了姜霖的腰，身子渐渐靠近，脸颊贴在了他的后背，闭上眼睛。 　　轻柔的风从耳畔飘过，间杂细密的雨滴，姜灵能感觉到额头的发丝在轻轻飘动，微湿的雨意沁得肌肤微微冰冷，怀里抱着的东西像个大火炉，不仅驱散了几分凉意，熏得心也温暖下来。 　　明晃晃的灯光在眼皮底下一闪而过，汽车哗啦地溅起一片水花，雨滴落在折叠伞上，滴滴答答。 　　不要风声雨声，不要周围嘈杂的油机轰鸣声，也不要世界上的所有人，就这样很安静，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是在雨中骑自行车这般艰难而又无聊的事情，不吵不闹，不说话不聊天，这样的感觉也会很好。 　　只有这样，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他才能带着自己穿梭在蔚蓝星球中的繁华城市里，不会担心因为无处不在的孤独而随时可能淹没自己的呼吸。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记得来接我啊 　　雨幕渐渐停歇，沥青路上依然残留着亲吻后的湿漉漉的痕迹，水浸润了夜色，灰蒙蒙的天像远山一般深沉。 　　路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投递着呼啦向前的自行车与人的影子。 　　行至锦城七中前方的绿荫大道，姜霖渐渐放慢了速度，两排高大的梧桐树在夜风中发出沙哑的低吟，结伴成群的学生嬉笑怒骂地走过，叮铃铃的车铃声，皮箱滑过的咕噜声，响彻不绝，守在路边摊的小贩连忙照顾着自己的生意，肉夹馍，手撕饼，面条米线，炒饭快餐......食物的香气弥漫在了街道上的每一个角落。 　　锦城七中的高三学生，若是算上复读生在内，差不多接近一千名，相隔一个半月后，短短一天之内，这些学生又都聚在了一起，以往冷清得只能关门的商店，再次火爆开张。而今天以后，这些学生将迎来前半生最为关键的时期，进入紧张的复习冲刺阶段。 　　读书或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肯定是最好的出路，姜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姜霖在离人群拥挤的地方一些距离停下，望着那熟悉的场景莫名觉得陌生，毕业仅仅一年，他就产生了格格不入的感觉。 　　“哥，为什么突然停下了？”姜灵双手反抓住后坐垫，弯下腰，长长的马尾从身后甩到了肩上，看起来格外俏皮可爱。此时的她，正微微仰着头，奇怪地看着姜霖。 　　“我就送你到这儿吧，灵灵。”姜霖把车筐里的书包取了出来，正要递给微微蹙眉的妹妹。 　　“可前面不还有一段路吗？”这里是学校周边的商业街，大多是些店铺，还有KTV，离锦城七中的大门，还有四五百米。 　　“我......”姜霖欲言又止，他该怎么说，学校不光有年纪排名的大红报，排名前五十的，还有专属的照片墙，自己的妹妹常年霸榜，一张青涩却唯美的青春美照犹如众星拱月，从始至终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凡是走过路过的学生都会驻足观赏，就连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初中部的学生也会好奇地过来看看传说中的校花学神，说是人尽皆知也不为过。 　　他载着这样的女孩穿过人群，抵达学校，想不被注意都难。 　　流言犹如瘟疫一般，都是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大家都知道姜灵有些高冷，不近人情，他几乎都能想象到那流言蜚语——让所有人引以为傲的美女学神在与一个大学生谈起了恋爱。这件事若是传到校方领导里，必将在学校内掀起轩然大波，毕竟学校明文禁止早恋行为，年级第一带头冲锋，还广人皆知，那该怎么处理？ 　　虽然姜灵可以让校方当面澄清，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所有人都知道姜灵忽然有了一个哥哥，明明在一个学校一起读了一年，居然恍若路人。这下又有大新闻的标题——震惊！美女学神家庭关系恶劣，竟然六亲不认。 　　姜霖从不怀疑人的嫉妒心和八卦心，一个暴露在日光灯下的人，总会承受各方带来的压力，被流言毁掉的人还少了吗。 　　“哥哥！”姜灵又轻轻带着美妙的音调喊着他。 　　“怎么了？”姜霖拎着书包，看到妹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样子。 　　“你怕那些人吗？”姜灵的目光投向那人群形成的蓝天白云，轻声问道。 　　“我当然不怕啊。”姜霖没把“我怕的是你”说出来。 　　“那就对了，”姜灵脸贴在了他的背上，甜甜一笑，“我也不怕。” 　　姜霖一愣，随后微微一笑，将书包重新放回车筐里，打起了车铃，向着那边人群骑去。 　　因为过来过去的人比较多，他的车技纵然很好，速度也不免慢了许多，很快，就有几个人注意到那窈窕完美的背影，甩下基友跑到马路另一边想要一睹芳容，可是瞧见后座上的少女时，顿时呆若木鸡，基友拽也拽不动。 　　与人潮相比，看到这一幕的比例就小的可怜了，可明天后天便会呈指数型增长，说不准老师都还会因为这次事件而出一次函数题......当然，姜霖脑子是这么想的，忍不住笑了笑。 　　送到学校门口，姜灵下了车，姜霖把书包递给她，两个人站在门外，回头率和呆若木鸡率是蹭蹭蹭地往上提。 　　“那不是姜灵吗？” 　　“诶，姜灵！......那个男的是谁？” 　　“不知道，看那骑车的样子好像是外校来的吧。” 　　“难道是姜灵的男朋友？！” 　　“嘘......别说话，要上课了，咱们快走......” 　　周围的闲言碎语不停入耳，两人却听若无闻，视若无睹。 　　“晚上九点五十下课，我会准时出来，哥，到时候你来接我吧。”姜灵拉着肩带，笑道。 　　姜霖点点头，又问：“走读的事情你和班主任和宿舍老师说了吗？” 　　“昨天晚上才决定的事情，还没呢。”姜灵淡淡地说着在老师看来罪大恶极，罪孽深重，罪无可恕的话。 　　“先斩后奏，要是我这样做，非得受学校处分不可。”姜霖想起自己和三辉一起偷偷溜出去上网的一次，刚好被学校查到了，直接留校察看。 　　“年纪第一总是有一些特权的。”姜灵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做一些事情，说一些话，只有有了底气才能办到，要是她是校方领导，就算不告诉班主任，班主任也会主动而亲切地询问，并表示一切没有问题。 　　之前有关实力问题聊了这么久，姜霖知道她的意思，虽然很有道理，但在学渣的姜霖看来，还是太过于让人郁闷了，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手机你带了没？”姜霖又问道。 　　“放在书包里的。” 　　“这也是年级第一的特权？”很好，学校也明文规定，见到学生使用手机，立刻没收。 　　“是的，这也是年级第一的特权。” 　　“那你上课时我打电话找你怎么样？” 　　“我会事先调好静音，然后借上厕所的名义接你的电话。” 　　“这次怎么没使用年级第一的特权了？” 　　“这个特权只对老师领导有用，对同学的效果就弱了很多。” 　　兄妹俩一问一答，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姜霖骑上自行车，说道：“我走了，乖乖等我来接你哦。” 　　“我会一直等下去的，记得来接我啊，哥。” 　　姜灵眼睛弯弯，清丽的脸庞带着明媚的笑意，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去，不顾周围各种异样的目光，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方才甩着长而柔顺的马尾，转身走进大门。 　　“姜灵。” 　　有一个因为底气不足而显得有些怯声怯气的声音忽然喊住了她。 　　作者留言： 　　（今天只有一更。）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满尖刺的年少 　　听见有人喊自己，姜灵回过头，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中等身材，和她差不多高，普通的容貌因为多日闭门不出而略微苍白，乱糟糟的头发，土气的眼镜，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普通的牛仔裤T恤，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流行在校园内的四格漫画中的衰仔一般的气质。 　　这个少年，正用一种又惊又喜的目光看她，可脚下明显有些怯弱。 　　姜灵在脑海内花费了两秒钟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慕阳，同班同学，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印象了。 　　夏天充满热意的风掠过校园，婆娑晃动的树影摇曳一片光斑，金黄的缕缕光线几乎肉眼可见地缓缓流淌，仿佛爱神丘比特拉开了弓弦，慕阳感觉自己被万千光束射成了一个刺猬，炽热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今天她似乎很高兴？ 　　看着站着露出疑惑神色的姜灵，慕阳脑海中闪过这一丝念头，要是以前，除了同桌江北舞，她是绝不会站着等一个人的，冷冷地离开，不管成绩家室好与坏，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即便因为自己有幸帮她找到了丢失的饭卡，也只是听到了一声谢谢，能够比普通同学多说一两句话，从地位上而言，差不多从绝对陌生人上升到陌生人的程度。 　　许多人都认为姜灵实在太高傲了，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可他只觉得姜灵的性子其实有些冷而已，本质上是个善解人意的女生，和江北舞在课堂上的小动作，他坐在后面一排，一直是看在眼里。可是那些谣言毕竟是从尖子生里传出的，他一个垫底的差生，实在提不起勇气反驳。 　　想起之间见到的男生，慕阳脸色心里一沉，脸色极为难看，虽然他和姜灵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集的可能，可心目中的女神忽然有了男朋友，这种感觉依然不好受。 　　“姜灵，那个人是你亲戚吗？”慕阳鼓起勇气，走到姜灵身边隔着不少距离，佯装随口问道。 　　“嗯......”姜灵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我哥哥。” 　　哥哥......？慕阳心里一喜，再怎么掩饰，苍白的脸上也挂着一丝欣喜，说道：“今天你哥哥来送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呵呵。” 　　姜灵没有回答，拉着肩带自顾自地往前走，这个人第一次见到哥哥来送她，关她什么事。 　　“群里有人发消息说，今晚下了晚自习后，教导主任会亲自带着一批老师对寝室进行一次突袭检查，看那些学生有没有带违禁物品，就连女生寝室也不例外。可是消息传了出去，蒋主任或许要无功而返了。”看到姜灵背着书包，直接往教学楼走，慕阳还以为她早早去了寝室整理生活用品，若无其事地提醒着她。 　　女神今天很高兴，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很乐呵地回答自己的问题，慕阳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她多说几句话，虽然不会像游戏小说那样增加好感，可是刷刷脸，说说话，这种感觉也很不错，不是吗？ 　　只是周围的目光......慕阳用余光瞅了瞅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自己，压力倍增。 　　“这一年我准备走读，不住校。”想到经常有人来接自己，姜灵就忍不住露出笑意。 　　慕阳一愣，随后一喜，连周围人的目光也忘了，用尽自己最大的勇气，咧嘴一笑道：“晚上夜路多，你第一次走，可能不习惯，也不安全......我也是走读，要不我们两个一起走吧，好歹有个照应。” 　　先说原因，再说目的。慕阳用上了从网络小说中学来的语言技巧。 　　“不用了，我哥哥会来接我。”姜灵摇摇头，直截了当的拒绝，她还巴不得夜路多，静悄悄的感觉会很好，这些人的想法，她还不知道吗？ 　　只要他不会准时来接你，自己就有很多时间和她共处，反正之前十三班只有自己一个人是走读。慕阳一瞬间就想通了，也不觉得气馁，反而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静静回味这欣喜的感觉，班上那些经常歧视不屑自己的人，一定会羡慕得想要咬死自己。 　　姜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在了他的前面。 　　........................ 　　姜霖送好自己的妹妹后，并没有立刻着急离开，而是在林荫大道起点的三路转盘位置耐心等待。 　　他是想看看那辆迈巴赫齐柏林，看看江北舞有没有来，然而事实终究是让他失望了，上课铃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他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更别说迈巴赫齐柏林这种级别的豪车。他忽然感到好笑，自己怎么变得那么蠢了，要是江北舞乘着个豪车来上学，轰动学校不说，就连自己江大小姐的身份也难以掩饰，人际关系肯定大不如前。 　　没有妹妹，没有网恋女友，没有从前明恋过的对象，没有一起玩的小萝莉，也没有基友，大学里的室友和朋友，不是忙着打游戏，就是在外旅游，要不就是谈恋爱。诺大的城市，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联系的人。 　　姜霖无聊透了，骑着车在城里闲逛，看到华灯初上，桥面上的人来人往，波光粼粼的河面倒影着繁华的夜景，一阵孤独的情绪莫名涌出了胸膛。有人把孤独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可是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但都与你无关。 　　所谓孤独，不过如此。 　　下了一场雨，地面依然散着一股浓厚的热意，姜霖忽然想起了在锦城南方的一个小山坡，可以去那儿吹吹风，还可以欣赏锦城美丽的夜景，只需等待妹妹下课。 　　想到这里，姜霖立刻转向前往南方。 　　二十分钟后，姜霖来到了这个小山坡，坡度不高，海拔也不足百米，可是骑车上山，却比徒步爬行还累，脑子中的共享单车也会有一个设想，姜霖可拿不准自己这辆老爸买的自行车被别人拿去共享了，也不想拖着自行车上去，于是咬咬牙，就决定上山。 　　就当是锻炼身体！ 　　两排斜着的路灯迷离了山上的景色，人车一影被拉得好长，呼啸的山风，低哑的树木低吟，间杂着饭后散步之人的欢声笑语。 　　姜霖登上小山坡顶，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停下自行车，撑着膝盖休息一会儿，就到面向山下的一条长椅上一屁股坐下，头枕着椅背，却无心却看山下的景色。 　　这个暑假，他过了什么？ 　　欢乐谷的约见，漫展上的偶遇，百年一遇的滂沱大雨，那被大风吹得很高很远的伞，那伞下仿佛只剩两个人的世界。受过发烧，经过低潮，在一段普通的老家旅程中解决了自己日夜所想的难题，又在机缘巧合中，重新与网恋女友谈起了只是朋友的朋友爱恋，半年的相识时光，三个月的网恋，比许多情侣都要来得长久。 　　就这样细数这个短暂而又璀璨的年华，不知不觉，又一个暑假在生命中悄悄失去，算起来，作为准大二学生，他也只有两个暑假能过了。 　　过去过得庸庸无为，可是姜霖一点不觉得遗憾，反而特满足，他就是这样容易满足的人。 　　抓不住时间的尾巴，就让它悄悄从自己身边溜走，蓦然回首，才会发现长满尖刺的年少，竟然随着风，飘到了更高更远更触不可及的地方，用枝头上的月亮，平息青春的空旷。 　　作者留言： 　　（最近在生产实习，也因为第一卷要结束了，还在构思第二卷的剧情，这些天可能都是一更。）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谁看了我的珍藏？ 　　姜霖提早来到锦城七中校门口等待，夏蝉的叫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十点二十分一过，几栋教学楼像是湖面掉进了一块巨石，阵阵喧嚣将寂静一扫而空，无数学生如潮水般涌现，三五成群，高谈嬉笑。 　　大部队向着食堂和宿舍走去，少部分分成涓涓细流慢慢从门口走来。 　　姜霖一眼就看到了姜灵和江北舞，两名少女挽在一起，有说有笑，在昏暗的灯光中也闪闪发光，被拉着的影子也是纤细修长。 　　姜霖本想上前和江北舞打声招呼，岂料少女一看到他，像是受惊的小鹿，脸颊莫名染上了一层在昏黄条件下也能看到绯红，连忙低头和姜灵说了几句，埋着头，匆忙地跑出校门口，与姜霖擦肩而过，上了一辆等候已久的普通奥迪，发动机一轰鸣就跑没影了。 　　姜霖举起的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那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尾气仿佛扮着鬼脸嘲笑他。 　　“哥，我现在真的怀疑你做了对不起小舞的事情了。”姜灵走了过来，看着他的眸子流露出几分罕见的无奈，好像在说我想帮都帮不了你。 　　“不用你们怀疑，我也是这样认为。”姜霖放下手，抬起头，对着垂头丧气的路灯长长叹了一口气，兄台，之前我还笑你太寂寞，没志气，现在看来，原来我们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是你的网恋女友，你不想想你以后怎么办？”姜灵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迎着洒下的路灯光，半眯着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丝莫名的光芒。 　　“走一步算一步，走着看吧。”万物一定存在因果联系，少女不会无缘无故地害怕自己，姜霖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找出找出那个原因，或者等待少女忘记某件事。当面找少女询问是最不靠谱的，她太会耍无赖，也太倔强了，追逃的几次经历可是记忆犹新。如果不是他明知江北舞是自己的网恋女友，后者还真说不定要告诉他真相呢。 　　“我们先回家，洗个澡。你第一次走读，要比以前起得更早一点，不过也不用太早，公交车夏季早上六点钟开通，坐个十来分钟就能到锦城七中，六点半起床也是绰绰有余了。” 　　姜霖让妹妹坐在后座上，看到有一名戴着眼镜的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往这边多瞅了几眼，他也没多想，收好支撑架就快速离开了。 　　十点多钟，路上行人很少，姜霖担心妹妹可能有些害怕，于是尽量聊一些轻松点的话题，也从姜灵口中得知，原来江北舞一听说姜灵要走读，自个也要跟着走读，打个电话，立马办好了手续，开开心心地和老婆在一起。 　　如此形影不离，姜霖总算明白了，江北舞还真的是把他的妹妹当做老婆看待。 　　回到家，十点五十，老爸老妈都已经睡了，姜灵要读书，就先洗澡，姜霖最后一个洗，洗完后没事干，就回卧室打游戏。可是他毕竟不是以前那喜欢玩游戏的少年了，这世上有些多比打游戏还要有趣，更有意义的事情，玩了一会LOL，就躺在床上，失神的望着天花板。 　　虽然心里想着开学，但总有些舍不得。 　　每一个学生都是这样，放假初期是开车模式，中期是贤者模式，无欲无求，只想快点开学，而后期又是心血上涌的第二春，奈何时间太晚，精力都用在了第一春上，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江北舞的事情而脑子一团乱麻，姜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干脆一个鲤鱼打挺下床，掏出床下的一个方盒。这可是他的珍藏，见光死的秘密，也不知道江北舞的那些百合游戏，是不是放在床下。 　　姜霖此时想看的书是《阿里布达年代记》，虽然是本小黄书，却倾注了胖子作者的全部心血，剧情精彩，洋洋洒洒几百万字，足足写了十几年，姜霖所珍藏的，也只有后半段精华。 　　“应该是第五本吧......” 　　为了防止书被别人偷看还不自知，这些见光死都是按照顺序放好的，姜霖一本一本拿出来，数到第五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这......”姜霖拿出本应该放在第七本的《少年阿兵》，呼吸猛然一窒，睁大的眼睛里弥漫着不可思议和震惊。 　　《阿里布达年代记》去哪了？！ 　　姜霖连忙丢掉这本书，连忙将剩下的一一翻了出来，咕咚哐当地乱响，最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双缥缈迷离的眼睛在地面上花花绿绿的书籍封面上来来回回，整个人仿佛一瞬间泄了气。 　　除了前三本书和最后一本漫画，其余的顺序根本不对！ 　　到底是谁看了这些东西......姜霖将方盒倒举，狠狠抖了几下，一根头发慢慢飘落了下来。 　　姜霖他将头发放在鼻下细闻，隐隐约约有股混杂洗发露气味的处女幽香，姜霖没有闻香识女人的能力，就连妹妹的味道也要细心回味才想得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这根头发属于哪一个女孩。 　　头发纤长柔软，有大半截是S型的向下卷发，从发根上判断距离，差不多是从耳垂往下开始烫染的大波浪。这种发型妩媚又不失淑女，轮廓清新飘逸，如果主人是一个五官娇媚可人的美女，那一定更有强烈的视觉冲击。 　　符合以上条件的，姜霖只认识一个人。 　　“怪不得.....怪不得。呵.....呵呵......”想起了她这几天的异常，姜霖喃喃自语，忽而笑了几声，捂着笑痛了的肚子，趴在地板上，因为一直压抑着笑声，他的声音像是垂死在床上的老头，有几分干枯沙哑，还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良久，姜霖才缓过气来，从床上拿下手机，席地而坐，熟练地打开TT。 　　“睡了吗？”姜霖一打出这三个字，就立马删除了，以她的性格，见到这条信息一定佯装不知道，而且这种聊天开头实在太蠢了，不知道那什么话开场，干脆就直接点明自己的目的。 　　姜霖想了想，然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作者留言： 　　（养肥的同学记到点一下自动订阅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夏小小报名啦 　　姜霖想了想，然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过几天我去找你。” 　　以少女的性格，估计无论说什么话，都会两眼一闭装作不知道。问起的时候，也不会说“哎呀，我没看到，真不好意思”、“开学了，没时间上网，要努力学习，考个好的大学”之类搪塞的话语。 　　她要回答，就一定要理直气壮地不讲理，你就是胡搅蛮缠，烦死了，我为什么要搭理你。可一旦问起她为什么会逃，她又会突然脸红，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干脆耍赖逃跑，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拼劲追人的狼狈样。 　　认识了半年，这差不多是姜霖心目中真正的江北舞，小恶魔的尾巴，小天使的翅膀。很矛盾，却又很和谐地统一。 　　然后果不如姜霖所料，聊天界面的信息一直定格在了21日23点11分，每天晚上却接下了晚自习的妹妹时，连江北舞的影子也没看到，问起姜灵，都说还在教室里复习，为了躲着他，竟然连自己最爱的老婆也能忍痛割舍。 　　时间渐渐推进，终于到了三十号，夏小小开学报名的日子。这些天，除了约不到人外，姜霖过得满算惬意。 　　作为一名插班生，夏小小很早的时候就在李声律那报了名，这次去学校，只是为了拿回户口本，顺便初步认识一下老师同学。 　　小小大人一听就不乐意了。 　　“哼哼......不过是些小屁孩。”夏小小抱臂冷笑，毫不掩饰对同龄小孩子的不屑。 　　“你是想在家里打游戏吧。”姜霖一眼就看穿了小萝莉的心思。 　　“我......”夏小小张了张嘴，她研究的项目可是关乎人类未来的命运，怎么能轻易告诉姜霖真相。好吧，因为不可抗力，这个研究项目暂时中止，她只能转而研究瓦罗兰什么时候被虚空势力毁灭，英雄联盟，只不过是这个新型研究的重点与必考点。 　　“户口本你去拿。”夏小小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是你的东西，凭什么要我去拿......还有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你得叫我哥，要是让夏姨听见，你又得挨骂了。”姜霖弹了弹小萝莉的额头，他倒不在乎小女孩的语气，小孩子嘛，作为大人，总是要忍让点。 　　“是你把我的户口本拿过去的，不是你去取回来，难道还要我去，”夏小小摸了摸额头，恼怒地瞪着姜霖，“你的这种行为在所谓社会学中被称为情商低下，在人生学中被称为好吃懒做，在我眼中是蛮不讲理，作为户口本的主人，我为什么要为你的失误买单。哼，你这个变态，就知道欺负夏小小。” 　　因为不属于小孩子，她只能以特殊的夏小小代替。 　　“你和我一起去，我让你多玩一小时英雄联盟。”姜霖无视小萝莉的奇怪理论，使出了杀手锏。 　　夏小小突然感觉心跳得好快，这感觉，好讨厌，比姜霖还讨厌死了，对待讨厌的东西，她一直懒得理会，所以，她就闷闷地低下头，干脆默不作声了。 　　姜霖一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这笔交易就完成了，牵着她的小指头，离开家。 　　“路上小心点啊，早点回来吃午饭。”客厅里传出温映雪温和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来到锦城七中附属小学，校里校外停着许多轿车和电动车，小孩子背着书包，母亲牵着女儿或者儿子，在教学楼里来回奔走。姜霖一个大男生，和一个一直冷笑的小女孩，在这里倒显得引人瞩目。 　　事先给李声律打了电话，得知夏小小被安排在三年级一班，和他的孙女一个班。 　　小学的楼层一班不会太高，低年级大多安排在一二三楼，毕竟孩子小，不说安全与否，爬楼梯也很费劲，夏小小依然属于幼女范畴，所在的三年级一班自然在映荷楼的第三层。 　　墙壁上贴着小孩子的照片，或者空出一个个板块，用来做表扬墙，贴纸墙，绘画墙。在这里，草可以是紫色的，太阳可以是蓝色的，花花绿绿的幼稚涂鸦，有些根本分不清楚画的是什么。 　　夏小小就站在那儿，仰着头看那些涂鸦，眸子里的不屑几乎快溢出来了，路过的人纷纷回过头，有些诧异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为什么一直在冷笑。 　　姜霖不懂她明明对小孩子的东西充满不屑，却偏偏又很感兴趣，按照她的奇怪理论，达官贵人对戏班子明显不屑一顾，甚至藐视，但又很喜欢看他们上台表演，逗得自己发笑乐呵，她自觉不属于小屁孩的范畴，对小孩子感兴趣，正是这个道理。 　　姜霖硬拉着她去三年级一班，夏小小固然十分不爽，但看在三个小时英雄联盟的面子上，勉强饶恕了姜霖的所作所为。 　　班主任在第一排桌子上检查学生的暑假作业，后面排着十几对母女或母子组合，姜霖不想为了区区一点等候时间，破坏老师对小小的印象，乖乖拉着小萝莉到队伍末尾等待。 　　似乎注意到有一对奇怪组合在自己身后，前面的一个小女孩，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你的妹妹？好可爱。”小女孩的母亲回过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夏小小，忍不住惊叹。 　　今天要和同学老师见面，夏小小穿着新买的白色公主裙，百褶的裙摆下是被白丝包裹住的小腿，纤细玲珑，圆顶小皮鞋绑着两颗红色玻璃珠，随着轻微的移动而轻轻摇摆着。她戴着一顶白色嵌着红玫瑰的遮阳帽，笔直的及腰长发倾斜如下，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一时竟然显得格外精致。 　　继承夏姨美貌的小萝莉，此刻已经有了几分飘然出尘的味道，当然，这得除开那嘴角勾勒的一抹冷笑。 　　温姨和姜叔叔是自己的长辈，妈妈的朋友，在他们面前紧张，自然情有可原。可这些大人，如果自己仍在害怕，根本打不赢姜灵大魔王，所以，夏小小为了锻炼自己，越来越把他们看做是自己的同一水平线，甚至超过。怕？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人居然敢说自己可爱，很好，夏小小对她的观感直线下跌，撇过头去，不想离她。 　　“她的性子是有些怪，阿姨你不用在意。”姜霖有些尴尬，小女孩不知受了什么打击，越来越执着自己不是小孩子的念头了，毕竟可爱这个副词，很多时候用来修饰小孩子，她以前分明是很喜欢别人称赞她很可爱的。 　　“不怪不怪，小孩子都有些怕生，我的女儿也是，一见到陌生人，就怕得很。”女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温和地笑了起来。 　　夏小小闷闷地低着头，闷闷地想，这个姜霖，不仅和别人一唱一和，还说自己性子怪。她有些生气，姜霖说套话就算了，自己居然还害怕他真的这样以为。而那个女人，竟然把自己和她的女儿相提并论，她明明是最特殊的夏小小，小孩子，那是什么物种？自己明明都快原谅她说自己可爱了。 　　两只小萝莉都没说话，姜霖却和女人聊天来，毕竟他照顾了夏小小这么久，都算是她的半个家长了，夏姨没有时间，说不定以后还真的要他去开家长会，自然要和其他家长联络一下。 　　和这么多奇怪的女孩子打过交道，大人们的社交当然不在话下，很快，姜霖就问出了家长群，还有一些这个班级的老师情况。 　　而这个时候，忽然有只小胖子和小瘦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插在了小女孩的前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姐头 　　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受歧视的人群。 　　“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警告随处可见，现实中的娱乐场所往往与之无缘，犹如野狗般的待遇。好奇的天性，又驱使着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奔逃到多姿多彩的网络，然而迎接他们的，却又是一记熟悉的闷棍，被打得晕头撞向。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们总是这般振振有辞，像理清货物一般，给小孩打上幼稚、调皮、叛逆等一系列标签，不许做这个，不许看那个，仿佛什么事都不允许，仿佛什么事都必须遵守大人的意见，挥之即来，挥之即去，所谓仆人不过如此。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小孩，居然心安理得地接受，像迷途的羔羊，离散的牛群，活该被驯化成一个个衣冠禽兽。 　　所以做小孩子哪有好处可言？ 　　夏小小听烦了别人叫她小小，好像时刻提醒着她是个小孩子一样，夏小小很小的时候就决定，立志脱离小孩子这个神奇的物种，不做小孩子了！ 　　可是呀，人类都是很念旧的，夏小小虽然不喜欢小孩子这一物种，但毕竟是从中超脱出来的存在，不免怀着几分留恋，今天见到两个小孩子，竟然敢在她面前插队，这不是在丢小孩子的脸吗？ 　　夏小小本就因为别人说她很可爱而心怀恼怒，这下就更生气了，都是这些小孩子，才会败坏小孩子的名声，害得自己也横遭白眼！ 　　可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们插你队伍，你为什么不反抗？”夏小小将前面的小女孩拉了过来，表情严肃地盯着她，眼神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我、我......”小女孩抓紧着自己的书包肩带，挂在拉链上的小兔子娃娃也在瑟瑟发抖的身子轻轻晃动。她吓得说不出话来，之前身后忽然出现个陌生同龄人，她本来就很害怕紧张，很久没说话，原以为松了一口气，可现在细小的手腕被她抓着，连跑也跑不了了。 　　“你要反抗懂吗？不然他们只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抢你铅笔，扯你头发，把你的作业课本丢来丢去，没完没了地欺负你。”夏小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凶恶，像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吓唬小女孩。 　　小女孩白白嫩嫩的脸颊凝上一层红彤彤的血色，张着嘴巴，却又偏偏吐不出字来，艰难地哼出声音，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皱在了一起，一副急的想哭出来的样子。 　　“你哭什么呀。”夏小小皱了皱眉，觉得这种小女孩好烦啊，胆子好小，动不动就哭。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姜霖兄妹俩时那战战兢兢的模样。 　　小女孩只管摇头，小脑袋瓜摇成了拨浪鼓。 　　夏小小欲言又止，很快失去了耐心，不教她钓鱼了，挥挥小手让她让开：“你站在旁边，看我的。” 　　小女孩跑着小腿，一头埋进了母亲的肚子里，紧紧抱住。 　　瞧见姜霖尴尬的神情，女人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对着姜霖笑道：“她们两个看起来关系很好啊，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很好的同学和朋友。” 　　姜霖笑了笑，没有说话，有什么朋友会在第一面的时候把对方差点弄哭的吗，小小也不注意点，别人还有大人在这儿，还说最特殊的夏小小。不过女人说的也没错，小女孩一看就是容易被欺负的样子，夏小小挺身而出，说不定还真能成为她的朋友，毕竟在小孩子这一领域，无人能出其左右。 　　“我女儿胆子比较小，在班上一直没什么朋友，我还经常为她着急，没少出谋划策。”女人随口说了两句，然后示意小女孩抬起头，“思雨，快跟大哥哥介绍下自己。” 　　小女孩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可爱脸蛋，怯声怯气地说了声：“大哥哥，我叫李思雨。” 　　李思雨......？姜霖想起李老师给自己说的话，笑呵呵地说道：“思雨是不是有个爷爷，他的名字还叫李声律啊？” 　　“大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思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姜霖，似乎听见有人熟悉自己的家庭，眼眸里的那份怕生已经被欣喜所取代了。 　　“我是你爷爷的学生，关系很好的那种。”姜霖瞧见小女孩那粉嘟嘟的脸颊，忍不住想伸出手捏一捏，但一想到家长还在这儿，讪讪地收回手。 　　“姜霖是吧，我经常听思雨爷爷提起你。”女人也意识到了这个年轻人是谁，有些惊讶地看了不远处的夏小小一眼，怎么感觉这个单亲家庭的小女孩和思雨爷爷说得不一样啊。 　　“他提起我准没好事，一口一个混账小子，”姜霖问着小思雨，“是不是呀，思雨？” 　　李思雨歪着头，咬了咬手指头，支支吾吾，有些艰难地答道：“我、我告诉过爷爷，不许说脏话的......” 　　这话说出来相当于承认了，姜霖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昔日的班主任那笑骂着的模样。 　　“刚才那个小女孩叫夏小小，已经八岁了，思雨多大了？”姜霖努力让小女孩对夏小小的印象变好，拉近距离。 　　“思雨今年八岁了！”李思雨的声音脆生脆气的，举起肉呼呼的小手，数了数，只有五根手指，不对，又连忙伸出左手的三根手指，生怕大哥哥认为她只有五岁。 　　姜霖莫名觉得有些汗颜，小小也只有八岁，为什么就不能像思雨像个真正的小孩子。恐怕在任何人看来，李思雨都要比夏小小来的可爱，因为前者才符合人之常理。姜霖觉得夏小小的可爱完全是另一层面的可爱，智商高，又早熟，小孩子的身躯，硬要佯装成大人模样，这般反差萌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姜霖把目光投向那不远处，小萝莉威严满满，正在训斥那两个插队的小男生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小胖子咽了口水，看着眼前的小萝莉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洪荒野兽一般，脸色泛白。 　　“上学！”夏小小挑了挑眉，语气简短，气场十足，她有些意外，这个人她竟然认识，就是经常抢占小孩子乒乓球台的小胖子。 　　“那、那你为什么踢我？”小胖子欲哭无泪，多日不见小萝莉，他本以为这只小魔王自此从自个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结果到头来还成了自己的同班同学，那岂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自己的人生还未开始，就将毁于一旦。 　　他捂着自己的屁股，好痛，刚才被狠狠提了一脚，本想回头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没想到居然是她，害得自己踢出去的腿立马收了回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夏小小冷笑，她行事，又何须解释。须知要肃立一个令人畏惧的形象，必须少说话，瞧电视剧里的大反派，哪个不是被敌人说死的。这些人怎么知道她博览电视剧，早就对一些套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小胖子敢怒不敢言，小瘦子有些震惊，又有些好奇，问道：“她是谁？” 　　“给你说的那个。”小胖子压低声音，生怕被夏小小听见，赶忙说道。 　　那个小女孩.....小瘦子恍然大悟，又分外不解：“可为什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在小胖子绘声绘色的故事里，小女孩是一个被渲染得极为恐怖的大反派，一个人霸占整个小区娱乐区，无情地镇压东区孩子的起义，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连小胖子，也是惜败，注意，是惜败！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小胖子卷土重来，本欲出山对大反派发起挑战，没想到大反派竟然意识到自己难以抵抗，闻风而逃，半个月不见踪影。 　　可现在看来，小胖子好像很怕小女孩的样子啊...... 　　“我怎么知道？”小胖子本想把小女孩描绘成一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一想想，自己被渣渣打败，那岂不是更渣？所以为了凸显自己的英明神武，惜败在天下无敌的人手下，也就不会显得难堪了，要不然，他才不会长敌人志气呢。 　　小瘦子本想说话，夏小小却发话了，“老大？” 　　她将目光对准小胖子，眼睛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小胖子抖了个激灵，立刻收起苦瓜脸，表情肃穆，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姐头！” 　　“那她呢？”夏小小一指李思雨，李思雨见那三个小孩都望了过来，忙把头埋在了母亲的怀抱里。 　　“二姐头！”小胖子重重地点点头。 　　“以后三年级一班就是我做主，谁也不许欺负她，懂了吗？”夏小小板着脸，努力做出威严的模样。 　　小胖子点头如小鸡啄米，小瘦子懵懵懂懂地也跟着点头。 　　夏小小想了想，又缓缓说道：“在班上就不要叫我大姐头，我们是学生，不能拉帮结派，被家长老师听见了，影响也不好。所以，以后你们都叫我夏同学，叫她李同学。” 　　小瘦子觉得这两个称谓有些别扭，小胖子举双手赞成。 　　夏小小看着他们，直摇头叹气，这样的小弟，实在太没用了，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打败姜灵大魔王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古怪 　　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姓陈，面容普通，笑容却很有亲和力，看起来很好相处。毕竟是李声律安排的班级，总不会让他自己的孙女待在一个严厉古板老师的名下，这年头，幼儿和小学生是最容易成为体罚、扇耳光、打屁股、打手心的对象，有个好老师，家长总会放心许多。 　　姜霖加入了一班的家长群，微信的，已经有四十多个人加了。这让他隐隐约约有个猜想，微信使用方便，页面清爽，很适合中老年人使用，过不了几年，智能手机全面普及的时候，该不会超过TT吧。 　　姜霖认真想了想，还真有可能。不过随后他又笑了笑，关心这么多干嘛，自个还有很多破事没处理呢。 　　今天是所有学校报名的日子，温映雪早早离开了家，姜霖回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只能炒两盘蛋炒饭，再去楼下买了八两卤肉，勉强和夏小小度过难熬的中午。 　　午饭后，姜霖履行诺言让夏小小玩英雄联盟，为了补偿因为蛋炒饭的盐巴放多了的失误，今天一下午都属于她的。 　　今天周五，同时是姜灵和江北舞放假的日子，姜霖很早的时候就出发了，接妹妹回家，还能顺路看望工作中的老妈。 　　初中部就在锦城七中内，姜霖轻车熟路地来到老妈的办公室，站在门外朝里面瞅，办公室不大，只要三套座椅，如今被报名的初中学生挤得满满的，弥漫着抄作业之类的窃窃私语。 　　“插班生的话......嗯，于渊，你先和谷阳坐一起吧，就这个位置，以后再来安排座位。”温映雪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 　　“......好的，温老师。”这个插班生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一来就被分配座位了。 　　姜霖在外面笑了笑，不愧是自己的老妈，于渊，谷阳，坐在一起，这不是《淮南子》里的“日出旸谷，入于虞渊”么，如果谷阳是个女生，那就更有意思了，或许会无意之中促成一段早恋啊。 　　办公室内人多，姜霖无意去打扰老妈的工作，只在外面听着老妈的声音，就足够了，再说一个个小插曲也挺有意思的，待了一会儿，就在楼里闲逛了。 　　学生们穿着校服，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曾经熟悉的那些熟悉的场景不知不觉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在了一起，姜霖的目光在对面办公楼天台停留了好长时间，转过头，看见操场上有零星的人在跑圈，隐约有清脆的哨声传来，朗朗读读书伴随着和熙的阳光温暖了整座校园，蓝天下的白云时卷时舒，泛着黄叶的香樟在微风中轻轻飘舞，微醺的青春气息让每一个人迷醉。 　　青春是首不朽的诗，姜霖本应该很喜欢这样的场景，可当他拿出手机时，脸色却渐渐不自然了。 　　《这就是你们心目中的女神？》，《作为姜灵的同班同学，我来说几点》，《校花带头冲锋，好漂亮哟，嘻嘻嘻》......各种明朝暗讽，阴阳怪气的帖子充斥着锦城七中的贴吧，点进去一看，前排早已定好风向，许多本就看姜灵不顺眼的人纷纷涌了出来。 　　爆料者不仅曝出了姜灵的日常生活照，还以春秋笔法描绘了许多莫须有的事情，一分真，九分假，虚虚实实，根本难以分辨。除此之外，姜霖最担心的事情也暴露出来了，他的身份被挖了出来，这下子，姜灵的高冷好像也是家庭不和的罪魁祸首。 　　理智与智商无关，年轻人没有被社会磨平棱角，很容易被带节奏，听风就是雨，流言蜚语就是这般发酵而成的。 　　姜霖非常清楚，妹妹虽然拥有一大票暗恋者，但在学校里真的很不受待见，高冷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人类烙印骨子里的嫉妒在作祟。 　　姜霖不怕这些流言，但怕姜灵啊，她几乎每天都在学校，时时刻刻都要受着各类人投过来的目光。积攒下来的压力，足以压垮每一个人，这也是他和父母不认为那对无血缘姐弟在一起的原因。 　　或许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温映雪没有发现这件事，不然，非得大怒不可。 　　人又都是很健忘的生物，只能期待这件事早早平息了....... 　　教学楼渐渐响起了声音，下课铃声响起时，彻底引爆了喧嚣，姜霖看到一批学生冲到了楼下，立刻往学校外的网吧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姜霖也看到了从人群里走出来的高冷少女，两旁的学生自动让出一条路。 　　“还好吗？”看着孤身一人的姜灵，姜霖也没有去问江北舞去哪了。 　　“在学校里，有小舞一个人就够了。”姜灵脸上的冰冷融化成水，眼睛弯弯的，仿佛周围的所有人都只不过是路边的石头，不值一提。 　　看到妹妹笑容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姜霖稍稍放下心来，又笑道：“小舞呢，她该不会又躲在教室里吧。” 　　“哥，你这么关心小舞干嘛，一天到晚都在问她。”姜灵笑眯眯地盯着他，眼睛中的光刺得姜霖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我只是随便问问。”姜霖偷偷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没有半点反应，心里涌出一股子失望。姜灵一直都在江北舞和他的问题上点到即止，根本不知道她是支持，还是反对。 　　他可是在老宅里立下条约的，要宠着她，依着她，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千万不能做。 　　“去找妈吧，她估计还在清点学生的暑假作业，”姜霖很随意地说道，“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现在也才五点半，我和妈妈约好了去逛街......哥，你先回去吧。”姜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感觉自家哥哥那随意的样子像是装出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姜霖一愣。 　　“今天下午妈来看我的时候说的。”姜灵看着姜霖，眼睛中的疑惑更深了。 　　“你们准备好久回来？”姜霖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妹妹很久才回来，要不然他的计划不是要落空了，虽然可以直接出门，但妹妹在学校里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想在她睡觉前好好陪着。 　　“爸回来之前啊，还得为你这个大少爷准备饭菜。”姜灵故意说些暗讽的话，好看看姜霖的反应。 　　那不就是七点吗，也不晚啊......姜霖很高兴地说道：“我现在就回家煮饭，你们回来时，饭差不多就熟了，很快就能填饱肚子，然后洗个澡，睡个好觉。” 　　有古怪。 　　瞧见哥哥兴高采烈的样子，姜灵柳眉一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这个哥哥，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偷偷摸摸 　　晚上十点，除了姜灵回头那饱含深意的一眼，无任何意外，一家人都回房睡觉。 　　姜霖趁着夜色，静悄悄地溜出门。 　　月明星稀，人间灯火，渐渐归于沉寂。再一次来到这座中档别墅小区，姜霖此时的心态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偷偷摸摸，仿佛是趁着月黑风高跑来采花劫色一般。 　　十点二十，好不容易放假，她一定在玩游戏。 　　姜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保安岗，说明自己的来意。 　　“不好意思，我找个人，忘了带手机，想借用一下这里的电话。”姜霖趴在窗口前，指了指桌子上的座机，用自己的手机给江北舞打电话，她是怎么也不会接的，而保安岗里的电话就不一样了，每个业主都存着预警电话，以往窃贼抢劫犯之类的事情发生。 　　“是你啊小兄弟，大半夜地跑来找江小姐，你们两个人感情不错啊。”保安对姜霖的印象深刻，微微一愣后就将电话给他了，直摇摇头，这不明摆是男女朋友。 　　“谢谢啊。”姜霖没有多做解释，接过座机后就拿起听筒打电话。 　　嘟——嘟—— 　　嘟——嘟—— 　　“喂？”半夜保安岗的人打电话来，江北舞好似有些疑惑。 　　“这几天你学习得那么用功，连老婆也不要了，是想考哪个名牌大学啊？”即使是在电话里，少女的声音也是甜美动听，姜霖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她的音容相貌，露出揶揄的笑容。 　　“是你？！”惊愕之后，江北舞的声音有些慌乱，却依然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嘛，还用保安的座机打电话。” 　　“在外面玩了一会儿，手机没电了，就跑你这儿来了。”姜霖无视保安怪异的眼神，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已经睡了。”江北舞沉默了一会儿，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就是不让他进来。 　　“可我现在没地方去了啊，”姜霖睁着眼说瞎话，准备耍无赖了，“钱，钥匙，身份证，我一样也没带，如果你不让我进去，不仅会风采露宿，说不定会有某个流浪汉脱光我的衣服拿去卖了。我是你的朋友，你忍心吗？” 　　“......可是我真的已经睡觉了，你早点告诉我还差不多。”江北舞劝说自己不能相信他半个字，可这嘴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黏黏软软，难以张开，犹犹豫豫才吐出一些字。 　　“我前几天给你发了信息，说要过来看看你。我还以为你看到了。都怪我，我应该打电话确认一遍。”姜霖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 　　“你......”江北舞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原来一切都是预谋好了的，就是找借口堵住她的嘴。手机没电，忘记带东西，又正好在自己放假的时候，太多的巧合，这个家伙，怎么就没有忘记带自己！真当她江北舞是个笨蛋，信了他的鬼话！ 　　“可以让我进去了吗，小舞？”姜霖笑了笑，“一周多不见，我真的想来看看你。” 　　“不可以，去死吧！” 　　嘟，嘟......一阵忙音。 　　“闹矛盾了？”最后少女的声音很大声，保安也听见了。 　　姜霖摇摇头，笑而不语，依然将听筒放在耳边。 　　半个小时后。 　　“姜霖，你这个混蛋！” 　　少女极为罕见地骂了一句，立刻挂断了电话。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姜霖归还电话后，有些惴惴不安地站在小区外，实际上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镇定，毕竟利用少女心软，对他怀有愧疚的心理，让他也不怎么好受。可是事情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想办法打破僵局。 　　一会儿，姜霖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少女。 　　江北舞没有换衣服就跑出来了，一袭白色睡裙在夜风中飘飘飞舞，衬着两旁路灯，犹如恐怖片里的女鬼，姜霖不知是心理作用什么的，莫名感到心脏收紧，好像有一股杀气刺进胸膛。 　　“你高兴了吧！”江北舞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耍着披肩长发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家走。 　　姜霖连忙跟在后面。 　　进入这个中档别墅小区，姜霖才能感觉到什么叫富豪，在寸土寸金的锦城里，依然种着大量花草树木，草坪连绵不绝，一个小别墅，往往很远才能见到另一个，简直和魔都见到的孙正阳的别墅差距不知几千里。 　　不过他并不感到羡慕，相信这些东西，他想要，以后随时可以挣到手，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自信，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在这青春易逝的岁月里，是将美好回忆做成相片最好的年纪，以后可没这种机会了，姜霖不想未满二十的自己，就成了老气横秋的样子，创业拼搏，摸爬滚打，那是大学毕业后的事情。 　　而青春也不是肆无忌惮的挥霍，姜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这段年纪，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完成未完成的心愿，顺便储存该有的知识，让未来的自己不至于后悔不努力。 　　江北舞在十九号别墅停下，院落大门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两个人便进去了。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跑了过来，差点把姜霖吓出声音来，借着朦胧的路灯光，他才看清是一只萨摩耶。 　　萨摩耶蹲在地上，昂着脑袋，伸着舌头，用一双黑纽扣似的大眼睛一个劲地盯着他哈气，呆萌的样子仿佛一个毛绒玩具。 　　有点蠢。姜霖很怀疑这只狗能像少女所言，咬自己的屁股。 　　萨摩耶在姜霖身边活蹦乱跳，江北舞怕它叫出声音，连忙招手，让它过来，在它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指着院落里的一个狗窝后，萨摩耶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然后在狗窝里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她们。 　　“小声点，我爸回来了。”江北舞压低声音，生怕被房子里的人听见。 　　姜霖点点头。 　　江北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扑哧一笑，原来这家伙也有紧张的时候，脸色不自然，踮着脚尖，浑身紧绷，仿佛一个硬邦邦的雕塑，一碰就会摔倒。 　　“万一被江伯父发现了怎么办？”蹑手蹑脚地走进别墅，见客厅里幽深一片，姜霖忍不住问道。 　　“嗯.....”江北舞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土葬还是火葬，他会出钱，你不用担心。” 　　“那你呢？”姜霖到不觉得害怕，用头撞了撞江北舞的头。 　　江北舞白了他一眼，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真以为说着玩的呀，被发现了，真要被送进医院的。 　　“跟我来。”江北舞拉住了姜霖的手，猫着腰上楼梯。 　　姜霖一愣，随后微微一笑。 　　这是少女第一次主动与他有拉手的亲密动作吧。 　　作者留言： 　　（群里投票要我女装，可以，我话就放在这里，如果自动订阅达到800，我就女装，目前自订大概只有三百多。） 第一百四十章 突发情况 　　进入卧室，江北舞轻轻掩上门，就站在门口，捂着自己的小胸脯，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吓死我了，以后你别再想过来了，不然我两个都要遭殃。” 　　姜霖却不应声，将进门就脱下的鞋子放在墙角，睁着一双眼睛在卧室里张望，不愧是江大小姐的闺房，精致典雅的暖黄色墙纸，宽阔的空间里错落着许多家具，一座大床抵墙放在中央，被垂下粉红色丝绸纱帐的宝盖覆盖着，配合拉开窗帘外的一排诗歌风铃，少女味十足。 　　或许唯一和姜灵有共同点的地方，这里也没有用来整理着装的落地镜。 　　“小舞，帮我找条毛巾啊，辛辛苦苦跑过来找你，出了一身汗，我先洗个澡。”姜霖瞧见虚掩着的浴室，眼睛一亮，毫无进入女孩子私密房间的拘谨紧张，像是自家一般若无其事往前走。 　　“站住！”江北舞及时拦在了他面前，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羞恼而满脸通红，让男生进入自己的卧室，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更何况她才洗了澡，浴室正挂着她准备换洗的衣物，怎么能让男孩子看见。 　　见到自己的胸罩型号，又有弱点可以被他攻击嘲笑了！ 　　“怎么了？”姜霖明显不解，还以为她是想找自己算账。 　　“不许进去！” 　　姜霖一愣，随后好言相劝：“不洗澡，一身汗，不仅不会弄脏你的床，躺着还不舒服，为了咱两着想，还是让我进去吧。” 　　“谁说让你睡床的？”江北舞有些生气了，什么为了咱两着想，他这意思好像和自己老夫老妻似的。 　　“不睡床，那我睡哪？”卧室里没有沙发，一张大床，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江北舞指了指脚下的地板，一尘不染，光洁明亮犹如镜子，倒影出愁眉苦脸的姜霖。这地板，可以用来把人砸得头破血流，可是让人睡在上面，同样也会把人磕得生疼。 　　江北舞得意地轻声哼哼，似乎已经想到姜霖明天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姜霖瞥了少女一眼，自顾自地躺上了少女的床，仿佛躺在了松软的白云上，被子，床单，枕头，床上每一个物件都散发着少女独有的幽幽体香，微醺着鼻腔，姜霖感到好不享受，埋在被子上就是一顿猛吸。 　　“好香，我决定了，今天它就属于我了。”姜霖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 　　江北舞回过神，被他这小流氓行径弄得又羞又气，跑过去准备把他拉下来，可是姜霖早有预料，连忙往床头里爬去。 　　“你下来！”江北舞左手叉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不！”姜霖将枕头抱在怀里，就缩在床头上了。 　　“你真的不下来？”江北舞做出最后一次通牒。 　　“真的不下来！”姜霖索性闭上眼睛，露出死也不动弹的坚毅表情。 　　江北舞恨得咬牙切齿，回头望了一眼锁上的房门，就脱掉鞋子，踩着两只白白嫩嫩的脚丫爬上床，不把姜霖弄下去誓不罢休。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这床是属于我的......你别过来，我认输，咱两一起睡行不行。”见到少女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姜霖忙挥舞着手里的枕头。 　　“去死吧你！” 　　脑袋被姜霖的枕头打了几下，江北舞一直找不到反攻的机会，最后咬咬牙，也不顾穿着睡裙，扑过去一把抢过姜霖的枕头，反正这里是自己的卧室，也没人看见自己发疯的样子。 　　得手之后，江北舞直接扔掉了枕头，两只手拉着姜霖的右臂，用力往外扯。 　　坐着使不出力气，姜霖感觉自己硬是被拉着移动了几分，瞧见撞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扑腾”一声拉过来盖在两人头上，江北舞陡然发现眼前一片昏暗，尖叫一声，也不拉姜霖了，慌慌张张地缩出被子的范围。 　　绣着郁金香花瓣的洁白被子，裹出了一个人形，像只毛毛虫一般不停地往里缩，江北舞一时气急，压着裙边跪下来，攥紧两只小拳头就在被子上乱锤：“色狼，快下去，不然我打死你！” 　　“谋杀亲夫了！”姜霖双手捂着脑袋，就在被子里大喊，喊声却是带着溢出的笑意，少女用力也不重，就像是在按摩一样，他还巴不得一直打下去呢。 　　“呸，胡说八道。”江北舞站起身来，直接用脚狠狠地踩了，脚可不比拳头，用力要大得多了，姜霖猝不及防遭到重击，哎呦一声，在床上滚来过去。 　　一个用脚踩，一个拼命躲，就像是在玩锤头敲鼹鼠的游戏。 　　两个人玩疯了，完全忘了如今已是午夜，窗外幽深一片。 　　踩久了，江北舞也没力气了，可是姜霖仍在滚来滚去，看见他这狼狈不知的模样，江北舞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就更没力气了，软绵绵地踢了一下他。 　　“笨蛋。” 　　姜霖顿时将被子掀开，像只捕捉小白兔的饿狼，朝柔弱少女扑去：“嘿嘿，该我了。” 　　“我错了！”江北舞啊地一声尖叫，哈哈大笑了几声，慌乱地想逃开，可是脚一软，天鹅绒的床又是软绵绵的质地，陡然陷进一个小凹洞，重心失守，竟然仰面躺在了床上，裙摆顺着高翘的双腿高高扬起。 　　姜霖没料到她会突然跌倒，一时也来不及反应，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姜霖两眼一黑，鼻子嘴巴传来一阵温润细腻的感觉，柔软又富有弹性，整张脸都差点陷了进去。浓浓的幽香钻进鼻子里，又间杂着勾人食欲的香甜可口的脂奶味道，他下意识地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立马有种果冻般的颤颤巍巍的跳动感觉，很轻微，但确实存在。 　　姜霖保证这绝对不是果冻，如果这是果冻，那一定会打败世界上任何食品公司，没有任何一种果冻，是如此地勾魂夺魄，明明是一大团，舔了一口，就会升起一股完全将之含住的占有欲，感受那细腻柔软。 　　温热的气息，滑腻的触感，被姜霖不小心舔了一口后，少女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姜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仅是鼻子被捂着导致呼吸不顺畅，还因为他意识倒了这是什么。 　　可是这种未曾有过的突发情况，让两个人都有些懵了，保持这样的姿势，好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此时。 　　咚咚！ 　　“小舞？” 　　作者留言： 　　（自动订阅是在章节下载界面里才能看到。） 　　（弄小号是没用的，我只能在发布章节后，从十分钟的订阅情况来估算自订的数量，目前三百多，要想800，估计到小说结局都不可能，所以长期有效。） 第一百四十一章 溜进老鼠 　　这一个声音无疑在两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纷纷反应过来。 　　姜霖慌忙撑起身体，看到少女吊带滑落在了胳膊上，露出少女精致的肩头和锁骨，微微隆起的酥胸半露着鸡蛋似娇嫩的肌肤，上面的一抹水渍，在灯光下反射着湿漉漉的色泽，那衣衫凌乱的样子，仿佛是被色狼强.暴的娇弱女子，让人不禁吞了吞口水。 　　似乎察觉到姜霖的目光，江北舞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领，以防春光外泄，一片片旋开来的桃红在脸颊上渲染开来，逐渐延伸至耳垂，脖子，浓郁得仿佛要渗出鲜血，犹若清蒸小龙虾。 　　江北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狭长的眼角微微翘起，桃花眼却是极为妩媚动人，哪有张牙舞爪，杀气腾腾的样子。 　　“等下再找你算账！” 　　姜霖从她那眼神中读出这句话，讪讪一笑，往外边缩了缩。 　　“来了。”江北舞一边整理睡裙下床，一边朝房门走去，姜霖瞧见她那头也不回的样子，左右环视，慌忙跳下床，掀开床单，窜进床底。 　　开门前，江北舞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姜霖的身影，轻哼一声。 　　“江北舞，你准备怎么解释？” 　　门外站着个成熟女人，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北舞，与少女同样狭长的双眼射出冷冷的光芒，明明是极为相似的面容，薄嘴唇勾勒着的一丝冷漠弧度，却略显刻薄。 　　老太婆......江北舞嘀咕一句，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刚才屋子里有只老鼠在乱窜，差点爬上了我的床，我只好用枕头赶他跑咯。” 　　女人柳眉一挑，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北舞，再扫了一眼窗户紧闭而显得安静的卧室，冷笑道：“老鼠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老鼠躲在床底下，你当然看不见...... 　　“老鼠被我赶到窗外去了，不过明天还是要找物业管理，让他们买几只猫，小白胆小得要死，根本抓不住老鼠。”江北舞若无其事地说道，她多次偷偷溜出门，早就点满了说谎这一技能，就算是临时编好的理由，也能像模像样的说出来。 　　半夜打老鼠，算得上情有可原，毕竟只要有食物的香气弥漫，就会有老鼠存在，就连这个中档别墅小区也不例外。奇怪的是，金钱的铜臭气息，同样也能吸引一大批人蜂拥而至，这种超乎自然界常理的敏锐嗅觉，是不是代表人与老鼠，终究是殊途同归呢。 　　江北舞不是哲学家，也不想理会那些在身边嘤嘤嗡嗡的苍蝇，只想暗暗期待能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她要做出声明了，欺骗父母，可不是为了姜霖，还巴不得这只大.色狼躺在医院呢，不能追究她的偷看行为。自己看他的珍藏，是在大白天正大光明的看，有什么错，要有错，追根揭底，也是他的错，明明是他把东西放在床底下的，这不是居心不良，在勾引人的好奇心吗！ 　　可是呀.....她毕竟是很讲理的女孩子，未经允许，动别人东西是一种不讲礼貌的行为，所以，勉勉强强算得上偷看了...... 　　女人轻轻一笑，不顾江北舞诶诶呀呀的阻拦，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不要再让我听见声音，江北舞，”女人站在走廊上，背对着门，阴影笼罩着她高挑的身体，让人看不见任何情绪，“明天下午上课，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现在就去睡觉，”江北舞知道妈妈让自己早点睡觉是在关心自己，低着头，“妈妈，你也早点休息。” 　　似乎是女儿的关心，女人的心情也好了一丝，反手轻轻关上门。 　　江北舞松了一口气，又忽然羞不可遏，卷起袖子，气冲冲地往床边里去。 　　“姜霖，你给我出来！”她一把掀开床单，往床底下低声喊道。 　　少女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该不会是姓姜的小子偷偷溜进来了吧？” 　　姜霖爬出床底的动作忽然停止，江北舞张着的嘴顿时停顿，一个抬头，一个低头，面面相觑，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的惊慌失措。 　　这不是江宏儒吗？姜霖脑海中闪过那儒雅的中年男人。 　　“整天疑神疑鬼，是你要的女儿，现在又怕别人抢走了？” 　　“我这不是担心小舞以后的幸福吗？”江宏儒似乎又开始着急了，“你说他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接近咱们的女儿，就是为了咱家的家产。这野心可不小啊，娶了小舞，至少这一生一世都不用愁了，花不完的钱。” 　　“哼，如果他只是个只会用钱的废物，那就让江北舞趁早和他一起滚蛋。” 　　“我.....”后面的声音似乎被故意压低，听不太清楚，姜霖站起来，和恼羞成怒的江北舞对视一眼，达成一致，偷偷摸摸地将耳朵贴在门面上。 　　“小舞可是送了他一件西装，比我的手表还贵，我都没这份待遇，”门外传来一声江宏儒酸溜溜地哀叹，“唉，女大不中留啊。” 　　“你女儿以后干脆不要嫁人，和你一起过就行了！” 　　脚步声哒哒哒地响起，接踵而至地便是一阵紧随的急匆匆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耳畔。 　　两个人都缓缓直起身子，相顾无言，姜霖刚说了个“我”字，想对之前的行为作出解释，江北舞打断他说道：“先睡吧，我明下午要上课。” 　　“那我睡哪？”姜霖乖乖地问道，仿佛坚决执行江北舞的命令。 　　江北舞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然后接了一杯水放在床中央。 　　这个世界上，有个关于禽兽与禽兽不如的故事，没有人不去想做那禽兽，但总会有一个名为道德的围墙拦住蠢蠢欲动的发情野兽。 　　江北舞不会让姜霖真的睡在瓷砖上，姜霖也只想开个小玩笑，可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占了女孩子那么大的一个便宜，闹得场面有些僵，真的怪不了别人了，老老实实地躺在右半边床，连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的念头也没有。 　　关上灯，两个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安静地只有空调气口上下扇动的轻微气流声。 　　半个小时后，姜霖侧过头，望着左边。 　　“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黑暗之中忽然浮现出一双明媚羞嗔的眼睛，宛如钻石一般亮闪。 　　“大半夜不睡觉，你想猝死，别连累我。” 　　“我睡不着。” 　　四周顿时沉静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欢的人 　　“睡不着就努力睡呗。”江北舞撇过头，拉上被褥盖住自己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失神地望着地板上的月色。 　　都是姜霖的错，被他打断，接近两千只的羊群都给数没了。 　　“可是不解决那个问题，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姜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江北舞，“帮我做个感情咨询行不行，看在我俩关系这么好的份上。” 　　江北舞缩了缩肩头，又往外边扭了扭，远离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想理这个不老实的家伙。 　　床很大，中间还放着半杯水，姜霖手够不着，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去越界，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在被褥下的背影。 　　“感情咨询？”过了片刻，江北舞忍不住问道。 　　姜霖噗嗤一声，忍不住压着嗓子低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哼，了不起吗？”江北舞感觉很没有面子，自己都抛弃成见理他了，他居然还敢嘲笑自己。 　　“这个问题是我的一个秘密，不能让别人听见的。可小舞就不一样了，小舞是我最好的一个女性朋友，曾经是我的网恋女友，要解决这个问题，我最先想到的人就是你，”姜霖顿了一下，说道，“我想去见一个女孩子，但遇到了点麻烦，你能不能给我支几招。” 　　空气好像瞬间冰冷了起来。 　　夏日的夜晚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金子一般的阳光褪色为惨淡的银，落地成霜。 　　窗外隐约有夏蝉在生命余烬中做出最后的挣扎，轻微的呼吸声戛然而止，这般寂静的夜里，江北舞真切地感受到了“夜凉如水”这句话，是人生来就是这样容易触景生情的动物，还是真让空调冷气侵扰了她的思绪。 　　“你有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嘴巴在被褥底下，江北舞的声音显得闷声闷气的。 　　“我没说喜欢她呀。” 　　江北舞微微一怔，姜霖又接着说道：“可能还是有好感吧，不然不会想尽办法去找她了。” 　　“你想去找就去找啊，跑来打扰我干嘛！”江北舞一把扯下被褥，露出愠怒的表情，好不容易到了放假的日子，可以安安心心玩一会游戏，这个家伙突然就来找她，烦不烦啊！ 　　“可是她不愿意见我啊，”姜霖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直到上周我才发现，她看到了我在床底下的珍藏，你说，是不是这个原因，她才会不理我的。” 　　“珍藏？”江北舞似乎懂了些什么，心里边一阵纠缠的甜蜜，夹杂着一丝丝慌乱，好像又有点期待，心砰砰地跳。 　　“对呀，就像你喜欢在床底下藏些百合游戏，我也喜欢看些男孩子喜欢看的东西。这很正常吧，毕竟每个人都会有对异性充满憧憬的时期，女孩子玩百合游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姜霖慢条斯理地说道，之前躲在床底下，他可是借着光偷偷瞄了几眼，全是衣着裸露的封面，压在箱底的，更是一个叫做缘之空的游戏，不过那好像是男主吧，少女怎么会玩这个。 　　“我、我觉得......她偷看你的东西.....不好意思.....害怕见到你。”江北舞结结巴巴地说道。 　　“真的吗？”姜霖疑惑地问道，“她是这样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吗？” 　　“女孩子都会很害羞的，”江北舞板着小脸，红扑扑的，努力做出严肃认真的样子，“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知道了人家的秘密，还会厚颜无耻的说出来。” 　　“啊...哈哈.....是我的错，”姜霖摸了摸脑袋，却浑然没有尴尬的样子，笑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见到她。” 　　“我不知道。”江北舞索性闭口不答，可是见到姜霖失落的神色，两根手指在被褥下悄悄绞在了一起，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好像要让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点，然后，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笨蛋，这个真的很重要吗？” 　　姜霖点点头。 　　“下次如果有机会，你去看她，她不会逃跑的。” 　　姜霖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江北舞眼神躲闪，“你知道的.....我也是女生，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 　　话音刚落，姜霖就突然坐了起来，少女本就紧张地绷紧了身体，这下更是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干嘛啊！” 　　“说了这么多话，我有点口渴。”姜霖舔了舔嘴唇。 　　“我还以为你急得现在就要去找她呢。”江北舞笑了起来，忽然觉得笑声有点大，又紧张地左右环视，直到门外没传来一点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北舞回过头，竟然看到姜霖猫着腰，拿走了那放在床中间的半杯水，喝的一干二净，忍不住大怒，这可是她一直携带的杯子啊，与筷子无异，怎么能让一个男生碰着，而且，这家伙把水喝了，那这天界限是不是代表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江北舞攥紧小拳头，想爬过去打他，姜霖感受到身后的杀意，连忙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回过头，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小声点。”姜霖压低声音说道。 　　江北舞拍落他的手，摸着唇瓣，恶狠狠地瞪着他，就一直瞪着他。 　　“我们不是在山上一起背靠背睡过吗，就这一张大床，用不着水杯，”姜霖松开她的手，说道，“虽然有两床被子，不用担心拉扯的问题，可是杯子放在床上，始终是个隐患，万一明天被伯母发现了，也不好解释。” 　　江北舞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可是他碰自己的水杯的账还没算呢，干脆躺在床上不理他。喝她喝过的奶茶，牵她的手，一个属于朋友的拥抱，这家伙真的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说不准以后还有更过分的事，自己一定要保持警惕，坚决抵制恶势力的糖衣炮弹。 　　看了一眼将背部完全留给自己的少女，姜霖翻了个身，望着大门，轻声说道：“谢谢你，小舞。” 　　江北舞不屑地哼了一声，表示对他的谢意完全不在乎。 　　“不要来烦我了，我要睡觉。” 　　江北舞扯着被褥，将自己的嘴巴裹在了里面，嘴边的笑意，浅浅的，柔柔的，好像自个也没注意到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遗忘的雨伞 　　第二天，姜霖被自己设置为六点半的闹铃声吵醒了。 　　同样被吵醒的，还有江北舞。 　　眼皮下的毛细血管敏锐地感受到窗外略微阴暗的阳光，江北舞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惺忪的眸子不受控制地睁大，嘴巴也合不上，露出清丽明亮的瓷白牙齿，那震惊的模样，仿佛是看见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姜霖关掉闹钟，将手机重新揣回裤兜里，对着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嘴边好像有很好吃的东西。”姜霖趁少女还未发飙，指了指她嘴角的清亮水线。 　　江北舞赶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刚涌起的怒火一瞬间就被口水熄灭了，不好说什么，只觉得有些羞涩，明明是那么坏的话。 　　“我要走了，你继续睡吧。”姜霖将放在门口处的鞋子拿过来，坐在床沿边上穿鞋。 　　江北舞迟疑了一会儿，仍然忍不住问道：“你准备怎么出去？” 　　“你阳台边上不是有棵树吗，顺着爬下去就行了。”姜霖不敢直接出门，碰到保姆佣人都是小事，撞见伯父伯母，估计当场就被大卸八块，所以进入别墅之前，他曾观察过周围的环境，找好逃生路线。 　　阳台上摆着一套大理石桌椅，一颗不安分地月桂树伸了半边树冠过来，营造了一片小小绿荫，看的出来，少女也经常在那里读书，做作业。 　　“你是属猴的吗。”江北舞嘴皮儿毫不留情地嘲讽。 　　姜霖不管她，推开阳台窗户，走了出去，但十几秒钟之后，又回到了卧室里。 　　“小舞，外面天气不好，看起来要下雨了，你这儿有没有伞？” 　　“没有！”江北舞扑腾一声掀开被子，气呼呼地躺在床上，捂着脑袋不想见他，如果自己把伞给他，他又有借口来找自己了，说不定下次连电话都不用打，直接从树上爬上来，厚颜无耻，死皮赖脸，这家伙就是喜欢得寸进尺。 　　姜霖自然不懂少女的心思，却也明白一个大小姐总不会连把伞都没有，她如果想看自己变成落汤鸡的狼狈模样，消消气，那就说什么也没用了。 　　唉，湿漉漉地回去，见到妹妹就不好解释了...... 　　姜霖将目光投到阳台外，没有高楼大厦遮挡视线，看到天际的几团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飘来，笼罩着初升的太阳，像一只无形的阴影巨兽，慢慢吞噬这座永远停不下脚步的城市。 　　雨伞这东西，如果不是妹妹需要，姜霖一般是懒得带的，出行前很少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上次被淋湿的时候，还是去知味居接妹妹的那次。 　　想到这里，姜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再度从阳台折返，坐在床沿边，轻轻推了推少女：“小舞，你还记得上个月的那场暴雨吗？” 　　“我忘了。”少女扭了扭肩膀，莫名觉得这个姿势很危险，万一姜霖锲而不舍，从背后袭击自己挠痒痒怎么办，自己的敏感部位他可是知道的，想到这里，江北舞慢慢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桃花眼瞪着姜霖，使劲瞪，好像要把他逼退似的。 　　“下那场雨前，你和灵灵还在知味居吃饭，为一个去英国留学的同学送行，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少女在姜霖眼中就像一只小猫咪，张牙舞爪地在说我超凶的。 　　“对，没错，那些事情我都忘了。”江北舞微抬下巴，眉目间流露出的骄傲丝毫没有健忘的尴尬，反而有种理直气壮的感觉，似乎她说这句话时，任谁都觉得她理所当然。 　　“那次我去接灵灵的时候，只看到灵灵和吴景明两个人在那，当时你去哪了？”酒醉的姜灵拒绝了吴景明的好意，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等着他过来，解释说江北舞被爸妈接走了。事后许久，姜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江北舞都把自己妹妹当做老婆看待了，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姜灵的身边。 　　那句被闪电打断的话，他也极为在意，“我怕？”妹妹到底说了些什么。 　　问不了妹妹，只能来问江北舞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北舞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莫名感到有些委屈，咬着下唇，看了姜霖一眼。 　　瞧见少女一脸幽怨模样，姜霖反应过来自己太着急，语气不对，握住她的手，改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我没怪你，你不会离开灵灵的身边，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灵灵为什么愿意一个人待在那里。” 　　江北舞神色缓和下来，也没理他的脏手，反正都被牵了这么多次了。 　　“是灵灵叫我离开的。”她说。 　　除去被父母强行拉走外，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姜霖确认心中的疑问后，本想起身离开，却瞧见少女一脸犹豫。 　　“其实，我也感觉灵灵不对劲。” 　　“嗯？”姜霖一愣。 　　“我认识灵灵快六年了，只要是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或者看上去要下雨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她没带雨伞的时候，”江北舞长而翘的睫毛微微下垂，眼神里透着股迷茫疑惑，“以前我问过她，她回答我说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灵灵是有这种习惯。”姜霖也回想起来了，冷战了七年，妹妹的形象竟然在他心中渐渐模糊了起来，像是被时光染黄的老照片，如果不是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和漂亮到极点的陌生女孩毫无区别。 　　直到回老家的那趟旅程中，记忆才渐渐清晰，可是人是那个人，却再也不是熟悉的妹妹了。 　　“她还笑着对我说，‘小时候，有个人调皮捣蛋，忘了带雨伞不说，还经常在雨里跑来跑去，自个担心他生病，只好时时准备雨伞，片刻不离他了。’”江北舞模仿那种温柔的语气，完整地重复了一遍。 　　她看了一眼怔怔出神的姜霖，撇了撇嘴：“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笨的要死。” 　　姜霖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明白点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干脆抛之脑后，笑嘻嘻地说道：“那么久远的事情你都能记着，上个月的那次五十年一遇的大雨你怎么忘了。” 　　江北舞的瞪了他一眼，嘴角却是带着笑意：“当时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灵灵很少笑，一笑起来就特别的好看。” 　　“你笑的时候也很好看。”姜霖夸奖道。 　　江北舞没有像姜灵那样问谁比较好看，而是瞄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嘟囔着骂了一句色狼。 　　淡淡的粉粉红晕，搭配着那浅浅的笑容，整个人都有种柔柔软软的感觉，姜霖升起一种强烈的欲望，临走之时，想再去抱一抱那娇媚可人的少女，但一想到自个好不容易让少女鼓起勇气见自己，对方还穿着一身清凉单薄的睡裙，还是收敛点为好。 　　无论是和小小姜灵，还是眼前的少女，他很喜欢两个人静静抱在一起的感觉，但现在可不行呢，总有一天能够大大方方地拥抱，甚至能做到更多，对此，姜霖充满信心。 　　“下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可要乖乖等着我，不许跑哦。” 　　姜霖留下这句话，小心翼翼地顺着月桂树树枝爬下去，月桂树枝繁叶茂，木质强韧，爬下去也不费事，无非要小心点，注意脚下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人物。 　　如今接近七点，他也拿不准伯父伯父是不是在睡觉。 　　抱着树干，离地还有两米多，姜霖干脆跳了下去。 　　落地的那一刻，忽然有一把雨伞从自己眼前掉了下来，抬起头，窗户里却没半个人影了。 　　捡起雨伞，姜霖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确认安全过后，方才尽快走出庭院。 　　出了庭院，姜霖在门口碰见了刘豪。 　　“刘叔，吃了早饭没？”姜霖走过去，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刘豪正蹲着身体，逗弄着那只蠢萌蠢萌的萨摩耶，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立刻警惕地回过头，瞧见是姜霖，紧绷的身体放下戒备，黝黑严峻的脸泛起一丝笑容：“刚吃早饭，过来送小姐去上学，姜霖，你怎么在这儿。” 　　“我出来随便逛逛，要下雨，准备早点回家。”姜霖神色自如，丝毫瞧不见紧张。 　　随便聊了几句，摸了摸萨摩耶的头，姜霖与刘豪擦肩而过，头也不回，颇为潇洒地挥挥手。 　　“我先走了。刘叔，记得带伞啊。” 　　刘豪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从渐行渐远的少年背影中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那活蹦乱跳的萨摩耶，再看了一眼那豪华精致的中型别墅，那颗枝繁叶茂的月桂树，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忽的，刘豪看到别墅上方的乌云内陡然出现一条蜿蜒着的银色轨迹。 　　“轰隆隆——” 　　雷声滚滚而来，伴随着漫无边际地刺目白线，刘豪任由雨滴搭在自己脸上，脑子里仿佛被那闪电一瞬间刺开了个出口，呆立了半晌。 　　在冷风袭来之前，他莫名想起了一句话。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 　　作者留言： 　　（今晚还有一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夏季的末尾 　　姜霖正准备上751的公交车回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没做，转而坐上763，去往锦城大学。 　　在锦城大学侧门处下车，姜霖并没有进去，而是撑着伞，反身沿着街道向南边走去。 　　十几分钟后，他在一栋六层高楼面前停下。 　　《汉阳健身武馆》 　　二楼上挂着龙飞凤舞的六个大字，窗户大开，连着三层楼都没有空调风机，隐隐约约看得见吊扇晃晃悠悠地旋转着，时有赤着胳臂的男人一闪而过。 　　姜霖收拢伞，信步走上楼梯，灰色的雨天，弥漫着节奏明朗的歌曲，本应令人昏昏欲睡很安静的时候，却充斥着剧烈的呼吸声，健身器材砸落在地毯上的闷响，隐约有清脆的女声传来，欢快地喊着口号。 　　很早以前，姜霖就有锻炼身体的打算，如今要开学了，正好有空余时间，况且，办张健身卡回家，不正好有不在家的理由了吗。 　　这所健身武馆，很少在学校外边发传单，口碑却在很多店里算得上顶尖的，不仅包括普通的健身，三楼四楼还有跆拳道，八极拳之类的武术班，价格不算便宜，但对学生而言，却是十分优惠了。 　　那个她教过自己几招，但不是系统的训练，要想真正学点东西，还得自己努力点。 　　推开二楼的玻璃门，前台边上有两个相貌甜美的服务小姐，姜霖走过去直接说道：“你好，我想办一张健身卡。”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锦城大学的学生吗？”其中一位前台小姐看到仍显青涩的姜霖，摆出一张职业化的笑容。 　　姜霖点点头，出示自己的学生卡，直接问道：“学生应该有优惠的吧，” 　　“临近开学，我们武馆目前正在做新生活动，凡是大一大二的学生都可以得到六折的优惠，”前台小姐粗略看了一眼学生卡，便将之递还回去，然后示意一旁的同伴，把一张价格表拿给他。 　　“姜先生，这里是学生价格，您看看吧。” 　　年卡八百，学期卡五百八，月卡二百二，这些都是普通的健身卡。 　　最底下特别标注，特大优惠，健身教练言传身教，一个月只需要两千块！ 　　你没看错，只需两千块，走过路不过，不能错过！ 　　两千块......姜霖摸了摸钱包，表情有些僵硬，虽然妹妹后来又给了他一千，但都不够啊。 　　除了健身卡，价格表下面还有武术班的情况，跆拳道和传统拳术的价格相差不大，却依然能让囊中羞涩的学生忘了却步，姜霖忽然发现，这些日子自己花的钱是不是太多了点，高考过后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一个月不到就给用得差不多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曾经不注重金钱的姜霖，忽然能明白穷鬼的苦衷了。 　　“先来张年卡吧。”钱不多，只能先定一个小目标。 　　姜霖取出八百块钱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都在轻微颤抖，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自己手里飞走。 　　前台小姐将姜霖那僵硬的脸录入人脸识别系统后，展颜一笑：“先生，请问您需要我陪你参观一下吗？” 　　姜霖摇摇头，表示不用了，自个在健身房里参观。 　　这里的设施看起来都很新，有单独的浴室，姜霖用物超所值来安慰自己后，走上三楼。 　　在一个窗前，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似乎是察觉到姜霖的目光，那人转过头来，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完整精瘦的面部轮廓。 　　“姜兄弟，你真......你是来这里学武术的？”瞧见姜霖，那人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 　　姜霖也有些惊讶，这个人正是那天救了他和三辉张涛的拳术高手，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巧遇见。 　　“大.....大叔，你也是在这里锻炼啊？”健身的人一般都会显得很年轻，姜霖摸不清对方的年龄。 　　“不，”精瘦男人指了指右胸，黑色背心上挂着一张证件，“我是这里的武术教练。” 　　武术教练，难怪可以轻易击倒五个人......姜霖思量片刻，笑道：“大叔，上次的事还真是谢谢你了，要不咱们下去吃一顿饭。”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等会我还有门基础课。”男人摇摇头。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个大叔说话从不拖泥带水，姜霖也不再客套，以后交流的机会多得是，于是看了几眼三楼的装修后，准备下楼回家。 　　“如果你没报班，可以来我这里听课。”精瘦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姜霖产生了一种怀疑，是不是所有神秘高手都拥有一个好嗓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便已经感受到一种神秘诡异的感觉。 　　姜霖对他笑了笑，也没正面回答，直接就下楼了。 　　男人保持缄默，一直站在窗前，直到楼下撑着雨伞的少年，踏着略微急促的脚步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后，才从厚重的雨雾中收回眼神。 　　“黄老师，来到这里后，最近感觉怎么样？” 　　这时候有个中年男人走到男人身边，语气中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恭敬。 　　“嗯。”男人轻轻应了一声，表示回答。 　　“有事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如果有什么生活上不便的地方，请告诉前台或者服务员，我会积极处理的。”走的时候，中年男人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 　　男人用老鹰一般锋锐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到没人，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他来了。” 　　“他没有报班，应该回来我这里听课......接近他的事情，不会被他发现。” 　　“嗯......好......好......” 　　“他的安全，我会一直注意的。” 　　“请您放心。” 　　“小姐。” 　　.................................. 　　细雨朦胧，街上的行人已经有了清明时节的欲断魂意味，脸色苍白，踏着水坑匆匆而过，似乎都藏着心事。 　　姜霖走着走着，脚步就渐渐慢了下来。 　　大朵大朵的流云仿佛是画家用铅笔厚涂的一样，吸纳着喧嚣，阳光，世界变得越来越静，剩下越多的苍白，洒落在地上的余晖，让青草绿叶涂抹上一层临时秋意的萧索，冷意渐深，淅淅沥沥的雨迎面砸在脸上时，姜霖感觉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正逐渐从自己生命中悄然逝去。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啊。 　　姜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到一只夏蝉的尸体，从一棵树底下，经由潺潺雨水的冲刷，渐渐向他飘来。 　　用脚将其拦住之后，他把它捡了起来。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人死后，会不会像这样在一个喧闹的夏季后，留下戛然而止的一个声音。 　　这般人之末途的思考是最让人厌烦，乃至徒劳的，姜霖完全不想纠结那些无所谓的烦恼。他和一家人，他和妹妹，他和江北舞，他和夏小小，他和她，他和另外一些还未相遇的人，他和她们未来，只要一直幸福快乐就行了，哪会管什么伤春悲秋。 　　不是每个季节都是夏季，也不是每个季节，都像落叶一般惹人伤感。 　　他和她们的季节，一定会是璀璨的，美丽的。 　　一定会的。姜霖默念着。 　　作者留言： 　　（第一卷完，明天休息一天。） 　　（卷末感言，明天再写。） ② 最美的诗篇 第一章 开学 　　太阳高悬在头顶，白云缓缓流动，早春归来的候鸟结伴穿过蔚蓝的天际，投向遥遥的远方，捣乱整个春季的宁静。 　　只剩两个人的天台，风声在耳畔呼啸成海。 　　“那么姜霖，你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这个声音像是一滴水落入了空旷无边的心田，波澜渐渐平息，却也成了心田的一部分。 　　姜霖又看到她了。她站在天台边缘处，秀发在风中狂乱飞舞，明明是属于南方女孩特有的纤细身子，茫茫无边的蔚蓝仿佛成了陪衬物，主动缩在一旁，很有默契地将世界全部留给这个女孩。 　　她似邀请一般慢慢伸出手，姜霖遥遥望着她，沉默不语。 　　她忽然笑了，因为飘舞长发遮住了脸，但姜霖依然能看见她笑了，这个笑容在记忆里是如此清晰，以至于立刻从脑海里闪现出来，像风，像闪电，一辈子都忘不了。 　　咔嚓！ 　　蔚蓝的天空像是碎裂的镜子一般一块块掉落，哗啦作响，留下一个个黝黑的空洞。天台忽然变得摇晃不堪，狂风携着雾气席卷了整个世界，犹如世界末日的前兆。 　　梦境坍缩，姜霖没有被惊醒，而是缓缓睁开眼睛，捡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九月一日，周日，天气晴。 　　八点十三分。 　　今天是新生开学报到的日子。 　　脑袋睡得迷迷糊糊，关键的日程还是没忘，姜霖掀开被子，关掉空调，将床上略显凌乱的短袖短裤穿上，夏天渐渐过去，可这温度没降下来半分。 　　客厅里没有人，爸妈出去工作了，姜灵也早早地去上学，吃完好妹妹留下来的早饭，姜霖稍微收拾了下，拉着一个皮箱就去学校报道了。 　　走到楼下，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六楼中空无一人的阳台，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聊太久，心里满是期待着快点开学，而真到了开学的那一刻，反倒有些舍不得了。或许人都是如此矛盾的生物。 　　从景华小区出发，要转多路公交才能抵达锦城大学，一路上，姜霖戴着耳机，一直在想早上那个梦境。 　　他很少做梦，但一做梦，好像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上次梦见了在老家生活的小小姜灵，几天过后，不仅照顾将胸脯当成肿瘤的小小姜灵，还真一起回到了老家。这次梦见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她会回来吗？ 　　姜霖被这个念头给逗笑了，她整个暑假都不回来，怎么可能开学了回来。 　　不过话不能说绝对，以她那小孩子似的任性，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毫不意外。 　　“喂，你看看那个人，笑得傻兮兮的，是不是有病啊。” 　　“不看不看，我的鲲快进化成谢广鲲了，要是没成功，你得请我一杯奶茶。” 　　“喂，开局一条鲲，剩下全靠编，你一个二十级的鲲，是怎么进化成八十级的谢广鲲的。” 　　“......想想总会有的嘛。” 　　耳畔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姜霖摘掉耳机回头，看到离他不远处站着两名少女，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们顿时停住了八卦，若无其事地玩着大鲲吃小鲲的游戏。 　　公交车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着的低笑，姜霖也跟着笑了笑。 　　到了站点，两名少女明显有些尴尬，抢在姜霖前面下车，姜霖拉着皮箱，慢悠悠地往学校南门走去。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餐饮店开门大吉，一改之前冷清的模样，姜霖在超市里买了点生活用品，本想直奔宿舍而去，忽然在超市门口停了下来。 　　超市旁一个小摊子，摊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泥人彩塑，或笑或哭，或玩或闹，表情动作都有所不同，彩绘的服装清晰可见，另外，还有一字排开的土色泥人在沐浴阳光，等候添置新衣。 　　一个老人正坐在摊子后面，用犹如老树皮一般的手，将手里的泥人捏得渐渐成型，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将整个大概模型就捏了出来。 　　姜霖经常看到老人在这里卖泥人，后者与商场有合作关系，商场的开展减价活动时，他还凭着满额票，在这里免费拿了一个泥人回去。 　　一个泥人，孤零零的也不好受，干脆再买一个，成双成对。 　　“大爷，这泥人怎么卖？”姜霖放下口袋和皮箱，将一个女童泥人捧在手上，红色的如意肚兜鲜艳似火，头发扎成总角，暴露出又圆又胖的小脸，眼睛浑圆，嘴角上翘，双手抱着锦鲤喜笑颜开。 　　之前他换的泥人是个男童，同样喜庆的模样，肚兜上绣着云纹，胖嘟嘟的双手举着一只小巧的蝙蝠。姜霖起初不懂云纹蝙蝠的寓意，直到在网上查阅了一番才有所了解，因为“福”与“蝠”同音，在天朝传统中，蝙蝠其实和锦鲤一样是吉祥之物，在玉佩，衣裳，亵衣等物里经常出现，而云纹和蝙蝠搭配，有一名堂，唤为“流云百福”，有吉祥之意。 　　这让姜霖对老人是刮目相看，这年头，除了小时候玩的小游戏，还有这些传统文化都在渐渐消失，对这类还坚守自己匠心的人，姜霖打心眼里尊敬。 　　“五块钱。”老人抬头，看到姜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白眉微微舒展，又低下头，聚精会神地弄着手里的泥人，用小刀刻出五官。 　　“五块？”姜霖有些惊讶，这种品质的泥人，放在网上，非得番上十倍不可，他知道老人卖东西比较便宜，但也不是这个便宜法啊。 　　老人没说话，姜霖想了想，拿出五块钱放在他面前的摊子上，拿走了泥人。 　　今天新生报道，学生会成员积极地迎接来往的家长新生，当然，还有一些卖床垫，卖台灯，宣传各种物品的高年级学长。 　　说实话，姜霖并不感冒这些学长，在他们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学弟们反正都要被坑，还不如让自己人坑第一次，美其名曰，提前领略社会经验。怀着对大学美好期望的学生，一踏进校园，往往都会被学长们忽悠的晕头撞向，学习资料，生活用品，手机电器，这些东西，多走几步路，你可以在超市里买到更好更便宜的。 　　环境如此，姜霖也无法改变什么，穿过热热闹闹的人群，进入学校，忽然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学长？” 第二章 苏苏 　　做了一年大一学弟，姜霖愣了半响才反应这声“学长”是在叫自己。 　　他回过头，看到一名穿着淡粉色紧身小背心，下身是修身运动裤，一双红色耐克运动鞋的女孩，齐耳短发柔顺地垂下，衬得娃娃脸更像圆润可爱。似乎发现姜霖真是自己认识的人，她那大大的眼睛弯成一道美好的弧线，带着明媚的笑意，欢快的招手。 　　“学长！” 　　此刻正值中午，耀眼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体，所谓青春活力不过如此。 　　自己认识她吗？ 　　好像认识吧。 　　姜霖的目光放在了那对随着雀跃的身体而活蹦乱跳的欧派上，脑子顿时浮现出在醉梦山上救过的女孩，以及那两句话。 　　“原来是学长学姐，还有学妹啊......学长是在哪个大学呢，说不定我报的也是那个学校。” 　　“我啊，我在锦城大学，离家近，随时可以回家。” 　　看到姜霖注视着自己胸.部好像有些愣神的样子，女孩双手放在身后交叉着，慢慢走了过去，脑袋稍稍侧到了一旁，薄薄刘海下的大眼睛不停地扑簌，然后，一拍姜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学长，半个月你就忘了我吗？” 　　“是你啊......”姜霖回过神，只是表情依然有些惊讶，“原来你报的就是锦城大学，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想给学长一个惊喜嘛。”女孩依然笑着，语气中毫无生疏感，让姜霖不得不感叹，都差点掉下悬崖了，还能保持活泼开朗的态度，要是别的女孩，恐怕都哭得什么都忘了吧。 　　既然是学妹，那就要好好认识了。姜霖和女孩随便聊了几句，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 　　女孩叫苏苏，家住天府帛阳，这次报考的是锦城大学工商学院，大概信息就是这样了，毕竟两个人仅仅见了两次面，用不着问双方的户口。 　　“嗯......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姜霖想了想，认识自己的学妹，总不能让她空手而归吧，于是把之前买的女童泥人递给她。 　　“好可爱。”苏苏惊喜地低呼一声，瞪大了的眼睛里，映着一只放在手心里的小巧泥人雕塑。 　　她用少女独有的白嫩手指轻轻戳了戳那泥人肉呼呼的笑脸，戳着戳着，自己的嘴角也微微上翘，发出孩童似的咯咯笑声，娃娃脸满是欣喜。她对姜霖甜甜地笑：“谢谢学长。” 　　不像清幽的兰花，傲娇的郁金香，少女的这个笑容，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花，普普通通，却纯洁可爱，有种邻家女孩的风情。姜霖一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因为苏苏本就长得像个小女孩，笑的时候更像了，偏偏那双欧派，却又像磁石一样吸引目光。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希望你别嫌弃。”送女孩五块钱的泥人，的确有些寒酸了，万一别人问起来，也不好回答。 　　姜霖很了解女孩子们的心理，其实有时候，让女生真正开心的不是礼物，而是当别人问起时，能够回答这是某某送的骄傲感，不管是礼物本身的价值，还是送礼之人的地位，都是一门学问。 　　宣告自己的幸福，是人之常情，用不着什么好鄙视的。 　　“不呢......如果学长送我的是很值钱的东西，我才会很嫌弃的。但嫌弃归嫌弃，不管是否昂贵，这是学长第一次送的礼物，我还是会收的。”苏苏认真地望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话都被你说完了。” 　　“不这样说，学长就不会送我第二个礼物了，”苏苏顿了顿，说道，“我也是为自己着想嘛。” 　　不得不说，少女说的话很好听，姜霖忍不住笑了笑，看到苏苏一直捧着那只泥人，又问道：“你就这样拿着吗？” 　　“我的裤兜太小了，害怕把它弄碎。”苏苏一脸苦恼地说道。 　　“我帮你拿着吧，你寝室在哪里，我送你。”姜霖拿走她手心里的泥人雕塑，装进口袋里。 　　“我住德馨苑，学长呢？”苏苏眨了眨大眼睛。 　　“流云苑，咱两运气还不错。”锦城大学毕竟不是什么国内一流的大学，分配下来的资金不是很充足，宿舍分为舍和苑，前者是六人间或八人间，没有独卫和空调，后者四人间，热水空调一应俱全，环境相之于舍要好许多。 　　锦城大学占地三千多亩，算挺大的了，姜霖送苏苏从南门走到德馨苑，差不多花了二十分钟。 　　“学长，等下一起吃午饭吗？”姜霖还拉着一个皮箱，一看就是刚出家门的样子，苏苏站在宿舍门口，笑着问道。 　　女生宿舍楼下的家长相对要多许多，还有很多男同学在帮助女生打包搬东西上楼，有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生站在这里，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男生们望着姜霖的眼神里满是痛恨和羡慕。这可是刚进大学的花骨朵啊，还是童颜巨.乳，这么可爱，居然主动邀请一个男生去吃饭，自个费心费力，搬东西累得像条狗一样，都没有这种待遇。 　　女生们则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她们的脸皮子要薄许多，刚进大学还不能放开，玫瑰色的大学生活，对她们而言，依然是幻想中的存在。 　　“这......”姜霖张了张嘴，寝室里还有三个室友，约好了一起吃饭，苏苏的意思，明显是想请自己吃个饭，以此来报答之前的救命之恩，他总不能带着三个老油条一起去吧。 　　明明长着一张娃娃脸，苏苏却全无小孩子的羞涩与怕生，大大方方地说道：“学长要真的有事，那就算了吧，以后我再找你。” 　　“真的可以？”姜霖觉得苏苏应该不那么想。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苏苏眼睛眯成一条缝，用天真可爱的语气说道，“拒绝一个女孩子的邀请，我可是会很不开心的哦。” 　　“等会在南门集合吧，我知道一家小炒店，挺不错的。”这话要是放在江北舞嘴巴里，肯定又是很蛮不讲理的话，虽然姜霖很喜欢小舞的蛮不讲理，可是听这类话的感觉，也很不错啊。 　　“那我先上去了。”苏苏跑进宿舍，在楼梯转角口，又探出头，齐耳的短发柔顺地摆动，笑容明媚，她挥舞着手，“学长，再见！” 　　姜霖拉着皮箱往回走，心里想着的却是夏小小，小萝莉不是很想要个厉害的“小跟班”么，他有种预感，如果小小和苏苏认识的话，说不定会很合得来。 　　二十分钟后，姜霖回到了自己寝室。 　　作者留言： 　　（晚上还有一补更，不过大家最好别等了，可能有点久。） 第三章 室友 　　还没进门，姜霖就听见一阵英雄联盟的技能击杀音效，“杀杀杀！”、“奈斯！”、“推塔推塔！”之类的激动声音让人不禁怀疑里面是不是有持刀的精神病人正在现场作案。 　　姜霖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三名室友分别在自己座位上打英雄联盟。 　　三个人分别是苏玦，李凯旋，罗阳泽。苏玦明明是带着眼镜的一副斯文模样，名字也挺古风的，喊得最为大声的却是他。 　　一见到姜霖，三个人都收敛了点，寝室顿时稍稍安静下来，他们虽然志同道合，不怎么在乎，可姜霖是个比较喜欢安静的人，大家都知道，不好意思弄得太大声。 　　三个室友打游戏，姜霖趁这段时间收拾床铺，擦干净桌椅上的灰尘，弄好一切后，将钱包里的东西都倒在桌子上，清点自己为数不多的钱财。 　　三个人也正好赢下一局英雄联盟，苏玦和罗阳泽意犹未尽地靠在椅背上，享受胜利的快感。李凯旋是个吃货，心里正盼望着姜霖早点回来，关掉电脑，赶忙问道：“姜霖回来了，今天去哪开饭呢？” 　　“老地方吧，吃小炒。”室长罗阳泽说道。 　　“小炒都吃腻了，最近新开了一家海鲜牛排自助，听说味道挺不错，去那家吧。”苏玦说道。 　　“海鲜牛排自助......”李凯旋一听自助餐就蠢蠢欲动，可是一想到牛排自助肯定不便宜，最少也得八十，心里就打了退堂鼓，“......那里多少钱一个人？” 　　苏玦推了推眼镜，笑道：“免费。” 　　“你说的那家店正在做活动？”一听免费，罗阳泽皱起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毕竟八九十块钱，对学生而言也不便宜，可是仍有一些奇怪啊，免费自助，就算是真的，现在去了也没位置了啊、 　　苏玦笑而不语，罗阳泽和李凯旋对视一样，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顿时一亮。 　　“你小子行啊！”罗阳泽拍了一下苏玦的肩膀，语气中有着一丝难以置信，“什么时候交到的女朋友啊，说来听听，是咱们专业的，还是其他学院的？” 　　此言一出，就连为愣愣盯着可怜钱财，思考怎样赚钱的姜霖也回过神，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寝室可立下过条约，谁交了女朋友，就要请所有人吃一顿饭。可整整一年过去了，四个人全是单身狗，眼睁睁地看着同时进来的大一女同学，变成高年级学长的女朋友。 　　李凯旋就有话说了，他们是电气学院的通信工程，根本不能和工商学院或者艺术学院相提并论，女生少得可怜，粮草匮乏，安能携美人凯旋，追不到女生，根本不是他们的错！ 　　可是今天明明是新生报到的日子，一些饥渴难耐的男生纷纷在楼下刷着好感度，这几个人还在寝室里打游戏，姜霖在他们身上，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曙光。 　　“暑假的时候追到的，就七夕节那次，流星雨.....你们都知道，”苏玦忍不住有些得意，“马菲菲，我女朋友你们应该都认识啊。” 　　“马菲菲？咱们系的那个马菲菲？”李凯旋惊讶过后，瞧着苏玦的眼神里有些羡慕，开学第一天，马菲菲的照片传到专业群里，就被大家公认为系花，秀眉高鼻，网红脸，的确长得挺漂亮的。 　　美女永远只是少数，如果在加上点才艺之类的东西，那就更让人望而却步了，李凯旋和罗阳泽连女朋友都没有，不由得不羡慕。 　　“怪不得暑假里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追系花去了，”罗阳泽啧啧感叹，“我有酒，你有故事，等下就有得聊了。” 　　被两人这般注视着，苏玦心情愉快，呵呵笑了两声，站起来，走到姜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姜霖，我们该走了。” 　　“你们先走吧，我已经约好人了。”姜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能一起去吗，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几个人无所谓。”苏玦表示你有多少人，我照单全收了。 　　“真的不好意思，是她请的我，我也不好拒绝，”姜霖摇摇头，“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们。” 　　“谁啊，是她还是他？该不会你也脱离广大人民群众的队伍了吧。”李凯旋眼睛睁得老大，也走了过去，瞧见桌子上在钱包里隐隐约约露出一角的照片，趁姜霖不注意，一把将它拿了过来。 　　姜霖颇为无奈地站起来，已经看到那三个人缩在墙角，围在一起兴奋地看着那张照片。 　　良久，他们才放下照片，脸上都挂着仿佛身处幻觉的神色，他们抬起头，看着姜霖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我算懂得真人不露像的意思了......” 　　罗阳泽的喃喃自语让李凯旋和苏玦都点了点头，照游戏里的术语来说，马菲菲就算四个技能全用，也会被照片里的女孩给平A秒杀了。 　　“拿来。”姜霖伸出一只手，李凯旋乖乖地将照片递了回去。 　　姜霖看着手里的照片，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一袭海蓝色波西米亚长裙的姜灵，犹如女神一般高贵美丽，可这样的女孩，却被他搂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身，她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也没有半点害羞，自然而然地靠着他，嘴角的甜蜜笑意，让那清丽如水晶的脸蛋仿佛也融化一般。 　　虽然只是照片，没有真人的惊艳，但他的妹妹，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掩盖不了自己的光芒。 　　只有比她优秀的女孩，才有资格做她的嫂子，可是姜霖忍不住怀疑，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孩，比自家妹妹还优秀的女孩？ 　　姜霖悲哀地想，自己一辈子都只能与寂寞作伴了。 　　“姜霖，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李凯旋嚷嚷叫着，“我可告诉你，一顿海鲜牛排自助就想打发我们，没门！” 　　罗阳泽和苏玦都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相视一眼，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请也可以，你们别乱说出去。”姜霖感觉心好痛，又要大出血了。 　　三个人互相望了望，然后点头答应。 　　虽然照片上的女孩更漂亮，但却有意思漂亮得不现实的感觉，一时的惊艳过去后，感触也不是很大，一顿大吃大喝，明显更现实一点。 　　“都说锦城大学男女比例三比一，一对情侣一对基。现在流云538只剩咱两个单身汉，要不......”李凯旋隔着苏玦，含情脉脉地望着罗阳泽。 　　罗阳泽打了个寒颤，猛地挥一下手：“滚一边去！” 　　姜霖和苏玦都笑了起来。“我们走了，姜霖。”苏玦给姜霖打了声招呼后，带着罗阳泽和李凯旋离开了寝室。 　　姜霖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差不多也该跟苏苏发条信息过去了。 第四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姜霖和苏苏约在校门口见面，然后领着她去校外的一家茶餐厅。 　　茶餐厅的装修不错，加上悠扬舒缓的钢琴曲，有种小清新的味道，颇受年轻人的喜爱，不大的餐厅，在这开学的日子，几乎坐满了人。等到一对情侣姗姗走后，服务员收拾餐桌，姜霖这才和苏苏一起面对面坐下。 　　苏苏只点了一份蔬菜沙拉，姜霖想了想，苏苏要请他吃顿饭，他总不能就点一份盖浇饭吧，太贵的也不行，不然像是自己故意敲竹杠似的。于是他点了一份之前很喜欢吃的牛油餐包和火腿奄列，再加上一杯乌龙奶茶，一共五十多块，以学生的午餐而言，算不上贵，却也足够让普通学生心痛个一两分钟而来。 　　趁菜品还未上桌的这段时间，姜霖给苏苏介绍了一下锦城大学，哪个食堂好吃，哪栋楼又有什么灵异传闻。苏苏盯着姜霖，耐心地听着他的讲述，珍珠般明亮的眸子里闪动是极其认真的光芒，姜霖感觉这个学妹不像是喜欢逃课的人，收敛着在江北舞面前的口无遮拦，没把哪个老师的选修课更好过这件事讲出来。 　　如果是江北舞的话，一定会很有兴趣。 　　服务员端着菜品过来，苏苏拿着小巧汤勺，盯着属于姜霖的丰盛午餐，香气四溢，她抿了抿唇瓣，说道：“学长，有时候真想变成男生，大吃大喝都没问题。” 　　姜霖看了一眼苏苏盘中的一小份沙拉，笑了笑：“男生为了不长啤酒肚，也是需要锻炼的，不过要比你们轻松许多。我妹妹为了保持身材，经常在家里练瑜伽。” 　　“学长的妹妹也是在锦城七中读书吗？” 　　“嗯，她和小舞是同班同学......在读高三。” 　　“小舞是学长的女朋友吧，她的身材好好，应该也练过舞，我也好想练，可是高中的时候没时间。”白嫩的脸颊，稚气的五官，鼓了鼓腮帮的苏苏多了一丝小女孩的俏皮可爱，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憧憬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江北舞的羡慕，明明自己还要大她一岁，却矮了几公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姜霖微微翘起的嘴角有些僵硬，这点他也感受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句话，不止是江北舞，对姜灵而言也解释了很多遍了。 　　苏苏微微一愣，醉梦山的一幕幕映入脑海，那个声音，那双手，就像是刺透黑夜的黎明，温暖和熙，将陷入冰冷潮水中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浪涛狠拍的她硬生生地给拉上了岸。 　　黎明总是有美丽的云霞陪伴，她同样看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女孩，那双娇媚的桃花眼里盈着的激动泪水，破涕为笑，挽着男孩胳臂的亲热模样，自然而然，分明是热恋中的女孩忘情的姿态。 　　“可你们......”苏苏忍着没有问，一时有些惊讶自己怎么会好奇紧张。 　　“你是想说我们明明看起来很像情侣，对吧？”姜霖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睛里却十分平静。 　　苏苏犹豫了一下，但仍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认识她有半年了，还网恋了相当长的一顿时间。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那样简单，我能和她牵手，拥抱，在醉梦山的时候，看起来比别的情侣还要亲密，很多人都像你们一样，认为我们是一对情侣。但我和她之间有许多事情尚未解决，只能做好朋友的好朋友。她不想承认，我也不想逼迫她承认，女朋友......” 　　姜霖微微一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脑子里闪过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幕幕甜蜜而又微醺的场景在眼前回放，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这股冲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冲破了某人悄声无息留下来的牢笼，大胆地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 　　他忍不住咧嘴笑道：“至少现在不是。” 　　“那学长可要加油哟。”苏苏笑了起来，蔚蓝的天空在正午炽阳的曝晒下散着夺目的灿烂阳光，这些阳光犹如银河般透过玻璃窗倾泻而下，让她的笑容格外绚丽。 　　如果说姜灵是阻隔江河的水坝，那苏苏就是让积水倾泻而出的闸门，姜霖描绘的无非是个无头无尾的故事，无趣得很，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却没有打断他的话询问，就这样静静地，很耐心地听。 　　一些事情，只要能说出来就会感觉很畅快，姜霖很快吃完了午餐，还觉得意犹未尽，这些食物好像比以前更加美味。 　　“苏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姜霖舒了一口长气，靠在椅背上，感受窗外懒洋洋的阳光，慢悠悠地喝着乌龙奶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嗯，学长你说。”苏苏欣然接受。 　　“小舞还有两个多月过十八岁的生日了，你觉得我该送她什么礼物好？”姜霖为这个问题伤透了脑筋，挑选生日礼物本就麻烦，更别说对方还是自己准备攻略的目标。 　　“礼物......嗯，让我想想......”苏苏用指尖点了点圆润的下巴，沉静下来，“学长，小舞的家境怎么样？” 　　“......很好，基本什么都不缺。”明月集团老总的女儿，简直不能用“好”字来形容了。 　　“那学长就要准备一些有意义的礼物了，”苏苏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学长刚才不是说，这次是小舞的十八岁礼物吗？想不了别的，干脆就把学长自己送给她吧。” 　　“咳，咳！”姜霖喝着奶茶，差点没被这句话呛得半死。 　　“我开玩笑的啦，”苏苏表情又认真起来，幼嫩的娃娃脸让姜霖想起了故作严肃的夏小小，“既然还有两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学长去学一样才艺了，无论是吉他，或者钢琴，再或者其他手艺，只要让学长的女朋友感受到那份心意便已经足够。” 　　“才艺？手艺？”姜霖也沉寂下来，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到姜霖思索的模样，苏苏笑了笑，买了单之后，悄悄离开了这里。 　　十几分钟后，又有一对情侣来到茶餐厅，想坐姜霖的位置，姜霖回过神来，于是下楼往学校外的一家超市走去。 　　外边依然摆着一个泥塑小摊，一把遮阳伞下，一个老人靠在藤椅上，闭着眼昏昏欲睡。 　　姜霖买来一个塑料板凳，静静等着他醒来。 　　作者留言： 　　（明天去峨眉山） 第五章 成绩 　　高三（17）班的教室像是黑锅里的鸡蛋酥，被即将下山的太阳烤的金黄生光。 　　暮夏依然残存着几分热意，携着树梢上的蝉声和风一起飘进了教室，吊扇裹着热浪缓缓旋转着，灼热的空气里似乎蔓延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只剩笔尖触碰白纸的沙沙声，时断时续，仿佛心不在焉。 　　等待放学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几个拎着书包，准备下课铃声一响就夺路而逃的调皮学生，其余人都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等待着开学第一周的宣判。 　　他们将目光投向坐在讲台上的一个中年女人，她叫陈昌素，是他们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平日里显得和蔼可亲，不怎么严肃，可当公布成绩的那一刻，一张还算有点成熟女人风韵的脸蛋，总会像一张冰箱里放久了的石头，又冷又硬。 　　陈昌素拿着一张新鲜出炉的成绩单，语气像是死人的心电图，平稳念出每一个学生的成绩。 　　“谢广，语数外356，理综257，总分613，年级排名359。” 　　“刘继鹏，语数外313，理综214，总分527，年纪排名1256。” 　　“关修洁，语数外424，理综273，总分697，年纪排名第二。”念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台下的一名俊秀男生，语气稍稍柔和了一点，“你的卷子我看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小问没做好，有些瑕疵，不过总体还算不错，一年的查漏补缺，应该还能提升十几分。” 　　对每个学生而言，697分的成绩，锦城七中的年级第二，已经是学生时代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吹到海枯石烂都没问题。可那名叫关修洁的男生，没有半点自傲与开心，低下头去，反而显得有些落寞。 　　希望你能自己走出来吧。 　　安慰的话毫无作用，陈昌素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念着学生成绩，直到她看到一个用红笔特意圈出来的学生姓名，推了下镜框，冰冷的脸忍不住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姜灵，语数外443，理综294，总分.....737，年纪排名第一。” 　　教室里顿时传开一阵压抑着的低呼，窃窃私语，即便听了无数次这样堪称逆天的成绩，仍然非常惊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坐在第二排的清丽少女身上，包括关修洁也忍不住抬起头。 　　而那清丽少女一直低头看书，眸子里波澜不惊。 　　这个分数基本锁定了高考状元的位置，无论关修洁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追赶上四十分的差距。更何况这十天来的污蔑诽谤，各种下三滥的流言蜚语，都没有影响到姜灵，开个玩笑话，唯一超过她的可能，或许只有等她填错了自己的英语机读卡的学号。 　　周围有人不时对关修洁报以同情的目光，明明暑假上了两个月的补习班，依然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曙光。这样的挫折，对于关修洁这类的尖子生，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关修洁脸色微白，将自己的笔杆捏得嘎吱作响，陈昌素一扫姜灵下方的一个名字，嘴角的笑意又忽然微微一僵：“慕阳......” 　　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放下了自己的网络小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普通面孔。 　　“语数外137，理综.....理综......”陈昌素张了张嘴，实在不忍心当着所有学生面念出那惨白的成绩，用力将成绩单拍在了讲台上。 　　“啪！” 　　学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陈昌素盯着那叫做慕阳的男生，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慕阳啊慕阳，你让我对你说什么好？那些网络小说就这么着迷？我问你，你是想在小说里学到足以生存的东西，还是想用小说塞满我的抽屉？” 　　周围传出一阵嗤笑，“停！”陈昌素狠狠地敲了几下桌子，用严厉的眼神扫视了刚才嘲笑的男生们身上，等到笑声戛然而止，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慕阳，冷哼一声：“慕阳，看看你的成绩，全年级倒数第二！明月集团给过你机会，让你有名额来锦城七中读书，但你现在的表现，还不如让给其他人！你的父母辛辛苦苦赚取生活费，供你读书，你就这么回报你的父母的？你对得起他们吗！” 　　慕阳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现在离高考还有两百多天，只要你肯努力，未尝不可成为第二个姜霖。”严厉的班主任仍然忍不住劝道。 　　教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姜霖，所有学生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在他与姜灵之间的兄妹关系落实之前，大家对于姜霖的故事都耳熟能详，耳朵都快被老师磨得起茧子了。一个学渣，连三角函数都一窍不通，在短短一百天内，居然学完初高中整整六年的课程，提升五百多分！虽然五百多分对他们这类尖子生而言算不得什么，却也清楚，这个飞跃是他们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是姜灵的哥哥，更增加了不少传奇性质。当然，这也生出了许多猜测与流言，这对兄妹两，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见到慕阳勾着头，嗫嚅嘴唇说不出话来，陈昌素摇摇头，对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继续念着学生成绩单。 　　期间有好多名同学成绩都有下降的趋势，她不得不停下来数落他们一顿，而成绩上升的同学，却也没得到多少鼓励，这些毛头小子，是最受不得称赞的，一吹整个人都会飞起来，执教多年，陈昌素早已明白这些道理。 　　还有五分钟。 　　只剩最后一个。 　　“江北舞。”她的目光落在了姜灵身旁的一名少女身上。 　　少女靠窗而坐，正撑着腮帮，遥遥望着窗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娇媚的桃花眼，弯成一道美丽的月牙，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睛又渐渐睁大，一脸气恼模样，素手捏着铅笔在草稿纸上乱划，根本没注意到班主任愈发恼怒的眼神。 　　“江北舞！”陈昌素提高了音量。 　　姜灵拍了下她的手臂，江北舞轻啊一声，赶忙回过神来，望向冷着脸的班主任，睁大的眼睛显得格外无辜。 　　瞧见江北舞一副乖乖女的模样，陈昌素神色稍微舒缓，可是一看到成绩单上直线下滑的成绩，气不打一处来，冷冰冰地说道：“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在场学生都面面相觑，江北舞怎么会被请去喝茶，还只有她一个？ 　　江北舞想起了自己做的卷子，写的作文，心里一沉，皱了皱可爱的鼻子，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脸。前桌的一个男生忍不住回头多望了几眼，觉得几分奇怪，郁金香是花中的淑女，总会在烂漫阳光里骄傲地昂起头颅，可这十天来，少女经常露出如此可爱娇憨的模样。 　　“今天的值日生是谁？”陈昌素问道。 　　“姜灵。”台下的生活委员答道。 　　“记得把讲台打扫一遍。”陈昌素收拾着教案，冷着脸离开了教室。 　　与此同时，铃声响起，教学楼内顿时喧哗起来，走廊楼梯传来一阵踢踏声，众人纷纷收拾自己的东西，笑着和周围人说话。 　　“江北舞，你没有填机读卡吗？”前桌的一个女生回头问道。 　　“应该是哪个地方做错了吧。”江北舞暗骂姜霖，都是这个臭混蛋，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写那片作文，不会连公式也忘了。 　　“陈老师人挺好的，应该只是找你说几句话，下次考好就行了。”女生笑道。 　　“灵灵，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江北舞就怕下次同样考差，用矜持的微笑随意和女生聊了几句，然后对姜灵丢下这一句话，匆忙走出教室。 　　姜灵点点头，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前桌的一男一女看了她一眼，互相打了声招呼离开。 　　欢声笑语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慢慢减少，周围的人一个个冷漠地坐过，热闹的场景一时归于沉寂，只剩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的哨声和呼喊声。 　　姜灵抚平着书本皱褶，环视了一眼教室，发现那个被老师狠狠训斥的慕阳仍然坐在最后一排。似乎注意到姜灵的目光，他身子微微一僵，手里迟迟放不进书包里的书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慌慌张张捡起来后，又埋着头收拾着书桌。 　　没日没夜的训责，依旧不见起色的成绩，乱糟糟的头发，因为熬夜而泛红的眼睛，名为失败者的颓废气息好像让夏日阳光都失去了颜色。姜灵微微失神，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和某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强烈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让心绷得越来越近，自个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如果...... 　　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做...... 　　如果自己能对他好一点，就那么一点...... 　　慕阳看见姜灵盯着自己，起初还有点害怕羞愧，以为是自己的无礼冒犯了她。可时间一久，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姜灵这是愣神了啊。 　　“姜灵？”慕阳轻轻走过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看到姜灵那张绝美的脸蛋有着说不出的失落，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清澈的眼眸却盈着一汪忧郁的秋水，阳光流淌在她的身体上，也无法驱散那股阴郁。 　　他差点忘记了呼吸，这一幕实在太美，黛玉葬花，洛神渡河，小说中的描写的倾城美人也不过如此。 　　“嗯......”姜灵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道，“加油吧。” 　　加油？她对我说加油？慕阳微微一怔，还未等窃喜涌上心头，他又听见少女说道：“这本书送给你吧。” 　　姜灵将刚看完的《麦田里的守望者》递给他，然后甩着长长马尾，头也不回地走上讲台，拿起板刷擦黑板。 　　慕阳盯着手里的精装书籍，愣了半晌，他随便翻了翻，最后几页是杰罗姆用来讽刺商业杂志推销的《故事破碎之心》。 　　这是一篇短篇小说。 　　“贾斯汀·霍根施拉格，周薪30美元的印刷小工，每天有差不多60来个陌生女人从他眼前经过。由此推算，在霍根施拉格住在纽约的这几年里，眼前要经过大约75120个不同的女人。在这75120个女人里，大概有25000个在15~30岁之间。在这25000个里只有5000个体重在105~125磅之间在这5000个里只有1000个长得还过得去。只有500个有一定魅力；只有100个相当迷人；只有25个能引来一声长而缓的口哨声。” 　　“但是，只有一个让霍根施拉格一见钟情。” 　　慕阳的心微微一紧，名作家的开篇让他感觉自己的作文水平是如此不堪一击，网络上盛传的小说名作也是不过如此，他的视线往下，读到了这样一句话： 　　“爱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这一段被黑色签字笔勾勒出的文字是如此显眼，慕阳还未来得及体会，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灵灵，小舞呢？” 　　作者留言： 　　（不想说什么） 第六章 无言 　　“灵灵，小舞呢？” 　　姜霖走进高三（17）班的教室，只看到姜灵在擦黑板，而讲台下站着一个拿着书的陌生少年。 　　“被陈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白色的粉笔灰飘飘扬扬地洒落，姜灵竖着一本书遮脸，露出一双清澈眸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朝门外瞥了一眼，见到哥哥来接自己，课本下的嘴角翘起一丝欢喜的笑意。 　　姜霖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走廊，然后走进教室，看到自家妹妹垫着脚尖，伸长手臂擦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因为姿势，她露出了一点纤细的腰肢，白云一般的校服有些宽松，明显能看出衣角扬起，与腰肢隔了的一段距离，空空荡荡。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让人情不自禁想起美女蛇这般妖娆生物。 　　校服是去年才发的，可也架不住少女日渐发育的身子，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知羡煞多少南方女孩。 　　身材或许有着先天因素，但姜灵每天早睡早起的优良习惯可不是假的，女孩子要爱惜自己身体，她还经常练习瑜伽，少吃肉，多吃菜，获得和牺牲总是与福祸一般相依相存。 　　这还算不上什么走光，可姜霖就是莫名的不舒服，眼神从台下盯着自己的男生身上掠过，走到姜灵身边，拿走她手里的板刷帮她擦黑板。 　　“我来帮你，你去收拾下东西，等小舞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姜霖的霸道模样让姜灵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美眸含笑，乖乖地去收拾自己的课本书包。 　　板刷擦不干净黑板，还需要润湿的抹布擦一下，弄好之后，姜灵作为值日生，在黑板右侧写上明天的日期，九月七日，再竖着写一排明天下午的课程表，撕掉写着高考倒计时的日历表，还剩273天。 　　高三就是这样，上一周，放半天，真要实行什么素质教育，只有等着自尝苦果了。 　　这时候，江北舞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灵灵......我......”江北舞拉长着好闺蜜名字的尾音，正要以一种委屈含泪的表情来博得好老婆的安慰，可是一抬起头，看见教室里还有两个男生，“完了”这两个字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特别是那个混蛋，似笑非笑的模样，江北舞又惊又怕，又恨又气，想将他揍成猪头。 　　要是平常，江北舞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不讲理，但现在不行啊，还有人看着呢，灵灵也会很担心的。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江北舞不想被别人看见。 　　暗地里找他算账？也不行啊，姜霖蒙受不白之冤，一定会很无辜的样子，要缠着她解释，江北舞又该怎么说？她能说自己是因为这个混蛋成绩才会下降的吗？他岂不会是得意洋洋，再大肆嘲笑。江北舞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了！ 　　总之，自己还能不能打他了？ 　　嗯...... 　　好像不能。 　　心念千转，江北舞只好放弃打他的念头，冷着俏脸，面无表情地从姜霖身边路过。 　　“考得怎么样？”姜霖当然不明白她脑袋瓜是怎么想的，对她的冷漠感到一头雾水，又不好当面拉着她，这里还有个（17）班学生在呢。再说，自己的妹妹也在这里，她在没表态之前，自己只好克制自己不作出出格的动作。 　　姜霖算懂了，江北舞毕竟是自家妹妹的闺蜜，要照顾妹妹的情绪，如果真要交往，必须要得到她的允许，一切以她的指示为基准，一个多月前的老家之行，都还历历在目呢。 　　“关你什么事？”姜霖显然不明白自己的问题正好戳中江北舞的痛楚，只见她身子微微一僵，又瞪着眼，忿忿地望着他。 　　“怎么了？该不会是考差了吧？”姜霖瞅着她表情，憋了一会儿，依然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一天到晚都在打游戏，晚上就没看见你下线过，暑假还在玩，最后来找灵灵抄作业。你又不是魔鬼，能考好都算怪了！” 　　江北舞又羞又气，忍不住举起小拳头打他，姜灵过来拉了拉姜霖，说道：“好啦好啦，小舞考差心情不好，你也别说了。” 　　“灵灵你不要帮他说好话了，他就是一个混蛋，”江北舞气道，“老师说下次我再考差点，就要把我的家长叫来了！” 　　“怎么怪起我来了，又不是我拦着你考好，你成绩能够提升，我还巴不得呢。”姜霖感到有些冤枉。 　　“反正就是你的错！”什么错，江北舞当然不会说出来。 　　“好好好，明天你来我家，我帮你补习，弥补我的过错行了吧。”姜霖很大方的提议道，一点也不想去问自个到底什么错，反正知道自己错就行了，江北舞和夏小小的脾气，他还能不了解吗。 　　“就你......”江北舞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他也才考五百六七十，自己能考六百一二十，常年在全年级四百以内徘徊，自己辅导他还差不多。 　　“我语文外语加起来一共一百四十三分。”这两门科目没有长久时间的积累，不可能迅速上涨的。姜霖曾记得那一百天，自个压根就没复习过语文外语。 　　江北舞不说话了，心里也有些惊讶，语文外语一共一百四十三分，那其他四科加起来不就四百多分了？ 　　她自己的强项在英语和语文，说一口伦敦腔英语都没问题，可要是理科的难题，她解决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我找灵灵也不会来找你！”想了一下，江北舞挽着姜灵，得意地看着他。 　　姜霖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她来了难道还没机会收拾她。姜灵轻轻笑了笑，这两个人的斗嘴，她也习惯了。 　　“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每天再说，小舞，如果你真的要来，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准备点好吃的。” 　　“灵灵，我要吃你给我弄的牛奶芝士蛋糕。”即使真的要去，江北舞也得拐外抹角地说。 　　然而过了片刻，她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道：“姜伯父在不在？” 　　“爸爸妈妈都要上班，只有我和哥哥在家......嗯，还要加上夏小小。”姜灵笑了起来，看见自家哥哥衣服上有些残留着的粉笔灰，帮他拍了拍。 　　这一切，慕阳都看在眼里。 　　他瞠目结舌，何曾看到过两名少女这般反差的模样。锦城七中所有人眼中的高岭之花，正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男人身旁，像个贤惠温柔的妻子一般，而那时刻保持矜持微笑，动作一丝不苟，高贵优雅的淑女江北舞，竟然变成了一个刁蛮傲娇的小姑娘！ 　　这让其他同学看见，岂不要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时候姜霖也发现那个男生用一种莫名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示意妹妹和江北舞先出去，然后走到男生面前，陈恳地说道：“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见到男生愣住的样子，姜霖想了想，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姜灵的哥哥。学校闹了这么大的风波，我也不想因为我而殃及到小舞，毕竟早恋这种事情......呵，还算不上早恋。现在快高考了，心态最重要，你也是灵灵和小舞的同学，希望你能体会一下。” 　　慕阳看了看窗外空无一人的走廊，愣愣地点点头。 　　“那谢谢你了。”姜霖笑道，然后转身离去。 　　只不过走到半路，他回头望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沉重，好像夹杂着感叹，这个男生，那茫然无措的眼神，真的好像以前的那个不学无术的他。 　　作为一名曾经的高考生，他知道这段时间对学生而言有多重要，改变命运的第一步都好不夸张。 　　但他也非常清楚一点。 　　坚持与放弃，都同样困难。 　　姜霖走出教室，看到两名少女挽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胸膛里莫名升起一股情绪。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个令自己慌慌张张移开眼神的女孩，那个总是披着长发坐在自己前排或同桌的女孩，那个让你故意找借口搭话，故意调皮捣蛋，故意大声说话，故意提着水桶从她身旁路过，明明放学不同路却依然故意让自行车拐弯的女孩，会在一天，消失在你的视野里，只能在朋友圈和空间里看见她的消息，又或者从此杳无音讯——几年或十几年后再次见面，她会挽着男朋友的手，面带笑容，亲切而又陌生地对你说：“啊，是你啊。” 　　还好，现在她们还在自己身边。 　　姜霖忽然走过去，张开双臂，搂住了那两个女孩，脑袋从她们肩膀之间挤了进去。 　　两名少女纷纷“啊”地一声回过头，见到姜霖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脸上不约而同飘上一抹和天边被夕阳醺染的云霞一般颜色的红晕。江北舞羞恼交加，狠狠扭了下他的腰，锤着他的肩膀，姜灵悄悄走近一步，若有若无地靠着他。 　　夕阳的温柔余烬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好长，教学楼里几近无人，这一望无尽的晴朗和安宁，好似姜霖此时的心情。 　　“啊，我的脚！” 　　一声痛苦的尖叫在天空下回荡。 　　（我的这个书友群，已经变成其他小说的书友群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是别的书友群，一天到晚都是什么妹妹爱人，coser妹妹，高冷姐姐。不想说什么，退了，眼不见心不烦，也能一个人清静清静。） 　　（知道我为什么定800自订的目标么，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800自订，连别人的零头都不够，但只要800自订，我就能更下去，可惜现在连一半都没达到。都说我一天到晚都在鸽，可是我上架那一个月，每天四千字都是假的？问问爱丽丝的书友，爱丽丝上架的时候有这份待遇么。另外，上架那一个月是考试月，我可以明确说，我没有复习过，一直在写，四千字，至少要五个小时。激情过了，也只有贤者模式了。） 　　作者留言： 　　（评论区里有人说要续写，可以，我可以新建一卷，写好了发给我，邮箱1217196077@qq.com，我再发到书客。） 　　（还有人拿高冷姐姐来对比，可以的，那本书的光是打赏的零头都比这本书的稿费多，到底谁惨啊。） 　　（更新的问题，不知道，到底是太监，还是随缘，或者稳定更新，我都不知道。对不起一群默默支持的书友，特别是苍穹，群里催更也只发了几个表情包，没说过话，最近也没看到他发表情包了，大概也是弃书了吧。） 　　（最对不起的还是白鹿编辑，这么多的推荐位，烂成一坨屎的成绩，以后也没脸在书客混了。） 　　（这个月的心情不好，要大四，明年毕业了吧，还不知道干什么，就凭这个连两千稿费都没得的小说？） 　　（对了，我爸妈一直打电话问我实习找工作的事情，我还没跟他们说，我现在在写小说。） 　　（PS话太多，一部分移到小说正文，不过正文已经过了三千字，应该没事吧） 第七章 做题 　　九月七号，周日，天气晴朗，微风。 　　时间渐渐过去，因为老王而产生的风言风语终究随着夏蝉一起归于沉寂，景华小区中心的老榕树依然繁茂，落叶依旧被微风吹得东奔西跑，上班，休息，学习，锻炼，每一个宁静的早晨和夜晚，都有白鸟在窗外轻轻说着早安和晚安。 　　这一天的清晨，江北舞背着书包，来到了姜霖家。 　　她这次可不像以往那样得到了老妈的准许，因为网上打车和共享单车等与智能手机相关的工作，江宏儒带着自己妻子，两天前就离开了锦城，去往魔都，要两个月后，她过十八岁生日时才回来。 　　瞧着江北舞诉说此事的兴奋模样，好像这两个月内可以无法无天了，姜霖很是怀疑她的老妈是否能让她如意。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网上几乎没有她的资料，姜霖也是问了江北舞，才知道她老妈的名字。 　　姓戚，单一个钰，戚钰。 　　“不要忘了，要是你成绩还没提升上来，江伯父和戚伯母可要立刻做飞机回来了。”姜霖一句话彻底打消了江北舞无忧无虑玩耍的想法。 　　江北舞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将书包甩在椅子上，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生气了？”姜霖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 　　江北舞转身去拿书包里的作业卷子，不让他看自己的脸，他分明是故意这样问的。 　　“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做作业么？遇到难题，或者想不通的地方，让我给你讲，保证下周让你的成绩翻倍，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请家长的问题！”姜霖拍拍胸膛，大言不惭地说道。 　　夏小小抱着自己的小花猫，坐在一旁冷笑，高中六科只有七百五十分，拿头去让成绩翻倍，当她是小孩子吗？！ 　　“你笑什么？”姜霖瞪着夏小小，小孩子这样笑可不好。 　　居然敢凶她！夏小小很不高兴，回敬了一个瞪眼，并双手夹住小花猫的咯吱窝将它提了起来。小花猫在景华小区住了接近一个月，被养大了许多，毛色润滑，它喵喵乱叫，张开乳牙对着姜霖，可气势汹汹的模样全被奶声奶气的声音给破坏了。 　　“这样就对嘛，像你那样笑一点也不乖，现在好看多了......以后不要那样笑了。”姜霖笑着拍了拍小萝莉的头，再摸了摸小花猫毛茸茸的脑袋，两个小家伙呆了呆，顿时偃旗息鼓。 　　“嗯......”夏小小乖乖地点了点头，可仍然撅着嘴巴，撇过头去。 　　姜霖很奇怪，夏小小居然不顶嘴了，这么乖？ 　　因为他没有继续凶自己，还笑嘻嘻地说自己很乖，摸自己的手很暖，夏小小当然不会告诉他，表扬自己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当然了，还是有一点点讨厌的，乖明明是来形容小孩子的...... 　　江北舞坐在对面，瞄了一眼这两个人，然后低头做自己的数学卷子。 　　姜灵还在厨房里准备蛋糕小吃，姜霖见大家都暂时不需要自己，于是拿了本英语词典过来背六级单词。这段时间，四级他也背完了，争取一次性通过四级考试，无论是健身学拳法，又或者跟着老人捏泥人雕塑，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开学的一个月事情也挺多的。 　　今天晚上之前，爸妈是不准备回来了，时间很充裕。姜恒远为了偿还暑假旅游一个月的假期，而温映雪也因为锦城七中部的补习，留在了办公室内，对一些差生进行免费辅导。 　　背了一会儿单词，姜霖抬起头，看到江北舞皱着秀眉，在草稿纸上不停笔画，似乎是遇见什么难题的样子。他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看到了另少女困扰的难题。 　　“已知f（x）=1/（1+x），各项均为正数的数列{an}满足a1=1，a（n+2）=f（an），若a2010=a2012，则a20+a11的值是多少。” 　　姜霖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道数列题，差不多是填空题最后一道压轴题的难度，难度偏大，大部分学生都不会放弃做这道题，毕竟考试时间只有120分钟，时间有限，犯不着为了一道5分题而放弃后面的大题。 　　江北舞的强项在于英语语文，对于数学这类科目，一直是能拿多少分就拿多少分。但她毕竟是锦城七中的学生，常排在年纪四百名左右，算不上特别拔尖，但上个211大学却毫无问题，心中自然有种傲气，如果不去攻克，那永远也做不成这类题，查漏补缺也成了笑话。 　　作为明月集团老总的女儿，以后会接收父母庞大的产业，她至少也得考上全国前十以内的大学。 　　姜霖啧一声，感叹道：“这道题有难度啊。” 　　江北舞做的用心，连草稿纸都用了三张，忽然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概几分钟前吧，我也记不太清了，一直在想这道题，”姜霖皱了皱眉，似在冥思苦想，“太难了，我也不是很确定。” 　　“不确定？” 　　“我有个想法，可是没有纸笔，不知道对不对，”姜霖蹭了下她的肩膀，笑道，“要不让我试试。” 　　姜霖弯着腰，嘴巴都快贴着江北舞的脸了，江北舞自然看见了那双简直和老婆一样清澈的黑亮眼睛，认真而不含一丝杂质，那股介于少年和男人的成熟气息，让她憋了会呼吸，脸颊微红。她赶忙左右望了望，见到客厅里只有她们和一个看书的小萝莉，于是挪了挪身子，让椅子空出一片可供人坐的地方。 　　少女的身子纤细，可坐在一张椅子上，仍然有些拥挤，姜霖坐了半个屁股，将左手绕过去，轻轻搭在了江北舞的腰际，也不乱动，右手拿着笔，开始在草稿纸上写解题过程。 　　“a11可通过具体计算来获得，求a20，要研究a20与a2012的关系，根据普遍规律来获解。其实这类题的解法都差不多，都是找规律，做多点就会熟练。” 　　“由f（x）=1/（1+x），a（n+2）=f（an）可得，a（n+2）=1/（1+an）。然后根据这个公式及a1=1.我们可求出a11的值，然后.......” 　　姜霖边说边写，不一会儿就将整个解题过程写在了草稿纸上，字迹清晰，条理清楚，每个细节都毫无遗漏，根本不像是冥思苦想而要求试试的样子。 　　“小舞，你看看有什么遗漏或者不懂的地方，我在给你说。”写完之后，姜霖放下纸笔，抬起头，却瞧见少女用一双娇媚的桃花眼愣愣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姜霖有些奇怪，摸了摸脸。 　　“快走快走。”江北舞埋着头，伸出双手试图将姜霖推下椅子。 　　姜霖纳闷地站起身，忽然闻到一股从厨房飘来的蛋糕香味。 　　作者留言： 　　（那些退群的书友，可以重新加进去，我退出来，只是想一个人冷静冷静，如果没有加进去，那可能真的是退群又删书了。） 　　（如果有可能，有可能，以后我会写点福利章节在群里面。） 　　（写同人的书友，可以往姜霖被菜刀之类的情节发展，如果愿意写，并且免费的，就可以发给我。） 　　（水了一章，感觉还行） 　　（本来说稿费过两千，去画一千以上的人设图的，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第八章 玩闹（五千字） 　　香气浓郁，一闻就是刚出炉的蛋糕，姜霖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不多时，姜灵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蛋糕点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放在桌子中间，再拿来四对碗筷分发后，扭身准备把腰间的围裙系带解下来。她的动作忽然一顿，太安静了，从她出来后，这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并且，好像有两个目光一直围绕着她转。 　　姜灵将围裙挂在椅背上，迅速回身，正好看见江北舞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去，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清澈冷沁的眸子渐渐眯起，狐疑地盯着姜霖。 　　“刚刚给小舞讲解了一道填空题，数列的，有点难，我让她多理解理解，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我。”姜霖笑呵呵的解释，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他这才意识到挤在一个椅子上太过暧昧了，难怪江北舞脸红，毕竟她是个矜持而容易害羞的女孩，让他牵牵手，抱一下，在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做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是毫无问题的。但是，姜灵还在厨房呢，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时候总有一种负罪感在里面。 　　至于夏小小，不过是小孩子，不用管她。 　　“他们刚刚抱在一起，江北舞一直盯着他，想做坏坏的事情！”夏小小突然不合时宜地插嘴，小女孩的声音本就格外清脆，当她怒视姜霖的时候，像一只昂着脖子的小母鸡。 　　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敢无视她，当着她的面做一些羞羞的动作，她明明强调很多次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乱说什么呢，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姜霖听见差点没被气死，好啊，小女孩不仅胡说八道，脑袋瓜尽往坏的地方想，哪天找个好时候狠狠抽她几下屁股，教育她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夏小小看见姜霖脸上露出坏坏的表情，小身子一跳，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眼睛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溜溜转着，小嘴嘟囔道：“我明明说的是真话。” 　　“我一直在讲题，小舞也一直在听，哪有什么盯着我，小小应该是看错了。”姜霖转头看着姜灵，也没多少底气，悻悻地说道，可江北舞仿佛印证了夏小小说法似的，怂着肩，慢慢勾着头的羞涩模样好像有个坑洞让她跳进去都愿意。 　　“哦？”姜灵稍微拉长的尾音让姜霖和江北舞的心都提了起来，可下一句话让姜霖微微一愣：“哥，你要多辅导辅导小舞的数学和物理哦，小舞要是考差了，我得拿你算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霖脑袋有刹那间的死机，妹妹很清楚他和江北舞之间的关系，但就是不挑明，遮遮掩掩，让他摸不清她的态度。可是昨天他鼓起勇气将两名少女抱在一起，妹妹也没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结合今天的说法，他是不是可以让网恋女友转变成现实女友？ 　　姜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一双贼眼在江北舞柔弱可人的身子上瞅来瞅去，后者捏紧着茶杯上的杯耳，用含羞似嗔的桃花眼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让人毫无怀疑姜霖只要说出或做出什么不害臊的事情，这杯热茶就会从头到脚淋到他身上。 　　姜灵也瞥了他一眼，清丽的脸蛋毫无表情，姜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现在时机还早着呢，就算姜灵真的支持他们，以江北舞的薄脸皮，短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承认是他的女朋友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姜霖还是很明白的。 　　“听见没有，从此以后，你的成绩就由我担保了，咱两也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姜霖心情大好，吃着蛋糕的味道也是甜滋滋的。 　　“蚂蚱你去当吧，我才不要。”作为土生土长的锦城人，江北舞还是见过蚂蚱的，太丑了，还是又臭又丑的姜霖更适合。 　　说完，江北舞瞧见姜霖那坏笑着的脸，心底一慌，这句话好像自己很乐意似的，又赶紧补充道：“我才不要你辅导我的作业。” 　　江北舞很悲哀又很害羞地发现说这种话自己根本不是姜霖的对手，他总能轻易抓住自己的话柄，然后就逗得自己又羞又气起来，自己拿他毫无办法，如果不让他闭嘴，指不定他会说出更过分的话。 　　“你不要说了，我要做作业，安静点。” 　　少女既然这样说了，姜霖也适可而止，一两句暧昧的玩笑话可以，多了就显得自己太过无赖流氓了点。 　　背单词的过程中，姜霖端起一杯热腾腾的香茗浅浅品尝，时不时望着安静坐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女孩，心里如春风划过般牵起阵阵痒酥酥的暖流。 　　姜灵靠在椅背上，翻阅着一本又厚又宽的烹饪大全，时而轻轻拨弄垂在耳边的柔顺发丝，没事的时候，经常和老妈一起鼓捣出新的菜品出来；江北舞这个大小姐，改不了挺直脊背的端坐习惯，即使做作业也像名门淑女般优雅，纤白玉手轻握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同样美丽柔和的弧线，遇到难题时轻轻皱眉，解决便笑着将答案填在了题卷上。 　　夏小小为了能战胜姜灵，自然不甘落于下风，费劲搬来一本比自己那张精致小脸都还要大的国富论出来，趴在桌子上想要认真研读。可是姜霖分明看见她翻了几页，眼睛就在左瞄右瞅，小嘴一张一合，轻轻喵喵，逗弄着在她大腿上趴着的，名为“生姜”的小花猫。 　　酥软的蛋糕，清新的绿茶，加上清晨的阳光，不需要说什么，这样宁静的场景就会自然而然地发酵，在多年后回忆起来，就像是珍藏许久的美酒，品味起来只会越来越浓郁香醇。 　　在这样的环境下，姜霖很快完成了今天的背单词任务，拿出手机开始浏览新闻论坛。 　　除开某地区战事频发，世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两个月前的暴雨影响也在政府的努力下慢慢消除，他们上次去过的醉梦山，也有人反应护栏不牢，正在紧急抢修中。 　　滴滴滴。 　　突然有人从TT里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是苏苏。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苏苏笑容依旧甜美，她一身淡紫色的碎花裙子，脸蛋上还化了点妆，明显是刻意打扮过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成熟点。 　　“苏苏，你这是要去参见选美比赛吗？”其实姜霖觉得她更适合去教小学生们跳舞，模仿小动物，做一些憨态可掬的，充满童趣的表情和动作，咕咕咕地学小鸡叫，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看不出一丁点的大学生痕迹。 　　“不是啦，我在参加主持人选拔。”苏苏发了个“讨厌”的羞嗔表情过来。 　　“锦城秋韵吗？”锦城秋韵是锦城大学每年都会举办的文艺表演活动，声势浩大，经常会邀请教育局的官员以及一些企业的老板前来观赏。活动旨在于迎接新生，用心创造美满的大学生活，所以主持人常以大一新生担当，姜霖记得室友苏玦曾去参加，不过在海选时就被刷下来了。 　　“是啊，我已经进入八强赛了，厉害吧。” 　　这有点小孩子气的邀功语气让姜霖忍俊不禁：“当上主持人后，鄙人是否有幸能与学妹拍照？” 　　“学长，你不要给我压力啊，八个人中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听说过辛德瑞拉吗？她不起眼，只是因为没有绽放自己的光彩。”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一下：“学长，你说的话，总是这样好听吗？” 　　“这只是我由衷的祝愿罢了。” 　　“那就谢谢学长咯，我一定会加油的(??????)??！” 　　姜霖就这样和苏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学校里的趣事，忽然感觉有人踢了自己一下。他起初还不在意，以为是不小心碰到的，结果那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两只脚轮番上阵，力气不大，但耐不住频率高啊。 　　“别踢了！”姜霖忍着不耐烦和苏苏说了声拜拜后，终于忍不住啪一声拍响桌子，低声吼道。 　　这一吼声让江北舞和夏小小都吓了一跳，姜灵放下手中的烹饪大全，奇怪地看着姜霖。 　　“是谁踢的我？”姜霖皱眉，表情愠怒且严肃，目光在江北舞和夏小小身上来回巡视。夏小小坐在左侧，江北舞坐在他对面，看之前她们的惊吓模样，肯定是她们两个人干的。 　　“谁踢你了？”江北舞无辜地眨眨眼睛。 　　“反正不是我，别问我，我没踢。”夏小小竖起《国富论》挡脸。 　　“不是你们两个还有谁？”姜霖没好气地说道。 　　“这里不是还有......”夏小小瞥了一眼姜灵，可那双清冷眸子一望过来，自己的小心肝猛地一跳，立刻把“一个人”这三个字给吞回嘴里，嗫嚅了下小嘴，嘀咕道：“一定是你弄错了。” 　　“有人踢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弄错！”姜霖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是时候该树立自己的威严了，不然以后她们就会跳到自己头上。 　　“知道什么叫笨蛋吗？所谓笨蛋，是指智商低下的人，经常稀里糊涂弄错许多事情，把太阳看成绿色，把小草看成红色，就连红绿都分不清楚。姜霖就是一个笨蛋，感官不行，当然有可能弄错了，说不定是他踢的自己故意找麻烦呢。”夏小小很大声地强词夺理。 　　“对，没错。姜霖是个笨蛋。”江北舞瞅了姜霖一眼，附和着说道。 　　“姜霖真是太讨厌了。”夏小小被这一套理论说服了自己，很兴奋，又脆生脆气地喊道。 　　“姜霖真是太讨厌了。”江北舞重复。 　　“你是复读机啊。”姜霖瞪了一眼江北舞，姜灵在右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告诉你们，要是有人再敢踢我，哼哼，到时候别怪我手下无情。”姜霖冷冷说出这一番威胁的话的时候，江北舞和夏小小两人纷纷撇过头去，眼神躲闪。这心虚的表现更加加深了姜霖心中的怀疑，要是平常，一个一定会蛮不讲理，一个也会顶嘴。 　　“灵灵，这次由你来作证，我姜霖可不是不讲道理，是她们无理取闹在先。”还是自己的妹妹好啊，不会欺负哥哥，姜霖看着妹妹完美无瑕的侧脸，心里一阵感动。 　　姜灵轻轻哦了一声。 　　见江北舞和夏小小都老实了下来，姜霖又低头玩手机。 　　然而就在这一刻，姜霖又感觉有人从右边踢了自己一脚。 　　“你们有完没完！” 　　姜霖真的生气了，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有从右边来的攻势，怒视着江北舞和夏小小，卷起袖子就准备站起来。有句话说的好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真当他说的话像脱了裤子放屁？ 　　“这次真不是我踢的。”见姜霖气势汹汹的样子，夏小小慌了，摆着小手连忙说道，可仿佛意识到什么，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客厅里顿时一静。 　　“哦？那之前呢？”四人沉默了半晌，姜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瞧见姜霖似笑非笑的面孔，江北舞和夏小小相视一眼，忽然站起身，椅子顿时向后在地板上刮出哧哧的短暂摩擦声。 　　“你们两个别跑！” 　　一个大小姐，一个小女孩，纷纷四散而逃。夏小小跑着小短腿，速度比较慢，姜霖第一个追的就是她，可她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娇小玲珑的身子穿梭在各类家具里，在桌子底下爬来爬去，根本抓不住，没办法，姜霖只有转移目标，跑去追江北舞。 　　江北舞正因为打不开防盗门而焦急地跺脚，瞧见姜霖追过来了，尖叫一声，在姜霖抓住她之前，跑进了旁边走廊里。 　　“灵灵！”江北舞大声求救。 　　坐在客厅里的姜灵不闻不问，给自己沏了一盏清茶，如脂如玉的手指架起氤氲烟雾的瓷杯，轻轻抿了一口。她垂下眼帘，收敛着眸子里的光彩。 　　这次可不是在外边，有宽广的场地和街道，姜家的户型再大，总不至于连一个人都追不上。很快，逃脱无路的江北舞看到姜灵卧室敞开，犹豫了一下，见姜霖紧追不舍，心想他总不至于在灵灵房间里打自己吧，只好咬咬牙，向姜灵的卧室逃去。 　　她冲了进去，想关门的时候，被姜霖用肩膀狠狠顶开。 　　“呀！” 　　江北舞吓了一跳，看着一脸坏笑，步步紧逼的姜霖，只能踏着小碎步一步步后退。 　　“我我我要叫人了。”江北舞结结巴巴地说道。 　　“咱两牵过手，也抱过，睡在同一张床上，你叫人也没用。”姜霖有些像“你叫啊，你越叫我越兴奋”的小流氓了。 　　江北舞不好意思大叫，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靠在墙壁上，双手紧握护在胸前，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眉目间依然有着调皮的笑意，嘴里不停在念叨：“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打死你......” 　　因为呼吸急促而变得通红的俏脸，凌乱的发丝垂在肩上，那欲拒还迎的姿态，娇弱美妙的姿势，足以激发每个男人潜藏的兽性。 　　姜霖忍不住双臂撑在墙壁上把少女环绕起来以防她逃跑，可看着她这样子，本就急促的呼吸愈发沉重了。 　　一阵阵热气打在了脸上，江北舞觉得有些闷，不舒服，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正好和低着头的姜霖四目相对。两个人此时隔得特别近，鼻尖都碰到了一起，姜霖感觉到少女鼻尖上的细密汗珠，湿湿润润，细腻而微带着点粘性的触感顺着鼻尖的神经末梢传递至大脑，让他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却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气息。他的视线下移，正好看见微微张开的唇瓣儿，细小红润的舌尖在张开的小口里若隐若现，甜美气息正是从那儿跑出来的。唇瓣儿真的很像花，是樱桃和草莓的颜色，又像是阿根达斯的冰淇淋，又香又甜。 　　江北舞完全被姜霖身体上的气息包裹着，她想屏住呼吸，但那显然不可能，只会让自己大脑放空，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可是不这样做，姜霖那股气息就钻进了鼻子里。好讨厌，真的和姜霖一样讨厌，自己明明不想闻这个的。 　　眼见姜霖的头开始下垂，江北舞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最后在那双唇触碰到的前一刻，猛地推开姜霖：“走开，讨厌死了。” 　　姜霖一时不察，后退几步，在惯性的力量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那一刹那，手下意识地向旁边挥舞，正好抓住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 　　哗啦哗啦—— 　　姜霖感觉到有许多东西砸在了自己大腿上，幸好都不重，他向右看了一眼，身旁是一个空荡荡的纸箱，自己的手正压在里面。 　　而在右手旁边，还有一个和纸杯一般大小的竹筒。 　　姜霖好奇姜灵怎么会在卧室放这些东西，随手将那竹筒捡了起来。 　　他这一拉，纸箱里的一些东西又都哗啦哗啦的掉了出来。原来竹筒有个绑着棉线的木棒，横向放置，用来堵住穿着棉线的小孔，以防棉线脱落，而在棉线尽头的另一端，连接着另外一个竹筒。 　　这是一个传声筒。 　　作者留言： 　　（看过缘之空吗？重头戏都在后面，本卷就是以妹妹姜灵为主，差不多90%的内容都和她有关。） 　　（你们期待的浙大妹子就要上线了，大概在十章以内。相信我，这绝对是一个很不同寻常的妹子，感觉我要塑造起来很有难度，比小舞难多了。） 　　（下一章是迟到的七夕节番外篇，看明天能不能更吧，感冒了。） 　　（注，请不要在间帖里传播gay气氛，上一章求赞内容还是删了，太丢脸了。） 七夕节番外篇（接近6000字） 　　乙丑鸡年，戊子月，庚辰日，星期四。 　　这一天也是冬至，俗称“冬节”“长至节”或“亚岁”等，为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制定出来的一个。 　　关于冬至，姜霖记得很清楚，今天早上撕掉黄历后，他准备用那张写着密密麻麻油墨字体的白纸用缝纫机缝在自己的衣袖上，像电影里披着太极黄褂的一眉道长，驱鬼捉邪，断然是威风凛凛。然而很不幸的是，姜霖还未踩下缝纫机踏板，就被老爸发现，臭骂一顿，用缝衣针将手掌心打出几道鲜艳的血痕，然后罚跪一个小时。 　　上一次被老爸棍棒教育，还是带着妹妹偷偷溜去河边捉螃蟹，弄得老爸发动全村寻找。 　　这两次痛苦的经历让姜霖明白，不要让家人担心，也不要乱碰长辈们留下来的东西。 　　不然自己的屁股就得遭殃。 　　唉，可是一想起老妈因为心疼自己才做的大补汤，又感觉真香。 　　夜里忽然刮起了大风，弄得玻璃窗哐当哐当地敲击窗沿，轰一声冬雷落下，村子里的孩子们叫嚷着雷公风婆发怒了，然后就被稀里哗啦的大雨浇了个狗血淋头，嘈杂的雨声里含混着大人责骂，隐隐约约能够听见。 　　姜霖本就因为手心的疼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下听着外边冬雷阵阵，就更睡不着了，于是爬起来，兴致勃勃地想要给下铺的妹妹讲鬼故事。 　　昨天听了收音机里的节目，好像叫张震讲鬼故事，他仔细听了一遍，就是为了这一刻。 　　“灵灵，灵灵。”姜霖瞅了瞅紧闭的木门，做贼似的敲击着枕头旁的木制扶手。 　　“嗯？”下铺传来姜灵疑惑的鼻音，看来之前的雷声，也把妹妹给吵醒了，她平常时候都是睡得很早的。 　　“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哥，明天我们还要去上学呢。”自家哥哥喜欢睡懒觉，平常都是姜灵自己拉他起床的，如果她都睡晚了，第二天不仅会迟到，哥哥还会被爸爸骂。 　　“可是外面打雷，我也睡不着，不如趁现在气氛好，讲讲鬼故事。” 　　窗外寒风呼啸，大雨倾盆，时而雷光乍现映得房内一片霜白，的确算得上讲鬼故事的好气氛。 　　“那、那好吧.......”姜灵不想让哥哥失望。 　　听见妹妹答应了自己，姜霖翻过身，兴奋地拿起绑在床头上的竹筒，说道：“爸妈估计还没睡觉，咱们用电话，你只管听，我说给你就是了。” 　　所谓电话，就是姜霖照着手工艺课本制作的传声筒，为了保证传声筒的质量，他还特意让老爸姜恒远去砍了一节竹子过来，挑选最合适的部分。 　　睡前无聊的时候，怕老爸老妈听见，他们经常用这个说着悄悄话。 　　姜霖侧躺在床上，裹紧着棉被，将鼻子以下的部位全盖住，确认没感受到外边的寒气后，将传声筒放在嘴边：“这个故事叫做：深夜，擦玻璃的手。杨天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男青年，他被这个城市的一家公司聘为了员工，由于家不在本地，公司也无法解决他的住宿问题，于是，他在郊区租了一个房子，没办法，市区里的房价太高，好在这个地方公交车辆比较方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荒凉的地方，狭窄崎岖的公路旁长满了杂草......” 　　传声筒和嘴巴被捂在棉被下，两只耳朵露在外边，姜霖讲鬼故事的时候，只能听见外边嘈杂的雨声，没有人回应，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样，姜霖讲着讲着，很快就沉静在鬼故事的气氛里，脑海中不停闪烁着张震的声音，阴森恐怖的音效。 　　他的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 　　“杨天很满意，每天晚上他都睡的很香甜，只是，在那天晚上……一声惊雷，吵醒了好梦正酣的杨天!”讲到这里，姜霖吞了吞口水，然后瞥了瞥窗外。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黑夜，张牙舞爪的枯树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轰隆隆！” 　　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在身上，姜霖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双腿蹬直，睁大眼睛盯着黑幽幽窗外，一时竟然忘记了呼吸。 　　“哥哥？”似乎是半晌没听见说话，下铺的姜灵移开放在耳朵边的传声筒，关心地问道。 　　“灵、灵，灵灵......”姜霖用几近颤抖的语气唤着妹妹的小名。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恐怖片的各种经典场景，根本不敢乱动，脊背传来的一阵寒气，好像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他，他也不敢移开目光，头顶也好像有个女鬼，正弯着腰，低头静静地看他。 　　黑暗四周，仿佛存在着无数邪恶的眼睛。 　　风呼啸的声音，雨打在玻璃窗的声音，甚至连老鼠小虫在阴暗地方乱窜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直到下铺的一阵窸窸窣窣声传来。 　　姜霖稍稍放下心，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妹妹爬上来了。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就能懂对方的心思。 　　可是自从端午节过后，他们之间的默契好像就被破坏了，一样的上学放学，一样的吃饭睡觉，但他总感觉妹妹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似乎藏着心事，两个人的关系不再像从前那般密切。或许是错觉吧，姜霖再怎么奇怪，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看见姜灵爬了上来，姜霖立刻掀开棉被，让她赶紧进到这温暖的被窝里来。 　　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四目相对，姜灵看见哥哥舒缓下来的脸色，忍不住扑哧一笑：“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傻啊。” 　　自家哥哥怕鬼，却非常喜欢跑去影像店租鬼片，给她讲鬼故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经常把自己吓得睡不着觉，傻兮兮的。 　　“我、我......”妹妹的笑声清脆单纯，没有多少嘲笑的成分，姜霖我了个半天，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灵灵，难道你不怕鬼吗？” 　　“不怕呀。” 　　“为什么不怕，那可是鬼啊？”姜霖难以理解，自己一个男孩子都怕黑的要死，自己的妹妹竟然不怕，她可是九岁的女孩子啊，班上的女同学见着自己扮鬼脸都会吓一跳。 　　“这个世界没有鬼，它只不过是人类幻想出来的产物罢了。面对未知的恐惧，他们总是会冒出稀奇挂怪的念头和想法，雷鸣闪电，狂暴风雨，现代人眼中平常的风景，在古代人眼里却是天神震怒，他们呀，见到第一颗火种都会害怕的。”姜灵认真地说出一番和她年龄完全不相衬的话。 　　“可那些是自然现象，鬼不是啊。”姜霖看过许多书，诸如《十大未解之谜》，《校园恐怖传说解析》，可没有一个详细说明了鬼的成因，那可是彻头彻尾的灵异现象，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 　　“鬼也不能用科学来证明啊，”姜灵仿佛看穿了姜霖的想法，“至少现在不能。” 　　姜霖支吾了几声，知道喜欢看地摊书的自己争论不过妹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他伸出手去拨弄姜灵略显凌乱的发丝，让那张精致脸蛋全部暴露在自己视野里，能够清楚看见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只要视线稍稍上移，他也能掠过姜灵，看到被雨水洗刷的窗户，偶尔的电闪雷鸣。 　　姜霖低声问道：“灵灵，你不怕鬼，也不怕黑，没见到你怕什么小虫子，小老鼠。你该不会什么都不怕吧？” 　　老实说，这个结论让姜霖有些伤心，因为妹妹好像什么都比自己厉害，不说学习成绩，就连踢毽子，跳皮筋，扔石子都比不上她，甚至歌牌这个非常自信的游戏，也经常被她虐的体无完肤。而更恐怖的在于，她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如果不是妹妹一直把自己当成她的哥哥，说不定自己在她面前还抬不起头来。 　　姜灵沉默了一下，然后抿着嘴，摇摇头。 　　“你怕什么？是不是那个姜英才？灵灵，只要你告诉我，我以后都不会让那东西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担惊受怕。”姜霖一想起姜英才就来气，仗着身强体壮，没少欺负村里的孩子，幸好自己这个姜村小霸王不是软蛋，不然自己的妹妹不被他欺负死。 　　他和姜英才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自己的妹妹怕他，那自己也一定要消灭这个源头！ 　　“不是啦，你别又去找他了，我也不怕他，”看见哥哥忿忿不平的模样，姜灵赶紧劝了一句，又小声说道，“我怕的东西，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告诉吗？”姜霖睁大了眼睛，一时竟然忘记了姜英才的事情。 　　姜灵点点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爸爸妈妈也不行吗？” 　　“爸爸妈妈也不行。” 　　姜霖有些忧伤，自己妹妹也才九岁，竟然懂得隐藏自己的小秘密了，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明明都会和自己一起分享的。 　　这让他想起了村里的另一对兄妹，以前关系明明很好，却突然在一个时间段迅速恶化，三天两头的吵架，现在都还谁也不理谁呢。大人们都说这是进入了青春期，姜霖不懂什么青春期，如今却升起了一个念头，妹妹这是进入青春期了么？ 　　他突然开始讨厌青春期这个东西。 　　看见哥哥有些黯然失落的神色，姜灵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那句话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又痛，又吐不出来，只能自个咽进去。 　　“哥哥。”姜灵凑了上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怎么了？”妹妹靠得很近，姜霖的左手没地方放，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身，妹妹的睡衣表面是层光滑柔顺的绒毛，有着黑色斑点，用力搂着她的时候，像是在搂一只可爱小动物。 　　“虽然现在不行，但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姜灵撅着小嘴，语气中有股撒娇的味道。 　　“好啊。”姜霖咧嘴一笑，心中的一切顾虑都放了下去，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啊，和那些人不一样，即使进入了青春期也不会改变的。 　　“那我们拉钩。”姜灵从被窝里伸出一根小指头，白白嫩嫩，肉呼呼的可爱。 　　姜霖点头答应。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唱完童谣，拉完勾后，姜灵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姜霖的手心，本想让他握着自己睡觉，姜霖突然低低啊了一声，皱着眉，好像有些痛苦的样子。 　　姜灵想起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让哥哥摊开手，姜霖扭捏了几下，瞧见妹妹认真的模样，移开目光，边摊开手边说：“没事啦，你不用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借着窗外的电光，姜灵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哥哥手心里的那几条鲜艳血痕。 　　“还痛吗？” 　　“不痛。”男孩子怎么能在女孩子面前说痛。 　　“现在呢？”姜灵轻轻摸了摸那凸起的一条血痕。 　　姜霖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地抽了抽手。 　　“早就对你说了，不要去乱碰爷爷奶奶留下来的东西，现在知道痛了吗？”姜灵瞪大着眼睛，明明才九岁，板着脸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她说得极为认真，严肃，别看她经常像只跟屁虫一样赖在哥哥身边，训斥哥哥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知道了，知道了。”姜霖赶紧点头，妹妹的话可比老爸的话有威严多了。 　　“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捣蛋了？” 　　“不敢了，不敢了。”姜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以后你做什么事，都得第一时间对我说，懂了吗？” 　　姜霖低低啊了一声，又没办法拒绝，愁眉苦脸：“这、这.......” 　　“开玩笑的，我才懒得管你。” 　　姜灵本来有些心痛，瞧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忍不住咯咯笑着，抬起他的手掌，伸出舌头，轻轻舔着手心上的伤口。 　　细小红润的舌尖，像条刚出壳的小蛇，用粘液浸透的柔软身体慢慢在血痕上攀爬，起初还有些微微的疼痛，但很快被瘙痒给取代了，姜霖忍不住笑了起来，手心里有种被舌头触碰的柔软触感，湿湿润润的，妹妹吹一口气，又有些凉飕飕的，像是嚼在口里的薄荷，很舒服。 　　慢慢的，手心里的痛好像就那样没了。 　　冬天的夜很冷，两个人的手就这么暴露在外边，加上棉被被撑起一个口子，冰冷的空气直往身体里钻。姜霖很快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变冷，妹妹的手也在变冷，于是赶忙让她停下，用棉被将两个人的身体盖住，密不透风。 　　“过来一点。” 　　姜霖让妹妹继续靠近，姜灵很听话地挪了挪身子，然后感觉到自己的两只脚被他那双腿夹住，两只手也被他握再手里，两股热气顺着脚心手心透进身体，骨髓里残留着的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般舒服的感觉，让姜灵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哼出动人的鼻音。 　　之前训斥哥哥的严肃模样，早就被娇憨所取代了。 　　“暖和吧。”姜霖低下头，亲了亲妹妹光洁的额头，笑呵呵地说道：“你还小的时候，我们和爸妈睡在一起，他们也是这样暖着我们的。” 　　“我以后还想要。”姜灵把头埋进哥哥的胸膛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红得发烫的脸，妈妈教导过自己，女孩子要保持矜持的，男生们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懂得珍惜，可这是自己的哥哥啊，他会不珍惜自己吗？自己这样大胆，也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妹妹，可以提许多许多要求的呀。 　　“长大后可不行哦。”长大后就要分开睡，就算是现在的双层床都不行。 　　怀里身子微微一僵，姜霖却毫无所觉，继续说道：“爸妈说过，我们以后可能要去锦城生活，到时候就不会在这里住了。在那边，你有自己的房间，我也有我的，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必须要有自己的私密空间，长成大姑娘，就不能一天到晚赖在哥哥旁边了，不然会有人说闲话的。”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影响不了我们。” 　　“可是会影响爸妈啊，他们也会没有面子的。” 　　姜霖的话引起一片沉默，姜灵没有在说话了，姜霖望着窗外，他望着窗外，黑亮的眼睛突然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雷雨交加的夜晚不仅会让人胆战心惊，也会让人的心灵陷入迷茫的夜吗。年少的他，不懂什么叫长久，却在这一刻，隐隐懂了什么叫分别，就像妹妹在端午节问他的那个问题一样，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吗，姜霖也不敢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比如他们终究要分开睡，这是能够预知且避免不了的问题。 　　就像隔壁的姜叔叔和夏阿姨，明明那样好的感情，也会像镜子一般突然碎掉。武侠小说中的海誓山盟是不是都是一场骗局，会像冬天日渐弥漫的白雾一样，在花开草长中由清晰逐渐隐没成一层淡淡的轮廓，最终蜕变到模糊不清。人类的声音，终将会被淹没在大浪狂风之中，一直是那样渺小，在磅礴的山与海面前。 　　“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酸菜米线。” 　　有妹妹在，姜霖不害怕鬼了，但仍是不自觉地搂紧着她的身子，放在她耳畔的嘴巴，呵出迷离的白雾。 　　听见妹妹轻轻嗯了一声，姜霖放心地闭上眼睛。 　　姜灵洗了澡，换上洗干净的睡衣，自然而然地带着点混杂洗衣粉和香皂的气味，不知为何，妹妹的身上还总是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幽兰香味，姜霖只要闻到这股味道，躁动的心便会立刻安静下来。 　　明明是自己抱着她，姜霖却忽然感觉，自己像条迷途的毛毛虫，栖息在她这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 　　时间渐渐过去。 　　雷声依然在乌云密布的雨夜里肆虐，这场大雨，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停下。 　　眼见姜霖逐渐陷入香甜的美梦中，发出轻微的鼾声，姜灵扭了扭身子，让活动空间变得更大点，然后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双手贴在他的胸膛。 　　罗素说哲学上引起最大困难的区分是“现象”与“实在”的区分。古代哲学家将实在定义成水，无定，气，火，微小的“原子”，而后又有产生一些非物质论，柏拉图则意图将唯物论和非物质论结合起来，认为更真实的东西是一些非物质实体，是另一个世界，亚里士多德作为柏拉图的学生，对老师的“两个世界”嗤之以鼻，认为生活中的日常就是实在。 　　形而上学，哲学家的结论，实在的结果，乃至世界的真理，姜灵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头枕着哥哥的肩膀上，脸上的触感，脚掌的温度，手心里所感受的炽热跳动的心脏，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真正存在于他的身边。 　　他在自己身边，自己在他身边，只要这样就够了。 　　哥哥说自己什么都不怕，真的是这样吗？姜灵很清楚自己怕的东西，但这个东西，不能说出来，让他听见的。 　　姜灵把嘴巴凑到熟睡的男孩耳朵边上。 　　“哥哥，我怕没有你啊。” 第九章 三人异梦 　　竹筒被保存的完好，却在光阴的洗刷下褪色成浅黄，因为水分的流逝，重量也变得轻巧许多。 　　姜霖盯着这个枯槁的旧物，脑海中的记忆愈发清晰。 　　那个风雨交织的冬至夜晚，雷声似乎从未在耳边停歇，就连手掌心，仿佛也依稀残留着过去的温度，而那个迟迟没有讲完的鬼故事，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呢？ 　　姜霖不知道，他只知道两个人因为晚上聊得太过投入，第二天到了上课时间还没起来。爸妈见到他们抱在一起睡，于是将两个人分开教育了一番。兄妹俩亲密和谐是好事，可也不能过于亲密，要注意年龄，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是该分床睡了。 　　那天以后，搬家去锦城的事情提前上了日程，姜霖只能一个人呆呆地面对天花板，无穷无尽的黑暗填满内心后却再也没有背脊发凉的感觉。 　　原来，他怕的是一个人啊。 　　“姜霖？喂，喂！” 　　姜霖忽然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肩膀，抬起头，见到江北舞睁大眼睛盯着自己。 　　姜霖低下头去，掩饰住自己复杂的神色，然后一只手拿着传声筒，一只手慢慢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大腿上的东西也稀里哗啦地滑落在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下移，看到脚下的一堆东西后，又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啊？”瓷砖上散落着许多东西，有泛黄的日记本，老照片，还有一些泥人，又或者是一些看起来很老旧的小物件。除此之外，还散落着一堆硬质卡牌，江北舞捡起一张，看到正面是一首红豆诗，正要翻面的时候，手里的这张卡牌忽然被人抢了去。 　　江北舞愕然地抬起头，看见姜霖把纸箱扶正，然后慌慌张张地将地面上的东西一个个放进纸箱里，好像看一眼都是罪过。 　　她蹲下身想去帮忙，又听见姜霖的声音。 　　“你先坐着吧，这些我自己来。” 　　江北舞只好坐在床上等他，她不敢一个人走出去，灵灵还在外边呢。 　　“弄好了没有？弄好了赶紧出去。”过了一会儿，江北舞着急地看了一眼门外，又回头把目光放在姜霖身上，瞧着他背着自己还在摆弄纸箱里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晚点出去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过么？咱们只是好朋友，最多牵牵手，抱一抱的那种，你心虚什么？”姜霖回过头，又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么好心虚的？”江北舞挺直脊背，微抬下巴，故作强硬的模样依然嘴硬的很，不就是抱一抱，牵牵手么，有什么好稀奇的，连亲亲的事情都还没做过，算不得早恋，就是好朋友而已。看那些在食堂里你一口我一口的男女，那才是早恋，普通人会不要自己菜去吃别人碗里的？ 　　怪不得学习成绩不好，原来是脑子有问题。江北舞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可是好朋友会半夜爬进自己家，自己还让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吗？想想自己做的事情，不全是打着好朋友旗号就能完全解释的，自己的成绩都在下降。另外自己还帮着他骗爸妈，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害怕被人知道？ 　　江北舞偷偷瞄了几眼门外，想着想着就有些心虚了...... 　　“放心，灵灵还在喝茶，不会过来的。”姜霖装好东西，故意在少女耳畔轻声说道。 　　江北舞吓得啊地一声，羞恼地打了他一下。 　　两个人在闹腾了一阵，江北舞抢过姜霖手中的传声筒小跑了出去，姜霖跟着走出卧室，忽然感觉一阵异样，回头望了一下。 　　姜灵的卧室，以前从未对他开放过，或者说，从未对任何人开放过。这次他和江北舞居然跑了进去，是忘了关么......？ 　　姜霖关上卧室门，回到客厅时看见只有姜灵和江北舞坐在一起，夏小小却不见人影了。 　　小萝莉的鞋还在玄关放着，姜霖用屁股想都知道她肯定又跑去玩英雄联盟了，妹妹的那些书读了都觉得枯燥，哪能是贪玩又没耐心的小孩子能忍受得了的，不过装模作样了两个小时，还是很有毅力，挺辛苦的。 　　姜灵见到两人从自己卧室里出来，还拿着传声筒，也没说什么，静静地看书。 　　而江北舞似乎是从未见过传声筒这种东西，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传声筒，询问了姜灵用法，于是兴致勃勃地将另一个竹筒递给她，嘴巴贴在传声筒里边说话。 　　姜霖低头玩手机，一双耳朵却竖起来她们讲话，可惜传声筒的隔音性很好，再加上小舞故意说得很小声，根本听不见什么。 　　他抬了下眼皮偷瞄，看见两名少女的脸上都带着点浅浅的淡淡粉晕，这稍显羞涩的模样更让姜霖感兴趣了，特别是江北舞聊着天的兴奋模样，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瞅，心想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关。 　　半个小时后，已经是十点半了，姜灵放下传声筒，提着失去温度的茶壶去厨房温茶，顺便煮饭，姜霖看着她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背影，饶有兴趣地向江北舞问道：“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我不告诉你。”江北舞骄傲地抬起头，不去看他。 　　“哦。”姜霖重新低头玩手机，不去缠着她，反正等会可以去问自己的妹妹。 　　“灵灵也不会告诉你。”江北舞的眼神瞟了过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姜霖按动屏幕的手指忽然一停，然后放下手机，一本正经地望着江北舞说道：“小舞，之前你还说咱们是好朋友，可以牵手，可以拥抱，但你可曾听说过，好朋友之间用不着隐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飞机上的事情你还记得不？你有恐高症，我也没坐过飞机，秘密要一起分享，这样才能加深好朋友的关系。” 　　“谁说要和你加深关系了？别臭美啊你。”江北舞对姜霖的一番大道理不屑一顾。 　　“也对哦，”姜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咱们的关系已经很深，已经不需要再加深了。” 　　江北舞白了他一眼，自个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姜灵提着茶壶回来，姜霖和江北舞两人顿时变得安安静静的，也没再闹了，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江北舞写卷子感觉手有些酸，于是放下纸笔，甩了几下手腕，同时眼神在姜霖和姜灵身上来来回回，她低下头，刷子一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灵灵，我去你房间玩会儿游戏。” 　　江北舞的声音忽然响起，姜霖抬起头，看见少女已经离开了客厅，而一旁的姜灵，也正慢慢收回目光。 　　仿佛冤家路窄似的，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在了一起。 　　他们同时低下头，这个狭小的客厅天地，只剩下两个人的轻微呼吸声。 　　作者留言： 　　（写少了，感觉水平下降的厉害，已经不会写了........） 第十章 忙碌 　　周一的上午只有一二节的必修课，姜霖上完课后，来到汉阳健身武馆锻炼。 　　自从报了名之后，姜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健身，学习防身武术。照拳术高手黄泰初而言，冰封三尺绝非一日之寒，若真要学点东西，不可松懈一日，就算姜霖已经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辛苦一年也能练出一身肌肉，对付两三个空手的混混不在话下。 　　虽然姜霖省了减脂的过程，可增肌也十分痛苦，最初的几天，手脚酸疼，拿双筷子都费劲，但慢慢的，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毕竟办年卡的钱还是妹妹给的，不能白花啊。 　　对于黄泰初的身份，姜霖隐隐感觉他好像没那样简单。汉阳武馆的武术教练并非只有他一个，空手道、跆拳道、太极拳这些热门的项目老师一应俱全，据说还有一个凭借咏春和太极拿过省级的武术冠军。汉阳武馆一直把这位武术冠军的身姿和资料印在传单上，用来吸引一大批学员。 　　但就是这样的牌面，在黄泰初面前好像都恭恭敬敬的，每说的一句话都要在前面加一句黄老师，或者黄先生。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姜霖很好奇他和刘叔谁更厉害。虽然刘叔有着接近两米的身高，浑身肌肉膨胀起来宛若猩猩，但姜霖仍感觉貌不惊人的黄泰初更厉害点，那夜秒杀五个小混混的潇洒形象，不免让人联想起李白诗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令人心驰神往。 　　一个小时完成基础训练，一个小时练习八极拳的基本套路，姜霖和黄泰初一起在楼下的一个饭馆吃饭。 　　姜霖翻弄菜单，把服务员叫过来的时候，居然见到了一个熟人。 　　“张涛，你在这里打工？” 　　眼前的张涛穿着饭馆里的制服，额头因为忙碌渗出一片来不及擦拭的汗水，姜霖明显看出他的脸颊比以往消瘦了许多，可他的眼睛分明多了几分神采，富有年轻人的朝气。 　　张涛一愣，随即点点头，丝毫没有被熟人发现自己干服务工作的窘迫，笑道：“店里的老板是我家的亲戚，最近想找点事情做，于是就来找他了。” 　　他转过头，看到稳稳坐在姜霖对面的黄泰初，又接着道：“黄老师，您要的牛排马上就弄好了，请稍等一下。” 　　“我不急，你先忙你的吧。”黄泰初微笑道。 　　“先来这些，不打扰你的工作了。”姜霖也把点好的菜单递给他，别人这么忙，他也不好聊几句。 　　“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留下这句话后，张涛匆匆离开，再度投入忙碌的中午之中。 　　“服务员，我要的菜怎么还没上！” 　　“鱼香肉丝是吧，快了快了！” 　　“诶，小哥，过来一下，点菜了，你们这店有什么好吃的？” 　　“来了来了，我们店里的招牌菜是鱼香茄子，另外水煮牛肉这些菜都挺不错......” 　　“服务员！” 　　...... 　　服务员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穿梭在各个餐桌之间，饭馆内充斥着勾人的食物香气，以及一阵阵客人喧哗吵闹的声音，空调在炎热的夏日不怎么管用，伫立在餐桌旁的大电扇奋力地为客人驱散火气。 　　生活像一辆战车，总是捆绑着人拖拽向无法驻足喘气的人生。 　　“我听说他最近常去锦城大学听课，准备考会计，”黄泰初望着张涛忙碌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很幸运，能在正要寻求改变却迷茫的年纪里遇见正确的人.......和以前的我很像。” 　　“是吗？” 　　姜霖笑了一下，心底却悄悄感叹着，原来这个夏天，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不止是自己，就连身边的人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姜灵是，江北舞是，就连张涛和三辉也是。 　　说起来，三辉自从去隔壁省上学过后，就没在发信息过来，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是在观音桥附近目不转睛地盯着过路美女，还是彻夜在网吧内挥洒分分秒秒的紧张瞬间，或者在夜深宁静的日子，回忆着过去的酸酸甜甜。 　　这些天的日程被填得满满当当，姜霖不禁有些怀念暑假那段悠闲日子了。 　　............... 　　姜霖回到寝室睡了半个小时午觉，就又要去六教参加班会。 　　这次班会关乎着奖学金评选，推优推干，入党积极分子评选，以及班干部评选之类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总之，大二上学期所有的重要事项全挤在了这一天，辅导员在群里发布信息，所有人必须到场，违者后果自负。 　　可是总有些人例外，比如说姜霖的三名室友，苏玦、李凯旋、罗阳泽都不准备参加，在寝室里开黑玩英雄联盟。面对有些无奈的姜霖，这三人还振振有辞地说，那些评选和他们这类挂科的人而言完全搭不上边，反正也评选不上，去了也是白去，倒是姜霖成绩不错，没有挂科，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校级奖学金或者校三好。 　　这可是538的荣幸啊！ 　　所以理所应当的，帮忙喊到的事前揽在了姜霖身上。 　　辅导员带的是通信工程，有三个班，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五十人，于是找了个大教室。姜霖早早地来到大教室，占据中间的位置。 　　这是有讲究的，前排和后排坐的人少，很容易被学习委员发现，而中间的人挤在一起，几个声音连着，学习委员往往不会抬头留意，两百来号人，发现没来的也挺困难。 　　学习委员拿着点名册走上讲台，一会儿点名开始了，姜霖最先，很大声地喊了声到。 　　然后过了几个人：“苏玦！” 　　姜霖压抑着喉咙，低声喊道：“到！” 　　喊了之后，他赶忙和旁边隔着几个位置的同学换了座位。 　　“李凯旋！” 　　“到！”姜霖捏着鼻子喊道。 　　“罗阳泽！” 　　“到！”姜霖又用原音喊道。 　　姜霖好整以暇地完成了任务，在周围几位哥们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坐在了后排准备睡懒觉，寻思着以后干脆让苏玦他们录音，自己用不着表演拙劣的口技，还能更安全点。 　　这时候辅导员走上台，开始今天的主题班会。 　　锦城大学每年都会分给各个学院许多奖励金名额，其中以助学金最多，用来资助较为贫困的同学，另外还有院级奖学金，校级奖学金。不过要数最有重量的，还是国家级奖学金，但僧多粥少，锦城大学全体师生加在一起总共四万余人，无数好学生为了这寥寥无几的名额厮杀得头破血流，犹如战场一般惨烈无比。 　　通信工程是一个小系，自然没有争夺国家级奖学金的资格，但其余奖励却是一个都没落下，许多学生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奖状。 　　姜霖的成绩不错，本应拿到校级三好，可偏偏在上学期逃课的时候被老师逮到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拿个院三好。 　　班会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辅导员宣布散场的时候，姜霖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作者留言： 　　（这个月码了三万字，停得太久，已经感觉不会写了，你们也感觉到了吧，这个月的章节都不怎么样.......而爱丽丝那本，如果现在要我去写，我也写不出来那种史诗奇幻风........） 　　（另外我回群了，以前退群的可以再加进来。） 　　（尽量多写点吧，努力找回以前的状态） 第十一章 背影 　　若论锦城大学哪个学院最富，那一定非艺术学院莫属。 　　诸如电气学院，只能和其他数个学院挤在一栋楼，但艺术学院却是单独修建了一栋六层高楼，犹如高贵典雅的贵妇，伫立在学校版图的边角位置，在日出与日落时分眺望这座荡漾微醺气息的校园。 　　姜霖穿过大片大片油画般的草坪，进入名为秋霜路的纵深小道。两旁是沾上秋意的红枫，越来越多的树叶渐渐由绿变红，每当秋日已深之时，地面就会洒落一地娇艳的桃红树叶，若碰巧遇见雷雨天气，还能看见大风从南湖刮来，一阵枫叶雨自地表飞向秋霜路上空。急切回寝的学子们驻足仰望，见枫叶飘飞，心里一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秋霜路又名“情人路”，即使是午休时分，姜霖依然能看到许多情侣或是坐在长凳上，或是躺在草坪上卿卿我我。孤身一人在这里的感觉绝不会好受，所以姜霖只有在秋天的时候才会来这里观赏红枫。 　　他这次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学妹摇旗呐喊，离锦城秋韵还有二十余天，主持人选拔已经到了半决赛的紧张阶段。 　　依循苏苏发的信息，姜霖直接来到艺术大楼三楼，进入主持人选拔房间。 　　休息室里有很多人，看来都是来鼓气加油的，姜霖扫了几眼，没有发现苏苏的身影，但隔着一面隔音的玻璃墙，看见一名少女背对休息室，站在话筒前。 　　姜霖靠近玻璃墙换了个角度看，那张属于小孩子般的稚嫩侧脸明显是属于自己的学妹。 　　面对考官，她的脸上依然带着颇为阳光的笑容，丝毫不见紧张，整个人新鲜得使人忘掉了口渴，而又觉嘴馋。可姜霖视线下移，明显能看到少女的脚趾头在不停地扭动，像个小孩子一样，心里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她还是挺紧张的。 　　“你说苏苏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她有点紧张。” 　　“紧张就紧张呗，都八进四了，赢了就离胜利只差一步，哪有人不紧张。” 　　“你说的倒轻松，还在玩养鲲游戏，我都紧张得要死。” 　　“反正也无聊嘛。” 　　“无聊怎么没见你去参加军训，还借表演的借口骗教官，哼，原来我们不是同路人。” 　　“死丫头，你胆子是不是变大了，连我也敢开玩笑！” 　　苏苏？养鲲？这两个词伴随着熟悉的声音进入姜霖的耳朵里，他顿时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两名身着古装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打闹，他一时半会还没认出来，想了半晌，方才意识到这不是开学时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两名少女吗？ 　　她们还是苏苏的同学，甚至室友？ 　　姜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想了想，坐在了她们旁边。 　　见有陌生人来到自己身边，两个女生立刻停止了打闹，纷纷转头上下打量着姜霖，似乎是想起什么，她们脸上不约而同地红了红，相视一眼，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的尴尬与慌张，立刻反身过去掩嘴说悄悄话。 　　“是他吗？” 　　“好像是。” 　　“别说好像行不行......其实我也觉得好像。” 　　“那他怎么在这里？丢脸死了......等等......该不会......” 　　两个女生回过头，瞪着两双眼睛盯着姜霖，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该不会是苏苏叫来的学长吧？！” 　　“你们是苏苏的同学？”姜霖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 　　“嗯！”两个女生又一齐点头。 　　“我叫姜霖，比你们大一年级，认识一下吧。”姜霖笑着伸出一只手。 　　两名少女迟疑了一下，刚进大学的她们还不习惯握手这一社交礼节，更何况和男生握手还有一种被占便宜的感觉。可是这个男生的笑容温暖，眼睛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比起学长，倒像是一个成熟而且很会照顾人的大哥哥，老实说，这样的念头让喜欢看韩剧的她们产生了不少脸红心跳又奇奇怪怪的想法。 　　眼见少女们迟疑模样，姜霖把手重新揣回裤兜里，不动声色地掩盖住了这一尴尬场面。 　　注意到姜霖的动作，短发少女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介绍起自己来：“我叫刘乐儿，快乐的乐。” 　　她一指身旁的同伴：“她叫郝丽，包耳旁的好，美丽的丽。郝丽，好美丽。如果学长没有女朋友，又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找我啊，我可以给你她的联系......” 　　短发少女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女生一巴掌给捂住嘴了，嬉笑怒骂又打闹了一阵，最后还是叫刘乐儿的女生占上风，明明她的个子比较矮，嘴巴却很厉害，郝丽根本说不过她。 　　她们都穿着古装，襦裙式样，姜霖一眼就知道她们是锦城秋韵的表演者之一，主持人选拔成功，就要一起进入持续十多天的彩排阶段了。而这些大一新生都可以不参加军训，算是新生表演者的福利之一吧。 　　几个人话题不多，随便聊了聊锦城秋韵的事情，刘乐儿看向玻璃墙的眼睛忽然一亮，拍着郝丽的手，兴奋地说道：“出来了，出来了！” 　　苏苏最先走出选拔室，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她浑然不觉，捂着将衬衫高高撑起的胸脯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想努力保持平静自然，但显然不可能，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见到她眉目间掩饰不住的笑意，连穿着小皮鞋上的红色玻璃珠因为忍不住的蹦蹦跳跳而调皮开心地摆动着。 　　她抬起头的时候，大大的眼睛毫无目的地转动着，清澈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没有一点儿心机的模样，发现姜霖和自己的室友们站在一起，终于憋不住笑了，两颗可爱的浅浅梨涡调皮地冒了出来。 　　少女那稚嫩的脸上总是挂着这样的明媚笑意，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一份纯净天真的气质，毫不做作，也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可以轻而易举卸下外人的防备。 　　这是发自内心的纯柔真善，可不是江北舞为了捉弄人而装出来的模样，不过也是，生在那样一个家庭，社交场上总不能肆无忌惮，必须带上一层面具。 　　“刘乐儿，郝丽，”苏苏先给自己的室友打招呼，然后用睁得大大的眼睛望着姜霖，“学长，你来晚了哦，” 　　她笑嘻嘻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姜霖跟前摇了摇：“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 　　“今天的晚饭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姜霖笑了起来，看学妹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晋级到四强，“顺便叫上我寝室的几个家伙，热闹点，当做学长为你弄的庆功宴。” 　　上次苏玦请客他没去，那三个家伙整天嚷嚷着要他请吃饭，正好现在有三个女生，有点寝室联谊的感觉。 　　一听有人请客，刘乐儿眼睛一亮，双手合十：“赞美苏苏！” 　　郝丽瞥了一眼姜霖，笑着提醒道：“你还忘了一句赞美学长。” 　　“哎呀，你们怎么知道的，”苏苏皱了皱鼻子，却仍是笑嘻嘻地模样，“我本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我在路上就在盘算着该花多少饭钱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姜霖笑道，“我心想学妹这么优秀，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舞台上的辛德瑞拉，哪有不过关的道理啊。” 　　“学长的嘴真甜。”刘乐儿赞美道，弄得旁边的郝丽戳了戳她的腰眼，笑骂着小浪蹄子发骚咯之类的话。 　　两个少女叽叽喳喳，这时候陆续有少女从选拔室内出来，脸上挂着失落或兴奋的表情，她们身后尾随着三名艺术学院的考官，宣布结果后，还安慰了几下其余四名落榜的少女。 　　男生两人，女生两人，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四进二了。 　　“加油吧！”姜霖单手握拳，做鼓励状。 　　“嗯，加油！”苏苏重重点了下头，睁大着的眼睛黑白分明，表情极为认真，学着姜霖的姿势。 　　苏苏的脸太过稚嫩，做出这一番动作实在让人联想到小学生的字眼，可爱，又感觉憨憨的，不仅是旁边的人，姜霖也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却只是感觉她真的很可爱。 　　一群人边走边聊，因为下午七八节有课，姜霖说六点钟在学校西门集合，到时候也要发信息提醒她们。 　　三个女生挽着手走在前面，姜霖跟在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头。 　　可就是那一刹那，他整个人就逮住了，眼前熟悉的秋霜路仿佛在他的视线之中被无限地拉伸，被中午炽阳镶上一层金箔的长街延伸到尽头，街上并非只有一个人，但他的视野里全被那道背影所占据了。 　　暮夏阳光抚慰着秋霜路上的泛红枫叶，让那人的影子淡淡洒落在沥青路上。 　　那随着脚步轻轻摆动的长发，好像也是记忆中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正与同伴有说有笑的苏苏回过头，正好看见一脸呆滞地姜霖。 　　“学长？” 　　“你们先走。” 　　姜霖来不及解释，直接冲下阶梯，向着那道背影而去，可当他踏进秋霜路的那一瞬间，一阵南风忽然刮来，掀起地面一片片枫叶，视野所及的最后一抹风景，也只是随风和落叶一起飘起的长发。 　　枫叶席卷而来，甚至能依稀看见上面的纹路，姜霖不得不停下脚步，手臂护住眼睛。 　　风持续的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三四秒钟，但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姜霖放下手臂时，视野里再也没那人的身影。 　　“学长......” 　　苏苏跑了过来，见着姜霖的样子，本想说的话也慢慢吞进了嘴里，姜霖脸上有她不曾见过的紧张失落，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能感受到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循着姜霖的目光望去，长街尽头，空无一人。 第十二章 找人 　　世界从不缺少遗憾，缺少的是弥补遗憾的机会，勇气，与信心。 　　姜霖不会妄自天真地以为会在这个熟悉的秋霜路口与她不经意地转身相见，守株待兔更不是他的风格，虽然并不确定那道身影是不是她，但机会就像梦中阑珊一样稍纵即逝，不牢牢抓好，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只能看见它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人刚消失在秋霜路口，或许还没走远，他决定立刻起身在校园里搜寻，不顾下午的课程以及到手的院三好，苏苏似乎很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没有多问什么，反而提议帮他找人。 　　被一双明亮而认真的眼睛注视着，姜霖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答应。 　　可他毕竟没有那个人的照片，只能将自己脑海中的大概模样说给苏苏听，姜霖暗自叹了一口气，从前他根本提不起勇气要她的照片，就像姜灵一样，头顶的耀眼光环让人望而却步，现在手机里只有爸妈，还有和江北舞一起醉梦山游玩时照的相片。 　　约定好一个小时后原地汇合后，两个人从艺术大楼分开，分别向东西两方寻找。 　　姜霖向东而行，包括六七教在内的教学楼都逛了一遍，边走边问，可无论是正苦于军训席地而坐的大一学弟，还是路过的学长学姐，环卫工人，都姜霖口述的那个她毫不知情。最后，寻求无果的他，在回艺术学院的秋霜路上，看见了坐在长凳上等候已久的苏苏。 　　“先喝点水吧，学长。”见到姜霖拖着身子颇显劳累地坐下，苏苏递给他一瓶准备好的矿泉水。 　　“谢谢。”姜霖接过矿泉水后一口气喝了一大瓶，清水润湿嘴唇喉咙的感觉让他清爽许多，可是额头一片温热湿润，几滴汗水从脸颊滑下有些瘙痒，他掏了掏裤兜，却发现自己没带纸巾的时候，看见一只拿着纸巾的手横在了自己眼前。 　　他微微一愣，随即拿过纸巾擦嘴又擦汗，感叹道：“苏苏，还真是麻烦你了。” 　　“唔......这是我自愿帮忙的，哪有麻烦一说，”苏苏皱着眉毛，佯装愠怒道，“如果学长以后再这样客气，我可不会再帮你忙了。” 　　姜霖笑了起来，“苏苏，你找到她没有？” 　　“没有，”话是这么说，苏苏却是从牛仔裤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点了点，然后递给姜霖，“但是我照了很多照片，学长你看看有没有那个人。” 　　“还是你们女孩子细心。” 　　姜霖接过手机，首先映入眼帘是一个陌生长发女孩的相片，角落里还有四十多分钟前的时间水印，他用手指划过屏幕，除了单人照片，还有人群从教学楼里涌现出来的场景，为了从各种音容笑貌里找到她，渐渐的，他竟然有些入神起来。 　　被学长夸奖，苏苏双手撑着长椅边，柔顺的齐耳短发随着微微摇动的上身轻轻飘荡起来，娃娃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她侧过头，看到学长低头凝神注视自己手机的认真模样，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起来也俊朗许多。 　　苏苏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着照片，不时抬头打量他的表情，似乎在猜测哪个女孩才是要找的那个人。 　　看得入神的姜霖不知道有人靠了过来，还看着自己，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照片上，但很可惜，即便苏苏找了许多许多人的照片，没有一个人的外貌和他心目中的那个人重叠起来，直到他手指一划，一个女孩的自拍照忽然映入眼帘。 　　照相时似乎还待在家里的样子，女孩只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外边披着宽松的居家服。没有任何挤胸的姿势，发育夸张的胸脯自然而然地挺了起来，高高耸立着露出大白片浪花尖一样耀眼的乳肉，还有那一条充分说明她比其他女孩发育更好的沟壑，配合着故作凶恶却宛如小花猫一样可爱的娃娃脸，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产生血脉膨胀的联想。 　　这熟悉的童颜巨.乳，不正是自己的学妹么？！ 　　姜霖愣了一下，然后似触电般地抖了抖身子，迅速翻回上一页。这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手臂像是陷入了棉花糖，有种柔柔软软的感觉，又很温润，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双正诧异盯着自己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学长？”苏苏微微张着嘴，眨了眨眼睛，这般茫然纯真的表情更让姜霖感觉有些对不起她。 　　“呃，没什么，”姜霖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将手机怀给苏苏，干笑了几下，“没找到那个人，有些可惜。” 　　苏苏看了手里的手机几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问道：“那学长你接下来怎么办？” 　　她应该没看到那一幕吧......眼见少女看着自己，姜霖怕自己眼中的慌乱被她看穿，下意识地就把目光移向另一边，望着秋霜路上的枫叶，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哪天就能碰巧遇见......再说，很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呵呵......” 　　“要不要去找学校广播帮忙，我认识的支持人选拔考官就有一个是传媒学院的老师，她人很好，一定会帮忙的。”苏苏分明看见学长有些不甘心，又提议道。 　　“不行，”姜霖摇摇头，“就算那个人听见了，也不会主动来见我的。” 　　姜霖此言一出，场面一时沉寂了下去，只有风把落叶吹得东奔西跑。 　　“唉，想这么多也没办法，先去散散步吧。”两人沉默了半晌，姜霖边说边站起身，然后回过头对低头沉思的苏苏问道：“苏苏，你要一起吗？” 　　苏苏点点头，于是两人一起向艺术大楼走去。 　　走出秋霜路，周围景色因为道路两旁的枫树散去瞬间豁然开朗起来，艺术大楼旁还有一个极为广袤的大操场，足以容纳数万人，绿油油的草地，红白相间的橡胶跑道干净如新，四周是可以容纳六七千人的观众台。 　　操场里有个场馆坐北朝南，有工人正在场馆前搭建舞台，安装只比演唱会小一号的超大屏幕，共有三个，其中有一个安装完毕，等待锦城秋韵开始之际，表演者们便会用这些超大屏幕亮相在一万师生面前。 　　对于分量只比建校周年庆轻一点的锦城秋韵，学校领导表示绝对重视，绝不含糊。 　　姜霖正望着那操场上的蓝蓝天空，忽然听见苏苏的声音。 　　“学长，锦城秋韵开始的时候，这里应该有很多人吧。” 　　“嗯，一般情况下都有两万人左右，毕竟大一新生都会接近一万。” 　　“那学长你想找的那个人会不会来这里呢？” 　　姜霖微微一怔，随即猛地回过头，睁大眼睛盯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苏苏。 　　“我......我只是随便说说......”苏苏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连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的了。 　　“不，你没说错......我怎么没想到呢，她一定会......一定会来这里，并且一定会站得高高的，在能看到所有人的位置，俯视所有人......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姜霖喃喃自语，嘴角也咧的越来越开。 　　“学长......”苏苏有些听不明白。 　　姜霖哈哈大笑起来，看见苏苏愣愣的可爱模样，走过去，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就在他要得手的时候，苏苏却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后退一步，抿着嘴忍不住笑意，手指在他面前摇晃：“不行呢，学长，女孩子的便宜可不能这样就给你轻易占去哦。” 　　姜霖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子轻轻抱了自己一下，然后瞬间松开。 　　“但是呢，我自己来抱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苏苏颇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让你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就不好了。” 　　“她不会这样小气的。”姜霖心里咯噔一下，却是很快被心里的喜悦所填满了，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他望着天空悠闲飘荡的白云，只觉得心情自开学以来，从未如此舒服畅快过。 　　向小园，你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吗。 第十三章 锦城秋韵 　　时间如白驹过隙，秋日渐深，热流南移，今年的秋老虎似乎要比去年来得晚一点。 　　秋老虎白天高温暴晒，早晚清凉，天气的变化对姜霖家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温映雪和姜灵都是极其喜欢保养身体的美人，每天补水补睡自然不用多说，餐桌上的饭菜都换成了滋阴润燥，而又祛暑清热的食品。汤粥的清香不仅让姜霖和姜恒远食指大动，也吸引了隔壁家的夏家母女，两家人经常一起吃饭。夏姨经过两个月的精心保养，已经看不出过去苦日子的痕迹了。 　　至于某人，也经常来姜家蹭饭，在厨房里偷偷向姜灵请教一些木瓜生鱼汤、木瓜雪蛤汤之类离不开的木瓜的菜品，声音低的像是深夜偷吃奶酪的小老鼠。这还是姜霖在门外偷听到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秘密，姜霖可没胆子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不然难保某大小姐将柴刀横在他脖子上，羞恼交加的同时，兑现让他永远闭上臭嘴的承诺，有些事情呀，自个偷着乐就行了。 　　总之，在锦城秋韵开始前的这二十天，除了偶然知晓少女烦恼，景华小区终年如一日地在落日时分陷入安眠。 　　而九月二十八号这天，姜霖苦等已久的锦城秋韵如期举行。 　　接近晚上七点，初秋的阳光依然灿烂，天边的一抹晚霞始终不愿收下最后一缕残光，远处婆娑的中国红枫阵阵清爽被微风带来，午后高温暴晒的橡胶操场也慢慢降下了温度，冷意渐深，许多身子单薄的女生，甚至添上了一件外衣，穿上令人眼馋的黑色丝袜。 　　安装在舞台上的雄浑音响响起，锦城大学的大一新生结束了自己为期二十天的军训生涯，搬着自己的板凳，在老师的统一安排下，进入了艺术大楼旁的大操场，在属于自己专业的区域坐下。 　　而其余学生，都在争抢只有五千多个座位的观众席，有点小聪明的，都是提前选点，提前占住位置。 　　姜霖所在的寝室里，苏玦是有马菲菲这个系花女朋友的，李凯旋和罗阳泽自然不愿当他的电灯泡，拉着姜霖想要一起做最上边的位置，可姜霖不是为了观赏锦城秋韵，想也不想地拒绝，一个人在观众席上四处游荡。 　　“学长。”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肩膀上还被人拍了一下，姜霖扭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心中若有所感，再回过头时，果然看到一名少女双手放在背后，稍稍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苏苏，你怎么在这里？”姜霖挑了挑眉，这个时间段，主持人应该换上华丽的礼服，都去后台准备上场了，而眼前的少女不过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根本不像是即将登场的样子。 　　“来这里看锦城秋韵啊，位置好。”苏苏笑眯眯地答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观众席的最上一层，可以俯瞰下方所有景色，位置的确好，可姜霖根本不会信，深深地瞥了一眼下方灯光四射的舞台：“舞台上的位置更好，可以和锦城大学的帅哥美女亲密接触。” 　　换句话说，你本应该在那里。 　　“哎呀，瞒了学长你十几天了，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你，”虽然是一副哀叹的语气，苏苏娃娃脸上瞧不见任何失落，微微泛起的梨涡依然含着明媚灿烂的笑意，“最后评分的时候，有个人和我同分，考官们说我看起来看小了......你看，就这样咯。” 　　“小？”姜霖哑然失笑，上下打量了苏苏一眼，如果遮挡住脖颈一下有些过于调皮的欧派，那张残留稚气的脸蛋，真的很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学生。他像模像样地点点头：“考官们的眼光不错，和我一样，的确小了点。” 　　“学长你还说，”姜霖的话好像触碰到了苏苏最大的怨念，嘟着的嘴都有些忿忿不平了，“我开玩笑，你都当真了。” 　　“对不起，”姜霖真心实意地道歉，“下次请你吃大餐，随便你提哪个地方。” 　　“一顿怎么够。”苏苏马上又开心起来了。 　　“不保持身材了？” 　　“化悲愤为食量，不要了！” 　　苏苏说出这句话时，自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又小声说道：“小就小嘛，说不定我五六十岁的时候都还是二十多的模样，哼，羡慕死他们。” 　　姜霖也笑了起来，心里颇有些感慨，从学妹这开朗的笑颜中，根本看不见一点阴霾，好像对四进二落败的事情毫不在意，恐怕真正有点在意的，真的是自己那张无论如何打扮都脱不了稚气的娃娃脸了。 　　“没有晋级还是有点遗憾的，”苏苏说，“这样学长就和我合不了影了。” 　　“要合影什么时候都行，等下表演完了后，我们去后台找那些表演者，一起照个相。”姜霖听得出苏苏的话是真心实意，自己也有些遗憾，合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日子里喜庆的气氛，喜悦需要分享才能更加美好。 　　“好呀。”苏苏又露出那副标志性的灿烂笑颜，然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收敛了笑意，面容变得有些认真，“学长，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还没，估计她没来，”姜霖叹了一口气，“又或许是我真的看错了。” 　　在苏苏找到他之前，他已经在这里转了半个小时了，就连下方的操场上也去过，可就是没找到半个属于她的人影。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像百日誓师大会那一天，坐在教学楼天台的边上，摇荡着空气里的双腿，笑容满满地望着脚下像蚂蚁一般的人群。她要看，就一定要站到能看到全景的位置。 　　“那我们先看看锦城秋韵吧，快要开始了，等会再找也不迟。”苏苏明亮的眼睛望向观众席下，五光十色的舞台映入她的眼里，让她原本闪亮的眼睛变得更为动人。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嗯，也好。” 　　就在这时，观众席下的舞台忽然砰一声绽放出无数璀璨的火花树，流光溢彩，原本正在播放过去锦城秋韵集锦的三座大屏幕也忽然停止，换上舞台上的场景，然后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浑厚的声音。 　　“老师同学们，今天晚上好！” 　　一阵如海一般的拍掌声—— 　　姜霖和苏苏不约而同地朝屏幕上望去，校长左建安正作着典礼致辞。 　　校长左建安在屏幕上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今夜是一个值得欢庆的夜晚，因为新同学、新教师的到来，让锦城更添朝气和活力；今夜是一个富有意义的夜晚，因为在此表彰在教学科研、人才培养、创新创业等方面作出重要贡献的师生；今夜更是一个共叙友情的夜晚.......” 　　校长富有激情的声音回荡在朗朗夜空里，无论任何典礼，都避免不了这样的场面，姜霖心系未见到的那个人，又对校长演讲和颁奖典礼不感兴趣，于是在苏苏的带领下，向观众席三层的一个位置走去，可看到位置旁边坐着的人时，姜霖又是微微一愣。 　　“你们怎么也会在这儿？” 第十四章 凤凰涅槃 　　“你们怎么也会在这儿？” 　　姜霖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苏的两个室友，刘乐儿和郝丽。 　　此时她们都穿的普普通通，更别说化妆打扮，只有郝丽多添了黑色丝袜，包裹着的腿让她本就有些丰腴的身材看起来要妩媚点。姜霖诧异之中忍不住心想，自己的室友罗阳泽喜欢的就是这类御姐型的美女，自从自己为了庆祝苏苏八进四而设下的庆功宴后，罗阳泽就好像一直在追求郝丽。 　　刘乐儿和郝丽是锦城秋韵的表演者，姜霖是知道的，初次见面时，还看见她们穿着精致华丽的半胸襦裙。可今天不是平常时候啊，校长都在舞台上进行颁奖典礼了，这两个人为什么还待在观众席上？ 　　现在不应该在后台更衣室梳妆打扮，平复自己的紧张心情么。 　　看见姜霖和苏苏走了过来，似乎是有了发泄的对象，刘乐儿一脸没好气地说道：“这还不是要归功于某个自视甚高的大美人咯，明明比不上苏苏漂亮，脾气倒是比苏苏大了好几倍，真以为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刘乐儿显然对那人抱有极大的怨气，说话的声音都是阴阳怪气地令人难堪，姜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目光移向郝丽。 　　郝丽对这成熟稳重的学长再有印象不过了，生怕他误会似的，赶忙扯了扯刘乐儿的衣角，勉强地笑了笑：“临时出了点变故，学校取消了我们的表演项目。” 　　“你扯我衣服干嘛，我说的又不是假话，”刘乐儿拍落郝丽的手，侧头憋了一会儿，可嘴巴一张就止不住倾泻的苦水了，忍不住说道，“秋老虎来了后，咱们提醒她好多次了，天气变化注意保养身体，少吃那些干燥火辣的火锅烧烤。但哪想到咱们的大美人那是这么挺劝的人啊，这不，现在就去医院了。唉，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硬要去参加什么锦城秋韵，白浪费一个多月的时间。” 　　刘乐儿絮絮叨叨地倒苦水，郝丽张了张嘴，偷偷瞄了姜霖几眼，似乎也很认同却又不好附和的样子。“学长，她们心情不好，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苏苏小声在姜霖耳边说道，将整件事情的始末给说了出来。 　　原来刘乐儿和郝丽的表演项目叫《凤凰涅槃》，是一个大型古装舞蹈表演，她们都是伴舞，作为凤凰长长尾翼上的华丽羽毛。而凤仪天下，威严而又美丽的凤凰自然只有一只，骄傲地昂着脖子屹立于舞台中央，大部分时间与资源都倾斜在她身上。 　　但哪想凤凰偏爱辣，前几天有家新开的高档菲律宾餐厅，受男生所邀忍不住去吃了一顿招牌菜，菲律宾本就是喜欢吃辣的国度，意料之中地患了急性肠胃炎，今天还在医院打吊针。没有了领舞，又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找一个，刘乐儿和郝丽的辛苦和努力自然只有付之东流。 　　这的确挺倒霉的，明明惹事的不是她们，姜霖见着她们愤懑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是苏苏，面对这种事情还能心平气和地看表演，明媚笑脸没有一丝阴郁，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实现和自己合影的约定。 　　“苏苏，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姜霖一时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回过头，嘴唇刚刚扫过苏苏薄薄的内卷刘海，他头忙往后一仰，心里有些尴尬和难以置信，自己这个学妹好像纯真过头了呀，没有对人应有的防备，被男生这么靠近很容易被人占便宜的。 　　苏苏却没注意到姜霖的异样，认真想了想，然后做了个鬼脸：“大概是这个样子，很可怕吧。” 　　小巧灵活的舌头吐了出来，鲜红湿润，拉着眼皮却更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可怕搭不上边，倒是很可爱，姜霖不禁笑了起来。 　　“行了，不要说，表演开始了，咱们还是看表演吧。” 　　“现在离第一个表演项目还有十多分钟，台上全是一些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算了，我不看了，先回去洗澡。” 　　这时候姜霖听见郝丽又在劝刘乐儿，转过头，已经看见刘乐儿起身走下楼梯，郝丽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尴尬又很焦急的表情，忙说着不好意思，然后追了上去。 　　“她们过了今天就好了，学长你不用担心。”苏苏说道。 　　“我在想......罗阳泽最近不是在追郝丽吗？现在正是好时机啊，心情不好的女生更需要安慰。”姜霖说着就掏出电话，噼里啪啦迅速点着屏幕，把这条信息快速发了出去。 　　“学长你好像很懂女生啊，怪不得能追到小舞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苏苏瞧他这熟练的动作，扑哧笑出声来。 　　“谁不是呢，我也是从刀山火海中历练出来的，说错点话都要遭殃。”想起姜灵，江北舞，夏小小，姜霖不禁一阵唏嘘，有时候和她们相处，所谓在刀尖上跳舞也不过如此，万一姜灵当着江北舞的面问起谁更漂亮，谁更重要的话来，姜霖可就没有从前回答得那样轻松了，干脆给他一把刀了断自己。 　　“欢迎明月集团乐食公司主要负责人朱明远莅临锦城大学，作为89级的校友......” 　　舞台上忽然响起一个充满激情的介绍声，然后就被热烈的掌声给淹没了，姜霖抬起头望向屏幕时，看见有个人已经慢慢坐下，似乎是做好点头示意的样子。 　　明月集团，朱明远？姜霖挑了挑眉，脑海对于这个名字好像有股莫名的熟悉，却又不想不起是谁。 　　“学长？”苏苏瞧见他这模样，还以为是找到了那个人，连忙左右环望。 　　“......没什么，主持人上台了，我寻思他们没道理把你给挤下去啊。” 　　四个主持人身着华丽礼服走上舞台，灯光一瞬间聚集在了他们身上，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美丽大方，没有丝毫的怯场，很有正规晚会主持人的样子。姜霖说这一番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毕竟锦城帅哥美女多，这些支持人，都是从数百人的海选中闯出来了。 　　苏苏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静静地望着舞台上的光景。 　　主持人照例说了一番激情四射，抑扬顿挫的开场白后，表演正式开始，霓虹灯闪烁，雾气喷涌，人们纷纷拿起自己的助威棒或荧光棒摇动起来，暮色已浓的夜晚竟然出现了一片摇摆起伏的光海，各种尖叫与喊声从人群中奔涌而出，汇聚起来如大海翻涌，仿佛令黑暗失去了颜色。 　　时间渐渐过去，从第一个节目《锦城等你来》过后，陆续有留学生演唱，小品表演，邀请的明星献唱，以及一些武术和啦啦操表演，这些学生时代的记忆，即使在过了许多年后，想必也会非常清晰吧。 　　不同于周围热情的观众，姜霖和苏苏都保持地很安静，但眼前的这一个小品结束后，主持人走出舞台，念出下一个节目名字时，他们的脸色顿时一变。 　　“接下来的节目，有一个如生命般美丽的名字。有请我们的同学上台表演——” 　　“凤凰涅槃！” 　　作者留言： 　　（向小园这个名字，我觉得挺好的，来源于一首诗。除了姜霖，姜灵，江北舞，三辉，其余重要角色的名字我都是认真思量过的。） 　　（除了这章，今天还写了一个仿冰菓的推理情节，听广播的那个，过了二十多章会在合适的时候发，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就是第一次写推理，不能自圆其说就搞笑了。） 　　（写了三十章细纲，向小园出来后，后续情节可能会向修罗场和白学发展，但请放心，不会很虐的，本书的主题一直是阳光明媚。） 　　（关于更新问题，目前是：心情好就写，心情不怎好就鸽，心情不好就鸽一段时间，心情爆炸就太监，嗯，我一向如此任性。） 第十五章 神秘舞者 　　周围忽然涌现一阵起哄声，可两人却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姜霖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侧头和苏苏相视一眼，看到她黑亮眼睛中的惊异，这才确认自己耳朵没问题。 　　“......刘乐儿她们不是说节目取消了吗？”姜霖艰难地问道。 　　苏苏脸色在晦暗灯光的照耀有些微微发白，她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姜霖的心沉了下来，他亲眼目睹刘乐儿和郝丽离开了场馆，就算领舞及时赶回，没有伴舞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继续《凤凰涅槃》这个节目。艺术学院重新组织了新的表演？更不可能，听说过候补人员，可从未听说过候补节目。 　　难道是她？姜霖把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舞台上。 　　当主持人退场后，绚丽的灯火与背景屏幕顿时熄灭，只留下霜白一般的银色光芒如水一般倾泻在舞台上，静得仿佛能听见舞台在呼吸。然后，天空好像忽然下起了雨，亮晶晶的东西缓慢地飘落，姜霖认真细看才知道，那不是雨，而是一片片沾染着露水的花瓣，折射出迷离璀璨的光芒，仿佛是在花雨中同时洒下了一粒粒银钻，唯美的画面让人的目光忍不住陷进那编织出的如梦幻影。 　　星星总会在黎明到来时消逝，银色渐渐褪去。一声尖啼，庞大的背景液晶屏幕点亮了一束火焰，每个人眼里都仿佛映入了黎明的第一缕光，亮丽的火黄在舞台上熊熊燃烧，产生了一种犹若生命在黑暗中夺得生机过后的令人喜极而泣的感觉。 　　包括姜霖在内，所有人都看到了舞台上的场面。 　　他们看见，云锦霓裳，金玉飘带。 　　那人背对众人，头上盘着随云髻，露出了如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几缕青丝随着发簪垂下的流苏轻舞飘动，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单一个被似火红衣勾勒出来的窈窕背影，就足以引人无限遐想。 　　无数双眼睛紧盯着舞台，移不开目光，似乎都像一睹芳容，人群中的姜霖望着那道背影，紧握住的双拳指关节泛白而不自知，甚至听不见在胸膛里砰砰直跳的心跳。 　　一定是她！ 　　他仿佛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声吼道。 　　片刻之后，舞台上的倩影缓缓转头，步摇垂下的珍珠因而缓缓颤动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玉相击之声，这一刻，姜霖听见了周围人若有若无的叹息，入眼的不是幻想中的如花笑靥，而是一顶狐狸面具！ 　　白狐狸的嘴角上扬，眼角狭长而上翘，面向众人时仿佛是在做着无声嘲笑。 　　没有见到真人，姜霖却诡异地放松下来，松开拳头，笑了笑。 　　“学长？”苏苏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周围人都是一脸捶胸捣足的懊恼模样，学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苏苏，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吗？”姜霖好整以暇地靠着椅子，眼睛盯着台上的那个人，嘴角微微上扬，“她要看，就一定要站在能看到全景的地方，我以为她是在观众席最上一层，所以之前一直在这里寻找，忽视了还有另一个地方能看得更清楚。” 　　“学长是说......”苏苏若有所思地望向舞台，好像明白了的样子。 　　“舞台上也可以看见全景啊！” 　　姜霖话音刚落，舞台上同时响起悠扬的音乐，像湖中扩散的涟漪一般轻柔地在夜幕下回荡，所有人都看到戴着狐狸面具的倩影动了起来，水云袖飘逸挥洒，云锦交织的飘带舞动，卷起地面上的一片片花瓣，仿佛有一声声风的呢喃。 　　这样的舞姿，每个经受训练的窈窕女子都轻易可以舞出，但那人接下来的表演却叫人瞠目结舌。只见她踏出穿着精致绣花鞋的右脚，左脚向后一勾，在众人来不及眨眼时，裙摆哧一声舞动，整个人已连续做了三个后翻，双袖一展，飘带如凤张双翼，那游动的丝绸褶皱仿佛就是一片片紧密的羽毛。她就像是火焰中涅槃重生的凤凰，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身姿，被锦带勾勒的细嫩腰肢柔弱无骨，或是翻动，或是跳跃，任何难度极高的动作都能轻易舞出，柔韧度达到极致的身体恐怕连体操队员也鞭长莫及，整个人像花间缓缓扇动翅膀的蝴蝶，像随意洒脱的流云，像一波渐渐平静的浪花，像飘零坠落殉烂如秋的落叶。 　　神秘舞者的舞蹈令整个场馆安静下来，光线集中在舞台上，周围一片黑暗，一片寂静，美的可以沁人心脾，仿佛发出任何声响都是对美的玷污，破坏这种意境。 　　音乐高亢，似乎到了最后阶段，她脚尖停顿，如玉的双手绕着飘带，开始旋转起来。 　　飘带如游龙般以她为中心旋转舞动，像是刮起了一阵旋风，煽动起来的花瓣飘飘洒洒落在她身旁，场馆内不禁有好事者开始数着圈数，一圈，两圈，三圈......十圈......二十圈.......渐渐的，感染周围人一起数，声音慢慢变大，如海浪拍击。 　　“四十圈！” 　　“四十一圈！” 　　“四十二圈！” 　　...... 　　数字已经突破三位数，可舞者的速度却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趋势，反而因为手臂渐渐抬高，飘带形成的圆圈半径缩小而产生了一种速度变快的错觉，明明是一个人的独舞，却让场馆变成了属于她的舞台。 　　最后，她双手高高昂起，飘带云袖随着花瓣尘埃落定，结束。 　　轰！ 　　人群中突然爆发起来震耳欲聋的掌声，一阵阵惊叹的较好此起彼伏，压抑了许久的赞美词汇从无数张嘴里跑了出来，谁也没料到锦城秋韵会出现这种档次的舞蹈，或许这不能称作是舞蹈，而是艺术，许多人纷纷反应过来，将台上这一幕拍下来，发在贴吧，朋友圈，TT群。绚丽到极致的舞蹈，就像是刻在心底的初恋，永远难以忘怀。 　　就连主持人仿佛都忘乎所以，迟迟不登上舞台宣读另一个节目。 　　“好漂亮......” 　　坐在观众席上的苏苏努力地拍掌，毫不掩饰眼中闪烁着的憧憬，任何一个女孩，面对这种唯美的舞蹈都会羡慕舞台上的人是自己。 　　坐在她旁边的姜霖也在心里感叹，如果不是有国术功底，恐怕没有那个女生有体力能跳这个舞，三个自己都打不赢她。 　　仿佛是预感到什么，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目光再度落在了那花瓣洒落一地的舞台上，而就在这一刻，舞台上的倩影也抬起了头，望向这边。 　　姜霖的心刹那间停止了跳动，虽然隔着一面讥嘲的狐狸面具，但他依稀感觉到了她在笑，就像曾经的一样。 　　直到那人拖着长长飘带退场，他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学长？”瞧见姜霖望着舞台怔怔出神，苏苏忍不住推了推他。 　　“啊？！”姜霖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左右环望，终于意识到那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苏苏看见他痴痴傻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浮现出浅浅的可爱梨涡。 　　“苏苏。”姜霖回过头，看着她。 　　“嗯？”苏苏眨了眨眼。 　　“我想请你帮个忙，”姜霖收敛嘴角的笑容，表情看起来严肃认真，“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其他人都不行。” 　　苏苏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学长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好非答应不可了。” 　　“那我说咯。”姜霖却是盯着少女。 　　苏苏歪了歪头，瞧见姜霖眼中的慎重，疑惑之余还是点了点头。 　　“呼......”姜霖挺直了背，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椅子上的苏苏笑道，“这个忙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是有点麻烦。当然，这只是相对于被发现甚至被抓到而言，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只为了找到那个人.......” 　　苏苏眼眸中闪动的疑惑越来越深，学长好像有些拐外抹角啊，这对能果断走下悬崖救她的他而言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然后，她听见一句让她震惊的话。 　　“咳，咳！”姜霖清了清嗓子，感觉脸有些烫，“我想进入女生后台更衣室。” 　　“诶？！” 第十六章 潜入女生后台更衣室 　　舞台闪烁着的灯光夺走了星辰的光辉，夜幕下的场馆充斥着一股热闹的喧嚣。 　　夜风携着初秋的凉意，吹动着脚边的细嫩花草，姜霖紧绷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外边被霓虹灯渲染的场馆，握紧的手掌心渐渐渗出了冷汗。 　　自那名神秘舞者退场，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四名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登上舞台念出下一个表演节目，在她们的努力下，艺术学院的帅哥美女闪亮登场，场馆内的气氛终于再度活跃起来，观众席上嘘声，起哄声，加油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从姜霖的这个角度斜望去，他能看见黑暗之中观众们手持助威棒和荧光棒形成了的摇曳起伏的光海。 　　但这并不是重点。 　　姜霖心中默念，然后把视线移到舞台下惹人不注意的位置，在那里，站着一名可爱的娃娃脸女生和两名身着华丽礼服的主持人，主持人背对着他，看不见她们的相貌表情，但那名可爱女生，他可是看得真切。 　　她和主持人有说有笑，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姜霖这边。 　　姜霖很有默契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另一边，一扇门大开着，灯光朦胧得像是男生们魂牵梦绕的秘密花园，令人蠢蠢欲动而又心慌意乱。 　　就在刚才，一队花枝招展的美少女从里面鱼贯而出，整齐有序地登上舞台。 　　姜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来他还有做淫贼的天赋，不仅瞒着了江北舞的父母溜进她的闺房，这次还要偷偷溜进女生后台更衣室！ 　　虽然苏苏因为震惊而露出了呆滞的可爱表情，但幸好她对自己有足够多的信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幸好她通过选拔赛认识了主持人，可以轻松引开，不然自己还真没办法进去找人。 　　向小园啊向小园，要是自个被抓到，可是要身败名裂的啊。 　　姜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她那样子，分明是故意让自己去找她，然后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但错过这一夜，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她了。 　　心思千转，在确认主持人不会突然使出一记回头杀之后，姜霖小心翼翼地墙壁阴影里走了出来，贴着墙壁静悄悄地靠近大门，探出头往里边望了望，确认走廊里没有人的身影，这才踏进女生后台。 　　完美！ 　　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姜霖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却还未彻底放下心来，锦城秋韵的表演项目还未过半，这里面依然残留着许多等待上台的女生，反倒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让他的头皮发麻，心一直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最近学校好像来了很多外国人啊，都是些留学生吗？” 　　“好像是吧.......不过大部分都是交流生，除了国外，还有很多来自国内的名牌大学，听说有一场国际学生交流会要在锦城大学举办。” 　　“我只问一句，帅哥多不多？” 　　“你这小姑娘是不是发骚了，要不要我来帮你治一治啊......嗯哼！” 　　“别闹了，等会要上台表演了！” 　　几个女生的声音从一面敞开着的门里面传出，姜霖悄悄靠近，用一只眼睛的余光看见里面有穿着舞蹈服的女生在里面打闹，顿时春光乍现，白花花的大腿肉在灯光下格外惹眼，而其余女生都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瞧着这场景，要不出面劝阻，要不坐在旁边嘻嘻哈哈，一时间更衣室内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姜霖没敢停留，趁里面的人不注意，迅速闪到另一边。 　　老实说，女生后台更衣室的危险系数实在太大了，狭窄的走廊根本没有躲避之处，万一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第二天他姜霖的大名就会在网上广为流传，更别说后台里香气弥漫，惹得鼻尖一阵躁动，忍不住打个喷嚏就完蛋了。 　　抱着迅速离开的念头，姜霖一刻不停地走在走廊上，却又不敢加快速度，地上铺着木质地板，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发出咚咚的响声，路过敞开的更衣室，肯定会被人发现。 　　很快，姜霖掠过了几个更衣室，转角进入另一条走廊，听苏苏说，之前那条走廊的尽头是女生澡堂，用来让表演过后的女生们休息的。姜霖明显听见远处传来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这条走廊很短，只有四间更衣室，灯光也要昏暗许多，没有听见什么响动，姜霖走在这里，终于放下心来。 　　第一间更衣室是虚掩着的，姜霖稍稍拨开一条缝看了看，没有瞧见人，于是推门而入打量了一下，梳妆台上摆放着凌乱的化妆工具，齐胸襦裙散乱在房间各处。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是为刘乐儿和郝丽她们准备的更衣室，因为领舞原因去掉《凤凰涅槃》这个节目，导致她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当然，或许里面还有些赌气的成分。 　　姜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房间里有股淡淡的异味，不过他多想什么，在这危险的地方还是找到向小园为主，于是离开了这个房间，然后陆续打量了另外两间，都没有人。 　　就只剩这一间了。 　　姜霖站在走廊尽头，盯着房门握把怔怔出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向小园一定在里面。 　　但如果他开门走进去，他该怎么说呢？吃了晚饭没？等会准备干什么？跳舞后感觉累不累？姜霖想过和她见面时的各种场景，有烈阳高照的晴朗白天，有月色朦胧的迷人夜晚，却没想过和她见面时的第一句话，她的眉，她的眼，她秀气的鼻子，她红润的嘴唇是不是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初恋的感觉吗？ 　　不是，不是这种感觉，姜霖隐隐察觉到一些问题，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正当他将手心不在焉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仿佛一道闪电忽然在脑海里穿过，他忽然想起在在哪里闻到过相似的异味了。 　　保安老李是个老烟枪，喜欢抽旱烟，锦城小区的人都知道，姜霖和他讨论房产问题时，就看见他拿烟杆出来抽过。 　　旱烟大多是农村人自己生产的烟叶，廉价，不需要加工，味道也足，但是旱烟没有香烟的过滤嘴，不能过滤掉烟气中的有毒物质，又比香烟的瘾更大，更难戒掉，渐渐被市场淘汰，现在还抽旱烟的，大多是些中老年人。 　　旱烟的烟气大，味道特别浓，姜霖每天都要和老李接触，自然对这烟味很熟悉。 　　而他闻到的异味，正是属于旱烟！ 　　可问题是，出现在老李身上的烟味，怎么会出现在女生后台更衣室？ 　　姜霖深深瞥了一眼这尚未打开的门，来到第一间更衣室，推门而入。 　　环视整个房间时，他还发现一个细节，梳妆台上的香水全都保持着相当足的分量，只有一瓶看起来比其他香水瓶少了一点，《凤凰涅槃》被艺术学院的老师取消，应该没有女生会来特意打扮。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动了动，身后好像忽然有一点细微的响声，但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姜霖猛地转过头，入眼处是一排换衣间，因为空间限制问题只有三个，前两个都敞开着，露出挂在门板上的齐胸襦裙，而只有最后一个是紧闭着的，洗漱台与之相邻，上面摆放着卸妆液。 　　姜霖走到最后一个隔间，大概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吧，抬起头的时候能看见一个露出头的人字梯抵着墙角，脚边散落着扫把拖把之类的东西，他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隔间泛着红色铁锈的门把手上，看起来很少被人使用的样子。 　　“卧槽，忘了找老师拿钥匙，白跑一趟。” 　　姜霖皱眉埋怨几句，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 　　咔吱—— 　　门开的声音。 第十七章 对峙 　　姜霖似乎早有预料，脚步一停，缓缓转身，紧闭的隔间不知何时被打开，一名显得几分老态的中年人缓缓从中走了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中年男人脸色蜡黄，额头堆满了沟壑一般的皱纹，似乎因为常年作息不良，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眼袋浮肿，身体虚胖，滚滚的啤酒肚将军绿色的保安服给撑了起来，如果不是锦城学院不会招收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姜霖也难以判断出他的大概年龄。 　　“大叔，你怎么在这里？也是李老师叫你来的吗？”姜霖故作惊讶地问道，却是心里一沉，这名保安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旱烟气味，即使是特意喷洒的香水也掩盖不了，反而让气味更加怪异难闻。 　　至于为什么要喷洒香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保安上下打量了一下姜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笑一声，用沙哑的声音反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女生后台更衣室，男生禁止入内！” 　　似乎怕走廊外的人听见，他刻意压低着声音，姜霖也看到他不时紧张地瞅着门外。 　　“喏，”姜霖指了指他身后隔间里的人字梯，“办公室里的日光灯坏了，李老师叫我来拿这个，最近很多器材都拿给锦城秋韵用了，教学楼里没有。” 　　“......李老师？是艺术学院的李萍香老师叫你来的？”保安皱了皱眉，盯着姜霖的目光有些阴冷，犹如毒蛇吐信，仿佛只要姜霖说错一个答案，毒牙就会咬在他脖子上。 　　姜霖微微一愣，惊讶地看着保安：“李萍香？艺术学院有叫这个名字的老师吗？” 　　“哦，是吗，大概是我记错了，”保安若无其事地答道，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姜霖，“李老师既然是艺术学院的老师，明知道这里禁止男生入内，为什么还要叫个男生过来？” 　　“楼里的女生要不在台上表演，要不在观众席上看表演，李老师叫我来的时候办公室里一个女生都没有，”姜霖无奈地摊了摊手，“如你所见，只剩我们这些免费苦力。” 　　保安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哪个学院的？” 　　“电气学院。” 　　“电气学院的学生怎么和艺术学院的李老师扯上关系了？” 　　“我女朋友是艺术学院的，和她的老师很熟。” 　　姜霖摸透了保安对院校一无所知的心理，故意拐外抹角的回答，增加真实性，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女生们有说有笑的清脆声音，仿佛是刚洗完澡正从另一条走廊尽头慢慢走来。 　　更衣室顿时鸦雀无声，姜霖和保安皆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幸好那些女生没有转角进入这条走廊，声音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模糊不清，确认安全过后，姜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他抬起头，瞧见保安用阴翳的目光盯着他，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念头。 　　“小子！” 　　保安嘴角一扯，露出烟熏的大黄牙，冷冷一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当保安撕破脸皮说出这一番话时，更衣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姜霖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最初忘拿钥匙那句话纯粹是想糊弄藏在隔间里的人，然后跑到外面去找保安，或者直接报警，哪想对方直接出来，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这下好了，两个人对峙在更衣室里，稍有不慎，就会被路过的女生发现。 　　这个保安藏在隔间里，明显是为了偷窥女生换衣服，说不定那个隔板上就有个眼睛大小的空洞。如果不是《凤凰涅槃》因领舞进了医院而临时取消，刘乐儿她们肯定会浑然不觉得被人窥见全身，而照保安这架势，躲在隔间里好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毕竟以那泛着铁锈的门把手而言，这座存放杂物的隔间是一个天然的偷窥点。 　　“我说是来找人的你信不信？”既然撕破脸皮，姜霖也懒得演戏了，甚至身体感觉一阵轻松，这个保安的恶心程度与老家的姜高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必要，他是千百个不愿意和这类人打交道。 　　“找人还用得着偷偷溜进女生后台？”吊着啤酒肚的保安明显不信，从腰后慢慢抽出自己的警棒，威胁性地拍打着左手发出“啪啪”的轻微响声，“小子，最好你老实交代，不然吃亏的还是你，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 　　姜霖撇过头去，静静地站在原地。 　　保安瞅了他几眼，忽然咧嘴一笑道：“嘿嘿，你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吧.......这样也好，出去以后，咱们也别在提这件事，不向学校通报，不然......呵呵，咱们也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后果你知道。” 　　蚂蚱你去当吧，我才不要。姜霖忽然想起江北舞说这一句话的嫌弃表情，蚂蚱这种生物，又绿又黄，对眼前这啤酒肚的中年保安而言，还真是格外适合。 　　姜霖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却仍没有说话，就让他以为自己是和他一样的色狼，这样一来，心中有鬼的保安，自然不敢对他做什么。 　　不过......他真的这样头脑简单吗？可以放任自己离开，然后去学校通报？姜霖想起之前的一问一答，这个保安好像不是个简单货色，不然也不会走出隔间。 　　“我、我们快回去吧.......不然那些女生发现就完蛋了。”过了一会儿，姜霖才吞吞吐吐地答道，这样说就相当于承认偷窥女生的事情了。 　　似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姜霖着急地转过身，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手腕被人猛地一抓。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果然听见了一个放肆的吼声。 　　“偷窥狂，你别想跑！” 　　吼声的余音穿过门扉，在走廊里加速回荡，姜霖明显感觉到整个女生后台顿时一静。 　　接着突然想起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 　　作者留言： 　　（不死不活的小说，不死不活的小说群，就连小说写手，现在也是不死不活的。）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第十八章 好像闹大了 　　尖叫声过后，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似乎有不少人过来了。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点。”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霖回过头，看见保安露出了猖狂得意的笑容，咧开的嘴角，让他那本就丑陋的肥脸更显狰狞。 　　姜霖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保安还想继续挑衅姜霖，却被后者这漆黑瞳孔里的目光吓得嘴巴一停，明明是他占据主动，胜券在握，却发现这名锦城大学的高材生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哭丧着脸像狗一样狼狈，那种俯视自己的眼神和自信，绝不是大学里那群初出茅庐的臭小子能比的。 　　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马上想起现在的情况，身板子又挺了起来，加重了声音说道：“看！你再看也没用，实话告诉你，今天算是你倒霉，遇上了我。等这件事通报到学校里去，你的大学生涯就算是结束了，还读什么书，回家养猪去吧！” 　　姜霖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很好笑的笑话。 　　在保安怒火正欲发作之时，姜霖轻易挣脱住了保安的手掌，回身之际，右手肘如长枪，击向保安的胸膛，后者下意识地双臂向前一推，想挡住姜霖的一肘，那只他刚刚接住到肘，姜霖的小臂仿佛化作一条游龙鞭，啪一声向下一甩，直往保安的裆部撩去。 　　这般变化令保安始料未及，甚至当姜霖的手刀停在他裆下时，他都扔保持着双手推搡的姿势，可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下移，只觉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爬上了大脑，全身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呆滞地站在原地。 　　“这一招在八卦门中叫‘撩阴掌’，在形意门中叫‘转环崩拳’，在太极门中叫‘撇身捶’，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试了试从黄泰初学来的一招半式，姜霖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推开呆滞的保安，面向门口。 　　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嘈杂脚步声。 　　不过片刻，一群身着各种艳丽表演服的女生拥堵在了门口，看见房间里的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纷纷掩住口鼻，美眸里都弥漫着惊恐，其中有的女生似乎刚才浴室里出来的样子，用浴巾包裹着曼妙身体，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肉和高高耸立的事业线沟壑，春光外露而不自知，呆呆地环抱身体望着姜霖。 　　姜霖好心指了指那名春光外露的女生，后者顿时尖叫一声，连忙扯着浴巾往后退。 　　“你、你们......”一个女生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姜霖和保安，苍白的脸写满了惊慌失措。 　　姜霖一笑，笑得极为灿烂，露出白净的牙齿：“晚上好啊，美女们。”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女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姜霖的话，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激动地说道，“这里可是女生后台，男生禁止入内啊！” 　　“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喊偷窥狂.......是谁喊的？” 　　“听声音不像是他喊的，看见他身后的男的没有，穿着学校里的保安服，手里还拿着警棍，该不会......” 　　“偷窥？天啊！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要不要报警？” 　　“不管什么时候进来的，反正他今天别想安稳出去！” 　　也有的人拿出了手机：“院长和保安岗的电话是多少？” 　　短暂的震惊过后，一群女生在门口叽叽喳喳谈论起来，瞅着姜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衣冠禽兽，泼辣一点的，甚至都咬牙切齿，卷起袖子准备打起来一般。 　　姜霖的笑容渐渐僵硬，而在此时，外边的走廊突然响起了两个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还不上台，都等了好几分钟了。” 　　“让一下，请让一下，让我们进去。” 　　堵在门口的人群忽然动了起来，不时低低地啊一声，姜霖看见许多女生都缩着身子，踏着小碎步往两边靠，让出只供一人进出的几近一条缝的过道，然后，三名女生从那过道里挤了进来。 　　其中两名女生穿着姹紫嫣红的礼服，秀发很好地盘在头上，露出散着温润光芒的成熟妆容，而另一个女生齐耳短发，身上的衣着也不过是烂大街的T恤牛仔裤，却犹如邻家女孩那般清新自然，莫名增添许多亲近感。 　　走廊狭窄，从人群里挤进来也不容，稍稍喘口气下后，三个女孩开始打量房间里的环境，看见姜霖时，露出各异的神情，一个颇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个却保持平静，只有齐耳短发的女生，向姜霖眨了眨眼睛。 　　学长，你不是在找人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霖读出这个眼神的意味，给自己的这位学妹使了个眼色：以后有机会再说。 　　然后他的目光移向那两名穿着晚礼服的女生，不出所料，她们应该就是锦城秋韵的主持人。 　　“请问，你们两个准备怎么解释？” 　　一脸平静的女主持人轻启红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扫视姜霖和保安两人。 　　呆滞许久的保安仿佛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似的，恶狠狠地指着姜霖，咬牙切齿的模样像鬣狗张开了獠牙。 　　“是他，偷偷溜了进来准备偷窥！” 　　.................................. 　　主持人退场后，迟迟无人登上舞台，场馆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学生们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左顾右盼，有的拿出了手机，有的趁空档去洗手间，有的在和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小声谈论那个戴着白狐狸面具的神秘女生。 　　观众席第五层，苏玦拉着他的女朋友马菲菲和李凯旋、罗阳泽坐在了一起。 　　“听说女生后台出了点事情。”苏玦说道。 　　“校长他们也不见了。”因为地势高，罗阳泽伸长着脖子，以5.1的视力可以清楚看见远处的嘉宾席上缺了几个人。 　　“该不会有人潜入了女生后台，实现了咱们只能想想看的光荣事迹吧。”李凯旋开着玩笑。 　　“锦城学院哪个男生有这个胆子。”罗阳泽稍显老成的黑脸露出“我都不敢”的表情。 　　“对了，你们有谁知道姜霖去哪了？”苏玦注意到这里只有罗阳泽和李凯旋两人，忽然问道。 　　“他从一开始就没在这里，”罗阳泽摇摇头，“好像去找人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是吗.......” 　　苏玦喃喃自语，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这件事，该不会和姜霖有关吧。 　　作者留言： 　　（昨天整理打赏感谢名单，一个小时只把三到五月的名单列了出来，后面的太多了，还有一大堆工程，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感谢。 。 。（三个句号）的胖次，客之七和ODSTS的肥皂。） 关乎人设图的人气投票（特别重要，都看过来！） 　　就在今天早上九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在Boss那抢到了一个任性推！ 　　成功续命！ 　　Boss明确指出，推荐位上是不能断更的！ 　　所以，意味着我至少要连更一周！ 　　喜庆之余，加上最近也在自学互联网运营，我会做一个预想已久的投票活动。 　　由你们来决定第一位拥有人设图的女主角！ 　　惊喜吧。 　　另外，本次投票还会影响后面的剧情走向。 　　本酸奶虽然穷，但是对自己的心血是从不吝啬的，会拿出1000块作为预算...... 　　当然，我是不会排斥有经济能力的同学对我打赏支持的...... 　　钱够了，不止人设，可能插图都会有了...... 　　以下是活动规则： 　　1：活动时间持续一周； 　　2：投票人数超过300； 　　3：在角色名相应间帖里发布任意信息，都能算作一票； 　　（注：重复不算，也请尽量发布一条信息，统计起来很麻烦的） 　　4：发布一篇有质量的长评，可以在相应长评回复区内指定一名女主增加三十票。 　　（注：若本人承认，或点赞数量超过一定程度，就能算作有质量。） 　　5：打赏累计过万，也能对指定的一名女主增加二十票； 　　（注1：打赏时请把所指定的女主在评论区写上，就是那个写着“壕！请留下15字以内的评论吧！”这个评论区内。） 　　（注2：若没在评论区内写上女主姓名，则不算此次打赏。） 　　（注3：注意累计两字，姜灵为姜霖打赏5000，江北舞为姜霖打赏5000，也是总计一万。） 　　（注4：不要刀片，不要刀片，不要刀片！） 　　6（重要！都看过来！）：本人拥有最终解释权！ 　　你们是吓不到我的！ 　　那么，投票活动开始： 　　姜灵 　　江北舞 　　夏小小 　　苏苏 　　向小园 　　---------------------- 　　老实说，小小还没长大，苏苏还没塑造，向小园甚至都还没出场，就把她们搬到这里投票了，或许有些不公平吧，不过这是第一张人设图，以后肯定会更多的。 　　在此要感谢之前一直鼓励我的书友们，上次从峨眉山回来后，我是真的打算太监的，也退群了，却看到评论区的人说是要续写，还开了个贴吧（虽然只有几个关注），于是就勉强坚持下来了，期间心态几度爆炸，也是靠着书友们的帮助。 　　大家或许也了解吧，本人目前大四，即将毕业，身边的同学都在找实习或者考研了，只有我还在码字，在堂哥的帮助下，也是在学互联网运营，一句话说，就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次花一千买个人设图，也是对大家的一个道歉，顺便感谢大家的支持，未来太过长远，可能会发生无数意外，我真的不敢做出完本承诺，但会尽其所能，努力不留遗憾。 　　本酸奶不熟悉约画师的流程，对知名画师也不了解，有什么建议，或者有能力的，可以加全订群，群号816104623，对本酸奶进行现场指导，还有，之前退群的同学也回来吧，群里太冷清了。 　　画稿的质量，全看画师用心与否，真的，真的很怕被坑，毕竟1000对我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也不想画出来的妹子只是烂大街的水准，如果可以的话，能达到路人女主，还有那个用自己身体换来住宿的妹子的故事插图水准，虽然这两个故事都没看过就是了。 　　就酱。 第十九章 谁在说谎（为奖杯拉票！） 　　当保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天府从不缺少美女，特别是夏日正浓的商业街，清凉打扮的窈窕女生总能让广大男同胞大饱眼福，但这个时候，偷瞄几眼往往就会被当做色狼对待，而尾随，猥亵，偷窥，更是可以冠以变态之名，在任何地方都会受到赤裸裸的白眼，无法在阳光下安然行走。 　　如果偷窥被学校发现，勒令退学或许都算是一件小事，那一笔触目惊心的档案记录会成为退学学生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心魔，锦城大学虽然在全国排不上一流，可也算是天府有头有脸的大学，能考上也一定要废一些力气，没有哪个学生敢把自己十二年的寒窗生涯付之一炬。 　　现在，这个校园欢庆的夜晚，居然有人偷偷潜入女生后台偷窥！ 　　这简直不能用色胆包天来形容了！ 　　瞧见女生们盯着自己的渐渐怪异的眼神，姜霖连忙说道：“喂喂，你们可要看清楚了，我是做出那种事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另一个女主持人双手抱臂，轻哼一声。 　　姜霖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愧是从几百美女中杀出来的主持人，长得还算不错，虽然离姜灵和江北舞有莫大差距，但在普通院校里足以摘得校花的名头，不过有点搞不懂，苏苏是哪点输给她的，难道那句长得太幼真不是玩笑话？ 　　似乎因为姜霖明目张胆的打量，后者马上后退一步，舒展好的眉毛又皱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离我远一点，谁允许你看我的，死变态。” 　　“有何高见，你说。”姜霖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女生不是有病吧。 　　“哼？高见，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套，臭男人穷途末路的时候，都喜欢用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女主持人斜斜瞥了姜霖一眼，嘴角勾勒一丝不屑的弧度，“知人知面不知心，世界上的衣冠禽兽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谁知道你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反正我冷云雅是不会信的，呵，臭男人，只会甜言蜜语，死在路边都没人搭理......”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姜霖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 　　冷云雅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可瞧见姜霖那张清秀的脸庞，马上把话吞进嘴里，眼睛里的厌恶更加浓郁，还打了个恶心的冷颤，仿佛只要一说出她的名字，姜霖就会对她死缠烂打，对着她的照片做出非常变态的事情。 　　“云雅姐你别说了，我还是相信学长的。”苏苏拉了拉冷云雅的手臂，并向姜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介意。 　　姜霖当然不会介意，他算是懂了，姓冷，还又云又雅的，标准的三流肥皂剧女主角名字，并且患有无法治愈的厌男症，标准的精神病，有哪个正常人会介意精神病的胡言乱语？ 　　“他说我进来偷窥女生，你们就信了......那我问一句，有证据能够证明我偷窥女生吗？”姜霖无视对着他咬牙切齿的冷云雅，坦然面对堵在门口的女生。 　　女生们都相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女生抬头说道：“那你进我们后台干什么，外面挂着牌子呢。男生止步！” 　　“我......”姜霖刚想回答，忽然听见耳畔保安的声音。 　　“他说他是进来找人的，谁会信？找人难道不能叫人帮忙喊一声，或者等晚会结束后再找？我亲眼看见他偷偷摸摸溜了进来，一脸流口水的模样，我跟在他身后，本以为他会迷途知返，到时候也不会为难他了。但是他居然敢打我，学生打保安，无法无天啊！”保安口沫飞溅，肥厚的嘴唇上下开闭，因为速度过快而极不协调。 　　“闭嘴！” 　　说话的不是姜霖，也不是苏苏，更不是冷云雅，而是很久没说话的另一个主持人，保安一看到她冷艳的眼眸扫过来，心里仿佛被看透了似的，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说的很有道理，你准备怎么解释？”冷艳的女主持人将视线落在姜霖身上。 　　“事实上我是真的来找人的，只是她不怎么愿意见我。”姜霖一脸无奈，做出你们都懂的表情。 　　“那你找谁呢？”有一个女生问道。 　　“她叫向小园，或许你们都没听说过，”姜霖摇摇头，“不过我找了很多个房间，就剩这条走廊尽头的房间，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就在那里。” 　　“你说114？！”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那个房间就是挂着这个门牌。 　　一片哗然。 　　所有女生都变了脸色，连苏苏也是一样，焦急地看着姜霖，剁了下脚，只是冷云雅似乎想起什么，脸色怪异地多看了姜霖几眼。 　　“那个房间是个空房，没有任何人在，钥匙也在陈老师那里。”女主持人平静地解答了姜霖的疑惑。 　　姜霖也是怔了怔，这不对吧，如果114没人，那向小园在哪，舞台上的神秘舞者一定是她。 　　“呵呵，我就说他是来偷窥你们洗澡换衣服的。”保安蜡黄的脸止不住冷笑，仿佛胜券在握，一点慌张也看不见了，他是保安，相较于普通学生，这些女生明显更听他的话，虽然这个男生以他的成熟冷静挽回了一些场面，但也仅此而已。 　　就在天平逐渐向保安倾斜的时候，苏苏忽然站了出来，走到姜霖的身边：“是我引开了云雅姐和杨素姐，帮学长进来的。我相信他不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所有人都呆滞了片刻，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可爱少女，她们没听错吧。 　　一个女生，帮着一个男生溜进女生后台，这可是比偷窥更加爆炸的事情啊，即使这个男生真的是来找人，这个女生也别想在女生圈子里混了，没有哪个愿意让男生侵犯女生私密空间的女生和自己沾上关系，偷拍，走光，万一自己出丑怎么办。 　　这个男生是帮她挡了子.弹吗？ 　　姜霖忍不住低头看着这名女孩，她或许会相信自己，但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亲口承认自己做的事情，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难道苏苏真的对他一点儿怀疑也没有，给予了完全的信任。 　　“别这样看我，学长，以后记得请我吃一顿饭哦。”苏苏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姜霖的嘴唇上。 　　“别被他骗了，苏苏，男人都是骗子。”冷云雅忍不住说道。 　　“不，”苏苏笑道，“他不会骗我，一个能够跳下悬崖救我的人，怎么会骗我呢。” 　　冷云雅一愣，其他女生也是一愣，这怎么扯到救人上了，今天爆料的故事是不是太精彩了点。 　　不少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姜霖身上，也不之前恶意满满的样子了，甚至有人还觉得姜霖有点小帅，灯光下的脸部棱角格外分明，眼睛也从始至终的清澈，没有一丝杂质和慌乱，没有像篮球队队员那样高大的身姿，却能给她们一种很足的安全感，加之苏苏说的话，不得不由她们多想一想了。 　　女生都是会分派系的，但在男人的问题上，有时候真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事情好像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这时候那不知姓名的女主持人说道，“还是拿学校和专业人士去评判吧，但是我相信......” 　　她深深看了姜霖身后的保安一眼：“有人做贼心虚。” 　　保安勉强笑了笑，脸部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格外丑陋。 　　走出房间时，姜霖跟在女生后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怕的不是保安，而是这些叽叽喳喳的女生，要是不讲道理乱扯一通，他真的是八张嘴都说不清，等见到了关键人物，他自然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次还真要感谢苏苏帮自己解围了。 　　一走出后台，姜霖忽然看见迎面走来两个人。 　　“姜兄弟，真是很久没见到你了，别来无恙啊。”一个中年人穿过花枝招展的女生们，热情地过来双手握住姜霖的手。 　　“朱、朱大哥。”姜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在乐乎饭店见过的朱明远，朱总吗，原来他也是锦城大学毕业的。 　　姜霖的视线绕过他，还看见了另一个熟面孔。 　　锦城大学的校长，左建安。 　　作者留言： 　　（投票活动好像不够热闹啊，第二条规则就是投票人数超过三百，没达到三百的话，这次人设图就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所以没投票的同学，请去给奖杯投票！） 　　（目前姜灵总计72票，8588的打赏，遥遥领先于奖杯，要知道，奖杯可是姜霖的正牌女友啊。或许大家只关注人设图，我还说了，此次投票活动还会影响后续剧情的发展，因为作为作者，我会尽量平衡股市，言尽于此！） 　　（我还以为灵妹妹和奖杯能平分秋色的。） 　　（这个剧情下章结束，接下来就是向小园出场，修罗场拉开序幕。） 　　（子.弹都能算敏感词，还能愉快地码字吗） 第二十章 尘埃落定 　　左建安年过五十，依然有着黑光亮丽的头发，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锦城大学最初只是一个二本大学，在短短十年内，却发展成如今天府数一数二的大学，这一切都跟这名校长脱不了关系。拉拢人脉，取得资金，没有他，许多学生的未来可能都会发生颠覆性的转变。 　　他一到来，周围女生都用清脆的声音喊着校长好。 　　“朱总，这位同学是？”见朱明远对一个普通学生如此热情，左建安也有些疑惑。 　　“这位是姜霖......江小姐的朋友。”朱明远介绍姜霖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僵，他在公司高层里可听见一些风言风语，据说江总的女儿谈恋爱了，对象是一个叫姜霖的年轻人，弄得江总整天在公司里愁眉不展，听到有关“姜”的词语时又会大怒，比变脸还快。 　　这对公司员工来说自然是一桩趣闻，但朱明远可是知道的，乐乎饭店时有另一个漂亮女生自称是姜霖的女朋友，她和自家小姐还是关系很铁的闺蜜。这让成家立业的他羡慕不已，那么漂亮的两个女生啊，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搞不懂。 　　但最近即将上市的共享单车和网上打车都和这个年轻人有关，这不得不让他对姜霖刮目相看了。 　　江小姐的朋友？老谋深算的左建安恍然大悟，像一个长辈一般，笑眯眯地和姜霖握了握手：“姜霖同学是哪个学院的人啊？” 　　“我是电气学院的......”姜霖也有些懵了，自个和校长又不认识，他对自己这么亲切干嘛。 　　“电气学院，不错，不错，在咱们大学里算是排的上很好的学院了。”左建安对他当然亲切了，江宏儒只有一个独生女儿，还宝贝得紧，在许多人眼里也不再是个秘密，要是事真成了，那可是活生生的钱，以及庞大的入职渠道啊，锦城大学不仅会更近一步，知名校友又得多添一个。 　　女生们见此面面相觑，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惊疑不定，朱总是校长的朋友，却和这个男生称兄道弟，那岂不是和校长是同个辈分的人了，而校长对他的态度，显然有几分暧昧关系。 　　“不过，姜霖同学，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左建安皱了皱眉，眼前这一群女生簇拥着两个男人，女生后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一听出了事就急匆匆赶来了。 　　姜霖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校长，不过有聪明人帮自己说话，自个也省力很多。这样想着，他把自己的目的，更衣室里的经历都一五一十说给朱明远和左建安听，一旁的苏苏不时补充几句。 　　周围所有女生都听得入神，如果这名男生所言非虚，那她们可把一名见义勇为的男生误会成变态了，并且仿佛是印证了姜霖的说法似的，她们分明看见保安那愈发难看的脸色。 　　初秋的风打在背上，保安仿佛置身在寒冬腊月，寒气蒸发着冷汗把他冻得直哆嗦，他简直欲哭无泪，就算是系主任，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掌握着他饭碗的大人物，更何况是任职校副党委书记和校长的左建安，而与校长攀谈的男生，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我错了！保安双腿发软，就差没把这三个字给吼出来。 　　“这件事我知道了。”左建安点点头，没去理额头直冒冷汗的保安，对姜霖说道：“不过你还是要跟着去做个笔录，如果事情属实，明天请来参加开学典礼，这件事还是该给你一个交代。” 　　“麻烦你了，校长。”姜霖终于松了一口气，撇过头时，正好看到苏苏对他做了一个可爱剪刀手。 　　“耶！” 　　苏苏的笑声清脆，清新如风中的铃声，干净剔透。 　　........................ 　　锦城秋韵结束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正式的开学典礼。 　　早上九点，悦耳的《锦城大学校歌》在操场上响起，搅动湖中秋水，惊起一片叼着鱼的白鹭，秋霜路上成堆的枫叶也跟着它们仓惶偷跑。大一各系班级在辅导员的指挥下，走进操场集合，昨夜的舞台只拆除了几个大屏幕，只剩几个孤零零的国旗杆，台上摆好了麦克风和桌子。 　　人员悉数到场后，国歌响起，全体起立，选拔出来的护旗人员踏着整齐脚步，庄严地走进操场，高举的红旗犹如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烈火。 　　升旗仪式结束，校长左建安最开始讲话，他总结了军训的酸甜苦辣，锦城秋韵的完美谢幕，并对目光流露憧憬的大一新生进行了一番激情四射的开学演讲，对未来的锦城大学包含期望。 　　这个阶段差不多花费了四十分钟，然后才是颁奖典礼，评选出昨晚广受好评的几个节目。 　　可惜，这些节目里并没有《凤凰涅槃》。 　　没有见到向小园，姜霖不禁有些失望，不过片刻后又整理着装，努力打起精神，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就是他上场了。 　　“昨晚的锦城秋韵出现了小问题，同学们，你们中的有些人从贴吧，公众号，TT群里已经大概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了吧。”左建安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像一道扩散的涟漪唤醒了昏昏欲睡的学生们，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好奇地望着台上的校长。 　　原本安静的操场渐渐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消息灵通的同学神色激动地为周围茫然的同学讲解。 　　“没错，昨晚有名学校保安溜进了女生寝室，想借用许久未用的隔间对女生进行偷窥。”左建安话还没说完，仿佛是在人群中放了一个炸弹，台下的学生们哄一声骚动起来，不少人交头接耳，场面竟然一时有失控的迹象，辅导员无论如何大声安抚也毫无作用。 　　左建安对毫不意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后，便继续说道，“不过幸好学校临时取消了节目，没有让同学们的利益受损，目前，我们已经辞退了这名保安，迎接他的将是法律的惩罚，而我们正在对所有学校保安进行排查，替换一批新的保安，加入对保安评分系统，加强安全建设，一切都对学生保持透明，保证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请各位同学放心。”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感谢另一位同学，是他不惜以身犯险，抓住了那名保安，阻止事态进一步的恶化。同时，我们了解到，这名同学在暑假期间，也曾在醉梦山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一名悬崖边的本校女生。” 　　“这位同学的名字叫姜霖，让我们掌声欢迎他上台领奖，并讲解一些必要的安全问题。” 　　左建安略去姜霖事先溜进女生后台的事情，双手拍掌，台下的领导和学生也不禁跟着拍掌，在这样颇为热闹的欢迎声中，姜霖从容登上舞台。 　　见到台下无数双陌生的眼睛盯着自己，姜霖却不会感到丝毫怯场，比起第一次见江宏儒的场景，这些都算是小儿科，正儿八经地站在那里，轻轻喂了几声试试麦克风，然后嘴角含笑，背起昨天准备好的稿子。 　　“在这里，我还得感谢一个人，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发现隔间里藏着一个人，在那名保安指鹿为马妄图将矛头对准我的时候，也是她站了出来帮我说话，”姜霖顿了顿，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台下眼眸着闪烁着欣喜光芒的苏苏，“对我而言，她是我可爱的学妹，也是我在大学里遇到的非常重要的朋友。” 　　见到苏苏朝自己兴奋地招手，姜霖又把目光落在台下的人海里，讲了一通诸如感谢学校、感谢领导此类毫无营养的话，等他演讲结束，左建安再请军队派来的领导讲了几句军训的事情，一上午的开学典礼算是完事了。 　　人群散了之后，姜霖从舞台后方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极为灿烂的笑容，听说学校准备将他的名字报到天府教育局里去，作为2013十大天府杰出大学生的候选。当然，姜霖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而是学校给的四千块奖金，整整四千块啊，请苏苏的大餐算是有着落了。 　　操场上站着自己寝室的全体成员，听说自己会上台演讲后，这群家伙就兴奋地跑过来凑热闹，姜霖和他们笑骂了几句，突然看见走来了一名长相冷艳的女生。 　　“杨素。”女生伸出一只手，姜霖认出她是昨晚的那名女主持人，和她握了握。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姜霖问道。 　　“明晚有个国际学生交流会，希望你能参加。”杨素的语气有着近乎冷漠的从容，薄薄的嘴唇，坚挺的鼻子，眉尖上扬的冷艳气场，都会让人联想到埋头苦干的职场精英，卷起袖子时，有种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感觉。 　　交流会？姜霖微微一怔：“为什么找我？” 　　“你有资格参加。”杨素依然回答地很简略。 　　“美女，那我呢？”李凯旋一指自己，朝着杨素挤眉弄眼。 　　杨素目光一直静静地落在姜霖身上，眼神都不瞟一下。 　　姜霖沉吟片刻，问道：“交流会里有浙大的学生吗？” 　　“浙大？”杨素奇怪地看了一眼姜霖，想起了他说溜进女生后台找人的事情，“你找的是浙大的人吗？具体人名我不清楚，名单现在不在我身上。不过到时候你来了，可以来找我问一问。” 　　“那好吧，我会来的。”有着找到向小园的可能，姜霖自然不会放过。 　　得到回答的杨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操场，姜霖也揣着四千块钱，准备去找苏苏请她吃一顿大餐。 　　“今天的姜霖好像有点奇怪啊。”罗阳泽望着姜霖消失在秋霜路尽头的身影，摸了摸长着胡渣的下巴。 　　苏玦推了推镜框，脸上浮现一丝稍纵即逝的红晕：“嗯，很帅。” 　　“啊？” 　　罗阳泽和李凯旋纷纷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玦。 　　“就是比我差一点。”苏玦面无表情的说道。 　　作者留言： 　　（就算只有400个自订，按照目前的订阅来说，也不可能只有一百个人投票啊.........我都说了发送任意间帖都算是一票。） 　　（老实说，这让我感觉很失望，不止是一百票数据太少分析不出来什么，还代表着网妹也仅此而已。即便没有三百票，我也会去画人设图，但以后的人设图，就绝对不可能了。） 　　（目前的数据跟踪，灵妹妹优势很大，灵妹妹A了上去，灵妹妹打出了........好吧，奖杯打赏目前100，灵妹妹打赏仍然是8588，差距甚大！） 第二十一章 交流会 　　第二天在家吃了姜灵做的午饭，姜霖穿着江北舞送的西装，去学校参加国际学生交流会。 　　交流会设在艺术大楼一楼的礼堂，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热烈欢迎各位来宾”的红色横幅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姜霖凭着杨素送过来的请帖才得以入门，毕竟是个正规的集会，没有一个人随便穿了件衣服就跑过来，桌子上都铺着红布，每个座位上都放着一瓶三块钱的矿泉水。 　　交流会的成员以学生为主，姜霖看见中间坐着苏苏，紧挨着那名疑似得了厌男症的冷云雅，不过他一点钟出门，来的时间比较晚，前面的座位都有主人了，和苏苏打了声招呼，便坐在最后一排。 　　姜霖依然没看到向小园，甚至连杨素也没见到，只能期待着今天晚会。 　　两点钟交流会正式开始，首先上台演讲的是各大公司的CEO，以及各路专家，每个人的演讲时间都不长，但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这可不是外边的牛鬼蛇神，按照网络流行语，全是业界大牛，行业的领头人。 　　这些嘉宾演讲过后，然后才轮到学生。不得不说，有资格参加这次交流会的学生没一个普通的，至少姜霖没听说过有哪个学生能对互联网的发展如数家珍，以及物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这些新鲜名词，并且，不时有外国留学生上台演讲，PPT上全是复杂的英语词汇，英语六级水平只能勉强听个大概。 　　姜霖一边感叹着时代更迭地真快，一边也对未来发展隐隐有了轮廓，他本就是电气学院的学生，并不缺少眼光和基础。 　　六点钟，交流会终于结束了，一行人被官方人员安排在校外的一所酒店里聚会，下午的演讲只是开胃菜，这个晚会才是年轻学生们的重头戏。 　　大厅充斥着食物香气，姜霖又开始在人群中游荡。 　　“学长，你还在找她吗？”苏苏看见姜霖有些魂不守舍的，忙走过去问他。 　　“我在找杨素，她去哪了？”向小园肯定是找不到了，姜霖奇怪的是，怎么杨素也跟着不见了。 　　“杨素姐啊......”苏苏问旁边的冷云雅，“云雅姐，你知道杨素姐在哪吗？” 　　冷云雅斜斜瞥了一眼姜霖，又不好意思拒绝苏苏的问题，于是附在她耳畔小声说道：“她出去办事了。” 　　“她出去办事了。”苏苏将话传达给姜霖。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姜霖还等着她的名单，看有没有向小园这个人，之前他去找了负责人，可对方怀疑他是追妹子的，根本不肯透露学生的信息。 　　冷云雅又小声给苏苏说，苏苏又传达给姜霖：“估计是过几天，反正这星期是回不来了。” 　　得到答案的姜霖并没有多少失望，或者说这几天失望得够多了，他看了一眼冷云雅，只觉得这女人已经病入膏肓。 　　“把你眼睛移开，变态！”即使误会解除，冷云雅依然把他的印象停留在溜进女生后台的变态里。 　　姜霖毫不在意笑了一下，问道：“冷小姐，我想你问......” 　　“别叫的那么奇怪，你是怎么考上锦城大学的？谁是小姐了？”冷云雅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姜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有点受不了这个神经质女人：“冷云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是锦城秋韵的主持人吗？‘凤凰涅槃’明明因为领舞进院而被艺术学院的老师取消，为什么还有一个女生上台表演。你作为主持人，应该很清楚吧。” 　　冷云雅脸色微微一变，奇怪地看了姜霖一眼，就是不说话。 　　姜霖感觉自己是遇上天敌了，江北舞再怎么蛮不讲理，夏小小再怎么固执，可也是要给他说话的机会啊，但这个女人，连一丝击破她的机会也不给，有史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吃瘪。拿她没办法，姜霖只好给苏苏使了个眼色，苏苏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两只梨涡从双颊里偷偷冒了出来，向冷云雅问了个相同的问题。 　　“苏苏，为什么你总是帮着他说话，总有一天你会被他骗的。”冷云雅开始急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苏苏又单纯善良，什么时候才能懂得这个道理。 　　“云雅姐你就当他不存在，我也很想知道那个神秘舞者是谁。”苏苏挽住了冷云雅的手臂，眨巴着眼睛。 　　冷云雅又气又急，羞恼交加地瞪了一眼姜霖，挽着自己手的这个女生实在太过可爱，一口一口的云雅姐叫着，嘴巴像是含了蜜，即使是铁石心肠都得融化，自己根本不好拒绝她的请求。 　　于是，她又将答案告诉苏苏，苏苏坚定履行着自己传声筒的职责。 　　“一个学姐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就请求云雅姐继续把这个节目排上，云雅姐答应了她，并且告诉了学院老师，”苏苏顿了顿，说道，“因为事情突然，所及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杨素姐甚至都不清楚凤凰涅槃取消的原因。而那间114的空房，也用来做临时更衣间了。” 　　“那个学姐是不是叫向小园？”姜霖点点头，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 　　“你是向学姐的什么人？”冷云雅终于忍不住问道。 　　向学姐，还叫的这么亲热，果然有关系。姜霖嘴角情不自禁翘起一丝弧度：“我是她的高中同学。” 　　“哦.......”冷云雅意味深长地长长哦了一声，看姜霖的目光多了一分不屑，他以为一直对女生穷追不舍就能得手吗，还偷偷溜进女生后台。哼，向学姐那种女生根本不是他能够理解的，要说有关系，那简直比自己喜欢上他更难以置信。 　　姜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重度厌男症女生是怎么想的，却明显能感受到她那毫不掩饰的讥讽意味，他没多大愤怒，只觉有些可惜，这个女人，或许以后想结婚了，连其他女生都不会要她。 　　她爸是怎么想的。姜霖不禁为她的老爸感到悲哀。 　　“向小园是不是在这里？”姜霖问道。 　　冷云雅又闭口不言，苏苏继续当着传声筒，向姜霖点了点头。 　　姜霖一时感觉自己的心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他激动地四处张望，加快脚步汇进人群里。 　　酒店并不算很大，加上外面的广场，姜霖却足足找了一个小时，可惜，都没有找到那个记忆中的人影。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大厅，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无视冷云雅不屑的笑容，苏苏关切的表情，回头望了一眼挂在大厅中央天花板上的精致吊灯，那散发出的缕缕光线朦胧了他的眼睛，过去的画面像是泛黄的相机卷在脑海里一一回放。 　　少年人总是有旺盛的精力在脑海中编织出无边无际天马行空的幻想，让平凡而又真实的自己淹没在时光长河之中，忘记现实中的辛酸苦辣，忘记孤独，忘记嫉妒的味道，忘记青春里的颓唐。 　　天际游荡的白云，夕阳朦胧的余晖，璀璨到糜烂的星光，为这个世界铺设了太多扑朔迷离的可能，期待着，会不会有一个扇着羽翼的公主，从那交织着的灿烂光影中飘来，穿过汹涌的人潮，穿过一幅幅如同凝滞在油画里的风景，穿过每一个令人深刻的季节，在落满枫叶的沥青路，与你不经意的回首相忘，让你看见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止在某个时空里的侧脸。 　　她给了你勇气，给了你拼搏的力量，给了你能够遥遥相望的方向标，只有变得更加优秀的你，才能将折好的桂冠为心爱的女孩戴上，而她，亦将对你加冕为王。 　　可惜这个世界的大多可能，结局都是无疾而终，平凡人再怎么努力，也变不了她期待的样子，而那抹影子，也在时光的冲刷下渐渐暗淡，消失。 　　姜霖曾经努力过，只为摸到她在长风中轻轻飘舞的衣角，而现在的他，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吗。 　　就在姜霖渐渐失神的时候，冷云雅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张似乎天生就有些冰冷的脸庞上还有着僵硬的故作不屑的表情残留。 　　“给我一杯酒。” 　　陡然，姜霖忽然感觉有人勾住了自己的脖子，坐在了自己身边。 　　作者留言： 　　（星辰的长评为灵妹妹增加了三十票，就没有人给奖杯写长评吗？目前来说，只需要三个有质量的长评，就能把票追回来了，奖杯的人设图。） 　　（目前打赏数目依然未变，灵妹妹依然遥遥领先。） 　　（现在预算提升到了2000，我正在物色画师中，网上画师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 第二十二章 向小园 　　聚会邀请了专业的调酒师，一杯散着迷离色彩的鸡尾酒在他手中轻易完成。姜霖侧过头，只见身旁之人举起桃红色酒杯，雪白的喉头咕噜作响，将酒一饮而尽，她擦拭嘴角，朝着姜霖嫣然一笑时，整个大厅仿佛失去了声音。 　　周围的景物逐渐变浅变淡，冷云雅那张故作不屑的冰冷脸庞也渐渐模糊，映入姜霖眼中的，只有那一双瑰丽神秘的琥珀色眸子，流动的眼波盈着捉摸不定的笑意。那像是趴在房檐上打哈欠的猫，你以为它是在收敛着调皮与嬉闹，却不知孤高的生物，总是带着世人难以理解的感情俯瞰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 　　对姜霖而言，她就是一只难以捉摸的猫，可以穿梭在大街小巷，天空海洋里的猫。 　　渐渐回暖的空气里仿佛孕育着奇异的力量，姜霖心慢慢平复下来，眼前的这张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或许没有自己妹妹的精致绝美，没有江北舞的娇媚可爱，但那种奇异的魅力，却能不由自主地新引人的目光，特别是那如威士忌般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眸，仿佛能将整个人给吸进去。 　　再次见面，姜霖立刻知道，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演绎的场景不过只是用来作为心底的慰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姜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我的时候。”她回答得暧昧又神秘，令人浮想联翩，惊得旁边的冷云雅下巴都快合不上，苏苏也微微张着嘴。 　　“你还是老样子，只是变得更漂亮了。”姜霖笑了一下。 　　“或许吧，我变没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变了。”她手肘撑在餐桌上，撑着腮帮，勾着姜霖脖子的手慢慢伸了回来，微凉的手指尖划过他的脸庞：“懂得哄女孩子开心了，也变得好看了。” 　　“肌肉也扎实了，最近没少锻炼吧。”她捏了捏姜霖的肱二头肌。 　　“身高也变高了。”她一只手在空中比了比。 　　“衣服谁买的，我在校长办公室也看见过相似的一件，挺有品味，很适合你。” 　　姜霖像只木头人任由她折腾，听见这句话时还忍不住一愣，校长自然是指她学校里的校长，而这种地位的人的服饰自然不是一万左右的便宜货，江北舞给他买的衣服到底多少钱....... 　　姜霖的念头忽然停住了。 　　因为他竟然女孩的手继续往下！ 　　“喂喂！”姜霖感觉平静下来的心又是一阵没来的躁动，忙发出抗议的声音，向后挪了挪，“别乱碰我行不行，向小园。” 　　名叫向小园的女孩有着一头柔顺的亚麻色头发，梳成发髻被一根古朴发簪牢牢固定，她依然穿着前天晚上表演时的火红霓裳，衣领开得并不低，只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芒，天朝的传统服饰，总能勾勒出女子并不诱人但却充满魅力的弧线。 　　这样的女孩应该出现在青砖白瓦，梅丛竹林的幽山小居，又或者是碉楼玉砌的繁华阁楼，西式的酒店大厅与她格格不入。 　　听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向小园笑出轻轻的声音：“幸好，这点你没变，还是那样怕我。” 　　“这叫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叫幸好怕她，这种掌握一切的语气让姜霖有些不爽。 　　“说的也是。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周围好像变热了。” 　　“那是你靠得太近了！”姜霖扯了扯自己的西装领口，向小园的靠近，让他分外不自然，呼吸都加重了许多。 　　“我只是想尽快熟悉一年未见的你。” 　　说着她就收回手，姜霖本以为她是想理一理衣领，没想到她径直朝衣领口里掏去。 　　在姜霖颇为震惊的眼神中，向小园从自己高耸尖挺的双胸曲线中取出了一把折扇。 　　“这样就凉快多了。”向小园啪一声甩开折扇，颇为潇洒地为自己扇风，阵阵香风不仅将她的发丝吹得飘舞，也惹得姜霖的嘴角有些抽搐，那股香味有着少女最私密的体香，好像还带着点细腻丝滑的脂奶味道。 　　“你干嘛在自己胸口里放一把扇子？” 　　“就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放啊。”向小园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着一身火红霓裳的向小园，姜霖忽然感觉她说得好有道理。 　　“你有女朋友了吗？”向小园拿捏扇柄挥动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用琥珀色的眸子认真地看向姜霖。 　　“有啊。”姜霖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迟早的事。 　　“真可惜。”她的语气好像是为某个人可惜。 　　“可惜什么？”姜霖心里一跳，还以为她会说自己来晚了一点。 　　可是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向小园沉默了一会儿，侧过头，留给他一个完美无瑕却又让人看不清神色的侧脸：“可惜我没有见到她。” 　　“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姜霖顿了一下，仿佛在酝酿着自己的勇气，“倒是你，你有男朋友没有？” 　　“有啊。”相同的回答。 　　可是心知她性格的姜霖知道她肯定不是表面回答那样简单：“这句话你经常对你的一众追求者说？” 　　“是的呢，我还会添加一句，他的名字叫姜霖，在锦城大学读书。”向小园弯弯的眼角瞥着他，眉间妩媚像是投入红尘多年的当家花旦，让人分不清真实情感。 　　“我可不是你的挡箭牌。” 　　一对男女坐在一起，聊的都是一些亲密话题，却让人感觉到一阵陌生。 　　这个陌生有个令人绝望的名字。 　　——时间。 　　姜霖不清楚一年内对方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在自己身上的改变，心态早已不同以往，不知不觉，那个如水中倒影不忍触碰的女孩，自己也有一天能坦然面对。这就是成长吗？或许是吧，失去了一些东西带来的变化，总有一天，他也会怀念当初青涩而无知的自己。 　　但即使有着一层陌生，姜霖也能感觉到一阵超乎异常的熟悉感。 　　她说过，她和他，终究是一类人。 　　“在想什么？”向小园脸都快凑到姜霖鼻子上来了。 　　“没，没想什么......”姜霖目光下意识地下移，映入眼帘的风景变成了向小园衣领里那隐约可见的白皙滑腻的乳肉，衣服有点紧身，特别是她将单手负在身后，将她高耸尖挺的双胸曲线满完整无暇地凸显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把扇子挡住他些许视线。 　　“讨厌！色狼！”话是这么说，向小园却毫无羞涩的迹象，甚至再近一步，把姜霖逼到了餐桌角落，后者右手无意识地向后摆弄想抓住东西稳固身体。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空间......” 　　“那个是你从悬崖下救下来的女孩吧。”向小园忽然又转变话题，扭过头，那个齐耳短发的可爱少女一直望向这边，她露出笑意，对方也回之一个可爱而又清新的笑容。 　　“现在她是你我的学妹，你可别欺负她。”姜霖松了一口气，轻轻拨开向小园的肩膀，突然她猛地回过头。 　　两人的眼神开始相对，向小园那双神秘的琥珀色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气，红润的嘴唇微翕，夹杂酒气的兰花香味从洁白的齿缝透出，迷幻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姜霖一时晃然，向小园的嘴唇竟然直接贴向他。 　　“啵！” 　　这片寂静的小天地突然响起一声吸.吮的轻响。 　　苏苏瞪大了眼，冷云雅忘记合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而不自知，调酒师接酒的杯子溢出酒水洒落一地，包括一众暗中窥视良久的所有人，通通傻了眼。 　　大厅内仿佛出现了刹那间的寂静。 　　姜霖愣愣地伸手触摸嘴唇，还有点湿润的酒渍，他还下意识地伸舌舔舐，尝出调制鸡尾酒那迷离的味道。 　　“这是一年来给你的补偿。” 　　似乎很满意姜霖的反应，向小园嫣然一笑，姜霖只觉脚底发麻。 　　“我、走了！” 　　姜霖双脚一颤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多日的练武颇有用处，稳定身形后，落荒而逃。 　　向小园回头望着他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然后把折扇重新插回挺拔的双胸中，回到原座，对周围人的目光不理不睬。 　　酒店大厅忽然想起了广播声，以及夹杂着愤怒，茫然，质问的人类喧嚣，然后接踵而至地便是一片片凌乱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向学姐，你不走吗？” 　　“我还想在这里留一会儿。” 　　...... 　　向小园仿佛对突来的变故一无所知，晃荡着高脚杯，琥珀色的眼瞳里只映着那飘舞的丝绸裙摆般的红酒，周围只剩下自己的浅浅呼吸声。 　　“你不觉得你很好笑？” 　　很快，一个清冷声线突然打破了这压抑着的寂静。 　　作者留言： 　　（感谢ODSTS，teemo，楚子鹓，独心，末法洪荒，小花不花，星眸竹语，第几集世界，黎明之神意，记忆里的记忆，客之七，巽风的打赏） 　　（目前姜灵打赏达到10276，又有长评的30票，目前170票左右。） 　　（有人给向小园写了个长评，奖杯都被反超了。） 第二十三章 姜灵的计划 　　“你不觉得你很好笑？” 　　这般不满的语气，已经是极度忍耐的结果，又或者是一个从不骂人的乖乖女能找到的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一句话。 　　向小园轻轻放下高脚杯，琥珀色眼眸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少女站在门口，精致如瓷的容颜在晦暗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有些冰冷，纤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身后，犹如黑夜女神拖着华丽的裙摆，高贵美丽，而又充斥着一种压抑着的诡异气氛。 　　冷风伴随她的脚步飘进屋内，空气中的温度与缄默渐渐被抽离，那曼妙的身子逐渐映入向小园的视野，因为强大的心境与压抑着的愤怒而显得格外冷漠的眼神，无声无息地散发着一种令人自惭形秽的强大气场。 　　少女一直盯着她，一言不发。 　　上一刻还热热闹闹的酒店大厅，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人。 　　“戏子作为我的职业爱好之一，天生的职责便是逗人发笑，我自个觉得挺满意的，”向小园轻声浅笑，“可你呢。你还是高中生，不上晚自习，就这样没和老师打招呼过来了？” 　　即使身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柔顺的长发绑成马尾，这名叫做姜灵的少女依然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不得不承认，她是向小园见过最美的女孩，真不知道姜霖是如何抵挡住这犹如曼陀罗般致命的魅力的。 　　姜灵面若寒霜，冷冷地说道：“你回来的时候，也没经过我的允许。” 　　这般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让向小园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会回来的。” 　　“那个TT信息？”姜灵冷笑，“抱歉，后来我都没有用过TT，如果你发给我信息，我也看不见。” 　　岂料向小园摇了摇头：“不是，更早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 　　“还记得我寄过来的信吗？”她问。 　　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姜灵还算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向小园嘴角扯开一丝莫名的弧度，抬起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品尝美酒滋味，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封信是写给你的啊。” 　　“信我烧了。”姜灵略微泛白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只是语气颇为生硬，她总是禁不起对这个女人生气，从心里就对向小园感到反感，只要向小园在，就像一根刺插在心头，就算拔掉也会留下伤痕，心底的厌恶与疼痛让她无法在面对向小园时保持冷静。 　　听到向小园回来后，她便立刻赶到了这里。 　　即使她确实先输一筹，她也不愿在气势上认输。 　　“昨晚我打开窗户，月亮消失在了繁星尽头，我将此景寄于信中捎给你，与你共赏夏天的美丽。”可向小园仿佛没听见，轻灵的声音有种莫名的惆怅，“这是那封信的内容，你觉得我是送给姜霖的吗？” 　　姜灵没有回答，她在试图让自己翻涌的思绪平静下来。 　　“姜灵。”向小园轻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反感呢？只因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姜灵抬起头，眼神已经平静许多。 　　“《淮南子·俶真训》曾言：置猿槛中，则与豚同，非不巧捷也，无所肆其能也。即使我没有那样做做，也会有一天出现一个人代替我的存在，让他觉醒，”向小园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终究和我们是同类人。” 　　“是我，不是我们，”姜灵居高临下，轻撇了她一眼，“他是我哥哥，而你，只是一个过客。” 　　“是啊，他是哥哥，你是他妹妹，但有哪个妹妹故意会打压哥哥的才能吗？” 　　“现在你面前就有一个。” 　　姜灵毫不示弱，斩钉截铁地答道，她是通过一系列手段消磨了哥哥的志气不错，但那是为了迎接凝滞在未来时空里的美丽结局。哥哥的才能，她是非常清楚的，那种隐藏在深处的魅力总能吸引优秀女孩的目光，如果不这样做，哥哥他总有一天和别人在一起，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始终是他的好妹妹。 　　时间会洗刷一切，是这样的，除了自己的感情。她想通过时间这堵陌生的墙隔绝她与他之间的温度，让它渐渐变浅变淡，然后在姜霖最落魄的时候，披着白纱，乘着风，以最绚丽的姿态来到他身边，用最温柔的话语融化他的心田，把最美好的自己献给他。 　　年幼的自己或许仍然有些天真，但计划是这样的没错，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主动接近了自己的哥哥，让他对她产生了微妙的感情，这在姜灵看来是最不能接受的。 　　“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但那个姜霖的女朋友呢？我可是从陈浩那里听说过有趣的事情，那也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吗？”向小园坐在椅子上，十分好奇地看了一眼姜灵。 　　“她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我不是他女朋友，而她快成为他女朋友。” 　　姜灵沉默了下去，她很清楚，自己的闺蜜是从不在网上加好友的，却偏偏加上了姜霖进行破天荒的网恋，明明早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依然死鸭子嘴硬，到现在都不肯承认，当然，个中原因她也清楚的很。 　　向小园缓缓起身，因为酒劲儿上来让她白皙的俏脸飞上两抹红霞，一袭勾勒身材曲线的红衣更是风情万种，走近姜灵时，每一步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明明还是不满二十岁的少女，却已经有了让大多数成熟女子自惭形秽的女子味道。 　　在姜灵沉思之际，向小园挑起了她的下巴，琥珀色眼眸里露出复杂的赞叹：“真是个美人，和月亮一样，阴晴圆缺的时候总是让人伤感和可惜。” 　　“放开。”姜灵抬起眼眸，语气极淡地从嘴唇里吐出两个字，可向小园似乎没听见，那双冰冷眼眸中的深处仿佛蕴藏着一朵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长长的睫毛轻微抖动似乎暗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境。 　　“你做了这么多安排，姜霖真的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做的一切吗？没有人愿意生活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下，更何况是姜霖，就算你是她的妹妹，你能确认他不会对你心生芥蒂？你太高傲了，高傲到想要获得一切想要获得的东西，而忘了对方是否真的想要什么。并且，我感觉姜霖已经注意到一些事情了，你真的相信未来会是个完美结局吗？” 　　美丽的事物总是会在向小园的心里掀起波澜，她的声音渐渐变低，直至呢喃，像一根根尖锐的针，刺的姜灵渐渐失去血色，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双眼依然清澈明亮。 　　姜灵拍落了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两个人就此沉默了片刻。 　　作者留言： 　　（写这章的时候思绪极其混乱，两千字写了四个小时，后面有时间看能不能改进一下。） 　　（有什么风格类似封面的画师推荐一下，要清新治愈的。） 第二十四章 面对整个世界 　　清场过后的酒店一片寂静，没有人看见这两名少女抵足相视的场景。 　　姜灵和向小园都是性格坚硬不惧困难的人，不过向小园的坚硬是悠闲游荡的白云，你以为风能撕碎它薄弱的外表，却不知道它能乘着风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而姜灵的坚硬是广袤无垠的天空，强烈的掌控欲想容纳世界上一切想要的东西，不抱希望，决不放弃。 　　但无论是白云，还是天空，都俯瞰着世界，强悍到无需辩白。 　　此刻两人静默对峙，空气恍若结冰。 　　“你说错了一件事。”最终，姜灵缓缓开口道。 　　“什么？”向小园好似很疑惑。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七年，最了解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可感情并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所以我说你错了，”姜灵微抬下巴，眉眼间的有着难以言表的骄傲与信心，“我的所作所为，我的调皮任性，他都能用最宽广温暖的肩膀接纳一切，即使世界都不复存在，甚至都抛弃了我，我也有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 　　“你说他会对我心生芥蒂，却不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很简单。” 　　“由白天到黑夜，由山野到沧海，我走过的每一段路，身边都有相同的脚印，我睡着的每一个夜晚，也能听见身旁同样的呼吸。” 　　“陌生的七年我们也保持着足够的默契，以后也会延续这段足迹一起走下去。” 　　“只要有他在，世界就不会存在孤独的地方。” 　　姜灵多次强调“我”和“他”，向小园听得出来这段话是发自内心的感受，那双纯真的少女眼眸因为幸福而盈出一份动人的妩媚。但是她沉默了一下，问道：“就因为他是你的哥哥？” 　　“就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姜灵固执地说道。 　　“姜霖对你，或许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现实中有很多这样的兄妹，相互扶持，一起走到最后，”向小园微蹙着好看的眉，“这仅仅是兄妹之情。” 　　“或许过去如此，可是现在谁知道呢？”姜灵将肩头上的一缕发丝轻轻拨弄至身后。 　　“是吗？”向小园那双琥珀色眸子盈着莫名的笑意，仿佛能透过那粉饰了千万遍的，无懈可击的坚强外衣，看清她冷静外表下的无助恐慌，“你真的能保证自己能成功吗？” 　　姜灵身子微微一僵，就连身后柔顺的马尾也笔直地落下，没有一丝晃荡。 　　“你的手很冷，你在害怕？”向小园抬起了姜灵的右手，五指纤细修长，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照射下几近透明，泛着淡淡冷光，她轻轻抚摸那如玉的手背，却可以清晰感受到手的主人正在微微颤抖，“聪明如你，肯定知道那不是一个明月集团能够解决的问题。” 　　她凑到姜灵的耳边，轻声说：“你面对的，是整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像你对他那样温柔。” 　　姜灵用幽深的眸子冷冷看她，用力抽了抽手，反而被她握得更紧，姜灵压抑着心底的气恼，对方常年习武，力气比她大了不少，若要硬碰硬的话，吃亏的只有自己。 　　但她也不是束手无策，立刻认输的人，用像石头一般冷硬的语气说道：“向小园，你唯一依靠的就是你那点微薄的蛮力？” 　　“蛮力是我的优势，既然有优势可以压制对方，为什么不能用呢？”向小园比姜灵要稍微高一点，低头凝视着她，眼中只有她那令人怜惜的脸庞，仿佛月亮挂满了悲伤，美丽得想让人亲一口。 　　“我还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向小园嘴角微微上扬，缓缓低头，唇齿间呢喃道：“就像春天对樱桃做的事。” 　　姜灵仿佛意识到什么，神色忽然罕见地慌张起来，只是眉目间的冰冷依旧，她刚一张嘴想大声呵斥，就在那刹那间，一个温润的柔软堵住了她的嘴。 　　当然，这只是蜻蜓点水，向小园轻轻触碰后便抬了起来，并不是不够肆无忌惮，而是她觉得今天就该这样结束了。 　　在姜灵还未来得及开口前，向小园转身向门外走去，脚步从容，顺便从胸中抽出那把吊着精美流苏的折扇，轻轻展开，用晚风的凉意驱散双颊的酡红。 　　“向小园！” 　　向小园停住了脚步，脚下是一片跨过门槛的霜白月华。 　　她回过身，正好看见姜灵狠狠擦拭嘴唇，目光笔直地射了过来。 　　“你最好离开锦城，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这是在向我宣战，还是给我的警示？”向小园啪一声收拢折扇，抵在双.峰之间，扇柄流苏轻轻摆动，摆出魅惑而又好整以暇地姿势。 　　“这仅仅是一句忠告。”姜灵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你注定失败，而我会赢。 　　向小园笑而不语，甩着发髻下的长发回身踏出门外，果然是姜霖的妹妹，两个人是如此相像，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质，冷静，毫不妥协，在他们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气馁，每当自己见着美丽而执着的他们，就总是忍不住冲动。 　　走着走着，向小园就回到了锦城大学的秋霜路，脚下是碎叶裂开的清脆声响，两旁的长椅空无一人，只留下枫树林张牙舞爪的影子，透过林立但并不紧凑的枫树，可以看到倒影一片朦胧月色的湖泊。 　　圆润的月亮孤零零地悬于黑色的夜空，隔得很远才有依稀几颗星辰，月亮是很美，但和它隔得太近，就会被它的光辉掩盖。而很多很多年前，月亮被地球所捕获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种不甘心的滋味，而当它离开了地球，又会不会再次体会到孤独的味道呢。 　　这个世界也留下过和月亮地球相似的场景吧，那些发生却又消逝了的情感，是不是就这样转变成了另一种状态，填补空气剩下的空白，让人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自己也曾经历过那些痛苦、欢笑、孤独、幸福，想念心中的某个人。 　　向小园垂下眼帘，握住折扇半掩自己的脸庞。 　　“今晚的月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呢。” 　　作者留言： 　　（感谢病猫、独心、诺丶秋珏、第几集世界、ODSTS、?听说你17?岁、小四萝莉、五月病的九房、svcgv的打赏。） 　　（看来基本上是姜灵赢了，仍在挑选画师中，有没有建议的。） 第二十五章 风波 　　秋老虎的来临让这个初秋格外躁动，锦城秋韵结束不久，国庆黄金周即将到来，学生们纷纷迫不及待地离开校园，皮箱咕噜碾过洒满金色阳光的街道，昔日郎情妾意的草坪如今空无一人。 　　流云苑寝室内，姜霖在网上成功报名四级英语考试后，便又在外国论坛上寻找互联网相关方面的资料。充斥各种专业且复杂的英语密密麻麻地在屏幕后闪现，背了几近一年的英语单词，他勉强能看懂以前看来犹如无字天书般的论文了。 　　而苏玦、罗阳泽、李凯旋三人也仍未离去，关于电竞社的问题聊得热火朝天。国庆结束后便是社团招人的时期，学妹们就像一颗颗刚被春天染红的樱桃，还在想该怎么才能把她们摘在手里。 　　三个人聊着聊着，话题就从电竞转变为妹子，苏玦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听说昨晚的国际学生交流会又出了问题。” 　　交流会？ 　　姜霖握着鼠标的手忽然一停，竖起两只耳朵听着身后的动向。 　　“又？难道这次又有人溜进了女厕？”李凯旋偷瞥了一眼姜霖，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谁会去女厕所偷窥，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罗阳泽显然不赞同李凯旋的猜测，不过他也来兴趣了。苏玦混迹在各大兼职群、代课群和跳蚤群，人脉广阔，消息极为灵通，前天女生后台出了事情，苏玦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有没有人去厕所偷窥我不知道，但接下来的我给你们说的事情，你们不要在外边乱说。”苏玦推了推沉重的镜框，神色凝重地说道。 　　李凯旋和罗阳泽都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听人说，晚会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有负责人出来说电路存在大范围的安全隐患，要请他们出去，准备进行紧急抢修。”苏玦说道。 　　“那不是很正常吗？”罗阳泽摸了摸脑袋，几年前因为电路老化而遭殃的网吧多得是。 　　“正常个屁，大型酒店营业期间都会对设备进行定期维护，不然谁会败坏自己的名气。罗阳泽你智商这么低，怪不得追不上郝丽。”李凯旋丝毫不给罗阳泽面子，哈哈笑道。 　　“你就有女朋友？”罗阳泽拍李凯旋的脑袋。 　　“我电脑手机里一大堆，足足几百个！”李凯旋还信誓旦旦地拿出手机证明自己。 　　“行了，你别说了，丢咱们寝室的面子，”苏玦制止了这两个人耍宝，转而说道，“不过你说得没错，这次事件的确有些不同寻常。酒店负责人的表现非常强硬，好像根本不怕那些业界大佬，不说清具体理由，直接下达逐客令，叫来保安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赶？”李凯旋注意到这个字。 　　“对，没错！” 　　李凯旋和罗阳泽面面相觑，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诧异，一直偷听他们谈话的姜霖也忍不住腹诽。以互联网为主题的交流会，不仅邀请了几位业界大佬，同时也是一些优秀学生的线下平台，重在交流和扩展人脉，他能进去也是因为杨素的推荐。但就是这样的交流会，竟然被人一句话打发了？ 　　他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所了解的就只有这点，具体情况你们可以问姜霖，他不是在现场吗？”苏玦隐隐感觉到姜霖好像没那样简单，那种交流会可不是能轻易进去的，而他溜进女生后台的事，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一笔带过了。 　　苏玦的话音刚落，三个人的视线就集中在了姜霖背后。 　　“我觉得我们可以为姜霖换个名字。”作为室长，李凯旋发起建议。 　　“江户川柯南，又名死神小学生，走哪哪出事。”苏玦取下眼镜擦了擦。 　　“为了自身安全，我们还是向辅导员申请换个寝室吧。”罗阳泽皱起眉毛，黝黑的脸有些不舍的沉痛。 　　“喂，你们别问我，我在交流会出事之前就离开了。” 　　姜霖头也不回，若无其事地用鼠标刷着网页，努力不让这三个家伙看出丝毫异常。 　　“哦？说不定哦。” 　　苏玦戴上眼镜站了起来，颇为潇洒地向后梳理自己的头发，看向姜霖时，透明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早料到你会这样说的精光。 　　他掏出手机翻了翻，然后走过去将手机屏幕摆在姜霖面前。 　　姜霖下意识地低头，看见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似乎是匆匆拍摄的模样，照片有些模糊，但还能看出来背景是酒店华丽的装潢。照片聚焦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身着红衣的曼妙少女将一个的男孩抵在墙角，四周是紧簇的花团，灯火葳蕤，散着缕缕温柔而恬静的光，一切一切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时间仿佛淹没在了那双唇触碰到的那一刻，只是女孩微笑的眼带着点促狭，男孩瞪大的眼有些震惊，让本来很甜蜜的场面有些奇怪。 　　“你在哪看到这张照片的？”短暂的失措过后，姜霖逐渐冷静下来，追究拍照者无济于事，首要任务是弄清这张照片的流传度如何。 　　似乎是注意到姜霖内心的不平静，苏玦收回手机，笑道：“你放心，这张照片目前仅在锦城大学贴吧内流传，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连照片里的少女也没人认出来是锦城秋韵的神秘舞者，毕竟照片有些模糊，没经过处理是看不出来。” 　　锦城大学贴吧？灵灵和小舞应该不会看见。 　　姜霖松了一口气，心里却鬼使神差地升起一丝庆幸。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可是身后的李凯旋和罗阳泽听见神秘舞者四个字立刻兴奋起来，三个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说了一通。 　　“我记得姜霖不是有个女朋友吗？”李凯旋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女孩长什么样，那种美丽太过摄人了点。 　　“该不会因为这个女孩强吻了姜霖，姜霖的女朋友于是跑过来找她算账，导致现场太过慌乱，酒店负责人不得不给她们腾出空间，”罗阳泽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道，“许多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想什么呢？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吗？”苏玦毫不留情地嘲讽，可是那酸溜溜的语气就连自己也听得出来，照片里的姜霖明显是被动接受的那一方，自己好不容易追上的女朋友，居然比不上一个主动送上门的，更别说还有争风吃醋这一可能。 　　他算是明白了，难怪这个女孩要戴着面具跳舞，姜霖又到处找人，分明是情侣之间闹的小矛盾，甚至想远点，因为姜霖，他们全校才能欣赏到那美轮美奂的舞蹈。 　　李凯旋和罗阳泽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三人看着姜霖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姜霖感觉后背一阵发毛，赶忙起身，留下“我先走了”这句话匆匆离开寝室。 　　现在是下午一点，他要去超市外边的泥塑摊兼职，并且和向小园约好了要在那里见面，有好多问题需要从她那得到答案。自从昨天碰见之后，向小园对他也不再是遮遮掩掩的了，TT24小时在线，这让姜霖很不习惯。 　　走到楼下，姜霖忽然收到一条来自妹妹姜灵的信息。 　　大意是今天学校放假，记得准时去接她，不要在外多做逗留。 　　姜霖有些纳闷，自己的乖妹妹可是从来没催促过自己，并且后半句话怎么看怎么奇怪，像是大人害怕小孩被坏人绑架了一样。如同《教父》里说的那样，女人和小孩可以犯错，但男人绝对不行，他作为姜家的唯二男丁，可是一直把家庭放在心上。 　　想想自己本来就要在泥塑摊学艺，和向小园见面要不了多少时间，姜霖于是这样回复信息： 　　“灵灵发话，本人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十六章 所谓烦恼 　　下午两点，姜霖在超市外的泥塑摊再次见到了向小园。 　　与经常在乖乖淑女和傲娇女两个性格切换的江北舞相比，向小园更像是拥有两种容貌的女子。 　　一袭火热红衣的她妩媚绝伦，美艳近妖，一举一动都让人联想到红颜祸水的妖娆尤物。可是换上现在这一身白衣长裤，踏着白色帆布鞋，却又普通得像是步行街的美女。皮肤白皙，鼻子高挺，亚麻色长发系成马尾，随着脚步轻轻飘动，柔和中带了点英姿飒爽，很适合“向小园”这个清新朴素的名字。 　　只有凝视着那双神秘的琥珀色眼眸，才能从惊心动魄的绚丽光彩感觉到她的特殊。 　　见到她坐在了自己对面，姜霖停下手中工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昨晚我走后，交流会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所有人都被赶走了。” 　　“不知道。”向小园回答得很爽快。 　　“这世界身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姜霖显然不相信她。 　　“哦，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向小园露出颇为俏皮的笑容，“那天晚上我吻了你之后，你女朋友得到消息马上来找我。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用说了，你女朋友有钱有势，性格又倔又强势，清场自然不再话下，我费了好大力气，她都不肯原谅我。” 　　那天晚上江北舞还在上晚自习，怎么可能会跑过来？姜霖打消了问她的念头，光看向小园的架势就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于是转而问道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怎么从浙大跑到锦城大学来的？” 　　“我直接去找校长了啊，说不想在浙大读了，想去锦城大学，你给我办个交流生申请书吧，”向小园淡淡地说道，“然后我就过来了。” 　　“浙大都能放弃，你总是这样任性。”姜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有些人挤破头都挤不进去，可有些人却是随心所欲，这巨大的落差可真让人受不了啊。 　　“因为我是向小园啊。” 　　向小园一脸无趣地如此应道，姜霖想起之前也有过这么一段对话，“因为我是向小园啊”这八个字仿佛能回答世界上所有问题，还是说只有她才拥有的特权呢？ 　　找不到话说，姜霖继续捏着手里的泥塑，向小园也从袖子里抽出扇子，轻轻展开，将耳边的发丝吹得凌乱飞舞，露出妖精似的耳朵。当她看见姜霖额头渗出的汗水，又把板凳挪到他身边，连着两人一起扇。 　　秋老虎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刺目的阳光将整个世界暴晒成苍白色，即使躲在庞大的遮阳伞下，也能感受到日渐焦灼的空气，而扇子挥舞出来的风，也是一股股让人窒息的热流。 　　姜霖把泥塑雕琢出可爱的五官后，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这个送给你。”姜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泥塑递给她。 　　“不要。”向小园展开扇子将他的手拒之在外。 　　“送给你都不要。”姜霖缩回手，无奈地看着她。 　　向小园啪一声闭合扇子，微笑道：“太容易碎掉的，我都不要。” 　　“为什么这么说？”姜霖来了兴趣。 　　“把东西看得太重，碎掉了会很伤感。”向小园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而我不想变得太伤感。” 　　“太任性了吧，”姜霖摇摇头，“如果是我，我会一直保护它。” 　　“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了。”向小园轻噘下唇，睁着美丽的琥珀色眼眸，调皮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还留着这般扇子，是别人送给你的吧。”姜霖的目光落在那素手里的扇子上，扇骨是湘妃竹，颜色古润苍细，因为多年盛夏酷暑的手捏汗揩，表面产生了一层浓郁光亮的包浆，以蜜结迦南为吊坠的下方是一簇殷红的流苏，衬得主人手温润如玉。 　　自己认识她起，这把扇子便从未离开她身边左右。 　　“是啊......但是你看，我已经修了很多次了，”向小园把扇子展开搁在桌子上，细长的手指抚摸着扇面上斑驳的裂缝，明艳的绘画因为岁月流长而黯淡，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像夏日天空那般悠远，“想把这般扇子丢了，却又舍不得。” 　　“......你把这把扇子送给我，就不用感到烦恼了。”想了一下，姜霖组织好了措辞。 　　“现在不行。”向小园紧紧按住扇子。 　　“现在？”姜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说说，你不必当真。” 　　“丢掉这把扇是迟早的事，不如等到时机够了再送给你，”向小园嘴角微微翘起，眼睫毛却深深下垂，收敛眸子里的光彩，“这样坏掉的时候，我就看不见了。” 　　“你好像很烦恼，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哦？我以前说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听。”向小园伸出折扇戳了戳姜霖的腰眼。 　　“嗯......”姜霖若有所思，酝酿了很久，然后才学着向小园的语气悠悠说道：“世间蔓延滋生的‘烦恼’无非两种：一是无关紧要的事，二是无能无力的事。两者同样都只是在折磨自己，如果努力就能解决的事，与其烦恼不如好好努力；若是努力也无法解决的事，那么付出再多努力也只是白费力气。可是世人大多都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因为还要去烦恼呢？因为没有什么比烦恼还要更容易做的事情了。”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向小园凑了过来，一脸天真地问道。 　　“我可说不出这种话......”姜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视线稍稍下移就能看见那双闪烁妖异光芒的琥珀色眼睛，以及那吐着香气的唇瓣，昨晚发生的事一下子涌入脑海，心脏甚至停顿了半秒，他立刻升起因为捏泥塑而沾染泥土的双手，“你别离我太近了，要是弄脏你衣服可别来找我！” 　　“还是小心你自己吧，你的妹妹不至于经常给你洗衣服。”向小园指了指姜霖的衣角，那里沾着一点污渍。 　　姜霖低下头，瞧见那份污渍时不禁泄了气，悻悻地哼了两声。 　　“真好啊，我也想有个妹妹。可是这明显是我办不到的事，换做是我，也只能烦恼了。”明明是感叹的话，可向小园不怀好意地笑着，瞅着姜霖的目光里有些不明不白的味道。 　　姜霖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还估算着什么时候去接姜灵，随口问了一句：“你准备在锦城待多久。” 　　古人常说红颜祸水，妲己能把商朝搅得天翻地覆，褒姒能让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姜霖觉得向小园这个妖女是丝毫不差妲己褒姒分毫的，要是让她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难保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她那风一般的任性性格，任何人都抓不住。 　　从前的自己，像一只小乌龟，任由她拿捏在手上，只能所在壳里无能为力，暗自痛哭。如今，自己进化了，也是时候翻身做主人了。 　　“你很想我离开吗？”向小园笑望着姜霖。 　　姜霖微微一怔，随即撇过头去，自个也说不出话来。 　　向小园霍然起身，嫣然一笑。 　　“倦了，我自然会离开。” 　　她转过身，一步步朝阳光灿烂的长街里走去，然后微风扬起一片微尘，带来了她最后那句若有若无的呢喃。 　　“这样我就不会再烦恼了......” 　　姜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尽头，耳边忽然传来了泥塑老人的声音。 　　“真是小孩子。” 　　姜霖回过头，见着老人睁着布满皱纹的惺忪睡眼，满是沟壑的脸浮起一丝笑意，拿起身旁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姜霖也跟着笑了笑，老人说的是他，还是她，又或者两者都是。 　　“老先生，我先走了。三天后再过来。” 　　作者留言： 　　（投票活动结束，灵妹妹大幅度领先。） 第二十七章 秘密（二合一五千字） 　　下午五点，锦城七中，三栋三楼办公室。 　　柱状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办公室，凸显出几个老师一个个紧张的表情，办公室坐满了人，此刻却显得异常静谧，空气里浮动着一层若有实质的凝重，像是抗战时期面对军队疯狂反扑之时的作战指挥部。 　　茶杯里面的水早已消失了热气，大多被泡散的茶叶已经沉积到了杯底，只余一些轻沫顽强的浮在水面，没有风吹皱的波纹，倒有桌子因为不时颤动而产生的涟漪。 　　老师们都安静地整理教案，不时望向伏在案上的（17）班班主任。 　　同事几年，他们知道，这名尽职尽责的陈昌素现在心情十分不好。 　　而陈昌素正浏览着锦城七中高三第二次月考的成绩，面无表情地略过“江北舞”那一栏，瞧见她下方几位的“慕阳”这一栏时，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喜欢看小说的学生居然提升了两名。 　　要知道锦城七中高手云集，她这个班还是重点班，纵然有几名不听话的学生，也不至于在年纪上垫底，提升两名，换句话说已经超过一百多名高三学生了。 　　“报告。” 　　一声清脆的女音伴随敲门声突然打破了这片寂静。 　　老师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在门口，看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站在那里，手仍然保持敲门的姿势。似乎被老师们这般注视着有些不习惯，少女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本是娇媚可爱的脸庞显得有些羞涩。 　　“请进。” 　　陈昌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她头也不抬，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这。” 　　少女乖乖地坐下去，双腿并拢，两只手掌交叠放在小腹前，文静贤淑，像极了偷看春宫图被父母发现而等候发落的大家闺秀。 　　空气里仿佛只剩下笔尖触碰白纸的沙沙声。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陈昌素依然不抬头，一边批改着桌上的试卷，一边问道。 　　“没考好。”少女低头轻声说道。 　　“那上次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少女想了想，然后学着喻为“灭绝师太”的班主任的语气说道：“这次算是原谅你了，不过你要记着，要是下次再考出这个成绩，你就别想着我会放过你，我马上把你家长叫过来！” 　　办公室内顿时传出一片压抑的扑哧低笑声，就连陈昌素的身体也是微微一僵，她抬起愠怒的脸庞，眉尖上扬了八度，凌厉的目光扫向少女：“江北舞，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怎么考试的时候就没见你有这副记性？！” 　　江北舞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陈老师，我考得很差吗？” 　　“不然你说呢！”陈昌素反身从卷子堆里抽出一张卷子，然后啪一声拍在了江北舞的面前：“看看你写的作文，20分！就算是小学生看图写作也写得比你好！” 　　“有这么夸张吗？”江北舞拿起卷子翻了翻，“我明明写得很认真啊，该不会是周老师看错了吧。” 　　周老师是（17）班的语文老师，也在这个办公室里，听见她这样说，回头给自己同事一个无奈的手势。 　　“你居然还有理了，谁会在卷子上连载你那幼稚小说？学生最重要的是分数，现在不练好议论文，高考你就落后了几十分，拿头去追这个差距！” 　　陈昌素气得浑身发抖，自从开学之后，这名让自己引以为傲的乖学生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子，嘴皮子越来越厉害，说话也不顾忌，从前那个一直挂着矜持微笑，说话温柔可亲的女孩子去哪了？还是说她一直用温柔的外表伪装自己，眼前这个跳脱飞扬的女孩才是她的本性？ 　　“其实你写得挺不错，文字很有趣，就是有点偏题，”这时候周老师忍不住打圆场，“还有，你小说里的主角也太惨了吧，第一章意气风发地出山，结果被各路牛鬼蛇神打回深山老林，这还不止，现在写到第二章，又被所谓天下第一女高手折磨。我就没见过这样窝囊的主角。” 　　“嗯......这次月考的题目不是‘XXXX的心’么......我就想着忍受再多的折磨，也要坚持下去。对，坚强的心。” 　　江北舞瞟了一眼名为“小猪历险记”的作文，若无其事地将卷子折叠起来，放进校服裤兜。 　　瞧见陈昌素脸色涨得通红，周老师赶紧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再在作文上写小说，快去收拾东西吧，要放学了。” 　　“那我走咯，”江北舞小心地瞄了一眼陈昌素，见她只冷哼不说话，于是慢慢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赶紧加速，撒着欢小跑离开。 　　等到确认老师不会突然出现在身后叫她回去的时候，江北舞才放慢脚步，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升起一丝庆幸，一丝得意，还有一丝恼怒。当然，这股恼怒只针对姜霖，而非陈老师，怎么自个考语文的时候，总捺不住性子把他写进小说里。 　　一想起化身为天下第一女高手的自己，调.教笨笨的姜小猪，脑补他屁滚尿流，大声喊着江女侠饶命的可怜模样，江北舞就忍不住偷笑，路过一间教室的时候，然后又迅速捂着嘴儿，留给男生们一个美丽的娇媚侧脸。 　　放学后，江北舞和姜灵一起走出校门，见到等候已久的姜霖。 　　高三放学已经很晚了，加上校门口人流极多，无数各异的眼神注视过来，姜霖脸皮再厚，也不敢挑逗她们，随便聊了几句天就准备离开。只是他发现江北舞神色好像有些紧张，不时摸着背后的书包，好像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姜霖没有多问，斜背着姜灵的书包，三个人在林荫大道外分别，马路上充斥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红灯斑马，绚丽的霓虹灯牌投下一片光怪陆离的光影。 　　江北舞站在那辆刘豪开过来的奥迪边上，凝视着姜霖的眼眸长而媚，在光影交集的边沿散着迷离的光华，格外诱人。 　　“灵灵，记得明天给我弄些好吃的！”她招手大喊后，便钻进了车后座。 　　临别时没和自己打招呼，姜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少女是个脸嫩的，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不比姜灵那般淡漠强势，三个人在诸多目光的围堵下依然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若是遇见熟悉的老师或同学，无疑会增加许多压力，也许只有高三毕业，她才会稍稍自然地让姜霖和她一起走进这充盈朗朗书声的校园。 　　姜霖和自己妹妹在步行街转了一圈，从商场里买了点蔬菜鱼肉，乘出租车回家。 　　“哥，我知道你的小秘密咯。” 　　姜灵反手关上门，在站在玄关里，双手交叉背在身后，手指间互相勾着，身子稍稍向前倾侧着，柔顺的马尾辫顺着肩膀倾泻而下，只见她睁着那双迷死人的清澈眼眸，揶揄地看着姜霖。 　　“我的秘密多的是，你说的是哪一个？”姜霖脚步一停，像遇到危险似的刺猬一般紧张起来。 　　“小舞告诉我，你的床下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姜灵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班上的男生都色.色的，经常聊一些相关话题。哥，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呢。” 　　不是偷溜进小舞房间，也不是向小园吻他。姜霖放下心来，想起江北舞用传声筒对姜灵偷偷摸摸说的悄悄话，又有些脸红：“这是人之常情，她自己还不是喜欢在床下藏些百合游戏，有什么资格说我。” 　　“小舞的百合游戏藏在床下？”姜灵惊异地望着他的背影，“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姜霖被那眼神盯得脊背寒意阵阵，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说露馅了，佯装镇定地继续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动作一气呵成，若无其事地说道：“还不是猜的，除了床底她还能放哪，我都找不到地方放。” 　　“真的？” 　　“不是蒸的难道是煮的？六点多了，快去煮饭，你忍心看自己的哥哥饿肚子？”为了自身安全，姜霖难得在女神般的妹妹面前硬气一回，迅速转移话题。 　　姜霖心中有鬼，只管盯着电视剧里令人作呕的三流爱情肥皂剧，紧张地一眨不眨，耳朵却警惕地竖了起来，听见很轻很轻犹如猫儿的脚步正缓缓靠近，停在了自己脚边，缕缕如兰似麝的幽幽体香钻进鼻子里，打在脸颊上的气息有些热乎乎的，痒痒的，更有很舒服的感觉。 　　然后，姜灵那精致绝伦的小脸近在咫尺地映入他的眼帘，贴的很近，只要姜霖稍一抬头就能碰到那粉嫩如樱花的唇瓣，而他的视线下移，也能看见搁在茶座上的蔬菜鱼肉。 　　“哥。” 　　姜灵轻轻坐在姜霖的大腿上，伸出双手，青葱般修长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把住他的肩膀，并在姜霖还未回过神来之际，身子慢慢向前倾，将他推倒。姜霖眼前是一片倾泻而下的长发带来的黑暗，鼻子脸庞一阵瘙痒，闻到的香味愈发浓郁，那双清冷眼眸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语气，姜霖听来却是胆战心惊，更何况他的大腿能感受到她小屁股惊人的弹性，害得他不清楚那烙烫的感觉是源于她的体温或是自己心底的躁动。 　　“咱们兄妹俩有什么好瞒的，我做了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先去洗澡，身上全是汗，又臭，又黏糊糊的，坐在我身上也不嫌难受。”姜霖抿了抿干燥的唇，艰难地转移话题。 　　“臭？” 　　只见妹妹眉尖一挑，忿忿地目光投了下来，姜霖顿时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欣喜，即使是高冷如姜灵，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这么说，明明身体都是香喷喷地令人怜惜。 　　“那这样呢？” 　　就当姜霖以为成功蒙混过关后，姜灵舒展好看的眉，嘴角微翘勾勒出一丝迷人的微笑，双手下移似流云一般拂过他强健的胸膛，搭在他的腰际。 　　然后，姜霖感觉一个柔弱无骨的身子压在了自己身上，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也能感受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犹如水蜜桃一般柔嫩甜蜜的乳肉，摩擦之间仿佛有静电麻痹了自己的感官，悄声无息地挑逗着每一根神经。 　　“你嫌弃我臭，我就要臭死你，笨蛋哥哥。”耳朵传来一阵呢喃，湿湿润润的，好像有小老鼠调皮地轻咬着他的耳朵。 　　姜霖只觉血气上涌，头皮发麻，可是这个姿势连挠头的动作也做不了，只能挤出笑容讪讪地说道：“不会啊，之前是开玩笑的，灵灵怎么会臭呢？我的妹妹任何时候都是香喷喷的。” 　　“那你能不能证明，你说的不是用来奉承我的假话？” 　　“怎么证明？” 　　“亲我一下。”姜灵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妹妹每天早起早睡，因为成绩优秀可以节省很多时间用来练习瑜伽，补水保养一样也不落下，肌肤自然嫩得滴出水来，比之特仑苏的牛奶也要细腻光滑，要是平常人听见这个要求，一定会欣喜若狂吧。但姜霖非但没有欣喜若狂，心中更升起一股疑虑，妹妹这是怎么了，和从前不一样啊，即使在小时候，她也从未如此急切求吻过。 　　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透过压在胸膛上的鼓鼓胸脯，他能感受到那激烈跳动的心脏。 　　心态上的转变让姜霖不再畏手畏脚的了，像只小鸡轻轻啄了一下那完美无瑕的侧脸。 　　“这里还有。” 　　姜灵又指了指左脸，姜霖照做。 　　“这里这里。” 　　姜霖没敢去亲了，因为妹妹扬起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指着自己樱桃似的小嘴！ 　　“这里可不能亲。”姜霖眼神撇在另一处地方。 　　“和你开玩笑，”姜灵脸红红，“你居然敢当真。” 　　“谁......谁当真了？”姜霖面子挂不住了，努力拿出兄长的威严，严肃地拍了拍妹妹的小脸，“起来，我先去洗个澡，今个晒了一下午的太阳，身上全是汗，老爸回来又得唠叨我不爱干净。你也快去煮饭！” 　　姜霖双手环抱住妹妹盈盈一握的腰身，慢慢坐了起来，姜灵看见他要跑，赶紧又把他推倒：“等等！” 　　“又怎么了？”姜霖语气中没多少不耐烦，更多的是紧张急切。 　　姜灵俯下身狠狠在姜霖脸上亲了一下，发出吮.吸的轻声脆响，她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奖励给你的。” 　　这时候玄关处传来一阵开锁声，姜灵顺势离开了姜霖的怀抱，拎起茶几上的蔬菜鱼肉，甩着长长秀发进入厨房：“我去做饭了。” 　　姜霖赶忙起身，抽了几张纸快速擦了擦额头后背的汗水，整理凌乱的衣衫。 　　“饭做好没？”老妈温映雪还在玄关里换拖鞋，声音就传到了客厅里。 　　“刚开始做，爸爸妈妈你们先去洗澡吧。”属于妹妹一如既往的清冷声线从厨房里传来。 　　姜恒远一屁股坐在了姜霖的身边，温映雪紧随其后，后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姜霖说道：“好不容易放假，有时间去看看你外公他们吧。” 　　一直有些紧张的姜霖忽然听见老妈说话，楞了一下才点点头：“好的，我们有时间就去。” 　　“中秋节不是刚过，又去干什么？”姜恒远撕开月饼包装袋，瞥了一眼温映雪。 　　“每天去看望老人都不算多！”温映雪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丈夫什么都好，就是和自己老爸不怎么对头。不过也是，以姜霖外公那副古板脾气，年轻时候的自己也受不了，要不然也不会违背温良的命令嫁给姜恒远了。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霖他们好不容易才放假，多留给他们点时间休息。”姜恒远侧头对姜霖说道；“儿子你说对吧。” 　　“老爸已经很努力在缓解和外公的紧张关系了，上次我还看见他在给外公打电话。”姜霖忙给老爸说好话。 　　“你什么时候给爸爸打电话了，我怎么不知道？”温映雪蹙着眉，疑惑的样子和姜灵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接近年底，公司准备让我升迁到人事部，想叫些人来庆祝一下。”姜恒远忍不住有些得意，人事部可是个美差啊，况且职位也很高，可以在一众亲戚面前扬眉吐气。 　　姜霖瞥了春风得意的老爸一眼，虽然有江北舞搭把手的可能，但他并不觉得老爸是靠关系升上去的，来锦城也才六七年，就从一个小职员升到人事部总监的位置，没有点能力，可糊弄不了那些老职员。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影响，姜霖有些坐立不安，找了个洗澡的借口便离开了客厅，隐约听见老爸老妈商量着买车之类的一系列家务事。 　　“我这是怎么了？” 　　浴室里的镜子倒影姜霖的面容，那有些苍白逞强的笑颜，像极了七年前的那个幼小女孩。 　　作者留言： 　　（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该找那个画师。） 中秋节番外篇 　　一条棱角分明的九十度小路转角，总会上演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生戏码。 　　特别是小路众多的农村，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稀里糊涂迎面相撞的两人，若是青涩稚嫩的少男少女，或许会演绎一段浪漫酸甜的恋爱往事；若是一对更年期的大妈，或许会引发一场酣畅淋漓的叉腰骂战；若是一对大叔，是恶言相向还是握手言和尚且不知，说不定更进一步拳打脚踢。但请记住，迎面相撞的前提词是稀里糊涂，若是蓄谋已久，那或许就会成为教科书般的亵渎......不对，说错了，应该是教科书般的犯罪案例。 　　可是，男孩不怕被抓去派出所，他做好了充分准备。 　　年仅十二岁的他，力气不足，手里捏着一根棍棒，为了防止暴露容貌，他甚至为对方那张令人憎恶的丑陋嘴脸准备了一个麻袋，任由其哀嚎尖叫，在这儿人烟稀少的小路，想必也无人听见。 　　一分钟。 　　男孩背靠土房墙壁，默数时间，一分钟后，那人就会走过来。 　　“咕咕！” 　　男孩瞥了一眼几只耀武扬威从自己脚边路过的雄鸡，双手却悄悄提起了棍棒，像一个棒球击球手在焦灼气氛下挥出一记全垒打绝杀。 　　他听见了逐渐接近的踩在泥土上的脚步声，以及一阵犹如乌鸦尖叫的口哨。 　　六十。他心里默数最后一秒。 　　一只沾染泥土的白网鞋突然映入眼里。 　　然后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从转角里走了出来，并未注意到身边躲在房檐下的瘦小男孩，嘴里哼着时下正流行的夜曲，尖锐嗓音让雄鸡们都吓了一跳，径直向前方走去。 　　男孩走出阴影，抬起面无表情的稚嫩脸庞。 　　“啊！” 　　雄鸡们一惊，顿时扑腾翅膀在小路田野上乱飞，暮秋夜空下的雄鸡咕叫，掩盖了棍棒击中腿弯的清脆响声和那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趁此机会，男孩举起麻袋，扑上前去将之套在了少年的头上。 　　“是、是谁？!” 　　“谁敢打我，我爷爷是姜武，不要命了？！” 　　麻袋里传出少年惊慌失措的叫声，两只手胡乱拍带着麻袋，男孩默不作声，狠狠用棍棒敲打少年另一只腿，再打得他两只手不敢动弹。期间，少年一直用公鸭嗓的声音叫嚣辱骂，威胁恐吓，所谓色厉内荏不过如此。他的声音随着男孩加重的手渐渐减弱，确认没有反抗威胁后，男孩才坐在他身上。 　　男孩透过麻袋，揪起少年的头发。 　　“我、我错了......不要打了......” 　　麻袋内传出气若悬丝的呻.吟。 　　男孩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扇了他两巴掌后才站起来，然后搜了搜他的口袋，掏出一个绣着如意的红色荷包，里面装着一些大白兔奶糖和喔喔奶糖。这是妈妈为妹妹缝的，肯定是这家伙见着妹妹拿着荷包，以为里面有好东西才抢走的。 　　男孩静下心想了想，再把他的零花钱也一并拿走，伪装成抢劫。 　　随手丢下棍棒，便遥遥离去。 　　男孩走在乡间小路上，远远望着天色，天空不知是否喝醉了呢，夕照晚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衬着荷包蛋一般的太阳。小时候每当放学时，他拉着妹妹一起回家，总是感觉饥肠辘辘。 　　时间就像融化的红糖一样，黏糊糊又缓慢地流动着。路面洒落着树叶，这个萧索的秋季，也即将迎来结局，龙灵潭的小村落格外宁静。 　　“爸爸妈妈，还有灵灵，都在等着我吧。” 　　男孩的声音很低，还带着点变声期间的沙哑。他加快脚步，趁夜色尚未彻底降临前赶回了老家，厨房内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没有按时回家，男孩自然得到了老爸的一顿臭骂，手心被打了几板子，只不过没有使出狠辣的棍棒教育。男孩知道，虽然老爸经常把臭小子挂在嘴边，心里还是很疼爱自己的，从小到大，调皮捣蛋的自己，也不过只挨了两顿打而已。 　　隔壁家的小孩可是经常被吊起来打。 　　有了对比才有差距，男孩深以为然。 　　他早在妹妹面前懂得了这个道理。妹妹太优秀了，有时候感觉她就不像是十岁的小女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所散发出的光芒，远比大人更亮。自己待在她身边，有时候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没有资格当她的哥哥。 　　大人们会看金融，经济，哲学之类的书，并讲得头头是道吗？男孩不置可否，村里小学毕业的大人都没几个。 　　因为名牌大学毕业的老妈，还是镇初中的老师，即使在整个龙灵潭，自家都算是名门了。 　　虽然钱不多，但过得很开心，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从未生过大病。时间充裕的老爸老妈，还会经常带着自己和妹妹出去玩，老爸也会用泥巴，竹签之类的现成材料，做许多许多的玩具，听老爸得意地话说，他还是靠着玩具俘虏身为大家闺秀的老妈的芳心的。往往这个时候，他都会被老妈羞红着脸掐腰上的肉，自己做鬼脸，妹妹掩嘴笑。 　　吃了饭后，男孩拉着妹妹神神秘秘地回到房里，年过三十的父母也没发现任何异状。 　　有谁知道，眼前这笑容灿烂的小男孩，就在一个小时前，竟然打得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少年躺在地上不敢叫唤，并伪装成抢劫案，完美消除了自己的嫌疑。 　　这可是连成年人都没有的果断机敏。 　　“灵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男孩压着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哦。” 　　“有什么事快点说吧。”小小姜灵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语气颇为冷淡。 　　对于妹妹的冷淡，男孩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或许换个说法，他已经习惯了妹妹的冷淡。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和妹妹的关系就在逐渐变差，无论他付出多大努力也无法挽回这个局面，有时候他甚至想，是自己做错了事吗？ 　　男孩眼神微微一黯，随后又兴奋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抢回来的荷包：“灵灵，我把姜英才抢走的东西抢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些什么。” 　　男孩想把荷包递过去，小小姜灵却没有接，看了眼荷包，又看了看兴奋的哥哥，眼睛睁得大大的：“哥，你回来得这么晚，就是因为去找姜英才了吗？” 　　男孩点点头，傻兮兮地笑着：“他不知道是我打的他，你也不要和爸爸妈妈他们说，这个秘密只有我们知道。” 　　见妹妹盯着自己不说话，男孩倒出荷包里的糖果，数了再数，一粒不少地交给她。 　　小小姜灵怔了怔，拨开他手心里的糖果，露出通红的血痕，就算之前的语气再冷漠，这时候也难以掩盖她脸上的心疼。 　　糖果掉落在地，男孩低低啊了一声想去捡，小小姜灵却拦住了他。 　　“你为什么要去找他啊，不过是个荷包，叫妈妈再缝一个就行了。”轻抚他手心里的伤痕，小小姜灵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要吃晚饭了还没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准备出去找你了，你知不知道？”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小小姜灵擦了擦眼睛：“你说啊！两年前也是，你带着我去河边捉螃蟹，都不告诉爸爸妈妈。害得他们找遍了整个村，去龙灵潭，去锦城，都没有找到我们两个。回家的时候，妈妈还边走边哭你还记得吗，爸爸打你屁股的事情，你也都忘了吗？” 　　男孩默默听着妹妹的埋怨，没有说话，房间里硕果仅存的蚊子正绕着白炽灯嗡嗡旋转着。 　　过了半晌，男孩才小声说道：“他欺负你啊。” 　　他欺负你，我要帮你出一口气，理由很简单。 　　小小姜灵一怔，想着自己这些日子这样对他，眼泪水像滚豆子般滴了下来，声音有些抽噎：“我不要你帮我出气，你自己平安就好，以后不要做这些事情了。” 　　“可是那些欺负你的人怎么办？”男孩撇过头，忍着不看妹妹的眼泪，固执地说道：“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帮你出口气，又怎么了？” 　　“妹妹？”小小姜灵对这个词格外敏感。 　　“对啊，你是我妹妹，哥哥照顾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所有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男孩略显沙哑的声音里有着出乎意料的坚强。 　　听了男孩的话，小小姜灵久久沉默不语。然后似乎是下定决心似的，她狠狠抽了抽鼻子，用衣袖将眼睛里的泪花擦干，朝着男孩露出个柔弱的笑容：“哥，我们不要吵架了，玩会歌牌再睡觉吧。” 　　“好呀。”男孩开心起来，他原本做好被妹妹责备的准备了。 　　男孩兴冲冲地去拿歌牌，小小姜灵默不作声地拿出收音机，录了两份歌牌顺序的磁带。 　　时刻大半年再玩歌牌，男孩有些不习惯，摆好歌牌的位置，将目光牢牢放在上面，毫不松懈。作为哥哥，他本来应该在任何事情上放水，但现实并不能让他如意，即便他再努力，在歌牌这一竞技项目上，他从未赢过一次。 　　可即使从未赢过一次，他也要玩，不止是为了娱乐，还因为妹妹要玩。 　　小小姜灵按下收音机播放按钮，磁带开始缓慢旋转，嗡出轻微的响声，在这个寂静的秋夜，格外明显。 　　两人安静地对坐，等待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 　　“一路经......” 　　男孩聚精会神地盯着歌牌，当听见三个字时，果断锁定了目标，而当他抢下那张写着“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的歌牌时，只见属于妹妹的那只手停留在那个空地上方。 　　自己抢下了第一张？男孩不禁恍然，愕然地抬起头，小小姜灵正有些错愕，又有些开心地看着他。 　　男孩来不及反应为什么会感觉妹妹很开心，收音机里又想起了第二张歌牌的声音，下意识的，他伸出手，却慢了一步，歌牌已经被小小姜灵抢去了。 　　两张歌牌，一人一张，男孩彻底消除了心底的疑虑，兴致勃勃地和小小姜灵玩着歌牌。 　　“贵......” 　　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张歌牌，还在自己的阵地内，并且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诗。男孩毫不费力地拿起了那张歌牌，兴奋之余吟诵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放下歌牌，将抢来的歌牌一并数了数，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灵灵，我赢了？！” 　　小小姜灵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这边的二十三张歌牌，微笑着说道：“嗯，哥，你赢了。” 　　“我、我居然赢了......”因为太过激动，男孩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居然赢了我的妹妹，那是妹妹啊，我怎么可能赢了她？这是在做梦吗，玩了一千多次，几年了就没赢过一次，怎么今天就突然赢了？” 　　“不行，好不容易赢自己妹妹一次，我得纪念一下。” 　　说着，男孩就找来笔兴冲冲地写上自己的战绩，1854/1，全然没有注意到小小姜灵愈发难看的脸色。 　　妹妹，妹妹，你要说多少次。 　　小小姜灵忍住心里即将喷薄而出的感情，微笑道：“哥，我们再玩一次吧。” 　　“好啊。”男孩一口答应。 　　小小姜灵注视着收音机，沉默了一会儿，才将录有另一套歌牌顺序的磁带放进收音机。 　　男孩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甚至他还未回过神来时，这场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周围的歌牌洒落了一地，有的甚至插在了家具的木质缝隙里。男孩的瞳孔扩张，眼神里透着一股茫然，仿佛自己的心也跟这些歌牌一样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边，自己的阵地，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歌牌。 　　刚刚获胜的他，这次游戏竟然没有得到一张。 　　一张也没有！ 　　“......我输了？”十二岁的男孩喃喃自语，大喜大悲，让他本就因为妹妹的优秀，而被折磨得有些斑驳的心变得更加支离破碎了。 　　小小姜灵看见他失落的样子，张了张嘴，可是半个字也吐出出来。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手指关节泛白而不自知，指甲刺进手心肉的感觉也无法取代心如刀割的痛苦。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笑着对男孩说： 　　“你会输，是因为你太笨，太傻，不够聪明。” 　　“以前你能从我手里抢回歌牌，全是我让着你，这次你会赢，也是我让着你，只要我不愿意，你就永远赢不了我。”小小姜灵拖着僵硬的腿走到男孩的身边，蹲下身，抬起那张熟悉的稚嫩脸庞，轻轻抚摸：“我想一直赢下去，不留任何遗憾。你不要变得比我优秀，好不好？” 　　“哥哥。” 　　这声哥哥似乎拨弄着男孩的心弦，他望着妹妹，愣愣地点点头。 　　刹那间，小小姜灵展露笑颜，幼嫩的脸已经可以看出未来的风华绝代。 　　但她那笑颜的苍白逞强，却成为了这个秋季最令男孩难忘的画面。 　　男孩沉默无语，小小姜灵静静地坐下来陪他，仰望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不知何时，那只蚊子早就没了踪影，大概是被烫死了吧，心向阳光也会有如此悲哀的结局。这个房间，没了夏日的蝉声，没了冬天的雷雨，原来也会有这么静谧的时候。小小姜灵靠在男孩肩膀上，也渐渐失了神。 　　即使我们如同恋人一般双肩紧靠，我们也还是兄妹。 　　而我想要有一天，在所有人面前。 　　可以这样叫你。 　　姜霖。 第二十八章 姜霖和江北舞的赌局 　　国庆如约而至，每家每户的电视上正播放着隆重的阅兵仪式，礼炮华彩，普天同庆。 　　这天早晨，江北舞来到景华小区温习功课，因为不敢与待在家里的姜恒远见面，姜霖把地点改为了处于小区中心的榕树旁。这里有一套石桌凳，许多老人曾在这里下象棋，还很干净，残留着许多昨夜的落叶，稍微清理一下便可以坐人。 　　姜灵要练瑜伽，过一会儿才下来，而夏小小却跟着蹦蹦跳跳地下楼，故作严肃的小脸蛋难掩内心的兴奋。国庆要放七天，意味着这七天她都可以全神贯注投身于人类终极问题的研究中，当然很开心啦；而严肃在于，她的小跟班李思雨要过来玩，叫上了小胖子和小瘦子这两个小弟，作为老大，她必须得保持相当的威严。 　　一个小鬼就让姜霖够头疼的了，更别提四个，或许是看出他的窘境，夏姨提出跟着下去，好好管束自己的女儿。 　　小区里小孩子多，夏小小领着一群小鬼在小区娱乐设施里疯疯癫癫地玩闹，就连文静胆小的李思雨也被这气氛感染，她们的家长都坐在一旁聊天。 　　姜霖本以为暂时松口气，可以安安静静看书做作业，可江北舞偏和他过不去，嘟着嘴，一边把书包里的作业排在石桌上，一边像个老太婆一样不停地念叨，说爸妈要回来了，问起她成绩自个答不上来，关禁闭该怎么办？ 　　她瞅着姜霖，就差没把他的名字给说出来了。 　　“你少玩点游戏，下次月考一定能多考50分。”姜霖坐在石凳上，很有耐心地听着她的碎碎念，建议道。 　　“是你带着我玩的。”江北舞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带你玩，是约法三章，要不然你得几点才去学习睡觉。”姜霖没好气地说道，少女实在太贪玩了，自从江宏儒和戚钰离开锦城后，周一至周五还好，双休日经常看见她晚上玩到十一点半，每天都在睡懒觉，估摸着床底下的百合游戏都被她玩了个遍。 　　为了她的健康和学习成绩着想，他还经常为她开《逍遥》的号，每天约定只玩三局英雄联盟，使出全身力气，不到二十分钟推平敌方基地，让她快点上床。能做的都做了，就差没溜进她房间，进行亲身指导了。 　　“反正还不是你带我玩，”江北舞开始蛮不讲理了，“不管你有多少理由，这都是既定事实。” 　　“那这次月考你多少分？”姜霖不和她胡搅蛮缠。 　　“531......”江北舞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分数刚过一本线，离名牌大学还有莫大差距，高三的考题会把从前所有的知识点整合起来，贪玩的她，快要吃不动老本了。 　　“我辅导你，只要你认真学习听讲，保证一个月内提升四十分你信不信？”姜霖嘿嘿一笑，有些不怀好意。 　　“我才不信。”江北舞撇了撇嘴，如果她认真写作文的话，那就是要在550多分的基础上提升四十分，那可是590分。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很聪明，但终究不是姜霖那样的怪物，一百天内可以提升五百多分，成为锦城七中的传奇。高三不比初三，成绩越高越难往上升，自己都没多少信心。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姜霖看穿了她的想法。 　　江北舞沉默，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她能不能克制住贪玩的性子。 　　“要不咱们打个赌。”为了鼓舞她，姜霖提议道。 　　“赌什么？”江北舞很期待的样子，要是姜霖提了过分的要求，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你先说。”姜霖很大方地说道。 　　江北舞有些犯愁，该赌什么呢？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名堂的少女将这个问题推到姜霖身上：“你先说。” 　　“嗯.......如果下次月考你的分数大于590分，你就要亲我一下。”姜霖强调着说道：“不像醉梦山那一次哦。太轻，太快，都不算数。” 　　江北舞吓了一跳，脸颊飞上一抹红霞，紧张地东张西望，生怕有人听见似的。她也不敢回头去望姜霖，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娇媚的桃花眼满是羞意，偷偷瞥着他，观察他的反应，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脸看着自己，只会让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要......”江北舞低着头，声音很小，拒绝的不是很坚决。 　　不是很坚决，完全是因为主动权在她身上，考多少分数，全由自己控制。姜霖都提出这个条件了，她还会考到590分？当她傻吗？所以理所应当的，这次赌局一定是她赢，可是胜券在握，那又为什么要低声说“不要”呢？这、这只不过是给姜霖一次机会罢了，让他知难而退！ 　　江北舞的逻辑推演能力还是很强大的，很快就被自己说服了。 　　“你想赌什么？”说得这么小声，姜霖装作没听见。 　　江北舞继续保持沉默，姜霖想了想，帮她说出赌资：“这样吧，如果你没考到590分，但又比这次531考得高，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你可以留着慢慢想，反正时间多的是，”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少女，“更何况主动权在你手上，我做出牺牲，都是为了你，你还怕自己会输不成？” 　　“一.....一个太少了，三个才差不多。”明明有些心动，可是江北舞就要矜持，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轻易答应他像什么话，这是根本性的原则问题！ 　　“好！就这样说定了！”姜霖十分爽快。 　　“你......”江北舞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气呼呼地转过头去，这个家伙怎么回事，真以为他赢定了？考试成绩都是她说了算，她完全可以通过这次赌局把过去所受的屈辱全都还给他，光是在考试上写《小猪历险记》还不够，她要在现实中好生调 教折磨他，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似乎想到他的凄惨模样，江北舞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考试卷子是不是放在书包里，我想看看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江北舞嘴角陡然凝固，她猛地回过头，看到姜霖已经在翻她的书包，从里面掏出几张月考卷子瞅了瞅。 　　想起自己写的作文，她连忙大喊：“不可以！” 　　作者留言： 　　（向小园马上和江北舞见面了。） 第二十九章 故事 　　姜霖置若罔闻，江北舞咬咬银牙，也不顾自身形象举起小拳头就扑了上去。 　　岂料姜霖立刻转身，稍稍弯着腰便轻易地化解了这次攻击，而江北舞一时停不住脚，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重心下移，弯着腰勾住姜霖的脖子，身子连着衣衫下发育受挫的小胸脯一并撞在了他的背上。 　　因为心系卷子，江北舞一时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在外人眼里是何等亲昵，甚至不知道自己又被姜霖吃了豆腐。脑袋使劲往姜霖那边挤，脸色通红而不知，极力伸长着手，巴不得能像动漫里的橡皮人一样够着那张姜霖捏得死紧的卷子。 　　“小猪历险记？”姜霖一脸古怪，侧着头碰了碰少女的头，“你写的是什么啊？” 　　江北舞啊一声直起身子，脸烫似火烧，羞羞答答的说不出话。她这才知道之前的姿势有多诱人和难为情，对方只要轻轻一侧头就能亲到她的脸了！ 　　她开始和姜霖绕圈圈，可不管怎么绕，姜霖的反应速度都要比她快上一拍，一直背对着她。 　　“反正你不能看，看了就会长针眼！”拿他没办法，江北舞又急又气，连大人苦口婆心警告小孩子的语气都冒了出来。 　　“你这样说，我就更想看看了。”姜霖小心翼翼地保护语文书卷，将作文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话说那天潜心归隐后，姜小猪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将隔壁王屠夫的杀猪十八刀全部学会，而据王屠夫所言，这套刀法其他人可能十年都学不会。” 　　“所以，姜小猪是个天才！” 　　“......虽然这是他自认的。” 　　...... 　　作文只需要写八百字左右，可少女却把整张页面写得密密麻麻，估摸着有两千字。好在她字迹清秀可爱，姜霖能认清写的是什么故事，只是越读下去，他的脸色就越古怪。 　　故事主人公又胖又蠢，还姓姜，就算用猪头想，也能猜出主角是以他为蓝本。但是，姜霖猜中了故事开头，却没猜中故事结尾，这个仿佛是一剑闯荡四方的英雄传记，实质上是姜小猪的受难记，屁滚尿流回到山林，却被江大女侠百般欺凌，一年学会的杀猪十八刀，竟然连自己这头猪也杀不了。 　　真是悲哀。 　　“姜小猪，人如其名，小猪很猪。” 　　故事在姜小猪被江女侠踹出师门，下山报仇的悬念中草草结束，末了还被少女潇洒注解：若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姜霖念着整个故事，江北舞却逐渐变得冷静下来，也没再去抢，冷哼一声道：“哼！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下次我还要把你写进小说里，只要分数没达到590，到时候也是我赢了赌约——” 　　“很精彩啊。”姜霖的一声感叹打断了她，弄得少女故作强硬的表情有些呆萌。“只是分数有些低，趣味性大于深度，有点偏题，不适合在作文上写。如果真要在考试里写小说，不说写的有深度，一定要写的很有逼格，把老师唬住。所谓不明觉厉便是这个道理。” 　　“有本事你来写。”听着姜霖一套一套的，江北舞只好用生气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那你给我笔和纸。”姜霖十分爽快的伸出手。 　　江北舞慢吞吞地掏书包，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要写？” 　　“看了你的小说，我忽然有了个灵感，写写试试。” 　　姜霖的语气淡漠，可江北舞听来却是十分自信，她多看了姜霖几眼，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榕树投在他脸上，让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更为清隽阳光，笼着一层自信的淡淡金色光辉。因为之前一直着眼于攻略姜灵，眼光被好老婆的绝美容貌所麻痹，忽略了某些东西，她都不怎么注意姜霖的外貌，现在看来，却是莫名感到一阵心里的悸动和熟悉感。 　　那种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光芒，真的和姜灵好像，当初她就是被这种光芒所迷倒的。 　　第一次在欢乐谷见到姜霖时，他都没有这种光芒。 　　呸！胡思乱想什么啊。江北舞暗骂一句，然后将纸笔递给姜霖，坐在他身边，看他能写什么东西来。 　　姜霖瞥了以《——的心》为题目的作文，静静构思，然后提笔纸上。 　　笔尖如游龙勾墨，抒写传奇故事。 　　“师傅说：若要领略剑道无上之境，心要像你手中的剑，越磨越锋利。如此，才可所向睥睨。” 　　“徒弟问：师傅，剑终有一日而断绝，心不也会消磨殆尽吗？” 　　“师傅答道：所以我派开山祖师有一独门秘术。” 　　“徒弟问：什么样的独门秘术。” 　　“师傅答道：换心。” 　　这样切题角度让江北舞微微一怔，仿佛看见一个个悲情人物跃然纸上，即使是开篇，就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逼格味道，她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看着姜霖擒笔在白纸上一刻不停地游动，不知不觉挽住他的手，身子便紧挨了过去。 　　这是一个以徒弟“我”的视角，讲述一个换心的故事。 　　师傅归隐山林，却因为心胆日渐消磨，愈发狠辣无情，连杀妻女以证剑道无上之境。可是身是男儿身，心是女儿心，师傅的剑，一天比一天软，后来，甚至削不懂院子外的柴火。 　　师傅病了，时而女子妩媚，时而小女哀哭，唯有月升树梢之时才能恢复常态，而这时候的他，往往会在师娘种的荷花池旁赏月。 　　“古人常言月有阴晴圆缺，我发现人亦如此。那天晚上，我看见师傅在师娘种的荷花池旁赏月。夜凉如水，月隐乌云，和师傅脸上的阴影一模一样。” 　　....... 　　“三年前，我听师傅说，无心太过容易，在乎才需要勇气。” 　　“我时常对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师傅死了。” 　　“师傅躺在病床上，我回忆起他从前的一句话，他说他从不接受别人的赠品，因为赠品易碎，碎掉了，就未免太过伤感。” 　　“师傅临死前就很伤感，估计是想到妻子送的这颗心快死掉了吧。” 　　“那时候，他是无心呢，还是很在乎呢？” 　　...... 　　江北舞渐渐深入进了故事，师傅死后，徒弟下山闯荡，可是年纪尚轻，不谙世事，在江湖上遭遇了很多波折。所幸武艺高超，常常化险阻为夷途，剑术也愈发精妙，渐臻于超人之界。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人，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 　　他爱上了她，然后杀了她。 　　“‘记住，千万不要换女人心！’” 　　“师父临终的话每每在徒弟耳边响彻，被他奉为金科玉律。但这次，他决定违背自己的师傅，换上这个女人的心脏。” 　　作为局外人，江北舞很清楚徒弟的举动，因为这个女人是为了剑道无上之境的秘密才接近他的，徒弟狠心杀了她，无非是想换上她的毒心，以为这样，他才能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 　　“有人说最毒妇人心，原来真正最毒的，是换了妇人心的自己。” 　　换上毒心的徒弟，连挑中原十三路剑客，皆洞心而死，不留活口，被世人喻为天下第一。 　　期间有众多人来找他，其中有个杀手前来讨教，徒弟说了一句让江北舞记忆犹新的话：“想知道最好听的声音是什么吗？” 　　杀手不知，徒弟答道：“是沉默。” 　　然后，杀手被徒弟杀了。 　　最后，徒弟的心愈发疲惫，他发现自己的剑也在一天天变软了，而这时候，江湖中各路仇家上门，以讨血海深仇，徒弟也就在留下这一句话后，回到了自己的门派里。 　　“我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四处游荡逃亡，其实只是掩饰至今没有找到驻足的地方。” 　　写完故事的最后一笔，姜霖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短篇小说，一边甩了甩酸痛的手。这里大概有两千多字，没有任何停顿，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很多故事情节都是直接概述，等有时间了，可以来慢慢扩充。 　　“怎么样？这篇故事还不错吧，只是写得太急，太快，一些细节文字需要润色，情节也要多几个反转。不过我很满意就是了。”姜霖回过头，正好看见江北舞盯着自己入神。 　　“怎么了？”姜霖拍了怕她的小脸。 　　江北舞罕见地没有拍落他的脏手，也没有慌张离开，只是用娇媚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缓缓说道：“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只考起锦城大学。” 　　“因为我没有早点遇见你啊。”姜霖笑道。 　　“呸！”江北舞脸红，扭了扭身子远离他，却是被他这句话说得心慌意乱，“说得这么甜有什么有，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话。” 　　“锦衣还乡，抱得美人归，故事都是这样演的。” 　　江北舞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然后又迅速撇过头，心知说不过姜霖的她，赶紧换个话题道：“你写的故事太烂了，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趣，人哪有这么多伤感情绪。” 　　“那我以后给你写个欢乐圆满的故事。”姜霖写着小说的几页纸整理好，顿了一下，悠悠说道：“也是关于换心的。”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这时候，稚嫩甚至有点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北舞身子微微一僵，姜霖循声望去。 　　作者留言： 　　（因为明天八点要体侧，今天写得有点急，换心的故事是我自己胡诌的，没有小舞感觉到的那样牛逼夸张，大家看看就好。另外，悬赏持续到下周二，目前欠更一章半，超乎预计，感谢大家赏脸。） 第三十章 阳光下的日常 　　唇红齿白的夏小小，稚嫩的面容，骄傲的马尾辫，漂亮的秋款长袖针织衫，板着小脸盯着他们。 　　小女孩高声喝止的模样，像是偶然破坏早恋情侣幽会的教导主任，天真可爱的脸也掩盖不了那股正义凛然。被她那种严肃认真的眼神盯着，江北舞浑身不自在，偷偷竖起《五三》挡住自己的脸，心想是不是因为上次不让她看羞羞的东西，从而记恨住了自己，经常跑过来搅局捣乱。 　　姜霖原本以为小萝莉有夏姨看着，又有一大票小弟，应该不会来找自己麻烦。可他这才惊觉忽略了一点，夏小小很讨厌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和一群小鬼玩，怎么可能会开心？她只不过是在夏姨面前装模作样，说不定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遥遥偷窥着他们。 　　如今小萝莉跑了过来，她的小弟们自然欢天喜地跟过来，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的眼神看姜霖和江北舞。 　　一双双天真的眼睛充满好奇，江北舞愈发想挖个坑跳进去。 　　“老大，他是谁？”仗着人多势众，小胖子鼓起勇气，抢在小瘦子前面讨好夏小小。 　　“老大，她又是谁？”小瘦子不甘示弱，连忙指着江北舞问道。 　　“......那是哥哥姐姐。”李思雨两根食指互点，小声回答小胖子和小瘦子的问题。 　　其余小鬼们也七嘴八舌地谈论，叽叽喳喳。夏小小皱了皱眉，回过头看他们，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跟过来干嘛？” 　　见小胖子鼓起胸膛，小瘦子抢在他前面，兴奋地举起手说道：“老大去哪，我们就去哪！” 　　小胖子顿时投来幽怨的眼神，小瘦子硬着头皮走近夏小小。这一个月来，他总算明白前任老大小胖子为什么要对夏小小毕恭毕敬的了，她根本不是属于这个次元的生物！哪有八岁小女孩会彪悍得直接踢男生的小鸟，嘴巴毫不留情地将一个个六年级高材生说得面无血色，几乎每一个学生，都对她闻风丧胆。 　　毫不夸张的说，锦城七中附属小学最出名的不是“光头禅师”教导主任，而是“不是小孩”夏小小。 　　“哦？”夏小小嘴角扯出一丝弧度，露出标志性的冷笑，“既然你们这么听话，那我颁布一个任务，你们接不接？” 　　看着这个笑容，小胖子和小瘦子莫名打了个冷颤，久久不说一句话，然后他们相视一眼。 　　“你以前是我小弟，这个美差我让给你了！”小胖子看过古惑仔全集，还是很懂一些套路的。 　　“你以前是我老大，好处都必须让你先拿！”小瘦子回应个眼色。 　　“你上！” 　　“你上！” 　　“不上的没有欧金 金！” 　　“不上的长不出屁 眼！” 　　“反弹！” 　　“反弹无效！” 　　没了小鬼们的声音，场地一时诡异的寂静，江北舞悄悄放下书，看见两个九岁多点的小男孩正脉脉含情地对视，空气里仿佛发出视线交融摩擦的电流声。 　　“别婆婆妈妈的，就你了。”夏小小将小胖子扯了出来，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小瘦子。 　　“老、老大......”小胖子欲哭无泪，女生本就比男生发育快，年纪小一个打两个是绝无问题，而他的老大，更是怪物中的怪物，也不知道学了什么武功秘籍，力气大的吓人。 　　夏小小不管他，面色沉重地说道：“有个伟人曾说过，一切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所以，现在我交给你的任务很简单，你也不用怕。” 　　就在小胖子刚松一口气时，夏小小忽然指着姜霖说道：“打他！” 　　小胖子脸色陡然一变，姜霖忍不住笑出声：“小小，我又没惹你，你叫人来打我干嘛？” 　　“哼！”夏小小甩着骄傲的马尾辫，轻哼一声。 　　她看了那么多的武侠电视剧，又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boss，是绝不会说一句废话，和别人解释的。就像朝堂之上的皇帝，万人之上，何曾见过他婆婆妈妈地向文武百官解释，有神秘感的高手，一说话，就破坏营造出来的气氛了。 　　这个姜霖，只要身边有那个叫江北舞的发春少女，两个人总会偷偷摸摸做些事情，简直当她不存在！夏小小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那么生气，或许一切的理由，就是看姜霖不顺眼，就是想给他制造麻烦，自己不高兴，也不能让他高兴！ 　　小胖子迟迟不敢上前，夏小小就一直与姜霖对视，明明个子很矮，却装作俯视他的模样。 　　“我去把他们引开，你自己先做一会儿。”被一群小鬼这样围着也不是办法，姜霖向江北舞附耳说道。 　　江北舞点头如捣蒜，巴不得这群小鬼离开，姜霖于是站起身，拍拍手，吸引了一大票小孩子的目光。 　　他提出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小孩子们无聊的紧，自然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他们不是小胖子和小瘦子，和夏小小待的时间短，根本没有形成多少威信，欢天喜地地跟着姜霖跑。 　　见着这副热闹场景，李思雨眼睛在眼眶里转溜了好几圈，左右瞅了瞅，小脸因为激动扶起一丝激动的红晕。再怎么文静的她，也忍不住加入进去疯玩，留下孤零零站在榕树下的小胖子和小瘦子，一阵羡慕。 　　江北舞双手托腮，痴痴地笑，夏小小瞥着她，不甘心地嗫嚅了下唇瓣。 　　而远远的长椅上，一群家长正在聊天。 　　“爸爸的这个学生，好像很受小孩子喜欢呢。”李声律的儿媳，李思雨的妈妈望着那一幕说道。 　　“不止呢，你看看坐在石凳上的那个女生？”夏庒雅示意她看另一边。 　　“嗯，我一开始就注意到她了，电视里的明星都没她漂亮，”思雨母亲问道，“她是姜霖的女朋友吗？有福气啊。” 　　“唉，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龄人又怎么分得清呢。不过我觉得，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夏庒雅低笑，没透露太多，她本就不是那种喜爱八卦的人。 　　“挺羡慕她们的，我读书的时候，也被许多人追过啊，可就没谈过一次恋爱。”有一名大妈摸了摸长出皱纹的脸，语气唏嘘。 　　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却不知道身后站着一名刚下楼的少女。 　　少女沐浴着榕树阴影，眼神平静地望着阳光下的他和她。 第三十一章 月亮 　　姜灵下楼之后，姜霖仍然扮着张牙舞爪的老鹰，脱不开身。小孩子本就精力旺盛，汗水浸透衣服也不见疲惫，笑嘻嘻地活蹦乱跳，只是偶尔被家长叫去垫上干毛巾，又迫不及待地加入小鸡队伍。 　　没了姜霖，辅导江北舞的任务只好交给姜灵，直到太阳悬于半空，他们才回到家吃午饭。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女儿生日宴上的唐突表现，姜恒远夹点菜，端碗饭，很明智地选择在卧室里用餐，将整个客厅留给他的老婆和这三个年轻人。可姜还是老的辣，他不时在江北舞面前转悠，仿佛没看见少女，无形间降低了她对自己的防范，相信有一天，轻松惬意地叫几声姜伯父是毫无问题的。 　　可江北舞依然有些紧张，慢吞吞地吃了半碗饭，端坐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姜霖离开。 　　坐电梯的这段时间，江北舞忽然低声问道：“你爸该不会觉得咱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姜霖随口一说。 　　“我、我......”江北舞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她明明问的很正经，而姜霖却答得很暧昧，到底是什么关系显而易见？正常人都会想到正常朋友同学关系，可问题是她是正常人吗？ 　　江北舞心砰砰跳着，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能给出一个坚决而否定的答案，不能像以前一样，坚定地说她们只是很要好很亲密的朋友而已。 　　“你怎么了？”姜霖笑问道。 　　江北舞将红彤彤的脸蛋撇到另一边，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用比蚊子还细小的声音说道：“我没吃饱......” 　　“你想吃什么？蛋糕，餐馆，还是茶餐厅？这里有几家雾都小面比较不错，要不我带你去吃。”姜霖没有去牵少女的手，在心乱如麻的女生面前，可是一点也急不得。 　　“你呢？你不饿吗？”江北舞清楚姜霖一般要吃三碗饭的，之前他只吃了一碗就被自己拉走了。 　　“我啊......我就等一个月后吃个够。”姜霖盯着少女柔媚的脸庞，那微阖的唇瓣还沾着湿润的水色，粉粉嫩嫩似刚出炉的草莓蛋糕，松软香甜，散着一股诱人的芬芳，不禁思量着含进嘴里是否会立刻化掉。 　　看着姜霖促狭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笑容，江北舞眨眨眼睛，明显呆愣了几秒，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吓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唇，垂在肩头上的发丝凌乱地飘动，羞恼含嗔的模样妩媚动人。 　　一个月后的赌约，不要忘记哦。她仿佛听见他这样说。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甩着披肩长发，慌乱地小跑离开。 　　姜霖站在电梯里，渐渐收敛玩世不恭的笑容，神色平静，掏出手机给妹妹发去一条出去买点东西的消息，然后也踏出了电梯。 　　秋天浓厚的下午，感觉像是全世界在盛大的璀璨中衰落，漫长而又极为短暂。小鬼们各找各妈，李思雨也被她妈妈带回家，只有夏小小在空荡荡的娱乐设施区里荡秋千，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格外清脆，姜霖一直辅导着江北舞的数学理综，姜灵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点半，世界的明暗交界在这个时候格外明显，天空等待逐渐渲染来的墨色，而江北舞也等来了刘豪开来的齐柏林迈巴赫。这辆犹如暗黑骑士的豪华轿车，终年如一日地守护着它的公主。 　　吃了晚饭，姜霖很早就回到卧室。他先给舅舅打了个明天要去看望外公的电话，然后将《换心》写进电脑，并认真构思剧情，埋下伏笔，增添反转，让文字有种令人唏嘘不已的文艺味道，等扩充到一万字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姜霖把这部短篇小说用TT发给向小园，以她的性子，应该很合她胃口。 　　然后他打开另一部文档，里面是有关共享时代和手机移动端的发展和预测，已经写了一半了，他又花了四十分钟完成整部文档，署名自己为第一作者，发布于某个很火的论坛上。 　　最后他想了想，又把两篇文章都发给江北舞。 　　还有......姜霖看着备注为“江北舞”的长发淑女头像，微微一笑，手指快速在手机键盘上打字。 　　............................. 　　彼时，某中型别墅区内。 　　江北舞走在一条回家的小区大道上，鼻子里哼着欢快的音调，兴许是许久不曾跳舞。她忍不住踮着脚尖像平时练舞那样轻微移动，不时张开双臂，甩着长长秀发原地转圈，娇媚绝人的姿态却无人欣赏。 　　她嘴角微微翘起的开心，分外可爱迷人。 　　咚咚咚！ 　　疑似敲门的信息声忽然响起，江北舞停止了哼唱，拿出书包里的手机一翻，果然看见是姜霖发来的信息，唇边的笑意浓郁地酿出甜蜜。 　　除了两篇文档，下边就一行字：“江北舞，你现在一定笑得很欢，对不对？” 　　江北舞眼睛一睁，赶紧摸了摸嘴唇，发现它真的悄声无息地翘了起来，一往下拉，居然翘的更高了，然后不受控制地从鼻子里哼出压抑着的笑声。 　　江北舞紧紧抿着唇瓣，努力板着小脸，不让自个笑起来。这语气，真是莫名让人觉得不爽，这家伙说她笑得很欢，那她一定不能如他所愿，不然她岂不是会很没面子，而更关键的是，他以后肯定会拿这件事来笑话自己的！ 　　咚咚咚！ 　　第二条信息又发了过来：“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又感觉很不爽，很想揍我一顿？” 　　江北舞咬牙切齿，臭姜霖。 　　第三条信息紧随其后：“先别生气，你抬头望望月亮。” 　　江北舞微微一愣，随后抬起头，眼眸里倒影一片让人迷醉的夜空。 　　夜空像水洗过似的洁净无暇，柳梢高高拖着玉盘似的月亮，笼着纱一般的柔和微光，依稀可见斑驳的陨石坑和地形脉络。它吸纳着人间烟火，仿佛把溪水百川变成一盆波光粼粼的清水，明晃晃地夺人眼球。 　　“是不是很漂亮，我，还有灵灵，咱们都在看。” 　　这是最后一条信息，江北舞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后续。 　　她将手机重新装进书包，笑容却要平静柔和许多，眼眸清澈如洗净的珍珠，散着月亮一般的光辉。 　　“今晚的月色那么美，李白张若虚和我们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月亮呢？” 　　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鸽一天，明天补上 　　买了个中国式家长来玩，结果电脑没电了，额....... 　　今天不更，加上悬赏的两更，目前欠三更，国庆节会速度换完的。 　　另外画师已经敲定，付了三百定金，十月档期满了，要等到11月初开始画。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三十二章 初见 　　头顶？头顶怎么会有人？ 　　江北舞抬头一望，却发现高大的梧桐树上真的有一个背靠树干的人影。 　　夜风把树枝吹得沙沙作响，被繁茂枝叶剪碎的月光犹若一朵朵从广寒宫掉下来的片片花瓣，洒落一地翩翩起舞。光线朦胧昏暗，隐约可见微尘上下浮动，看不见那人的容貌，却能透过繁密的枝叶，看清那双猫一般的琥珀色眼眸，盯着自己闪闪发光。 　　怪人。 　　江北舞心里忍不住嘀咕，抬脚便离开这里。 　　“诗云烟笼寒水月笼沙。如此美的景色，为什么要急着离开，不停下来看一下呢？” 　　江北舞埋下头，继续走，只是脚步不经意慢了许多。 　　可那人似乎不会轻易放过她，轻笑一声，说道：“看你笑的那么开心，给你发短信的人应该是姜霖吧。” 　　少女顿时停下了脚步。 　　江北舞猛地回身，像一只警惕老鹰捉自己小崽的小母鸡，警惕地望着树上人影，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谁？” 　　虽然江北舞在姜霖面前有些笨笨的，傻傻的，但那只是她斗不过对方的原因，能考上锦城七中，已经足以证明她的优秀，更何况作为江宏儒的女儿，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撞上熟人的巧合。 　　这里是别墅小区，没有业主邀请，外人根本通不过保安岗的排查。既然这个女生故意在回家的路上的等她，显然对她有足够的了解，清楚她和姜霖的关系非同一般。 　　“我叫向小园，姜霖的高中同学。”梧桐树上人答道。 　　“姜霖的高中同学有几十个，不在乎多你一个。”江北舞莫名紧张慌乱起来，却仍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那大学同学呢？我目前在锦城大学读书。” 　　说话暧昧不清，这人是存心来找茬的！江北舞算懂了，下意识地捏紧小拳头，紧盯着那个叫向小园的女生，威胁道：“你下来！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你别慌，我这就下来。”向小园说了一句让少女有些错愕的话，干脆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梧桐树很高，她落地时不得不双腿弯曲减轻冲力，双手保持平衡。这些毫无美感的动作让她像青蛙一般滑稽可笑，若是其他女孩子，想必都会想尽办法维持自己的形象，无关矫揉造作，只是女生潜在的爱美天性使然。 　　因为如天河一般的月光，向小园拍落灰尘的动作，柔和的脸廓线条，不算精致的五官，都无比清晰地被动态捕捉到江北舞的视网膜上。这个女生虽然漂亮，但和她相差甚远，江北舞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除了好老婆灵灵，她就没在这方面输过。 　　可问题就在这里，江北舞感觉这个女生真的很奇怪，亚麻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如果不是烫染加美瞳，对天朝人而言真的很奇怪。而她的五官又是标准的东方人，一颦一笑都能感受到那股风情。 　　“你和姜霖是什么关系？”江北舞想了想，忍不住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看你怎么想咯。”向小园还在拍落裤子上的树皮碎屑。 　　江北舞的心蠢蠢欲动，又有些害怕担忧，她一旦质问向小园和姜霖是否为情侣关系，反而将自己建造起来的壳给敲碎，如果不问，那又只能藏在心里干着急。心里充满矛盾的少女犹豫了许久，终究没问出那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你来找我干嘛？” 　　“听说姜霖谈了三个月的网恋奔现了，于是我就过来看看他的网恋女友长什么样，”向小园上下打量着少女，不住点头，“还不错嘛。” 　　什么人啊，一见面就评头论足地打量。江北舞本就对她怀有敌意，这下更看她不顺眼了，有些生气地暗讽道：“谢谢夸奖。如果姜霖的高中同学能够更优秀一点，说不定和他谈网恋的就不是我了。” 　　向小园也不生气，只看着她，忽然扑哧一笑：“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会和你抢男人。” 　　江北舞那俏丽的脸蛋瞬间飞上一抹红霞，她唇瓣儿有些颤动，却仍然不紧不慢地开阖，透过清丽明亮的瓷白牙齿，语气中带着一份强忍的镇定。她依然骄傲地昂着头：“你不和我抢，仅仅是因为你自己明白抢不过我。”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北舞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不错嘛，要想早恋，就必须付出一点觉悟，大声宣告自己的幸福不用感觉羞愧，很多人都是会有一时冲动的，或许很多年后还会怀念现在的自己。而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总会带来一些优秀的女生围绕着他，你担心的不是我，我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对于我而言，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向小园抬头望天，月色倾泻在她妖娆的脸上，“就像这轮月亮，可以永远陪伴着我。” 　　江北舞蹙眉，对方那一番长篇大论并未在心里掀起足够的浪花。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性格，虽然她早已经明白了自己那份不愿意承认的心思，但事情哪有这样简单，她们三个人，互为各自的中心，每个人踏出一步，就会破坏这个平衡。她不想破坏平衡，就这样一直下去不好吗？ 　　“小姐，你小心点。” 　　这时候耳畔忽然传出浑厚低沉的声音，江北舞扭过头，身旁这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是她的保镖兼司机，刘豪。 　　而他的手里，正拎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保安！ 　　“我在草坪里发现了他，周围可能还有。”见到小姐眸子里凝着的一股疑惑，刘豪一边解释，一边把保安安置在梧桐树下。 　　然后他皱着粗眉，警戒地望着对面的向小园，后者只是笑笑，琥珀色眼里的平静和笑意并没有因为刘豪的到来而消失。 　　江北舞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难怪她和向小园对峙了这么久，都没见巡逻的保安，原来都被人打晕了。 　　而打晕保安的人，除了眼前的向小园，还有谁？！ 　　江北舞张了张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面的向小园，这个身高看起来也只有一米七的女生，悄声无息地就把小区内的所有保安给解决了？就算是各个击破，也不是简单的事，这是在排练武侠电视剧吗？ 　　小区内的监控呢？ 　　“唉，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这样看着我呢？我不喜欢你们那种警惕的眼神，”向小园一点点退后，双手挡在胸前示意他不要过来，“我又打不过你。” 　　然后，在江北舞和刘豪的错愕之中，向小园拔腿就跑。 　　“明天见啦！” 　　她的笑声清脆如风铃，回荡在整个朗朗夜空下。 第三十三章 拜访（补更） 　　国庆节第二天，姜霖带着妹妹一起去老城区看望外公。 　　因为致力于发展经济，锦城的环境不怎么好，早已不复天府之国的美名。凛冽的冬季每天早晚都会升起化不开的雾霾，道路两旁的植被除了一层寒霜，还凝着一层仿佛用胶水粘上的暗色灰尘，就这么站在路边，吸一大口，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汽车尾气和化工厂味道。 　　老年人的死亡率本就会在冬季时直线上升，舅舅温囊萤为了外公的休养，在老城区比较安宁的老小区里买了一座房产，并聘请了一名专职保姆，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双修日也会前去看望。 　　时隔三个月，再次来到老城区的姜霖感慨良多，欢乐谷面姬的场景历历在目。 　　“大老远跑过来辛苦了吧。进来进来，桌子上有水果小吃，饿了先填点肚子。”开门的是表哥温图南，他颇为热情地邀请姜霖兄妹俩进来，并拎过他们手里的礼品。 　　“外公他们在里面吗？”姜霖一边换着拖鞋，一边瞅着玄关外问道。 　　“外公在阳台上午休，你舅妈在厨房里弄午饭，舅舅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还没过来。”温图南看见站在姜霖身后的姜灵，笑道：“灵灵这是放假了吧，一个度多月不见，又变漂亮了。” 　　姜灵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这时候忽然从厨房里传来舅妈的声音：“姜霖和灵灵过来了呀，快进来坐！图南，招呼好了过来帮我切下鱼肉！” 　　“来了！”温图南扭头应了一声，又回头对姜霖说道：“以咱们兄弟俩的关系，懒得再客气什么，我先去帮你舅妈了。” 　　说完他就走了，姜霖和姜灵走进客厅，却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注意有人靠近，对方也停止了剥蒜皮的动作，侧过头看着他们，目光停留在姜灵身上时明显闪过一丝惊艳，正露出温和笑容的嘴角也突然停滞。 　　“你们就是姜霖和姜灵吧，过来坐。”她反应过来，忙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往旁边扭了扭，空出一片余地。 　　姜霖愣了一下，便猜出她是表哥温图南的未婚妻，拉着姜灵坐在她旁边，亲热.地叫了声嫂子，姜灵也乖乖地应了声。 　　第一次见面，两方人都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姜霖一直在和她扯家常，也能看出对方不怎么想和姜灵聊天，只是眼神有意无意地瞥着她，毕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表妹，压力实在太大了点。这时候的姜灵，已经有了让同性和异性自惭形秽的资本。 　　这让姜霖感叹，看来压力大的不止他一个，每个亲戚见着自家妹妹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做比较。 　　两人聊天，姜灵削肩微微抵着他的肩，就乖乖地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表现得很亲密，却也在兄妹的范畴之内。 　　“我去看下外公。”过了一会儿，她附在姜霖耳边说道，湿热的香气停留在后者的耳廓片刻，便起身离开。 　　“图南所你们兄妹俩重归于好，现在看起来真的真的很亲密呀。”望着姜灵消失在温良房间里的背影，女人这才聊起她的话题。 　　“只是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罢了。”姜霖笑容满满的脸上看不见任何多余的表情。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玄关里的门突然打开，夹着公文包的温囊萤正站着用脚尖抵着脚后跟脱皮鞋。 　　“舅舅。”姜霖打了声招呼。 　　“灵灵呢？”玄关处的温囊萤见没有侄女的身影，问道。 　　“她在外公房间里。” 　　温囊萤换好拖鞋走到姜霖身边，向旁边的女人伸出手，目光停留在姜霖身上，说道：“这是你表哥的未婚妻，黄子卿。” 　　“嗯，我们之前已经聊过了。” 　　温囊萤轻轻哦了一声，放下公文包，坐在姜霖对面，然后瞥了一眼准儿媳：“嗯......姜霖，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嫂子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心领神会地收拾狼藉的茶几，一边将剥得白嫩的蒜头装进口袋，一边说道：“我去帮她们炒菜了，你们先聊。” 　　见嫂子匆匆离去，姜霖有些疑惑，向温囊萤问道：“舅舅，你有什么事找我？” 　　温囊萤沉吟片刻，问道：“你和江小姐是什么关系？” 　　姓江，又被舅舅称呼为江小姐，自然只有江北舞了。姜霖对舅舅知晓少女身份的事情并不感到奇怪，毕竟灵灵生日宴上他就多有怀疑，提出是不是在华帝酒店见过他。另外，舅舅还是拆迁办的职员，认识以房地产起家的江宏儒也不例外。 　　只是被长辈问这个问题，姜霖仍有些尴尬，想了想，才用郑重的语气准确定义他们两人的关系：“介于恋人和朋友之间吧。” 　　“恐怕不那么简单吧。”温囊萤想起了生日宴上的事情，只觉姜霖是不好意思承认，少女那羞涩模样，虽是以姜灵同学的身份参加家宴，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点端倪。 　　“嘿嘿。”姜霖笑了两声，没有解释，他们的情况太复杂了。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温囊萤瞄了瞄周围，见着没人才低声说道：“其实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见江宏儒一面。” 　　温囊萤从未想到有一天会有求于这个侄子一天。自己身为拆迁办的副主任，虽然称得上副处级干部，在县级以下或许算得上大官，但在整个锦城内，只能算作是直接面向群众的基层干部，更何况自己又没有实权，拆迁办又是临时部门，可是说是芝麻大小的官了。 　　而姜家却称得上蒸蒸日上，前阵子姜恒远还打了电话来升到人事部副总，那可是企业的高官部门，年薪百万，比他的工资高多了。不得不说，他妹妹看人的眼光还真不错，短短六年多的时间，姜家就开始飞黄腾达，有两个如此优秀的儿女。 　　其实最令人震惊的还是姜霖，谁也没料到当年那个靠补助名单进入锦城七中的学渣，能够考上锦城大学，活成让自己有求于他的样子。 　　如果要见江宏儒那种国内排得上号的富豪，不说能见着，就算真能见也得等个几个月的预约。而他，等不起。 　　对舅舅请求自己，姜霖也是几分意外，但他并没有心情激动地立刻答应，而是皱着眉迟疑一会儿。江北舞的家产人脉是她自己的，不是他姜霖的，他从未产生过依赖她的念头，出去游玩也是花自己的钱，但现在舅舅请自己帮忙，可以说是破坏了这纯洁的关系。即使是姜霖，也得认真思量一下。 　　似乎明白姜霖的难处，温囊萤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真的很纠结，那就算了吧，你是我侄儿，我也不想为难你。” 　　“不，舅舅，”姜霖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多大问题，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只是......”温囊萤沉吟片刻，“我见他，是为了有关老城区重建的事情，因为某些原因......嗯，我不用说你也明白。” 　　“我懂了，”姜霖点点头，然后笑道，“我可以帮你，但能不能见到江伯父就看舅舅你自己了。十一月七日，就在三十六天后，小舞满十八岁，会在华帝酒店举办成年生日宴，我可以跟她说一声。” 　　听到有可能，温囊萤一想到这些日子的繁忙奔波，难以遏制激动的心情，狠狠地抱了一下姜霖：“谢谢！” 　　“咱们一家人，我也只是说一句话，事还得靠舅舅你自己，不用这么客气。”姜霖心里感叹，这真是避免不了的问题呀，也不知道灵灵当初怎么让小舞帮忙的。 　　“一定，一定行的！哈哈！”温囊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弄得厨房里的三人一头雾水，舅妈直接出来问他是不是最近想事情想疯了。 　　姜霖却站在了外公房间外，迟迟没有敲门，灵灵进去已经有些时候了。 　　她和外公聊着什么呢？他想。 第三十四章 只要幸福就够了 　　姜灵进了屋，像是进入了一张斑驳的老照片，霉，黄，黑白的人影模糊不清。恍惚之间能听见小报童的吆喝，收拾信件的邮差从静默伫立的绿皮筒前叮铃而过，学生们穿着时下流行的绿军装游走在大街上，每家每户拿着自己的粮票去取自己分得的粮食。 　　这个房间依然残留着六七十年代的时代痕迹，与外边格格不入。简简单单的木板床，平整洁白的床单上放着叠得方块似的被褥，家具上的漆渐渐掉色，露出灰暗的木质，墙壁多挂有书法水墨画，纵然小心保养，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而黯淡发黄。 　　外公真是一个念旧的人啊。 　　看着这一切的姜灵，唇边浮起一丝微笑。 　　老人的念旧，往往意味着古板，但姜灵不怕古板。熟读心理学的她很清楚，对于不久活于世间的老人，任何古板都无法抵挡掩藏着的遗憾，甚至会加深心底的愧疚，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如此吧。 　　缝纫机旁是敞开着的木门，可以看到阳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影正坐在逍遥椅上闭目养神，姜灵悄悄走到他身后，双手十指按摩他的双肩，如水般轻柔。 　　逍遥椅上的老人依然双目紧闭，因为按摩带来的舒适而眉目舒展，他张开苍白干燥的唇，缓缓地吐出两个低沉沙哑的字：“姜灵。” 　　“嗯？” 　　“你哥哥在哪里？” 　　“他在外面和嫂子聊天，我看暂时没我的事就过来看你了，外公。”姜灵弯下腰，在温良的耳畔柔声道。 　　“哦。” 　　温良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姜灵也没有打扰他，任由微风拂过脸颊。 　　老城区的建筑都不高。目光穿过蹲在盆子里的一溜万年青，甚至可以看见对面天台上晾干的衣物随风飘荡，眺望到那寥廓无边的蔚蓝天际，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穿梭在白云里的飞鸟于视野之中也渐渐成为黑点。 　　夏去秋来，候鸟也展开了回家的旅程。 　　姜灵眺望天际漂浮的白云，心情不禁清爽舒适许多，声音柔和地问道：“外公，爸爸亲自给你打电话，请你过去吃饭，你会去吗？”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手指底下的老迈身体微微一颤，那种挣扎犹豫，仿佛透过指尖表皮的神经末梢直传达到她的脑海里。 　　外公待在这里养神，想必也思考踌躇了许久吧。 　　以往聚餐，都是由妈妈邀请，而这次爸爸主动给外公打电话，用意并不是只请吃饭那样简单。如果外公答应，那就代表他愿意冰释前嫌，承认爸爸是他的女婿。 　　可是，以外公古板倔强的性格，他能吗？ 　　姜灵没有催促，只是收拢按摩的指尖成拳，轻锤外公的肩膀，静静地等待他回答。 　　“姜灵，你过来，到我面前来。”温良沉默许久，才打破了这寂静。 　　姜灵闻言绕在他身前，半蹲下来，抬着头，仰视着他，任何人都不能从那双如秋日深潭般的眸子中捕捉到一丝波澜。 　　外公温良年过七旬，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爬满了面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一直以来，他的眼睛总是闪着严厉的光芒，可现在望着她的时候竟然有长时间的失神。 　　“像，太像了。你和你妈妈，都长得很像你外婆。”温良用粗糙的手抚摸她的脸颊，轻轻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伤感缅怀。 　　“因为妈妈是您的女儿，我是你的外孙女啊。”姜灵笑道。 　　“所以她才会继承我倔强的性格，宁愿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也要嫁给姜恒远。”温良说起这个事情就有些来气，语气不禁加重了几分，可是一看见膝下乖巧的外孙女，一切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嘴角含笑，牵扯着脸上的皱纹，犹如一朵即将凋谢却依然灿烂的菊花。 　　“不过，幸好你没有你妈和你外公的糟糕性格，不然姜恒远恐怕和我一样，未来有的受了。” 　　任何人眼里，她都是无瑕的美玉，理应完美无缺。 　　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完美的东西呢？ 　　以前温良不相信，直到几年前见到了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岁女儿。性子冷是冷了点，但对于家人包含热情，对姜霖也没传说中的那样冷淡，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关心。他活了很多年，视力虽然逐渐瞬间，却也能以更清晰的目光看待整个世界。 　　他的孙女儿乖巧，可爱，善良，美丽，最关键的富有智慧，有什么比完美这个词更适合她吗？ 　　那个坏蛋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生下这个女儿。 　　姜灵歪着头，素手轻轻盖住外公摩挲自己脸颊的手，嘴角含着浅浅淡淡的笑容，说道：“外公，以前深夜的时候，妈妈经常读着你在她学生时代寄给她的信。其实，她真的很想你。” 　　她的声音本就清脆动听，用这般婉转柔和的语气时，像湿润每个干燥田地的春雨，有种无法抵挡的魔力。 　　更何况她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一瞬间将温良拉回到了过去，仿佛见到了那个搭上火车准备去远方上学，却仍在窗口里边流泪，边给自己招手乖女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即使想我，也不愿过来见我？”温良长眉一挑，忿忿不平地说道。 　　“因为她怕见到你，又会吵架把你给气着，然后又在身旁照顾你。这样她就回不了家了。家里还有一对儿女等着她养呢。”姜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付顽固的老人，硬来可不行。 　　“那她当初就不该嫁给姜恒远！”温良语气严厉，显得很决绝。可是姜灵分明能听见他心里的一丝松动。 　　“可是她不嫁给爸爸，也就没了我和哥哥了啊，”姜灵像个传销头子一样循循善诱，“外公，你这样做，只会让她左右为难。毕竟，你这边是舅舅，这边是爸爸和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伤着任何一方都会很痛苦的。” 　　温良没有说话，可眼里依然残留着几分松动的倔强，姜灵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道：“外公，你觉得妈妈幸福吗？” 　　“有了自己一对儿女之后。”她补充道。 　　温良本想说和老爸反目成仇有什么幸福可言，可是听到这句话却沉默了下去，认真带入进自己的过去，想起育儿的辛酸与快乐，终究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不管多大的男人，多少有点孩子气的。姜灵又从外公这里证明了这个道理，继续问道：“那如果你能和妈妈和好，我和哥哥经常来看你，舅舅他们家也一直在你身边，你会觉得幸福吗？” 　　这次温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满是皱纹的脸神情郑重，子孙满堂，天伦之乐对于老人而言，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姜灵把外公的两只手交叠放在他的小腹前，轻轻压了一下，认真地仰视他：“所以说，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就能获得幸福，一点小矛盾，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一点小矛盾？”温良从鼻子里哼出一串白气，什么小矛盾能持续十年？ 　　“比起死亡，的确是小矛盾啊。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死亡本就是极为痛苦的事情了，那为什么还要在生时饱尝痛苦呢。外公比我年纪长，比我更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你还太小了，很多事情你不懂。”所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佛都忍不住贪嗔痴恨，更况人呼？温良就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但这个道理他不准备给天真可爱的外孙女儿讲。 　　“我小，我是不懂，但我明白一件事，”姜灵抿着唇，没有一丝笑意，“既然有弥补遗憾的可能，那为什么不去行动呢？偏偏要等到临死的时候才会后悔吗？” 　　“外公也后悔过做某件事情吧。”姜灵特指这件事，而是让外公自己联想。 　　温良捏了捏拳头，苍白皮肤下的青筋有些骇人，他鼻翼抽 动，眼皮也在不停地眨——姜灵很清楚这是人在激烈情绪下的外在表现。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别人赋予。而要想活得开心，只要幸福就可以了。” 　　姜灵说这话的时候慢慢起身，绕过逍遥椅走出阳台，头也不回地说道：“外公，谢谢你听了我这么久的唠叨，我先去看有没有能帮上舅妈的地方。” 　　身后没有声音传来，姜灵继续不急不缓地走，直到站在了房门前。 　　“姜灵。” 　　姜灵手正放在门把手上，回过头见到外公的头已经瘫在了椅背上，逍遥椅吱吱地轻微摇晃。 　　“告诉你爸爸，我、我......”温良说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几秒，最后像是拔河比赛输掉了一般，有些泄气地说道：“我会去参加。” 　　“但有一点！”温良声音有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这次宴席让我不满意的话，以后别想来找我！” 　　“我会叮嘱爸爸的。” 　　姜灵点点头，笑得很无邪。 　　只要幸福就够了，对吧，外公？ 　　作者留言： 　　（悬赏关闭，总计欠两更，晚上有一更，不要等，会很晚。） 第三十五章 砍价（加更） 　　姜霖和姜灵吃了午饭，便离开了舅舅家。 　　不过中间发生了个小插曲，妹妹竟然告诉他外公答应了老爸会去参加家宴。 　　那可是代表一切都冰释前嫌了啊！ 　　姜霖急切想知道妹妹在进外公卧室的五分钟内，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后者却将食指竖在唇边，俏皮地说了声秘密，看那止不住扬起的笑容，一定是非常开心。 　　姜霖也很开心，想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爸妈说这件事，却又觉得还是当面说为好。回家的路上一直兴奋地和妹妹聊着该订什么样的酒店，买什么牌子型号的车，正好双喜临门。老爸升了职，年终奖金估计都够用了。 　　“哥，你怎么不叫爸给你买辆车？”自家哥哥一直在说爸妈的事情，姜灵问道。 　　“我自己有钱。再说，我一个大学生，自行车或者电动车就够用了。”姜霖可是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这句话，他现在还真不缺钱，不说学校颁发给他的四千块奖金，还有校级三好和天府政府奖励给他的钱。另外，他学泥塑也挣了几千块，加起来接近一万，这对任何一个普通大二学生而言都是巨款。 　　“小舞有钱，你当然不缺咯。我给你的那点小钱算什么呀。”姜灵像往常一样随口说道。 　　又扯到小舞身上了......姜霖这次没那么好糊弄，瞧着妹妹笑弯的眼睛，就知道她在开玩笑，板着脸佯装生气：“好啊，连你哥哥的玩笑都敢开！” 　　“我哪敢啊，你是我的哥哥啊。”姜灵嘟着的嘴显得娇憨。 　　“还说不敢，都冷嘲热讽了，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尊重！” 　　姜霖作势要去挠妹妹的咯吱窝，可是姜灵叫了一声“不要”，咯咯笑着，甩着柔顺长发灵活地躲开了。 　　“怕了吗？” 　　“不怕！” 　　两个人在街边打闹，顿时吸引了一大票目光。国庆节期间本就增添了许多游客，看见姜灵时惊叹古人诚不欺我，川渝多美女也，连忙掏出手机拍照。不过也有年轻人摇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小小年纪不知羞耻，却浑然不觉心里酸溜溜的感觉，国庆节只能寂寞过夜。 　　因为解决了家庭中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姜灵更在摆平了古板的外公，在他心里留下“只要幸福就够了”的口子，兄妹俩非常开心，甚至都有些玩疯了。 　　最后，姜灵唇瓣微开，轻轻倚着自家哥哥身上微微喘气，白色的裙子衬的她的肌肤越发粉晕，仰着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盯着姜霖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般的迷离的妩媚，只是姜霖挽着她的胳臂，向一家奶茶店走去，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姜霖要了两杯冰镇酸梅汤，坐在小店吧台的高椅上喝了起来，休息一会。 　　下午两点的温度即使不算太高，空气依然沉闷，酸梅汤的颜色深红，吱吱的吸管搅动里边的冰块，撞击玻璃杯是发出的清脆响声，凝结在杯子外的密集水珠，都让心里的闷热，脸颊上的热度消散开来。 　　平静下来的姜灵又变成了清冷的少女，之前的欢笑仿佛也沉淀了下去，毕竟这只是暂时的胜利而已。回家之前，她提出先去菜市场买些东西，姜霖于是跟着她。 　　这边是老城区，两人不怎么熟悉大街小巷，问了人才找到最近的菜市场，一进去仿佛发现了新世界，热热闹闹，和城里井然有序的商场大相径庭。 　　但两人都曾在龙灵潭住过一段时间，早就习惯了，姜灵绕过卖鱼区，来到猪肉贩子前。 　　“多少钱一斤？”姜灵张望了一番，然后指了指一块色泽不错的猪肉。 　　“二十五！”油腻的大妈瞅了清丽白净的少女一眼，砰一声用猪批刀的刀背剁在了猪骨头上。 　　“二十五？你抢钱啊？！”纵然没来买过菜，姜霖也知道这个价钱足够离谱。 　　岂料大妈瞥了他一眼，吼着大嗓门道：“这里都是这个价钱，你买不买随意！” 　　旁边的大叔还正偷看着姜灵，一听这话就急了，瞅了瞅周围注视过来的买家，瞪了大妈一眼：“臭婆娘，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砰！ 　　大妈将猪批刀剁进了菜板子上，挺着肚子怒视着大叔：“张老三，我说你是不是胆子开始大起来了，嗯？瞅着人家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就和老娘离婚，把她娶了呗，一辈子没出息，就你还想活个人样？呸，做你的美梦！” 　　“我、我......国庆节我不想和你吵，你滚回你娘家去！” 　　“理由倒找的不错，可是你一个大男人只会动动嘴皮子功夫？” 　　“你、你不要过来！” 　　大妈口沫飞溅，大叔色令内荏，周围人都聚集了过来看好戏。姜霖眼见愈演愈劣，本想直接花二十五元买下一斤，却不料姜灵抢先他一步，轻声说道：“十块钱一斤，卖不卖？” 　　她的声音很轻，却轻易地将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大叔和大妈停止了争吵，后者见买家们围着自己的摊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默默地退到身后。大叔微微弓腰上前，带着讨好的笑意说道：“卖，怎么不卖，十块钱是吧，你要几斤？” 　　“一斤。” 　　十三块一斤的猪肉，结果被老板娘弄成十块，提着口袋离去的姜霖不禁有些好笑，回头望了一眼，甚至看见一大堆人围着那猪肉摊子，要买那十块钱一斤的猪肉。 　　“灵灵，你看看，因为你，那对夫妻今天恐怕要亏不少钱。”姜霖开着玩笑，并没有愧疚的心思，这两人一个善妒，一个好色，完全是自讨苦果。后面暂时和好也是在意料之中，夫妻间的感情本就是互相迁就，生活也不容易，吵一架就会断送一天的经济来源。 　　如果自己花二十五买一斤，那恐怕没人愿意去买了，而姜灵的这种做法，不仅让自己省了三块钱，还能让那对夫妻及时止损。 　　简简单单的细节，就能看出女孩子在感情方面，真的要比男生心思细腻许多。姜霖不得不感叹。 　　“看来你最近真的得了不少钱，”姜灵白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让她这个白眼看起来格外妩媚迷人，“省了三块钱，你还不高兴啊？” 　　“高兴啊，有这三块钱，又能多品尝一道灵灵做的好菜。”姜霖一本正经地说妹妹的好话。 　　姜灵摇摇头，嘴角微微翘起的满意，却是分外可爱。 　　接下来，姜灵又去买了一些调料，还有一些蔬菜，虽然没有发生像之前的事情，可她白净的面庞还是忍不住让菜贩子们以为她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漫天要价。可是妹妹的表现却让姜霖有些目瞪口呆，原来自己妹妹买菜的时候，清冷如女神的模样一起不复返，而像一个久征菜市场的大妈，砍起价来毫不留情，一双嘴皮子比起江北舞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霖只能在旁边瑟瑟发抖，心想果然不要惹自己妹妹不开心为好。 　　买了菜，姜霖拎着两口袋正准备和妹妹一起去公交站等车，突然来了一个电话，把口袋递到一边，姜灵心领神会地接过。 　　“喂，小舞，找我有什么事吗？”姜霖看到来电人是江北舞。 　　“你现在有时间吗？” 　　姜霖却没回答，他听出这声音好像有些失落，下意识地将手机贴紧，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电话另一边说，“你能不能到武侯区的步行街来一趟，陪我逛逛街。” 　　“灵灵呢？”突然找自己逛街，姜霖自然有些奇怪，可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瞥了一眼不远的姜灵，对方正双手拎着口袋，仰着头，清澈的目光不停在公交车站台表上巡视，没察觉到他的目光。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你一个人来。” 第三十六章 逛街or约会 　　一个人来？这不就是约会吗？ 　　姜霖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暖心的安慰话来。只觉少女找自己约会的行为像是比哈雷彗星下一刻撞上地球一般不可思议，她的薄脸皮，说一句比较暧昧的话都能脸红，斗嘴说不过了就开始理直气壮地耍无赖，再不行，就结结巴巴地让他心软，掏心掏肺这个词对她完全不适用。 　　事出反常必有妖，少女的语气明显带着一缕愁思，一点幽怨，藏着心事，肯定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好的，我马上过来。” 　　姜霖刹那间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毫不犹豫地答应，“我等你。”对方说了句话后便慌乱地挂断电话，他盯着手机屏幕神不守舍。 　　“是爸妈打来的电话吗？”见到姜霖愣愣地站在那里，姜灵凑过去问道。 　　“不是，是小舞打来的，”姜霖直视妹妹的眼眸，老实说道，“她好像有什么事找我，叫我一个人去步行街陪她逛街。” 　　姜灵静默片刻，自家哥哥那双清澈地注视自己的瞳孔，没有一丝晃动，明亮而干净，极为真诚。她莞尔一笑道：“哥，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我只问你是谁打来的电话，并没有问其中的内容啊。” 　　这个回答反而弄得姜霖有些尴尬，不过心中的紧张愧疚却是消退许多，妹妹的笑容毫无作假逞强的成分。他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去咯？” 　　姜灵笑容不减，点点头：“嗯，不用管我，我会自己回家的。” 　　“晚上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得到肯定答复的姜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静静地陪妹妹等公交车到站。直到她上了车，给坐在车窗边的她叮嘱几句安全问题，目送乘着妹妹的公交车渐渐隐约在长街尽头，这才急忙反身跑去拦了辆出租车。 　　但是再急，也避免不了湍急的车流。国庆节期间，外地游客剧增，学生们都赶着回家，连着四通八达的公路网络都堵了个遍，锦城内静止鸣笛，只能耐心坐在沉闷的车里等待。 　　车窗外的交警正一刻不停地疏散拥堵的车辆，姜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两点四十分了，心焦如焚，只好给江北舞打了个电话，电话立即被接通了。 　　“小舞。” 　　“嗯？你到了吗？” 　　姜霖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些堵车，可能会晚一点到。” 　　然后果然不出他所料，电话另一边立刻沉默了下去，寂静之间他甚至能听见她那轻微的呼吸声。 　　“只要你到了就行，我就在这儿一直等着。” 　　少女的语气没了从前那股泼辣味道，甚至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格外娇柔。姜霖有些不习惯，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难道江宏儒和戚钰回来了，不准少女和他来往？也不对啊，伯父伯母要真有这个念头，早在去魔都的时候就可以偷偷把他给解决了，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之类趾高气昂的气场。 　　还是少女遇见了伤心事，斑驳伤痕的心急需有人抚慰，然后就在宾馆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短短一秒钟，姜霖的脑细胞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幻想出各种场景，像上次去知味居接妹妹一样。 　　“不用等多久，我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姜霖迅速挂断电话，然后侧头对身旁的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麻烦你去一下最近的地铁站！” 　　因为堵车，司机本可以磨磨蹭蹭地抵达步行街，看着计费器冰冷的数字比以往涨了一倍，可是现在改去地铁站，离这里只隔了三条街，必须得少收一些钱。但是，再怎么不愿意，司机还得按照客户的要求来，冷淡地说了声好，便开往最近的地铁站。 　　姜霖怎能不懂司机的心思，可是焦急之中根本顾不了什么，下了车后直接冲进了地铁站，排队买票。 　　又过了四十分钟，满心疲惫的姜霖才走出拥堵的地铁，来到了步行街。 　　他给江北舞打了个电话，按照她说的地点，见到了等候依旧的她。 　　性子贪玩的少女，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那么站在街边，两只手吊着包包，瞳孔微张，昔日充满灵动的桃花眼满是无神，而她的穿着打扮，也是不同以往的精致。 　　她不止戴上了耳环手链，上身还套了一件黑色圆领针织衫，领口微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样式简单却优雅合身，即使是正在发育的微微鼓起的乳鸽也不会显得突兀，反而勾勒出属于少女青涩但仍妩媚的线条。 　　然而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她的下身，姜霖每次见到她，都是穿着长裙和长裤，但现在她却穿上了一件黑色缀着洁白蕾丝的百褶裙，下面是防止走光的黑色打底裤。 　　黑色显瘦，并且能完美地将腿型凸显。那双诱人的大长腿紧紧地绷直并拢着，不露一丝缝隙，小腿匀称却不失肉.感，大腿纤细却并不瘦弱，比例完美，个子高挑的少女，在完整展露出身段的时候，时刻散发着令男性荷尔蒙时刻萌发的冲动。 　　虽然江北舞属于女孩子骄傲的胸脯发育受挫，可是这双腿却比任何女生都要来的完美。 　　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停留在了那双大长腿上，饥渴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之吃进去。 　　他认识的女孩子里面，姜灵和江北舞身高相近，各有各的特点，身材最为高挑的就是向小园了，而夏小小却是最矮的，她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小孩，那就要承担小矮子的身份。至于苏苏，有时候看她的娃娃脸，比小孩更小孩，元气满满，一对小兔子活蹦乱跳，对世界依然保有小孩子的天真心态。 　　姜霖自然是惊艳万分，可是又有些奇怪，江北舞不是有什么心事么，怎么还有心情精心打扮？ 　　难道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逛街？ 　　抱着这个疑问，姜霖走到少女面前时，她都仍在失神。 　　“喂，你到底怎么了？”姜霖伸指一弹少女的额头，后者立刻惊醒过来，连忙后退一步，看见是熟悉的某个混蛋，才放下戒备。 　　江北舞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那还让我来陪你，该不会真的是逛街吧？”姜霖显然不信，关切的眼神不停在她身上游荡。 　　“废话这么多干嘛？我叫你来逛街，不是叫你来啰嗦的！” 　　江北舞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上前挽上了他的手臂，二话不说地拉着他走。 　　姜霖连忙跟上了她的频率，侧过头时，却瞧见她染上红霞的耳垂，白皙透明的脖颈都沾上一抹红晕，可爱的小眼神也有意无意地瞥着他。可见，她又是在用强硬和蛮不讲理来掩饰内心的羞意和不知所措。 　　姜霖脑袋一阵迷糊。 　　一个大晚上，她怎么就变样了呢？ 第三十七章 带我去见她（加更） 　　国庆黄金周，传播广告的大屏幕和拿着喇叭的店员共同编织出了欣欣向荣的景象。而摩肩擦踵的茫茫人海，只剩下一张张苍白的陌生脸庞，淹没了每个人色彩缤纷的视野，单独站在十字街口中央，任由一个个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会不会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鹿，惊慌失措而又充满茫然。 　　姜霖和江北舞两人像迷途的小蜜蜂，绕着熟悉的建筑物团团转，就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果真，少女的邀请是临时起意，连基本的逛街路线都没规划好，估计要买什么东西，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而姜霖发现她挽着自己的手也愈发的紧了，至于什么胸脯的柔软，也能感受得到，看来自家妹妹的配方挺有用的。 　　当然，即便江北舞得到了属于女孩子的骄傲，但这些经历可以成为斗嘴攻击的弱点。一想到江北舞惊慌地捂着胸口，对着他咬牙切齿，姜霖就差点忍不住笑，青春期少女的自尊格外敏感，要好生呵护，现在说出来太不厚道了点。 　　“先去那家店看看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江北舞有些不耐烦了，硬拉着姜霖往那边去，大概因为是高档女装店，价格太过昂贵，店里的游客明显比外边的少了许多。 　　“海洋之心？”一副金发碧眼模特的巨型海报吸引了姜霖的目光，海报底下就写着这几个字。 　　“怎么，难道你看上了这个模特？”模特穿着一件天蓝色裙子，鼓胀的双胸仿佛和身后海洋一般波涛汹涌，江北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又瞅了瞅身旁的姜霖，想发怒，又忍住了，赶紧拉了他一下。 　　“不是啊，我寻思泰坦尼克号里不就有一块叫做海洋之心的宝石吗？”姜霖瞄了模特胸.部一眼，大概清楚少女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它取这个名字，还不是为了给你们这些色狼找理由。”江北舞忿忿地说道，心想哪天叫人把这海报给拆了，或者直接把这个品牌给买下来改名，眼不见为净！ 　　这角度挺清奇的，姜霖笑了起来：“可是这里是女装店啊，关我们男生什么事？” 　　“女装店里的男人也不少！”江北舞立即反驳。 　　姜霖没再说话了，他看见店里确实有不少男人，大多身边都有女伴，少部分是单独一个人。 　　“真的要看吗？我觉得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的。”姜霖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眼，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赞叹。 　　“随便看看不行啊。”女孩子逛街大多抱有这个心态，就连江北舞也不例外，女为悦己者容，自身精心挑选的衣物能够得到姜霖的赞赏，抿着嘴儿，声音也有点娇憨的味道。 　　姜霖这才发现她红润的嘴唇上涂了淡彩的唇膏，使得她今天更加光彩照人。 　　“你别急啊，看了这家，等会你还要陪我去隔壁的男装店。”江北舞又说道。 　　“不用了吧，我这身挺好看的啊。”衬衫加休闲裤，姜霖挺满意自己的穿着的。 　　“反正我不喜欢，你这身打扮根本就不合我意，必须换掉！”江北舞不喜欢他衬衫上的花纹。 　　“看吧看吧，你做什么事我都陪着你。”逛街对男人而言，有时候能够称之为折磨，但那要看身边的是谁啊，姜霖目前的任务，就是让少女的心情保持畅快，爽快地答应了。 　　江北舞松开挽着姜霖的手，像只美丽的蝴蝶在五彩缤纷的女装里翩飞，见着好看的衣服就拿出来，也不进更衣间换一换，就掂量在身前让姜霖看一看，问他好不好看，而答案当然是那句万金油： 　　“你穿什么都好看。” 　　但江北舞可不是姜灵那样容易满足，盯着他的桃花眼闪烁危险的光芒：“你说这句话一共有十七次，以为我这么好敷衍吗？” 　　“可事实真相只有一个，我总不能编个假的给你听，对你说谎吧。”姜霖说道。 　　江北舞骄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他了，继续挑着衣服，要问，也只是问比起之前那几件怎么怎么样。 　　女装店很大，足足有三层，两个人闲逛了很久，一看就没买衣服的心思，却一直没有导购员找上来。毕竟这里的店员眼光毒辣，这两位一看就是有钱的主，那少女身上的首饰，足够买下几百件这些平均几千块的衣服了。 　　姜霖默默地跟在少女身后，没有把舅舅的请求跟她说，今天江北舞叫他出来逛街，一定事出有因，没那么简单，等解决这个问题也不迟。 　　就这样逛第三层楼的时候，江北舞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件件明码标价上万元的衣服，忽然问道：“姜霖，你还记得你的高中同学吗？” 　　来了！姜霖心神顿时振奋起来，却也不着急，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我就是想知道你的高中同学，是不是都像李......李华那样对你有仇怨，”江北舞随便挑了件衣服出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听说你三次月考里上升了五百分，我很好奇你在班上的人迹关系怎么样，是有人帮你吗？” 　　高中同学？姜霖挑了挑眉，多看了江北舞几眼，天生的敏锐感官让他发现了对方好像并不如表面那般镇定。她的睫毛是几个女孩子里最翘的，微微抖动时更加明显，目光看似游离在衣服身上，实际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这边，偷偷打量着自己，一看见自己看她，立马又收回眼神，刻意掩饰的慌张。 　　而且她问的很有问题，搬出一个名字弄错的李元华，实则是了掩人耳目，最后的问题才是她的目的。 　　姜霖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他慢慢走到江北舞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腰肢，衣服没有过分包裹她的身体，手指手指搭上去就往里挤压着，慢慢寻觅到了那细小的腰肢，柔软的要命，散着淡淡体温，搭上去就让人不舍放下来。他没有用力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而是就保持着这个矜持的姿势。 　　“向小园是不是过去见你了？”姜霖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嗅着她发丝间的幽香，在她的耳边问道。 　　江北舞再也保持不了若无其事的状态，那双打底裤勾勒的美腿微微有些颤栗，发软，却装作没有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得腰间，腰间和耳边感觉到的滚烫温度，仿佛都抽离着她一丝丝力气，用着逞强的语气说道：“她说她是你的高中同学，现在又在锦城大学读书，对不对？” 　　姜霖没有撒谎，点头道：“嗯。” 　　“那你知道她在哪吧？”江北舞的声音隐约有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姜霖的回答，而是她在用力抗争想要靠在他怀里的自己，甚至有个声音催促她赶紧离开，或者扇他一巴掌让他知难而退，反正就是不能让他抱住自己。 　　姜霖微微一愣，他本以为少女会质问两个人的关系，然后他会罕见地保持沉默，因为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他和向小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对待每个人，他都是相当的真诚，特别是关系密切的长辈、少女，他从未用谎言去伤害过她们。不然他的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就像那晚玩了歌牌后，抱住了妹妹而产生的一丝背德的邪念，让他彻夜难眠，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 　　不过他认真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应该就在学校里的艺术大楼吧，她是表演系的学生。” 　　江北舞按住了姜霖热得滚烫的手，想拨开，最后却是停留在了那里。 　　“那带我去找她。” 　　作者留言： 　　（欠更的两章还完，以后是否两更一更随缘。） 第三十八章 短暂的交锋 　　“那带我去找她。” 　　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含着一丝坚决，姜霖不知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鼓起多大勇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找向小园，但很清楚自己必须为这件事情负责，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她的行动。 　　而他只能期待向小园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可是一想起她那捉摸不定的性格，又觉得不靠谱，头痛不已。 　　一个小时后，锦城大学艺术大楼。 　　通过询问几名路过的艺术生，姜霖得知向小园还未离去，正在艺术大楼后面的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礼堂，他拉着江北舞绕了几条路，一踏进幽长走廊，忽然听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 　　“一个娇羞满面，一个春意满怀，好似襄王神女会阳台......” 　　声音自灯光昏暗如豆的尽头蔓延开来，绵长圆润，犹如珠落，却带着一股揶揄的靡靡之味，像是春天挑逗戏弄青涩的小草儿，抹上春意的腮红。 　　“花心摘，柳腰摆，似露滴牡丹开，香恣游蜂采......” 　　距离舞台大门越近，那妖娆万分的唱腔也就愈发清晰。 　　“这唱的是什么啊？”江北舞皱眉，她虽然经常看见电视里敲锣打鼓的戏剧，但对其根本一窍不通，勉强能听清声音的咬字，却不懂其中的意味，只觉心里突然有些痒痒的，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让她很不舒服。 　　“西厢记吧。”姜霖脸色古怪，向小园这是在干嘛？ 　　江北舞轻轻哦了一声，便兴致阑珊没有说话了，姜霖瞧她没有异样，也是放心下来，因为向小园的关系，他对西厢记的剧情蛮有印象，特别是这段唱词。它出自《西厢记·佳期》，张生与莺莺翻云覆雨，红娘流连门外春兴难耐，整段剧情极其绮丽香艳，幸好少女不怎么了解，不然非得恼羞成怒不可。 　　“竟不管红娘，在门儿外待，教我无端春兴，倩谁排？只得咬咬定罗衫耐。” 　　唱词渐渐到了终末，两人也来到了半掩的礼堂大门前，一排光束迫不及待地洒向地面。姜霖回过头，阴影模糊了少女的脸庞，却能见着那双有些紧张的眸子，她的整个身子微微紧绷，仿佛等待战争号角吹响准备冲锋陷阵的士兵。 　　“要不就回去吧。”姜霖轻声说道。 　　黑暗中的少女摇摇头，挣脱姜霖的手，并将包包塞给他，用力推开了礼堂大门，里面的场景顿时豁然开朗。 　　两人眨了眨眼睛，然后适应了礼堂里的灯光。空荡荡的舞台上只有两个人，一个像戏剧中的白袍小生，只是没化妆，另一个普通女生打扮，瞧着她们的长相，分明就是向小园和苏苏。 　　听见开门的声音，舞台上的两人也纷纷把目光放在了门口处。 　　白袍小生打扮的向小园仿佛早有预料，镇定自如，而苏苏闪烁的眸子里显然有些惊讶。 　　见着苏苏时，江北舞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再度见到游玩醉梦山时的故人，而那日苏苏的一言一行，也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回过头，嗔恼地瞪了一眼姜霖，眼中的威胁和警告不言而喻，只要不好生交代，他就死定了。 　　姜霖回应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这时候舞台上忽然有了变化。 　　“小生这厢有礼了。”向小园嘴角微翘，露出个极符合戏剧性的笑容，然后抖了抖长袖，拱手弯腰，将故事里的张生扮得惟妙惟肖。 　　“学姐，你要等的人就是学长......还有...还有小舞吗？”苏苏看了眼门口的两人，侧过头问道。 　　向小园笑而不答，只是见着那名精心打扮过的少女一步步踩下楼梯，然后站在舞台下骄傲地昂着头与她对视，明明仰视着她，可是那股骄傲和倔强却像是在俯视她一般。 　　“你知道我要来？”少女柔媚的声线颇为冰冷，回荡在整个礼堂里。 　　向小园轻摇折扇，气定神闲地说道：“早已等候多时。” 　　“别忘了，闯进小区，偷袭保安，你做的这些事都让你喝一壶的了，难道你不怕我叫人把你抓进派出所？”江北舞禁不住对向小园生气，向小园和有一点和姜霖以及自己的好老婆很类似。那就是在说着让人生气的话的时候，她和他们兄妹都是一样地保持着一种充满优越感的平静和从容姿态，这种感觉，她只在自己爸爸妈妈身上体会过。 　　而这个人显然是预料好的，逃跑时留下一句“明天见啦”，故意激怒自己，然后让自己来找她。江北舞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性格恶劣的人，还和姜霖有摸不清的关系。 　　“你不会，”向小园将目光转向舞台下跟来的姜霖，眸子里带着一点笑意，“不然有人又要为难痛苦了。” 　　姜霖听见向小园这句话时，真想干脆一头撞死在这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男人，还处于激烈气氛的中心，他有责任，有义务化解这个场面。 　　“向小园......” 　　他刚一张嘴，江北舞就紧紧勾住了他的胳臂，微抬下巴，挑衅地看着向小园：“我当然不会，可并不是因为姜霖，而是我没必要这样做。你不过是一个失败者，我又为什么要在意失败者的话呢？” 　　她的语气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时候的江北舞哪有平日里的羞怯傻气，虽然这件事早已和姜霖无关，但身边滚烫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都让她找到了支柱似的，挽着他，可以理直气壮对抗这个散着自以为是气势的女人，她就要压向小园一头。 　　姜霖也没料到少女会这么强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处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心，实际上却在渐渐偏离。这两个女生对峙，好像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就像个吉祥物，只需要乖乖地站着，闭嘴不说话就行了。 　　见着学长的窘境，与从前冷静多智的模样判若两人，站在舞台边缘处的苏苏忍不住笑出声来，来回巡视在向小园和江北舞的目光也有些莫名的味道。 　　“既然并不在意，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向小园眉目含笑，小生作态的她，俏眉星目，唇红齿白，摇着折扇时头顶的文生巾也在微微颤动，英姿飒爽之中别有一番风情。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江北舞简单地答道。 　　“哦？”向小园故作惊讶。 　　江北舞眼中流露温润平淡的光，唇边勾起一丝矜持而又优雅的微笑：“下个月七号，晚上六点，我会在华帝酒店举办生日宴会，到时候你可以来参加。” 　　“还有这位学姐。”她将目光移向舞台另一边的苏苏，称呼都与向小园有所不同。 　　苏苏愣了几秒才说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掺和进这件事了，下意识地点头答应，别人都亲自邀请自己了。 　　而向小园却是笑盈盈地反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去？” 　　“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像向小园知道她会来一样，江北舞也想着向小园不会错过她的邀请。 　　“一个很好的回答，我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那也并不代表我有答应的理由，”向小园顿了一下，话锋直转，“我拒绝。” 　　“你......”江北舞气呼呼地差点破口大骂，但迅速将怒气憋了回去，胸脯微微上下起伏，幸好因为黑色针织衫的遮掩而不怎么显眼，维持好的优雅和风度差点毁于一旦。这种态度恶劣至极，姜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高中同学？ 　　姜霖一听向小园拒绝就暗道不好，一看见少女气恼的目光瞥了过来，就觉腰间的肉隐隐作痛。少女气恼的样子是十分可爱的，加上瞥人时狭长眼角自然开的妩媚撩人，每每见到就觉得心痒痒，可是现在却心里一阵发凉。 　　礼堂内沉寂片刻后，江北舞已经恢复了冷静，抬起头望着向小园的眼神平静了许多，淡淡地说道：“话已至此，你来不来是属于你的自由，我无加干涉。” 　　“但是，”她转身，拉着姜霖离去，“别让我看轻你。” 　　向小园手握折扇，静静地望着少女和姜霖离去的背影，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小巧挺翘的臀部勾成了一道诱人的曲线，腿部的线条也是完美至极，虽是青涩却有种少女独有的青春风情，难怪可以毫无胆怯地与姜灵做闺蜜，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那美貌面前毫无压力的。 　　而这种可爱的性格，就连她看了，也是分外怜惜呢。 　　“学姐，你真的不去吗？”苏苏同样望着离去的他们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 　　向小园转过身，提袖，走入舞台帘幕里。 　　红色帷幕轻轻舞动，灯光无言地穿过，渐渐隐没倩影，像是从天而降的雪花在冬日里消失了温度，融化成水，消失在一条即将汇入一条大海的小溪之中。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苏苏站在孤零零的舞台上，听见了女人的低吟浅唱。 第三十九章 在意 　　时间在每个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匆匆而过，黄昏拉下的树影越来越短，空气中的凉意越来越深，阴暗的天空仿佛下一刻就将破裂，迸出漫天飘洒的雨点，这样的秋季，深得罕有人愿意拖着身体出门奔波劳累。 　　秋霜路染上了枫叶的鲜红，长椅却没了人类的踪影。 　　整座校园仿佛沉静于美梦中。 　　刚踏出艺术大楼，江北舞触电似的松开挽着姜霖的手，低着头站在一边，秋风妆点着细腻的脸部肌肤，光洁得像月光泼上去就会滑下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强势的样子。”姜霖凑近，笑吟吟地盯着她看。 　　“怎么，你有意见？”江北舞咬了咬下唇，恶狠狠地盯着他，他敢说什么不对，他就完蛋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相反，我很喜欢，”姜霖连忙摆手，说道，“我只是很惊讶，你没有问我和向小园的关系，而是直接去找她。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的。” 　　“你......你和那个叫向小园的关系，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问？”江北舞急得涨红了脸，舌头再怎么打结发麻，也要加大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你、你别误会了啊。那个叫向小园的女人，我只是看她不顺眼！你只是我用来气她的道具而已，千万不要多想啊！” 　　说完，仿佛还没说够似的，她又小声嘟囔道：“谁会为了你去找她啊。” 　　“小舞......”姜霖没有得寸进尺，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或许是秋夜有点冷，手心里感受到除细腻丝滑感觉外的沁凉。少女没有质问他和向小园之间的关系，但并不代表不在意，其中原因，他大概清楚，对方也知道，不仅得不到有用信息，还会让两个人都为难，陡生嫌隙。更何况，作为明面上的“朋友”，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 　　江北舞扭捏了一会儿，无声表示自己不满的心情，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回过头，指着姜霖说道：“你，闭上眼睛！” 　　姜霖奇怪，却也照做。 　　江北舞手指竖在唇边思量了一会儿，然后捂上姜霖的眼睛。 　　“不准偷看！” 　　姜霖紧闭悄悄张开的眼皮儿，点头如捣蒜。 　　“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是不是？！”捂住他眼睛，防止他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带着他去找向小园，江北舞还是很害羞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大着胆子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怕，但过后要害羞还是会害羞。 　　见到姜霖表情极为古怪，江北舞催促道：“快回答我！” 　　“我什么都没看到！”姜霖闭着眼睛说瞎话。 　　“那你听见什么没有？”江北舞又问。 　　“没有！”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有人问起，你该怎么说？” 　　重点来了！姜霖快速打了一番腹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就和一名女性朋友逛了会儿街，就没有然后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姜霖感觉一双娇嫩的小手离开了自己的眼睛，于是睁开眼，看见少女已经转身离去，刚走出没几步路。 　　秋天的太阳落得要比夏天早许多，明明也才六点多，天空却黑了下来。趁时间还早，江北舞想熟悉一下姜霖的学校，而姜霖提出先去吃点东西，走了一下午，两个人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锦城大学里有现成的一条小吃街，百米长，加之国庆节学生大多离去，黑暗之中只有几家店还亮着营业的灯牌。 　　推开一家蛋糕店，两名店员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收银台后玩手机，音乐倒显得十分轻柔。 　　“你想吃什么味道的？”到了晚上，玻璃柜里的蛋糕所剩无几，留下的多是三四十块的奶油水果蛋糕，做工精细，形状图案都很乖巧可爱，有巧克力味，草莓味，柠檬味之类的。 　　“柠檬。”江北舞瞥了一眼玻璃柜里的蛋糕，随口说。 　　本来就够酸的了，还吃柠檬？姜霖笑了一下，叫一名店员过来拿了两份蛋糕，一份草莓，一份柠檬。 　　“喏，给你。”姜霖递给她草莓蛋糕。 　　江北舞无视递过来的蛋糕，瞪大眼睛看着姜霖，说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要柠檬！” 　　“听见了，但是你不是喜欢吃草莓味的吗？”姜霖轻轻拨开少女的粉拳，将包好的蛋糕放在她手心里。 　　江北舞任由他摆布，微微撅起的下唇和不屑的眼神，都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可是那娇美五官所带动的细微的面部表情，却时刻出卖着她。 　　“以前喜欢，但是我吃腻了，现在我就要吃柠檬！”她抢过姜霖手里的蛋糕，然后直接将草莓蛋糕塞进他嘴里，“自己买的自己解决，我才不要！” 　　姜霖拿出嘴里的蛋糕，只感觉脸上凉凉的，滑滑的，通过玻璃柜上模糊的自己，都能看清糊的满脸都是的奶油。 　　身后传出两名店员的窃笑，背对他的少女也忍不住低头偷笑。 　　出了丑，姜霖无所谓，只要江北舞的心情好起来就没事，没有女孩子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她只会憋在心里，用另外的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好在自己做的还算不错，如果真的如她所言拿了块柠檬蛋糕给她，恐怕被骂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幸好蛋糕店里有卫生间，不用千里迢迢跑到教学楼里去。 　　一直等候的江北舞见他出来了，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储蓄卡，炫耀着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银行卡。”姜霖瞅了一眼，表示不感兴趣。 　　“我把你发给我的那两篇文章，《换心》和《论共享时代和手机移动端的相关发展》都给我妈妈看了，那些共享单车和共享充电宝之类的东西，文章在你首发的网站引起热议，她觉得你的表现很不错，很有想法和创意，于是就给了我这章银行卡。” 　　江北舞边走边说，推门而出，然后单脚转了一百八十度，秀发与超短裙随之飘扬，素手一扬，黄色的银行储蓄卡和手背的白皙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嵌着天蓝色宝石的手链耳坠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用揶揄的笑容对着门里边的姜霖：“里面有一百万哦。但是，现在它是属于我的，等你什么时候表现好，我就给你。” 　　“等你给我的时候，我已经挣了一千万了。” 　　一百万，就是彩票中奖的五分之一。姜霖半点也没触动，单手插在裤兜里，推开门走出蛋糕店。 　　他的目光直视少女那如花笑靥，眼角瞥见蛋糕店一旁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坐在一家停止营业的店铺阶梯上，光线昏暗看不清那两人的面貌。不过这时候才接近七点，学校就算离开了95%的学生也剩着不少人，有人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你不是说要逛逛学校吗？我陪你。” 　　姜霖牵着江北舞的手离开，少女见他对银行卡真的不在意，噘嘴嘟囔了几句便重新放进了包里。 　　那阶梯上坐着的两人见他们逐渐远去，互相使了个眼色，下定决心似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悄悄跟了上去。 　　作者留言： 　　（感谢书客95341524664的两个狗粮，其余书友的打赏，本来不想码的，这章就算昨天的补更了。） 第四十章 抢劫 　　锦城大学历史久远，建校以来，合并了多个学院。除了学校中心翻新无数次的钟楼，俨然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土墙青瓦，取而代之的是园林式的湖泊长廊，环保型塑胶跑道，土木系引以为傲的现代化教学楼，占地近四千亩，绿树成荫，像条庞大的青色卧龙凝视着这座暖城。 　　如今，钟楼的指针指到九点半，这座卧龙陷入了沉睡。 　　姜霖牵着江北舞在学校里闲逛，讲述相关建筑地点的人文历史，没见到几个人影，只有宿舍楼亮着零星的灯光，连往日研究生通宵奋战的教学楼也没有几个教室的灯是开着的。 　　校园内一片静谧，江北舞不敢去看姜霖，眼睛就一直在眼眶里溜溜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夜晚仿佛活过来一般。 　　黑幽幽的树丛草坪仿佛有昆虫觅食爬娑，窸窸窣窣，鱼儿在月色朦胧的湖面下游游荡荡，晚风拂过，就连树枝也开始沙沙作响。中秋节后的日子本该温度下降，她却一点不感到冷，那人手心里的温度，顺着肌肤下的血液流遍全身，全身的暖烘烘的，特别是一双热得发烫的耳朵。 　　灵灵呢，她又是怎么想的呢？江北舞一想起那个深巷里的少女，眸子里兴奋的光随之黯淡下来。 　　姜霖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异样，只觉她是害羞，自己渐渐闭口不言，静静地牵着她走在幽静的校园里。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黑夜给予人以安眠，可以说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但黑夜中做出的思考，也是极不明智的选择，对于多愁善感的人类而言，黑夜更是一把双刃剑吧。 　　一个晚上的时间，肯定逛不完近四千亩的学校，姜霖正准备走出这条路直接绕道南门回家，忽然发现前方有个高大的人影，双手抱臂靠在路边，似等着人过来，路灯昏暗看不清长相。 　　蛋糕店外的人影，少女扬起的银行卡和身上珠光宝气的吊坠手链，一幕幕在姜霖脑海里浮现。他甚至想起了大一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传闻，一个女生晚上在学校里闲逛，也是放假的时候，突然被人抢走了包包，现在都没抓到嫌疑犯。 　　“小舞。”姜霖保持极为缓慢的脚步，低声轻唤。 　　“嗯？”江北舞回过神来，抬起的脸庞已经收敛了那抹忧郁。 　　姜霖瞥了一眼前方的人影，问道：“刘叔呢？” 　　“刘叔？你说的是刘豪叔叔吗？啊......那个...那个...我想着今天不是国庆第二天吗？刘叔一天到晚都在照顾我，所以我让他回家休息了。”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江北舞有些慌张，断断续续说了好一阵，才憋出个蹩脚的理由。 　　“其他人呢？” 　　江北舞脸红，小声答道：“......没有。” 　　没有人暗中保护，所以今天只有他们两个？ 　　“那我们回去了吧，时候也不早了。”姜霖心里一沉，话还没说完，就拉着江北舞转身离开，少女胡思乱想着他会不会想到约会这些寡廉鲜耻的层面，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走了七八米的距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姜霖渐渐加快了速度。 　　“姜霖......”江北舞也意识到些许异样，拉紧着他的手，周围死寂一片。 　　她不敢回头，眼角余光却瞥见身后墙壁上快速逼近的人影！ 　　姜霖抿着嘴一言不发，速度越来越快，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猛地从旁边的小路口窜了出来，拦在他们面前！ 　　“兄弟，相见有缘，别急着走啊，咱们认识认识。”一个瘦高的男人看着姜霖，左手插兜，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姜霖没有回答他，扫了他们一眼，瞥了瞥身后已经追上来的一个刀疤脸，不着痕迹地将江北舞护在身后，尽量不让她暴露在这两人的视野之内。 　　“别怕，有我在，你不要说话。”他感觉少女的手微微颤抖发冷，稍稍侧头安慰道。 　　“嗯。”微不可闻的鼻音。 　　“喂，小子，我哥叫你，你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装作没听见是吧，要不要我帮你来修理一下。”半天没得到回复，另一个稍矮的人叫嚷道。 　　姜霖没理他，紧盯着那个瘦高的人，注意他一直插在裤兜里的右手，这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头。“说吧，你想要什么才放我们离开。” 　　“兄弟，够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哥几个最近缺点钱用，你要不要来接济一点。”瘦高的头头也不惊讶，在他眼里，姜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强硬只因为有女生在，心里恐怕早就吓破了胆子。他劫过很多这样外强中干的脓包，表面强硬，刀一拿出来就跪下来叫大哥，事后屁滚尿流地逃走，踹一脚都不敢还手。 　　“五百块够吗？”姜霖说了个可以让对方得寸进尺，让自己有后路的数额。 　　“五百块够不够，你心里应该有点数，”头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劝你快点，不然我阻止不了你身后的那位兄弟。” 　　一只手紧紧牵着少女，姜霖用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鼓胀的钱包，拿出妹妹的照片，然后将钱包丢给对方，冷冷说道：“这里有两千六百块钱，是我的全身家当，如果你想要更多，我也给不了你。” 　　接住钱包的是那稍矮的小弟，他连忙用沾上唾沫的手指数着钱，忍不住惊叹道：“哥，这就是你说的大生意，真的不错啊！可是这么容易就得到了钱，你还叫我出来干嘛？有你和虎哥就够了啊！” 　　“呵呵，这点钱全都给你了，当做今天的辛苦费。”头头瞧着他那兴奋神色，不屑一顾，阴笑道。 　　“真的，那就谢谢大哥了。”小弟还最初还有些不信，犹豫了许久才把钱包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两个人旁如无人地瓜分着自己的钱包，姜霖准备绕过他们离开，却被那个头头拦了下来。 　　“兄弟，别走啊，你看你的这点钱不够用啊，全给我旁边这位小兄弟了。要不你再让你的女朋友拿出来点，给我和这位哥们用用。” 　　头头不安分的目光在姜霖身后的少女身上游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顿时心尖痒痒的，特别是那双修长纤细的双腿，让人浮想联翩被那双腿夹住腰是什么样的感受，掀开百褶裙又是什么风景。 　　他这一说，小弟和刀疤脸都绕了个身位，发现姜霖身后的江北舞。 　　那娇媚的容貌，甚至都让他们忽视了原本目标——灯光下闪闪发亮的耳坠手链。 　　三个人呆了又呆，而感觉到他们目光的江北舞，有种苍蝇在耳边嗡嗡吵闹的恶心感觉，她皱了皱秀眉，却无法躲避，踮着脚尖小声在姜霖耳畔说道：“要不我把首饰和包包都给他们吧。” 　　说着她就歪头想取下自己的耳坠，然后突然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 　　“不用了，你不要说话，也不要有任何动作，他们不会有那么简单。”姜霖很清楚这群人的胆大妄为，看着熟练的模样，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类的事情，而男人的欲望有时候也难以遏制，抢劫女生时，往往避免不了强 奸，电视网络上常看到女生被人奸 杀，然后搜走全部财产的新闻。 　　“难道他们不怕被警察追捕吗？”听懂姜霖意思的江北舞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第一次遇见抢劫案，以前都是刘豪他们解决一切问题。但现在他们不在，身边只有姜霖，她相信他会拼了命的保护她，可对方有三个人啊，要是姜霖受了伤，不仅不好向灵灵交代，自己也不会安心。 　　江北舞心中有股无力感，自己在这三个抢劫犯面前只有女人这个身份，江宏儒女儿的名号对他们根本不管用，说出来自己都不会信。 　　“如果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世界上就不会有罪犯了。” 　　姜霖简单答了一句，注意力又放回包围着他们的三个抢劫犯，特别是那个刀疤脸，一道刀疤从鼻翼蔓延到右眼角，凉凉秋夜都还穿着一件背心，露出鼓鼓的肌肉，站在那儿就能感觉到一阵煞气。按武术老师黄教练所说，这种人一定舔过血，从前遇到的龙哥与他相比，完全是个小混混。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商量好怎么让你的女朋友用什么姿势给哥几个爽一下吗？”头头舔了舔嘴唇，见这两个人不做任何反抗，淫 笑道。 　　“我劝你不要靠近过来为好。”姜霖的眼睛眯了起来，散着危险的味道。 　　刀疤脸嘴角一扯，牵扯刀疤露出极为狰狞的笑容，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神色也有些不耐烦。 　　他上前一步想摸一摸少女的细腻脸蛋，却被姜霖一巴掌给拍开，平缓的声音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你的手最好放干净点。” 　　这让刀疤脸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虎哥，你别慌，我先教育教育这个家伙。”头头好像很怕这个刀疤脸，忙地掏出裤兜里的弹簧刀，在姜霖脸前挥舞着泛着冷光的刀片，威胁道：“小子，别不识抬举，给你一个让开的机会，不然别让我把这把刀割在你那张小白脸上！” 　　“就是，你最好给大哥和虎哥让开！”一旁的小弟急忙叫嚣道。 　　“不要期待有个废物过来救你，我旁边这位虎哥可不好惹。这条路我们踩了好多天的点，鲜有人迹，就等着国庆节这天有什么人路过，”头头止不住扬起的嘴角，颇有些炫耀的味道，“本想赚点小钱，没想到今天还能撞见一头肥羊，嘿，碰上个大美女，买一送一啊！” 　　他话音刚落，肚子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叮铃。” 　　弹簧刀顺着无力的手滑落在地。 　　见这人捂着肚子倒了下去，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姜霖赶紧收回击中他肚子的拳头，捡起地上的弹簧刀，但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小心！”江北舞惊呼。 　　姜霖还未彻底站起来，就看见一只脚狠狠甩来犹如黑色的皮鞭，甚至有空气的轻微鞭响！ 　　不能躲！ 　　电光火石之间，姜霖双臂护住自己的面部。 　　皮鞭似的腿与小臂接触！ 　　啪！ 　　姜霖仿佛听见了自己小臂的两根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痛楚像一根针刺进了神经，然后又有一阵持续的麻木感，半蹲着的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堪堪支撑住身体，整个人撞在在了江北舞的双腿上。 　　感觉身后的少女想扶自己，姜霖连忙站起来，又见到一记拳头不加修饰地横冲直撞过来！ 　　呼——拳头仿佛带来一股劲风！ 　　明明可以蹲下身躲这一拳头，可是身后还有江北舞，娇娇弱弱的她怎么受得了，姜霖只能再次双臂护脸，咬牙接住这一拳。 　　啪！姜霖一瞬间感觉那两只手臂完全不属于自己，失去了知觉，而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左勾拳在他眼里不断放大，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没有击中身后少女的可能，姜霖颇为狼狈地向右边翻滚而去。 　　“姜霖！”江北舞又是一声惊呼。 　　为了保护身后的女人，瘦弱的大学生好像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只能狼狈逃窜。刀疤脸没有任何使诈的负罪感，只觉得一阵快慰，兴奋地磨了磨牙齿，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眼里闪过一丝狞笑的寒光，趁胜追击，用脚尖瞄准着对方最脆弱的小腹。 　　但就这迟滞的刹那，他竟然看到那个大学生不护住小腹，更不闪躲，门户大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件东西。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 　　姜霖眼前好像变成了一张张幻灯片，捕捉到刀疤脸身体的每个变化，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刀疤脸的脸部肌肉也在渐渐蠕动变化，短短零点五秒的时间，表情由狰狞转变为茫然，再转变为不喜，后为惊愕，害怕，身体仿佛感应到了威胁正拼命扭转着自己踢出去的攻击轨迹。 　　姜霖清楚看见对方瞳孔里倒影的东西。 　　那把弹簧刀！ 　　那把无论之前姜霖如何挨打，他都紧紧抓在手里的弹簧刀！ 　　这是唯一的武器！ 　　噗！ 　　散着冷光的弹簧刀直插入对方的身体内，一股黏人的热流染上了姜霖的右手。 　　与此同时，姜霖也挨了他的一脚，闷哼一声，半蹲了下去。但休息片刻有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看见对方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腿上插着那把弹簧刀，血慢慢流了出来，估计没有插到动脉，如果让对方这两个人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一些想法，姜霖不顾自己的疼痛与伤势，冲上前和他扭打在一起，借助冲势，使得本来力道凶猛的拳劲又大了几分。刀疤脸稳住身形之后才仓促出手，看起来本来势均力敌的两人却因为一个蓄意而发，一个仓促接招而使形势有所改变，高下立判。 　　江北舞远远望着那一幕，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怎么也没想到出来逛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不是因为害羞而把刘豪他们叫回去，如果不是她戴上这些名贵首饰，如果不是她硬要逛下学校，这次抢劫是不是不会发生？ 　　“你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一个含着痛苦的声音将江北舞拉回现实，她看见事先被姜霖击倒的头头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而另一个稍矮的男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持械斗殴吓坏了，呆立在原地。见到这种情况，她不再犹豫，咬紧下唇，渗出丝丝鲜血而不自知，抓紧包包，向那纠缠着的两人大步走去。 　　她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似乎身体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 　　此时刀疤脸面目狰狞，眼睛泛着一层疯狂的猩红，甚至取出了那把插在大腿上的弹簧刀，与姜霖做着近距离的殴斗，只是右脚受伤行动受挫。江北舞走到了刀疤脸的背后，看着此幕，深深吸了一口气，立刻高高挥起手中的皮包，朝着刀疤脸的头狠狠拍去。 　　“砰！” 　　刀疤脸身子忽的一软，而趁着稍纵即逝的机会，姜霖一拳击中对方的下巴，夺过了他手里的弹簧刀，将勒住自己脖子的胳膊一下掰开，将刀疤脸打趴在地上，站起身再狠狠踢了他好几脚，冰冷且坚毅的漆黑瞳孔遥遥注视着那边两个人。 　　而那边呆若木鸡的小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见着姜霖拖着血迹斑驳的身体一步步过来，仿佛从地狱里慢慢爬出来的恶鬼，他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止不住颤抖。他不过是个小混混，被鸡哥临时叫来撑场面的，哪见过这样斗殴的场景，这些人都不怕出人命吗？ 　　这个大学生才是变态吧，怎么被抢劫还反杀了两个人。 　　“这、这钱给你，我、我不要了......”他用哆嗦的手把裤兜里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哪还有什么色心，美人哪有自己的命重要，连滚带爬地逃跑。 　　姜霖无视逃跑的小弟，看了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头头，一脚踩在他头上。 　　“打电话吧，让刘叔多开几辆车过来。”姜霖扔掉弹簧刀，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说道。 　　“好、好......”江北舞翻出包里的手机，用苍白的手指点着屏幕，可是一颤抖，手指就滑到了别的地方去，荧光屏幕上忽然沾上了水滴，原来不知不觉，她早已泪流满面。 　　“不要哭了，我没事。”姜霖用袖口小心擦拭她的眼泪，柔声道。 　　看着姜霖有些肿起来的右脸颊，头发散乱，身上全是尘土和伤痕，但依然温柔的目光，江北舞的眼泪就像开了水坝闸门似的涌了出来，抽了抽发酸的鼻子，用力点头，手指点着屏幕，却也平稳了许多。 　　十五分钟后，五辆黑色轿车开进了学校，将这条小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豪神色复杂地环视着场面，梨花带泪的自家小姐，只感觉一阵冰冷的后怕爬上脊背，他极为赞许而感谢地望向姜霖。 　　纠缠扭打了这么久，姜霖耗尽了全身力气，只凭着一口气支撑着，上了车之后立刻靠在了后座上。 　　江北舞没有立刻上车，回过头，用弥漫泪花的眼睛望着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两人，擦了擦眼睛，用哽咽的语气说道：“让他们待在里面一辈子吧。” 　　她心里忽然闪现过那深巷里的少女身影，补充道： 　　“这样对他们也好。” 　　作者留言： 　　（我学校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发生过抢劫案，也出现过英语早读会拉着一群人去传销组织，“精神病”偷窥女生澡堂这些奇迹般的事情，我基友的学校，图书馆建了好多年没有建起，一大批工人上门讨债，据说校长贪污了几个亿。大家学校发生过哪些笑料怪谈呢，要不要再这里说一下。） 第四十一章 深夜的交谈 　　刘豪留下来处理狼藉的场面，姜霖很快被车送进了锦城人民医院，检查伤势，对伤口进行简单处理，办好住院手续后便住进了二人病房。 　　与此同时，得知消息的姜恒远一家也赶来了医院。 　　他们看见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姜霖，提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此时姜霖身上盖着散着消毒水的白床单，露出一只绑着绷带的右手，虽不算精神抖擞，甚至有点萎靡不振，但那双漆黑的瞳孔依然明亮，透着属于男人的坚毅冷静，没进急诊室，伤势应该不大。 　　姜灵苍白的俏脸勉强恢复点了血色，温映雪放心的笑了笑，擦拭着眼角含着的泪花，只有姜恒远保持沉着冷静的神色，作为一家之主，听见江北舞在电话里呜咽梗塞的声音，再怎么提心吊胆也不能让妻女慌了神。 　　而江北舞小声给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低下头，守在姜霖床边像个幽怨小媳妇，姜灵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细声安慰。 　　“医生怎么说？”姜恒远松了一口气，表面不露声色，低沉的声音却异常地温和。 　　听见他的声音，江北舞身子微微一颤，姜霖心中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扭头对姜恒远说道：“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肉伤，但还要住院观察两天。”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姜恒远又问。 　　“除了右手暂时用不了，一切都还好，”姜霖抬了抬绷带包裹的右手，笑脸转向面带忧色的温映雪，“爸妈，你们就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还笑！你不知道我们听见小舞说你进了医院，哭哭啼啼的，我们都快给吓傻了。”温映雪松了一口气，但仍心有余悸，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下来，残存的理智控制内心的想法，不往坏的方向想。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环视病房，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担心，姜霖心里暖着一股热流，同时也觉得愧疚，当伤患自个不怎么在意的时候，伤患的家属亲人反而更需要安慰。 　　温映雪想继续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姜恒远却一把将她拉在身后，向一个方向稍一颔首。 　　夫妻二人同床多年，培养了足够多的默契。得了他眼色的温映雪立刻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少女闷闷守在床沿边，眼睛红肿，挂满泪痕的脸蛋更惹人怜惜，姜霖握着她的手，姜灵轻抚她的背，兄妹俩都在细心安抚。 　　温映雪恍然大悟，又有些懊恼，自个怎么会说出江北舞哭哭啼啼这样的话呢？真是急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少女当时也在场，恐惧惊慌不用多说，心里的伤痕不亚于姜霖所受的外伤，如果又愧疚自责，自己和姜恒远作为长辈待在这里，她的压力一定很大， 　　女孩子的心思总要细腻许多，特别是一颗少女春心全挂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患得患失是常有的事情。九张机里不曾有言“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吗？自己作为一名中学语文老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然后姜恒远用稳重的目光凝视病床周边的三个年轻人，缓缓说道：“姜灵，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你哥吧。” 　　姜灵点点头，姜恒远看着江北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柔和：“江小姐，你不回家吗？” 　　突然问着自己，江北舞惊讶的啊了一声，颇为慌张地摇摇头：“我、我不回去。” 　　“那我们两个谢谢你对姜霖的照顾了。” 　　江北舞微微一怔，脸颊微红，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两老环望一圈，见没有自己的事，径直走出病房，留给这些年轻人足够的空间。 　　因为病房是双人间，另一个病床上还躺着一个玩手机的年轻人，有外人在，姜霖也不好说什么，加上搏斗过后筋疲力尽，和姜灵江北舞随便聊了几句，便支撑不住沉沉入睡。 　　医院里的灯一个一个的熄灭，而夜渐渐深了下来。 　　两名少女都各有心事，守在床沿边，相互依靠，静静地凝视熟睡着的姜霖。 　　姜灵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安静睡着的他，像个婴儿一样，随着她的抚摸流露出舒服的表情，嘴唇一收一缩地，嘴角有着安然恬静的些许笑意。然后自个的嘴角也跟着他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灵灵，要怪就怪我吧，”江北舞忧伤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寂静，“那些劫匪都是瞄准我来的，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受伤，你们也不会那么担心。” 　　“你不必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姜灵停住手，沉默片刻，“这是我的责任。” 　　“啊？”江北舞显然没听没明白。 　　“如果我们三个都在一起，也许那些人不敢做这类的事情了。” 　　三个人在一起？是啊，两个人都在照顾她。江北舞趴在病床上，脸颊枕着手臂，眨巴着眼睛望着姜霖，嘟囔着说道：“灵灵，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自己与好老婆想比，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认清这一点的江北舞很骄傲，也很委屈，灵灵好像什么都会做，成绩好，智商高，也比自己稳重，胸也比自己大许多。一手连高档酒店大厨都望尘莫及的厨艺，更是让自己拍马都赶不上，学了这么久的菜，只会一样青椒土豆丝，还经常弄得半生不熟的，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做给姜霖吃。 　　家务？算了，那还是交给佣人做吧。 　　“不是啊，小舞你不是我老公吗？打架比我厉害，玩闹的时候我经常打不过你，”姜灵轻轻抚摸少女的背，后者像只小狐狸嘴里哼出舒服的呻.吟，“这次要不是你帮了忙，我哥恐怕就回不来了。” 　　“可是一直都是你们保护我啊。”江北舞抬了下眼皮儿，瞅见对面病床上的那个年轻人还没睡觉，眼神一直贼兮兮地往这边瞧，她小脸一红，但还是忍着羞涩说道：“你知道吗......从那次你挺身而出维护我的时候，我、我就想娶你当老婆了。” 　　姜灵忍不住笑了笑，从那次以后，自己的好闺蜜就想要把自己追到手，眼中只有自己。明明那么漂亮优秀，家中父母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却好几年都没兴趣接触其他人，更别说男生了。没想到最后竟然阴差阳错地认识了自己的哥哥。 　　如果不是有自己的这层关系，哥哥也最多只能和她做普通朋友吧。 　　但是她们......姜灵弯腰凑到她耳边说道：“那这次呢？” 　　“男的和女的又不一样！”江北舞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姜灵连忙竖手指在唇边，指了指正睡着的姜霖：“小声点，说不定他还在偷听咱们说话呢。” 　　江北舞悄悄从被子上微微抬起一点头，黑溜溜的眼睛看见姜霖熟睡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皮下的眼珠子正无规则的乱动，喜欢玩百合游戏的她清楚，人在做梦的时候时常出现这种情况。 　　那姜霖是故意演戏，还真是在做梦呢？做梦又是在做什么梦？该不会是在做春梦吧！这、这个色狼...... 　　江北舞脸烫似火烧，埋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她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想起醉梦山上发生的一切，想起今天晚上的抢劫，明明能躲过那个肌肉男的拳打脚踢，却偏偏要硬撑着不让开，只因为背后是她，他怎么敢闪开。搏斗的时候，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了几道口子，脏兮兮的，沐浴路灯灯光，活像一只火鸡。 　　但就是这只火鸡保护了她。 　　而火鸡的妹妹，一只凤凰从前也是如此。 　　呸，什么火鸡和凤凰，胡思乱想什么呢。江北舞拍了拍小脸，努力让自己入睡。 　　“睡吧，我去找护士要张被子。” 　　姜灵推开病房，走廊里点着朦胧的灯火，不远处的护士站依稀可见有人值班，两侧墙壁停靠着许多病床。这里是锦城最好的医院，平时床位紧张，在发生流行病或者疾病频发时，更是人满为患，而每当这时候就会有许多人睡在这外边的病床上，又或者没钱住病房而被临时赶了出来，让给其他人。 　　现在没有流行病肆虐，也没有进入寒冷的深秋，走廊病床上理应空无一人，可姜灵侧过头，分明看见门边上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手里似乎拿着一朵花，正低头轻嗅，唇边挂着一丝微笑，翘着的二郎腿也是一晃一晃的。 　　“他已经休息了，有事请明天来。”姜灵反手轻掩身后的门，平静地说道。 　　女人慢慢抬起头，随着光影变幻，隐藏在阴影里的脸庞不断暴露出来，她终于不再笑盈盈的了，露出疑惑的神情：“奇怪，今天你怎么没把我赶走？” 　　姜灵淡淡地回应道：“一味的拒绝是弱者的做法，若即若离才会让你更加绝望。” 　　女人没有被激怒，反而又笑了起来：“看来你深有体会。” 　　“向小园，”姜灵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喊出了她的名字，“今天我不想跟你吵。” 　　“今天你不想和我吵，可是明天，后天呢？姜灵，我可是从来不想和人争锋相对的呀，”向小园从病床上跳了下来，绕着姜灵转了一圈，“你我都知道，那没有意义。” 　　姜灵用清冷如寒潭的眸子盯着她，一言不发。 　　“好吧，这次我输了，”向小园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真的不该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忍不住的，对自己的性子毫无办法，要怪，就怪老天爷吧。谁叫它生了我这样一个奇葩呢。” 　　“这是我从路上摘的鲜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无名无姓不适合我，聪明如你肯定知道，送给你吧。”她拿捏着淡粉色花朵的绿茎，竖在姜灵面前。 　　姜灵坦然接过，向小园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里透着的疑惑更深了，“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啊。” 　　“我说过，我不会再一味的拒绝，”姜灵微笑着，说是迷死人也不为过，“因为我一定会赢，这是命中注定。” 　　向小园凝视了她半晌，忽然拨弄肩后柔顺的长发，转身离去，没有留下一句话。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医院走廊的尽头，直到没有在姜灵视野中留下一丝痕迹。 　　姜灵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然后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不过是一朵随处可见的野花，怎么比的上家里养的花呢。 　　作者留言： 　　（怎么说呢，跳订的读者太多了，身为作者我是可以查粉丝值的，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就经常查发了间帖和书评的读者。真的，真的，心情很差，也很失落，许多读者的粉丝值只有一两百，三四百，这本书目前全订呢，大概要花八九百猫饼干吧，所以跳了好多章节不言而喻了，我很疑惑，跳这么多能看懂吗，终有一天会因为看不懂弃的吧。） 　　（如果真的喜欢这本书，真的想支持作者，不说自订，多订阅一点吧，趁着这个月全本七折。小舞是我很认真塑造的一个角色，很适合当女友的一个女主角，如果看了她的章节，说不定你会喜欢上她呢。） 第四十二章 姜霖很头疼 　　姜霖住院的第二天，姜恒远和温映雪很早就带了早饭过来，同行的还有夏家母女。 　　他们进入病房的时候，姜灵和江北舞还趴在床沿边睡觉，身后披着医院的散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她们迷迷糊糊地被叫了起来，脸上都带着几丝倦意，鬓发散乱，美目惺忪，早有预料的温映雪拿出洗漱用品和牛角梳，姜霖醒来时，才没看见两名少女颇为狼狈的模样。 　　长辈们都有事在身，闲聊几句便匆匆离去，病房里又只剩下姜霖几个年轻人，以及一只小萝莉。 　　夏小小闲在家里没事做，厌倦了领着一群小鬼疯疯打打，姜霖不在家，更失去了研究人类终极问题的机会。于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没想到更无聊了，鼓着腮帮偷看那发春少女，溜溜转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 　　而一觉醒来的姜霖，感觉全身酸痛得好像不属于自己，扭了扭身子，碰到小臂和头部，就是一阵剧烈的刺痛。 　　想起昨晚的那个刀疤脸，姜霖脊背生寒，一阵后怕。那个劫匪肯定是学过武的，招式迅猛有力，拳劲生风，力出于骨，劲蓄于筋，颇得“快狠准”三味。如果不是侥幸刺中了他的大腿，小舞砸中了他的天灵盖，分身乏术，不然自己还真打不赢他。 　　姜霖学武，一直学的是强身健体之道，这次经历，却坚定了他认真学武的想法。普通人是没有那么多遇见劫匪小混混的经历，可自己妹妹和小舞不一样啊，美貌少女经常会遭到来路不明的骚扰，身上的钱财更是罪犯的加分项，怪不得江宏儒派遣刘豪天天保护。 　　应该多向黄泰初老师多请教一下......他想。 　　这时候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病房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她们身上。 　　原本和谐温暖的气氛瞬间凝结，姜霖敏锐的嗅觉仿佛嗅到硝烟的气味，暗道糟糕，自己受伤的消息果然传到她耳朵里了。对性格恶劣的她而言，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捉弄他们的机会。 　　她的任性，姜霖真是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姜霖，日子过的不错嘛。看见你这样子，我也想受一次伤，躺在床上等人照顾。” 　　向小园拎着几口袋水果放在床边的台子上，望着姜霖的琥珀色眼眸全是促狭的笑意，而她的旁边正是苏苏。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姜灵和江北舞正在剥花生吃，因为姜霖右手受伤不好动，只能被动接受姜灵把剥好的花生米喂进自己嘴里，江北舞有小萝莉这个电灯泡在，外加上自己的好老婆，是不敢做出这种亲密举动的。 　　但是没有人就会这样照顾他了吗？江北舞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是一定，肯定，绝对，必然不会喂他东西的！ 　　“我劝你别有那个念头还好，不然身边没人的时候都不知道往哪哭。”江北舞冷忍不住冷嘲热讽。 　　“谁说的，我身边不是还有个美人吗？”向小园用肩蹭了蹭苏苏，调笑道：“你说对吧，苏苏？我生病的时候你肯定会来照顾我。”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移向姜霖：“不像某个人胆子小，是不可能背着一些人来找我们的。” 　　“学姐，学长还在修养呢，你就别开他玩笑了，”苏苏脸红，“也别把我拉进去啊，咱们都是一个大学的，见面都是挺正常的事情。” 　　“那要看别人怎么想了。”向小园若有所指地说道。 　　姜灵恍若未闻，依然剥着花生壳，喂自家哥哥花生米，淡淡的眼神扫过她们时，仿佛只是见着一块路边的石头。 　　“这么早过来看我，还带着水果来。谢谢了，找几张凳子先坐下吧。”虽然向小园和苏苏能来看自己，真的让姜霖有些感动，但这种争锋相对的情况却不是他想要的，而别人千里迢迢来看你，总不能赶她们走的，十分为难的姜霖，只好用一般性的礼貌对待。 　　他话音刚落，突然腰际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嘴巴咧了又咧，却偏偏要忍着那嘶着冷气的痛楚表情。江北舞收回作恶的纤手，眼神若无其事地四下闲逛，微噘的唇瓣有些气恼。 　　“凳子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向小园在病房里找了找，显然没有立刻离去的意思。 　　江北舞黑亮的眼珠子微微瞪了出来，即使是不开心的表情，也让眼角狭长的桃花眼看起来更为妩媚， 　　“小小，你去找护士姐姐拿几张凳子过来吧。”姜霖半躺在病床上，对坐在他对面的夏小小说道。 　　“为什么要我去？”夏小小小眼神瞅了瞅其他几人，嘟着嘴稳稳坐在凳子上。 　　隐隐约约的第六感告诉她，自从这两个人来了后，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就发生了改变。她又兴奋又开心，还等着看好戏呢。 　　姜霖头疼，苏苏笑了笑，露出双颊的两颗浅浅梨涡：“我去吧。” 　　说着她就出门了，过了一会儿拎了两张板凳过来。 　　她坐在夏小小旁边，小萝莉撇了撇嘴，好奇的眼神偷偷地在她身上转悠，看见那张娃娃脸时，露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模样，可是视线下移一瞧见那呼之欲出的欧派，又皱了皱眉，咬着嘴唇有些苦恼，好像怀疑自己长大后有没有这个罩杯的欧派。 　　小萝莉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却不知道所有人都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就连苏苏也是。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个外表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已经把她当成了同类。 　　苏苏低着头，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小女孩，长长的睫毛缓缓抖动着，一眨一眨的眼帘里盈着笑意，秀气的娃娃脸，略显稚嫩的五官，正散着一种揶揄的神情。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姑娘？” 　　小姑娘？夏小小很不满地看着苏苏，她还以为两个人都有相同的经历呢，看来只是她一厢情愿。“我在你眼里，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吗？” 　　小孩子意味着不懂事，懂事的人不是小孩子。夏小小的逻辑推演能力一如既往的简单。 　　“我叫苏苏，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苏苏微微一愣后便收敛可亲的笑容，突然正色，对待这一类小孩她有丰富的经验，毕竟她就有这类被误认为小学生的苦恼。 　　“夏小小。”夏小小面无表情，语气简短，仿佛多说一个小字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晓晓？春眠不觉晓的晓吗？” 　　“大小的小，”夏小小很骄傲地说道，“就像变态从不说自己是变态，也不会有傻蛋的名字叫傻蛋，所以相反来看，我可是一点都不小。虽然其他人听见这个名字都有误会，但只要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一点也不用在意他们。” 　　“当然，”她顿了一下，“经常把小小挂在嘴边，我还是很在意的。” 　　“所谓名不副实，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苏苏认真地点点头，很机智地没有去评价这个名字。 　　夏小小忽然感觉看她又顺眼了。 　　与苏苏不同，向小园直接坐在姜霖的右手侧，与左手侧的两名少女遥遥相望。 　　姜霖表情坚毅，身体僵硬，像只尘封数千年的木乃伊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第四十三章 公共厕所啊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落针可闻。姜霖全身紧绷，皮肤上的神经末梢敏锐接受到了空气里散发着的危险信号，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压在心头令人惴惴不安。 　　其实以江北舞那棉花糖似的心肠，只要向小园稍微退让一步，自己再好生哄她，两人的矛盾便会立刻消弭。可是她能吗？明显不能，姜霖认识的向小园就是一只奔波跳跃在大街小巷的野猫，与人斗其乐无穷，慵懒与炸毛只在一线之间，兴致有时候能持续几天，几个月，几年，下一秒就有可能兴致索然。 　　最放心的还是自己的妹妹姜灵，或许听说过向小园这个名字，但一定不甚了解，毕竟向小园大她两年，最近才回到锦城。只不过，她有可能因为江北舞的关系，一起讨厌向小园，联合起来排斥向小园，这是姜霖最不愿见到的场面。 　　“向小园，你今天不去做兼职吗？”姜霖灵机一动，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向小园就在半工半读，要不去剧院演戏，要不辅导初中生的功课，从没见过她的爸妈，一个人养活自己，那把时刻不离身的折扇，姜霖就曾猜测扇子与她的亲人有关。 　　“国庆节啊，我也给自己放个假。”向小园随口答道。 　　“哎呀，平常这么忙，好不容易有时间，去其他地方旅游也好吧。我没事的，你看灵灵和小舞都在身边照顾我，不缺人手，放心吧！”姜霖差点想跳下床演示了。 　　“没事，这两天玩够了，平时也闲的慌，不缺这点时间......”向小园顿了一下，笑盈盈地望着江北舞：“再说，咱们很久没见面了，就在这里叙叙旧不好吗？” 　　江北舞气得暗自咬牙，却硬要保持那一脸优雅的笑容，小手偷偷扯了扯姜灵的衣袖。 　　面对闺蜜的求助，姜灵停住剥着花生壳的纤手，像女主人一般端正姿态，眉眼清淡地瞥着向小园，不急不缓地说道：“向小姐，你要叙旧也可以，但这个地方好像不适合吧。我哥哥有伤在身，需要的是陪伴，调养身子，而不是唠唠叨叨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江北舞赞同地点点头，她的脸皮不及对方厚，但和自己好老婆联合起来，一定可以对付向小园。 　　她倒不是想要为了姜霖和向小园争风吃醋，主要原因还是女孩子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较劲，所以一看到向小园就不喜欢她，当然也掺杂了姜霖的因素在里边。 　　听了姜灵一番逐客令，向小园表示无所谓，自己可以静静陪在一旁。 　　姜灵淡然的神色明显出现几分不悦，江北舞气得坐不住了，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拿来一颗向小园带来的苹果，握着水果刀开始削了起来：“姜霖，你躺好，我给你削个苹果。” 　　姜霖躺在病床上，看了看右边的向小园，又转头看着江北舞漂亮的侧脸，如同雷鸣闪电轰得心脏外焦里嫩。少女削苹果的架势，俨然一个新手，东一块西一块，连着果肉一起削进了垃圾桶，红彤彤的苹果瞬间缩了几圈。大小姐不会做家务，家中许多事情都是由佣人代劳，此番作态，不过是为了气向小园。 　　但你这样做，偏偏就是走进向小园的套了啊。姜霖心里叹了一口气。 　　姜霖本想提醒她几句，竟然看到江北舞把刚削好的苹果毫不犹豫地放自己嘴边咬下一口，挂在嘴边刚要出口的话已然转变为：“你不是说给我削苹果吗？怎么你自个吃了！” 　　“吖！我看自己把苹果削得太漂亮，一不小心就咬了下去，下个我给你削吧。”江北舞脸红，也要装成理直气壮地模样，这减肥成功的苹果，给别人吃还不好意思。 　　当然，这也能气气姜霖，谁叫他和这个叫向小园的女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她们不过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在乎那么多干嘛，姜霖死在向小园的石榴裙下都不关她的事，要怪，只能怪姜霖自己有眼无珠！ 　　“算了，我来削吧。”姜灵笑了笑，接过江北舞手里的水果刀，准备站起来去拿个苹果，却见到向小园笑着递了过来。 　　姜灵不尴不尬地道了声谢，于是削苹果给姜霖和江北舞吃。 　　苏苏看到对面开始吃东西了，悄悄舔了舔嘴唇，但是想到自己不久前才吃了早饭，吃多了长胖怎么办。她鼓了鼓可爱的脸颊，一直激励着自己不要去，然后兴奋地拿了几种水果，一袋花生回来，和小萝莉一起分享。 　　“surprise！” 　　一大捧康乃馨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三个脑袋纷纷探了出来，分别是李凯旋，苏玦，罗阳泽。 　　三个人一见到室内的场景，身体就一动不动的，像是被石化了一样，眼里充满着走进女儿国那般的惊艳。 　　最后还是唯一不是单身汉的苏玦推了推眼镜，咳嗽几声将其他两人的神魂拉了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你们怎么来了？”姜霖心想这三个人怎么不早一点来。 　　“你的英勇事迹再一次传遍了整个学校，辅导员和整个系凑了点钱，然后叫咱们买点东西过来看看你，算是一份心意。本以为你孤家寡人一个，孤单寂寞冷，没想到有这么多美女在这儿啊。”苏玦将康乃馨放在床边，一边和姜霖说话，一边忍不住偷看病房里的几名少女，特别是那有着清丽容貌的女孩。 　　“这是你女朋友吧，我们是姜霖的室友。”他们都看过姜霖钱包里的照片，只要看过这张美貌不可方物的脸就不可能忘记。 　　“那是他妹妹。”夏小小冷笑。 　　“妹妹？”三个人相视一眼，仿佛都恍然大悟，齐刷刷地向立正看齐一般低下头看着姜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姜霖居然一声不吭地玩起了干妹妹的攻略游戏。 　　能不眼红，能不羡慕，能不激动吗？他们连做好哥哥的机会都没有！ 　　姜霖一看就知道他们心里的龌龊念头，连忙解释道：“你们想什么呢。我们只是兄妹，兄妹的妹，懂吗？”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向小园似笑非笑，江北舞面带忧色，夏小小十分得意，苏苏略显惊讶，只有姜灵神色如常，依然慢条斯理地削着水果。 　　而姜霖的三个室友表情都很尴尬，苏玦推了推沉重的镜框，勉强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姜霖，这不怪我们哈，要怪就怪你那张照片，任谁都看都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啊。你从没提起过自己有个妹妹，误会了也不跟我们解释。”罗阳泽没注意到气氛的异常，大大咧咧地说道。 　　“解释，然后呢？你们准备怎么做？”姜霖没好气地说道，这三个家伙要是知道了他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还不一天到晚把大舅子挂在嘴边。 　　李凯旋嘿嘿笑了两声。 　　这时候病房门开了，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正好换的盐水瓶，看来是准备给另一个病床上的年轻人换药。 　　“请你们安静一点，病人需要休息。”她一边换药，一边对另一边挤在病床边上的人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等会就要走了。” 　　苏玦连忙道歉，然后回头对姜霖使了个眼色，便拉着一头雾水的李凯旋和罗阳泽匆匆离去。 　　“既然护士小姐姐都说了要安静，那我们也走了。” 　　三个人来得快，去的也快，风风火火，姜霖还没反应过来，又见向小园蹭一下站起身，拿起新鲜的红色苹果，轻轻咬一口，发出果肉剥离的清脆响声。 　　没等他说几句挽留的话，她便甩着长长秀发，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苏苏，咱们走。” 　　向小园的突然离去，让姜霖一时错愕。只见苏苏走了过来，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叫了一声学姐等等我，也跟着小跑离开了病房，小萝莉望着门口，居然有几分不舍的神情。 　　病房骤然减少五个人，变得空荡荡许多。 　　难道我这里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都可以上我？ 　　姜霖莫名不爽，对向小园捉摸不定的性格更多了几分体会。 第四十四章 不像情侣的兄妹 　　暖风徐徐，阳光和熙，向小园的离去，让这间病房笼罩在一种安静的氛围中。 　　姜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以补个安稳觉，在手臂隐隐刺痛中昏昏入睡。 　　而醒来过后，却发现病房只剩他和另外一个年轻病友。 　　病床台上摆放着一大捧娇艳的康乃馨，几袋水果，几张找护士要的凳子仍然零散在病床周边，垃圾桶里装着满满的苹果皮和花生壳，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有人来过。 　　可是她们人呢？ 　　“她们都回家了。你妹妹说会拿一份午餐过来，饿了的话可以先去叫护士帮忙，去楼下餐馆带点饭菜，她已经跟护士说了。另一个说是要回家拿作业过来做，不过可能要晚一点，她的家比较远。”隔壁的年轻病友回答了他的问题。 　　姜霖楞了一下侧过头，住了一晚上，他这才注意到这位同房病友的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因为不怎么运动的关系，脸色苍白，身体消瘦，插着针筒的手十指修长苍白，隔着柜台望着他的眼睛倒比平常人来的明亮。 　　“谢谢，我知道了。”姜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没事。”少年腼腆地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游戏，一只手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姜霖看到他很专注打游戏的模样，也不好打扰，靠着床头静静思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小园像是一道初秋刮来的风，猝不及防把一切平稳安静的生活给搅乱了，泛起阵阵涟漪，却没人能治得了她，那可是风啊。 　　他该怎么处理向小园的事情？姜霖有些头痛。 　　十分钟后，姜灵拎着一个电饭盒回来，看到自家哥哥怔怔地发呆。 　　“哥，什么时候醒的，没睡好吗？”姜灵看到他有些太入神了，连自己进来都不知道，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姜霖迅速舒缓皱起的眉毛，摇了摇头，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苦恼的模样。 　　姜灵轻轻哦了一声，收拾台上有点杂乱无章的东西，将电饭盒放在上面，一边取出菜盒，一边说道：“妈妈今天专门给你炖了乌鸡汤，益气补血。我想着你很喜欢喝这个，给你多盛了一盒，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着她坐在了床沿边，端着的乌鸡汤香气四溢，姜霖却没有任何贪嘴的冲动，依然保持靠床的姿势，沉稳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十一点啊，怎么了？” 　　“你还没吃饭吧。”姜霖看了眼对面墙壁的时钟，十二点十分，离开了七十分钟，做地铁只够一来一回，根本没有吃饭的空闲。 　　姜灵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在这里吃还不是一样。” 　　“那你先吃吧，我还不饿。”姜霖不想饿着妹妹，来回奔波一定很耗体力。 　　“不行，你是病人。病人都经常说自己不饿，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姜灵料想哥哥说的话都是假的，拿着一勺子汤吹了吹，准备喂给他，“你不是很喜欢吃妈妈煲的汤吗？里面泡了枸杞红枣，给你尝尝。” 　　姜霖连忙躲开：“我自己知道吃。” 　　“你的手动得了吗？”姜灵放回汤勺，没好气地看着他。 　　姜霖动了动手，奈何右手被弹簧刀割伤包了一层绷带，左手因为小臂遭到腿鞭和拳击，淤青未消，动一下就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去上厕所的时候已经很费力了，更何况驱动小臂拿捏汤勺。 　　喝浓汤？自讨苦吃差不多。 　　“你吃了再来喂我也一样。”姜霖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谁说喂你的时候我就不能吃东西了？咱们一块吃不行啊。”姜灵喂了自己一勺汤，然后又舀了一勺喂姜霖，瞧见他脸色尴尬想把嘴巴撇到一边时，姜灵瞪着他：“你敢嫌弃我！” 　　姜霖无奈，只要快速喝了汤，姜灵看到自家哥哥无奈的表情，偏着脑袋笑了笑，黑珍珠般的眸子里渗着丝丝撩人的媚意。她自己吃了一口鸡肉，然后舀了一块鸡肉给他。 　　“骨头吐这里。”姜灵伸了个空盒子到他面前。 　　姜霖吐了骨头，落在空盒里发出叮当的响声。他张大嘴做干呕状：“真恶心。” 　　“你懂什么，这叫甜蜜！”姜灵攥着粉拳捶了下他的大腿，他只有下半身没有受伤。 　　“好吧，那你把汤盒拿过来，我吐点口水在里面。” 　　“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姜灵缩了缩端着汤盒的手，秀眉轻蹙，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你说的，甜蜜啊！” 　　“男人都是臭烘烘的泥做的，哪有女孩子的香，你这根本思想就出了问题，”姜灵舀了一勺饭塞进他嘴里，“少啰嗦，快点吃，你想让你妹妹吃冷菜冷饭吗？” 　　兄妹俩一人一口，不时嬉戏打闹，吃的比较慢，有人拎着饭盒进来了，都还没有吃完。 　　“姜霖？” 　　姜霖听见有人喊自己，口中的米饭嚼都没嚼几下就慌忙吞了进去，循声望去，竟然是失踪多日的杨素。 　　她的穿着依然简单干练，面容略显憔悴也掩盖不了那股冷艳的气质，见到姜霖躺在病床上，眼中明显有几分惊讶。 　　“你来这里......”姜霖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饭盒。 　　“哦，我这是来给我弟弟送饭的，”杨素低头看了一眼饭盒，又把目光落在了姜灵身上，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然后又迅速被冷漠的从容所遮掩，“她是你女朋友吗？” 　　“我妹妹，姜灵，”姜霖给姜灵介绍了一下她，“这是我大学里认识的朋友，杨素。” 　　姜灵朝她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面对外人时，仿佛又变成了那高高悬挂于夜空的清冷弦月，除了哥哥，任何人都是稍纵即逝的掠影，掀不起一丝波澜。 　　杨素见过很多这样高冷的人，她自己也有这一方面的性格，却从未见过清丽少女这般的骄傲清冷，犹如一朵高岭之花傲视雪山下的芸芸众生，而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气质好像理所当然。自己凝视那双幽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甚至会产生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杨素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提及交流会放姜霖鸽子的事情，从饭盒里拿出饭菜给那被她称为弟弟的少年吃。 　　不过她就没有像姜灵那样亲自喂食了。 　　他们真的是兄妹？杨素瞥了一眼旁边病床的情景，眼神充满了疑惑，兄妹俩旁若无人的一人一口吃饭。 　　“是不是很奇怪？”少年凑近杨素，低声问道。 　　不得不承认，兄妹有这么亲密的举动，真的很奇怪。杨素点了点头。 　　“昨天开始，我就在偷偷观察他们了，感觉，他们不像是兄妹，”少年的声音本来就压得很低，此刻又低了几分，神神秘秘地说道，“更像是情侣。” 　　杨素笑了笑，伸指弹了弹少年的额头：“你这小鬼没姐妹，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兄妹和恋人的区别。你有这心思，还不如多琢磨着怎么让自己的技术意识更好点。” 　　“快吃吧，别等饭菜冷了才下口。你呀，就是身体太弱，经常生病。” 　　少年嘟囔了几句，挪了挪身子，找个好地方正坐起来，就在病床上开始吃午餐。 　　虽然确实如杨素所说，他不知道兄妹和恋人的区别，可是恋人有这么亲密吗？那个漂亮小姐姐实在太引人瞩目了，像块磁铁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窝在被窝里，偷偷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昨天半夜，他看到小姐姐回到病房后，偷偷亲了一下那个小哥哥一下。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小姐姐温暖的目光，一直拴在小哥哥身上，和别人说话时都有意无意地瞥着小哥哥，除了他，任何人都没发现。 　　恋人应该不会这样依赖吧。 　　至少他看到的恋人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第四十五章 偶遇班主任 　　经由妹妹精心照料，身体年轻伤势恢复得比较快，住院两天，姜霖就生龙活虎地出院了。只是右手依然包扎着绷带，能感觉到长肉的麻痒感，不能做过于激烈的动作。 　　听说姜恒远买了辆车，刘豪送来了药酒礼品，金光闪闪的豪华包装让姜恒远和温映雪都吓了一跳。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送礼的，绣着金丝铂线的如意刺绣，精美奢侈，摆在客厅里也称得上艺术品，不知比那几万元的药酒礼品贵到哪里去了，江家送这个来真的是为了谢谢救了他们的大小姐？ 　　父母难以理解，姜霖倒是明白江宏儒的几分心思。这明月集团的老总，摆明就是一个女儿控，表面是送心意，其实送的人情，随便送你点贵重东西，你家的小混蛋就别在纠缠江家的女儿了，赶紧滚蛋。 　　以沉稳睿智闻名的江宏儒，肯定知道这招不管用，但就是急不可耐地送东西过来，生怕女儿死心塌地下一秒就被抢走了。如此小孩子心性，让姜霖不禁笑了出来，其实换位思考，如果突然蹦出个男的想抢走自己妹妹，自己的反应估计比他还夸张。 　　国庆节期间，姜霖一直担任着江北舞的免费辅导老师，即使住院时也没落下。 　　时间到了十月五号，上学之前，姜霖拿来锦城七中三年前的一套试卷，难度和上次月考的差不多，估测下江北舞的具体分数。 　　结果在所有人意料之中，除去作文，512分，算是正常发挥了。不过看整张题卷，却是进步了一点。少女实在是太粗心，算错一道送分的选择题，填空题忘记加一个负号，扣十分，而最后倒数第二道解析几何竟然全都做了出来，以前她都是只做第一个问。 　　这要归功于姜霖的辅导了，着重讲解数列和解析几何，这是少女的弱项，以他总结出来的套路，这大题的二十多分基本能拿到手。 　　并且以江北舞的作文成绩，加上五十分，已经达到和姜霖约定好的赌局范围，能够让他答应自己一个要求。 　　“姜霖，高考出的题会比这里的难吧？”解决自己的弱项，江北舞满心欢喜，却难以置信。 　　“不会，天府卷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圆了，大多考的椭圆和双曲线，你记着我给你说的几个方法就行了。”大题考圆，九成九的学生都得扑街，姜霖排出很多不必要的学习，有信心让江小舞拿到解析几何的全部分数。 　　“要是这样就好了！”江北舞双手合十祈祷着，通过针对性的学习，她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成绩。 　　想到这里，少女不禁信心十足，微微扬起下巴，准备下次月考在班主任面前扬眉吐气，可是她一转头，看见姜霖笑吟吟的模样，顿时心慌意乱，大声说道：“你笑什么？该不会想要毁约吧！” 　　“我笑什么，你自己明白。”姜霖嬉皮笑脸。 　　笑，继续笑，月考后有你哭的时候。江北舞不在乎地轻哼一声，实则暗地里咬牙将姜霖的悲惨遭遇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赌约？你们什么时候打赌了，我怎么不知道。”姜灵本来安安静静地看书，听到他们的谈话，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江北舞蹭一下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哧哧在地上刮了一小段距离，她埋着头收拾作业，动作僵硬地说道：“你问姜霖吧，是他提出来的。” 　　“就一个小的赌约，达到目标成绩后，小舞就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姜霖不慌不乱地解释道。 　　姜灵瞥了他一眼，好像知道他话没说完的样子，轻轻合上书本，说道：“看你们这样子也应该做完了，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去上学。” 　　江北舞低着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姜霖也如同大赦，殷勤地为收拾茶几。如果让妹妹知道他提出的要求，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应该不会有过激的表现，最多笑骂他们一声。 　　对待自己人，他的妹妹就像是广阔无垠的天空，可以用温柔和广袤的胸怀容纳一切。 　　上学途中，两名少女要买点东西，江北舞怕被熟人认出来，于是提出去离学校比较远的步行街。 　　抵达步行街，她熟练地拨弄两束头发到胸前，捋了捋贴近脸颊的发丝，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顶鸭舌帽，一个半张脸大的墨镜，通通戴上之后，只露出樱桃小嘴，包裹的严严实实，如果不是穿着锦城七中的蓝天白云，整一个明星范。 　　瞧见少女熟练打扮的模样，姜霖目瞪口呆，姜灵又好气又好笑，好像早已习惯闺蜜的古灵精怪。 　　对着文具店的玻璃照了照，江北舞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食指指尖划过嘴角，挑动一缕发丝，潇洒而又少女风情，颇为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你们都认不出我吧。” 　　“你这是去做贼啊！”姜霖脱口而出，这不是早有准备他都不信。 　　“你管我！”江北舞不笑了，扯开墨镜瞪了他一眼。 　　姜霖一时语塞，拉了拉背着的书包肩带，无奈地说道：“行吧，你要买什么东西，我和灵灵陪你一起去。” 　　“谁要你来，我一个人就行了。”江北舞有点不耐烦，似乎不想说太多的样子，望向姜灵，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招手道：“老婆，我先走咯。” 　　“记得早点过来，不要又踩着点进学校。”姜灵叹了一口气。 　　“嗯嗯！” 　　江北舞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汇入人流之中。 　　“她去哪了？”姜霖狐疑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少女实在太熟练了，这种事好像发生得不是一次两次了。 　　姜灵瞄了他一眼，脸颊微红，没有回答，直接走进文具店。 　　姜霖转过头，错愕地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只能站在原地摇头叹气，脸上的笑容更多是宠溺的味道。 　　二十分钟后，姜灵早早买完了文具，而江北舞终于背着明显重了一些的书包活蹦乱跳地回来了。她一把挽住姜灵的手臂，在姜灵耳朵低声细语，然后又笑嘻嘻的，得意洋洋。清丽少女脸色更红了，罕见羞恼地掐了下她的腰，想去抢她背包里的东西，却被后者灵活地躲开。 　　两名少女在姜霖面前打打闹闹，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姜霖皱着眉跟在她们身后，思索着江北舞到底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江北舞？姜灵？” 　　这时候身后突然多出一个冰冷而惊讶的女声。 　　三人纷纷回头，见到一个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像一匹烈马，让风在脚后跟之后尘嚣。 　　她脸若冰霜，严肃的目光在两名少女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又深深地瞥了姜霖一眼，多了几分好像是看小混混的不屑。一阵果不其然的冷笑，让她风韵犹存的脸蛋像米开朗琪罗雕刻出来的石像那般凝固着表情。 　　姜霖一头雾水，这张脸似曾相识，但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 　　直到江北舞眨了眨眼睛，惊讶地说道：“陈老师？” 　　陈老师？姜霖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不是她们的班主任吗？ 今天无更，明天补上 　　这几天一直在看LOL比赛，码字到两三点睡，熬夜导致脑壳有点懵，状态不行，明天补上吧。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四十六章 早恋问题 　　“你还知道叫我老师？你这个打扮是什么意思？”陈昌素气得不轻，考试作文乱写，不把平时测验当回事，那真正到了高考怎么办？她已经放过江北舞两次，本以为会乖乖地痛改前非，没想到又在街上逮到她。 　　“买东西啊......”江北舞取下鸭舌帽和墨镜，美目斜睨，不去看班主任严厉的眼神。 　　“买东西用得着乔装打扮？身上穿着校服，偏偏用帽子墨镜挡脸，生怕有人认出你是吧，”陈昌素冷哼一声，“那你怎么忘了加个变声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你和姜灵的声音，没瞧见街上的人都望着你们吗？” 　　为了照顾学生的面子，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怎么尖锐，但像一根针轻易地刺进了旁人耳中，一些看好戏或者频频回顾的路人脸色尴尬，纷纷收回了目光。 　　江北舞低着头，保持沉默，她总不能拿出书包里的东西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吧。 　　姜霖见状，站到少女身边想帮她说几句话，刚一张嘴，就看到中年女教转过头，眉尖一扬，冰冷的轻蔑眼神笔直射了过来。 　　“你是我的学生，我并不想为难你，只问你一个问题。这个男生是谁？”陈昌素压抑着心里的怒气，感觉自己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见到这个男生的一刹那，她脑中仿佛出现了一支粘合剂将所有支离破碎连在一起，形成一块完整的真相拼图。 　　说什么买东西，乔装打扮的用处不就是被人认出来吗，这里是学校周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很亲昵的样子，那结果还用多说？ 　　少女上课精神不集中，成绩飞速下降，她早就怀有早恋的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陈昌素痛心疾首，漂亮的女孩子经常会受到各方面的干扰，所以很少见到成绩与美貌并存的女生，但她班上的这两个却是例外，美名在年级里广为流传。但是，姜灵是很优秀，性子未免太过冷了点，自己作为班主任站在她面前都不敢说有足够的威严，更何况那些毛头小子了，而江北舞却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江北舞可爱，乖巧，微笑优雅矜持而不是阳光，待人接物做得很好，班级里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陈昌素还是第一次见到让自己如此满意的学生，目睹少女成长的两年青春年华，她都快把少女当做女儿看待了。 　　而作为老师，她有责任不让一个好苗子被外边的小混混给毁了。 　　中年女教师的语气并不友好，眼中的轻蔑毫不修饰，姜霖微微一愣，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休闲装，这才意识到她将自己当成没读书的小混混，纠缠着她的好学生。 　　“我是姜灵的哥哥，来这里是送她们去上学的。”姜霖笑道。 　　姜灵的哥哥，那就不是在锦城七中成为传奇的姜霖吗？陈昌素微微一怔，询问的目光投向江北舞身边的清丽少女。 　　“嗯，他是我哥哥，姜霖。”姜灵点点头。 　　这名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应该没理由骗她，但陈昌素却更加警惕起来，上下打量江北舞和姜霖，皱着眉问道：“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江北舞脸有些烫，在老师面前她总是藏不住心事，头勾得更低了，声若细蚊地答道。 　　“陈老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不用那么紧张。”姜霖直视班主任，大大方方地说道。 　　“朋友？”陈昌素冷笑，她二十年教龄，这句话都不知道从学生那里听了多少遍了，怎么可能连恋人和朋友之间的区别都分不清楚，“你交这样的‘朋友’，你父母知道吗？成绩一直在下降，也没个长进，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要请你家长过来了。” 　　听得“请家长”三个字，江北舞身子微微一僵。 　　姜霖也抿了抿嘴，这名严厉的班主任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至于“朋友”关系，江宏儒和戚钰对他们三个的关系心知肚明，所以请家长对于江北舞的意义在于，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说不定还会没收手机，关禁闭，这对贪玩的她而言，无疑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陈昌素的语气缓和下来，好言相劝：“你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还是绝了这份心思为好。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很好，很不错，但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考个好成绩，不至于成为别人眼中的富二代，有能力做自己的事业......” 　　“陈老师，你不用担心她成绩，我们会监督辅导她的。”这时候姜灵忽然插了一句话。 　　所有人都是一愣，江北舞抬起了头，姜霖张了张嘴，侧过头，惊讶地望着自己妹妹。她清丽的脸蛋上挂着微笑，注视陈昌素的眸子清澈见底，没有丝毫勉强的神色，按照她的立场，站出来说出这句话，是明面上支持他和江北舞，还是只想化解此时尴尬的场面呢？ 　　这就不为人知了，姜霖很难读懂自己妹妹的心思。 　　“早恋还会提高成绩？”陈昌素莫名觉得好笑，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学生了，嘴上说不会影响成绩，实际上荷尔蒙的萌发使脑子里全是甜言蜜语，整天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无心学习，而到了大学见识真正的花花世界后，又会分道扬镳。 　　互相监督提高，那也只是极少数，以江北舞目前表现出的跳脱个性，自制力又差，她是信不得的。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陈老师。”姜灵笑着提议道。 　　“什么约定？”陈昌素一愣。 　　“如果小舞下次月考进年纪前四百，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姜灵定下这个目标是有原因的，因为刚进入高三，前几次月考会简单许多，后面越来越难，上次月考的第四百名就只有五百九十多，这次也应该差不多，所以自己的闺蜜只需要一个月提高四十多分就行了。 　　江北舞却低低啊了一声。 　　姜霖脸色有些古怪。 　　陈昌素看了他们一眼，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没做到呢？” 　　姜灵皱了皱眉头，明媚的脸庞上晶莹的肌肤被皱眉的动作牵动着，露出一分严肃的表情：“如果没做到，不用老师您请家长，我自会告诉他们，并且还会一直监督江北舞的学习。她成绩要是再下降，我会向学校申请换班，不会理她了！” 　　江北舞简直快要哭出来了，真该告诉好老婆的赌约内容，使劲扯着她的衣袖，可是后者却坚定地望着她们的班主任。 　　“我可以答应这个约定，但是，好像有人不愿意啊。”陈昌素注意到了江北舞欲哭无泪的表情，娇媚的桃花眼微眯着，浓密的眼睫毛抖动着，皱着琼鼻楚楚可怜，像一块香甜的草莓冰淇淋让人想舔一口。 　　“小舞？”姜灵闻言，搂住了好闺蜜的纤细腰肢，低头看着她盈着泪花的桃花眸子，“你不答应吗？” 　　“我......”江北舞唇瓣不甘心地嗫嚅抖动了下，偷偷看了一眼身边使劲憋住笑的姜霖。 　　“如果你不能让陈老师满意，我也帮不了你了。”姜灵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不答应，提升四十分，在她和哥哥的帮助下应该很容易啊。 　　江北舞吸了吸鼻子，两只手纠结地搓揉鸭舌帽。 　　“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吧，等下我就叫家长过来。”陈昌素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江北舞觉得胸腔里某个部分在低低的哭泣。 第四十七章 小狐狸的修炼手册第一回 　　明晃晃的照明灯，泛着亮光的黑板，值日栏的某个名字模糊不清，扫帚垃圾桶安静地蹲在墙角里。 　　褪去夏日温度的秋风穿越香樟树叶间狭小的间隙，通过半开着的玻璃窗，轻声掀动着日渐稀薄的高考日历，埋头的学生，任由时光安静而平稳地在笔尖下流淌，没有一点声音，似乎生命中五彩斑斓的季节都淹没在了这个青春岁月里。当换上一身帅气西装，当忘记了曾经的青春年少，当朗朗读书声穿过清晨隐没的白雾，会不会再度回忆起那些盛开在夏天的往事，让人鼻酸得热烈盈眶。 　　“国庆节玩了五天，你们也该收心了，接下来没有长假，只有满天飘飞的试卷题册，我希望你们能尽快适应这段时间。” 　　“你们是天府最具天赋的一群年轻人，应该明白六月七号的意义，改变人生的第一次机会，全把握在你们自己手上。” 　　“行百里者半九十。寒窗苦读十二年，既然有这么多沉没成本，那也不差这一分一秒，现在的题很简单，不要以为这次考好了就能安枕无忧，我教了二十年书，明白懈怠是你们最大的毛病。” 　　晚自习，十三班的班主任陈昌素站在讲台上对下面的学生谆谆教诲，以这个角度俯视，学生们私下里的小动作全被动态捕捉到她的视网膜上，不要以为书挡着老师看不见，实际上是她懒得管。 　　“我知道你们喜欢看些杂志小说，但要明白，这是上课时间，下课的十分钟足够你休息。你们之中一些人都要注意点。” 　　不少人默默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还有读者意林之类的杂志。 　　陈昌素的目光扫向靠窗第三排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一个低着头的少女，手里正鼓捣着什么。她眼睛微微眯着：“不然没收你们的手机杂志，或许只能算是最轻的责罚，成绩出现大幅度下降的学生，我会请到办公室来喝茶的哟。” 　　某少女身体一僵，若无其事地把香艳露骨的百合本子重新塞回书包里。 　　叮铃铃...... 　　下课后，江北舞松了一口气，把桌子上的书移开一部分，和姜灵一起下象棋。 　　“你说陈老师干嘛总针对我啊。”江北舞先手，气恼之下，直接使出当头炮。 　　“因为你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啊，”姜灵一只手撑着腮帮，一只手提马，落在棋盘上的目光有些迷离，“老师的注意力有限，她还是班主任，不可能注意到班上每一个学生，自然就有‘偏心’的情况了。” 　　“那我看其他的老师怎么不像这样？”江北舞撇了撇嘴，可是一想起下午看到的那张属于班主任的冷脸，小心脏轻轻一跳，也提马对姜灵步步紧逼。 　　“其实很多老师早期都很严厉，只是生活磨平了他们的棱角，知道再怎么教诲，许多学生一样不会迷途知返。而我们的班主任是个极其认真负责的人，不会放弃每个学生，很多事业有成的学生都给她送了不少礼物。” 　　姜灵说话间，江北舞驱车过河，想在黑方阵营横冲直撞，却被姜灵轻描淡写地化解。 　　江北舞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从小嘴里吐出几个字：“无心太过容易，只有在乎才需要勇气。” 　　“这句话出自我哥哥写的《换心》吧，挺有意思的故事，他也拿给我看过。”姜灵一边说，一边随手用马吃掉了少女的过河军。 　　“啊！”江北舞睁大了眼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被那只纤细白嫩的手提走。 　　“下棋总是不认真，怪不得赢不了我。”姜灵不禁莞尔。 　　“你也不让着我点。”江北舞埋怨道。 　　姜灵一脸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吃掉的军还给她。“我可以让你，但向小园呢？她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呢。” 　　江北舞拿回了车，本来兴高采烈的，听见这句话身子像泄了气似的，嘀咕道：“她就跟个怪胎似的，整天笑嘻嘻，好像说什么嘲讽的话她都不放在心上，我也拿她没办法啊。” 　　“那只是你用错方法了，没找到她的弱点，反而自己被将了一军。”姜灵又走了一步棋。 　　“我怎么被她将军了？”江北舞自己骗自己。 　　姜灵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道：“向小园来医院看望我哥哥，也不知道是哪只小狐狸先炸毛的。” 　　江北舞脸臊的通红，慌张地瞅了瞅周围，见很多人都在班上大声谈论，嬉戏玩闹，没人注意到这边，顿时松了一口气。 　　“灵灵，你也别在班上说啊。” 　　江北舞怕别人听见，赶紧压低声音。 　　“你越是因为我哥哥的事情害羞，向小园就越能利用你的弱点，捉弄你，”姜灵轻轻一笑，“人类最擅长用面具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或许她心中有气，只是表面不露声色。没有人能对别人攻击自己的弱点而无动于衷，只是程度上的区别。” 　　“......灵灵你是说，是我做的不太够？”江北舞皱了皱眉，有些苦恼。 　　“或许是吧。”姜灵收敛笑容，眼帘低垂，沉静下来。 　　江北舞偷偷望了她一眼，瞧见她目光失神好像思索的模样，于是悄悄把她的马拿走，换成自己的红马。 　　姜灵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撑着腮帮继续说道：“只要是人，她的内心就有弱点。但以为知晓了她的弱点，就能赢得胜利，那是痴心妄想，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除非对手是个笨蛋——但笨蛋需要费尽心思对付吗？” 　　“不能。”江北舞附和着她，又用红马过河，吃掉了一个黑象。 　　“所以我们不能成天祈祷对方露出破绽，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愚蠢上，绝对是错误的做法，”姜灵瞥了一眼棋盘，“就像下棋，明知道自己所有的棋子对方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所有的步骤都一清二楚，却仍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那就是一个小笨蛋，懂吗？” 　　江北舞偷笑的嘴角猛地一僵，放下准备拿走的黑士，若无其事地说道：“灵灵，你好像扯得有点远了，我们不过只是在下棋。” 　　“是啊，我们不过是在下棋......无论看起来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都有出现纰漏的可能，如果有人知晓了计划，要想不付出代价，不过是痴心妄想。”姜灵的声音仿佛沉浸在一场幽远的梦境中，她想起了自己的计划，想起了向小园，与此同时，也想起了姜霖。 　　“灵灵，你说的就是见光死对吧，”江北舞明媚的脸蛋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得意地看了姜灵一眼，拿起红车“啪”一声重重拍在了棋盘上，“将军，我赢了！” 　　姜灵看向棋盘，不知不觉，自己的黑色军营只剩下一只士，一只象，孤零零的将军正腹背受敌，走出一步便可以化解对方的攻击，不过与之相对的，将军便会和对方的帅棋遥遥相望。 　　黑棋已无路可走。 　　将死！ 　　姜灵笑了起来：“小舞，你这釜底抽薪做的不错啊。” 　　“什么釜底抽薪？我可是正儿八经地赢了你一回，你可别耍赖，说好的赢一局换一次摸 胸。”江北舞瞪了姜灵一眼，脸红扑扑的。 　　“我没说要耍赖，愿赌服输，你急什么？”姜灵挺了挺胸，饱满撩人的曲线让小狐狸望尘莫及。她将肩头上的一缕发丝撩到身后。“摸吧。” 　　“我、我......”江北舞反而不敢去摸了，有些心虚地说道：“反正我赢了，留在下次也不迟。” 　　这时候上课钟声响起，姜灵见周围人都陆续回到了座位，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和江北舞收拾好课桌。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翻书和写字的声音，江北舞正苦恼着一道难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计算，忽然想起了几刚才老婆说的话。 　　没有人能对别人攻击自己的弱点而无动于衷，只是程度上的区别。 　　向小园！ 　　江北舞重重在纸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忍不住得意地哼了一声。 第四十八章 电竞 　　国庆假期结束，姜霖回到了学校，钟楼广场已经开始举办社团招人会，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欢迎条幅挂在招新棚位上，有条件的社团直接派出帅哥美女发传单，或者直接在摊位面前来秀各种操作，来一段博人眼球的白大腿辣舞。帅气漂亮的学长学姐，在冷意渐深的秋季中营造出夏天一般的热情， 　　“急速飞跃三千尺，你将感受到李白没有的刺激！”这是滑板社的。 　　“六人同行，一人免单，游泳健身，终生受用。”健身社的肌肉汉子秉承朴实的传统。 　　“找不到女朋友？没关系，社联佳丽任君挑选！”这是社联，据说社联里的搞基比例是最多的，进去就出不来了，因为里面的工科学生居多。 　　姜霖望着外边的热闹场景有些感慨，学校规模大，总是有些好处。不像他去过的一些学校，整个学校或许都比不上锦城大学的一个学院，社团更是寥寥无几，相应的活动也少许多，人少了，学校总是显得清静许多。 　　“今年的新生质量好像都比以往的高啊，数量也多不少。”李凯旋望着青春亮眼的学妹们，啧啧称赞。 　　“学校扩招，这一届大概有九千人，基数提高美女的数量自然也就提上去了。”苏玦推了推沉重的镜框。 　　“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抱咱们的电竞社团。如果有上百个，咱们的社团资金又有着落了。”罗阳泽搓了搓厚实的手掌，兴奋地说道。 　　“目前有五十七人报名，我看今天就能完成百人任务。”苏玦看了一眼报名单，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们电竞社的实力不错，在上届高校联盟争霸赛中进入了八强，吸引了不少游戏爱好者的注意。虽然不能保证留下来的新生有多少，但至少人多了，找人开黑不会显得麻烦。 　　罗阳泽拿来报名单，扫了上面的名字，嘿嘿笑道：“不知道这些新生里有没有精通ADC的，我还是比较适合做控图的打野，AD位不适合我。不然也不会止步八强。” 　　苏玦和李凯旋都默然，他们实力还算不错，但打的都不是自己最擅长的位置，电竞社里的人还是少了点。能拿到八强，全是因为第一次举办高校联盟争霸赛，参赛的学校不多，如果再不增添新鲜血液，以英雄联盟的火热速度，恐怕他们连入围赛都不进不了。 　　“如果网上的那个VN在我们学校就好了。”李凯旋摸了摸头，有些苦恼。 　　“你说的是那个一打九的VN吗？怎么可能这么巧在我们学校？”罗阳泽皱了皱眉，那个视频挂在榜上有三个月之久，几乎所有英雄联盟的玩家都看过，那种细腻的操作，打团的意识，超乎常人的反应，的确称得上目前玩家中的巅峰水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凯旋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恰巧住在锦城，我才敢这样说。” 　　“那个人是谁？”罗阳泽激动地拉了一下李凯旋的胳臂，追问道。 　　他作为一名英雄联盟玩家，可以知晓一位高手的真面目，简直像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剑客遇上了独孤求败，怎么可能不激动，周围的人的水平都还没他高好吗？ 　　“这么急干嘛？我只知道他在锦城，”李凯旋把他的手拍下来，然后环视周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个视频是星月网吧的老板上传的，星月网吧知道不，就在锦城七中周边。所以他极有可能是锦城七中的学生，或者已经毕业。” 　　“你这说了不是白说么，这么小的概率怎么可能让我们碰上。”罗阳泽有些失望。 　　“人总要有点妄想吧。” 　　“李凯旋说的不错，人总要有点妄想，”登记了三名新生姓名的苏玦终于有空说话了，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后面正在玩手机的姜霖，“如果某人加入，我们当狗好好照顾线上，夺得冠军也未尝不可。” 　　冠军啊，听着就让人怦然心动。 　　罗阳泽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径直走到姜霖的面前。 　　“姜霖。” 　　姜霖还在和妹妹手机聊天，突然看到陌生网友加自己的“砰砰”声，不过还没看到名字，就感觉到有一个高高的个子挡住了阳光，阴影笼罩着自己。他放下手机，微眯着眼睛抬头：“有事？” 　　“咱们寝室就差你一个人不玩英雄联盟，不要这么不合群啊，”罗阳泽一拍姜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看你挺聪明的，以我的水平，教你三个星期估计就能出师了，到时候咱们寝室再拉上一个人去参加比赛，岂不美哉。” 　　“我的手有伤。”姜霖抬了下自己包扎着绷带的右手。 　　“我也没说现在教你，等你伤好了也不迟，”罗阳泽弯下腰，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如果赢了奖，名气传到锦城大学里，说不定会有很多美女加入社团。啧啧，女子战队，说出去那群狼还不红了眼。” 　　姜霖笑了笑，说道：“你不是在追郝丽吗？” 　　“这、这......”罗阳泽尴尬地说不出话，迅速转移话题，“我只说了名气懂吗？拉一些美女进来，能给我们寝室唯一没有目标的李凯旋创造目标，我们也好出谋划策，为他在大学里解决终身大事。” 　　姜霖摇了摇头，这群家伙，就是一群理论上的高手，行动上的低手，说起来一套又一套，李凯旋和罗阳泽商讨了这么久，郝丽就没个松动的迹象。其实追女孩子，脸皮厚点，找到适当方法，不要真像个直男那样贴脸输出，往往就有很多机会。 　　听见罗阳泽说自己，李凯旋不乐意了，嚷嚷道：“你这么有本事，怎么就没见到你追上郝丽？” 　　“快了，你不是没见到郝丽每次都收下了我的礼物。” 　　“我看是郝丽太温柔，不忍心直白地拒绝你。” 　　“温柔好啊，我就喜欢温柔的，温柔才能软磨硬泡。” 　　“温柔有什么用？我喜欢女王，最好是拿着鞭子的那种。” 　　“你个受......” 　　“你们别吵，李凯旋，你想要的女王过来了。”姜霖指了指招新棚位外。 　　众人都向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冷艳的女生走过来，还是很眼熟的样子，于是连忙坐回原位。 　　“美女，你叫什么？”李凯旋抢过苏玦手中的纸笔，抬起头，露出一个自认为充满男性魅力的微笑。 　　“杨素。”杨素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姜霖身上。 　　“你怎么会来这儿。”姜霖挑了挑眉。 　　“报名，”杨素轻轻笑了声，“你好像很奇怪。”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生，应该不会对电子竞技感兴趣。”姜霖眼中的杨素应该是个雷厉风行的都市白领，职业装加上高跟鞋，干练美丽，而不是在房间里穿着拖鞋，没日没夜的玩游戏。 　　“杨素小姐，你的专业学号是多少......？”李凯旋不得不打断他们。 　　“这算是一个爱好吧，我平时也经常玩游戏，特别是英雄联盟，”杨素直接将学生卡甩在桌上，让李凯旋登记，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姜霖身上，“据统计，国内英雄联盟同时在线人数达到七百余万，S系列赛全球上千万的观看人数，并且它还在持续性发展，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庞大的产业，国内未来超过NBA的热度也未尝不可。许多赞助商都注意到了这块蛋糕。” 　　“额.....会不会说的太夸张了，这只是一个游戏。”超过NBA？苏玦表示难以想象。 　　罗阳泽和李凯旋也赞同地点点头。 　　“这就是你我的眼界问题了，”杨素拿回学生卡，正欲离去，忽然转身盯了李凯旋一眼，“写好了吗？” 　　李凯旋猛地点头。 　　“多少钱？” 　　“40。” 　　然后众人见到她闪电般消失的身影，张着的嘴有些合不拢。 　　“你们先聊，我走了。” 　　姜霖留下一句话后，也连忙离开，单手插兜在社团招新会上四处游逛，在家里待久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也不错。 　　然后，他见到了令自己脚步一滞的存在。 　　话剧社。 第四十九章 话剧社的矛盾 　　话剧社的前身是艺术学院的戏剧影视文学社，由一些文学表演爱好者组成，有辅导老师，是一个极其专业的社团。比起柔道社、古装社和动漫社，它的美女或许并不算多，但胜在质量高，文艺气质浓厚，使不少人趋之若鹜，毕竟站在聚光等下表演是许多人的梦想。 　　苏苏正坐在招新摊位后，双颊有可爱的酒窝，笑容甜甜地给那些新生登记。 　　似乎属于女孩子天生的第六感起了作用，又或是阑珊中不经意间的一瞥，她注意到有人望着自己，略显茫然地抬起头，望见了站的远远的，准备匆忙转身离去的姜霖。 　　“学长！” 　　阳光下明媚的身影，一如开学第一次见到她的一样。 　　而看到社内吉祥物如此惊喜地模样，棚内的几个人也探出头来望了望，其中就有标志性笑盈盈的向小园，冷云雅这个患有厌男症的精神病居然也在这里。 　　尽管这两个目前最不想见到的女人就在苏苏身边，让姜霖有些不自在，只是一听苏苏那带着稚气的软绵绵的喊声，居然像春天的暖流刮来，酥酥麻麻很舒服，自己难道是当学长当上瘾了？ 　　姜霖笑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径直走进她们的招新棚。 　　“你们这是都加入了话剧社吗？”姜霖问道。 　　“向学姐是社长亲自邀请的，我和云雅姐刚加进来不久，”苏苏眼眸子里闪动着喜悦，仔细打量着姜霖，“学长，出了院后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不错，除了右手还没彻底恢复，和以前差不多。” 　　“真好诶，男生的体质就是好，住了几天医院，每天吃大餐，身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苏苏羡慕地说道，她每天都要控制自己贪吃的嘴巴，长跑三公里，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出现小肚肚，而男生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听到有关男性的话题，冷云雅不屑地冷笑一声。 　　“因为男人有种独特的睾 丸素，激发性 欲，提高性兴奋，像一只春天到来急于交配的野兽，丧失理智，把一滩合成好的蛋白质喷出体外，平白流失许多营养。可悲的是，睾 丸素又能加速机体各种蛋白质的合成，这种消费和产出同时进行的过程，只不过是男人精虫上脑后的产物。自诩理智的他们居然毫无理由地消耗自身能量，而保护那些发情野兽的，竟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催乳素。呵呵，男人的性命就是如此廉价。” 　　说到最后，她高傲地昂着头：“这样的雄性生物，有什么资格值得我们羡慕！”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丰富表情，她到底在说什么？有哪个正常女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睾 丸素的作用？这是一种基于什么理论，什么逻辑思维才能构建出来的奇特脑回路？ 　　苏苏摸了摸双颊，有些烫，虽然习惯云雅姐的厌男症，但听着她的话还是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你带进话剧社的？”姜霖侧过头问向小园，只要是个正常社长都不可能接纳这种会破坏男同胞情谊的厌男女。 　　“很可爱吧。”向小园微微一笑。 　　“......看来我们两人对可爱的定义不太一样。”姜霖委婉地说明作为正常人的自己和她的不同。 　　向小园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和姚社长说了，这种性格很适合本色出演，于是就把她加进来了。” 　　“你也不怕她惹上麻烦，最后要你去解决。”姜霖摇摇头。 　　“因为我真的觉得她很可爱啊。” 　　姜霖深深吐了一口气，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在这里闲逛碰到了她们两个，和冷云雅待久了，自己精神恐怕也不会正常，只有向小园和苏苏受得了。 　　“学长，你想加入话剧社吗？学姐一定会很高兴的！”苏苏似乎想起了什么，反身去拿话剧社资料，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期待地望着姜霖。她并不是如姜灵和江小舞那般容颜精致，浑身上下透着股青春靓丽气质的少女，也不像向小园的妩媚和英姿飒爽，比之夏小小，她的孩子气反倒更浓烈一些。 　　尤其是因为跑步而轻微晃动的齐耳短发，抱着一叠资料，瞪大眼睛凝视一个人的样子，仿佛人们印象中的邻家女孩就应该是这样。 　　当然，这个前提是姜霖得忽略那对引人瞩目的小兔子。 　　“最高兴的不是你吗？拿我当什么挡箭牌。”向小园拿着扇子，轻轻拍了拍苏苏的脑袋。 　　“因为学姐是学长的高中同学啊，关系很好，拿你当挡箭牌，成功率肯定要比我高许多。再说，我也会很不好意思嘛。”苏苏神色极为坦诚而认真。 　　“我先看看。”姜霖要了一张传单看了看。 　　因为有江小舞的关系，他并不怎么想和向小园保持非常亲密的关系，就像现在这样点到即止很不错，没必要加入同一个社团。不然万一江小舞哪天想不开偷偷跑到学校来，或者派刘豪这些专业人士跟踪，见到他们待在一起，即使不怎么亲密，也会龇牙咧嘴地炸毛。以她现在仍处于小狐狸的道行，怎么斗得过向小园。 　　可是苏苏经常帮助自己，从来不抱有怨言，不答应的话，又有点过意不去。 　　“把登记表给我吧，”姜霖瞥了盈盈浅笑的向小园一眼，然后对着苏苏说道，“苏苏，你有一点说错了，如果你说自己很高兴，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去拿！”苏苏兴奋地握着两只小拳头，准备去招新摊位拿登记表。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呢？！” 　　这时候趾高气昂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皱着眉毛，不满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学长想要加入社团，我在给他讲一些社团历史。”苏苏甜甜笑着，并没有突如其来的人捣乱了开心的心情。 　　“多注意下外面的新生，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报名。”那人神色稍稍舒缓，毕竟这个叫苏苏的女生长得很可爱，是社内的吉祥物，漂亮的女孩儿在哪都有优待。 　　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只见他冷哼一声，对着棚内其他社员颐指气使地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大白天的玩什么手机，瓜子倒是磕得挺舒服的，没见到外边等着很多人吗？让其他学弟学妹看到了怎么想！都赶紧给我起来！” 　　社员们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那人倒是不在乎他们敷衍的态度，临走之时瞥了姜霖一眼，向小园正亲昵地站在他身边，两个人靠得很近，肩膀都快触到一起了。这种场景似乎点燃了那人内心的妒火，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最好核实一下，不要让人渣混进了社团。” 　　见到那人走后，有人嗤笑一声：“说什么人渣？他自己不就是。” 　　“小声点，不要让他听见了，不然咱们社长又有的忙了，维护他那玻璃似的小心肝。”另一个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隐隐有着不屑嘲弄的意味。 　　这一切都被姜霖看在眼里，更对那人看自己嫉妒的目光觉得莫名其妙，好奇地问道：“他是谁？” 　　“聂博文，社长的男朋友。”看到姜霖已经在苏苏的指导下登记入社，一个社员顺便把目前社里矛盾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聂博文是艺术学院某个教授的儿子，加入社团后，负责编写一些原创剧本。拜他所赐，社团演出的话剧受到了学校的一致好评，毕竟这个年头大家都想的是模仿，有现成的剧本在那里，还弄得着耗死脑细胞想吗。所以创新的很少，更别说是原创了。 　　最开始入团的聂博文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开朗大方，不拘小节，加入社团的理由也是热爱话剧。可是追到社长姚倩后，这家伙就彻底暴露本性了，根本看不起社内的成员，竟然算起来之前鸡毛蒜皮的小事。 　　姜霖得知，现在的社团处于一个极为关键的时期，天府各大高校举行了一场戏剧比赛，评分最高的三个节目将会受邀到锦城大剧院进行表演，社团成员编写的原创剧本是加分项。而话剧社准备好的原创话剧，正好是聂博文享有著作权的剧本，在姚倩看清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真面目后，忍无可忍，准备分手，他就开始拿这个威胁姚倩。 　　如果决意分手，社团几个月的努力将会白白浪费。 　　难怪社内的成员都看不起聂博文，姜霖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加入话剧社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求社长姚倩，现在的趾高气昂，完全是为了让他那阴暗心理得到满足。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冷云雅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冷笑。 　　姜霖汗颜，这句话现在听起来好像真不好反驳。 　　“聂博文，你到底想怎样？” 　　“怎样？咱们交往有五个月了吧，我连你的手都还没碰一下，有哪个女朋友会像你这样？” 　　“这个问题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我不习惯，我们也不适合，还是和平分手吧。” 　　“你现在谈分手，是不是觉得我的价值已经利用完了，准备另结新欢？呵呵，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绿茶婊，没有我，你现在哪有时间去找社员写新的原创剧本？就凭那些废物？”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脸色苍白而疲惫，后面跟着像只苍蝇嚷嚷的聂博文。 　　“你说没有原创剧本？” 　　“好巧，前几天就有人寄给了我一份，并且他现在也成了社内的成员。” 　　刚走进招新棚的姚倩和聂博文两人，忽然看见一个笑盈盈的貌美女子站在他们面前。 　　她手上白洁如新的一沓白纸，反射的光芒犹如阳光般刺眼。 第五十章 妥协（4700字） 　　向小园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愣，就连姜霖也狐疑地看了她几眼，她口中的剧本该不会就是自己发给她的那篇故事吧。 　　“剧本？”聂博文反应过来，警惕地问道：“你手上的剧本是谁写的？” 　　“姜霖，现在他是话剧社的成员了。”向小园看了一眼姜霖。 　　“学长，你太厉害了，还会写剧本！”苏苏激动地攥紧小拳头，柔顺的短发一荡一荡的，望着姜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拜。 　　“就随便写了写，没花多少时间，苏苏你也可以做到的。” 　　突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姜霖表演镇定自若，却是暗道糟糕。出门时真该看下黄历，不仅遇见了向小园和冷云雅，还突然掺和进了这档子事，站在风口浪尖等着人敌视。 　　聂博文皱眉上下打量姜霖，印象中没有在艺术学院和文学系见到这号人物，难道是新生？没有系统学习过剧本创作的新生有什么能耐。想到这里，聂博文暂且放下心来，呵呵笑了两声：“你是哪个学院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电气学院，离文学院相隔十万八千里，自然入不了你的眼。”姜霖绝大多数都是好脾气，但对方既然用两个鼻孔看人，跟个昂着头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昂，他也不准备示弱。 　　“电气学院？”聂博文一听乐了，差点笑岔气，嘲弄地环视所有人，最后停留在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失望的姚倩身上，嘴角一扯勾勒出不屑的弧度，“这就是你找的剧本家？” 　　他特意加重了“剧本家”三个字，姚倩苍白的脸浮现病态的红晕，充满歉意地对向小园说道：“小园，对不起，我们还是选择用聂博文的剧本，你朋友的剧本可以等这次比赛结束后再给我。” 　　“社长，你还没看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向小园抱着那叠剧本，笑盈盈地问道。 　　“这....我......”姚倩难以解释，剧本可不是高中时写的八百字作文，它比小说都要复杂许多，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不可能写出一篇标准格式的剧本。 　　而一个理科出生的工科生，怎么可能比得上科班出生的聂博文？ 　　“向小园，”姚倩手压住向小园伸过来的剧本，压低声音，“如果你真的很急的话，可以等纳新活动结束后再给我看看，到时候大家都有时间。” 　　她使劲给向小园使眼色，暗示她放弃这个念头，不然把这新手的剧本拿给聂博文这专业人士看，大家都会很尴尬。 　　并且启用新手的作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已经给足向小园的面子了。 　　“听见没有，你们还是省省心吧，如果真的想学习创作剧本，可以找我来学习，”聂博文找了张椅子坐下，舒服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颇有风度地说道，“我不会介意今天的事情。” 　　“怎么，你不敢看？”向小园激他，对付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就该用简单的办法。 　　“我相信学长，他写的剧本一定比你好！”苏苏无条件相信姜霖。 　　“四流剧作家写的东西，狗屁不通，我怕看了会影响我的思路。”聂博文表示看了会侮辱我的眼睛。 　　“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并不怕外物的影响吧？” 　　“我想大概是平时抄习惯了，怕暴露自己低劣的欣赏水平。”所有人都在维护自己，姜霖也必须站出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聂博文：“你说是不是？” 　　聂博文被姜霖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盯得发毛，加上向小园和姜霖像对夫妻一唱一和的，弄得肚子里憋着一股火气，笑容渐渐收敛，冷哼一声，抢过向小园手中的剧本便随意地翻看起来。 　　所有人都耐心地等着他的反应。 　　“换心？” 　　“点子倒是不错，我以为是个别出新意的故事，原来是个极为老套的武侠。” 　　“杀妻弑女？转折不错，可是戾气太大，舞台上演这些不怕笑话？” 　　“你以为你是新一代莎翁，可以写出《哈姆雷特》？” 　　“什么鬼东西！” 　　他们看到聂博文的眼睛迅速上下扫过纸面，然后随意地翻页，将纸张弄得呼哧作响，嘴边讥笑着，毫不掩饰地偏见像放炮一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这坏小孩报复似的粗暴举动，并未惹恼姜霖和向小园，两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而苏苏不满地大喊道：“喂，你小心点，我还没看呢！” 　　聂博文抬了下眼皮，瞅了她一眼后又低头看着剧本，置若罔闻。 　　姜霖和向小园微微皱了下眉。 　　冷云雅冷笑，姚倩和一干社员露出果然如此的失望苦笑。 　　直到聂博文的翻页速度慢了下来。 　　他收敛着嘴角那抹不屑，像是看见了什么让自己震惊的事情，他的瞳孔在眼睛里一圈圈放大，激动地抖动着，脸部肌肉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迅速蠕动，变幻着丰富的表情。 　　最后，他愣愣地放下剧本，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怔怔出神。 　　整个招新棚内雅雀无声，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不会吧？ 　　几乎所有话剧社的社员都冒出这个念头，难道这部“新生级”剧本真的打败了聂博文？ 　　“我看看。” 　　苏苏连忙拿回剧本，翻来覆去检查看有没有损坏的地方，然后才松了一口气，和一群聚集过来的社员浏览这篇剧本，忍不住一阵惊叹。 　　“有人说最毒妇人心，原来真正最毒的，是换了妇人心的自己......” 　　...... 　　“风会记住每一朵花的芳香，就像我会记住你。” 　　...... 　　“杀人无需用剑，因为世人的言语更容易伤人......” 　　...... 　　“我更喜欢最后这一句话，”有人指着末尾道，“秋风漫过了山川，大海，森林，唯独将空无一人的荒原留在我心里。” 　　只身一人的徒弟，终于在一个孤独的夜晚，回忆起那些甜蜜的过往。 　　比起其他人，作为专业剧本作家的聂博文更是难以置信，这要什么文学天赋，才能在第一次创作时写出这样的作品？聂博文清楚，他就算再度二十年书也无法写出这样的剧本，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也无法填补天赋的鸿沟，那是令人绝望，胆战心惊止步不前的差距。 　　第一次提笔，他连什么是视角转化，起承转折都不懂。 　　第二次提笔，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故事节奏。 　　第三次提笔，所谓文学性像是高岭之花一般触不可及，他连最基本的故事性和人物塑造都做不好。 　　在他眼里，剧本创作中各种高难度技巧，在这个叫姜霖的男生笔下竟然如此轻松，可以一次写出如此优秀的剧本。并且，那是剧本，不是小说！ 　　小说是来看的，剧本是来拍的，需要极为丰富精彩的舞台效果！ 　　这篇剧本中，剧情一波三折，颇有戏剧性，对白极为精彩，拥有优秀故事的一切要素。奋斗和亲情，如同恨一般的爱，占有与服从，狡诈和真心，社会人际关系和内心三个维度的冲突，徒弟所付出的代价，还有厚重所打造的极高可信度，即使没有演出来，他也能体会到那波澜壮阔的江湖时代，剑客们的儿女情长。 　　而他所写的，缠缠绵绵的爱情故事，根本比不上这样的作品！ 　　“这是姜霖只花了四个多小时写出来的哦，”向小园轻笑，“我只做了点剧本构成，基本上你看到的，就是他写的内容。” 　　四个多小时...... 　　聂博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抬起头对姜霖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说的就是这篇《换心》......”姜霖想了想，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想是的。” 　　聂博文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花了二十年建筑起来的骄傲轰然倒塌。他慢慢抬起颤抖的双手，想喝一口水冷静一下，可是那个瓶盖，却是如论如何也扭不开。“砰！”矿泉水瓶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聂博文是吧，你可以走了吗？”姜霖捡起水瓶，扭好瓶盖，指着外边看好戏的新生们说道：“我们的学弟学妹们都还看着呢。” 　　“我......” 　　“今天你演的戏已经够了，”姜霖走到他面前，用漆黑的瞳孔凝视他，“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聂博文此时再也没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这个人走过来，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故作严厉的语气，可是那逼人的压迫感更令人胆战心惊，腿直哆嗦。 　　他脸色铁青，站起来转过身去。 　　“等等！”姜霖叫住了他。 　　“你还想干什么？”聂博文转过来的脸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你的水。”姜霖将矿泉水丢给他，精准地落在了他伸出来的右手上。 　　“姜霖是吧，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聂博文看了眼手里的矿泉水，丢下一句狠话后，灰溜溜地穿过人群逃走。好戏散场，围观的群众也就散了，不过亏这次事件，不少新生注意到了话剧社，纷纷围了过来想要报名，苏苏还没跟姜霖说的上几句话，便不得不拿着登记表开始工作。 　　“小园，姜霖，谢谢你们。”姚倩走过来，颇为诚恳地鞠躬道谢。 　　“没事，我也看他不顺眼，欺负像社长这样的女生的男人，没一个好货。”姜霖摆摆手，他一向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左顾而言他，圆滑世故地逃避不是他的风格，对待这类人，要像对待姜高姜英才那样狠狠教训才行。 　　“可是他是聂教授的儿子，家庭条件不一般，我怕他以后......”姚倩没敢说下去了，眼睛里凝着一丝担忧，老师给学生使绊子，往往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放心，他的女朋友更不一般，整个锦城大学没人惹得起他，”向小园用折扇戳了戳姜霖的腰眼，眉目间带着揶揄的味道，“除了某个不长眼睛的抢劫犯。” 　　“女朋友？”姚倩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情侣吗？” 　　“他是（她）我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眼，笑了笑。 　　“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姚倩扯了扯杂乱的头发，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小园这样说，我也可以放心了。” 　　“接下来就开始排练吧，时间等不及了。” 　　姚倩长舒了口气，抱起那本剧本，像怀揣珍惜宝物那般小心翼翼。她对着姜霖灿烂一笑：“你说是吧。大剧作家。” 　　一个小时后，话剧社的正式成员都集合在艺术大楼里的礼堂。 　　姚倩正在舞台上分发着复印好的剧本，姜霖和向小园坐在观众席里，远远地看着那边。 　　“配合你装逼，我还是有点不习惯，老实说。”姜霖说道。 　　“我只是稍作改动，你不用介意。”向小园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也叫稍作改动？” 　　姜霖摇了摇头，他发给向小园的无非是一本小说，和剧本根本扯不上关系，是向小园按照标准格式将《换心》起草为剧本的。情节大致走向没发生什么变化，却增添了几个没有的剧情转折和爆点，让《换心》更适合舞台节奏，说是大刀阔斧修改都不算错。 　　这时候突然有人打来电话，姜霖掏出手机一看，是江北舞。 　　“我去接个电话。” 　　对向小园说了这句话后，姜霖离开了观众席，接通电话。 　　“姜霖，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立刻传来少女急不可耐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姜霖下意识地捂住手机。 　　那边支支吾吾嗯了几声，然后沉稳下来：“没有，我就想问你在哪里。” 　　“我在学校的艺术大楼，”姜霖笑问道，“怎么，想我了。” 　　原以为他会听到一句“滚，去死”，没想到耳边竟传来少女羞涩得难以启齿地轻轻嗯声。 　　姜霖放下手机，揉了揉耳朵，他没听错吧。 　　“既然在艺术大楼，那你和向小园在一起吧。” 　　姜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向小园，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少女急切而兴奋地问道。 　　听到自己和向小园在一起，她不仅没生气，反而很兴奋，没搞错吧！ 　　兴奋？！ 　　“应该....算有吧。”姜霖一头雾水，作为故事脚本的编写人，他有责任挑选角色，给表演的社员叮嘱关键地方。“你问这些干嘛？” 　　“你别管，快点来辅导我作业，我有很多题不会做！” 　　不等姜霖回答，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姜霖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向小园信步走了过来。 　　“江北舞打来的吗？” 　　“嗯，”姜霖点点头，脸上依然挂着疑惑的表情，“叫我去辅导她的作业。” 　　然后他就看到向小园皱了皱眉，似乎很不高兴，捏着扇柄的手也紧了紧。这种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情绪让姜霖微微一怔，听着她问道：“那你去吗？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 　　姜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抱歉。” 　　话音刚落，他便匆匆离开，向小园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微皱的眉毛渐渐舒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学姐，你为什么又笑啊？”苏苏抱着剧本走了过来，她等待社长指示的时候，一直关注着他们，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学姐对学长的离开不是很不满吗，怎么又突然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笑，是因为某只小狐狸炸毛了，”向小园轻摇折扇，笑意满满，“姜灵教了她点东西，作为将来的学姐，我也该给她上一课。” 　　聪明的女孩儿不会一味地让男人迁就自己，而是利用内疚的心理牢牢将他拴在手里。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生气，宣示主权，从未考虑过这种做法的后果。 　　“可是，学姐。你真的不生气吗？”苏苏似乎懂了点什么，望着向小园曼妙的背影，轻声问道。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稍稍侧头，留下一个妖娆妩媚的侧脸。 　　“也许吧。” 　　向小园握紧着手里的折扇，感觉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第五十一章 第三次拥抱（四千字） 　　姜霖出了学校，转了公交车来到江北舞家的小区。 　　下了车，他正打算给少女打电话，门卫突然从保安岗探出头来，问道：“姜霖，姜先生？” 　　“嗯，是我。”这个门卫就是那个见了几次面的熟面孔，姜霖点了点头。 　　“江小姐吩咐我给您办张出入证件，请您出示个人身份证，我马上给您去办理。”门卫说道。 　　出入证？姜霖笑了笑，把身份证给他，门卫迅速跑进小区，过了几分钟拿了两张证件回来，双手递给姜霖：“如果您遗失了证件，可以找我挂失。” 　　姜霖将证件装回钱包，礼貌地道了声谢，然后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少女的家门口，按响一旁的门铃。 　　门开了，是一个保姆打扮的陌生中年妇女。姜霖自报家门后，她回头喊了声姜先生来了。 　　“等等！”屋内传来略显慌乱的声音。 　　然后过了一会儿：“进来吧。” 　　姜霖换了拖鞋，跟着保姆走进屋内，见到了穿着白色保暖睡衣的江北舞。她全身毛茸茸的，如果把帽子戴上遮住凌乱的秀发，就像一只憨态可掬的树懒，整天美美地躺在沙发上睡觉。 　　这可不像是叫他来辅导作业的样子。 　　客厅玻璃桌上有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姜霖端起来喝了一口，暖暖身子，笑吟吟地对少女说道：“你今天叫我来，不会是让我看你一天到晚偷懒的样子吧。” 　　小狐狸的脸蛋红扑扑的，姜霖喝的茶正是她的，不过正处于兴奋之中，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懒得管他了。 　　“你走的时候，向小园的表情怎么样？” 　　江北舞双手交叠放在沙发扶手上，垫着下巴，笑意满满，望着姜霖的目光弥漫着期待。她睡裤底是薄薄的粉白相间的袜子，紧裹着小巧的足，脚趾头不安分地扭动着，像她的身子一样秀气。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姜霖懂了，叫自己过来根本不是让他辅导作业，而是为了气向小园。 　　见姜霖一脸好笑似乎有些生气的模样，江北舞连忙指了指桌上的试卷题册，说道：“不啊，我是真的有很多题不会做。” 　　“那你怎么不叫灵灵过来？”姜霖放下茶杯，瞄了一眼翻开着的试卷，的确空着很多题。 　　江北舞一时语塞，红着脸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拿起靠枕就往姜霖身上砸了一下：“你别管那么多，快点告诉我！” 　　“小心点！” 　　真丝鹅绒的沙本来就十分柔软，少女轻盈的身子站在上面，纤细的双脚自然踩出两个凹陷。她本来就因为被戳破心事而有些慌乱，加上上身又使了力，一时重心不稳，身体一歪，不受控制地朝姜霖倒去。 　　还好姜霖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双手一抱便搂住了她的腰肢，稍稍用了点力就将她放在沙发上安稳地坐着。因为江北舞穿着极为保暖的毛绒睡衣，又散着体温，姜霖抱着她的时候就像一个热水袋，很暖和，但念及少女过去的反应，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这个是什么？”沉默片刻，姜霖突然发现茶座底下藏着一个套盒。 　　江北舞回过神来想去抢，姜霖却先行一步拿到套盒，打开一看。 　　里面是品相十分不错的毛线球和棒针，棕色的毛线相互纠缠着，尽头是已经缝成几寸长的毛线片，看那长宽比例，不像是毛衣，倒像是围巾。 　　“你织的？”姜霖轻轻拿起那片围巾，线头比较多，毛线之间的排列也没掌握好，有点丑，一看就是新手作品。刚才少女喊等等，是在藏这个东西。 　　“嗯，最近在和灵灵学这个。”江北舞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到他那细心观察围巾的眼神，又加大音量补充说道：“这是给我爸爸织的，你可不要多想啊！” 　　“我知道，”姜霖笑了笑，把围巾毛线放回原位，“但你可以不可以再给我织一条，我也想要。” 　　“街上到处都有的卖，你干嘛偏偏要我的。”江北舞有些不好意思，那拙劣的手艺就连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更别说穿出去了。 　　“因为它们的那是冰冷的机器量产的，哪有你织的暖和。” 　　“我不信。” 　　“我说的是心里话。”姜霖认真起来，握住了少女的小手，望着她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火焰，炽烈的眼神好像能融化南极最持久的坚冰。 　　江北舞被他看的心慌，甚至忘记了抽出了自己的手，当姜霖的手慢慢靠过来搂着自己时，她的脑海像死机了一般一片空白，就这样慢慢地靠进了他的怀里。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送给我的礼物，街上那些量产的东西当然比不上了。因为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江北舞，你织的围巾也是独一无二的，我很喜欢。”姜霖用发自心底的柔和缠缠诉说，低下头去嗅少女脖子间涌出来的体香，优雅浓郁的香气因为体温而像是蒸桑拿似的热气腾腾，熏得脑子都有些热热的，鼻子也不由得抵在了她的肩上，像只贪恋花蜜的小蜜蜂，不断地磨蹭着。 　　江北舞闭上了眼睛，右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好像要推开他，却没半点力气，低着头，用生硬且低低的声音说道：“既然你那么想要，我就给你织一条吧......” 　　“小舞？”姜霖心中充满了甜蜜，轻声喊着她的小名。 　　“又怎么了？”江北舞浑身发热，她的手已经在推他了，只是使不出力气而已，才不是在这个寒冷的暮秋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再给灵灵织一条吧，她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本来就是给她织的。”脑子迷糊之下，江北舞连最初的理由也忘记了。 　　这是她们的第三次拥抱。 　　第一次是在醉梦山顶，因为风太猛，夜太凉，她感冒了，才让他抱住自己。 　　第二次是在第二天的醉梦山脚，让他拥抱，只因为那是七夕节的一个礼物。 　　那这次呢？这次的理由是什么呢？ 　　江北舞想不出来了，就像她的蛮不讲理，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应该是这个吧......应该......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姜霖搭在自己腰际的右手，那只手目前还包扎着绷带。 　　“别转移话题了，快告诉我向小园的反应。”江北舞终于还是用残留的理智驱动双手，离开了姜霖的怀抱，往外边挪了挪身子，耳垂开始卷起的大波浪倾泻下来，遮掩了她挂满红霞的脸颊。 　　姜霖无奈地笑了一笑，将向小园当时的表情简单说了一下。不过得知少女的目的之后，他有点怀疑向小园是不是故意露出那副不开心的表情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向小园，向小园不会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而见到少女偷偷笑了起来，弯弯的月牙像是偷吃腥的小狐狸，姜霖暂不准备将这个猜疑说出来，一来只是猜测，二来也不想破坏少女高兴的心情。 　　“现在可以开始做作业了吧。”姜霖说道。 　　江北舞稍微整理了下凌乱的睡衣，正想拿起纸笔，像是忽然想起某件事情，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等，我先去换件衣服。” 　　她跑到二楼的卧室，关上房门后，然后捂着自己的胸松了一口气。 　　他没发现吧......少女扯开睡衣衣领往里面瞅了瞅，两颗青涩的粉红色蓓蕾若隐若现。她突然又害羞脸红起来，从衣柜里找来一套平时穿的衣物，以及一件新买的文胸。 　　家里只有保姆，平常在家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不穿这个的，特别是冬天，很舒服。 　　听说班上的很多女生都是这样，只有夏天的时候才穿。 　　但现在...... 　　少女揉了揉比以前大了一些的小胸脯，眼睛漫步目的地在眼眶里溜溜转着，灵灵的木瓜汤好像真有效果。 　　十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江北舞下楼，和姜霖一起解决作业问题。 　　而这一切，都被保姆偷偷地看在眼里。 　　她去厕所打了个电话。 　　“先生，姜霖来了。” 　　“哼哼，这小子果然来了，”江宏儒在电话另一头冷笑，“他过来干什么的？趁着我不在。” 　　“......小姐喊他过来辅导作业。” 　　“什么！小舞叫他来的？”江宏儒又惊又恼，都说女儿胳臂肘往外拐，古人诚不欺我，小姑娘单独叫一个男生来家里像什么话！ 　　“他来多久了？”江宏儒贴紧手机，低声问道。 　　“二十分钟了吧。” 　　“二十分钟，还好，时间不算长，”江宏儒自言自语道，“等着我把这会议开完，我就过来收拾这混账小子。” 　　“......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 　　“这二十分钟里，小姐和姜霖已经抱了有接近十分钟了。” 　　电话里顿时沉默了下去。 　　“我马上过来，你把姜霖盯紧了，做的好，我给你涨薪水！” 　　电话另一头的江宏儒坐不住了，立刻停掉了远程会议，不理会一头雾水的戚钰，恨不得乘火箭回家。 　　而听到要涨工资的保姆，欣喜万分，蹑手蹑脚地走出厕所，偷偷望着那边，而在她离开的时候，那对年轻人又发生了变化。 　　................... 　　姜霖和江北舞坐在一起，盯着试卷，却静不下心。 　　可是因为要讲题的问题，两颗脑袋挤在一起看题目，都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虽然都想尽快进入状态，但是刚才抱在一起的一幕依旧在两人脑海里回放，挥之不去。 　　别墅很大，他们的世界却很小，小到稍稍抬起头，嘴唇仿佛就要贴到对方的脸颊。 　　姜霖丢下笔，扯了扯头发，心烦意乱地说道：“这样不行。” 　　“还不是你害的。”江北舞嘀咕道。 　　“必须得想个办法啊，不然你的这些作业怎么办？”姜霖算是懂陈昌素为什么会有这个态度了，两个互有好感的人坐在一起，根本注意不到其他方面。 　　“不做也好，省的完成那个约定。不就是请家长吗？一点都不用在意。”江北舞心里充满了矛盾，如果真的是实力问题考不上前四百，或许还有点安慰，可她努力学习后真的能达成那个目标的呀。 　　“你看着我干嘛？”江北舞侧过头，看见姜霖一直盯着自己。 　　“小舞。” 　　“有事直说。” 　　“我们两个再来个拥抱吧，”姜霖面不改色地说道，“再来个拥抱，说不定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找打啊你！干什么都想占我便宜，之前抱的还不够多吗？”江北舞攥起小拳头砸了他一下，糟糕，如果这次真让他抱，好像没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了，毕竟拥抱就能解决问题，那要大炮干什么。 　　“我不是占你便宜......知道一句话吗？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再抱一次，重复之前的场景，说不定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姜霖认真地说道。 　　“如果没有用怎么办？”江北舞心动，这好像是个理由。 　　“没有用咱们再想办法。” 　　再想什么办法，抱一下不够，再抱第二下吗？江北舞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头答应。 　　“脱掉外套。”姜霖身先士卒。 　　江北舞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贴身衣物。 　　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不过都搂的很轻，像是都用着最小的力气，别墅非常安静。 　　“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姜霖问道。 　　“......好像有点，”江北舞的小胸脯贴着他的胸膛，静谧之中，仿佛真的能感觉到那衣服下的心跳，像是战场中的激昂鼓点，怦然有力。她眨了眨眼睛，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问道：“你呢？” 　　“应该.....有吧。”姜霖心想这小狐狸的胸好像真的比以前大了一些。 　　什么叫应该？江北舞气恼之下，咬了下姜霖的肩膀，像只小老鼠啃着奶酪，从贝齿中哼出细细的声音。 　　“你别慌，”姜霖嘶地一下吸了口冷气，“你听着心跳，让自己的和它在一个频率上，然后静静平复下来试试。” 　　江北舞照做，耐心感受着他的心跳，听着他在耳边的呼吸，努力把自己的呼吸心跳和他处于同一频率上，让心烦意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咳咳！” 　　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插过来，两人都吓了一跳，顿时松开了怀抱，看到保姆拿着吸尘器走了过来。 　　两个人没法继续抱下去了，装模作样地做作业，可是过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沉静在了里面。 第五十二章 以朋友之名（四千字） 　　江宏儒风风火火地赶回家，站在家门口，整理着凌乱的衣领，然后按捺急不可耐地心态，像平常一样开门。 　　门开的声响惊动了认真做作业的两人，江北舞看到老爸突然走了进来，惊讶地问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姜霖也叫了一声江伯伯。 　　“今天的会议开得比较快，回来陪你吃晚饭。”江宏儒没有见到想象中互相拥抱的甜蜜场景，终于放下心来。不过陡然又升起一股怒气，拥抱十分钟是什么概念？要不是有保姆盯着，说不定哪天女儿被搞大肚子了他都不知道! 　　在女儿面前，江宏儒也不好立刻发作，只觉得有必要和女儿认真谈一谈相关话题了。他同时又有些后悔，因为早年常在外奔波，陪女儿的时间很少，总感觉对她有所亏欠，所以对她的要求比较少，几乎是有求必应，成年前的时间都由她自己安排，很少在一些聚会酒宴上抛头露面。 　　在单纯天真的年纪，学校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地方。 　　最让江宏儒恼火的是，女儿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叫姜霖的家伙？说她眼光狭隘，也不对啊，一天到晚待在那个姜灵身边，还有哪个年轻人看得上眼。现在姜霖舍命救了他女儿，女儿有点不想藏藏掖掖的迹象，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挽回了。 　　本来反对女儿喜欢一个女生，但他现在巴不得支持她这样做了。 　　“那妈妈呢？她怎么没有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啊，趁着姜霖也在这儿。”江北舞心跳有点快，这好像有点见家长的意思啊，让姜霖和自己的父母说说话。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回去吃吧，学校里还有很多事。”姜霖连忙说道，江宏儒待在一旁，就像个定时炸弹，总感觉危险气息爬上脊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一点也不舒坦。 　　江宏儒求之不得，但沉着脸没有说话，以他的身份在意一个大学生在不在家里吃饭，那也太掉价了。要是传出去，姜霖就凭今天就能得到许多人的巴结。 　　这时候有个和江北舞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江宏儒的妻子戚钰，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客厅里的场景，说道：“现在五点钟，要回学校吃太晚了，就在这里吧，咱们也好聊一聊。” 　　“对啊，你辅导了我这么久，就这样叫你回去也不好意思。”江北舞赶紧强调了下姜霖在这儿的原因，害怕被父母误会。 　　姜霖答应下来，江家母女都在挽留自己，再度拒绝，反倒有点伤到江家的面子了。以戚钰的性格，应该不喜欢扭扭捏捏的男生，大大方方而又沉稳的男生，在哪都会很受欢迎，还是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比较好。 　　江宏儒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戚钰瞥了他两眼，总算知道自己老公为什么连会都不开就回来了，进入房间里换一套家居服。 　　江家夫妻的不同态度引起了姜霖的注意，江宏儒明显是反对，而戚钰则有点不明朗的味道，但总比反对来的好，努力一点，应该能获得他们的支持，毕竟江宏儒太疼爱女儿，平白给了很多机会。 　　于是在厨房做菜的这点时间，姜霖仍在辅导江北舞的课题。 　　江宏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装模作样地闭目眼神，实际上是看住姜霖和自己的女儿。他越看姜霖越不顺眼，他可是江宏儒啊，不知多少年轻人会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而这小子居然心安理得地辅导作业，没有半点拘谨和毛躁，这心机城府气度可不一般。 　　江宏儒联想到在自己明月百货公司里工作的姜恒远，见到自己时也是一样，难道这是姜家的遗传？ 　　饭点到了，四个人在饭桌上吃晚饭，江宏儒想让女儿跟着自己坐，没想到居然跑去坐在姜霖的旁边。 　　菜是家常菜，但用料可不一般。姜霖知道像江家这种家庭，厨师都是通过特殊渠道采购的食物，小区内的超市也卖都是无毒无害的产品，自己妹妹买来的菜，有时候都是从江北舞手中拿来的。 　　毕竟是追老婆，点心礼物一样也不能落下。 　　因为右手受伤，姜霖左手拿着叉子，吃着江北舞夹来的菜，不经意间看到江宏儒的脸都快黑了，于是偷偷戳了戳少女大腿，示意她看看坐在对面的江宏儒。 　　“爸，你也吃点，这个味道很不错。”笑眯眯看着姜霖吃饭的少女，茫然地抬起头，忽然发现气氛不对劲了，于是赶紧给爸妈都夹了一点菜，埋下头，咬着筷子尖。 　　“这道菜不错，以后叫厨师经常弄点。”女儿第一次给他夹菜，江宏儒眉开眼笑，但又觉得几分无奈，他什么时候要靠姜霖才能得到女儿的关爱了。这样想着，又觉得这些菜吃的索然无味了。 　　“那你要吃得到再说。”江北舞小声说道。 　　江宏儒沉默了，这样一家人吃饭的场景已经很少见到了，特别是这段一些列APP上市的这段时间，他和戚钰都是呆在魔都，毕竟那是集团的总部，需要处理很多事情。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戚钰冰冷的脸也罕见的柔和下来。 　　“还好啦，”江北舞说道，“你们不在家的这些天，我经常去灵灵那里吃饭。” 　　“你说的是姜灵吧，”戚钰不动声色地说道，“说起来，你们两个人认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从初中到高中，我们两个认识快六年了。” 　　“那我怎么没听见你说起姜霖。” 　　江北舞张了张嘴， 这个问题她也回答不出来，自从欢乐谷事件后，她才听说灵灵有个哥哥。 　　戚钰皱起眉毛，疑惑地望向姜霖：“姜霖，你好像也没在她们面前出现过吧。” 　　姜霖收敛笑容，平静地点点头：“嗯，我和灵灵之前关系不怎么好。” 　　戚钰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和江宏儒相视一眼，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们两个是有什么矛盾吗？据我了解，兄妹之间如果没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应该不会冷战六年的时间。” 　　姜霖欲言又止，戚钰挺直的背与微抬的下巴，眯着那双和少女相同的桃花眼，居高临下凝视他的时候散发着一种与女儿不同的冷傲气质。 　　她等待着姜霖的回答。 　　“其实我也不明白，”姜霖露出苦恼的表情，“大概是我以前太调皮，惹妹妹不开心了吧。她也埋怨过我经常闯祸。” 　　“是吗？”戚钰笑了一下，薄薄的嘴角扯开一丝冷漠的弧度，“吃饭吧。” 　　似乎戚钰抛出来的话题，让这次晚饭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闷中，江北舞顾忌脸色发黑的老爸，没敢再给姜霖夹菜。 　　姜霖吃完饭，就准备告别了。 　　戚钰说了声要常来玩，江宏儒哼了一声，然后拿起一本互联网杂志开始看了起来。 　　“姜霖。”他翻着杂志，却没去看姜霖。 　　“有什么事吗？江伯伯。”姜霖转过身，不卑不吭地问道。 　　“你在锦城大学读书吧，是哪个学院的？”江宏儒明知故问。 　　“电气学院的，同时也在看一些人文作品，感觉以后考研的时候可以转专业。” 　　“不错，多学点技术，考个研，毕业后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不错的工作。”江宏儒看着杂志，漫不经心地说道。 　　“爸！”江北舞急了，看着江宏儒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娇嗔，多大的人了，还在和一个大学生显摆。她嘟着嘴说道：“姜霖以后自己会创建公司，才不会去你那里当下手，你还是招其他人吧。” 　　“创业有那么简单？”江宏儒气得不轻，不过还是没忘说一句：“要来玩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们啊，也好准备点东西。” 　　得到他允许才能进门。姜霖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只是笑笑，甚至觉得这明月集团的掌舵人居然还有一点可爱，还是说老丈人在面对女儿即将被人抢走的威胁，都是这个样子。 　　姜霖走后，江宏儒若有所指地说道：“小舞啊，你可要小心点。你这样的女生，漂亮又单纯，千万不要被那些男生给骗了。” 　　江北舞眼珠子一转，坐到江宏儒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说道：“爸，你以为你的女儿有那么笨吗？” 　　“我这是担心你啊。”江宏儒差点老泪纵横，天见可怜，父女间这样亲密的情况，还要追溯到小舞一岁的时候，骑着他的脖子。不过这样的心情可不能表现出来，他板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要被眼前的感情麻木了眼睛，很多人说变就变，防人之心不可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你现在还小，主要以学业为重。” 　　“他不会骗我的，”江北舞骄哼一声，“他敢！” 　　江宏儒的脸沉了下去，都干明目张胆地说“他”了，以前女儿可没这胆子说这件事。 　　“他和那个姜灵都没那么简单，你根本不了解他们兄妹。” 　　“爸，我和灵灵做了六年朋友，难道你还会比我更了解他们吗？”少女不服气地说道。 　　“六年算什么？几十年的老朋友都可能背叛你，我经历的事情够多，自然比你看的清楚。”江宏儒摇摇头，当然不会说自己派人调查过他们两个，或者说和自己女儿有接触的，他差不多都调查过。 　　“不管你了，我上去做作业。” 　　江北舞不想听江宏儒絮絮叨叨的，甩开老爸的手，收拾作业就上楼，根本不管老爸那郁闷的表情。 　　回到房间后，她拿出手机，趴在床上给姜霖发信息。 　　“我爸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很快就回了一条：“能和小舞的爸妈一起吃饭，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放在心上。” 　　“瞎说，我看到他们都在针对你。” 　　“这只是一个考验，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怎么可以和他们最爱的女儿做朋友呢？我想他们也是这样想的，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保护他们的女儿。” 　　“我已经被保护得足够好了......” 　　“这还不够，小舞......还记得我在灵灵生日宴上给你说的话吗？” 　　江北舞嘴边浮起一丝自然的笑意，她当然记得，却依然打着字：“什么呀？” 　　“小舞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网恋三个月的对象，如果她过的不开心，我也会很不开心的，”信息被分成了两条，“所以说让小舞一直开心，是我最重要的任务，也是最大的愿望，我想看见你时时刻刻都非常明媚的笑容。” 　　“可是.....我没有做到.....”江北舞正甜甜地笑着，忽然见到这条信息，又赶紧发了信息过去：“怎么了？你做的很好啊。” 　　“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努力，有时候都无法让你一直开心下去，就像不久前的抢劫，如果我能再强壮一点，多学一点武，说不定就能打趴那三个抢劫犯，不让你担心受怕。” 　　江北舞看着这条信息沉默了下去，想起那天晚上他一直保护着自己，鼻子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意。 　　“姜霖，你说错了。” 　　“嗯？怎么了？”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开心，只要我身边有你，我也不会害怕。所以我说你错了。” 　　“你做到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谢谢你，姜霖。” 　　迅速发完这三条信息后，江北舞扔掉了手机，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不敢去听信息发来的声音。她听见了胸里激烈跳动的心跳声，好像有一朵花正在发芽，即将突破外壳长出来似的，涌出酸酸甜甜的花蜜。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子埋在枕头里抽了又抽，想要哭出来，却又紧紧抱住枕头开心的笑。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少女捂着懵懵懂懂的心跳，网上认识的五个月，暑假到今天的四个月，他们只是在以朋友的名义干些不属于朋友才能做的事情。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恋爱。 第五十三章 姐弟恋的深巷少女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开心，只要我身边有你，我也不会害怕。所以我说你错了。” 　　“你做到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谢谢你，姜霖。” 　　这是一个即将十八岁的少女，盛开着她最私密的话语。 　　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郁金香，等待一只蜜蜂采摘她的花蜜，然后落下黑点霸道地宣示专属权。 　　姜霖看着手机屏幕失神了好一会儿，闭上眼睛笑了起来，脑海中幻想着她的样子。她现在应该扔掉手机把头埋在枕头里了吧，不过就像他说的，你开心，我也会开心，当看到这条不属于“朋友关系”的露骨宣言，两个人唇边便会自然而然地挂上微笑。 　　直到广播声提醒地铁到站，姜霖才睁开眼，踏入回学校的路途。 　　站点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地闪烁，壁挂电视放着广告，车厢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地铁在黑暗隧道中蔓延前行的轻声哐当，人们昏昏欲睡，也只是等待着自己人生的站点。 　　百无聊赖之中，姜霖拿起手机准备看下学习资料，忽然想起了之前好像有个陌生网友加自己，因为忙于话剧社的矛盾而无从顾忌。 　　他点开TT，那人的网名叫“深巷少女”，意境很美，如果不是那普通的官方女生头像和一个月亮的等级，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文艺少女。不过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的网恋女友江北舞都是个足以比肩自己妹妹的大美女，家有豪宅，就读七中，还有比这更梦幻的事情吗。 　　虽然概率小了点。 　　姜霖笑了一下，自己真是哪方面都会想到江小狐狸，然而当他看到“深巷少女”的个性签名时，笑容却一瞬间僵住了。 　　——我好像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弟，我是不是有病？ 　　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出错了，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下接受，然后自动弹出一条信息：你好，我是深巷少女。 　　“在吗？”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如果你说的是加你好友的那个人，我想应该在。”姜霖颇具冷幽默地回复到。 　　“深巷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抱歉，我不会聊天。” 　　“这是你第一个TT号？”姜霖再确认了一下她TT号等级，一个月亮悬挂在空白单调的界面上。 　　“嗯，我打字有点慢。”“深巷少女”发了个害羞的原始表情过来。 　　姜霖张了张嘴，有点不可思议，这年头还有年轻人第一次上网冲浪？幸好对方没问出“你是GG还是MM”这样的话来，不然他还以为自己真的穿越到八九年前了，那个传奇CS还火热的年代。 　　“你的个性签名......？”想了一会儿，姜霖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说那个啊......嗯，是真的，我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弟弟，他十六岁，我二十岁，很不可思议吧。”这一段话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出来，显然是真不太会打字：“抱歉，我打字太慢了。” 　　“没事，我在乘地铁，你尽管说，我耐心听。” 　　姜霖动了动身体，好整以暇地坐在地铁长椅上，耐心地盯着手机。 　　“谢谢，这还是我第一次把秘密暴露在别人面前，有些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姜霖心想。 　　“其实我和我弟弟的关系从小就很好，就像其他姐弟一样，但他更依赖我，我也经常照顾他，说是形影不离也不为过。一些小孩没少嘲讽他是跟屁虫，然后在他哭鼻子的时候，我就会拿根棍子将那些小孩全赶跑。” 　　“久而久之，他就更依赖我了，挽着我的手不肯离开，就连睡觉也要和我睡一起，我也产生了一辈子照顾他的念头，做了很多让他高兴的事情。因为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弟弟的眼泪。” 　　两段话发出来，地铁已经快过了一个站了，姜霖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深巷少女”说的跟他好像，当初他也是这样照顾妹妹的，不过她照顾的是弟弟。 　　“老实说，这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嗯，恋人的那种喜欢。”两种经历都有的姜霖感触良多。 　　“所以我只说是好像啊......” 　　“好像？” 　　“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不管喜不喜欢。” 　　姜霖左右看了看，旁边的一名大妈张大了嘴，注意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玩手机，眼神不时瞅着这边。 　　作为当事人姜霖有种莫名的尴尬，这种禁忌话题总是会引起别人的兴趣，也怪不了谁。 　　“我想说说我的看法，你想听吗？” 　　“你说吧。” 　　姜霖整理好措辞，然后慢慢打字道：“以我看来，因为经常照顾弟弟，你已经形成了天生的母性，就像母亲对儿子那样。如果你和你弟弟的生命轨迹继续这样延续下去，发展下来也不过是关系好的姐弟，世界上许多血亲都是这样，我想，你自己的模糊感情也是来源于此。” 　　“嗯，你说的我都知道，”“深巷少女”发来的信息出乎姜霖意料，“一对正常成长的血亲的确不会这样，但不正常的呢？” 　　“不正常？”姜霖心脏好像陡然停顿了一秒。 　　“为了避免你说的情况，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沉默了很久才发来一个信息。 　　“我决定疏远他。” 　　哐当！ 　　地铁一侧门开，被灯光照射而脸色苍白的人们涌进车厢，车厢内一瞬间喧哗起来。 　　“还在吗？”“深巷少女”显然在等姜霖的回复。 　　“在......”姜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种假设只有在你弟弟年龄很小，心智尚未健全的时候实施的吧，你那时候才多少岁？” 　　“十三岁吧，老实说，产生那个想法的时候，就连我自己也吓一跳呢。” 　　“我也吓了一跳......” 　　“呵呵，是吗？”“深巷少女”正一个极为成熟的口吻说道：“你别惊讶，我那时候没你想象中的那样早熟，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懂什么叫做喜欢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傻，太天真，我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罢了，却用了这种无比复杂的方式。” 　　这都不叫早熟，那十三岁生孩子就是早熟了吗？这种心智根本不是普通小孩能够具备的。 　　“你后悔了？”姜霖深深吐了一口气。 　　“既然验证了那个假设，就不存在后悔的情绪。”对方补充了一句话：“你也有血亲，是不是感觉我有病？” 　　“你怎么知道的？”姜霖诧异，他从未提过自己有个妹妹。 　　“对血亲关系的了解，在我提出疏远假设时，第一时间没有感到怀疑，而是相信，不像是独生子女。” 　　“我有点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 　　“虽然你和我都有血亲，但很明显，我们不是同类。”“深巷少女”意识到姜霖在回避她的问题了，但是没说什么，反而发来一条信息：“你在意你的血亲吗？”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姜霖垂下眼帘，一脸平静。 　　“那就多陪陪她吧......你知道，我疏远了弟弟七年，深刻体会血亲不在身边的滋味，我想你不要犯下和我一样的错误。”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姜霖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对他而言，是的，但是对自己而言，我认为非常值得。比起一辈子，七年又算得了什么呢。”似乎明白姜霖的心思有些乱，开始不在这方面上了，“深巷少女”马上发来了一条信息：“不说这个了。我觉得咱们两个聊的不错，交个朋友吧。” 　　“好啊。”姜霖迅速回应。 　　“那再见了，下次再聊。” 　　姜霖没有回复了，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望着闪烁的站点指示灯怔怔出神，要不了几个站，他就能回到学校了。 　　可是......他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嘎吱作响。 　　哐当！ 　　地铁门反反复复地再次开启，姜霖在人流涌进之前，先行一步挤出地铁，来到地面。 　　周围顿时豁然开朗，空气游离着暮秋的寒意，华灯初上，一辆辆汽车刮着冷漠的风绝尘而去，落满了尘嚣，似乎每个人都该匆匆忙忙地为这个世界奔波。 　　姜霖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转了下钥匙，轿车缓缓发动，他抬了下眼皮望着后视镜里的姜霖问道：“帅哥去哪啊？” 　　正在关闭车窗，凝望外边繁华夜景的姜霖回过头，微笑道： 　　“回家。” 第五十四章 家 　　姜霖下了车，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他不禁闭上了呼吸，赶紧把双手插 进衣兜里，匆匆踏进小区大门。 　　快要入冬，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八点钟多一点，姜霖没看到小区里有几个人，只剩昏黄如豆的路灯孤零零地垂在路边，重叠在黑暗里的楼房亮着许多灯火，如果从天上望下来，人间烟火就像洒在幕布上的星辰。 　　轻车熟路来到自家楼下，姜霖望着那六楼里熟悉的灯光，心中不禁暖了许多。都说家是心灵的港湾，因为只要那灯亮着，就知道有人等着自己回家，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能找到一个让心灵停靠的地方，温暖寒冷的夜晚。 　　能脱掉旅行者外套的，并不只有北风，还有等你回家的家人。 　　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姜霖听见客厅里正放着电视，换鞋走进去后，看到姜灵穿着白色厚实纯棉睡衣，双腿蜷缩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连续剧，一边织毛衣，脚下的取暖器将客厅照得更为明亮，映着她的眸子熠熠生辉。 　　那些毛衣应该都是为整个家织的吧.......姜霖心里涌出淡淡的幸福感。 　　“哥，你怎么回来了？”姜灵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到姜霖，顿时停住了编织毛衣的手。 　　“我回来看看你们。”看到妹妹眼中的惊喜，姜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搓了搓手烤火，环视客厅一圈发现只有自己妹妹在家，疑惑地问道：“爸妈他们呢？” 　　姜灵从惊喜中回过神，将屈着的双腿放下去，伸展娇躯懒洋洋地说道：“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都还在外面玩，今晚不准备回来了。” 　　“怎么从前就没见他们这样讲究过？”姜霖笑了起来。 　　“人也要与时俱进嘛，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也是该感受一下属于年轻人的浪漫了。” 　　说到这里，姜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把大腿上装着棒针和毛线球的口袋拎到一旁，拿来了一件织好的黑色毛衣，用弯成月牙的眼睛望着姜霖：“不说这个了，你先试试这件毛衣，看合不合身。” 　　“已经织好一件了吗？今天回来地还真是时候。”姜霖一脸欣喜地看了看手里的黑色毛衣，衣领是竖着的，纹路不算复杂但很精致，感叹自己的妹妹真是心灵手巧，比江小狐狸织的围巾好看到哪里去了。 　　姜霖脱下外套，然后换上毛衣，拉了拉衣角，很合身，衣领也不紧，穿上就觉得暖和了许多。 　　“感觉怎么样？”姜灵眨了眨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很好，很舒服。”姜霖只能用贫瘠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所感受到的温暖，都是妹妹一针一线努力织出来的，这是关系和好后他第一次收到妹妹织的毛衣，是这个冬天里最好的礼物。 　　“起来，让我看看。”姜灵拉着自家哥哥站起身，然后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不住点头，眉目间满是满意的笑意。 　　“好看吗？”姜霖站着不动。 　　“衣领有点乱，我帮你整理一下。” 　　说着姜灵走凑近过来，微微踮着脚，一双小手细心地姜霖整理衣领。姜霖像木头人一般伸展双臂，一动不动，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像是贤淑的妻子正在帮助即将出门的丈夫整理领带。 　　但随后他发现妹妹皱了皱好看的柳眉，奇怪之余，关切地轻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线头。”姜灵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收敛眸子里的光彩，轻轻吸了吸鼻子。 　　她闻到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体香，如果不是亲密接触一段时间，是不可能有这么浓郁的，连毛衣的气味也掩盖了下去，而这股体香她再熟悉不过了，每天她都和体香的主人上学放学。 　　姜灵沉静了一会儿，然后拉着他来到客厅里落地镜前。“哥，你照照镜子，有没有觉得哪点可以改进的地方。” 　　“我觉得很好了，真不愧是我妹妹织的，比外边卖的好看多了。” 　　姜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心诚意地赞叹。黑色毛衣修身保暖，穿在身上特别好看，就像是量身订造的一样，没有足够的了解可织不了这样的毛衣。 　　“灵灵，这是你在学校里织的吗？”他想到今天周六才看到妹妹织毛衣，那毛衣肯定是在上学时织好的，而那些男生该怎么看呢，这件黑色毛衣明显是年轻男士款型，如果穿着这件衣服去接妹妹，肯定能被羡慕嫉妒的目光杀死吧。 　　“嗯，利用下课时间织的。”姜灵轻轻点头。 　　“难怪小舞说最近在向你学习。”说这句话，算是坦白今天去了小舞家了，姜霖通过镜子注意站在自己身旁少女的神色。 　　姜灵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抿嘴一笑：“对呀，她还说是为自己爸爸织的呢。” 　　“她总是喜欢找这个理由，要是让她爸知道，还不得气死。”姜霖会心一笑，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和妹妹，笑容神态都是如此相似，明明脸型不太一样。 　　他鬼使神差地转过身，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妹妹，注意到他目光的姜灵也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姜霖眼里尽是妹妹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蛋，朦胧而又温馨的灯光，更为她的娇颜平添一份神秘的魅力，一时心神荡漾，他情不自禁地就把双手搭在妹妹的腰肢上。 　　睡衣有些宽松，手指搭上去就往内挤压着，空荡荡了一段距离，才寻觅到那纤细的腰肢，然后感受得到那宛如丝绸般细腻丝滑的肌肤，仿佛用力环住才能保证手不会滑下来。没有贪恋那爱不释手的感觉，就这样搂着，就把她的身子拦进怀里。 　　“灵灵......” 　　“嗯。”女孩没有抗拒，更近一步，脸颊贴在他那不够强壮却足够让人安心的肩膀上，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甜腻腻的，低低的，很难想象这是她原本清冷的声线，像是把月光酿成了红糖，有点甜腻缠人的感觉。 　　她这时候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清冷女神，而是一个喜欢腻在哥哥身边的小妹妹。 　　“谢谢你。” 　　为什么说谢？姜霖已经很明白了，以自己妹妹织毛衣的速度，他回来的时候还可以得到一条围巾，但姜灵并没有给他织，而是将脖子这个位置让给了江小狐狸，这算得上退让，还是支持呢？ 　　“只要你喜欢就好。”姜灵呢喃道，声音很轻，她侧着头，镜子里的女孩也在望着自己。女孩的脸轻轻贴着男生的肩膀，眼睛微闭着，嘴角盈着一丝甜蜜的笑容，灯光温柔地洒下，眉目间仿佛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空荡荡的家，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待的地方了。 第五十五章 恐怖电影 　　空荡荡的客厅里一片寂静，呼吸让怀抱温暖，心跳令情绪微微起伏。 　　一个人的房子不叫家，只有心里最想念的那个人待在身边才算。 　　兄妹俩腻着抱在一起，被淡淡的幸福包裹。但随着夜色渐深，他们一会儿就感受到了些许冷意，姜霖怕妹妹生病，于是狠心将舍不得离开他怀抱的妹妹推开，姜灵眸子里秋波流动，脸颊微红，大概是抱久了导致呼吸不畅的结果。 　　趁着时间还早，两个人看了会电视剧，片尾曲响起后，已经是接近十点了。 　　“睡了吧，我去洗澡。”姜霖起身，准备去找一双夏天穿的拖鞋。 　　“哥.....”姜灵一把拉住了他，看到姜霖扭过头来，依然望着他的眼睛，“我睡不着，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姜灵本想再织一会儿毛衣就去睡觉，不用忍受太久孤单一个人的夜晚，第二天起床，或许就能见到回来的爸妈，但现在哥哥回家了，她反而有点睡不着了。 　　姜霖微微一愣，然后重新坐了下来，搂了搂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用柔和而磁性的声音低声说道： 　　“当然可以，今天我回家就是为了来陪你的。” 　　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地为你织衣，每天煮好饭菜等你回来，不计较任何事情，不提出任何要求，一直在身后支持着你，即使你身上有别的女孩子气味也当做无事发生，因为她知道她始终是你最重要的人。 　　许多男人一生中都有这样一个人，她更多的是被称为妻子，而非妹妹。 　　让姜霖苦恼的就在这里，妹妹太成熟了，什么时候才能撒娇让他体会一下作为兄长的威严，他始终有种有力使不出，拳头打在空气里的感觉，自己现在也不再那么怕她了啊。 　　“那我们再看会电视吧。”除了看电视，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姜灵不像江小狐狸，喜欢打游戏，又做不完作业。 　　“看电视？这会黄金档已经过了，好像没什么好看的了......嗯，让我找找。”姜霖拿遥控板换到电影频道，佳片有约正要开始，主持人介绍的是《谍影重重》。 　　“动作片看吗？”姜霖侧过头询问道， 　　姜灵摇了摇头。 　　“综艺节目呢？”姜霖又把台换到某知名节目。 　　姜灵又摇摇头。 　　姜霖想不出有什么好看的节目，他的电脑还在学校，家里又没安装机顶盒，于是把遥控板递给妹妹。“那遥控板给你，你来选。”可姜灵却压下遥控板，认真地望着他： 　　“哥，去我房间吧，里面有电脑。” 　　姜霖身体顿时僵住了，他进妹妹闺房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清，更别说躺在床上看电影了，妹妹这要求真让他不知所措。而姜灵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客厅里太冷了，还是卧室里暖一点，网上的资源也丰富很多，可以找部好看的电影来看。” 　　“灵灵。”姜霖欲言又止。 　　“嗯？” 　　“......没什么。”看着妹妹期待的眼神，姜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去洗个澡，你自个先找找电影。” 　　姜灵终于点头了，关掉客厅里的取暖器和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 　　姜霖洗了澡，换了一身睡衣，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而入，见到妹妹正坐在书桌前操纵鼠标，电脑屏幕的荧光照的她脸色青白。他凑近一步，发现妹妹正搜索一部叫《鬼影实录》的电影。 　　“恐怖片啊？”姜霖偷偷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觉头有些痛，要不喝杯热水直接睡觉得了。 　　“对啊，听说这部电影挺厉害的，一万美元的成本，最终票房一亿多，不管评价，看看怎么样。”姜灵一边说，一边把鼠标停留在了播放按钮上。 　　“是挺厉害的，但问题是你不怕吗？”越出名姜霖的心就越抖，窗外黑漆漆的，伴随着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已经够恐怖了，还看恐怖片，不怕做噩梦吗？ 　　“有哥哥陪着，我当然不怕，”姜灵扭过头，眨了眨眼睛，“哥，难道你怕吗？” 　　“我怕什么？抢劫犯我都不怕，就算世界上真有鬼，人也比鬼恐怖多了。”姜霖僵硬地笑了两声，然后浑不在意地转身向床走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就看这个了。” 　　话音刚落，姜霖马上爬上妹妹的床缩进被子里，香气扑鼻，却遮掩不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有恐怖片的因素，也有第一次爬上妹妹床的紧张和尴尬，毕竟这床被子算得上妹妹的贴身物品了，整日裹着她那令人垂涎的娇躯。 　　他靠着床头，用被子裹住身体，只露出一个头，看到妹妹已经用鼠标“啪嗒”一下点击了播放，晦暗鬼气的画面慢慢浮现，然后妹妹又去把灯关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阴森的青白屏幕光倾泻在座椅上。 　　与哥哥明显有些紧张的神色相比，姜灵倒是一脸淡然，跟着缩进了被子里，紧挨着哥哥的肩膀。 　　兄妹俩就这样注视电影发展，故事讲述了一对年轻的夫妻卡蒂和弥加搬进了位于郊区的大房子，然而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儿乔迁新居的喜悦，因为他们越来越惊恐地发现，这个房子里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于是他们想到一个办法，在屋内安装了多台摄像机，捕捉每天每夜的点点滴滴，而他们终于了解到了这个房子的不寻常之处。 　　因为采用的是伪纪录片拍摄方法，代入感和现实感都很强，特别是和现在的兄妹情况很相似，姜霖很快沉浸在了影片里面，和妹妹一起窝在她被子里的不适感渐渐消失了，但心里期盼着妹妹能说不看了。 　　电影里的夫妻陷入沉睡，而摄像头依然恪尽职守的工作着，在幽绿色屏幕上，卧室里紧闭的大门忽然敞开！ 　　而床上的夫妻却一无所知。 　　似乎有一个透明人走进了屋内。 　　又或是风吹动着门。 　　总之只有摄像机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证明着时间的流逝，半夜三点。 　　姜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敢保证是自己没有及时补充水分，他的目光渐渐移到妹妹闺房的门处，生怕这扇门会突然打开，进来时他可是关掉了客厅里的所有窗户，不可能透进一丝风！ 　　但这还是让他担忧不已。 　　“哥，你看什么呢？”妹妹的声音忽然吓了姜霖一跳！ 　　“没、没什么......”姜霖动了动身子，牵强地解释道：“就是坐的有点久，活动一下。” 　　姜灵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了。姜霖侧过头，看见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嘴唇紧紧抿着，分明是在憋着笑。 　　原来妹妹是故意选这部片子的，她根本不怕鬼片！姜霖恍然大悟，有些尴尬，有些气恼，小时候对妹妹讲鬼故事，怕的人却是他，如果不是妹妹爬上床陪他，他吓得根本睡不着觉。 　　“好啊，连你哥哥都敢捉弄！”姜霖伸出双手挠她咯吱窝。 　　姜灵啊地惊叫了一声，一边闪躲，一边咯咯地笑：“不要啦，我错了！” 　　姜霖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像只老虎一样扑了过去，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严，怎么可能就这样坍塌，他这次一定要让妹妹知道错才行，捉弄哥哥，简直没大没小! 　　过了会儿，姜灵便有些有气无力了，姜霖也适可而止。宠溺和惩罚都得有限度，让她知道教训就行了，虽然自己很清楚她下次可能还会做，妹妹可不怕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反倒是自己做的错事太多，一天到晚内疚，想尽脑汁补偿她。 　　“哥，以后你不要随便挠我痒痒了。”姜灵爬了起来，挽住了姜霖的手。 　　“什么叫随便！怎么，做错事还想着不要惩罚了？”姜霖问道。 　　“其他惩罚我可以接受，但压挠痒痒能不能不要了。”姜灵说话之间带着点娇 喘，双手紧紧捏着姜霖的胳臂。姜霖一时好奇，可是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于是打开手机照了一下，看到妹妹脸颊格外的红，像是渗出血似的，眼睛水汪汪的，湿漉漉的，蒙着一层迷离妩媚的水雾，小嘴微张轻轻吐着气，根本不像挠痒痒那强忍着笑的模样。 　　“你没事吧，生病了？”姜霖又开始担心起来，哪还想着维持什么兄长威严。 　　“没有，”姜灵轻吐了几口气，像是恢复体力的模样，“只是有些累了。” 　　姜霖搞不懂，玩闹一下就累了？他想到从外公家回来也是，挠痒痒了之后，妹妹就靠在了他怀里，或许是真的吧，毕竟笑起来真的很消耗能量的。 　　“既然累了，那就睡觉吧，明天晚上你们还要上晚自习。”姜霖有理由不看恐怖片了。 　　“不行，”姜灵摇了摇头，“这部电影一点得看完，做事要有始有终。” 　　姜霖嘴角的肌肉一阵抽搐，虽然之前的玩闹破坏了看电影的气氛，但恐怖片很多时候都是后怕，要不了多久就又能沉浸在里面，电影还放到一半呢，还没到精彩部分。 　　“好吧，就像你说的，把这部电影看完再睡觉。”姜霖挪了挪身子，又靠在了床头上，然后他看见妹妹忽然站了起来，掀开被子，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最后用被子裹住两人。 　　“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姜灵头枕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姜霖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也是。” 　　不得不说，这样的姿势比之前更有安全感，因为怀里的温香软玉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不是一个人。 　　为了让哥哥安心，姜灵把小手塞进他的手里，而姜霖也感受到她的手软软滑滑的，柔柔嫩嫩的，同时带着一点空气的冰凉，握着她的手就放在了小腹上。 第五十六章 难熬的夜 　　电影还在继续。 　　故事里的夫妻开始寻找真相，房子内的不明生命不断作祟，事态愈发恶劣，死亡与生存只在一线之间。 　　但姜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平静下来，以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角度审视电影里发生的一切，似乎妹妹那残酷到极致的理智冷静，透过肌肤相亲下流淌着的滚烫血脉，抽丝剥茧般影响着自己。 　　渐渐的，电影迎来尾声，整部影片留下了一个恐怖的悬念。 　　“这样的房子住着一定很恐怖吧，半夜开门，无辜丢失东西，人待久了都会精神失常。”姜霖看着刷着制作组名字的电影，用无波动的语气说道。 　　“还好吧，至少他们还有可以互相依靠的人，”姜灵幽幽的声音像风一样在房间里飘荡，“如果一个人死在了这种地方，身边有没有陪伴的人，那种孤独的味道才是真正的绝望。” 　　姜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搂紧着她，下巴停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只有我们两个。” 　　“嗯。”姜灵重重地应了声，感觉脸颊被哥哥的头发弄得有些瘙痒，却依然保持这个姿势，脸颊微红地说道：“今天晚上你也不许离开。” 　　“我当然不会离开，离开家我睡哪啊。”姜霖显然不懂妹妹的意思。 　　“我说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姜灵把脑袋撇过去，尽量保持平稳的声音。 　　姜霖傻眼了，妹妹什么时候提过这种要求？然后他听到妹妹静静地说道：“我有点怕。” 　　怕，当然不是怕电影中的妖魔鬼怪，而是怕孤单一个人。今天在镜子前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姜霖明显感受到那游离在空气里的情绪，毕竟他一个人呆在家的时候，也会有种孤寂感。 　　近些天他事情太多，读书上课、学习泥塑、锻炼学武、辅导小狐狸作业一样都没落下，很少回家，接妹妹放学的任务都交给了刘豪。 　　今天如果不是“深巷少女”要他多陪陪血亲，恐怕他也不会回来，任由妹妹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家。 　　自己这个哥哥当的真是太不称职了啊......姜霖默默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握紧妹妹冰凉的小手，轻笑着柔声说道：“怕什么？有我在，你赶我都赶不走。” 　　姜灵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离开他的怀抱，推了推他：“那你快去把电脑关了。” 　　姜霖得令，下床关掉电脑，然后回床上的时候，看到妹妹已经乖乖地躺在床上，枕头上是她那铺展开来的柔顺发丝。她望着自己，黑夜反倒让她那双迷死人的眼眸更加明亮清澈，有种柔情的媚意，像是等待丈夫上床陪伴的妻子。 　　姜霖可以确定，他的脑子一定是被恐怖片吓坏了，不然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地联想到这些方面。他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掀开被子平躺下，然后再拉上被子盖住全身。 　　“要是让爸妈看见了怎么办？”姜霖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们是兄妹，兄妹睡一起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作为父母还巴不得咱们关系好呢，谁会想到其他方面。”姜灵伸出纤纤玉臂，握住他的手臂拉了回来。 　　“我这不是担心爸妈误会吗？”姜霖望着天花板。 　　“怕误会，那你就走啊。”姜灵的脸说冷就冷了下来。 　　姜霖苦笑，慢慢把被子拉了上来，叹了一口气：“睡吧睡吧，到时候真问起来，我给他们解释。” 　　“你跟他们说咱们看了恐怖片不就对了。说老实话，又不是心中有愧，有什么好瞎想的，”姜灵搂住了他的手臂，“你就别担心了，睡吧。” 　　说完她就枕着姜霖的胳臂闭上了眼睛，而比起轻松入睡的妹妹，姜霖像是处于热锅里那般深受煎熬。他七年没和妹妹睡在一张床上了，真有点不习惯，更别说妹妹搂着他，稍微动一下就有可能惊扰到她，别扭得很，一股烦躁从心底升起。 　　于是他侧过头，望着枕头旁的凯蒂猫，与那双纽扣做成的黑眼睛大眼瞪小眼。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姜霖听到身边少女的呼吸渐渐均匀绵长起来，以为她睡着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悄悄把胳臂从她小手中抽了出来，下床穿拖鞋。 　　“哥？” 　　妹妹的声音忽然响起，姜霖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后回过头笑道：“我去上个厕所。” 　　“记得早点回来。”少女那黑珍珠似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光，语气中没有半点倦意。 　　姜霖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走出卧室，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一阵好笑，这丫头居然还使诈，有这么怕他离开么。 　　上了厕所，站在洗漱台前洗手，姜霖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忽然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 　　他手一哆嗦，赶忙关闭水龙头，匆匆用手帕擦了擦手就离开卫生间。然后他下意识张望了一番客厅，黑暗给家具勾勒出淡淡的轮廓，像是藏匿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没有一丝声响。阴森的情景加深了心底的烦躁和紧张。 　　《鬼影实录》拍得真好！ 　　姜霖真心诚意地赞叹，迅速回到卧室，他现在还真有点庆幸答应了妹妹睡在一起，不然今晚能不能睡着都是个问题。 　　躺回床上，被窝里还残留着稍微冷却的余温，姜霖感觉妹妹又紧紧靠了过来，温和的双手握住了他沾着水而冰凉的手，被窝里发出一阵压低的低笑。 　　姜霖面子挂不住了，可这时候恼羞成怒不正是承认自己害怕了吗？他可不是江小狐狸可以蛮不讲理，任性妄为，于是把嘴边呵斥的话语全吞了回去，就这样静静感受着身边少女充满弹性的胸脯和暖热的体温。 　　就这样，漫漫长夜似乎已经过去一半了，均匀而轻微的胸脯起伏顺着手臂触感传递至脑海，这样姜霖发现妹妹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十分香甜，脸颊轻轻贴着自己。 　　他微微侧头，通过漫进房间的月光，发现墙壁上挂着时钟的指针才指到十二点四十，关掉电脑的这段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三十多分钟。 　　自己也睡吧，明天还要提早起床。 　　姜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扭了扭身子，面向妹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在熟悉的少女体香和呼吸中，终于忍不住打架的眼皮儿，逐渐陷入沉睡。 第五十七章 尴尬的清晨 　　这个夜晚姜霖睡得并不安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被脑细胞编制成数不清的梦，却记不清梦里的内容，只知道做了一晚上的梦，好像过了一万年，又好像只过了几分钟，熟睡的感官模糊了时间。 　　迷迷糊糊醒过来，他首先感觉到有人在耳边轻柔的呼吸，湿湿热热的鼻息打在脸上，不时伴随着唇瓣分开好似水泡破裂的清脆轻响。而他的手臂屈着，被一双温润的手抱住小臂，手按在了一片微微起伏的弹性柔软上，温热暖香的体温透过棉质睡衣醺着手掌心，皮肤神经好像感觉到有东西在手心里轻轻跳动。 　　他下意识地用张开五指抓了抓，却无法覆盖那片弹性柔软，只觉那东西宛如丝绸般滑腻，突然从手指缝里挤了出来，像揉面团一样，但远比面团娇嫩丰满，颤颤巍巍的。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玩水气球的日子，他五指弯曲，抓在手里揉了揉，充满弹性却又丝毫没有晃荡的感觉，有个软中带硬的小点点磨蹭着手心，而且在慢慢长成小黄豆。奇怪之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好像很痛苦，很不舒服的呻 吟。 　　这是？ 　　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闪电，姜霖猛地惊醒过来，入眼处就是一张秀眉轻蹙的绝美面孔，而他的视线往下，看到自己的手正放在了一对饱满尖挺的胸脯上。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一阵强烈的背德负罪感伴随冰冷的后怕爬上了脊背。 　　“嗯...嗯...再让我睡一会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姜霖几近魂飞魄散，眼前女孩扭了扭身子，从琼鼻里发出甜腻的哼哼声，便保持姿势没了动静。 　　姜霖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砸了砸嘴巴，清丽的面庞此刻却显得十分娇憨可爱，睡得十分香甜 　　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 　　确认她真的不会醒来后，他轻轻拨开她握着小臂的纤长手指，慢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姜霖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想悄悄溜下床的时候，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腿被妹妹的双腿紧紧夹着，自己另一条腿搭在了上面，两双腿纠缠在了一起。因为妹妹微微卷缩着腿，导致裤子紧绷着，撅起了小屁股，从腰际弯下来的妖娆臀线分外撩人。 　　那一瞬间，姜霖只感觉蓬勃的血气在体内翻涌，冲上脑门，变得一片空白。少年人强健的身躯在明媚的清晨时，总会发生许多有些尴尬的事情，比如几个月前他就做了一次春梦，导致裤裆里变得湿漉漉的。而这次，他感受到自己的烙烫隔着棉质睡裤抵在了女孩柔嫩滑腻的大腿内侧肌肤，硬得甚至有些发痛。 　　姜霖的呼吸变得急促沉重起来，他强迫移动身体，用力把妹妹的大腿从自己腿上搬离，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匆匆下床穿拖鞋。 　　“哥？” 　　姜霖脚步一滑，差点摔在了地上，他扭过头，看到妹妹抬手遮住窗外的刺目阳光，微眯着眼睛疑惑地打量自己，凌乱的发丝贴着白皙的脸颊，显得慵懒恬静。 　　“早啊......”姜霖挤出一丝笑容，不敢反身，生怕被妹妹看见自己的支起来的小帐篷。 　　姜灵掩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你不睡了吗？” 　　“醒来后就睡不着了......要不你多睡一会儿，现在还早。”姜霖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强打起精神笑道。 　　“我是很想睡......”姜灵伸了个懒腰，看到墙壁上的挂钟，然后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算了，都七点多了，还是早点起来。” 　　“可是你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多睡会吧。” 　　“我们不是要出去玩吗？下午我和小舞都要去上课，到时候没时间。” 　　说着姜灵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姜霖连忙用右手虚掩下身，浓厚的睡意在她动作的刺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一边匆匆忙忙绕过床铺，一边说道：“那我去买早餐，你洗漱一下等我。” 　　姜灵坐在床沿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然后才收回目光，右手放在疼痛来源的左胸，微微蹙眉，唇边挂着似嗔似羞的笑意，埋怨道：“也不下手轻点，早知道早点醒来，好让他给点补偿。” 　　就这样静坐了一会儿，她打开衣柜挑了一件锦城七中的校服，虽然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两个人的世界还是清净点为好。 　　换好校服后，姜灵冷静的目光放在了凌乱的床，爬上去掀开枕头和被子，陆续找到三根短发，又从房间角落里发现两根。 　　“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垂下眼帘，一阵自言自语，然后把所有短发丢进垃圾桶，整理床单，叠好被子，离开了卧室。 　　兄妹俩吃早饭的时候，姜恒远和温映雪也回来了。 　　这对相伴许多年的夫妻昨天肯定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一个神采奕奕，一个容光焕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姜恒远放弃了做父亲的架子，和自己的儿女说话时都是笑逐颜开，豪爽得让姜霖怀疑老爸是不是换了一个人，怎没叫他“混账小子”啊。 　　听说兄妹俩要出去玩一会儿，他们也表示赞成，还给了一千块钱，嘱咐了几句安全问题。 　　姜霖正在玄关处换鞋，想低下头系鞋带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妹妹的声音：“我来吧。” 　　少女乖巧地蹲在了他面前，灵活的手指在白色鞋带中穿梭。 　　这熟悉的一幕深深触动了姜霖，他记起火车上的那一幕，也不知道那些照片发过来没有，妹妹一直没有和他说。 　　“这种事你都要抢着做。”姜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声音都温和许多。 　　“因为你是我哥哥呀，从前你都是这样照顾我的。” 　　姜灵站起身，笑着用手指将因为刚才俯身而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拨弄至耳边，衬得摇晃的可爱耳垂愈发晶莹。不知为何，看着那明媚到有些刺眼的笑容，姜霖突然有了一种心跳加速的错觉。 　　“看来咱们身份互换了。”他吐了一口气，转身拉开了房门。 　　“小时候给你照顾，是因为自己太小没有能力，现在长大了当然不一样了。”姜灵挺得意地说道。 　　“那我岂不是占了便宜，小孩才多少年，”姜霖站在门外，双手插着衣兜，摇摇头，“有哪个愿意照顾人的。” 　　姜灵走到他身边，反手关上房门，砰！锁芯栓进了金属锁槽中，声响回荡在楼梯里。 　　“我啊.....” 　　连这个微小的声音也淹没在了里面。 　　兄妹俩的身影消失在了家里，温映雪望着紧闭的门，皱了皱眉说道：“......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怎么了？”姜恒远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 　　“没什么.....”温映雪张了张嘴，随后摇了摇头，之前那系鞋带的场景，让她回忆起从前即姜恒远追她时为她系鞋带的过去。虽然这对兄妹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心底的不安像条藤悄悄蔓延。 　　“我去打扫一下房间。” 　　温映雪按捺快速跳动的心，快步离开客厅，去卫生间拿清洗工具。 　　“喂！老婆，等等，”姜恒远站起身，忙地将一块橘柑塞进嘴里，眼睛还不忘盯着足球比赛，大喊道，“现在我没空，你先坐着，等会让我来打扫。” 　　“上次叫你打扫一下咱们的卧室都打扫不干净，你还是看你的比赛吧！” 　　姜恒远听出老婆语气中的不悦，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火，心情变得有些凝重，大步走进卫生间给温映雪搭把手。 　　温映雪顺着卫生间开始打扫，很快来到了姜灵的卧室，看到一尘不染的家具，床单上整整齐齐的被子，于是拖了下地，把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拎出来，和其他垃圾一起放在了门外，等会下楼倒垃圾。 　　这个家，似乎一如既往地安宁，没有任何变化。 第五十八章 纯真年代 　　“说吧，你想去哪里玩，我载你。”下了楼之后，姜霖去停车点取了自行车回来。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就随便逛逛吧。”姜灵双手放在后背交叉着，就这么迎着阳光，眼睛弯成姣好的弧度。 　　“那我还不如去找老爸要车钥匙，带你去郊外兜兜风。”有利益的地方就自然会让人类这种苍蝇一股脑涌上，所以锦城的街道上永远熙熙攘攘，哪有人不多的地方。姜霖也想体验下老爸花了四十多万买来的奔驰，虽然他是江家齐柏林迈巴赫的常客，但自家的车他还没开过呢。 　　“别，”姜灵连忙拉住了他，“我不喜欢坐轿车。” 　　姜霖笑了起来：“灵灵，我不记得你晕车啊。” 　　“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罢了。” 　　“我的妹妹倒是和那些妖艳贱 货不太一样，”姜霖啧啧感叹，“现在不是有句话很出名吗？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奔驰，宝马，保时捷，玛莎拉蒂，这些豪车一些人还巴不得坐在里面呢。” 　　虽然姜霖并不喜欢这样充斥物质欲望而露骨的价值观，但他无法干预别人的选择，就像绝大多数的人，无法简单的定义为好人和坏人。每个人都是时代的参与者，很难，甚至无法去定义时代的好坏，或许就如《双城记》中所说，好与不好，形容它的都是最高级的。 　　王小波说：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欲望程度只能由眼界而发生改变。八九十年代，那个纯真的，白衣飘飘的时代，任何事物都在发生着蜕变，分化的是传统工农执守的世界和新兴阶层掀起的浪涛，如今只不过变了个模样。 　　父母踏上了纯真年代的最后一程，他们的爱情深深影响了自己，原来时代并没有变，变的只有人心而已。 　　“你说的这些，小舞家都有，我也都坐过，”姜灵轻轻抚摸自行车的后座，微微一笑道，“但我只喜欢自行车。” 　　“真好，我恰巧只有自行车。”姜霖没有多问什么，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只是有些感叹。不止是自己，这辆自行车也挺幸福的，经常被美女骑，姜灵和江北舞都是车后座的常客，甚至连向小园和夏小小都坐过。或许在许多人眼里，用自行车载美女，实在太暴殄天物了点。 　　他骑着车说道：“上来吧，灵灵。” 　　姜灵侧坐在后座上，望着天边从云朵里冒出来的太阳，双脚悬在空中轻轻来回荡漾。自行车开动，风可以带来他的气息，夏天扫过脸颊时很凉快，冬天变冷了，也能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温暖自己，任由他带着自己穿梭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微闭着眼睛，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这样的感觉就很好。 　　这里离他很近，所以自行车后座就成了她最喜欢的地方。 　　姜霖骑着自行车，随意在城里闲逛，过了一会便来到了一个人工湖泊边，坐在车后座的姜灵脸上总是带着笑，长发飘飘，让人羡慕不已。 　　湖面波光粼粼，栏杆外站着许多吹海风的人，让妹妹待在原地等待片刻，姜霖去临近的一家奶茶店。 　　“两杯琼浆玉露，大杯的。”姜霖抬头看了看挂着的荧光菜单，说道。 　　“请问加冰还是加热？”服务员点着屏幕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 　　“向小园？”姜霖正觉服务员的声音好耳熟，这下看到她的相貌，惊讶地张了张嘴：“你怎么在这里？” 　　而向小园也用惊讶和意外的目光看着姜霖，笑了笑：“当然是当奶茶妹啊。” 　　“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找了这个工作？”姜霖忍不住问道，以向小园的能力，随便找个工作都比这来得强，也轻松许多。 　　一听到这句话，其他服务员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是因为守则而不能直接发作。姜霖暗道不好，惊讶地连话都不会说了，于是立刻改口道：“你不是喜欢做家教吗？怎么突然做这个了。” 　　“在关心这个问题之前，作为顾客，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加冰还是加热，是不是正常糖，”向小园歉意躬身，“抱歉，奴家实在太有职业操守了。” 　　奴家？姜霖哑然，随后说道：“加热，正常糖。” 　　“两杯大的琼浆玉露，一共四十，”向小园把账单递给他，“本店支持任何支付方式，扫码请看这里。” 　　姜霖接过账单，愣愣地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这次我请客......” 　　“我为什么要请客，”向小园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他，“这可是四十块钱，相当于我五分之一日薪了。” 　　姜霖无言，于是扫码完成支付，而向小园便转身去做奶茶，一丝不苟，看那认真的模样完全称得上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小园姐来这里上班后，业绩上涨了50个百分点，每天都有人送礼物和玫瑰花来。”一个女服务员瞅了瞅向小园一眼，从扔在吧台边上的花束中抽出一支玫瑰花，似感叹似羡慕地说道：“要是我，恐怕早就答应了，安心地坐贵妇太太，也不用在这里打工。” 　　姜霖看着她脸上擦着粉也掩饰不住的痘痘，学着江北舞矜持地笑了笑。 　　“帅哥，你和小园姐是什么关系？”女服务员好奇地问道。 　　“普通朋友。” 　　“那你可要加把劲儿了，努力变得优秀点，追她的人太多了，”女服务员甩着手里的玫瑰花，叹气说道，“这年头没点能力，可追不到这样的女孩子了，最低条件也得有车有房。” 　　姜霖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拿走向小园做好的奶茶走出店铺，身后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看到向小园了。”回到湖畔，这是姜霖见到妹妹的第一句话。 　　姜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轻哦了一声：“她在哪？” 　　“在奶茶店里，”姜霖表情古怪，“打工。” 　　姜灵靠在湖畔栏杆上，海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捧着奶茶，把吸管放进嘴里喝了一口，说道：“她大概是为了这片人工湖吧。” 　　姜霖一愣：“嗯？” 　　“刚才我看了看，这里霓虹灯比较少，晚上的月亮应该很亮，景色很美，是个散步的好地方。” 　　姜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笑：“你也知道她喜欢月亮。” 　　“我一直不怎么了解她，只知道她的这一个爱好，”他也靠着栏杆，任由清风拂过脸颊，“她太神秘了，就像孙悟空从石头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 　　“三年同窗，就算开家长会，连她的父母也见到过，不知道她住哪睡哪，甚至不存在联系方式这种东西，没有一丝痕迹。如果她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恐怕也只有我们知道吧。” 　　“所以她回来找你，只是为了让你对她印象更深刻？”姜灵忽然问道。 　　“我可没那个能耐。” 　　“那可不一定。”姜灵立刻反驳，咬了咬吸管，闷闷地喝了一口奶茶，眼角的余光却发现自家哥哥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中夹杂的淡淡的醋味，赶紧说道：“我和小舞都不怎么喜欢她，你以后不要在我们面前聊她了。” 　　姜霖抚了抚额头，只觉一阵头疼，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江小狐狸已经联合自己妹妹一起对付向小园，说不定上次江北舞叫自己去辅导她作业，只为了气向小园，恐怕也是自己妹妹教她的。 　　毕竟小狐狸只是小狐狸，想要成长为勾人夺魄的狐狸精，还需要有些时日。 第五十九章 请柬 　　姜霖载着妹妹，在锦城内闲逛了一天，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歇息，影子被西斜的太阳拉得越来越长。 　　七点上晚自习，六点钟他们和江北舞在锦城七中不远处见面，江北舞递给姜霖四张生日舞会的请柬。 　　“我不知道向小园住哪，这一张你帮我转交给她吧。”以江家的能量怎么可能找不到向小园的居所，只是江北舞不想见她罢了，托人转递请柬实际上是很不礼貌的，这算得上是提前给向小园一个下马威。 　　姜霖翻着手中的请柬，小书样式，却是高大上许多。封皮是十分舒适的绵羊皮，里边撰写着郑重简单的邀请语，字迹清秀工整，一看就是江北舞亲手书写。再往后翻是举办舞会的地址和日期，最后附送了一张华帝酒店的门卡，可以找酒店工作人员安排各种类型的房间。 　　“你叫我把这张请柬交给向小园，她的这张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姜霖惊讶地发现，江北舞特意指名向小园的请柬只是一张泛着亮光的红卡，其余请柬都是小书，有一阵清淡优雅的檀香，烫金描绘着郁金香花纹。 　　“请柬有好几种，最简单的是用支付宝扫二维码。公司现在和支付宝是合作伙伴，为了这次生日宴会，我爸还特意开放了一个小程序，里面有宴请的名单。还有一种是刷卡进入酒店，而最有诚意的就是我们家亲手撰写的邀请函了，你手上的就是这样的请柬......”江北舞觉得给向小园这样的请柬，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很多托关系进来的宾客根本没有这种待遇。 　　姜霖笑了一下，他完全可以把请柬给向小园，自己刷卡。似乎是猜中了他的想法，江北舞攥了下小拳头，但碍于姜灵又在身边，没有去砸他，不过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样做没有用的，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姜灵摇了摇头。 　　“我就想试试嘛......”江北舞小声说道。 　　都敢当着我的面试探向小园了，难道要逼我站队？姜霖心中一阵腹诽，表情不动声色，把请柬翻来覆去，美滋滋地说道：“这么贵重，我把我的请柬拿出去卖，岂不是一夜暴富。” 　　“你敢！”江北舞知道他在看玩笑，仍然装作威胁他。 　　“算了，比起一点钱，我还是更想看到里边的女主人，”姜霖看了一眼身旁的姜灵，“再说，既然是生日舞会，我也要防着别人来邀请我的妹妹跳舞啊。” 　　“这还差不多，”江北舞很满意，但没忘记挺着酥胸补充一句，“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让别人碰我老婆。” 　　“你们干嘛呢？怎么就决定我跳不跳舞了，我这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们没看见啊。”姜灵揶揄地道，姜霖和江北舞两人都蛮不讲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是我妹妹（老婆）！” 　　“懒得理你们，我又不会跳舞。”姜灵说了一句，然后看到哥哥手里的请柬，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小舞，你能不能再写一张请柬？” 　　“写给谁？”江北舞心中一跳，生日舞会上见家长好像有些不妥吧。 　　“我的一个舅舅，他想见见你爸。”姜灵自然清楚闺蜜紧张的原因，却是没点破，帮哥哥把舅舅的请求说了出来，毕竟哥哥的身份太敏感了。 　　江北舞松了一口气，自己真的神经过敏了，她和老婆的父母都不是很熟，又不是那个....那个...有什么理由叫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舞会呢？ 　　不对啊，既然自己都叫灵灵老婆了，那她的父母就是自己的岳父和丈母娘，理应请他们参加舞会...... 　　少女脑子一团乱麻，闷闷地低着头，突然闷闷不乐了。 　　...... 　　送妹妹和小狐狸上学之后，天色已黑，姜霖又来到人工湖泊边上的奶茶店，却发现没了向小园的人影，询问了一下店员，这才知道向小园已经下班了。 　　问起她去哪个地方了，所有人都是摇头，之前和他说话的那个服务员建议，说不定可以在湖边找到她。姜霖绕了湖边一圈，只见到月色朦胧一片，哪有向小园的身影。 　　TT是黑着的，没有手机号码，联系不到人，姜霖只好给苏苏打电话。 　　“苏苏，你知不知道向小园住哪？”姜霖问道。 　　苏苏没有多问，很爽快地说出了向小园的住宅地址。 　　“你得知向小园地址的时候，她就没叮嘱你别告诉我？”轻易得到了地址，姜霖有种不现实感，自个与她同窗三年都不知道她住哪。 　　电话对面笑了起来，笑声清脆。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姜霖纳闷地说道。 　　“我离开学姐家的时候，学姐对我说了一句话，学长你猜猜她说了什么。”苏苏止住笑声，卖了个关子。 　　“我怎么猜的到？” 　　“试着猜一下嘛，很好猜的。” 　　“......苏苏，你学坏了，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和向小园待久了，性格果然会生出问题。姜霖莫名打了个寒颤，他的乖学妹要是再和向小园一起，怕不是会生出第二个向小园，一个他都够受的了。 　　“好啦，我开个玩笑，学长你别生气，”苏苏顿了一下，说道：“学姐说：如果姜霖问起你离开我家的时候，怎么没叮嘱你别告诉他，你就回他一句——你这胆小鬼，有色心没色胆，以前叫你一起去我家的时候不敢，现在怎么又来找我了？” 　　苏苏的声音甜美，还有种女孩特有的萌音，却把向小园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仿佛有一个美艳妩媚的大老娘们叉着腰，杏目圆睁，手指头戳着姜霖脑门，骂他胆小鬼，端是无限风情。 　　姜霖尴尬地笑了笑，心底埋怨着向小园怎么这么不给他面子，这陈年旧事都给苏苏说，带坏小孩子怎么办？这只妖女，自己拿她都没有办法，小狐狸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苏苏，你怎么和向小园待在一起了，她那性格你受得了吗？”作为学长，姜霖觉得有义务把这个乖乖学妹引入正途。 　　“不是啦，学姐很好的，经常照顾我。” 　　“也只有你这样的好脾气才受得了。”姜霖没好气地说道，苏苏是他遇到过脾气最好的女孩，江北舞伙同自己妹妹与向小园明争暗斗，万一波及她怎么办。 　　再次劝说几句，苏苏依然没有远离向小园的意思，简直成了脑残粉，姜霖只得放弃劝说，挂掉电话后，便依着苏苏说的地址去寻找向小园。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一片住宅区，处于奶茶店和锦城大学中间段路的位置，风景也不错，有花有草，但房子看上去有些时日了，应该属于锦城新区最老的一批建筑。 　　向小园租借的房子在顶楼，恰逢电梯故障，姜霖只得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气喘吁吁地来到她家门口。看着那1403的门牌号，心想这栋楼就就没空余的房间了？还是说向小园就这么喜欢高处？ 　　某只小狐狸还恐高呢。姜霖心想。 　　他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声，于是敲了敲隔壁，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中年男人。 　　“请问，你知道1403的住户一般好久回来吗？” 　　“你说那个漂亮女人啊，个子挺高，亚麻色头发那个。”中年男人很快想了起来，毕竟是美女嘛。 　　姜霖点点头，正欲开口，又听中年男人爽快说道：“不知道！” 　　“抱歉，打扰了。”姜霖转身想去敲另外几家的门。 　　“你别敲了，这顶楼只有我和那个年轻女人，”中年男人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这栋楼的电梯经常出故障，上面几层都没住几个人，她单独一个人住这里，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你说她一个人住这里？”姜霖微微一愣，向小园的家应该就在锦城啊，怎么还在外边租房子住。 　　“我只见到她一个，应该吧，”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她搬到这里时，我和楼下的几个住户想请她一起吃个饭，直接婉拒了我们。你别笑，她来了这么久，我连她的名字职业都不知道，平常时候也很少看见她，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你是她的男朋友？”中年人抬起头看着姜霖。 　　“同学，没别的特殊关系。”姜霖笑呵呵地说道，他始终不明白那次交流会，向小园为什么会突然吻他，难道真的是给他的补偿。 　　“多见见她吧，女生单独住个房子，也怪可怜的，除了一个娃娃脸女生经常过来，就没几个人。”说着中年男人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慢慢关掉了门。 　　姜霖站在原地静默良久，他算是和向小园十分亲近的人了，可是即便如此，对她也所知甚少。 　　不过这些邻居看上去也不坏，还担忧着一个陌生人，人生安全应该没问题，自己都打不赢她。 　　这样想着，姜霖下楼，走出大门的一刹那，忽然感觉身后气机牵动，凌厉的劲风传来。 第六十章 月亮是什么味道的 　　姜霖寒毛直竖! 　　他下意识地轻轻回身，右手肘尖如枪，击向偷袭者的胸膛。 　　如果对方双手接招，他便可以甩臂如鞭向下，变拳为手刀趁机撩下对方下身。 　　一招鲜，吃遍天。这招撩阴掌又快又狠，力量骤然变化弹起，在偷窥保安身上颇有成效，常人若是没有武学基础，很难反应过来躲过这一招。 　　“转身，肘击，撩阴。拳术由枪术演变过来，所以使拳如甩枪，这一招看似简单，却要使出两重劲来，把肘当做枪头，把手刀当做枪刃，够快，够狠。但撩阴太过阴狠，足以直接把人送进医院，慎用！” 　　这是汉阳武馆的黄泰初老师叮嘱过的话。 　　姜霖本想只用肘击试试对方深浅，怎奈剧本不似他脑中演算，刚一出肘，手臂却被人用力抓住。 　　擒拿高手！刹那间，他只觉天旋地转。 　　“砰！” 　　背部狠狠撞在了地上，姜霖闷哼一声，眼睛昏花，意识到自己被那人甩了个过肩摔。 　　“你从哪学来的下三滥招数，对付一个女孩子不太好吧。” 　　一个柔软的东西压了上来，姜霖睁开眼，看到一个漂亮女孩坐在自己胸膛上，低头俯视着自己，笑靥如花。 　　“向小园，你偷袭我干嘛，快下去。”不是敌人，姜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声音却闷闷的，胸膛被压着使不出气来。 　　体重不过一百斤，不是平胸就是矮，向小园一米七的身高绝对不矮，更别说还有一对足以爆衫的胸器。 　　“我只想试试你最近学的怎么样，现在看来还不赖嘛。”向小园不仅没离开，反而俯下身，手里撮着一簇亚麻色头发，在姜霖脸上磨蹭着。 　　“既然试出来了，那还不赶快从我身上下去！”姜霖瘙痒难耐，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拨开发丝。 　　说来惭愧，虽然现实中的武艺没电影中的那样夸张，但还是很有作用。强身健体不假，如向小园这般看似柔弱的女子，打五六个小混混绝没有问题，而黄泰初和刘豪更甚，一拳击中脑袋，不是死了就是脑震荡。他刚学武，根本打不过。 　　但是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打赢她，黄泰初和刘豪可以打十个向小园，他打一个就行了。 　　“不行！”向小园鼓了股眼睛，盯着姜霖的瞳孔娇声道：“你居然敢对我使撩阴掌，想占我便宜，我必须惩罚你。再说，我为了打败你使光了力气，有些累了，你得陪我！” 　　“你别撒娇了行不行，我不习惯......”姜霖打了个寒颤，向小园的脸型不属于狐狸精的那种尖下巴，平常时只觉英姿飒爽，普通美女，但一当她想捉弄人的时候，从骨子里透出股妖娆妩媚，如狐 媚子转世一般撩人。 　　“我也是女孩子，怎么就不能撒娇了？”某妖女轻哼一声：“就许你的妹妹和好朋友可以撒娇啊。” 　　姜霖难以反驳，咬着牙威胁道：“妖女，你再不下去，我就——” 　　“就什么？你说啊！”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不下去？” 　　“废话少说，有本事你来啊！” 　　“......”姜霖硬气地说道：“真的不下？最后提醒你！” 　　“不下！”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怪我。”姜霖冷笑，双手攀上了女孩的腰肢，开始挠她痒痒。 　　向妖女的脸颊开始泛红，却没有动作，姜霖得寸进尺，双手继续往上挠她的咯吱窝，与那柔嫩的双乳一擦而过。她双颊红得渗血，眼波如丝，轻咬着下唇，极为妩媚地瞪了姜霖一眼。姜霖的动作瞬间停下来了，被这媚眼瞪得失魂落魄，有些傻眼了。 　　“我收回那句有色心没色胆的话，”向小园用扇子敲了敲姜霖的额头，“色胚！” 　　她慢慢起身，姜霖也慢慢爬了起来，拍落衣服上的灰尘，向小园也不去帮忙，眼角满含笑意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知道你找我有事，来这边说吧。” 　　向小园转身离开，姜霖赶忙跟了上去，来到一片不大不小的浅水池塘边。月色朦胧，灯光昏黄，清澈水面上漂浮着夏天残留下来的荷叶，池塘里的鱼儿在夜色之中惬意遨游。 　　“这些鱼儿都是我养的，很漂亮吧。”向小园蹲下身，手指搅动着水面，一只金鱼被惊动逃窜。骄傲的模样像一个小孩子炫耀。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我这段时间忙地不可开交，”姜霖蹲在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两张小书请柬，“小舞要举办生日舞会，这是你和苏苏的，一定要记得来参加。” 　　姜霖看到她手心里的灰尘，手指尖沾上的水中污渍，于是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再把请柬给她。 　　向小园随便翻了翻请柬：“挺精致的，不愧是江家。不过，这里面有一张请柬不属于我的吧。” 　　“果然瞒不了你，”姜霖从包里拿出那张红卡请柬，苦笑道，“什么事情都被你料到了，小舞怎么可能斗得过你。” 　　“她斗不过我，但她身边还有你的妹妹啊。双拳难敌四手，我就算再厉害，也比不上你的心肝宝贝。”向小园面带愁容，惹人怜惜。 　　“只要你不伤害她们，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姜霖一脸平静，高中的那段时间，没有姜灵的日子，是这只妖女影响陪伴着自己，让他摆脱灰暗的未来。 　　可向小园却沉默片刻，展颜一笑：“姜霖，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什么？” 　　“什么？”姜霖微微一愣：“我有很多弱点，你说的是哪一个？” 　　“你对女孩太温柔了，女孩子都是很感性的，可能因为一个极其细微的小动作喜欢上你。”向小园用大腿夹住扇子，伸出双手，肌肤白皙如玉。 　　“就像你刚才见我手脏了，便拿出纸巾来给我擦，很自然，没有丝毫扭捏，能让女孩对你难以防备，很容易亲近你。或许你不知道，你指尖碰到女孩手心的那一瞬间，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就能成为脸红的理由。” 　　“这也是弱点吗？”姜霖笑了一笑，“这大概是小时候经常照顾妹妹留下来的习惯吧，没你说的那样夸张。” 　　“你不懂，姜霖。这是你的弱点，也是你的优点。你想让每一个人都不受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可能总不偏袒任何一方。只要你伤害到一个人，她就可以利用你的温柔，你的内疚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向小园凝视着水面，睫毛垂下遮掩里边的神采。 　　“你的温柔，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姜霖轻声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有了，只是想听听向小园的看法。 　　然而向小园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突然笑出声来：“我随便说说，你怎么当真了？” 　　姜霖也不生气，摇了摇头，这只妖女是表演系的，性格千变万化，根本猜不中她心底的真实想法。不过他有一定很清楚，妖女的爱好之一便是与人斗，真随着她的说话掏心掏肺，只会落入她设好的圈套。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有事情都联系不上你。”姜霖问道。 　　“我不用手机。”向小园摇了摇头。 　　“这年代不用手机的人型生物，大概只有深山老林的猿猴吧，”姜霖说着冷幽默，“你离开这个地方，去和那些猿猴作伴，当个猴大王，我看不错。” 　　“我这样的绝色美人，去当猴大王岂不可惜了，”向小园抚着脸蛋，自怨自艾地说道，“人家给某人投怀送包，那人还不要呢。” 　　她眼角妩媚地瞥了过来，姜霖头疼不已，转而去看天色，不想和她纠缠，于是站起身：“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是。不过多和其他人接触吧，别一天到晚待在家里。”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你会来看我吗？”向小园问道。 　　“你说呢！”姜霖停住了脚步，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些花花肠子，我怎么知道，”向小园往池塘里丢了一颗石子，轻“咚”一声掀起一朵水花，“知道锦城大学秋霜路吗？那边有个湖泊，双休日 我不在家的时候，在那可以找到我。” 　　姜霖扭过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秋霜路又名情人路，她在那里玩，难道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引得那群有女朋友的男生垂涎，然后拆散一对对情侣？ 　　只要这妖女想，完全可以诱惑一大批人，搞不懂的姜霖没有多问，踏着夜色离开小区，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 　　向小园不知道姜霖已经渐渐走远，只是盯着池塘里的小鱼，四周寂静无人。 　　水中明月潺潺，照得金鳞晶莹剔透。 　　“鱼儿鱼儿，养你这么大了，乖乖告诉我，月亮是什么味道的呢？”向小园像个小孩蹲在池塘边，小声而又好奇地问道。 　　几条金鱼摆着尾鳍，搅动水里明晃晃的月亮。似乎听到女孩的请求，一只锦鲤从水中明月钻了出来，吐着水泡。 　　向小园轻戳水泡，笑声浅浅，却如水泡炸裂般清脆。 第六十一章 舞会将近 　　妹妹和江小狐狸都去上课了，下一周就是江大小姐的生日。时间越紧，也代表着课业愈发繁重，姜霖很期待他的这名“好朋友”能考个好成绩来，不至于请家长。 　　十二月初是锦城大剧院选拔最佳话剧的日子。自从有了《换心》这个姜霖和向小园联手制作的剧本后，话剧社一直如火如荼地排演着，向小园被选定为女主角，苏苏是女配角，姜霖没有角色，却也担当着剧本顾问，和社长姚倩一起负责现场指导。 　　每天的日程都是满的，姜霖很累，也很充实。家里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与一名家财万贯的大小姐做朋友，作为一个大男人，虽然并不缺钱，但他不得不努力赚钱养家。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整日腻在女孩闺中！ 　　可是不管和姜灵在一起，还是和江北舞在一起，又或者找向小园打架，那种满足的幸福感都实在让姜霖难以生出什么雄心壮志。人们赚钱，奔波忙碌，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么，而这些他已经得到了，那有什么好追求的。 　　姜霖明白，自己这想法并不可取，他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配做姜灵的哥哥，江小狐狸的好朋友，不然江宏儒可不会承认他。 　　一周过去，江北舞的生日也到了，姜霖换上西装，给妹妹打电话。 　　“你们在哪啊？”姜霖问道。 　　“就在小舞小区旁的一家裁缝店，小春路二十七号，你来的时候往僻静的地方走，然后左拐可以看到里面有架大三角钢琴，就是那家。”姜灵说的很详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小舞拿不定穿那件礼服，正在试，你过来看看。” 　　“嗯，你呢，你的衣服选好了吗？”江小狐狸坚持要出资给老婆买礼服，但姜霖怎么可能答应，江家的钱不是他的钱，姜灵是他的妹妹，要出钱也该是他出，他已经准备好一万块钱了。 　　“我不用，穿你送给我那件衣服就好了。”姜灵说的是那件波西米亚长裙。 　　“这么旧的衣服怎么能拿来当礼服，不行，你给小舞说换一件礼服。”姜霖心想你不答应我给她打电话。 　　“礼服都是定制的，现在已经晚了，你跟小舞说都没用，她的礼服早在上一周就做好好几件了。” 　　被妹妹看穿了想法，姜霖讪讪一笑，然后又毫不谦虚地说道：“不穿也好，不然太漂亮了，这是小舞的生日舞会，她才是主角。” 　　姜灵生日的时候，江北舞也穿的很普通，两个女孩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出乎意料的相似。 　　“哥，你说的这话要是让小舞听见，我可帮不了你。” 　　“在我们眼里，你本来就是最漂亮的。”姜霖理直气壮，却仍有些心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虽然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不可能真的当着小舞的面说出来。 　　“贫嘴，就你嘴甜，”听到哥哥的夸赞，姜灵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甜，心底美美的，“好啦，时间不早，你快点过来帮我们看看哪件衣服更合适。” 　　挂断电话，姜霖又给向小园打电话，问她的礼服到了没。 　　“你家那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还真的送了礼服来，我还说自己去租一件呢。”向小园调侃道。 　　“她人一直都很好，这次算是和解的意思，你就别在为难她了。”姜霖给小狐狸说好话。 　　“讨厌，前不久才占我便宜，又帮她说话，什么时候你才会帮我，”向小园的声音哀怨娇嗔，“你的心肝宝贝一直为她出谋划策，你也是，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敌得过你们三个人呢。” 　　“小园，我说过，我是站在你站在你这边的，只要——” 　　“只要我不伤害她们，”向小园语气冷了下来，“瞧你说的，谁伤害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我现在就站在你这边行了吧，帮你在她们面前说说的你好话。”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姜霖还是要跳下去。 　　“看你表现了。”电话里传来咯咯的笑声。 　　姜霖看着屏幕默默叹了一口气，对于向小园的去与留，他真的很矛盾。因为这个女人像风一样捉摸不透，说出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任性，调皮，爱捉弄人，有时候像个小孩子，有时候又像多愁善感的大人，真怕闹出一些事情。 　　最后他给苏苏打了电话，这位学妹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随便聊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 　　给爸妈打了声招呼后，姜霖来到隔壁，准备带夏小小出门。 　　他原先是不想带这只小萝莉去舞会的，以她的性子去了也是添乱，可是江北舞偏偏指名道姓地让他带上夏小小。说是她们两个关系不错，让小萝莉见见世面，不再那么调皮，舞会上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让她坐在一边吃就行了。 　　夏小小身为小女孩，不用穿太过花哨的衣服，只穿着一件小碎花裙子，被夏庒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姜霖，拜托你了。”夏姨站在门口说道。 　　“放心吧夏姨，有我在，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小的。”姜霖牵着小萝莉的小手。 　　照顾？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照顾？夏小小很不满地望了一眼姜霖，不过在自己老妈面前，不好意思说出来。 　　而夏姨却是对自己女儿了如指掌，蹲下身好生嘱咐她，不要闯祸，不要调皮，乖乖跟在姜哥哥身边。小萝莉委屈，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下了楼，走出景华小区，姜霖居然又看到了那位很久不见的儒雅大叔，欠他的早饭钱还没还给他呢。 　　不过距离隔得有些远，姜霖只是遥遥招了招手，但他很快意识到了对方的异常。大叔一个劲儿地盯着夏小小看，却又不敢接近，眼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根本没注意到牵着小萝莉手的姜霖。 　　姜霖奇怪，但舞会两个小时后就要开始了，时间紧急，还要赶去裁缝店，于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大叔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街角尽头，叹了一口气，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第六十二章 并蒂百合 　　姜霖来到妹妹说的地方，透过玻璃窗，看到空旷的屋内挂满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一家大三角钢琴安静地伫立在一旁，而妹妹正站着那里和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说话，江北舞却不见了踪影。 　　推门而入，挂在门上的铃铛响起，吸引了屋内两人的注意力。 　　“哥，你来了，小舞还在试衣间里试衣服呢。”姜灵眉开眼笑地走过来挽住姜霖的胳臂，给那女人介绍，姜霖得知这个女人姓刘，裁缝店的老板，江家的衣服都是由她裁剪定制。 　　“姜先生，劝劝你妹妹吧，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愿意换一件礼服。”刘裁缝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姜霖看向自己的妹妹。 　　“刘师傅说免费给我定制一件礼服，我说算了，就穿这件长裙去舞会，”姜灵笑了笑，“反正我也不跳舞。” 　　“这件波西米亚长裙虽然好看，但终究不是特别定制的礼服，许多地方还有瑕疵，难以展现姜小姐的美丽，”刘裁缝打量着姜灵，眼睛里流露出可惜，“或许这样说有失偏颇，但姜小姐的身材真的要比我家小姐好许多。即使有高挑的身材，没有丰满的酥胸仍然不足支撑起礼服。这是绝大多数女人都比不了的底气和优势，天生的衣服架子。” 　　刘裁缝真心诚意的赞语不算是吹捧，姜霖听得舒服，毫不谦虚地说道：“生日舞会只有小舞一个主角，我妹妹用不着穿的那么漂亮。” 　　“姜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定制礼服需要一周以上的周期，现在再做已经为时已晚，我给姜小姐裁出的礼服完全可以留到以后再穿。”刘裁缝解释道。 　　“可是免费不太好吧......”姜霖有些心动。 　　“能给你妹妹定制礼服，才是我们这类人的荣幸，”刘裁缝感叹道，“好裁缝不计其数，但美人可是世间少有。” 　　姜霖想了想，自己答应也要看妹妹的意思，低下头问道：“灵灵，你怎么看？” 　　“哥，你想要吗？”姜灵眨眨眼睛。 　　姜霖点了点头。 　　“那我穿给你一个人看。”姜灵说出这话是没有半点羞涩，仿佛理所当然，趁着姜霖怔住时，向刘裁缝点头。 　　刘裁缝大喜，连忙想去拿量尺，而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姜霖身后还有一个攥着他衣角的小女孩，圆脸大眼睛，有点婴儿肥，特别可爱。 　　“要不也让这个小姑娘试一试吧。”刘裁缝眼睛一亮，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夏小小穿着公主裙的可爱模样了。 　　“她就算了，正是长身体的时期，衣服穿不了多久。” 　　姜霖笑着揉了揉夏小小的头，后者拍开他的手，极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因为刘裁缝叫她小姑娘，嘴里不停地嘟囔。姜霖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刚认识夏小小时，她才刚过姜霖的腰际，几个月过去了，长了七八厘米，女孩子发育得早，十五岁的时候恐怕就能长到一米七，新一代零零后果然不是九零后能比的。 　　忽然，试衣间的旋转门缓缓转动，一袭白色礼服的江北舞提着裙摆莲步轻移而出，看到姜霖惊艳的目光，头偏到一旁，娇媚的脸颊罕见地露出羞涩的笑意。 　　她那少女味十足的大波浪长发被拉得笔直，绾成优雅的发髻，青丝如瀑垂于身后，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子。水晶饰品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一袭白色长裙犹如淌着流光的水，从她修长的娇躯倾泻而下，包裹青涩的身材，裸露的双肩与锁骨精致诱人，肌肤胜雪。 　　长裙的线条集中在腰际绽放出旋转的银河形状，点缀着精致的珠花，衬得纤腰轻盈，从里而外熏陶出只有大富人家才有的公主气质。 　　世界上许多公主都名不副实，徒有公主的美誉，却无公主的美貌和气质。如果眼前因为意中人灼热的目光而愈发美丽的少女，不是他熟知的那个刁蛮女孩，恐怕他还以为童话世界的某个公主穿越到了现实，露出让人呼吸凝滞在某个时空里的笑颜。 　　优雅，高贵，并不饱满的胸脯青涩却美丽，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是他认识的江北舞吗？ 　　姜霖恍然大悟，站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名门贵女，只是平凡的日常生活深入心中，几近让他忘记了这点。 　　“哥。”姜灵没好气地扯了一下哥哥的衣袖，紧盯着人家看，自己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啊。 　　当然，还是有一点点在意的。 　　“漂亮。”这是姜霖回过神的第一句话。 　　“那还用说？本小姐都不漂亮，谁还称得上漂亮？你就不用点别的词汇。”似乎因为胸 部撑起的自信，江北舞在姜霖面前重新硬气起来，挺起胸脯，眉目间洋溢的得意仿佛小学考了双百分似的。 　　很久以前，她对这类裙子是深恶痛绝的，那深刻体现了她胸怀不够伟大广阔的不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呀，每天都吃着老婆熬的木瓜汤，虽然算不上多大，但已经达到了平均水平，不再担心姜霖攻击她胸小的弱点。 　　什么叫扬眉吐气？这就叫扬眉吐气！即使陈昌素念出她成绩时，江北舞都没这样高兴过，觉得自己姿态当然要放高一点，不能随随便便和以前一样总顺着姜霖的态度，傻兮兮的由着他，他要来家里过夜，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接他。 　　有了丰满的胸脯，就能和老婆一样成为高冷女神，哼一声，就能让姜霖任她使唤。 　　“先别忙，时间还早，这里还有几件衣服，小姐再穿穿看。”刘裁缝从旁边的衣架上拿来几件衣服。 　　“还要试吗？制好的礼服我都试过了呀。”江北舞明显不想再试了，换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选出最终结果。 　　“她们都见过了，我也想看看你穿别的礼服的样子，”姜霖挑了一件黑色礼服，微笑道，“先试试这件吧。” 　　“嗯。”江北舞脸上仍然有羞涩的笑意，鼻子里哼出的声音轻轻的，接住姜霖递过来的衣服，转身进入试衣间。 　　就这样，江北舞把全部的礼服都换了一遍，姜霖最后敲定结果，还是那件白色礼服，最能突出少女青涩却优雅高贵的气质。实际上江北舞更喜欢那件黑色的，低调内敛，应酬完了后完全可以站在阴影角落，不被人发现。但是一想起她穿着白色礼服，姜霖看她惊艳的眼神，让她很害羞又很满意，这个想法也就作罢了。 　　“还有一个小时舞会开始，要不咱们再来练习一下舞蹈。”姜霖提出这个建议是有原因的，不算苏苏，和他有关系的女生也有三个，舞会持续这么久，难保会发生什么意外。特别是江大小姐，她不是傻白甜，也做不到趾高气昂，总有些顾忌。 　　即使最大度的男人，也不愿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在舞池里和其他男人翩翩起舞，更何况姜霖还不是个最大度的男人。 　　但是很快，姜霖发现自己多虑了。 　　“好啊，你在那边看着，我和灵灵跳。” 　　说着，江北舞就过去与姜灵牵手，双目对视，柔情蜜意，完全不去看笑容僵住的姜霖。 　　“我不会跳舞。”姜灵另一只手轻搭在了牵着自己的少女小手。 　　“我来教你。”江北舞牵着她来到店铺中心，弯下腰去脱水晶鞋。“我们把鞋脱了。” 　　姜灵无奈，只好跟着把鞋脱掉，今天是闺蜜的生日，得让她开心才行。 　　而刘裁缝见状，拉上窗帘，把灯光调至柔和，然后打开大三角钢琴，坐下来想了一会儿，手指慢慢敲击琴键。 　　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整个房间也够空旷，让琴声肆意地悠扬，气氛也在灯光的渲染中变得温和许多。姜霖没学过钢琴，不知道裁缝在弹什么乐曲，只觉的很好听，心底沉静了许多，店里的老板多才多艺，难怪会在店里放一家斯坦威钢琴。 　　姜霖和小小站在一边，遥遥望着房间中央的两个女孩。她们都裸露着双足，舞姿稍显笨拙，经常踩到对方的脚趾头，每当这时，都会发出“哎呀”“不要啦”这些莺莺燕燕令男人血气膨胀的笑声。另外，他看得出是以江北舞为主导，姜灵正在学，跳得很慢，刘裁缝弹奏的曲子也在适应她们的节奏。 　　渐渐的，她们裙摆飘飞，翩翩起舞，犹如绽放的并蒂百合。 　　迷离之间，姜霖忽然产生一种自己才是她们第三者的错觉。 　　“小小，你找个地方坐下。” 　　姜霖和夏小小说了一句，然后来到刘裁缝身边，直接说道：“刘师傅，你能教我弹生日快乐歌吗？” 　　刘裁缝正弹着兴起，听见这个请求忍不住一怔，但她抬起头看到那双真诚犹如夜色一般温柔漆黑的眼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琴声因此中段，姜霖坐在了刘裁缝身边，看着她慢慢弹着生日快乐歌，暗自记下她的琴键节奏。 　　姜霖天赋很好，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但都不算精通，捏泥塑的老人还说他是自己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两个月就能把泥塑捏得像模像样，靠这个混口饭吃都没问题。 　　这首生日快乐歌的旋律出乎意料的简单，姜霖看了两遍，再磕磕绊绊地试了几次，通过刘裁缝的指导纠正，竟然弹得似模似样了。 　　刘裁缝也觉得身边这个年轻人很有音乐细胞，乐感很好，情不自禁地侧头看他。他眼神专注认真，按在琴键上的手指修长，明明是烂大街的生日快乐歌，却弹得一丝不苟。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让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英俊，加之欢快的旋律，跳舞的女孩，空气里飘着的气息，竟然让她的心底产生一丝悸动。 　　怪不得小姐会喜欢他，还有那个叫他哥哥的女孩......风姿绰约的女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烫，当然更多的是三十岁的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年轻人感兴趣的羞愧。 　　在场的大人们都有些忘我，夏小小瞅着姜霖那边的场景，一阵冷笑，然后又把目光放在翩翩起舞的两名少女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作为一个智慧生物构成的社会，并不能如蚯蚓那般可以自给自足，需要雄性生物和雌性生物结合来形成新的生命。而这时生物们会发挥自己的长处孜孜不倦地追逐目标，这其中或许会诞生名为爱情的不可控因素，但更多是因为内心的寂寞、孤独、空虚，去寻找单纯的生理上的愉悦。由此可见，爱情极为稀少的，就像刚才她见到的那个胸大女人对姜霖产生的反应，实际上名为空虚的欲望。 　　这是夏小小多日研究出来的成果，但现在居然有种情况打破了常理，眼前这两名跳舞的少女，都是彻头彻尾的雌性生物。 　　难道同性之间也能产生不可描述的情感波动？这个问题令夏小小很苦恼，繁殖是生物的本能，如果出现大批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导致种族的灭亡，以课堂上所学的自然课，这是社会和大自然都无法容纳的异常因子，需要清除。 　　再仔细思考，怎样才能做到彻底清除，并且不留下后患？夏小小开始咬手指头了，难道姜霖就是派来消灭这对异常因子的吗？他追求这两只雌性生物，吸引她们的目光，就能获得两个交配权。母系氏族即使获得再多的雄性生物的交配权，但只有一个子宫，而雄性生物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以文明繁衍而言，男性氏族无疑比母系氏族更适合，因为雄性生物更具有攻击性，竞争性也更强。 　　但是姜霖是怎么让这两个少女和睦相处的呢，以目前的社会形态，一夫一妻更被大众所接受。 　　夏小小挥了挥小拳头，咬着嘴唇，很不开心，姜霖居然为了讨好这两个人把自己丢在这里，早知道就不来了，一点都不好玩。 　　如果夏小小再长大点，或许她就能明白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了，就像现在她不开心的情绪。 　　姜霖逗她开心的时候，她会十分的满足，虽然明面上不会说出来。而追求雌性生物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底的欲望得到满足，而什么时候才能满足呢？这就要看欲望的深浅了。 　　幸福，开心，就是这样简单，人们所追求的东西。 　　作者留言： 　　（夏小小的理论纯属扯淡，不要当真。） 第六十三章 小狐狸的修炼手册第二回 　　“小小好不容易过来玩，姜霖也不知道陪陪人家。” 　　琴声欢快，娇躯慢慢旋转出美丽的舞姿，江北舞目光扫过房间时，看到小萝莉一个人坐在比她大许多的椅子上，扯着头发，如同思想者雕塑一般愁眉不展。 　　“还不是因为你，我哥哥让你教他跳舞，你把我拉过来干什么？”姜灵佯装气道。 　　“我才不想教他，不然又要占我便宜。”江北舞嘟囔道。 　　“我哥哥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个只知道占女孩子便宜的色狼吗？”姜灵似乎愈发生气了，板着俏脸说道，“他只是不想让你和外人跳舞罢了。” 　　“我知道......大不了我谁的面子都不给。”江北舞眼神闪躲。 　　可姜灵看好闺蜜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问题没她说的那样简单，扑哧一笑道：“是为了防向小园吧。” 　　“哪有！”江北舞还想争辩，身子却被姜灵一拉，旋转的舞姿突然加快了许多，熟练得难以想象这是之前互相踩脚的女孩，而姜灵笑靥如花，哪有之前粉面生威的怒气。 　　江北舞一时不察，急于跟上姜灵的舞蹈节奏，顾不及去组织语言狡辩。 　　既然是生日舞会，那定有跳舞的阶段，可姜霖不会跳，想让江北舞教，她怎么可能答应？她唯一的舞伴就是姜霖，但是又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跳舞，所以教了姜霖舞蹈，那他该和谁跳，别忘了还有向小园呢！ 　　“灵灵，你还说你不会跳舞，”江北舞好不容易跟上节奏，幽怨地说道，“你骗我。” 　　“我是不会跳舞，但我练了三年瑜伽，总比其他人有基础，”姜灵喘了一口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闺蜜的体力好比她好许多，“你别扯开话题了，快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向小园。” 　　“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我。”江北舞扭捏，就是不肯亲口说出来。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遮遮掩掩也没用，”姜灵用脸颊贴了贴少女的脸颊，然后惊讶道，“哎呀，好烫！” 　　江北舞恼羞成怒，直勾勾地瞪着姜灵，大声说道：“我是因为向小园才不肯教姜霖跳舞，怎么着，有什么问题吗？总比某人藏藏掖掖来得好吧。” 　　“小丫头越来越厉害了，牙尖嘴利啊，都敢说我的坏话了。”姜灵脸上的红晕稍纵即逝，眯着眸子，笑吟吟地搂着她的腰身跳舞。 　　“你是我老婆！说你坏话又怎么了......”江北舞轻声道，“你今天还不是变得和平常不一样了。” 　　“因为我想通了。”姜灵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脚下的舞姿也欢快许多。 　　“是因为向小园吗？”江北舞想起姜灵态度的转变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以前都没表态，后来竟然还因为她和姜霖的早恋问题向班主任求情。 　　“是也不是，”姜灵柔声说道，“我也不能让我的闺蜜受委屈啊。” 　　受委屈？是怕向小园欺负她，还是说因为姜灵的态度而纠结于和姜霖之间的感情，不敢表露出来，又或者两者都是。江北舞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心里头的某处像是幸福的花儿一样绽放着，美眸流转，突然羞涩地低下头，耳边的生日快乐歌愈发动听起来。 　　正在弹曲子的姜霖忽然感到手边被人碰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刘裁缝正向某一处稍一颔首。他循着女人的目光望去，见到两个女孩轻轻抱在了一起，一首生日快乐歌，却跳出了恋人般依偎在一起时的柔情蜜意的感觉。 　　姜霖微微一笑，手指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依然是欢快的节奏，却多了一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柔软味道。 　　而注意到歌曲变化的姜灵，看了一眼远处弹奏钢琴的哥哥，然后凑近少女，附在她耳边说道：“小舞？” 　　“嗯。”江北舞也不问她喊自己干什么，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又听到老婆那样柔情地对自己说，心里面被幸福装得满满的，很宁静，这种感觉和姜霖轻声叫自己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她的心会轻轻一颤，然后填满甜蜜又羞涩的温柔，两种感觉她都喜欢。 　　“礼服你寄给向小园了吗？” 　　江北舞点点头，又有些疑惑：“灵灵，你提她干嘛？” 　　“我是怕你又像上次那样，让我哥哥不得不做出选择。”说到这里姜灵就有些无奈，让向小园生气，也不是这个气法啊，没气着向小园，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哥哥因为离开而心有愧疚，聪明的人都该明白怎么利用这层愧疚。 　　“什么意思？”江北舞似懂非懂。 　　“太祖说过，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 战术上重视敌人。如果你把向小园看成一个真正的对手，那就要足够重视她，尽量变得大度点，不要在一些小地方做文章。上次因为你叫我哥离开，他无疑会偏向向小园，因为觉得她才是受害者，你做的事情反而适得其反了。” 　　姜灵认真地解释，这并争风吃醋，争宠那就更为可笑了。既然商场如战场，女人之间较劲也当属于战争，而战场上没有观众席，认真看待对手才有击败的可能。女人有女人自己的骄傲，输给对方就是输人一筹，就会成为失败者，没人想当失败者。 　　而姜灵自己也决不允许失败，即使敌人是世界她也要战胜。 　　“那怎么办啊？”江北舞张了张嘴，她对向小园没半点好感，想方设法地想气向小园，如果不是姜灵提议送向小园礼服，她才不会做呢。 　　“你不用担心，”姜灵笑了起来，轻轻抚摸少女美丽的脸颊，“向小园有一点比不上你，聪明的女孩子懂得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暴露自己傻傻的一面，这样可以充分满足男孩子的虚荣心，让男孩子感觉和她在一起更加愉快，就更加喜欢她。而我和向小园都做不到这点，只有你能。” 　　“我有这么厉害吗？”江北舞嘿嘿傻笑，眼睛在眼眶里溜溜转着，寻思自己难道真如老婆所夸赞的那样。但片刻之后心突然有些慌了，笑容也止住了，她才不是那种会故意让自己更讨男孩喜欢的女孩子，只有向小园那个妖女要会这样做！ 　　“你这不完全是聪明，而是天赋，”姜灵敲了敲少女光洁的额头，笑着说道，“有哪个女孩像你这样不自觉露出傻乎乎一面的，但又很奇怪，你明明那么聪明，所以只能归结到天赋里面了。” 　　“怎么我听起来你说的跟个狐狸精似的。”江北舞嘀咕道。 　　“你本来就是狐狸精啊，只是现在没长成，还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姜灵笑眯眯地说道。 　　“好啊，敢这样说我，”江北舞气道，“那我成为狐狸精之前，先把你弄上床！” 　　姜灵转身就跑，江北舞提着裙子开始追。 第六十四章 江大小姐的世界 　　礼服选定后，江北舞还要去找女士生活馆找戚钰，就和姜灵、夏小小一起去。虽然女士生活馆也有男士等候区，但姜霖嫌那里脂粉气太重，女人太多，自己长时间待在那里未免太过显眼，目送载着女孩们的齐柏林迈巴赫远去，然后在网上约了辆车。 　　姜霖前些日子才通过江北舞了解到网约车的APP已经做出来了，目前只在锦城投放试验，以后会与支付宝合作，进行病毒式宣传。这离网约车概念的提出只隔三月，明月集团的行动力真是一等一的快。 　　作为网约车的第一批用户，姜霖十分新奇，不停向司机师傅提问，师傅也很有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忽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才发现是向小园打来的，估计是直接找路人借的手机。 　　“快过来接我，我找不到华帝酒店在哪里。”向小园毫不客气地说道。 　　姜霖本想说手机可以查地图，但念及向小园根本没带手机，于是转口说：“你拦辆租出车不就行了。” 　　“我这么漂亮，你难道不怕我被司机拐到荒郊野外？” 　　......我感觉令人担忧的该是那位想拐你走的司机。姜霖腹诽，然后说道：“说吧，你在哪？”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笑声：“我都准备好威胁你的话了，没想到你这么直接。” 　　“接人又不是件好困难的事情。”姜霖随口说了一句。 　　挂掉电话，姜霖于是让师傅改去向小园说的地址，这让师傅有些犯难，APP还处于试验阶段，暂时还没有这个功能，钱不好计算。姜霖只好给了师傅五十块算作差价，心想回头给江宏儒说说这点。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街边停下，坐进来一个普通出行打扮的马尾辫美女。 　　“你的自行车呢？一年多了，我还想坐坐呢。”她边关门边说道。 　　“穿着一身西装革履骑自行车，我想那风景一定很美。”姜霖忍不住笑了笑。 　　向小园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露出笑意：“还不错。” 　　“先别管我，我问你一个问题，”姜霖皱了皱眉，奇怪地看了一眼她的衣着，“你怎么没穿小舞寄给你的礼服?” 　　“你来接我，参加的却是另一个女孩子的生日舞会，还要我穿着她寄过来的衣服，这不是让我心底难堪吗？”向小园照着车窗，取下发绳重新绑了个马尾辫，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可从没见到过你难堪的样子。”姜霖不信她会说出这种幽怨气十足的话，又不是真的被人甩了，更何况她的语气像是说着玩的。 　　向小园没有回答，只是把车窗打开，冷风刮来，把她那绑好的马尾辫吹得凌乱飞舞，好像之前的举动毫无意义。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掩盖双琥珀色眸子里的神采，而这微微迷茫的模样，让人联想到关在笼子里的荆棘鸟，幻想天空与海洋。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向小园的异常举动让姜霖坚定的心动摇起来，仿佛被那女孩吹得凌乱的发丝也给搅乱了。他一直不相信向小园会喜欢他，以前生活中，自己更像是她捉弄的对象，没事就喜欢开玩笑，自己看出她心思时，她就会大呼没趣，跟个小孩子似的。 　　姜霖将信将疑地凝视她，直到看到她嘴角慢慢浮起的一丝笑意。 　　姜霖浑身颤了颤，心里边的别扭和不对劲终于没了，这才是向小园。 　　真是犯贱啊，他想。 　　...... 　　六点钟车子就赶到了华帝酒店，“华帝酒店集团董事长刘长伟代表华帝酒店全体员工欢迎各位贵宾”的LED灯闪个不停，而酒店正前方的一块显示屏上写着“祝江北舞小姐生日快乐”几个巨大的汉字，不再播报以往的热点新闻和宣传广告了。 　　奢华的喷泉广场再次绽放声势浩大的壮观景象，二十多米高的水柱此起彼伏，溅起一朵朵瑰丽惊人的水花，即使隔得很远，也能听见如暴雨般急促的哗啦哗啦声。而在水幕之内，四周还安装着特别的投影仪，巨大画面中，是江北舞弹琴跳舞的生活片段，大多数是侧面，少有正面，并且还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已经是一枚绝顶的美人胚子，修长纤细的双腿颇有现在的几分风韵。 　　姜霖听说过江北舞学过舞，但从没见到她跳舞的时候，而弹琴就更别提了，心想可能如今高三，也就没那闲工夫去发展才艺。 　　“这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在这里过生吗？”司机师傅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傻眼了，脚一哆嗦，离合松的太快导致发动机直接熄火。 　　而姜霖感叹世界上的有钱人真多，这片广场里，就算是车展也没这么多豪车。 　　除了江北舞的那辆迈巴赫齐柏林，还有锦城市委一号车停在这里，甚至有隔壁省的。姜霖看着那些车牌号就眼皮直跳，如果有恐怖分子出现，还不把锦城政界给一锅端了，成为全球争先报道的头条新闻。 　　当然，这只是心底的玩笑话。姜霖明白，酒店周围的防守可没那么简单，至少他看到了有不少保镖游走巡逻，其中还有他认识的刘豪。这些保镖的主人和江宏儒都有私交，不一定真是为了来参加一个小姑娘的生日舞会，就是露露面，走走过场，私下交流一些就会离开，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免太掉价了。 　　“你怕了？”向小园忽然问道。 　　姜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道：“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离现在的我还太远。” 　　“还记得百日誓师大会上你答应过我的话吗？”向小园目光掠过那片财富权势的象征，望向在它们之上的蔚蓝天际，轻声说道，“你会为了我赢得这个世界。” 　　“我可没那样说。”那时候她的意思分明是自己做不到，让姜霖帮她办到，现在她说起来根本变味了。 　　“男人的话果然当不得真，没心没肺。”向小园仿佛没听见，依然忿忿不已。 　　姜霖看了一眼她笑嘻嘻的面孔，不和她纠缠，大步穿过广场，走向酒店。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私人宴会，如有邀请，请出示请柬。”穿着红色制服，戴着高帽的侍者适时拦住了他的去路。 　　姜霖拿出请柬，小狐狸知道他要把自己的请柬给向小园，于是又多写了一张。他又扭过头看了看跟过来的向小园，示意她把请柬拿出来，而向小园也爽快地给他了。 　　“先生，您请便。”侍者翻了翻请柬，连忙怀给姜霖，白手套伸向门内，头勾得更低了。 　　姜霖注意到他的态度，忽然想起来了，江家亲笔撰写的请柬都没好多张，这个保安一定把他当成了某个大人物的公子哥。 　　姜霖望着那扇富丽堂皇的酒店大门，仿佛已经看到了里边雍容华贵的场景。 　　踏进这扇门，就是正式踏入江大小姐的世界。 　　压力大啊。姜霖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第六十五章 可怕的女人 　　作为西部第一等的酒店，华帝酒店已经远远超过了五星级的标准，装修奢华，精致吊灯更衬得富丽堂皇，姜霖就没见过这样的酒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东张西望。不过惊叹归惊叹，他也没觉得自己一定要过这样的生活，江北舞的别墅小区比这更为豪华，但她闲暇时经常跑到自己家来，抱怨家里太过无聊。 　　“姜霖，和一个这么有钱的大小姐交往，感觉怎么样？”向小园用那双总是在眼角挂着一抹妖媚笑意的眸子斜斜地打量着姜霖，“别告诉我你和她只是朋友，这话我已经听腻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朋友，听腻了也没关系。”姜霖脱口而出，已经能很熟练地处理这种问题了。 　　“嗯，朋友。”向小园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姜霖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照理来说，成为恋人要经历三个过程，相知，相识，相爱。由相知到相识很简单，只需要约个饭就行了，但后半段却极为困难，又要分为贴心、送礼、告白，后两者需要强大的经济实力，不止要符合对方心意，还要看对方是否接受，告白更是必经之路。我和小舞除了日常问候外，最多只符合贴心过程，没有送礼和告白，根本算不上恋人，只是关系密切的朋友而已。” 　　向小园眨眨眼睛，有些呆呆的，反应过来说道：“你这分明是诡辩！” 　　“我自有我的逻辑。”姜霖很骄傲地答道，其实这是江北舞的逻辑。 　　“照你说的，既然不是朋友，那我和你跳舞怎么样？”向小园突然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环视酒店，没发现江北舞的身影，又有些索然无味了，甩甩手说道：“算了，她又看不到。” 　　“我不会跳舞，找我也没用。”姜霖顿时像刺猬一般紧张起来。 　　“我教你啊。” 　　“我怕踩到你的脚。” 　　“没事，我不怕痛。” 　　两个人互相瞪着眼，僵持不下。姜霖眼角的余光看到江北舞的老妈戚钰正在招呼其他客人，似乎发现了他们两人，便给客人说了几句，迎面走了过来，说道：“随便玩，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她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矜持优雅的笑意，语气也淡淡的，和江北舞第一次离开自己家时的表情一般无二，适当保持距离。然而江北舞只把她母亲的神情学了个皮毛，用来包裹自己心软傲娇的性格，其实和冷傲的戚钰一点也不像。 　　本来姜霖常损着江宏儒的教育方针，现在居然有点感谢他了。 　　“好的，伯母你忙。”姜霖笑着说道。 　　“小舞一会儿和她爸爸一起出来，你妹妹也陪着她，现在见不到她们不用担心，”戚钰也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放在向小园身上：“这位是向小姐吧，很高兴你来参加小舞的舞会。” 　　她招了招手，端着酒盘的侍者立马赶来，面朝向小园弯下腰。 　　“夫人，祝贵小姐生日快乐。”向小园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和戚钰碰了碰。 　　姜霖看着她们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同时放下酒杯，眼中只有对方，自己像个电灯泡站在一旁，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奇怪。 　　“忘记穿礼服的话，我可以派人送过来，一场舞会中，男士很少去邀请没穿礼服的小姐哦。”戚钰笑不露齿，一身露背红色礼服更显她雍容优雅。 　　“不必麻烦你了，夫人，我想跳舞的时候有姜霖陪我。”向小园轻轻挽上了姜霖的胳臂，瞄着他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酿成的柔情。 　　“那祝你玩得尽兴，”戚钰笑容不减，然后转头对明显有些别扭的姜霖说道，“姜霖，记得多陪陪客人。” 　　姜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见戚钰稍一颔首道：“那我失陪了。” 　　她转身融入另一个老一辈的圈子里说话，向小园见她窈窕的背影，渐渐收敛笑容，松开挽着姜霖的手，轻声道：“真是个自傲的女人。” 　　姜霖不置可否，他又不是笨蛋，旁观者的眼睛总要清明些。这两个女人短短的几句话，实则暗藏机锋，相互试探，向小园都挽上自己女儿的恋人的手了，还叫他多陪陪客人，简直就像丈母娘对女婿说话的语气。 　　而普通的丈母娘有她那样大度吗？向小园说她自傲不是没有道理，根本不把女儿的对手放在眼里，显然是对姜霖和女儿有足够的信心，或者说对自己有信心，自己生出的女儿和自己一样优秀。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极度自傲和可怕的，更别说戚钰第一次见向小园就说出了她的名字。 　　调差女儿身边的人，姜霖毫不意外，毕竟他们有条件有资格这样做，而江宏儒又是一个女儿控，生怕自己女儿被哪个人拐走了，必须严防死守。 　　只是一进来就遇到这种情况，姜霖头皮发麻，舞会现在都还没正式开始，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姜大哥，好久不久。” 　　姜霖扭过头，看到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略微思索就想起他是谁。 　　吴景明，姜灵和江北舞的同班同学，一个富二代，曾追求过姜灵，却在那个雨夜后失去了希望。除了那天和江北舞湖畔散步偶然遇见，留下一句“一个妹妹，可不会选择一直在雨夜里等着自己的哥哥”这类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家是明月集团的合作伙伴，和江家是世交，理所应当出现在这里，只是姜霖好久没见到他，依然有些意外。 　　“好久不见。”姜霖从身旁侍者盘中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姜霖抿了一口酒没再喝了，暂时还不习惯红酒的味道。 　　“刚才我碰巧听到戚伯母说的话，姜大哥不愧是我辈楷模，我就没这种本事了。”吴景明眼中极为真诚，叹了一口气，从他那遗憾的语气，姜霖听得出他仍对姜灵念念不忘，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难道这个富二代还是纯情种子，初恋还萌芽就死于土中。 　　“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朋友。”姜霖说道。 　　“嗯，朋友。”向小园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姜霖瞅了她一眼，一模一样的反应，他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吴景明一愣，扫了他们两眼，笑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只是实事求是，你真的误会了，”姜霖看这个富二代莫名有些顺眼了，“谢谢你的好意。” 　　“我不是说你们两个.....”说到这里，吴景明似乎想起了某件事情，皱了皱眉，低下头呢喃道：“奇怪，你还不知道吗......？” 　　“怎么了？”姜霖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是说.....” 　　吴景明抬起头，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作者留言： 　　（舞会是小舞最重要的一个剧情，也是姜霖攻垒的剧情，之后姜灵的戏份会大量增加了。而更新问题，我也想写多点，但真的提不起劲，勉强做到每日一更，抱歉了。） 　　（昨天看到作者群里有人晒成绩，都是六七八千订阅的大佬，哭穷，成绩差，可以很强，想不到屏蔽了作者群还是会遇到这种事情。） 第六十六章 小狐狸和学妹的特殊能力 　　“说什么？”姜霖忍不住问道。 　　“我是说你们最好不要让江北舞看到，不然，记得提防服务员递过来的红酒。”吴景明略显僵硬的脸部肌肉迅速舒展，非常自然的过渡为一个微笑。 　　他用手指晃荡高脚杯，棕红的酒液流淌诱人的光泽，吸引了姜霖和向小园的目光。 　　吴景明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姜霖脸色古怪，小狐狸经常形容那些骚扰她的人为苍蝇，纵使厌恶的神色也掩盖不了眉目间的得意，贪玩又点没心没肺的她，该不会吩咐服务员往红酒里投点小东西吧。 　　他几乎都能想到小狐狸窃喜地模样。 　　“你想得没错，很多人都遭过殃，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直接说出来。”吴景明喝了一口红酒。 　　“其中也有你吧。”姜霖笑了起来，除了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吴景明正细细品味红酒的鲜美味道，忽然听见这句话，差点把嘴里的酒液喷了出来。好在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公子哥，他强咽进酒液，撇开话题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江大小姐可是威名赫赫，除了一些妄想攀高枝的蠢货，现在谁都不敢惹她。” 　　“舞会还要多久开始？” 　　耳边忽然传来向小园的声音，姜霖扭过头，脸有些黑了。这个妖女眼睛流露出兴奋的神采，听到吴景明的话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试探江北舞了。 　　“二十分钟左右，你们先熟悉下酒店吧，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吴景明朝姜霖和向小园举了举杯子，转身离开，他如同风眼一般，周围很多年轻人都迅速聚集在他身边。 　　姜霖注意到，那些人对他也很感兴趣，吴景明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望着姜霖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了。 　　今晚对于江北舞而言只是个普通舞会，因为年满十八或许具有点纪念意义，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可是十年难遇的社交场所，展现自己才能和扩充人脉的好机会，拼血本购买宴请资格不就为了这个。即使其中一些人本身有一定的背景，但没人嫌背景多，只要攀上某条高枝，青云直上不在话下，当然，如果能被这次舞会的女主人看上那就更好了。 　　“舞会要开始了，苏苏呢？她在哪里？”姜霖问向小园。 　　“她比我先走......不过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跟我来。” 　　向小园绕着大厅边缘，姜霖跟了上去，一边好奇地瞅了瞅餐桌上所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美食。华帝酒店力争要做天朝第一档的酒店，厨师自然不能落后于人，更何况这次是江北舞的成年舞会。不只有本地川菜，还有各种外国菜，鱼子酱和松露不要钱地一叠叠堆着，刚出炉的法式煎鹅肝随意取用，更多的被锃亮的圆盖盖住。或许是注意到姜霖的目光，甚至有侍者前来询问这些菜是否不合胃口，可以让酒店厨房现做。 　　姜霖胃口大开，但为了找苏苏，也就不用麻烦别人。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苏苏，她的旁边还坐着夏小小。 　　一个娃娃脸的成年人，一个不是小孩的小女孩，这对怪异组合正坐在餐桌边吃东西。虽然都吃的很慢，但两个人明显不同，苏苏将神户牛排切成丝状，然后再一条一条吃，露出愉悦的神情，摸了摸小肚子又嘟着嘴；而夏小小就心不在焉地吃东西，没有过多举动。 　　“你们看到姜灵没有？”夏小小是跟着妹妹她们的，见到她却没见到妹妹，姜霖连招呼都不打了，直接问道。 　　“学...学长...学姐，”苏苏连忙把刀叉放下，抽出旁边的纸巾擦拭油腻腻的嘴巴，“小小说姜灵还在给小舞盘头发，过一会儿出来见你。” 　　“所以你们就在这儿吃东西？等会还要跳舞呢，吃得太饱小心跳不动哦。”姜霖提醒道。 　　把盘子叉得叮咚响的夏小小停止了动作，瞥了他一眼，真笨，她像是吃东西的样子吗？懒得跟他解释。 　　“但是真的很好吃啊，”苏苏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甜甜地说道，“今天吃多了，明天就可以多跑三公里。” 　　......感情你是为了跑步才吃多的。姜霖忍不住笑笑：“喜欢吃可以和小舞说说，走的时候多带点回去。” 　　“怎么还要江北舞答应，你就不是这里的主人家吗？”向小园用琥珀色眼眸促狭地看着姜霖。 　　“这话我没说过。”姜霖很无辜。 　　“姜霖，记得多陪陪客人，”向小园点着下巴，这个姿势让她原本妖娆的面庞更加妩媚，“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不记得了，反正不是我说的。”姜霖坚持，不留下丝毫话柄。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相互瞪眼，苏苏见状连忙站起身，说道：“不用啦，最近我还在减肥呢，把这么好吃的东西带回家，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了呀。” 　　“减肥？”姜霖扭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苏苏，那对丰满的大兔子将厚厚的外套都撑了起来，“你身材已经够好了啊，减肥干什么？” 　　苏苏想起那件深V礼服，抱着胸脸红，向小园嗔恼地瞪了姜霖一眼，代替她说道：“色胚！别把你那想法放在女孩子身上。” 　　三个人都在聊天，夏小小一个人被冷落在一边，更加闷闷不乐了。只不过她觉得生气的缘由仅仅是因为这几个人太吵，而非插不上话，特别是那个叫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苏苏一见到她就乖乖喊学姐，把自己这个朋友晾在一边，一点政治主见都没有！ 　　夏小小用叉子剁了下盘子，没人理她。 　　她又用汤勺敲了敲高脚杯，还是没人理她。 　　小萝莉终于忍不住了，气鼓鼓地说道：“让开，你们别挡着我的视线！” 　　三个人都回过头看她，夏小小小心肝一跳，又得意地哼了一声，这次换她不理他们了。 　　“学长学姐你们过来看看，这是我给小小绑的蝴蝶结缎带，很好看吧。”苏苏最先反应过来，笑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拂过夏小小身后的长发给姜霖和向小园看，粉红色蝴蝶结扎在长发末梢，飘逸可爱。 　　他们两人还未发表意见，夏小小板着小脸说道：“一点都不好看。” 　　苏苏立刻改口道：“是吗？我觉得这粉色的蝴蝶结很配小小大人，特别漂亮。” 　　夏小小神色和缓，说道：“好看的不是蝴蝶结，而是扎蝴蝶结的人，苏苏，你要弄明白最根本性的问题。” 　　姜霖和向小园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俊不禁，怎能不懂小女孩别扭的小心思。“姜霖，你这小姑娘还挺好玩的。”向小园蹭了蹭姜霖的肩膀，压抑着笑声说道。 　　姜霖不理她，心想夏小小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好像对某件事情耿耿于怀，苏苏一直在吃，她却没动几口，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这样想着，姜霖整理思绪，问道：“小小，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夏小小的眼神瞟向苏苏，后者心领神会，板着娃娃脸，认真地说道：“小小大人一切安好，她正在思索一个难题，并且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观察舞会大厅里的人，总结人类的经验。” 　　“那不是难题，而是一个社会性难题，不是学校里做的加减乘除能比的。”夏小小忍不住纠正她的话，三年级最难的题目就是乘除法。 　　“那你观察到了什么，苏苏？”姜霖好奇地问道，没去纠正小萝莉的思维误区。 　　“嗯......”苏苏抬起头，目光游离在大厅里的人群，然后指着其中一个贵妇说道，“那位夫人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把酒杯提到肩部，并且恰好露出了左手上的无名指。上面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我想，她是故意让别人看的。” 　　“还有那位先生，”苏苏又指向另外一边，“他喜欢用挥舞小臂的方式加强语气，幅度越大的时候，嘴唇跳动频率也最高，鼻翼两侧的肌肉会有些抽搐，这是别人直视他眼睛时的表现。我想，当时的他应该有些心虚，想反驳却又不好发作。” 　　“另外还有对伴侣，现在我没看到他们了，应该是闹矛盾离开舞会了吧。之前他们一直挽在一起，目光却从未交汇过，说话时两个人的眼神会不自觉地瞥向两边。” 　　“还有.....” 　　苏苏陆续指了客厅里的一些人，分析他们的神情动作举止。 　　姜霖和向小园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他们的这位学妹的观察力真不一般，舞会才开始多久，就坐在这里分析出了这么多问题。 　　夏小小皱了皱眉，有些听不懂苏苏在说什么，却还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因为她看到姜霖和向小园的反应了。 　　“另外，我也看到聂学长了。”苏苏最后说道。 第六十七章 矛盾再起 　　聂学长？那个恃才傲物的聂博文？ 　　姜霖微微皱眉，向小园仿佛预见了什么，偏了偏头，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我看到他时，校长左建安也在那里，不过表情不太好，聂学长显得很恭敬。”苏苏嘟着嘴，很难为情地说道：“我想过去和校长打招呼，但是吃得太饱站不起来了......” 　　她眨眨眼睛，小声问道：“学长，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姜霖认真思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用管他。” 　　左建安和明月集团的朱明远交好，更何况锦城大学校长本身就属于正厅级，受邀来到江家独女的生日舞会也是意料之中。而聂博文在此倒是让姜霖有些意外，依照苏苏的说法，他和校长应该有点关系，虽然不大，但完全可以狐假虎威，从中作梗。 　　那就有意思了。 　　由于话剧社积累已久的矛盾爆发，自觉受到侮辱的聂博文临走时甩下一句狠话，姜霖本不放在心上，但现在却要认真对待了。他不准备将告诉灵灵和小舞，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小事都要麻烦她们，不用江鸿儒说话，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学长加油哦！有什么问题找我和小圆姐，我们都是话剧社的成员。”苏苏笑呵呵地说道，嘴角有可爱的酒窝。 　　姜霖不禁对这位纯真可爱的学妹另眼相看了，那张稚嫩的娃娃脸好像不似江小狐狸那样傻傻乎乎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像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现在最好不要遇见他。” 　　姜霖嘀咕，目光游离在餐桌上，香气四溢的美食引出了嘴里的唾沫，看着苏苏美美的吃相，他也有点想吃东西了。 　　所谓生活，便是由无数巧合构成，就像将宇宙一步步引入灭亡的熵值，一切有序都走向无序，一切愿望，往往越不遂人意。 　　姜霖瞄准了一条在长达一米五的梭形餐盘上的不知名大鱼，正好听见了那个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姜霖扭过头，聂博文皱着眉看他，眼中流露着惊讶。 　　“果然是你。”聂博文冷笑，不自觉地抬起下巴，背也挺直了许多。这个细节让姜霖不禁想起了苏苏的描述，舞会里有背景的人不知凡几，看来这个叫聂博文的在他面前终于重拾起了被那些人粉碎的骄傲。 　　这也确认了，他和校长没太大的关系。 　　姜霖用漆黑明亮的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大厅里的吊灯忽然暗淡下来，聘请的音乐团也停止了奏响舒缓音乐的乐器，渐渐到来的黑暗吸收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大厅一时陷入了沉寂。 　　明亮的投射灯忽然投向远处的螺旋走廊，江北舞挽着江鸿儒从最上方慢慢走了下来。 　　她还是那副装扮，也没有化妆，脸上带着有些不自然的微笑，却更显自然地纯净优雅，只有绾着的发髻上多了一枚水晶蝴蝶发饰。她用水晶鞋踏着灯光，光芒如流水般洒在她的长裙身后，璀璨耀眼，每个人被那貌美的容颜所摄，呆呆的，仿佛看到了一个缓缓走下天堂之梯的天使，缓缓张开一对透明羽翼。 　　她是这场生日舞会的主角。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里。 　　姜霖站的远远的，心思却没放在那位目前大厅里最漂亮的人儿身上，左右望了望，只有一张张被朦胧灯光包裹的陌生面孔，好像随时都可能被孤独所淹没。 　　灵灵呢？姜霖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加速跳动起来，那不是内心的悸动，而是没见到妹妹的慌张，她不是在和江北舞一起吗？怎么小舞出来了，她还没出来？ 　　“我只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罢了。”不知为何，“深巷少女”这句话蓦然响起在脑海里。 　　姜霖捏了捏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还是说因为聂博文的事情影响了思绪？周围都有警卫巡逻，妹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想到这里，姜霖一阵好笑，和其他人一样望着江北舞，只是眼神依然不时瞟着周围。 　　江北舞和江鸿儒都停住了，准备讲话。姜霖能够看到江北舞那双因为凝聚羞涩而愈发娇媚的桃花眼也在找人，在台下转了一圈没找着，小嘴微不可查的嘟了嘟，然后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笑意。 　　这是在找自己。姜霖强迫用冷静驱除不可能的幻想。 　　江北舞站在灯光下，开始讲话：“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大家能忙里偷闲参加我的生日舞会。在此我会申明一点，我不会说太多，大家可以放下心，不必着急去和心仪的小姐或先生跳舞，等一下有很多时间，足以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台下的很多人都笑了起来，所有人都鼓掌，姜霖拍的很响，小狐狸再怎么不着调，蛮不讲理，一直过着普通高中生生活，可是调节气氛，落落大方，优雅美丽，这些大集团继承人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江鸿儒露出满意的笑容，那骄傲的神情和姜霖炫耀自己妹妹的时候一模一样。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父母。因为不管他们有多忙，在我生日的时候都会放下一切事情来陪我，这次还为我举办了这次舞会，只要他们在我的身边，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江北舞露出甜甜的笑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江鸿儒没有说话，心甘情愿待在女儿身边当陪衬，神色有些黯淡，但更多的则是欣慰。他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不错，但同时也是个父亲，做父母的，最开心的事情不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女一天天长大吗？他的女儿或许没有长成他期待中的模样，却也十分美丽可爱，这样的满足是他最大的成就，不是明月集团能比的。 　　“另外，我还要感谢一个我最好的朋友，陪伴了我六年的时间。”江北舞顿了顿，目光一边游离在台下，接下来一句话似乎要对某个人说：“只是她现在还在后台里，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大家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姜霖听得出江北舞后一句完全是补充的话，心想这肯定是妹妹叮嘱她这样说的，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兄妹就有足够多的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对方的心思，冷战多年，这种默契如今又重新被找了回来吗？ 　　姜霖难以确定，就像他不知道姜灵为什么不出来，是为了把这个舞台全部让给她的闺蜜吗？ 　　接下来江北舞没有提他，照例说了句结束语后，灯光就缓缓亮了起来，江鸿儒派人送蛋糕过来。 　　生日快乐歌响起，很多人围在江家父女身边送生日礼物，犹如众星拱月，主角出场后，舞会的焦点便放在她身上了。 　　而聂博文眼角肌肉抽搐，只能远远望着围上去的人们，特别在那中心的少女多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张着嘴，眼中没有了焦距，失魂落魄，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只是不敢靠近，因为那没有他的资格。 　　姜霖感觉被人扯了扯袖子，回过神来，侧过头就看到向小园笑着指了指聂博文。 　　而被人群簇拥着的江北舞，也发现了姜霖站在那边，眼神有意无意地往那边瞅。 　　“敢问聂才子找我，有何见教。”姜霖不至于因为别人的目光就觉得生气，至少这个人没有做过激的动作，任何人都有欣赏美丽的本能。 　　听到聂才子三个字，聂博文才回过头，因为上次的剧本事件，这是赤裸裸的讥讽。聂博文忍住心中的火气，微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江小姐的生日舞会的，但请不要因为不雅的举动让她丢脸。这里不是你以前参加的酒宴能比的，舞会上除了全国各地的上层名流，还有省部级领导，外国政要。再怎么说你也是宾客，别人都在交流，而你们却在这里吃，会给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是说摆在这里的食物都是给人看的？”姜霖伸手示意他看周围琳琅满目的餐桌。 　　聂博文笑容一僵。 　　“你有一点说的对，要讲礼貌，尊重其他人。所以我们并没有像某人一样跳出来指责别人，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吃，聊聊天，不影响江小姐的贵宾。”姜霖笑吟吟地说道。 　　“你......”聂博文火气上涌，下意识地想去扯领带，但一想到这里是私人舞会，手势立刻变为抚平胸口。 　　舞会上吃东西当然很正常，但在聂博文看来，姜霖吃就不正常了。这家伙分明是看出食物的价值才大吃特吃，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占点小便宜就想得寸进尺，也只有江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能容忍。 　　他的目光瞟向姜霖身后的餐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聂学长，你也可以过来吃啊，很好吃的。”苏苏挥挥小手，人畜无害地笑着。 　　聂博文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拆穿，面子挂不住了，脸色变了又变，甩袖离开。 　　姜霖也是笑笑，没想到今天的苏苏竟然有些腹黑。 　　“苏苏啊，你再跟着我，就快变得跟我一样了。”向小园倒了一杯红酒，白玉般的手指捏着晶莹剔透的酒杯，酒液流淌如最珍贵的丝绸，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嘴角的柔媚笑意。 　　“变得和小圆姐一样不好吗？我很喜欢小圆姐啊，”苏苏高兴地说道，“而且，我是看聂学长真的想吃，才这样说的。” 　　夏小小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无声地发泄做自己的不满。 　　“你喜欢我，但是有人不喜欢啊。”向小园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雪白的喉头咕噜作响。 　　她放下酒杯，脸上多了一层酒醉的红晕，眼睛也蒙着迷离的水雾，转头去摸了摸小萝莉的头：“你喜欢我吗？” 　　夏小小忍不住抬手想去拍开将向小园的手，耳边忽然感受到冰若寒冰的吐息：“你要是敢拍开，我就把你扔给姜灵。” 　　夏小小的身子抖了抖，感觉到那张冰冷的手拂过自己脸颊，仿佛有寒气透入，沿途激起许多鸡皮疙瘩。 　　夏小小终究没有勇气去拍开向小园的手。 　　“向小园！”姜霖忍不住叫她。 　　“向小园？” 　　作者留言： 　　（等推荐过了，真的要停更一两天整理大纲，调整状态了.......） 第六十八章 推开（4400字） 　　姜霖叫向小园，是忍不住出言喝止她对夏小小的威胁，而另一个疑惑的声音来自哪里？ 　　很快就有了答案。 　　向小园停止了抚摸小女孩脸颊的纤手，抬起头，妩媚的眸子里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歪着头露出思索的表情。 　　李元华来到他们面前，一点也没有他此刻面对的是情敌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的觉悟，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姜霖会在这里出现，但我还是来了。只是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我想起来了！”向小园恍然大悟，开心拍手：“你是李元华，我和姜霖的高中同学！” 　　向小园的话显然出乎了李元华的意料，他都准备说些叙旧的话了，可是人家压根认不出你怎么办？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苏苏掩嘴低笑，学姐真是太坏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见到这个人的第一时间，学姐明明就认出他是谁了。 　　“一年不见，人都是会变化的，你第一时间没认出我也不奇怪。”李元华生硬地接了一句，不知是为向小园还是自己解释。 　　“你刚才一直看着这边，对不对？”向小园没想和他叙旧，直接问道。 　　李元华愣了愣：“我想等他走后才过来找你.......” 　　“是吗？或许你有那个想法，但不是主要原因，”向小园没有给他反应时间，自顾自地说道，“聂博文嘲讽姜霖的时候，你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吧。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并不是普通宾客那样简单，却还是想看到他被人敌对羞辱，即使那不起作用。因为对你而言，巴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姜霖的敌人，只要姜霖过的不快，你就会很快乐。” 　　她顿了一下，朝目光呆滞的李元华嫣然一笑，沾着酒渍的嘴唇在灯光照射下愈发红润而娇艳欲滴。 　　“也就是说，你真正在乎的是姜霖，并不是我。” 　　李元华脸部肌肉迅速蠕动，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始终吐不出半个字，撕得粉碎的冷静自尊根本来不及去思考情敌和所爱之人的区别。 　　姜霖看他的目光不免多了一层同情，李元华对向小园还是不太了解啊，竟然主动找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头疼吗。 　　最后李元华沉默了许多，像是终于稳定了心情，只是没了那故作平静地心态，艰难地问道：“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心情咯。”向小园才不像姜霖那样爽快，有价值的问题才值得回答。 　　“......你回来多久了？” 　　“两个月。” 　　“我明白了。” 　　李元华点点头，转身离开这个无数人想挤进来的舞会。 　　姜霖望着李元华萧索的背影，莫名有些感叹，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变成了这个昔日同学的心魔，同学关系本来就该很纯粹，为什么要发展成这样的死仇呢。向小园的话虽然刺耳，深深侮辱了一个男人的脆弱的内心，但这次一来，他们两个的事情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如果李元华从打击中重新振奋起来，或许还能当当他的对手。 　　“姜霖，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我回来后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两个月来都没找其他熟人。” 　　姜霖感觉被人拍了下肩膀，回过头看到一双盈着笑意的琥珀色眸子。 　　“我只是对李元华感到不值，不仅喜欢上错误的人，还相信了你的诡辩。”姜霖后退两步，和向小园保持相当的距离。 　　“什么叫诡辩？那明明是你的逻辑。”向小园瞅姜霖一眼，眼神就挪开放到了远处正在跟着江鸿儒身边应酬的江北舞。 　　江北舞一直保持着优雅矜持的微笑，乖乖地向一个个长辈问好，可是她的眼神经常有意无意地瞥向姜霖这边，露出咬牙切齿的神情，像只抓狂的小狐狸，并且随着向小园的靠近，她看过来的频率也就越高了。这让江鸿儒直皱眉，只能适时转移话题，不让宾客注意自己女儿的异常。 　　“你居然没有反驳我的前一句话，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姜霖抓住机会讽刺她。 　　“只有错误才能驱使人进步。”向小园显然不在意姜霖的讽刺，眼神从江北舞身上挪了回来，又露出个跃跃欲试的笑容：“你发现没有，江北舞出来后就一直在看你，我走到你身边时，她的表情都变了。” 　　“你想干什么！”姜霖全身都紧张起来，左右四顾寻找出路。 　　“你自己回头看看，她那样子是不是在向我挑衅？”向小园师出有名。 　　“分明是你先招惹她，怎么能说是她在挑衅你，如果你离开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姜霖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态度坚决地维护小狐狸。 　　“有人挑衅，我向来照单全收。” 　　“向小园！”姜霖一身厉喝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力，然后放缓语气：“你别太过分了，这是小舞的成年舞会，容不得你乱来。” 　　“过分？江北舞挽着你来学校找我的时候就不过分了？别忘了，当时还有苏苏看着我难堪呢。”向小园算前账。 　　“她只是为了来请你参加生日舞会。”姜霖硬着头皮解释。 　　“这话你信？”向小园逼问。 　　姜霖一时哑然，江北舞那天带自己去找她，确实是宣示主权的意思。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妹妹的清冷骄傲足以支撑她那曼妙的身躯，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动作，只用那眸子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就可以让人窘迫慌乱地移开目光。 　　妹妹不怕任何事物，除了有限在意的几个人，其他人在她眼里连一块石头都比不上。同学诋毁，学校里传播的早恋风波，无数拥护者的爱意，根本掀不起一丝波澜。 　　但江北舞不是姜灵，在她面对自己无力招架的敌人时，需要挽着他的胳膊来获得底气，骄傲地回击向小园。 　　趁着姜霖失神的片刻，向小园毫不犹豫地伸手挽住他的胳臂。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的江北舞看在眼里。 　　送礼环节结束后，周围人就等着江家大小姐许愿，切生日蛋糕，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这个时候变得分外古怪。 　　因为这位异常优雅美丽的江小姐，眼睛注视着台下，咬着牙，苍白的纤细手指捏着刀柄，像是和蛋糕有仇一般，把切蛋糕的动作硬生生耍成了杀猪刀。磨刀霍霍，杀气腾腾，砰，砰，砰，一刀刀砍进了底座，短暂有力，弄得这个三层蛋糕竟然微微颤抖。 　　“小女不太擅长切蛋糕，让大家见笑了。”江鸿儒不会给人取笑的机会，嘴角的笑意平淡而不失喜悦，没有丝毫尴尬。 　　这里可不只有他的朋友，想看他笑话的也不少。 　　江北舞也迅速反应过来，看到已经狼藉一片的蛋糕脸红，勾着脑袋，把刀交给了自己父亲，让他为自己切，然后用侍者递过来的手帕擦手。 　　在场所有人都精明得很，很多都是过来人，瞧这女孩子的神情，谁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得，他们的儿子都没希望了，原来早有人捷足先登，摘得这枚舞会上最璀璨的明珠。 　　“唉，我的儿子也不太会切蛋糕，一刀下去，连蛋糕底都切不全。”有人打圆场地说道。 　　“江小姐才貌双全，擅长跳舞弹琴，成绩又好，你家儿子怎么比得上。”另一个人笑说道。 　　“说起儿女，老杨，怎么没见到你的女儿过来啊。”有一个人问道。 　　老杨脸色微微一变，随后马上恢复了笑容：“她有事，来不了。” 　　气氛再度活跃起来，江鸿儒平息了这个小插曲，切完蛋糕该准备正式的舞会了。 　　而江北舞再次看向台下，姜霖那边又发生了变化。 　　姜霖进行了多次反抗，但终究修为尚欠，甩开不了向小园，被她双手拦住后腰紧紧贴在一起。 　　舞会正式开始，悦耳的舞曲缓缓回荡在大厅之内，俊男美女们翩翩起舞，因为姿势问题，姜霖和向小园的明争暗斗并未被其他人发现，不约而同地保持微笑。 　　“向小园，你这是在玩火。”眼前这个女人，有着让许多女人自惭形秽，让男人欲火焚身的身材，当她贴着自己，姜霖清楚感受到她胸 部的丰满柔软，腰臀间的诱惑线条，即使她穿的就是普通的出行装。 　　姜霖快要分不清内心的躁动是因为她的身体，还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吗？现在我主动贴上来，你怎么不要了。”向小园笑盈盈地说道。 　　“找你和要你是一回事？”姜霖气道：“早知道你要乱来，我就不该去交流会找你。”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赶我都赶不走，除非哪天我倦了，累了，自然就会抛弃你离开。”向小园继续她的任性。 　　“世界上比我优秀聪敏的男人不要太多，为什么偏偏要缠着我？”面对这个曾经陪伴过自己，激励过自己的女人，姜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因为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姜霖，雨铃霖。当然，还因为你和你身边的事物足够有趣。”向小园眨眨眼睛，她的心思总是像小孩那样捉摸不透，任何奇怪的动机都能称呼为理由。 　　“看上去很奇怪，别人还以为我在非礼你，你欲拒还迎。作为一个女人，传出去名声肯定不太好。”姜霖已经笑不出来了，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再不放开我，我就把你屁股打开花！” 　　“不要在这里打好不好，”向小园委屈地嘟着嘴，像是蝴蝶煽动翅膀般眨着睫毛，眸子里仿佛蒙着一层妩媚的水雾，“这里人太多，回去打。” 　　妖娆的面庞露出委屈的表情，褪去裤子，露出圆润的翘臀，高高地撅起，白皙浑圆，光洁如玉，任君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巴掌印，嘴里不停地唉叫呻 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姜霖的身子微微一颤，连忙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外，这个女人实在太危险，轻轻一语就能诱惑男人。 　　“怎么，心动了？”向小园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没有。”姜霖睁着眼睛说瞎话，眼角的余光看到江北舞已经注意到这边了，正像是发狂的小狐狸龇牙咧嘴，攥紧着小拳头，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换个地方，说不定就直接过来锤人了。 　　姜霖连忙给她使眼色，示意自己身不由己。 　　可是他的动作一停，向小园立马挽住了他的胳臂，像个小孩得到了最喜欢的东西，炫耀似的露出灿烂纯真的笑容给江北舞看。 　　我不是，我没有！ 　　姜霖冤枉之际，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你别把我得罪狠了。”姜霖低下头面目狰狞。 　　“那又怎么样，我还想做更过分的事情。”向小园竟然愈发得意了，脸颊挤出两片羞涩的红晕。 　　她放开挽着姜霖胳臂的手，正要做出下一步行动时。 　　姜霖狠心把她推了出去。 　　脚后跟犹如鼓点嫉急促地落在大厅地板上，即使在角落里，响起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富丽堂皇的大厅总是少不了水晶吊灯和昂贵地毯的衬托，宾客高声谈论，侍者来来往往，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每一个人都陷入了纸醉金迷的奢华中，无形提高了每个人的身份和地位，灯光下的每一张脸都有种被冰冷面具包裹着的矜持笑容。 　　向小园总是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绑着马尾辫，穿着白外套，简简单单的装扮，在一众盛装打扮的人群面前引人瞩目，却很少有人去接触她。 　　即使是没穿礼服的苏苏，也是挑了一件漂亮的针织衫。 　　这算不算是内心孤独的一种表现？同时也在排斥着真正融入周围的环境，或许就是这样潜意识里，让她拒绝着周围的一切，就如同她所说不接受别人的赠品，忽视自己的社会性，特立独行，肆无忌惮，喜欢什么就去做，讨厌什么就离开，人类的原则和行事手段对她完全不适合。 　　姜霖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向小园，高中除了自己，几乎没有可以来往的人。 　　向小园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就一直用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姜霖。 　　姜霖看了看自己双手，抬起头，脚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张了张嘴：“我.....” 　　“你做的很好，”向小园唇角一勾，微微一笑，“我很喜欢。” 　　她看了一眼姜霖身后的江北舞，眼神中的情绪完全敛去，转身离开，满头青丝摇曳着莫名的情绪。 　　姜霖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不止是她的离开，还有她留下来的话。 　　“学长，学姐没有骗你，你就安心吧，”吃撑了的苏苏细步走到他身边，垂下眼帘，背对着笑道，“但是学姐走了，我也该离开了，麻烦学长给江小姐说一下。” 　　说完，她也跟着向小园离开了舞会。 　　而这个小插曲散了后，关注这边的人再次跳起了舞，姜霖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座位上，听到夏小小得意洋洋，扬眉吐气地说道：“活该！” 　　看来你还是对向小园威胁你感到不满啊。姜霖叹息，摸了摸小萝莉的头。 第六十九章 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面具 　　五分钟前。 　　舞曲悠扬的大厅，衣冠楚楚的人们微笑矜持着跳舞。 　　少女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双手捧着酒杯，娇媚的桃花眼轻眨，一袭露肩白色礼服更显其优雅美丽。 　　这本来是属于她的成年舞会，如今却孤身一人。 　　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好似凝聚着忧伤，顿时吸引了许多年轻人的注意力。因为少女不仅是舞会上最璀璨的明珠，同时也是象征着数不清的财富，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没有一个走近她的身边。 　　特别是那些处于一个个圈子中心的年轻人，对他们的簇拥者低声告诫着什么。 　　被告诫者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继而大失所望地摇摇头。 　　直到有一个人原地踌躇半天，捏紧了拳头靠近那位少女。他的行动吸引了很多不甘心或者没勇气之人的目光，期待着是不是会发生那些人所说的情景。 　　“又有好戏看了。”吴景明露出恶趣味的笑容。 　　“每次都会有这样自以为是的蠢货，我都开始怀疑江大小姐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个蕾丝。”另一个人可惜地叹息。 　　“传言不假，但是...呵呵...” 　　但是事情总有意外......吴景明望了望远处那个和名为向姓女子抱在一起跳舞的年轻人，心想这个少女的正主若是过去了，还不让你们大跌眼镜。 　　真不愧是姜大哥，居然敢当着江北舞的面和那个女人搂在一起。吴景明不由得不佩服，随即望向少女那边，还是这里有意思多了。 　　“江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聂博文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勇气才敢站在这位少女面前，总之他已经尽量绷紧自己颤抖的双腿，努力让语气平缓自然，露出自以为完美无缺的微笑。 　　即使与空气排练了上百次，他始终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 　　少女缓缓站起身，优雅地回礼道：“谢谢，聂先生。” 　　聂先生？难道她知道我的名字？ 　　聂博文惊喜若狂，内心翻江倒涌，席卷了勉强维持的镇静，差点忍不住大声高喊出来，就连酒杯都拿不稳，差点将杯里的酒液倾洒出来。 　　江小姐看着他那张丰富变换表情的脸，依然保持着微笑。 　　不愧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始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少女的反应被聂博文看在眼里，哪怕他见过了很多自诩美丽优雅地小姐，此刻也忍不住赞叹一句，莫名有些自卑。 　　“抱、抱歉，江小姐知道我的名字，我实在受宠若惊。”他笨拙地回应道。 　　“这是大家的舞会，聂先生不必紧张，”眼眸比冰蓝宝石耳坠更迷人的少女轻轻点头，“像你这样优秀的宾客，我都是牢牢记在心底的，唯恐怠慢不周。” 　　少女特意加重“优秀”两字，被聂博文视为主动示好的迹象，忍不住咧嘴一笑，聊着自己在学校里的见闻，以及卖弄自己的学识。 　　江小姐望着某一处，仔细聆听，并不时点头，询问一两句。 　　这更让聂博文欣喜，以为对方全听了进去，看向别处也是羞涩的表现。毕竟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嘛，还在读高三，根本没有时间接触其他男性，自己只要稍微露出点和男生们不同的地方，就能博得她的芳心。 　　艺术家，文学家，音乐家，再露出点颓废气息，不得志的迹象，就能成为很多豪门千金互相争夺的对象。 　　“先生为话剧社写了这么多剧本，还被那些人合伙陷害，”江小姐像不见世面的天真小姑娘说道，“真是太没有道理了！” 　　“唉，我也是对他们失望透顶才离开的，”聂博文摇头叹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嫉妒，如果那个人真的想学，其实我还可以教他一些基础的写作方法。” 　　“那个人是谁？”江小姐一副想帮聂博文报仇的模样。 　　“不用劳烦江小姐了，这点小事我没有放在心上，”聂博文大度地说道，“更何况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还会侮辱江小姐的耳朵，毕竟您是那么善良美丽。” 　　“先生你过誉了，”江小姐露出羞涩的红晕，“其实我没你想象中的那样好。” 　　看着她美丽的笑容，聂博文好似闻到了初恋的甜蜜芬芳，脱口而出：“不！江小姐我是说真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怎么能在江小姐面前表现地如此急切。他偷看江小姐娇媚的脸，却发现她睁大了眼睛瞪着某一地方，咬牙切齿，双手抱着酒杯嘎吱作响。 　　我一定是看错了，江小姐怎么像吃醋似的.....聂博文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少女还是那优雅地模样。 　　“先生，聊天也到此为止吧，我还有事要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博文总觉得江小姐比之前要冷淡许多，懊恼地点点头。 　　“不过临走之前，我想请先生喝一杯酒，先生是否愿意呢？” 　　聂博文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脑袋晕飘飘的，又愣愣地点头。然后他就看见江小姐回头对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侍者说了几句，后者露出迟疑的表情，多瞅了聂博文几眼，再细问了少女几句，商量的表情像是在讨论毒品分量似的，摇摇头离开。 　　一会儿，他拿来了一瓶伊贡米勒沙兹堡逐粒枯萄精选雷司令甜白葡萄酒回来。 　　江家大小姐要请人喝酒，自然不是大厅里摆放的那样简单。这伊贡米勒所出品的雷司令享有“德国雷司令之王”之美誉，每年产量只有200至300瓶，平均价格也接近七万元，堪称世界上最贵的甜白葡萄酒，供不应求，即使是江鸿儒为最爱的女儿开展成年舞会，也不可能在大厅里摆放这种档次红酒。 　　聂博文望着手里的半杯雷司令，神情有些恍惚，他这一口下去岂不是喝了几万元，他的家境就算不错，这也是彻头彻尾的奢侈品了。 　　但是只要能娶到...不不不，入赘进江家，就能得到这个天使一般的美少女，和数不清的财富，这瓶酒就算得了什么。聂博文胸膛里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熊熊火焰。 　　“为我们未来的大剧作家干杯。” 　　江小姐的酒杯举了过来，聂博文碰了碰，杯沿放在唇边的时候依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和梦中情人喝酒，像是飞到了半空中浑身变得轻飘飘的。在喝下去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无数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些人都挂着不同程度的笑意。 　　笑？恐怕是苦涩的微笑吧！他嘴角勾勒出不屑的讥笑，无视这些自己眼中的嫉妒目光，喝下了这杯酒。 　　到了一声谢后，聂博文潇洒地转身离去，不拖泥带水，大度而富有才华的剧作家，是他留给纯真少女的人设。 　　过了一阵，他正在餐桌边吃东西。 　　身边的人忽然指着他惊讶道：“博文，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汗？”聂博文摸了摸脸颊，手上湿漉漉一片，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起，突然感到耳朵脸颊烫的厉害。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 　　聂博文燥热难耐，望着大厅里跳舞的宾客，又不好意思当面脱衣服，可是这个想法刚过几秒钟，他浑身不自觉扭动起来，好像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又痒又热，在身上抓了又抓。 　　“不、不行......太热了，我受不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吐出一口口灼热的气息，甚至感觉下身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硬得发痛，恨不得找个洞直接插 进去。 　　双眼通红的他，开始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 　　其他人涌上去帮他，却丝毫不管用，甚至有人被他抓住狠狠亲了一口。 　　没人敢再去帮他了，混乱好似传染病，蔓延在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围上去看他表演，直到大厅里的经理反应过来，慌忙叫出保安将意乱情迷的他抬了出去。 　　而始作俑者却在人墙外掩嘴偷笑。 　　“走，跟我来。” 　　忽然一个年轻人抓住了她的纤手，因为是熟悉的声音，所以并未引起她的慌乱，只是她耍小脾气似的尝试挣脱了几下，嘟了嘟嘴，便任由他带自己离开了。 　　“对了，戚伯母呢，我很久没看到她了。”年轻人忽然停了下来。 　　少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 　　女士休息室。 　　姜灵正在照镜子。 　　镜子里的少女有着清丽绝伦的面容，可惜那眸子里的冷漠未免减分不少。就像高高在上的天山雪莲，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仙气太足少了人气，美得不真实，美得罕有人能承受得住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姜灵很少这样细细观察着自己，因为她的卧室里没有镜子。 　　她很少和小舞一起出去逛街，也是怕见到那些反射自己容貌的物体。 　　如果一个人发现镜子中的人比镜子外的人还要真实，她会崩溃的。 　　姜灵没有崩溃，幸好，那张沉重的，冰冷的面具已经长在脸上，并且习惯了日常生活。 　　但是每当镜子里的少女把冷冷的目光投下来，总会有一种戳破内心的错觉，那是一种她也受不了的冷漠，好像在发出质问：你真的是我？ 　　“哥。” 　　姜灵轻声念叨着这个字，没有丝毫感情，就算换成“你”也毫无违和感，感受不到一点血脉的温暖。很久很久，她都是这样称呼他的。 　　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呢？只是为了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不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 　　年少的自己心智依然不成熟啊，考虑的问题根本不全面。 　　向小园说，面具戴久了，便会长在脸上，若想揭下来，非得伤筋动骨扒层皮不可。 　　自己当时虽然恼羞成怒，讽刺了她一句，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姜灵想起那天在老家和哥哥和好的夜晚，自己是怎么说的呢。 　　“如果你想要，我会渐渐变成你喜欢的那个姜灵，那个喜欢跟在兄长屁股后的姜灵。” 　　自那天以来，姜灵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扮演单纯的兄妹关系已经不再是她想要的了，或者说是就算是她想要，也不可能实现。 　　姜灵缓缓趴在桌子上，面朝梳妆镜轻声道：“哥哥。” 　　她看到镜子里的少女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盈着融化开的甜蜜，就连那眸子里的冷漠，也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睁大着的眼睛，映衬着柔和的灯光，一眨一眨的，又天真，又可爱，又有说不清的温柔，仿佛寒冬初雪里能够融化一切的温暖阳光，一刹那就让人莫名心动。 　　“哥哥，哥哥，哥哥......”姜灵重复念叨着这血亲称呼，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厚，仿佛要把亏欠几年的感情全都发泄出来。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姜灵坐了起来，望着镜子里清冷的少女。 　　“进来。” 休息一天，整理大纲 　　下了推荐，不用担心上BOSS黑名单。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七十章 姜霖的礼物 　　姜灵没有回头，通过镜子看到门缓缓打开，一名身着露背华丽红裙的贵妇慢慢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仿佛和姜灵自己的闺蜜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但与小舞的娇媚可爱不同，她更多的是针一般的冷冽气质，抿着的薄嘴唇多了一丝刻薄，当她抬高睫毛，那双带着点傲慢和侵略性的眸子便迎上了姜灵的眼神，丝毫没有温映雪那般对待后辈的温和与宽容。 　　如果以性格而言，小舞更像是妈妈的女儿，自己也像这个女人的女儿，但事实并非如此。 　　姜灵没有说话，就隔着镜子与她对视，清冷的眸子波澜不惊。 　　“姜灵，我调查过你，”良久的寂静后，戚钰开口笑道，“你让我很惊讶。” 　　姜灵依然静静地坐在原位。 　　“人世间美貌女子常有，但少有人美貌与智慧兼备，而你是我见过最聪明，也是最漂亮的一个小女孩，”戚钰眼睛眯了眯，眼神渐渐从少女背影中移开，落在了镜子里面的清丽少女，“虽然你没有在科研杂志上发表文章，也没有显露过惊世骇俗的成就，但当我看到了你的履历，我便确信了这点。你不算低调，明明获得那么多赛事奖项，除了锦城七中，网络任何关于你的资料却都石沉大海，对于那些闻风而动的好事者，显得很不寻常。” 　　“我知道这是小舞在帮你，”戚钰望着姜灵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我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简单，甚至有过你是个重生者的念头。” 　　“只有无能为力的人才渴望重生。”姜灵淡淡地说道，一如她不报任何希望的自信。 　　“我从姜霖那里听说了，你们有过长达七年的冷淡期，”姜灵的开口让戚钰笑了起来，眉角轻扬有种妩媚的感觉，“或许很凑巧，七年前我们家也发生过巨变，聪明如你，应该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她缓缓走近，她有一双修长的腿，黑色绸缎面料的高跟鞋在红色长裙内若影若现，高跟鞋的咚咚声透着一种强势，配合她说话的声音，仿佛在敲击人心，会让人忍不住老实回答她的问题。 　　对于许多有着领袖气质的人而言，并不需要刻意营造，早已经无意识地把这些细节融合成了本能的手段，所谓不怒而威正是如此。 　　“有人给濒临倒闭的江家投入了一笔两千万的资金，因此获得了70%的原始股份，如今看来价值几千亿的市值，你猜猜那是谁？” 　　戚钰停了下来，双手压住姜灵的双肩，弯下腰与镜子里的清丽少女对视： 　　“姜灵。” 　　...... 　　姜霖拉着江北舞，从后门离开了大厅。 　　江鸿儒包下了整个华帝酒店，前往各种娱乐场所的道路空无一人，这个立冬的日子，大多数人都陪着亲朋好友吃羊肉。 　　冬天的夜不似夏秋，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薄纱，黑中带灰，酒店亮起的路灯，投下晕黄的光线，被香樟树叶和娇艳的花朵搅乱的支离破碎，一块一块被吹来的微风弄得不安份地晃动着,那抹不断变幻的光影，像极了这时候江北舞的心情。 　　“你把我拉出来干嘛？”少女立刻挣脱了他的手掌，侧过身子去，低着头闷闷不乐。 　　没了酒店内的智能温度调控系统，微风中带着一缕让人忍不住抱紧胳膊的凉意，她穿着一身露肩礼服，不由自主地缩着身子，在路灯下更显娇弱窈窕。 　　姜霖见状暗自叹息，走过去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搂在怀里。 　　“放开......”江北舞顿时像融化的红糖软绵绵倒在了他的怀里，想扭开大声呵斥，却只能咬着嘴唇从鼻子里哼出有气无力的鼻音。她低低喘息又有些无奈，恼怒自己怎么有这个毛病，和灵灵玩的时候，被她碰到腰，都要咯咯笑个半天，要是被姜霖碰到就更不得了，那是一种羞死人的感觉。 　　虽然这次仅仅是一瞬间，但他的双手绕过来搭在自己小腹上，滚烫得好似烙铁一样坏着娇嫩的肌肤，丝丝热气顺着血液流淌到最私密的地方，撩得她心烦意乱，不禁绷紧了双腿。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姜霖说着就要去掏裤兜。 　　“不看。”江北舞趁机拨开他另一只手，却没离开他的怀抱范围，有挡风的为什么不用？ 　　“这是我辛辛苦苦，去学习了两个月才做出来的东西，就为了送给你作生日礼物。”姜霖知道腰是她的敏感部位，也就将手绕到她的胸前，如果是向小园他就不敢做这种动作了，稍有不慎就会碰到胸，两个人的发育程度目前来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你还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江北舞冷哼一声，目光不禁被他拿出来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个泥塑，不过两三寸高，精致的造型，裁剪合体、缝线细密的衣服，泥塑脸上这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不就是抱着她的姜霖么，虽说五官捏得笨拙模糊了点。 　　姜霖听出她酸溜溜的语气，心里美美的，指着泥塑底座上烘烤后的的小字，笑吟吟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你瞧：江小舞，十八岁，生日快乐。” 　　“明明是雕着你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我不要。”江北舞板着脸，努力把目光从泥塑上移开。 　　“我雕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姜霖在她耳边说道，“你听我解释。” 　　江北舞撇开头，置若罔闻。可姜霖明白她没闹脾气离开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就算她脾气再好，在自己的生日舞会上面对这档子事也会忍不住生气，容易心软的她，就等着自己想尽办法哄她开心，一个聂博文还不够她出气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想雕刻你的模样，但很快，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做不到？”江北舞忍不住扭过头，咬着下唇，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娇媚的眸子忽然泛起了一层委屈的水雾。 　　“别哭，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姜霖忙拍着江北舞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把手里的雕塑拿给她看，“这次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所以我想啊，我的小舞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她的泥塑也应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于是我就琢磨这该怎样把这种泥塑做出来，想着她最可爱的样子。” 　　说到这里，姜霖拿起她的手，把泥塑放在她手掌心，笑了笑：“但是我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从我拿起泥胚开始，总是忍不住走神，师傅把我拍醒时，天都快黑了，说我只知道傻傻的笑。” 　　江北舞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泥塑，喃喃道：“所以你就做了这个给我？” 　　“真的很抱歉，没做成你的模样，但我真正切切地想了起你很久很久，”姜霖双手抱住她，低下头笑道，“我只好把自己送给你了，你生气的时候，还能把这东西当做出气筒。” 　　“坏蛋。”江北舞骂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湿湿润润的，鼻子酸酸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干脆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了，说这么甜干嘛，害得她根本生不气来。 　　见少女犹如温顺的小猫咪靠在自己身上，甜蜜地笑着，姜霖顺势揽住了她裸露出来的双肩，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头顶上的路灯明晃晃的，脚下两人的影子仿佛融为了一体。 　　“小舞。” 　　“嗯。” 　　“还记得我们两个立下的赌约吗？” 　　姜霖突然问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怀中的娇躯微微一僵。 　　“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姜霖小声在少女耳边问道。 　　“你忘了我都不会忘，”江北舞抬起了头，小脸红扑扑的，“说吧，你想要我亲哪里。” 　　少女的干脆利落出乎姜霖的意料，他还以为江北舞又会蛮不讲理的毁约，这次月考她可是考了597分。虽然搞不清她为什么会实践赌约，只是少女这样说了，那断然没有婉拒的道理，于是姜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说道：“这里。” 　　江北舞踮起脚尖，毫不犹豫的在他右脸上啄了下。 　　“还有这里。”姜霖又指着自己左脸说道。 　　“说好的只亲一次！”江北舞害羞得耳根子泛红，也要大声说道。 　　“但我也说了，太快，太轻，都不算数，”姜霖得意地说道，“所以你还要再亲我。” 　　江北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再亲了他一下左脸。 　　“太轻。” 　　江北舞攥了攥小拳头，又亲。 　　“力道足了，但是太快。” 　　江北舞继续。 　　...... 　　“我说你呀，小舞，亲我有那么难受吗？要不就是太轻，要不就是太重，要不就用牙齿把我磕着了，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我脸上全是你的口水呀。”姜霖感觉脸湿湿润润的，全是少女嘴唇留下来的痕迹，风一吹来就有些凉飕飕的，得意洋洋。 　　江北舞的脸色红得都有些发黑了，凶狠地瞪着他，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让姜霖想起第一次送她出门的时候，自己调侃她不会洗碗，她是怎么说来着。 　　“我在想，该怎么让你永远闭上臭嘴。” 　　这句话在姜霖脑海中一闪而过，只见少女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留言： 　　（对于股票我是不太懂的，有问题私信我。） 第七十一章 初吻 　　柔软的触感传来，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微微的刺痛。 　　姜霖感觉有一点贝齿咬着自己的唇，刚咬时很用力很凶狠，实际上落在上面却很轻，笨拙地掩盖内心的羞怯慌张，同时又像是刚学会汪汪交换的小狗咬着主人的手指头玩，好奇而又小心翼翼，不消片刻，就在他唇上留下了细密的痕迹。 　　“嗯哼噜哼啰哈。”少女薄薄的唇瓣湿润地贴在姜霖的嘴上，因为小巧且只是微开，贝齿咬着的地方并不多，却把她自己的嘴给堵住了。说起话来，怎么都像是“哼哼哈哈”，带着点可爱的口腔音。 　　如果不出意外，她说的应该是“闭上你的臭嘴”。 　　姜霖真的说不上话了。 　　闭上嘴的方法有很多，他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害羞的少女为什么这样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姜霖该怎么回应这份冬天里可以融化人心的热切。面前的千金大小姐，正用她的唇舌刺激着的他的味蕾，她湿润的唇瓣，羞怯且笨拙的贝齿是那么美妙，轻轻地触碰，就会让他产生触电一般的颤栗。一阵阵酥麻，一股股热气，从血气翻涌的胸膛里跑出，将他的灵魂带到天上去，轻飘飘的，让他像是在沙漠中迷失的旅人，口干舌燥。 　　这是姜霖从未有过的体验，少年人的身体根本禁不住女孩子这样的撩拨，迅捷敏锐的意识此刻居然跟不上跳得飞快的心脏，脑海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行动起来，双手用力搂住了这名只属于他的女孩。 　　那一刻，犹如人类数百万年漫长历史中的那一段基因作祟，他的嘴开始反客为主，霸道地含住了那细嫩柔软的唇瓣，然后得寸进尺，攻城掠地，轻轻撬开了千金少女的牙关。 　　少女嘴唇因为侵略者的到来而微微颤抖，却没有任何反抗，反而踮起脚尖，仰着头，用一双微凉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当两个人的舌头接触在一起时，都忍不住颤了颤。 　　这一刻，就好像深秋黄昏烧遍整个天空的红云，是秋天里最温暖的场景。 　　按照吻的真正意义上而言，这才是两个人的初吻，姜霖没想别的，紧紧搂着她纤弱无骨的腰肢，细细品尝她最深处的气息。她的味道，仿佛刚摘下来还沾着露水的草莓，带着点新鲜醇厚的香甜，是因为喜欢吃草莓味的甜品和温度适宜的红茶吗？又或者是内心泛起的甜蜜？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让姜霖满足之时又有些迷茫。 　　而江北舞闭着眼睛，眼睫毛微微颤动着，不敢去看他的脸，又或者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脑子一团乱麻，脸颊，耳朵，脖子，甚至整个身体都热得发烫，她亲过灵灵的嘴，那只是点偷亲害怕被发现的刺激感觉，还有点窃喜，怎么和亲姜霖的时候不一样了呢？ 　　江北舞感觉自己被烧糊涂了，自己的舌头被他用力吮吸着，在与他周旋缠绕的过程中消磨体力，干脆就让他把自己舌头卷入他那湿润的口腔。她把身体每一处地方都交给他，像一滩烂泥巴，软软的靠在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然后用仅剩的力气都放在了那双搂着他脖子的双臂，勉强让她不瘫倒在地，同时如怀揣珍宝般捏紧着泥塑。 　　最后，直到姜霖察觉到怀中少女仿佛没有了气息，才慌慌张张地松开嘴，看到她的脸蛋熟透的像颗红通通的苹果，迷迷胧胧地眯着眼，气若悬丝，这才知道她是因为长时间拥吻，导致呼吸不畅。 　　如果不是少女的反应，姜霖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拥吻的时间仿佛只有短短的一秒。 　　他一阵好笑，心底却被满满的幸福充斥。少女戴着那顶水晶发饰，蓝宝石吊坠一晃一晃的，胸 部撑起来的露肩礼服优雅美丽，就算软软的瘫在他的怀里，也像是一名高贵的睡美人公主。 　　能吻醒睡美人的，只有王子吗？ 　　格林兄弟也太不浪漫了吧。 　　好吧，如果真的可以让睡美人苏醒，自己也愿意去当一回王子。 　　姜霖吻了吻少女的眼睛，江北舞终于晕乎乎地醒来。 　　过了片刻，恢复体力后，江北舞推开了姜霖。虽然她口头上总是凶巴巴的，喜欢瞪着桃花眼看人，又爱蛮不讲理，但掩盖不了她是一个矜持而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的事实，鼓起勇气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个不停，我才不会堵住你的臭嘴。”江北舞低着头，目光落在了穿着水晶鞋的脚尖，她和姜霖的影子依然融在一起。 　　“我再说个不停，你还会这样堵住我的嘴吗？”姜霖笑问道，有哪个女孩子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吻男生的，这里面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姜霖忽然发现小狐狸最近好像变聪明了，以前她的心思自己都很容易猜出来的。 　　不是说女人在恋爱中降低智商么，怎么对小狐狸而言却反过来了。 　　“不要，”江北舞捂着嘴唇，“只许一次。” 　　“那以后换成我堵住你的嘴，怎么样？”姜霖走过去，低着头看她，“很多很多次......” 　　江北舞移开一小步，撇过头去说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随便的女孩子吗？” 　　这般下意识的矜持举动，让姜霖明白自己不能对她为所欲为，她一步步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就连舞会出现了向小园的事情，也只是选择让自己哄她开心。是的，她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心软，但她始终是个女孩子，彻底对男孩放下戒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姜霖自己的心也软了下来，重新搂着江北舞的腰，柔声说道：“我们就在这里跳舞吧，今天是你的生日舞会，我想和你跳一次，趁外边没人。” 　　江北舞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自己都和他亲过了，搂腰又算什么？ 　　但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好傻，搂腰和亲嘴有什么联系，如果姜霖对她做了更过分的事情，那亲嘴是不是又不算什么了？不行，绝对不行，这种想法绝对是错误的，小小舞不能那样随便！ 　　姜霖看少女低着头，以为她默认了，于是搂着她慢慢动了起来。 　　“真笨，你跳错了。” 　　姜霖笨拙的舞步把江北舞逗笑了，停了下来，手把手地教他。 　　路灯立在寒风中，地面的影子缓缓起舞。 第七十二章 角色扮演 　　“过多久了？” 　　“.....不知道。” 　　“主人家的小姐不在，你猜他们是不是都忙着在找你了？” 　　“还不是都怪你！” 　　“那我们先回去，不过得一个一个来，免得被人发现。” 　　“你先进去吧。” 　　“你先吧，我想看着你进去。” 　　“那我进去了。” 　　“好。” 　　“......那你放开手啊。” 　　“......我放开了。” 　　两个人在原地磨磨蹭蹭，江北舞腻在姜霖怀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里面太无聊了，我不想回去。”她嘟囔道，虽然这意思像是很喜欢他的怀抱一样，但不离开总得找个理由啊，不能让他误会。 　　“那我们去找灵灵吧，一起离开这里，找个别的地方庆祝生日。”姜霖提了个好建议，就像高中时和三辉一起逃课，向班主任请病假就出校门了。 　　“你说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和你瞎胡闹。”江北舞锤了他一下胸，补充了一句：“最多舞会结束的时候一起离开。” 　　“那时候你爸在，肯定反对。”姜霖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江北舞有些沮丧，这次不同以往，是她十八岁的成人舞会，汇集着从各地而来的上层名流，商界巨鳄，江家氏族，其中很多人都带着自己的儿女想认识一下她。虽然她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完全不感兴趣，但作为舞会主角，面对关乎到江家颜面的事情上，再怎么也要顾及一下，而提前离场完全称得上胡闹了。 　　她闷闷地低着头，几缕发丝垂落，那因为灯光而显得苍白的脸蛋，让姜霖不禁有些心疼。 　　他不过是在开玩笑，不可能真的鼓动少女去做这种事情，而她也不可能真的提前离场让江鸿儒难堪又生气，身份的差异，让她难以像妹妹那样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晚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就像他不可能冒险让一家都陷入危险之中，江北舞度过平凡快乐的十八年，未来某一天也要肩负起明月集团继承人的重任。世间有很多本可以避免的无奈，但恰巧这是最无法逃脱的一种，年少时懵懂不知尚可原谅，可长大后依然无所顾忌，却是实打实地不知天高地厚，没心没肺了。 　　姜霖想了想，说道：“那就等舞会结束再一起回家，舞会来了这么多客人，你爸爸也要安排一下，说不定还有机会。” 　　“嗯，有机会离开我会跟你们说的。”江北舞点了点头。 　　“那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回来。” 　　说着，姜霖本想再吻一吻少女的唇，但低下头时又只亲了亲她的额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着少女愣愣地站在原地。 　　江北舞掩着嘴，羞得耳根子泛红，没了姜霖在身边干扰思绪，脑子里的甜蜜慢慢降温，她这才意识到这是有多么丢人的一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就算只亲额头也让她十分不习惯。 　　而且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江北舞心慌慌乱乱地跳，做贼似的瞅了瞅四周，眼前只有静静伫立在风中的路灯，沙沙作响的枝叶，以及远处黑暗中的建筑阴影，似乎刚才的脑热之举，只有天上的月亮作证。 　　“不行，不行，我必须想想该怎么说。”她喃喃自语，这依然不能让她放心，微微颤栗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寒风还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虐微思索后，目光就对准了一只在寒风中摇曳的白色花朵，慢慢瞪大了眼睛。 　　一分钟后。 　　“江北舞，你真不害臊，竟然在这里和男生玩亲亲。”戴着蓝宝石耳坠的少女站在花朵面前，双手叉腰，像个欧巴桑一样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 　　江北舞一慌，小跑到对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女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世界上就没不透风的墙。” 　　“我、我才没有......”江北舞继续结巴，声音弱了许多。 　　“还说没有，我明明亲眼见到了，你不止主动亲了他的嘴，还教他跳舞，”少女咬着银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不能矜持点！” 　　江北舞仿佛被戳中了心思，我了个半天，小拳头握了又握，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却偏偏反驳不了半个字。 　　“你口说无凭！”江北舞脸红脖子粗。 　　“你口是心非！”少女气呼呼地瞪眼。 　　“我没有！”江北舞跺了下脚，激动地说道，“你凭什么污蔑人家清白！” 　　“没有？没有你还激动个什么劲儿，”少女伸出一根手指，似在戳着人胸膛那样点着空气，“你这分明是心虚。” 　　江北舞脸色迅速变换，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睛在眼眶里剧烈地转动着，最后气不过，干脆就骄傲地昂着脖子，像死鸭子般嘴硬地说道：“我就是主动亲他了怎么着，有本事你去告诉向小园啊，我还巴不得她知道呢。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因为向小园，我才不会亲姜霖，他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嘴花花。” 　　可惜这段话并没有人听见，微风交织出一片寂静。 　　江北舞说完一番斗志昂扬的话后就立刻泄气了，心扑通扑通的，没有因为自己的一番表演而降速，眼睛里弥漫着惊慌失措，该怎么办，好像反驳不了呀，不管说什么都好像感觉自己心虚似的。 　　她转过头，盯着白色小花，恶狠狠地威胁道：“说，你看没看见！” 　　江北舞双手插着白色花朵的绿茎，用力摇摆，柔弱的花儿始终没有掉落一片花瓣，甩着头倔强地没有回答她的话。 　　江北舞气恼地想扯掉这多小花，但想到一朵花怎么可能回答她的问题呢，于是攥着一对小拳头，在空地上来回踱步，水晶鞋踢踏的声音犹如疯子乱弹钢琴，急促而杂乱无章。 　　“啊！” 　　她停了下来，使劲儿跺了下脚，捂着双颊只管摇头，身后的如瀑长发一甩一甩的。 　　“去死吧，臭姜霖！”江北舞气得大喊一声，用穿着水晶鞋的脚踢了下石子，石子顿时化成了一道残影飞进了后门。 　　后门里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啊”声。 　　糟糕，好像是爸爸的声音。 　　江北舞顾不得“初吻”这个问题了，连忙提着裙子跑进后门，果然见到了捂着额头的江鸿儒。 　　“爸，你没事吧？”江北舞过去挽住了江鸿儒的胳臂，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被突然来的东西吓着了。”江鸿儒甩了甩头，很快恢复了镇定，想问一下之前女儿跑哪去了，转头看着她的时候，又忽然皱起了眉头： 　　“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第七十三章 诱导 　　“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听见这话，江北舞下意识地想去捂着嘴唇，却硬生生停住了。 　　她几乎都能想象自己惨白如纸的脸色，幸好刚从寒冷的冬夜里进来，微凉的脸颊带着点自然的发白，不然光是看脸色 爸爸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关于江鸿儒的洞察力，江北舞毫不怀疑。这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男人，有戚钰在旁协助，短短几年便打下了一个偌大的商业帝国，敏锐犀利如鹰一般的眼睛寻觅着他的国土，不放过任何一寸肥沃的土壤，从商界硝烟中磨砺出来的利爪，足以让他的敌人胆寒。 　　因为过于溺爱自己，他才没对姜霖多加刁难，可是他一旦得知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在她生日舞会上和一个男人在外边深吻，那后果是什么？ 　　江北舞心跳得越来越快，努力回想着好老婆的教导，那是课间探讨心理学时她说过的话： 　　如果你想要让一个聪明人相信你说的话，诱导是比描绘具体事实更有效的方法。聪明人有别于常人的地方，就是他不会一味地选择相信，而是怀疑，进而推测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并为此深信不疑。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陷入思维的死胡同，有时候比蠢人更容易对付，所谓自作聪明不过如此。 　　我哥哥正是一个聪明人，虽然他可以很快反应过来，但很容易落进思维陷阱，真相真的是他所找到的真相吗？而你却心机单纯，通俗经验来看，没有人会怀疑你另有想法，诱导效果往往会更好呢。 　　可是，姜灵没想到，江北舞因为够聪明，所以才误解老爸不动姜霖的真正原因，而江鸿儒也因为够聪明，所以这次也成功被自己的女儿误导。 　　“我不想回去......”江北舞咬着略微发肿的唇，闷闷不乐地说道。 　　看着女儿下唇隐隐渗出的丝丝鲜血，江鸿儒竟然忘记说什么话了，他明白女儿不喜欢舞会，却没想到有这个程度，竟然一个人躲在外边赌气，连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他舒颜展眉，脸上的责备凝重都化作了怜爱，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真的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回家吧，等我和你妈妈回来。” 　　“嗯？”江北舞惊讶地抬起了头。 　　“我江家的女儿还用不着为了他们受委屈，”江鸿儒冷冷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没人敢指手画脚。” 　　老爸的反应实在出乎了江北舞的意料，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而她这有些呆萌的可爱表情让江鸿儒分外舒坦，只觉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肯定高大上不少，就算自己成功转型为房地产商人，让之前那些冷嘲热讽的人刮目相看都没这么春风得意过。 　　“算了，我还是去吧，”江北舞摇摇头，“这样对咱家影响也不好。” 　　江鸿儒颇有些诧异地望向女儿： 　　“......北舞，你长大了。” 　　要不是怕老爸识出破绽，听到这样表扬的江北舞肯定假装矜持，先谦虚撒娇，然后得意洋洋地在姜霖面前表现她的成熟稳重，什么傻傻的小舞，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看看人家是怎么说的！长大了有没有，一定要把老爸的语气给模仿出来！ 　　只不过，她忽然觉得对不起老爸，竟然为了姜霖骗他，心底的得意顿时沉了下去，轻声说道：“那我们快走吧，爸爸，那些长辈应该都准备离开了。” 　　江鸿儒点点头，他很尊重女儿的决定，于是带着她来到休息室。 　　而他们进去后，守在门外的警卫们便把门关了。 　　这是件不大不小的休息室，相当于一个中型会客厅。墙壁上挂着珍奇字画，宝瓶雕塑按照有序的位置安放，而中央的长桌四周是几条宽大的沙发，上面坐着四个中年人，年龄和江鸿儒差不多，都在聊天。虽然这几个人都长相不同，但都沉淀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旁人诚惶诚恐，似乎把自己的话压扁了也难以插 进去。 　　见到江鸿儒进来，几个人也多大反应，柔和的目光反而投向江北舞，毕竟这般美丽可爱的女孩是今晚的主角，刚才仅仅在宴会大厅里走了个过场，没实质性的接触。 　　江北舞一边听老爸介绍这四个长辈，一人一口伯伯甜甜地叫着，虽然老爸没有介绍职务，但她明白这些人很不简单，不然爸爸也不会这么郑重的介绍了。 　　而江鸿儒之所以不介绍职务身份，只称伯伯，倒不是刻意拉近关系，这些人都是以私人名义来出席一个后辈的宴会，不然省部级高官的身份根本不合适。 　　这四个人有本地的，也有江浙一带的，其中一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 　　“江小姐，生日快乐。”年轻人端着酒杯祝贺道。 　　“谢谢。”江北舞笑着和他碰了碰，轻轻抿了一口。 　　真漂亮啊，年轻人微微失神，见到少女粉唇微开，露出些许亮丽瓷牙，沾着点酒液而湿漉漉的唇瓣在灯光下更显嫣红诱人，犹如成熟的草莓那般可口。 　　但一想到在外边得知传闻，年轻人随即移开了目光，安分地站在了自己父亲身后，他来这里并非为了这个女孩的舞会。 　　........... 　　另一边，姜霖来到了女士后台，进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姜霖连忙后退闪躲，定神一看，惊讶地说道，“戚伯母？” 　　“嗯，姜霖啊，玩得开心吗？”戚钰微笑着，眉眼依然有股冷淡。 　　“还好，多谢伯母款待。”姜霖礼貌地答道，心里泛着点古怪，任何一个男生结束和女孩幽会后便遇上对方父母时都不会若无其事，但戚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才是他觉得古怪的根本原因。 　　似乎看出姜霖心中有些异样，戚钰笑道：“你妹妹就在里面，刚才我和她聊了几句，你也进去见见她吧，我该走了。” 　　说完，她就踏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姜霖狐疑地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位明月集团的掌舵人之一不似表面那种平静。 　　“哥，你来了，快进来啊。”里面传来姜灵的声音。 　　姜霖一边进门，一边问道：“戚伯母有什么事找你吗？” 　　“没有，就问了几个问题，叫我出去玩一下，”姜灵还在梳妆镜前梳头发，扭过头问道，“哥，倒是你过来干什么？” 　　“就过来陪陪你。” 　　姜霖走到她背后，拿走妹妹手上的梳子，轻柔地梳着那根本不存在一点杂乱的头发。那柔软光滑的青丝从手心里滑过，带来无与伦比的舒适感，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小时候起床上学前，他都是这样给妹妹梳头发的。 　　姜灵微眯着眼睛，享受哥哥的关爱的同时，冷不丁地说道：“肯定有事情找我吧。” 　　“......”姜霖尴尬地笑了笑，而这笑容也被面朝梳妆镜的姜灵给捕捉到了，眉目清淡地瞥了他一眼：“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等会有机会的时候，咱们一起和小舞去她家庆生。”因为刚才和小舞做的事，姜霖有些心虚，连声音也不禁小了许多。 　　“我是没问题，但向小园她们呢？”姜灵问道。 　　“向小园和苏苏都离开了。”姜霖不想瞒着妹妹，于是把舞会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是略过了聂博文，这样恶心的人还是不要玷污妹妹的耳朵为好。 　　“你不觉得心痛？”听到哥哥狠心推开向小园，姜灵挑了挑细长的眉。 　　“肯定心痛啊，毕竟那是我的高中同学。”姜霖不敢说假话，也不敢说真话，干脆就说个模棱两可的话。 　　“不说这个了，夏小小呢，她怎么办？”姜灵换个话题，她怎能不明白哥哥充满矛盾的心思，也不好去揭破它，任何一个人都有感情迷茫的时候，而向小园又影响他太深了，别人是帮不了他的，只能依靠自己走出来。 　　“叫刘叔帮忙送一下。”姜霖早就想好了对策。 　　“你把她丢下一个人，明天又要去哄她。”姜灵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哥哥哄女孩子的能力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八岁小女孩，每个女孩都能被他逗笑。 　　“不过是个小姑娘，别管她。”话是这么说，明天姜霖或许能听见把他门敲得叮咚响的小女孩了。 　　“这话要是让小小听见，得伤心死了。”姜灵也开了个玩笑。 　　“她不过是缺的父爱，和我没多大关系。”姜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夏姨独自一人照顾小女孩，又要兼顾工作，实在太艰苦，他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帮助她减轻负担。小小古怪是古怪了点，但相处久了还是蛮可爱的，他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不是小孩的夏小小了。 　　“小小可从没把你当做父亲。” 　　父亲？这个词似乎让姜霖脑海中的某系记忆复苏了，但细思下又毫无头绪，皱了皱眉。 　　“怎么了，哥？”姜灵问道。 　　作者留言： 　　（最开始我就想写单线叙事，只讲姜霖所见的故事。结果人物越多，牵扯的事情也就越多，不得不多视角叙述，也必须把之前的坑给填了。而人物也越来越在失控的边缘，撕了无数次大纲，作为作者的我已经快掌控不了人物的命运了，特别是灵妹妹的戏份，这部分是最难写的。读者是冲着妹妹来看的，这是卖点，也是枷锁，我究竟砍不砍支线？是要订阅还是想要一个完整的故事？想起来特别费脑子。） 　　（网妹因为妹妹的存在，估计是舒克跳订最严重的书，更到现在一百多粉丝值的读者不在少数，也就订了十几章。平常章节24小时追订不到600，而初吻那章却有750，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了，并且今天我取了诱导这个标题，估计也有很多读者看不到本章PS。） 　　（所以，我真正想告诉你们的是，章节正在难产中，断更不会发布通告。） 第七十四章 潜移默化 　　“我在想小小的爸爸，姜书影，已经很久没听见他的消息了。”姜霖说道。 　　“他不是很早就离开了么，”姜灵淡淡地说道，“估计也不会回来了吧。” 　　“那也说不定，有可能他早就回来了，只是没敢去见夏姨她们。”姜霖很清楚跨越心理障碍的难度，从畏惧妹妹，患得患失开始，逐渐适应哥哥的身份，他可是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姜灵极为配合的缘故，要是她如从前一样冷漠、高傲，就没有现在这般融洽的关系了。 　　现在的妹妹，才算他熟知的小小姜灵啊，温柔，可爱，很少发脾气，与清冷的月亮完全搭不上边。 　　“从他离开的时候起，就应该想到这种结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姜灵的语气犹如对路边石头那般冷漠，可是她稍微低头，从梳妆台上掏出一条白色发绳递给姜霖，看着镜子里为自己梳头的他，眼角又盈着笑意。 　　姜霖微微一愣，随即接过发绳，小心地将手里打理整齐的漂亮秀发扎成一束中马尾。 　　好吧，人的性格总是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发生改变，可是不管是十七岁的姜灵，还是小小姜灵，都是他的妹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的温柔，只对亲密的一家人就好，何必去在意那些毫不相关的人呢。 　　只是，姜霖仍然有些诧异，他的妹妹有这么结果论吗？ 　　...... 　　舞会结束时，已经接近十点了。 　　这段时间姜霖一直在后台里陪着妹妹。 　　夏小小很早就被送回去了。这只小萝莉再怎么不愿意，只要姜霖以夏姨会担心的理由威胁，也得老老实实地坐进回家的轿车。 　　戚钰要招待宾客，江鸿儒也有要事与其他人协商，而姜霖的舅舅温囊萤终于找到机会拜访这名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所以趁此机会，江北舞找了个借口离开，并带着姜霖兄妹来到了自己家。 　　一踏进院落们，被江大小姐养得白毛光泽的萨摩亚傻里傻气地跑了过来，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它对姜霖进行了特殊关照，很亲昵地跳起来趴在他身上，用一双黑纽扣似的大眼睛一个劲地盯着他伸舌头，呼出的热气凝结在空中形成白雾。 　　“哥，小白好像对你很熟悉啊。”姜灵笑眯眯地望着哥哥。 　　姜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大概是我比较特殊吧。” 　　萨摩耶似乎因为姜霖对他的亲昵表现不理不睬，围着他蹦蹦跳跳，妄图吸引姜霖的注意力，却弄得他更加难堪，僵硬在原地。这只傻乎乎的死狗养来有什么用，不过就见了它两次，喂了点东西，要是换窃贼岂不是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这栋别墅了？ 　　当然，前提是突破小区里的保安系统。 　　江北舞见状，俏脸微红，把萨摩耶招了过来，蹲下身揉着它毛茸茸脑袋补充道：“小白是只母狗哦。” 　　我说你解释这个干什么？姜霖笑容僵硬。 　　姜灵扫了一眼身着西装显得十分英挺的哥哥，那双眼眸依然清冷，不知在想什么。她跟着江北舞走进家门，很熟练地取出鞋架上的一双专属保暖拖鞋，看来已经来过不知多少次了。 　　姜霖度过一劫，急忙跟进房，只是他就没这份待遇了，有老婆在，江北舞也不好为他准备好的拖鞋，而是给了他一双其他客人穿过的旧拖鞋。 　　进门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家里的保姆，匆匆过来时，发现自家小姐身后的姜霖，表情既古怪又透露出欣喜。 　　“你去买点食材，今天我还想吃点东西。”江北舞招呼着保姆。 　　“好，小姐你说要吃什么菜，我给厨房说。”保姆马上从围裙里拿出便签。 　　“你去附近的海鲜市场买条深海石斑鱼，不要求最大，但肉质要最嫩，二十斤以上。还有，再去找那个常供应给我们鲍鱼的那个商人，五头的就可以了.....嗯，还要一只大龙虾吧，超级大的那种，一定要仔细挑选。”江北舞其实不想吃这些东西，单纯地只想把佣人支开。 　　“小姐，这个鲍鱼，各家各户都是预定，很难买到的呀。”保姆苦着脸。 　　“那要八头的，这个总行了吧。”江北舞摆出大小姐架子，容不得保姆反驳。 　　保姆连忙称是，跑了出去，心想小姐今天不是过生么，怎么提前回来了？还带了姜小姐过来，至于那个姜霖，她还巴不得这个金宝盆常常过来呢，给江老爷打电话，又能多涨点工资。 　　瞧见姜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似乎从没真正看到过自己大小姐的样子，江北舞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灵灵你们随便看一下吧。” 　　说完，她就登上二楼前往自己的卧室了，这身露肩齐胸礼服好看是好看，但在家里穿根本不方便。 　　“是不是很感动？”不久，姜灵忽然问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什么意思？”姜霖像是第一次来江大小姐的家，好奇地东张西望，除了消除自己来过的嫌疑，实际上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根本没好好观赏过。 　　姜灵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上二楼说道：“小舞本来是江家的大小姐，却从没在我们面前显摆过什么，跟个普通女孩差不多，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 　　“你还不是也一样，”姜霖慢慢跟在妹妹身后，笑了起来，“学校里的很多女孩虽然都很敌视你，但同时又很羡慕你，如果她们变成了你，身边说不定早就围着一群狂蜂浪蝶，到处炫耀自己的美貌和才华。可是你没有，这样的你，才能让我逐渐靠近。” 　　“你是我哥哥，我在你身边，你在我身边，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姜灵一边说，一边推开一个房间，打开灯光，里面摆着一架斯坦威钢琴，那漆黑如夜晚的色泽，精致的做工，窗帘浮动时，仿佛有一位拖着长长公主裙摆的女孩优雅地弹奏。 　　在姜霖未开口前，姜灵率先介绍道：“这是小舞的钢琴房，自从上了高三后，她就很少在这里练了。” 　　“而隔壁是小舞的练舞房，同样很久没使用过了。”她指了指隔壁。 　　“压力大啊......”姜霖感叹道，虽然知道小舞家有钱，江家有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但真正接触到他们生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差距，这架看似不值一提的钢琴估计能买下他家的房子。自从私人飞机那次过后，江小舞就很少露出自己的家产了。 　　“有我在，压力还大吗？”姜灵望着属于闺蜜的钢琴，轻眨眼睛，睫毛微微抖动着。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姜霖说，“我想让你过上比这更好的生活，所以才压力大。” 　　姜灵微微一怔，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我很喜欢自己的生活，用不着改变。” 　　虽然话是如此，她的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掩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种话，可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说的呀。 第七十五章 曾经和现在的长寿面 　　钢琴房，练舞室，衣柜里无数美丽的长裙，姜霖曾在江北舞房间里见到的华丽宝盖大床。一切一切，仿佛构成了童话里百年也不曾改变的城堡，里面住着长发公主，无忧无虑地跳舞和歌唱。 　　女孩对此的憧憬，像是即将被妈妈从学前班牵入小学，渴望印有凯蒂猫的粉色书包，漂亮的文具盒，保护崭新课本的书套，小害怕之下又有点小炫耀。可女孩们终有一天会明白，现实犹如冬天夜晚渐渐升起的寒雾，模糊了童年时的幻想，并随着她们的脚步渐行渐远，裹紧衣袍，便忘了身后的城堡。 　　姜霖想起了他和妹妹的童年，没有城市里的花里胡哨，依然过得开开心心。夏天去河边掏龙虾，冬天窝在被子里讲故事，兄妹两的小小世界，远比孤孤单单的江北舞来得满足。 　　下意识的，他就说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句话，丝毫没有考虑什么，因为他也是俗人一个，条件好当然代表着更高的生活品质，幸福的基础之上又能多几分快乐。 　　粗略游览了下江大小姐的豪华别墅，姜霖兄妹来到厨房。 　　厨房里有各式各样的器械和调料，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姜霖打开冰箱，找了点食材准备做长寿面，以他的烹饪技巧，也只能做这简单的食物，那些豪华刀具根本没用武之地。 　　时间太晚，姜灵也做不了什么高大上的菜品，敲碎五个鸡蛋，分开蛋清和蛋黄，再用打蛋器搅拌，加点糖和面粉之类的作料，最后搅拌均匀后，将蛋清盆里的东西全部倒入蛋糕模具里，放进预热好的烤箱，170°C，四十分钟。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姜霖张大了嘴，他还没开始下锅呢。 　　“哥，你真的会做长寿面？”姜灵很惊奇地问道，家中伙食都是由她和温映雪负责，味道自然是极好的，用不着姜霖和姜恒远来弄。 　　“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长寿面，你过七岁生日时我就给你做过。”姜霖停了下来，看着菜板子上被自己切得长短不一的绿葱，感叹道：“手艺生疏了啊。” 　　姜灵忍不住笑了笑：“如果你说的是那碗煮烂了的面条，我可能还有点印象。” 　　“很烂吗？我觉得还好啊。”姜霖把买来的高筋面条下进已经沸腾的热水里，看着面芯熟了就行，简单得不可思议：“这能煮烂？我不信。” 　　“那时候老家还没通天然气，用的煤炭，你身高不够，还得搬来一条凳子站在炉灶前，水蒸气烫得你受不了，不得不离远一点，等到想起的时候，锅里的水都快烧干一半了。”姜灵一边把蒜切得咚咚响，一边随口说道：“这些你都忘了？” 　　“咳......我没忘，只是没你记得这么清楚。”小孩子自尊心本来就强，更别说姜小霖还很熊很调皮，煮烂面条简直是奇耻大辱，巴不得扫进垃圾堆里永不见天日，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多细节。 　　姜灵停了下来，轻拂开耳边垂落的一丝散发，朝着他柔和一笑。 　　妹妹的目光温润如水，姜霖的心却提了起来。 　　“哥，你的面快熟了。”良久，姜灵目光移向热气腾腾的锅，缓缓说道。 　　姜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关掉天然气灶，将面条夹进放好调料的碗里，江大小姐不是自己的妹妹，不知道能不能像妹妹一样将煮烂的面条全部吃完，但肯定少不了嗔骂几句。 　　姜霖浇上浓汤，再盖上一个煎蛋，三根青菜，六片牛肉，简单的长寿面就新鲜出炉了。 　　江北舞刚洗完澡，穿着一身毛茸茸的连体睡衣出门，就闻到了楼下厨房传来的鸡汤和烤蛋糕的香味，下楼一看，姜霖已经把长寿面端到了餐桌上。 　　长寿面汤香味扑鼻，煎蛋青菜牛肉色泽不一，看起来让人嘴馋。江北舞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问道：“这是灵灵做的？” 　　“试试看，我做的面条味道怎么样？”姜霖递给她一双筷子。 　　“你做的能吃？”江北舞接过筷子，挑起面条，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 　　“不吃那就还给我，我吃！”姜霖没好气地想要抢走筷子，端走面条。 　　“我不！”江北舞连忙端开面条，却被滚烫的瓷碗烫得正着，哎呀一声松开手，赶紧摸着自己冷冷的耳朵。 　　看着他们胡闹的姜灵颇为无奈地说道：“别闹了，等江伯父回来就不好了。” 　　“江伯父”这三个字仿佛有股魔力，让姜霖和江北舞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对方，颇有做贼心虚的味道，然后脸颊微红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今天是小舞的生日，吃东西之前呢，我想说一句话，”姜霖想了想，说道：“祝小舞生日快乐，成绩越来越好，人长得越来越漂亮。” 　　胸也要长得越来越大。姜霖在心里补充道。 　　“废话。”江北舞白了他一眼，难道她不是长得越来越漂亮，成绩越来越好吗？这种注定改变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他的祝福，实现了目标，这家伙肯定又会归功到自己身上，然后又会提很多无赖的要求。这其实并不重要，问题是自己会答应他吗？可笑，聪明的小小舞早就洞悉了这只色狼的阴谋！ 　　所以，概不接受他的一切祝福。 　　.....如果胸大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江北舞嘀咕，唯独这件事她不敢保证。 　　姜灵忍住笑，说道：“那我也说点吧，祝小舞越来越开心，快乐，幸福。” 　　“谢谢老婆。”江北舞甜甜地说道，心里美滋滋的，只觉今天听了几百次生日快乐都比不上这一次。 　　“生日祝福结束，寿星可以开始吃长寿面了。”姜霖坐直了身体，严肃得像一家之主那样说道。 　　于是江北舞慢慢吃，姜霖和姜灵就静静地看着她。 　　“你们......”江北舞吃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抬起眸子望着对面的两人。 　　姜霖兄妹两心领神会，把目光移向别处，江北舞特意看了姜霖一眼，他不瞧着自己，这才夹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水就在牙齿缝隙里爆炸出来，落在舌头上，好好吃。 　　为什么会这么好吃呢？ 　　肯定不是因为这是姜霖做的。 　　或许面条里面放着有自己没吃过的美味调料，所以才觉得好吃，不然金辉辉煌的舞会里，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来自五湖四海为自己庆生的人，自己都吃不下一口东西呢。 　　江北舞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心里却美美的，果然，比起声势浩大的成年舞会，自己还是更喜欢这碗简简单单的长寿面。 　　这样想着，这样安静地吃着一根长寿面，江北舞忽然听见了外边传来了很熟悉的脚步声，就像从前，一个人睡觉，有人偷偷摸摸过来给自己盖被子。 　　她瞬间意识到谁回来了。 　　“糟糕！肯定是我爸回来了，”江北舞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正要去拉姜霖兄妹俩，“快，你们快去我房间，然后从阳台上爬树下去！” 　　“爬树！”姜霖脱口而出。 　　“爬树？”姜灵一怔。 　　江北舞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着痕迹的瞄了姜霖一眼，却发现他也偷偷看了过来。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门外的开锁声仍在继续。 第七十六章 等你回家 　　“江伯父回来了......”姜灵抬起头来，一如既往的清丽绝尘，她打量着僵住的两人，嘴角渐渐上翘，微微一笑，“你们也用不着爬树吧。” 　　她对开锁声置若罔闻，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好强大的气场。 　　姜霖暗自咋舌，刚才他心虚之下，格外紧张妹妹的反应，瞧着她的笑容才放松下来，似乎面对的不是妹妹，而是犹如皇后那般凤目威严的女人，万一真的问起来爬树的事情，还不好含混过去。 　　这时候门终于开了，首先进来的是刘豪，这名犹如黑猩猩般高大壮硕的男人面对来自自家小姐探寻而又紧张的目光时，眉目低垂，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并看向姜霖，望他好自为之。 　　客厅里的三人终于明白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终于，江鸿儒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对于一个商人而言，最忌讳的就是让对手看穿自己的想法，所以时刻伪装成一幅城府深沉的不在乎模样，虽然他现在不见喜怒，但面无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恼怒不满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爸......”江北舞见势不好，急忙挽着他的手撒娇，“你回来得正好，灵灵正和我过生日呢。” 　　她特意没提姜霖的名字，也不说你怎么回来了，希望能最大程度消除父亲的怒气。 　　回来的正好？江鸿儒气急，女儿怕是希望自己一天都回来吧，好可以和那信姜的小子在一起，自己不在，他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最让江鸿儒恼火的是，女儿不喜欢舞会就算了，他能体谅，还提出让她提前回家休息。这倒好，原来回家是真，休息是假，她的目的就是让姜霖来家里，躲避他的耳目。 　　江鸿儒后悔了，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就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假话，早知道生个儿子好。 　　“我给你办的生日舞会，你不满意？还要回家再过一次。”江鸿儒板着脸，虽然女儿对自己撒娇的感觉很好，但可宠溺不得。 　　除了江北舞，在场所有人都差点笑出声来，这样酸溜溜的话要是让江鸿儒的对手听见，岂不是要惊掉大牙了。 　　“还有时间嘛，舞会上灵灵一直没出来，我想让她陪陪我。”江北舞小声说道。 　　闻言，江鸿儒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位静坐着的清丽少女，对方轻轻回了个微笑，说道：“伯父，我做了一个蛋糕，等会你要不要尝一尝。” 　　“我见小舞没怎么吃东西，也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姜霖指了指桌上只剩一半的长寿面，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来为江北舞庆生的。 　　江鸿儒沉默不语。 　　“爸......”江北舞轻声唤他，怯声怯气的。 　　“刘豪，把你Boss叫回来。”片刻后，江鸿儒转头对刘豪说道。 　　“是，老板。”刘豪半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客厅拨打戚钰的电话。 　　江北舞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惊喜地拉着江鸿儒的手说道：“谢谢你，爸爸！” 　　“谢我什么，既然是过生日，那就要一家人在一起吃蛋糕，你妈还在外边，蛋糕吃起来有意思吗？”江鸿儒脱下西装革履，随手往沙发抛去，然后坐在了餐桌正座上。 　　“面要冷了，快点吃吧。吃不完可以给我，今天忙活这么久，我也想吃点东西。”此时只穿黑色毛衣的江鸿儒，没了那逼人的气质，就像一个正常不过的父亲。 　　“嗯。”江北舞重重地点头，甜甜地笑着，然后拿来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分给江鸿儒一半面条。 　　江鸿儒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有姜霖兄妹这两个外人，吮吸着面条，发出一声声馋嘴而迫不及待的声音。 　　戚钰回来后，厨房里的烤箱正好响了，姜灵于是前去取出蛋糕，倒在盘子上就端了过来。 　　裸露的蛋糕没有奶油，只有金黄酥软的表层，香浓的香气弥漫着客厅，热气腾腾，似乎驱逐了冬天里的寒冷，令人倍感温馨。 　　即使没有生日蜡烛，江北舞也闭上眼睛，嘴角带笑地许愿，然后切开蛋糕分给在座众人。 　　看着露出明媚笑容的女儿，生活中难以见到的美景，江鸿儒心里忍不住长长一叹，他这是为了让她不受伤啊。 　　他看了那个清丽少女一眼。 　　...... 　　吃了蛋糕后，姜霖和姜灵婉拒戚钰的挽留，被刘豪开车送回家。 　　晚上十一点半，景华小区内的大多住户都已经熄灭了灯火，只有零星几盏点亮黑暗的微光。世界在一片盛大的繁华过后再次回归了宁静，仿佛追随着冬天的脚步。很少有人能忍受夜晚的孤寂，或许这也是大城市让无数人留恋忘返的原因，酒吧，夜店，烦躁的喧嚣在迷离之中会产生一种不再孤单的错觉。 　　漫步在寂静的小区内，被一个又一个路灯投递影子，姜霖看着身边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妹妹，忽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衣冠楚楚的宾客，香气四溢的红酒食物，甚至是推开向小园的那只手，撬开少女牙关的舌头，嘴里残留的香醇而甜蜜的芬芳，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幻觉，猛然惊醒的南柯一梦。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自己的妹妹。 　　那种熟悉在心里沉淀，慢慢酿成温暖的酒，萦绕在身边，挡住风与尘。 　　“哥。”姜灵拿出钥匙开门，背对着他说道。 　　“怎么了？”因为宁静，姜霖的声音也格外平静。 　　“我一直在等你。”姜灵的声音混杂着钥匙的叮咚响。 　　姜霖笑了笑：“等我干什么？” 　　姜灵推门而入，打开一侧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回过头笑道：“等你回家。” 　　姜霖的心脏猛地一跳，抽擒似的痛了一下，低下头，望着从门槛里倾斜而出的光芒，是他多日在楼下见到的颜色。 　　“洗个澡，休息吧。”姜霖轻声说道。 　　姜灵乖乖嗯了一声，然后取出拖鞋，等到姜霖进来的时候，关掉了门。 　　路途上无论有多少美景，多少喧嚣，最终回家的只有她们两人。 　　不是吗？ 第七十七章 与“深巷少女”的第二次谈话 　　这天晚上，姜霖失眠，起床拿来一本牛津词典背单词。 　　窗外楼下路灯昏黄如豆，上空是如墨般的黑夜。 　　看着书桌上指向“12”的闹钟，姜霖不禁一阵恍惚，高三末期那段时间，彻夜苦读算是家常便饭，闭上眼睛，脑海里都会浮现无数公式概念。初中到高中，他遗落了太多的青春。 　　温映雪心疼儿子，每晚都会煮一杯热牛奶，时不时熬点鸡汤，即使是半夜奋斗，他也不曾孤单。 　　姜霖明白，就算不为了自己，他也要为家人努力下去。 　　这段闲散的时间，他也没闲着，崭新的牛津词典被翻得老旧，一些晦涩的单词旁还有注释。过六级的唯一障碍，大概就是听力部分了，以他如今的词汇量，下个月去考研可能都没问题。 　　咚咚。 　　静下心背单词时，放在草稿纸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姜霖奇怪，十二点了怎么还有人找他。 　　姜霖放下钢笔，伸手拿过手机，居然是“深巷少女”发来的信息。 　　“在吗？”熟悉的开场白。 　　“嗯，在背单词。”姜霖回复道。 　　“你是大三学生，准备考研？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还在背单词，真少见。”“深巷少女”的打字速度一如既往的慢。 　　“不是，我还在读大二。失眠了，想背背单词再睡觉。” 　　“我也睡不着，想找个人聊天，”对方发了个笑脸过来，“我们两个真是有缘。” 　　......有缘么。姜霖轻轻一笑：“你还在为你的弟弟烦心？” 　　“是啊，他就没让我安心过。” 　　“怎么了？”姜霖将手机放在一边，看着单词，做好等她打完字再看的准备。 　　在他背完三个新的单词后，咚咚，新的信息发了过来。 　　姜霖拿起手机看：“我跟你说过吧。我弟弟十六岁，我二十岁，相差整整四岁。我烦心，倒不是因为他进入了青春期，相反，他一直很早熟，聪慧，是个让人放心的好男生，在学校的成绩也很好，所以，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优秀的女生。” 　　“而我和你一样是个大二学生，学校专业课很多，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家。” 　　“所以你怕你的弟弟被别人的女孩抢走了？”姜霖能体会“深巷少女”的心情，他也害怕有一天妹妹被别的男人抢走，当他以为网恋女友是自己的妹妹的时候，对陌生男性撒娇，喊老公，肚子里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很可笑吧，明明当初是自己疏远他的。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不被别的女人抢走，到头来才发现这是做不到的事情。” 　　“这并不可笑，很正常，”姜霖想了想，打字道：“亲密的血亲扑向另一个陌生人的怀抱，不管结局，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痛苦的过程。比如说我女朋友的父亲，生怕他的女儿被我抢走了，于是对我非常敌视。如果我的妹妹忽然有一天也被人抢走了，恐怕我也会受不了吧。” 　　“女朋友？你还有女朋友？既然你这么说，你觉得你妹妹的感觉是什么呢？”“深巷少女”忽然问道：“你妹妹就不怕你被人抢走吗？” 　　姜霖愣了愣，手指悬空在手机屏幕键盘上方，始终落不下去。 　　对方也没催促，静静地着他的回答。 　　“我女朋友是她的闺蜜，我们三个人的感情都很好。”良久，姜霖慢慢打字道，比“深巷少女”还慢。 　　“是吗......”闺蜜成了哥哥的女朋友，感情很好就没问题？“深巷少女”没有追问。 　　发现有些冷场，姜霖换了话题：“你和你弟弟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一说起这个，“深巷少女”似乎又开心了起来，“我弟弟一直很喜欢我，就算冷战了这么多年也是一样，呵呵，谁叫我是他的姐姐呢。血脉的联系真是出乎意料的强大，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知道遗传性性吸引现象吗？”她又问。 　　“这是什么？”姜霖不懂，这次没去背单词了，而是耐心地等着。 　　“即使在动物界，许多种群也避免近亲生子，防止种群退化，这是千万年来物种形成的保护机制，称为亲缘检测机制。有一种现象正好相反，那就是被称为“遗传性性吸引”的现象，血缘越近效果越明显，不在一起长大的平辈兄妹或者姐弟会有一种天生的性吸引力，这是双方有着相同的遗传基因所致。甚至，父母辈与子女辈之间与祖父母辈与孙子辈的人也或可发生‘遗传性性吸引’现象。” 　　“有血缘关系者通常性成熟后不会产生性吸引（除非亲缘检测异常），血缘关系越近效果越明显；而无血缘关系收养者性成熟后或可产生性吸引，了解身世者或可将放纵性吸引发展成爱情。” 　　可是让姜霖出乎意料的是，这长篇大论，“深巷少女”只花了一分钟就发了过来。 　　“这....这有科学依据吗？” 　　“不知道，这是我从百度复制过来的。” 　　“......” 　　百度不一定是真的，比如说医院广告位......姜霖心里默默说道。 　　“虽然我不怎么用社交工具，但百度还是会的，”姜霖仿佛都能看到对方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以我的体会来说，算是有点道理。” 　　我的这个网友，心智有些可怕啊......午夜实在太冷，姜霖坐了这么久，活动了下身子，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那你是怎么产生疏远你弟弟的念头的，十三岁的你，不会是看了这个相信的吧。”姜霖像个求学的孩童孜孜不倦地问道。 　　“你说的是诱因吗？” 　　“嗯。” 　　过了五分钟左右，对方才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其实很简单，我听说了一件事情。” 　　“我隔壁有一家十分恩爱的夫妻，丈夫英俊，妻子也很漂亮,无论如何都是形影不离。可是，有一天村子里突然传出了一个流言，说是丈夫跑了，留下妻子孤单一个人，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时我就知道，水波不兴的湖面终究会因为一阵风刮起涟漪，再好的关系，也会被意外搅的支离破碎。我不想让他离开，我想留下他，留在我身边，永永远远。” 　　“真是很简单的理由......”姜霖轻轻吐了一口气，他憋得有点久了。 　　“世界本就如此纯粹。” 　　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仿佛“深巷少女”是想要回答他的问题，才专程来找他，而非聊天。 　　“如此古怪的故事，你不会相信吧？”对方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过来。 　　“为什么不信。” 　　“看在你愿意理我的份上，才告诉你这件事。”“深巷少女”很任性地说道，她这时候忽然像个小女孩。 　　“我们只是第二次聊天，连面都没见过。” 　　“所以我才说我们两个有缘。” 　　姜霖正不知道如何接话，忽然看到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你看见了吗，今晚的月亮好美。” 　　这是她今天发的最后一句话，头像立刻黑掉了。 　　姜霖放下手机，将头探向窗外，明月高悬在夜幕下，倾斜银辉，美轮美奂。 　　真是很美的月亮啊。姜霖望着明月发呆。 第七十八章 看似平淡的清晨 　　第二天，姜霖被温映雪叫醒了。 　　“姜霖，起床吃饭了。”母亲敲着门，声音格外温柔。 　　姜霖脑袋蒙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一声，翻转身子，还想赖一会儿床，却发现自己始终睡不着了，想起昨晚的聊天，反而越来越清醒。于是他艰难地半撑起身子，袭来的空气顺着脖子涌入胸膛，让他打了个哆嗦，脑子顿时又清醒几分。 　　不过因为昨天睡得太晚，姜霖实在犯困，眯着眼睛，习惯性地摸来枕头旁的衣服，窸窸窣窣地把身上的睡衣换掉。 　　下床穿上裤子后，再把床单整理一下，姜霖走出卧室，看见温映雪正把碗筷从厨房端上餐桌，姜恒远穿着一身西装，帮忙端着盛着稀饭的小锅。 　　看老爸的打扮，姜霖就知道他是准备出门了。 　　“爸，你今天要去上班吗？”姜霖有些惊讶，今天周六啊。 　　“母公司的领导临时要来视察，公司要我们去开会。”姜恒远开始坐下吃早餐，淡然的样子显然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只是他心里仍有些奇怪，明月百货公司不过是明月集团的一个子公司，那江总怎么就突然驾临了呢，没有日程安排，显然是临时起意的结果。 　　姜霖不懂这些门道，轻轻哦了一声，正想去卫生间洗漱。 　　这时候温映雪突然叫住了他：“姜霖。” 　　姜霖扭过头看向母亲，这个温婉美丽犹如二十多岁的女人，正用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打量着他。然后她慢慢走近，抬头整理了下姜霖的衣领，柔声说道：“以后时间晚了，用不着赶回家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给我们发条报平安的短信就可以了。” 　　“嗯，”姜霖揉了揉眼睛，“昨晚有点没睡好。” 　　“别累着自己了，有什么问题跟妈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温映雪笑说道，看着露出疲倦之色的儿子却没多问什么，年轻人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虽然好奇他和那江姑娘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但也不至于婆婆妈妈的八卦。 　　“我会注意的。”姜霖点点头，然后添了一句：“妈，你们也要多注意休息，不然我和灵灵都放不下心。” 　　“你这孩子！”温映雪笑骂道，居然威胁起爸妈来了，从小就教导儿女要以身作则，没想到这次居然用在了自己身上了。 　　姜霖笑了笑，忽然发现客厅里没有妹妹的身影，以往她都是第一个起床的，于是问道：“灵灵呢，她还没起床吗？” 　　“还在卫生间洗漱，你也快去洗洗，打起精神。”温映雪看着愈发俊朗成熟的儿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昨天还是她带着姜霖去剪头发的，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可以吸引女孩子目光的大男孩了。 　　昨晚妹妹也没睡好吗，这么晚起床...... 　　姜霖略微思量，然后来到了卫生间，看到妹妹还穿着一套白色睡衣，站在洗漱台前刷牙。 　　她偏着头看了他一眼，眼睛有些红肿，白皙的脸蛋也掩饰不住几分倦意。只是那把白色的软毛牙刷，在小嘴里一进一出，手无意识地拨动垂落下来的散发，半眯着眼睛看他，柔柔弱弱的，看起来竟然分外呆萌。 　　从前，姜霖很少见到妹妹洗漱，因为后者起得比他早，就算遇到特殊情况，两个人在卫生间撞见，也是姜霖主动退到门外，等她洗好后再进去。 　　一扇门，隔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可是姜霖现在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没想到再清冷的女孩子，面对瞌睡虫的时候，也会露出可爱的一面。 　　妹妹继续把姣好的脸蛋对准镜子，不禁加快了刷牙的速度，等姜霖拿好漱口杯站在她身边时，已经含着几口水，又吐出去，清理嘴里的牙膏泡沫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姜霖漱口，妹妹用水桶接着喷头里喷出来的热水，然后拿起挂在旁边的淡粉面巾，清洗自己微凉的脸蛋。 　　漱完口后，姜霖想拿自己的面巾，却听见妹妹轻轻叫了声“哥”。 　　姜霖扭过头，看到妹妹递过来一条已经拧干了的面巾，正是她的那条。 　　姜霖没有拒绝，也没有犹豫，自然而然地接过那条属于女孩子亲密物品的面巾，让他都有些惊讶。热气腾腾的面巾扑在脸上，有一股热水的气味，也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跟随水汽渗进脸部肌肤里，驱散寒意，好不舒服，让人想把面巾一直盖在脸上，狠狠吸一口。 　　姜霖用面巾使劲搓揉了下脸和脖子，水液蒸发吸收着热量，但同时也让整个人彻底清醒了。最后他恋恋不舍地把面巾还给妹妹，想还洗一次，但张了张嘴便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了。 　　似乎看出哥哥的想法，姜灵默不作声地把面巾洗了一遍，然后再递给哥哥。 　　“不洗了。”姜霖露出尴尬的神情，摆摆手说道。 　　姜灵瞥了他一眼，没搭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将面巾挂在原位。 　　“哥，你今天还要去武馆吗？”姜灵拿起洗漱台上的一把梳子，一边在镜子前梳头发，一边歪头看着镜子里的哥哥。 　　“每周去五次，前两天没去，今天肯定要去。”姜霖还是很精打细算的，不缺钱，不代表就可以浪费钱。 　　“带着我一起去吧。昨晚我也和小舞约好了，今天去你的学校看看。” 　　因为向小园的问题，姜霖有点犹豫，但还是选择答应了。 　　如果有一个美少女满脸期待地望着你，恐怕没人会忍心拒绝。 　　“那我去换衣服。”姜灵满意地点点头，甩着梳理好的长长秀发出门，却被姜霖给拉住了。 　　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别穿得太漂亮。”姜霖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看着妹妹那渐渐眯起来透露出寒冷气息的清澈眸子，怕她误会是因为向小园，又赶紧补充一句：“武馆里的人太多了。” 　　练武健身的人本就血气充足，要是看见了一个美少女，那岂不是得翻天？ 　　姜霖几乎已经看到那群人显露自己肌肉，做出夸张的动作，像一只只清晨嗷嗷叫的公鸡妄图吸引自己妹妹的注意力了。 　　姜灵懂了哥哥的意思，点了点头，用满含笑意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姜霖松了一口气，关上门，解决了自己一个晚上的存货后，去吃早饭。 　　早饭是普通的稀饭，一点昨晚剩下的小菜。不过与只吃一个鸡蛋的父母妹妹不同，姜霖要吃四个鸡蛋，蛋黄少吃两个，健身练武期间，最重要的就是补充营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壮硕了许多，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一种绷紧了的感觉。 　　他说了要带妹妹一起出去玩后，温映雪忽然说道：“我听很多人说，最近小区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外人，出现好几个月了，甚至有踩点、拐卖人口、贩毒之类的传言。空穴来风，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你们记得小心点。” 　　鬼鬼祟祟的外人？ 　　姜霖一愣，想起那个见过三次面的儒雅大叔，该不会是他吧。 第七十九章 两个老父亲 　　姜霖边吃边想，直到妹妹穿好衣服出来。 　　她上身是厚厚的羽绒服，下摆直至大腿的中部，不止掩盖了那饱满坚挺的胸脯，连那圆润小巧的臀部也给包裹住了，而她下身则穿着浅蓝色牛仔裤，勾勒出少女纤细修长的腿部线条。 　　的确是很普通的打扮，甚至对一些女孩子而言有些过于臃肿，可是这反而凸显了自己妹妹的脸蛋，素颜朝天，绑着长长马尾，也是犹如风雪里傲然绽放的寒梅，清新自然，分外干净凉爽。 　　这下，姜霖也拿不准武馆里那群血气方刚的男人会有什么反应了。 　　吃了早饭，姜灵和温映雪在厨房里清洗餐具，姜霖则拿起遥控器换着电视频道，耐心等待。 　　“姜霖。” 　　听到老爸叫自己，姜霖偏头看向老爸，而他也抬着眉眼看了过来。 　　“多少？”这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问道。 　　姜霖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爸爸在说江大小姐生日礼物的事情，摇摇头说道：“不用。” 　　姜恒远轻轻咦了一声，意外地看了姜霖一眼，然后把视线重新落在管理学书籍上，便不再说话了。 　　老爸的反应，姜霖看在眼里，他真的不是过去那个小毛孩了，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充分信任。换作从前，姜恒远或许会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这类惯有映象的话，现在别说敦敦教诲，就连“混账小子”也很久没听见了。 　　毕竟，自己老爸奉行言多必失的原则，除了聊家常，对他的斥责教诲大概是最多的话了。 　　总不能一直打击儿子不是，适当给予鼓励。 　　嗯......对于不想宠坏儿子的姜恒远而言，鼓励肯定不是当面说“干得不错！”，最多在电话里提两句，默默打钱才是王道，棍棒蜜糖齐下。 　　这几年，姜霖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能买得起四五十万的奔驰车，存款少说也有上百万，早已不是昔日的农村小家庭。 　　看了会儿电视，姜灵已经洗好了碗筷，招呼着哥哥出门。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穿着家居服的温映雪，以及准备出门加班的姜恒远。 　　“你今天中午回不回来？”温映雪细心地为丈夫打理领带。 　　“你一个人在家，我当然得回来陪陪你。”见儿女不在，姜恒远搂着老婆的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我问你回不回来吃饭？不回来，我也省力，可以少做一份。”温映雪没好气地说道，不至于被这一吻弄得脸红心悸，都老夫老妻了，只有在儿女面前才会不好意思。 　　“听说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西式餐厅，很不错，我们去那吃。”姜恒远提议道。 　　“要去你一个人去，我在家里看电视。”西式餐厅里大多都是年轻情侣，温映雪自己都四十岁了，去那掺和干嘛。 　　“我一个人去显得太老了，得带上你中和一下。”姜恒远不着痕迹夸赞老婆的年轻，淡淡的语气仿佛理所当然。 　　实际上在老婆和女儿的照料下，他黑发浓密，目光炯炯，戒了烟，没有中年人常见的油腻气息，温映雪更像是二十多岁的女人，丝毫看不出生育的痕迹，只是心态不比年轻人。 　　温映雪没有扭捏，一脸好笑地答应了他的提议。这话也只有姜霖不在的时候敢说。这个中年男人就怕破坏自己在儿子面前稳重成熟的形象，实际上嘴巴会哄人的很，换句话说就是情商高，难怪姜霖追得上那么漂亮的高中女孩，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下班了我来接你。”姜恒远高兴，用低沉醇厚的声音笑呵呵地说道。 　　然后，他就拿着公文包出门了。 　　关上门，他就正好看到也要去上班的夏庄雅，她还牵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女孩。 　　“小小昨晚玩得太兴奋，怎么也睡不着。今天叫她醒来，就喊着要带着她一起。”注意到姜恒远的视线，夏庄雅解释道。 　　“帮我拿一下。”姜恒远直接把公文包递给夏庄雅，然后抱起夏小小。 　　小萝莉惺忪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便靠在他的怀里睡觉了，吧唧着小嘴巴。 　　“姜大哥，这......”夏庄雅有些不好意思。 　　“我开车送你。”姜恒远眼角低垂，挂着淡淡的笑意，然后抱着夏小小慢慢下楼了。 　　夏庄雅原地停留了一两秒，略作迟疑后，便跟了上去。 　　来到小区里的停车场，姜恒远把小萝莉抱进自己的车后座，并用可以拆开来当做小被单的枕头盖在她身上，然后坐进驾驶位，等到夏庄雅坐上副驾驶，关上门，慢慢启动发动机。 　　因为后座上睡着一个小女孩，进入公路后，姜恒远在最右侧车道开车，时速保持三十公里左右，开得极为小心谨慎，就连手机也事先放在了安置架上，有电话来不用慌着去掏手机。 　　“姜大哥，这些日子谢谢你们了。”夏庄雅缓缓开口道。 　　姜恒远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目光直视前方的路，他们家帮了这么多，接受一句谢谢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用不着假客气。 　　只是......姜恒远瞥了一眼夏庄雅，心里微微一叹，生活上的难题他们能帮忙，小小也有姜霖帮忙照顾，可是感情方面的问题真的没办法。 　　半晌的沉默后，姜恒远开口问道：“最近还好吧。” 　　“很好，除了姜大哥你和温姐姐，还多亏了姜霖，我才能轻松许多，”夏庄雅侧头看了眼后座上熟睡的小萝莉，又看向窗外，微微一叹，“只是，到底还是想一直做个女孩啊。” 　　一直做个女孩吗？ 　　中年男人眉间微微挑了挑，神色沉下来几分。 　　...... 　　送夏庄雅这位邻居上班后，姜恒远来到自己公司。 　　九点钟，江鸿儒这位明月集团的掌舵人准时驾临明月连锁百货公司，参观了下公司内部后，公司主要负责人立刻叫上全部高层开会。 　　虽然明月集团还未上市，但在商界所有人眼里，江鸿儒明面上掌控着明月集团百分之百的股权，意味着把握着这家全资子公司的命脉。哪个高层是哪个领导的嫡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江鸿儒想让哪个人滚蛋，一发话就没人敢反对，而提拔某人亦是。 　　所以会议上出乎意料的和谐，大家都安分守己地报告业绩，讲解熬夜做出来的PPT，丝毫没有火药气，儒雅随和。 　　这在平时是难以想象的。实际上，像明月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各部门互相看不顺眼，市场部觉得运营部不懂市场，运营部觉得市场部不懂运营，彼此都觉得对方是撒币，配合起来根本没有外界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大家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官僚气息严重，各有各的派系，这就是国内许多大公司的现状。 　　过去几年，甚至某游戏公司的著名CEO把各部门经理以上的位置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地位稳固，搞得其他高层和投资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最后搞垮整个游戏公司后，安然离去。 　　姜恒远在公司内部权力斗争中一直保持着中立，毕竟他是公司六年的老员工，能力也足够强，加上情商高，为人够机敏，职位节节攀升，没哪个领导偏要和他过不去。 　　面对一些对那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溜须拍马的同事，姜恒远坐在角落冷眼旁观。幸好他刚升入人事部副部长，还在熟悉业务中，用不着上去，不然谄媚领导这种事情，他可做不来。 　　不过毕竟都是些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职场精英，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江鸿儒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让在座各人都绷紧着神经。 　　最后，会议到了十二点才结束。 　　一群人都没离开。 　　行政助理立刻上前问道：“江总，请问午餐想要吃什么？” 　　“不用，我在楼下餐厅订好了酒菜，大家随便吃点，不耽误时间。”江鸿儒语气淡然地说道，这时候才有功夫把目光瞥向角落的姜恒远，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 　　姜恒远对那目光摸不着头脑，听见这话，立刻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抱歉江总，我要回家陪老婆，就不和大家一起去了。” 　　会议室顿时传出一阵压低的笑声，姜恒远神色坦然。 　　江鸿儒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着姜恒远，目光中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眉目舒缓了许多，点点头说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各位可以做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向我汇报。” 　　说到这里，他脸色严峻：“但工作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 　　在座众人神色一凛，听出江总话里的威胁之意。权利斗争无所谓，我不干涉你们，但是你们得把公司给搞好，万一过界，就得自己付出代价。 　　江鸿儒起身离开，行政助理尾随其后，一行人也陆续站起身跟上去。 　　姜恒远慢悠悠地收拾自己手里的文件，身边的人事部部长忽然说道：“恒远，公司准备派你一项任务。” 　　“什么事，陈总？”姜恒远看向旁边提携自己的上司。 　　“下班了，就不用叫我什么陈总了，用不着客气，”对这名有能力有才干的员工，陈总和颜悦色地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要你离家一段时间。下个月初，公司想派你去明月学院学习一个月，做好事先准备吧。” 　　姜恒远稍微思量，便点头答应：“我会去的。” 　　明月学院位于集团的总部魔都边上的一个城市，每年都会安排明月集团高中层管理人员进行系统培训，姜恒远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去，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陈老哥，你就不去陪江总吃饭？”看到陈总还未离开，姜恒远笑着问道。 　　“我去干什么？江总不过是心情不好，想让人陪陪吃饭喝酒。”陈总摇摇头，作为高层老人，显然了解些什么。 　　“心情不好？”姜恒远挑了挑眉，今天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还不是些家里的烦心事，听说江总的女儿被哪个小伙子给拐跑了，整天沉着脸，吃饭的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生姜。所以很多人都推测那个年轻人姓姜，”陈总拍了拍姜恒远的肩膀，打趣道，“恒远，你儿子和江总女儿年龄差不多吧。万一你真的是你儿子，日后可要照看一下我咯。” 　　说完，他便离开会议室，留下浑身僵住的姜恒远一个人，毕竟没那么巧的事情。 　　江总的女儿...... 　　姓姜的小子...... 　　那个江北舞....开公司的江大小姐...... 　　灵灵生日上，她说她家是干什么的来着...... 　　——我家是收租金的。 　　明月广场，不就是收租金的么！ 　　姜恒远呆呆地站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 　　他喃喃道：“臭小子。” 　　作者留言： 　　（我说了，以后的姜灵戏份会逐渐增多的......） 第八十章 难以遏制的变化 　　另一边，姜霖乘地铁二号线，和妹妹来到汉阳健身武馆楼下。 　　叮一声电梯门开，姜霖却没有忙着进去，而是转过身，注视着少女那清丽面孔。 　　姜灵双手插在羽绒服衣兜里，静静地与他对视。 　　姜霖仿佛没有看到那双清冷的眼睛，走上前，把羽绒服的帽子给妹妹戴上，然后扣上前边的系带，做好一切后，退回几步，欣赏自己的成果。 　　现在，少女只露出巴掌大的脸蛋，如果只看上半身，臃肿得就像走路会摇摇晃晃的企鹅，根本不会让那些色狼注意到她的美貌。 　　但是，片刻过后，姜霖满意的笑容止住了。 　　他捏了捏拳头，站在原地纠结了几秒，终究还是走到妹妹身边，将她的帽子放下，清丽的面容重见天日，犹如重新绽放光辉的珍珠，照亮冬日里这略显晦暗的环境。 　　捋顺几缕因为刚才动作而凌乱的发丝，姜霖默不作声地拉着妹妹，走进电梯。 　　这段时间，姜灵就像一个精致的陶瓷人偶任由他折腾，表情也一直没什么变化。 　　按上三楼的按钮，电梯关闭，缓缓上升。 　　闭塞的空间有种难以想象的寂静，姜霖面对犹如镜子般平滑的电梯，里面倒映着自己苍白的面孔，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刚才自己对妹妹所做的事情，莫名感到有些羞耻。 　　真是个变态。 　　心里用力骂了一句，姜霖感到内心的恐惧在翻腾，把微微颤抖的手揣进裤兜里。 　　而这些细节自然被默默观察他的清丽少女捕捉到了，在他的视线盲区，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电梯来到三楼，姜霖稳平自己的呼吸，信步向前台走去，出示自己的会员卡。 　　“这是我妹妹，只是陪着我过来的，用不到里面的健身器材，可不可以让她进去，行个方便。”姜霖指了指身边的姜灵。 　　女前台刷好卡，看向姜霖身边的少女，愣了一下：“姜先生您是黄老师的朋友，当然可以。” 　　看来黄泰初真是超脱于整个健身武馆的人物啊......姜霖感叹，却看到女前台的眼神以极高的频率瞄着妹妹，连会员卡也忘了还给他。 　　姜霖轻咳两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前台反应过来，还算漂亮的脸蛋通红，急忙用双手将会员卡递给姜霖。 　　姜霖把会员卡装进钱包，抬头问道：“黄老师在吗？” 　　“他在四楼休息。”女前台歉意地答道。 　　“谢谢。” 　　姜霖点点头，来到男性换衣室门口，像条小尾巴默默跟着他的姜灵果然吸引了一大批有些人的目光，只是进来的时间比较短，注意她的人也只有少部分。 　　姜霖让妹妹坐在等候区等一下，然后进入更衣室，迅速换了一件黑色背心和运动裤出来，看到妹妹乖乖坐在椅子上，没有想象中的人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没有人向你搭讪吗，灵灵？”姜霖笑起来的同时，也有些纳闷，他眼角的余光也是瞧见不少人往这边看，和同伴们一起指指点点，挤眉弄眼的样子似乎讨论着什么。 　　这实在很奇怪，虽然很多人为了锻炼来到健身房，但传说中的热辣美女也是分量极重的诱因，特别是周边地区的大学生，急于释放高中压抑的天性，渴望一场梦寐所求的艳遇。进入的健身房的第一件事，就是瞅瞅周围有没有美女。 　　很可惜，事实上健身房很少出现那种身材火辣又热情奔放的美女，大多数女生，和男生们一样为了锻炼塑形，减肥减脂，所以身材与容颜同好的女生难得一遇，教健身操的老师勉强算一个。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群自诩为型男的男生向其他女生搭讪，裸露的肌肉，急速分泌的荷尔蒙，增添了许多自信和勇气。遇到像自己妹妹这样的漂亮女生，穿着羽绒服的“健身萌新”，那群人应该早就蜂拥而至才对。 　　“有啊，但是都被我赶走了。”姜灵连自己老哥心底的疑问一并回答了。 　　“怎么赶走的？” 　　“我只说了一句话，那几个人就头也不回地逃跑了。”姜灵罕见地卖了个关子，乖巧的模样甚至有种快夸我的意味在里面。 　　“逃，跑？”姜霖咬着这两个字，确认他没听错？ 　　姜灵站起来，牵过哥哥的双手，好奇地看着他手臂上不算膨胀但有很力量的肌肉，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我男朋友是黄老师的朋友，你猜他们的反应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怕被打，就赶紧跑呗。 　　被妹妹握着手，感受她手心里的温热和细腻的肌肤，亲密地靠近，一低头就能碰到她脑门的姜霖有些尴尬，一时又佩服妹妹的机敏，但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疑问：“你怎么知道黄老师的身份的？” 　　“前台呀。她认识你，又对黄老师表现的极为恭敬，连我这个没有会员卡的人都能破例进来，那他肯定是这里非常知名的健身或武术教练。而你又说过自己在学武，自然排除掉健身这个选项了，我看那些搭讪我的人好像都是这里的熟客，于是就把他的名头搬出来，再不济，也可以威慑他们。”姜灵轻松惬意地说出这一番常人需要理清许久的逻辑。 　　“......厉害。”虽然姜霖明白自己妹妹很聪明，智商高，可是短短几分钟，就想了这么多，迅速反应用来赶跑那些人，依然让他惊讶和佩服。 　　姜灵没有理他，视线一直在他的上身游荡，得体修身的黑色背心，将哥哥不算强壮但很有线条优美感的肌肉全都显露出来，甚至还有那胸前两个凸起的小点点，一切都让她很好奇。慢慢的，趁着姜霖感叹的时候，一双小手摸索着往上攀爬。 　　好在姜霖迅速回神，连忙抓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厚脸皮竟然有些发烫。 　　姜灵脸色自如地微笑，也只有她，和那个向小园，才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和目光，如此肆无忌惮。 　　少女的手，柔柔嫩嫩，软软滑滑的，同时也有点冰冰凉凉的，姜霖握上去的一刹那，心神竟然有片刻的荡漾。 　　“我们走。” 　　姜霖甩开脑海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看到许多人羡慕的目光投射过来，拉着妹妹前往四楼。 第八十一章 白狐是狐仙，青狐是狐狸精 　　汉阳武馆有两层楼，一层是健身房，装修着动感单车和瑜伽健美操等房间，功能齐全。 　　二层是武术训练室，已经开班了的教学班级按照时间表轮流在十几个房间里上课，也有休息和展现学习成果的大厅。 　　不过姜霖比较特殊，他没有报班，而是由黄泰初单独教导。 　　一进入大厅，姜霖就看到黄泰初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周围分布着穿戴护具互相搏斗训练的人，或是把沙包打得啪啪响，又或是踢碎一块块木板，伴随嘴里吼出的哼哼哈哈，冬日里仿佛也能升腾火焰，点燃唤作热血的澎湃激情。 　　“久等了，黄老师。”姜霖过去打招呼。 　　黄泰初睁开眼，看到精气神十足的姜霖，眼神里透露一丝满意。他将目光移向姜霖身边的美丽少女，那似满意又瞬间内敛回去，眉目低垂，然后缓缓站了起来：“看来你最近学的还算不错，是个务实的人，受得了苦，我原以为你新鲜感一过，会像其他人一样半途而废。” 　　姜霖听见这话，只是笑笑：“今天老师要我干什么？” 　　“老样子。”毫不意外的答案。 　　姜霖点点头，忽然想起妹妹还在自己身边默不作声呢，于是拉着她给黄泰初介绍：“这是我妹妹，姜灵。” 　　黄泰初看向姜灵，站在哥哥身后的清丽少女微微颔首。 　　妹妹对于外人的冷淡，姜霖毫不惊讶，就连早期的他也是这种待遇。他并没有多此一举地去解释，如果黄泰初在意一个十七岁女孩子的态度，那也称不上什么武学大师，充其量只是力量强大的普通人而已。 　　如他所料，黄泰初不仅没生气，反而低了低头。 　　然后，姜霖看了妹妹一眼，想了想，说道：“灵灵，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吧。” 　　“好。”姜灵想也不想地答应。 　　于是姜霖放心下来，跑到一边去热身，做点拉伸运动，接着开始扎马步。 　　他的视线平视前方，看到妹妹坐在黄泰初身边，安安静静地望着他，一双黑玉般的眸子仿佛流转着柔软的秋波。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纠缠在一起，却都没有移开的意思。 　　其实，姜霖怕妹妹无聊，倒是不怎么想让她干坐在那里等自己几个小时，可是让她出去一个人玩，始终不放心，只好让她和黄泰初坐在一起。有这尊武术高手在，那群人也不敢上去搭讪。 　　然而这也相当于一个化学效应。黄泰初因为身手高超，本就是武馆里人人皆知的高手，而自己的漂亮妹妹又坐在他身边，两个人瞬间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姜灵，就像一朵绽放的黑色曼陀罗，绝美清丽，诱惑性极强的花种，让人明知有毒却依然忍不住靠近。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似乎注意到哥哥的小心思，姜灵指了指身后的帽子，向哥哥投去探寻的目光。 　　“要戴吗？” 　　姜霖瞬间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轻轻摇头。 　　可姜灵却满意地微微一笑，把帽子戴上，周围甚至响起若有若无的可惜声。 　　这丫头。 　　姜霖哑然失笑，妹妹想必也不喜欢那些人灼热的眼神，问他也只是想试探他的反应。 　　这是过度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姜霖不知道，至少自己的小心思还是有点用的，没让他们接近自己的妹妹。 　　他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身体轻微地一起一伏，犹如微风拂过湖面的水波浪花，脚趾用力抓紧地面，随着身体的起伏而跟着放松。 　　这是黄泰初所传授的扎马步的方法，马步马步，重要的是站出个马来。人纵马奔腾的时候，身体便是一起一伏，目光遥望寥廓无边的平原，先贤们从中领悟出了马步，并以此为延伸，成为极为重要的拳术根基。 　　最开始姜霖站了十几分钟就腰酸背疼，现在已经能坚持二十分钟不吃力。 　　除了撩阴掌，黄泰初一直让他练马步，说是坚持四十分钟，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姜霖叫苦不迭，却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知道多久才能打赢向小园。 　　就这样扎了十几分钟，姜霖忽然看到妹妹拿出了手机，像是接通了某人的电话。 　　十几秒后，她挂掉电话，递给姜霖一个去去就回的眼神，起身下楼。 　　很快，姜灵带着江北舞出现在了姜霖的视野里。 　　这位江氏集团的大小姐打扮得一如既往的漂亮，穿着一件超波修身款羽绒服，衬托出纤细的腰肢，但是最让人瞩目的依然是她的双腿，今天这么冷，她居然穿了一条黑色连体丝袜！ 　　看着少女那被丝袜勾勒出完美线条的修长浑圆双腿，姜霖压下心底的旖旎，收回目光。有的丝袜含有氨纶成分，穿上去并不像外人所想的那样冷，江大小姐也没那么傻。他头疼的是，她这身打扮明显是为了向小园。 　　这算不算是因为向小园的存在，才推动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姜霖不得而知，努力甩开脑海中的杂念，专心致志扎马步。 　　与此同时，江北舞也注意到不远处扎马步的姜霖，老老实实，一副不敢乱动的样子。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笑容，停止了和姜灵的谈话，把包包交给老婆保管，然后迈着令人垂涎的大长腿慢慢走到姜霖面前。 　　瞧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姜霖一颗心渐渐悬在了空中。 　　“诶，扎马步啊。”江北舞双手背负身后，绕着姜霖转圈。 　　姜霖面无表情，装作没听见。 　　“你觉得我这一身怎么样？”江北舞亭亭玉立停在姜霖面前，脸颊微烫，她也是第一次穿丝袜。 　　姜霖眼观鼻鼻观心，面前的娇媚少女仿佛只是红粉骷髅。 　　事实上他已经极力在忍耐内心的躁动，幽幽香味萦绕在鼻尖，被丝袜包裹住的浑圆双腿引诱他的视线，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恐怕都不会放过这块差点喂进嘴里的美肉，更何况昨天他还仔细品尝了她的味道，让他食髓知味。 　　见他没搭理自己，江北舞气得想去扯他耳朵，挠痒痒，但一想到他万一秋后算账怎么办，于是口头上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挠你咯吱窝咯。” 　　可是她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行动的迹象，实在不具有威胁性。 　　姜霖视线越过她身子，求助似的投向不远处的沙发。妹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直接撇开头，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有些生气，恼怒，也有些幸灾乐祸。这对经常处之淡然的她而言是在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黄泰初一本正经地做了个口型： 　　定力。 　　姜霖读了好几遍才明白他说的是这个词。 　　定个锤子！姜霖差点想破口大骂，教习马步的时候黄泰初可没说这点，充其量提了下坚持。他是学武，又不是做和尚，释迦牟尼菩提树下悟道抵御了万千天外邪魔，难道他姜霖也必须在小狐狸的勾引下成道？ 　　想不到你一介拳术高手竟然是如此腹黑之人！ 　　姜霖的表情变化异常丰富精彩，被江北舞看在眼里。她回过头看到老婆和那个中年男人的态度，立刻明白她不是孤身一人奋战，是有援军的！ 　　江北舞跃跃欲试，充足的底气让她鼓起勇气做出下一步行动，弯下腰，搓着一簇头发在姜霖脸上挠来挠去。 　　此时，那张害羞的漂亮脸蛋距离姜霖不到五公分，柔软犹如樱桃的唇瓣吐出香甜气息，打在脸上好不舒服。姜霖闭上眼睛，像个冷面石头纹丝不动，一旦没满30分钟，又得重头再来。 　　瞧着他对自己的小动作不为所动，江北舞气呼呼地咬牙，变本加厉，使尽浑身解数骚扰姜霖，甚至越靠越近。女人的小妩媚悄声无息地从那略带羞涩的娇嗔中散发出来，当男人表露出某种情绪时，像小狐狸这般天赋极佳的女孩，自然而然就能无师自通学到很多东西。 　　很多年前，改编自李碧华小说的电影，《青蛇》登上了电影大屏幕。 　　里面正有一出经典戏，法海遇上青蛇，说其只要能坏自己的佛心，便放她离去。而青蛇心高气傲，自然不会放过捉弄诱惑秃驴的机会，两人在寒潭中上演了一出冰火两重天。 　　小狐狸披上一身青毛，姜霖觉得自己就是那法海，苦苦支撑，犹如一梭航行于大海上的小船，随时都会被海浪掀翻。 　　他只能期待妹妹能阻止这只青狐狸，毕竟青蛇再怎么蛮不讲理，也要听姐姐白蛇的。 　　无论是白蛇还是白狐，添上“白”字，总有一股超凡脱俗的圣洁意味，是为蛇仙或狐仙。 　　“小舞。”这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犹如天籁。 　　“这次就放过你了！” 　　姜霖又听见少女不满地嘟囔，睁开眼，发现江北舞已经离开，缓缓向自己妹妹那边走去。 　　两个女孩亲密地靠在一起，有说有笑，犹如姐妹。 　　作者留言： 　　（人设插图已经出来了，算是解决了唯一的挂念吧。不过我现在并不想上传到小说里面。原因嘛，很简单，过不了多久我会做一个公众号，写点短篇故事，而公众号会提供姜灵的人设高清大图下载，用来吸引流量。） 　　（以后可能会做点运营方面的工作，这个公众号就是去应聘的。） 第八十二章 三人行 　　姜霖练完武，洗去一身疲惫，离开了健身武馆。 　　下了楼，江北舞塞给他一条灰白相间的格子围巾，脸红红的：“喏，这是你要的围巾。” 　　江北舞特意强调了织围巾的原因，意思是如果不是你想要，我才不会织，有点有求于她的意味。可姜霖刚拿到围巾，还没打量几眼，就看到少女故作凶狠的目光瞪了过来，仿佛他敢嫌弃，立马就会被她的爪牙撕成碎片。 　　姜霖懂了，要夸她一下。 　　“不错嘛，挺漂亮的。”姜霖直接把围巾套在脖子上，不愧是江大小姐出手，毛料极好，柔软似海绵，温暖如流水，再怎么笨拙的织法也产生不了一点毛刺。全身暖烘烘的，心底同时升起了一股酥酥麻麻的热流。 　　“那当然。”江北舞接受他的夸赞，骄傲地昂起头。 　　姜霖笑了笑，移开视线看到妹妹也套着相同的围巾，虽然比不上市面上贩卖的花哨漂亮，但胜在女孩子心思细腻，尾角织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笨拙可爱。 　　“很漂亮。”姜霖对妹妹说道，不知说的是人，还是围巾，又或者两者皆是。 　　姜灵抓着围巾挡住了嘴，露出的眼眸笑成了淡淡的月牙：“哥，你站着，后面有点乱。” 　　看着她渐渐走近，姜霖下意识地想提起脚后退一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任由妹妹垫着脚尖贴近自己，打理围巾，又帮他绕了一圈，鼓鼓的胸脯在胸前磨蹭，旖旎的气味在心头荡漾开来。 　　整理好围巾后，姜灵就退后几步，长长的围巾流苏在胸前摇摆。这下，两个人的围巾不止相同，还都是同样的围法。 　　即使在很多熟人看来，他们这时候都像是情侣吧。 　　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这个念头在姜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瞄了瞄旁边的江北舞，发现她嘴角微翘带着笑意，但桃花眼里凝着一丝黯然，她那姜霖见过的最浓密挺翘的眼睫毛实在掩饰不住主人的情绪。 　　“我现在不怎么冷，只是想试试小舞织的围巾，感觉挺不错的，”姜霖取下妹妹整理好的围巾，然后笑着递给江北舞，“这条你用，别冷着自己了，下次再织一条给我吧。” 　　姜灵和江小舞都微微一愣。 　　姜灵最先反应过来，拿走哥哥手里的围巾，温柔地给闺蜜套上：“总觉得之前缺点什么，现在好看多了。” 　　江北舞抓着围巾，眉目低垂，长长的睫毛仿佛粘着迷离羞涩。她侧过头，瞥了姜霖一眼，又扭过头去，朝姜灵展露笑颜，双手挽上了老婆的胳臂，头缓缓靠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还是老婆对我好。”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走路啊，”姜灵有些嗔恼，推了少女一把，“放开。” 　　“不要！”少女大喊一声，笑嘻嘻地贴得更近了，一不小心撞到了姜灵的头，两个人哎呦一声。 　　“懒得管你，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姜灵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嘴角却是盈着笑意，双手插 进羽绒服的衣兜里，慢慢地往前走。 　　而江北舞仍不放手，转头看了一眼姜霖，又迅速收回目光。 　　姜霖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冷风吹拂而过，心底反而异常沉静。 　　他把围巾还给江北舞，理由其实很简单。 　　就像几个人走在一起，总有一两个人插不上话，然后就会产生一种落单被孤立的感觉，胡思乱想着，自己是不是和他们的关系不好，又或者哪点没做对。性格内敛敏感的人，甚至会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真有很多毛病，很不好相处，他们都不愿和自己说话。 　　其实更准确的原因，只是他们聊得太过投入，才忽视了那个落单的人。 　　如果不像自己妹妹那样，拥有强大冷傲的心态，一个人在面对群体的时候表现得太独特，与众不同，就会觉得融入不进去。 　　特别是女孩子，她们的心思都很细腻敏感，由此经常会产生许多小群体。察言观色对她们而言，是必备的技能，天生的政客，可是，她们也因此太过感性，因为一点小动作而情绪失落是常有的事。 　　这个时候，就要照顾一下她们的情绪了，姜霖正是这样做的。 　　“姜霖，你们学校要开元旦晚会吗？” 　　江北舞柔媚的声线唤醒了姜霖，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高耸的古旧钟楼，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锦城大学里了。 　　而江大小姐说的，正是那群在广场上跳街舞的大学生，头顶地板三百六十度旋转，即使冬日里穿件短袖也不觉得寒冷，音响放出酷炫的电音。 　　“那是街舞社的，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姜霖沉吟片刻，说道，“不过应该是要开元旦晚会了吧，他们出现的时间段一般在晚上，现在是周六十二点。” 　　锦城大学里的晚会，除了全校性质的锦城秋韵，其他都是小打小闹，院系性质的了。毕竟全校那么大，总共有四万余名在校学生，光是场地都是一个难以突破的问题，而且，大学生都比较闲，娱乐活动比高中生多得多，表演性质的晚会难以吸引他们的注意，还不如选择在寝室里打游戏。 　　即使是院学生会举办的双十一光棍节晚会，也不过几百人参加，少得可怜。 　　不过，一些学生还是相当积极的，食堂、体育馆、教学楼大厅、操场等一系列空旷的地方总能看到排练节目的同学的身影，大多数是女生，尤其是舞蹈节目，女生几乎占据了百分之百的数目。她们不一定是为了节日晚会，有可能是社团活动。 　　姜霖给妹妹、小狐狸说了这些事，姜灵依旧淡然，清冷的眸子里看那些人犹如在看一块块石头，而江北舞则有些惋惜地说道：“进入高三后，我们也没有像元旦晚会这类的娱乐活动了。” 　　“要是喜欢，大学里有的是活动......”姜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奇怪地看了少女一眼，以她讨厌晚会舞会这类活动的个性，语气怎么会这么伤感。 　　江北舞撇开头，脸颊有粉粉的红晕，发丝绾成丸子头，像个柔媚精致的公主娃娃。 　　姜霖开始有一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了，这只小狐狸肯定是有其他原因才提“元旦晚会”这个话题，而自己倘若顺着她的心思说话，又会让她很骄傲，很高兴。 　　那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呢？姜霖猜不出来啊。 　　“去年元旦晚会，我们班得了年级第一。”姜灵忽然说道。 　　年级第一？对呀，江大小姐从前不是学过弹琴跳舞吗，别墅里还有专门训练的房间！ 　　“这么厉害！锦城七中可是藏龙卧虎啊，我的高中班级都只得了个安慰奖。”姜霖一脸震惊。 　　江北舞忍不住轻哼一声，向小园不是姜霖的高中同学么，居然这么弱。 　　“是啊，除了我们班，其他班的分数拉得都极为接近，连评委都不好判断呢。”姜灵配合着哥哥，意思是她们班得第一简直毫无悬念。 　　姜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呆呆地问道：“你们表演的是什么节目，分拉得这么高。” 　　“跳舞啊，很简单的，和其他班一样。”姜灵故作轻快地说道。 　　“我不信，”姜霖怀疑，大手一挥，“不可能！” 　　“或许还是有点不同吧，其他班都是集体舞，我们班只上去了一个人。”吹得太过，姜灵面露难色，不好意思。 　　“那个人是谁？”姜霖再度表现出夸张的震惊。 　　姜灵没说话了，瞄了瞄挽着自己的江小舞，姜霖视线转移，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被夸的脸颊通红的少女，精准地表现出自己的敬仰之情，喃喃道：“这、这......” 　　“我只是随便跳的，没想到怎么就拿了第一。”江北舞谦虚地说道。 　　真谦虚的话，你别昂着头啊。 　　“这都随便，那认真跳该有多美啊。”姜霖腹诽，也要露出向往的表情，其实或多或少有些真的，毕竟锦城七中的节目第一可不好拿，国际班艺术班里多的是美女人才，江小舞从中脱颖而出，足够证明她的实力了。 　　那双完美紧致的大长腿，的确有资本。 　　姜灵笑笑，不接话了。 　　她们两个人一唱一和，让江北舞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之前因为围巾而产生的落寞也彻底消失不见了。女孩子的骄傲事迹，自己说出来可不算数，万一姜霖不理解，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白费心思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这种事情太丢人了，还好没有。 　　“小舞怎么想到会去参加元旦晚会呢？”姜霖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江北舞得意的笑容僵住了，恼恨地瞪了姜霖一眼，弄得后者微微一愣，进而恍然大悟，真是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江北舞既然不喜欢抛头露面，那肯定是被人逼上去的。 　　而逼上去还不简单，吴景明和她们一个班，又很熟悉江北舞，当着全班的面提出让她上台表演。学校里的她温柔贤淑，优雅大方，为了维持这个形象，一定不会拒绝的。 　　怪不得江大小姐看吴景明不顺眼，不只是情敌那样简单啊。 　　“走吧，去礼堂之前，咱们先去吃午饭。”姜霖忍住笑，上前拉着两个少女的手。 　　互相挽着的少女因此分开，姜灵被哥哥握着右手，江小舞被大 色狼握着左手，彼此相望一眼，脸颊微红。 　　姜霖牵着她们，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群好事人眼里。 　　作者留言： 　　（不要刷加油了，刷点有意义的间贴也行。） 第八十三章 向小园不在的话剧社（有姜灵人设草稿） 　　抵达食堂之前，姜霖终究选择了松手。 　　无论是三八线横亘在课桌上的年代，又或是如今层出不穷的交往软件横行于网络的时代，一个男生牵着两名女生，不管她们漂亮与否，都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即使真是纯洁关系，也会被有心人和好事者添油加醋，点燃流言的火种。 　　如果换成妹妹和向小园，结果大概不同了吧，她们完全不在意外界的看法。 　　瞧着松开自己手，仿佛有刹那间失魂的哥哥，姜灵神色清冷如常。 　　而江北舞高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今天的午餐由她这个小富婆请客。食堂二楼有家常菜馆，也有包厢，常供一些学校领导或者社团聚餐的大学生使用。 　　吃了午饭，一行人来到艺术大楼的礼堂。 　　话剧社的成员已经在里面排练了，演员，灯光师，搬运道具的，社长等人一一就位，可姜霖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没见到向小园的身影。 　　她可是女主角啊！ 　　难道因为昨晚舞会的事？ 　　姜霖的心咯噔一下，去找苏苏询问。这个乖巧的学妹，正穿着一身藕色襦裙，拿着台本背台词，甜美糯糯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大厅里。 　　“学长！”看到姜霖，苏苏放下台本挥手，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两名美丽少女。 　　“向小园今天没来吗？”姜霖直截了当地问道，不过语气柔和许多，毕竟他也算是话剧社的成员了，负责对社内成员进行监督指导，向小园要是不来，多少有他的一丝责任。 　　苏苏抿了抿嘴，天真如小鹿的眼睛不似往日的活泼：“学姐还在家里休息。” 　　“她身体不好？”姜霖又问道。 　　“唔......”苏苏鼓了股腮帮，为难地看着敬爱的学长，“不好意思，学长，我不想撒谎。” 　　不想撒谎，那就是有问题咯！姜霖细想之下，忽然发觉自己的学妹今天也有点不一样，变得支支吾吾的，从前她是爽快开朗，难道向小园真的因为他的推开而赌气，不想来参加排练，让自己登门拜访？ 　　向小园的任性脾气一上来，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 　　在场几人都是聪明之辈，很快明白了苏苏的话中真意。 　　“咎由自取。”江北舞得意地哼哼两声，看到姜霖一脸沉思的模样，心想着这色狼该不会真的想去找向小园吧，轻咬贝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扯一下他的衣袖，以表示心中的不满。 　　可是她一刚伸出手，就想起了灵灵所说的“内疚”、“大度”之类的话，偷瞄了姜灵一眼，见好老婆神色自如，于是悻悻地收回手。 　　她知道向小园是话剧社钦定的女主角，而姜霖又是话剧社的一员，向小园休息在家怎么也和他有关，于情于理都该上门拜访。如果她现在拦着姜霖，肯定会让他十分为难，她自己反倒小肚鸡肠，不识大体了。 　　才不和向小园一般见识。 　　江北舞站在姜霖身后，后者虽然看不见，但清楚江大小姐醋坛子的脾气，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我干什么？”江北舞努力维持正常表情。 　　“如果向小园今天没来，我可能会去找她。”姜霖紧盯着少女。 　　“你想去找就去啊，关我什么事。”江北舞气恼之下，竟然微微有些得意，向小园这只妖女的诡计再多又怎么，还不是要看她的脸色。 　　姜霖都在询问她的意见了！ 　　姜霖没再多问，轻轻哦了一声，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妹妹。 　　姜灵清丽的脸不见任何恼怒，微微一笑道：“记得早点回来。” 　　“......如果实在不行，可以来找我。”江北舞脸红，小声说道。 　　姜霖又看了她几眼，看得她脸颊渐渐爬上可爱的红晕，随即明白了女孩的心思。元旦晚会中，她可是实打实地第一名，比只取得安慰奖的向小园厉害多了，演戏也肯定比向小园厉害，用不着纠缠向小园，有她就够了。 　　怪不得特意提起元旦晚会的事情，除了夸她，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姜霖哭笑不得，难道成绩提上来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排练又不是只在双休日，周一到周五有时间也必须来话剧，很多社员都是请假来排练的，学校也默许了。 　　毕竟话剧社不同于其他社团，有几十年的历史，声名远播，学校大为重视，有专门的指导老师，并且如今还在选拔的关键时期，学校也想再添几朵荣誉。 　　“我只负责督促指导，人员安排是社长说了算。”姜霖笑着解释，都说女人在恋爱中降低智商，在争风吃醋中提高智商，小狐狸好像真成狐狸，只是情报有误，向小园是女主角不错，可他不是男主角啊。 　　而且，向小园根本没有参加当年的元旦晚会，不然仅凭《凤凰涅槃》便可毫无意外得夺得第一了。 　　被看透了心思，江北舞的脸更红了，骄哼一声，仿佛不屑一顾地挽住了姜灵的手。 　　“哥，你在社团过得怎么样？”姜灵清冷的目光扫向那些看过来的社员。 　　“还行吧。”姜霖不想多说。 　　姜灵抬起眼帘，盯着苏苏，一言不发，当着哥哥的面不好直接询问。 　　被那双清澈冷沁如寒潭的眸子盯着，苏苏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胆怯，只是有些沮丧：“学长虽然没有角色，但负责现场社员的指导督促，许多同学还不习惯，有些排斥学长。” 　　说着，她嘿嘿笑了笑，露出脸颊的可爱酒窝，将一缕短发丝捋至耳后，有些不好意思。学长加入社团，完全是看着她的期待才答应的，弄成这幅局面，其实也有她的缘故。 　　“不关你的事，很正常，毕竟我才加入社团。就像你叫我学长，我在他们眼里也只是学弟。”姜霖摆摆手，这件事无关紧要，他还没那么小气。 　　姚倩是社长，自然有足够的威信和能力。而他只是一个刚进入的新人，虽然剧本是他和向小园合力写的，但资历尚浅，就委于重任，指点督促那些老人，任谁都不习惯。 　　先来后到，人情世故，这个道理在任何地方都通用，只有露出与职位相匹配的能力，才能服众。 　　姜灵看了眼苏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苏的小舌头在嘴唇间吐出来一点，红艳艳的，湿润润的，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那个目光好像在拷问她一样。 　　不愧是学长，就连他的妹妹也这么厉害。苏苏颇为羡慕。 　　作者留言： 　　（一张正面全身，一张插画，一共花了两千，我觉得还行吧，说不心痛那是假的，一个月的稿费都没这么多。先放张草稿出来，后面的等公众号。） 　　（不知大家是否满意呢。） 第八十四章 冷 　　因为向小园不在，排练暂时中止，一些人临时有事离开，剩下的人相互聊天，或者背台本，熟悉自己的角色。 　　苏苏饰演女二，名曰花沉香，为心剑传人的小师妹，可爱乖巧，崇拜师哥。 　　此时她正在与《换心》的男主角，也就是心剑传人演对手戏——这是一出苦情戏，小师妹暗恋师哥多年，好不容易表露女儿心迹，却因师哥沉迷武学，良心日渐消磨，被他冷酷拒绝，由此转投他人怀抱。 　　剑成两断，相思不复。 　　沉香，又名沉水香。向小园为女儿取名花沉香的时候，便已经为她写下最后结局，花落飘零，终沉于水，风华美貌也不过是浅浅涟漪，一切过往皆随流水消逝。 　　初版《换心》本没有这个人物，是向小园后来添加上去的，美其名曰扩展人物关系，加强戏剧张力，得到社长姚倩在内的许多社员大加赞赏。 　　可姜霖知道，向小园的目的并非那样简单。 　　武侠小说里，小师妹终究要和别人跑的！ 　　青梅怎么可能打得赢天降！ 　　向小园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学长，我们有问题想请教一下。”苏苏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男主角，青衣飘飘，长剑斜垂，刻意板着一张死人脸。 　　“角色剧情上的问题我可以回答，其他的你只能找向小园了。”初版《换心》与如今的版本差距良多，说是两个剧本也不夸张。毕竟男女思维有差异，姜霖更偏向江湖快意恩仇，带点宿命论，而向小园偏向心理纠结，文艺十足，两者结合起来才有了如今的《换心》。 　　“就是角色上的问题，”苏苏侧头看了眼男主角，“我们排练的时候，总觉得不够冷。” 　　“冷？”姜霖疑惑，这是一个模糊的问题。 　　“苏苏说离别的时候，没有心如死灰的感觉，我自己也觉得，不够冷酷。”男主角绷不住死人脸了，皱眉显得有些困惑，也有些抵触，看在苏苏的面子上才过来。 　　他作为社团老人，其实不怎么想来找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年的学弟，对姜霖的指导不感兴趣，并不认为姜霖能回答他的困惑。他的目光略过姜霖，落在姜霖身后坐在观众席上的两个女孩，可是后两者旁若无人地小声聊天，根本没注意到他。 　　“你是怎么做到冷的？”姜霖笑了笑，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男主角眼神飘忽，拿剑下意识摆出潇洒地动作，希望能引起那两个美丽女孩的注意力。 　　“错了。”姜霖直接否定他的话。 　　“错？”男主角顿时收回了目光，看向姜霖，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哪里错了？” 　　这个新人到底懂不懂规矩，一上来就说错了。电视剧里的冷血杀手不都是这样么，十步杀一人，犹如嗜血狂魔，如果不是台词原因，他巴不得一剑杀了小师妹，更显冷酷无情。 　　苏苏笑容甜甜，乖乖地等学长解释，她相信学长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要说错也不完全，你说的两种都算是冷的表现，”姜霖侃侃而谈道，“人是天生会说谎的生物，往往表里不一，话里有话，明面上越是浓厚的感情，可能愈发虚假，而淡泊如水的感情，反而愈发真诚。你说的惜字如金，面无表情，都是浮于表面，落于下乘，真正的冷，同七情六欲，都是来自内心。” 　　“那你说怎么做？”男主角等待姜霖的表演。 　　而苏苏十分认真地听姜霖讲课。 　　“西门吹雪知道吧，每当他杀人之前，都会沐浴更衣，焚香斋戒，当做神圣的事情对待，你觉得他酷不酷，冷不冷。”姜霖举例。 　　男主角和苏苏都点点头，西门吹雪，无人不知。 　　“汉尼拔知道吧，他是杀人狂魔，食人肉，却知识渊博，擅做美食，比许多上层人物都儒雅随和，你觉得他酷不酷，冷不冷。” 　　男主角又点了点头。 　　苏苏摇摇头，她没看过这个了。 　　“这就对了，”姜霖笑了起来，“人都是矛盾的集合体，感情内敛，不常外露，能让观众感觉到心寒，心冷，才是真的冷酷无情。” 　　“徒弟实际喜欢小师妹，但身为心剑传人，欲求剑道，必在江湖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正值多事之秋，他顾虑太多，心生恐惧，生怕师妹将来有难，于是不再若即若离，狠心拒绝。正所谓，有情才是无情人......” 　　姜霖越说越小声，徒弟是他所写的男主角，他怎么又不会了解呢....... 　　男主角欲言又止，虽然心里觉得很不爽，但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甚至觉得他还有点道理。 　　苏苏用手指点着下唇，若有所思。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时候社长姚倩忽然走了过来，笑问道。 　　“学长在给我们讲解角色问题，”苏苏强调说，“学长真的很厉害。” 　　男主角尴尬地笑了笑，看姜霖的目光中不禁多了一丝认同和歉意。 　　见此情况，姚倩怎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神情认真，用包含歉意地眼神望向姜霖，当着社员的面也不好说出来。毕竟话剧社再怎么厉害，也只相当于一个同好会，她没那么大的官威指责社员。 　　姜霖坦然接受了这份道歉，然后和姚倩聊起了向小园的事情，说是明天她就会回来。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姚倩说道，“你来之前，有人来找过向小园，看他对学校不熟悉的样子，我想应该是其他学校的人。” 　　姜霖微微一愣：“他长什么样子？” 　　他还以为是李元华纠缠不清，听姚倩大概描述后，才发现是一个陌生面孔。 　　“下次他来的时候，我会帮你留意。”姚倩瞥了观众席上的两名少女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姜霖一阵好笑，看来再怎么解释都抹不干净他和向小园的关系。 　　...... 　　话剧社散场后，姜霖带着姜灵、江北舞来到电竞社的训练室。这是电竞社成员合力租下的。 　　他来这里，是为了把背包交给三个室友，里面有他们要的作业。他的这三个室友，一天到晚忙着打游戏，根本没时间做，连课都是让姜霖请假或者喊到。 　　平时成绩占总成绩的30%，姜霖做的题基本上全对，考试也能拿90左右，苏玦、李凯旋、罗阳泽三人只要期末考试能抄到姜霖一丁半点的题，基本上就能保证不挂科。 　　当然，这要付出点代价的，比如点外卖的时候，姜霖就从未下楼拿过。 　　进入训练室，就能看到一大群人在电脑前打《英雄联盟》，墙壁上挂着投影仪，显示红蓝两方对阵场景。 　　杨素正望着显示屏，手里拿着纸笔，不时记录着什么，长相冷艳，气质强大干练。 　　姜霖就没看到这么专业的游戏玩家，如今中国队S3折戟沉沙，很大程度上就是没有专业的教练团队。锦城大学电竞社，居然有了一个数据分析师或者教练。 　　当然，专不专业姜霖不知道，但这份配置已经领先国内很多战队了。 　　姜霖的突然闯进，并未惊动沉浸于训练赛的社员，放下背包，给苏玦说了一句就准备走人。 　　“我想留在这里玩一下，你们先走吧。”江北舞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身后交叉，笑容柔媚。 　　姜霖愣了愣，说道：“那我和灵灵等下来接你。” 　　“嗯，”江北舞点点头，然后拿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递给姜霖：“室内太热了，给你吧。” 　　是外面冷，怕我冻着吧......姜霖很默契地明白了少女的心思，柔和一笑，自己把围巾给围上。 　　“那我走咯......”姜霖戴好围巾后，目光落在江北舞微红脸颊上的时候，话忽然停住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少女虽然打扮得漂亮，但未佩戴任何首饰，一头秀发也只挽成丸子，露出圆润几斤透明的耳垂，修长白皙的脖子。 　　因为上次抢劫的事情吗...... 　　少女的细腻心思像春天支出的柳梢，轻柔骚动姜霖的心。 　　“走吧，灵灵，我带你逛一逛学校。”姜霖深吸一口气，走出训练室。 　　姜灵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却没有像今天早上那样，为哥哥打理围巾了。 　　一出门，冷风徐徐，脸颊微冷，半眯着的眸子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采。 　　距离，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第八十五章 暖 　　今日北风渐去，云朵漂移，有着少见的晴朗，阳光和熙，树叶边缘反射着微亮的金光，熠熠生辉，犹如镶嵌一片片金丝玉帛。 　　可惜立冬以来，寒气渐深，太阳普照也未见温度上升，每个人都穿着保暖衣服，身为南方人，少有冷气，防寒措施做得相当到位。 　　秋霜露的枫叶依然红艳似火，不见凋零。两旁的长椅，连绵的草坪，稀稀落落坐了很多人，沐浴阳光，享受难得的好天气。 　　碧波荡漾的湖畔，姜霖绕湖而行，姜灵默默跟在哥哥身后。 　　姜霖驻足眺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同时也注意到妹妹停了下来，他抬脚继续走，身后的轻柔脚步也随之响起，不快不慢，跟紧着他的频率。无论是放慢还是加快速度，两人始终间隔一米，四周纷纷扰扰，气氛却有些压抑。 　　绕了湖水半圈后，姜霖终于停了下来，转身正视自己的妹妹。 　　少女美貌依旧，和熙的阳光打在她脸上，像金色的泡沫冲淡了明月的冷华，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让她清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软许多，眼波如水般流淌。 　　此时微风从湖面吹来，拂过她海藻般的长发，荡漾灰白相间的围巾流苏，仿佛这风，也吹动了姜霖某些心里的东西。 　　半年之前，默默注视，不敢上前的人是自己吧...... 　　姜霖默默叹了一口气，主动走过去，抓起她一只插 进羽绒服兜里的手，一起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姜灵微微一怔，嘴角绽放一抹柔和的笑意，静静地陪同在他身边。 　　“觉得这片风景怎么样？”姜霖举目远望，天空碧蓝如洗，湖水鱼儿搅动碧波，中心小岛绿树成荫，好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 　　“好暖和。”姜灵垂下眼帘，低笑道。 　　“知道冷的话就早点跟我说。”姜霖没好气地说道，妹妹的肌肤细腻，手背却有一阵化不开的冰凉，她从小身体畏寒，老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自己用身体暖和着她。 　　“我说了，你还能像从前一样暖着我吗？”姜灵看着脚下，轻声问道。 　　姜霖没有回答，可姜灵却清楚感觉到，衣兜里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自己问出的时候紧了紧。 　　甚至，有些颤抖...... 　　良久，她才看到身边人稳定住情绪，抿嘴说道：“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姜灵问道。 　　“我们眼前的湖泊，并非是自然形成的，甚至整个锦城也没有天然湖泊，都是人工开凿的，就为多一片美丽的风景，不再单调，”姜霖说道，“几十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绿地。” 　　“是有点不一样了。”姜灵承认，但唇角一勾，话锋一转道：“但它们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未等姜霖询问，姜灵便自问自答：“无论湖泊，又或是绿地，存在的目的无非是让你我观赏。既然是观赏之物，便可以根据你我的心态转变，想看湖泊，我便开凿绿地，灌溉海水，圈养鱼苗；想看绿地，我便抽取湖水，移山填坑，种植绿树。除此之外，甚至可以建高楼，聚奇珍，养禽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一片空地，想看什么就让它变成什么。” 　　姜霖耐心地听妹妹讲述她的看法，看她那因为自信而愈发美丽清冷的脸庞，心底升起一股各种感情纠结在一起的异样。他的妹妹真的变了，小小姜灵温柔可爱，从来不会有这种程度的掌控欲。 　　这般霸气的话，这种决心决议，仿佛沧海桑田，也要将它变回原样，甚至在此基础上，加一点世人难以容忍，为世间所不能容的“东西”。 　　“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当哥哥。”沉静许久，姜霖苦笑道。 　　“正因为我不是哥哥，才能任性妄为，说出这种不计后果的话，”姜灵面朝兄长，展颜一笑道，“你说对吧，哥哥。” 　　妹妹的笑容，犹如冰雪融化后的第一缕阳光，流淌进姜霖的心田，慢慢宁静下来，同时有些无所适从。 　　作为哥哥，的确要多担待一点。 　　比如说，不要和妹妹做无意义的争论，她说的话即便大错特错，也要把她当成对的。 　　姜霖不作回答，握紧着衣兜里的纤纤玉手，继续绕湖而行。 　　正值下午，许多情侣散步在人工湖畔，你侬我侬聊着各自心事，微风中荡漾着青春旖旎的气息。他们或多或少注意到了那对戴着同款灰白围巾的“情侣”，两人步伐一致，相顾无言，仿佛心意相通，犹如传说中的神仙眷侣。 　　“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呢。”姜灵低头看着脚下的枫叶，轻声说道。 　　“毕竟你的手放在我兜里，还围着同种款式的围巾。”姜霖吐了一口气，这样走在景华小区里，让那些熟人看见了恐怕也和这些人同样的态度，说不是情侣，他都不信。 　　“你把手放开，取下围巾，离我远点，又或是把小舞叫回来，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姜灵尝试提议道。 　　姜霖摇摇头：“学校里的人又不认识我，误会也没关系。” 　　姜灵没有继续问，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望向远处，太阳快要落山，天空中的红云缓缓飘荡，不时几只白鸟飞过，一些人正奔跑在草地上，鱼线牵着的风筝在天上飞。 　　“想玩吗？”姜霖侧头看着妹妹，注意她眼中闪烁的目光。 　　“我只是在想，那些风筝要是断了线怎么办？”姜灵眸子里的焦点，对准着天空那展翅高飞的蜻蜓风筝，“是不是永远飞不回来了。” 　　“其他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这件事例外，”姜霖笑了起来，“如果是你喜欢的东西，我永远不会让他离开，断了线的风筝也能帮你找回来。” 　　听见哥哥的承诺，姜灵微微一笑，把另一只手也抽了出来：“这只手也很冷。” 　　姜霖闻言，拿出放在自己衣兜里的那只手，然后将妹妹的两只手握在一起，轻轻搓揉，然后低下头，对准那双小手哈气。 　　气息蒸腾成白雾，缭绕在两双不同颜色的手周围。 　　正当姜霖抬起头的那一刹，一张清冷的脸在自己眼中放大。 　　那一刻，姜霖听见了“咚”的一声，那是心脏停歇之前强有力的跳动。 　　软软的，柔柔的，仿佛剥了皮的荔枝，颤巍巍的果冻，贴在唇上稍纵即逝，只留一缕淡淡的香甜。 　　清丽少女掩着嘴，脸颊如身旁的火烧云。 　　“太暖和，我忍不住了。” 　　作者留言： 　　（第八十四章冷，添加了两段话，用于理解剧情，写的时候忘了，建议删除书再加入书架看。） 第八十六章 对饮 　　天空的卷积云染成了油墨色，让人打心底感到寂寥的冬风阵阵吹来，刮得街道两旁的绿树沙沙作响。 　　姜霖来到向小园所在的小区时，已经接近七点了。 　　相较上次来，电梯依然处于故障中，不知是再次出问题，又或是物业部门尚未派人修理，总之，十层之上的住户寥寥无几，而向小园恰巧住在最顶层。 　　姜霖爬上楼，来到“1403”的门口，敲了敲门。 　　“门没锁。”里面传来向小园缥缈的声音，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出神。 　　姜霖推门而入，房间内没有开灯，处于略显昏暗的环境中，借着楼道和客厅阳台外的繁华城市透露出的些许灯光，依稀可以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黑暗勾勒着她的身体曲线，诡异之中又含着一丝魅力柔和。 　　摸黑寻找一旁墙壁上的灯光按钮，试着按下，客厅顿时亮堂起来。 　　空荡。 　　这是姜霖第一眼的感受，整个客厅就像是被搬空似的，人去楼空，只剩下诸如沙发、电视、冰箱这些基本的家具电器，空出一大片锃亮的瓷砖地板，让室内的灯光显得更加耀眼。 　　人影的确是向小园，她盘腿而坐，手里端着半杯啤酒，面对漆黑的电视屏幕怔怔出神，仿佛不知道夜晚的悄然来临。 　　借酒消愁，还是单纯的饮酒？ 　　姜霖一时感觉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又重了许多，沉甸甸的。 　　玄关地毯上摆着一双小巧的女士棉拖鞋，姜霖试了试自己的脚，穿不进去，于是干脆光着脚走进客厅，脚底一阵冰凉。 　　“是苏苏叫你过来的吧。”向小园忽然转过头来，笑道。 　　“你是想让我说谎话，还是真话？”姜霖看了她一眼。 　　向小园放下杯子，一手托腮，食指点着脸颊沉思片刻，然后嫣然一笑道：“哪个好听我就听哪个。” 　　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姜霖一时哑然，当没在话剧社见到向小园，他便准备过来找她，可是妹妹和小舞在自己身边，总得找个借口。而苏苏正提供了一个借口，她不想说“谎话”，其实已经在说谎了，任何人听见她语气中的担忧，恐怕都会联想到“身体不适”、“心思忧虑”等方面。 　　不止是他们，妹妹和江北舞也需要一个答应的借口。 　　人在表里不一的时候，真是出乎意料的默契。 　　可是，姜霖并不准备把心里话当着向小园面说出来，如果是自己妹妹或者江大小姐，自己一定会绞尽脑汁，用甜言蜜语来哄她们，宠她们。但向小园不一样，谁都猜不中她的心思，一番好意说不准白费功夫。 　　所以，姜霖只瞥了她一眼，像回到自家家似的，毫不客气地打开电冰箱，想找吃的。 　　“你平常不去买菜吗？”姜霖粗略地看了看冰箱里的东西，全是一些速热食品、甜点，“你一个人住，还吃这些东西。” 　　“我记得冰箱里有剩菜，你找找看。” 　　姜霖翻了翻冰箱，果然在两盒牛肉饭后面找到了三盘剩菜，然后又在下一层看到一碗素菜汤，两荤一素一汤，剩的不多，油已经凝固了。 　　“今天中午苏苏过来了一次，那些菜都是她弄的。你小学妹的手艺，真的蛮不错，比学校食堂好吃多了，”向小园伸了个懒腰，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饭多弄一点，我也没吃晚饭。” 　　“你为什么不自己弄！”姜霖扭过头看沙发上的她，又好气又好笑，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因为我是向小园啊。”向小园理所应当地说道，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又是这句台词，姜霖已经见怪不怪了，把冰箱里的剩菜一一端上餐桌，估量了一下菜够不够两人吃：“菜好像不够，我下去再买点吃的。” 　　“买烧烤吧，作下酒菜，小区外就有一家烧烤店，跑几步路就到了，”向小园人没动，开始指挥起来了，“肉少买点，多买点素菜，韭菜、豆腐、茄子、土豆这些都行......对了，还加点辣，但用不着太辣，晚上吃不消。” 　　姜霖站在原地冷笑，仿佛没听见。 　　“哎呀，昨天有人推了我，现在的腰都有些痛呢。”向小园轻蹙好看的眉，手指纤细修长，摸了摸自己纤细妩媚的腰身。 　　姜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等等，”向小园叫住了他，“我还有一件事情没说。” 　　“......你说。”姜霖背对着她深深吐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路上小心。” 　　姜霖微微一愣，心底的痛苦内疚，后悔不满仿佛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这算什么意思，大庭广众推开她，他已经做好补偿的准备了，难道真如苏苏所说，向小园真的因为自己推开她而感到高兴？别开玩笑了，就算是真的神经病也不会这样觉得吧。 　　如果真的高兴，为何她今天不去学校，独自一人在家喝酒？ 　　她说这句话的表情又是什么？ 　　姜霖满心疑惑，却没有回头，直接走出门。 　　四十分钟后，他拎了两口袋回来，分别是烧烤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有了这些，也懒得去热那些剩菜了，既然是下酒菜，最后喝醉了都说不定。 　　他把口袋放在茶几上，取出烧烤和米饭，与此同时，向小园从客厅角落的一个纸箱里拿来了十一二瓶罐装啤酒。 　　一个女生独自生活，家里还摆放着一箱啤酒，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上，比如说饮酒度日，女酒鬼，夜店女，觉得这样的女生不干净，生活习性一定很不好，往往都会敬而远之。 　　但是，姜霖认识向小园的四年来，从未看见过她因酒而失态过，也未曾出入夜店酒吧，也是，一个人生活，要用课余时间去做兼职，哪有闲工夫四处玩乐。 　　那么喝酒，只能归咎于爱好了，以向小园的性格来看，算不得多么奇怪。 　　吃晚饭了，向小园坐直了身体，把她刚才一直放在沙发上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儿放了下去，琥珀色眼眸十分妩媚，仔细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姜霖。 　　“吃饭了，看我干什么？”姜霖打开一瓶啤酒，酒液泡沫向着开口升腾，发出“嘶嘶”的细微空气流动声。 　　向小园继续用琥珀色眼眸盯着他。 　　“你想逃避多久？” 第八十七章 对饮（续） 　　姜霖举起黄色罐头，喉头咕噜作响，将啤酒喝了一大半。接着，他放下罐头，拿起筷子吃了块烤豆干，冲淡嘴里的苦涩，平静地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来之前，应该会陪你的好妹妹吃晚饭吧。”向小园加重着“好妹妹”这三个字。 　　“她们有事先离开了，我想早点回家，于是急着来找你，所以没有吃晚饭。”姜霖补充道：“苏苏也说，你不肯动手热菜，叫我来照顾你一下。” 　　“你不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多余么。”向小园撩了撩亚麻色头发，冷淡的眼神投过去，仿佛在说“你这是在骗谁呢”。 　　姜霖动筷子的右手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刨了一口饭，细嚼慢咽，空荡荡的客厅一时忽然沉寂下去，只剩下筷子触碰瓷器的细微叮咚。 　　“吃饭吧，快凉了。”半晌，姜霖轻声说道。 　　向小园终于动了筷子，夹着几根韭菜放进姜霖的碗里，一本正经地说道：“韭菜听说壮阳，你多吃点，补补身子，不怕吃不消。” 　　“认真吃饭！”姜霖瞪了她一眼，脸皮再厚也有些挡不住向小园的无赖。这像是女孩子是说出来的话么，如果是夏小小这样说，还不抽她丫的屁股，再怎么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 　　“我开玩笑的，”向小园咯咯笑道，“你有一个好妹妹细心调理，哪还需要什么韭菜啊，壮得跟个牛似的。” 　　姜霖一时无语，嘴角却不禁翘了起来，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仿佛消失不见，变得轻松许多。他和向小园的关系就是这样，不用担心说错话惹对方不高兴，不用猜测对方的心理，不用掏心掏肺的哄她，像是卸下了浑身的枷锁。 　　这也是他过来找她的原因之一。 　　“干杯！” 　　向小园举起易拉罐，和茶几对面的姜霖碰了碰，然后将其一饮而尽，豪爽得令姜霖都有些看呆了。 　　“喂，我问你一件事情。”向小园凑了过来，脸颊略显酡红，嘴角还残留着亮晶晶的酒渍，一脸好奇。 　　姜霖瞧她神秘兮兮的模样，还以为她会揭自己老底，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昨天我走后，江北舞的反应怎么样？” 　　“咳，咳......你问这个干嘛？”姜霖有些始料未及，佯装清了清嗓子。 　　“我很想知道，”向小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不屈不挠，“她是不是亲你了。” 　　“没有，”姜霖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嗯......”向小园盯着他的脸色，似乎想从中瞧出一丁半点的异样，若有所思，“第一次我去找她后，第二天立刻挽着你来向我示威，昨天我分明做了更过分的事情，以她娇蛮的性子，不可能忍得住。” 　　“你说是就是吧。” 　　“被我说中了吧，”向小园笑道，“她不能忍，而另一个却反了过来，两个性格差距这么大的女孩，到底是怎样成为关系密切的闺蜜的。” 　　“向小园，”提起那个人，姜霖胸膛里就堵得慌，脸色发白，语气情不自禁加重了许多，“你就不能别那么恶趣味了，安安分分的读书好吗？咱们现在也是很好的朋友。” 　　“回到锦城后，我一直很安分守己。” 　　姜霖呵一声笑了起来，这也能算是安分守己？不说激怒江北舞的事情，与聂博文的争端也是她一手挑起来的，将他拉下水。现在倒好，她置身事外，过得潇洒，他却被聂博文视为头号大敌。 　　在不在乎是另外的事，被一个人忌恨的感觉十分不好。 　　本来平凡开心的生活，和她们循序渐进的感情，却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一团糟。他不是圣人，要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如今脑中一片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无法估量的东西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向小园看到姜霖的脸色越来越差，于是换了个话题，转而讲起姜霖高中时的糗事，比如说早自习迟到被李声律叫去门外站着，下了课后来当着路过的其他班的同学做俯卧撑，又或者三辉一起逃课，出去上网...... 　　渐渐的，或许因为酒精的麻痹，或是回味高中那段混蛋的岁月，姜霖的脸色开始回到了正常状态。 　　两人边吃边聊天，酒过三巡，地板上丢满了喝光了的易拉罐，烧烤也吃得差不多了。 　　向小园双颊飘着一抹诱人的红晕，眼睛也有些朦胧不清，醉醺醺的口音含混着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妖娆的脸部线条显得更为妩媚。 　　而姜霖很克制自己的酒量，除了脸颊微微发白外，脑子还算清醒。 　　倘若两个人都醉倒在地，没人铺上被子，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夜一觉醒来，没准两个人都会感冒。 　　“喂，我好无聊，咱们去阳台看看。”向小园忽然爬下沙发，摇摇晃晃地绕着茶几向姜霖走去，那艰难稳定身形的模样，让人担心下一秒她就会跌倒在地。 　　“这么晚了，休息吧，明天再玩。”姜霖连忙去扶她的身体。 　　“不要！”向小园嘟着小嘴说道：“我就要今天晚上玩，你快带我出去，不然我打你哦！” 　　说着，她那有气无力的小拳头就朝姜霖挥来，姜霖看着她那小孩子气的模样，哭笑不得，心想让她吹吹冷风也好，清醒一下，于是带着她来到阳台。 　　十四层的高度，可以随意俯瞰下面隐藏在黑暗里的建筑，零星的灯光闪闪发光，迷糊之间仿佛踩在一片星河之上。随着夜色渐浓，脚下的锦城的喧嚣也逐渐平息，冷风呼啸而过，交织一片寂静。 　　离开客厅，冷空气袭来，两个人顿时清醒许多。 　　散着明黄光芒的圆月高悬夜空，向小园双手交叠放在栏杆上，垫着下巴，抬头仰望明月，眨着迷离的眼睛道：“月亮好漂亮，我喜欢得不到的东西。” 　　“得不到的东西才能使人孜孜不倦地追求。”姜霖站在她身边，跟着感叹道。 　　“我想要月亮！”向小园忽然伸手一指天上的明月，大喊道：“姜霖，快去给我摘下来！” 　　醉酒少女毫无顾忌的声音在夜幕下格外响亮，姜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声点，这我怎么办得到，你提个简单点的要求也好......” 　　“真没用，”向小园从月亮那收回视线，鄙视的眼神投给姜霖，嘟囔道，“只知道逃避的男人，果然靠不住。” 　　就算你喝醉了，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很难听吗？ 　　姜霖叹了一口气，把向小园从栏杆拉回来：“看见月亮，也该满意了吧，快去休息。” 　　“我不要，我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向小园又开始使气了，可是酒劲一上来，让她的双腿发软，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撒着泼，不让姜霖抱，大呼小叫地不肯起来。 　　姜霖抱也不是，硬拉又怕伤到她，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向小园揽在怀里，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幕下的明月。 　　“你喝醉了。”姜霖说道。 　　“我喝醉了。”向小园瞪着眼睛。 　　“喝醉了该怎么办？” 　　“喝醉了该怎么办？”向小园重复。 　　“去休息。”姜霖无奈道。 　　“哦......”向小园眼睛惺忪，“去休息.......” 　　“睡吧。” 　　向小园闭上眼睛，头顿时垂进姜霖的怀里，立刻发出轻微地鼾声。 　　姜霖将她的一缕发丝拨至耳后，露出她光洁的侧脸，于月光照射下散着淡淡的光晕。 　　平心而论，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五官算不上多精致，远远不及自己的妹妹和江大小姐，但却有种超乎异常的魅力，特别是绾上发髻，身着红衣的妩媚身子，尤其令人垂涎，真是应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 　　而这般如小孩子般的睡相，让姜霖感觉有些陌生，也有些奇怪的熟悉。 　　“明明有想拥有的东西，却口口声声说不想接受任何人的赠品，如果我把这轮明月送给你，你真的会拒绝么。” 　　姜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站在高处，住在十四楼的地方。 　　站得越高，离月亮也就越近啊。 第八十八章 生气了吗 　　第二天一早，被定时闹钟吵醒的姜霖，从沙发上爬起来做早餐。 　　他要做的是香菇瘦肉粥，由于缺少食材，只能下楼去小区外的超市买。可是，现在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超市还没开门，找了一大圈，才在一个民营便利店买到香菇，至于肉，冰箱里还有苏苏炒剩下的，勉强够用。 　　肉粥在锅里沸腾，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趁熬粥的这段时间，姜霖顺便把一片狼藉的客厅给收拾了，然后连着冰箱里的速热食品一并丢进楼下的垃圾桶。 　　过了一会儿，粥好了，他去叫向小园。 　　这个光鲜亮丽的美人，如今脸色苍白，眼睛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亚麻色头发乱糟糟地盖在头上，像个鸡窝，搭配着露出圆润肩部的T恤，凌乱的衣衫，怎么都让人觉得她像是一只下完鸡蛋的母鸡。 　　“你赶快去洗一下，洗好了才去吃饭。”姜霖对此冷眼相对，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她，谁叫她昨晚喝那么多酒，大半夜又哭又闹，时不时醒来嚷着上厕所，害得他忙活半天，觉也没睡好。 　　向小园轻轻哦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卧室。 　　“砰！” 　　她眯着眼睛，不小心撞到了门，捂着额头低低啊了一声，一下子似乎清醒了不少。 　　看着迷迷糊糊的她，不似往日妩媚高挑的女神风姿，姜霖一阵好笑，说道：“以后少喝点酒，不是每个时候都有我在。” 　　向小园瞥了他一眼，微微翘着嘴角，脸颊边的凌乱发丝却更显妩媚诱人，不过她没说话，老老实实地往卫生间走，看到了整洁干净的客厅，用来养胃的热粥，表情倒没什么变化。 　　洗漱过后，她来到客厅吃早饭，高高的马尾在身后晃荡，又变成了那光彩照人的模样。 　　“怪不得她们喜欢你，我也想一直这样被人照顾。”向小园坐下来，喝了一口粥，身体渐渐涌起一股热流，舒服得让她闭上了眼睛。 　　“那你应该请个保姆。”姜霖板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仿佛证明自己才不是向小园说的那种人。 　　“我一个人过习惯了。” 　　“习惯？你这样的生活，恐怕没人受得了，”姜霖冷声说道，“我把你那些速热食品都扔了，你还是学着点照顾自己吧。” 　　向小园慢吞吞伸出左手，不似姜灵那样白净，有点明显的老茧。 　　“干什么？”姜霖楞了一下。 　　“你扔掉的东西都是我花钱买来的。” 　　“.......” 　　姜霖有些无语，他虽然尽可能用着平缓冷淡的语气，但其中的关切是如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原以为会被向小园调戏一番，比如说“嘻嘻，你在关心我？”、“所有的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吗？”之类胡搅蛮缠的问题，而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发展。 　　姜霖掏出钱包，拿出三百块钱，想了想，又从里面抽了三百块，放在了向小园的手上：“如果还缺钱，记得跟我说。” 　　“你这是在包养我吗？”向小园看了眼手里的六百块钱，惊叹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不要还给我。”姜霖面无表情，伸手想去抢。 　　“我可没说不要，”向小园缩回手，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不比你，还有个家财万贯的女朋友，每天挤时间打工很辛苦的。” 　　“这算是你给我的幸苦费哦。”她扬了扬手里的大红钞票。 　　幸苦费？辛苦的是我才对吧......姜霖看了她一眼，不经意间注意到她外套里的T恤非常奇怪，胸口处隐隐约约印着“下无”两个油墨字体，结合两旁显露出的半天字迹，应该是“天下无敌”这个成语，因为丰满的胸 部而显得此起彼伏，犹如波涛，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第一眼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姜霖指着她胸 部问道。 　　向小园低头望着自己高耸的胸脯：“这是我的战利品。” 　　“送这衣服的人一定很憋屈。”姜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虽然也打不赢向小园，但总比送上“天下无敌”的称号来得好，原来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 　　“再怎么不情愿，他们还不是必须要奉上。” 　　“他们？”姜霖笑容止住了，狐疑地望着向小园，似乎很想确认这个词。 　　而向小园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里忽然流露着哀伤，像极了昨晚仰望明月的神情。她一口一口喝着粥，并不想多说。 　　见此情况，姜霖也不好多问，说起了来这里的首要目的：“你今天总得去话剧社了吧。” 　　“嗯。”向小园没有再任性，微微颔首。 　　...... 　　下午向小园回到学校后，话剧社成员终于可以紧锣密鼓地排练了，距离选拔比赛仅有二十天。 　　而姜霖一直待在学校里，要不在图书馆看书，要不上课，要不去话剧社看下排练情况，经过上次关于角色问题的讨论后，社员们渐渐接纳了他这名新人监督。 　　这样过了一周，他一直没有回家，联系也只是在微信里给父母说一下最近的情况，直到忽然收到了父亲姜恒远打来的电话，叫他回去，有事要说一下。 　　站在楼下，望着那客厅里的灯光，姜霖迟迟没有选择上楼。 　　以往温馨安宁的家庭，此刻犹如洪水猛兽一般让人畏惧，仿佛一个平衡突然被打破，积累的感情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宣泄而出，轰隆隆淹没一切。 　　姜霖做了几次深呼吸，攥紧着拳头，慢慢走上楼梯。 　　回到家，他就看到父母和妹妹都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里播放的黄金档连续剧。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姜霖微微低着头走过去，坐到一侧的沙发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恒远，直接问道：“爸，有什么事找我？” 　　姜恒远沉着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止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问。实在太震惊，太不可思议了，当他知道姜霖泡上了江总的女儿，站在办公室半天没反应过来，是儿子有能耐的喜悦，还是儿子瞒着老爸的愤怒，又或是世事难料的滑稽可笑，荒诞诡异？总之，这些感情纠结起来，让他彻夜难眠。 　　他每天都急不可耐地早早回家，就想听见姜霖亲口承认，可这小子居然一周都不回来，等不及的他，才把姜霖叫回来。 　　可是，叫是叫回来了，他却不知道该不该捅破这件事，是顺其自然的发展，还是横加干涉，他没经验啊！ 　　最终，千百个疑问暂时沉淀在心里，姜恒远沉吟片刻，开口道：“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有件事情想当着你们面说。” 　　“公司安排我下个月去培训一段时间，过两天就要走了，提前适应环境，”他顿了一下，“你作为家里剩下的男丁，这段时间要多多回家，好好照顾你妈妈和你妹妹。” 　　温映雪嗔恼地瞪了姜恒远一眼，然后和颜悦色地对儿子说：“别听他的，你做你自己的事就行，学业为重。” 　　“嗯，我自己知道，有时间我肯定会回家。”短暂的惊讶后，姜霖笑道，父母总是为这种问题出现分歧，简而言之，就是姜恒远喜欢为家庭着想，而温映雪更偏向儿女。这个时候，他只要表面上应付一两句，然后再照着自己意愿做就行了。 　　嗯......实际上他的想法和老爸差不多。 　　见姜霖点头答应后，姜恒远悄悄给妻子使了个眼色，温映雪心领神会，柔声道：“姜霖啊。” 　　“什么事，妈？” 　　“有什么事情放胆去做，不用顾虑什么，一切都由家里担着，你爸和我都会支持你的。”温映雪故意半遮半掩地说道，她知道儿子应该懂她们的意思。 　　母亲那张和妹妹极为相似，却要柔和成熟很多的脸庞映入姜霖眼里，一阵恍惚，有些走神，一开始没听明白她说的话，听见老爸姜恒远在一旁冷哼一声后，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江大小姐的事。 　　姜霖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纸包不住火，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 　　自从他回家后，他就一直没听见妹妹的声音。 　　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母亲身边的姜灵，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撇过头去，留下一张清冷的侧脸。 　　......她生气了吗？ 第八十九章 真的生气了 　　这是一场不属于冬季的大雨，仿佛正为整个世界送葬。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猩红，蜿蜒的银色轨迹不时如游龙般划过，沉闷的轰鸣声，像是哮喘病人艰难咳出胸膛里憋得慌的郁气。 　　姜霖望着窗外茫茫暗淡的色彩，大片的叶子在风雨中漂泊，雷鸣闪电，留下光秃秃树杈的梧桐面目狰狞地刺向天空，冬天来临许久，却总是抹不去夏天的往事。 　　上次下这么大的雨，还是自己去知味居接她的那天吧。 　　大大咧咧的他，自打小时候就不喜欢带伞，嫌麻烦，脑子里全是玻璃珠和拍纸人。幸好，身后常跟着一个乖巧的小小身影，习惯撑着远比她大的雨伞，才不至于每次下雨的时候都变成落汤鸡。 　　妹妹常常数落他几句，但都是诸如“我要告诉妈妈”、“下次不给你打伞了”这类不痛不痒的话，真生起气来，板着小脸瞪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小小年纪比他的班主任还厉害。 　　下雨天其实很少，更别说放学出行之时恰逢下雨的几率，所以自从他们懂事以来，自己放学回家，这样的次数寥寥无几，只是印象太过深刻罢了。 　　“哥，你一直不带伞，万一我也忘了带怎么办，我们两个是不是回不到家了？”小小姜灵考验着哥哥，并提示他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回家拿伞，然后过来接你！”年少的姜霖总是豪气万丈，丝毫没想过父母会过来接他们。 　　现在看来，没想到这句话真有实现的一天。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这一天到晚愁个什么劲啊，天又没塌下来，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姜霖拍了拍被冷风抚摸的僵硬的脸，关掉窗户，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离开卧室，客厅没开灯，黑黢黢的，看到妹妹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贵妃位上，裹着一层棉被，电视屏幕投下如霜一般的惨淡光芒，勾勒出她冰冷的脸部线条。 　　今天周六，父亲昨天就出差了，而母亲温映雪则在自己房间里睡午觉，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本该阳光明媚的时候变得阴云密布。 　　也就是说，家里目前只有他们两人...... 　　姜霖深吸一口气，尽量像往常一样，非常自然拍了拍妹妹棉被里伸直了的双腿，她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挪换姿势，将双腿蜷缩，空出一片可以供姜霖坐的地方。 　　坐是可以坐下来了，但这颇为冷淡的态度更让疑神疑鬼的姜霖心又沉下去几分，果然，妹妹她真的生气了。 　　面对生气的女孩子该怎么办？当然是哄她开心啊。 　　可是，姜霖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仿佛被屋外的大雨洗去了颜色，他一周不回家，不和妹妹联系的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 　　空气弥漫着抽离的缄默，兄妹二人相对无言。 　　似乎一周以前的那个吻，淡的像过往云烟，风一吹就散了。 　　忽然，姜霖感觉到一双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棉被顺势铺下，掀起的冷风转瞬即逝，顿时暖和了许多。 　　“坐进去点。” 　　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同时侧过头，正巧看见妹妹坐了起来，细心整理着盖在两人身上的棉被，往上提了提，不让它垂在地板上。她穿着保暖睡衣，因为极力弯着腰，露出一点点纤细的腰肢，肌肤细腻如玉，从姜霖这个角度俯视她的背部，甚至能看见若影若现白色蕾丝小内裤，绷紧着挺翘的小屁股....... 　　做好后，她重新躺了回去，看着电视里的连续剧。 　　姜霖张了张嘴，抬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犹豫了一下，才选择将双手放进棉被里，抱住妹妹的双腿，找个舒服的姿势背靠沙发。最后坐累了，干脆脱掉拖鞋，把脚放上来，双手抱膝，屁股痛了再活动活动。 　　屋外风雨交加，雷声轰鸣；屋内的抗日连续剧热火朝天，八百里开外射死敌方大部队。 　　下雨的世界，仿佛只有兄妹两人，不知是无声的享受，还是一场沉默的煎熬。 　　就这样，抗日神剧播完一集，广告接踵而至，姜灵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的包裹应该快到了。” 　　“包裹？”姜霖一愣：“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还有快递员送包裹过来吗？”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今天早上下雨前给我发过信息，按照约定时间，估计马上就要来了。”电视广告过后就是下一个节目，姜灵虽然不怎么在这个时候看电视，但依稀有点印象，推算出离三点还有十分钟左右。 　　姜霖沉默了下去，怪不得妹妹会在客厅里看电视连续剧，原来是在等包裹。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妹妹不把这件事告诉他，叫他帮忙接收包裹，也不至于百无聊赖地看着抗战神剧。以她的性子，更喜欢待在自己卧室，靠一些高深莫测的书籍来打发时间。 　　......妹妹真的对他不满了吗？ 　　这个想法重新占据了姜霖的脑子，让他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妹妹不在客厅里看书呢？她是真的想打发时间吗？换句话说，她其实很享受这段时间。 　　一分钟后，玄关处果不其然地传来了门铃声。 　　“我去吧。”说着，姜霖就想把妹妹的双腿从自己身上抬离。 　　但姜灵却比他快了一步，迅速穿上拖鞋，丢下一句“不用了”急匆匆地往玄关走去，留下不是滋味的姜霖。 　　过了一会儿，姜灵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盒子回来，手指夹着沾水的防水膜。盒子上边贴着塑胶封条，就和普通的快递箱子没有任何区别。 　　“什么东西？”姜霖忍不住问道，竟然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切，酸溜溜的。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姜灵似乎不想多说，丢掉防水膜，没在客厅里停留，径直往自己卧室走去。 　　姜霖坐在原地想了想，然后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进入她的房间。 　　“哥，你怎么过来了？”姜灵放下纸盒，回头略显惊讶地说道。 　　“我......”姜霖张了张嘴，脑海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准备好的措辞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该说什么？说对不起？说自己一周来的行踪？说他们两人的关系？说自己的心思、想法？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毛球一样纠结在一起，说无可说。 　　他是一个哥哥，这个想法根深蒂固，催眠了自己十九年。 　　见到哥哥不知所措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姜灵脸颊微红，眉目间凝聚着一丝欲拒还休的羞意，低着脑袋，走上前推了推他：“快出去。” 　　其实姜灵的力气并不大，但姜霖敏锐地差距到了她内心的抗拒，再度沉默下去，走出门。 　　然后，门被慢慢关上了。 　　姜霖叹了一口气，来到阳台，望着眼前茫茫一片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大雨，目光有些茫然，哗啦哗啦的雨声，仿佛也在敲击着他的内心。 　　十分钟后，他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是妹妹发来的信息。 　　“哥，你来我房间一下。” 　　姜霖微微一怔，瞧见TT上还有几条新发来的信息，一看，也是妹妹发过来叫他去她房间的。 　　姜霖瞬间就想通了，大概是雨声太大，没听见TT的声音，反倒是手机信息的震动让他反应过来。 　　怀揣着疑惑，姜霖来到妹妹卧室门前，下意识地想敲门，却注意到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人便走了进去。 　　刹那间，姜霖呆住了，屏住呼吸，鼻腔突兀涌上一股热流。 第九十章 原来没有生气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总是因为喜欢的那个人惊艳呆滞的神情而愈发美丽不可方物，身着古希腊元素黑色长裙的姜灵，双手放在小腹前，拖着华丽的裙摆，微低着头羞涩一笑，犹如坠入人间的美神阿芙洛狄忒，凝固了沧海桑田的永远。 　　但这最多只能让姜霖惊艳，那深V的领口设计才是鼻腔发热的罪魁祸首。 　　他从未见到妹妹穿过这样暴露的衣服，丰满尖挺的酥胸不需要用多余的外力挤压，自然而然生成一条撩人的沟壑，露出散着炫目白玉光泽似的乳肉，一颗娇艳似火的红宝石吊坠垂于胸口，相互映衬，更把目光的焦点对准在这里。 　　她披着一条加绒的黑色披肩，长裙是层叠褶皱设计的大朵玫瑰，因为质地优良和做工细致，并没有艳俗的感觉，反而更为典雅庄重，让人联想到那些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的贵妇人，但远比努力掩盖鱼尾纹的她们美丽高贵，加上深V领口，端庄与诱惑，圣洁与妩媚，天使与魔鬼，矛盾之外又分外和谐统一。 　　这样的礼服是几乎所有女人的天敌，难度系数超标，溜肩严重的女人穿不了露肩的衣服，而绝大多数女人的高贵、优雅与自信都集中在胸口，倘若没有足够支撑起礼服的丰满酥胸，也会显得不伦不类。 　　姜霖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幸好，只是发热，没出现丢人现眼的反应。只是他恍惚之时，突然发觉眼前的少女不再是那个跟屁虫小姜灵，而成长为一名绝大多男人眼中的完美女性，绽放的黑色曼陀罗。 　　“哥，记得关门啊。” 　　见哥哥仍处于发呆中，姜灵心满意足，连心中的那点羞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拖着华丽裙摆与哥哥擦肩而过，把门轻轻关上，然后反锁，像特务那样时刻保持警惕。 　　姜霖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赞美，而是脱口而出道：“天这么冷，穿厚点。” 　　这下就连姜灵也愣住了，她用心穿的衣服，结果只得了这句话？ 　　兄妹二人的侧重点完全不一样！ 　　不过，姜灵并没有埋怨哥哥的不解风情，反而很开心，只有真正在乎她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保护她，宠她，心里想的全是她，已经成了习惯。 　　“进来时我开了暖气，还有件加绒披肩，并不算太冷，”姜灵清冷的眼眸好似融化开来了，抬起纤细温润的手臂，“你看，一点鸡皮疙瘩也没有。” 　　妹妹贴着自己，姜霖视线下移就能寻觅到那红宝石下的沟壑，压抑着心底蠢蠢欲动的东西，强迫自己稍微撇开目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你也不该穿这样的衣服。” 　　“不好看吗？” 　　姜霖呼吸一窒，接着艰难地答道：“太暴露了，不适合你。” 　　话音刚落，他忍不住一愣，自己的嗓音竟然变得如此沙哑干涩了，仿佛火焰烧干了肺和气管，明明外面下着大雨。 　　“也就是说还是很漂亮的吧。” 　　姜霖沉默了一两秒，终究选择点点头，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都是无法掩盖的事实，是很漂亮，漂亮极了，以他的审美观，就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那......姜灵拖长着尾音，盯着哥哥的眼睛十分灵动，有些意料之外的可爱，“你喜欢吗？” 　　“......我更喜欢白色的。”姜霖确定了一件事，他的妹妹根本没有生气，只是他患得患失，误会了而已。不让他帮忙拿包裹，推他出门，都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他的回答总是似是而非，拐弯抹角，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姜灵的心情，笑说道：“那我等下再找她，让她做一件白色的礼服。” 　　“他（她）？”姜霖突然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地方，忍不住问道：“这件礼服是谁送给你的？” 　　“一周前，小舞过生日的时候，难道你忘了吗？小舞在试衣间里换衣服，刘小姐劝我也做一件，可是我一直没答应，直到你过来了，刘小姐向你征求意见。我见你有些心动，于是答应了她......就是我身上这件，她今天早上刚做好，就叫人送过来了。”姜灵耐心地解释道。 　　“......我忘了。”姜霖尴尬地笑了笑，什么“向你拯救意见”、“你有些心动”，说的好像这件略显暴露的礼服是因为他产生的，而他现在又义正言辞地表示拒绝，不喜欢，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想了想，他补充道：“帮我给她带句话，别设计得太暴露，你一个高中生，清纯一点好。” 　　“暴露和清纯有什么区别，其他人又看不到。”姜灵无所谓的拨弄了一下身后如海藻般的秀发，露出光洁白皙的玉背。这般女孩子都会有的动作，配着华丽的黑色礼服，竟然让她清冷的眉眼仿佛瞬间变得妩媚诱人起来。 　　原来除了深V领口，这衣服还是露背的！ 　　对于这句话，姜霖无力反驳，他记得非常清楚，答应刘裁缝时，妹妹的确说过只穿给他一个人看。 　　“哥，我还给你看样东西。”姜灵忽然拉着姜霖的手臂，将他按在床尾坐下，然后关掉灯，去取书桌上的手机回来。 　　室内一片昏暗，交织的风雨不停敲击着窗户，叮咚作响。似乎连呼吸都清晰可闻的寂静中，姜霖看到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窈窕人影压了下裙摆，紧贴着自己坐下，然后自然而然地挽着他的胳臂，陷入一片弹性柔软。 　　香风转瞬即逝，却留着一股余韵游离在空气里，似乎要唤醒着沉寂的悸动。 　　姜霖屏住呼吸，身体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等着妹妹下一步的行动。 　　过了一会儿，只见姜灵打开手机，屏幕显示着相册。 　　“是火车上照的那些照片吗？”姜霖轻声问道。 　　“是啊。”姜灵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点开相册，一张张翻给他看。 　　照片明显经过特殊处理，刻意模糊了周围的光景，只让窗外的流光溢彩照射在那一对年轻男女身上，散着一串一串犹如糖葫芦的光晕，冰冷的火车，仿佛也着他们的温润脸颊变得格外温柔。然后，姜灵那根纤纤玉指在一张比较特殊的照片上停下了。 　　摄像师精准捕捉到了那甜蜜的一刻，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目光不经意的触碰令人怦然心动。 　　看到这一幕，姜霖心猛地跳了一下，不自觉地低头看向靠着自己的女孩。 　　那双黑玉似的眼眸也抬着眼帘望着他。 　　照片上的情景，此刻仿佛突然重演。 第九十一章 幻觉 　　黑乎乎的房间，只有手机屏幕雪银的光，勾勒两人脸部线条和表情细节，女孩红润的唇像是迎着月光的花瓣，微微张开，吐出湿热热的香气，眼神亮晶晶的，有若盛着一池明月。她的神态相貌与照片上的女孩一般无二，摄影师也着重突出她光彩照人的脸庞，甚至连她面前的男孩都只有一个深沉的侧影，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恋爱的女孩格外美丽。 　　室内一片寂静，隔绝了窗外的风雨电。 　　暖暖的呼吸打在脸上，心跳似乎就要停歇一次，姜霖一时感觉自己正在做梦，脑海渐渐放空，浑身轻飘飘的，遨游于寥廓无边的白云之内，意识和视线都在不断模糊。 　　是的，他一定是在做梦。他在心里低声对自己说，重复一遍又一遍。 　　他已经很累了，放下包袱，做场美梦并不奇怪。 　　眼中那清丽绝伦的面庞，仿佛逐渐变幻成了一朵绽放开来的黑色曼陀罗，散着一种妖异的、令人心动的妩媚。它微微抖着花瓣，散发出一缕缕迷幻的幽香，慢慢飘进鼻子里，然后犹如木偶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四肢，掌控着他身体的主导权。 　　他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抚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蛋。 　　滑，腻，柔，嫩......真的像剥了壳的熟鸡蛋，有种爱不释手的快感。 　　这就像是一种强烈的致幻麻醉剂，黑色曼陀罗的那样，受到了魔女的爱 抚，又或本身便是魔女所幻化而成，勾引人最潜藏的欲望。 　　性 欲？肉欲？还是爱 欲？ 　　恍惚之间，姜霖看到曼陀罗的红润花心忽然张开，咬着他的食指，湿润的热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犹如爱丽丝掉入的兔子洞一般神秘。但洞里没有兔子，只有一条蛇。或许是蛇，滑腻的蛇，紧紧绕着他的手指，吮吸着。 　　他完全成为了一只提线木偶，连灵魂也被吸了进去，全身空荡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红润花心终于放出了他的食指，两者之间连接着一条摇摇欲坠的亮晶晶的白线，这是花蜜？ 　　花蜜一定很甜很好吃，反正是梦，不怕被别人看见，醒来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姜霖收回手指，尝了尝，淡淡的味道萦绕在他的舌尖，若有若无的甜蜜。 　　他听见了浅浅的笑声，没错，是笑声，那朵曼陀罗的花枝掩着微翘的花心，构成一个诡异的微笑，笑得花枝乱颤。接着，在他愣神之际，它慢慢伸出花枝，抱住了他的右手，然后顺着它的身体下移，停靠在了一颗饱满的果实上。 　　果实？花怎么会有果实？花落，才能孕育果实，但眼前的景象完全违背了自然界万古不变的道理。 　　难道说这是伊甸园里的果实，只有上帝才能举起他不能举起的石头，以凡人的思想猜想上帝，就像蚂蚁构思三维世界那样可笑。既然是创造万物的上帝，那花径长出果实，那也不足为奇了，亚当便是吃了这个果实，才能创造人类的吧...... 　　软嫩的果实，富有弹性，隔着薄薄的果皮也能感受到里面的鲜嫩多汁，轻轻搓揉仿佛就能挤出香浓的汁水来，馋的让人流口水。 　　他的呼吸变重变粗，听见一声声软软腻腻的鼻音，虽然有气无力，但却像助燃剂一般点燃了他内心里的火种，正要熊熊燃烧之时，手心皮肤下的神经末梢精确的察觉到果实的主人正在微微颤抖。 　　这个发现让他的脑海稍微清明一点，火焰冷却，即使是梦，也不能肆意妄为。可是，那果实似乎像磁铁般有着无穷的吸力，他用尽全力，也只是把手稍微抬起一点，咬着自己哆嗦的牙关，就差咬他的舌头。 　　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他的内心忽然生出无穷多的恐惧，浑身颤抖，这层梦境原来是包裹噩梦的糖衣，一旦揭露，这个美梦便会坍塌，永远也不能恢复原貌。 　　似乎察觉到他内心的担忧恐惧，黑色曼陀罗伸开花枝，拥抱了他。 　　近距离的接触，让曼陀罗花的致幻麻醉性愈发强烈，姜霖凑到它连接着花瓣的地方，近乎贪婪得深吸一口气，犹如毒瘾患者终于吸了一口毒品，心满意足，身体的躁动迅速冷却下来，可是宣泄一空的内心莫名有种空虚，欲望更加猖狂，撕碎他不堪负重的心，想要更多。 　　微凉的花枝搂住他的脖子，慢慢向另一个方向移动。 　　那是一团柔软的白云，温柔乡，让人温暖安宁的地方。 　　黑色曼陀罗在发出邀请，姜霖很明白这一点，他本想犹豫着是否答应，但就像毒瘾患者离开了毒品，浑身犹如无数蚂蚁攀爬，恋恋不舍，难受到极点。没有经过大脑，身体先行一步行动起来，脱掉拖鞋，跟着黑色曼陀罗爬上白云。 　　那一瞬间，似乎整个梦境都变了个模样。 　　白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千百多朵摇曳绽放的蔷薇花海，犹如黑夜女神华丽的裙摆。 　　蔷薇花海之内，一朵清丽的黑色曼陀罗亭亭玉立。 　　姜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花海上，用迷离的眼睛俯视这朵清丽且妖娆的黑色曼陀罗花。 　　它清澈的眼睛犹如黑夜里的湖水，潺潺流淌，泛着温柔的月光，期待雨露的润泽。 　　不用思考，不用顾虑，稍微放纵一下，轻轻吻它一下，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身处云端，姜霖低下头，感觉自己在缓缓坠落，从天堂来到人间，不做停留，继续下沉，谁也无法阻止。 　　人间的下方是什么呢？是地球的核心？是十八层地狱？是遗弃之子路西法的居所？是世人无法容忍的地方？ 　　那短短的两三秒，姜霖又从梦境看到了一层层千奇百怪的幻境，越往下，幻境也就越恐怖。 　　最后一层，铺天盖地都是明黄的色彩，火焰熊熊燃烧，炙烤沉沦的灵魂，他听见火焰中的人影哀嚎，不绝于耳，仅仅听闻，也能感受到他们撕心裂肺的痛苦。 　　沉沦是罪，不可饶恕的罪，背负的东西越多，走得也就越慢，烧得也就越久，传说背负世界，将会随着世界的终结而终结。高高在上的天神从不在意他们的痛苦，越是滑稽可笑的灵魂越是容易得到嘲讽，口语的言辞胜过世间所有刀刃，不会有人能理解他们，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 　　无人能听见他们的呐喊。 　　姜霖终究吻下了，熟悉的味道让人鼻酸，有种流泪的冲动。 　　突然，闪电划过大地，室内一时雪亮。 　　轰！ 　　雷声炸响，滚滚而至。 　　风雨凶猛，窗户剧烈晃动，像是患了严重的哮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 　　梦境恍然破碎，姜霖顿时回到了现实世界，看着身下的美丽少女，后背冷汗连连，犹如身处南极一般寒冷。 　　“啪！”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热辣辣的阵痛，更让他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得以支撑起身体，脱力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解开门锁，握着门把手。 　　“你要去哪里？”女孩已经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来不及整理凌乱的发丝，脸色苍白地望着他。 　　姜霖背对着她，沉默半晌，轻声说道：“对不起。” 　　“我想静一静。” 　　说完，他便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的一声对不起，不知道为自己的粗鲁行为道歉，还是包含对妹妹心意的歉意。 　　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女孩偏着脑袋，摸着侧脸，惨颜笑了一下。 　　“不是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吗？” 　　她离开卧室，除了脸色苍白外，一如既往的清冷，令外人难以接近。她站在客厅里，看着哥哥逃离了家，身上没带任何东西。 　　怔怔看着关着的门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目光，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黄泰初，我哥哥出门了，派几个人出来留意他的安全。他没带伞，你们不要刻意接近，他想静一静。” 　　“上次？那是我的责任，叫你们给他们两个留下空间，你们只需要让监狱的那几个人专心对付那三个小混混。这件事你们不用多管，”女孩顿了顿，愕然失笑，“也不用告诉我他去了哪里，他有他的世界。” 　　女孩的嗓音很冷，可是说到他时，却又下意识地柔和起来。 　　电话默默听着她的吩咐，然后挂掉了电话。 第九十二章 敲窗 　　染成墨色的雨雾，弥漫着全世界，雨滴铺天盖地砸下来，稀里哗啦，于沥青路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汇成湍急的水流，灌入街边的下水道。 　　姜霖冲下楼，入眼处一片黝黑朦胧，只觉头顶手背被雨滴砸的生疼，凛冽冷风一刀刀刮在脸上，渐渐麻木，刺骨的寒意好似钻进毛孔渗入骨髓，浇灭心头的热火和烦躁。 　　但就像发烧病人敷冰块一样治标不治本，姜霖胸口依然发热，苦闷得说不出话来，仿佛有什么堵在心头，让他恨不得大吼大叫发泄一番。他压抑着这一丝冲动，僵硬地走在雨中，踏过一个个水坑，不管泡涨的双脚，不顾从头发流下模糊眼睛的雨水，任由这场大雨冲刷他的思绪，他的欲望。 　　他有些后悔，也有些庆幸，更多的是自责，如果真迈出了那不可挽回的一步，恐怕他终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姜霖咬着哆嗦的牙，用颤抖的手捂着胸口，那里好似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它的成长，身体反而渐渐适应了它的存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让他习惯，让他适应，让他恐惧。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歪曲他的心智...... 　　出了小区，姜霖抬起脚步，开始狂奔，全身衣物浸满了雨水，包括妹妹织的那件黑色毛衣，身体和灵魂上的重量，让他的脚步愈发艰难。 　　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很多街边躲雨的人，都惊讶地看见了那在雨中艰难奔跑的年轻人。 　　直到一辆突如其来的车停在了年轻人面前。 　　“别傻啊，小伙子，快上来！”车主摇下车窗，大声朝姜霖吼道。 　　姜霖愣了一下，正欲迟疑说话时，满脸横肉的车主又用大嗓门吼道：“这里离最近的地铁站还有一公里，公交车不知道要等多久，就算你想去哪个地方都找不到车，到时候恐怕还要去医院走一遭！”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地铁？”姜霖眉尖一挑，苍白的脸浮现出一丝警惕，滂沱的大雨声差点盖过他虚弱的声音。 　　大汉车主微微一愣，全然没料到这小子脑子都冷糊涂了，还这么机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找到什么理由。 　　“你跑得这么快，不是去地铁还能去哪？你还担心我把你绑了不成。”大汉车主脑子一转，佯装生气，冷哼一声：“看你小子可怜才过来帮你，没想到这么不识抬举。” 　　说着他就慢慢摇下车窗，姜霖想了想，选择上了车。 　　以这大汉的体型，渐渐虚弱的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真要绑架，完全可以等到无人的时候将自己拖进车内，用不着费这么多功夫。 　　“大哥再载一个，等等我！” 　　一个人突然从屋檐下冲了出来，高高招手，可轿车加速起跑，在雨中绝尘而去。 　　....... 　　雨哗啦呼啦的下，汇成小溪流进精致阳台的下水道。 　　雨滴砸在大理石栏杆上的叮咚声响，隔着透明门窗，传进奢侈豪华的大小姐闺房时已经微不可闻了。 　　“legendary（超神）！” 　　电脑屏幕一片黑白，江北舞双手离开键盘，看着右上角0/8/9的战绩，嘴唇嗫喏着抖动了几下，分明有些不甘心。 　　复活后，她卖掉帽子，买了个沙漏，操纵寒冰射手跑出基地，面对疯狂拆水晶的敌人毫不胆怯，开启大招，英勇上前点着那个戴着滑稽绿色帽子的剑圣。被高达三百法术强度的寒冰箭射中，对方头昏目眩，愣了一秒，才开启免疫控制的大招，双手举剑，踩着滑稽脚步向江北舞操纵的寒冰射手而去，绿色残影在身后尘嚣。 　　“legendary（超神）！” 　　同样的冰冷女声再度响起，江北舞按了金身后，只能闭目等死。 　　聊天框内陡然出现红色的字迹，对方颇为嚣张地发来嘲笑的信息，甚至还有己方队友的埋怨，出的什么鬼装备，垃圾别去送人头，好好在泉水里待着！ 　　战绩0/9/9就算了，还要被一阵嘲讽，江北舞咬了咬唇，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姜霖的面容，要是有他在，这群青铜怎么敢嘲笑她，她可是白金！白金被青铜欺负，这算什么世道！ 　　趁着死亡期间无事可做，江北舞把目光放在了电脑旁的一个泥塑上，那斑斓色彩勾画的灿烂笑容，仿佛也感染了她，嘴角翘起一丝柔柔的笑意，桃花眼里含着娇羞的嗔恼，似生气，似开心，连自个也没注意到呢。 　　那天，自己故意待在电竞社里，留给他们相处的空间，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都有一周没见到那只大 色狼了，只在手机里联系过。 　　因为自己成绩的提高，上课再走神，陈老师也没再多刁难了，只是时不时地提醒自己上课认真点，少看点实际上是百合本子的杂志。灵灵一如既往地陪伴在自己身边，脸色清冷拒他人于千里之外，其他同学对此议论纷纷，暗地说她不近人情，如果不是灵灵阻止，自己早就找那些人算账了。 　　灵灵其实很温柔的，自己生日时一个人待在女士后台休息室，不正是因为他吗？ 　　那些人根本就是有眼无珠......可是，这些人正好是大多数...... 　　大雨倾盆而下，空荡荡的豪华闺房仿佛只剩她一个人，少女拖着腮帮，精致的眉目低垂，一缕情思缠绕着担忧愁绪，不禁有些痴了。 　　等她回过神时，自家蓝色方三路全破，队友们操纵四个全输出英雄负隅顽抗，同时对她破口大骂，威胁要一起举报她挂机！ 　　你们......江北舞气呼呼地敲字：“你们号没了，信吗？” 　　玩也不是，不玩也不是，对于这些蛮不讲理的队友，江北舞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姜霖的委屈了！ 　　虽然她没有像姜霖那样有着丰富的左右为难经验，但她的蛮不讲理完全更胜一筹，不管这些人相不相信，反正是把她得罪狠了，不用找爸爸，她自己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姜霖出现后，她才慢慢收敛了大小姐脾气。 　　就在她准备截图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敲窗声。 　　敲窗？ 　　是谁在阳台外面？江北舞一怔。 第九十三章 重合 　　“姜霖!” 　　江北舞侧头望向阳台，那张流露着惊喜地脸庞，此刻没有像从前那样故意板着俏脸掩饰，阳台上轻轻敲着窗的男孩，露出白牙的灿烂笑容，不正是和她桌上的泥塑一模一样吗。 　　但她的喜悦，片刻就被惊慌失措给冲散了。 　　窗外风雨如织，电闪雷鸣，她眼中整洁干净的男孩，如今像是刚从海里爬上来，浑身湿透，湿漉漉的头顶还吊着几片月桂树的叶子，显得颇为狼狈，室内的暖黄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死人一般的青白。 　　她连忙跑过去，拉开门窗，突如其来的冷风刮得她的秀发狂乱飞舞，微微颤抖的身子告诉她外边有多冷：“快进来，去洗个热水澡！” 　　“这次怎么愿意让我进你的浴室了？”姜霖脸色苍白，勉强笑着，他的脸部肌肉差点被冷风冻僵了，声音都有些哆嗦。 　　“你不去就算了！”江北舞一时气急，气呼呼地转过身不管他，可是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去直接把姜霖拉进卧室：“快去洗澡！” 　　“诶......等等！”猝不及防下，姜霖差点摔倒，撑住玻璃窗才勉强支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在雨中跑了这么久，他早已浑身发软，皮肤麻木得快要没有知觉，幸好有那个大汉送他过来。 　　不等江北舞瞪眼说话，姜霖费力地弯下腰：“我先把鞋脱了。” 　　江北舞好气又好笑，她主人家都不在乎，姜霖在意个什么劲儿，等下把鞋印拖了就行，没有她准许，保姆又不会进她的房间。 　　她本想问他干嘛不带伞，过来又不对她说，好派人接他。可是当她看到姜霖泡得发白的脚，把那些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薄薄的嘴唇嗫动几下，用总带点嗔意的声音说道：“管你的，再不进来就别想进来了。” 　　姜霖嘿嘿笑了两声，把鞋放在一边，然后进去关窗，室内弥漫着充足的暖气，一时感觉暖和许多。 　　“你去哪？”姜霖看到少女正往门走。 　　“拿睡衣！” 　　江北舞把脑袋探出门外张望了一会儿，见保姆不在，于是赶紧偷偷摸摸到衣帽间，因为这里只有她常住，所以她的衣服鞋子最多，舞蹈服舞鞋之类的，而江鸿儒的衣服只占据很少部分。 　　江北舞估摸着爸爸和姜霖的身材，挑了又挑，选了一套江鸿儒不常穿的睡衣，万一爸爸明天突然回家，也有一丝不被发现的几率。 　　回到卧室后，宽敞的室内没有一个人，江北舞听见浴室放水声，于是走过去敲了敲，也不好意思说话。 　　“来了！” 　　脚步声渐渐传来，江北舞像个即将碰面的特务头子一样万分紧张，同时好奇霖在里面做什么，想着他是不是脱光了衣服，见门缓缓打开，压下那一丝偷看的冲动，羞红着脸，慌慌张张把手里的睡衣和浴巾塞进门缝里。 　　“这是你爸的浴巾？”门内传来姜霖失望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拿你自己的。” 　　“你做梦去吧！” 　　“嘿嘿，我感觉我已经在做梦了，脑子晕乎乎的，不然怎么会站在这么大的浴室里呢。”门里的姜霖惊叹道：“简直可以建个小型浴池了。” 　　“你在干什么？”江北舞顿时警惕起来，今天下雨，没地方晾，她换下来的内衣都放在一个粉色小盆子里，万一被姜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幸好她这段时间提升了一个罩杯，不然以这个弱点就会引来他的一阵嘲笑。 　　“没什么啊，我在找有没有我用的洗浴用品......好多啊，全是英文，能不能推荐我几种。” 　　“我告诉你啊，不要乱碰我的东西，眼睛不要随便乱瞄。”江北舞背靠着门，脸红的发烫，一时竟然没有想闯进去把姜霖揪出来的冲动。 　　“不用沐浴露洗发露怎么洗澡。”姜霖表现得很委屈。 　　江北舞当然知道用清水洗是不可能的事情，关着门，姜霖做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也管不了。但她这样说，才能体现自己的矜持和原则，以及大方得体，她江北舞才不是那么小气蛮横的女孩子，如果不说，那不就是默许了么，随便让姜霖在里面折腾，用她的贴身物品。 　　她是这样随便的一个女孩子吗？让一个男生进入她的浴室，随便用她的洗浴用品？！ 　　这怎么可能！ 　　至少我已经口头警告了。江北舞自我安慰道。 　　她坐在电脑前，一只手撑着腮帮浏览江鸿儒传给她的公司资料，有公司高层详细资料，公司构成，民下资产......这些资料价值千金，要掌控明月集团，就要从基础开始了解。 　　但她现在完全沉不下心思，一双桃花眼有意无意地往浴室瞥，看到他淋雨后并无大恙，心中的担忧和害怕一瞬间消失了，这时候沉淀下来的心情，接下来的一个晚上要在自己的房间和他独处，少女格外紧张起来。 　　因为卫生问题，她只拿了睡衣...... 　　就在少女胡思乱想的时候，泡了半个小时热水澡的姜霖走了出来，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头有些痛。 　　“我的衣服湿透了，明天干不了。小舞，你能不能叫保姆帮我买一套衣服。”睡衣都很宽松，姜霖感觉还不错，只是下面空荡荡，有些难受和不习惯。 　　江北舞啊一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道：“不行！” 　　“怎么了？”姜霖疑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一来我家，我爸就会马上赶到吗？”江北舞没有正面回答，得意洋洋地望着一脸疑惑的姜霖。 　　姜霖眉尖不经意地挑了挑，经过小狐狸的一提点，他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原先还以为江鸿儒是爱女心切。 　　只是见到小狐狸一脸得意，姜霖立刻装成虚心求问的样子：“为什么啊？” 　　“保姆被我爸收买了，”江北舞压低声音，瞅了几眼门外，生怕被保姆听见，“你还记得吗？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保姆出去一会儿，我爸就回来了，上上次你辅导我作业时也是一样。而你第一次来我家留宿了一晚上，却始终没人发现，这下你应该懂了吧。” 　　“真细心。”姜霖赞美她，满足她的小心思。 　　江北舞得意地哼了一声，很满意姜霖的表现。 　　“那我们找刘叔吧，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姜霖提议道。 　　“什么我们这边的，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提起两人的关系，江北舞立刻翻脸不认人了，侧着脑袋，不去看他。 　　姜霖憋住笑，走到她身后，弯下脑袋，果然看到了那通红的俏脸，连白皙得接近透明的脖子也染上了一分红晕。 　　怎么会不害羞啊，保姆是她爸的人，现在她帮助外人瞒着保姆，也就是在对抗自家老爸，再怎么强词夺理的理由都不管用了，事实就是，她和他已经是统一战线的人了。 　　“我先上床了。”趁着小狐狸尚未炸毛，姜霖收回目光，掩口打了个哈欠，爬上那有着华丽粉色宝盖的大床，被子和枕头都有种香喷喷的淡淡芳香，让他忍不住抱住枕头狠狠吸了一口。 　　看着他无赖的模样，少女撅了下嘴，稍微表现下自己的不满，就没说什么话了。 　　姜霖裹着被子，刺骨的寒意并没有完全消失，皮肤一阵冰凉，实际上他头昏脑涨，没有吃晚饭的胃口，身体难受的不得了，一时半会还真睡不着。 　　于是，他就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坐在电脑前浏览资料的小狐狸，那张娇媚的脸庞和脑海里那张清丽的脸重合在一起，一时竟然有些出神了。 第九十四章 永远疼着我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江北舞侧过身子去，靠着书桌，双腿绷直着并在一起，眼睛盯着脚尖，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男生，躺在她的床上，裹着她的被子，一直凝视着她，即使他们有很多亲昵举动，相似的经历，也非常不习惯。 　　但是，她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应，忍不住转过头，看到姜霖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神失去了焦距。 　　少女抿了抿嘴，长而翘的眼睫毛煽动着眸子里的情绪。 　　就这样静坐了一分钟，似乎下定决心，她关掉电脑和暖气，然后把门窗推开一丝缝隙透风。床上铺着最上等的蚕丝被，蓬松轻柔，透气保健，根本不需要其他保暖措施，开着暖气睡觉，反而显得有些闷了。 　　少女坐在床沿边脱掉白袜，露出精致小巧的双脚，然后爬上床，掀开被子坐了进来。 　　她的一系列动作惊动了姜霖，惊讶地合不拢嘴。 　　两人此刻相隔不过一掌，盖着同一张蚕丝被，稍稍动下身子就紧挨着了。即使隔着两层厚厚的睡衣，但是彼此体温的传递也会令人脸红心跳，这对矜持娇羞的少女而言，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不是困了么，看我干嘛，还不快睡觉。”注意到姜霖的目光，江北舞板着红扑扑的小脸，瞪了他一眼，双手推搡着他：“离我远点。” 　　姜霖退到床沿边，哑然失笑道：“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大雨天伞也不带，大老远跑到我这里来，也不怕生病。”江北舞迅速关灯，躺下来拉上被子，黑幽幽的环境，这样就不怕姜霖察觉到她的脸色有问题了。 　　姜霖沉默了下去，仿佛又陷入了回忆，江北舞顿时明白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 　　“笨蛋，”江北舞贝齿细细地咬着唇，用微不可闻、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今晚有我陪着你啊......” 　　犹豫了一下，她小声补充道：“只要你不做出过分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才能称得上过分呢，自己对他真是越来越没有戒心了。少女心里嘟囔道。 　　窗外电闪雷鸣，时不时照亮漆黑的房间，两人躺在柔软的床上，相对无言，沉淀着安静的气氛。 　　或许是父母不常在家的经历，江北舞尤其怕这样子的雷雨天，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经常吓得她开着灯，用被子捂着脑袋睡觉，遇见姜灵之前，孤孤单单的，没少在被子里偷偷流泪呢。 　　现在她虽然很紧张，但心却出乎意料的安静下来，仿佛有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包裹着。她脑袋埋了一半在枕头里，闭上眼睛，两只耳朵竖起来，警惕地听着身旁的动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绷着的身体明显察觉到盖着的蚕丝被轻轻拉动。 　　江北舞的眼睛挤开一条线，偷偷摸摸地发现黑暗中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睛正打量着她。 　　她想装作不知道，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指抓紧着柔软的蚕丝被，微微颤抖的眼睫毛无时不刻不在表现她内心的不平静。 　　沉重的呼吸打在脸上，好像越靠越近，江北舞心跳得越来越快，终于忍不住说道：“过去，别离我这么近。” 　　呼吸停了下来。 　　“这样呢？” 　　“还过去一点。” 　　“现在好了吗？” 　　“......” 　　“你当我眼睛瞎吗？！” 　　这只色狼根本就纹丝不动！ 　　江北舞猛地睁开眼睛，瞧见那双眼睛与自己近在咫尺，仿佛一动嘴唇就会碰到他，心慌意乱之下，攥紧被子用力踹了他一脚。 　　“啊！” 　　一声压抑着的惨叫，只见姜霖滚下了床。 　　江北舞脸色煞白，连忙爬起来探头往床下看，一个漆黑的人影忽然窜了上来，吓得她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尖叫。 　　正当她要尖叫的刹那间，姜霖堵住了她的嘴，然后双手环抱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两个人倒在了床上。 　　柔软的床微微弹起，却起不到丝毫阻挡的作用。 　　咔嚓！ 　　闪电霹雳着划过天空，照亮着床上重叠在一起的人儿。 　　人压在身上，被他紧紧搂抱着，少女在最开始的惊慌紧张后，双手似八爪鱼似的抱住了他的腰，轻微地闷哼一声，湿腻的鼻息带着娇弱的鼻音，犹如火树银花一般点燃了姜霖内心浇灭的火种，他含着她的唇瓣，伸出舌头长驱直入。 　　似乎担心咬到他的舌头，少女不做抵抗，轻启贝齿，主动将舌头颤颤地放在牙齿之间，让他轻轻松松地就寻着了，任由他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里捣乱。面对他排山倒海的攻击，娇弱的她是那样无力，急促的喘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一声，犹如世界上最动听缠绵的乐曲，比她那双弹奏钢琴的手更加勾魂夺魄。 　　第二次深吻，两个人都褪去了些许青涩，姜霖温柔地引领着她的香舌，少女也笨拙地回应他的热情，像两只缠绵着的蝴蝶，在寥廓无边的花海里翩翩起舞，没有外人偷窥，就连月亮也羞涩地躲在了乌云身后，时不时降下一道惊雷，在一闪而逝的光芒中打量着他们。 　　矜持的少女十分娇羞，就连甜蜜之中也不例外，略显僵硬的舌头很快就退缩了，像是蝴蝶颤颤巍巍地收起了触角，但这样欲拒还休的潜意识动作，更加燃烧了男人的占有欲，霸道地卷起她小巧的香舌，压回自己嘴里做山寨夫人，贪婪的吮吸她的香甜。 　　“唔！” 　　少女睁开浑圆的桃花眼，稍起规模的胸脯在姜霖身下一起一伏，抱住他腰的手改为抓住他的头发，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又或是受不住这种汹涌而来的眩晕感，软软的身子微微颤栗，但她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施为。 　　她青春洋溢的身子弥漫着新鲜的草莓味，红润的舌头也像草莓里的果肉，姜霖像迷途在沙漠里的旅人，贪婪而小心的品尝着她的味道，喉头不知道滚动了多少下，依然觉得意犹未尽。 　　脑海中剩下的清明察觉到少女的无力，姜霖有些不舍地离开了她亲的发肿的唇瓣，心中的烈火陡然燃烧起来，喉咙干渴渴望下一个目标。 　　少女浑身一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差点溺水身亡了那般。 　　姜霖打量着她，乌黑柔顺的秀发算落在枕头上，像一片密林，美丽的脸颊漂浮着火烧一般的酡红，犹如密林里初次见到外来者的精灵，明明是接近腊月的寒冬天，光洁的额头渗出一点点的香汗，被两人津液涂满的唇瓣闪着湿漉漉的光泽。 　　心跳加快，气息加粗，姜霖的呼吸犹如野兽那般沉重，舔了舔干燥的唇，慢慢把头埋在少女的脖子里。 　　“姜霖......”少女的呻 吟仿佛潺潺的春水，一声声地从她咬紧的齿缝里流淌出来，矜持纯洁的她，真的好像是狐狸精的转世，不知不觉就散发出无师自通的妩媚来。 　　姜霖嘴唇陷进了她细腻的脖子，紧紧贴合着吮吸，又或是张嘴轻轻啃咬，鼻子嗅着她的芬芳。 　　欲望燃烧了他的脑子，就像今天下午的那样，空闲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下移，盖住了那刚好握在手里的小兔子。 　　但这下，他感受到了一丝抗拒。 　　“不...要......”少女用仅存的力气，推着他的肩，柔弱的声音含着一丝迷茫，害怕，担忧，欲拒还休...... 　　即使意乱情迷，她也是那个矜持的江北舞。 　　男孩停了下来，头仍埋在她的脖子里，江北舞也得以恢复体力，冷空气渐渐冷却了她的思绪。 　　房间内顿时再度安静下来。 　　“姜霖......”江北舞轻喊着他的名字，却没了之前的那样撩人妩媚。 　　“我是不是一个变态，禽兽，不适合做一个哥哥？”男孩的声音很微弱，嘴依然贴着江北舞的脖子，更显得瓮声瓮气的。 　　此刻的他失去了从前的冷静成熟，就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鸟，茫然四顾，没有目标方向，绝望地在火烧一样的黄昏下尖啼，展着血肉斑驳的翅膀离开这个不接纳他的世界。 　　江北舞鼻子有些酸，见着这样的他，一时母性泛滥，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他的脑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真的累了，就睡一觉了，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因为你足够好，才会承受这样大的负担。 　　沉默半晌，男孩忽然问道：“你床底下的那个缘之空能不能借给我？” 　　江北舞愣了一下，一口咬着姜霖的肩膀：“姜霖，你这个混蛋！” 　　她忍不了酸酸的鼻子，像开闸一样放任眼泪流下，狠狠咬着，边咬边流泪。 　　男孩静静地保持不动，似乎咬下一块肉他也不会动摇一分。 　　过了片刻，江北舞终究松开贝齿，舔着他咬出血的伤口，腥味在嘴里蔓延，大滴大滴的眼泪混杂着抽噎一起滴落。 　　姜霖抬起头，吻着她湿润的眼睛，温柔地把她的眼泪全吞进嘴里，柔声道：“味道一点都不好，以后不要哭了。” 　　江北舞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那你必须永远疼着我。” 　　她笑着，抽噎着鼻子，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第九十五章 吻痕 　　大雨或许半夜的时候就停了，天空清澈，弥漫着清新的空气。 　　姜霖顾虑着小狐狸的父母回家的时辰，不敢在她的床上睡得太死，哪怕头昏脑涨，六点半钟也要准时起床，果然看到了刘豪送过来的衣服，安放在一片风吹进阳台的树叶之上。 　　都是些普通品牌，用黑色口袋密封，并不像其他人面对这种情况时带着讨好主子的意味。姜霖轻松不少，他若穿着一身奢侈品牌回家，熟悉他的人恐怕都会带点异样的眼光，少不了被母亲多说几句。 　　临走之时，他吻了吻少女挂着泪痕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告别，却不料惊醒了她，衣袖被她那纤细的小手死死拉住。 　　江北舞强迫他洗漱后再走，浴室里都有备用的牙刷。 　　洗了一个清爽的热水脸，姜霖才下定决心离开，真奇怪，她熟睡的时候能够如此坚决地告别，她醒来后却反而恋恋不舍起来，再拖个几秒，恐怕在江鸿儒回家之前都难以离开少女的温柔乡了。 　　注视着姜霖安稳地爬树落地，江北舞离开阳台，穿着睡衣下楼吃早饭，她要引开保姆的注意。 　　她来到客厅，正好撞见拿着吸尘器打扫的保姆，道了声早安，与保姆擦肩而过。 　　“小姐，你——！” 　　保姆震惊地掩住嘴，眼睛瞪得浑圆，话语戛然而止。 　　“我怎么了？”江北舞偏着头瞅了她一眼，颇有些心虚地问道，难道她知道自己和姜霖的事了？不应该啊，不然老爸早派人堵门了。 　　保姆张着嘴，用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少女犹如天鹅般纤细修长的脖子。 　　脖子？ 　　江北舞诧异地摸了摸脖子，脑海顿时浮现昨晚的意乱情迷，脸颊微热，她记得，姜霖好像吻过她这里，像只刚脱离母亲子宫的小兽轻轻磨蹭，温柔细咬，害羞之时还有些痒痒的呢。 　　难道？！ 　　江北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想起了《请别撩我和我老婆，皇甫流冰！》这本她唯一看过的言情小说里的剧情。虽然剧情人名烂俗，但这并不妨碍为她科普一些令她脸红心跳的小知识。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小白亲热的犬吠，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 　　保姆看了看今早就没打开过的大门，再偷瞧了几眼自家小姐苍白如纸的侧脸，还算姣好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阵惊恐，生动的表情像极了电视剧里即将被罪犯杀人灭口的龙套，她在江家带了四五年，无论是那只蠢萌蠢萌的萨摩耶，还是小姐阳台外的月桂树，都非常清楚。 　　屋外的犬吠渐渐停息，像是被人小心安抚，屋内依然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江北舞迅速恢复镇定，冷冷说道：“我爸给了你多少钱？” 　　“小姐......” 　　“说，他给了你多少钱？”少女回身直勾勾地盯着她，娇媚的脸庞犹如冷冻结冰。 　　“每次一万......多一千工资......”保姆一个激灵抖了下身子，欲哭无泪，她的嘴怎么这么贱呢。 　　“你在这等着。” 　　江北舞丢下这句话，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上楼，一如生日舞会那般优雅淑女。但回到卧室的那一刻，如同突然垮塌的冰山，惊慌失措爬满了她故作冰冷的脸庞。 　　她跑进浴室，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用力把睡衣拉下肩头。在那白皙如玉的脖子之上，一块醒目的紫色吻痕毫不掩饰地炫耀自己的战绩，顿时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甚至让她忽略了许多分布在周围的、无规则的淡红色痕迹。 　　江北舞死死咬着唇，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漂亮的桃花眸子里有一分委屈，一分幽怨，一分无助，七分显露出的迷茫。再怎么不承认，再怎么蛮不讲理，她都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女孩了，她已经变了，身体健康成长，身材渐渐窈窕，时光用最好的手艺雕刻她最好的年华，足够吸引心爱男孩的目光，让他为自己身上画下最美的一笔。 　　江北舞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是该感叹惋惜纯真年华的逝去，还是用女孩子的骄傲迎来她所喜欢的未来，眼睛流下来的泪水，明明尝着的是咸味，但到心里为什么就变甜了呢？这个问题就像鸡蛋问题令人难以捉摸。 　　换了一套定制的修身羽绒服，再用自己织的围巾在脖子上裹了好几圈，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确认不被人发现后，江北舞拿着一张天朝银行卡，微抬线条柔媚的下巴，骄傲地来到等待已久的保姆面前。 　　“......小姐，这？”保姆瞄了几眼她手里的银行卡。 　　“这里面有一百万，密码是我的生日，”江北舞努力板着严肃的小脸，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将银行卡甩到茶几上，自个来到餐桌吃早饭。 　　今天是她最喜欢的草莓芝士蛋糕，但这并不能给她带来好心情。 　　保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金耀眼的银行卡，眼里仿佛容不下他物，咽了口唾沫，只犹豫了一秒，便左右看了看，迅速将银行卡放心围巾兜里，可是她不放心，又拿了出来，不知道该放哪里。最终，她还是选择放进了裤兜，手伸进去就拿不出来了。 　　老爷挣了那么大一笔家产，小姐却比他大方多了。 　　幸好我家是个小混蛋，保姆第一次为生的是儿子感到庆幸。 　　...... 　　姜霖叫了辆网约车，来到汉阳武馆锻炼。 　　黄泰初也在，看到脸色明显不正常的他，只淡淡说道：“身体不好，现在练事倍功半，过几天再来。” 　　姜霖点点头，坐在他旁边，手肘放在大腿上，双手交叉用手背拖着下巴，望向那些在寒冬中挥洒热水的年轻人，轻声问道：“黄老师，你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地方传授武艺？” 　　这个问题姜霖老早就想问了，以黄泰初这样的高手，去给国服最强王者当保镖都有可能。 　　“喜欢就做了，哪有什么理由。” 　　对于黄泰初的回答，姜霖不置可否，这位武术高手貌不惊人，长得平平无奇，可是那嗓子却充满了磁性，总是让姜霖联想到武侠电视剧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高手，这样的理由更衬托了他的风范，或者说......逼味...... 　　自从上次黄泰初所言的“定力”后，姜霖了解到武术高手闷骚的一面。 　　说不定他来汉阳这个小地方，只是为了能享受那群人仰慕惊叹的目光......嗯，很有可能。 　　瞅了姜霖一眼，黄泰初笑了起来：“在汉阳任职之前，我本来是某个全球性质的保镖公司中的一员，比起那里的工作，这边没有什么危险性，也轻松许多，于是就跑到锦城来了。”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一条：“嗯，那里的高手太多了。” 　　姜霖也笑了起来，不愧是武术高手，连说自己的经历都这么高大上，最后的那句话，是自谦还是说自己很牛逼呢，不同人听了有不同的看法。 　　“如果喜欢就可以去做，我挺羡慕你的，黄老师。”姜霖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椅子，望着吊灯一脸出神。 　　“因为喜欢的东西不牢牢抓住，将来要是被人抢走那就追悔莫及了。”黄泰初似有所感地点头说道。 　　姜霖打了个喷嚏，拿出纸巾擦了擦便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和从前一样正常。 　　小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黄泰初暗叹。 第九十六章 装傻 　　下午两点，太阳普照，环卫工人将昨天的阴霾一扫而空，垃圾桶里装满着落叶。 　　景华小区姜家—— 　　午饭后，姜灵回卧室收拾东西，周日的下午依然雷打不动地要上晚自习，看看该拿哪几本书用来打发时间。 　　温映雪收拾餐桌，只有她们母女两，吃得也不多，一个人洗碗就够了，要是老公和儿子在，肯定是他们洗碗，哪有光吃不做的道理，当然，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两个男人在家里还是很勤快配合的。 　　温映雪忍不住叹了口气，少了他们两个，家里还真是冷清了许多，虽然口头上说姜霖不用挂念她们，但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常回家看看，小树苗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投下一片可以保护整个家的绿荫。 　　清洗碗筷和厨房，再拖了下地，温映雪倒垃圾的时候，忽然发现客厅垃圾袋里有一团被揉成拳头大小的半透明塑料，碰到它的白纸隐隐有些湿透。 　　家里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温映雪一时好奇，拾起了那团塑料，材质有些硬，慢慢展开时发出一阵略显尖锐的声响，透明的表面分布着许多水珠，尚未干掉的水痕，也有一些泛白了的褶皱，就像很多小摊贩用来盖住自家食品的东西，很常见。 　　“这应该是用来防水的......不对，应该说防雨水更合适。”温映雪自言自语道，家里的垃圾袋换得比较勤，透明塑料里的水也没有干，一定是最近一两天丢掉的，加上昨天的大雨，很容易让她联想到这是用来防雨水的。 　　可是，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防着外面的大雨？温映雪皱了皱眉。 　　她将茶几空出一片地方，将塑料铺张仔细观察。 　　塑料呈不规则图形，长宽不一，中间有四条稍微明显的褶皱，围成一个长宽约五六十厘米的长方形，除此之外，边缘处还有些黏糊糊的，摸上去像是胶布留下来的残留物。 　　“箱子？”温映雪疑惑，这片塑料，很像是用来包箱子的产物。 　　温映雪沉静下来，她作为一名语文老师，喜欢阿加莎的推理小说，推导出这个结论并不算难，只要稍微有点生活常识，动点脑筋就能想到。昨天大雨的时候，有人送了一个用这片塑料防雨的箱子过来，而且，那人或许骑得摩托车或者单车，不然用货车轿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根本用不着防水，送到楼下就行了。 　　大雨突如其来，就连天气预报也出错了，可能箱子的“原主人”也没有料到，临时裁了片塑料挡雨，所以边缘线条才会不规则。 　　可是，最让她好奇的是，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快递商可没这么敬业。 　　她睡午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儿子都不见了，外面明明下着暴雨。 　　虽然是两种不相关的事，但温映雪敏锐的第六感隐隐觉得其中缺少了某种联系起来的关键，就如东方快车谋杀案中所言：不可能的事不可能已经发生，因此不可能的事尽管看起来不可能，但肯定有可能发生。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温映雪去开门，一名校服也掩饰不了娇媚可爱的女生亭亭玉立出现在她的面前。 　　“伯母好。”江北舞抓了抓脖子上的围巾，双腿紧绷着并在一起，颇为羞涩地问好。 　　“北舞啊，越来越漂亮了，进来吧，姜灵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温映雪顿时将脑海里的疑问抛之脑后，美丽成熟的脸上绽放一抹合适得体的笑意，面前这个女生真是越看越顺眼，礼貌乖巧，又长得漂亮，身为大小姐却没有半点大小姐的脾气，很适合做姜霖的女朋友。 　　温映雪可是对姜霖充满了信心，他顽劣不堪不顾学习的时候，她就相信儿子终有一天会振作起来，找到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朋友，更何况现在的他。所以除了欣喜之外，温映雪并没有患得患失，觉得是儿子高攀，她们家依然有着不一样的骄傲。 　　江北舞嘿嘿笑了笑，见到温映雪正打开衣橱，连忙摆了摆手：“谢谢伯母，我在这里等灵灵就好了。” 　　“那阿姨去和她说说。”温映雪也不强求，正欲转身离去。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某件事情，随口问道：“小舞，你昨天有送过东西过来吗？” 　　愈发密切的关系，让她对少女的称呼也亲切起来。 　　江北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伯母你说的是那件礼服吗？” 　　她想到的是礼服估计就在这段时间做好了，但这句话在温映雪听来却是另一个意味，如果真是江家送的，那也不算多奇怪，毕竟前些日子自己儿子的女朋友办了场生日舞会。 　　“礼服？那就没什么事了。” 　　温映雪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许多，她的呢喃让少女一头雾水。 　　...... 　　锦城七中。 　　慵懒的阳光渐渐西斜，来得早的男生们并不介意靠着栏杆，说着闲话，看着隔壁班的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地从身前走过，偷偷瞄着她们的脸蛋，扫过高高低低的胸口，轻嗅微风带来的荷尔蒙香气，在肆意的青春中对某些女孩的身材脸蛋评分。 　　高考的重压和东方人常有的含蓄，高中的大男孩很少不顾一切地追求某个女孩，只是谈论着她们，某个风骚一点，某个望而生畏，某个让人讨厌，某和某的爱情罗曼史。 　　被提到最多的是姜灵，其次是江北舞，这两个是锦城七中出了名的美人，没少人把偷拍来的照片发去网上，但最终都石沉大海，关乎她们的话题，最多在贴吧里流传，翻来覆去都是蕾丝边这些深究透彻的传言，直到姜霖的出现，才给一潭死水的贴吧注入活力。 　　“喂喂，她们来了！”一个同学连忙拍着小伙伴的胳臂。 　　谈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少人的视线偷偷放在了那走过来的两个女孩身上。 　　姜灵依然梳着普普通通的马尾辫，表情很冷淡，即使是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也难以让她生出一点异样，尤其是那清澈冷沁的眸子更是足以让人窘迫慌乱地移开目光，那像是看石头一样的冷漠眼神，让一些成绩优秀的同学十分受挫。 　　而江北舞恰恰相反，优雅温柔仿佛是她的代名词，从未见过她对某人发过脾气，永远是那副优秀生乖乖女的模样。而且注意她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转变，上课时经常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美丽的桃花眼十分纯真，时不时嘟嘴的娇憨，都让情窦初开的男生们感受到一丝恋爱的感觉，想不到她是如此可爱。 　　而且，他们也发现江北舞紧紧抓着围巾，生怕有人扯开她的围巾，经过他们时，整个下巴都埋进围巾里了，似乎又不可言说的娇羞。 　　“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就好了。”等她们走远了，一个人摇头感叹道。 　　“梦里什么都有，我建议你现在回教室睡一觉。”他的损友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那人也不见恼怒，嘿嘿笑道：“想不到有谁能摘得那朵高岭之花，连吴景明都失败了。” 　　“我开始相信她们是对百合了.......”高三很多学生都听说过吴景明这个名字，富二代，成绩好，有许多女生倒追，但他们也都知道，吴景明只喜欢姜灵。 　　他们巴不得姜灵像拒绝他人一样拒绝吴景明，一朵美艳不可方物的鲜花，没有人独占，大家共同欣赏还好，可是一旦鲜花投入某人的怀抱，免不了生出酸溜溜的感觉，百合无限好才是他们共同期望的结果。 　　吴景明坐在走廊窗户边，直到那抹美丽的影子消失在视野镜头，这才收回目光。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说话的是慕阳，这个曾经的差生正在向吴景明问些数学难题，班主任陈昌素将他们安排坐在一起，关系处的还不错，可是相处久了，慕阳很容易地发现吴景明平易近人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高傲的内心，看不起班上大多数人。 　　该说果然是个公子哥么，和他们接触的世界都不一样。慕阳心想。 　　吴景明轻笑一声，他的情绪没那么廉价，犯不着为了一群普通人生气，甚至懒得搭理慕阳的问题。 　　“你觉得姜灵有喜欢的人吗？”慕阳很好奇吴景明是否知晓姜霖的存在。 　　“肯定有啊。” 　　“哪个？”吴景明不假思索的回答令慕阳一愣，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见，还不得掀起席卷全校的流言。 　　“她家人不就是么。”吴景明似是随口说到，却垂下眼帘，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发现姜灵的情况有点和往常不一样，那双如寒潭般冷清的眸子里仿佛深藏着一丝愁绪。 　　....... 　　姜霖一回到话剧社，就见到社长姚倩走了过来：“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半个小时前有个人来找向小园，不过说了些话就离开了。” 　　“哦。”姜霖轻轻哦了一声，无精打采的，好像不感兴趣。 　　“你怎么了？生病了？”姚倩看到姜霖脸色苍白。 　　“有点感冒。”姜霖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他来的这路上少说打了二十多个喷嚏。 　　“那注意休息，社团现在不缺人手，要是庆功宴上缺个人，我这个社长可是难辞其咎了。”姚倩开了个玩笑。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便各做各的事情了。 　　姜霖找了个观众席的后排位置坐下，望着台上暂时休息的社员，一阵出神。 　　舞台一偶，苏苏仰头看到了精神恍惚的姜霖，问道：“学长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 　　向小园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冬天太冷，她也没想着展开摇扇，身上那鲜艳似火的红衣也经过改良，勾勒她完美身材的同时，保暖效果也做的非常到位，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很少。 　　听到苏苏忧虑的话，向小园眼角妩媚地瞥了观众席上的姜霖一眼。 　　“有人装傻装不下去，自然就精神恍惚了。” 第九十七章 报复 　　“唔......” 　　苏苏鼓了股腮帮，手指点着下巴，左手习惯性地搭在另一侧，用手臂拖着和长相并不相衬的丰满酥胸，即使习惯了，这么重的东西挂在胸口还是有些负担的，根本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后，既可爱又娇憨。如果她那样做，只能把胸型暴露出去，重心上移又很累。 　　所以她挺羡慕学长女朋友的，那样的身材，高中运动会的时候肯定很厉害，不像她，根本不敢参加，至今仍在努力减肥中。 　　“我觉得学长正在努力寻找解决的方法，所以才显得很劳累。”苏苏很快提了不同的意见，甜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向小园哑然：“你倒是挺相信他的。” 　　"因为学长不是那种只知道逃避的人，他装傻一定有逼不得已的理由，"说到这里，苏苏看了一眼舞台另一边身着白衣的冷面剑客，“就像《换心》里的师兄妹，因为真心，所以拒绝；因为担忧，所以无情；因为不够成熟的时机，所以隐藏面对的勇气，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开......如果还没准备好，就一股脑的全盘接受，反而可能会满盘皆输，在事情未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学长做的只有忍耐，装傻，逃避。” 　　向小园看着自己的学妹，没有说话，仿佛只是听着学妹的自言自语，听到最后的结论，她才点点头：“也就是说他还是在装傻。” 　　面对学姐小孩子般任性的脾气，苏苏也习惯了，笑眯着眼，露出甜甜的酒窝：“大家都在装傻，要是学长一个人老老实实的，不就吃了大亏吗？” 　　向小园怔了怔，嗔恼随即在嘴角绽放出浓烈的笑意，捏了捏她那孩子气十足的小鼻子：“就你机灵。”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苏苏挥着小手，嘟了嘟小嘴，眼睛却笑弯成月牙。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超脱局外，”向小园笑着说的话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观众席上闭眼沉思的姜霖，然后低头视线又回归自己，眉头皱起，喃喃自语起来，“也不是每个人都明白自己深陷局内。” 　　“学姐......” 　　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扬起，由迷茫变得有些狡黠，妖娆而美丽。 　　“苏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学姐你说。” 　　“有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得到整个世界，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应该会吧。”苏苏也不确定，这种事她都没见到过，更被说有所体会了，不过想想那些历史中的成王败寇，王侯将相，世界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该说肯定不会，”向小园高昂着头，眉目间变得有些傲慢，“所有的努力都被踩到脚下，所有的骄傲都不值一提，以为是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原来不过是别人施舍的东西，再怎么用华丽的语言包装都无法掩饰。更何况他明明是条龙，却被硬生生打压成了鱼，从鱼苗到锦鲤，一直在被人所圈养，走着被人安排好的道路，” 　　“就算他接受了又怎么样？很快他就会明白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而是生养自己的人。他可以接纳，但他们并不能原谅。” 　　“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未等苏苏回应，向小园啪一声展开折扇，遥望观众席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一袭红色长裙，犹如烈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 　　“到时候，就该我出场了。 ”她嫣然一笑。 　　姜霖，我会让你永远铭记推开我的代价。 　　...... 　　11月28号，感恩节，周四。 　　锦城大学，艺术大楼一层，一千五百人大礼堂。 　　舞台灯光恪尽职守地工作，照亮着台上古意盎然的假山石碑，青草盆栽，利剑锋刃，一群身着古装的年轻人正卖力地表演。黑色帷幕时不时落下，掀开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仿佛人生的戏剧总是在来不及反应时悄然变化。 　　三个彻底褪去青涩面貌的评委坐在观众席的第三排，正好以平视的角度欣赏舞台上的表演。 　　话剧不比舞台剧、歌剧，极少使用音乐和歌唱，主要叙述手段为演员在台上无伴奏的对白或独白，因此，剧本说是整个表演环节最重要的一部分也不为过，自晚清发展以来，经典剧本也不过数十个，虽然人们不断在原有剧本上推陈出新，但终究万变不离其宗。 　　来到锦城大学之前，三名评委陆续观看了五六所学校的话剧，其中不乏戏剧学院话剧文学系的高材生所撰写的剧本，有剑走偏锋的，也有博人眼球的，更有紧贴时代信息的，根本不把锦城大学这并不专业的话剧社看在眼里，武侠，什么老套剧本！ 　　武侠，说的好是缅怀过去，说的难听就是老掉牙，并且，敲锣打鼓，舞枪弄剑，根本不适合话剧舞台。 　　可是正式观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会事。 　　这完全是用武侠的外衣，演绎一出现代版的恩仇故事！ 　　信息飞速发展的现代都市，孤独永远是最具代入感的名词，几乎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体会，手机，夜晚，空荡荡的卧室，构成一幅仿佛只有自己的画面。 　　而《换心》，正是讲述孤独的武侠。 　　三名评委面面相觑，竟然看走眼了，这小地方还有这种档次的剧本。 　　他们不约而同生出质疑，《换心》真的是那个叫姜霖和向小园两名年轻人写出来的？ 　　这不科学！ 　　一个优秀的剧本，足以让人扬名立万，没有剧作家能拒绝这份诱惑，他们明白自己的质疑有多么荒唐可笑，可依然觉得不切实际，恍若梦中。 　　他们默默看向观众席某处，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似乎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回了一个沉稳得体的笑容，没有丝毫拘谨。 　　最多也才二十岁吧。评委们暗暗称奇。 　　表演结束后，三个评委提了几下此次表演的缺点，演员青涩，故事衔接不当，对白缺少感情，服装道具看起来就显得准备匆忙......诸如此内，弄得全社员的心都凉了半截，甚至社长姚桥都按捺不住，旁敲侧击她们的成绩怎么样。 　　“目前还剩两个节目，最终成绩还有几天出来，你们耐心等候通知。”一名女评委公事公办，不透露半分。 　　姚倩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忐忑不安的心情：“谢谢各位老师。” 　　“那我们走了，你们也不要懈怠，注意勤加练习。” 　　不要懈怠？勤加练习？这是什么意思？听懂的人都忍不住一愣，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评委们收拾东西，离开礼堂，听到身后一阵欢呼声，大多是喊着姜霖，喊着向小园的声音也淹没在了里面。 　　真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啊。评委们也记住了“姜霖”这个名字。 　　他们出了艺术大楼，就在这时，忽然看到坐在旁边花台瓷砖上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迎面走来打招呼：“各位老师好。”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一个评委问道，这个年轻人显然等着他们出来。 　　“我写了一封信，老师能不能帮我转交给杨院长。”年轻人从羽绒服的宽大衣兜里拿出一封信件，双手递给那位评委。 　　“信？”评委奇怪地看了他手中的信一眼，没有去接。 　　“里面有关杨素的最近情况，我想杨院长一定很感兴趣。” 　　三名评委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异。 　　半晌，似乎商量好似的，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轻咳几声，接过信件，问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的嘴角渐渐翘起，眼中闪过的阴毒，冰冷而无情。 　　“我叫聂博文。” 　　作者留言： 　　（明天出门，断更两天。） 　　（学校是向小园线，而妹妹线也正式开启了，目前打算两条线穿插着写，比较有难度，更新难产，通过订阅我已经知道了，每一章的标题都要写的足够诱人，是该学习一下UC体。） 第九十八章 烦躁 　　表演通过了考核，并且考官隐隐透露出晋升的意味，社员内所有成员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包括姜霖也轻松不少。 　　他被社员们众星拱月般围着，着实体验了一番妹妹和小舞曾享受到的待遇，浑身别扭，视线穿过一张张由心底散发出的喜悦脸庞，落在了那站在角落里的红衣女人身上，只有苏苏、冷云雅在内的几个人陪着她，相比之下显得冷清许多。 　　也是呀，她们三个也只有苏苏是社团里的吉祥物，人见人爱，患有厌男症的冷云雅，难以捉摸的向小园，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如果不是社长姚倩的态度，心里憋的那股怨气早就发泄出来了，凭什么向小园一来就能当女主角。 　　然而社长还真没选错人，向小园将女主角的矛盾和变幻莫测的性格完美演绎，专业性甩了其余演员十八条街，只有她得到了评委的一致称赞。 　　向小园像是眼中只有姜霖一个人似的，旁若无人地凝视他，眼波流动盈着浓浓的笑意，眉间一点朱砂，衬得其愈发妩媚动人。面对其他人的祝贺和谢意，一如既往的冷漠，当别人皱眉表现自己不好发作的不悦时，嘴角却是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不禁有些生气，看起来像是被大人们打扰兴致了的小孩子呢。 　　姜霖扯了扯嘴角，他原本想说话剧剧本绝大多功劳都要归功于向小园，现在看起来没必要了，不然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好了，大家静一静！”姚倩站在舞台上，双手拍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礼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姚倩，等她说话。 　　姜霖忽然低下头，掏出自己的手机。 　　姚倩很享受这样的目光，运营管理锦城大学数一数二的大社团，一时的喜爱热情只能做微薄的柴薪，要想持之以恒地燃烧下去，没点成就感或者金钱之类的东西，冰冷终究会纷至沓来，拥簇熄灭的余烬。 　　一排众议，重用姜霖和向小园两个新人，也有她的考量，现在效果不错，不仅收获了他们的好感，也为社团诸如强有力的新鲜血液，更增添了自己的威信，相信话剧社的未来肯定会更好。 　　照例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后，姚倩微微一笑：“在锦城大剧院的通知到来之前，大家休息三天，无论成功与否，我们社团会一直健康地走下去......” 　　“我在学校西门外的风雪自助烧烤店订了位置，由我请客，为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努力支持，”姚倩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礼堂内顿时一静，然后爆发起一阵起哄声，就连刚加入的大一新人也放下了矜持，融入进里面。 　　而姜霖脸色却沉了几分，将手机慢慢放回裤兜，他收到的是江北舞的来信，说灵灵请生病请假，她爸妈叫她回家吃饭，照顾不了，让他回家一趟。 　　等到人们聚齐准备浩浩荡荡的出发后，姜霖颇为歉意地给姚倩说了这件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向小园见状，将折扇插 进高耸尖挺的酥胸之间，也没对任何人说，慢悠悠跟着离开了礼堂。 　　“呸，拽什么拽！” 　　有社员低声不屑地骂了一句，周围人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都保持着沉默。 　　但这话碰巧被追上去的苏苏听见了，眉目低垂，收敛着往日甜美纯真的笑意，抿了抿嘴，不着急为钦佩的学姐发声，与那些社员擦肩而过。 　　...... 　　中午是下班的高峰期，锦城纵横加错的马路上堵着无数急着回家的车。 　　姜霖乘公交，赶地铁，倒是比直接叫辆网约车更省钱。 　　自从明月集团的网约车APP上线后，用户急速增长，那篇有关共享时代和手机移动端的分析文章的点击量，也随着明年将要上市的共享单车水涨创高，很多互联网公司都对那个具有前瞻性的作者发出邀请，却不知道这个搅动一时风云的年轻人正孤独地赶着锦城二号线地铁。 　　姜霖无暇顾及那些事情，拉着地铁吊环，像艘独木舟被汹涌的人流挤来挤去，脑子里全是那场闪电交加的大雨，那个房间里犹如曼陀罗的美丽身影，那鼻尖嗅到的热情芳香。 　　得知妹妹生病的消息后，他就马不停蹄地离开学校，但在回家的路上，内心又再度踌躇起来。 　　地铁到站，就在他想拿出手机问一下江北舞有关妹妹的身体状况时，忽然感觉裤兜一空。 　　有人偷东西！ 　　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在脑海一闪而过，姜霖猛地抬头，环视周围，发现一个长得干净的中年人正急急忙忙地挤着后退，像是急着出地铁的样子，面对姜霖凌厉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偏过头，脚下的动作却是更快了，惹得旁边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双脚踏出地铁的那一刹那，姜霖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了回来。 　　地铁乘客一阵惊呼，中年男人没料到姜霖表现的如此果决，那双犹如铁石一般的手让他叫苦不迭，想把自己的衣领给扯回来，色厉内荏地大喊道：“你小子干嘛！” 　　“东西给我。” 　　中年男人佯装镇定，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你在说......” 　　“什么”二字尚未脱口，中年男人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产生一阵几斤窒息的错觉，眼睛凸出，张着大嘴，喉咙像老怀的风箱艰难吐出艰涩的呻 吟，当年轻人的手一松，他便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周围乘客看傻了眼，似避之不及般纷纷后退。 　　姜霖弯下腰，慢条斯理地从他的裤子里搜出两个手机，给周围人看了一下，然后才把小偷的手机还回去，拿回自己的：“他偷了我的手机。”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他脚下难以动弹的中年男人，微微一愣：“年轻人火气大嘛.......” 　　“是他运气不好，”姜霖淡淡的眼神扫了一眼只算受轻伤的小偷，“不过，至少比我好。” 　　说完，地铁门即将关闭，他就抬脚走出列车。 　　身后的黄色列车缓缓开动，滑过铁轨的声音轰隆作响，姜霖握了握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用那么大的力气，一丝丝烦躁缠绕着他的心头，话都懒得说几句，根本不像以前还要和夏小小讲道理的他。 　　要是被父母知道了，自己会比那个小偷惨多了吧。 　　不过，比起那些压得身体喘不过气的情绪，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姜霖迅速爬上阶梯，来带风景豁然开朗的地面，然后改变原计划拦了辆出租车，地铁里有巡警，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录笔录上。 　　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他。 第九十九章 担心 　　今天周四，母亲还在锦城七中初中部教书，父亲正忙着培训，姜霖回到家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玄关地摊上整齐摆放着一双雪白的雪地靴，干净秀气，里面的剪绒和加厚的鞋垫，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很暖和，和爱美怕冷的女生所选择的款式一样普通。 　　姜霖脱掉自己棕色的中邦休闲棉鞋，将它和妹妹的鞋摆放在一起，稍稍大了一点，但都是同样的干净整洁，棕色与白色，彼此相映成趣，鞋垫也都是温映雪照着他们的鞋码，用上好的毛料织出来的。 　　年龄相近的兄妹，很多生活习惯都大致相同，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因此常会产生许多摩擦，抢电视遥控器都是家常便饭，互相看不双眼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和许多处于适应期的年轻夫妻一样，磕磕绊绊的生活总会滋养外人羡慕不来的默契，更不用说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姜霖兄妹了，相互照顾，互相督促，倚靠彼此的肩膀在这个孤单苍白的世界里默默前行。 　　很早，他们的确是这样的关系。 　　是的，很早。 　　那份来之不易的默契，是否能像断了线的风筝重新飞回来。 　　他的承诺，是否能在世界般沉重的压力面前，依然掷地有声。 　　而后来呢，风筝归来，或许烟火红尘洗涤了它的颜色，变得满身伤痕，或许像浴火重生的凤凰，焕然一新，可是仅凭“兄妹”二字，无论如何解释辩白，归来的风筝，早已不是接那样单纯天真了。 　　百感交集的情绪，化作口中微微叹出的一口白雾，姜霖轻手轻脚来到妹妹的卧室前，扭了扭门把手，门是锁着的。 　　不知为何，姜霖心中甚至升起一丝庆幸。 　　可是该面对的始终逃不过，这样的情况又能维持多久呢。 　　拿出手机，想问问江北舞，他妹妹的身体情况，以及妹妹的病情，可是一点开TT，却发现江北舞的长发淑女头像和备注是黑着的，微信也不在线，于是用发了条短信回去。 　　可是等了三分钟，依然没得到回信。 　　姜霖只有硬着头皮敲门：“在吗，灵灵？”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哥？” 　　“嗯，是我。”姜霖的心沉了下去，听那微弱带着点倦意的嗓音，小狐狸没骗他，妹妹果然请了病假，只是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以妹妹的性格，没去医院，料想也不是什么大病。 　　只是，姜霖也很清楚，经常锻炼身体的妹妹，恰巧在这个时间段生病，脑海里自动就冒出“忧思成疾”这四个字。 　　兄妹两隔着门，却是相对无言，姜灵似乎并没有想要和哥哥多说话的意思，那一声哥所透露出的一丝惊喜也淹没在了沉默里。 　　姜霖不知道从何说起。 　　“身体怎么样，感觉还好吗？”良久，姜霖手捏紧着门把手，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很好。”门内的姜灵生硬地答道。 　　在女性词典中，这代表着“我很不好，但用不着你来关心，明明就能敷衍的事，偏要用别扭的表达气你，顺便看你表现怎么样”，姜霖听得懂，他的乖妹妹这次真生气了，前所未有的闹起脾气来。 　　但闹脾气，别亏待身体啊！ 　　姜霖急了，把门把手转得嘎吱作响：“那把门打开，我送你去医院！” 　　“你急什么？”姜灵的声音很平淡：“门把手弄坏了，不费钱吗？” 　　姜霖一阵好气好笑，又有些懊恼，忍不住说道：“我急，我当然急！你做妹妹的生病了，我做哥哥的能不急么。” 　　“也对哦，”姜灵拖长着尾音，“病情加重了，去医院当然得多费钱......我建议你不要管我，人体有自愈功能，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你不要闹了！” 　　砰！ 　　姜霖突然怒吼一声，狠狠用拳头锤了下门，门框阵阵晃动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 吟，回荡在寂寥的客厅里。 　　他的脸色一阵变幻，胸膛剧烈起伏，将几个月来隐藏在内心角落，渐渐膨胀开来的烦闷纠结，一瞬间全发泄了出来，但是他一点也平静不下来，像是充溢满了的心，突然宣泄的空空荡荡。 　　拳头传来的阵阵刺痛拉回了姜霖的思绪，一股恐慌犹如藤蔓一般悄然蔓延。 　　门内依然寂静。 　　“对不起，是、是我太急躁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烦，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去医院看病.......”姜霖慌忙解释，接着忍不住说道：“灵灵，你快点开门！” 　　门里半晌没有动静，正当姜霖沮丧甚至有些绝望的时候。 　　“你知道你走的那天，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吗？” 　　姜灵的声音突然出现了，比之前的声音要大，似乎紧贴着门说的，而姜霖也更听出了她声音里明显的虚弱无力。 　　这是她平常时的语气，平静，波澜不惊，以一种女生的清冷沉稳诉说来自心底的巨大的力量。 　　未等姜霖开口，姜灵自问自答道：“那时，我的心情和你一样。” 　　“.......一样？”姜霖突然有些懵了，他和妹妹的话题就像过山车那样急转直下和直上，她之前的语气明明很生气，但现在听起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或是那点默契，他那蓦然呆滞的脸渐渐融化，喃喃道：“你很着急。” 　　“但是你一条报平安的信息都没发给我，”姜灵的语气终于出现一丝波动，“我看了两个小时手机屏幕，才等来小舞发来的信息。” 　　姜霖沉默半晌，说道：“对不起。” 　　妹妹说的是上周，他不管不顾，伞也不带，直接冲进了瓢泼大雨，这种担心，他深有体会，一旦至亲之人不在身边，脑海中总会胡思乱想。 　　“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不想听见你这三个字。”房间里的姜灵紧贴着门，清澈的眼睛里盈着水雾，苍白如纸的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服，明明全是她的错，因为她是妹妹，他是哥哥，所以一切都应当由他来承担。 　　“你要记得你今天的心情，记得报平安。” 　　“我会的，”姜霖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的病.......？” 　　如果妹妹将他拒之门外，只想让他体会一下妹妹的心情，那病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似乎怕哥哥担心，姜灵又补充道：“真的。” 　　听见妹妹无事，姜霖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你注意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想去哪？” 　　姜霖本想说有事想回学校，可是一想到妹妹的身体不好，硬生生改口道：“......我下去逛逛。” 　　门里再没声音了，姜霖走到玄关换鞋，说实话，家里诡异的气氛让他不想多待，联想到地铁内殴打小偷的暴躁，生怕哪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出去散散心也好，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收到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爸知道那件事了！” 　　“外面有人，千万不要出门！” 第一百章 败露 　　两条短信这件事，说来真是话长了。 　　今天上早自习时，江北舞就感觉好老婆的状态不对劲儿，双手一直抱着小腹，蜷缩着身子，脸色苍白，黛眉紧蹙犹如西子捧心，楚楚可怜。 　　作为姜灵形影不离的好闺蜜，江北舞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病。 　　小腹一阵绞痛，像是用一把锉刀刮骨切肉，一想起那种曾经经历过的痛处，那张娇媚可爱的小脸就微微泛白了。 　　江北舞以前从来不在乎天气，但自从下面那条粉嫩的细小裂缝开始流血后，怀念起了天空那颗大火球笼罩整个城市的夏季。用不着刻意保暖，也不用顾虑身体吃草莓冰淇淋，无论是进口的大闸蟹，还是八头十几头的鲍鱼，只要想吃，随时可以找家里的厨师佣人采购。 　　可现在不行了呢，她要少吃寒性的食物，而她的好老婆因为畏寒的身体，更要注意保暖。 　　那种疼痛带来的记忆实在太过于深刻，江北舞马上向陈昌素老师请了个病假，然后叫上暗中守在门口的保镖，将她们送到医院。 　　一番检查，只是很普通的痛经，用不着吃药，注意休息就好。 　　于是江北舞就在姜家照顾了老婆好久，煮红糖水，陪老婆聊天，直到爸爸叫她回家一起吃饭后，她才离开。 　　在那之前，她给姜霖发去灵灵生病的短信，这也算是一个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坐在回家的齐柏林迈巴赫上，即将与父母团聚，吃一顿美味的午餐，江北舞虽然高兴，但止不住内心的忧郁。 　　她依然戴着那条自己织的围巾，就是为了遮掩脖子上的吻痕，一周过去了，一些细小的痕迹消失，但那块淡红色吻痕仍然触目惊心，也不知道当初姜霖吸的时候用了多大力，当她是供小孩子喝奶的奶瓶吗！ 　　江北舞恨得牙痒痒的，然后哼哼了一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在姜霖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咬印，估计十几年内是不能消了。 　　下了车，江北舞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从院落里的厨房飘来，厨师好像正在做黑胡椒红酒牛排。 　　忙活了一上午，少女的小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耐着性子慢慢进屋，见到江鸿儒和戚钰已经坐在了餐椅上，餐桌上摆放着许多法式菜品，看来今天吃的是西餐。 　　“爸，妈。” 　　打了招呼，江北舞像往常一样坐在母亲对面，只是笑容有些僵硬，害怕被父母发现她围巾的问题。 　　一看见女儿，江鸿儒就止不住笑容，戚钰冷冰冰的脸也泛起一丝柔和。 　　“我和你妈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江鸿儒露出和蔼的笑意，尽量不给女儿压力，像训员工那样板着脸训女儿，说不定会触底反弹，让女儿反感。 　　“还好。”江北舞轻轻点头，这样的一问一答不知重复多少次了，但驰骋商场的父亲好像从未意识到这点。 　　“我听陈老师说了，你学习成绩不错，如果一直稳步提升，明年考国内顶尖大学丝毫没有问题......不过你啊，少和那个姓姜的来往，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高中大学里的恋爱不靠谱，更何况你以后要出国深造......”江鸿儒眉头微皱，姜霖这小子整天阴魂不散，连女儿的班主任都要唠叨几句，语气颇有赞赏，这让看姜霖很不顺眼的江鸿儒极其不高兴，可是又不能在女儿表现出来。 　　“我不想出国，就想在天府大学读书。”江北舞低着头，轻声道。 　　江鸿儒也不恼怒，淡淡说道：“出去长点见识，对你以后掌控公司有好处，你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反正我不想出去，”江北舞嘟囔道，看了父亲一眼，又鼓起勇气大声道，“爸，莫欺少年穷，现在你看不起他，小心他以后看不起你！” 　　说完，她红着小脸，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江鸿儒一时气急，再也维持不了面对外人的城府，好啊，为了维护一个臭小子，竟然敢对自家老爸顶嘴！ 　　酸溜溜的感觉在脑子里沸腾，江鸿儒一转头，看到戚钰气定神闲地喝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 　　“别，这可没我的份，当初是你提出由自己来教导女儿，”戚钰捻起一块梅花糕，细嚼慢咽，嘴角勾勒一丝促狭地笑意，“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教出来的小舞。” 　　“对吧，乖女儿。”她向自己的女儿眨眨眼睛。 　　“谢谢妈妈。”江北舞甜甜地笑着。 　　母女俩一唱一和，颇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江鸿儒感觉很无奈，现在他像是成了被两个农民斗得丢盔弃甲的地主，手里明明握着一副好牌，却因为顾及女儿的感受不敢打出去，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年龄产生代沟，他和女儿根本没什么话题，纵然心里边有对女儿的千百关怀，可是又不能像娘们一样罗里吧嗦，他的嘴皮子不厉害，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女儿明白父母的用意。 　　于是他停止谈论姜霖，命令保姆催促厨房送菜，吃了这一顿，然后投身于互联网新航路的开辟中。 　　“小舞，你怎么不把围巾取下来。”江鸿儒终于意识到了某点异常，女儿即使用叉子把一块沾着酱汁的牛肉送进嘴里，也戴着那条织得丑陋的围巾。 　　陡然听见这个问题，江北舞啊地一声，手下意识地抓紧围巾，略显慌张地说：“我、我有点冷......” 　　江鸿儒眼神瞟向离他们很远的一名佣人：“去把温度调控系统打开。” 　　“不用了！” 　　江北舞差点大喊出来，瞧见父母狐疑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傻兮兮地嘿嘿笑了两声：“我戴这个就够了，用不着开暖气。” 　　餐厅里一片寂静，空气在冬日寒意的浸润下恍若结冰。 　　“小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沉默半晌，江鸿儒的声音缓缓打破了宁静，他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征战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糊弄，而且对象还是他自己的女儿，那语气中的慌乱是如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没有啊......”江北舞眨眨眼睛，努力做出自然的模样。 　　“那你把围巾取下来。” 　　江北舞纤细苍白的手搭在围巾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江鸿儒闭上眼睛，仿佛沉思，而戚钰眼神冷淡，扫向餐厅里的两名佣人：“你们出去。” 　　待佣人走后，过了一会儿，江鸿儒睁开眼，沉声喊道：“刘豪！” 　　守在门外的刘豪立刻踏着坚毅豪迈的步伐走了进来，站在江家人面前微低着头，挺拔的身姿像一把随时刻意破匣而出的利剑。 　　“把你家小姐的围巾取下来。”江鸿儒命令道：“立刻！” 　　江北舞蹭一下从黄花梨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步步紧逼的魁梧大汉，双手紧紧抱住围着脖子的围巾，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不要！” 　　“对不起小姐，”刘豪一只手就擒住了少女的两只手腕，低着头，无奈地轻声说道，“这是老爷的命令。” 　　话音刚落，他像是怕弄伤了少女，慢慢用粗黑的大手将围巾一圈一圈松开，少女的脸色也愈发绝望无助，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栗。 　　然后，她白皙脖子上的那一块淡红色吻痕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江鸿儒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到没什么变化，但在江北舞和刘豪看来，那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蓄力迸发的火山，一股压抑的诡异气氛在寂静的环境中流窜蔓延。 　　少女娇媚的脸庞失去了血色，漂亮眸子里盈着恐慌的泪水，求助似的望向自己的母亲：“妈......” 　　“送她上楼，关一周禁闭。”戚钰对女儿快要哭出来的眼睛视而不见，语气简单地命令道。 　　“是，boss。”刘豪低了低头，然后拉着少女踏上二楼的阶梯，一路上，少女都像是只提线木偶，任由他折腾，因为木已成舟，事情败露，再怎么反抗都没用了，说不定老实点，还能有一线生机。 　　少女闺房里的电脑都被搬了出来，手机也被没收，阳台上的窗户紧紧关闭着，钥匙也由下楼的刘豪双手呈递给戚钰保管。 　　江鸿儒已经用餐巾布擦干净了嘴，他没胃口吃这顿丰盛的午餐了：“多叫几个人，把姜霖敲晕后给我绑来。” 　　“老爷......”刘豪还想为姜霖求情。 　　“我不想说第二遍。”江鸿儒似老鹰般锋利的无情眼神射向刘豪，让后者呼吸为之一窒。 　　“我明白了。”刘豪艰难苦涩地回应道，踏步离开这栋精致装潢的别墅。 　　餐厅里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噼里啪啦声。 　　老爷真的生气了......刘豪心一沉，只能暗自期待姜霖聪明点，不要那么容易让他们的手。 　　餐厅里，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戚钰对战战兢兢的保姆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再弄点东西，送到小姐房间去。” 　　“是。”保姆抖了个激灵，欲哭无泪，要是让老爷知道她收了小姐的钱，恐怕下场不比散落在地板上的瓷器好到哪里去。 　　江鸿儒端坐在那里，久久未动，犹如一座石雕。 第一百零一章 斗智斗勇 　　门窗都紧紧关闭着，只余浴室里窄小的透气窗。 　　江北舞使劲拧了拧门把手，打不开，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离她被拖上来关禁闭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以她对爸爸的了解，他说不定真的会向姜霖动手。 　　那该怎么办？ 　　对于很少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时刻期盼他们回来的江大小姐来说，绝对想不到自己头一次使劲开动小脑筋，竟然是为了外人，来对付自己的父母，并且，那个人还是最让她讨厌的了。 　　简直讨厌死了！ 　　......不过，讨厌归讨厌，要是真死了，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该拿什么样的理由来阻止自己的老爸？ 　　对他说你当外公了？ 　　那一定是觉得太无聊，不如找死看看。 　　江北舞颓丧着小脑袋，她现在知道有一种无能为力叫死马，一种不甘心叫活马医，这种谎言就像纸一样一戳就破，除非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不然老爸会因为自己骗了他更加生气的。 　　她望阳台外，视线穿过倒映着自己脸庞的玻璃，上周一片狼藉的阳台早已被佣人打扫干净，冬天像个巨大的洗衣机，将所有枝繁叶茂搅了个干净，月桂树突兀的枝丫，一如她藏不住的愁绪。 　　这时候保姆端着一盘饭菜进来了，瞅了一眼望着月桂怔怔出神的大小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话也不说，就准备溜走。 　　“你等等！”江北舞转身叫住了她，进门的动静这么大，她怎么可能没听见。 　　“小、小姐......有什么事吗？”保姆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栗，故作镇定的语气中夹着一丝颤音。 　　“我上来后，你知不知道我爸妈说了些什么？”江北舞微皱眉头，漂亮的桃花眸子直盯着保姆。 　　“不......”保姆下意识地摇头。 　　“我劝你老实点，拿了该拿的钱，应该明白该站在哪边。”江北舞打断保姆，她没什么经验，威胁起来很直白，与保姆一起生活了几年，早就摸透了保姆的性子，典型的有贪心没胆子。 　　“我......”保姆嗫嚅了下嘴唇，还想挣扎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点头承认，她明白小姐心软，不会真的如她口头威胁将一百万的收买告诉老爷，但恋爱中的少女都是盲目的，万一那个姜霖真出了事情，小姐迁怒自己怎么办？ 　　从来没有哪个男生接近过小姐，更别说上她的床，保姆不敢冒这个风险， 　　两个人知根知底，交流起来不算困难，很快，保姆就把自己知道全盘托出。 　　“爸爸真的说要敲晕姜霖？”少女忍不住问道。 　　“嗯......”保姆弱弱应了一声。 　　“爸爸怎么能这样？”江北舞气愤不已，攥紧着小拳头，急得想跺脚：“我们只是闹着玩的，用得着这样做吗？他感冒才好没多久，万一伤着他怎么办。” 　　保姆偷偷瞄了少女脖子上的吻痕一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附和，心里嘀咕着，这都能算是闹着玩，那小姐你以后被搞大肚子，都只能算是过家家了？ 　　此刻，少女满脑子里都是姜霖的身影，恨不得冲出门外，焦急之下，甚至让她忽略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把平日里不敢说的话，藏在心里的话，羞于启齿的话，一个不漏地从清丽洁白的瓷牙里吐了出来，激动得涨红了脸。 　　保姆脸色愈发古怪，却一声不吭。 　　很快，江北舞终于意识到身旁还站着一个人，脸颊一阵发烫，染红了脖子根本分不出吻痕与嫩滑肌肤的区别。 　　但她清楚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伸出一只手：“你身上应该带着手机吧，快把它给我。” 　　“啊？”保姆愣了一下。 　　“你的手机，给我！” 　　保姆反应过来，摸索着全身，江北舞催促道：“快点！” 　　保姆刚拿出手机，江北舞便抢了过去，可是一点开屏幕，发现要输密码，于是只要又把手机还给保姆解锁。 　　弄好后，江北舞来不及登TT和微信，直接发去两条短信。 　　“我爸知道那件事了！” 　　“外面有人，千万不要出门！” 　　江北舞屏住呼吸，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二十秒过后，一条短信回了过来：“我在家，会注意的，放心。” 　　江北舞顿时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手机顺着手心滑落，砰一声掉在瓷砖地板上。 　　保姆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看着绽放无数密集裂缝的手机，虽然还能勉强使用，但心脏隐隐作疼。 　　“我会赔你的。”江北舞吐了吐舌头，舌尖细小红润，湿漉漉地钻出微分的粉唇，说不出的俏皮可爱。她的心情愉悦轻松不少，有了自己的提醒，只要姜霖不出门，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刘叔他们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 　　“谢谢小姐，不、不用了。”保姆连忙摆手，因为一百万上了小姐的贼船，哪敢再贪小便宜。 　　“不行，手机一点小钱算什么，我不会亏待自己人。”江北舞无所谓的挥手，保姆用的手机，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可以买上百部，她只是不愿意在别人眼里显摆，特别是在姜霖兄妹面前。 　　既然小姐都这样说了，保姆只好点头答应。 　　“对了，你进来这么久，姜霖又因为我的通风报信一直不出门，万一爸妈怀疑你怎么办？”江北舞眨眨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止是因为保姆，还是因为保姆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发展来的“线人”，一旦身份败露，那就别想收买家里的其他人了。 　　保姆也懂，还算姣好的脸泛起一阵惊恐，立马就想转身出去：“那我快点出去！” 　　“别，”江北舞忙住她，“我想了一个办法。” 　　面对保姆好似看见绿洲般求生欲极强的渴望眼神，江北舞把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自己装作抢走保姆的手机，跑进浴室，然后再由保姆下楼，将这件事告知父母。 　　爸爸的注意力都在她和姜霖身上，应该不会在乎这个瑟瑟发抖的保姆。 　　“坏掉的手机怎么解释？”保姆问。 　　“就说争抢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好，我就按小姐说的做。”事关自己的安全，保姆咬牙答应，然后感激涕零地看了小狐狸一眼，小姐这是把她完全放在心上的呀，这个时候都还为她一个佣人考虑。 　　不过，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自己女儿和他斗智斗勇，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保姆忍不住猜测八卦，大户人家的家事总比平常人家来的有吸引力。 　　“那我先去去浴室，你准备好了再下去。”江北舞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被自己用钱收买的保姆，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恐怖的想法。 　　如果江家全是我的人，那爸爸是不是拿姜霖毫无办法了？ 　　江北舞小心脏砰砰直跳，蠢蠢欲动，但她随即吓了一大跳，使劲摇头，身后的柔顺长发跟着一甩一甩的。她怎么能这样想，那是自己的爸爸啊。 　　她这么想，难道姜霖比爸爸更重要吗？ 　　不对，肯定不对！ 　　江北舞拍了拍脸颊，发现自己忽然能理解姜霖的左右为难了，以后决定不会再问他“你妈和我同时掉进水里，该救谁？”、“我和XXX谁更漂亮”之类的问题了。 　　不然姜霖反问起她，她该怎么回答？ 　　江北舞才不是蛮不讲理的女孩子呢！ 第一百零二章 大姨妈啊 　　景华小区，姜家。 　　姜霖怔怔地看着来自江北舞的短信，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舌尖上的蓓蕾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泪水，又咸又苦，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它的味道也一定是如此吧。 　　他怎么可能平静，怎么可能不愧疚，雨夜溜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是一件多么愚蠢，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她放下矜持，用温暖的怀抱安慰他，但他脑子里全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对于一个骄傲的女孩子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更伤人的事情了，肩头上的咬痕，简直就是平常闹的小别扭。 　　三角形是最稳固的不假，但是，哪条线要是长了点，短了点，也就构不成三角形了。 　　现在，她通风报信，还为他着想，弥补他犯下的过错，可是她自己呢，会不会又被戚伯母关禁闭了？ 　　这样想着，姜霖内心的愧疚又加深一分，不禁苦笑，大概这就是占了便宜还卖乖，没良心吧。 　　现在该怎么做，他隐隐有了头绪。 　　他为了不让小舞担心，答应她不会出门，而他也不可能立刻去找江鸿儒对峙，不然那会暴露小舞作为线人的存在，江鸿儒说不定会更加大动肝火。 　　并且，姜霖也拿不定江鸿儒的态度如何，万一真的派人将他打得半死，那真的活受罪了，一家人都要守在病床上为他担心，老爸姜恒远说不定都会跑回来，找江鸿儒算账。 　　可以说，因为江鸿儒的动作，他处于漩涡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谨慎对待。 　　最稳妥的办法，无疑是等个一天，主动打电话找江鸿儒商量，摸清他的态度，他的私人电话号码姜霖还是知道的。 　　“可是，江伯父......真的会因为吻痕而生气吗？”姜霖微微皱眉，玩游戏时小舞经常在语音里嘀咕自己整天戴着围巾，醉梦之意不在酒，少女脖子上的吻痕姜霖还是知道的，但亲吻这件事，对于一对“差点”确认关系的情侣而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然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什么。 　　还是说念及少女刚满十八岁，还太小？又或者学业？ 　　江鸿儒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儿控？ 　　姜霖感觉自己愈发看不清这位国内有名的企业家了。 　　来到阳台，姜霖居高临下，观察楼下的情形。 　　年末的深冬，罕有人愿意拖着疲惫的身子出门奔波，榕树下的象棋石桌空无一人，远处的小区娱乐设施，倒是有倒是有精力旺盛的小孩荡秋千，玩跷跷板，没有发现异样。 　　也是，如果这么容易就被门外汉察觉行踪，那江家的保镖也做得太不称职了。 　　“哥，你不是下楼去了吗？”穿着一身厚重睡衣的姜灵走进客厅，有些意外望着阳台上站着的姜霖。 　　“哦......我有些事。”姜霖也有些意外，自己妹妹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回过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那双清澈的眼眸映入眼帘，姜霖突然有点令人心悸的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话。 　　时隔一周，两个人再次见面，却是相对无言。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姜灵虽然察觉到哥哥藏着一些心事，也没有多问，眉目清冷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抱着热水袋，自顾自地向厨房走去。 　　“灵灵，你生什么病了？”姜霖跟了上去，在妹妹身后问道，他本想问你怎么了，总觉得不准确，也不好问，万一问出什么尴尬的回答，那就不好收场了。 　　“肚子疼。”姜灵黛眉微蹙，脸色更白了几分，空气里的寒冷无孔不入，刚离开房间几分钟就受不了了。 　　跟上来的姜霖正好看见这一幕，注意到妹妹的衣袖不长，环抱热水袋的手不能完全缩进袖子里，手指还露在外面。 　　这让他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连忙抓住她的一只手，冰冷刺骨：“这么冷，你还出来，有什么事情叫我啊！” 　　“我以为你出去了。”姜灵微微垂下眼帘，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哥哥。 　　那张清丽的小脸带着几分病态，眼睛幽深，手指沁凉，因为疼痛而有些微弱轻微的声音，惹人怜惜。 　　姜霖有些尴尬，随即发现妹妹的状态根本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没事，语气轻柔道：“那说吧，你想让哥哥做什么？” 　　“我想弄点红糖水喝，小舞煮了点，不知道还有没有。”姜灵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唇，看着哥哥毫无顾忌畏惧地注视自己眼神里的柔情，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嘴角微翘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可是这笑，配上微皱的眉毛，在姜霖眼前成了逞强的笑容了。 　　妹妹一直是那种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犹如女神那样高傲冷漠的人物，强势，掌控欲极强，又有些结果论，想要的东西誓不罢休，姜霖什么时候见到她这么柔弱过？ 　　到底是哪种病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红糖水？你来那个了？”姜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记得几个月前，和小舞相会后从龙溪湖回来的月末，他买了两杯奶茶，一杯温热，一本加冰，而妹妹选择的便是温热的那杯。 　　从那时候开始，姜霖就猜测月末是妹妹的生理期，联系今天的日子，十一月二十八号，不正是月末吗？ 　　“哪个啊？” 　　“大姨妈。” 　　姜灵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进房间休息吧，我帮你弄。”姜霖吐出一串凝结了的雾气，不知是庆幸还是怜惜，每个女生基本上都经历过痛经，算不上大病，只是很难受，以前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后桌的一个女生痛的眼泪水都掉出来了呢。 　　当时他年少无知，只当是普通的肚子痛，好心提议扶着她去医院，结果对方脸颊羞红，平白惹了一对白眼。 　　现在网络发达，又经历多了，很多事情都明白许多，刚上初中的小朋友说不定都明白男女 之事了。 　　说着，姜霖伸手拦住妹妹的腰身，想把她搀扶回房间。 　　可是姜灵膝盖微微弯曲，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用黑玉似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温柔的目光毫不妥协。 　　姜霖懂了，妹妹这是想要抱她回去。 第一百零三章 揉揉 　　姜霖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屈身下蹲，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妹妹抱了起来。 　　女孩子的撒娇，对于一个男生而言真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器，天生就能掌握的技能。特别是生病的时候，不答应她的要求，就像天打雷劈那样罪无可恕。 　　女孩蜷起自己的身子，膝盖往自己胸 部靠近，蜷缩，冰冷的双手放开热水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上身微微上仰，重心贴近，脸颊就放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一眨，极为大胆地瞧着姜霖。 　　“有什么好看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姜霖眉目微垂，注意脚下的障碍物，对妹妹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有些无奈，妹妹大胆的性子，他是领教过的，矜持害羞这些女孩子常见的代名词根本安不到她的身上，三言两语就想让她放下执念，让她放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像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飞蛾所喜欢的那样，明知可能会烧成灰烬，依然义无反顾。 　　老妈的性子本就让外公苦恼已久了，没想到第三代的外孙女比他们更为倔强。 　　“你长胡子了。”姜灵睁着明亮的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摩挲着哥哥的下巴，胡须像是一根一根拨开石块拔了尖的草芽，黑不溜秋，短短的，有些扎手。 　　“男人都会长胡子。” 　　“可是你以前从没长过，”姜灵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两周前都没有。” 　　姜霖愣了愣，幽幽说道：“大概是到了长胡子的年纪了吧。” 　　“累了就放手吧，”姜灵沉默了一下，嘴角勾勒一丝凄然的微笑，“我不会怪你的，本来就是我的错。” 　　“说什么傻话呢，你看我像累的人吗？”姜霖忍不住低声呵斥，瞧见妹妹苍白的小脸，声音又柔和许多，“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然后，姜霖颠了颠妹妹的身子，皱眉道：“多吃点东西，现在你还处于长身体的年龄，这么轻，抱着一点都不费劲。” 　　姜灵头埋进哥哥的胸膛里，浅浅笑着，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样一段短暂的交谈后，姜霖抱着妹妹回到她的房间。 　　门窗紧紧关闭着，空调的荧光屏上停留在了“25℃”这一温度上，卧室内残留着一股闷热的气息，姜霖皱了皱眉，这样的环境不通风，虽然热和了点，但对病人明显不太友好。 　　于是他擅作主张地关掉空调，将窗户和门打开，又把窗帘放下来，妹妹睡在床上，风吹不到她的身上。 　　姜灵像在自个小窝里的小兔子一般，裹紧着被子，只留下脑袋在外边，瞧着他的背影。 　　“哥，帮我把热水袋冲下电。”姜灵指了指放在枕头边上的热水袋。 　　姜霖走过来，拿起热水袋掂量了几下，还有些余温：“算了吧，这个天气过一会儿就又凉了，我给你揉揉。” 　　“啊？”姜灵眨了眨眼睛，明显有些惊讶。 　　“揉肚子可以促进血液加速循环，促使血流加快，减轻疼痛，你一直用热水袋也不是办法。”姜霖若无其事地找了张凳子过来，放在妹妹床头边坐下，一番理论也不知道对自己，还是对妹妹解释。 　　“那等一下，我把扣子解开。”姜灵双手在被子一阵摸索，然后拨开额发，盯着哥哥看，黑眼睛透着慵倦，朦胧地闪烁着，似要轻扣心灵的门扉，海藻一般的长发交织病态的繁茂，紧勒旅行跋涉者的双腿。 　　姜霖深呼吸一口，双手猛搓，直到掌心热，这才钻进被子里，经由妹妹微凉的手牵引，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搓揉。 　　姜灵咬着下唇，脸颊隐隐有些发热，害羞是女孩子的本能，发育中的身体又最为敏感，宝贝的紧，小腹就在少女最隐 私部位上一点点的位置，就那么一小块地方，一只手就盖得过来，姜霖要是搓揉的范围大上一点，就会碰到那羞人的地方。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不可能故意做出那种事来，姜灵没有胡思乱想，只觉他手心里的热力一股股涌进小腹，暖暖的，热热的，舒服得让她眼睫毛一点一点的掀开，盈着水色，怔怔看着被子勾勒出的不断挪动的手，抓了抓床单，努力不让自己哼出呻 吟。 　　过了一会儿，看到妹妹眉目间的痛楚消散了许多，姜霖暂时放心下来，问道：“好点了吗？” 　　“嗯。”姜灵发丝凌乱散落在脸颊上，用鼻子低低应了一声，像被主人爱 抚得很舒服的波斯猫。 　　姜霖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背后湿了一片，手心里感受到她小腹肌肤上软绵绵的触感，犹如天空飘来的棉絮，漫天遍野都是温柔的羽景，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妹妹不再是那青涩的豆芽菜了，长得亭亭玉立，身段玲珑有致，小翘臀不算饱满，但与双腿连接的臀线无比诱人，鼓鼓的胸脯已经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能像这个温柔的世界以宽广的胸怀容纳她的孩子，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新鲜的，娇嫩的气息，犹如沾着新鲜露水的花朵，等人采摘。 　　女孩子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啊，明明那么小的一块地方，不够整个巴掌一盖的，居然能倔强地养育生命，然后成长为他们这样的大人。 　　姜霖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发觉自己内心有一条藤蔓悄然滋生蔓延着，如果有一天她会为别人养育生命......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仿佛点燃了炸药的引线，在脑海里砰然爆炸，散落恐惧的碎片。 　　他的心愈发沉重，有些事情不知不觉发生改变，他害怕改变，更害怕习惯改变的自己。 　　“我去给你拿热毛巾过来，你好好休息。” 　　留下这句话，姜霖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让冰冷刺骨的水洗刷内心的情绪，然后双手撑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拧了一条妹妹的热面巾，回到妹妹的卧室。 　　“我自己来。”似乎看出哥哥内心的不平静，姜灵主动拿过面巾。 　　“还是我来吧。”姜霖想让妹妹多休息。 　　“我没那么柔弱，哥，你在这里还不如去帮我煮碗红糖水。” 　　“还是有点痛吗？” 　　“嗯，不过已经舒服很多了。” 　　既然妹妹发话了，姜霖又跑去了厨房，锅里剩着一滩浅浅的红糖水，不足一公分高，估计是江北舞煮的，冷了不说，还不够盛一碗。 　　找了下冰箱，里面也没剩下的红糖。 　　这下没办法了，要想煮红糖水，只能下楼去买。 　　不知道小区里的超市有没有，如果没有，只能去外面找找看。 　　姜霖心想总不能这么巧就碰到他们吧，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大可能绑人劫票，于是毫不犹豫地开门，楼道空无一人，乘着电梯下楼，也没发现周围有可疑人等。 　　或许他们只是在小区外面守着。姜霖还是很相信小狐狸的，她绝不会无的放矢，拿这件事开玩笑，任何事情都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这样想着，他内心就轻松许多。 　　不过他依然保持着警惕，他要是再出个什么事，谁来照顾他的妹妹？ 　　现在时间才下午三点，老妈温映雪还在锦城七中初中部教书，过了晚自习才回来。 　　进入超市，超市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估计也有十几二十个，姜霖瞄了一眼头顶上的几处摄像头，询问服务员，在卖白砂糖的旁边找到了红糖，然后在收银台后排队等候，前面只有一个买菜的大妈。 　　只要收营员结完账，自个就赶紧跑回家。姜霖心想，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抓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但就在他把装有红糖的包装袋递给收营员时。 　　忽然看到收营员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无措，又有些惊恐的模样。 　　姜霖后颈一疼，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在那意识朦胧的一瞬间。 　　江鸿儒，算你狠！ 第一百零四章 一场绑架引起的混乱（轻度恶搞） 　　收营员惊恐万分，买菜大妈目瞪口呆。 　　排队女郎的烈火红唇慢慢张成了O型，口红不小心在脸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如同马戏团里小丑的滑稽微笑。 　　一辆面包车嗤一声横在超市门口，秋名山的冷风在轮胎下尘嚣。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刘豪扫视围观路人一眼，挥一挥手，车上下来了两个大汉，膀大腰圆，墨镜黑衣，凶神恶煞地横冲直撞过来。 　　“啊——！”女郎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抱胸，拉长的尾音还带着点歌剧演员的艺术性颤音，“你、你们不要过来......人...人太多了......” 　　刘豪忍不住扭头，纳闷地看了她一眼。 　　女郎呼吸一窒，媚眼带泪，慢慢伸出一个巴掌，犹豫了一下，又艰难地扳弯一根手指，哭哭啼啼道：“一个人至少四百，不能再少了。” 　　刘豪微微一愣，甚至连闯进门口，正准备搬离姜霖身体的两个大汉都愣住了。 　　“快搬！”刘豪哭笑不得，连忙催促两个大汉。 　　“三百！” 　　刘豪等人已经匆匆迈出了超市，头也不回。 　　“两百。” 　　面包车上又下来两个人接应，给姜霖的身体腾出位置。 　　“一百！” 　　两个大汉上了车，发动机的嗡鸣声像是要给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画下句号。 　　女郎恼怒地跺了下穿着高跟鞋的脚，打开手机，在自己的朋友圈发表动态：“遇到一群绑匪，不绑我，一百块也不给我，突然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然后，她做着剪刀手，嘴角扬起微笑，闪光一亮，还给自己拍了张美照，感觉自己萌萌哒。 　　正当她想修图后再上传到朋友圈的时候，一阵冷风从身后刮来，撞到了她的肩膀，苹果啪一声掉在地上，屏幕变得四分五裂，顽强地闪了闪光后，终究被时间所扑灭。 　　“我男朋友的肾！” 　　凄厉的惨叫传来，始作俑者并未回身道歉补偿，抢了辆电动车便追了上去。 　　开到景华小区门口，他停了下来，脸色沉重，望向远方，那里有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足马力，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尽头。 　　记下面包车的车牌号，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微信群，然后@全体成员。 　　“有不明身份的人劫持目标，劫匪至少五名，地点超市，行动迅速，并未掩饰，目前正往金华东路开去，五菱宏光，车牌号为天J2B957。”事情紧急，他迅速而又简洁地报告事件，然后等待原地，一分钟后，大概就有一辆车开过来。 　　“全体出动。”黄泰初发了这条信息，抓起旁边的衣服，光着膀子，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汉阳武馆。 　　拦了辆车，在司机异样的目光中，黄泰初用微信语音从容而淡定地指挥一众保镖，他作为老大，即使形势危急万分，也不能露出半点焦躁，冷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武器，安抚没什么经验的新人保镖。 　　毕竟他们暗中保护了几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配备也不全，不然黄泰初也不会用微信来与各个下属交流，可是一想到这件事引起的后果，他不禁叹了口气，小姐一定会让他们加强警戒，并武装到牙齿上，日后肯定没有现在悠闲了。 　　他还是挺喜欢汉阳武馆的日子，年轻人仰慕的目光不说，女孩们青春活力的身体，仅仅看着都挺养眼的。 　　“小姐，有不明身份者绑架了姜先生，我们正在紧急追赶。”黄泰初毫不犹豫地给小姐拨去电话，虽然小姐也在群里，应该了解了这档子事，但他这负责人如果不主动背锅，向雇主说明缘由，那未免太不尽职了。 　　他醇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算紧张，也不算平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给小姐充足的信心。 　　“嗯，我知道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 　　然后她挂掉了电话。 　　黄泰初微微一愣，放下手机，疑惑地看向司机，他没听错吧？ 　　司机目不斜视，表示你问我我问谁。 　　“小姐，姜先生被人绑架了。”黄泰初拨通电话，极为认真地重复一遍。 　　“嗯。” 　　“我们该怎么做。”黄泰初一头雾水，完全摸不透她的想法，当事人一点都不着急，那他着急个什么劲儿？ 　　“拦住他们，把我哥送回来。”一番简单的命令后，电话再次被挂断。 　　这说了不等于白说么。 　　等等，不对...... 　　为什么小姐只说“拦住他们”，以她堪称极度病态的兄控，大发雷霆只能算是心情好，就像监牢里的那三个抢劫犯，至今都仍在受苦，生不如死。 　　难道说小姐知道是谁绑架的？ 　　黄泰初越想越是这个理，在他看来，自家小姐神通广大，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其他人不明所以，完全是自己智商的问题。 　　“老哥，你能不能开快点，人命关天。”扫了一眼六十码的车速仪表，黄泰初催促道。 　　“我说你们也太入戏了吧，还绑架.......这条路限速六十，前面还有几个路口，要是超速立马就会被扣车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你们玩。”司机摇摇头，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我是被别人雇用的保镖，事情紧急，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这是我的证件，不信你可以去网上搜搜。”黄泰初将证件给司机看，他的公司在一些圈子里还挺出名的。 　　司机左手搭着方向盘，瞅了瞅证件，顿时乐了：“做得蛮不错嘛，跟真的一样。” 　　黄泰初没有再说话了，等一会自有人来接他，另一组队伍也咬紧着那群不明人物的踪迹，只要事情闹大了，有交警参与进来，不怕追不上。 　　司机见状，暗叹自己可真机智，说不定摄像头就隐藏在哪里对准着他，想看他出丑，没门！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路口旁边，黄泰初从车上下来了。 　　忽然，两辆黑色奔驰s600缓缓停下，寂静，深沉，光洁如新的车壳隐隐发亮，拥有顶级过弯减震配置的它里里外外透着股尊贵奢华的气息。 　　黄泰初绕到其中一辆轿车左侧，不言不语。 　　车内的人愣了愣，心想老大这是要开车么，可又为什么不说话？ 　　“咳，咳！”黄泰初轻咳几声。 　　车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笔挺帅气的西装，质地优良，似乎是那种精英阶层最钟爱的伦敦街定制产品，勾勒出强健的身体线条，他双拳紧握，放在身侧，气势凌然。 　　“妈啊......这是在演大片吗？”司机看呆了。 　　黄泰初瞄了司机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登上驾驶座，那名男人纳闷地摸了摸脑袋，坐在了后座上。 　　引擎发动，两辆奔驰S600像出鞘的漆黑利剑迅速起跑，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并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司机眼中的两个黑点，不断超车，潇洒的飘逸中混杂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噪声。 　　公路上一片混乱，许多人被迫停了下来，摇下车窗不断骂娘。 　　“狗杂种，干脆撞死在这里！” 　　“开车的人你给我听着，你妈买菜必然加倍！” 　　“卧槽，有钱了不起啊！” 　　“抱歉，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一辆玛莎拉蒂跑车也停了下来，里面的人大声喊道。 　　...... 　　这犹如动作片里的激烈场景，点燃了司机未曾褪去的激情。 　　司机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 　　狠狠吸了一口，司机扔掉烟头，一踩离合，挂挡，再踩油门，接着又踩离合器挂挡。 　　动作一气呵成，手脚配合井然有序，起跑速度一度超过五十码，并且还在往上升。 　　速度暴增带来一阵强烈的惯性，司机紧贴着椅背，感觉整个人都要飞了出去。 　　司机狞笑道：“要是让老子知道说的是真的，老子还能让你们得了风头？二十年的私房钱，十年的心血，不要以为就是一辆普通的出租车，奔驰跑车算什么，以老子这辆车的性能，都能去才加赛车比赛了，如果不是害怕年审不过关，老子干脆加个氮气加速系统上去，下山第一还能是吹的不成。” 　　司机一踩油门到底，速度提到极限，很快就追上了那两辆黑色奔驰。 　　“老大，你乘的那辆出租车追上来了。”一名黑衣人看到车后的场景，脸色古怪，回头对黄泰初说道。 　　黄泰初瞄了眼后视镜，一时无语凝噎。 　　他看到司机摇下车窗，伸出一根极其嚣张地中指。 　　“不用管他，任务要紧。” 　　话音刚落，那辆出租车就飘到右侧，摆出想超车的架势。 　　黄泰初笑了一声，然后板着脸，踩紧油门。 　　三辆车一前一后一中间，谁也不肯相让，犹如西伯利亚刮来的冷风，吹得公路上的人发型凌乱，目瞪口呆。 　　忽然，警笛声响起。 　　“前面的人你们都听着，根据《天朝道路交通安全法》，你们已经违背了第四十二条、第四十四条、第四十五条......请立刻停车接受检查...... ” 　　交警的警告冷酷无情，警笛声追魂索命，风在刮，车在吼，飘移入弯的感觉爽的飞起。 　　司机笑着笑着就哭了。 　　那眼角飘过的泪水，像是他曾经逝去的青春。 第一百零五章 秋名山车神 　　苏玦、罗阳泽、李凯旋三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兴奋不已，正准备去搓一顿晚饭。 　　就在昨天，他们电竞社成功在城市联盟争霸赛上击败对手，晋级四强，初步到手的钱也有四千，战术分析师杨素给每个社里的成员包了两百块红包，原来冷艳小妞还是个富二代。 　　夕阳西下，泡沫似的红云仿佛一触就破，李凯旋突然停了下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际，清秀脸庞溢满忧伤：“想不到过去这么久，锦城依然那么美，很久没见到如此火红的云彩了......说起夕阳，我就想起了红色，像女孩娇羞的脸庞，像手里热乎的钞票，文体两开花，弘扬红色文化，如果没有如果，那些我眼中鲜艳的红色永不褪去该多好啊。” 　　“这家伙说什么呢？”罗阳泽摸了摸刚剪的寸头，转头看向苏玦。 　　“他在心痛他的钱，”苏玦看了眼李凯旋手里攥得死死的红包，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后天他要去参加科二考试，需要几百块的报名费和练车费。” 　　“不就是科二嘛，不够我借他点。”罗阳泽挥挥手，车考，很简单的，他一个月就过了，考官都觉得他很有秋名山车神的潜质，双脚一直放在刹车上，平常人还没这份待遇。 　　“算了吧，他还欠我六百八十块，照他这状态，估计明年都还不了了。”苏玦皱眉看了李凯旋一眼，又无奈地摇摇头，如今都在打训练赛，就算李凯旋想，也没多少时间去练车。 　　都劝了他晚点再考，可这跳脱的小子整天自信满满，也不听劝。 　　“亲爱的，我那么爱你，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李凯旋回过头，扬了扬手机，得意地说道，“我前段时间才复习了一遍头文字D，车神祝我逢考必过。” 　　苏玦冷笑：“每次考试你都会看头文字D，但是你已经挂了五次，车神都庇护不了你。” 　　“对啊，头文字D有六部，我每次考试只看一部。” 　　“.......” 　　“是该放一次战歌了。”李凯旋无视无语的两人，点开音乐软件。 　　《头文字D》的主题曲《Rage your dream》激情澎湃，李凯旋加大音量，浑身热血仿佛都快燃烧起来。 　　“每次我听这首歌，我都会燃得不要不要的，可是没想到，我的热情最终都消失在了倒车入库里。”李凯旋叹了口气。 　　忽然，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噪声从远处转角传来，渐渐由远而近。 　　罗阳泽轻咦了一声：“李小受，你这歌还下的原装的？” 　　“双十一买的冰冰版和志林版都放在寝室里藏着，你看我是会用原装货的人吗.......”李凯旋按下暂停键，将手机放在耳边，不对啊，怎么还有声音。 　　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张开嘴：“难道说......” 　　引擎的轰鸣咆哮而至，节奏有序的加油声让人听出了高手的感觉，紧接着，便是一阵呼啸而来的冷风，吹得李凯旋和苏玦的头发凌乱飞舞，罗阳泽呆若木鸡，张大的嘴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三辆车，三双闪亮的红灯，用飘逸过弯，车很快。 　　两辆奔驰S600在后，一辆出租车在前，车壳有种陈旧的苍白，朴素，普通，没有多余的喷漆，顶上的“空车”二字却红艳艳的晃人眼球。 　　他像是划过天空的白色闪电，像是穿破黑夜的第一缕黎明，像是秋名山上令车手闻风丧胆的鬼魅幽灵，尖叫是他的柴油，眼泪是他的润滑剂，只要有弯道的地方，就有漂移的声音，车神的字典里，没有女人和恐惧，礼拜六晚，我在秋名山等你。 　　李凯旋默默打开了BGM，燃烧了这个警报声响彻的夕阳。 　　“AE86下山了！” 　　...... 　　这本来是件手到擒来的绑架。 　　三个小时前，刘豪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改变这种想法。 　　你说三辆奔驰像程咬金一样突然杀出来也就算了，怎么一辆出租车也来横插一脚？ 　　刘豪头疼不已，他看到出粗车的司机红着眼睛，面容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狰狞，似乎与他们有着深仇大恨，不超过他们决不罢休，手下已经把面包车的油门踩到底了，可就是甩不掉那条犹如鬼魅一般的出租车。 　　“鸡仔，有关那个司机，查出点什么吗？”刘豪向一个拿着电脑的年轻人问道。 　　“刘大海，四十三岁，锦城本地人，家住双云区锦鲤小区，已婚，孕有一儿一女，目前正在城南小学上四年级和五年级......”年轻人说道。 　　“停停停......”刘豪打断了他，抚了抚额头，“也就是说他完全是个普通人。” 　　“目前看来是这样，他与姑爷从未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年轻人强忍着笑，“或许是不小心受到了牵连。” 　　“给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不要再追了，我们马上停车。”刘豪叹了口气，这件事算是彻底告吹了，怎么也没想到姜霖身边居然有人贴身保护，对方素质极高，配合井然有序，一辆车咬紧了他们两个多小时，居然等来了同伴。 　　他原以为姜霖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因为一些表现对他颇为欣赏，但是经过这件事后，这些固有印象全被推翻了，不得不猜测其中的蹊跷。 　　或许绑架只是外在表现，真相是两方人暗中的博弈。 　　“那姑爷怎么办？就这样交给他们？”另一个大汉有些不服气，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的姜霖，因为乙醚作用，仍然处于昏睡着，安详的睡姿根本对外界的动荡毫无意识。 　　“想让我们把到手的肉双手奉上，就要付出点代价，”刘豪强健的身体稳稳正坐在椅子上，眼中闪过一点寒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 　　车内的几个大汉蠢蠢欲动，感觉沉寂已久的热血渐渐沸腾起来，保护小姐的工作实在太简单，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鸡仔，警局怎么说？”刘豪问道。 　　被称为鸡仔的年轻人放下手机，微微一笑道：“豪哥你看窗外，他们已经退了。” 　　刘豪瞅了瞅身后，果然，除了三辆奔驰S600和一辆出租车，没看到警车的影子。 　　面包车终于放慢速度，有两辆黑色奔驰迅速追了上来，一辆插到了面包车前，一辆跟在后边，不一会儿就把面包车胁迫停在了路边。 　　最后一辆车停在了面包车对面，而那辆出租车从两者之间穿插而过，像惊弓之鸟一般，逃离了现场。 　　刘豪等人陆续下车，看着从黑色奔驰下来的，围堵来的黑衣人，心里不禁一沉。 　　“你们是谁？”刘豪身材高大，站在一众手下面前，临危不惧。 　　“你们惹不起的人。”这个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味道。 　　刘豪挑了挑眉，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只见一个精瘦的男人从对面的奔驰上慢慢下来，穿着白色背心，光着膀子，身后披着一件红色外套，寒风刮得他的头发飘动，衣衫飘飞，冷峻的眼神仿佛一把随时刻意出鞘的利剑。 　　迫人的气息笼罩着这片空地，在场众人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高手”二字。 　　只是刘豪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两人异口同声道：“是你？” 　　精瘦男人的脸部肌肉动了动，差点破坏了自己精心营造的高手风范，而刘豪也抽了抽嘴角，他与这个男人同事了好些年，怎么可能不了解他闷骚的毛病。 第一百零六章 抢姑爷 　　总共价值上千万的三辆奔驰S600停在路边，两方人面色冷峻，拥堵着街道，遥遥对峙，引来许多路人无声的关注，但都不敢靠近，留给他们一大片空地，呼吸下意识地紧绷着，仿佛嗅到空气里蔓延开来的凝重。 　　有人预感不妙，早就拨打了110，可迟迟没有抵达现场。 　　“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刘豪沉声道。 　　“天涯何处不相逢，我们既在天涯，又怎么会远。”精瘦男人淡笑道。 　　“我看是冤家路窄，偏要和我过不去，”刘豪皱起粗眉，冷哼一声，“黄泰初，我劝你和你的人都乖乖让开，不然绝没好果子吃。” 　　“让开也行，把人留下。”黄泰初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扬起披着红色外套下的裸露的胳臂，挥了挥手，那些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围得更近了，胁迫之意不言而喻。 　　江家派出的几个人立刻摆出防御姿态。 　　“这世上还没有仆人逃了，留下姑爷的道理！”刘豪面部表情冷静，反而上前一步，身材魁梧的他气势雄浑，像只森林里称王称霸的大猩猩，目光一凝，那些围上来的黑衣人立刻被逼得停下了脚步。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黄泰初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你绑走的那人，也是我家的姑爷。” 　　包括刘豪在内的几个人都愣住了，他们清楚贴身保护姜霖的人不简单，可没想到竟然是他们一样的来历。 　　“所以说，你们用得着和我打吗？”黄泰初很满意对方的表现，跟了小姐六年，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用肌肉思考的武痴了，上将伐谋，攻心为上，三年两语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呢，装逼不一定要冷酷无情，一言不合就杀人打架，太过愚蠢。 　　小姐虽然只是个纤细柔弱的美丽女孩，但在他们眼里却是高深莫测，比如这起绑架就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味道。 　　一见到刘豪，黄泰初就明白了小姐的用意。 　　这是一次试探。 　　不过是对方的试探，把他们成功引诱出来，对方的计划便成功了。 　　——锁定当初拯救过江家的神秘人。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架，轻易让警局罢休，能够在锦城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少之又少，而与姜霖有关系的，只有暂时停留在锦城里的江鸿儒。 　　明月集团和自家小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江鸿儒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并不甘愿做一个提线木偶，广交人脉，以互联网做跳板，四处筹钱，妄想开辟另一个“明月集团”。 　　并且，六年如一日地寻找当初给他融资的神秘人，这些事情黄泰初和小姐都看在眼里，只是小姐一直没有表态，听之任之，不知是不屑一顾，还是顾虑她的好闺蜜，江北舞。 　　但是，自从他们为了姜霖全体出动后，小姐也暴露在江鸿儒的视野里，她明明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又为什么不管不问呢？ 　　黄泰初揣摩着小姐的心思，愈发觉得看不透她，又十分羡慕面包车内昏迷的姜霖，这样的一个不弱任何人的奇女子，一颗芳心全记挂在你身上。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可是你醒来后，依然什么都不会知道。 　　短暂的惊讶后，刘豪冷笑道：“什么时候我家的姑爷，成了你家的？” 　　“一直如此，”黄泰初悠然道，“生来便是。” 　　“好霸道，好威风，好一个八极拳第一人！”一口气连说三个好，可见刘豪心中的怒气，厉声道：“废话少说，要想抢走我家姑爷，先和我过几招！” 　　“你认为你打得过我？”黄泰初右手抓住披在身上的红色外套，用力抛飞，露出紧身背心包裹他刀削斧砍的肌肉，眯着眼睛盯着面前壮汉，精光闪烁，像一匹游荡在森林里的恶狼，眼神里没有感情，只有饥饿，跟汉阳武馆里沉默寡言的老师判若两人。 　　身高一米七几的他，面对犹如黑猩猩般壮硕的刘豪，气势丝毫落于下风。 　　“你要战，我便战！” 　　刘豪眼神冰冷，说完后低头小声对身后的年轻人说道：“鸡仔，对方一出手，你就带着兄弟们跑。” 　　鸡仔沉重地点了点头，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对方人数占据巨大优势。 　　可是，黄泰初并未出手。 　　刘豪也只是紧盯着对面不放。 　　两者的视线交错在一起，仿佛电闪雷鸣，噼里啪啦地酝酿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店铺，轿车，楼房阳台，都有人探出头注视着那边，瞠目结舌。 　　四周一片寂静，黄泰初和刘豪两人的气势雄浑的对话像是经过扩音器放大一般，清晰无比地传入他们耳朵里。 　　“姑爷”二字尤为刺耳，路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两家人是在为自家小姐抢男人。 　　听说过抢媳妇，无论电视剧还是现实都屡见不鲜，可哪听说过抢姑爷？ 　　这两群人无论哪一方，看着都不好惹，特别是人数占多的那一方，有哪家人会给仆人配备奔驰的？足足三辆豪车停在那里，漆黑泛光，多在了周边轿车的所有光彩。 　　有人不无嫉妒羡慕地盯着那辆面包车，似乎要看清到底是哪个男人得到了两家小姐的垂青，不说两家，就是一家，都算是祖坟冒青烟，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可是艳福不浅又怎样，如此饥不择食，那两个小姐一定很丑，说不定还玩富婆刷刷乐，烤火鸡，这样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 　　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 　　“怎么还没有开打？该不会只是做做样子吧。”有人小声说道，起哄也要看对象是谁，不怕死可以尽管试试。 　　“你懂个屁，这叫做高手相争，气机牵引，往往是一招定胜负！” 　　“难道说是酝酿大招？” 　　“抑郁刀法？泰拳警告？” 　　....... 　　街道里浮现一片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黄泰初和刘豪两方人面色不变，犹如一尊尊伫立在黄昏中的蜡像，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黄泰初听到的小姐的命令，是拦住他们。 　　刘豪听到的老板的命令，是敲晕姜霖后把他带回去。 　　他们各自身后的势力，都没有明确表示说动用武力，说明不想现在就起冲突，不仅是黄泰初，刘豪也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绑架不简单，他只想完成老板的任务，不知道对方的命令是什么。 　　这就导致他们僵持十几分钟，依然没有动手。 　　“冲！” 　　刘豪低喝一声，率先冲向黄泰初，身后的人反应过来，鸡仔和其余五个大汉往各自不同的方向跑。 　　“拦住他们！”黄泰初大喊一声，黑衣人一拥而上。 　　此时，刘豪犹如黑色战马脱缰而出，箭步如飞，那一声冲似乎尚未落地，便抵达到黄泰初身前。 　　拳出如龙，直往精瘦男人面门捣去！ 　　那股悍不畏死的钢铁气息扑面而来，突然，黄泰初动弹了一下，脚步向前一踏，猛地拧腰，转身，已经到了对方的侧面，五指死死并拢，朝对方腰子狠狠的戳！ 　　这一下要是中了，就连老牛也是回天乏力，不能人道。 　　黄泰初不仅精通八极拳，就连八卦门也涉及一二，打发讲究如刀使臂，最为狠辣，抢人侧线，瞄准机会专戳对方脆弱的腰肋部位。 　　刘豪神色不变，缩腰提腹，一脚甩去。 　　狠辣的劲风似刀子挂在黄泰初脸上，波澜不惊的眼神被这攻击充盈了战意，丝毫不肯退让，反而主动欺身上前，竟然想要以攻代守！ 　　就在这时，刘豪突然转身，冲向围堵着的黑衣人。 　　他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子，刺进包围圈，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冲撞在地，惨叫连连，包围顿时被撕开了一大口子。 　　“点子扎手，撤！” 　　刘豪高呼一声，一拳打在了重新围上来的一个黑衣人的脑门上，迅速逃离现场。 　　“不用追了！” 　　身后传来黄泰初冰冷的声音，刘豪松了一口气，可速度却是不减，逃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隐隐有咒骂声，刘豪居然看到了一个光头和几个年轻小混混堵着一名少年，掏着他的衣兜，少年不肯退让，五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刘豪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大概是他和黄泰初对峙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导致这几个人肆无忌惮，竟让光天化日抢劫。 　　光头转过头，看到飞奔而来的刘豪，气势逼人，心生畏惧，下意识地抱拳道：“一把砍刀惊寰宇，敢问大哥混哪里......” 　　刘豪一拳击中他面门，光头仰面倒去，鼻血飞溅。 　　“龙哥！”三个小混混大惊失色，可是一瞧见刘豪的魁梧身材，双腿颤栗不敢行动。 　　“滚！”刘豪锋利的眼神一扫他们三人。 　　三个小混混哪敢停留，连滚带爬地离开小巷，真是流年不利，上次在网吧外遇到个拳术高手，这次还来了个更厉害的，当小混混真危险，还是从良算了。 　　少莲浑身狼狈，脸上还挂红色巴掌印，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预想上前感谢。 　　刘豪看也没看少年一眼，便匆匆离开，说不定身后还有追兵，他帮少年赶走抢劫犯已经够了。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给江鸿儒汇报。 　　江鸿儒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听刘豪的汇报，一边闭目眼神，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敲打沙发扶手，神色无悲无喜，倒不是城府颇深，而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老板，接下来该怎么做？”刘豪等着江鸿儒的指示。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回来好好看管小姐。”江鸿儒淡淡吩咐道。 　　刘豪黝黑粗糙的脸满是无可奈何，用低沉稳重的声音说道：“老板，小姐已经成年了......一些事，其实不用盯得那么紧。” 　　“你懂什么？”江鸿儒皱起眉头，斥责刘豪的不知所谓，“等你女儿长大了，有你操心的。” 　　刘豪不禁长叹口气，即使他和江鸿儒有几年的交情，比普通的下属关系好上一点，但一触及小姐的问题，江鸿儒就不再是那个冷血理智的商人了，倒像是惦记偷走女儿芳心的小贼的岳父。 　　挂掉电话，江鸿儒神色凝重，似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感叹道：“后生可畏啊。” 　　戚钰在一旁冷冷道：“有闲工夫感叹，不如花时间为咱们的乖女儿着想，怎么做才争得过她的‘好闺蜜’。” 　　江鸿儒悻悻地哼了几声，脸上忽然泛起有些狰狞的笑容，心底十分解气。 　　小兔崽子，竟然敢碰我的乖女儿，敲你一闷棍算是便宜你了！ 第一百零七章 改变 　　姜霖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草木茂盛的老家院落，两棵柿子树高大而蓬盛，绿叶葱茏，拥簇雪一样白的花，明亮的夏日仿佛来自天国，照着下面单薄瘦弱的姜灵，清丽的面庞挂着微笑。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成了一堵墙，姜霖想走到妹妹面前，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跨不出第一步，他惊觉回头，一团扭曲的黑暗紧拉住他的胳臂，犹如最忠诚的仆人誓死相随，湮灭一切光亮。 　　忽然，姜灵张着嘴，像是对他说了些什么，可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风起，树叶沙沙起舞，姜灵沐浴花瓣落下风里，收敛微笑，眉目冰冷。 　　她是在看他，还是看着他身后的黑暗？ 　　又或者两者皆是？ 　　姜霖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砰砰直跳的心脏，翻涌着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那种眼神熟悉而又陌生，如果他一直停留不前，那妹妹再度以这样的目光看他？ 　　窗外黑幽幽一片，房间被日光灯照的亮堂，一股炒菜的香味飘了进来。 　　姜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只穿着保暖内衣和秋裤，风衣和牛仔裤整齐叠放在床头柜上。穿好后，他来到客厅，看见妹妹系着围裙，忙里忙外，餐桌上摆放着几盘家常小菜。 　　“哥，你醒了，我还正打算去叫你起来吃晚饭。”姜灵放下最后一盘哥哥喜欢的土豆丝，用明媚的眼睛看他，手指将一缕垂落的发丝拨至耳后，笑容温婉。 　　姜霖一时恍惚，眨眼间仿佛见到了梦里那寒冷犹如冰川的眼神。 　　“哥，你怎么了？”姜灵贴近俏脸，小巧的手掌在他眼前晃悠，“吃饭了，发什么呆啊。” 　　“......我没事，”姜霖摇摇头，然后 握住妹妹的手，略带着温度，“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不痛了，”姜灵甜甜地笑，心底高兴极了，引着哥哥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信你再揉揉。” 　　姜霖真的揉了揉，因为站着的姿势让小腹都给绷紧了，此时更多的是少女青春活力的弹性，纤细的腰肢没有多余的脂肪，轻轻一夹，就跟果冻似的弹回去了。 　　姜霖满脑子不对劲，揉肚子和没事有什么关系？他到底在干什么？ 　　女孩靠在他怀里，微闭着眼睛，清丽的脸庞洋溢幸福的神采，他的手缓慢而温柔，这场景，好似丈夫抚摸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妻子。 　　姜霖触电似的收回手，老脸一红：“敢和哥哥开玩笑，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瞧见妹妹收敛笑意，变得认真的神情，趁她还未张嘴说话，姜霖忙不迭地走去餐桌：“吃饭吃饭，再不吃饭凉了。” 　　姜灵不急不缓地坐在他对面，看着拿起筷子的他，也不动筷子，冷不丁说道：“哥，先去洗手。” 　　于是姜霖跑去卫生间洗了下手，再把脸洗干净，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他习惯的位置上，严肃的表情像是被妻子训话了的好老公。 　　姜灵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吃你的饭！”姜霖面子挂不住了，眉头微皱，呵斥道。 　　姜灵掩着嘴，还是忍不住笑，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哥哥的碗里：“我错了嘛，这根青菜给你算是补偿吧。” 　　“不行，一点诚意都没有，小时候我玩在外面玩得久了，都被你训个半天，放学时你要吃豆腐脑了，缠着让我给你买，然后亲亲我，结果我的零花钱都被你花完了。”姜霖摇摇头，小小姜灵特别会找哥哥撒娇，生起气来，训他的时候却丝毫不留情面，小小年纪就学会打脸给甜枣的做法了，跟个管家婆似的。不过还好啊，她买的小吃，都是兄妹俩一起吃的，但是他最不喜欢棒棒糖，妹妹经常吃了一会儿，就亲了亲他，弄得脸都黏糊糊的。 　　“那我亲你一下怎么样？” 　　姜霖没有再说话了，埋头刨饭。 　　姜灵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 　　饭桌上渐渐响起了筷子不经意碰到瓷器的清脆声音。 　　“对了......我是怎么回到家的？”姜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不是被江鸿儒派来的人敲晕了吗，怎么一醒来，就躺在家里了。 　　“警察送你回来的。”姜灵夹了一根青菜放进碗里，随口说道。 　　“警察？”姜霖咀嚼着这个词汇，想了想，就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了，既然是妹妹这样说的，那就没有骗他的理由，说不定是超市里的收银员报的警。 　　沉默半晌，年轻人攥了攥桌子底下的拳头，缓缓开口道：“灵灵。” 　　“嗯。” 　　“你把那些照片发给我吧。”面对妹妹怔住的眼神，姜霖下意识地想撇开，但他强迫自己凝视着她，自然地微笑道：“我去找个照相馆洗出来。” 　　“嗯！”姜灵黑玉似的眼眸里满是呆滞，微微张着樱桃小嘴，嘴角黏着一颗白色的小米粒，自己却浑然未觉。 　　姜霖躬身过去，拈走她嘴角的米粒，然后放进自己嘴里。 　　重新坐下后，他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这顿再平常不过的晚餐。 　　太阳亘古如一日地燃烧，地球依恋它的体温，每一个人都生活在这小小世界里，在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按部就班的成长，学习，工作，走向生命的暮年，很少有人会踏出跨越生活的疆线。 　　未知滋生恐惧，恐惧孕育危险，就像1900眷恋大海中漂泊的钢琴，远离冰冷的钢铁丛林，如果太阳停止燃烧，地球舍弃对它的依恋，那它们的结果又会是怎样呢？是成为划破宇宙的一瞬间璀璨，还是一颗在黑暗中寂静漂泊的石球？ 　　姜霖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怎样，但他明白，倘若自己停滞不前，或许梦不再是梦。 　　那不是他希望的。 　　未来就是他希望的吗？ 　　试着走一步吧，倘若四周的风景有所变化，那自己可以停下来。 　　真的能停下来吗？姜霖保留疑问。 　　窗外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空荡荡的家只有两个人，姜霖看着对面破颜而笑的妹妹，审视这段平常的晚餐，他的碗里，妹妹的碗里，都有各自为其所夹的菜，或许就如江北舞所想，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就很不错。姜霖攥紧着拳头，心想。 　　真是个人渣啊。 第一百零八章 恶化 　　晚归的人们回到小区，踏响楼道的灯，轻敲生锈的防盗门，解放喧嚣的电视声，孩子兴高采烈地叫爸爸，妻子解开围裙，这样的情景无论重复多少遍，每当夜晚落下帷幕，温馨就在一点一点的家灯里弥漫开来。 　　改变真的是件好事情吗？ 　　姜霖轻轻吐出一口白雾，心底的郁积仿佛消散了许多，至少，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尝试接受。 　　可是，与此同时，他也没了回头路，妹妹那毫不掩饰的惊喜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能辜负她的期待吗？ 　　想到这里，姜霖心里变得异常沉重起来，停止操纵鼠标。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款名为《缘之空》的游戏，通过网络攻略，他现在玩到大名鼎鼎的穹线了。 　　作为一款恋爱冒险文字游戏，剧情、人设都能达到及格线，音乐更是让人耳目一新，可其中还是有许多姜霖无法理解的地方，比如感情发展过快，稍作攻略后就能发展到上床的地步，文字描写和声优的演绎令纯洁的孩子面红耳赤，不知道江北舞玩这个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可能不太好吧。 　　毕竟这是以女性色 情为卖点，迎合男性的产物，女孩子怎么玩都不合适。 　　当然，主人公换成女性视角，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列车滚滚向前，逃离这个远离都市的田园小镇，期待寻找一个适合兄妹生活的世外桃源，就连主创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结局。失去父母，没有牵挂的悠穹都是如此，那么，那些亲朋好友健在，有着无法割舍之物的兄妹该怎么办呢，孤独的灵魂互相吸引，相同的血脉孕育罪恶的阴影。 　　真是可笑啊，神创造了爱，却同时创造了宽门与窄门，假若神从未为人打开过通往天堂的路径，那背负罪恶的人是否应该继续低头弯腰。 　　姜霖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给“深巷少女”发去信息。 　　“如果你弟弟选择尝试接受你，你会很高兴吗？” 　　姜霖等了许久，并未得到回应。 　　他打开初中、高中、大学的TT群，刷着群聊成员的列表，里面的很多名字都早已陌生，时间模糊了记忆里的音容，只有当他们聊着琐事，兼职，考试，抱怨辅导员一天到晚都在开班会这些事情时，有关他们的记忆才逐渐清晰起来。 　　再看了看联系列表，姜霖的分组很简单，没有花里胡哨，小狐狸和向小园都各自分了一个组，至于妹妹，就和父母一样在家人那一组里。 　　江大小姐的网名叫“Summer”，不知什么时候改成这个的，她曾经的网名姜霖也忘记了。 　　因为软件强制使用昵称，向小园和妹妹的网名都很随意，她们都不怎么用TT，不在乎这个。 　　姜霖去找死党三辉，他的头像是灰色的，自从开学后，很久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找来找去，没找到可以联系的人，姜霖关掉电脑，仰面倒在床上，手机扔在一边。 　　一个人的房间，很安静。 　　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人，喧嚣剥离开孤独，只有黑暗在耳边窃窃私语，像不停拍打的浪涛，淹没每个人的呼吸。 　　很久很久，妹妹都是这样看着天花板的吧。姜霖脑海里忽然浮现这个念头。 　　小狐狸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那她呢？ 　　向小园呢？她似乎无依无靠，又拒绝一切靠近自己的事物，又是什么感受呢？ 　　“真是矫情。” 　　姜霖忍不住自嘲，侧身关掉灯光，室内彻底黑暗下来。 　　可是，闭上眼帘，一幕幕过往闪现于脑海里，睡意就像壁炉里熄灭的柴薪，残留淡淡的余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穷尽。 　　姜霖自认自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是感情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他的选择，不是只关乎他一人。 　　睡吧。姜霖闭上眼睛，轻声对自己说。 　　枕头旁的手机的主按键忽然闪烁起来。 　　....... 　　第二天一早，姜霖起床时，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不知不觉都早上九点了。 　　“深巷少女”发来了一条信息，时间显示为昨晚十一点五十三分分。 　　“你问得太奇怪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是啊，的确显而易见。姜霖想起妹妹的笑容，自个呵呵笑了两声。 　　“睡晚了，就不漂亮了哦。” 　　给“深巷少女”留下这条信息后，姜霖离开卧室，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便条，上面是妹妹清隽的字迹，说是她去上学了，厨房锅里有粥，热一下就能吃。 　　洗脸刷牙，吃了早饭，姜霖回到锦城大学。 　　寝室里只有苏玦和罗阳泽，都快十二点了，两个人都还躺在被窝里不肯起床，今早明明有两节课，看他们那懒散的样子，肯定又旷课了。 　　不过姜霖自己也头一次旷课，没资格说他们，只是没见到李凯旋，让他有些惊讶：“李凯旋呢？上课去了？” 　　“那小子受刺激，一大早就跑去练车了，”苏玦摸索着枕头旁的眼镜，然后戴上，稍微起身看着下边的姜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师点名没有？” 　　“点了，你们都榜上有名，老师说你们下次再不去，就不用去参加期末考试了。”姜霖开玩笑。 　　“卧槽.......”罗阳泽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胡须杂乱，铜铃大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娘的，我就逃这一次，怎么就被逮住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姜霖摇摇头。 　　“你就信了姜霖的鬼话吧，今天是最后一节课，哪还有下次。”苏玦拿着手机，推了推眼镜，仿佛有精光闪烁，表面稳如狗，实际慌得一笔，刚才差点弄掉了手机，那可是马菲菲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弄花了一点就得完蛋。 　　罗阳泽松了一口气：“昨晚刷新闻太久，差点忘记了时间，三点钟才睡。” 　　苏玦一边拨弄自己的刘海，一边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陷入沉思。他也刷了很久的新闻，但网上有关“锦城赛车”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仿佛从未出现过。 　　消息灵通的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各大跳蚤群、代课群里的朋友都反应见到了昨天那一幕，可以说轰动全城也不为过，对比起来，实在太过于矛盾。 　　网络的背后，总有一双双无形的手，负责帮某些人的擦拭痕迹。可以说，凡是大众知晓的舆论，不过是他们眼中不起眼的小事，根本不需要隐藏，或者说没有隐藏的理由，真正让他们陷入麻烦的事，普通人并不知道。 　　苏玦不禁联想，那三辆奔驰和那辆出租车明显因为某种目的才在锦城内飞驰，或许只为了赛车？还是像动作大片那样，因为一场异常惨烈的追逐戏，锦城得以安全，世界因此和平，他们才能继续平淡地生活下去。 　　苏玦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明白，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抢姑爷而已。 　　“少熬点夜，对皮肤不好。”姜霖怜悯地看着罗阳泽那粗黑的脸庞。 　　“只有娘炮才要吹弹可破的肌肤，真男人都像我这样。”说完，罗阳泽鼓了鼓胸肌，连忙爬下床，到阳台上去用洗面奶洗脸。 　　姜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苏玦也准备下床了。 　　就在这时，姜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话剧社的社长，姚倩打给他的。 　　“姜霖，你来一下礼堂。”姚倩的声音很严肃，也带着一丝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姜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很难说，”电话里的人叹了口气，“总之，我们的这场戏，可能演不下去。” 立贴为证 　　既然有人说订阅差是更新造成的，那就最后试一试吧，姑且不论什么作品质量。 　　这个月停更，下个月双更。 　　我做出改变，同样也想收获一些东西，农民伯伯也不想颗粒无收吧，希望看到你们的态度。 　　如果更新快了，您还养肥，我只想说， 　　你养你??呢？ 　　舒克这么多鸽子自己心里没点笔数？ 　　书我放在群里了，姜灵的人设图插画也在里面。 　　不想再说什么，跳订也好，白嫖也好，我都满足你。 　　除了家里有矿，谁不想珍惜自己的小钱钱？ 　　两块钱的矿泉水，涨五毛钱的营养快线，我也要斤斤计较一下。 向小园番外之一（二合一5300字，很重要） 　　天很高，云很白，初春的太阳很柔软。 　　姜霖单手托腮，微眯着眼睛，享受轻轻吹来的清新微风，比起讲台上激情盎然的锦城七中校长，那些在海浪似的白云里来回滑翔的候鸟，仿佛更有趣点。 　　有人靠在他身边，虽然无声，但他知道，自己的好基友三辉，家庭还算殷实的伪富二代，就连百日誓师大会这个紧迫的日子，也拿着最新款PSP玩个不停。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姜霖耳朵动了动，睁开眼，蹭了蹭身边人的肩膀，后者立马将PSP揣进校服外套里。 　　“瓜娃子，每年说话都不晓得换套，复读生听了两三年，我这个糟老头子都听了十二年哩.......”略带笑意的嘀咕声从身边擦过，亲切的方言中还带着点老人特有的沙哑。 　　三辉忍不住笑出声，姜霖看到班主任李声律回过头来，拉下老花眼镜，用依然精神清明的眼睛瞪了他们一眼。 　　姜霖赶紧拉了基友一把。 　　等李声律走后，三辉左右望了望，继续玩PSP，姜霖百无聊赖，帮他放风。 　　他们坐在队伍的最后排，离最近的同班同学也有两个身位，如此格格不入的场景，自然吸引着两旁班级的目光，只是打量一眼之后，便收回目光背自己的笔记去了。 　　真用功啊。 　　姜霖不得不感叹，别人成绩好是有原因的，恐怕只有真正意义上的天才，才能做到表面轻松，背后也绝对不累的程度，而要想争得全年级第一，摘得全国奖项，即使是天才，也不得不挥洒汗水。 　　除了那个人...... 　　他的妹妹...... 　　那就像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好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笼罩着你的世界。 　　姜霖垂下眼帘，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用了十二年的演讲稿，对于青涩的高三学生，依旧充满着极大的冲击力，他虽然没认真听，但从四周传来的气氛而来，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紧张，凝重，暴风雨前的宁静。 　　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纪，但大家仿佛都有目标，向着自己向往的学校冲刺，而他却无所事事，甚至连玩游戏也做不到，充斥着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有时候他想改变，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只有一百天了呀...... 　　一百天能做什么呢...... 　　既然颓废这么久了，还那么在乎干嘛？ 　　“跟我来。”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耳畔低笑，紧接着，姜霖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细腻的小手，牵着他，向操场后方出口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低呼，姜霖扭过头，看见许多同学笔直地将目光齐刷刷射向他们，三辉目瞪口呆，手中的PSP差点落在地上。 　　姜霖脸有些发热，忙得避开他们的眼神。 　　眼前是一束骄傲俏皮的马尾辫，亚麻色，随着主人的移动一抖一抖的，精致纤细的白色发圈，好似春风十里浇灌开来的栀子花，漫山遍野弥漫着微醺的香甜气息。 　　“李老师，我和姜霖有事出去一下。” 　　看见女孩挺立在苍老且威严的班主任面前，像平常那样打着招呼，姜霖觉得她牵的只是一座冰冷的雕塑，而非引发早恋问题的青涩小男生，预感不妙，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她的手，眼神瞟向自己的班主任。 　　可是，女孩学过武，连校外的小混混也都畏惧三分，他根本挣不开。 　　“嗯。”李老头点点头，直勾勾盯着三辉。 　　姜霖松了一口气，三辉几乎魂飞魄散，他咽了口唾沫，屈腰上前，双手奉上崭新锃亮的PSP。 　　女孩牵着姜霖，与李老头擦肩而过。 　　校长的激情演讲依稀回响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朗朗读书声，姜霖一头雾水，像木头人一般任由女孩施为，偌大的校园，突兀地出现他们这样一对牵着手的少年少女，扫地大妈瞧见了恐怕都要叹一声小年轻吧。 　　“放手吧，你去哪我跟着就行。”姜霖停了下来，香樟树的绿荫半遮住他的脸庞。 　　“为什么要放手？”女孩仍未回头，踮起脚尖，修长手指拂过一片片绿叶，“你不觉得若即若离的两人，很浪费眼前的景色吗。” 　　“我觉得更浪费时间，”姜霖说，“有什么话现在说。” 　　“一直在浪费时间的你，好像并没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姜霖沉默了下去。 　　“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个妹妹，在我们学校上高一，是因为她过于优秀，所以你才......”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突然，姜霖打断她的话，脸色很平静。 　　“当然不是。” 　　女孩回过头，露出一张不算非常漂亮，但很耐看的脸庞，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缝隙间洒下，染上她灿烂的笑容。 　　她松开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套吊着红色流苏的折扇，啪一声轻轻打在自己左手上。 　　“黄扉霞彩。平泉波影。绿树阴浓掩映。凉生兰牖。密垂珠箔沉沉。看你东山歌酒。绿野风烟。竹裏开三径。凉飘檐外也浸云屛。不减蓬壶别院春。” 　　女孩的唱腔珠圆玉润，清脆如风铃，有种万物复苏，新芽破土而出的清新之感，兼有少女的婀娜风姿。她一边唱着小曲，一边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待了三年的学校，此刻静谧十分的样子好像不同以往的美丽。 　　姜霖跟在她身后，他承诺过，放手，她去哪，他就跟到哪。 　　似乎知道景色会在二十分钟后被下课铃声打破，女孩渐渐加快了脚步，领着姜霖，来到映荷楼，一步步踩着楼梯往上爬。 　　姜霖看见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脸色微微一变：“向小园，你该不会想上天台吧？” 　　“对啊。”女孩轻快地回应道。 　　“你疯了！”姜霖忍不住低声道，“万一被人发现，上报到教务处，我们两个都完了。” 　　姜霖不知道女孩哪来的钥匙，但非常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映荷楼面向操场，那里有一千多名高三高四学生，站在映荷楼天台，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如果让校方知道，至少也得记大过，请家长，甚至退学，更何况他们还是一男一女。 　　正所谓人言可畏，不管他们是否清白，一些龌龊的流言蜚语总是少不了的。 　　最关键的是，万一那个人听见了，相信了怎么办？ 　　“你怕了？” 　　“我这是为了你好！”姜霖没好气地说道。 　　女孩回过头，微微一笑：“谢谢。” 　　然后她继续上楼。 　　姜霖站在原地扶额，一阵头大，女孩任性的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了，他可是切切实实地领教过好几回。 　　担心她一个人出事，姜霖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爬了六层楼，很快就来到了铁珊门前，女孩从校裤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一扭，锁栓弹出金属凹槽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刺耳，搞得一直提心吊胆的姜霖忍不住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听见。 　　不过还好，六楼的教室全是空着的，开门声全被下面几层教学老师的麦克风所覆盖了。 　　姜霖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真不争气，自己一个大男生，胆子居然没一个女生大。 　　来到天台，微冷的春风将女孩骄傲的马尾辫扬了起来，紧跟着的姜霖额发也被吹得凌乱飘飞，眼睛不禁微微眯了起来，一会儿才适应了由沉闷到开阔的环境。 　　太阳在他们头顶高悬，云朵层层叠叠宛如烤箱里的白面包，飘来的冷风中好像有世界的声音，拥挤又浩大，嘈杂而凌乱，呼啸成海挤压着梦的丝缕，让人分不清天与地的距离，满目皆是绿林和校园楼房。 　　一个人的天台孤独而安静，那两个人的呢？ 　　姜霖正感慨着风景的优美，女孩的轻车熟路，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见女孩坐在了天台边缘，双脚悬在空中来回晃荡。 　　姜霖急忙跑过去，握紧双拳，用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向—小—园，你还是小孩吗？” 　　“这里的风景好漂亮，”女孩抬眼望着天空，丝毫没有深处天台边缘的恐惧，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喜欢高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还不快下来！” 　　“昨晚一放学，我就想看看月亮，于是专程来这里等它，可是它偏偏不现身，不知道今晚有没有。 ”女孩似乎没听见，自言自语道。 　　三番两次被无视，姜霖一时气急，他感觉女孩一直在挑战他的心理承受极限，现在他快要忍不住了，怎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任性而又肆意妄为，偷偷摸上天台不说，坐在边缘万一掉下去怎么办？都不珍惜自己生命，不怕家人担心吗？ 　　他决定了，不能再让她这样胡闹下去了，干脆趁她不注意，用强也要把她抱下来。 　　再狠狠抽她丫的屁股。姜霖恶狠狠地想。 　　就在这时，女孩侧着头，疑惑地看着姜霖：“你站着干什么，坐下来啊。” 　　“向小园！”姜霖几乎是狂吼了出来，原来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被这女人给无视了，这么大一个活人说话，她就看不见，听不见？虽然在家里已经被妹妹无视习惯了，可有哪个真的想当一个透明人。 　　“啊，春天气温就是好，坐在这里好舒服。”女孩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舒服.....舒服.....”姜霖气得直哆嗦，“向小园，你快点给我下来，立刻马上现在！” 　　“好啊。”女孩爽快答应。 　　姜霖忍不住一愣。 　　“但是有个条件，”女孩用折扇轻轻敲着棉花糖似的脸颊，狡黠地笑道，“你得陪我坐一会儿，不然今天我就不下来了，说到做到。” 　　“你用这个威胁我？”姜霖差点笑出声来，是被气的。 　　“坐不坐随你，我可没那样说。”女孩眨巴着眼睛，琥珀色的眼眸闪烁迷人的光彩，瞧着姜霖越是暴跳如雷，心情越是愉快，脸上的表情越是云淡风轻地不以为意。 　　“好...好...好.....”姜霖深吸一口气，见此事强求不来，于是以退为进，答应女孩的条件。 　　这货简直就是神经病，电视小说里的妖女，决不能以正常人来揣测她的想法，不知道李元华哪根筋抽了，偏偏喜欢上了她，还把自己当做情敌，整日横眉冷对。 　　姜霖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操场上如蚂蚁一般的人群，脑海忍不住一阵眩晕，脚下空荡荡的，给他带来极不安全的感觉，身体自动往里缩了一缩。 　　自己脑子也有病，竟然和她一起胡闹！ 　　姜霖这才意识自己的举动有多荒唐，万一他有个闪失，父母不就白发送黑发人了？ 　　而妹妹她，多半并不在意吧......姜霖想到这里，鼻子忽然有些酸楚，习惯了有她在，就会忘了她会离开，时光一去不复返，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如此优秀的她身处云端，高不可攀，他彷徨，他呐喊，跌倒无数次，拍落身上的尘土竭尽全力地去追寻，却只能抬头仰望。 　　他的世界是黑的，她的世界充满了光，两者之间的鸿沟越扯越大，靠近只能称为奢望。 　　低下头俯视，花坛中的小花成了视野中色彩斑斓的小点，姜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期望，是的，期望，犹如坠入悬崖者手里微不足道的稻草，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妹妹会回头看他一眼吗？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选择跟着女孩一起坐在这里吧。 　　悠远的记忆令青涩少年一阵触动，眼眶开始不争气地湿润了，不是早就习惯了吗，还那么在乎干什么，赌气有什么用，都十七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女孩撇过头去轻轻啐了一口：“小屁孩。” 　　喂喂，你的声音太大了，故意的吧！ 　　“至少比你成熟点，向妖女。”姜霖胡乱擦了擦眼泪，嘲讽道：“谁会一天到晚像你一样无聊。” 　　然后，他接着道：“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陪你一起坐着发呆吧？” 　　“看风景不好吗？” 　　“要是被人看见了，你就知道好不好了。”姜霖依然有些提心吊胆，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解释了，万一真的被逮着了，也不会慌慌张张立刻露出马脚。 　　沉默一会儿，女孩收敛笑容，姣好的脸颊浮起罕见的认真。 　　“你知道候鸟吗？”女孩举起手，抓向天空，嗓音变得像蓝天那般空灵流长，“春来秋去，每年都会飞往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抓住它们的尾翼，试试飞翔的滋味，见识不同的风景，自由自在，那该多好啊。” 　　姜霖抬起头，看见白色飞鸟穿梭白云之内，歌声嘹亮，下意识地说道：“那怎么可能做得到。” 　　鸟的身躯太小，人类的梦想太大，飞鸟承受不住，飞机还差不多。 　　“对呀，这明显是办不到的事，但是我啊，我这类人，没什么本事，偏偏就想与天齐高。”女孩抿了抿嘴，声音带着点因为拖长而显得俏皮的尾音，又开始把玩她那把从不离身的扇子了。 　　“你干脆去和太阳肩并肩吧，反正谁也管不了你。”姜霖不懂，女孩为什么说这种话题时总是那样轻松，梦想太沉重，现实太残酷，恐怕只有天真的小孩才会认为自己将来有一天会成为科学家。 　　还说自己是小屁孩。姜霖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好胜心强的他，差点忍不住一口嘲讽回去。 　　“如果我能做到，我当然去做了啊。”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肆无忌惮。”除了小孩，姜霖心里添了一句。 　　“为什么？既然有想法，为什么不去做？”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姜霖没法回答，心里堵得慌，有时候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自然浮现妹妹的身影，经过千百次失败后，他早已失去了追逐的勇气。 　　那么就一直颓唐下去吗，姜霖望向操场，那里有很多像他一样的年轻人，在青春中肆意彰显着自己的张狂，他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小丑，挂着大大的滑稽微笑，博得满堂喝彩。 　　女孩沐浴天台的微风，双眼迷茫：“每次我看到这么美的景色，我就感到悲哀。” 　　“悲哀？” 　　“太美的东西太柔弱，我喜欢上它们，万一它们哪一天没了怎么办？”女孩拖着腮帮，手指撩着几缕亚麻色卷发，“岂不是太悲哀了吗？” 　　“文青。”姜霖垂下眼帘，小声插说道。 　　“所以我想找个人，帮我好好守护它们，守护这么美的景色，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女孩顿了顿，笑道，“不过没关系，现在找到了。” 　　“谁？”姜霖抬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微微侧过头去。 　　“就是你，姜霖！”女孩似宣告似地大声说道：“你和我都是同类人！” 　　姜霖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呵呵笑道：“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 　　我信你个鬼，你这小姑娘坏得很！ 　　“很久之前，我就在观察你了，”女孩不在乎，继续说，“直到后来，我了解到你还有个妹妹，我就相信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明明是一对兄妹，看起来感情却不怎么好，真是令人伤感。” 　　姜霖继续呵呵笑了两声，此时的他，就像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住的学生，心情复杂，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那么姜霖，你愿意成为那种人吗？”她盯着他，琥珀色眼眸十分灵动。 　　姜霖没笑了，沉默下来。 　　“这样吧，我答应你一件事。” 　　女孩伸出右手食指，竖在姜霖唇前。 　　“如果你做到了，我就亲你一下。” 　　被风吹散遮住了脸的长发，依然掩盖不了逆光下明媚的笑容。 　　她的笑容有多温暖，这一天的阳光就有多刺眼。 第一百零九章 情敌？（7500字） 　　姜霖回到艺术大楼的礼堂，很多社员证在排演雷雨，这部战乱年代发表的珍品，至今依然散发着活力，人教版的高中语文课本就有它的节选段落，时隔三年再听一遍那些台本，不禁让人倍感亲切。 　　礼堂里弥漫着欢声笑语，余下的社员打成一片，灯光师也在和下面的人开玩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姜霖想起姚倩说的话，微微摇头，避开那些社员，从黑暗的角落走向礼堂后台。 　　后台里有很多人，主演《换心》的社员都在，包括向小园和苏苏，前者倚靠栏杆，望着窗外碧波荡漾的景色，后者一反常态地收敛了甜甜的笑容，幼嫩的眉目间挂着一丝少见的愁绪。 　　其他人更是愁眉不展，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显得沉重。 　　除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的，极为英俊的年轻人。 　　他像一只矫健凶猛的猎豹，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更显野性，看见姜霖进来时，眼中的焦点瞬间捕获了这名突然闯入者，目光里充满着赤裸裸的敌意和警惕，仿佛那是夺走他猎物的可恨小偷。 　　这自然引起了姜霖的注意，不过还是眼前之事要紧。 　　“姚社长，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姜霖环视一圈，不慌不忙地问道，他是被向小园和苏苏联手坑进社团的，所以对社团的归属感并不太重，没有其他人对姚倩那样的尊敬，语气自然要随意许多。 　　“这......”姚倩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评委今天早上打来电话，说是锦城大剧院可能.....可能会取消我们社团的表演资格。” 　　“取消？”姜霖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会取消？” 　　“砰！” 　　突然，一名社员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然后冷哼一声，黑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难道是因为我？”姜霖有些诧异，离开的那名社员他还算熟悉，曾经向他请教了一下剧本里的角色问题，脾气还算不错，哪有如今表现的那样火爆，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不然社员们心里不会憋着这么一大股怨气。 　　“不，不是，他......唉，说到底，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姚倩苦笑，因为聂博文的事情，她身上早就压满了稻草，本想期望靠着《换心》能缓解一些心情，没想到迎来另一个更大的噩耗，要不是她是话剧社的社长，需要强自镇定安抚人心，不然整个人都崩溃了。 　　现在姜霖这个曾经把聂博文搞得狼狈不堪的人到场，姚倩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把这件事的起因说了出来。 　　原来锦城大剧院的老板姓杨，老来得女，唤作杨素，漂亮聪慧。因为妻子早逝，杨院长只有这一个独生女，所以对她寄予了极大厚望，从小就教她各种诗词歌赋，戏剧雅曲，甚至西方歌剧，意在培养兴趣，用最好的刀子纂刻出一个古典好模子，然后继承家业。 　　可是，好好一个美娇娘，不爱琴棋书画，偏爱电脑游戏，不知为了所谓的“电竞”和父亲吵了多少次架，最后一气之下，竟然舍弃几十分，报考锦城大学，因为她听说锦城大学的电竞社曾经全国高校联盟争霸赛上进入八强，实力强劲，算是天府里最厉害的了。 　　这下把杨院长气得头昏脑涨，差点断绝父女关系，由此记住了锦城大学电竞社这个名字。 　　当然，杨院长没那么小气，因为女儿的事情而取消锦城大学话剧社的资格，聂博文的信才是真正的导火索。 　　“聂博文是有些才华，我以前很欣赏他，但真的没想到，他的肚量居然这么小，”姚倩气愤不已，也气自己当初看错人了，忍不住微微一叹，“他在信中说你是电竞社的成员，和杨素有很深的联系，经常探讨英雄联盟，因为你从中作梗，杨素才愈发坚定电竞，不肯回家。” 　　“这么离谱的话，真不知道杨院长为什么要轻易相信。”最后，姚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看那老头子八成是老古董了，脑子不太灵光！”有一名社员忍不住嘲讽道。 　　“少说一点。”另一个人拉了拉他，只是声音很小。 　　其他人默然无语，姚倩回过头，训斥道：“胡说什么？这个比赛是杨院长亲自提出的，所有场地和费用都是由他负责，好不容易为大学生提供这样的平台，你说这种话，侮辱了所有戏剧爱好者！” 　　“对不起，社长......”姚倩作为社长还是很有影响力的，那名社员很快就道了歉。 　　“指导老师知道这件事了吗？”沉吟片刻，姜霖开口问道。 　　“第一时间我就把事情告诉他了，但到现在一直没收到消息。”姚倩说道。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环视房间里的众人，目光在陌生年轻人、苏苏、向小园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件事我会处理，大家放心。” 　　姜霖的声音不大，却出乎意料的沉稳有力，其中蕴藏的自信好似强心剂，为死气沉沉的社团注入了活力，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 　　当所有人失落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倒下，他便会成为一面旗帜屹立在众人心中。 　　而这个人，在很多传记，很多故事，很多历史里，都被称作为领导者。 　　向小园似心有所感，侧过头看这个被众人仰视的年轻人，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好！” 　　就在这时，那名年轻人走到姜霖面前，突然正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姜霖，眼神坚定，极富侵略性。 　　“如果我没猜错，你叫做姜霖吧。” 　　“有何贵干？”姜霖轻挑眉毛，这样的犀利眼神，让他想起了江鸿儒，不过远没有那未来岳父所具备的隐忍，江鸿儒的威严是内敛深沉的，仿佛历经沧桑而又藏于匣中的利剑，悄然无声，不出则已，一旦破匣而出便会沾染鲜血。 　　而年轻人太过于锋芒毕露，你或许会说朝气点好，但对于经过妹妹和江鸿儒悄然熏陶的姜霖而言，这个年轻人未免太嫰了。 　　“果然是你，”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姜霖，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小园的男朋友。” 　　小园？姜霖有些恼怒地看向靠在窗边的向小园，她回来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她男朋友，还真把自己当做挡箭牌啊，李元华走了，没想到又来个更难缠的，原来一直来找向小园的就是他。 　　他是谁？姜霖又把询问的眼神投向苏苏，苏苏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眨了眨眼睛，摆摆双手，表示并不知道。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聂博文是吧，他那边我会叫人处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年轻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也别让小园失望。” 　　“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劝你赶紧离开小园。” 　　一口一口小园的，叫的这么亲，你是她谁啊？ 　　姜霖心里默默吐槽，用漆黑的眼睛直视着他，微皱眉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来宣战的。” 　　年轻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势瞬时间攀到顶峰，眼睛里仿佛有道道电光一样射向姜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顾念杉，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敌人了！” 　　...... 　　十二月中旬，锦城大学的各个专业课程差不多都画上了句号，不过因为国庆放掉了两门课，今天下午本来空白的课表，辅导员和班长再次在群里通知补课。 　　538寝室到场的只有姜霖一人，苏玦他们三人都没来，上了一年半大学，大家早就总结了一个规律，最后一节课老师一般都不会讲课，而是勾题，说明重点。 　　因此，李凯旋信誓旦旦地说，四个人一起去无疑会浪费人力资源成本，还不如一个人去，然后回来把课本给其他人就行了。 　　姜霖从未缺过勤，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头上。 　　下午的补课，果然是和往常一样，秃顶教授按照惯例勾了一些题后，便提前下课了。 　　突然多出空闲的时间，姜霖于是去图书馆大楼看看。 　　离研究生考试还有十天，图书馆座无虚席，四周皆是埋头苦学的身影，紧张的氛围简直与高考不相上下，只有真正体会到生活的压力，才会明白高中老师所言“大学等于解放”全然不过是一句笑话。 　　图书馆总共六层，每层都摆满了整齐而又纵横交错的黑檀色的高大书架，琳琅满目的书籍总是让人眼花缭乱，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来到这里，的确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书。或许，对于很多大学生来说，游览图书馆，仅仅是第一次成就，而非必需品。 　　图书馆是姜霖在大学里的第二个寝室，没事的时候，经常来这里阅读各类书籍，但这次漫步在书海里，姜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拿哪本书出来，他似乎有种感觉，能从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知不觉，姜霖来到了四楼，看着那“法律区”的标牌，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但他沉默了几分钟，没选择进去，而是转身离开图书馆。 　　他想起自己还要冲洗照片，出校就近找了家照相馆。 　　照相馆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一打开照片就看傻了眼，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客还在自己旁边，挠了挠头道：“兄弟，有福气啊，女朋友这么漂亮，这些照片都可以去拿奖了。” 　　姜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是，我妹妹。” 　　“妹妹.......”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照片就这样了，不用动，都帮我塑封一下。”姜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可是，注意到老板的态度，心里仿佛有了一丝正当光明的喜悦，同时，心底的那块石头因为装载沉甸甸的情绪更重了许多。 　　“我可以备份吗？”老板突然问道。 　　姜霖皱了皱眉，一口回绝：“不行。” 　　老板幽幽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那些挂在墙上的照片，眼神忧郁：“以我的经验看，照片的摄影师是个十足的高手，处理得也很好，我这店里没有一张是比得了的，况且你妹妹那么漂亮，越仔细看，越觉得是种残忍。” 　　“还行吧，我觉得都差不多。” 　　以照片的质量而言，这句对作为门外汉的姜霖而言倒是真心话。 　　“兄弟，你太谦虚了，看看那些照片里的女人，稍微对比一下就能明白差距了。” 　　老板引开姜霖的注意，迅速将照片文件夹拷贝到另一个文件里，让他怦然心动的是，照片里的女孩是在太漂亮了，那双清澈中藏着深邃的眸子，蕴含了太多不可言说的情绪，无端端地将车厢里的阳光渲染成鲜艳草莓，有种初恋的味道。 　　如果.....如果他不在身边......老板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把照片全都PS一下，那男生实在太碍眼了，干脆把他自己的照片替换上去。 　　姜霖看着墙壁上的照片，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照相馆的门口路过，他立刻收回视线，背对门口。 　　“姜霖，我就知道是你。”向小园走了进来，脸上笑盈盈的。 　　姜霖无奈地转过身，瞅见她拿着两杯奶茶，说道：“我说向小园小姐，你朋友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你就不多陪陪他？我这里还有事。” 　　向小园没有解释什么，慢吞吞地把吸管放进嘴里，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她把另一杯递给姜霖：“第二杯，半价。” 　　“你真够无聊。”姜霖接过奶茶，想也不想地喝了起来，社团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妖女就跟没事人一样到处闲逛，脸上瞧不见点半可惜忧郁，要是让知情的社员们看见，又得多不少针对她的闲言碎语了。 　　向小园没喝了，望着姜霖问道：“你不担心那杯奶茶是我喝过的？” 　　姜霖端着杯子的手微不可查的僵了僵，然后若无其事地喝了几口，放在一边：“我又没有洁癖。” 　　向小园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可见她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 　　“你的情敌很强大，顾念杉的父亲魔都市委排名第六的常委，常务副市长，背靠市委书记一系，仕途前景远大，他算是彻彻底底的太子党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姜霖差点笑出声来，“还有，你能别站在那说风凉话吗？这事儿还不是你引来的。” 　　向小园站在照相馆门口，背对着光，让她的笑容有些刺眼：“我只是把你想知道的内容说出来而已。” 　　姜霖笑了笑，却罕见地沉默了下去。 　　面前的这个女孩，一身普通的打扮，像一株随处可见的野花，只是有些特殊，带着刺，鲜明的刺，刺得他心头滴血，留下的伤疤，触目惊心，一根根地扎进去，拔出来也得再受伤一次。 　　他身上依然带着这些刺，靠近她，便会伤害她。 　　因为知道她的不在乎，他才会有恃无恐地讽刺她，推开她，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心安理得，过界的事情不敢做出第二次。当有一个能让她流利地讲明其背景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依然会感到心慌意乱，一丝夹杂恼怒的愤怒从脑海里升腾。 　　要知道她根本记不住李元华的名字。 　　这是人类自私的本性作祟，还是说他本质上就是一个人渣？家里的两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任何一朵放在放在外面，都会有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可他却仍对一只野花藕断丝连。 　　自古以来，贪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似乎很满意姜霖的反应，向小园故意曲解道：“其实你不用担心，你的背景比起顾念杉分毫不差。一个商业帝国即将冉冉升起，牵扯到无数人的利益，他要想动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们的争斗，还不到能被他们注意的层次。” 　　“至于话剧社的问题，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只需要让你家那个说句话，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你今天的话好像太多了。”姜霖抬起头，眼神平静了许多。 　　“是吗？”向小园唇角微勾，细微的脸部表情让她的眼神格外妩媚，“大概是我心情太好了吧。” 　　“那个......” 　　照相馆老板想插句话，看见姜霖和向小园的目光扫了过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提了提口袋：“兄......兄弟，这是你的照片。” 　　“多少钱？”姜霖一边问道，一边接过口袋，往里面看了看，只有一本相册，“这相册怎么算？送的吗？” 　　老板琢磨了一下，这两人不像是吹牛逼，试探着说了个价钱：“二十七张照片，一共一百三十块钱，相册......就算了吧。” 　　“这么贵，能便宜点吗？”姜霖习惯性地砍价，“你看我只是一个学生，冲洗这么多张，给个优惠吧。” 　　“那就凑个整，一百块。”老板立刻改价。 　　姜霖点点头，把口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大红钞给老板。 　　老板眉开眼笑地收下了，一副我赚了的模样，佯装无事道：“兄弟，要不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以后要洗照片直接在网上或电话找我，省得大老远走过来。” 　　姜霖正欲答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老板怎么突然殷勤起来了。 　　瞥了身后一眼，只有门口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见向小园的身影。 　　回想起之前和向小园的谈话，姜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盯着老板。 　　老板脸部肌肉抽了抽，算盘果然不是那么好打的。 　　姜霖灵光一闪，低下头，在老板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如果这些照片泄露出去，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这店做的诚信买卖，墙上的照片可都是我的金子招牌，承蒙主人抬爱，我才挂上去的。侵犯客户隐私？根本不存在，我吃饱了撑也不会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哈哈哈......”老板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说的挺得意的，觉得自己说话有水平，还押韵呢，他也是个贫嘴的，只不过笑声有些干涩。 　　“那就好。”姜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左手提口袋，右手拿奶茶，离开照相馆。 　　回家的路上，他给妹妹发去照片洗好的信息，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 　　把口袋和奶茶放在一边，一接听，里边传来个柔媚还带着点嗔意的声音，原来是江大小姐打来的电话。 　　妹妹说过，江北舞今天没去上课，姜霖就猜测她肯定是又被关禁闭了，不然昨天提醒他的电话，就不会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了。 　　“姜霖，我可能去不了剧院了。” 　　姜霖有些意外，少女第一句话居然聊的是话剧社的话题，有几次聊天的时候他说起这个，当时少女就表示自己要去剧院看，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要自费邀请班上的同学一起去，一张门票一百，几十个人也不是小数目了。 　　当然，这仅仅是对姜霖而言，几千块钱他怎么也要心痛一下。 　　事情还每个底呢，姜霖再有自信，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取得第一，于是让她忍耐点，也提醒她不要插手这件事，即使对于江家而言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伯父伯母不肯通融一下吗？”姜霖也不准备将比赛的变故告诉她，忽然觉得压力有些大啊，就算为了自己，他也要使尽浑身解数解决这件事。 　　“不知道......”少女幽怨道，“我听保姆说，这个月我是不能出门了。” 　　“委屈你了。”姜霖尴尬地笑了笑，他也算是罪魁祸首了，谁叫他在少女脖子上留下块罪证。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不过也说不定，快要过年了，爸爸妈妈都要回魔都，除夕前几天才会回来，我可以偷偷跑出来。” 　　“过年前你想去哪个地方玩，要不回我老家吧，今年有我和灵灵陪你。”姜霖有些心疼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少女贪玩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么豪华的一个别墅啊，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谁要你陪，不理你了。”江北舞装矜持，电话还没挂呢。 　　姜霖嘿嘿笑了两声：“小小舞，你打电话来，不会为了这件事吧。” 　　“不然呢？”江北舞被挑破心思，有些恼羞成怒了，“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我很好，江伯父没有为难我。”姜霖脸上泛起一丝柔和的笑容，只是撒了个小慌，少女夹在两方中间，真的左右为难啊。 　　“笨蛋。”江北舞骂了一句，眼角却盈着满满笑意。 　　他能体会自己的小心思，虽然不好意思，但真的很开心呢。 　　空旷的少女卧室，精美的宝盖大床，江北舞蜷缩着身子，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手里边握着的“小姜霖”泥塑。 　　两个人都没说话了。 　　那不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沉寂。 　　而是一种享受的宁静。 　　把手机放在耳边，不说话，静静听着她微微柔柔的呼吸，即使相隔天涯，也仿佛近在咫尺。 　　有时候你会觉得世界太拥挤，来来往往的汹涌人潮挤压着你的呼吸，不知该往哪里去，像一颗最轻最小的尘埃，只能软绵绵地搭乘微风四处漂泊，明白天涯海角没有浪漫，只有孤寂。 　　可是拉上一条缰绳，有了牵挂，心便有了可以停靠的地方。 　　“小舞。” 　　“嗯？” 　　“我想你了。” 　　“肉麻。”良久，江北舞的嗓音变得软软糯糯的，似羞似嗔，可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断电话。 　　“你想我了吗？”姜霖笑着问道，然而抬起眼帘时，心脏骤然停了一下。 　　一口袋妹妹的照片，一杯向小园的奶茶。 　　他现在拿着手机和小狐狸通话。 　　有时候牵挂太多，心口也会重的无法呼吸啊。 　　电话立刻被挂断了。 　　姜霖放下手机，他感觉自己脑袋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 　　剪不断，理还乱，很多事情都会想要顺其自然，让时间来推平一切，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数总会将生活搅得支离破碎，姜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面前这层膜打开个缺口，让死气沉沉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 　　姜霖有种预感，他现在处于一种人生关键点，他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关乎到与他有联系的人。 　　到了晚上八点，姜霖去锦城七中接人，等到下课铃声响起，首先出校门的是一群稚嫩的初中生，再过了半个多小时，高中部才放学，学生们脖子上挂着走读校牌，零零散散地走了出来，人很少。 　　毕竟高中学业繁重，很多班级七点就开始上早自习，来回一趟实在太耗时间了。 　　姜霖班上原先就有很多走读生，但都被李老头一个个强制性地“劝说”成了住读。 　　温映雪是和姜灵一起出来的，母女俩手挽着手，像是一对青春靓丽的姐妹花，成了这个愈发寒冷的夜晚中亮丽的风景。 　　姜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有意无意地聊着家长里短，努力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妹妹也很配合，待在旁边微笑着，没有说话，比起母亲的温润来，身为女儿的她的气质倒是显得清冷莫测。 　　等到一家人回到景华小区时，已经是接近深夜了，两个女人先洗澡休息，姜霖最后洗，关掉浴室客厅的灯光，就准备睡觉结束一天的疲惫。 　　虽然脑子已经很疲乏了，但还是没能力立即沉眠，而是进入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一天的经历就像走马灯在脑海里闪烁，思绪更是发散到天外。 　　“兄妹乱 伦”“天朝法律”“父母会怎么想？”“找个时间去见见小舞”“还有向小园的问题，我到底该怎么做.......？”一个又一个地难题接连不断地出现，没有一个有确切的解决办法，姜霖迷糊着，直到最后，渐渐沉入空灵的状态。 　　就在这时，鼻子好像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打乱了呼吸的节奏。 　　但是，姜霖实在太困了，太累了，并没有因此醒来，手无意识地像拨弄蚊子那样向鼻子上空扫了一下，似乎拨开什么，没有继续理会，接着睡觉。 　　片刻之后，鼻子又被人捏了一下，嘴唇也有被人抚摸的感觉。 　　那人的手指微凉，细腻，指甲扫过有点细微的瘙痒。 　　姜霖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 　　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他发现黑暗中有一双黑玉似的漂亮眸子。 　　作者留言： 　　（懒得分章了，昨天这么多刀片打赏，算是加更吧） 　　（虽然酸奶还是萌萌哒的新人，没得什么经验，但也不会写出个优秀的男配角，然后描写他和小园恩爱，那得多脑残，顾念杉只是个推动小园线的角色。） 　　（后宫都是浮云啊，温馨才是主题。） 第一百一十章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姜霖瞳孔猛地收缩，睡意全无，看得更清晰了。 　　妹妹原本就极为白皙的肌肤，在夜色的浸润下愈发显得透明，而她乌黑柔软的长发顺着纤细的削肩垂落，月光洒在上面浮动着淡银的色彩，宛如披上了一层流苏，更为这个场景增添了迷幻色彩。 　　她穿着一件厚厚的淡粉色开司米睡衣，坐在姜霖床边，精致的眉目清淡，眼神却极为认真，隐隐透着股忧郁。 　　在短暂失神了半秒钟后，姜霖张开了嘴。 　　“关门。” 　　“锁了。”姜灵的回答很简单，也很不可思议。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在深夜轻轻溜进十九岁兄长的房间中，即使是如今开明一些的二十一世纪，依然是一种耸人听闻的行为，况且她还反锁上了门。 　　姜霖有些无语，想不到妹妹做事真的非常彻底。 　　简直不留余地。 　　“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明天还要上课。”姜霖头疼，按照一般兄妹，作为兄长应该狠狠训斥一下妹妹，但姜灵不一样啊，有哪个妹妹有她成熟，更具女神范，他有时候能挺起胸膛训一两句，还不是妹妹主动退让的结果。 　　“我睡不着，”姜灵微微垂下眼帘，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臂，“哥......” 　　这声“哥”婉转动听，像是融化的红糖酥到骨子里的甜腻，让姜霖精壮的身子骨瞬间软了下来，太无赖了，当他妹妹学会撒娇的本事，任何人恐怕都提不出拒绝的勇气，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冰山美人吧，反差太大了。 　　“好吧好吧，到底有什么事？”姜霖弃械投降。 　　姜灵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但没持续多久，又重归刚才的平淡，眉目间的忧郁更浓烈几分。 　　“我有事瞒着你。” 　　姜霖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原来是这个......瞒着就瞒着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又是个女孩子，我这个当哥哥的总不可能对妹妹刨根问底。” 　　他们两人之间，本着看破不说破的默契，一直没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不然，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真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直视。 　　它更不是必需品。 　　要知道，人类是一种善于用谎言伪装自己的生物。 　　姜灵依旧看着兄长，一言不发。 　　姜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很严重吗？” 　　“非常严重。”姜灵点点头。 　　不仅严重，还用了非常二字，姜霖心沉了几分，自己妹妹可不是普通人啊，天塌下来估计都不看一眼的，由此可见这件事对她的困扰有多大。 　　“和我有关？”姜霖问道。 　　姜灵又点了点头。 　　傻丫头......姜霖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掀开：“天冷，先进来再说吧。” 　　他不像妹妹那样怕冷，喜欢敞开窗户，让空气流通，随着日子越来越深，温度也在一天天降低，白天基本上不超过10℃，夜晚更是下降到零点，只穿着睡衣的妹妹，肯定受不了这种酷寒的。 　　话音刚落，姜霖就感觉到一个温温热热的身子往他的怀里钻，被子放下，他的手也被妹妹微凉的双手拉开，清淡好闻的发丝香味充满了鼻腔，他的胳臂顺势成了枕头。 　　小小姜灵很喜欢和哥哥一起睡觉，经常半夜里爬进他的窝，温温热热 地让她非常舒服。当两人的年龄渐长，却因为习以为常终究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关系，直到姜恒远下令时，兄妹俩才不得不分房睡，分开洗澡，而后来的逐渐疏远也一如小小姜灵所预料的那样。 　　一个人睡，小小姜灵非常不习惯，早熟的她自从懂事起，身边就有哥哥陪着了。上学放学，睡觉醒来，六七年过去，两千多天的时间，数以万计的小时，每一份每一秒都有他的身影，父子，情侣，乃至夫妻，除去上学上班这类必须经历的事情，积攒下来的琐碎时间，加起来也才多久？ 　　只有哥哥是妹妹最温暖的依靠，最值得信任的人，安全感也源自于他，小小姜灵不像其他孩子一样，经常找父母撒娇，那个她所喜爱的怀抱，只有她哥哥，也只会是她哥哥。 　　“我怕你会生气，所以一直没对你说，可是对你说了，又怕你会更加生气。”姜灵的眼睛湿湿润润的了，等一会她又要回自己房间了，不然妈妈提前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别说了，我不想听！”姜霖语气倒是很硬气。 　　“嗯，”姜灵重重地点头，“我一直是这样打算的。” 　　敢情你想瞒我一辈子...... 　　姜霖嘴角抽了抽，能让妹妹如此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半夜来找他寻求安全感，又和他有关，说不好奇那是假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妹妹，那个视所有人为石头的清冷女孩啊。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姜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会离开你。” 　　姜灵轻轻摇头，撇过脸去。她的眼角不似小舞那样狭长微翘，外眦角较钝圆，又稍细长，介于杏眼与柳叶眼之间，内双的眼皮褶皱少，所以看起来自然就要高冷清纯许多，而白霜一般的月光照射进来，让她原本就很清澈的眼睛更为动人，溢满了忧伤。 　　“我保证！”姜霖急忙抓住了妹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 　　“那件事不一样，哥。”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 　　姜灵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姜霖开始着急时，忽然开口道： 　　“从今天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宠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永远不欺负你，骂你，绝对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我就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就哄你开心。” 　　这番情意浓浓的话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来，有点一本正经的播音员口音，停顿节奏有序，有一种独特优雅的腔调给人朗诵背书的感觉，怎么听怎么奇怪。 　　“这段话.....”姜霖一愣，总觉得有些耳熟。 　　“我们和好后你说过的，”姜灵突然不说话了，很久才冷不丁接着道，“老家里。” 　　“我......”姜霖张了张嘴，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小声说道，“你全都记下来了......” 　　“你说过的话我全都记着。” 　　的确，姜霖想起来了，这话他只说了一遍，可是半年过去了，妹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嘶...好恐怖。 　　“是我的错，我没有遵守约定，”姜霖低头承认错误，然后又忍不住说道，“但那又怎样，这两者之间的意义完全不同，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 　　“我知道，”清丽少女压抑着一丝情绪说，“我也只有你一个哥哥。” 　　感觉妹妹说这句话时有些异样，姜霖握住了她的手。 　　手背微凉，皮肤细腻。 　　还有一丝隐隐的颤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坦诚的姜霖（二更！） 　　夜深了。 　　你刷着朋友圈，浏览UC新闻，与一群素未谋面的网友在贴吧论坛对一些时下热点聊得热火朝天，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消失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昔日的女同学突然炫耀宝宝的美照，公众号自媒体逐渐新起，键盘侠洗干净手，开始自己的刀光剑影，一切似乎毫无改变，浪花一朵朵拍打着世界这条豪华客轮前进，一朵淹了还有另一朵，周而复始，所有人都自顾不暇，谁会在意翻滚的大海之下有多少沉默。 　　世界太大，四周都是空荡荡的。 　　而人的心眼实在太小，小到只能容纳最亲的人。 　　人没了，心眼也就变得空荡荡的了，和世界一样宽，一样长，弥漫着数不胜数的时间。你说看开点好，心眼大点好，那叫博爱，叫器量，别人都会尊重你。可是人那么多，你怎么爱得完？客厅里的夜灯不见了，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不见了，一个人洗衣服，一个人上学放学，连看周星驰的喜剧电影也是一个人哈哈大笑，博爱，纯粹是放屁！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 　　我也只有你一个哥哥。 　　为什么我们是兄妹？ 　　为什么我们只是兄妹？ 　　为什么我们只能是兄妹？ 　　十万个为什么都没有这些答案，谁来给我们答案？ 　　姜霖握紧着她的手，胸口闷得发慌，重得无法呼吸，喉咙压迫着艰涩的音节：“灵灵，因为我们是兄妹，你当然会这样想......就和我一样，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吧。”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语言如此苍白无力。 　　真的一样吗？ 　　他现在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友，有段朦朦胧胧的初恋，还有几个好基友，有自己的学校和爱好，生命已经和一些人像齿轮一样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而妹妹只是其中最大最重要的一个齿轮。 　　但妹妹不一样。 　　她只有哥哥。 　　少女没有回应，两人安安静静地抱在一起，沉默许久，姜灵轻声道：“我要走了，哥。” 　　她回过头，当那双任何时间都波澜不惊的眸子映入姜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那个犹如高山雪莲般的妹妹回来了，刚才的一丝颤抖仿佛仅仅是一个错觉。 　　“我做出改变了啊。”姜霖急了，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你抓疼我啦。”姜灵柔柔地说道，他没有迟疑，没有思索，没有装模作样地表演，只是一种意识驱动身体的不能，让她的心一瞬间被那种疼痛里渗出来的紧张暖暖地包裹起来。 　　姜霖连忙松开手，却一手环住她肩膀，一手搂住她腰身，将她抱在怀里。 　　“笨蛋，我过来太久，是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清丽少女贴着他胸膛，听着他加速的心跳，总有一丝丝喜悦在里面，为什么男生的胸不大，却有很多女生喜欢靠在那里呢，仿佛能找到很多很多安全感似的，有种被他的世界环绕的感觉。 　　可是，两个人隔得这样近，她心里的话，他能听得见吗？ 　　姜霖松了口气，看了眼墙壁上的荧光时钟：“这也才十一点半啊。” 　　“十一点学校都关灯了，我明天陪你好不好。”明天周六，锦城七中高三会放一天假。 　　“那你就在这里睡吧，太晚了。”姜霖暗骂自己脑子糊涂了，明天一早妹妹还要上课。 　　你吃了吗？ 　　要不吃了早走吧，饭都准备好了。 　　太晚了，不好拦车，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去别人家做客，中国人的问候总是翻来覆去的这三句话，可是姜霖忽然觉得自己挽留的对象不对啊，那是他妹妹，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睡在他床上真的合适吗？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收回来吧。 　　“我那边关了门，没锁。”穿着一身睡衣出来，总不能反锁后带着钥匙吧，虽然知道温映雪恰巧醒来，又恰巧去找她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姜灵不敢冒这个风险，万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又有什么差别？ 　　“那锁了不就行了，明天我们早点起来。” 　　姜灵轻轻摇头：“你知道妈喜欢看侦探小说。” 　　电视剧里的侦探，都很多疑。 　　所以你经常看见他们作死。 　　温映雪能生下姜灵这样智商超高的天才少女，自身的智商肯定不会差，当一些异常的情况出现时，她就会化身福尔摩斯，金田一之流，抓住每一个细节，真相直指唯一的那个。 　　万一她发现儿子监守自盗。 　　boom！ 　　人赃并获。 　　“那多在这里待一会，好不好？”很奇怪，姜霖觉得这好像步步为营，很多主人家在挽留不到客人，客人又没下定决心时，经常会说这类的话，然后客人便会因为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留下来了。 　　“嗯。”怀中女孩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便任由他抱着了。 　　姜霖觉得自己好贱啊。 　　明明害怕妹妹在他床上睡觉，又舍不得她离开，内心充满了矛盾。 　　还是说男人都是一种犯贱的生物，明知舔狗不得好死，还要一如既往地去舔，恬不知耻。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姜霖楼着怀中的女孩，鼻子里充盈着她温暖的体香，两三缕发丝散落在他的脸颊旁，有种熟悉的瘙痒，那纤细的腰肢让他联想到妹妹在阳台上练瑜伽的模样，黑色舞蹈服勾勒撩人的曲线，红润的嘴唇翘起恬淡的微笑，树梢的鸟儿歌唱，是最美的风景。 　　冬天是让人忍不住缩着肩膀的季节，赖在床上也恨不得将头捂进被子里，有人陪伴，有人聊天，也会让人想起夏日的灿烂，香樟树上聒噪的蝉鸣，懒洋洋地晒着阳光，微风吹来，让人眼酸，揉一揉，便掉下泪来。 　　他想用最大的力量去把她揉进心里，却只敢用最小的力气轻轻搂她。 　　“灵灵。”姜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脑袋。 　　“怎么了？” 　　“我也有事瞒着你。” 　　“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吧。” 　　“可是我不说，感觉对不起你。” 　　清丽少女沉默了下去，显然，她很想知道。 　　姜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坦白了，内心的愧疚让他无法继续隐瞒下去，这样一个女孩，她的世界全是他，他还能忍心伤害她，背着她再做一些让她伤心的事情吗？ 　　可是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 　　他背着妹妹干的事情好像有点多...... 　　等了很久，姜灵依然没有出声，她的耐心一向很好，猎人最不在乎的就是时间。 　　“几天前，我这钟就坏了，慢了半个小时......”姜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小心翼翼。 　　“......”妹妹。 　　“我回去睡了，”短暂的沉默后，姜灵推开哥哥的怀抱，慢慢起身，“明天记得早点起来，送我去学校。” 　　“好！”姜霖点头如捣蒜。 　　门被轻轻关上了，姜霖头捂进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幽香如此浓郁。 　　好似只有在梦中才能寻觅到的气息。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妹妹去上学（二合一，求月票刀片打赏！） 　　冬天的太阳来的很晚。 　　是的，很晚，你总不能让它像闹钟一样准时。 　　六点钟，手机闹钟响了，姜霖准时爬了起来，送妹妹上学，姜家的灯，是整个景华小区最早亮起来的。 　　洗漱完后，两人就下楼了，七点钟上早自习，在家吃饭肯定来不及，小区外的那家包子豆浆店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开门了，学生总是他们的第一位顾客。 　　现在天色还很黑，街边的路灯都亮着，除了一如既往的寒冷外，竟然罕见地升起了白雾，不是那种因为锦城环境问题而霸占整个白天的阴霾，雾气一丝一缕，闻着很清新，建筑在白雾内若影若现，有种朦胧的美感。 　　“今天的雾好大，等会说不定会出太阳。”姜霖愉悦地说道，期待一个好天气，总能带给人好心情。 　　姜灵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双手插在外套里，静静走在哥哥身边。 　　姜霖看了她一眼，再环视周围，见到没人，把她一只手拉了出来，然后放进自己羽绒服口袋里：“下课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姜灵感觉他的手一直以来都是热乎乎的，问道：“哥哥经常晒太阳吗？” 　　“那是，我和三辉一下课就跑到阳台上去了。不过，我是为了晒太阳，那家伙是为了看美女，哼着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笑他五音不全，他反而愈发得意起来。”姜霖越说也有点缅怀过去的时光了，语气不禁有点感叹，说起来，他的校服到现在也没丢呢，快两年没穿了。 　　“我记得，哥你们班是在二楼，对面都是文科班吧。” 　　“嗯，”姜霖点点头，“五六楼都是复读班，你知道的，我们这些应届生都在下面几层，开饭的时候，一溜烟全跑没影了，那些复读生恨不得多长一双脚，就是追不上我们。”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怎么去过食堂，排队的人很多吗？”姜灵也掩嘴轻笑，倒不是哥哥说得很好笑，而是他的笑容感染了自己。 　　“至少要排四五分钟，而且大多数的人是为了抢位置......灵灵，你没怎么去食堂，和小舞一起吃的饭啊。” 　　“她家佣人送来的，我和她经常在阳台上吃。” 　　“江家的厨子确实不错，我听小舞说，还专门分了中西餐甜点之类的，”姜霖舔了舔唇，忽然有点饿了，“不过都没灵灵你做的好。” 　　姜霖一直在讲他过去的事情，姜灵静静地听，偶然插几句话，并不是随意附和，而是她很喜欢听他的过去，好像自己也参与了进来，是他生命中的一抹风景，自己心里某个空荡荡的缺口仿佛渐渐愈合了起来。 　　四周白雾茫茫，被他握着手，像小时候一起上学，这样的感觉就很好。 　　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一束手电筒光芒从保安岗的窗口照了出来。 　　姜霖不动神色地放开妹妹的手。 　　“李叔早，守夜班呐。”姜霖打招呼，窗口里那头发半白的老头正是那喜欢抽旱烟的老李。 　　“姜霖啊...乌黢妈黑的（方言，天色很黑的意思），干啥去啊？”见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老李悄悄关掉手机屏幕，背面朝上放在桌子上。 　　姜霖看了看身旁的清丽少女：“送妹妹去上学。” 　　“李叔好。”姜灵露出甜甜的笑容，还微微鞠了一躬。 　　“好...好....”老李愣愣地回应了两声，眨了眨满是褶皱的眼皮，手无意识地摸索着保温杯，却一不小心砰一声碰到了地上。 　　“您先忙，我们先走了。” 　　老李手忙脚乱地捡起保温杯，站起来，保安岗却没那兄妹的人影了。 　　“狗东西，卖的什么假货，这么不经摔，碰一下就坏了，改天去找他换个新的。”老李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下保温杯，发现杯身上已经有了几条裂痕，皱了皱眉，嘟囔了几句便把保温杯放在一边。 　　他心底也很郁闷，不就是一个女娃子，犯得着这么慌慌张张的。 　　其实说来也邪门，那女娃子平常都冷冰冰的，眼神都不往这边瞧一下，跟个电视剧里的皇后一模一样，今个怎么突然问好了？老李嘀咕着，他之前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太奇怪了，他都多大年纪了。 　　而且那对兄妹关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老李把手机屏幕打开，翘着二郎腿，继续欣赏动作小电影。 　　女主角丰 乳肥臀，叫声销魂，老李平日里看得津津有味，用来打发晚上的时间，此时看着那张化妆品涂抹的脸，想起少女不施粉黛青春逼人的脸庞，竟然有些索然无味了。 　　“算了，懒得找他了，将就着用吧。”手机关机，拿起刚摔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老李慢腾腾站起来，在靠墙的沙发上躺下，闭上眼睛。 　　一座保安岗，一个人睡觉，等着人来接班。 　　“唉，人老咯，不服老不行哦。” 　　....... 　　小区外的面馆还没有开张，只有一家包子店开着卷帘门。 　　姜霖领着妹妹走进去，要了两人份的豆浆包子，打包带走，准备路上吃。 　　“今天你们两个还一起来了啊。”男人一边打包，一边随口闲聊，他们兄妹挺出名的，还是自家店的常客。 　　“嗯，我送她去上学。” 　　“快高考了吧，时间过得真快，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身高才到我这里。”男人随便比划了下胸口，六年前温映雪过来买早餐，牵着两个小孩，一个虎头虎脑，一个俏皮可爱，这家人的相貌基因太优秀了，以至于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我儿子也长这么大了，”他说起了自己的儿子，露出憨厚的笑容，“他一天到晚叫嚷着要去锦城七中读书，我就叫他多和你学学，别老不用功，不然以后去扫大街，他居然敢顶嘴。唉，这小子真不让我省心。” 　　我居然也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姜霖想到这点，忍不住笑了笑：“小孩贪玩，长大后就懂了。” 　　“就怕以后养成了习惯，”男人摇摇头，把打包好的早餐递给他们，“你们都是老顾客了，五块钱，多余的算是我请你们的。” 　　姜霖付了钱，重新端详这个老板，微黑，内地五官，有一种天府地区人民特有的质朴之气。 　　老板以前五毛钱都要算清，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了？ 　　忽然，一阵皮箱拖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姜霖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是妹妹，一直保持安静的她向店铺内稍一颔首，姜霖向她指的地方看去，一个女人正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拖着一个皮箱。 　　她眼睛有些红肿，表情却极为平淡，穿着厚重羽绒服，看起来是要出行的模样。 　　姜霖认出她来了，是这家包子店的老板娘，视线掠过她身体，还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呆头呆脑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鲜艳似火的红领巾，背着一个大大书包。 　　“孩子他妈回娘家了。”似乎注意到姜家兄妹的目光，男人笑呵呵地说道，声音有点大。 　　姜霖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他的母亲，又看了看他的父亲，咧开嘴傻笑了一下。 　　“走吧。”姜霖轻声说道，一手领着口袋，一手牵起妹妹的手，也不用避讳有熟悉他们的外人在了。 　　转身时，那对母子与他们擦肩而过，脚步毫不停留。 　　“吃了再走吧。”身后老板的声音格外轻柔。 　　女人停了下来，姜霖没有停，超过她，离开包子店。 　　然后走了一百余米，包子店消失在了雾气里，兄妹俩在一个公交车站停住脚步。 　　两人都没说话，姜灵亭亭玉立在街边，盯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叹气道：“明后天好像要下雨。” 　　人类好像总是对负面情绪特别敏感，即使今天有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一旦知道明天要下雨，所有的期待都好像泡汤了一样，或许这就是人生苦短的含义吧。 　　等了五六分钟，包子店的母子走到了公交站，看起来也是要乘车的样子。 　　鲜艳的红领巾迎风飘扬，女人蹲下身为孩子整理衣领，擦了擦自己红肿的眼睛，小男孩全程一动未动，没哭，也没闹，他的小脑袋还不足以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分析出到底生了什么事。 　　今天是周六，放假。 　　然后又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一辆723路公交车缓缓停了下来。 　　四个人都上了车，车内只有司机一人，姜霖选择拉着妹妹坐最后一排，他知道妹妹喜欢清静。 　　而那对母子坐在车厢中间位置，皮箱放在地上，以防滑落。 　　姜霖解开口袋，拿出一杯豆浆和一个用口袋装起来的包子递给姜灵，然后自己也拿出一杯，插好吸管，自顾自地大口吃喝起来。 　　姜灵倒显得很文静，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包子，细嚼慢咽，姜霖在一旁看她，其实这画面挺赏心悦目的，即使是女神，也会一边赶路一边吃早饭，不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 　　“妈妈，我好困。”前边的小男孩打了个哈欠，稚嫩的脸带着困倦。 　　“睡一会儿吧，到站了妈妈叫你起来。”女人温柔道。 　　男孩靠在母亲胳臂上，微眯着眼，女人摸了摸他的头：“乖。” 　　乖。 　　呵。 　　这一刻，姜霖仿佛听见了无声的嘲笑，他侧过头，看到妹妹的目光落在那对母子身上，嘴角的弧度渐渐扬起，明明看起来是十分甜美如冰山融化的微笑，但无故让人感到一种冷漠，犹如慈爱的天神俯视芸芸众生。 　　姜霖撇过脸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常小孩啊，幼稚好骗，有哪个会像小小姜灵一样。 　　“哥，”姜灵用双手挽住哥哥的胳臂，紧紧的，酥软的胸脯也挤了过来，生怕他离开似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昨晚你说的话都还记着吧。” 　　姜霖回头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 　　不敢说乖。 　　姜灵微眯着眼，学着小男孩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假寐，闻着他身体上男孩子让人安心的气息，舒舒服服地磨蹭着。 　　公交车开得很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续上来了一些人，不过座位仍然有些稀稀疏疏的，车窗外的白雾也亮堂了一点，离正式天亮还差得远。 　　在这期间，那对母子下车了，姜霖透过车窗外，亲眼看到白雾淹没了她们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真回娘家，那就无从可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 　　车到站了。 　　姜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干坐着，竟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好像屁股还没坐热，车就达到了目的地。 　　叫醒妹妹，然后把垃圾口袋捡起来，两人一起下车。 　　看着门口处纂刻“锦城七中”这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的石碑，姜霖不禁回想起上次来这里时的情况，他和妹妹依然默契的保持距离，既不亲昵，也不显得疏远，充其量轻轻挽在一起散步。 　　如今才仅仅过去一两周，自己和妹妹的关系就发生了这么大改变，虽然还不是很适应，但总的来说他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抗拒两人的关系，除却一些担忧复杂的情绪，竟然尽是满心欢喜。 　　真香。 　　姜霖吸了吸鼻子，冷空气沁人心脾，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哥，我进去了。”姜灵没有想放手的意思。 　　“进去吧，下午我来接你。” 　　姜灵用清澈的眸子盯着他，精致如瓷的脸庞不见喜怒。 　　姜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嫩滑，细腻，像加冰的丝袜奶茶：“乖......” 　　刚脱口姜霖就马上闭嘴了。 　　穿着校服的女孩，笔直地站立着，单薄的身子好像会被风吹着落入白雾之中，柔软的发丝轻轻飘舞，在她那清冷的脸颊下隐约着一丝柔弱，她是倔强的花儿，不靠别人施舍，不喜别人抚慰，努力绽放自己的美丽，争取自己的幸福。 　　姜霖想立刻缩手，当做无事发生，可是看着妹妹那双蕴含太多情绪的眼眸，突然想起昨夜的谈话，那对消失在白雾里的母子。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只有你一个。 　　只有你。 　　姜霖见周围只有白雾，几乎脑子一热，低下头，轻轻啄了下妹妹的唇。 　　她的唇，在风儿的抚弄下，变得有些脆，像是糖纸片儿一样，碰着了他唇，却在一瞬间化开，湿湿润润的，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含在嘴里细细地品尝。 　　姜霖忍住那股诱惑，艰难地抬起头。 　　女孩闭着眼睛，整齐挺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微扬着的头里蕴含着太多的意味。 　　“我走了，下午我来接你！” 　　姜霖急忙转身，扑进白雾，一样的话，却有不一样的心境。 　　姜灵看着他的背影，挥手告别。 　　没了他，暴露在冷空气里的手。 　　好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秀恩爱（二合一） 　　演员。 　　在古之时被称为优伶。 　　优者，戏名也.....戏为可笑之语，而令人之笑也。由此可见，其本身是一种调笑戏弄的行为，而“伶”由传说中黄帝时代的乐官伶伦而得名，专门演奏音乐的一类艺人称为“伶人”。 　　先秦时期，“优”和“伶”还未连缀成一词，是有差别的，直到后来戏曲兴盛，“优伶”就主要指称戏曲演员了。 　　优伶与娼 妓同属下九流，却比后者地位更低，据说以前在相公的风气很盛的时代，伶人对妓女相见时还得行礼请安。一些妓女生了孩子，往往都会抱到戏馆子，请师傅授艺，让自己的孩子能混口饭吃，不被饿死。 　　可以说，在改革开放之前，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选择做优伶。 　　由于向小园有时候会唱些小曲，姜霖对古典戏曲的历史文化略懂一二，可是并不怎么感兴趣，听都听不清戏子们唱什么，更别说好听了。 　　但戏剧毕竟是种国粹，愿意传承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如今只有为数不多的老头子坚持，就像锦城大学校门口那个卖泥塑的老人一样，姜霖很是钦佩这些匠人，国家也是对这些古典文化大力扶持，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消弭的问题。 　　当然，有隔壁的宇宙大帝国在，还得考虑一下“专利”问题。 　　“真大啊。” 　　姜霖仰视面前的锦城大剧院，不禁感叹。 　　因为剧院除了大剧场、小剧场，还配套设立了餐厅、咖啡厅、影城等相关物业，加上今天是星期六，晨光刺透白雾，露天广场上有不少游客在与这栋气势恢宏的建筑合影，人来人往，挺热闹的。 　　姜霖走进剧院，来到咨询处，直接对一名前台说明来意：“你好，我来找杨修业，杨院长。” 　　“请问先生，您有预约吗？”前台挂着职业性的笑容问道。 　　“没有。”姜霖很老实。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预约的话......” 　　“是他叫我来的，”姜霖极为认真地看着前台，“你们的杨院长。” 　　“......”前台。 　　好在前台训练有素，很快反应过来，微微鞠躬：“先生，请您稍等。” 　　前台踩着高跟鞋，扭着翘臀去了一条内部通道，实际上这里的座机可以直达院长办公室的，但她只是个小小前台，拿不定主意，不可能有点风吹草动就去打扰杨院长，得先去找经理咨询一下。 　　过了十几分钟，前台回来了。 　　“先生，请留下您的姓名和手机号码。”前台递给姜霖纸笔。 　　刷刷刷，姜霖写好后把东西还给她，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他很想开句玩笑话：美女，你不会拿来自己用吧。忽然觉得不合适，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最重要的是，他也没那份心情和心思开这种玩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不过，小小舞一直喜欢说他嘴花花，难道他真是这样？ 　　姜霖并没有直接远离锦城大剧院，而是走了几百米路，在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坐了下来。 　　他在等。 　　等剧院的人主动打来电话。 　　到时候原路返回，不浪费时间。 　　剧院里就有咖啡厅，为什么不在那坐下？ 　　因为太贵了...... 　　“我这是在给灵灵节省菜钱，今晚又可以多吃一只鸡。”姜霖美滋滋地想到，然后幽幽叹了口气，他这是节省习惯了啊，自己用的话连五十块都心痛，再有钱，本质上也是个穷人。 　　穷人交了个大小姐女朋友，嘿，这事情还挺离奇的。 　　突然，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了。 　　姜霖掏出手机，发现不是电话。 　　而是一个视屏通话的请求。 　　姜霖神情肃穆地点击接受，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让他十分惊叹的英俊脸庞，至于右下角的小屏幕，显示的不是想象中的娇媚少女，而是一个泥塑，一个照着他相貌雕刻的泥塑，嬉皮笑脸得有些欠揍。 　　“小舞啊，找我有什么事吗？”姜霖有些意外，小狐狸脸皮那么薄，居然主动视屏通话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江北舞没有出现在摄像头里，哼哼了几声，语气显得几分蛮横。 　　姜霖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原来你是想我了。” 　　“我就是想你了怎么样，”江北舞很大声地说道，“想你去死！” 　　“小声点，我旁边有人听着呢。”姜霖贴近手机，压低声音道。 　　江北舞没说话了，不过姜霖仔细听着她那急促的呼吸，估计她那张白嫩嫩的脸蛋早就羞红了吧，即使隔着电话，大声说这么口是心非的话，对矜持的她而言，也是一件十分难以启齿的事。 　　“身边还有人？灵灵上学了，你过得还挺滋润的，嗯哼，今天太阳从东边出来了，这么好的天气，是陪着你到处闲逛的啊。”江北舞的嗓音很温柔，但是绵绵拖长的声音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她用瓷牙咬出来的一样，像凶狠的母鸡，刚孵完蛋，扇开翅膀，浑身的毛都抖起来的那种。 　　“没啊，就我一个人，我是说路人太多....不信你看看。”姜霖感觉背后起了冷风，不慌不忙地把摄像头朝外绕了一圈。 　　“向小园呢？”江北舞不关注其他的，就问这一句。 　　原来这才是重点..... 　　“她在哪我也不知道。”姜霖确实不知道。 　　江北舞轻声哼哼。 　　“那你一个人出来干什么？” 　　“社团出了点问题，我出来看看。” 　　江北舞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姜霖没有选择把这件事告诉她，含糊其辞，明显不想让她插手，妈妈说过，男人是最要面子的一种动物，特别在吃软饭这件事情上尤其敏感。 　　两人天南地北闲聊着，忽然，有一对情侣坐在了姜霖旁边的位置上。 　　他们点了两杯奶茶，熟练地掏出手机，各自翻看起来。 　　“呀，今天都十六号了啊。”女生看了看姜霖，又看了看身边的男朋友，故作惊讶地说道。 　　“你好朋友来了？”男生仿佛没看见姜霖似的，随口问道。 　　“讨厌，”女生撅着嘴巴，娇气地打了一下男生，“再过几天就到圣诞节了，你连这个都忘了。” 　　“忘了？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你瞧瞧这是什么，”男生点了点手机，然后给女生看，嘿嘿笑了两声，“几天前我就订好了，特地选了情侣主题，你喜不喜欢？” 　　“我喜欢个屁，”女生脸色羞红，“你能不能正经点，尽想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我在为人类繁衍做贡献，”男生正义凌然道，“还不正经？” 　　“呸！”女生啐了一口，拉了拉男生，指着姜霖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小声点，他在看我们呢。” 　　姜霖终于抬起头，看了这对情侣一眼，他们也抬眼看了过来。 　　“你们聊。”姜霖笑呵呵地说道，然后起身去另一桌子旁坐着。 　　“你怕什么？”男生拍落女生的手，理直气壮道，“那是羡慕，嫉妒，你没看见他一个人在这里喝奶茶？咱俩亲热，关其他人什么事？ ” 　　他的语气，就好像《大话西游》的剑客，指着孙悟空道： 　　“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啊。” 　　呵呵。 　　单身狗吃你家大米了。 　　很多人自觉地撇过头去，感觉自己无端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还没老娘漂亮，不长眼睛。”坐在姜霖身旁的一个年轻人拨了拨齐刘海，投去轻蔑的眼神，然后看了姜霖一眼，眼神含情脉脉，那样子，就好像在说：这世道都这样了，要不咱俩将就地过日子。 　　“小舞？”姜霖看着手机说道，自从那对情侣开始秀恩爱后，少女就没出声了。 　　江北舞沉默片刻，问道：“你在哪？” 　　“你......”姜霖有点预感她要做什么了。 　　“我爸妈还在公司里，没走，我出不了门，”江北舞顿了顿，说道，“我不会插手你的事情。” 　　我不插手你的事情，希望你也别插手我的。 　　姜霖听懂了，心底仿佛有一股春天的暖流酥酥麻麻地流过，语气轻柔道：“金牛区西华大道，北三环一段与交大路交界处，离锦城大剧院四百米远，一家奶茶店前。” 　　视屏通话被关掉了，姜霖一口一口喝着奶茶，那对情侣依然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过了十分钟左右，五六辆豪车缓缓停在了马路边，有保时捷的，奔驰的，也有玛莎拉蒂的，各种牌子聚集在一起，像天上落下颗小太阳，明晃晃地夺人眼球，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一两辆豪车还好，只是让人感叹资本的堕落，但五六辆豪车同时出现，那就像从太平洋刮来的台风山竹，除了惊叹就只剩下震撼了。尤其这条街并不算是黄金路段，在这里喝奶茶的大多是些学生白领，看着这一幕，仿佛演电视剧似的。 　　金钱或许不能让你变得有品味，但能让你过有品味的生活。 　　前边就是锦城大剧院，配套咖啡厅等一些高档餐饮场所，什么时候有钱人都会结伴来奶茶店体会生活了？ 　　女生的眼睛闪闪发亮：“什么时候你才能送我这样一辆跑车？” 　　男生挤出一丝笑容。“大概要不了几年吧，嗯，两三年吧。”他低声说。 　　一种深切的自卑感从心里不断涌出，他自以为优秀的一切，在这些冰冷的车子面前，都仿佛天地之间的差距，遥不可及。他想起刚才和女朋友之间的打情骂俏，平平淡淡，仿佛和那些车主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强烈的情绪让他心中有种极其荒谬的幻想，他幻想自己是个家世强大，有钱有势，有才有貌的大公子哥，那些人突然出现，只是为了向自己请安，当着女朋友的面，他可以淡然地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感受其他人灼热的目光，这种虚无的想象让他无比沉醉。 　　“那三个箭头的是什么车？”有人好奇地问道。 　　“玛莎拉蒂，跑车。” 　　“看起来很耗油，油费也很贵吧。” 　　“......是个过日子的。” 　　路人一阵对车型品头论足，车上下来了很多人，穿着各类服装，也不是统一的墨镜西服，姜霖一个人也不认识，但他坐在那儿，那群人瞧见了，小声谈论了一下，点点头，便往奶茶店这边走来了。 　　奶茶店里的人坐不住了，有些紧张，没办法，金钱带来的压力太足了。 　　简直就像一群哈士奇里混进了几只狮子。 　　金灿灿的，好刺眼！ 　　奶茶店里的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打酱油的路人也都停住脚步，纷纷往里瞅，寻思奶茶店的老板是个隐藏大佬？要不以后第二杯半价的时候多买点，搞好关系。 　　很快，谜底揭晓。 　　一群成功人士缓缓来到了一名年轻人面前，低了低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周围的人都快合不拢嘴了，那对情侣也是呆若木鸡。 　　“请问是姜霖先生吗？”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问道。 　　“是我。”姜霖问道：“敢问您是？”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中年男人无所谓的笑了笑，一副成功人士的气度，“我们离这里最近，刘先生便叫我们过来了。” 　　他口中的刘先生，应该是刘豪。姜霖若有所思。 　　“小姐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我想你了。” 　　“......”女生。 　　“......”男生。 　　“......”路人。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我想你了，要多羞耻就有多羞耻，但这只是男人的转述，真正说我想你了的人，是他们的小姐，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懂，不过正因为听得懂，才感到匪夷所思，脑子转不过弯来。 　　我想你了。 　　一群人开着名牌跑车过来，大张旗鼓，不送点东西，就为了带这句话？ 　　有钱人不玩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钻石恒久远，游轮party，海天盛筵，俄罗斯大转盘，开始玩含蓄矜持了？ 　　想起之前对他的冷嘲热讽，男生脸烫似火烧，蹭一声站起来，用了好大力气，拖着眼神向往的女朋友离开，原来别人不是没有女朋友，而是不想搭理他。 　　“话到了，我们也该走了，姜先生，祝您今天玩得愉快。” 　　见到这种情景，中年男人丝毫没有被人使唤的憋屈，心情反而很愉快，圆满完成了任务。作为一名老油条，他清楚明白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以后要是想继续往上爬，进入集团真正高层，今天无疑会成为他的助力。 　　女孩子嘛，为心爱的男孩争面子，再正常不过了。 　　人走茶凉，姜霖将还剩下半杯奶茶丢入垃圾桶，发现周围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有钦佩，有羡慕，也有一种对有钱人的厌恶。 　　但是他不在乎，一直沉静在那句“我想你了”话里。 　　真正的江北舞，是那个娇羞的女孩，蛮不讲理的女孩，喜欢遮遮掩掩大声说话的女孩，根本不是什么喜欢摆小姐架子的名门淑女。想让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小心思，简直比江鸿儒承认姜霖是他女婿还难，或许过了几十年，她都不会说喜欢你，想死你。 　　正因为她如此矜持，姜霖才明白一句“我想你了”有多珍贵。 　　即便这是由别人转述的话。 　　明明是冬天，照着刚出炉的太阳，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 　　“帅哥......”年轻人娇声娇气地喊道，“你大腿上还缺挂件吗？” 　　“嘤嘤嘤。” 　　姜霖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见面 　　姜霖继续在奶茶店坐了一会儿，接到锦城固定号码打来的电话。 　　“请问是姜先生吗？”女人的声音很甜美，标准的问候语气隐约着一丝冷淡疏离。 　　“嗯，是我，”姜霖点点头，“我说得没错吧，是你们杨院长请我来的。” 　　“姜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女人有些尴尬，老板的回答只是一句“让他过来”，她怎么知道姜霖说的是对是错，况且姜霖刚长胡子，衣服是些普通品牌，看起来也就是个稚嫩的大学生，有点怀疑自然理所应当。 　　“这次我可没开玩笑，你们院长在哪？”姜霖想迅速解决杨素留下的烂摊子，下午还得去接妹妹回家。 　　“姜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去找杨院长。”女人主动示好，听着这大学生口气这么大，拿不准他身份，万一真的和杨院长有关系，怠慢客人的帽子想摘都摘不下来。 　　“我马上过来。”姜霖没有为难她，前台这份工作本就不容易，经常遇到乱七八糟的人，要是像网络小说一样狗眼看人低，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挂断电话，姜霖原路返回剧院，前台接待正站在大门口等他。 　　“请往这边走。”前台接待微微鞠了一躬，然后伸手，自己走在前边引路。 　　两人绕过大剧院，进入其后方的一栋建筑，在一个挂着“游客止步”牌子的地方进入员工内部通道，墙壁上都挂着剧院的一些历史照片，员工年会集体照之类的东西，他们坐电梯到五楼，然后绕了几个拐角，最后停在了一面虚掩着的棕色实木大门前。 　　姜霖道了声谢，前台接待连忙说不用，该感谢的应该是她才对，看见姜霖的态度，她放心地离开了。 　　“咚咚。”姜霖敲了两下门。 　　没有人应声。 　　姜霖再敲了敲，门内依然没有反应，于是轻轻推门而入。 　　眼前的场景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原本以为杨院长是个古板的老头，房间里的东西应该井然有序。可是，那些五颜六色的戏服都随意放置在衣架上，略显凌乱，光芒一丝一缕垂落，让戏服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空气好像飘荡着一种岁月沉静下来的醇香，那是衣服的香味。 　　姜霖忍不住四处张望，墙壁上挂着许多珍藏，有一把他熟悉的鸳鸯双剑，剑身部分的剑脊一面是平面，另一面是起脊，剑柄也是一面平，另一面凸，《霸王别姬》里的虞姬就是用这两把剑在霸王前舞剑，然后自刎的。 　　打量了一会，姜霖拨开密布的戏服走进去。 　　房间尽头是一面庞大的落地窗，刺目的阳光射了进来，让姜霖适应了昏暗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一个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前，两鬓斑白，看上去五十多岁，手里正拿着剧本细细品读着，似乎听到人的脚步声，他放下剧本，合上封面，白纸上正写着《换心》二字。 　　姜霖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姜霖。 　　“杨院长，你好。”姜霖一如既往地对长者表示礼貌。 　　杨院长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然后起身去给姜霖递了一杯茶过来。 　　姜霖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等着杨院长坐下，他才坐下，将青瓷茶杯放在一边。 　　杨院长暗自称赞，现在真正懂得尊老爱幼的孩子越来越少了，更何况像这样举止有礼的？ 　　两人相对而坐，没有立刻谈话，姜霖见杨院长好似斟酌着什么，他也不率先开口，并不是顾虑什么，而是等长辈先说话。 　　这是基本的礼貌，像杨院长这类老艺术家应该特别看重礼仪。 　　“你在锦城大学？”姜霖耐性很好，可也等的有些屁股痒了杨院长才发问。 　　“是的。” 　　“学什么专业的？” 　　“通信工程。” 　　“理科生啊。”杨院长惊讶了。 　　“随便报的专业，如果以后选择考研，估计会转专业。”姜霖也不喜欢自己这个专业，学得太杂了，但本着认真学习的态度，他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辅导员和一些教学老师都曾邀请他去加入实验室，不然互联网的未来发展他也不会那么了解了。 　　说来也搞笑，当初听到向小园报考了浙大，丝毫不顾两人情面，他才灰心意冷地乱填专业的，至于选择锦城大学，只是为了能离妹妹更近一点。 　　“那这剧本......”杨院长随手翻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实际上我对戏剧一窍不通，能有《换心》，绝大部功劳都要归功另一个人。”姜霖很有自知之明，剧本特别讲究现场感，向小园好像特别擅长这个。 　　“我，我知道，”杨院长深深看了姜霖一眼，然后点了点剧本封面，“上面写着。” 　　姜霖名字在前，向小园名字在后。 　　姜霖也不好说下去了，剧本是向小园打印的，她为什么选择这样做，他也不明白。 　　如果硬要找个解释，那正因为她是向小园，不需要别的理由。 　　当然，这肯定只是种任性的说法，以姜霖对她的了解，或许因为喜欢，所以才拒绝。 　　还是很任性吧，根本不符合普通人的逻辑，但姜霖认识的向小园就是这样，和自己的妹妹是两个极端。 　　“你和素素同在锦城大学电竞社？”杨院长突然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姜霖。 　　“对，没错。”姜霖不打算隐瞒。 　　杨院长又点点头，拿起茶杯盖拂过杯沿，吹了口水雾，抿了一口，缓缓道：“要过年了。” 　　“我和她的关系没你想象中的好。”意思是我不能保证成功，姜霖和杨素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李凯旋和冷艳美人估计都要比他熟络点，你自己都叫不回女儿，姜霖表示让她回来过年的难度有些大。 　　“除了圣诞节，月末当晚我会安排一次小剧场，今天多少号？”杨院长尽是问些不相干的问题。 　　“十六号。”那对情侣讨论过的，姜霖不看手机都记得很清楚。 　　“还有十四天，”杨院长挥挥手，“去吧。” 　　“谢谢。” 　　姜霖道了声谢，便起身离开了。 　　听了姚倩的讲述，姜霖才明白这老头不过是想喊个人帮自己把女儿给带回来，父女闹矛盾时，父亲总拉不下面子，放低身段，只能采用这种折中的办法。不知变通，不会与时俱进的人，可当不上一个剧院的院长，就像房间里摆放着的戏服，姜霖就看到很多西方歌剧的表演服装。 　　无论是江鸿儒，还是杨院长，都人老成精了，很多话都不需要明说。 　　待姜霖走后，杨院长凝视着剧本上向小园这个名字，看了半晌，长叹了口气： 　　“值得么？” 　　杨院长早就认识姜霖了，江家大小姐过成年生日时，他也在场。 　　作者留言： 　　（晚上还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题 　　姜霖从剧院里出来，回学校去找杨素。 　　可该找的人和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那个冷艳美女，回寝室问了问消息灵通的苏玦，也没得到具体的答案，倒是李凯旋一脸幽怨地说她一天神出鬼没，经常出去坐地铁，已经三天没见到她了。 　　罗阳泽大骂其舔狗本质，李凯旋反唇相讥，两人在追女生这一路上，反倒惺惺相惜。 　　苏玦建议，一个喜欢温柔少女，一个喜欢冷艳女王，干脆两个大男人合计合计，互相Cosp lay一下，不就完事了吗？ 　　然后李凯旋就去隔壁寝室借了一套水手服，罗阳泽逼着苏玦穿上。 　　于是床上躺了一名娇滴滴的眼镜娘，两个男人兴奋不已。 　　姜霖替他们把门关上。 　　现在该怎么办？ 　　以江家的体量，想找个人轻而易举，但他并不准备去找江大小姐帮忙，一来时间充裕，二来如果这件事他独自解决不了，不止顾念杉，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姜霖再去找了一次杨院长，却发现他也不清楚女儿的位置，当爹的都不知道，姜霖更没办法了。 　　杨素多久回来尚且不知，一想到这点，姜霖一阵头痛，就在他有些束手无策时，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姜霖，我们这里三缺一，你来不来？”号码的显示地点在魔都，一开口却是向小园的声音，她不喜欢手机这东西，用一次基本上就会扔了。 　　“我有事，你们玩吧。”姜霖不想浪费时间。 　　“你在找杨素？”向小园问道。 　　姜霖皱了皱眉，没有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从姚倩讲述前因后果时猜出来的，向小园自然也猜得出来，只是让他疑惑的是，向小园怎么关心起这个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冷云雅和我们一起，她家和杨家是世交，从小和杨素一起长大，她应该知道杨素在哪里。”听着姜霖那边沉默了，向小园笑道：“怎么，不敢来？” 　　“你们在哪？”姜霖犹豫了一下，终究选择去陪她们打麻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其中两个还挺不正常，一个捉摸不定，一个极度厌男，幸好有苏苏这个乖巧的小学妹在，不然他可没那份心情去受虐。 　　“我家，快来。”说完向小园挂断了电话。 　　于是姜霖走向公交车站，打车还要多花二三十来块钱。 　　四十分钟后，已经是十点二十多分了，姜霖来到向小园所在的小区，忽然瞧见前边有一个身影十分熟悉的女生。 　　娃娃头，一米六的个子，羽绒服加牛仔裤，两只手各拎着几口袋蔬菜生肉，看起来刚菜市场回来，步履轻快，有着一份少女的活泼。 　　“苏苏？”姜霖尝试性地大喊一声。 　　苏苏突然停住脚步，神色略带迷茫地回过头，瞧见真的是姜霖，没有听错他的声音，稚嫩的眉眼立刻绽放出惊喜的模样，高兴地喊道：“学长！” 　　“你多久来的？”姜霖快步上前，狐疑地问道。 　　“啊？”苏苏眨了眨眼睛，显然没听懂姜霖的问题。 　　“我是说，你也是被向小园叫过来打麻将的吗？” 　　“打麻将？没听学姐说过呀，”苏苏兴高采烈地举了举手里的口袋，“我刚刚去了菜市场，想顺路给学姐带点。” 　　姜霖表情古怪起来，楼上的第三人该不会是顾念杉吧。 　　“学长，有问题吗？”苏苏问道。 　　“没有。”姜霖摇摇头，他已经看到小区内停着辆魔都牌子的兰博基尼，很多人都在围观拍照。 　　他拿走苏苏的几大口袋：“我们两个上去吧。” 　　苏苏哦了一声，也没拒绝，跟在姜霖身后。 　　电梯依然没有修好，两人只好爬楼梯，爬到一半，姜霖的手就有点被勒紧的痛感了，想起向小园冰箱里的剩菜，微微皱眉道：“苏苏，你还在给向小园做菜啊。” 　　听见姜霖语气中的一丝不悦，苏苏摆摆手道：“不是啦，我只是借用了学姐的厨房，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吃的。” 　　“她怕是把你当成免费劳动力了，你继续这样子，她永远也学不会照顾自己。”想起自己扔掉的快餐，姜霖忍不住摇摇头，快两年了，向小园相貌身材越来越好，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把自己的健康安全当回事。 　　“学姐一个人很孤独的......”苏苏小声说道。 　　“什么？”姜霖回过头看她，没听清。 　　“没什么，”苏苏笑出甜甜的酒窝，“学长你多来看看学姐，教她做菜，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是开心了，可有一只小狐狸也快要炸毛了。”姜霖笑了起来，他也想常来看看向小园，可条件不允许啊。 　　苏苏微微一笑，头低下去时却低垂着眼帘。 　　姜霖收敛了笑意，长长吐了一口气，如果一个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这种快乐就是他想要的吗？对此，姜霖也有些迷茫，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未来也无人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该下定决心，一直保持暧昧关系，不仅伤人，更是伤己。 　　人类总是在痛苦中做出抉择，或许当一个厉害而又没心没肺的渣男，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对着美景直呼悲哀的女孩。 　　楼道里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两人站在1403住户的门口。 　　姜霖敲了敲门。 　　“你来了，”开门的是向小园，见到姜霖时平平静静的，而又看见他身后的苏苏，笑了起来，“苏苏，你也来了。” 　　“学姐。”苏苏打了声招呼。 　　“进来吧，我这地方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向小园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也没想过拿两双拖鞋招待下客人，倒是苏苏从旁边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然后递给姜霖一对鞋套，由于经常来看向小园，这里也算是她半个家了。 　　姜霖提着蔬菜生肉进去，果然看见客厅坐着顾念杉和冷云雅，前者微皱眉头，后者连连冷笑，桌子上摆着散乱的麻将，也没人想去收拾，或许在自己来之前，这三人就这样坐着干耗，碰都没碰麻将一下。 　　而看到姜霖进来，那两人表情愈发不爽起来，颇有同仇敌忾的味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斗地主（二合一） 　　“既然有四个人了，那你们玩，我去阳台上休息休息。” 　　向小园丝毫没有主人家的觉悟，留下四个无话可说的人，独自跑到阳台上去了。 　　顾念杉朝剩下三人冷笑一声，俊朗得能让大街小妹直喊帅哥的脸上满是不屑，仿佛呼吸同一屋檐下的空气就是侮辱了他，站起身来，潇洒的身姿卓尔不群，跟着走进阳台。 　　然后他就滚出来了。 　　真滚。 　　苏苏和冷云雅都憋着笑，姜霖不厚道地笑出声。 　　冷云雅瞅了他一眼，也笑出了声，他都能笑，凭什么自己不能笑。 　　“哼！” 　　顾念杉迅速爬了起来，整理衣衫和发型，见着他们反映，嘴角抽搐了几下，接着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走去卫生间。 　　“苏苏啊，你看过姚雪垠写的《李自成》吗？”姜霖放下口袋，侧头瞅着苏苏。 　　苏苏唔一声直摇头，学长的表情不对，她一看就知道又有什么坏点子，别人都这么可怜了。 　　“你知道吗？”姜霖又去问冷云雅。 　　冷云雅压根不想理他。 　　“嗨呀，你们都没看过，但里面一句话你们肯定知道，”姜霖清了清喉咙，故作严肃，一开口就是极其不标准的戏腔：“老兄，你也不要在我老张面前打肿脸装胖子，硬不要朋友帮助。” 　　顾念杉本就气恼，听姜霖这般落井下石地嘲讽，脸涨得通红，扭过头去，捏紧了拳头，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就要和姜霖打上一架。 　　冷云雅大笑起来，苏苏努力板着脸，丰满的胸脯一鼓鼓的，就是忍住不笑，学长真是太坏了！ 　　可即便受到如此屈辱，顾念杉也没选择离开，洗了洗脸，顶着一张挂彩的俊脸，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瞧他认真的模样，苏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连笑的欲望也没有了，低下头去，自顾自地把麻将整齐排列成一个长方体，从上下两面找成对的牌，顺便把胸搁在桌子上，挺着这个东西真是太累了。 　　为什么女生都想要一对丰满的欧派呢，苏苏表示不能理解，像学长女朋友那样子的贫乳多好，跑得又快， 　　“很好笑？”这是顾念杉开口的第一句话。 　　“不好笑，”姜霖收敛了放肆的笑意，变得有些平静，“只是你很像我。” 　　很早很早以前，妹妹虽然没直接动手，但那冷淡的态度时刻提醒着自己与她的差距，若即若离是另一种层次的绝望，若不是真心实意，谁愿意做一条舔狗呢。 　　顾念杉皱了皱眉，听不懂姜霖的意思，但姜霖长辈似的语气让他分外不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遮遮掩掩的。虽然你是小园的男朋友，但我公开追求并没有什么不对。” 　　该说果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么，抢女人抢习惯了，挖别人墙角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追不上她，”姜霖直言不讳，“你根本就不懂她。” 　　顾念杉呵呵笑了两声，这话说的他好像很懂，看来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微抬下巴说道：“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客厅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除了苏苏，剩下三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也不用没话找话，来打破沉默了。 　　而罪魁祸首，向小园正在阳台上看风景。 　　如今的锦城，已经很少见到曾经错综复杂层层叠叠的各种废旧楼房和遮蔽了所有飞鸟视线的电线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形成一片冰冷的钢铁丛林，侧耳倾听，隐约有轻轨开过的声音，杂乱的喇叭声。天很蓝，可是也比不上过去那般清澈了，似乎只有太阳不减颜色，温腾腾的照射在半空中，散着迷幻的味道，想必在几千年前的时候，夸父奔跑着，就是为了追逐这样的美景吧。 　　“明天要下雨，难得的好天气就这么没了。”向小园愉快地说道，沐浴阳光的她全身好像涂了一层金粉，身后的客厅里传来一阵笑声，但都与她无关。 　　再看了一会儿，她转身，马不停蹄地路过客厅，高兴地说道：“我去上班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紧着她，直至随着“砰”地一声她消失在了门口。 　　顾念杉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想跟上去。 　　“出门也不换身衣服。”姜霖说的是向小园那件印着“天下无敌”四个字的白色T恤，今天温度上升，她又穿上了，随便套件外套也不嫌冷，再说，穿这样古怪的衣服招摇撞市也不太好吧。 　　顾念杉停下脚步，对着姜霖冷笑：“那是小园的战利品，凭什么不能穿。” 　　“好小气的战利品。”姜霖还是知道这件事的。 　　“你不懂。”顾念杉鄙夷地看了姜霖一眼，原话奉还。 　　他急匆匆地离开，脸上还挂着彩，面对姜霖时的高傲，现在仿佛一点也不剩了，对于无数美女想上他还得排队的官二代，舔女人连自己的颜都没有了，委实太过窝囊，叫人不忍目睹。 　　姜霖忍不住嘀咕，一件衣服好像有什么故事内情似的，你知道了不起啊。 　　就在这时，冷云雅也缓缓起身，姜霖看她有离开的迹象，忙地拦住她：“你等等！” 　　冷云雅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姜霖忙给苏苏使眼色。 　　“哦...哦.....”苏苏小脑袋瓜迅速开动着，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扯着冷云雅的衣袖道：“云雅姐，这么晚了，吃了饭再走吧。” 　　冷云雅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犹豫着道：“这......” 　　“我菜都买好了。” 　　冷云雅架不住苏苏请求，毕竟有一个可爱女生叫自己云雅姐是个非常不错的体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亲切地叫她呢。 　　“那我先去做饭了。” 　　苏苏高兴地与姜霖擦肩而过，悄悄伸出两根手指，竖起V字手型，压低声音道：“两顿哦......” 　　“改天请你去罗兰吃蛋糕。”罗兰是学校附近的高档甜品店了，基础消费一百以上，姜霖是准备大出血了。 　　苏苏眼睛笑完成了小月牙，一蹦一跳地去了厨房，里面传来她哼歌的声音。 　　冷云雅重新坐下，冷冷看着姜霖，那张鼻子朝天的臭脸好像姜霖欠了她几个亿似的。 　　姜霖明白，自己问她，肯定连话都不愿和自己说两句，于是装模作样地去卫生间，趁冷云雅不注意，又偷偷溜进厨房找苏苏。 　　他把见杨院长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云雅姐也是社团的一员，她应该会帮忙的吧。”听到事情有了转机，苏苏高高兴兴的，同时也有些不确定。 　　“她只会帮你和向小园的忙。”姜霖无奈道。 　　“也对哦......”苏苏摸了摸腮帮，“那该怎么办呢？” 　　“你去问问她。”姜霖怂恿。 　　苏苏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我去试试。” 　　说着，她跃跃欲试地抬脚出门了。 　　两分钟后，她发来一条TT信息。 　　“不行......云雅姐和杨素姐有个约定，说是不能暴露她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颓丧的小表情。 　　“看不出来她还挺有义气的......” 　　“云雅姐其实挺好强的，她不喜欢男生也是因为这个......”苏苏发来的信息突然断了一下，“我想到一个办法。” 　　姜霖喜出望外，两人在TT里密谋了好一阵子。 　　然后姜霖装作上厕所回来了。 　　“饭要一会儿才做好，我们先打会牌吧。”姜霖打开几个抽屉，找到一副扑克。 　　“好啊，斗地主。”苏苏高兴地说道。 　　“谁说我要来。”冷云雅冷冷道。 　　“云雅姐，玩玩嘛，就玩一会儿。”苏苏拉着冷云雅的胳臂开始撒娇，那稚嫩的娃娃脸让人分不清她的年龄，洋娃娃般的眼睛眨巴着，楚楚可怜。 　　冷云雅嘴唇嗫嚅了几下，不好意思拒绝，也不怎么想答应。 　　“怎么，你怕输，所以不敢来？”姜霖唱黑脸激她。 　　冷云雅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臭男人，来就来，别以为我怕你。” 　　“到时候别输得太难看。”姜霖冷嘲热讽，心底却高兴地紧，苏苏说的没错，这女人的确挺要强的，特别是面对男人的时候。 　　“我去拿个本子计分。”苏苏跑去拿了纸笔出来。 　　“打钱吧，五块钱的底。”姜霖说道。 　　“啊，这么多，”苏苏可怜兮兮道，“我这个月做家教赚的钱没多少了。” 　　“不打钱没意思啊，要不我借你点。” 　　“这样不好吧，学长......” 　　“借钱打牌，是不怎么好，”姜霖沉吟片刻，说道，“那咱们换个惩罚方式，打一轮牌，赢家可以向输家提一个问题，输家必须回答，算是斗地主版的真心话大冒险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冷云雅仿佛被无视了一样坐在旁边，脸都有些黑了。 　　“云雅姐，你怎么看？”苏苏偏着小脑袋问冷云雅。 　　冷云雅恨恨地盯着姜霖，看他幽深漆黑的眼睛斜睨了过来，嘴角却是微微翘起，仿佛带着一丝嘲弄，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冷云雅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姜霖继续挑衅她。 　　“你以为我是你？”冷云雅不屑一顾地冷笑，“快洗牌！” 　　姜霖耸了耸肩，抽出变牌，熟练地洗牌，发出崭新硬纸拍击的啪啪声。 　　三个人开始斗地主，姜霖坐在沙发上，冷云雅和苏苏分别坐在两边。 　　抓完牌，明牌在姜霖这，他先说话，看了眼手里的牌，摇摇头道：“不要。” 　　接下来本该是苏苏说话，冷云雅却抢先翻开剩下的三张牌，一对三，一个十，一声不吭地拿回自己手里，看来是她当地主了。 　　“这牌我都不知道怎么输。”姜霖用手指弹了弹扑克牌，一边摇头叹息，然后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冷云雅。 　　“对三。”冷云雅压根不相信臭男人的话，把牌甩在玻璃茶几上。 　　“压死。”姜霖出了一对四。 　　苏苏想了想，也出了一对十。 　　冷云雅沉默了，然后抽出两张牌，“啪”一声重重拍在茶几上： 　　“对尖！” 　　气势挺足的嘛......拍坏你赔啊！姜霖心里腹诽，微笑道：“过。” 　　“不要。”苏苏摇摇头。 　　“5。”冷云雅用手指慢悠悠地捻出一张牌，她有些得意，挑衅地看了一眼姜霖，连对尖都接不住，看来他手里也没什么大牌，如果不是手里没有双王，她怕是要用力排出去好好震慑一下这只臭男人了。 　　王炸！ 　　一想到姜霖接不住，然后束手无措，对她摇尾乞怜的场景，冷云雅就觉得浑身舒畅。 　　姜霖顺便过了张单牌7。 　　而苏苏直接打了张2。 　　冷云雅嘴唇嗫动几下，显然没脾气了，她最大的牌就是2。 　　苏苏继续出对子，冷云雅一个都要不起，能被对十逼出对尖，根本不能指望她还有什么大牌，姜霖看出她的束手无策，也就和苏苏随便打了。 　　“三个6带8。” 　　“三个k带3。” 　　“8910JQ！” 　　...... 　　冷云雅脸颊肌肉有些抽搐，双手把牌捏得嘎吱作响，盯着姜霖的眼睛仿佛喷着火，能不生气，能不冒火么，大牌都在他那里，可他偏偏不要地主，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果然男人都是泥做的，一点也不干净！冷云雅恨恨地想。 　　“王炸！” 　　姜霖笑呵呵地将最后两张牌随意甩了出去，瞅见冷云雅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诧异道：“地主，下一把了，看什么呢。” 　　“继续！”冷云雅捏了捏拳头，把手里一大把牌扔了出去。 　　接下来，三个人陆续玩了三把，不管谁先说话，冷云雅都抢着要当地主，姜霖和苏苏的配合娴熟无比，杀得她丢盔弃甲，四把下来，一个人已经负了12分了。 　　按十把一轮算，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姜霖暗笑，自己这个小学妹看人的眼光真准，患有重度厌男症的冷云雅果然不愿和自己一起当农民，他不当地主，就只有她当了，怎么有不输的道理。 　　就在这时，防盗门突然开了。 　　冷云雅正对着门，仿佛找到救星似的，大喊道：“小园学姐......”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姜霖皱着眉侧头，果然看到向小园用丰满的胸脯顶着那件“天下无敌”的T恤走了进来，听她用愉快的语气说道：“斗地主呀。” 　　“怎么，你想来？”姜霖舒展眉毛，立刻换成一张笑脸，倒不是欢迎向小园，而是巴不得她离开，向妖女的逆反心情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一旦自己的恼怒引起了她的兴趣，怎么拦都拦不住。 　　向小园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不希望我来？” 　　“看你自己。” 　　“那怎么办呢？我的上班时间快到了，本想回来拿件东西再走。”说着，向小园便坐了下来，双少抱膝坐成三角形，兴致勃勃地看着打牌的三人，“干脆你们快点，我看着，等你们打完了我再去。” 　　“......”姜霖。 　　我说你还能再任性一点么。 　　“向学姐，你过来看看，这牌该怎么打。”冷云雅管不了别的，连忙向向小园求救。 　　“云雅姐，学姐她看了我们的牌的！”苏苏气鼓鼓的大声抗议，她感觉一起欺负云雅姐，有些不好意思，她都坚守规则，只是配合姜霖而已，不然早就把牌给他看了。 　　“我没看，”向小园睁眼说瞎话，在沙发上侧着身子看着冷云雅手里的牌，“你这牌太烂了，打不过他们的，他们一人手里捏着一张王，四个二全在他们手上，你怎么打。” 　　通过沙发这个角度，向小园只看到了姜霖和冷云雅的牌，但能通过场面分析出苏苏的牌。 　　“那怎么办？”冷云雅急了。 　　“我看了牌，这把不算。”向小园拿走冷云雅的牌，直接丢到玻璃茶几上。 　　姜霖脑门隐约有几根黑线，忍不住说道：“向小园，你不玩就别捣乱。” 　　向小园眼角妩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冷云雅的肩膀：“你先下去，换我来。” 　　“我们这一轮还没打完呢。”姜霖无奈道。 　　“是啊是啊。”苏苏点头如小鸡啄米，附和着，为了两顿甜点，她要坚决维护自己的立场。 　　冷云雅犹豫着，她很想让向小园接替她，但心里却不服气，凭什么她会输给姜霖这个臭男人，退下来，不就是承认自己不如他了吗？怎么可能？她会比不上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渣男？ 　　“你一直在当地主？”向小园看到计分小本子了。 　　“谁要和臭男人一起当农民。”冷云雅面露不屑，可是说完就后悔了，经常叫她云雅姐的苏苏还是和姜霖同一边的呢，说这句话不就把她一起嘲讽了吗，于是赶紧改口道：“我才不和臭男人一组。” 　　“你很讨厌他？”向小园明知故问。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冷云雅开地图炮，连自己老爹都不放过。 　　“那对了，”向小园舒颜展眉，开心击掌，“你和他一边，专门用大牌打他，不让他出牌，让他难受，不是比自己当地主更好吗？” 　　冷云雅眼睛一亮：“好办法！” 　　姜霖和苏苏默默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语，这算哪门子的好办法。 　　牌局重新开始了，向小园在旁边看，三个人抓牌，苏苏的地主。 　　冷云雅终于抓得一手好牌，一对王，三个二，一对尖，小牌都能连起来，基本没有剩的小牌那种。 　　她努力憋着笑，保持高冷的表情，可是嘴角都歪了。 　　“3。”苏苏出了张最小牌，她的牌很差，但因为前面两人都不要，只有她当地主了。 　　冷云雅不出，谨遵向小园的话，让姜霖先出。 　　姜霖的牌也很差，明明是地主的上家，只好跟张4。 　　苏苏打了张十，关键来了，冷云雅朝姜霖冷笑两声，拍张2上去。 　　“要不起。”姜霖果断pass。 　　苏苏嘟着嘴摇头，她也只有一张2。 　　“345678910J。”冷云雅一连出了九张牌，很显然，姜霖和苏苏都要不起。 　　冷云雅出了十张牌，还有七张，她看了看，打了张9，这是她最小的牌了。 　　“这是我最小的牌。”她如此感叹道，并昂着脑袋瞅了姜霖一眼。 　　姜霖出A，这是他最大的牌，想顶地主出2。 　　苏苏没有上当，选择放弃。 　　但冷云雅又啪一声拍张2上去，并十分得意地看了姜霖一眼。 　　“继续。”姜霖笑呵呵地说道。 　　对于姜霖的厚脸皮，冷云雅已经十分生气了，她一直在挑衅他，结果这人像没事人一样，这就是男人吗？说好的男人的责任呢？担当呢？一点进取心都没有，全去死算了！ 　　冷云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直接打出王炸。 　　苏苏打出GG。 　　姜霖拿起本子，慢悠悠地记了起来：“第五把，苏苏输四分，姜霖和冷云雅各赢两分。” 　　“总计，苏苏2分，冷云雅负10分，姜霖......”说到这里，姜霖笑着对冷云雅说道： 　　“不好意思，姜霖8分。” 　　冷云雅呆了。 　　“我......”冷云雅委屈，想哭，眼眶都红了，太欺负人了，她也是个女孩子啊，男生不都该让点吗？她嘲讽了这么多次那些男生，不就没一个人反驳吗。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孩子了。 　　“云雅姐......” 　　“苏苏你别叫她姐了，她叫你姐才差不多。”姜霖说道。 　　“你就不能少说一点。”向小园嗔恼道。 　　“还不是你提的馊主意。”姜霖微微叹了口气，抽出纸巾给冷云雅擦了擦，后者呆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此时看起来也比平时像厕所里石头那样的臭脸好看了点，姜霖倒没什么感觉，在他眼里，冷云雅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罢了。 　　充其量和夏小小一个等级的，不过后者一天捣鼓着什么人类社会未来发展学，明明是只小萝莉，俨然一副老学究模样，真担心自己床底的珍藏什么时候被她翻出来了。 　　“滚开！”冷云雅脸色绯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激动，一巴掌拍开姜霖的手。 　　姜霖皱了皱眉：“不可理喻。” 　　“真恶心。” 　　冷云雅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他手指不小心碰到的感觉，打了个寒颤，很厌恶地皱了皱眉，跑到浴室里洗了十分钟的脸。 　　“水费你交啊。”姜霖很不满，太嫌弃人了，有这么恶心吗？原以为这女人受到打击后，性格应该会稍作改善了，没想到还是臭脾气，江北舞都不是这样，大家都是大小姐，怎么差距都这么大呢。 　　“多少？”冷云雅掏出钱包。 　　姜霖没想到她真的要付钱，愣了愣，随便说了个价钱：“一百。” 　　冷云雅拿出五张大红钞，“啪！”重重拍在茶几上：“给你五倍，拿着滚！” 　　冷云雅本想说五百，却忽然发觉五百太廉价了，还是五倍好听，有气势，侧着头瞅姜霖，期待他的表情。 　　姜霖没有去拿，看了眼苏苏，苏苏也睁着大眼睛看了过来，向小园把钱放进自己裤兜里，笑盈盈地说道：“要不顺便把电费气费也给了吧。” 　　“......”姜霖。 　　“......”苏苏。 　　“......”冷云雅。 　　冷云雅偷偷揉了揉茶几下的手，嘴唇不由自主撅了起来，好痛啊，她才不给了，即使对象是对她一视同仁的向小园。 　　可是，茶几是透明玻璃做的，她的小动作全被姜霖等人看在眼里。 　　客厅一时短暂的沉寂，姜霖咳嗽几声，打破沉默道：“喂，你还来不来？” 　　冷云雅冷哼一声，整理桌上的扑克牌，准备自己洗牌。 　　她学着姜霖的姿势，把扑克牌两端顶在手心，将其拱了起来。 　　然后，啪啪啪。 　　天女散花。 　　姜霖看着落了一地的扑克牌，下意识地想捡起来，可是想起冷云雅那恶劣性格，也就作罢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而苏苏没有什么顾忌，和冷云雅一起捡完了牌，不过后者坚持要自己洗牌。 　　失败一次又一次，苏苏都不想捡了，挺着欧派一直弯腰，很累的。 　　但冷云雅依然乐此不疲，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终于成功了一次，兴奋地叫了起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高高兴兴地抬起头，想分享自己的喜悦和成果，却发现客厅里只有姜霖一个人了。 　　“她们呢？”冷云雅忍不住问道。 　　“向小园去上班了，苏苏在厨房里做菜。”姜霖单手支着胳臂，躺在贵妃位上看电视，用遥控器不停换台。 　　他侧过头，看到冷云雅脸上未擦干净的汗水，递了张纸巾过去：“擦擦汗吧。” 　　冷云雅心里高兴，罕见地接过来擦汗了。 　　冷云雅是个多么善良和温和的女孩子啊，竟然不计前嫌，接受了臭男人的主动示好。冷云雅看着茶几上好不容易洗好的扑克牌，顿时骄傲起来。 　　“对了，”姜霖想起自己目前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随口问道，“你知道杨素在哪吗？” 　　冷云雅沉浸在自我赞美陶醉中，想也不想地回答了。 　　得到杨素行踪，姜霖继续看电视，等会吃了饭再去找她。 　　冷云雅又呆了。 　　她反应过来自己背叛了多年好友，激动地握着小拳头，恨恨瞪着像没事人一样的姜霖，内心充满了懊悔，愤怒。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她委屈地想。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问题所在 　　圣诞，元旦，俗称双旦。 　　很多商店商场都开始新的一轮预热活动，女孩小孩手里牵着彩气球，被阴霾笼罩着的锦城，仿佛淹没在了盛世所带来的热闹里，即将迎来崭新的一年。 　　姜霖选择坐网约车，这个明月科技有限公司的产品如今也在做推广活动，有十块钱的优惠券。 　　根据冷云雅所说的地址，姜霖在一个远离市中心的低端小区外下车，而此时的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因为网约车司机不熟悉路段，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抵达目的地。 　　姜霖走进小区，发现很多楼房墙面都有墙皮脱落、起鼓、发霉的现象，张贴着数不胜数的小广告，他还看到一名大婶下楼，将手里的垃圾口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哐地一声，许多苍蝇嗡嗡嗡地一涌而出。 　　四周充斥着廉价陈旧的气息，别说江北舞所在的豪华别墅小区，就连姜霖自己家的小区都差得远，姜霖很难想象杨院长的女儿会住在这个地方，他怎么总是遇上不称职的富二代。 　　观察了一会儿，姜霖没想着逗留，走进其中一栋楼。 　　没有电梯，声控灯也是坏的，连爬五层楼，才在一面生锈了的防盗门前停下。 　　门周围的墙皮上印刷着许多开锁换锁的广告，油墨褪色，已经看不清具体的联系方式。 　　姜霖敲了两下门。 　　一阵啪啦啪啦的拖鞋拖动声渐渐传来。 　　门没开，姜霖明白对方是在用猫眼观察门外的场景。 　　“你、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青涩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五岁左右，瘦弱的身材生动诠释了什么叫营养不良，弱不禁风，他手依然搭在门把手上，门半开着，似乎只要一发现面前的年轻人不对劲，就能砰一声把门关掉。 　　“请问杨素在吗？”姜霖面露笑容，心里却有些狐疑，冷云雅这么笨，不会真给错地址了吧，这像是一个十八岁富婆住的地方吗？ 　　青涩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急忙忙地想关门，却被眼疾手快的姜霖堵住了。 　　少年使劲推，防盗门却纹丝不动。 　　“我是杨素的大学同学，来这看看她，不信你去跟她说说，我就在门外等着。”姜霖一手撑着门，不急不缓地解释，他练了几个月的武，对付一个瘦弱少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似乎发现自己奈何不了姜霖，少年抬头看了看他，慢慢松手，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 　　于是姜霖收手，生锈的防盗门轻轻关上了。 　　过了两分钟，门又开了，映入姜霖眼里的是一个气质干练的少女。 　　“进来吧，到这边来说。”对于姜霖的突然到来，杨素似乎丝毫不感到意外，递给他一双鞋套，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姜霖跟着她，路过客厅，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趴在桌子上做作业，青涩少年坐在旁边看书，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被洗得有些发白，黑盒似的电视机保持黝黑的沉静。 　　陈旧的住宅楼，漂亮的富二代，一对看上去像是兄妹的少年和小女孩，都该是读书的年纪，善于幻想的姜霖立刻在脑子里自动编写出无数催人泪下的家庭悲剧，白富美脱离家庭，自食其力，收养一对流浪在外的兄妹，简直可歌可泣！ 　　他就像电视剧出现的反派一号，在一个不适当的节点，打破她们贫穷却温馨的生活。 　　然而，姜霖跟着杨素进入一个房间时，见到里面摆着的三台电脑，三把与外边环境格格不入的电竞椅，又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杨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在电竞椅上，瞧见姜霖好奇的目光，也没客套，直接问道：“是我爸让你来的？” 　　“算是吧。”姜霖搬了张电竞椅坐下来，把社团和聂博文的事告诉她。 　　杨素慢慢喝着茶，动作细节与她老爹相差无几，听到最后，她微微地低着头，凝视茶杯里飘荡的茶叶，缓缓道：“很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姜霖没急着发问，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想你听说过我和爸爸的矛盾吧。” 　　“电竞吗？” 　　“我不能回去的原因也是这个，”杨素说道，“至少现在不能。” 　　“什么意思？”姜霖没听懂。 　　“30号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我要带着那两个孩子赢得胜利，这样才有机会进入一些战队俱乐部的视野里，让他们吸纳我培养的新生血液。如果我提前离开，一切都会半途而废，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会熄灭，”说到这里，杨素叹了口气，“那两个孩子真的不容易，家庭环境不太好，有一次我在网吧玩英雄联盟，他们两个就在我背后眼睁睁看着，我让他们玩了一下，偶然发现了他们挺有游戏天赋。” 　　其实以她的家庭，向一些战队推荐几个名额是没问题的，但关键就在于杨院长打过招呼，依靠杨家的影响力算是不可能的了，门路基本堵死了，只有自己靠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打上去，得到杨院长的认同。 　　证明电竞是有潜力的，她杨素没有看错。 　　“你说的是门外那两个？”姜霖脸色有些古怪。 　　“嗯？不是......给你开门的才是战队里的成员，邹阳，那个小女孩是他的妹妹，邹颖，”杨素扭过头，电脑都关闭着，她的眼神微微失神，“这个时间段本该是训练的时间，但有个成员的身体出了点问题，还在医院里静修。” 　　“那个小男孩啊......”姜霖记起来了，他和小舞经历抢劫，然后住进医院那次，病友就是个喜欢玩手机的少年人，杨素还来过，当时他还以为两人真是姐弟。 　　得知真相后，他联想到许多事情，怪不得交流会那天杨素放了自己鸽子，应该也是过来处理战队的突发情况了。 　　“他的身体一向不太好，最近又背着我熬夜训练，身子一下就垮了，医生说，必须修养一个月，”杨素嘴唇动了动，放下茶杯，双手抱臂，凝望天空的眼睛变得有些悠远怅然，“幸好我一直让他们读书，没拉下功课，即使这条路失败了，也可以走另一条路。” 　　“战队里没有替补吗？” 　　“有，”杨素闭上眼帘，“是我。” 　　话题就此打住，空气里凝结着一层沉默。 　　姜霖听李凯旋说过，他们的冷艳教练受操作影响，也才钻石段位。 　　“那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半晌后，姜霖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战队能紧急换人吗？” 　　作者留言： 　　（电竞线还有一两千字就写完了，马上到妹妹线和小圆线，大家不用担心。） 　　（第二卷十几条线交叉着写，订阅要注意，对话要有趣，日常要贴近生活，剧情要保持完整，埋的坑要填完，写得我心力交瘁，现在终于要结束一条线了，莫名轻松不少。） 第一百一十九章 罪神 　　“我听你室友们说过，你好像不怎么玩英雄联盟。” 　　“事实的确如此。” 　　“那你怎么能肯定赢。” 　　“小时候，我打牌经常输，是因为有我妹妹在，但她从不玩英雄联盟。” 　　杨素保持缄默，她听不懂，但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自信。 　　“试试吧。” 　　她起身打开两台电脑。 　　半个小时后。 　　“今天过后，记得准时过来打训练赛。”杨素静坐在电竞椅上，留给姜霖一个深沉的背影。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我明天就会回家.....” 　　“谢谢。” 　　姜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世界很多道理都相通，歌牌需要的反应、手速、记忆力、注意力，电子竞技同样需要，姜霖知道自己不缺操作，但缺乏意识、经验、与队友之间的配合熟练度，能赢几场网吧赛，不一定能赢一些重大比赛，他同样需要训练，对手可不是被他当猪宰的街头小混混。 　　姜霖相信，如果是他妹妹，一定能做得更好，甘罗十二岁拜相，霍去病十七岁功冠全军，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些天才。 　　出了小区，眼看时间到了四点半，姜霖高兴之余，给妹妹发去一条信息。 　　“还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我才过来，记得等我哦。” 　　姜霖把手机揣回兜，顺便也把双手揣了进去，嘴里不禁唱着小曲。 　　茶馆里的麻将啪啦啪啦地响个不停，街边的老大爷们晒着懒洋洋的太阳，温暖如春的冬季，狸花猫幻想秋刀鱼的滋味，舔了舔自己的绒毛，锦城应该是比较匆忙的，却难得的在这一刻感觉到慵懒。 　　人类真是种触景生情的生物啊。姜霖想起妹妹的笑颜，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我们就像血脉中的双螺旋DNA，彼此依偎，漫无目的地缠绕整个时代。 　　...... 　　锦城七中。 　　下课铃声响，很多男生率先冲出门，抢占网吧的座位，不时叫嚷着“solo”、“开黑”等名词。 　　更多的学生选择回家或者回寝室，还有的留下来打扫教室。 　　姜灵依然坐在左边的第三排，不过靠窗的位置已经空了几天了，书籍整齐排列着，光洁如新，好闺蜜不在的这段时间，姜灵经常帮她整理打扫课桌。 　　“静静，星火大道那边新开了一家韩流饰品店，一起去看看吧。听她们说，那里面的东西都挺漂亮的，也不怎么贵。” 　　“好啊，不过我要先去拿包裹，我的快递到了，你先在这里等等。” 　　“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也不远。” 　　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个人了，其中两名少女打扫教室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然后叫了除姜灵在外的几个人的名字，打了声招呼，背着书包出去了。 　　看到她们对于姜灵的无视，其他人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定程度上，这算得上是司空见的事情了。 　　姜灵慢慢起身，精致如瓷的容颜，竟然隐隐透着笑意，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让一些偷偷观察她的人大为惊奇。她往教室阳台上走去，将双手抱着的一叠五颜六色的信封扔进垃圾桶，哗啦哗啦，毫不怜惜，这其中有一半是江北舞的。 　　有几个女同学望着姜灵，有些嫉妒，情书代表了异性对自己的肯定，谁不想收到？她们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姜灵，不就是一张漂亮脸蛋么，脾气性格一点都不好，谁都瞧不起，活该被全班女生孤立。 　　回到自己座位上，姜灵旁若无人地拿起一本精装圣经看了起来。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一个男生左右望了望，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将摄像头对撞姜灵那清丽绝伦的侧脸。 　　“啪！” 　　手机掉落在地，屏幕瞬间变得四分五裂，一只脚狠狠踩在了上面，用力碾了碾。 　　“你有病啊......”男生抬起头，下意识地想破口大骂，却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庞，剩下的话立刻咽进嘴里。 　　“不好意思，”吴景明嘴角的笑意有些冰冷，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他，“改天我给你买个新的。” 　　男生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敢说什么，拿起书包，灰溜溜地跑出教室。 　　吴景明嗤笑一声，然后捡起手机，丢进阳台上的垃圾桶。 　　他没返回教室，而是趴在阳台与教室连接的窗台上，看着坐在里面的姜灵，两人仅隔着江北舞的座位。 　　“你还在等他，”吴景明皱了皱眉，“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你应该庆幸我今天的心情很好。”姜灵继续低头看书，没有多余的表情，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将一两缕发丝拨弄至耳后，女生做这种动作，通常都会让人感觉妩媚或者清纯，女人味十足，可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竟然给了吴景明一些压力。 　　“......我只是实话实说。”吴景明心底十分郁闷，他感觉这个女孩性格越来越强势了，或者说以前从未触碰到她的禁区，好像凡是说起她哥哥的不对来，自己就要遭灭顶之灾，平常时虽然高冷，但也不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家族提供的底气才能让他坦然面对姜灵，他不明白，只是普通家庭的姜灵为何有这种强大的气场。 　　姜灵没有应声，吴景明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话，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你在这里等他，而他身边说不定还有另一个女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心意。据我所知，光是和他关系亲密的女人就有三四个，江北舞也是其中之一，他有什么资格拥有你，就凭他是你唯一的哥哥？” 　　吴景明很气愤，也有一丝嫉妒，这些情绪在他生命中很少出现。 　　慕阳说的不错，他的确是那种表面温和，实际心高气傲看不起人的那种。 　　“你说对了一半，”女孩微微笑了起来，“还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妹妹，你根本不知道被人捧在手心里，经常暖着你，做什么事都依着你，亲着你，想着你，陪伴你，长达数年的冷漠都无法离开你的感觉。” 　　“你们是兄妹！”吴景明忍不住说道，很多人能掌控法律这种工具，可罕有人能逾越伦理，道德，那就像头顶的星空，需要抬头才能仰望。 　　“兄妹又怎么样？” 　　兄妹又怎么样？吴景明无法回答，他很确信一点，就是姜灵此刻的心情却是不错，竟然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聊天提问，虽然语气不怎么样，心情不好的她，可是经常无视人的。 　　“圣经上说，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人生来即是赎罪，这种言乱简直可笑，”姜灵脸色平静，慢慢关上《圣经》的扉页，“如果世上真有如此傲慢无礼的神，我升入天国，一定降罪于祂，让祂试试当罪神的滋味。” 　　罪神。 　　吴景明嘴角肌肉有些抽搐，忽然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话。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的脚步，除了自己的心。 　　“我哥来接我了，”姜灵看了看手机，嘴角绽放明媚的笑容，把《圣经》递给吴景明，“把它扔了。”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有些生硬，吴景明听着耳熟，很像自己心情不好无法维持温和形象时对佣人说的话，愣愣地接过，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清冷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室里。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掂量了几下手里的精装《圣经》，吴景明苦笑两声，将之丢进垃圾桶。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吴景明来到黑板旁边，在眼保健操模范图下扯下一张记录高考倒计天数的白纸，看着一天比一天稀薄的日历，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迷茫惆怅。 　　他一出生都含着金钥匙，普通家庭的终点，便是他的起 点，无法理解高考对于学生的含义，对于这个日子，自然也不怎么在意。 　　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了一种预感。 　　高考过后，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个清丽女孩了。 第一百二十章 雨夜的拥抱（二更！） 　　太阳西斜，夜渐深。 　　姜霖拔腿狂奔，某只小狐狸织的丑陋围巾在身后凌乱飘飞，在逐渐亮起的路灯照射下，勾勒出张牙舞爪的飞舞黑影。 　　学校门口，保安正收拾着出入记录册，一阵风忽然刮来，记录册疯狂翻动起来，哗哗作响。 　　保安抬起头，望着那急速远去的黑色人影，表现出恰当其分的目瞪口呆。 　　“靠！博尔特？” 　　同样，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那夕阳下奔跑的身影，有人感叹，有人伤感，有人误以为班主任来了，急忙松开彼此的手，残破的夕阳下各自闹了个大红脸。 　　姜霖管不了别的，只知道向前，再向前，内心悲愤无比。 　　他竟然忘了晚上六七点是堵车高峰期！ 　　叫了一辆出租车，堵了接近四十分钟。 　　到学校时已经六点五十分了。 　　高三五点四十放学，意味着他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姜霖停下来喘气，勾着腰掏出手机，本想拨通妹妹的电话，忽然看到她从TT发来的信息。 　　“我在楼下等你。” 　　这个楼，应该就是妹妹的教学楼，她这学期没有住读。 　　得知了妹妹的地点，姜霖并没有跑去，而是平复自己的呼吸，擦干额头上的汗，放慢脚步速度，努力让自己正常点，显得不那么狼狈，不是为了体面，而是为了不让妹妹担心。 　　走了四五分钟，姜霖看到妹妹所在的教学楼提坎上坐着一个窈窕的人影，长长的马尾弯成一道亮丽的弧线，冬天的天黑得很快，如今已经快看不清路面了。 　　“我来了。”姜霖走到她面前，笑着说道，他答应过妹妹不会再说对不起。 　　姜灵仰着头，微弱灯光下依然显得粉嫩的唇瓣微微撅了起来，她举起一只手，娇嗔地说道：“拉我起来。” 　　姜霖把她拉了起来，姜灵也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 　　感受她紧紧压过来的饱满酥胸，柔柔软软的，姜霖一阵脸热，忙左右看了看：“学校还有人。” 　　“都差不多走光了，没人能看见我们。”姜灵本人不在意，但照顾哥哥的情绪还是得这样说。 　　“忘了会堵车，下次不会来这么晚了。”姜霖低下头看她，愧疚地说道，想起出校和回寝的确是两条路，松了一口气，可仍不忘四处警戒。 　　姜灵看见他这样，默默松开手，只是正常地挡在他胳臂上，不显得过分亲密。 　　见妹妹退让，姜霖心里很难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妹妹在学校里很出名，相貌才气冠绝锦城的所有中学，万一被哪个人看到了，传出一两点风声，迎来的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难道在阳光下行走，真的仅仅是个美好的愿望？ 　　虽然和妹妹在一起，姜霖确是很开心，但作为兄长，要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愉悦的心情一下子被沉重的压力碾得支离破碎，未来的道路弥漫着看不穿的迷雾。 　　他依旧在害怕...... 　　即使尝试接受，始终提不起勇气。 　　毕竟也才几天啊...... 　　两人默默无言，出了学校，颇有默契地向公交站点走去。 　　七点钟，上班族都已经回到了家，享受妻子老公做的丰盛的晚餐，公交路上再次川流不息起来，如果选择早点回家，叫辆出租车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两人都没有提这点，坐在雨棚下的钢管上耐心地等公交车。 　　回到家后，家里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姜霖接到了温映雪打来的电话。 　　“喂，妈。” 　　“姜霖啊，你和妹妹还要多久回来，饭快弄好了。” 　　姜霖看了依偎着自己的妹妹一眼，然后答道：“妈，你先吃吧，我和灵灵在等车，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这么久啊，不能叫辆出租车吗？” 　　“公交车两块钱，便宜啊。” 　　“唉，你真是......”电话里传来温映雪温润如水的声音，“太节俭，也不能委屈身体，你们两个快点回来。” 　　“嗯，我知道了。”姜霖含糊其辞，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也没想到自己胆子竟然这么大，为了能多一点和妹妹相处的时间，竟然敢欺骗自己老妈，万一被爱看侦探小说的老妈推理出一点半点信息，他就要死到临头了。 　　“哥，我们叫辆出租车吧。”姜灵忽然说道。 　　姜霖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低了低头，撞了撞她的鬓角：“叫什么出粗车，你哥我钱都快用完了。” 　　姜灵哦了一声，她有钱，但并不准备说。 　　哥哥也不想听。 　　两人就坐在雨棚下的钢管上，肩膀抵着肩膀，四周投来艳羡的目光，或许是因为女生太美丽，又或许是因为这幅景象温暖了寒冷的冬天，或许每个人都有孤独的时候，也有幻想有人陪伴的时候。 　　时间渐渐过去，公交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可就是没有回家的723路公交车，不知道这算是天赐良机的幸运，还是祸不单行的倒霉，那几个司机不会还在堵车吧。 　　滴答，滴答。 　　头顶的雨棚忽然响起了悦耳的曲子。 　　哗啦，哗啦。 　　涓涓细流从雨棚上流了下来。 　　霹雳，霹雳。 　　闪电穿梭云层，白光闪耀整个世界。 　　无数车辆行人从雨棚前急匆匆而过，夜更深，雨更浓，水渠奋力消化着渐渐上涨的水层，湿漉漉的地面倒影着对面商场的霓虹牌，公交站点的车程显示牌停止了闪烁。 　　姜灵双手又紧紧挽了上去，脑袋渐渐偏移，靠在了哥哥的肩膀上。 　　“下雨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霖开口道。 　　“嗯。” 　　“车还没来。” 　　“嗯。” 　　“估计不会来了吧。” 　　“嗯。” 　　“我给刘叔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嗯。” 　　终于，姜霖掏出手机，怀着一份不要接通的心态，拨打刘豪的电话。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刘豪作为高级保镖，首席安全顾问，手机二十四小时接通。 　　打了电话后，听到刘豪会在二十分钟内赶来，姜霖脸有些冷，似乎是大雨的湿气打湿了他的脸庞，而姜灵的发丝好像更为柔软了许多。 　　“灵灵，这次你忘了带伞吗？” 　　“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啊。” 　　这是在说因为堵车过来晚了的事情，姜霖听得懂，妹妹这是在安慰他。 　　“天气预报明明说好明天下雨，这不才七点四十，离明天还差五个小时。” 　　姜霖摇摇头，坐久了，觉得屁股有些麻，忍不住动了动，吐出一大团在冰冷空气中迅速液化了的白雾，自己也感觉有点冷，于是张开双臂，想把妹妹抱在怀里。 　　但是姜灵坐了起来，认真地望着他：“哥哥，以前都是你抱着我，这次换我来抱抱你吧。” 　　姜霖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于是，姜灵把姜霖抱在了怀里，姜霖双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姜灵身上淡淡的幽香把他笼罩起来，隔绝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他感觉姜灵的身子是那么柔软，软得可以像块蜜糖一样融化到他的心里去，他忽然觉得其实那是因为自己变得太柔软了，姜灵轻轻一捏，他就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儿，可以放进姜灵的口袋里，跟随她去很远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微弱的勇气 　　八点半，姜霖和妹妹回到了家，喊了声妈。 　　温映雪拿了两条毛巾过来，嘴角有抹无奈的笑意：“擦擦吧，别冻着了。等会吃了饭，再洗个澡，记得早点睡。” 　　姜霖嗯了一声，接过毛巾，将其中一条递给姜灵，两人站在玄关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公交站点的雨棚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他们虽然紧挨着，但也避免不了四溅开来的雨水花。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温映雪习惯性地问道，无论她有多么开明，关心自己的子女是任何一个母亲的本能，她也不能免俗。 　　姜霖早就有了对策，一边擦头发，一边答道：“公交车到下雨了还没来，我让小舞家的人送我们回来的。” 　　“怎么不叫小舞上来坐坐。”温映雪好些天没见到那个娇媚可人的少女，心里挺怀念的，她还不知道江北舞被禁足的事情，权当放学后顺路送自己的儿子女儿回来的。 　　“小舞有事，今天没来上学。”姜灵在一旁说道。 　　温映雪如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问了，她不至于像个欧巴桑一样婆婆妈妈的，她懂的，相信自己儿子应该能懂，年轻人的问题，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了。 　　“快进来吧，饭菜快凉了，”温映雪转身去厨房，“就等你们了。” 　　见母亲走后，姜霖和姜灵相视一眼，姜灵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哥哥，轻声细语道：“哥，帮我擦擦。” 　　她解开了马尾辫，瀑布般的秀发垂落在身后，一两缕散落在肩头，湿漉漉地闪着光泽，令本就窈窕的身子骨更显柔弱，让姜霖有种张开双臂，将其拥抱在怀里好生呵护的冲动。 　　他按捺住这种欲望，叫妹妹背对身去，细心而又温柔地为她擦干净头发。 　　与此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偷偷瞅着室内的场景。 　　一般而言，帮妹妹擦头发，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即使被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的惯性驱使着人们不会往一些奇怪的地方想。 　　可做贼心虚就不一样了。 　　姜霖发觉自己的心态很像那些偷东西的窃贼，但又有点不一样，他是监守自盗，自己偷自家的东西。并且，这个“偷”也存在疑虑，主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一只白菜，每天浇水施肥，从不落下，但有一天，这只白菜不想乖乖地住在田里了，想跟着主人家养的一头肥肥胖胖的猪跑，这能算是偷吗？ 　　如果是江北舞，说不定还会口口声声地说，我这才不算偷，连窃都不算，是她自愿装进我口袋里的，自愿的事，能算偷吗？ 　　根本不算！ 　　如果这解释真的有用，姜霖也想像江大小姐一样蛮不讲理了。 　　当然，这些吐槽姜霖也不敢正面说出来，不然迎接他的将是江北舞正义的小拳头。 　　擦干净头发后，姜霖拿着两条毛巾走了进去，温映雪此时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妈，你不用管我们，你自己吃啊。”姜霖看到温映雪拿了三双碗筷。 　　“你们不回来，我怎么放的下心......再说饭菜再煮一次就不好吃了。” 　　“你自己的身体要紧，我们知道填饱肚子，不说家里，外面到处都有吃的。”姜霖觉得因为妹妹的事情愧对母亲，心烦意乱之下，皱了皱眉，用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道。 　　这几个月下来，他经历的波折够多，见识的人也多，自身飞速的成长，下意识地用上了这种好像对晚辈才有的语气，向小园说他越来越像姜灵，也不是没有道理。 　　温映雪放下碗筷，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还会教训你老妈了？” 　　姜霖一愣：“没有。” 　　“没有，那就乖乖吃饭！”温映雪没好气地瞪了姜霖一眼，然后坐在他们的对面。 　　姜霖侧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见她低眉顺眼，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饭，清冷的她此刻乖巧十足，自己也慢慢坐了下来。 　　在他的印象中，温映雪很少生气，一直都是温润如水的模样，人如其名，或许这是她年过四十，依然貌美如二十多岁女郎的秘诀吧。 　　做母亲的，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女，他们无论有多大的成就与事业，有多成熟，有多聪慧，在她眼里，始终都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沉默片刻，姜霖开口道：“妈。” 　　“嗯。” 　　姜霖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说什么，见母亲抬起头来，夹了几片白菜到她碗里，嬉笑道：“多吃素菜少吃热，对皮肤好。” 　　“你这孩子.....”温映雪笑骂了一句，眼角却是盈着笑意。 　　“你也多吃点。”姜霖也给妹妹夹了几片白菜。 　　姜灵眼帘垂下，掩盖清冷眼眸里的神采，轻轻嗯了一声。 　　姜霖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温馨，能维持几时呢？ 　　...... 　　吃晚饭，洗了澡，一家三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姜霖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和她们在一起，哪怕仅仅肩抵着肩，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发呆，细数每一个朝阳和黄昏，任由四季更迭，草长莺飞，每每回想那些短暂而又漫长的日子，都会让人幸福得热泪盈眶。 　　可是，每当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回忆起恐惧担忧的滋味。 　　他和她们的现在，他和她们的未来。 　　仿佛沉浸在了一望无际的北冰洋里，暗藏数不胜数的冰川与礁石，四处都孕育着危险，不得不打起精神，谨慎驾驶他那破破烂烂的，勉强承载几人的小船。 　　白天是很开心，但也很没心没肺。 　　若要扬帆起航，不仅警惕外在的危险，还要绞尽脑汁，解决内部的矛盾。 　　这是属于他的责任，必须由他来解决。 　　黑夜中，姜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今天的一幕幕像电影般在脑海里闪烁，那个坐在教学楼提坎等候的少女，那个在家里等子女归来的母亲，那场雨，还有那些非常熟悉的身影，一切都是难以忘怀。 　　“罢了，先解决目前的问题吧。” 　　答应过杨素，会去参加训练赛，姜霖觉得好多天都不能回家了，该告诉一下自己的妹妹。 　　他爬下床，轻轻开门。 　　为什么不等到明天再说？姜霖内心有个模糊的答案。 　　或许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略施惩罚 　　客厅漆黑一片，虽然家具摆放的位置姜霖都记得很清楚，但依然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某样东西。 　　姜霖按捺内心翻涌的不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只是上个厕所，就算此刻老妈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能爬树溜上江北舞的床，与她同床共枕，还有什么怕的？ 　　可是这个理由并不能让姜霖彻底平静下来，他明白，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 　　这是他的家。 　　那是他的妹妹和母亲。 　　几个人和父亲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如果被发现，所有过去的温馨都会荡然无存，或许就会像电视剧里的家庭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他。 　　不关妹妹的事，他是兄长，如果他没答应，没尝试接受，根本不会出现幻想中的情况。 　　姜霖早就有了承受一切的觉悟，将所有压力背负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妹妹上次半夜来找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慢腾腾走过来，然后开门吧。 　　反正姜霖觉得自己做不到妹妹那样直接，胆大妄为。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姜霖先去温映雪的房间，将耳朵放在门上面，仔细听里面的动静，黑暗中的确落针可闻，但也不可能隔着一扇门就能听见里边的呼吸声。 　　很快，姜霖收回了耳朵，没有动静，意味着温映雪基本入睡了。 　　姜霖又来到妹妹的房门面前，却发现房门底部的缝隙里居然有微光的光线洒了出来。姜霖挑了挑眉毛，心想难道自己的妹妹还没睡。 　　他扭开门把手，门没锁。 　　姜霖轻轻推开门，微眯着眼睛好适应里面的光线。他看见房间里亮着灯，妹妹似乎刚下床，穿着一身熟悉的连体白色睡衣，一头柔顺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正用她美丽的眸子看他，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姜霖眯着的眼睛里有些心虚，姜灵眯着的眼睛里盈着笑意。 　　“还没睡啊。”姜霖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反手掩上房门。 　　“我知道你睡不着，正准备过来找你，”姜灵丝毫没有男生突然闯入房间的尴尬，反而微微一笑道，“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放假后，我会陪你睡久点。” 　　妹妹你还真了解我啊...... 　　“你躺下，我有事跟你说。”姜霖走到妹妹面前，把她按着坐在床沿，直入主题。 　　姜灵嘴角含笑，微微摇头，右手搭在撑着她肩膀的属于哥哥的手臂上，然后认真地说道：“你也上来吧，外面很冷，不好说话。” 　　“我说了就走。” 　　姜灵依然用清澈的眼眸看他。 　　姜霖脸颊肌肉动了动：“你先进去。” 　　姜灵乖乖地钻进被子，只留下脑袋在外边，脸颊有些羞红，盯着自己的哥哥，眼睛一眨不眨的。 　　姜霖暗自咬咬牙，掀开被子坐在床沿，然后把腿放上去，在床的一侧平躺好。 　　他原本与妹妹隔着有些距离，可是刚一躺下，就感觉一个软软暖暖的身子靠了过来，一双纤细匀称的手臂环住了他，自己的腿也被她那双腿纠缠住，像只八爪鱼一样，肌肤细腻柔嫩，自然而然地，就能感觉到有什么软弹的丰满隔着睡衣压在他的肩膀上，那美妙的触感差点姜霖舒服得叫出声来。 　　姜霖觉得，自己半夜来找妹妹，已经够主动了。 　　没想到妹妹始终是妹妹，永远比他这个当哥哥的厉害。 　　“灵、灵灵......”姜霖牙齿有些哆嗦，紧张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了？” 　　女孩的声音近在耳边，包括她那唇瓣分离而带来的像是水泡破裂的清脆口腔音也清晰可闻，清冷的嗓音变得有些糯糯的，加上湿湿热热的鼻息，姜霖闻着被子里属于她的诱人体香，耳根子有些发烫，脸也微微热了起来，好像已经开始出汗了。 　　姜霖想让她离远点，可是话到嘴边，始终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的话，妹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嫌弃她...... 　　姜霖心中叫苦不迭，妹妹难道不知道她对异性的诱惑力有多大吗，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啊。 　　能够忍耐一次两次，不一定能忍耐三次四次。 　　“很难受吗？”让姜霖出乎意料的是，妹妹居然主动提问道。 　　姜霖非常尴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没关系，”因为两人贴得很近，彼此间孕育的热气温暖让姜灵的脸蛋抹上一抹红晕，她嘴角渐渐上翘，淡淡的笑意，让她显得一如既往的清丽绝尘，“你以后会习惯的。”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话！ 　　姜霖面子挂不住了，又恼又火：“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知道啊，”姜灵在他耳畔重复一遍，“我说你以后会习惯的。” 　　姜霖侧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居然看到她在笑，两只眼睛笑眯成了弯弯月牙，心中更为气闷，想着他这几个月来装傻充楞的憋屈，绞尽脑汁思考解决的办法，她居然依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还在笑。姜霖气得笑出了声，左手侧过身，从她纤细的腰肢上绕过去，抬起手掌就在妹妹挺翘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啪！ 　　“啊......”姜灵低低尖叫了一声，然后那声音好似掐断了一般戛然而止，她的嘴角僵硬住了，小嘴儿微微分开，整个人都紧张得绷着，靠在哥哥的怀里一动不动了。 　　姜霖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手止不住颤抖，可是发现妹妹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渐渐冷静下来，觉得甚是畅快，有史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在与妹妹的明争暗斗中取得第一次胜利，标志着他重新取得了做哥哥的威严。 　　从小到大，一直是妹妹像管家婆一样训着他，哪有他训她的时候？ 　　想到这里，姜霖搂紧怀中的娇躯，兀自觉得心里憋屈不解气，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 　　叫你高冷！ 　　叫你不乖！ 　　叫你疏离！ 　　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没大没小！ 　　不打你，你不知道谁是你哥哥？ 　　还敢不敢这样子对哥哥说话？还敢不敢顽皮？ 　　女孩子就要矜持点，主动凑上去像什么话！多跟江北舞学学，你老哥上了她床几次，连她的胸都没碰到，当然，或许是因为太小的缘故。 　　姜灵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发育依然显得青涩，腰很细，盈盈一握，小屁股自然也不丰满，肉肉的，软软的一点儿。姜霖的手掌不小，一巴掌下去怕个正着，但是因为侧躺着的姿势，拍打的力气并不大，更像是调情，让妹妹更靠近他一点。 　　连拍几下，姜霖呼吸变得沉重了一些，心底却是轻松不少，仿佛将几个月来的压力宣泄一空。 　　“哥......” 　　妹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带着点微微喘息，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臂，姜霖慢慢停手，视线下移，看到妹妹抬起那张红得渗出血似的小脸，用湿漉漉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补偿 　　总说自己妹妹像一朵黑色曼陀罗，清丽，枝叶妖娆，就是她从高高在上的女神跌落到凡间的样子，忘神地肆无忌惮地散着自己的魅力时，她那双眼睛就会让人屏住呼吸地感觉到呼吸困难，血压升高，这时候的姜灵，潜藏着的那股女人味，悄然无息地露出一点，就能让所有男人怦然心动了。 　　姜霖心忍不住剧烈地一跳，手忙脚乱地后退，身后忽然悬空，幸好及时抓着床头将身体拉了回来。 　　姜灵盯着他，额发散乱，好似蒙着一层水雾的黑眼睛透着慵懒，轻轻眨巴着。 　　“哥？你还当我哥？你叫声哥哥都没有，谁允许你这样说话的，没大没小，”姜霖低声斥责，“如果你以后再敢这样说话，就是不是这点教训那样简单了。” 　　然而，虽然嘴上这么理直气壮，但是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心虚的。 　　妹妹肯定敢，但他估计不敢了。 　　姜灵闭上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睁开眼，重获清明，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 　　姜霖想问她知道什么了，但想起之前的情景，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暗道糟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怕她生气，更怕她开心，作为一个哥哥，竟然拿自己的妹妹毫无办法，怕她到这个地步，真是太失败了。 　　“哥，有什么事快点说吧，之前的动静，妈说不定都听到了。”姜灵侧躺着一动不动，没有再过分地靠近了，只是见哥哥难为情的样子，笑着吓唬着他。 　　家里的隔音效果不错，之前除了妹妹低低叫了一声，基本没有什么很大的声音了。姜霖明白这个道理，可仍是忍不住往门那里瞅了一眼，小声说道：“明天起，我要出去十四天，30号下午才能回来。” 　　“我记得，哥你的话剧社团不是参加了剧院的比赛吗？圣诞节要在锦城大剧院的小剧场里公演。”姜灵没有惊讶，眨眨眼睛道。 　　“改到30号晚上了，”姜霖说道，“我出去也是为了这个。” 　　姜灵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又问：“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今天下午才改时间，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姜霖摇摇头，然后补充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姜灵笑了起来，笑容柔柔软软的。 　　既然话传到了，妹妹还很满意的样子，姜霖也就松了一口气：“我去睡觉了，明天下午你自己去上学吧。” 　　说完，姜霖坐了起来。 　　但有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拉住了他。 　　“哥.....”女孩拖长着尾音，甜腻腻的，让姜霖知道她又要撒娇了，学会了就没完没了是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姜霖忍着没有回头。 　　“那你为什么不明天说？” 　　我能说妹妹你问得我好尴尬吗......在妹妹看不到的地方，姜霖抽了抽嘴角，不敢说为了给自己一点勇气，只好试着解释道：“明天可能我一早就要走了。” 　　话音刚落，姜霖差点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找的什么烂理由。 　　“哦，所以你实际上不想听我说是吧。”姜灵的声调冷了下来，虽然明白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但就是要曲解一下，不然他又要装懵作傻了，装了几个月了还不够吗？ 　　“我......”姜霖扭过头看她，硬着头皮道，“说吧说吧，我听着。” 　　“你要出去十四天，一直不回家对吧。”姜灵没有立刻说。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那边的任务比较重。” 　　“所以这十四天你见不到我了，对吧。”姜灵继续分析。 　　“可以打电话。”姜霖笑呵呵，但见到妹妹严肃认真的面孔，笑容僵住了。 　　“你就不准备补偿我什么吗？”姜灵不卖关子了。 　　“补偿......？”姜霖没想到。 　　“爸爸对你说过吧，要常回家看看，好好照顾我和妈妈，现在你出去半个月，我和妈怎么办？”姜灵冷声说道，“爸还要月底才能回来呢。” 　　姜霖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问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吻我。”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姜霖张嘴看着自己的妹妹，姜灵毫不妥协地注视着他，白皙的脸蛋瞧不见半点红晕，仿佛只是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她要的不是亲，而是一个吻。 　　最终，姜霖默默撇开了视线，右手轻轻一动便挣开了妹妹的手掌，下床穿鞋。 　　“我说过，哥哥。” 　　姜灵右手拖着脸颊，左手卷起几缕发梢，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指尖，眉眼弯弯的，嘴角弯弯的，像传统神话里的狐仙一样，绝美的脸蛋溢满了妩媚而又清纯的笑意。 　　“你会习惯的。” 　　姜霖背对着她，做了一次深呼吸：“那也不是现在。” 　　然后，他走出妹妹的闺房，关上门，径直路过客厅，不做停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姜霖背靠门，长长吐了一口气，接着仰面躺在了床上，身子随着富有弹性的床不断起伏，好似他那砰砰跳的心脏。 　　他闭上眼睛。 　　过了不知道多久。 　　拿起枕头旁的手机，翻开通讯录，点开“深巷少女”的聊天界面。 　　“你说你弟弟很优秀，总和许多一样优秀的女生纠缠不清，生怕他被某个人抢走了，但我认为你并不用担心这点。” 　　“我也有个妹妹，只有她一个妹妹，世界上最让我重视的人便是她，所以并没有哪个女生能把我从她身边带走，即使我有了女朋友，有了世俗承认的妻子，我也依然会留在她身边，只要她们愿意。” 　　“或许你会说我很自私，骂我人渣，但我真的不想全都放弃。” 　　“曾经有个女生说我太温柔，不想伤害每个人，或许是吧，但我想说她说的并不完全对，如果真出现那种必须舍弃的情况，我也会做出我应有的决断。” 　　“你弟弟和我有相同的处境。”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要让你的弟弟有个渐变的过程。” 　　“变得逐渐接纳你。” 　　“容纳你。” 　　“不用着急。” 　　“不用担心。” 　　“你弟弟从始至终，如你所想，永永远远陪伴在你身边。” 　　“哪怕与世界为敌。” 　　姜霖一口气发了十几条信息，然后闭上眼，沉默了很久。 　　“那个人......那个你讨厌的人。” 　　“如果......” 　　“如果......”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 　　姜霖手指颤抖，想起那个像风一样捉摸不定，性格古古怪怪，喜欢月亮，喜欢对着美景直呼悲哀，又喜欢任性妄为胡作非为，曾经成为他奋斗目标激励过他的女孩，那个天台上仰望候鸟的身影，始终下不了手去打那几个字。 　　“你知道，”姜霖停顿了很久，“很多人只会从你生命中路过。” 　　“她腻了这片风景。” 　　“自然就会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LPL（这章写的电竞，不喜欢的可以不用订） 　　这天之后，姜霖一直住在杨素租的房子里。 　　战队里有五个人，最大的二十一岁，最小的便是那个曾经给姜霖开门的少年。除了姜霖和少女，其中三个人在外面住，条件有限，打训练赛的时候还只能去网吧，不得不说，这支年轻的队伍能闯进决赛，简直称得上奇迹。 　　姜霖打的是中单，这个位置多强调游走与支援，对线强度并不如真刀真枪的上路，也不如下路那般需求配合，但作为双C之一，如何在团战中打出成吨的输出，极为考验选手的个人能力，何况如今的版本还是刺客当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劫，狐狸，螳螂，男刀，妖姬，蜘蛛，皎月，卡萨丁，都是比赛版本最OP的几个中单英雄，当然也有发条魔灵这些比赛常客。 　　职业选手与游戏主播最大的不同，就是主播可能有几个非常擅长的英雄，比如国服第一剑姬，国服第一男刀，但职业选手在比赛上选定的英雄，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有国服第一的熟练度，没有五十个主播的国服第一，都不好意思称自己为英雄池。 　　姜霖的天赋很好，学什么都很快，但也花了十天才把当前版本OP的中路英雄全精通，足以上比赛的层次。 　　而入侵野区，压制对方打野，将中路的优势拓宽到全图，诸如此类的比赛意识，姜霖也学到不少。 　　期间，杨素有一次不放心过来看看，见到姜霖训练的成果，也就默默离开，一直没有再来了。 　　终于，到了比赛那天。 　　虽然是城市联盟争霸赛的决赛，但场地却只安排在一个小场馆内。 　　观众席坐着零零散散的人，几乎没有外来的游客，都是选手们的亲友团，都很年轻，不像是父母。 　　“要过年了。”一个年轻人点了一支烟，手指掐着烟头，用力吸了一口。 　　“耗子，今年你要回家不？”另一个人朝着他笑道，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姜霖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去弄自己的事了，温映雪说姜恒远六点下飞机，正问他现在在哪，姜霖也不好直接对老妈说自己是在打英雄联盟比赛，而是说正准备社团公演。 　　而说话的两人是他的队友，聊了几次天，大概知道他们的家庭状况。 　　除了他，四个人都是来自农村，很小的时候就出来打工了，偶尔才接触到了英雄联盟这款游戏。 　　“回！都一年咯，怎么不会，”叫耗子的年轻人吐了一口烟圈，对着朋友笑骂道，“比赛不是有奖金么，等完事儿后买点东西回去，你这瓜娃子不会又不回家吧。” 　　“回撒子回哦，老子才不想听唠叨，以后有空再说。”这个人不耐烦地说道，语速很快，方言里有股浓厚的眉山味道。 　　年轻人笑了笑，把烟往地上一戳，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时候官方人员进来了，闻着室内的一股烟味，捂着鼻子，皱眉道：“这里不许抽烟，谁抽的？” 　　年轻人脸色微微一变，双脚颤了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在此时，在其余四人的惊讶目光中，姜霖突然举起手，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官方人员上下打量了姜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用力指了指墙壁上的禁止吸烟标牌：“这里这么显眼，你没看到？自己去财务处缴纳两百块罚款，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里是有监控录像的。” 　　“好，比赛完了我就去。”姜霖说道。 　　官方人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这么爽快，还以为他要大吵大闹呢，颐气指使道：“比赛快开始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休息室，脚步飞快。 　　“一群文盲。” 　　不只有意还是无意，他留下的嘀咕声挺大的。 　　留下的四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叫耗子的年轻人掏了掏荷包，咬了咬下唇，然后缩回手捏了捏拳头，看了周围人一眼。 　　姜霖回过头，见气氛有些凝重，走到休息室中央，拍拍手道：“大家过来。” 　　四人相视一眼，犹豫了几下，慢慢走了过去。 　　“这些天，多谢大家照顾了，比赛完了我就会和大家告别，你们都是赛场上的老前辈，比我更懂游戏规则，还要继续征战召唤师峡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姜霖神情有罕见的认真，语气从容道，“不过，大家准备了这么多天，谁也不想垂头丧气地走出赛场，加加油，赢下这场比赛，让那些小瞧我们的人刮目相看！” 　　大家都有些沉默，给姜霖开门的那个少年挤出个笑容。 　　姜霖心中一叹，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有没有用，伸出一只手。 　　其他人见状，懂了他的意思，陆续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加油！”姜霖大喊道。 　　“加油！” 　　“加油！” 　　...... 　　姜霖的声音最大声，其他人都有些中气不足的感觉。 　　五个人集中压了下右手，然后散开，收拾自己的设备，准备出门了。 　　“兄弟，”耗子忽然叫住了姜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真是谢谢你。” 　　“没事，你们还要和他打交道，我比赛完了还要走，他管不到我。”姜霖笑了笑，这也是他站出来的原因。 　　耗子沉默了一下，忽然高举右手，大声吼道：“加油！” 　　这一声令前边走的人回头看了看，耗子朝姜霖笑了一下，有些腼腆，快步跟上去了。 　　姜霖也跟了上去，突然感觉自己的衣兜有些异样。 　　他手伸进衣兜。 　　拿出了两百块零钱。 　　....... 　　两方战队正调整自己带来的键盘，鼠标。 　　没有大屏幕，只有官方人员安排的一台液晶电视，座位也都是板凳，一些亲友团的人拿着一袋瓜子，坐在那儿悠闲地嗑着。 　　姜霖发现对方战队竟然有一个许久未见的熟人。 　　半年来，他好像杳无音信般消失在了世界里，电话TT也联系不到他。 　　见到他，姜霖就想起了醉梦山的夜晚，情不自禁地微翘起了嘴角。 　　比赛开始了。 　　BO3，三局两胜。 　　“大家好，这里是游戏风云，这次给大家带来的是城市联盟争霸赛——锦城站的决赛，欢迎大家收看，我是小鱼。” 　　“我是信风。” 　　...... 　　场馆某一脚，两个年轻人正坐在板凳上，对着一面液晶屏幕解说，为了看得清楚些，都隔得很近。 　　他们是这次比赛的解说，因为算不上什么重大的比赛，看的人很少，但丝毫不妨碍他们的激情，秒级以下的反应速度，细致犀利的微操，绝地求生的大翻盘，同样能带来酣畅淋漓、热血膨胀的感觉。 　　他们只是一群电竞爱好者，算不上职业的解说，由于选手操作太快，团战千变万化，语速甚至跟不上，往往都会念错技能和英雄，一些战术思路也无法彻底理解。 　　可是会有人在意吗？ 　　蓝色方，一个陌生面孔操纵的劫在自己塔下反杀对面打野加中单的精彩操作，让一个男解说激动地站了起来。 　　可惜，这场比赛还是以蓝色方的水晶爆破而结束。 　　英雄联盟是个五人团体游戏，一个人的优势算不上什么，不能像dota那样有些英雄可以1V5。 　　劫始终是个单带英雄，当对方能够处理，并且抱团逼大龙，或者直推中路时，就显得非常无力了。 　　很快开始了第二局，没有换边。 　　蓝色方缺少了教练，但很快弥补了自己BP和阵容缺点，选出了前中期强势，容错率比较低的阵容，一旦对方缓过气来，胜利的天平会渐渐向红色方倾斜。 　　然而蓝色方精确把握住了自己强盛时期，二十五分钟，中单螳螂成型，化身为飞天螳螂，在己方队友打残对方后，W进去收割，连跳五下，团灭敌方，扳平比分。 　　MVP属于中单螳螂，那个叫姜霖的年轻人。 　　解说也称赞这个年轻人不可限量，不知道未来会不会继续打职业。 　　蓝色方依然没有选择换边，但是决胜局，意外发生了。 　　蓝色方的五台电脑同时出现了网络波动，跳Ping严重，要求暂停比赛。 　　主办发答应了，可是修了半个小时，网络依然没好。 　　于是，主办方决定。 　　比赛继续。 　　因为直播超过了规定时间，解说收到消息，也不得不停止比赛直播。 　　“各位观众，在韩国举行的XX星际比赛，我们将进行实况转播，接下来是广告时间，我们十分钟后见。” 　　两位解说笑着说了一番后，关掉直播，脸色都很难看，望着台下那几个依然在蓝色方顽强守着基地的年轻人。 　　奇迹没有发生。 　　红色方也因为比赛规则严禁放水，终结了比赛。 　　结果停止在了1:2。 　　“啊，终于可以回家了。”耗子摘下耳机，如释重负地躺在椅子上。 　　其他人都笑了笑，只是神色有些黯然，等着红色方的人过来握手。 　　姜霖也如常所愿地和那个人见面了。 　　“听说你们战队来个新面孔，我就隐隐有种感觉，”三辉锤了下姜霖的胸口，嬉皮笑脸地道，“你还真是越长越帅了啊，都快要追上我了。” 　　“我变帅了，你还是没变，脸皮依然这么厚。”姜霖皱眉看着三辉，然后摇头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承认我比你帅会死啊......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打比赛了，不是对电竞不感兴趣的吗？”三辉依旧挂念着那个VN，明明被知名战队邀请，却一口回绝，让他羡慕不已。 　　“因人所托，但还是输了。”姜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即使见到基友的喜悦也尚未彻底冲散心底的遗憾，自信满满地向杨素保证会取得胜利，谁能想到最后会出现网络波动，输了面子倒是其次，关键的是他的这几个队友，可能很难再进行职业选手的生涯了。 　　三辉收敛笑容，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我们这也算是胜之不武，对不起。” 　　“我倒是其次，”姜霖望着那拆着自己键盘鼠标的队友，微微颔首，“只是可惜了我这些队友。” 　　三辉回头，循着他指的地方望去，那些年轻人穿着都不太好，一条牛仔裤都洗的发白了。 　　“他们还年轻，未尝没有机会，”三辉缓缓说道，“这行都是吃的年轻饭。” 　　“你很老了？”姜霖笑着问他。 　　“20岁了，很年轻吗？”三辉瞪了他一眼，“教练说这个时间是电竞选手的最末黄金期，二十二岁开始就会下滑了，以我现在的水平，连进入高一等的比赛资格都没有。” 　　“但是你依然选择走了这条路。” 　　三辉一愣，接着幽幽道：“是啊......” 　　姜霖认真地打量他，发现他那潇洒不羁的刘海已经减掉了，露出宽广的额头，整个人浓眉大眼的，显得精神许多，褪去了不少稚气，难道失恋真是男人迈向成熟的第一步？ 　　这时候三辉忽然掏出了几张名片，在姜霖面前晃了晃，炫耀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瞧着他抬着下巴，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姜霖默默收回那句话，狗都改不了吃屎，你不能保证一个人的性格有翻天覆地地改变。 　　三辉甩了甩并不存在的刘海，得意地说道：“我说过，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于是，他转身走到那群年轻人，把名片递给他们，然后说了几句话。 　　“有钱人果然不一样。”见他回来，姜霖颇为嫉妒地说道。 　　“我再有钱能有你女朋友有钱？”关于那个叫江北舞的少女，三辉记忆深刻，谁会带个几个保镖，开辆迈巴赫齐柏林出门的，摆明了一个超级有钱有势的名门大小姐，最关键的是，性格好啊，温柔优雅，宽广的胸怀填补了贫乏的飞机场。 　　反正生孩子了就会大的嘛，又不用担心孩子的奶粉钱。 　　“那又不是我的钱。”姜霖表示咱们不一样。 　　“得了，你牛逼，牛逼，”三辉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太打击人了，别人两个女朋友其乐融融，他泡一个妹子都还放跑了，“我刚刚给他们的是我老板的名片，他也是个电竞爱好者，富二代，想组建个真正的电竞豪强，分为一队二队三队，我叫他们去试试。” 　　“你不担心他们抢了你的位置？”姜霖对自己的队友还是很有信心的，反倒对基友不抱希望。 　　“我？”三辉撇了撇嘴，“我反正是要退下来的。” 　　“你要放弃了？”姜霖有些惊讶，狐疑地看着他。 　　姜霖记得他不是挺好强的，一天到晚吹嘘自己迎风尿三丈，一夜七次郎。 　　“我打比赛也只是混日子，职业选手不适合我，”三辉老老实实地承认，然后又说道，“所以我会尝试接受这个现实，然后退下来当一名解说。”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着姜霖，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不定，你会在一个天朝最顶级的联赛上看到我，然后看到它举起属于荣誉的奖杯。” 　　“它的名字叫。” 　　“LPL。”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今夜月色太美 　　“哇，好多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你手放开......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不仅不紧张，甚至有点小兴奋。” 　　“你眼睛在看哪里？” 　　“你眼睛在看哪里？” 　　舞台帷幕后，一对男女躲在角落里，偷看外边的观众席，突然吵起架来。 　　“我看美女，关你什么事？” 　　“我看帅哥，又关你什么事？”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各自偷看自己的目标去了。 　　男生在看观众席的左半部分，几乎座无虚席，而位于中间的两名少女更是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一个娇媚可人，一个清冷逼人，合身的衣服烘托出各自的气质，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那清冷少女身旁还有个长相极为相似的美女，像姐妹花，仔细看又不像，显得温婉许多，正和身旁一个看起来像是她老公的大叔说话。 　　女生的重点自然就在右半部分，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只坐着一个帅哥，翘着二趟腿，抱着双臂，微抬着下巴，眼神睥睨地注视着舞台，质地上乘的西装更为他增添一份锋芒毕露的气质。 　　在女生的视野中，他仿佛就是言情小说里孤傲王者，霸道总裁。 　　如果不是左边的两个漂亮女生太碍眼。 　　“这么帅的男生，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来找向小园呢，还为她包了半场。”女生不无可惜地说道，对于顾念杉和向小园两人，她们私下里都讨论了很多次，怎么也没想明白一个高富帅为什么会喜欢向小园这种女人，性格古怪乖僻，又很任性，常人根本跟不上她的思维，简直就一神经病。 　　“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脑子有问题。”男生酸溜溜地说道。 　　“漂亮有什么用？还没有我温柔。”女生也吃醋了。 　　两人再次争吵起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时间快到了，还不快去搬东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男生手一哆嗦，放下帘幕，连忙转身，结结巴巴道：“社、社长......” 　　女生也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转过身。 　　他们看到戴着鸭舌帽的姚倩站在他们面前，拿着一叠剧本，神色颇有些无奈，而她身后跟着一个古装少女，嘴里正嚼着东西，虽然看上去细嚼慢咽，但吃的很快，不一会就去抓手里捧着的印有罗兰字眼的精装口袋。 　　“我有些紧张，想过来看看。”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紧张就多做几次深呼吸，等下就好了。”姚倩颇有经验地说道。 　　男生扑哧扑哧地照做，女生笑骂着打了他一下。 　　然后两人牵着手准备离开，姚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叫住了他们：“对了，你们有见到向小园吗？” 　　这对情侣皆是摇摇头，社团里几乎所有人都对向小园敬而远之，哪还会注意她的行踪。 　　“行，那你们快去准备吧。” 　　姚倩目送他们离开，站在原地喃喃道：“不在这.....那她在哪？场馆里我找遍了。” 　　她心里也觉得很不舒服，她是社长，可是却拿向小园一点办法也没有，或许真如有些社员说的，她就不该邀请向小园。 　　“不用担心啦，学长去找了啊，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的。”苏苏边吃边说，嗓音显得糯糯的。 　　“但愿如此。”还有半个小时，姚倩心想实在不行就去调监控。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厚重帘幕，几乎隔绝了外边的所有声音，忽然想起那对情侣所说的话，忍不住上前撩开一脚幕布。 　　苏苏也凑上前张望了一番。 　　“苏苏，你不紧张吗？”只偷看了一会儿，姚倩放下幕布，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苏苏的手。 　　“紧张啊。”苏苏眨眨眼睛，还不忘从袋子里拿了块香酥饼出来，放进自己嘴里。 　　“那你还一直吃东西。” 　　苏苏慢吞吞嚼了嚼，然后咽了下去。 　　“我紧张的时候，喜欢吃东西。” 　　......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姜霖爬上锦城大剧院最高层的天台，下意识地仰望夜空，不禁想起曾在高中语文课本里出现的诗句。 　　秋天的颜色几近褪去，夜空清澈得看不见一丝云彩，锦城是个奇怪的城市，尚有天府之国别称的它，骄阳似火的夏季，与冬天布满整个天空的阴霾，同样像它孕育出来的美女一般印象深刻。 　　难道因为今天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所以老天爷难得给了锦城一个好天气？ 　　姜霖收回目光，裹了裹衣衫，此时刚过严冬，天台上的寒风冷得令人打哆嗦，会来这里的要不是输光一切的赌徒，要不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疯子。 　　恰巧，他就认识一个疯子。 　　夜风吹动着她火红的长裙，修长的身影包裹在淡淡的夜色里，周围也是淡淡的月光，让冰冷的钢铁石块抹上清冷的色彩。她抬头仰望，好似欣赏许久未曾露面的月亮。 　　姜霖迎着冷风走到她身边，跟着仰望明月，开口道：“我想起你初次带我上天台的那一天。” 　　“我有过吗？” 　　“当然有，那天是百日誓师大会，你硬要拉着我上天台，我担心你，于是只好跟着你去。你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天台边缘，不像现在这样站着，当时我是真的害怕你会掉下去，也怕被操场上的人看见。可是不知为何，大概是脑子糊涂了，我也跟着和你坐在了天台边缘。” 　　“你还记得真清楚。”向小园扇子搭在天台栏杆，缓缓向前，带来摩擦的细微声响。 　　“想忘都忘不了。” 　　“可是那么久远的事，我早就忘了。” 　　“你一直都很健忘，”姜霖不在意，笑了笑，“你托着腮说‘每次我看到这么美的景色，我就感到悲哀’，我就觉得你这人有病，既然感到悲哀，为什么又喜欢看，根本不能理解你的做法。现在也不能理解。” 　　向小园不做言语，继续绕着栏杆而行，风从侧面吹散了她的亚麻色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见任何表情。 　　“向小园。”姜霖站在原地叫她，可是她仿佛没听见，声音似乎淹没在了浓浓的夜色与月色中。 　　“表演时间快到了，大家都等着你。” 　　向小园停了下来，背对他说道：“你走吧。” 　　“你准备不回去了吗？” 　　“我要回家了，”向小园抬头望月，“都怪今夜月色太美，让我有些伤感。”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姜霖虽然知道她会这样说，但依然有些无奈，“不要再任性了，话剧缺了女主角还能怎么演，苏苏还在下面呢。” 　　“不是还有你吗？” 　　“我怎么演女主角？” 　　姜霖的反问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只见向小园越走越远，风也刮得越来越大，姜霖忍不住跑过去，想要拦住她。 　　但是他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武力值的问题。 　　十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被向小园打倒在地。 　　“向小园！”姜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就不信自己打不过一个女生。 　　然而向小园把死死他压在身下，垂下手，纸扇跟着滑落，注视他的琥珀色里流露着从未有过的哀伤，仿佛垂死的荆棘鸟歌唱：“你什么时候才能打赢我，把我留下来。” 　　姜霖微微一怔，动弹的双手自动松了下来。 　　向小园神情悲伤地缓缓站了起来，没有去捡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摇曳着长裙走向天台出口。 　　姜霖脑子里还回想着那句话，等到向小园走了很久，才被一阵冷风吹醒了神志，握着折扇站起身来，发现宽阔的天台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轮浩大的明月依然悬挂于他头顶。 　　“向小园，”姜霖攥紧折扇，掐着嗓子学女士唱腔，“你害苦了我哩！” 　　等我打赢你。 　　一定要。 　　狠狠抽你屁股。 　　你给老子—— 　　等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女主角” 　　锦城大剧院。 　　一个名为《换心》的话剧正在小剧场内隆重上演。 　　舞台是小型的镜框式，即使是精致的装修也无法掩盖它的狭小，只能容纳四五百人。 　　但它有一半的观众席是满座的，另一半出奇地只坐了一个男人。 　　实际上剧院实施的是一人一票制，以防黄牛抢票的事情发生，而这个男人能包半场，足以表现他背后的势力了，加上那好似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高傲模样，更是让人觉得他不简单。 　　加上工作人员出来说是要推迟表演时间，更是透着一股诡异气氛。 　　没有人选择离开。 　　因为他们大多是表演者的亲朋好友，只有少部分是被独特的海报与剧情介绍吸引而来的，武侠话剧，注定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剧本。 　　然后，他们等了二十分钟。 　　幕布终于被拉开了。 　　专业的工作人员操纵着吊杆系统和布幕系统，灯光师已经就位，照亮了整个舞台，有亭台楼阁，怪石水池，一个穿着齐胸襦裙的女孩缓缓走向舞台中央，她正是扮演花沉香的苏苏，戴着双环髻的假发，让她可爱的脸庞更添单纯。 　　她并不算是女主角，照向小园说的，小师妹终究会被别人抢走。 　　第二个出场的才是徒弟，《换心》的男主角，此刻的他还没有穿白衣时的无情剑客模样，显得很青涩，腼腆，大概是本色演出吧，人太多了，少说也有两百个观众。 　　不过因为剧本实在太过优秀，台词富有趣味性，让观众们一下子沉静到了故事里，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而逐渐关注人物本身的命运。 　　在狠心拒绝师妹的爱意后，徒弟换上了一层白衣，以求无上剑道。 　　这个时候，万众瞩目的女主角终于出场了。 　　“她”很高大。 　　“她”很强壮。 　　“她”的手很粗糙。 　　比起骨骼天生要柔软瘦小的女孩子而言，是这样。 　　投射灯照在“她”身上，“她”就成了舞台的焦点，一切的细节都逃不过观众的眼睛。 　　一身红色古典长裙，勾勒出了“她”粗壮的骨骼曲线。 　　但灯光聚集在“她”脸上，却透着一种诡异的美丽。 　　毫无疑问，“她”是化了妆的。 　　精致的妆容弥补了“她”棱角分明的线条，变得柔和，“她”描了眉，画了眼线，涂上鲜艳的口红，配上不知从哪学来的妩媚眼神，一切都好像合理起来，甚至照大多数人的审美观，“她”很漂亮。 　　只是有些遗憾，“她”似乎要比一身白衣的男主角更高大一点。 　　顾念杉望着舞台上的人，鼻翼忍不住抽搐，愤而离场。 　　“女儿，我是不是看错了？”温映雪擦了擦眼睛，诧异地盯着舞台上的女主角，碰了碰姜灵的手臂，“那不是你哥吗？” 　　姜灵点点头，神色波澜不惊，只是眼神很冷，不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 　　“他怎么会在台上？”温映雪有些难以置信，儿子说过不会上场，只做幕后，是出了什么情况么，真正的女主角呢？ 　　“臭小子又在搞什么鬼东西。”姜恒远嘀咕了一句，他急急忙忙回来，是来看儿子编制的话剧的，能在锦城大剧院上演的剧本，吹嘘出来多有面子，做儿子的厉害，不正是老子的骄傲么。 　　江北舞捂着嘴儿，虽然也很生气，但就是忍不住笑意。 　　可是呀，当着姜霖父母的面，她实在不好笑出来，只要憋着了。 　　“等回家后再去问问他。”姜恒远尽管趋近古板，但也不会当众数落讨论儿子的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认真观看儿子的话剧，本以为他不会上场，有些可惜，现在却另有“惊喜”，不正是两份的快乐吗？换个角度想也不错啊。 　　因为故事进入了主线，他也看得津津有味起来。 　　当家做主的都发话了，几个人也没针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只是姜灵沉着俏脸，心里非常生气，她怎么不明白为何是哥哥扮女装上场，肯定是那个向小园又闹别扭了。 　　因为哥哥的态度，她才没有选择为难那个女人，但现在看来却是要改变一下了。 　　“灵灵，你有没有感觉，姜霖化了妆，好像你哦。” 　　突然，江北舞在姜灵耳边轻声说道。 　　姜灵怔了怔。 　　作者留言： 　　（这章纯粹是为了凑全勤字数，一个小时写了1400字，居然爆发了........） 　　（啊，受不了了，睡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捉摸不定的风（二合一） 　　我们说故事总有结局，因为就算是人生，有时候也会像夏天的蝉鸣一样戛然而止，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才能如此让人着迷，痴迷故事的人，何尝不是痴迷自己。 　　九十分钟的话剧，恰到好处，不短不长，当帷幕落下，剧场内一片沉静。 　　《换心》是个奇怪的故事。 　　它表面上是部荡气回肠的武侠，实际上却以徒弟的视角讲述一段孤独的旅程。 　　正如结尾所说：秋风漫过了山川，大海，森林，唯独将空无一人的荒原留在我心里。 　　虽然男主角的演技比较差，女主角的身体曲线看起来是个男生，但一部作品最重要的是其内涵，显然，回味的观众们肯定了这个故事，余音绕梁，意犹未尽。 　　剧场内爆发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姜灵面无表情，缓缓拍掌。 　　江北舞拍的不算最用力，但一定最开心，笑靥如花，一直都只有她被抓住把柄的份，哪有姜霖出丑的时候。 　　对于向小园的不告而别，姜霖临时顶替，她其实也有些生气的，但一想到姜霖男扮女装的模样，她就觉得好好笑，之前顾及姜霖父母在，一直忍着，可是现在大家都在笑，她嘴一翘，就停不下来了。 　　姜灵明白自己闺蜜性格如此，和自己的哥哥简直是两个冤家，没好气地提醒道：“小舞，这里有这么多你请客过来看的人，你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我、我知道啊，”江北舞掩着小嘴，喘了几口气，笑道，“可是人家根本忍不住嘛。” 　　姜灵神色清冷，心底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 　　“灵灵，你看他们出来了，”江北舞努力板着小脸，拉了拉好老婆的衣袖，指着舞台说道，“姜霖也在，不知道他看到我们没有。” 　　姜灵还未回答，就听见身边隔着一个座位的父亲说道：“这小子，一点也不害臊，真不像我.......” 　　姜灵的视线落到舞台上去，发现自己的哥哥顶着那张化了妆的俏脸，笑嘻嘻地看了过来，还招了招手，长长的袖子落下，露出结实的胳臂。 　　他眼睛里的焦距没有单纯地对准某一人，而是微微发散着，像剧场天花板的吊灯，温暖地包裹着她们。 　　“姜霖，那两个谁是你女朋友？”姜霖听到身边的男主角小声问道。 　　“都是。”姜霖不假思索地答道。 　　“卧槽......” 　　姜霖想起任性离开的向小园，微微一笑，第一次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可是那个穿羽绒服的女孩长得很像你啊。”男主角望了望观众席上的清冷少女，又转头看了看姜霖，吞了吞口水，还算白净帅气的脸颊突然有些泛红，太妖艳了，他实在想不到一个扮女装的男生怎么可能这么有魅力。 　　向小园虽然身材好，但古怪的性格根本让人提不起兴趣，更何况彩排的时候经常感觉她像是在看一只有趣的动物一样观赏着自己，让人不寒而栗，而姜霖却不一样，他仿佛知道如何发挥女性的魅力，更懂男人的弱点。 　　如果不是有荷尔蒙作祟，男人更喜欢和男人待在一起。男主角忽然能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 　　听了男主角的话，姜霖嘴角一僵，然后弧度渐渐平缓了下去，轻笑了声。 　　像吗？ 　　兄妹哪有不像的。 　　然后话剧社众人鞠躬道谢，从两边的阶梯走入帘幕后，姜霖看到苏苏还回头张望着观众席，脚步缓慢，时刻绽放笑容的娃娃脸，此刻竟然有一丝落寞黯然。 　　“在找向小园吗？”姜霖说道，“她说走就会走，不会再回来的。” 　　苏苏努力露出笑容，可是在姜霖面前始终忍不住流露出许多委屈：“我在找我爸爸妈妈。” 　　姜霖一愣：“他们没来吗？” 　　“不知道，”苏苏摇摇头，“我没看到他们。” 　　姜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不是因为向小园的事情耽误了二十多分钟吗，或许是中途有事退场了吧，不用担心他们。” 　　苏苏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看着她低落的模样，姜霖知道她有多难受，沉吟片刻，说道：“等一下的庆功宴我请客，你想吃什么，记得跟我说，不准客气，你可是我的学妹。” 　　苏苏抬起眼帘，看到学长他微笑着，高大的身体笼罩着她，及腰的假发披在身后微微散开，轻抚她的头，柔和的光线洒在他身上，化了妆的脸如此漂亮，像个温柔的大姐姐。 　　蓦然间，她有些羡慕学长的妹妹了。 　　“学长，我很能吃的。”苏苏低着头擦了擦鼻子，然后又抬起头笑了起来。 　　“那你把向小园那份吃了吧，反正她也不会来了。”姜霖拉着她走进了后台。 　　然后他让苏苏先坐着，然后叫社员们都过来，说明了请客吃饭这件事，大家顿时兴奋了起来。 　　“向小园呢？叫不叫她过来？”向小园毕竟还算是成员之一，有人想着忽视她的话，多不好意思，传出去也不好。 　　“叫她干什么？她自个离开还来不及呢！”另一个人冷嘲热讽道。 　　“少说点，姜哥还没说话呢，问问他的意见再说。” 　　姜哥？姚倩脸色微微变了变，心中默默一叹，这才几天啊，姜霖就从不受大家待见，变成社员口中的姜哥了，再这样下去，她作为社长，恐怕都不如一个新人来得有威信了。但这也是没办法，谁叫她解决不了社团的难题呢。 　　不过，有这样的人在，才能带领社团继续发展，成为锦城大学飞思卡尔赛车社团、电气协会、古典文学社，这些目前学校内最顶尖的社团，夺得无数全国奖项。 　　所以，她逐渐被姜霖代替，是种幸运，而非悲哀。 　　而她要习惯不再被大家所注视。 　　“她有急事，可能不会来了，大家不用管她。”姜霖脸色很平静，他给向小园的任性离开也是找的这个理由，但明显不管用，社员们愈发厌恶那个任性妄为的女人了。 　　明明清楚向小园不会在意他们的看法，姜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百般维护她，面对一些人对她的诋毁，心里很难受。 　　他想大声告诉他们，向小园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可是根本说不出口。 　　不是那种人，又是什么人呢？一旦形成了偏见，便很难扭转回来了。 　　不与人交流，恶趣味满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立刻甩手走人，任性而又肆意妄为，无视所有人类社会的规则，简直没道理可言，想要去约束她，仿佛就是用缰绳去圈住一团捉摸不定的风，怎么可能抓得到。 　　人类是被驯化了的野兽，永远被圈养在规则的囚笼里。 　　对待圈外的同类，他们永远抱着敌视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忽然走了进来。 　　“请问谁是姜霖，姜先生。”他张望了一番，问道。 　　“是我。”姜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杨院长找您，请和我来。” 　　工作人员转身离开，姜霖对后台里的人说了一声，然后缓步跟了上去。 　　在前往杨院长办公室的路途上，他给自己的妹妹打了个电话，让她们等一等，留下来吃个晚饭，妹妹也答应了。 　　只是姜霖听出她声音有点冷意，欲言又止，大概是想问向小园的事情吧。 　　再次来到杨院长的办公室，门口的环境还是一如既往地黑，但是越往里面走，光线也就越明亮，尽头的落地窗外黑夜中的锦城，闪耀的霓虹几乎掩盖了夜空下的月色，根本没有在天台上看得那样清晰。 　　“你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我，把我留下来。” 　　看到月亮，姜霖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了那张挂满哀戚的脸庞，但此刻不是失神的时候，他观察房间，发现除了杨院长外，还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长相很熟悉。 　　姜霖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才想起这人不是著名导演，王天翰吗？！ 　　他怎么在这里？ 　　姜霖可不认为自己编写的剧本能被以文艺著称的大导演赏识，毕竟他才刚演完一部话剧。 　　“这是王天翰，王导，”杨院长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姜霖，姜小友。” 　　“你好。” 　　“你好。” 　　两人握了下手，然后分别落座，姜霖看到王天翰墨镜下的眼睛在自己脸上凝视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还未卸妆，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杨院长沉吟了一会儿，酝酿着合乎情理的措辞：“前几天我给王导看了《换心》的剧本.......” 　　“杨修业，我的杨院长，你少说几句，别客套了，让我来说正经的。”王天翰挥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杨院长的话，弄得后者浮现出稍显郁闷的表情，然后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了，端起茶杯沉稳地喝了起来。 　　“那你们两个谈吧。” 　　“有关《换心》剧本一事，我甚是喜欢，不知姜兄弟是否愿意割爱。”王天翰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道。 　　“剧本不是我一个人写的，这个我拿不了主。”姜霖哭笑不得，看不出这位大导演还是个性情中人，一见面就说要买剧本了，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快，只是有些惊讶。 　　“这个你放心，”杨院长缓缓放下茶杯，表示终于了有个自己说话的机会，“小园说过一切由你做主。” 　　“她？”姜霖更惊讶了。 　　“十四天前，我撤销你们参赛资格的时候，她就曾来找我，把剧本交到我手上，说是给你一个机会，顺便介绍圈里的人给你认识，”说到这里，杨院长斜睨了一下王天翰，“我才把剧本传给某人几天，就有人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杨院长说的很简单，语气也很随意。 　　但却让姜霖彻底愣住了。 　　这些天所有经历过的事，犹如走马灯一般闪烁在他的脑海里。 　　聂博文的信，沉默的社团，被取消的参赛资格，他前去剧院时所看到的杨院长手里的剧本，那包含深意的眼神，那一句明知故问，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来杨院长是真的想针对社团，针对他，而不是他所猜想中的那样宽宏大量。 　　真正的功臣不是他。 　　而是她。 　　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知道。 　　“我自然是爱才心切，不像你这个老东西。”王天翰摇摇头，显然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杨院长老脸一红：“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我女儿能够回来，给我侄女出气，你个外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素素的脾气，他是清楚不过的，没点压力不肯回来，而小园被当众推开的事他也是亲眼目睹。 　　“行，我来这里才不是为了你的家事，你自个去烦吧。”王天翰懒得搭理他，相交多年，他也知道杨院长是个爱才的，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杨院长三十多岁才有一个女儿，这些事少掺和进去，分不清谁对谁错。 　　“姜兄弟，我想以私人名义买下《换心》的电影版权，你说个价钱。”末了，怕姜霖不答应，王天翰补充道：“当然，编剧依然是属你的名字。” 　　姜霖根本没听进去，脑子里都是那抹在风中似火摇曳的红裙。 　　“要不一百万，不够还可以讨论一下，只要价格在我承受范围内，我都能接受。”王天翰不悦地看了姜霖一眼，他说了半天，对方却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难道说是不满意价格？看他是个大学生，不懂事，又有才气，他懒得计较了，心想反正以后会被社会磨平棱角的。 　　杨院长喝了口茶，眼皮不经意跳了跳，他可是知道姜霖的身份的，明月集团大小姐的男朋友，是缺钱的主吗？明月集团本就有电影城的产业，万一江大小姐继承集团后想不开，想投入娱乐影视行当，给自家男友找个兴趣做，这谁顶得住啊。 　　如今明月集团蒸蒸日上，除此之外，据说还牵扯进了很多高官，他也是有消息网的，能够确认几个人。 　　要不是是后来才知道姜霖的身份，他哪会做点小动作，不然江家派人传下话来，他还不敢答应？ 　　把剧院给你买下来，让你带着百余年家族行业滚蛋，对于江家的体量还是轻而易举的。 　　“王导，抱歉，这件事等会再说。” 　　姜霖终于开口了，话虽然显得很客气，但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转头看向杨院长：“杨院长，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认识向小园吗？”姜霖听他叫向小园的小名，语气很亲切。 　　“认识。” 　　“那她是你什么人？”姜霖的表情认真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认识向小园的，还是个剧院的院长，向小园不就喜欢唱戏吗。 　　杨院长放下茶杯，有些老茧的手摩挲着杯耳，沉静的表情，似在缅怀往事。 　　房间内一静了下来。 　　“她是我的侄女，”杨院长说，“也是我那老友的养女。” 请假条 　　陪长辈喝了点酒，今天没有更新。 　　以后找机会补上。 　　.............................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妻 　　姜霖从杨院长的办公室出来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了。 　　他脚步缓慢，并不着急与社团的人会和，几分钟前，妹妹发来短信，说是爸妈和小舞都回去了，前者不好掺和年轻人的聚会，后者要赶在江鸿儒之前回家。而她见哥哥许久未归，社员们饿得头昏眼花，于是擅作主张安排庆功宴地点，就在就近的一家还算得上档次的火锅店。 　　妹妹代替他做主，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因为是一家人，才会有了牵挂。 　　“养女？我从来没听向小园说起这件事，也没过见到她的养父。” 　　“她的养父是我多年以来的好友，同我是戏班子出身的，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了。” 　　“......他死了吗？” 　　“嗯，死了很多年了。”说到这里时，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停顿了下。 　　“小园九岁时死的。” 　　...... 　　回想起杨院长的话，姜霖像是吃了一块甘酸的青柠，脸部肌肉连带着心脏，一起慢慢地抽紧，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她仰望明月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夜空下的明月如此耀眼，世世代代的人都仰望着它，却没有任何一颗星星可以陪伴在它身边。 　　孤独而美丽。 　　当月色洒向大海，潮起潮落，会不会是地球唯一能够回应它的温柔。 　　火锅店里。 　　姜灵订了一个大包厢，里面有三张桌子，十几个人坐两桌，她和自家哥哥，苏苏，社长姚倩，以及两个相貌还算过得去的女生坐在最里面的一张餐桌上，因为只有六个人，坐得很散，对比其余两桌，出乎意料地安静。 　　毕竟，美少女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就像在鸡圈的天空上飞来了一只凤凰，明媚耀眼，任何没有充分底气的男生迎上那张清丽的容颜，都会显得坐立难安，吃的也不踏实，而一般的女孩子也不愿做一陪衬。 　　姜霖呆坐着，精神有些恍惚，姜灵眼中仿佛只有他，清澈冷沁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火锅开始沸腾，空气弥漫着一种火辣辣的香味，逐渐升高的温度，让人莫名感到一阵沉闷的压力。 　　长袖善舞的姚倩受不了了，于是跑到另外两桌调节气氛，另外两个女生对望一眼，也跟了过去。 　　于是，这桌就只剩下姜霖，姜灵，还有苏苏了。 　　包厢门开了，很多人还以为是上菜的，吆喝着。 　　三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婆穿着色彩艳丽的棉衣，一手拿着一本红册子，另一手拿着一叠印有菩萨图案小卡片，往里走，在第一桌前站住了。 　　碰杯的人坐了下去，包厢彻底安静了下来。 　　“写个名字吧，我们会在庙里面为你们祈福，菩萨一定会保佑你们的，高考取得好成绩，考个好大学，子孙多福。”为首的一个老太婆嘴里念叨着，语速极慢，慢慢把红册子伸向最近的一个女生，她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红册子是展开的，最上面用蝇头小字写着一张卡20，小字下方则是一排排填着名字的方格，看样子有不少人祈福了。不过也有乱填的草泥马，但这些老太婆似乎不识字，看不太懂，脸上根本没有气愤的表情。 　　“我没有钱。”女生不知如何是好，往里缩了缩，老太婆仿佛硬要把册子塞给她。 　　旁边的一个男生看不下去，想掏出钱来买几张卡片，这件事就算了，但女生摇了摇头，不想这样白送钱给这些老太婆，他们还是大学生，父母给的生活费加起来都没有多少，能省一点是一点。 　　另一桌的一个人挥挥手道：“我们都上大学了，用不着这个，你们快走吧。” 　　另一个老太婆不乐意了，嘟囔道：“说过会为你们这些孩子祈福，你们怎么不懂呢。这些卡是庙里的住持开光过的，可以积点阴德，佩戴在身上会有好运，我们这是为你好。” 　　“为我们好。”男生嗤笑一声，似乎也被这番言论弄生气了。 　　就在他们争论时，戴着佛珠的老太婆拿开碗筷，把红册子摆在女生面前，用她那粗糙得像是松树皮一样的手硬塞给女生一只笔：“一张卡才二十，我那孙儿一个玩具也得要一百多块哩，行行好吧，会有福报的，观音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女生拿着笔，有些莫名其妙，似乎没料到老太婆会这么直接。她想推开老太婆的手，但又不敢，怕伤了她，急得满脸通红，双手放开空中，手足无措。 　　但是老太婆仿佛明白再继续下去，女生肯定会写名字的，于是一直不让开，干瘪的唇一刻不停开开合合，苦口婆心地劝着她。 　　“哐当！” 　　突然，老太婆的佛珠碰倒了油碟，油洒了出来，顺着桌布流下湿润了女孩的黑色棉袜，乳白色的衣袖也沾染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黄色污渍，今天是社团表演聚餐的日子，这身衣服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平常很少穿。 　　女生的眼眶顿时通红了起来，把笔放下，逃跑似地冲出门外，显然一直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 　　男生愤而起身，大喊道：“服务员！” 　　服务员马上进来了，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她也只是勤工俭学的女生，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的学生都是给了钱的，面对老太婆，保安都不敢推开，年轻人有再大的力气又有什么办法， 　　“哟，还会叫人了啊，你们爹妈没教育过你们怎么做人吗？”之前嘟囔的老太婆，不仅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更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昂着头，尖着嗓子说道，“你们还是大学生哩，一个个都不懂什么叫礼貌，也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这样下去该怎么得了啊，我家瓜娃子都懂叫我一声婆婆咧！” 　　男生气得浑身发抖，捏紧了拳头，其他人忙地拉住了他，然而老太婆似乎越来越得意起来了。 　　就在这时。 　　姜灵眉眼清冷地瞥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然后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地走了过去，在老太婆的面前停了下来。她打开自己的白色小包，然后从里面的钱包里拿出了五百块钱，举在半空中，白皙修长的手在灯光下泛着淡淡荧光，肌肤细腻犹如最好的丝绸。 　　“这是五百块钱，”她说，“手伸出来。” 　　老太婆望着那透过红光的五张红钞，萎缩的脸部肌肉牵扯出细微的表情，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姜灵把钱整齐放在她粗糙的手心里，动作缓慢而优雅，语气从容而淡定：“你可以走了。” 　　你可以走了。 　　老太婆抬着头，望着少女那张嫰得挤出水一样的脸，很想回一句你是谁啊，你爹娘这么教你对长辈说话的。 　　但她始终忍着没说。 　　说了，钱就没了。 　　再者，少女头顶是一盏明亮的日光灯，晃得她眼睛疼，心里慌，那绝美的脸庞和高高在上的姿态都好像菩萨一样，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 　　于是，老太婆服软了，三个老年人迈着老腿走出包厢，但像是还没过瘾，颇有一种很失望的感觉。 　　包厢内鸦雀无声，一个个眼睛痴呆嘴巴大张，任何人都没想到有这种发展。 　　“小姐，能帮我个忙吗？”姜灵轻轻地对服务员说，奇怪的是，她说话的时候，空气里面就没有了任何的声响，就像是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听她说话一样。 　　“您、您说。”服务员愣愣地点点头，显然没料到这个同龄少女会对自己说话，鬼使神差地用上了尊称。 　　“帮我找到那位美女，带着她去买件衣服和裤子，然后把脏了的衣服找家洗衣店洗了，经理那边，我会替你说，”姜灵把钱包一并给她，“不用担心价格，钱都记在我账上，给那位美女挑件好看的衣服。” 　　服务员愈发呆滞地接过钱包，心里满是不可思议，那漂亮到极点的少女不怕她偷拿点东西，或者报假账吗？ 　　待服务员走后，姜灵面朝众人，露出冰山融化般柔和的笑意：“大家随便吃，有什么需要叫服务员就行了。” 　　“今晚发生这种事，实在不好意思，希望大家吃了后能留下来，去唱下KTV也好，能弥补一点我和哥哥的歉意。” 　　姜灵不常笑，但笑起来肯定是迷死人不偿命的，更别提现在的她秀眉微蹙，眼帘微微下阖，一副包含歉意的模样，既让人觉得惊艳，又分外怜惜，甚至有一点两点的自责，是自己的冒失才让她露出如此表情。 　　诸位男同胞忙不迭地答应，见状，姜灵点点头，回到了自己哥哥身边，留下一股香风。 　　“那不是姜哥的妹妹吗？我怎么感觉像......”有人小声和旁边的人嘀咕。 　　“像是女主人？” 　　“对，”那人压低声音，补充道，“人妻。” 　　何为人妻？温柔有礼，落落大方，上得厅堂，下得了床。 　　姜灵听不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就算听到了也依然不在意，或者说反倒会很开心。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哥哥，轻声道：“哥，你要去就去吧，不用担心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新年快乐 　　“哥，你要去就去吧，不用担心我。” 　　姜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回过神来了，他握了握妹妹的手，即使面前是热气腾腾的火锅，她的手指头依然微凉，细腻，散着一种浓浓的熟悉感，好像就算没看到她的脸，没听见她的声音，摸了摸她的手，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待在自己的身边。 　　但现在他要离开了，去找另一个女人。 　　然后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去。”姜霖深深吸了一口气。 　　坐在对面的苏苏抬眼望着他，又看了看姜灵，然后低下头去。 　　“小舞家你也不会去了吗？”姜灵依然微笑着。 　　姜霖捏紧着妹妹的手。 　　“记得早点回家，”姜灵手微微一用力便挣脱开来，拿起汤匙，轻轻吹了下热腾腾的小汤圆米酒，“回家过年。” 　　姜霖沉寂了一会儿，随即，默默站起身来，向着门外信步走去。 　　苏苏见状，忙不迭地拿纸巾擦嘴，向姜灵道了声“我也走了”，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转眼包厢里消失了两个人，连话都没有留下，社长姚倩收回放在包厢外的眼神，扭头看向单独坐一桌的美丽女孩，厚重的羽绒服包裹她柔弱的身子，没有之前女神一样的姿态，耳畔的发丝撩拨她平淡的眼神。 　　她端着碗，一口一口吃着汤圆。 　　清丽的脸庞无悲无喜。 　　面前红白分明的鸳鸯火锅沸腾着，独自盛开着一朵又一朵像花一样的水泡。 　　然后，砰然炸裂。 　　身后响起了碰杯的清脆响声。 　　“新年快乐！” 　　...... 　　明月在夜空下绕行，夜气渗入肌骨。 　　一辆辆轿车缓缓停在路口前，黄灯闪烁，绿灯亮起，姜霖大步跨过斑马线，苏苏紧随其后。 　　“苏苏，你跟着我干嘛啊，你去和她们一起吃饭啊。”姜霖扭头看了学妹一眼。 　　“我怕你找不到学姐。”苏苏微微喘着气，还带着点婴儿肥的手压着鼓鼓的欧派，一脸稚气的娃娃脸，让路人的眼睛都盯直了，回头率蹭蹭蹭地往上涨。 　　“我知道她在哪，”姜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留在那，陪陪灵灵也好。” 　　“可是，姜小姐并不需要我啊。”苏苏抿了抿嘴，微抬着头望向姜霖的眼睛，对于那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孩，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点的称呼，也不好直呼其名，所以只好称呼其为姜小姐了。 　　姜霖沉默了一下，然后回身继续往前。 　　“学长，你知道学姐她在哪吗？”苏苏也跟了上去。 　　“她说她回家了。” 　　“不对，”苏苏拉住了他，“学姐她肯定没有回家。” 　　姜霖再次停止脚步，疑惑地看着这个乖巧的学妹：“为什么这么说？” 　　“学姐不会说自己回家了，只说自己回小区，”苏苏很认真地说道，“她从来把那个租来的房子当过家。” 　　姜霖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看来你真的挺了解她的。” 　　“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苏苏没有半点自傲，严肃地说道，“但是学长，你想好，你真的决定要见她了吗？” 　　“不然我会什么会在这里。”姜霖偏着头，笑着看她。 　　“真的吗？”苏苏像洋娃娃般的纯真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姜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 　　然后，点了点头。 　　苏苏垂下了眼帘，刷子一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接着，她娃娃头下的耳朵忽然动了动，扔下一句“学长等等我”，便又跑开了。 　　姜霖站在原地，看到一辆卖烤红薯的三轮车路过，一句句“卖烤红薯哩”从喇叭里喊了出来，因为如今时辰并不弯，又是2013年最后一天，车来车往，人流量极大，喇叭声音并不算多大，但三轮车前却围了不少人。 　　苏苏娇小的身子挤了进去，一蹦一跳地向老板招手，娃娃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学妹的欧派足够广阔，人也足够纯真，有时候姜霖真怕她会不懂得保护自己，被一些人有意无意的揩油，可是一想到小舞生日舞会上她那明亮的眼睛，看人的眼光，又觉得学妹并不像表面那样懵懂无知。 　　很快，苏苏回来了，提着一口袋的烤红薯，粗看大概有四五个。 　　“买这么多，吃得完么？”姜霖上下打量了苏苏一眼，表示怀疑。 　　“我们两个吃啊，”苏苏边说，边把手伸进口袋，“学长你也没吃晚饭的吧。” 　　姜霖一愣，心里像喝了美味的浓汤一样暖了许多，但他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学妹用两根手指夹着红薯，还不停地替换手指，手忙脚乱地递了过来：“好烫好烫，学长快接住！” 　　姜霖迅速接了过来，可也被烤成碳的表皮烫的正着，像是杂技艺人表演接东西的绝活，两只手轮番上阵，红薯左右手不停地换位置，眼珠子也在左右乱晃，让人看起来滑稽可笑。 　　苏苏手捏着耳垂，瞧着他那模样，瞪大眼睛，连忙撑开口袋：“学长，快放进来！” 　　姜霖两只手小幅度地晃荡着烫手红薯，小心地移到撑开的口袋上方。 　　他松开手。 　　两头尖的红薯，横着撞在了口袋上。 　　跳了跳。 　　姜霖和苏苏都眼睁睁地看着它。 　　掉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愣了半晌。 　　周围的路人都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瞧着他们，不知过了多久，姜霖弯下腰，捡起了红薯，放进口袋。 　　微不可闻的声响，红薯经过一番折腾，又回到了自家兄弟那里。 　　“还是冷了再吃吧。”姜霖在幽幽的风中说道。 　　“嗯，”苏苏点点头，然后不忘补充一句，“但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还真喜欢吃东西......” 　　“嘿嘿，”苏苏露出甜甜的酒窝，“因为好吃嘛。” 　　姜霖忍俊不禁，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那带我去找她吧。” 　　苏苏又点了点头，走到了姜霖前面，但她的速度很慢，让姜霖的速度也不禁慢了下来，两人似是闲逛般游荡在大街上。 　　姜霖感觉自己浮躁的心沉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向小园？又真如苏苏所说，真的想见向小园吗？ 　　他也回答不回来，仿佛一切有答案，又似乎没有。 　　一想起那个仰望月亮的身影，杨院长所说的话，他就忍不住先去看看她。 　　在这之前，他分明还对“深巷少女”说了那么多话。 　　是因为愧疚吗？ 　　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吗？ 　　但她明明也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比如说，故意挑起和姜灵江北舞三人之前的矛盾。 　　思考之间，他也在心里定义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那是一种朦胧的感觉。 　　像朋友，也不像。 　　像知己，一点没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 　　更谈不上情侣。 　　夫妻。 　　那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学长，烤红薯可以吃了。”糯糯的嗓音打破了姜霖的思考，他抬起头，看到苏苏已经用双手捧着一块红薯啃了起来，右手小指母勾着口袋。她的腮帮子微微鼓着，边吃边说道。 　　姜霖笑了笑，放弃那些无用的想法，也拿起一块红薯吃了起来。 　　拨开酥脆的表皮，香气扑鼻，金黄的果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浓浓的甜味融化了整个冬季的寒冷，让姜霖不禁联想起和妹妹一起在夏天舔冰棍的小时候，耳畔满是连绵不绝的蝉鸣。 　　“和我在锦城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走过)小酒馆的门口。”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垂柳 亲吻着我额头。”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 　　街边有卖唱的小哥，明明是一首带着忧伤旋律的歌曲，却欢快地弹着吉他，面带笑容，引吭高歌，嗓音醇厚，顺着霓虹闪烁的街道流传，弹唱青春，弹唱爱情，弹唱快乐，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姜霖和苏苏也看了过去，然后，苏苏回头看了姜霖一眼，露出个非常甜美的笑容，拿着一块红薯跑了过去，放在了卖唱小哥盛钱的盘子中，最后又小跑了回来。 　　一个放钱的盘子里，放进了一块红薯，很奇怪。 　　但姜霖却看见卖唱小哥望了过来，捂了捂肚子，笑容满面。 　　卖唱小哥停止弹唱，低下头，靠近麦克风。 　　“新年快乐！” 第一百三十章 小孩子（二合一） 　　那夜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 　　高挂在一片竹林上空，月色清澈如水，如果泛舟其上，荡起双桨，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杨院长听闻老友身体欠佳，特地赶去造访老友的旧居，因为路况拥挤，不熟路途，抵达之时夜已渐深，密集的竹林中，只能靠着从竹叶缝隙间穿过的月光分辨路途，脚下遍布残落的枯黄枝叶，以及刚刚钻出土的竹笋。 　　穿过竹林，景象豁然开朗，摆在面前的是一座类似四合院的小院。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只是如今时辰还算很晚。 　　空旷的院落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背靠藤椅，双目紧闭，似在假寐，小的以双手交叠当做枕头，放在老人的双腿上熟睡，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的睡脸可爱迷人。 　　如今刚刚开春，在外边睡不盖被子怎么受得了，杨院长想起自己也才八岁的女儿，连忙走向他们，拍着小女孩的脸蛋，轻声唤道：“醒醒，醒醒......” 　　女孩儿嘴嘟囔了一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杨院长于是看向自己的老友，见他恍如未觉，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叫醒，却发现他手僵硬如冰，摆动起来有种晦涩之感。 　　杨院长心中一跳，竖起双指，迟疑而缓慢地伸向老人的鼻子。 　　“他死了。” 　　这个清脆稚嫩的女童声，突兀地出现，让杨院长本就绷紧的神经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发现小女孩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他，平静得像是月亮里的湖水，如果湖水的话。 　　忽闻老友的死讯，杨院长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接受，忍不住闭上眼，脑海里一片黑暗，仿佛有什么美好的景色被抽离似的，一点一动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开来，变得空荡荡的，这种空虚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捏紧着老友的胳臂。 　　小女孩静静地望着他，不时眨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杨院长才叹气一声睁开眼，说道：“他死前说过什么话吗，小园？” 　　小女孩偏着脑袋，想了想：“他叫我唱首曲子给他听。” 　　“你唱的什么曲子？” 　　“我没唱。” 　　“为什么不唱，他人都快死了。”杨院长忍不住说道。 　　“不想唱就是不想唱，”小女孩顿了顿，“我也是这样回答他的。” 　　杨院长有些恼怒：“他是你养父！” 　　“可是我心情不好啊。”小女孩理所当然地说道。 　　杨院长深深凝视着她，不和小孩子计较，缓缓说道：“既然你养父叫我来，一定是要把你托付给我，我问你，你愿意和我走吗？” 　　“不，我不想去，”小女孩仰望天空说，“我喜欢月亮。” 　　她低下头，沉静了一会儿，接着低声说：“那么漂亮的月亮，真悲哀。不过，我还是喜欢它。” 　　第二天，杨院长请了一队办丧事的人来，由于老友只是他父亲的一个徒弟，没有亲人，所以为老友披麻戴孝的只有他和叫做小园的小女孩，让杨院长放心的是，小女孩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乖乖地守夜。 　　白天，院落里总是从音响里传来哭丧的声音。 　　一老一小，披着白色头巾，各自坐在旁边，弄自己的事情。 　　头七很快过去了，下葬之前，小女孩凝视着棺内被入殓师整理好遗容的养父，忽然指着里面说道：“我想要那把扇子。” 　　“取出来，拿给她吧。”杨院长吩咐着雇佣来的人，没什么意见，权当小女孩是想要借物思亲，他不至于连这个行为都要阻拦。 　　可是小女孩拿到扇子，展开来，露出飞鸟小池的油墨画，翻来覆去看了看，眉开眼笑道：“好漂亮，我好喜欢。” 　　杨院长的脸庞顿时阴沉下来，攥紧了拳头，当着老友的面不好发怒，他是一个比较遵循古礼的人，冷哼一声，甩袖道：“下葬！” 　　众人吆喝几声，合力抬棺入土，立好墓碑。 　　回家路上，小女孩一直把玩着那把扇子，杨院长跟在其后，脸色阴晴不定，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向小园，相处七天，他觉得这小女孩甚是乖戾，与自己女儿相处，肯定会教坏素素，可是如果不接纳她，又对不起自己的老友。 　　思绪千转，最终，仍是对女儿的爱护大过了对老友的承诺，杨院长下定决心，回到锦城后，把她送到孤儿院，托人特意照料，对老友来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小女孩以后再有什么困难，遇到什么欺辱，只不过是一外人，又与他何干。 　　一有想法，就要立刻行动，别拖拖拉拉的，杨院长也是这样教女儿的，雷厉风行地拿出手机，翻开手机盖，正要给城里的熟人打电话。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杨院长停住脚步，手机依然支在耳朵旁，回过身，原来是那位入殓师慢步走了过来。 　　“杨院长，向先生已经入土为安，请不好太过挂怀。”入殓师看见杨院长阴沉的神情，还以为他还沉浸在老友逝去的悲伤里，轻声劝慰道。 　　“谢谢，我还好。”杨院长随便应付了一句，耳边的电话接通了，传来了对面的笑声。 　　“向先生应该是含笑九泉而去的，我整理他的遗容时，发现他还在笑......” 　　“等等，”杨院长打断他的话，然后他又对电话里说，“这边我有事，等会有事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合上手机盖，放进裤兜，皱着眉看入殓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入殓师一愣，接着重复一遍道：“向先生是含笑九泉而去的，我整理他的遗容时，发现他还在笑。” 　　杨院长微微一怔，喃喃道：“还在笑......” 　　“是的，”入殓师颇为诚恳地说道，“虽然笑的不明显，但我能感觉到他辞世时的满心欢喜，想必，向先生是个情绪非常内敛的人吧。” 　　“他是这样的人不错，”杨院长回想起那个夜晚的谈话，有些纳闷，低语道，“可是他会什么会笑呢？” 　　“杨院长，你知道我们这行，平常会接触到很多死者，他们含笑九泉，往往都是心愿已了，我想，向先生也是如此，”入殓师望向前边渐行渐远的小女孩，“他虽然与世长辞，但他的女儿有您照顾，有了依偎，这大概就是他笑的原因吧。” 　　入殓师说的很有道理，但杨院长依稀觉得不是这样。 　　老友死前明明是想听首小曲，小女孩怎么都不愿意，怎么称得上心愿已了呢？ 　　“奇怪，”杨院长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如此。” 　　见他思索的模样，入殓师便轻脚轻缓地走开了，他们这类人，见了太多生离死别。 　　几分钟后，杨院长再次拿出翻盖手机，拨通那个熟人的电话。 　　“老胡，帮我找个好点的小学，我有个侄女马上要转学。” 　　“锦城七中附属小学？也行......考不考得上锦城七中，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杨院长吩咐道，“看看小学周边有没有开售的学区房，找个好点的买下来，再去人才市场找个保姆，要老实一点的，能上学放学都能接送的最好。” 　　打完电话后，杨院长望向前方，看到小女孩高举着扇子，阳光透过纸布，洒在她欣喜却又仿佛带着一丝迷茫的脸上，她的身后是一大片一大片泥水泛滥的稻田，庄稼人驱使老牛，在吆喝声中犁开土地。 　　冬去春来，轮回不止。 　　“你不愿和我一起走。”杨院长叹了一口气。 　　“那就随你吧。” 　　....... 　　明月高悬树梢枝头，冬夜渐深。 　　苏苏领着姜霖来到了锦城大学，又是元旦假期，接近深夜，学校寝室里的灯亮着的都没多少了，在外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如今两人漫步到秋霜露，踩着一地枯黄的枫叶，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嘎吱的响声。 　　经过上次姜霖和江北舞突然遭到抢劫的事情，学校内部安放了大批摄像头，替换了大部分不称职的保安，姜霖也不用担心旧事重演，放心和苏苏进来散步了。 　　他对苏苏娓娓道来从杨院长那听来的故事，两人顿时沉默下去。 　　半晌，姜霖开口问道：“这些......你听向小园说过吗？” 　　“没有，”苏苏低垂着小脑袋，看着脚下踩过的一片片枫叶，故意弄出点声响，不让气氛变得沉重，“学姐从来没对我提过她的往事，除了学长你。” 　　“她不是对你无话不谈吗？” 　　“不是啦，我也都是问了她，她才说的。”苏苏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姜霖轻笑一声，“既然你听了我和她的往事，就不怕哪一天自己被她捉弄后丢弃？你看我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还在锦城读书，她便一言不发地飞去浙江了。回来后又闹个大新闻，跑进小舞小区里挑衅......如果不是小舞的脾气好，容易心软，她现在都还在蹲局子呢。” 　　苏苏眉目低垂，闭口不言，见她如此，姜霖无奈道：“为什么你总是百般维护她......” 　　姜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微微一怔，从某种层面上说，他何尝不是。 　　虽然他从来没有直接表示过，但心里仍然是支持者她，即便社员们都误会她，他也想反驳，对她的维护，他是如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况且了解到向小园的身世后，他就忍不住过来找她。 　　“学姐她......”苏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姜霖侧着头看了她一眼。 　　苏苏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侧过头与姜霖对视，娃娃头的刘海会划过她清秀的眉毛，两只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学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是怎样看待学姐的？” 　　“怎样看待......”姜霖沉吟片刻，说道，“我也说不太清，她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她才是向小园啊，”苏苏微微一笑，“一个与众不同的美人。” 　　“这就是你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苏苏点点头：“这样就够了啊。” 　　姜霖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 　　他忽然发觉面前这个爱笑的女孩，阳光的女孩，单纯的女孩，实际上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学长，我们快到了。”苏苏看向前方，忽然加快步伐。 　　“是湖边吗？”姜霖想起自己去把小舞的生日舞会的请柬给向小园的时候，她就说过她没事的时候，自己可以在湖边找到她。 　　“嗯，学姐经常来这里。” 　　苏苏在一颗枫树下停了下来，隐没在了黑暗里，姜霖连忙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站。 　　天上有个明晃晃的月亮。 　　月亮下方，则是锦城大学的人工湖，周围的建筑大多早已熄了灯，犹如一具具潜伏在黑暗里的巨兽，淡淡的月色勾勒出它们朦胧的轮廓。一排排路灯整齐划一地伫立在人行道旁，撒下晕黄的灯光，有的可以看见几只飞蛾漫无目的地纠缠旋转，影子在水泥路上翩翩起舞。 　　如果安静也是一首旋律，那夜色中的锦城大学，正谱写一首美妙的舞曲。 　　忧伤，且动听。 　　“她在那儿。”苏苏伸出手指向某处。 　　姜霖循着她指的地方望去，看到一个女人依靠在铁索围栏外，仰望悬挂于夜空下的月亮。她依然穿着那身鲜艳似火的红色长裙，微微荡漾着自己的风姿，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湖里也有个明晃晃的月亮，靠墙的湖水里，微微泛起了涟漪。 　　姜霖和苏苏站在枫树下，静静眺望那油画似的场景。不久，直到风吹来，扬起了女人的亚麻色长发，露出了她的挂满泪痕的脸庞。她一言不发，任由眼泪划过眼角。 　　“她总是独自一人在此哭泣，我已经阻拦照相的人好多次了。” 　　风停了下来，女人的长发也放了下来。 　　姜霖和苏苏共同望向月亮，迎着它美轮美奂的光芒，它如此耀眼，仿佛是锦城这座城市的最美的明珠。 　　“她为什么哭？是为什么而感到悲伤吗？”姜霖问道，“难道真是因为月色太美？” 　　苏苏望着不断飘落进湖面的泪水，说道： 　　“小孩子哭，是没有理由的。” 　　作者留言： 　　（注:出自《有顶天家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延迟补偿 　　公历的新年，对于天朝人而言，更像是一个休息的节假日。 　　大街小巷依然是热热闹闹的，真正到了春节，反而会冷清许多，各家各户在上坟祭祖后，往往都会继续走亲戚串门，而这也是天朝餐饮行业最红火的时候。 　　姜霖把苏苏送到寝室门口，再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除了父母和妹妹外，夏庄雅也在这里。 　　三个长辈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里的元旦晚会，妹妹收回望着挂钟的目光，落在玄关处，第一个注意到赶回家的哥哥。 　　姜霖朝她笑了笑，妹妹也回应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你回来了......我有点事想问你。”姜恒远在家毫无公司的精英分子模样，西装换成了大睡袍，露出毛发浓密的小腿，穿着拖鞋，却保持着父亲的威严，语气不容拒绝。 　　“爸，注意点自己的形象，我们是见惯了，可夏姨还在这儿呢。”姜霖哈哈一笑。 　　温映雪忍俊不禁，夏庄雅作为客人憋着笑，姜灵嘴角依然是浅浅淡淡的笑意。 　　姜恒远有些窘，往下扯了扯裤脚，盖住腿毛，这臭小子，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有能耐了，不把你老子看在眼里了？女装的事我暂且不过问，可是你居然敢放心让你妹妹一个人回来！”姜恒远气道，姜灵回家的时候都快十点钟了，这个点外面很多店都已经收摊，万一出现哪个不长眼睛的劫匪，那是要后悔一辈子。 　　如果不是温映雪和姜灵劝阻，他早就打电话叫姜霖回来了。 　　慈母多败儿，姜恒远暗暗叹气，也有一丝醋味，他下了飞机，家里没有一个人去接他，都跑去为儿子的话剧捧场了，这是不是一个老爹的宿命？在一些特殊时期，儿子才是整个家的中心。 　　“以后不会了。”姜霖低眉顺眼，乖乖认错。 　　“向我道什么歉，你妹妹在这里，你自己给她说。”姜恒远给儿子使眼色，他恼怒不假，却更担心兄妹俩因为此事又生间隙，自个唱黑脸，扮坏人，只是为了缓和兄妹之间的关系。 　　姜恒远不禁暗叹，自己可真是够操心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不起，灵灵，”姜霖很是正经地朝黑发少女微微鞠了一躬，“下次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你还想有下次！”姜恒远冷笑，怕他不长记性，还想说几句。 　　温映雪忙拉了拉他，柔声道：“行了，少说几句，儿子不是认错了么。” 　　“是啊，我没生哥哥的气，”姜灵语气柔和，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要是真有下次，哥你必须做出一些补偿哦。” 　　她用清澈冷沁的眸子凝视着姜霖，嘴角的笑意不减，让姜霖心中叫苦不迭，他哪不明白“补偿”的含义。 　　“乖女儿，他要是耍赖没给补偿，尽管老找我，看我怎么收拾他！”姜恒远身体脊背硬了起来，铆足了父亲的威严，面容严峻地在旁边帮腔。 　　姜霖脸部肌肉忍不住一阵抽搐。 　　“听见没有，哥？”姜灵笑盈盈地望着他，在家里，她远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女神气场，虽然五官依旧清丽精致，但更像是冰山融化后的春水，微凉的水温残留着冬天的痕迹，潺潺流淌，柔和婉转。 　　“好！”姜霖摸了摸腮帮。 　　“你怎么了？”温映雪问他。 　　“我有些牙疼。”姜霖的嘴角都是歪的了。 　　姜灵觉得自家哥哥像只鸭子，死的那种。 　　“对了，姜霖，”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夏庄雅终于说话了，“小小在你房间里玩电脑，你要是不喜欢，就叫她出来吧。” 　　“没事没事，她随便玩，”姜霖脑海里浮现那只小萝莉的身影，又说道，“我好像很久没见到她了，爸，妈，夏姨，灵灵，你们先聊，我进去看看她。” 　　姜恒远满意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做得不错，避免了兄妹的一次大危机。 　　臭小子真是不懂事，哪天教教他怎么照顾自己的妹妹。他暗想。 　　然而姜霖不这样想，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寻思自己是不是该租间房子，老爸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还好，老妈很少教训他，基本不会插手他的生活，用句时髦的话讲，实行的是素质教育，为儿子减轻负担。 　　但老爸就不这样了，貌似自己小时候的调皮捣蛋深入人心，他总是不放心自己，私下里找自己谈话是常有的事。比如适才为妹妹撑腰，纯粹是帮倒忙，要是让他知道了“补偿”是什么，还不拿根打狗棒打断自己的腿。 　　况且，因为最近的改变，面对父母，姜霖总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庞大的压力抽离周围的氧气，心脏有种被勒紧的疼痛感，伦理道德像是夜空下的星辰，不安犹如藤蔓一眼悄然蔓延，滋生出恐惧，愧疚。 　　他愧对自己的父母，恐惧将来支离破碎的家庭，一家人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和和睦睦。 　　他想若无其事，但那明显是不可能的，仅仅维持正常表现都竭尽全力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出去住。 　　这样，妹妹也会经常来看他，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努力度过大学的四年，独立出去，那妹妹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就能继续隐瞒下去，小舞作为他的女性朋友，能吸引住父母的大部分目光。 　　可是因为他要经常去接妹妹，搬出去出的任何理由都显得很无力了。 　　姜霖脑子一片乱麻，他想到那个独自哭泣的女孩，不久前，他还给“深巷少女”发去那样的信息， 　　“算了，不想了。” 　　姜霖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杂念甩出脑外，扭开门把手。 　　“嗯？”姜霖哐当哐当地使劲儿扭了扭，发现门里边是反锁了的。 　　“夏小小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该不会发现我床底下的珍藏了吧。”姜霖一边嘀咕，一边掏出钥匙开门。 　　推门而入，姜霖看到夏小小慌慌张张地切换电脑页面。 　　作者留言： 　　（应该还有一更，会很晚，不用等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屁股 　　这么多天，因为怕被打小屁股，夏小小一直躲着姜霖，偷偷研究人类社会繁衍学。 　　没有电脑的帮助，学校又只开设了自然课，任何书店都没有出售相关书籍，她只好在自己家里看《动物世界》。小小上自然课很认真，对这方面的知识很感兴趣，还是知道的人类是属于动物的，自然带有一些哺乳动物的习性，所以，其他动物的繁衍原则自然适应人类。 　　嗯，通过等价对换原则，我们得知，小小得出来的结论将毫无问题。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电视里那个大叔总是重复这句话，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夏小小一样，她明白动物要想繁衍下去，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交配，一起生小动物。夏小小弄明白其道理，知道小动物是从一个叫“子宫”的东西生出来的，但并不清楚具体操作，而且人类违逆了自然法则，一年四季都在交配，这又是为什么呢？ 　　“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男人趴在女人身上，插着她的屁股唱歌吗？小小想象着这个画面，好恶心。 　　为了解决研究瓶颈，所以小小今天又来姜霖的房间了。 　　她在网上搜到一本名为《生理卫生教育》的书，看了大半天才弄懂了“交配”的情况，原来女孩要经过一种名为“初潮”的过程，从下面那个用来尿尿的粉色地方流出血来，才初步具备了受孕的条件，可以生小孩了！ 　　小小既觉得庆幸，又觉得悲哀，庆幸的是自己还没有流血，悲哀的是自己以后肯定会流血，因为书上说女孩子都会流血的，早一点的十岁就开始了，她已经快九岁了，最早还有一年就可以生小孩了。 　　这还不止，女孩子每月都要流血，第一次交配后会流血，生孩子会流血，好像从始至终都会流血。 　　小小摸了摸小腹，双腿儿打颤，这好像被姜霖打屁股还要难受，害怕之余，她又有些不甘心，再看了看书，男孩子都没有这些烦恼，相反，交配时海绵体只会充 血变大，会很兴奋。小小忿忿不平，气得砸了下鼠标。 　　为什么女孩子都是流血，男孩子只是充 血？ 　　这不公平！ 　　夏小小冷笑，充 血是吧，放血不就行了吗？ 　　“哐当！” 　　门外传来了声音，小小暗道糟糕，心想该不会是姜霖回来了吧，慌慌张张关掉页面，打开英雄联盟。 　　“小小，你在干什么？”姜霖狐疑地盯着她。 　　“打游戏。”夏小小面无表情，拿着鼠标点击paly按钮。 　　“我知道你是打游戏，可是你干嘛也把门也锁了。”姜霖压根不信她，这小鬼头机灵得很。 　　“你没有敲门！”小小灵机一动，倒打一耙，“我知道你不会敲门，所以才把门锁了！” 　　“别激动，你鼻子上有一滴汗水。”姜霖指着她的小鼻子说道。 　　夏小小脸颊儿好热好烫，心跳得好快，摸了摸鼻子，果然湿漉漉的，黑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剧烈地转动，感觉自己好心虚，心虚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都有些晕晕的了。 　　她摇摇晃晃地转过头，看见姜霖正拿着鼠标，点开了浏览器，大怒道：“你在干什么！” 　　姜霖不管她，查找浏览历史，一行行网页数据刷了下来。 　　“《生理卫生教育》——月经期的女孩子注意了，这几样东西千万不能吃。” 　　“《生理卫生教育》——男孩子与女孩子在发育期的差别。” 　　“《生理卫生教育》——女孩子为什么要经历初潮？” 　　...... 　　除了以上较为正常的网页标题外，姜霖甚至看到了百度搜索历史。 　　“交配！插屁股的具体实施过程，为什么雄性需要趴在雌性动物上唱歌？” 　　“人类与其余动物的差异在哪里？为什么人类可以肆无忌惮，一年四季都在发情？” 　　“海绵体的具体结构，如何做到最大化的放血量？如果不是必须品，是不是可以代表彻底割掉。” 　　“太监是什么东西？” 　　下面还有一小行字： 　　“作家都是太监？” 　　“不准看！”夏小小脸颊儿羞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想遮住姜霖的眼睛，但是由于身高问题，根本够不着，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偷看别人的东西！” 　　“这是我的电脑，”姜霖扔掉鼠标，转过身，脸冷了下来，“凭什么不能看。” 　　夏小小还想反驳几句，可是看见他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心里就打退堂鼓，小脸快哭出来了，双手捂着自己小屁股。 　　“哟，你还知道怕啊。”姜霖冷笑一声。 　　“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子！”夏小小见势不对，马上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会去搜索这些东西吗？”姜霖指着身后的屏幕说。 　　夏小小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上面那个《生理卫生教育》也就算了，下面那些话是你这个年纪该说出来的吗？我以为你最多只是古怪了点，哪像这么早熟，交配，插屁股，呵呵，年纪虽然小，但懂得不少啊。”姜霖真是气着了，他知道小萝莉在鼓捣一些东西，整天折腾人类繁衍社会学，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接触到这些。 　　性知识也就算了嘛，可是那一本正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海绵体，割除？要是让夏姨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想？姜霖越想越气氛，也有一些自责，小小是通过他的电脑了解这些的，也就是说锅都在他身上。平白背了黑锅，姜霖怒气渐深，抱起夏小小就按到了床上。 　　夏小小面躺在床上，浑然没料到姜霖的突然暴起，想到真的要被打屁股，在床上挣扎着，双手乱拍，哭哭啼啼道：“我不看了，我再也不看了！” 　　姜霖不管不顾，狠狠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 　　他实在气闷，看来是自己脾气太好，连一只小丫头都能骑在自己头上，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想到这里，姜霖继续打，夏小小见求饶不管用，眼泪水都掉了出来，心里着实委屈，索性不管了，哭喊道：“你床底下的东西我也看了，你打、你打我啊！” 　　“啪啪！” 　　“呜呜......”小小的眼泪水在眼睛里泛滥了，两只手抓紧着被子，彻底自暴自弃了，呜咽着大叫道：“江北舞也看了，还是陪着我一起看的，有本事你也去打她，插 她屁股啊！” 　　“啪啪啪！”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准备出门 　　对于江北舞偷看他珍藏一事，姜霖还是清楚的，不然少女就不会羞于见他，他也不会爬树上她家的阳台，胡闹了一晚上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北舞居然是和夏小小一起偷看的。 　　怪不得那天他去厨房搭把手回来，见到两个女孩子神色可疑。 　　这还了得！夏小小年纪小也就算了，江北舞这么大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些会教坏小孩子吗？当然，姜霖尚有自知之明，将脏东西放在床底下的他才是罪魁祸首，并没有资格指责江北舞，只是因为她有所隐瞒而感到些许生气。 　　夏小小看也看了，查也查了，学会使用网络这一利器，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再怎么阻拦也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堵不如疏，想想如何将她引入正途才是王道，正常的小孩会说插屁股吗？ 　　既然你妈不知道，那我代替你爸管教你。姜霖忽然有点老父亲的感觉了，为小孩的心理健康发愁。 　　时间很快到了午夜零点。 　　2013年已经结束，翻开下一页，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电视里的明星恭贺新年，楼下隐隐有小孩玩炮仗的声音，锦城是明令禁止烟花爆竹的，大人们也不敢放任自己的孩子，玩玩小东西已经是极限了，稍微体验下年味。 　　夏姨也要回去睡觉了，站在门口与姜家人告别。 　　小萝莉被她妈妈牵着，颓丧着小脑袋，保持沉默。 　　“怎么不说话，打声招呼啊。”夏庄雅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道，都说母子连心，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女儿此刻的心情，只是现在不好说，想等回去再问问。 　　夏小小抬起那张小脸，嘴唇嗫嚅了几下：“叔叔阿姨，再见。” 　　“小小，你眼睛怎么红了？”温映雪问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瞥了姜霖一眼，在这之前，小萝莉一直和姜霖待在房间里，虽然是自己的儿子，没理由不怀疑他。 　　“我们看了一部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挺感人的。”姜霖笑呵呵地解释道。 　　“我也看过那部电影，美版的吧，是挺感人的。”夏庄雅语气有些唏嘘，自己女儿本就喜欢小动物，家里还养了只小花猫，被故事感动也是情理之中，她还是蛮相信姜霖的，像他这样稳重的年轻人不多了。 　　小小委屈，想哭，想大声告诉妈妈根本不是这样的，可是一瞧见姜霖那居高临下的警告眼神，所有的话都憋进了喉咙了。他们两个约法三章，如果她向其他人告状，姜霖就会把她的事情全盘托出。 　　小小愤懑不已，太欺负人了，她是那种不知廉耻，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吗？她明明是为了研究人类社会繁衍！可是，如此重大的使命，她牺牲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理解，还把这当成威胁，小小立刻有种“全世界都不懂我”的委屈感，错的是世界，根本不是她！ 　　小小暗地里咬牙切齿，现在她没体验到“流血”是什么感受，但不妨试试放血的感觉，正好，面前就有一个实验对象，她向来是喜欢结合实际学习新知识的。 　　于是小小重新得意起来，她是多么富有科研精神啊。 　　小小不知道的是，她在幻想时，众人都看着她，小巧的脸蛋，表情变幻异常丰富。 　　“古灵精怪。”夏庄雅忍俊不禁，敲了敲小小的脑袋瓜。 　　“小孩子都这样。”温映雪浅笑道。 　　....... 　　翌日，2014年的第一天，元旦节，法定节假日。 　　学生放假，上班族也放假，姜家四个人都待在家里，姜恒远不久前才培训完毕，回到家，自然想和家人多聚一聚，暂时不想出门，而温映雪嫌外边天气冷，还是家里暖和，夫妻两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姜霖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理小小留下来的隐患，那小萝莉不知逛了什么网站，他本想把常春藤高校的课堂视频都下载来了，了解学习下前沿技术和一些生物科学、心理科学、社会科学之类的，取长补短，丰富自己的资料库，没想到今个一打开电脑，竟然发现电脑中毒了。 　　因为这台电脑并没有太多学习生活中的重要文件，担心倒是其次，就是费时间，一等就是一个钟头。 　　百无聊赖之中，他决定出去走一下。 　　嗯......妹妹也在，干脆叫她一起出去。 　　姜霖心里嘀咕，要是以前，他肯定有装乌龟一个人跑出去了，现在倒是越来越主动起来。 　　换了身简单的出行转，他来到客厅，给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问了问妹妹的意见。 　　“我去换身衣服。”姜灵自然是欣然接受，合上正在看的《金枝》，起身正准备房间走去。 　　“记得多穿点，帽子，围巾......”姜霖想到外边的温度还很冷，望着她那消瘦的背影喊道。 　　“嗯！” 　　妹妹轻快的声音传来过来，转眼消失在了她的房间门口，想来心情是十分不错的。 　　这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温映雪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放下织毛衣的针线，柔声道：“姜霖，顺便带小小一起出去吧，你夏姨去上班了，她一个人在家，怪孤独的。” 　　“......这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姜霖有些为难，不怎想带只拖油瓶出去，更何况昨天还狠狠打了她屁股，但不好拒绝母亲的要求。 　　“那等会你去问问她。”温映雪顺着儿子的话说。 　　姜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姜恒远抬眼瞅了瞅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带个小孩子都要犹豫一下。 　　妹妹很快出来了，仍然是及臀的羽绒服，厚重笨拙，将自个的完美身材都给掩盖住了。她那及腰的秀发也挽在了一顶白色毛线帽里，围着江北舞织的围巾，脚踩白色长靴，只露出一点点的黑色棉裤，如果只看背影，像只雪地里憨态可掬的北极熊，安安静静的那种。 　　姜霖上下打量着自己妹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待到妹妹走过来，习惯性地垫脚，为他整理围巾，他才反应过来，去取了一双手套，亲手为她戴上。 　　“瞧瞧，咱们家的儿女，外人可是要羡慕死。”对于生了几个孩子的父亲而言，最担心的莫过于孩子不合，将来因为一些矛盾分道扬镳，姜恒远此刻并没有这种担忧，反而有种浓浓的幸福感，蹭了蹭温映雪的肩膀。 　　“会不会太亲密了......”温映雪微微蹙眉，低声说道。 　　“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关系好的都这样。”姜恒远低声回应，其实他没见到什么关系好的兄妹，一天到晚吵架的反倒见得多。 　　温映雪白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织毛衣了，新年快到了，她也该为儿女准备新衣服。 　　虽然儿女年纪都大了，可是她依然改不了这个习惯。 　　作者留言： 　　（请假条用完了，没得退路，要是以后卡文恐怕得爆肝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会放手 　　姜霖关上自家的防盗门，走到隔壁，随手敲了敲。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门内隐约传来木头摩擦地板的细微响声，随着距离的靠近渐渐清晰，最后在门前停了下来，似乎是小萝莉费劲搬来一张凳子，然后站在上面，透过猫眼偷偷观察外面的场景。 　　姜霖没想着将整只眼睛凑近猫眼，他不至于如此恶趣味，万一真吓着小小怎么办，她从凳子上摔下来可不得了。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一个成年人最应该学习的便是把握分寸。 　　于是他很有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然而门内没有半点动静。 　　“哥，她不出来，我们走吧。”姜灵不想有人打扰她和哥哥的二人世界。 　　“再等等。” 　　姜霖又敲了敲门，喊道：“小小，在吗？” 　　“小小不在！”夏小小在门内大声喊着，气死姜霖。 　　“我们要出去逛逛，小小如果回来了，你跟她说说，问她想不想一起去。”姜霖反而有些好笑，小丫头片子记仇得很，又在闹别扭了，还说不是小孩，夏姨真是没取错名字。 　　门内一时沉静了下去，一会儿，门开了。 　　小小穿着漂亮的红色小棉袄，刘海倒翻被小白兔发夹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柔柔软软的头发，用红色细绳绑了很多束的小辫子，颇具民族风的发型让她看起来像个漂亮可爱的维吾尔族小姑娘。 　　只是她面无表情，目光平视：“你找我干什么？” 　　“出去玩，你去不去？”姜霖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 　　小小很心动，她被妈妈扔在家里，正有些无聊，但是一想起昨天才被姜霖打屁股，被姜霖威胁，又很生气，气得不想理他。但是出去玩啊，今天是2014年的第一天呀，外面说不定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热闹的，更有研究人类社会的机会，一想到这些，小小就犹豫了。 　　她悄悄抬起眼帘，偷瞄姜霖的表情，却突兀地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名少女。原本耀眼夺目的少女，此刻像是一只憨厚的北极熊，乖巧地站在哥哥身后，将自己的所有光彩都交给了哥哥。 　　少女双手提着包包，微眯着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她微笑着，眼神却犹如女神一般冷漠。 　　“我.....”小小舌头突然发麻，幼小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仿佛有一股从少女身上蔓延而来的阴影逐渐笼罩了她，压迫她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全是她对她的所作所为，好恐怖。 　　小小委屈，想哭，但更多的是一种逆反心理，你不要我去，我偏要去，心底郁闷的同时，非常非常生气，比江北舞拦住她看脏东西，姜霖打她屁股还要生气，心底的火气像压到底弹簧一样迸发出来。 　　“我当然要去。”小小心跳得越来越快，忍着不去看那少女，仰头对姜霖说，年纪尚小却早熟的她，隐隐感觉是姜霖当家做主，不然少女也不会站在他身后不说话了。 　　姜灵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姜霖点点头，指了指里面的鞋柜：“那把鞋子穿上，快点。” 　　夏小小蹲下身穿她那双小皮鞋，姜霖转过身，帮妹妹提着她的包包，然后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姜灵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去。”姜霖擦过她身边低声说。 　　“那这算是补偿吗？”清丽少女低声回应。 　　姜霖抽了抽嘴角，压低声音道：“补偿的事以后再说。” 　　“逃避是没有用的，”姜灵微笑着看着夏小小说，“小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小萝莉穿好鞋，气呼呼地跺了下脚，貌似在适应新鞋子，可她根本不敢看少女一眼。 　　姜霖瞥见夏小小没敢看过来，抬起手掌想去轻轻拍下少女的翘臀，却一掌拍在了她及臀的羽绒服上。这该死的衣服！这个念头在姜霖脑海里一闪而过，忍不住恼怒道：“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矜持点！” 　　姜灵背过身，在夏小小看不见的地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叉，低笑道：“抓住你了，我才不会放手。” 　　姜霖心中感动，也很头疼不已，妹妹曾经那份压抑的念想，像颗沃土里休眠的种子，迎着那缕阳光便重新复苏了，不顾一切抓住她想要的幸福，长成参天大树，开枝散叶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任由风吹雨打，屹然不动。 　　他依然是那只大闹天宫的猴子，而她却不再是念紧箍咒的菩萨了，掀开如来的蒲团，夺走祂的果位，强烈的执念让他永远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喂，你们站着干嘛，还不走。”身后传来夏小小不耐烦的声音，其实只是因为她被忽视了，想找点存在感。 　　妹妹松开她的手，那一刻姜霖忽然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他好像渐渐习惯牵着她的手出门了。 　　仿佛找回了下时候一起上学放学得到感觉，但又有一点不一样，多了一丝冰棒般的甜味。 　　“在我习惯之前，我也要教教你怎么习惯哥哥的教训！”姜霖放下狠话，当然，能不能履行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小失败几次就对妹妹有阴影了，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输。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妹管严。 　　说出去，多丢脸。 　　还好妹妹在外人面前很给自己面子，姜霖忽然想起那些吹嘘自己有多牛逼，把自己婆娘管得服服帖帖的粗糙大汉，回家晚了是不是也会跪搓衣板，更高一点的，跪键盘？ 　　“那我等着。” 　　少女轻轻从小嘴里吐出这抑扬顿挫的四个字，嗓音轻快带着点俏皮，姜霖扭过头瞪她，看到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扬起，眼睛也眯了眯，明明是很清丽高冷的容貌，却比狐狸还像狐狸。 　　一行人下楼，出了小区，沿着路边走。 　　直到他们在一家“覃记包子店”的招牌下停了下来。 　　招牌泛黄，面朝马路染上细密的尘土，拉下的卷帘门，零星分布着生锈的红色痕迹。 　　“门市出租，电话152XXXX887。” 　　一张广告，白底黑字。 　　姜霖感觉有人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那被拉扯得有些紧了的感觉，好像告诉他。 　　不会放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视 　　因为临时起意，兄妹俩一边满目的地闲逛，一边讨论着该去哪里玩。 　　夏小小闷闷不乐地跟在他们身后，根本插不上话，用穿着小皮鞋的脚踹着路途上的小石头。 　　她开始有些后悔出来了，这对兄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顾自己的，简直把她当成了空气，她都故意踢了那么多次石头在姜霖身上，可他从未回头望过她一眼，难道他都不怕可爱的小小被人给拐走吗？ 　　太气人了，明明是他把自己带出来的，说好要出去玩的，结果玩也没玩到，还要受欺负，说不定他还是故意的！ 　　小小越想越是这个道理，电视上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啊，昨天才打了她的屁股，今天就来邀请她出去玩，有这么反复无常吗？这没有阴谋她都不信！ 　　小小立刻就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她如此善解人意，都快原谅姜霖和他妹妹的所作所为了，可他们竟然联手来这一招，欺负她年纪小！小小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攥紧了小拳头，得想立刻走人，但马上忍住了，她气急败坏地离开，岂不是遂了姜霖的愿，洋洋得意，对她大肆嘲笑？ 　　小小几乎可以想象出他小人得志的模样了！ 　　小小磨了磨牙齿，哼！她才不会离开，偏要缠着他们，姜灵是只优秀的雌性，总是会让雄性们孜孜不倦追求地目标，按照等价对换原则，姜霖也是雄性，他也不例外，即使他们是兄妹。 　　所以小小等一个机会，等他们交配，姜霖充 血，她就为他放血。哦，对了，还有那只叫江北舞的嗷嗷叫的雌性，一天到晚都在发情，姜霖肯定忍不住的，这样的机会多的是，很好的研究材料。 　　当然，如果姜霖回过头，她还是会大发慈悲地原谅他的，小小就是如此善良。 　　但是，姜霖却一点回头的迹象也没有，小小又生气了，我都给了你机会，你居然不要，那就不要怪我手下留情，激动之下，小小都快把电视剧里的台词说出来了。 　　于是，她继续闷闷不乐地走。 　　“哥，小舞爸妈走了，我们叫她出来玩吧。”姜灵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提议道。 　　“这....好吗？”姜霖没想到妹妹怎么会说起这个。 　　“我也很久没和她一起逛街了，”姜灵眉眼清冷地往后瞥了一眼，“再说，我们身后不是跟着一个小女孩么。” 　　“那你打电话，我叫她，她不会出来。”江大小姐一直是那矜持的少女，即使解禁了，也不会告诉他，只会告诉自己的好老婆，或许对她而言，那总有点带暗示的意味，向他撒娇，带她出去玩。 　　姜霖相信，随着他们关系渐深，小小舞总不会在意这些问题的，并且习以为常。 　　于是姜灵拨通了江北舞的电话。 　　“灵灵？”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是属于江北舞的柔媚声线实在太有识别性了，就像一只刚学会撩拨人的小狐狸，仅仅听声音就惹人瘙痒难耐。 　　“小舞，我和哥在外面逛街，你要来吗？”姜灵的嗓音也温柔了下来。 　　我和哥？跟在后面的小小气得咬牙切齿，原来她是真的被无视了！ 　　“嗯......”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你们在哪？” 　　“星湖大道转盘。” 　　“我马上过来，你们等等我。” 　　电话挂断了，姜霖找了家装修比较好的奶茶店耐心等候，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姜灵接到江北舞打来的电话，说是她已经到了。 　　众人走出去，果然在路边看到了江北舞。 　　比起臃肿得像北极熊的姜灵，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身是不厚不薄的黑色毛衣，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百褶超短裙，不过，勾勒双腿曲线的棉裤，很好地解决了走光的风险。她迈着那双大长腿走了过来，裙摆随着脚步的移动微微扬起，形成的绝对领域着实吸引人的眼球。 　　她仿佛没看见姜霖似的，笑嘻嘻地挽住了姜灵的胳臂，只是俏脸上那迷人的红晕，有意无意撇过来的视线，都表明她内心不如表面的那样平静。 　　姜霖也突然发觉自己说不上话，三个人的关系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啊。 　　他们三个很久都没有一起出来逛街了。 　　依稀记得，那还是上个月前，他们从汉阳武馆出来后，一起去锦城大学。 　　那时，他和妹妹的关系不像现在，他还没选择改变，他也没有雨夜爬树，跑到江家别墅去找江大小姐，没有去借《缘之空》，一切的矛盾都还没有发生，一切的心迹都没表露，一切都事情都习以为常。 　　现在，却不一样了。 　　作为妹妹最好的朋友及闺蜜，江北舞应该知道自己和妹妹的事情了吧。 　　那她会怎么想呢？ 　　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但也是最尖锐的形状，稍不留意，棱角便会深深刺痛某个人的心脏，戳出一个大口子，永远没有愈合的可能。之前他能周转，现在他还能吗？ 　　光是因为妹妹产生的问题都忙得他焦头烂额了，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问题等着他去解决。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两个女孩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开始聊些护肤品、药膳、瑜伽舞蹈这些问题，姜霖发觉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女孩子聊的都是他的知识盲区，像他才是多出来的一个人一样。 　　他上前插两句话，不仅是江北舞，就连妹妹也不搭理他了，仿佛一瞬间两个女孩颇有默契地同仇敌忾起来。 　　姜霖脑壳疼。 　　这算是惩罚吗？ 　　他只好退下来，和夏小小走在一起。 　　“小小......”姜霖低下头，想找小小说话。 　　小小瞧都没瞧他一眼，平视前方，目光平淡。 　　作者留言： 　　（这两天卡文卡得飞起，感觉肾隐隐作痛，明天要赶车回学校，今天就水了两章，非常抱歉，这章没有满两千字的，便宜点。） 　　（如果是平常，就耐心思考剧情了，但为了全勤，又还得憋出字来，果然不掌握套路的作者不是好作者。）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寒假计划（4600二合一） 　　世界上快乐与痛苦并存的事很多，陪女人逛街，特别是漂亮女人，恰恰是最常见的一种。 　　话说方鸿渐回国的时候，船上来了一位鲍小姐，穿着暴露，留学生们称其为真理，因为真理都是赤裸裸的。但又由于鲍小姐并非一丝不挂，于是方鸿渐略作修改，称其为局部真理。 　　那姜灵和江北舞两个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都没露出来，岂不是毫无真理，简称没有道理，无论走到哪，都像鲍小姐一样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这时候那些男人倒是成了真理，因为他们的目光都是赤裸裸的，然后他们身边的女孩，扭一扭，闹一闹，又立刻让他们变成局部真理。 　　姜霖抱着如小山般大包小包的东西，歪着脑袋努力和一群恋恋不舍的男人擦肩而过，深深意识到，女孩子耍赖时，真是毫无道理可言，明明之前同仇敌忾将他当做空气，一有需求，立刻招来，硬塞给他买来的衣服鞋子。 　　难道在一些特殊时期，女生蛮不讲理的行为，对于很多男生来说真是赤裸裸的真理？ 　　原来真理是真不讲道理的简称。 　　尤其是江大小姐，妹妹本想自己拿的，她却抢走，冷着俏脸，毫不客气地强加于姜霖身上。 　　“小舞，买了这么多，差不多够了。” 　　“这条街咱们还没逛完呢，前面就有一家童装店，我们再给小小挑挑。” 　　“那我哥.....” 　　“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灵灵你别帮他说话。” 　　两个女孩走出男装店，姜霖抱着一叠又一叠的礼品箱，右手小拇指提了提刚买的一双劳克皮鞋，心底五味杂陈，仿佛口里咀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晦涩之中带着一丝甘甜，清新爽口。 　　夏小小始终是面无表情，似乎姜霖此时承受的痛苦远抵达不了她快乐的临界线。 　　或者说姜霖越高兴，她就越不高兴。 　　一行四人来到童装店门口，里面有不少为自己的小天使挑衣服的父母，江北舞和姜灵进去了，见小小依然站在原地，江北舞回头招手道：“小小，进来啊。” 　　然后小小摇了摇头，矜持地表示不进去。 　　“小小怎么了？一下午都不开心。”江北舞小嘴贴近老婆的耳朵，压低声音，她其实早就注意到小小的不对劲了，可是不清楚原因之下，并不好开口。 　　“昨晚我哥好像欺负了她，好不容易才叫她出来。”姜灵哪能不清楚哥哥在说谎，父母看不清，但做妹妹的一定看得清。 　　“该不会是被打屁股了吧。”江北舞嘀咕道，没办法，她和小萝莉一起偷看姜霖珍藏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让姜霖都偷跑到她床上去了，每当想起时她都会有些脸红呢。 　　“他就喜欢打人屁股，打其他地方又舍不得。”少女忍不住笑了笑，一抹淡淡的红晕在她清丽如凝脂的脸颊上稍纵即逝，幸好没让自己的好闺蜜看见。 　　“不要脸，”江北舞想起小萝莉的插屁股言论，板着红扑扑的小脸，轻声哼哼，“臭色狼。” 　　不仅是色狼，更加了个臭字，江大小姐对姜霖的贬低是无穷无尽的。 　　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的蛮不讲理，一闻到姜霖身上的味道，她就屏气凝神，脸红心跳，慌慌张张推开他，像闻到了放屁虫熏人的臭味似的，这不是臭是什么？香吗？！江北舞多淑女啊，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和他待在一起，别的女孩子有她这样善解人意吗？胸再大又如何，还不是媚俗男人，讨男人欢心，呵呵，她宽广的胸怀根本不介意这个。 　　两个少女各有各的心事和害羞，一时间竟然没听出对方话中的破绽，待到反应过来说了不恰当的话，不约而同地避开对方的视线，都想岔开这个话题了。 　　“小小不愿进来，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江北舞征求老婆的意见。 　　“找个店吃饭吧，很晚了。”姜灵不想再逛了，自家老哥抱那么重的东西，走了那么远的路，再逛就累着他了。 　　“灵灵你想吃什么呢，”江北舞拍拍小胸脯，讨好自己的老婆，“你尽管提，今天我请客。” 　　姜灵沉吟片刻，问道：“附近的中餐馆有没有味道好点的？” 　　“我叫人找找。” 　　江北舞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仆人的电话，她住的地方没有管家，魔都那才有，不然可以叫人提早安排了。实际上她也没怎么出过锦城，有灵灵在的锦城，她根本不想去外边，但高考一结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所以她很珍惜这段悠闲的日子。 　　很快，那边的人打来了电话：“小姐，需要清场吗？” 　　“不用，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周围几桌没人的。”江北舞不想在他们面前摆小姐架子，平平常常最好。 　　"好的，小姐请稍等，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姜灵和江北舞走出童装店，两手空空，姜霖狐疑地望了她们一眼，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她们又搞了什么名堂。江北舞撅着下唇，遥望远远的夜色渐渐降临的天空，不屑说话，姜灵解释说去吃晚饭。 　　过了一会儿，车来了，江北舞拉着姜灵率先上了车，姜霖想坐后座，却被江北舞挥挥手，给轰了出去，让小小进来坐，姜霖一阵好笑，将买来的男装都放在后箱里，然后才坐进了副驾驶位置。 　　2014年的第一天，似乎整座锦城都沉浸在地球公转生日里，都想在新的一年有个很好的开始，家庭的温馨随处可见，即使江北舞选择的是锦城最高档的中餐馆，子非鱼，曾经英国财政大臣访华时的指定国宴餐厅，相对人较少，可也看到了至少四桌一起出来用餐的家庭。 　　一下车，迎面走来一个身着旗袍的女经理，引领姜霖等人去订好的位置，而江北舞等他们走后，才吩咐司机，让他把车开到景华小区，将车后箱里的东西送到姜霖家里。 　　然后她赶紧跟上部队，抢在姜霖之前，拉着姜灵坐在了一起。 　　姜霖和夏小小坐一边，夏小小臭着小脸撇过头去，很不开心，一想到要是坐在姜霖坐在对面，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更加不高兴，于是心里便稍微舒坦了很多。 　　古色古香的建筑里，有面容清秀的女人轻弹古筝和琵琶，吃客觥筹交错，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颇有一种白居易泛舟湖上的感觉。 　　“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你们想好考哪了吗？”姜霖颇感兴趣地问道，虽然面前的两个女孩都不像其他普通学生一样，为本科或是211985发愁，有充分的选择余地，但也侧面说明了这是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关乎到他们以后的生活。 　　锦城毕竟是属于内地，只有天府大学算得上牌面，全国资源都堆砌在沿海地区。 　　“灵灵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江北舞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灵灵的老公，却经常表现得像是一个温顺的小媳妇，可远称不上温柔。 　　姜灵浅浅笑了一下，姜霖笑问道：“你爸答应吗？” 　　“哼！”江北舞双手挽住老婆，甩着一头烫卷的大波浪道，“他管不着。” 　　姜霖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江鸿儒再怎么宠爱女儿，也不会在这件事允许她胡闹，她始终是明月集团的大小姐，必须积累掌管公司的经验，除非有个人能代替她，或者她有自己的事业。 　　“灵灵想好去哪了吗？”姜霖看向自己的妹妹。 　　如脂如玉的指尖轻抚瓷杯，粉嫩的指甲映衬着杯身上的荷花图案，细腻的肌肤甚至让人分不清哪里是瓷色，哪里是肤色。姜灵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提起杯耳，杯沿凑近红唇，呵出一口似云蒸蔚霞的白雾，原本就很符合天朝人审美的她，身后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好似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便是如此。 　　对姜灵而言，微笑有时候是比言语更好的回答。 　　就像有些人哪怕声嘶力竭，也无人听闻，而有些人哪怕轻声细语，每一个人都会掏空耳朵谦卑聆听。 　　“爸妈都会尊重你的意见，可是，到时候的理由可不好找啊。”说这话时，姜霖已经在思考该拿什么理由，替妹妹蒙混过关了，他总是喜欢未雨绸缪。 　　“或许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姜灵意味深长地说道。 　　江北舞侧头看了看姜灵，又看了看对面的姜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真正懵逼的是夏小小，她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空气一时安静了下来，直到服务员上了一道名为“春华秋实”的招牌菜，这道菜有个很好的寓意——君子有才而不露，腹有诗书气自华。服务员向他们说明，这是经理重点吩咐过的贵宾。 　　服务员看着他们，男的成熟帅气，女的漂亮可爱，暗想贵宾都这样就好了。 　　“不说这个了，寒假快到了，你们有什么安排呢？”等服务员走后，江北舞颇为期待地问道，父母要为集团奔波，更何况还是新产品面临市场考验的重要关头，他们作为最高层的领导，不必知道怎么去做，只需要吩咐下面的人做什么就行了，有个大的方向，即便如此，也会花费很多时间。 　　过了艰难的创业期，他们依然难以停下脚步，有两三年，江北舞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的，不想跟着他们去魔都，反正都是一个人，还不如找灵灵玩，哪怕不做什么，有他们在的城市，想见面就见面，江北舞就高高兴兴的。 　　“我寒假时间比你们长，有一个多月，想去做家教。 ”姜霖不会把整个寒假都荒废掉，虽然有个价值一百万的《换心》剧本，但是没得到向小园同意前，他不准备把版权卖掉。 　　或许王天翰会腹诽他炒热度吧，因为有更专业的演员接下了换心剧本，开始巡回演出。想到这里，姜霖笑了笑，他根本没料到自己随性而写的东西居然有这个效果。 　　“难道你不想陪灵灵吗？”江北舞严肃道。 　　“我做的是那种按小时算的，不怎么费时间。而且我高考后就做过，那几个孩子的家长挺满意的，准备向他们亲戚介绍介绍，过年了嘛，家长总会聊起自家孩子的成绩。”姜霖瞄了妹妹和小小一眼，低下头给江北舞发短信。 　　“放心，我很尽责的，你才是我的第一位客户，不把你成绩提高到六百分，誓不罢休。不过，作为交换，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啊？比如说......你教教我弹钢琴怎么样？” 　　江北舞低头看着短信，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夏小小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了，实际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姜霖可是她研究人类社会繁衍的重要试验品。 　　“没干什么，”姜霖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翻开“春华秋实”下面的“土”，夹了一片菌类羹品放进自己嘴里，忙不迭地说道，“好吃好吃，你们快尝尝。” 　　然后他又分别给妹妹和江北舞夹了点，瞧见夏小小睁大眼睛，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赶紧给她夹了点菜。 　　江北舞很不好意思，她感觉自己是在姜霖偷情，并且这个像石头里突然蹦出来的词语又让她脸热，把信息翻开，给身边的老婆看了看，撒娇似地磨了磨她的肩膀，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祈求者自己的好老婆不要生气。 　　“吃饭吧，别管这些了。”姜灵一直波澜不惊的俏脸终于有了波动，轻叹了口气，拿起筷子。 　　其实她也收到了哥哥的短信，只不过语气正经点，稍微带点征求的意味。 　　三个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吃得挺不是滋味，姜霖原以为以三个人的感情基础，能够很融洽的相处，然而真正揭破口子后，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现实略显骨感，两个女孩都很好哄，但她们同时在，他只能哄一个，和稀泥是最合适的。不然胡思乱想，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喜欢她了，更在乎别人一点，没完没了都。 　　作为男人，哪能不想左拥右抱啊，姜霖暗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来一遭，其实她们心里也想着能左拥右抱吧，不过，江北舞应该更想的是抱着好老婆，将他踩在脚底下，看他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 　　为了缓和气氛，江北舞忽然提议道：“寒假一放，大家想不想去泡温泉啊，我知道一个山庄挺好的。” 　　“好啊，我没意见。”少女居然主动起来，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姜霖很感动，看来再矜持的少女也不想失去所有吧，为了大家幸福，他自然第一个答应。 　　姜灵也轻轻点了下头。 　　“小小去吗？”江北舞想着人多热闹一点。 　　夏小小很心动，眼看就要答应，姜霖却抢先一步说道：“这要问问夏姨。” 　　“不过，她绝对会答应的。”眼见小小的眼睛瞪了过来，姜霖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别弄我头发！”小小拍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小辫子，这还是妈妈为她编了好久的。 　　江北舞咬了咬唇，似乎还不太满意的样子，两根手指在桌下纠结在了一起，犹豫着说道：“......要不叫上向小园一起吧。” 　　你这语气是像邀请的样子吗？ 　　“真的要叫她？”姜霖狐疑地看了少女一眼。 　　“叫！”江北舞咬了咬牙，心里哼哼，她是一个胸怀宽广的少女，才不怕什么向小园，灵灵都教过她，女人要大度点为好，不要连一点小事都要牵肠挂肚，没点器量，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就短了！ 　　“那你派人给她说吧。”上次的请柬都是姜霖上门给的。 　　“你去。”江北舞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 　　说好的胸怀宽广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安的夜晚 　　吃完饭，子非鱼川菜厅经理亲自送来小礼物，四个手工编织的如意纹花丝镶宝坠，坠子很小，不重，镌刻着烫金的骏马图案，下方刻着一个“福”字，誉为马到功成，幸福临门，马上就要过马年春节了。 　　姜霖学过泥塑，大概清楚手工传统饰品的价钱，手中的如意红绳吊坠品相良好，放在外边也得卖一两百块钱，这座古色古香的川菜馆一口气送了四个，怎么也说得上财大气粗了。不过一想到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一两百块的小礼物着实寒酸，但也算是略表心意了。 　　似乎看出姜霖对手中的小礼物有些在意，经理颇为殷勤地再多拿来了几个，姜霖一阵好笑，摆手婉拒，他不至于连这点小便宜都喜欢贪，这顿饭是江大小姐请的，她才是经理的目标客户，目光毒辣的经理此时也看错人了。 　　其实也并不能怪经理，他分明看到姜霖和那两个堪称极品的女孩关系亲密，毫不掩饰，自然就联想到什么富家大少之类的。锦城那么大块地盘，那么多的音乐或者艺术学院，有钱人包养一些校花之流早已数见不鲜，名牌大学的也有，不然“笑贫不笑娼”的赤裸裸价值也不会在民间广为流传了。 　　经过一个小插曲后，四个人陆续走出餐馆。 　　天色已黑，华灯初上，子非鱼坐落在锦城最繁华的街口之一，外面自然永远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 　　迈巴赫齐柏林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极富辨识度的双色车身，长达七米的它犹如传说中守护公主的黑暗骑士。然后车上下来了一个西装男，不是姜霖熟知的刘豪，他向江北舞鞠躬道：“小姐，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嗯，我马上过去。”江北舞神情复杂，终于松开了挽着老婆胳臂的双手。 　　姜霖疑惑地看着他们：“小舞，你不说江伯父他们走了，你解禁了吗？” 　　姜灵秀眉微蹙，投去疑惑的眼神。 　　“他们今天晚上乘飞机离开，我要过去送他们。”江北舞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姜霖哦了一声，笑道：“那你快去，别因为我们耽误时间。” 　　江北舞嫣然一笑，在西装男打开车门后微微屈身踏进车内。西装男顺势关上车门，却没有立刻去驾驶位，而是朝姜霖微微低头，既不表现得过分谦卑，又稍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礼仪：“小姐今天为了出来，和老爷大吵了一架......” 　　他话还没说完，特意露出一丝缝隙的车窗忽然缓缓摇了下来，露出江大小姐冷若冰霜的俏脸。 　　他立刻面朝车窗，深深低下头颅：“对不起，小姐。” 　　“告诉刘豪，不要再让你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车窗就关上了。 　　即使见不到小姐的面容，西装男依然鞠了一躬，整个动作一丝不苟，娴熟无比，不禁让围观的路人怀疑这人该不会是从隔壁岛国来的，这么喜欢鞠躬。 　　“诸位请便。” 　　西装男脸上丝毫不见恼怒，甚至可以说挂着微笑，说了这句话后，就开车走了，留下有些愣住了的三个人。 　　姜霖精神有些恍惚，忽然明白小狐狸心情不好的缘由了。 　　原来并不是针对他啊...... 　　正当他们弄清楚事情原委时，又看到齐柏林迈巴赫折返回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诸位请上车，”西装男下车，手抚胸口，轻声道，“小姐说，送你们回去。” 　　...... 　　回景华小区的路途上，谁都静默没有说话，包括活蹦乱跳的夏小小也安静了下来。两边的高楼大厦所闪耀着的霓虹光芒错综复杂地覆盖了头顶的星空，不停变换的红绿灯无声控制着川流不息的潮海，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见外边的响声，空气中沉静得只剩下每个人的呼吸，不一样的节奏，像是自顾自的在这样的夜里面唱着只有虫子才听得懂的歌谣。 　　姜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目视前方，那铂金打造，价值十七万左右的双M车标如此显眼，犹如在迷人夜色中绽放自己光彩的钻石，任何人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望眼欲穿似地想一睹主人的容貌。 　　身后是分隔屏，即使回头也无法看见后座的场景，姜霖不禁联想，少女此刻的心情该是如何呢。 　　与父亲大吵一架，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吧。 　　不出意外，吵架的缘由也与他有关。 　　可是，如果江鸿儒非要禁自己女儿的足，又为什么还要放她出来呢？难道宠爱到她这个地步？以姜霖对他的了解，这明显不可能，因为之前江北舞两周都没出过门，江鸿儒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姜霖越想越想不通，索性不想了，闭目养神。 　　齐柏林迈巴赫不愧是顶级豪车，即便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车内依然平稳，不知不觉，姜霖眼皮打架，有了些睡意。 　　直到西装男唤醒他，下了车，冰冷的空气袭来，熟悉的建筑物映入眼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了。 　　他回过头，夏小小最先一个下，其后才是姜灵和江北舞。 　　“小舞你......” 　　姜霖疑惑小狐狸为何下车，寻思着她要送他们上楼时，西装男忽然用身体拦住了她们，恭敬道：“小姐，老爷还在等你。” 　　“我上去坐坐。”江北舞用力挽着姜灵，仿佛身边的少女能给她勇气，冷冰冰地说道。 　　西装男笔直地站立，低着头：“小姐，老爷还在等你。” 　　“告诉他，今天我不想过去，他们要走就走。” 　　“小姐，老爷还在等你。” 　　西装男的语气刻板，犹如最听话的机器人恪尽职守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你就不能换句话说！”江北舞气道。 　　“小姐请上车。”西装男立刻改口道。 　　“你......”江北舞气呼呼地转过头去，这什么人啊，刘叔呢，她爸派这样一个人过来干什么？根本没有交流的欲望，爸爸是故意的吧！ 　　于是她拉着姜灵，想绕过西装男，却被后者抢先一步堵住。 　　姜霖看不下去，走过去站在江北舞的身前，淡淡地说道：“我会送她回家，你走吧。” 　　然而西装男目光略过他的身影，仿佛对他视而不见，看向他身后的少女，语气重了一丝：“小姐，请上车，老爷还在等你。” 　　姜霖皱了皱眉，刚想不管不顾地拉江北舞走，突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 　　“小舞在我家坐坐，是我邀请的，江伯父那边，我会亲自向他说明，你走吧，他不会为难你。”一直保持沉静的姜灵终于说话了，所有人都望着她，见她清丽的脸颊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清澈冷沁的目光直视着西装男。 　　西装男沉默了下来。 　　然后，移开脚步，侧过身。 　　...... 　　送小小回家后，姜霖等人也回了自己家。 　　温映雪和姜恒远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现在也才九点钟，离他们上床睡觉还有足足一个小时，况且还要等一双儿女回来，睡早了不放心，于是就在客厅里等着了。 　　瞧见姜霖带着他妹妹回来了，两人只是点了点头，可是一看见他们身后一脸羞涩的江北舞，就有些愣住了，温映雪最先反应过来，招呼着她坐下，然后悄悄推了推姜恒远的胳臂，让他离开客厅，乖乖呆在卧室里去。 　　姜恒远虽然郁闷，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不怎么好，只会让自己的未来儿媳更加不好意思，于是随便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江北舞坐在沙发上，双腿紧闭，两只手抓紧着超短黑色百褶裙，不知该放哪里。 　　天花板上的灯光明明是暖系的，却照的她心慌意乱，电视里明明放映着笑料充足的喜剧片，可她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都晚上了啊，她还造访别人的家，以前都不怎么出门的。 　　“小舞啊，把这当成自己的家，随便坐，你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点。”温映雪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说日常菜肴，也经常弄些饼干甜点。 　　“不用了，谢谢阿姨。”江北舞连忙摆摆手，嘴角的笑容有些僵。 　　“那有什么事跟姜灵说，我回去睡觉了。”看出少女很紧张，温映雪自己也不好多留了，只是与姜霖擦肩而过的时候，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少女要来就早点说，好让她们有个准备，早早回去睡觉了。 　　最近因为常被黑锅，姜霖都有点习以为常了，并不打算为老妈解释点什么，而是接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看着沙发上轻松许多的江北舞说道：“像妈说的，把这当做自己的家啊，反正以后会习惯的。” 　　“我又不常来，我习惯什么啊。”江北舞曲解姜霖的意思。 　　“习惯和咱爸咱妈在一起啊，”两个少女都看了过来，姜霖转过一百八十度，用水杯掩住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道，“你不是我妹妹的老公么，今天都要睡在一张床上了。” 　　“我不在这里歇，只是上来坐坐。” 　　“你还想回家啊。” 　　江北舞沉默了下来，姜灵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江北舞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姜灵于是去房间找多余的睡衣，江北舞撇撇嘴，用娇媚的桃花眼瞪了姜霖一眼，也跟了上去，反正她是不怎么想和这个大 色狼共处一室的，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借机靠过来，自己家有爸妈在的情况下，他都显得肆无忌惮，更不用说是他自己的家了。 　　不过，三个人终究是要洗澡的，姜灵先洗，江北舞留在外面，想到自己不能进去和她一起洗，有些遗憾，但一想到今晚睡在一起，可以趁她熟睡时偷袭，又兴奋不已，哈哈哈，上次象棋赢了的承诺灵灵还没有兑现呢，反正就是有理由，就是有恃无恐。 　　很快，三十多分钟的功夫，三个人就洗完了，其中两个女生各占三十分钟，姜霖几分钟就搞定了。 　　三个人穿着睡衣在沙发上看电视，暂时没有休息的欲望。 　　“灵灵，灵灵。”姜霖眉毛忽然跳了一下，手伸向背后。 　　“怎么了，哥？” 　　“帮我挠挠背，我背突然有点痒。”姜霖反手使劲挠着背，可是够不着，有些痛苦。 　　姜灵笑了笑，爬了过去，姜霖转过身去，把背部留给她。 　　“怎么样，还痒吗？” 　　姜灵纤细微凉的手指在背后轻轻抓挠着，好不舒服，姜霖长长吐了一口气：“下面点，下面点。” 　　“冬天本就干燥，经常叫你少吃点上火的东西，这下痒了吧，”姜灵手指微微用力，透明干净的指尖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知道痛了吗？” 　　“嘶......疼，轻点轻点。” 　　兄妹俩在贵妃位上亲密无间，江北舞忽然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淡淡的酸味萦绕在心间。 　　对啊，他们本来就是兄妹啊，再怎么疏远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体内孕育着相同的血脉，天生就比自己这个外人更亲近些，大概他们彼此都是对方最特殊的吧。想想他们和好也才多久，自己认识灵灵有多少年，两份的感情完全不是对等的。 　　灵灵可以为姜霖挠痒痒，做很多事情，但她自己因为那些嫉妒，矜持，骄傲和自私的心理，什么都不肯做，还想远离他，免得他动手动脚，灵灵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份担忧，完全敞开了心房似的。 　　再想想自己家，快过年了，也还在东奔西跑，说是等自己很久了，但他们是不是从没想过，她等他们也很久了，灵灵羡慕自己能和姜霖在阳光下行走，但她何尝不羡慕他们的家庭。 　　江北舞越想越难受，换了几个姿势，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好好看电视。 　　姜霖撇着脑袋，恰巧瞥见了这一幕。 　　他后背的瘙痒仿佛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拍拍灵灵的手，让她停了下来。 　　“想家了吗？我送你。”姜霖穿上穿上拖鞋，走到江北舞的身边，笑着伸出一只手。 　　“嗯。” 　　江北舞抿了抿唇，压着睡裙站了起来，抚摸着鬓角的丝，突然间有些冲动。 　　作者留言： 　　（感冒发烧，真不敢想象自己是怎么写的，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家与孩子 　　姜霖看出少女的不自在，情绪低落，估计她有些后悔答应留宿，于是找了个勉强合理的理由，顺着她的心意，主动提出送她回家。两人分别回各自的房间，穿好原先的衣物。 　　站在小区门口，夜色渐浓，没有太多灯头。 　　江北舞打电话，叫家里人来接她，姜霖站在她身边，仰望夜空下悬着的月亮，那明晃晃的月光，好似随时会掉下来。 　　“姜霖。” 　　忽然，听见少女在叫自己，姜霖微笑着扭过头，一双纤细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两片被风抚弄得有些脆的唇儿贴了过来，一片香滑湿润的舌头怯弱地顶开了他的唇齿，像条胆小的蛇，在一个温热湿润的洞里乱窜，笨拙地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同类。 　　姜霖双手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有些呆，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少女主动吻自己吗？没有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没有大声说话，没有任何掩饰平白无故地吻了过来，她从来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孩子，也不像很多锦城女孩一样火辣热情，在外牵个手都羞羞怯怯生怕惹人注意，更何况在公共场所接吻了，即便现在是黑夜。 　　姜霖低下头，凝视她紧闭的眼睛，挺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嘴里的芬芳依然甜美，舌头滑腻缠人，但那又如何呢，他现在只想透过那张嫣红悄然爬上的脸蛋，看到是什么东西拨动了她心底的弦，是什么给了她勇气，他内心既喜悦又茫然。 　　片刻之后，唇分，江北舞双手依然勾着姜霖的脖子，不仅没远离，反而努力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道：“姜霖，我想回家。” 　　“你可以把我们家当成自己家，我爸和我妈都很喜欢你。”姜霖有些心疼，搂紧了她的腰肢，回家，那是个什么家？那么大的房子，只剩她一个人。 　　“那是你和灵灵的家，不是我的，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当做自己的家？” 　　“你是不是外人，没有人会在意这点，而且，你不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么？怎么能称得上外人。” 　　“你们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只是你的女性朋友，并不是你的家人，而你和灵灵是兄妹，就算少了姜伯父和温阿姨，你们依然能组成一个家。因为是兄妹，恩恩爱爱，关系亲密无间，在很多人看来都没有问题。但我行吗？你牵我的手，我必须得装出扭扭捏捏，非常抗拒的样子，免得自己下不了台，有恃无恐的是你，开开心心的是你，如果我把自己的骄傲与矜持全给了你，依然比不上你们兄妹，那我该怎么办？”江北舞脸颊上满是红晕，呼吸有些急促，有些乱，语气幽怨，说到最后更有些语无伦次，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声音，不断地徘徊蔓延在心底，然后化成最浓烈的潮水，一下子涌上了喉间，带着鼻尖酸酸咸咸的湿气。 　　不小心吐露心声，江北舞羞恼交加之下，想直接一口咬住姜霖的耳朵。 　　姜霖终于懂了这个吻的含义，如果少女真的只是他的普通女性朋友，那也就算了，但他们手牵了，抱也抱了，嘴也亲了，就差没把身子交给他，根本不是朋友能解释得了的。 　　在他没尝试接受妹妹之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亲昵，少女仍然能保持矜持，但妹妹放下了自己的骄傲，毫无顾忌地和他同床共枕，毫不委婉地提出补偿，再加上兄妹天生自带的一种亲切感，感情理所应当地要比任何人重，天平逐渐倾斜，今天妹妹给他挠痒更是刺激到了少女。 　　凭什么啊？ 　　少女认识灵灵好多年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夸张，但老婆的心好像全系在姜霖身上了，而姜霖和她的感情也不是要早一点萌发的么，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傻傻的江北舞也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心里酸，有些不满，明明什么事都是她先的，她不想要这样，三个人就三个人，不牵扯什么兄妹，三角形的每一条线段都要一样的长。 　　你们都放下了自己的骄傲，那她该不该放弃女孩的坚持与矜持？ 　　“想要个家还不容易，以后你有了孩子，就算父母不在身边，也有人陪你吃饭，睡觉，聊天。”姜霖温柔地抱着她，没有说和谁一起生孩子，依然照顾她的骄傲与矜持，那才是他喜欢的江北舞，娇羞可爱，牵个手都会扭扭捏捏的女孩，明明聪明得很，却经常表现得傻傻的。 　　太过主动的她，太陌生。 　　“我又不嫁人，才不生孩子。”江北舞脸红红，本性流露，仿佛忘记了自己几分钟之前才主动吻了姜霖。 　　“我没说生啊，领养一个总行吧。”姜霖笑道。 　　“好啊，养个男孩，再给他穿女装，免得长大了去糟蹋其他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江北舞说的是姜霖，要真能到过去该多好啊。 　　“如果男孩穿过女装，仍然糟蹋了那些女孩子，你该怎么办？”姜霖不仅穿过女装，还大庭广众地表演了一番，毫无羞耻之心，反而自鸣得意，雄赳赳气昂昂像是旗开得胜的公鸡。 　　江北舞答不上话，一时气恼，终于忍不住，贝齿细细咬着姜霖的耳朵，发泄似的从鼻子哼哼。 　　“我想过了，未来生了孩子，希望是个女孩，最好和她母亲一样漂亮，性格和她母亲一样可爱，你呢？你觉得怎么样？”姜霖把少女紧紧搂在了怀里，闭上眼摇了摇，仿佛沉静在了幸福的幻想里。 　　“你才多大！”江北舞不想正面回答问题。 　　“总要成家的嘛，你不嫁人，我还要娶妻，”姜霖下巴蹭了蹭少女的肩膀，“再说，我爸妈也很想抱孙子。” 　　“那是你，是你爸妈.....”江北舞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眼睛朦胧闪烁洋溢幸福的光彩，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柔柔的，浅浅的，似乎自个也没注意到呢。 　　哪个女孩子不幻想自己当母亲的模样，生一个在自己脚下跌跌撞撞奔跑的孩子。想想那是从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最开始眼睛都睁不开，然后去幼儿园玩泥巴，经历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逐渐成长为高高大大的大人，然后挽着自己的手，依然向自己撒娇，一切都像梦境似的那样美好。 　　不过，带孩子哪有简单的，江北舞没有经历过，却也通过信息发达的网络连接到许多东西，比如疼痛，妊娠纹，以及涨奶......江北舞才不会承认自己胡思乱想过，她只是感叹生一个孩子真受罪，要是男生多好，不用遭罪，穿上裤子全当无事发生。 　　江北舞与其他女孩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一直想爬上姜灵的床，和她一起生小孩，没有Y染色体，生出来的一定是个女孩，并且结合了她和老婆的所有优点。但可惜啊，科技还无法把两颗卵子结合在一起，所以，江北舞这一想法只能暂时搁浅了。 　　这时候姜霖偏着头，注视枕着他肩膀的女孩，微风吹凉了她的热度，却也将那抹酡红吹散开来，遍布了整张脸蛋，然后逐渐变淡变浅，变成夜色与月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注） 　　姜霖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眼里满是疼惜和怜爱，手指撩着她那垂在背后的发丝，有种凉凉的柔软触感，像是她那看似强硬的内心。第一次见她，只觉得她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将洗洁精乱倒进锅里，脾气又臭又差，谁会想到她是在用蛮不讲理来掩饰自己纤细的心思，容易心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网恋女友是她。 　　“小舞啊。”姜霖移开目光，一旦当江北舞知道自己这样看她，她一定会慌慌张张推开他的。 　　“嗯？”江北舞睁开眼，见他没有望着自己，于是又放心地闭上眼。 　　“你真的不想嫁人，生孩子吗？” 　　“不想。”江北舞矢口否认。 　　“你知道小小是怎么说的么？”姜霖压低笑声道，“她叫我来插你的屁股。” 　　怀中的娇躯微微一僵，姜霖感觉她抬起了手往自己胸前靠来，脚悄悄向后移，肩膀消失了她脸颊上的温度，与整个脑袋的重量，全身上下都由僵持过渡到紧绷，仿佛一瞬间进入了全面备战的状态。 　　她等待一声号角。 　　她需要反向冲锋。 　　她最后默念三声。 　　三。 　　二。 　　一！ 　　姜霖一手环住了她的肩膀，另一手把住了她的臀部，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本就垫着脚的、蓄势待发的娇躯被微微提了起来，身体都无间隙地贴近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她衣服下的乳鸽，并不算丰满，但同样有些柔软。 　　“你......” 　　江北舞先是嘤咛一声，随后忍不住呻 吟，原来之前姜霖抱住她的时候，不小心掀开了她的超短百褶裙，厚实暖和的手掌盖住了她半个屁股瓣，本来下身就穿了件修身款的黑色打底裤，薄的很，他手指擦过她紧密的股沟，差点触碰到那最隐私的幽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撩拨了少女那根轻巧的心弦。 　　“铮！”仿佛一声古筝弹唱，一阵阵触电似的颤栗感觉顺着尾椎骨涌上少女的头皮，酥酥麻麻的，冷冷凉凉的，让江北舞呻 吟一声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细微的颤抖频率犹如水面荡起的波纹，竟然有了些尿意。 　　她双腿微微弯曲，腿弯忍不住纠缠在了一起，想憋住那股尿意，但依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小内裤变得有些湿湿润润的了。 　　“怎么了？”姜霖手稍微松了一点，疑惑地问道。 　　“你、你把手松开......”江北舞咬着唇，有些气喘，有些暗恼，她除了腰，其他地方本来没这么敏感的，和灵灵打架就经常碰那些地方，可这家伙刚才又在讨论什么生孩子的话题，突然冒出个插屁股，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些方面去了。 　　姜霖看着她伸出有气无力的手，拨弄自己摸着她臀的手，于是连忙松开，只是另一手仍然抱住她的肩膀。 　　江北舞好受了点，喘了几口气恢复几下，接着一股气涌上来，涨红了脸大声道：“我就和小小一起看了怎么样，明明是你自己藏在床底下的，是你居心不良，存心勾引我们的好奇心，关我什么事，她说插屁股，你就真要插啊！” 　　“小声点！”姜霖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心地望了望，幸好，没什么人，只有老李从保安岗里探出头来，见着姜霖的目光，又忙不迭地缩回去了。 　　江北舞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红着脸左右四顾，见到没人，暂时放心下来。 　　但她着实气恼，踩了姜霖一脚，谁叫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 　　“生孩子，不插屁股行吗？”姜霖脸上全无羞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是和你说了，我又不生孩子，真要生，有本事你别找我，去找别人来，插、插你屁股啊！”江北舞不像姜霖那样没羞没臊，不好意思说插屁股三个字。 　　“插我的又生不了孩子，还那么疼。”姜霖摇摇头。 　　“你也知道插屁股会疼？”江北舞生起气来，说话都顺畅了。 　　“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听说会很舒服。” 　　“混蛋！”江北舞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尽，此刻又涌了上来，这一个晚上，她都不知道脸红多少次了，这什么人啊，脸皮也太厚了吧，她根本说不下去了，万一姜霖冒出一句“要不咱俩”试试，如果街上有个洞，她立马钻进去。 　　谁说会舒服的，江北舞根本不懂那些女人为什么叫得什么欢，那么小的洞，塞进比它大几十倍的东西，还不得痛死。 　　姜霖微微一笑，双手轻轻将她拥抱在怀里。 　　“你问我，‘如果我把自己的骄傲与矜持全给了你，依然比不上你们兄妹，那我该怎么办’，其实，一切的答案都很简单。”姜霖嘴靠近少女的耳畔，在她身边轻声道：“我们的骄傲，我们的矜持，我们的所有，都会在我们的孩子面前放下来。” 　　“你想要的家，我们三个人的家，也会在那里。” 　　...... 　　不远处的街角，停着一辆车，漆黑的车身隐没在黑暗里，犹如一只暗中窥伺的矫健野兽。 　　“老爷？”司机问道。 　　“走。”江鸿儒收回视线。 　　司机一愣。 　　“离开这里。” 　　江鸿儒闭上眼帘，鼻息微弱，恍若沉睡。 　　司机听见身后毫无动静，默默启动发动机。 　　随着一声嗡鸣，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浓浓的黑暗里。 　　作者留言： 　　（注：出自余光中《绝色》，原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次见面 　　"李凯旋，你去不去上课？" 　　太阳都照屁股上了，罗阳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粗犷的嗓门因为头捂在被子里而显得瓮声瓮气的。 　　然而并没有一个声音回应他，于是罗阳泽眯着眼，又问道：“苏玦，你去不去？” 　　“......你们去我就去。”苏玦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昨天几个人跑去上了通宵，六点半寝室开门的时候才回来。 　　“我问你去不去，别老赖在我身上。” 　　“今天是《基础电路分析》最后一节课。”李凯旋突然说话了。 　　“是啊是啊。”苏玦敷衍道。 　　“最后一节课......”罗阳泽好像正处于考虑中。 　　三个人无比纠结，心灵饱受折磨，有种浓浓的负罪感。 　　“你们真要去，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尸啊。” 　　“哧”一声阳台窗门拉开，姜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洗漱杯和毛巾，他早就听腻了室友的日常对话，随便劝了一句，收拾书包准备出门。 　　门打开，姜霖一脚踏出，回过头，见他们毫无起床的迹象，提醒道：“辅导员说了，临近年关，一周后教育局的人要来，评估教学质量，学校想在这周做事前演戏，有关考勤一事查得很严，你们真的不去？” 　　厚重的棉被裹着他们，像三只花花绿绿的茧。 　　飞蛾的那种。 　　姜霖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了，轻轻关上门，看到周围寝室的人出来，于是打声招呼，结伴去上课。 　　《基础电路分析》的老师是个副教授，年过四十，头顶却秃了一大半，那锃亮的头皮反射着窗外的阳光，着实晃眼，姜霖每每都不忍细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生怕掉了几根头发下来。 　　计算机学院和电气学院，算是学校内秃顶率最高的两个学院了，要说有没有不秃顶的教授？那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女教授又没有秃头基因。姜霖不怎么想从事相关行业与此有关，万一他顶着秃头出门，谁还知道他是姜灵的哥哥。 　　铃声响了，开始上课，姜霖翻开目录，等老师标明重点。 　　“人都到齐了吗？现在开始点名，必须同时答到和举手，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周的考勤非常重要，凡是没有举手答到的，一律按缺勤处理。” 　　姜霖为三个室友默哀，在这个特殊时段被学生会的人逮到，直接上报到学校，学院就算想拦也拦不下来，至少也是记过的处分，如果学校没通过教育局的考核，那处罚将会更加严重。 　　虽然姜霖认识左建安校长，但他不准备利用这个关系，一来欠的是江家的人情，二来也想让那三个家伙长个记性。 　　想到这里，姜霖忽然意识到这略显嚣张的声音有点熟悉，抬起头，往讲台上看去。 　　那是一个长得还算俊朗的年轻人，手里拿着纸笔，目光阴冷。 　　姜霖认出他了，这不是聂博文么。 　　他是学校学生会的？姜霖想起江大小姐的生日宴会，苏苏说她曾见到聂博文和校长在一起，两人好像有某种亲戚关系。 　　“刘丽。” 　　“到！” 　　“黄海洋。” 　　“到！” 　　“刘季鹏。” 　　“到！” 　　...... 　　聂博文念完一个人名字时，都会抬头看是谁举的手，眼神阴翳地在眼眶里转了转，似乎在记住这些人的相貌，以防替人考勤，不过，因为辅导员在群里警告了一遍又一遍，大家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将教师坐得满满当当，反正只要度过这两周就好了。 　　“舒静。” 　　“她肚子痛，去厕所了，马上就来。”说话的是一个男生，他的身边空着一个座位，系里的人都知道他和舒静是一对情侣。 　　聂博文冷笑声，低下头，用笔在舒静的名字旁画了一个叉。 　　“我都说了，她去上厕所，等一会就回来，你不信可以找人去看看！”男生皱了皱眉，有些着急，大学里的处分可不得了，如果没有及时消除，一年内取消所有奖学金、推优推干、入党积极分子的资格，全班除了姜霖，就数他女朋友成绩最好了。 　　聂博文身边的学生会女干事听了，点点头，想去厕所看看。 　　“你别去，他说厕所里有人你就相信？就算真有人，你知道她是舒静？不是这个人从跳蚤群里找到的‘帮手’？说不定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存心逃避学校的考勤！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和他们认识的。”聂博文叫住了她，摆出个十分荒唐的理由。 　　女干事的脸色有些难看，心想怎么就遇上了这种部长，她听说有人找了他麻烦，把他弄得狼狈不堪，所以想在这些学生面前出出气，彰显下领导的威严，没想到会这么不讲道理。 　　“部长......他可以直接找代课啊，用不着这么麻烦。”女干事犹豫道。 　　聂博文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在质疑他？ 　　“老师，你说说话啊！”男生明白了，这人是存心搞事的，于是向秃顶副教授求助。 　　“这个.....额，”站在角落的副教授咳嗽一声，“聂同学，要不我们在等个几分钟吧，等舒静同学回来。” 　　“周教授，我不能保证她是真的来上课了，还是从别的地方赶回来的，我只见人，不对事，见不到人，说什么也没用，希望你能谅解。”聂博文漫不经心地说道。 　　副教授脸色尴尬，爱莫能助，聂博文是校长的侄子，而他又是评职称的关键时期，他已经失败很多次了，就连评上副教授，都是拖了很多关系才进去，他有一个艺术系的朋友，连二级计算机都是脱学生帮忙考的。 　　“你......等着，我要上报的学校！”男生气得脸色发黑。 　　“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一周后教育局的人会来考核，关乎到学校的形象和声誉，马虎不得，你就算直接找学校领导也没用。”聂博文不在意，甚至想笑。 　　男生捏着拳头坐了下来，不说话了，聂博文俯视他，颇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然后他继续念名字，其他同学答到举手，只是相比之前，气氛显得几分诡异。 　　“姜、姜霖......” 　　姜霖睡在寝室的一号铺，名字在李凯旋等人的前面，还没念到他们，聂博文就念到姜霖了，差点没要到自己的舌头。 　　“叫我干什么？聂部长。”姜霖的温柔也是对人的，之前聂博文都这样做了，他没那份好心情对待这种人。 　　聂博文脸色铁青，将手里的考勤纸攥紧得嘎吱作响，这个声音，和这张脸，完全是他的噩梦。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所有人都纳闷时，聂博文下定决心似的，咬着牙走到姜霖的座位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做的不对！” 　　然后在所有人的惊讶中，他抬起头，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啪啪作响，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两个红色巴掌印。 　　姜霖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次是我输了，但你也没赢，姜霖，我永远会记住这一天.....我的屈辱.....”聂博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瞪着姜霖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将手里攥成纸团的考勤表随手一扔，握紧拳头离开了教室，头也不回。 　　所有人张大了嘴望着他离开，接着又望向姜霖。 　　难不成姜霖不仅是个学霸，还是个隐藏官二代？众人瞪大的眼睛里明显闪烁着这个疑问。 　　“不关我的事，你们继续上课，”姜霖笑呵呵地站起来，然后对呆滞的秃顶副教授说，“老师，我出去打个电话。” 　　秃顶副教授愣愣地点头。 　　姜霖走出教室，掏出电话，拨通那个向小园曾打来的属地魔都的号码。 　　“顾念杉，”姜霖说，“我们出来见一见。” 　　.................. 　　一辆兰博基尼停在了路边，哗！”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就像许多电影无数次出现过的镜头一样，，一个帅气俊朗高大的男子一脸冷峻地走出了轿车，周围的女生像是排练邀约好了一般，异口同声的张大嘴蹦出一个拖长了八分声调的字，“哇~” 　　男子眼睛炯炯有神，飞入鬓角的剑眉锋芒毕露，当他看到坐在石凳上的一个男生，嘴角更是翘了起来，变得有些傲慢。 　　姜霖放下正在看的《拉克达蒙如是说》，嘴角抽了抽，这人也太骚包了吧。 　　大家都是舔狗，心知肚明，何必炫耀自己的风头。 　　“我送给你的礼貌，感觉怎么样？”顾念杉坐在姜霖的对面，即使两人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他依然微抬着那张有些欠揍的脸。 　　“不怎么样......你还是小孩吗？”姜霖没有兴趣和顾念杉玩勾心斗角的游戏，聂博文做出那样的举动，说出那种话，不是顾念杉威胁还有谁？他曾说过会处理聂博文，以他父亲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就能做到。但这种做法，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在炫耀自己的武力，真以为自己会怕了他。 　　“小孩，呵呵，”顾念杉冷笑，“如果你背后不是江家，还轮不到你说这种话。” 　　自从他从向小园口中听到姜霖这个名字时，就注定了姜霖把他给得罪狠了，来到锦城之前，他就查过姜霖的资料，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家里有个非常漂亮优秀的妹妹，最开始不以为意。但来到锦城，又发现这人居然成了江家大小姐的男朋友，不得不重视起来，可是，他心里依然有些轻蔑，这个叫姜霖的家伙还不是吃软饭。 　　“如果你没有你老子，你也能在这里说话？”姜霖笑着摇摇头，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从来没借助过江家的势力，没找过江大小姐帮忙，但无形之中，他和小狐狸的亲密就能为他增添许多助力了，姜霖从未否认过这点，所以他才努力脱去这层光环，认真学习，上进，去做家教挣钱。 　　可你用了你老爸的东西，再来对我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无耻了点，说好的公平竞争呢。姜霖非常想吐槽。 　　顾念杉的脸色沉了几分，显然姜霖说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姜霖，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园明明是你的女朋友，暑假时就回来了，可你偏偏和江家小姐搞在了一起，完全不顾及她的存在，我真是为小园感到不值，为什么就看上了你这狗东西。” 　　他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更是近乎轻蔑。 　　姜霖微微一愣：“她暑假就回来了？” 　　“可是她明明在电话里说，不会回来的......”他低头喃喃道。 　　顾念杉冷笑，还在装傻，但他自傲的内心并不想解释什么，微抬下巴道：“不管你和小园同班时有什么经历，只要赢了你，小园就只属于我，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就算你赢了我，你也得不到向小园，”姜霖平静回应，“她只喜欢月亮，不属于任何人。” 　　“你很了解她？”顾念杉有些好笑，连小园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还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同时他低下头，也有些失望，得知姜霖自己一个人解决了社团的难题后，他还以为这人算的上是他的敌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有月亮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因为得不到，所以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不到悲伤。”姜霖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听了杨院长的故事后，才明白向小园为什么那么喜欢月亮。 　　顾念杉皱了皱剑眉，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能告诉我吗，你是怎么认识向小园的，又为什么会喜欢她？你知道，社团里有很多人都看不惯她，因为她实在太任性了。”姜霖忽然说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念杉经过父亲熏陶，还是有点脑子的，现在就是提条件的时候了。 　　“你说过，公平竞争，我也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姜霖微笑道，从始至终，话语主动权都掌握在他手里，之前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让顾念杉产生点好奇，但顾念杉是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不可能主动提问，他便顺势把话说出去。 　　“现在是三点四十分，”顾念杉低头，拉开衣袖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小园五点半下班。”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顾念杉用手指敲了敲石桌，语气傲慢，仿佛施舍给姜霖的一样。 　　半个小时后，你就要开那辆兰博基尼，去接向小园了吧。 　　姜霖脑子里回响着“舔狗不得好死”。 　　他憋住笑，一本正经地提问了。 　　作者留言： 　　（可能很多读者误会了，作者是不能自己给章节定价的，钻V千字三分，初V千字四分，每一章的字数越多，自然也就越贵。） 第一百四十章 还有谁 　　天空乌云密布，雷云翻滚。 　　寒风呼啸，冰冷刺骨，瓢泼大雨像一张巨网，笼罩下面急匆匆赶路的学子。熙熙攘攘的校园路空无一人，一些建筑内依然亮着灯火，在逐渐浓郁的黑暗里尤为显眼，但都犹如风中火烛，顷刻之间便会熄灭。 　　求是书院，体育馆，武术社。 　　“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一个年轻人疑惑地站了起来，身材高大健硕，窗外雷声炸响，一闪而过的冷冽电光勾勒出他刀削斧砍的肌肉，让人毫不怀疑其爆炸性的力量。 　　他身后的墙壁上有一张武字挂画，灯光垂落，让他的阴影仿佛占据了整个房间。 　　三名社员鼻青脸肿，被盯得头皮发麻，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学生，而是一匹凶猛的棕熊。 　　难怪外边的人都叫他棕熊。 　　三明社员忍不住相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眼睛挂彩的社员走了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微微躬身，双手递给年轻人：“社、社长......这是她留下来的信，让我交给你。” 　　棕熊接过纸条，随意看了一眼。 　　——听闻武术社实力冠绝全国，改日奴家将登门拜访。 　　“奴家？”棕熊皱了皱粗黑的眉，“把你们打成这样的是一个女人？” 　　他锋锐的目光一扫众人，三名社员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有趣，”棕熊语气低沉，“一个女人，竟敢来踢馆。” 　　他闭眼沉思，社员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之后，棕熊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说出去，你们去校医院买点跌倒损伤药，费用都由社团承担。” 　　“......那个女人？”有一名社员忍不住问道，他们难道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白打一顿，心里憋屈地很。 　　“用不着管她，她想来自然回来。就算她有再厉害，一个女人总有几天不舒服的不是吗，我们作为男人总得让着她点。” 　　社长的话让屋内响起一片低沉的笑声。 　　没有人会想到社团会吃败仗，求是书院的武术队全国著名，背后有国家体育局的支撑，囊括无数大奖，那么多的拳击散打高手都无法阻挡，如跆拳道社等诸多社团来踢馆，往往都是铩羽而归，怎么可能怕一个女人。 　　“一个月后，全国大赛即将开始，你们记得多准备，不要让那些人看轻我们社团，听见没有！”棕熊把纸条随手扔进垃圾桶，神色凝重道。 　　“是！” 　　三名社员异口同声地喊道，热血沸腾，浑然忘记了那个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 　　棕熊仿佛也忘记了向社员询问她的名字。 　　五天后。 　　星期天。 　　求是书院武术社是学校内重点项目之一，就像锦城大学的啦啦操队伍一样，有专门的训练场地，专业的教习老师，大多是因为年纪渐长、体力衰败而从第一线退下来的武术高手，虽然实力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但比赛经验更为丰富，打起来，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这天的天气非常之好。 　　好到可以让这些年轻人肆无忌惮地挥洒自己的汗水与热情，阳光穿透高窗，将一片片裸露的棕黄皮肤映得闪闪发光。如果说秋天的感觉是世界从璀璨走向衰落，那夏季的感觉是炎热喧嚣激情迸发，武术社的训练场地永远少不了欢呼和喝彩。 　　擂台上，两个年轻人正在进行自由搏击训练，质地精良的护具让他们不会担心意外受伤。 　　除了站在擂台下的棕熊等人，其他人也在紧锣密鼓地训练，争取全国大赛的比赛资格，上一届求是书院武术社，在社长棕熊的带领下拿到了全国冠军，正有一飞冲天之势，很多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一届全国大赛他们将卫冕成功，谁能挡得住他们？ 　　就在这时，体育馆忽然迎来了一名女孩。 　　她身着宽松的白衣，身材高挑，墨色腰带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明明不算是很漂亮的容貌，却出乎意料的妩媚，眼睛弧线完美而姣好，这么迎着当面的阳光，微笑着打量体育馆众人。 　　管理人员上前，指了指门口“闲人勿入”的警示牌，可女孩好像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两人的争执渐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女孩的成熟身材更是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们的眼球，不少人吞了吞口水，一种仿佛是夏天的燥热逐渐涌上脑门。 　　棕熊也注意到了她，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双手抱臂，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说道：“实在不行，把她赶出去，这里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 　　“是！”旁边的人点点头，立刻离开。 　　不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棕熊纳闷地回过头，却瞧见那名被自己叫去的社员摔倒在地上，女孩一边用脚踩着他胸口，一边微笑地环视众人。 　　“你们社长在哪里？”女孩开口道，“我是来踢馆的。” 　　人群里一阵骚动。 　　“妹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是求是书院重大相亲场所，不是武术社。” 　　“缺男朋友吗？有也不要紧，加我一个，我不介意。” 　　“就你那样子还是算了，看我看我，任由打骂，绝不还手！” 　　“无路赛无路赛无路赛！”有宅男趁机对他使出了王八拳。 　　“一群舔狗。” 　　顾念杉站在人群外，看着他的同伴，发出不屑地冷笑，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怜悯和轻蔑，根本不介意显露出让人难堪的嘲讽。以他的身份，女人都是争着想上他的床，玩腻了就可以丢掉的东西，哪会像这些人一样饥不择食。 　　他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女孩，似乎期待她有什么表现。 　　棕熊正想走过去大声训斥几句，让这群热血膨胀的年轻人冷静下来，可这时一个人连忙来到他身边，指着站在门口的女孩，附耳低声道：“社长，就是她！” 　　“她？”棕熊微微一愣，瞥了一眼脸上仍有淤青的社员，然后才想起他说的是那个上门踢馆的女人。 　　“竟然真的敢来踢馆.....” 　　棕熊难以置信地低语，随后凌厉的眼神扫向社员，后者羞愧地低下头去，他们也没想到那细胳膊细腿的女人那么厉害，几个回合就把他们打到在地，虽然觉得是她的偷袭才导致自己的失利，但三个大男人败在一个女人手上，怎么也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罢了，这件事下不为例，今天过后，你们好生修养，一个月再回来。”棕熊淡淡地说道。 　　社员脸色有些难看，二十多天后就是全国大赛了，社长这样说，摆明了取消了他们的入选资格，甚至连观战的机会有没有。但他不敢违逆社长的命令，动了动嘴，艰难地说道：“是......” 　　棕熊面色冷淡与他擦肩而过，向那女孩走去，周围的人立刻像海潮一样退去，自动让出一条可以供他通过的通道。 　　“怎么，你们这么大的一个武术队，就有没有社长吗？” 　　棕熊先是听见一个很妩媚的嗓音，然后才近距离看到了那个女孩，即使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笑容依然不减，眼角流苏地扫向一个个男人，有几个纯情小男生涨红了脸，忍不住躲避她的视线。 　　“我就是武术社的社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棕熊身材魁梧，纵使女孩比平常女生高挑，在他面前，也就像个小孩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威风凛凛。 　　“我说过，”女孩唇角一勾，笑容妩媚，“我是来踢馆的。” 　　人群之中再度哗然，不敢相信这个柔弱女孩面对社长都能如此坦然，毫不恐惧，就算是他们也只有战战兢兢的份。 　　顾念杉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意外。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棕熊语气含着一丝怒气，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丝侮辱，什么时候一个弱女子都赶来挑衅求是学院的武术队了，还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求是学院的武术队，连续三届的全国大赛冠军，今年比赛的最有力争夺者，卫冕者，夺冠热门，无数学校的首要敌人......”女孩一口气连说好几个外号，那种抑扬顿挫的调子，好像播音员用标准的腔调朗诵课文似的。 　　“知道你还敢来踢馆？”棕熊皱眉，“一个女人？” 　　“正因为你们实力强大，所以我才选择了你们。”女孩笑盈盈地说道。 　　“你可以选择离开，武术队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棕熊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女人踢馆，这算什么事？就算赢了，说出去也会影响武术队的声誉。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点头，完全不想搭理这个女孩，万一伤着她怎么办，他们可是很怜香惜玉的。 　　女孩微微一笑，丝毫不见恼怒。 　　有个人见她毫无离开的迹象，于是上前想好言劝说，毕竟是个身材傲人的美女嘛，要是长得普通一点，根本没有人理会，说不定还可以揩油，皮肤这么好，摸一下就是血赚。 　　然而他刚来到女孩身边，尚未反应过来，女孩猛地出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然后左臂屈肘下压，迅速切换身位，反手锁住他的两只双臂，迫使他身体向前倾，发出哎呦的痛苦叫声。 　　这一些列动作简明快捷，电光火石之间女孩就制服了一个人，其他人甚至没有上前解救的反应时间。 　　听到男生喊叫，棕熊也回过头，恰巧见到这一幕。 　　“今天这个馆，我是踢定了。”女孩手用力，推开那人，跌跌撞撞地差点一头扎进棕熊怀里。 　　棕熊用粗大的手拨开那男生，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沉声道：“女人，希望你不会后悔。” 　　“你是答应了？”女孩笑道。 　　棕熊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摆擂台！” 　　场面的变化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面面相觑，他们还真的要和一个女人摆擂台啊。 　　虽然女孩已经轻而易举制服了两个人，但没有人会觉得她会赢得了棕熊，那娇弱的身板，就算有护具，一拳打下去估计都得住医院。 　　“我能提个条件吗？”女孩问道。 　　“说！”棕熊有些不耐烦了，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耽误了不少训练时间，该想想怎么迅速解决战斗，又不至于伤了她。 　　“曾经有个人叫我去和太阳肩并肩，但我做不到啊，于是只要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女孩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片方巾，然后用琥珀色的眼眸看着每个人，“我比较喜欢盲斗，你们等会一个个上吧。” 　　她说第一遍条件的时候，这些人还没听明白，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女孩又重新补充一遍，才让现场的三十几个人一下子全安静了下来。 　　我没听错？ 　　现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这句话。 　　“你们不会怕我一个弱女子吧。”女孩说道。 　　棕熊眉毛忍不住一阵跳动，他的忍耐是有极限的，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挑衅，如果面前是个男性，他早就叫人轰出去了，可她偏偏是个女生，还是个漂亮的、身材好的女生，传到学生和领导那里，都会有损社团的声誉。 　　“我已经把这段话录下来了，”女孩拿出一个手机，贴在白白嫩嫩的脸颊边，琥珀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你们可不要反悔哦。” 　　棕熊鼻翼抽搐，从牙齿里吐出几个字来：“去拿布来！” 　　“社长！”有人忍不住劝道。 　　“去拿！”棕熊几乎是吼出来的。 　　有人摇了摇头，准备离开这里，去找蒙巾来，可是女孩却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条黑色的蒙巾，揉成团，扔给最近的一个人：“不用了，我这里有。” 　　那人正是顾念杉，他拿着那片蒙巾，英俊的脸稍显呆滞，这种表情在他情绪中可不多见。 　　手里的那片蒙巾，仿佛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棕熊渐渐冷静下来，对方来势汹汹，做了充足准备，好像并不是单纯的踢馆那样简单，而且，那自信满满的模样，真的以为仅凭盲斗就能战胜武术队里的所有人？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既然答应了，就绝没有反悔的机会，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女生。 　　于是，纠结半个小时，踢馆终于开始了。 　　站在场馆里的人越来越少，棕熊以及剩余男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踢馆仅仅维持了十分钟。 　　女孩扯下蒙巾，眼若弯月，看着一众倒地不起的男人，嫣然一笑。 　　“还有谁？” 　　作者留言： 　　（这一章迫于时间问题，还卡文了，没写出想要的样子，以后有空再来改。） 第一百四十一章 脸皮 　　开春时节，树枝长出了新芽，午后的阳光穿过薄如蝉翼的嫩叶，投下一种恍若翡翠的迷人色彩，每一个平凡的瞬间，都不缺乏传奇的诞生，朝气蓬勃的大学校园，孕育了无数犹如宫崎骏动画里那些大段大段令人心疼的美丽时光。 　　姜霖已经合上了《拉克达蒙如是说》的扉页，双手盖在封面一动不动，柔和的漆黑眼睛平视前方，好像听故事入了神。 　　“她说自从回到锦城后，一直很安分守己，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种事情只有她才做得出来。”姜霖相信，如果是自己的妹妹面对向小园的难题，一定会采用更直接有效的办法，但向小园不一样，很多时候她更喜欢享受过程。 　　“别把小园和那些庸脂俗粉混为一谈。”顾念杉冷笑一声，依然是那副鼻孔朝天的高傲模样。 　　“那天踢馆，你也被向小园打了吧。”姜霖不怀好意地笑道，他想起了顾念杉从阳台滚出来的一幕。 　　顾念杉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抬手摸下鼻子，但最终忍住了，手继续抬高装作理了理头发。 　　姜霖瞥见他的小动作，心中暗笑，看来向小园用力不轻，搞得顾大公子记忆深刻，估计他老爹都没这样打过他。 　　“接下来呢，武术社的那伙人应该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吧。”姜霖继续之前的话题，没有再刺激顾大公子的自尊心。 　　“他们敢？”顾念杉不屑一顾，“武术社积累几十年的荣誉全被他们丢尽了，掩人耳目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去找小园的麻烦？” 　　“向小园她......”姜霖忽然明白点什么了。 　　顾念杉这时候低头，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是四点一十分，在小园下班前，你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洗耳恭听。”姜霖不在意地笑道。 　　于是顾念杉又开始说起之后的事。 　　话说那天女孩将武术社的人全都打趴下后，提出了两个条件，一，送一件印有天下无敌的衣服给她；二，在学校贴吧、微信、校报里将此事报导出来，承认求是书院武术社技不如人，一一败在她手上，踢馆一事暂且揭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前一个条件还好，只是让男人觉得憋屈，可是第二个条件立刻让武术社炸开了锅，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被一个弱女子打趴下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武术社颜面何在？求是书院颜面何在？其他学校会怎么看待他们？日后根本没脸去参加全国大赛，像奖杯上永远洗刷不了的污点。 　　社长棕熊提出换个条件，然而女孩坚定不移，并且以手机的录音做威胁，武术社当然不肯就范，两方僵持不下。 　　事态愈演愈烈，很快就闹到校方高层，声名远播的武术队竟无一男儿是对手，这还了得？校方领导大为震动，于是安排两方和解。不过，因为武术拳击作为求是书院最有牌面的荣誉之一，校方当然不可能答应女孩的条件，委婉地提出换一个要求，比如说，以保研名额逼诱...... 　　说到这里，顾念杉嗤之以鼻：“亏那些老家伙脸皮厚，真当有人把他们学校当宝。” 　　姜霖心想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求是学院的考研名额，无数人挤破了头都想得到，像那些次很多的大学，不照样有女学生出卖色相为求一个研究生名额么。 　　上了大学才知道，学校之间的歧视尤其严重，特别是考研这一块，专科进本科，本科进名牌，难度一层比一层高，很多学校就算降分录取本校学生，也不肯招收学校次一点、成绩却高出分数线很多的学生，美其名曰出身不好。如果没有得到保研资格，那真的是只有极为优秀的学生才能考进去。 　　寻思向小园踢馆肯定不是为了一个保研名额那样简单，姜霖想了想，问道：“接下来呢？向小园说了什么没有？” 　　“学校人工湖边修建了几栋宿舍楼，小园让他们把最顶层给拆掉。”顾念杉故作轻快道。 　　姜霖翻动《拉克达蒙如是说》的手忽然一僵，抬起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见他如此，顾念杉暗骂乡巴佬，心底莫名舒畅许多，实际上他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他的表现比姜霖还要不堪。 　　姜霖沉吟片刻，问道：“那校方答应了吗？” 　　顾念杉微微颔首：“比起学校声誉，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几百万就不是钱了啊！ 　　“你不是很奇怪向小园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姜霖低头看了看手机，笑容变得古怪起来。 　　顾念杉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高傲得没有说话。 　　“其实理由很简单，”姜霖拿着《拉克达蒙如是说》缓缓站了起来，“你送我去见向小园，我就告诉你。” 　　顾念杉忽然发现这个叫姜霖愈发无耻起来。 　　“我刚刚查过地图，去向小园工作的地方需要转两车，要花四块车费，顾大少爷，高傲如你，应该不会介意情敌的求助吧。” 　　顾念杉冷哼一声，话不多说，站起身来就朝自己的兰博基尼走去。 　　姜霖却忽然停了下来，收敛笑容，神色平静地望向天边。 　　到了晚上，月亮应该又会在那里出现吧。 　　...... 　　求是学院。 　　天色已晚，月挂枝头。 　　向小园手拿一折扇在湖边绕行，红裙飘飞，犹如一团鲜艳的火焰。 　　湖水波光粼粼，月亮居在正中间，不时有鱼儿浮上水面，涟漪渐渐扩散。因为地形开阔，月亮初升，向小园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同时看见天上月与水中月，两者遥相对应，犹如一幅静止的唯美油画。 　　她继续绕湖而行，路过几栋正在修建的宿舍楼，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 　　月亮隐没在建筑后，清冷明亮的月华消失不见，浓郁的夜色笼罩了她，她尝试偏了偏头，却仍是看不见那轮月亮，只有走出建筑范围，才能让那明月继续高挂夜空。 　　“全国大赛要开始了啊，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资格。” 　　“如今社长正在挑人，名额快满了，估计没我们的份了。” 　　“唉，毕竟我们在武术队里的实力只能算下游，有好多都是从小学武的，拳力普遍接近一百公斤，社长更是个怪物。” 　　忽然，三个男人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一边聊着天。 　　向小园眉梢渐渐扬了起来，眼角弯弯，带着一汪琥珀色的清泓，有若天上一轮弯月。 　　“啪！” 　　她手指一动，合上折扇，红裙包裹的身影缓缓走出建筑笼罩而来的黑暗。 　　“我想借诸位一物。”她拦住他们的去路。 　　“嗯？” 　　三人微微一愣，相视一眼，然后为首的一个人颇为友好的问道：“同学，你想借什么？” 　　“脸皮。” 　　女孩盈盈一笑。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抓奸行动 　　在姜霖去看向小园，邀请她去江北舞说的山庄泡温泉的时候，江大小姐正和她的好老婆一起上课。 　　这节课是数学，头发花白的五十岁老头正在用标尺划出一个完美的圆，然后做上各种辅助线，孜孜不倦地讲解各种解法，算式列了半张黑板，每次月考结束，卷子上的立体几何总是讲解的重点，毕竟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多少人做得起。 　　大多数学生即使嫌他年纪大了，很啰嗦，却也认真的在听，踊跃参与，说出算式答案，课堂一时显得倒很热闹，只有少部分的几个神游天外，要不在养鲲，要不在养老婆。 　　江北舞拖着腮帮，望着窗外怔怔出神，漂亮的桃花眸子眨巴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她收回目光，肩膀抵着姜灵的肩膀，可怜兮兮道：“灵灵，我好无聊......” 　　“你的立体几何错了，认真听课。”姜灵浏览一本介绍营养膳食的美食书，她数学几乎满分，根本不需要听课，如果不是为了爸妈的期望，她才不会来上学，还不如和自家哥哥待在一起。 　　“姜霖说高考基本不会考圆，听了也没用。”江北舞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哥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姜灵没好气地说道。 　　“才没有.....因为...因为姜霖是你哥哥，你又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他，其实是相信你啦.....”江北舞慌慌忙忙乱找了个理由。 　　“所以我之前说你相信他是错的吗？”姜灵反问道。 　　“不是，我没有，”江北舞红着脸狡辩，“我根本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你还让他去找向小园。”姜灵摇摇头，她可是很了解自己的哥哥的，心软又温柔，要是哪个女生被他伤了，他都得记挂好几天，想着什么时候补偿回来，让哥哥去找向小园，她都不怎么放心，自己这个好闺蜜倒是放心地很。 　　“他敢！”江北舞捏了捏小拳头，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语气里对他的信任，为了证明自已，于是赶紧说道：“灵灵，下了课，咱们就出去抓奸，看他们在做什么。” 　　“胡闹，要是让陈老师知道了，小心叫江伯父他们过来。”姜灵眉眼清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美食书，她不仅要管哥哥，还要管自己的闺蜜。 　　“你随便找个借口，她那么喜欢你，一定会答应的。”如果不是在上课，江北舞直接抱住老婆的胳臂撒娇了。 　　姜灵不为所动，素白修长的手指翻开美食谱的下一页。 　　“灵灵，你难道不担心他们旧情重燃吗？”江北舞循循善诱，添油加醋，“你想啊，男生都喜欢胸大的女生，向小园胸那么大，虽然不好看，不协调，但那些男生感觉就和我们女生不一样，越大越好，姜霖那只色狼肯定把持不住的......甚至向小园的胸那么大，都有他的一份功劳，没少被他揉......” 　　江北舞本意是诱惑姜灵出去，胡诌一下，声音却越说越低了下去，激动地攥着小拳头，鼻子酸酸的，不住点头，觉得自己说的一定是事实。 　　“哪有揉胸就可以变大的......”姜灵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清丽的脸微红，她的胸就好像大了一点点...... 　　“肯定啦，我查过的。”江北舞有些害羞地说道。 　　姜灵瞅了她略显平坦的胸脯一眼，没有多说，怕伤了闺蜜的自尊心。 　　如果揉胸真的有用，那世界上就没有飞机场了。 　　“灵灵，你去不去？”江北舞威胁道，“不去我自己去。” 　　“那你去吧。”姜灵表示随便你。 　　“灵灵......”江北舞立刻服软了，拉长的尾音让她柔媚的嗓音变得糯糯的，嗲嗲的，像只勾魂夺魄的狐狸精。姜灵心想如果闺蜜用这种嗓音向自家哥哥撒娇，哥哥一定会丢盔弃甲、失魂落魄的，虽然她最近有时候也这样叫哥，可是她的嗓音天生有点清冷，没有闺蜜的有味道。 　　“其实你是想我哥了，想出去见见他吧，根本不关向小园的事。”姜灵忽然说道。 　　“哪有，”江北舞脸红红，坚决不承认，“我只想出去抓奸。” 　　“万一他没去找向小园呢？不是白跑一趟了吗？”姜灵也有点想出去了，只不过只是想看看哥哥。 　　“我问问！”瞧见老婆有妥协的意思，江北舞兴奋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她的那些保镖发去信息，找找姜霖在哪里。 　　江家的势力在锦城可是很有重量的，算得上一霸，很快，信息就回了来，江北舞连忙给姜灵看，信息上说，姜霖已经坐车去找向小园了，不久就到了。 　　“灵灵你看，我没说错吧。”江北舞收回手机，笑容甜美。 　　“我哥去找向小园，你开心个什么劲儿啊。”姜灵抿了抿薄薄的唇，有些无奈，嗔恼道。 　　“对啊。”江北舞懊恼，她应该生气才对啊，可是一听到可以出去见见姜霖，她又很开心，为什么呢？特别是前天晚上那一幕，插屁股，生孩子，虽然脸红，但却有种莫名的幸福。 　　“傻姑娘......”姜灵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江北舞说，又或者两者都是，聪明绝顶，一直清冷如月华的她也有些微微怔住了，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发现嘴角翘起了浅浅的弧度，感觉自己好傻哦。 　　下了课，两个人就去办公室了，但只有姜灵进去，江北舞在外边，才一两分钟的时间，姜灵就拿着两张请假条出来了，对于全校这名最优秀的学生，陈昌素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的。 　　两名少女结伴走出校门，江北舞叫了辆车来，先送她们去最近的商场，买点隐蔽性较好的衣服，她们总不可能穿着一身校服去抓奸，那未免太显眼了。 　　江北舞对此是非常有经验的，她经常乔装打扮，去买新出的百合本子。 　　准备好一切后，确认不会被熟人认出，也不会因为漂亮脸蛋而引人注目，两名少女怀着忐忑与兴奋的心情，向着某只大 色狼出发了！ 　　抓奸行动，正式开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奸现场 　　向小园打工的地方是在一个位于湖畔的露天广场，周围有繁华的商业街，顾念杉把车停在路边，金色的斗牛标志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如此傲慢乃至骚包的表情，让姜霖双手插在裤兜恍若闲庭漫步，生怕有人误会两人是一伙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向小园工作的奶茶店，姜霖立刻感觉到奶茶妹们的打量眼神偷了过来，窃窃私语，隐约听见“富二代”、“好帅”、“又来接小园姐”等字眼，其中“帅”出现的频率最高。 　　而姜霖也见到了一身工作服装的向小园，她琥珀色眼睛望了过来，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对周围的同事笑道：“有人来找我，接下来就麻烦你们咯。” 　　“去吧小园姐，老板那边我们会帮忙说的。” 　　“下次记得带点好吃的东西回来啊。” 　　“帅哥，你可要加油啊，别让你身后的人把小园姐抢走了。” 　　奶茶妹们七嘴八舌，莺莺燕燕的，聚集在向小园的目光里既有羡慕也有促狭的笑意。 　　“小园，我来接你了。”顾念杉眼神变得有些温柔。 　　“谢谢。”向小园也笑脸相迎。 　　两人并肩从奶茶店里走了出来，正面撞上了站在门口，完全愣住的姜霖。 　　“关系不错啊......”姜霖有些纳闷，向小园工作的地方有这么和谐吗，一点都不像话剧社那紧张的人物关系。 　　“因为每当我看见你，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向小园眼睛弯了起来，笑盈盈地说道。 　　“我也是。”顾念杉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保证自己的存在感。 　　“.......”姜霖。 　　那你回到锦城大学，又把我拉进话剧社干什么？ 　　眼不见为净的道理都不懂？ 　　向小园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牵着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得有些妩媚，眼帘垂下，好像又有些伤感。 　　“顾念杉，你先走吧，他有事找我。” 　　“那你有需要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顾念杉毫无意见，柔声道，“我随叫随到。” 　　姜霖站在一边，身子颤了颤，感觉起了鸡皮疙瘩。 　　顾念杉走后，姜霖和向小园在露天广场上找了一家普通的茶店坐下，点了两杯菊花茶。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少人坐在塑料椅上打牌，微风从湖畔出来，有种腥咸的海风气息，蓝天白云更是令人心情舒爽。 　　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给姜霖端去了菊花茶，然后回身向姜霖身后的那桌走去。他看到有两个人刚刚坐了下来，背朝自己，没有主动叫服务员，像是走累了休息一会儿。 　　露天茶店都是有潜规则的，你坐下来，不付钱买一两杯茶怎么行？ 　　对付这类“老油条”，店主经验充足，板着脸，直接拿着菜单走过去，绕到那两人面前，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他看到这两人都戴着鸭舌帽，柔顺的长发倾泻在胸前，因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看背影还分不出是小姑娘。店主寻思她们是明星？挺翘的鼻梁顶着蛤蟆镜，戴着口罩，只露出一点点细腻白嫩的脸部肌肤，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单看着点店主就觉得这两个小姑娘长得不差。 　　店主奇怪地把菜单递给她们，其中一个大波浪卷发披肩的少女随便指了指，然后竖起两个纤细的手指，表示要两杯，再从包里拿出了一百块钱，递给店主。店主眼睛都看直了，不是因为一百块钱，更不是因为那崭新的普通品牌包包，而是那钱包里竟然有一张黑金色的信用卡！ 　　店主紧跟时代潮流，喜欢上网冲浪，对一些冷门知识挺了解的，经常向朋友吹嘘自己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富豪体验。看到卡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把找来的零钱递给她时，想瞅一眼确认一下，可惜并没有看到。 　　店主很失望，但并不妨碍他留意了那两名少女，把菊花茶端到她们面前后，惊异地发现她们只双手捧茶，依然戴着口罩，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神经病啊？！ 　　店主看到一个女人瞥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姜霖并不清楚身后发生的事情，他本想把泡温泉的事情说了就走，但之前的那一幕有些刺激到了他，很多关键想不明白。 　　可是他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倒是向小园先开口道：“奇怪，你竟然主动来找我了.....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那笔账我先记着，以后再说，”姜霖决定先说正事，“这次我来，是有正事找你。” 　　“你不怕那只小狐狸吃醋？”向小园只关心这个。 　　动了！一直观察两名少女的店主，发现那个大波浪卷发少女动了一下，放下茶杯，捏紧了两只小拳头，他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也太看轻小舞了吧，是她叫我来的，没你想象中的那样心胸狭窄。”姜霖为小狐狸说好话。 　　少女松开拳头，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你家那个呢？你们两个也得到她的同意了吗？”向小园好像很了解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你问这些干什么？”姜霖皱眉。 　　“我很好奇。”向小园偏着脑袋，往姜霖身后看了看。 　　姜霖也扭头看了看，只看到有两个人端着茶杯喝茶，视线继续向前，就是围栏外的湖泊与天上的白云，他回过头，狐疑地看着向小园：“你在看什么？” 　　“你说，万一我们两个人的谈话，被你家那两个听见了怎么办？”向小园低下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大波浪少女全身紧绷起来，双脚踩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拉住旁边少女的胳臂，做出拔腿就跑的姿势。 　　姜霖笑了起来：“她们还在上课，怎么可能出来。” 　　“是吗？”向小园嘴角一勾，笑了笑，“是我多虑了。” 　　姜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不知道她在担心个什么劲，他们两个又不是在幽会，正大光明地在茶店谈论正事。 　　“你的问题太奇怪了。灵灵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哥哥的事，妹妹怎么插得了手，她只会尊重我的决定，并默默支持我，这才是兄妹。”姜霖说出自己家的理想情况，要是真有一天，妹妹不那么强势就好了。 　　大波浪卷少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后蹭了蹭身边人的肩膀，后者微微吐了一口气，像是好气又好笑。 　　“既然这样，那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向小园笑盈盈地喝了一口茶。 　　“她们期末考试后，想去一个山庄度假，泡温泉，问你去不去。”姜霖说道。 　　“你想要我去吗？”向小园问道。 　　大波浪少女移了移鸭舌帽，让秀发下的两只耳朵竖立在空气中，整个人正襟危坐，旁边的黑长直少女仿佛也受到了点影响，放下茶杯，平静许多。 　　店主使劲瞄了瞄她们，有些遗憾，动了这么多次，就没见她们把口罩摘下来，还想看看她们到底长什么样呢。 　　姜霖把吸管插 进杯子里，慢吞吞地喝了几口，保持沉默。 　　“如果你不捣乱，故意做出那些令人讨厌的行为，就像你在奶茶店里和同事们相处得很好一样，我想，我们三个人都很乐意接纳你。”半晌后，姜霖缓缓开口道。 　　“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 　　“我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向小园笑道，“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我从杨院长那里听说了，你的过往，”姜霖不以为意，盯着她的眼睛微微叹息，“还有你为话剧社团做过的一切。剧本是你写的，比赛资格取消后也是你第一时间找的杨院长，就连王天翰导演也是你介绍来的。他们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可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样做？他们的笑意哪怕再虚假，也比明面上的冷嘲热讽好吧。” 　　向小园双手摩挲着玻璃茶杯，琥珀色的眼睛略显失神：“我只喜欢月亮。” 　　“什么意思？”姜霖又皱了皱眉，“你喜欢月亮难道和取得其他人的好感有任何关系吗？” 　　几她罕见地沉默，姜霖有些无奈道：“你到底去不去？” 　　“如果我去了，你又推开我怎么办？”向小园说的是江大小姐生日宴会那次。 　　“只要你不要太过分。” 　　“我都不相信自己。” 　　“那我就没办法了，”姜霖摊了摊手，“我只是个跑腿的，去不去随你。” 　　向小园笑了笑：“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吧。” 　　姜霖微微一愣，他身后的大波浪少女忍不住冷哼一声，头稍稍瞥了过来，露出蛤蟆镜下的桃花眼角，如果真有杀气，那她现在一定杀气腾腾的了，黑长直少女拉了拉她。 　　“我......” 　　姜霖刚想张嘴，向小园却突然站了起来，绕到姜霖的身后，刹那间与那戴着蛤蟆镜的少女对视一眼，唇角挑衅似地勾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禁让人生气，好像得意洋洋炫耀战利品的小孩子似的。 　　少女有些气急败坏，她回过头，手掌轻巧地搭在了姜霖的肩膀上，低下头说道：“我那把扇子，你现在还带在身上的吧。” 　　“你怎么知道？”姜霖一怔，除了邀请向小园去泡温泉，他也是为了将扇子物归原主。 　　“因为我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向小园低声道，“我也舍不得现在就把那扇子交给你。” 　　姜霖把扇子从衣服内兜里拿了出来，向小园便抢了去，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下扇子，完好无缺，将扇子宝贝似地竖着紧贴在自己胸前，庆幸道：“幸好你保管得很好，不然，我就只好离开你了。” 　　“你不是说只喜欢月亮，并且不接受别人的赠品么？”姜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记得，那把扇子是你养父的陪葬品吧，那你还留着它。” 　　“所以我想等到那天，再把它交给你啊。到时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那天是什么时候？” 　　“你现在问太早了，真到了那时，你会永远记住那天。” 　　向小园手指离开了姜霖的肩膀，指甲划过他的脸庞，面朝姜霖时，嫣然一笑道：“你告诉身后的人，她的邀请，我接受了！” 　　话音刚落，她就甩着那头亚麻色长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什么身后的人？ 　　姜霖纳闷地扭过头，瞧见那两个喝茶的人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像做贼一样猫着腰，桌上的两杯菊花茶依然是满的，热气腾腾，像是没喝过的一样。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最心虚的那个人怯怯地扭过头来，蛤蟆镜下的目光与姜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身子颤了颤，慌慌张张地回头，头上那顶拔高的鸭舌帽顿时掉落了下来，露出淑女气质十足的大波浪卷发。她不管不顾，拉着身后的那名少女加快脚步，臃肿模样的她们摇摇摆摆地打算逃跑，像是刚刚学走路的小企鹅似的，跌倒在地就爬不起来了。 　　“江北舞！”姜霖霍然起身，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吸引了一大批人的目光，奇奇怪怪地望着他和那两名戴着口罩的少女。 　　店主恍然大悟，之前的一系列异常都有了解释，原来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少女，根本是来抓奸的！ 　　少女的脚步一停，想接着跑，却不料被身后的黑长直少女拉住了，两人顿时站在了原地。 　　“好玩吗？”姜霖走到她们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黑长直少女取下来蛤蟆镜和口罩，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美丽脸颊，蓝天白云，湖水绿树好像一瞬间成了背景板，引得周围人都张大了嘴，有的人就像是从火星来的一样，一动不动的呆立着。 　　她看了看姜霖，又看了看大波浪少女，清澈冷沁的眸子里透着几分无奈。 　　大波浪少女口罩下的嘴儿撅了撅，扯下墨镜和口罩，用娇媚的桃花眸子气鼓鼓地盯着姜霖。 　　“你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姜霖严肃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抓奸之后 　　十分钟后，露天广场附近的甜品店，江北舞低头搅拌着奶昔和果酱，姜灵双手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茶，姜霖盯着她们两个，好气又好笑。 　　“两位女同学，请你们解释一下，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两个跑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不要告诉我，这是陈老师交给你们的社会实践调研任务。”姜霖构思了好几种开场白，决定使用这种带点调侃意味的，缓解紧张的气氛。 　　江北舞抬起眼皮儿，唇瓣慢慢撅了起来，接着不甘心地嗫动着唇齿，气鼓鼓地瞪了姜霖一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江北舞心虚地撇过头去，准备耍无赖了。 　　“那灵灵，你来说，你们两个出来干什么？”姜霖望向自己的妹妹，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想你了，于是出来见见你。”姜灵将茶杯放在自己大腿上，暖和着双手，微笑道。 　　姜霖刚喝了一大口水，听见这直言不讳的话，差点一口喷出来，江北舞的身子也是微微一僵，狭长的眼角偷偷瞅了过来，观察姜霖的表情反应，见他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被火焰烫着了一下，身子颤了颤，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们两个......”姜霖头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晚上我就会来接你们啊。” 　　“我和小舞等不及了。” 　　“......”姜霖。 　　妹妹你能不能委婉点，这让我怎么舍得教训你们两个！ 　　江北舞脸也是热得发烫，小手在桌子低下偷偷扯着姜灵的衣角，然而清丽少女依然是那种波澜不惊，挂着淡淡笑意的神情，作为妹妹，哥哥的性格她怎么不清楚？ 　　脾气好，只要戳中他的软肋，他是怎么也不好责备自己和小舞的，骂又不好骂，含进嘴里都怕化掉，温柔呵护着她们，打屁股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下不为例，你们以后再敢逃课，小心我打你们两个屁股！”姜霖皱眉，努力做出严厉的表情，但那外强中干的语气实在没多少说服力，钢铁遇上火焰都得融化成水，更何况他姜霖又不是铁骨铮铮不懂女儿风情的愣汉子，他的心是软下来了，可也不能任由她们两个胡闹。 　　“哼，”江北舞红着脸轻哼一声，“你管我。” 　　说完江北舞就后悔了，她突然发觉自己的语气像是寂寞的闺中怨妇一样，姜霖管她，是叫她不要轻易去见他么？小小舞是这样不知羞耻而冲动的女孩子吗？瞧见姜霖热切而又无奈的眼神，江北舞实在不好意思，生怕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她的小心思，立刻匆匆忙忙地补充道：“我出来是为了监督你和向小园，才不是为了见你！” 　　“你居然怀疑我！”姜霖马上表现出很无辜的样子。 　　江北舞忙得摆手，想慌慌张张地说不是，但一看到姜霖那故作委屈的表情，她就气得不打一处来，他委屈什么了，他和向小园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姜霖很多回答让她很满意，但重点的几个他都没有说清楚，到底舍不舍得向小园。 　　前天晚上，这只大 色狼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意图，简直是赤裸裸的不要脸，要自己给他生孩子，组成三个人的家。江北舞虽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任由他抱着，甚至心里面有股像破土而出的新芽一样的喜悦，但她肯定，她继续这样下去心软，灵灵继续配合她的好哥哥，姜霖继续没羞没臊，他的大阴谋一定会实现的。 　　她把自己的骄傲和矜持一点一点的给了他，换来了他愈发的肆无忌惮，羞涩的同时，却也有种偷偷摸摸的甜蜜。在半年前的小小舞看来，和一个男人亲嘴实在匪夷所思，但现在他是抱着自己亲了一次又一次，给他生孩子，只怕也是没太多难度，如今她和灵灵、姜霖，三个人的生命组成了一个圆，变得根本离不开谁，这只大 色狼才有恃无恐的吧。 　　想想自己和老婆是多好的两个女孩子啊，在学校里收到了那么多署名不署名的情书，那么多人偷偷喜欢，因为自己只想上好老婆的床，别的什么也不在乎，却不小心被他钻了空子，什么便宜偏偏都让他一个人占去了，瞧着他现在委屈，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江北舞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傻了，现在终于清醒了一点，只是很生气，酸酸咸咸的气息涌上鼻子，在眼眶里化作打转的眼泪，眼泪汪汪的了：“我是怀疑你，谁叫向小园是你高中同学的，现在又在同一个大学，你能管我们，我们怎么管得了你。” 　　姜霖没料到少女反应这么激烈，愣愣地坐在原地，姜灵白了他一眼，抱住少女轻声抚慰。 　　一对各有千秋的绝色少女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甜品店里早就有人注意到她们了，以至于还有人想无视姜霖过来搭讪的。之前他们三人的谈话，甜品店里的很多人都听见了，只是羡慕着那个年轻人享受齐人之福，后院挺和谐的，还一起逃课出来看他。 　　但听到后面就有些变味了，那个年轻人左拥右抱，还和一个叫“向小园”的女人藕断丝连？ 　　渣男啊，渣男！那些人咬牙切齿，手指发抖，恨不得坐在那的人是自己。 　　甜品店里的一些目光慢慢有些奇异，姜灵用仿佛是看石头一样的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们，然后看向自己的哥哥，微微颔首，眼眸里盈着幽怨和嗔意，示意他还不快点过来。 　　姜霖反应过来，从桌子边缘绕了过来，坐下来，抱住了那个娇媚可人的少女。 　　姜灵松开纤细修长的手指，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挪了挪身位，就坐在那儿喝茶。 　　姜霖抬头，看了妹妹一眼，眼里有十足的歉意，清丽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 　　“等会我亲自找向小园，叫她不要来了。”姜霖低下头，在少女的耳畔低声道。 　　江北舞紧紧抓住他的小臂，手指苍白如纸，她摇了摇头：“不要，我就要她来。” 　　姜霖瞧着她眼眸眼泪，小脸楚楚可怜，顾不得妹妹就在身边，低下头来亲了亲她有些凉意的脸蛋。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反对。 　　因为这是少女仅存的一丝骄傲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幻想 　　姜霖希望两名少女重新回学校上课，但考虑到现在饭点，吃了饭，剩不了多少上晚自习的时间，于是三个人打算吃了晚饭就回各家，又去了一趟子非鱼。但比起上次，因为抓奸的事情，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草草结束了晚饭。 　　开车来接小狐狸的正是三个人都很熟悉的刘豪，见到三个人脸色不怎么对，保持沉默，做好司机的本分，把姜霖兄妹送到景华小区门口，然后才离开。 　　回到家，姜霖先去卫生间上了厕所，打开门，却发现妹妹将那头秀发梳成发髻，面色清冷地站在门外，抱着一个盆子，里面装着即将换的衣物。 　　一件带着毛绒的睡袍放在最底下，上边是淡蓝色的内裤和文胸，一看就是成套的少女款式，色泽素雅，犹如天空自有一种清澈纯净之感，以姜霖的眼力，还看到文胸中间绑着小蝴蝶结。虽然并不是勾显成熟女人曲线和性感抚媚的内衣，但那比普通少女大点的罩杯却是吸引眼球。 　　比小舞大多了吧...... 　　姜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看到自己妹妹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盯着自己，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但俏脸红红的，蔓延到白皙透明的脖子根。 　　姜霖很清楚自己的妹妹，或许是受到温映雪的影响，她的性格其实是比较保守的，女孩子与生俱来的羞耻感和神秘感都让她们更加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被男孩子看到，同时也会羞涩于让男孩子注意到她们贴身的物品，因为那些贴身内衣总会让人联想到粉红色的画面，姜灵也不例外。 　　“好看吗？”姜灵问道。 　　姜霖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不喜欢的话，这周六陪我去看看，挑一款好看点的，正巧海洋之心最近在打折。”姜灵大大方方地说道。 　　“你和小舞一起去就行了啊。”姜霖不好对这种事情发表意见。 　　“总要你喜欢嘛。”姜灵走了进来，单手抱着盆子，另一手顺势挽住了姜霖的胳臂，眼睛眯了起来，撒娇，谁不会啊，但对象也只有她的哥哥罢了。 　　姜霖若无其事地抽出手，说道：“快点洗澡，别冷着自己了。” 　　他快步出门，姜灵微抬尖尖的下巴，头顶的发髻骄傲高贵，纤细的脖颈犹如天鹅般优雅，她慢慢关上浴室门，透过那刹那间的门缝，清冷的眼角扫过他离开的方向，骄傲的头微微低了下来，一两缕发丝顺着脸颊垂下，嘴儿翘翘的，低眉顺眼变成乖媳妇那样了。 　　姜霖在客厅里看电视，有些心不在焉，本来回到家后，他的心像找到了归宿似的，慢慢静了下来，但刚才见到了那一幕，又有些心慌意乱了。 　　因为特意调低了声音，他清楚听见从浴室那传来的水声，家里没有安装浴缸，都习惯淋浴，理所应当的，妹妹现在应该是站在喷头底下洗头发，然后再清洗身子。 　　那套浅蓝色的内衣突兀地浮现在脑海，姜霖连忙甩头，想将脑海里多余的杂念抛之脑后，可是就像睡觉一样，越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越静不下心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仿佛越变越大，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象里面的诱人画面。 　　浴室氤氲着水雾，朦胧了凉凉的镜子，一具窈窕修长的身影在雾气中若影若现。她仰着清丽的脸庞，闭上眼睛，任由清水冲刷而下，一头秀发犹如海藻般垂在身后，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黏上了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因为太过细腻而慢慢滑落，经过她精致的锁骨，被颤巍巍的丰满胸脯从中央挤了下去，然后在小巧的肚脐眼上打了个圈，另一滴水珠紧随而至，聚成涓涓细流流进了下面的芳草...... 　　姜霖喉头动了动，嘴里干涩，立刻拿起遥控板，调大电视机的音量。 　　浴室里的声响被完美掩盖住了，姜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嘴巴一张一阖，跟着读字幕，过了好久，脑海里那旖旎的念头才慢慢消失。 　　姜霖忽然有些茫然，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曾出现过了。他和妹妹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呢？难道因为长达七年的疏远，真的把他们之间的亲情全都磨灭掉了，现在只剩下对漂亮女孩单纯的性 欲？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这样幻想过。 　　毕竟妹妹那么漂亮啊，身材那么好，对于男性的诱惑力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但姜霖清楚，这并不能作为一个理由，只能算是自欺欺人，正常兄妹，整天待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对对方的身体产生兴趣，在尝试接纳妹妹之前，他曾搜索过很多次，能对朝夕相处的亲人产生感觉的，无一不被人骂作禽兽。 　　现在五点多钟，爸妈要几个小时才能回家，这段时间，都是他和妹妹单独相处在屋檐下...... 　　姜霖立刻有种离开家的冲动，可是，他总不能一直逃避吧，还会伤妹妹的心。 　　“你会习惯的。” 　　妹妹说的不错，他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二十分钟后，姜灵出来了，穿着浴袍，歪着脑袋，拿着条毛巾擦拭从肩头倾泻而下的湿漉漉长发。她拿了吹风机来，递给姜霖，然后压着睡袍坐到他旁边。 　　“哥，帮我吹吹头发。” 　　“好。”姜霖点点头，偷偷咽了口唾沫，接过吹风机，手掌撩着她微凉湿润的秀发，打开开关，就感觉到一阵燥热的风吹了过来。 　　或许是刚出浴的缘故，身前少女显得香喷喷热乎乎的，特别是那被热气蒸得粉粉嫩嫩的脸蛋，眸子盈着水色，变得湿漉漉的了，原本就很浓的体香，此刻更显浓郁，一丝一缕从她曼妙的身体散发开来，纠缠住了他的四肢，顺着鼻孔蔓延进他的心脏，让他变得有些痒痒的了。 　　从这个角度望去，姜霖甚至能见到睡袍后颈与肌肤之间的间隙，寻思着妹妹是不是穿着那套天蓝色的内裤文胸，那丰满挺翘的柔软就这样隐藏在白色浴袍下面...... 　　姜霖突然有种想狠狠抱住她的冲动，把她揉进自己的心底去。 　　“哥？”姜灵的声音突然传来。 　　“怎么了？”姜霖竭尽全力压住体力蠢蠢欲动的东西，移开视线，怕被妹妹发现自己偷偷打量着她。 　　“我的补偿，你多久给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跳 　　补偿...... 　　姜霖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干涩发痒，他下意识地让吹风机远离妹妹的湿法，眼神不由自主地瞥了过去，他告诉自己不要看，使劲减缓脖子扭动的弧度趋势，但那脖颈僵硬得仿佛不属于自已了一样，坚毅，冷酷，抗拒着一次次闪烁红色警告的脑电波，终于对准了目标。 　　妹妹说话时，即便看不见，也经常会侧过头来，似乎生怕身后的那个人会突然消散在空气里一样。每当这时，她那无暇的侧脸都会映入姜霖的视网膜上，秀挺的鼻梁，沐浴后的白皙肌肤，将娇嫩的唇瓣映衬得更为红润，更有光泽，犹如雪地里的一片樱花。 　　她的唇瓣薄薄的，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含进嘴里吧。姜霖一时迷离，情不自禁地思量着。 　　“哥。”身后突然沉寂下去，姜灵颇为担忧地轻声唤他。 　　“能不能....暂时换一个补偿.....”姜霖捏紧了拳头，移开视线，然后补充道：“你知道，现在我还不怎么习惯。” 　　女孩没有说话。 　　“不过，你别担心，我说的是暂时，不是爽约，现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你想要的那个补偿，我依然会兑现，保证不会一直逃避下去，你应该...能懂我吧。”姜霖暗骂自己越来越像个欺骗女孩子的人渣了，可心底的道德始终阻拦他跨出一步。 　　被驯化了的野兽只能在罪恶的牢笼里朝窗外犬吠，在黑暗里相拥相眠，苟活于世，那降落而下的伦勃朗光线，如果真是天神赐予罪恶者的天使之梯，纯白无垢的天堂是否真的适合满身污秽的他们呢。 　　见妹妹保持缄默，他干脆闭上眼睛，双手抱住了她的腰肢，以往怎么也抱不腻的青春娇躯，此刻却像烫手洋芋一样，不敢抱得太紧，一想起妹妹浴袍下只穿着天蓝色的内裤文胸，熏进鼻子里的温热体香让他浮想联翩，只好咬咬着舌尖，坚持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 　　“那你亲一下我的脸吧。”姜灵靠进他怀里，几缕湿发紧贴脸颊，吸走温度，轻轻的嗓音变得冷冷凉凉的。 　　姜霖只犹豫了一下，轻轻啄了下她的脸颊。 　　温温的，热热的，有种细腻的触感。 　　“再亲一下。” 　　姜霖闻言照做。 　　“再亲。” 　　就这样，妹妹一直叫他亲，姜霖虽然很奇怪，却也照着妹妹的话做，渐渐的，妹妹抱着了他的腰，两只手掌交叉贴在他的背上，头枕着他的胸膛，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怀里，好像熟睡了一样，呼吸出乎意料的平静。 　　然而姜霖平静不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骚动着自己的内心，让它由内向外把呼吸紊乱，他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这么说，是觉得不满意么，还是自己敷衍的态度惹她生气了？姜霖想用最大的力气搂紧她，却只敢用最小的怀抱环绕她，不仅亲了她的脸颊，还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秀发，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耳朵，鼻子在她的脖颈间扫过，轻轻吻着她最柔嫩的肌肤，这些他能放肆亲吻的地方。 　　她明明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可是姜霖真的敢尝一下吗？他能尝一下吗？忍不住舔了一口，将她整个吞进肚子里，然后呢？糖果越来越小，留在肚子里的，是她最后化作的最深最浓的甜蜜。 　　妹妹依然没什么反应，耳朵贴紧着他的胸膛，是倾听他的心跳，还是想听到他的心里话？ 　　姜霖问她：“听见什么了？” 　　“你的心跳。” 　　“还有呢？” 　　姜灵睁开眼，苍白的手指漫无目的地在他胸前画圈，眼睫毛深深的垂下：“没有了。” 　　姜霖轻轻哦了一声，挪动了几下位置，让她的身子更贴近自己，瞧着她美丽修长的身子像只精致的娃娃缩进自己怀里，低下头，轻声道：“现在呢？现在听见什么了吗？” 　　清丽少女抬起头来，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他的心弦跳得很快，那些跳动的音符，跟着跳进了她的心里去，好快好快，像是唱着柔软得令人心碎的歌谣，她侧耳倾听，竟然也无法识别其中的意味。 　　“抱紧我，不要说话，”少女蜷缩四肢在他怀里，耳朵紧靠他的胸膛，“我再听听。” 　　姜霖弯下腰，一只手揽住她的削肩，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因为过于用力，她胸前的浴袍被挤得微微松开，视线下移，一片蓝天包裹的白云彻底暴露在姜霖的视野里，两个大半浑圆像雪地里的滑坡，带着粉颤的撩人弧度，皮肤极好，细腻地要透出水色似的，像晶莹的玉泛着闪烁的荧光。 　　姜霖想听见她的心跳，但以这样的姿势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他把头努力埋进了妹妹的后颈，闻着她蒸腾湿热的浓郁体香，感受自己的心跳，他想，自己和灵灵的心跳应该是处于同一频率吧。 　　他想的不错。 　　姜灵感知到她和哥哥的心跳在奏着同一首歌谣，快乐而忧伤，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吗？ 　　以前她以为，兄妹一起被生出来，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始终在一起，理所当然地觉得甜蜜与安心。 　　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兄妹最终都会分开的，一个娶妻，一个嫁人，分别组成两个家，住在哥哥心里的，不只有妹妹一个人，还有他的暗恋，他的初恋，他的妻子，他的父母，家人，左右两个心房，怎么能容纳那么多人，妹妹始终会被挤出去的，就像曾经分开睡一样。 　　因为是兄妹，前半辈子在一起，后半辈子一定会分开。 　　除了姜灵，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 　　“你喜欢吻小舞是吧？因为她是你的初恋，但你能像她一样吻我吗......”姜灵很想这样问他，你的心里住着她，是否忘记了那里面还有自己这样一个曾经的住客呢。 　　我把自己所有都给了你，只换来了一次拥抱，你亲了我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你亲小舞的时候。 　　因为我们是兄妹吗？ 　　姜灵很早以前就告诉自己不要哭，因为眼泪是弱者的武器，她从不需要。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好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去了，好像缩在哥哥的怀里，就得到全世界的幸福一样，她明明想要更多，想要哥哥习惯，现在自己却先一步习惯起来，她不是很强势吗？一听到哥哥慌张的心跳，她也跟着跳了起来，仿佛跳动的只是同一个灵魂，一看到他的痛苦，自己心里也会跟着难受。 　　过去，她学会了强势，学会了高冷，学会了不近人情，如今，她学会了撒娇，学会了温柔，学会了勾引自己的哥哥，让他好受点，也让自己舒服点。 　　他们现在贴得很近，她心里的话，他能听见吗？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抱在一起，沉默了许久，姜灵轻声道：“你的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洗完澡后，记得把脏衣服放进桶里，等我拖完地，我就拿去洗。” 　　“我自己洗，你休息。” 　　“你自己洗得干净吗？” 　　“洗不干净也要洗，有些事情总要去学，不可能一直让你洗。” 　　“哥，”姜灵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仰着头用那双明媚的眸子看他，“有些东西，你永远学不会。” 　　“为什么？”姜霖哑然，“人又不可能生而知之。” 　　“因为有我啊。” 　　姜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 　　他低下头亲了亲清丽少女的唇，笑道：“内裤总得自己洗吧。” 　　清丽少女微微一笑，点点头。 　　这个亲亲，不是很正常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寒假开始 　　元旦过后，姜霖经常待在图书馆温习，苏苏有时候也会来，枯燥乏味的时光，有个人陪伴最好不过，晃眼之间，便已经天黑，好像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苏苏每次双休日都要出去做家教，下课都会做些简单的兼职，有一次复习困了，于是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 　　姜霖怕她着凉，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在背上，只穿着妹妹织的黑色毛衣，自个困了去阳台吹吹风，眺望校园里广阔的草地风景。 　　苏苏醒来，娃娃脸带着点熟睡后自然的红晕。 　　她把外套还给姜霖，爽朗大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只是问了学长女朋友会不会介意的问题。 　　姜霖笑了笑，小狐狸不知是神经大条，还真是胸怀宽广，吃醋着实少见，只会针对向小园，他们两个只是正常的学长学妹关系，问心无愧就行了。 　　但后来，苏苏再也没有趴在桌子上睡了。 　　到了饭点，两个人有时候会一起去食堂，有时候则是苏苏带来的盒饭，姜霖听她说，这是在向小园那里炒的，顺路就给他带来了。图书馆不允许吃东西，两人就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吃，人工湖波光粼粼，微风宁静祥和。 　　每当姜霖说声谢谢，苏苏总会露出甜甜的笑容，两颗酒窝分外可爱。 　　期末考试就在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温习的日子里渐渐接近。 　　锦城大学的期末考试往往会持续两周，考完最后一堂专业选修课，姜霖回寝室和准备回家过年的同学说了再见，然后中午和李凯旋、罗阳泽、苏玦吃饭，不过，因为另外一边苏苏也在聚，有向小园、冷云雅两个，姜霖吃了点就准备去她们那了，反正考试李凯旋他们都是抄他的卷子，不用付饭钱。 　　学校里的事忙完，姜霖才给妹妹和小舞发去短信，骑着共享单车去七中接她们。 　　高三学业繁忙，她们期末成绩出了很久，甚至上了三天课，今天约定好了要出来，估计小舞和灵灵正在向自己班主任请假，全校第一的特权不是白给的，而江北舞倒很争气，第一次考试超过六百分。 　　学校保安认识姜霖，知道他是全校第一的哥哥，于是放他进入高三校区，姜霖来到她们班级所在的楼层，就站在办公室门外等着，眺望远方，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细数天空静缓飘移的白云，任由时光翻旧笔记本，那种平淡的日子，多少次让人幸福得热泪盈眶。 　　门内。 　　陈昌素细细琢磨所有学生的成绩单，神色无悲无喜，姜灵和江北舞坐在她的对面。 　　“如果开学考试你的成绩下降，别怪我叫你父母过来。”良久，这位以严厉著称的班主任放下成绩单，冷冰冰地说道。 　　“陈老师，你答应了？”江北舞眼睛一亮。 　　陈昌素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谢谢陈老师！”江北舞欢呼地站了起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淑女，理了理衣角，双手交叉放在自己小腹前，放肆的笑意渐渐收缓，嘴角的弧度既优雅又显得十分矜持，可是她那笑弯了的桃花眸子掩饰不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陈昌素早就看透了少女的真面目。 　　江北舞撅着嘴儿，却依然忍不住笑，缓缓坐了下来。 　　陈昌素看向清丽少女，叮嘱道：“离开学校后，你们记得保护自己，出了什么事先给父母打电话，再给我打一次。” 　　“我们知道了，陈老师。”姜灵轻轻点头。 　　陈昌素瞧着面前清丽绝伦的少女，暗自叹气，别看她在学生面前很有威严，但在自己班上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孩面前，好像一点也提不起脾气来。 　　她的表情依然冷淡，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似的，清澈的眸子总是显得很深邃，只有通过极小幅度的动作才能揣摩出她的心情，神秘又美丽，犹如深藏了一个宇宙的秘密。 　　该是什么秘密呢？陈昌素时常暗中揣测，女孩的心思像是含苞待放的花，看不见里边的花心，却能闻到它的花香，极淡极美，朦胧似远山，三年过去，隐隐约约被陈昌素捕捉到了。 　　“陈老师，我们可以走了吗？”江北舞已经快等不及了。 　　“等一下，我问一个问题，”陈昌素问姜灵，“你想去哪个大学？除了我，领导们也很想知道。” 　　她甚至没有用“考”这个字眼，在任何人看来，世界上所有大学都任由姜灵挑选。 　　“如果我说出来，会让老师你很失望。”姜灵有些歉意，陈昌素毕竟是教过她三年的班主任，她不至于绝情到这个份上。 　　“失望？”陈昌素皱了皱眉，然后又舒缓下去，“你想留学是吧？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国内大学虽然也很优秀，但世界那么大，总要出去见见世面，暑假时，司佳文不就是去留学了么？我也不是老古董，既然有条件，能出国那是更好的。” 　　姜灵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江北舞看了她一眼，抓了抓自己的腮帮，微微蹙眉，隐隐约约察觉到好老婆的决定了。 　　“行了，该说的也说，你们走吧。”陈昌素撕下两张请假条，递给她们。 　　“谢谢陈老师。” 　　两名少女再次道谢，牵着手走出办公室，看到外边等候已久的姜霖，喊了他一声，都有一种从眉眼间散逸出来的喜悦。 　　“我们先出去。”姜霖也很高兴，拉着她们手向楼梯走去。 　　他牵着两个女孩子的手十分自然，江北舞扭着大波浪长发左右望了望，姜灵笑着跟进哥哥。 　　正准备出门的陈昌素正好看见这一幕，有些惊异。 　　姜家兄妹的母亲温映雪就在锦城七中教语文，不过她是在初中部，和高中部的老师并不太熟，但因为姜灵就在陈昌素的班上，温映雪和陈昌素自然就有了些交集，很早之前，陈昌素就知道了姜灵有个哥哥，兄妹关系相当恶劣。 　　兄妹俩和好，陈昌素就是通过温映雪知道的，那洋溢幸福的美丽脸庞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然而最近温映雪总是疑神疑鬼的，说她的一对女儿是不是关系太好了点，根本不像冷战七年的样子。 　　因为没说具体的表现，陈昌素不以为意，毕竟血浓于水，兄妹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再说，她只有一个儿子，根本不懂什么兄妹。 　　江北舞和姜灵的关系是极好的，经常被人误以为一对百合花，陈昌素很清楚。单独拎两人出来牵手，只觉得亲昵，但现在她们都被一个男生牵在手里，怎么看都有些怪异了。 　　要是开学后温映雪再说起这件事情，自己该怎么回答？陈昌素暗想。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谁是女朋友 　　过两天要去度假山庄，姜灵和江北舞约好了要去买泳衣，出了校门，三个人径直往商业街而去。 　　两名少女手挽着手走在前面，留下姜霖一个人孤零零紧随其后，每当三人一起逛街，受冷待遇的常常是他。 　　姜霖很高兴，万一其中一名少女当着对方的面挽住他，那才是大祸临头，心里盼望巴不得一直维持三角形关系就好了。只要她们的线段一样长，他自个等不等边无所谓，男人在这件事上的确占便宜点，左拥右抱还不满足啊。 　　来到商场，上次姜霖和江北舞逛的地方，一个金发内衣模特的巨幅海报依然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唯一不同的是，海报下方多出了一行字。 　　——海洋之心，七点八折热卖中！ 　　江北舞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姜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哥，你不过来看看吗？”姜灵看见哥哥站在门口。 　　“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姜霖不可能连少女们买泳衣都要掺和一下。 　　“那我和小舞买完了再来找你。”姜灵不强求，反正等会也要看看哥哥的泳衣，挽着闺蜜想要走。 　　江北舞忽然扭了扭胳臂，拉住了她，不住给姜灵使眼神，瞥向商场中心，自然开的狭长眼角透着股忿忿的娇嗔劲儿。 　　姜灵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商场中心有个临时搭建的T台，许多模特在上面走秀，台下镁光灯闪烁。 　　背景屏幕是海洋之心的品牌广告，原来是趁新年搞打折活动，特意请了模特们演出。 　　锦城毕竟算是西南部的双子星之一，全国排的上名号，女模特们只穿着内衣裤，并没有戴上常见的面具，即便今天出了太阳，商场内开着暖气，可是刚开春的低温仍然让女模特们受不了，不少模特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 　　女模特们素质不差，虽然脸蛋算不上多漂亮，但裸露出来的肉白花花地夺人眼球。 　　从闹婚中便可以看出，天朝人民压抑了五千年的性 欲一旦放开出来有多疯狂，舞台下方围的满满当当，不少人是收到传单特地进来看的，当然，男人远比女人多，倒是一些情侣模样的都是女人拉着男人离开。 　　“灵灵，你就不管管他。”江北舞拉了拉姜灵手，埋怨道。 　　姜灵忍不住笑了笑：“管他什么呀？” 　　“他留在这里，肯定是为了看这些模特的！”江北舞不无恶意地说道，“你看台下这么多男人，全都色眯眯的，等下姜霖混进去，我们出来根本找不到他。没有证据，问起他，他又会装无辜，反倒是我们不讲道理了。” 　　“你都说了台下有这么多人，大白天，都正大光明的，他要看，我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啊，除非把他两只眼睛挖了。”姜灵不相信哥哥真的会对台上的模特们感兴趣，自己要脸蛋有脸蛋，要胸有胸，要腿有腿，只是屁股小了点，常常在他面前晃悠，他都能忍住呢。 　　“叫他跟着我们。”江北舞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不害羞了？”让一个男生看女生买泳衣，那是多暧昧的一件事情啊。 　　“不叫他进门，就守在店外面行了呗。” 　　“别人不把我哥当色狼看了。” 　　江北舞想了想，也是哦，于是脸红红地说道：“那让他跟着我们......”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后，说着的话忽然停住了，气得顿时瞪起了桃花眸子，她居然看到姜霖双手插兜，打量着那T台上走秀的模特，不住点头，看得津津有味！ 　　姜灵扭过头，张开小嘴，想叫哥哥过来，忽然感到身边的大波浪少女使劲拉了一下自己。 　　“灵灵，不叫他了，随便他看什么，我们走！”江北舞面无表情，甩着大波浪披肩长发，头也不回地拉着姜灵离开。 　　“你们啊......” 　　姜灵不知道该说什么呢，颇为嗔恼地瞪了哥哥一眼，跟上闺蜜的脚步频率，虽然她经常练瑜伽，可体力就是比不上从小练舞的江北舞，力气也比她小了不少，打架玩闹没少吃亏。 　　“小兄弟，你女朋友走了。” 　　一个男人颇为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姜霖。 　　姜霖收回目光，朝男人笑了笑：“她们去买东西，我就在这儿等她们。” 　　“我看见她好像有些生气，大概是闹脾气了，最好是马上去哄哄，不然明天会更麻烦。”男人很有经验地感叹道。 　　姜霖笑了笑，大概是自己看那些模特惹小狐狸生气了，不过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只要过去解释一下就行了，并不怎么着急。 　　他对男人说了声谢谢，刚抬脚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生气的是哪个.......我是说，生气的那个女孩长什么模样？”出门在外，这些外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和灵灵是兄妹的，姜霖想知道，在其他人眼里，谁才是自己的女朋友。 　　男人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姜霖会问起这个离奇的问题，自己说他女朋友气呼呼地离开了，难不成那两个女孩都是这个年轻人的女朋友？自从姜灵和江北舞进来后，他就注意到了她们，毕竟两个身上还穿着锦城七中的校服的少女，一身蓝天白云，在商场里尤为显眼，格格不入，更别她们水嫩嫩的脸蛋。 　　为什么领导愿意出席学校的表演节目，中年男人都喜欢找女高中生啊？稚嫩的容颜上化着妩媚的妆容，柔弱的胳膊，纤细的长腿，摆动着的裙子，花季少女的气息让身边有各种各有女人的成功男士心痒痒，那种清纯自然，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了。 　　“长什么样......”男人沉吟片刻，答道，“眼睛很大，眼睫毛很翘，像桃花眼，头发烫成大波浪的那个。” 　　“这样啊...谢谢。” 　　原来在别人眼里，还是江北舞更像自己女朋友一点啊，毕竟自己津津有味地观看模特走秀，大多数女生面对这种男朋友都会生气的。 　　而妹妹太了解自己，很多事情都显而不露，隐而不发，经常把这种事情当做自己的把柄，必要时拿出来寻求补偿，要是自己真的愧对她点，那真的会遂了她心愿。 　　前者还好，还可以哄，但后者就不是那么好糊弄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泳衣 　　尽管姜霖不知道妹妹和江大小姐去了哪儿，但只要沿途询问售货员，就能找到她们。 　　姜灵和江北舞正在挑选适合自己的泳衣。 　　泳衣和内衣一样，都属于女孩子的贴身物品之一，考虑的地方很多，不像男生那样看中了那件，体型合适，说买就买的。外形花纹讨喜的没有适合自己的身材的，适合自己身材的又不怎么喜欢，是该保守一点呢，还是大胆一点呢，露的太多，把自己的身体缺点全都显露出来怎么办？这些问题总是困扰着女生。 　　姜灵的身材好，挑选的余地比较大，无论是比基尼还是一件式都很适合。不像文胸，如果她喜欢的几款少女型内衣都缺货了，很难找到适合她穿的D罩杯，在平均罩杯不过B的天朝，商家很少准备以清纯可爱为卖点的D罩杯以上的少女文胸，挤压腋下脂肪的、勾线成熟女人丰满的文胸倒是一大把。 　　相比之下，江北舞的选择余地小了许多，她总不可能去穿那十分羞耻的比基尼，显瘦显腿长的直筒式泳衣更适合她——店里大多是这种泳衣，内地毕竟要比沿海保守许多，还能见到些东方式的含蓄。 　　两个穿着校服的漂亮女孩子来到店里，自然引起了售货员的注意，看到她们挑挑拣拣的，好像都不满意，自己都为她们着急了，忍不住想走过去介绍介绍。 　　“灵灵，你真的想要选这件么，会不会太暴露了......” 　　“挺好看的，泡温泉别人也看不着。” 　　售货员看到其中一名黑长直少女拿了件天蓝色的比基尼出来，暗暗点头，以她丰富的经验，自然能看出少女差不多介于C与D罩杯之间，身材纤细，想必腿部弧线也很好，如果大胆点，这件店里卖得最好的比基尼更能体现少女柔美而自然的身子，要是有哪个男生看见，那就有眼福了。 　　“你肯定是看那只色狼喜欢才买的吧......”某少女酸溜溜地说道。 　　“我哥更喜欢保守一点的，你买这件试试。”黑长直少女拿了件素雅的白色直筒型泳衣出来，缀着鸾尾花的花边，一脸好笑地递给某少女。 　　“喜欢保守一点的又怎么样？他又不穿！”某少女故意曲解对方的话，不去和她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不休，老公永远不是老婆的对手。 　　哥？售货员很奇怪，韩剧里倒是有把恋人叫哥哥的叫法，贴吧里也有很多表面认哥哥，实则找男朋友的小女孩，这两名少女好像和同一个男生保持密切关系，信息量好大，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了。 　　“我是不穿，但总有人要穿啊。” 　　两个少女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售货员扭过头，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她想看看，两个少女口中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年轻人身体高瘦，穿着一身很常见的黑色修身外套，衣链拉开，露出黑色毛衣与白衬衫，脸颊上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闯入女生间私密话题的尴尬，很自然地拿走了黑长直少女手中的白色直筒型泳衣，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仿佛只是在看一些平常衣物。 　　像这种内衣店，能对女生贴身物品评头论足的男生，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极为亲密的地步，至少可以看到女生只穿内衣的撩人身子，售货员不是没遇见过情侣来买内衣，男方提出意见，但从未见过一男两女。 　　情侣之间的甜蜜，自然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天朝人的含蓄让他们羞于当众谈论男欢女爱，被别人听见了，印象也不好，违反常理的一幕不由得让泳衣店的售货员多留意这三个人，奇怪啊，就算是亲哥，也不会在自己妹妹面前和女朋友打情骂俏吧。 　　“你来这里干什么？”江北舞皱起眉头，“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喜欢看内衣，外面到处都是。” 　　“我看了，那些模特穿的都太庸俗，没一件适合漂亮又矜持的女孩子的，还是灵灵眼光好，这件泳衣不错，肯定很适合你。”姜霖把两个女孩子都夸了一下，笑着递去素雅的白色泳衣。 　　江北舞看了看他手里的直筒式泳衣，没去接，又看了看灵灵手里的比基尼，颇为不甘心地嗫动着唇瓣，捏紧了小拳头，板着脸拿走比基尼，冷哼一声：“谁喜欢那个，要穿你自己穿。” 　　说完，她就脚步匆匆地离开，绕道去了一个姜霖兄妹俩看不见的地方。 　　售货员暗自摇头，年轻人分明说的不错，比较保守的直筒式内衣更适合那个大波浪披肩女孩，比基尼虽然更性感漂亮，但挤不出乳沟来，没有丰满的胸 部是无论如何也驾驭不了的。 　　“哥，你怎么能说合适呢。”姜灵嗔道。 　　“我也想不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姜霖有些奇怪，小狐狸虽然很在乎这个，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敏感，除去江家小姐的身份，她那完美的双腿就能给她充足底气了。 　　“因为我和你在这里啦。” 　　“什么意思？”小狐狸这是吃醋了吗？ 　　“算了，等她消消气，等会再去找她，我们先看一下吧。” 　　姜灵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很随意地用手掌和手腕勾住哥哥的臂弯，挽着他四处闲逛，清清淡淡的笑意，白皙的脖颈，都让她像一个驾凌凡间的女神，神秘而优雅。 　　姜霖身体有些紧绷，扭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服务员，嘿嘿笑了笑，后者一愣，颇为僵硬地回应了一个微笑。 　　“这件怎么样，哥？”姜灵找了件荷叶边设计的红色比基尼出来。 　　“好看。”不是姜霖敷衍，而是有人盯着，让他根本不好说出自己的意见，更何况妹妹还叫他哥哥，真不担心人误会么。 　　“小姐，这件泳衣是我们店里的爆款，在处于淡季的今天也卖得很好。它利用荷叶边来增加胸前的份量感，清新一字连肩体，一字肩采用打褶的效果修饰肩部曲线，泼墨印花，营造出一种晕染的效果......”售货员终于就机会出来介绍了，滔滔不绝的模样好像根本不在意眼前男女的关系。 　　“它不仅适合胸型较小的女士，更能让您这样的体型完美发挥出自己的魅力，因为正在搞活动，享受七点八折，过后可能就没这样的福利咯。”末了，售货员为了自己的业绩，提醒道。 　　“好像很不错，哥，你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就买下来。” 　　“我是为小舞看的，而且，也要看你喜不喜欢啊。” 　　“灵灵，你不用太照顾我的感受，反正只是泡温泉，你和小舞穿着，其他人又看不到。”姜霖压抑着心里蠢蠢欲动的野兽，脑子里使劲不去想那些旖旎的念头。 　　“你想看，除了泡温泉，下次穿也行，”姜灵不在意，“上次刘裁缝送给我的礼服，我也不是穿给你看了么。” 　　姜霖笑容有些僵硬，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忍不住了。 　　“先生小姐，你们的关系真好。”这时候售货员真心诚意地赞叹一句。 　　“谢谢。” 　　姜灵笑开了花，嘴角的弧度迷人又可爱，深邃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从中可以看到真心闪烁的喜悦。 　　姜霖瞥了售货员一眼，心中长叹了口气，如果售货员知道他们是亲兄妹，还会不会真诚祝福他们呢，每当走在大街上，就感觉仿佛被全世界的眼睛都注视着。 　　他们编织了一袭华美的袍，谁知道下面埋藏着多少虱子。（注） 　　作者留言： 　　（出自张爱玲《天才梦》，原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第一百五十章 泳衣（续） 　　江北舞正在为泳衣犯愁。 　　她不至于真的去穿从灵灵手里抢来的比基尼，专为大胸女孩设计的款式，一来不合适，二来未免太过于暴露，虽然只是用来泡温泉，正常情况下就连姜霖也难以接近，但仅是联想套在身上，裸露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肌肤，就会脸红心跳。 　　万一不小心被姜霖看见，那就更不好意思了，羞死人。 　　可是，江北舞也想体验下比基尼的感觉，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也不例外。 　　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番，确认视野里没有姜霖的身影，江北舞偷偷拿出一件杏黄色的平口比基尼，翻来覆去看了看，有种独特的复古风，勒紧的布料比较适合胸型小的女孩子穿，但大波浪少女依然嘟囔道：“会不会太大了，穿着不好看？那只色狼看到了，一定会笑话我的。” 　　为什么想的都是被他看到？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北舞一阵脸热，连忙把平口比基尼塞了回去，她又不是为了姜霖而挑泳衣。 　　“这件好像还不错。” 　　江北舞又找到一件对眼的泳衣，连体款式，乳白底色，印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水果，显得可爱清纯，穿上去却有点像近视眼里的人体宴，馋的令人流口水。 　　“太幼稚了，适合小孩子穿吧，小小或许会喜欢。”江北舞把水果泳衣放了回去，等会问问售货员有没有小孩子的款式。 　　接下来看了几种泳衣，没有一件能让她满意。 　　“要是灵灵在身边就好了，她肯定知道哪件更适合我。”江北舞有些悲哀，发觉自己越来越依赖好老婆了，很多事都要询问她的意见。然而灵灵早已不是她熟知的那个高冷少女了，现在灵灵一定挽着姜霖的胳臂，非常高兴地和他一起挑选泳衣吧，以灵灵的性格，外人多怪异的目光，也无法引起灵灵心里的一丝波澜。 　　明明她才是江家小姐，灵灵却比她更有大小姐气场。 　　她像个角落里的孩子，主动让出岁月的房间，眼巴巴地看着那对兄妹一枚枚捡起曾经的幸福碎片。 　　“江小舞，你表现得很不错哦，”少女小声说道，“你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孩子呢。” 　　面前的白瓷砖倒影着她盈着泪花的桃花眸子，江北舞擦了擦眼角，内心的水位便随愈发失声的世界慢慢涨起，漫过警戒线，泛滥成灾。 　　江小舞，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哭呢，难道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吗，争气一点好不好，不是你让他们单独相处的吗，为什么，心里还是很难受呀。 　　江北舞抽了抽鼻子，努力扬起一个笑容，瓷砖倒影中的女孩，眼若弯月，明媚耀眼。 　　稍微平复下心情，江北舞决定快点挑选好，然后看到了不远处东张西望的姜灵，校服后的马尾辫跟着一晃一晃的，像自家老婆这般出挑的女孩子，想不被人注意都难，江北舞回头照了下瓷砖，确认看不出一丝哭过的痕迹后，高兴地挥挥手。 　　“你在这里啊....这是我给你挑的泳衣，看着很漂亮，觉得挺适合你的。”姜灵看到江北舞，眼睛一亮，慢慢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件荷叶边红色泳衣。 　　“姜霖呢？”江北舞只看到灵灵一个人。 　　“他去买自己的泳衣了，一会儿会过来找我们，”姜灵看着江北舞手里的泳衣，“不用管他，你觉得这件泳衣怎么样？不行，我们再逛逛。” 　　“还不错啦，我挺喜欢这种设计，还是灵灵你了解我.....”荷叶边的设计遮住了大半个胸 部，江北舞就喜欢这种既漂亮，又不会显得过于暴露的衣服，况且在这种设计下，乳沟就不会太显眼了。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抹淡淡的红晕渐渐爬上了她的脸颊。 　　“你怎么了？”姜灵奇怪闺蜜怎么不说话了。 　　江北舞左右看了看，接着贴近黑长直少女，神神秘秘地说道：“灵灵，我这里好像长大了一点。” 　　姜灵忍不住扑哧一笑，捂嘴道：“恭喜恭喜，你这是第二次发育来了。” 　　“灵灵，你.....你居然笑话我！”江北舞大羞，老婆和姜霖摊牌后，整个人都不像从前那种死气沉沉的冰山了，竟然突然开起她的玩笑，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不是啦，我是认真的，”姜灵认真起来，“我最近不是给你做了很多次木瓜汤么，说明有效果了啊，继续下去，一定会长得更大的。” 　　江北舞轻哼了一声，然后迅速收敛自己得意洋洋的表情：“长那么大干什么，合适就够了。” 　　合适也得有个标准，江北舞还有句话没说，她从前只想有个B，现在想要个C，好像越来越贪心了呀，但是一想到能像灵灵一样有着丰满胸脯构建出来的自信强大气场，成为高冷女神，然后见到姜霖朝她流出恶心的口水，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江北舞就兴奋不已。 　　至于为什么总想着姜霖，好像丰胸就是为了他似的，这个问题根本不在江北舞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这么多，先去看看合不合适吧。”姜灵拉着江北舞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很大，有一面落地镜，倒影两名少女青春洋溢的身子。 　　姜灵没有选比基尼，而是拿了件很保守的连体式泳衣，衣料是纯粹的海蓝色，随手往后拨弄了一下散开来的柔顺长发，精致的眉眼，凹凸有致的身形，犹如月亮掉进了海里，染上拍打的海浪，高冷的气场平添了一分湛蓝色的神秘气质。 　　江北舞擦了擦嘴巴，咽了口唾沫。 　　“你怎么还不换？”姜灵看到闺蜜仍是穿着锦城七中的校服。 　　“我想等你换了再换嘛......”江北舞才不会说自己看呆了，那两只白兔大大的，两只眼睛粉红粉红的，看起来比自己的小白兔成熟多了，也诱惑多了，仿佛散着一种大白梨似的香甜，为什么自己和老婆差不多的年纪，发育差了这么多呢。 　　江北舞瞅着姜灵那深深的乳沟，那条圆润弧度之间的缝隙，好想用手指头挤进去。 请假条 　　思索剧情，写大纲，二月双更拿了全勤，也想休息一下，请假两到三天。 　　上章已经更新，刷新一下就能看到新的内容。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吃得死死的 　　“想摸就摸吧。”姜灵忽然说道。 　　“啊？”江北舞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本能地矢口否认，“摸什么啊？我只是想这件泳衣很适合你，不愧是我老婆，穿什么都漂亮。” 　　“既然如此，那我欠你的那笔账，就这样算了，反正是你不想摸。”姜灵一边照镜子整理发型，一边随口道。 　　很久之前的一次晚自习，两人趁休息时间下象棋，江北舞通过不正当的手段，非常无耻地赢了姜灵一次，可以摸一下她的酥胸，但是，由于江北舞心虚，将赢来的赌注推迟到以后，久而久之，竟然忘了这档子事。 　　如今姜灵旧事重提，立刻让江北舞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脸红红地反驳道：“谁说我不想摸了！” 　　姜灵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她总不至于求着闺蜜来摸她的胸，提起这件事，也只是想把债还了，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况且，她们万一打闹起来，自己断然不是经常参加运动会长跑的闺蜜对手，别瞧她平常傻兮兮的样子，占自己便宜的时候，可是机灵得很呢。 　　江北舞见老婆不说话，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又不是没摸过胸，灵灵刚发育的时候，自己以越揉越大的借口，摸了她好多次呢，她的D罩杯，说不定还有自己的功劳！ 　　这样想着，江北舞兴奋地伸出两只手，盖住那两团泳衣下的丰满。 　　江大小姐的十指纤细修长，是个学钢琴的好苗子，然而这一抓竟然不能满掌，充满着弹性的乳肉从指缝间溢了出来，虽然姜灵的胸脯比不得成熟丰满女子那份胀满，但被泳衣胸垫包裹的雪峰粉脂却有着完美的形状，江北舞一边摸着，一边感受和自己胸脯的不同。 　　“灵灵，你的胸是不是大了一点？”江北舞疑惑地问道，又揉了揉，“奇怪啊......你都这么大了，还会发育的吗？你是不是经常揉自己的胸啊。” 　　姜灵有些脸红了，冷冷地拍落她的手：“摸够了，快去试自己的泳衣。” 　　江北舞没有想太多，她不是也会有第二次发育的么，灵灵也有，很正常啊，每个女孩子生孩子后还会涨奶呢。 　　当着姜灵的面，她脱下全身衣服，一丝不挂的娇躯彻彻底底地暴露在空气中，然后换上那件荷叶边比基尼。 　　“会不会太暴露了.....”站在镜子前，江北舞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双手抱肩，裸露的肌肤光洁如玉，小腹紧绷而富有弹性，好像没有一丝赘肉，对于自己的身材，江北舞自然是很有信心的，不然也不会喜欢穿超短裙加打底裤的搭配了，可是那并不代表喜欢裸露自己的身子。 　　姜灵因为家庭，比较保守传统，作为她的闺蜜，江北舞当然也会受到些影响。 　　“又不是去海滩，只是泡温泉，你怕什么呀？”姜灵心情好，取笑她，“怕被我哥看见啊。” 　　“你还笑话我，”江北舞气呼呼地说道，“信不信我把你衣服脱了！” 　　“不要生气了，看看是这件衣服行不行，不行我们再去逛逛。”姜灵放低姿态，主动地挽住了江北舞的胳臂，三个人的关系是等价的，没有谁高谁低，谁是手下，谁是家人，她心底明白的紧。 　　再说，闺蜜又不像哥哥那样怕她，胆子大了，说得出做得到，袭 胸的事情还少了么。 　　江北舞轻声哼哼，她又不像姜霖那样怕自己妹妹。 　　“灵灵，你不是想穿比基尼的么，怎么穿得这么保守？” 　　江北舞照了照镜子，发现一个问题，适合连身泳衣的她穿起了比基尼，适合比基尼的姜灵穿起了连身泳衣，她自己裸露出来的地方更多，两只小白兔挤出一条细细的乳沟，因为红色的荷叶边，倒显得玲珑可爱，加上不算饱满的臀部，有一种少女青涩的气息。 　　而灵灵就不一样了，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站在她身边，反而更衬托出她的女人味和性感。 　　江北舞悲哀的发现，可爱在性感面前，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太暴露的衣服，我哥受不了。”姜灵毫不隐瞒。 　　“果然......”江北舞泯着晕红光润的嘴唇，看着姜灵的目光有些酸味和无奈，一丝羡慕，在她的印象中，老婆很少直言不讳，如果姜灵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心思，那真的是下定决心，谁也挡不住她。 　　瞧瞧，都明确表示要穿给姜霖看了，她可那没大的胆子。 　　“想什么呢？”姜灵敲了敲江北舞的脑袋，“我是说他不喜欢我买暴露的衣服，你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让他看见。” 　　“我怎么想让他看见了？”江北舞自己骗自己。 　　姜灵忍不住笑了一下：“小狐狸精。” 　　“你还骂我！”江北舞委屈。 　　“我没骂你啊，”姜灵给江北舞讲道理，“你是矜持没错，可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呀，越容易得到的，越不懂得珍惜，主动送上们去，人家还不稀罕，像你这样藏着掖着，他才会眼巴巴地凑过来。所以我说你是小狐狸精是很有道理的，无师自通，便学了一手诱惑男人的好本事。” 　　“怎么能这样，男人都是贱骨头！”江北舞气呼呼地骂道。 　　“人之常情罢了，想想我哥如果不理你，你还不是会患得患失，主动凑上去。” 　　“所以灵灵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主动献身的吧。”江北舞又笑了起来，撞了撞姜灵的脑袋，戳穿老婆心思的兴奋，一时盖过了心底的微微醋意。 　　“我哥这个人啊，就是一个弹簧，你压得越狠，蹦得也就越高，你不动他，又是没有半点反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我一个做妹妹的，要想对付他，就要像磨豆腐一样软磨硬泡，不主动一点，他才不会理睬呢，装傻充愣的本事和你一模一样。”姜灵有些无奈，谁让他们是兄妹呢，自家哥哥又特别在乎这层关系，加上十分顾家，能以家庭幸福为筹码尝试接纳她，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你还真了解他。”江北舞撇了撇嘴，要是让灵灵知道，姜霖偷偷爬树溜进她房间好多次了，自己的好老婆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多少次想把姜霖从自己床上一脚踹下去。 　　“妹妹哪有不了解哥哥的。”想拉他上床，不了解他行吗？ 　　两个女孩子试完泳衣，就决定买这两套了，换上衣服出门，发现店里根本没有姜霖的身影。 　　“肯定是一楼看模特表演了。”江北舞猜道。 　　“他应该在收银台那里，我们过去吧。” 　　姜灵拉着江北舞走，果然看到姜霖坐在一张椅子上玩手机，旁边放着一个礼品袋，看样子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 　　江北舞不经意撅了撅嘴，其实她也明白姜霖不会去看模特表演，说这种话只是为了表现对他的不屑一顾，但怎么也不像自家老婆那样，对姜霖非常了解，好失败啊，真的有如此了解哥哥的妹妹吗。 　　话说回来，灵灵对自己也很了解哦，他们两个都被吃得死死的。 　　“买好了吗？”姜霖问道。 　　“小小的泳衣还没买。”江北舞挽着姜灵的手臂说道。 　　“那等会再看看.....美女看看多少钱。”姜霖掏钱包付账。 　　售货员在旁边做包装，姜霖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小舞，这次度假可以多带几个人吗？” 　　虽然江北舞没有明说是哪个山庄，但姜霖依然能猜到，估计那是属于江家的产业，江大小姐度假，可不会去人多嘈杂的地方。 　　“随便你。”江北舞想表现得大度点。 　　“也对哦，反正是我当家做主，”姜霖笑着问黑长直少女，“灵灵，你说是不是？” 　　姜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江北舞气呼呼地转过头去。 　　两个人都没什么意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试探 　　高楼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向小园的租房阳台从不缺少她的身影。 　　这里有公路，有高铁，有月亮，有时候甚至可以看见一两只迷路的气球，随着冷风渐渐拔高自己的海平线，然后窜进低矮的云层，被归来的候鸟戳得粉身碎骨，因为找不到方向，记不得最初的起 点，最后四散在各个地方。 　　命运总是以这种滑稽可笑的方式粉墨登场，炸裂的砰响，或许是命运的嘲笑，尖锐，刺耳，然后伴随花瓣似的气球碎片谢了幕。 　　真是悲哀。向小园心想。 　　她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手指慢慢离开栏杆，甩着一头亚麻色长发回到客厅，冷风停歇，露出一些凌乱的杂毛——这些杂毛剪不断理还乱，不过没关系，稍微梳理一下，便又会掩盖在柔顺的长发里，毕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不是吗？ 　　厨房的炉灶已经熄火，穿着围裙的苏苏从里面走了出来，拿着饭碗和筷子。 　　茶几上摆满了新鲜的菜肴。 　　好香。 　　向小园走过去，低下头，把香气扇进鼻子，笑容天真而无邪。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菜这么丰盛。”向小园愉快地抬起脸，“我都不好意思了。” 　　“学长不是邀请我们去山庄度假么，过后就是春节，今天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一起吃饭，”苏苏笑容甜美，“而且，这也算是感谢学姐你对我这半年的照顾，如果不是你向那些家长介绍，才做家教的我，根本拿不到那么多工资。” 　　“要是每天都像这样就好了。”向小园贪得无厌。 　　“可以啊，”苏苏没什么意见，“只要学姐你在，开学后我每天都会来。” 　　向小园笑了笑，两人对坐下来，拿起筷子，边吃边聊。 　　“那些你教过的几个学生知道我是你的学妹，都在问你的近况，看得出来，她们都挺喜欢你的。”苏苏抬眼观察向小园的表情。 　　“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一份工作，我连她们的名字都忘了。”向小园并不在意。 　　“我，学长，那些喜欢你的人，你也都会忘记吗？”苏苏忍不住说道，“回到锦城后，你一直都很开心的吧。” 　　“你觉得月亮会开心吗？”向小园单手托腮，“每次我看到月亮，都会很伤感。” 　　“既然觉得伤感，为什么要回到锦城？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难道就因为锦城有学长在，所以锦城对你而言，就像月亮一样可望而不可即了吗？”苏苏放下筷子，睁大眼睛，极为认真地注视她，往日经常被人误会为小孩的娃娃脸，此刻竟然找不出半点稚嫩的痕迹。 　　“不告诉你。”向小园耍无赖。 　　苏苏一阵无语。 　　“不说这些事了，咱们吃饭，”向小园举起盛饮料的玻璃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现在庆祝，是不是太早了点。” 　　“总比因为太晚而来不及要好。”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不知说什么好，饭菜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苏苏沉默半晌后，开口道：“学姐，你真的要走吗？” 　　“我也舍不得啊，舍不得离开这里，”向小园说着向来的台词，“不过，因为舍不得，所以我才离开.....这样就不用舍不得了。” 　　“你总是这样任性。” 　　“因为我是向小园啊。” 　　向小园嫣然一笑，笑容明媚得有些刺眼，让苏苏微微低头，齐耳短发柔顺地垂下，厚薄适中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帘，收敛着眸子里的光彩。 　　小园姐，就像一只失去地球磁场的候鸟，没有任何约束的你，该飞往哪里去呢。 　　...... 　　景华小区。 　　身穿简单出行装的江北舞正等在姜家门外，脚边放着两个皮箱，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姜灵的，里面全是她们换洗的衣服，度假山庄里有超市，不需要带什么日常用品，很早她就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了。 　　她们本该现在就出门的，但灵灵突然说忘记带某样东西，所以又回房间。等了许久不见姜灵出来，江北舞看了看手机时间，探头大喊道：“灵灵，还没好吗？” 　　“来了！”姜灵天生有点冷的声音传来。 　　然后，她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及膝的白色风衣，内搭的毛衣衬衫，挽着一头秀发的姜灵像是日本动漫里的校园美少女一般，浑身散发着青春逼人的气息，波澜不惊的眼神却又显得成熟，昏暗的走廊仿佛因为她的到来而明媚了许多， 　　“灵灵，你在里面弄什么呢？”江北舞就随口问了一句。 　　“整理了下房间。”姜灵微微一笑。 　　“哦，那我们快走吧，不要让姜霖抢先。” 　　两个女孩拉着各自的皮箱，准备乘电梯下楼，临走前给屋内的姜恒远和温映雪打招呼，一个叫爸妈，一个叫伯父伯母。 　　“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和你妈打个电话。”姜恒远不忘叮嘱道。 　　“记得早点回家啊。” 　　温映雪目送两个女孩离开，然后关上门，回头看到姜恒远朝她露出了笑意。温映雪怎能不懂他的意思，姜霖兄妹俩走后，家里只剩她们过二人世界，不用顾虑着孩子问题，可是温映雪毕竟是比较传统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去卫生间拿拖把拖地。 　　像往常一样，先拖了她和姜恒远的房间，然后打扫干净走廊，然后来到姜灵的房间。 　　很早以前，姜灵的房间一直是反锁着的，不让任何人靠近，打扫也只是靠她自己。在温映雪的印象里，好像从她们度假回来后，就再也没见到女儿外出时反锁过门了，所以有时候，她也会进女儿的房间顺便打扫一下。 　　温映雪看到房间内一尘不染，本想随便拖拖就离开。 　　直到她看见了书桌上的几张照片。 　　“老婆？老婆......映雪？”姜恒远一贯沉稳的声音突然传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时间晚了，我们出去吃。” 　　温映雪没有应声，掐着泛起褶皱的照片，手指关节泛白而不自知。 　　“映雪？” 　　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后的声音陡然加大，温映雪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打开最近的抽屉，把照片放进去，在那瞬间，她好像瞥见一本日记，干净的白色封面上写着清隽的姜灵二字，熟悉的笔迹告诉她日记本的主人是谁。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却始终忍着没去拿，关掉抽屉，回身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笑颜。 　　姜恒远刚好走到门口，忍不住愣了愣。 　　温映雪轻轻走了过去，将拖把递给他：“我头忽然有点疼，想休息一下。” 　　然后不等姜恒远说话，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姜灵的房间我收拾过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庄 　　江家的度假山庄位于西昌市郊外，这里有世界罕见的氡温泉，是温泉中的贵族，在古代只有皇族才能享用。如今在明月集团的开发下，成了人人可以都可以享用的度假胜地，走远一点，还可以游览螺髻九十九里，素有世界最美温泉之名。 　　一行人开车进入山庄入口，在露天广场上下车，面前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山庄，偏重江南园林的风格，满载诗情画意，但是随处可见的落地窗和简洁的木质结构又融合了现代简约设计的精髓，灯笼精致华美，电路都安装在表面看不见的地方，幽深安静的同时，兼有科技的便利，让向小园和苏苏大开眼界。 　　至于夏小小就不怎么懂其中的意味了，这种装修和地段，象征着权势与地位。 　　“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江北舞兴致高昂，“这个月山庄停业，很多工作人员都放假了，只留了几个愿意加薪的，显得非常空荡，所以我们都住一个分区里吧。” 　　“我哥他们呢？”女生先到，姜灵通过聊天群得知他们还在坐车，不过也快到了。 　　“一个分区能容纳几十人，他们也和我们住一起，只有温泉浴是分男女的。”山庄里也没有混浴。 　　“只有我们啊......”明月山庄一眼望不到边，满目皆是绿林和重重建筑，这么大的地方，一想到夜幕降临，就只有她们十个人住，苏苏就觉得瘆得慌。 　　“晚上不要到处乱走就行了，等会进去，服务员会给你们智能手环，有定位系统，就算迷路了也可以随时用它叫人过来。不过，记得小心哦，白天可能会有动物出没，特别是猴子，少用驱猴棒，尽量避开它们。”江北舞虽然只来过几次，但作为自家的产业，还是比较熟悉明月山庄的。 　　“猴子？”夏小小四处张望，“猴子在哪？” 　　“现在五点钟，猴子们差不多回家了，”江北舞摸了摸小萝莉的头，“明天姐姐带你去看。” 　　夏小小皱了皱眉，很不满地仰头看她，姐姐？她很大么，胸这么小。她才不是单纯为了看夜深动物，猴子是人类的近亲，照动物世界里说的，春天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趁此机会，她想通过猴子观察人类的繁衍行为，插屁股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苏，我明天带你去看猴子！”夏小小很大声地邀请，扫了姜灵和江北舞一眼，谁要她们带，她才不是小孩子。 　　“好啊，”苏苏奉承她，“谢谢小小。” 　　“向小园，你去不去？”犹豫了片刻，江北舞终究问起了向小园，她作为主人家，理所应当地大度，作为江家的未来继承人，器量也必须要有，但作为姜霖的“女性朋友”，故意忽视向小园也无可厚非，之所以邀请向小园，只因为她才不是小肚鸡肠，爱吃醋，又蛮不讲理的女孩子呢！ 　　“看心情。”向小园说实话。 　　江北舞满不在意地撇撇嘴，心底对向小园的评价又低了一分。她的胸怀多么宽广啊，人见人爱，向小园这种女孩才不遭人喜欢，继续下去，姜霖肯定会越来越厌恶她的......不对啊，自己怎么一天到晚老想着姜霖，关他什么事！ 　　“小姐，行李已经帮你们安放好了。”一个穿着西装制服的女人走了过来，颇为恭敬地说道。 　　“谢谢。”江北舞优雅地微笑。 　　女人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庆幸，听说江家小姐要来，她就琢磨着山庄的欢迎仪式，是要排场一点，还是低调一点，现在看来，她做得还不错，至少没让这位小姐坏了心情。 　　在她看来，在自己的朋友们面前炫耀自己的财富，可不是一个大企业继承人该有的作风。 　　她挥挥手，身后一个端着木盘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各位小姐，进去之前，请把这些智能手环戴上，操作方法路上再介绍给您们听。” 　　少女们纷纷拿走一个手环，各种颜色都有，套在白皙的手腕上，像是一件精致的饰品。 　　“请和我来，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女人微微躬身，手朝向山庄内部。 　　江北舞点点头，正准备带着身后的一行人离开露天广场，却忽然听到身边的一个声音。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我哥。”姜灵双手插在衣兜里。 　　“好啊，不过你们快点哦，晚饭快开始了。”江北舞没什么意见，恐怕在任何人眼里，妹妹等哥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转过头，朝女人吩咐道：“你叫个人待在这里。” 　　“是，小姐。”女人低了低头，然后向那个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露天广场少了五个人，只留下姜灵和那位工作人员，顿时变得冷清许多。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话，也不敢说话，美貌倒是其次，少女那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直接让广场上的温度簌簌下降，怎么感觉这个女孩才是大小姐。 　　三分钟后，一辆面包车在停车位缓缓停下。 　　“这山庄可真大，住一晚得费不少钱吧！”李凯旋看呆了。 　　“天朝西部最大的温泉山庄，坐拥国家级风景区，明星们的度假胜地，日均消费两千一百多。”苏玦查过资料。 　　“早知道就喊郝丽来了。”罗阳泽一阵懊悔，想起了他尚未攻略成功的对象。 　　“别都站着，拿好自己的行李，我们快进去。” 　　姜霖拍拍他们的肩膀，从车厢里拿出自己的皮箱，车轮在石砖地板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姜霖，我们都被骗了，原来你是富二代，扮演普通人锻炼自己，然后好继承家业是吧，我们毕业后的工作就靠你了！”李凯旋笑了起来，没心没肺很开心的样子。 　　“运气好，捡了不少钱，算是我请你们的。”剧本终究是卖出去了，姜霖把七成的钱都以现金的方式给了向小园，自己也剩了不少钱，室友们也都知道，反正换心上映后又瞒不住。 　　他不会说是江北舞请客，度假轻松点好，大小姐的身份会给人带来不少压力。 　　四人边走边聊天，姜灵迎面走了过去，上次在医院里已经见过面了，姜灵一个个叫出了哥哥室友的名字。 　　几个人受宠若惊，但损损姜霖的机会怎能放过，李凯旋小声对姜霖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大舅子了，要吃啥都跟我说，我请客。” 　　“我怕你请不起。”姜霖笑道。 　　“我怕你吃不完。”李凯旋挑衅。 　　“哥，你们说什么呢？”姜灵很自然地挽住了姜霖的胳臂，看了看李凯旋，又看了看姜霖。 　　姜灵穿的是很普通的风衣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的身材，即使穿着平底运动鞋，也能够让小腿保持着纤细和修长匀称的角度，天蓝色蝴蝶结绑着长长的马尾，打扮地要比平常要漂亮，青春靓丽得有些惊艳。 　　想到姜霖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就连正在攻略女孩子的罗阳泽和已经有女朋友的苏玦都妒忌地看着姜霖了，也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再怎么漂亮都是要被别家的猪拱的，到时候姜霖有的头疼了。 　　“没说什么，”姜霖蹭了蹭妹妹的额头，“在说你很漂亮。” 　　李凯旋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四十五度角望天，一副我根本没说这样的话的样子。 　　“你们都是我哥的朋友，谢谢你们大老远过来玩，进去后不用拘束，当做自己家就行了，有什么问题呼叫工作人员。” 　　姜灵露出得体的笑容，好像女主人一样一本正经地招待客人。 　　跟过来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嘀咕，山庄不是江大小姐的产业么，怎么听这话，像是她家的一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今晚来我房间 　　一行人由工作人员带领，进入山庄深处。 　　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山庄幽静深远，亭台楼阁，舞榭歌台，有芭蕉竹林，有曲水锦鲤，清雅安静的气氛无处不在，仿佛置身于封建时期的大家族宅邸，分不清方向，若不是处处设有地标与地址，江大小姐的迷路不是空话。 　　李凯旋、苏玦、罗阳泽三人一阵惊叹，走走停停，尽聊些毫无营养的话题。 　　工作人员为他们讲解，而姜霖陪着妹妹到处逛了逛，听她讲解智能手环功能，以及建筑基本的设计。 　　姜霖奇怪为什么妹妹会对山庄如此熟悉，但一想到她和江大小姐的关系，亲密无间，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这样边走边聊了半个小时，天色已经灰蒙蒙的时候，姜霖等人来到了住的地方。 　　这里的房子只有一层，类似四合院，又偏向日系设计，阳台上的玻璃门拉开，可以直通后院，正门连接前院，院子中央有个口字型天井，覆盖着和青石板同色的透明玻璃，玻璃下的水质清澈，形态各异的鹅暖石和游动的金鱼清晰可见。 　　女生一个院子，男生一个院子，两者遥遥相对，中央有个华丽的喷泉。 　　每个院子有四个独立房间，苏苏和小小住一起，姜灵、江北舞、向小园每人各一间，帮妹妹整理好行李后，女孩们去餐厅准备吃晚饭，姜霖去对面的院子挑选自己的房间，他站在走廊外，都能听见自己的三个室友在里面激动地大喊大叫。 　　“华硕NX90，牛逼啊，都不怕弄坏么。”苏玦的声音有些惊讶。 　　“还有家庭影院呢，这住房配置也太高了吧，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里面顿时响起了开场的金龙立体环绕声，“还是3D的！” 　　“卧槽，这么大的电视，不玩游戏可惜了！”罗阳泽的声音依然粗犷。 　　“泽泽你看，真的有台PS3！”李凯旋跟着惊讶，“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你别gay我，我怕。” 　　姜霖推门而入，看到他们鼓捣着电视游戏机，将抽屉里的很多游戏碟都翻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模样好像根本没发现他的忽然闯入。 　　“我说，你们还去不去吃饭的？”姜霖敲了敲门，有些无奈地说道。 　　“快乐修仙，法力无边。”李凯旋说着他的口头禅。 　　“吃饭哪有玩游戏重要。”罗阳泽不屑一顾。 　　“姜霖，你们先吃，我们现在不饿。”还是苏玦讲道理一些，然后他就迅速拿走了一个手柄。 　　李凯旋眼疾手快，拿走另一个，慢半拍的罗阳泽追着他抢，高大黝黑的身躯将李凯旋压在沙发上，瘦弱的李凯旋苦不堪言，誓死不从，整个房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行吧，”姜霖懒得再说，“等会我叫人把饭菜送过来。” 　　“姜霖，你真是铁哥们！”罗阳泽攥着抢来的手柄，激动不已，“我以身相许，来吧，gay我吧！” 　　李凯旋咳嗽几声站起来，从他身后猛地抱住了他。 　　两人争执之际，苏玦已经打开了电视和游戏机，里面有几个安装好了的游戏，他点开一款叫做《猎天使魔女》的游戏，电视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冷艳的爆乳女王，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苏玦，你好阴险......”李凯旋幽怨地看着他。 　　“这叫坐山观虎斗。”苏玦推了推眼镜，得意地炫耀。 　　“快点死。”罗阳泽催促他。 　　姜霖看他们真的不去吃饭，于是离开了这里。 　　他们待在房间里玩游戏的原因，他大概能够猜中几分，毕竟包括自己妹妹在内的几个女孩，对他们而言都只是陌生人，只有苏苏熟一点，一起吃饭比较尴尬，三个电灯泡实在太晃眼了，还不如抱团取暖玩游戏。 　　谁叫他们自告奋勇要一起来度假的，姜霖在聚会上说起了这事，三个人就不管不顾的报名了......其实，姜霖答应他们也是有私心的，队伍里有向小园这个不安定因素在，万一突然情况，他还可以借机会脱离女人们的战场，去找他们喝酒聊天，很多时候，男人实际上更喜欢和男人待在一起...... 　　去餐厅的路上，姜霖忽然听到从花坛传来的声音。 　　“妈，我现在和朋友们旅游，要过几天才能回家......” 　　“我没用钱......” 　　“真的没用，是朋友请的.....而且，我自己有钱啊，每个月我都在做家教，做兼职，还会寄钱回来。” 　　“我.....” 　　说着的话突然断了，好像是被人打断的。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姜霖听出那是苏苏的声音，糯糯的声线此刻有些低，有些沮丧，有些难以启齿，他不知道苏苏她妈在数落她什么，只想若无其事地离开，但就在这时，苏苏好像也结束了通话，身影从花坛边缘绕了出来。 　　“学长......”看到姜霖，苏苏没有任何惊讶与错愕，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犹如燃烧殆尽的炭火般的乌黑，眼眶残留着烧红的痕迹，“你能抱抱我吗？” 　　姜霖点点头，主动上前抱住了她。 　　怀中的女孩沉默不语，她的哀伤仿佛被融化了，消逝了，但真的如此么，就如炭火燃烧后残留的余烬，忧伤在每个深夜都会慢慢升腾，高呼天际，遍布每一个毛孔，每吸一口氧气都会有孤独的味道。 　　姜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阳光滋生阴影，现实总是如此。 　　正当姜霖想要松开时，两个人的聊天声传了过来。 　　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妹妹正用她那双冷沁的眸子注视他，旁边女人的表情有着些许错愕，突如其来的两人让姜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浑身僵硬在原地。 　　“原来被男生抱是这种感觉，好温暖，”苏苏轻轻推开了姜霖的怀抱，低着头，“谢谢你，学长。” 　　她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走道上却清晰可闻。她擦了擦眼睛，回头望了姜灵和那个女人一眼，脸颊上泪痕未干，展颜一笑，接着便不快不慢地离开了。 　　女人看了看姜霖，又看了看身边逐渐冷下来的少女，自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得到少女的应许后，跟着离开。 　　现场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哥，要吃饭了，你站在原地干什么呢？”片刻后，姜灵眉尖微不可查地挑了挑，冷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松动，上下打量着对面浑身僵硬的姜霖，眼睛深邃依旧，只是多了些促狭的味道。 　　“我可以解释！”姜霖求生欲极强。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哥。”姜灵打断他的话。 　　姜霖微微一愣，随后感动不已。 　　“但小舞就不一样了。” 　　姜霖的笑容微微一僵。 　　姜灵踩着平底鞋慢腾腾地走了过去，身后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与他擦肩而过时，踮起脚尖，天蓝色的蝴蝶结映入姜霖眼帘，一丝一缕的体香钻进他的鼻子里，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脸颊擦过时的柔软触感。 　　“今天晚上来我房间，”少女附耳，清冷的嗓音有种魔性的诱惑力，“我有要紧事告诉你。”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临时有变 　　夜色渐深，山庄里的灯笼都被点亮。 　　流萤飞舞，虫子在细枝嫩叶里慢慢爬娑。 　　偌大的餐厅里空荡荡的，可也准备了两桌酒菜，只不过有一桌空无一人。 　　姜霖把李凯旋他们不来吃饭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未等江北舞发言，姜灵叫来一名服务员，让她把那些菜打包，送到他们房间里去，那轻缓安排的语气，好像她才是招待客人的女主人。 　　席间一片沉闷，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很快结束了用餐，休息一会儿，便出发去泡温泉了。 　　不同于山庄其他区域的公共温泉，她们泡的温泉是属于私人性质的，纯天然，富含矿物质，对女生皮肤特别好，别看姜灵和江北舞的肌肤胜雪，白皙细腻，天生丽质是个原因，也经过时常保养的。 　　男女分别在不同的温泉屋，姜霖在分叉口与妹妹分道扬镳。 　　落在队伍最后的姜灵，递过去一个“你别忘了”的眼神。 　　“讨打！”姜霖故作凶狠，一巴掌拍她那牛仔裤包裹的小屁股，“你给我乖乖等着！” 　　姜霖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妹妹正要去泡温泉，跟洗澡没什么区别，这不就相当于“洗白白等我”么，简直就在耍流氓吗，充满了性暗示的挑逗。 　　果不其然，他看到妹妹嗔恼地瞪了过来。 　　“你还知道害羞，”姜霖冷笑，“哼，下次再说这样的话，小心屁股遭殃！” 　　“你摸摸自己的脸。”姜灵笑了起来。 　　“干嘛？”姜霖不解。 　　姜灵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惊讶地说道：“好烫！” 　　烫？我怎么没感觉到？姜霖心里嘀咕，抬手摸了摸脸和耳朵，只是有些被空气浸染的微微凉意，他伪装得很好，根本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心虚，有些纳闷妹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然后他就看到妹妹站在灯笼下，掩嘴咯咯地笑。 　　姜霖顿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面红耳赤，尴尬地想立刻跑开，他内心若是没点不纯洁的想法，是不会有这种表现的，姜霖明白，自己又打输了一仗，节节败退，妹妹都快攻到自己老巢了。 　　“等会再收拾你！” 　　丢下一句狠话，姜霖连蹦带跳地跑开了，一个踉跄差点被石板抬出的裂缝给弄摔倒，太强大了，为什么他总是在妹妹面前吃瘪，难道她真是他生命中的天敌？ 　　“真是个笨蛋。” 　　姜灵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那抹温度与粉晕散开来，听到哥哥说那种话，理所应当的感觉到些许害羞与错愕的，但她清楚自己的哥哥也只是装作哄哄样子罢了，他真的生气时，眉毛会微微蹙在一起，很少出现大幅度的表情变化，就和她一样。 　　兄妹俩知根知底，只是她毫无顾忌，他心有犹豫。 　　提着口袋，姜灵沿着石板路进入温泉屋，在玄关换了拖鞋，然后循着小小的声音找到了她们，小女孩稚嫩的声线总是伴随强大的穿透力，走廊尽头传来了她们的弄水声。 　　姜灵进入一个房间，准备换衣服，却看到江北舞也还在这里。 　　“你怎么不进去？”姜灵把口袋放在一旁，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 　　“等你一起啊。”相对于姜灵而言，小小苏苏她们都不太熟，更何况还有向小园这个妖女，没有自己好老婆在，江北舞不太习惯。 　　见姜灵不说话了，江北舞默默走到她身后，用指肚轻柔她的肩膀：“灵灵，你真要穿泳衣吗？” 　　“为什么不穿。” 　　“温泉中含有对皮肤有益的元素，穿得太多，妨碍皮肤与泉水的接触，不好吸收营养的，”江北舞嘴巴靠近她耳朵，循循善诱，“而且，你想啊，泡温泉后全身都粉粉的，而穿泳衣的地方，因为没有泡够还是那种白皙的肤色，多难看啊。” 　　姜灵似笑非笑地扭头望她：“那你怎么还穿着比基尼？” 　　“一个人泡温泉的时候，我都脱了的。”江北舞睁眼说瞎话。 　　“你不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姜灵不管她，扭了扭肩膀，“让开，我换衣服。” 　　江北舞嘟了嘟嘴，没再蛊惑她了，但她瞅着老婆胸前的两只大白兔，水滴形的自然美，颤颤巍巍的，手里悄悄比划着，抓了抓，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向小园的胸脯。 　　向小园是没有买泳衣的，裹着大浴巾就进入了温泉间，那种几乎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丰满与诱惑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显露出来，江北舞即使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于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老婆，看一看到底是谁大一点，如果姜灵更大，连带着她也有胜利的感觉，狠狠挫败一下向小园的锐气。 　　可是灵灵不答应，那就没办法了。 　　姜灵和江北舞换了泳衣，赤脚向温泉室走去，推门而入。 　　温泉室弥漫着层层雾气，地板湿漉漉地润着光泽，因为光线明亮，通风好，所以并不觉得闷热，泉水里已经跑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了。 　　姜灵提起美丽的长腿，迈进泉水里，脚尖挤开水流，试了试水温，水波荡漾间更让肌肤温润如玉。 　　觉得水温合适后，两人下水泡温泉，懒洋洋地靠在岸边，舒服得不想说话。 　　难怪她们进来后，苏苏和小小都没有动静。 　　但就在这时，一个恍若美人鱼般的身影忽然从水里窜了出来，温泉室内一时充斥着她大口呼吸的喘息声，有些浑的泉水从她那两只大白兔流淌而下，让女孩子最膏脂温润细嫩的地方越显得漂亮了。 　　江北舞攥了攥水下的拳头，有种浓浓的挫败感，接着又咬着牙哼哼，她才不会羡慕呢，她这里也会长大的，灵灵都说了她如今正在第二次发育。 　　“灵灵，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江北舞想向老婆请教下丰胸的秘诀。 　　“嗯？”姜灵微微一愣。 　　“我们很久都没一起睡过了。” 　　老实说，这个请求让姜灵有些意外，今晚约好了，哥哥会到她房间来谈论要紧事，如果江北舞要来，那就只能推迟到以后了，难以保证哥哥还会答应。 　　然而姜灵又不好拒绝闺蜜的请求，只是睡个觉，找不到合理且温柔的理由。 　　但姜灵毕竟是姜灵，沉吟片刻，说道：“那我到你房间来。” 　　“我等你。” 　　江大小姐甜甜地笑着，像个等待宠幸的小媳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挠脚掌心 　　晚上十点，姜霖紧锁房间里的所有门窗，悄悄出门。 　　院子对面房门底的缝隙依然透着光，吵闹声不绝于耳，这群宅男不知道要闹到多少时候了。 　　为了避免意外，他早就给他们打过招呼，不要打扰他睡觉，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山庄里静悄悄的，犹如繁星一样的灯笼预示着年夜的来临，春天快到了，冬眠的虫儿逐渐苏醒，草丛内仿佛响起了一首遗失在某个时空里的歌谣，金钱、名誉、价值观乃至爱情，正因为这些把生活推向快速流逝的时代，才更需要有人用心聆听那些喃喃细语。 　　潜入女生住宿，姜霖已经游刃而余，站在院落门口左顾右盼，确认安全后，来到妹妹的房间。 　　山庄的房门都是由智能手环开启，门没锁，姜霖轻轻一推就进去了，然后反手锁上。 　　客厅里没人，卧室门虚掩着。 　　姜霖壮着胆子推门而入，看到妹妹背对着自己，黑长直发挽成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她的睡衣袖子挽到了肩膀处，另一只手掌在手臂上轻轻抚摸，好像擦拭着什么乳液，灯光下有些湿漉漉的润泽。 　　“关门了吗，哥？” 　　少女没回头，自顾自地擦拭乳液，好像从脚步声就判断出来了。 　　“你也知道影响不好，”姜霖冷声道，“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偏要我晚上来你房间。” 　　“上次你主动来我房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姜灵平淡地说，可是在姜霖看不见地方，嘴角微翘。 　　姜霖一噎，咳嗽几声：“我是你哥，长兄如父，进你房间理所当然，但你一个女孩子，主动邀请一个男生进房间，怎么也不太对吧，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女孩要矜持！” 　　虽然这话颇有大男子主义，但姜霖说起来振振有词，丝毫看不出心虚。 　　“你可以选择不来。” 　　妹妹一句话就把姜霖给堵回去了，对啊，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乖乖地过来了，别人女孩子都不在乎什么，他倒好，占了便宜还卖乖，比渣男还渣，比禽兽更禽兽。 　　姜霖越想越不对劲儿，不对啊，他们是兄妹，思考的出发点怎么变成平常男女了，他被妹妹的话给绕进去了。 　　姜霖很快反应过来，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斗嘴，他可比不上自己的妹妹。 　　“我来，是为了教训你一下，”姜霖一边悄悄靠近，像是平常聊天那样说道，“白天不合适，现在没人正好，好久没收拾你，怕是皮痒了。” 　　姜灵耳朵动了动，将身体乳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迅速爬上床，背靠床头，眨巴着眼睛望他：“屁股你打不着。” 　　“谁说我要打你屁股？” 　　姜霖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总不至于盯着女孩子的屁股打，那里软软嫩嫩的，下手重，怕真的伤了她，下手轻，又有些调情的味道，他早就找到另一种教训妹妹的办法。 　　瞧见哥哥的视线下移，落在了自己的双脚上，姜灵预感不妙，快速收腿。 　　“还想跑？！” 　　姜霖猛地出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脚。 　　姜灵啊地一声尖叫，使劲蹬腿，另一只脚抬了起来，想用脚趾去插他鼻孔，但姜霖左闪右闪，就是插不着，莲足脚心反倒把姜霖的脸蹭了个遍，因为怕伤了他，不好用踢，只好把脚用力抵住他的脸。 　　“放开！”她的两只手也没闲着，抡起旁边的枕头，使劲往他头上砸，姿势一时显得十分怪异，一般的女孩子即便使劲模仿也做不出来，但姜灵的身体韧性很好，瑜伽里还有更难的姿势，跳皮筋都能抬高到脖子处。 　　姜霖嘴都被抵歪了，却始终不放手，反而蹬掉自己的一双鞋，顶着一头枕头攻击，欺身上前，抓住脸上那只脚的脚腕，将其狠狠压在身下，这下姜灵再怎么折腾也没辙了。 　　“嘿...嘿.....”姜霖喘了几口气，然后露出胜利似的笑容，半张脸还有些微白的压痕。 　　他伸出手，挠着妹妹的一只脚心：“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和哥哥作对。” 　　“别，别.....”姜灵气喘吁吁，几缕乱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眉目慵懒，张嘴求饶，立刻感觉脚心一阵瘙痒，仿佛触电一般从脚底板升到头皮，身子颤了颤，痒得她使劲蹬腿。 　　“我...我错了，哥你、你别挠我了！” 　　姜灵忍着笑，双手环抱纤腰，翻来覆去地剧烈挣扎。 　　“怕了吧！” 　　姜灵没有应声，只是努力压抑着笑。 　　“看你能忍到几时。”姜霖不管不顾，压住她的双脚，继续挠，可是挠着挠着，却发现妹妹没啥动静了，双腿不再蹬了，反抗也没刚才那样激烈了，偶尔像用心脏电击器那样颤了颤，对瘙痒的一种条件反射。 　　姜霖这下急了，打妹妹都他都舍不得，更何况让她出事？ 　　他立马起身，想看看妹妹到底怎么了。 　　但就在这时，那只沉静下来的脚忽然抬了起来，扇了姜霖一脸，虽然有气无力的，犹如春风拂过嫰草，但却把姜霖给扇懵了。 　　他转过头，看到妹妹头埋进在枕头里，因为呼吸不畅，哼啊哼地坏笑着。 　　汗水浸润了她柔顺的秀发，发髻松散，宽松的睡衣松了几个扣子，裸露出少女柔弱的肩头和锁骨，但并没有太多裸露的地方，只是那丝冰山融化的妩媚却悄声无息地散发出来，埋藏着根乳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双腿无意识地交叉着，带动着小蛮腰轻轻扭动着，黑眼睛里有些异样的光芒闪动。 　　瞧见哥哥愣神了，姜灵再次抬腿，踢了他一脸。 　　“笨蛋.....”她能骂出口的词汇不多，也只有这一个了。 　　姜霖抓住了她的脚腕，见那五根春葱似的玉趾整齐纤致，泡了太久的温泉，脚趾肚的肌肤都有些褶皱，不过却更加白里透红，脚弓弯如新月，美得勾人心弦，白皙细腻的肌肤上隐隐透出淡淡青脉来，入手温润，端详久了竟然有些爱不释手了。 　　丝丝异香沁入肺腑，仿佛是荷尔蒙分泌出来的味道。 　　姜霖咽了口唾沫，只觉喉咙干涩。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压抑的感情 　　“你想干什么啊？”姜灵轻轻地笑道，脚却往姜霖脸上贴过去，软滑的脚心肉温柔磨蹭着，然后顺着他的脸部线条缓慢下滑，指甲微微擦过，春葱似的玉趾抬起了他的下巴，因为受力而弯起了脚弓，却将那小脚儿衬托得纤细玲珑。 　　裤腿掉落下来，露出她白里透红的小腿肚子，即便米开朗琪罗在世，恐怕也无法雕刻出如此柔美的线条。 　　姜霖头微仰，顺着妹妹的腿，与她的眼睛对视。 　　那双清澈中藏着些深邃的眸子，一点羞涩，一些倦懒，许多期待，太多喜悦，数不清的温柔。 　　“别看了，天冷，让我把被子盖上。”少女说道。 　　姜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清丽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暗淡与失望，脚轻轻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手，脚尖勾住一旁的被子，缓缓扯动过来，她衣衫凌乱得很，汗水蒸发带走激烈运动后的余温，一些地方已经起了鸡皮疙瘩了。 　　姜霖陡然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少女顿住了脚，眨了眨眼睛，眼里是他浓密却不张扬的黑发。然后她闭上眼睛，让那抹影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界里，却在更深的地方以光影交织的形态显露出来，上上下下，远远近近，都是他的身影。她那细密的睫毛颤动着，抖碎了一地的精致与高冷，柔嫩的唇瓣湿润地分开，任由他探寻自己未曾绽放的美丽。 　　她该是什么味道？姜霖细细品尝，充满线条感的脸庞满是温柔，那被他吮吸着的舌尖散着甜美的气息，像是街角小贩售卖的冰棍，冰冷却蕴含了融化整个夏天的甜蜜，像是阳光下繁茂的柿子树，阴影里盛开着花的果实，像是每天晚上都会点亮的家火，等待黑暗簇拥的安眠。 　　他吻得很投入，也很熟练，发自身体本能的爱护，让他开始学会照顾少女的呼吸。 　　而少女并没有像闺蜜那样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吻，遭受轰涌而来的眩晕感，相反，她很冷静，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着一个清醒的头脑，学得非常快，可是她却十分厌恶这种习以为常的能力。 　　这是她的初吻。 　　但他明显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 　　这就是她所要承受的代价么？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失去一些东西，世界在某些时候就是如此公平，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贪得无厌的天性依然让她无所适从，因为是妹妹，所以她想得到的一切都注定会被埋藏在真相之下，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姜灵攥紧的拳头突然松了开来，嘴巴一张，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子却轻轻颤栗着，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男人挑开了松了几颗扣子的睡衣，一只滚烫的手攀上了雪峰，同时，他的头埋进了她的脖子里，喷涌的热气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那种好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感情，在遇到刺激时，终于不堪重负，像火山一样突然迸发了出来。 　　姜灵眼里都是迷离的水色，低着头，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不行。”她喘气道。 　　突如其来的抗拒，终于让姜霖有了一丝清新，抬起头，带着一丝迷茫的神情看着她。 　　“一会儿我要去找小舞睡觉，泡温泉的时候约好了的。”姜灵简短的解释，只是嗓音略带沙哑，看来也被刺激得不轻。 　　姜霖松开手，没有像往常一样扇自己巴掌，除了一点负罪感，更多的竟然是怅然若失的感觉。 　　记得上次吃夜宵，他对三辉说，恋爱就是两个人分别扯一根橡皮筋，现在他就渐渐被妹妹给扯进她怀抱里了，看似是他占据了上风，实际上是灵灵套牢了他。 　　“下次再给你，”仿佛看出哥哥的失望，少女又笑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这里。” 　　她抬起苍白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姜霖的胸口。 　　她的笑容有些逞强。 　　“你一直都在，”姜霖莫名地有些心疼，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也永远都在。”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没有离开你不是吗？就像你一直没离开我一样。”姜灵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的黑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固然让人联想到夜空里冰冷的星辰，但那笑容却带来一股暖流，那嘴边的弧度虽然变得浅浅，但有种充盈幸福的满意，不知她本人是否知道呢。 　　“你多久去找小舞？”姜霖还想和妹妹多待一些时间。 　　“等一下，”姜灵没有像向小园那样趁机揶揄自己的哥哥，探身拿来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身体乳，“帮我擦擦背，顺便和你聊聊一些事情。” 　　“今天下午你说的那个要紧事？” 　　“嗯。” 　　姜霖接过身体乳，就见到妹妹依次解开扣子，双手一揭，睡衣顺势滑落下来垂在床上，两只小臂还套在衣袖中，露出整个细嫩的肩膀，她稍稍侧着身子，可以看到那精致锁骨的痕迹，少女的青春气息就从那如水如玉的肌体上散发出来，长发早就挽成发髻，没有了衣服的阻隔，她的后背完美地呈现出来。虽然并没有发育得珠圆玉润，可是作为一个美丽少女，那股动人的魅力却从背影显露出来。 　　纤细的腰肢连接饱满的雪腻脂膏，并不觉得硕大，反而因为蓝色带着蕾丝边的文胸，透着自然的美感。 　　姜灵找了个枕头垫起脖子，背朝姜霖躺下，姜霖坐在她身边。 　　“这个要解开吗？”姜霖挑了挑文胸背扣。 　　姜灵又轻轻应了一声。 　　姜霖没弄过这东西，琢磨了半会儿没解开，还是妹妹帮忙搭了下手，他才笨拙地解开。 　　然后他把身体乳倒在手心，搓了搓手，然后抹在妹妹的背上。 　　“这乳液是来看什么的？”姜霖看到妹妹的背部肌肤白皙如玉，摸起来又细腻温润，看不见青春期少女常见的粉刺和红疹，完全不需要护肤品啊。 　　“泡了温泉，补水用的。” 　　“都泡温泉了，还需要补水？”姜霖明显对女孩子保养一事一窍不通。 　　姜灵眯着眼睛，享受着哥哥轻揉背部的同时，懒洋洋地说道：“游泳久了，也会口渴的吧，泡温泉差不多是同一个道理。高温会加快血液循环，然后也会导致毛孔舒张，流失体液，这个时候就需要补水和锁水了。” 　　“多喝热水。”姜霖忽然笑着说。 　　姜灵也颇有默契地扑哧一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化妆品和护肤品的相关知识，弥补了姜霖在这方面的空白，原来化妆品超过一千块钱，就能算作“贵妇”级别的了，算是超级贵的那种，至于为什么会称为贵妇，姜灵也不太懂。 　　而护肤品要比化妆品贵得多，几乎没有上限，姜霖想想也是，青春易逝，美人白发，多少美女打玻尿酸也有守住一脸好皮肤，却忘记了最好的保养方法，就是保持好的作息习惯，像自己妹妹或江北舞那样，吃好，睡好。 　　聊了一会儿，姜霖把妹妹的背都擦得差不多了，于是斟酌了一下，问出自己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他们.....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作者留言： 　　（奇怪，吸.吮是敏感词，吮吸就不是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姜灵的用意 　　“他们.....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爸不清楚，但妈妈肯定知道了。” 　　姜霖沉默了一下，他们是温映雪的儿女，天天生活在一起，纸包不住火，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从妹妹口中确认，他心里好像突然松了一颗大石头，如释重负，与其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还不如把牌桌彻底掀开来。 　　可是，只有妈知道，爸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妹妹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念及于此，姜霖疑惑地问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她的。”姜灵抚过耳畔的发丝，稍稍侧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身后人的表情。 　　姜霖微微一愣，随后笑了一下，手指在她光滑细腻的背部肌肤上滑过，男人很愿意让手指酣畅淋漓地享受占据她大半个身子皮肤的抚摸，从脖颈到她遮掩着股沟的小内裤，在尾椎处重重按了一下，用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 　　“你还真会给哥哥找麻烦。” 　　仿佛有一阵电流顺着脊背麻痹到脑门，姜灵身子微微颤了颤，脸颊儿飞上一抹红霞，她好像这才具备女孩子天生的羞涩，忙抱着文胸盘腿坐了起来，可肩带顺着她极其光滑的皮肤下滑至手腕上，两个大半粉颤尖挺的浑圆露了出来。 　　少女颇为嗔恼地瞪着姜霖，丝毫不顾自己的春光乍现。 　　“以后行动之前，先和我商量，别动不动地擅自做主，”姜霖挪了个身位跪坐在她面前，帮她把肩带和背扣系好，“我是你哥，只要没太大问题，一定会配合你，这事不是早说了么。” 　　姜灵身子斜斜地靠过来，侧着头，像平常一样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很大吧。” 　　姜霖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帮她穿好睡衣，给她扣好扣子，装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以后也不要随便在我面前脱衣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懂不懂？” 　　姜灵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道：“你应该很喜欢吧，小舞说过，男人都喜欢大点的，特别像向小园那种。那你觉得是我的大，还是她的大？是她的好看，还是我的好看？” 　　“闭嘴！”姜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凶我？”姜灵委屈地看他。 　　“好，好，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不凶你，不凶你。”姜霖连忙安慰。 　　姜灵又忽然笑了起来，别瞧他一脸镇定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罢了，主动送上门他都不要呢。现在占她便宜，她又不在乎，自家哥哥想用这招证明自己的威严与存在感，想都别想。 　　姜霖头疼，妹妹还真难对付，他的心思全在妹妹的掌控之中，这还怎么玩。 　　两人各胜一回合，最后依然是妹妹占据上风。 　　“算了，先说正经事，”姜霖秉持哥哥的责任，不和妹妹多做计较，“你把我俩的事告诉了妈，你觉得她会不会跟爸说？” 　　“你觉得呢？”姜灵把问题抛回去。 　　“我觉得不会，”姜霖顿了一下，“很大概率。” 　　姜灵点点头，等待哥哥继续说明。“然后呢？” 　　“爸那脾气，大家都晓得，我们的事对他而言如同晴天霹雳，大怒不说，我俩肯定没好果子吃，好不容易和好如初的家庭肯定也会受到影响，再也回不去过去的那种安宁日子。真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也不是必须品，有时候谎言远比真相更为重要，妈饱读诗书，也明白这点，所以，以她的性格，应该首先会隐瞒起来，然后私下里找我们商量。”姜霖分析得头头是道，这是对整个家庭非常熟悉的结果。 　　“我也是这样想的。”姜灵十分满意地笑道。 　　“你居然还笑，”姜霖扯了扯她的脸蛋，有些气恼，“她是我们妈，万一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样试探她，她还不伤心死。” 　　姜霖怎能不明白妹妹如此这般的目的，无非是想试试温映雪的态度如何。如果选择隐瞒，那证明家庭比真相更为重要，他们兄妹的禁忌关系就能得到转机，借此逐渐得到温映雪的理解与接受，甚至得到她的帮助也未尝不可。 　　但是，如果选择把真相告诉姜恒远，那他们俩的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只有选择冲破重重阻挠，代价便是支离破碎的家庭，有利，也有弊。 　　妹妹真够大胆的，竟然想出了这种办法，并毫不犹豫地去实行，姜霖惊愕之余，也感到由衷的佩服，这就是他的妹妹啊，一个完全不逊色任何须眉的传奇少女。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已经够让她伤心了。”姜灵垂下眼帘，利用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不感到难受？ 　　看到她一副愧疚的乖乖女模样，姜霖把剩下的责备憋回心里，眼睛流露出宠溺，颇为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件事交给我，回去我再想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灵灵，你睡了吗？” 　　小狐狸柔媚的声线，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有辨识度。 　　姜霖顿时闭口不言，姜灵抬头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这么久。 　　“这么晚了，肯定以为我睡着了，忍不住过来找我，”姜灵说了一句，然后朝门外大喊，“还没呢，等一下！” 　　两人下床穿鞋，只不过姜霖小心翼翼，轻手轻巧的，生怕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他瞅了一样窗户，然后扭过头，压低声音道：“我先走了，有事明天再说。” 　　姜灵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哥哥推开窗户，探头探头地朝外面张望一番，抬脚踩在窗柩，弓腰想要钻出去。 　　“哥。”姜灵小声叫住了他。 　　“嗯？”姜霖回头，疑惑地看她。 　　“对不起。”她说。 　　姜霖一怔，随即笑了笑，跳出窗户，立刻没了踪影。 　　姜灵心头一颤，嘴角翘起来了一丝弧度，柔柔软软的，哥哥不需要用多么狠辣决然的语气来宣泄自己的决心，也不需要用多么动人的词汇来渲染他这份感情的重要，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只露出笑容，那份感情便已压过所有。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扣子，嘀咕着笑道：“真不小心，万一被小舞发现，明天你就遭殃了。” 　　她重新系了下扣子，然后整理衣衫，出门迎接江大小姐。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生真是充满了惊喜 　　姜霖溜走之后，正经过后院。 　　寒冬时节，锦城的雾在太阳下山后便早早升起，此刻半夜时分，雾气缭绕，夜色渐浓，回首相望，透过妹妹卧室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朦胧的灯光洒落出来，而远方的灯笼层层叠叠，仿佛因为晚风的吹动而微微摇曳，起起伏伏，像是在湖水似的黑夜里随波逐流的莲花灯。 　　偌大山庄，无人之时倍感死寂，此刻竟然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不知道向小园会不会出来欣赏。 　　姜霖视线掠过围墙上的电网，抬头望月，月色也因为雾气缭绕而分外清冷朦胧。向小园喜欢月亮与美景，这点他心知肚明，万一不小心撞见，那就尴尬了。 　　这样想着，姜霖立刻收回目光，脚步加快。 　　他还要赶紧回到自己的卧室，明天一早，大家就要去游览周围的景区。 　　他特意从后院溜走，即便各个房间的后院相连，比起格外宽广的前院，倒显得不那么引人瞩目。 　　瞧见后院空无一人，姜霖不禁放心下来，从一颗松树下经过。 　　然而，就在这时。 　　头顶突然传来了恶作剧般的声音。 　　“喂！” 　　紧绷着神经的姜霖差点吓了一跳，然后迅速镇定，抬眼望向树顶，果然看到向小园坐在一条粗实的树枝上，双脚在空中来回摆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姜霖看了她一眼，并不领会，正想离开。 　　“人们常言姜霖举止有礼，温柔待人，人品自然是极好的，却不知道是个假正经，潜入女生住宿的本事更是一绝，”坐在树枝上的向小园舒颜展眉，拍手称快，“三更半夜来此地偷 香窃玉，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真是好手段，好兴致啊。” 　　戏谑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拍手击掌更是显得有些刺耳。 　　怕她惹是生非，闹出乱子，姜霖站在树底下，语气不善：“别文绉绉的，说人话！找我有什么事？” 　　向小园脸色微微一变：“我找你，必须要有事情么？就不能让你陪我聊聊天。” 　　“想聊天，我明天可以陪你一天，今天晚了，早点回房睡觉，你也是。”姜霖找借口离开，不想和她胡搅蛮缠。 　　“你就这么薄情寡义？”向小园手指梳缕着几缕发丝，一脸哀戚，“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找你聊聊天都不肯。” 　　“别演戏了，我不吃这一套。”姜霖冷笑。 　　“可你依然没走，不是吗？”向小园又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妩媚。 　　姜霖哑然，他总不至于说是害怕她大喊大叫，惹来江北舞的注意力，那未免太过于绝情，倒不是说不在乎向小园的感受，而他明白对方根本不会生气，这并非是他对她完全了解，而是多年的经验如此，从未见到向小园生气过。 　　没有在乎的东西，也不会有生气的情绪，或许喜欢一件事物，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你不是说，看见我心情就不好，怎么现在还有性质找我聊天？”他问道。 　　“对呀，我看见月亮也会很伤感。”向小园抬起脸，愉快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站在这里也是碍你眼睛，”姜霖双手抱拳，“告辞。” 　　他转身离开，坐在树枝上的向小园丝毫不生气，眼睛反而眯了起来，捻着一缕发丝笑道：“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姜霖继续走，那不曾停下的脚步仿佛根本不受她的威胁。 　　“今天苏苏的眼睛红肿，我出门时看到她都没睡着觉呢。”向小园似自言自语。 　　姜霖停下脚步，转过身，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做的事情，你心里清楚，”向小园脸色归于平淡，“你想让每一个人都不受伤，那不可能。” 　　姜霖看了她一眼，看来向小园也对苏苏不完全了解，不然也不会以为他是罪魁祸首了。不过想想也是，学妹那么乐观开朗的一个女孩，眼睛忽然有哭泣的痕迹，任谁都会想歪。 　　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挺在意的，江北舞那傲娇的性格，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解释，但苏苏和夏小小就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亲密，半夜三更溜进她们住的地方，她们该怎么想？特别是夏小小这只整天插屁股的小女孩。 　　见到姜霖沉静下来，向小园展颜一笑，做了个招呼的手势：“上来，陪我看月亮。” 　　“你心情明明不错嘛。”姜霖讽刺她。 　　“这就叫做负负得正。” 　　两个让她心情不好的东西碰到一起，心情就好了？ 　　姜霖忍不住腹诽，然后爬上松树，向小园伸出手想来拉他，姜霖说了声不用，轻而易举地爬了上去。 　　两人坐在松树枝头，头顶是朦胧似梦的月亮，丝缕状的云朵在其身边环绕，无数的灯笼恍若成片的星辰海，身处此地，双脚悬空，仿佛遨游宇宙，有种轻飘飘的缥缈感。 　　如此美景，姜霖一时有些看出神了。 　　就像电影《怦然心动》里的布莱斯，攀上那颗梧桐树的那一刻，忽然理解朱莉为什么会迷恋它。 　　向小园双手反撑着树枝，仰起头，双脚一晃一晃的：“很好看吧，可惜太阳升起来就没有了。” 　　姜霖回过神来，下意识接口道：“别说这种丧气话，明天白天没有，晚上还有，后天晚上也有，只有人在，机会多的是。” 　　向小园笑了笑，似心有所感，朗声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 　　《春江花月夜》是每个天朝中学生都背过的诗句，却罕有人在月亮之下朗诵这首诗，女孩的嗓音游荡在夜里，待她朗诵完毕，姜霖无奈地说道：“小声点，她们都还在睡觉。” 　　“哦？”向小园拉长着尾音，“你还在担心她们。” 　　“是他们！”姜霖没好气地说道。 　　“不管是她们，还是他们，先关心你自己吧。” 　　向小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姜霖预感不妙，正想跳下去，双手却被向小园抓住。 　　由于多日习武，姜霖本能地想要反抗挣脱，但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不动弹了。 　　他的反应有点出乎向小园的意料，收敛了笑容，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想死，我想活。” 　　向小园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嘴巴凑近姜霖的耳朵，低笑道：“当初你推开了我，这次算是给你的一点惩罚。” 　　姜霖瞥了她一眼，浑不在意。 　　见他如此，向小园顿时没了兴趣，意兴阑珊，双手反手一撑便从树上跳了下去，话也不说，甩着一头马尾离开。 　　姜霖有些意外，向小园竟然没有色狼淫贼之类的大吵大闹，不是要给他点惩罚么。 　　江大小姐的生日舞会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但他依然有些愧疚，当众推开一个女孩，那是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即使向小园如何刁难他，他都不会感到意外，草草了之不像是她的作风。 　　该不会有后续内容吧。 　　姜霖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想了想，还真有可能，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头顶的朦胧圆月，跳下树。 　　“向小园，大半夜闹什么呢，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想胡闹到外边撒泼去......” 　　因为满含怒气而显得有些冰冷的柔媚声线，忽然停了下来，姜霖暗道不好，回过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晚上好。” 　　一名穿着睡衣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微微张着嘴，桃花眼里满是惊愕。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随后，她的脸突然变得有点红，扭头就走，急匆匆的脚步让肩后的大波浪长发都一晃一晃的。 　　然而没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她攥紧了小拳头。 　　四周一片寂静，姜霖几乎听见了磨牙声。 　　仿佛是小狐狸张嘴咬牙，想要吃肉了。 　　人生真是，充满了惊喜啊。 　　姜霖哀叹。 第一百六十章 幸福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空气萧瑟冷寂，晚风把松树吹得沙沙作响。 　　少女的睡裙随风摇曳，单薄得像一只随时会飘走的蒲公英。 　　姜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一点一点扳开她的拳头，她起初有些抗拒，然后逐渐松软下来，冰凉的肌肤有着夜的温度，她的美丽与沉默会令自己失去方向，而感情的熔炉需要呵护与关爱，尤其是这个候鸟归来的开春时节。 　　“去房间里吧，外边冷，小心着凉。”姜霖双手揉搓着她的手，笑容开朗。 　　“别假情假意的了，我看着都恶心。”江北舞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挣脱他的双手。 　　“好，那我不笑了，”姜霖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明，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江北舞瞥了他一眼，狭长的眼睛让她生气时的冷漠更像是一种伪装：“跟我过来。” 　　就这样，少女走在前面，手还被姜霖握着，距离姜灵的房间越近，两人相隔得也就越远，以至于姜霖松开了手，乖乖地跟在后面，像是真的做错了事情一样。 　　姜灵过来开门，看到闺蜜和她身后的哥哥，明显有些惊讶，但只是让她们快点进来。 　　在温度调控系统兢兢业业的工作下，室内温度适宜，暖和的空气仿佛令气氛缓和许多，但姜霖明白这只是种错觉罢了，进了卧室后，江北舞拉着姜灵坐在床尾，指着脚下的地方让姜霖坐下，俏脸面无表情。 　　女人生气时，千万不要和她讲道理，很多时候她们只关心结果如何。 　　姜霖深谙此意，没有反抗，没有多言，过多的解释只是毫无意义的举动，顺着她的意愿，盘腿坐在地上。 　　地板很凉，可少女的眼睛更是冰冷刺骨。 　　那是一种审问似的目光。 　　江北舞好像很享受居高临下的感觉，久久不曾开口，直到姜霖屁股被地板嗑得生疼，忍不住活动几下，她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有些心满意足，她接近一米七的身材也算是高挑了，可也得仰头才能看到姜霖，现在让他体会一下仰头到底有多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给我老实交代。” 　　“好！” 　　“为什么你会和向小园在一起？” 　　“她在树上看月亮，碰巧撞见。” 　　“大晚上来女生院子看月亮，挺有雅兴的呀。” 　　“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为了什么？你说啊。” 　　“......” 　　“哼，怎么不说话了？” 　　“......” 　　“灵灵你看他！”江北舞气呼呼地转头看姜灵，手指着姜霖，娇媚的脸庞写满了恼怒，只要姜霖说实话，就算说谎话哄哄自己，她就当无事发生，毕竟她还是很相信他的，所以真正让她生气的是，现在姜霖什么都不解释，这让她怎么理解他，原谅他。 　　想想自己身为江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只有别人受委屈的份，却还在努力改变自己，努力变得善解人意，可他倒好，根本不在乎，占了便宜还卖乖，都有恃无恐了已经。 　　姜霖欲言又止，就算心里着急也只能把话憋进肚子里，他总不能真说他刚离开妹妹房间，不然这让妹妹和小舞两个人怎么想，除非从妹妹口中说出事实。 　　于是他求助似的看向姜灵。 　　“是我叫他来的。”姜灵说。 　　“啊？”江北舞愣住了，指了指他们，“你、你们.....” 　　“我有事找他，白天不方便，只好选择傍晚没人的时候。” 　　什么事偏要掩人耳目？江北舞很奇怪，如果姜灵说的确有其事，那姜霖也说的是真话，面对她的质疑，选择沉默不语也情有可原，毕竟她们两人都在场，他怎么好实话实说。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江北舞一时竟然没去探究吃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冤枉了人，说来奇怪，她很相信自己的老婆，压根儿没考虑过被欺骗的可能性，姜灵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但姜霖和向小园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她是真的怀疑姜霖吗？ 　　江北舞眼睫毛垂了下来，有些低落，明明没有什么抓到手的证据，却总是疑神疑鬼的，原来她根本不信任姜霖，她真的是这样一个提防最亲密朋友的女孩吗？好讨厌啊，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心机婊，从前捉弄了那么多人，比如说给那个聂博文下药，她都没有如此自怨自艾。 　　江北舞悲哀地发现，自己身为大小姐的自信与骄傲正在一点点的流失，不就是一个男人，用得着那么在乎吗？她一开口，哪个男生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比姜霖长得好看的比比皆是！ 　　江北舞给自己打气，骄傲地挺起胸脯，哼了一声：“那你自己走吧，记得把门关上。” 　　“都快十二点了，走什么走，之前还不是你把我拉回来的，”姜霖早就站起来了，把脱下的衣服放在一边，“今天我就睡这儿了。” 　　他之前离开是怕江大小姐误会，现在暴露了，破罐子破摔，不如厚着脸皮留下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你.....”江北舞脸红地扭过头，天气逐渐回暖，姜霖没穿秋裤，脱下裤子后就剩一件四角内裤，中间难看地隆起，不难想象里边藏着什么丑东西，只会骂色狼的她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你这个变态！” 　　“就许你睡，我不能睡。”姜霖不管，直接钻进被子里去了，被单上还残留着妹妹的馨香体温。 　　“这是我的房间，你们都当我不存在啊。”姜灵看不下去了。 　　姜霖立刻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正色道：“当然，肯定要经过你的同意。” 　　“灵灵你别答应他！”江北舞煞有介事地说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现在你答应了他，他一定会得寸进尺。”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姜霖冤枉。 　　“你就是！”江北舞害羞，不好解释。 　　“你们别吵了，大晚上的吵架，两个都不像话，”姜灵像训孩子一样训他们，黑眸子清冷，“明天一早要去游览景区，最好早点睡，哥你想留下就留下来。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乱动，就别怪我不帮你了。” 　　“灵灵你放心，今天我就是一木头人，”姜霖拍胸膛保证，“还是中央空调版的！” 　　怎么自己找灵灵睡觉，反倒便宜了这只大 色狼？江北舞不满地撅了撅嘴，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这是灵灵的房间，她不满意也可以走。 　　三个人就这样决定一起睡了，姜霖颇为霸道地占据了中间，江北舞在左，姜灵在右。 　　期间自然有一番争议，但最后仍是姜霖取得了最终胜利，谁叫别人女孩子脸皮比较薄呢。 　　山庄住宿的床很大，两个人睡可以，三个人睡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为了不掉下去，江北舞和姜灵两个少女不得不往中间挤了挤，这样自然就便宜了姜霖，虽然双手自然放下，不能实现左拥右抱的梦想，但左右两边的两张俏脸却是近在咫尺，仅仅是身体之间的无疑是触碰，彼此温度的传递，就让人感觉分外舒服。 　　关掉灯，房间一片漆黑，微弱的鼻息好像是有人已经入眠了。 　　姜霖忍耐了许久，双手终于不老实地抬了起来，左手从江北舞脖子下绕了过去，勾住她的肩膀，右手抱了抱妹妹的头，让她枕着自己的胸膛，两个瘦弱的女孩子在怀，却有种拥有了全世界的充实感。 　　他感觉到左边有人掐了下自己的腰，右边有人拉着胳臂换了个姿势。 　　幸福啊幸福，如果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惊喜的造访，那也不会有你的来临吧。 　　...... 　　夜，很深。 　　月，很亮。 　　向小园又爬上了枝头看月亮，双脚却没有摇晃，身子靠着冰冷粗糙的树干，黑暗像布料又像云朵，亲密无间地包裹着她。 　　她听见周围已经没了声音。 　　是啊，就连那个房间也没有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狐狸精 　　“嗯哼.....” 　　早期的鸟儿在窗外的枝头歌唱，纵使窗帘拉下，熟睡的人对光芒格外敏感，江北舞眼皮儿动了动，从睡梦中慵懒地醒来，习惯性地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线，从小她就有这个毛病，一直改不了。 　　江北舞舒服地哼哼几声，想翻个身赖会儿床，鼻尖却闻到一股奇怪的气息，那就像盛夏时节泛着金叶边的香樟，灿烂的满是太阳的味道，格外让人安心沉静，不像是自己一个人在床上醒来的模样。 　　不是自己家，该是哪里呢？ 　　少女的脑子一阵迷糊，突然蹦跶出“度假”、“山庄”、“老婆”、“姜霖”几个词，做个加法，合起来就是：度假的第一天晚上，她，老婆，姜霖，三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江北舞猛然惊醒，真的发现一只手从自己脖子低下绕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那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粗实有力，青脉隆起，仿佛一张开，就能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小胸脯，感受沉甸甸的滋味。这个发现让她小心脏一下子停滞了，然后才扑通扑通地乱跳。 　　她屏住呼吸，耳边强有力的心跳连带着她心慌意乱，是啊，她是睡在姜霖左边的，听见他的心跳不足为奇。而且，只要她稍稍抬下眼，就能看到姜霖的睡容，能忍住那还好，偏偏就忍不住，乌黑油亮的头发不受控制地映入她的眼帘，粗实却并不张扬，染上晨光的发丝更是有些生机勃勃，只是他安静熟睡，五官线条柔和，像个婴儿一样，很少见到他如此天真无邪的时候。 　　江北舞贝齿细咬唇瓣，姜霖这家伙是脱光了上床的，裸露出坚韧强壮的胸膛，此刻她的脸颊儿紧贴，可以清楚感受到那份令自己内心颤栗的温度，像电流一样逐渐蔓延到全身。她从未如此难受过，却又不想离开，仿佛眷恋着那种依恋他的滋味，很安全，很舒心，一点也不想动弹。 　　她抱住双臂，双腿蜷缩，这是个很柔弱，而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只要没人看到，一切都没关系。 　　被窝里，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后笑容突然止住了，她腿是搁在姜霖的大腿上的，姿势一变，就感觉与一根火辣辣的烙烫擦过，那种摇晃的坚硬，不难猜出是什么东西。 　　想起昨晚看到的那难看的内裤隆起，江北舞一阵脸热，忙得将头伸出被子外，呼吸新鲜空气，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手又忍不住抬高了被子，偷偷往里边瞅，那铁柱似搭起的小帐篷，在昏暗的被窝里格外显眼。 　　江北舞咬唇，告诉自己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可是她的眼睛根本无法移开，呼吸渐渐急促，最后仿佛下定决心地猛然伸出手抓了下那根铁棒，然后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两眼一闭，倒头就睡。 　　江北舞脑子一片乱麻，心想那么大的脏东西，是怎么塞进那么小的一个洞的，曾经她用手指试了试挤进去一点都疼。江北舞脸烫似火烧，脸埋进姜霖的胸膛里，她是个坏女孩了，居然敢做这种事情，起床后必须把手洗十遍！ 　　幸好姜霖不知道。她侥幸地想。 　　可是她并不知道，姜霖其实在她之前就醒来了。 　　好不容易大被同眠一次，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只是当少女抓了抓自己命根子，一团火在胸膛里燃烧，姜霖就再也忍不住了，睁开眼睛，进行无声地大口呼吸。 　　他的胸膛也感受到了她那不停呼出的气息，嘴唇湿润，一点舌尖会不小心碰到。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妹妹双手抱着他的手臂，睡容香甜，可是他不好受啊，妹妹的胸比小狐狸大多了，就这样被她抱着，自然而然地就陷入了那团温软里。 　　他在小舞的面前胆子一向很大，在妹妹面前胆子又很小，现在被两人夹在中间，说不出的煎熬。 　　姜霖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干燥得有些发痛，左手环住了小狐狸的腰身，让她紧贴着自己。 　　小狐狸佯装无事，身子却微微发颤。 　　“你居然占我便宜，问过我的意见没有，”姜霖恨恨地咬着她的耳朵，“这可是我的清白！” 　　小狐狸不敢说话，细咬他的胸膛皮肉，然后伸手，狠狠掐了下他的腰。 　　姜霖痛的龇牙咧嘴，手指戳了戳她的腰身，这是她的敏感部位。 　　少女身子抖了抖，如水般柔软润滑的乳鸽轻轻摩擦，她不甘示弱，又抓住了那根烙烫，往外扯了扯。 　　姜霖倒吸了口凉气：“别，别，别动......” 　　然后就是一阵压抑的低笑传来，仿佛使脾气似的，又把那根烙烫左摇右晃，纤纤十指在上面轻点，弹奏一首意乱情迷的钢琴曲。 　　姜霖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攥紧拳头而不自知。 　　小狐狸很奇怪，自己又没干什么，只是随手弄了弄，像弹钢琴一样，他这么紧张干什么，是害怕自己把他这坏东西弄么了？男人这里有这么脆弱吗？她这般想着，试着往外边拔了抜，手指关节还接触到了蘑菇帽之类的东西。 　　江北舞忽然感觉手里热热的，还有些黏糊糊的湿润，觉得恶心，在姜霖内裤上随手一擦，立刻松开手不弄了。 　　“我、我.....”姜霖嘴唇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这只狐狸精！” 　　“你才是狐狸精！”江北舞不高兴地抬起头来反驳，她不喜欢有人这样称呼她。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姜霖面红耳赤，“我的清白全完了。” 　　“是你的清白还是我的清白，明明是你先出手，”江北舞皱了皱好看的眉，“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 　　姜霖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她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态度了，果然是天生的狐狸精。不知是因为贤者模式，姜霖迅速冷静了下来，然后神经质地笑了几声：“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想要不了多久。” 　　江北舞颇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准没好事情。 　　“在那之前，我先收点利息。” 　　话音刚落，姜霖猛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嘴，江北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舌头给抢回来。 　　“姜霖，你......”江北舞喘了几口气，恼恨他的蛮横。 　　姜霖都没工夫和她扯淡了，连忙起身，抓起衣服，也不穿上，捂着下身头也不回地跑，留下江北舞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然后姜霖迅速回到了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儿，姜霖洗了澡，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了有人按响了门铃。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野游记（一） 　　姜霖去看门，来找他的竟然是苏苏。 　　“学长，关于昨天的事，真的对不起。”女孩垂下眼帘，深深鞠了一躬。 　　姜霖微微一愣，看到她略显红肿的大眼睛，回想起昨晚向小园说过的话，难道苏苏真因为不小心被妹妹撞见，而苦恼了一晚上吗？这么早就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道歉。 　　“没关系，她们都不怎么在意这个，”姜霖摆摆手说道，“只是一个平常的拥抱，你把它想成外国人的礼节就正常了。” 　　外国人？可我们都是天朝人啊，哪有女生撞见喜欢的男孩子抱着其他女孩能相安无事的，苏苏自己都不信，她又不是没体会过这份心情，暗恋是朵盛开在墙角的花，迎着那么丁点的阳光，就会感到欢呼雀跃，美丽而卑微。 　　“学长你放心，我会亲自找北舞灵灵解释。”苏苏要为自己的举动负责，不想再对学长产生困扰了。 　　“这个就不用了，”姜霖心头一跳，若无其事地说道，“昨天我就在她们面前解释过，都没什么问题，你不用太过于自责，是我主动拥抱你的。” 　　苏苏眨了眨眼睛，注视着姜霖，眼眸子十分灵动，让姜霖不敢露出半点破绽，学妹看人的本事可是一绝，他早已经领教过了。 　　“谢谢学长。”苏苏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梨涡。 　　“谢我什么？”姜霖紧张。 　　苏苏抿了抿嘴，嘴边微翘，很开心又神秘得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女孩总是喜欢这样藏着心思，好像就让你猜，猜不猜得着算你，既觉得可爱，又有些头疼。 　　姜霖讪笑，心里埋怨着向小园，看来是真把自己的学妹给带坏了。 　　“今天野游，学长记得早点出门哦，”她说，“我可是准备了好多食材，想在你们面前露两手，谢谢学长学姐长期以来的照顾。”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人结束了今早的对话，各自回房间准备。 　　因为要野炊，姜霖一个男生，负责带平顶锅、菜刀等一系列厨具，同时手里拎着一口袋，里面有各类生肉和从超市挑选的鸡翅、鱿鱼；其他几个女生只带较为轻巧的东西，比如蔬菜水果调味品之类的，以及生火工具，只有夏小小一身轻松，这只快九岁的小萝莉，众人只期望她不要大吵大闹就好了。 　　至于苏玦、李凯旋、罗阳泽三人，姜霖去找他们的时候，看到他们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邀请之事只好作罢，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昨晚又熬到了几点。 　　时间到了早上九点，一行人在山庄门口集合，姜灵最后一个人来，人到齐后，向景区进发。 　　姜霖自以为是一家自主，在选择路线上，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螺髻九十九里共有四条观光路线，其中有两条最为出名，他们大概下午一点钟抵达一条线的终点，就地用餐，然后顺着另一条线回来，不仅可以观赏到不同的风景，甚至有机会一睹山林的夕阳。 　　螺髻九十九里作为国家级景区，不同于醉梦山的陡峭狭窄，不以山峦奇石著名，由于地脉温泉的滋养，风景更为秀丽，泉水瀑布更是世界一绝，姜霖等人并没有带清水，用天然泉水煮出来的菜肴更为可口。 　　景区的路并不崎岖，大多是些平缓的幽深小道，溪水淙淙的鹅卵石路，远处隐约有瀑布轰隆，这里水气十足，空气清新，走起路来，也不算累。 　　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地聊着天，就连向小园也不时说几句，江北舞竟然没有半点不烦，笑容开朗的模样，之前的针锋相对仿佛是一场错觉，果然，结伴旅游是提高聚合力最有效办法之一。 　　唯有夏小小拄着赶猴棒左顾右盼。 　　姜霖本来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开路，临近一个休息点时，妹妹忽然拉了下他的衣角，两人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然后退到了队伍最后，除了向小园和苏苏，江北舞和夏小小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 　　兄妹俩并肩漫步，彼此不言，仿佛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哥。”姜灵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 　　“你今早多久离开的？” 　　“七点钟左右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姜霖离去匆忙，按照回到房间洗澡后的时间来大概推算出来的。 　　“你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姜灵语气埋怨。 　　“让你多睡一会儿还不好啊，傻瓜。”姜霖避重就轻。 　　姜灵笑了一下：“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其实你走之前，我就已经醒了。” 　　姜霖顿时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百米断崖上，巨瀑如海倾，跌宕，冲撞声回荡于山涧，好像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姜霖心中奔腾而过，久久不能平静。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后一个来吗？”姜灵漫不经心地问道。 　　“......为什么？”姜霖声音干涩，连回答也生硬得像是智能机器人。 　　“我要清洗床单啊，傻瓜，”不愧是兄妹，连骂人的语气都一样的宠溺，“幸好房间里还有备用床单，不然度假时间一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工作人员解释。” 　　姜霖面红耳赤，被妹妹说的狼狈不堪，却又不知该如何岔开话题，只好小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谁叫你们闹的动静那么大。” 　　“咳，咳.....”姜霖咳嗽几声，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其实也不算大吧......”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隔壁的向小园听见？”姜灵把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如果你想，我也不反对。” 　　她眼神在前面的几个少女身上转溜了一圈，吓得姜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他的一世英名，还有以后的幸福生活，以小狐狸精那薄脸皮，怎么受得了如此揶揄，今早的福利最好是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享受。 　　“放心，无论是昨天，还是今早，两件事我都不会告诉小舞。”姜灵坦言。 　　“灵灵，”姜霖谨慎地问道，“你不生气？” 　　“我气，我当然气，”姜灵一脸好笑又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挡着我的面秀恩爱，我怎么受得了，难道在哥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傻白甜吗？除了是你妹妹，我也是一个女孩子啊。” 　　姜霖惴惴不安，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瞧见他这样子，姜灵也不好说什么了，姜霖不仅是她的哥哥，还是一个正常男人，正常男人在面对诱惑时都是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她的哥哥是个极为理智，而又善于克制自己情绪的人，但也阻止不了荷尔蒙的萌发。 　　她也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啊。 　　“哥，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姜灵自问自答，“你说过，三角形，每一段都要同等长。” 　　她仰头看向自己的哥哥，黑玉似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样的光芒，足以叩开人的心扉，从那毫不避讳的眼神中，姜霖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罢了罢了.....姜霖暗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江北舞等人，用拿着驱猴棒的手挽住妹妹纤细的腰肢，低下头，将那轻吐香兰的檀口封住。 　　与此同时，妹妹也闭上眼睛，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那美妙的滑腻触感让姜霖爱不释口，明明只想亲一下就离开，反而不受控制地在她嘴里捣乱，吮吸着她的香津，喉头不断鼓动着，仿佛吸食了大量致幻的毒品一样，让他的大脑不断颤栗，以至于丢掉了驱猴棒，双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身。 　　周围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两个人的身子在山林小道里紧紧贴着，少女那高耸的雪腻脂膏也在挤压下变了形状，由此反馈来的弹性柔软更让姜霖舍弃了她的纤腰，转而缓缓攀登她的上半身。 　　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作者留言： 　　（好久没求票了， 这次求点保底月票可以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野游记（二） 　　“蛇！” 　　“退远点。” 　　“快抓住它，看看它是怎么交配的！” 　　“小小你....你别乱说话，先看看伤口怎么样。学长，学长，学长在哪里？” 　　各种惊慌失措的声音糅合在一起，混杂着瀑布激流，让幽谷变得嘈杂不堪。 　　姜霖脑子终于清明了一点，忍住那香艳蚀骨的诱惑，嘴里那块滑腻湿润的香舌，收回自己的舌头，微微喘着粗气。他看着眼前小脸抹上一抹妩媚酡红的少女，咽了口唾沫，极力忍住再吻她的冲动，用艰涩的嗓子说道：“小舞好像被蛇咬了，我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便匆忙离开了。 　　姜灵留在原地，整理下衣服，然后去小溪旁用冰凉的溪水拍拍脸颊，稍微驱散点热度，加快小步跟上。 　　眼前是一幕很慌乱的景象——江北舞坐在一块青石上，裤腿卷起，露出白皙如玉的小腿，疼得快要哭出来了，而姜霖和苏苏正检查她的伤势。 　　向小园倒是把蛇给抓住了，夏小小兴奋得想去摸摸蛇的脑袋，却以后者吐信而不敢靠近。 　　向小园一边怂恿她，一边又吓唬她，脸上挂着捉摸不定的笑意，瞧见姜灵过来了，在她热度散尽的清丽俏丽上打量了一下，笑意更浓，不过，那更像是促狭嘲笑。 　　两人相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姜霖身上。 　　姜霖正帮小狐狸精用溪水清洗伤口，神色由最初的紧张渐渐缓和下来。 　　“这是什么蛇？该不会有毒吧，好疼。”江北舞脸色发白，手微微凉，蜷缩着身子，小模样楚楚可怜。 　　虽然江鸿儒总教导她不要露出自己的小心思，她也不想在别的女生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但只要将姜霖在，她就情不自禁地跟个小女生一样，渴望得到男生的温柔与关爱，看到他为自己着急，心底仿佛开出花似的。 　　“没毒，这是菜花蛇，等会回去吃点消炎药就好了，”姜霖用纸把水擦干，低着头，“不过可能要痛几天。” 　　苏苏松了一口长气：“没事就好了，那条蛇这么大，又色彩艳丽，还以为是毒蛇，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毒蛇的咬痕可不会像这样，”姜霖指着小狐狸光洁的小腿肚说，“无毒蛇咬伤人的牙齿痕呈环形，而毒蛇的齿痕是两个伤点，你可以想象是毒蛇上颚的两条细长毒牙刺入肉的样子，它也会在那个时候注入毒素。” 　　苏苏看了看小舞腿肚上的伤口，果然是环形的，不由赞道：“学长，你好厉害。” 　　“这种蛇在农村很常见，你们城里人不知道很正常。” 　　听着他们的谈话，江北舞低低哦了一声，好像有些失望。 　　姜霖仿佛心有灵犀般抬起头，凑近她耳边地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吸毒吧。” 　　“呸，”江北舞啐了一口，锤了下他的背，“你电视剧看得太多了。” 　　“是吗？”姜霖笑吟吟地看着她。 　　江北舞脸越来越红，最后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你猜对了，”姜霖嬉皮笑脸，“就是没见过这么可爱的。” 　　江北舞一愣，随即脸更红，偷偷瞄见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脖子都泛起了红晕，她本可以背过脸去，却窘得垂下了视线，并且，当姜霖贴近时，她慢慢地把脸移向他那边去。 　　“傻瓜，”姜霖低声道，“要是你真中毒了，还不把我和灵灵都给吓死。你平安无事最好。” 　　“我才没有那样想。”江北舞捏着自己的衣角，上身轻轻摆动，有些扭捏，说什么呢，还有苏苏在旁边呢，怪不好意思，单独说给她一个人听啊。 　　苏苏站了起来，笑容变得有些淡淡的，这勉强的笑意好像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你先休息一下，不要起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姜霖叮嘱。 　　“嗯。”江北舞难得地乖巧。 　　姜霖站起身，走到向小园面前：“别吓唬小孩....小小，把这条蛇给放了。” 　　“放了多可惜，我还想着用来清蒸还是红烧，好久没尝过蛇肉了。”向小园抚摸菜花蛇的脑袋，语气柔和，好像有些缅怀，可是那长而艳丽的蛇身在她怀里剧烈地挣扎，尾巴狂甩，如此反差的一幕，让人觉得有些忙骨悚然了。 　　“你会做？”姜霖有些心动，他小时候调皮得很，这种蛇他还抓起来烤过，不过烤糊了，不好吃。 　　“会一点，”向小园说，“我养父经常拿蛇泡酒。” 　　“好恶心，”夏小小厌恶地皱了皱眉，“不如拿给我做实验。” 　　姜霖想了想，觉得也是，在场的又不只有他和向小园两人，还没问其他三个女孩的意见呢，也不知道她们介不介意。 　　“灵灵，你觉得怎么样？”姜霖首先询问自己的妹妹。 　　“放了吧，我不喜欢吃蛇肉。”吃螃蟹才差不多。 　　“苏苏呢？”姜霖扭过头。 　　苏苏抿着嘴，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不吃，还是保留意见随便你们？姜霖没有继续问，看向江北舞，她被菜花蛇咬了，她的回应理应最有分量。 　　江北舞看了看向小园和她手里的菜花蛇，撅了撅嘴：“幸好它没毒，暂且饶它一命。” 　　姜霖忍不住笑了笑，这回答还真有意思，到底是菜花蛇庆幸，还是小狐狸精庆幸。 　　“三票对一票，向小园你可是看见了，把蛇放了吧，小心咬伤自己。” 　　“唉，你们人多势众，就连苏苏也叛变了，我除了听你们的，还能怎样。”向小园豁然起身，一脸哀戚，转身到一个山坡就把菜花蛇放生了。 　　江大小姐腿有伤，不好走动，姜霖观察这里地势开阔，有绿树瀑布，也有可以搭成简易炉灶的几块石头，于是提议停下来吃午饭，不去目标终点，尽快赶回去让江北舞休息。 　　几个女孩一致赞同，着手准备野炊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高山上忽然传来了猴子嬉嬉闹闹的声音。 　　夏小小眼睛一亮，眼神紧随着那几个在树上活蹦乱跳的毛茸茸身影，大喊道： 　　“姜霖快过来看，cha屁股了！” 　　作者留言： 　　（我的读者真的太真实了，换个标题就不会看，都不在乎内容的吗。） 　　（嘛......也没关系，网妹也快完本了，一百万字后上了大书架就差不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野游记（三） 　　“姜霖快过来看，cha屁股了！” 　　关我什么事？！ 　　正在烧火的姜霖浑然没料到小萝莉语出惊人，打火机差点烫着自己的指头。他猛地站起身，看到就连清清冷冷的姜灵也流露出些许错愕，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苏苏那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江北舞脸蛋羞红。 　　“cha屁股。 ”向小园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霖一眼。 　　“别捣乱，一边去。”姜霖额头隐约冒出黑线，这妖女，唯恐天下不乱。 　　瞧见小小还指着山涧对面的猴子蹦蹦跳跳，嘴里直嚷嚷一些令女生听了脸红心跳的字眼，姜霖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嘴，然后用力捂住，厉声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夏小小瞪着眼看他，呜呜直叫，两只小手想扳开他的手。 　　“老实点！”姜霖赏给她一记爆栗，然后威胁她，“不然我就把你偷偷摸摸干的小动作全告诉夏姨，或者今天就把你送回去，你想选择哪样，我都可以立即满足你。” 　　夏小小委屈，她不就说了声cha屁股么，为什么姜霖的反应这么大。她在网上搜过，很多人都侃侃而谈交配的细节，她年纪虽小，但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和自己研究的事有关。而且，这明明是为了人类文明繁衍的重大使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除非姜霖不想，或者做不到cha屁股。 　　这个念头把夏小小吓了一跳，随后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经过多日研究，她知道一种不能cha屁股的男性生物叫做太监，作家也是太监，而作为男性的姜霖曾写过剧本，完美符合太监的条件。 　　想到这里，夏小小抬起头，望着姜霖的目光不禁带着怜悯了，包括她在内，这里可是有五个女孩子啊，姜霖却一个女孩的屁股都插不了，怪不得没有流露出任何交配的生理需求。 　　小女孩不再挣扎，姜霖以为她老实了，松开手，只是被她那奇怪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你看我干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小小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似地走开了，再也没了研究交配细节的兴趣。 　　姜霖和江北舞对望一眼，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清楚了那份轻松，他们两个的秘密万一被小萝莉当众抖了出来，不管做没做，猜疑肯定少不了的，江大小姐甚至都不顾自己的腿伤，想找个洞钻进去。 　　虽然风波暂时平息，但幽谷依然寂静无声。 　　除了似笑非笑的向小园，几个女孩子都不好意思说话。 　　cha屁股啊......谁能cha，谁只能被cha，想想就知道。 　　这让脸薄的她们怎么受得了。 　　“那个.....我们先把水烧好，等对面的猴子走了后再做饭吧，”姜霖沉默半晌，把背包丢在一边，“锅碗瓢盆都在这里面，我去取水。” 　　他拿着几个空瓶子，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隔远了，才隐约听见少女们叽叽喳喳地交谈，好像他才是导致气氛尴尬的罪魁祸首。 　　有这么害羞么？ 　　姜霖蹲在浅溪旁取水，一边感受溪水从指缝间流过的凉意，一边回想起高中的往事。 　　其实，很多女生表面纯洁，不谙世事，可一个个都是老司机，比男人还流氓，知名的岛国老师都能如数家珍，姜霖就曾被一个女同学问过喜欢哪个老师。当时的姜霖竟然还思索半天，老实回答班主任，结果惹来一阵笑声，半天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不知道姜灵和江北舞有没有看过。 　　姜霖忽然有些好奇，跃跃欲试地想要不哪天找一部试试，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取完水后，姜霖回到驻扎地。这时候猴子也都走完了，丝毫没有留恋，好像已经习惯了不请自来的人类，几个女孩可以放心的做菜了，不用担心自己的作品被猴子抢走。 　　姜灵和苏苏探讨做菜的秘诀，苏苏佩服不已；江北舞小腿有伤，坐在大青石上看一部名为《我的网恋女友是meimei？》的动漫，津津有味；向小园和小萝莉都不会做菜，两个人玩石头剪刀布，输的人要被打手心，小萝莉惨叫连连。 　　姜霖用捡来的树枝做了简易烤架，充当起了烤肉师傅。 　　食物的香味飘得很高很远，青烟尾随山谷倾泻下来的清风荡进幽深的林海里，阳光灿烂，白白的云朵染上了酥软的金边，有点像烤得外焦里嫩的面包，而不远的泉水瀑布正演绎一首动人的舞曲。 　　待到阴影飘来，午饭差不多准备好了。 　　姜霖颇为殷勤地为meimei和小狐狸精添饭、夹菜，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小小看了嫉妒，凭什么啊，她手心被打的通红，怎么说也是个伤员，拿筷子都费劲，妈妈都嘱咐姜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小小不甘心，偷走剩下的烤肉串，姜霖一摸身边，只抓了个空。 　　两人大吵大闹，针锋相对，姜灵和江北舞忍不住吃吃地笑，前者不时劝几句，后者起哄，帮小小说话，姜霖吃醋，连着她也说了几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于是小狐狸精也加入反抗姜霖的阵营了，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野游的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向小园以手托腮，嗓音呢喃道：“苏苏，你不过去加入她们吗？” 　　苏苏摇了摇头。 　　“喜欢的东西要尽力争取，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埋怨时代与不公，特别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爱情，它可从不会主动送上门。”向小园像个老师一样孜孜不倦地教诲。 　　苏苏甜甜地笑，嘴唇还有烧烤残留下来的油渍：“我只要一直看着他就够了。” 　　向小园有点心疼，轻声道：“一直看下去吗？” 　　娃娃脸女孩倔强地点了点头。 　　她们和姜霖等人只相隔七八米的距离，看到那三个女孩笑颜如花，阳光却是落在姜霖的脸上，分分明明，清清楚楚地照耀出他的模样，从他嘴边跑出的骂声虽然从不歇气，但那又好气又好笑的宠溺语气却是听得分明，瞧着他眼中温柔的笑意，却让人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学姐你呢？”苏苏忽然问道。 　　“我不一样，”向小园笑说道，“对我而言，幸福是种毒品。” 改书名 　　因为某超自然力量的介入，本书需要改书名，有意见的加群。 　　另外，新的一章昨天已经上传，但因为同种原因，正在审核中。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野游记（完） 　　野炊在短暂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众人将垃圾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口袋里，然后都丢给了姜霖，稍作休整后即将离开。 　　江北舞支着没受伤的右脚，双手撑着大青石站了起来，窈窕纤细的身子，竟然没有半点摇晃，轻松惬意地样子仿佛还能跳几个圈，瞧见姜霖惊讶的眼神，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我说大小姐你未免太容易满足了吧。姜霖腹诽，然后把垃圾口袋交给自己的妹妹：“灵灵，帮我拿一下。” 　　姜灵白了他一眼，却是极其懂事地收下了，抿嘴道：“去吧。” 　　“今晚我过来找你。”姜霖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未等妹妹说话，径直朝江北舞走去。 　　然后还没走几步路，苏苏率先跑到江北舞身边，搀扶她笑道：“北舞我来扶你吧。” 　　江北舞微微一愣，眼角余光里那笑容灿烂的年轻人已经停住了脚步。她不忍拒绝姜霖学妹的好意，只好回应一个优雅的微笑：“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 　　江北舞又是一愣，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一行人启程上路，向小园走在最前面，小小紧随其后，姜霖为了照顾身后有伤的江北舞，预防两个女孩子出意外，和妹妹并肩而行。 　　这条景区路线虽然不怎么崎岖，但也少不了弯弯曲曲，上上下下的山路小道，因为水气充足，空气湿润，青石铺就的阶梯长了许多绿油油的苔藓，稍不留意，就会来个狗吃屎，这对左脚受伤的江大小姐而言，更是苦上加苦了。 　　“真的没问题吗？实在累了让我来背你。”姜霖看不下去了，连语气都强硬许多。 　　“谁要你背。”同行的有向小园，小小，苏苏，以及最重要的老婆，无论哪个人在，江北舞都不想当着那人的面让姜霖背自己，没有人在还差不多。 　　意料之中的回答，姜霖转而问苏苏：“苏苏，你累不累，累了换我来。” 　　“我还好啊，学长，”苏苏用糯糯的声音喊道，“北舞的平衡性很好，我根本没怎么使力气呢，好像都完全不需要我。” 　　“听见没有，快走，别挡道。”江北舞催促他，即使隔姜霖也还有七八米的距离。 　　姜霖狐疑地扭过，看到她们低着头聊天，笑靥如花，不时偷瞄着自己，撞见自己的眼神，又慌慌张张地收了回去。姜霖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眺望远方，两只耳朵悄悄竖了起来，放慢脚步，想听听她们俩到底嘀咕着什么。 　　但江北舞和苏苏好像察觉到了，闭嘴不谈。 　　姜霖失望不已。 　　“哥，偷听女孩子说话，会降低你在她心里的信任感哦。”姜灵低声道。 　　“你们怎么就不怕？”姜霖装作忿忿不平的样子。 　　“那是你自己没有防备，不关我们的事。” 　　好狡猾...... 　　姜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清丽的脸挂着极为纯净的笑意，让人怎么也生不气来。更何况，与妹妹比对机敏，姜霖自认不敌，甘拜下风，索性默认，将自己的无能为力化作哥哥的大度，不和妹妹一般见识，这招他倒是使得炉火纯青。 　　他走在幽静的丛林中，牵着浅笑盈盈的少女，走在狭窄的小道中，咀嚼这份来之不易的默契。 　　江北舞和苏苏得以重新发起话题。 　　她们都在聊姜霖的过去，只不过角度不同，在江大小姐口中，姜霖就是一个只知道占她便宜的色狼，像只偷腥的猫为了一偿秋刀鱼的滋味而费尽口舌，混蛋，无耻；而在苏苏口中，姜霖却是一个极为靠得住的学长，成熟而富有才华，不为小事生气，不为大事伤脑筋，懂得体贴人，短短时间就获得了话剧社所有成员的拥戴，足以证明他的领导能力了。 　　江北舞高兴，可就不明面表现出来，非得痛斥姜霖到一文不值不可。 　　苏苏只是笑笑，然后继续以她的视角讲述对姜霖的认识。 　　听着听着，江北舞就觉得不对劲了，看了看苏苏两眼，特别留意了她的欧派，这个年龄还要比她大一岁的女孩，却顶着一张娃娃脸，童颜巨.乳啊，男人不都喜欢这种吗。 　　“姜大哥是我的学长，又救过我的命，”苏苏说，“所以我很崇拜他。” 　　江北舞没再说了，有些闷闷不乐，两根食指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话题就此打住。 　　三个小时后，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度假山庄，比预计时间要长一个小时。因为有伤员，众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歇息了不少时间，虽然来回是一样的路线，但也得意留意不少大自然的美丽，拍了不少照片。 　　站在山庄广场的门口，江北舞忽然叫住了姜灵。 　　“灵灵，你带了粉底和腮红没有？” 　　姜灵摇摇头，她怎么会带化妆品旅游，更何况她几乎不使用化妆品，小舞也应该一样。想到这里，姜灵打量着闺蜜的肤色，发现她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也有些失望，立刻明白她在苦恼什么。 　　姜灵想了想，说道：“你说自己只是感冒了，伯父应该不会过于过问。” 　　“要是真那样就好了。”江北舞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等会我打电话和江伯父说吧。”姜霖笑道。 　　“你想死，别拉我下水。”江北舞瞥了他一眼。 　　小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他们都站着，独自跑进山庄里了。 　　而向小园却走了过去，从包里拿出一盒化妆品：“用我的吧。” 　　她递给江北舞，后者迟疑了一下，道了声谢，然后拿走去旁边的一个亭子里化妆去了。 　　过了七八分钟，她才回来，脸色变得红润许多，只是姿势不怎么自然，像是强忍着左脚的疼痛似的。 　　她将化妆盒还给向小园，再次道谢。 　　“能听到江大小姐说声谢谢，还真是不容易，”向小园叹气道。 　　江北舞脸红，她问了苏苏和姜灵，就是没问向小园，寻思就算放低姿态向她要，她也不回答，免得自己尴尬，哪知道她主动送来了化妆品。 　　虽然她话中带刺，但江北舞竟然不怎么生气，甚至有点好感。 　　“我又不知道你会把化妆品随身携带，”江北舞语气很硬，不甘示弱，“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因为我是戏子嘛，”向小园毫不在意，似笑非笑道，“你多了解我一点，就知道我会把化妆品带在身上了。” 　　江北舞嗫嚅了下唇瓣，想反驳，姜霖觉得这样下去，以两人的脾气，针尖对麦芒都没完没了了，于是连忙插话道：“别说了，赶紧进去休息，小舞你身上还有伤，吃点消炎药才能快点好。” 　　得到姜霖眼色的苏苏也挽着向小园的胳臂向前走：“小园姐，昨天你给我讲的《西厢记》到拿折了，今晚再给我讲讲好不好。” 　　有了两人不着痕迹的规劝，气氛稍稍和缓了下来。 　　一行人进了山庄，江北舞挽着姜灵，身体一侧悄悄靠着她，尽量不露出半点异常。 　　出来迎接她们的工作人员，还是之前那个女人，黑色西装上的铭牌刻着吕静两字。 　　“江小姐，晚饭和温泉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吕静双手放在小腹前，弓腰道。 　　“嗯，”江北舞脸色平静地点头，“你去忙你的吧，我知道了。” 　　“是。”吕静低了低头，然后又笑着对姜霖说道：“姜先生，您的朋友喜欢在室内用餐，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火锅，如果再有需要，用手环叫我便是。” 　　姜霖嘴角抽了抽，点头道：“麻烦你了。” 　　吕静带着一群工作人员离开了，江北舞顿时松了一口气，扯开裤腿，只见左腿的小腿肚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肿了，秀眉紧蹙，咬了咬苍白的唇瓣。 　　姜霖想抱她去医院，手都伸了出来，又重新放进了裤兜里，捏了捏拳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 麻将记（一） 　　“你们先去吃，我下山去买点东西。” 　　留下这句话，姜霖叫上一名工作人员，乘车下山。 　　一个小时后，他才匆匆忙忙地回到山庄，同时带回来了抗生素和消炎药，菜花蛇虽然没毒，但它的牙齿上分布着大量细菌，咬进肉里，感染肯定是少不了的，光靠口水解决不了问题。 　　前往餐厅，几个女孩子都吃得差不多了，餐桌光洁如新。 　　姜灵出门叫厨房把热好的菜送过来，顺便拿来一杯温开水，递给江北舞，让她把药服下。 　　江北舞吃了药，缩在旁边的一个沙发上休息。特效药很快就发挥作用了，眉目间的痛处散了几分，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拉着自己好老婆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颇为享受地枕着她的大腿。 　　向小园没有再冷嘲热讽，忍不住多看了江北舞一眼，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然没有半点抱怨，忍痛到现在，实在叫人意外，更何况她还向自己家的员工隐瞒伤势。 　　饭后，大家商量着该怎么玩。 　　或者说，该怎么打发时间。 　　今日野炊尚未尽兴，如今正处在兴头上，漫漫长夜，该找点乐子做。 　　“快过年了，好不容易聚一下，打麻将怎么样？”姜霖提议，这是一个很贴近聚会生活的玩法。 　　“好啊！”夏小小第一个举手赞同。 　　“你会吗？”姜霖不禁狐疑地看她。 　　“我可以学，”夏小小骄傲地说道，“麻将这么简单，看一眼就学会了。” 　　“那你在旁边看着吧。” 　　不理会气呼呼的小萝莉，姜霖转而环视其他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五个人的话，只能轮流来了。”姜灵自动将小萝莉排除在外，可是夏小小嗫嚅了下嘴皮子，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我不会，只看过亲戚们打过，”苏苏不好意思地说道，“学长，你们玩吧。” 　　“我也不会，”向小园笑道，“怕丢人。” 　　“打个麻将，怕什么啊？”江北舞坐了起来，端正姿势，斜斜瞥着她，“你第一次找我的时候，不是连警卫也不怕么。” 　　只有姜霖和向小园听明白她是在算旧账，姜霖暗道不妙，赶紧打圆场：“我也不会，就随便玩玩，图个热闹。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算了，大家泡澡后尽早休息，明天去看温泉瀑布。” 　　江北舞和向小园顿时瞪眼过来，异口同声道：“不行！” 　　姜霖哑然。 　　姜灵掩嘴，扑哧一笑。 　　“我叫人送台麻将机过来，”江北舞拿出手机，虎视眈眈地盯着向小园，“希望不会有人临时怯场，搞得大家坏了心情。” 　　“奉陪到底。”向小园笑盈盈地说道。 　　姜灵忍着笑，看了看自己哥哥，眸子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让姜霖头疼不已，她是真不怕啊，其他人都准备抹干净枪杆子打仗了，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她至今仍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态度，该是说大度呢，还是说根本不在乎她们的争斗。 　　晚上打麻将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众人起身前往温泉屋，洗去今天一身的疲惫。 　　回到宅院，几个工作人员刚好组装完客厅里的麻将机。 　　“小姐，请问还有什么吩咐？”为首的一人问道。 　　“不用了，有事再叫你们。”江北舞神色冷淡，她裹着大浴袍，戴着头巾，脚下的木屐拖鞋打在梨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脆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让工作人员不敢直视，视线低垂汇报自己的工作。 　　那人战战兢兢地点头，心底有些紧张，寻思这位江家的大小姐不像传说中的那般脾气好，果然是被那群胡吹海吹的同事给骗了。 　　几个工作人员急忙离开，与刚进屋的姜霖擦肩而过，后者瞄了江大小姐一眼。 　　少女咬着唇，轻哼一声，甩头走开。 　　众人相继落座，姜霖，姜灵，江北舞，向小园逆时针坐成一圈，姜霖下家是自己的妹妹，上家则是向小园，苏苏和夏小小没有打牌，则是在旁边看电视。 　　作为土生土长的锦城人，玩的自然是锦城麻将，采用血战到底的规则。 　　缺一门，换三张，一家胡牌，剩下的几家继续，直到所有玩家和牌，或者牌全部被抓完为止。 　　姜霖还未说完规则，向小园就按下骰子按钮，开始牌局了，三个女生颇为熟练地拿牌跳牌，然后三两个一组地砌牌，啪！按下麻将牌面，往桌沿一扣，接着再轻巧地竖牌，整整齐齐的绿色牌面看了就让强迫症患者赏心悦目。 　　姜霖暗自好笑，锦城的女人，或许不会做菜，不会洗衣服，不够温柔体贴，但打麻将这一绝活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特别是新年伊始，每每走家串户，麻将搓洗的声音直至天明，热闹非凡，就连姜灵也时常陪长辈们搓麻将。 　　不会打牌，开玩笑！ 　　“不如我们先定个彩头吧，”向小园是庄家，没有立刻出牌，而是脚尖踢了踢桌下的电热扇，手托着腮帮，不怀好意地笑道，“四局一轮，采用积分规则，屁胡一分，对对胡两分，清一色三分，以此类推，积分最高的人可以向积分最低的人提一个问题，被问的人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霖脱口而出，这些女生怎么这么喜欢玩真心话大冒险。 　　“闭嘴，不关你的事，”江北舞坐在姜霖的对面，越过电热扇踢了下他的脚，然后扭头看向小园，“如果没有回答，惩罚是什么？” 　　“打手心，你们心底的那个人舍不得，打屁股，又便宜了他，”向小园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心拍掌，“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喝一杯酒吧。输得越多，就越神志不清，恶性循环，更有意思。” 　　“不行！”这还了得，他妹妹又不能沾酒。 　　“可以。”姜灵唱反调。 　　“我叫人送一箱红酒来。”江北舞立刻做出行动。 　　三个女生很快决定好了，完全无视了唯一的男性。 　　某人瞅了眼自己的烂牌，嘴角抽搐。 　　然后，随着向小园打出一个九筒，牌局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麻将记（二） 　　打麻将是项技术活。 　　仅凭运气或许能逞一时之快，但要走的长远，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没点记忆力和技巧可不行，特别是面对姜灵和向小园这种妖孽，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向小园缺的是筒子，打出一张九筒后，就没见到她继续出筒子，姜霖相信她的牌一定很好，几巡下来，说不定已经听章了。 　　小心一点。 　　姜霖暗想，打出一张始终丢不出去的三万。 　　“碰。”江北舞碰牌，面无表情地将三万拿走，桌面右下角已经摆放了三副三张一样的万牌，看得出来她是想做对对碰，这是进攻性非常强的牌型，可以快速过滤手头里毫无用处的牌，并且有加杠的规则在，只要运气好，杠上开花并非不可能。 　　但对对碰一般只适用于菜鸡场，除非不得不打出的缺一门，很少有人选择放炮。 　　姜灵和向小园都缺的筒子，很明智地没有出万字牌。 　　相比之下，姜霖就比较可怜了，他缺的万牌。 　　再次轮到他摸排，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万字牌，可刚一抓牌，指肚表皮的神经末梢清楚感应到万字牌那复杂的刻痕，顿时百念皆灰，不仅是万字牌，还是江大小姐需要的一万！ 　　清一色加对对碰，按照三分两分的规则，也就是说姜霖只要出牌，必须付出五分的代价。 　　就算自摸一轮，也是不够看的。 　　姜霖偷偷递给对面少女一个眼神，然而后者冷着脸，装作没看到。 　　“怎么了？该不会是拿到一万了吧，”向小园幸灾乐祸，推倒一张牌，“我这里可是也有一张哦。” 　　“藏得挺紧的呀。”江北舞脸色不太好看。 　　“跟你学的，只有藏着掖着，留点底牌，装点矜持，别人才眼巴巴地主动凑过来嘛。我把一万给你，输的不就是我了吗？”向小园扭过头来，笑意盈盈。 　　“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就算主动送上门，也没人会要，你丢一万给我，我也不忍心胡你。”江北舞小巧的唇瓣儿不紧不慢地开阖，透过清丽明亮的瓷白牙齿，语气中带着一份理所当然优雅与宽容。 　　姜霖没说话，心底直叹女人在争风吃醋中提高智商，就连傻傻的小狐狸也懂得反唇相讥了。他不准备插手两个女人之间的战场，打嘴仗是她们的天赋，男人都是埋头做事，用行动证明自己，就像今天，他决定出手打破这弥漫硝烟的战场，毅然奉献自己。 　　“一万。” 　　“胡！”江北舞拿走一万，然后“啪”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清一色对对碰，你们继续玩。” 　　“真不愧是江家的大小姐，什么都喜欢做大的。”向小园盯着对面的姜灵说。 　　“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妙，前者胡得爽，后者胡得多，日子久了，两个都一样，”姜灵轻笑道，“打麻将，想赢还不简单，只是难在该怎么平等双赢。” 　　她将麻将一字盖下，慢悠悠翻出刚抓来的四条：“自摸。” 　　自摸一家一分，但江北舞先行胡牌，所以姜灵只得到两分。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家了。”开局听牌，反而被她们两个反超，换做其他人肯定气恼不已，向小园却笑容不减，语气甚至有些暧昧。 　　“我的牌烂得很，听牌是不可能听牌的，你尽管放心。”姜霖自嘲道。 　　“那你干脆认输，快点开始下一把。”向小园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姜霖微微一愣，点点头，将麻将推进机器里后，拿出本子计分。 　　第一把，江北舞五分遥遥领先，其后是两分的姜灵，向小园不输不赢，零分，姜霖最惨，负了七分。 　　之后又打了两把，三个女人各有输赢，姜灵以两分的微弱优势替代了江北舞的第一，向小园与她差距七分，尚有翻盘可能，只有姜霖一直在输，负了二十多分，基本没希望了。 　　“打牌就像感情，要慢慢来，积少成多，赢来的胜利才算牢固，突然赢一把大牌，只能算是运气好，时运一过，待别人警惕，就再也没机会了。”姜灵抚弄耳畔的发丝，没去看向小园，低着头整理牌面，嗓音清冷而有些刺耳。 　　“你怎么知道运气不能持久下去呢？说不定我抓到一副好牌，一把翻牌。”向小园眼角妩媚地瞥了一眼姜霖。 　　“试试看吧。”姜灵微微一笑。 　　第一局的最后一把，仿佛是一语成谶，向小园真的抓了一手龙七对好牌，自摸胡了三家，超过姜灵，成为第一个提问的人。 　　姜灵和江北舞脸色都很平淡，只是后者暗地里咬牙，在桌子下狠狠踢了姜霖一脚。 　　姜霖有些无语，他都牺牲自己一直在向她们放水，谁能想到向小园运气这么好。 　　“向小园，你问吧。”姜霖喝了一口茶，准备好她的提问了。 　　“是哪个女人夺走了你的初吻啊？”向小园笑眯眯地问道。 　　“咳咳！”姜霖差点把茶水给吐了出来，弯着腰剧烈咳嗽，抬起僵硬的脸时，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他身上，眼中闪烁着好奇，甚至身后的电视声也减弱了不少，苏苏和夏小小两个人仿佛都在竖着耳朵偷听。 　　姜霖稍微冷静了一下，抬眼望向江北舞，她就坐在他的对面。 　　“你看我干什么？”江北舞忸怩。 　　姜霖目光移向向小园。 　　“你居然敢看她！”江北舞大怒。 　　姜霖转头又看了看妹妹。 　　江北舞两只食指在桌下悄悄点啊点，嗫动着嘴。 　　最终，姜霖依然没有说话，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根本不管什么口味，一饮而尽。 　　“真没意思。”向小园失望地说道。 　　“你给我记着！”姜霖攥紧着酒杯放下，脸庞带着点酒气，声音也有些粗。 　　“这样才好玩嘛。”向小园又笑了起来。 　　第二局开始了，姜霖不再放水，专门针对向小园胡牌，姜灵和江北舞看穿他意图，都很配合他，也都只胡向小园的牌，这次向小园就没上一把的运气了，惨败而归。 　　姜霖问向小园：“顾念杉说你暑假就离开了学校，你到底去哪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麻将记（三） 　　向小园愣了愣：“我还以为你会报复回来。” 　　“我没你那样幼稚。” 　　向小园笑而不语，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指尖轻轻摩挲荡漾酒液的酒杯，杯里映衬出她有些许老茧的手心。她的这番作态让姜霖以为她会承受惩罚，却不想听到了她的低语：“我去了你们家。” 　　“我们家？”姜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姜灵诧异地看了向小园一眼。 　　“这个问题我不准备回答，就像这杯酒，等到你问我的时候，才会喝下去。” 　　姜霖沉默，然后和妹妹相视一望，那双黑玉似的眼眸清楚映衬出自己的脸孔，一样的波澜不惊，两人不约而同地微微点头，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暂且揭过此事，以后再了解。 　　麻将再次开始。 　　这一次，向小园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被三人群起而攻之，麻将就像做人，也有自己的规则，若是两人都打出了另外一人的听牌，却只胡后一个人打出的牌，算不得数，这也是防止关系亲近之人暗中联手的规则。 　　所以，向小园只要跟着身为上家的姜霖打牌，就处于安全区内。 　　第一把已经过了十三训，剩下的牌寥寥无几，期望对家没有听牌实在太过于天真，是拆牌打还是与其他几人打对攻，极为考验判断局势的能力。 　　江北舞捏着一张幺鸡，犹豫许久没有打出去，通过牌山，她大约猜得到姜灵要的是这张牌，但她自己也是清一色条子对，拆牌未免太不划算。 　　虽然留下幺鸡，她也能做一个清一色，只是少了七对的分数，可是构建大牌的欲望在心底蠢蠢欲动，错过这次机会，或许今晚再也难不倒这样的牌了。 　　思前想后，江北舞觉的姜灵应该不会胡自己，毕竟自己是她的老公啊。侥幸心理不断蔓延，像条藤蔓一样挠得少女心痒痒，于是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幺鸡。” 　　“胡了，屁胡。”姜灵笑着把幺鸡拿走了。 　　“啊，”江北舞始料未及，“灵灵，你怎么胡我的牌。” 　　“我不胡你，也有人胡你，还没发现一直有人盯着你手里的牌看么。”姜灵给她使了个眼色。 　　江北舞抬眼望去，果然看到收回目光的姜霖，他摇摇头，好像因为幺鸡不是他想要的牌而感到十分可惜。江北舞眼中的错愕渐渐转变成不满了，什么啊，向小园还在这里，为什么偏要盯着她。 　　“别看我，我只是想早点溜，”感觉到小狐狸那恨恨的眼神，姜霖指着她的牌面道，“看看你的牌山，没几个条子，一猜你肯定又做的清一色，谁敢往霉头上碰。” 　　“那你盯着我干嘛？”江北舞质问他。 　　“游戏嘛，之前你胡了我，也该我胡你了，不然多没意思。”姜霖笑嘻嘻地说道。 　　“你.....”江北舞气恼，想抓几张麻将扔过去，瞧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忽然发觉姜霖未必只是吓唬她，玩游戏时他都经常来真的。 　　“玩游戏又不是让你们打情骂俏，嘻嘻，这样才好玩。”向小园在一旁幸灾乐祸。 　　“好吧，我不会手下留情了，你们三个都给我记着，输得牌我一定会赢回来。”江北舞啪一声盖下麻将，微抬下巴骄傲地环视他们，哼哼几声。 　　气氛终于都点打麻将的感觉了，姜霖和姜灵以及江北舞的三人同盟宣告结束，四人不分阵营地相互搏杀，战况极其惨烈，江北舞喜欢做大牌，成为她最致命的弱点，往往只剩她一人，都还没找到关键性的牌。 　　而这次也以她的惨败告终，姜灵虽然运气不怎么好，但胜在稳健，每每第一个以屁胡逃脱，积少成多，成为积分榜第一。 　　“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什么？”姜灵问道。 　　“当然是草莓。”江北舞高兴地说道，还是老婆好啊，不会问稀奇古怪的问题，不然她就只好喝酒了。 　　姜霖暗自摇头，这算是什么问题，两个女孩从小一起长大，就连对方多久来的初潮，胸脯多久开始发育这些对于女孩极其私密的话题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更别提爱好了，纯粹是敷衍游戏规则。 　　“真是姐妹情深啊。”向小园啧啧赞叹。 　　虽然是称赞的话，但配合语境，总有些阴阳怪气嘲讽人的味道，江北舞撇了撇嘴，却罕见地没有反驳什么，毕竟她和老婆的这番作态，的确失去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意义。 　　接下来，四个人接着打完几局，互有胜负，不过，因为有姜霖的存心提防，向小园一直没有拿到积分第一，而江北舞也痛定思痛，不做大牌，靠着运势，竟然也能和姜灵抗衡一二，姜霖在其中浑水摸鱼，两个第一都不做，努力维持平衡。 　　姜灵和江北舞轮流几分第一，问的都是些不疼不痒的问题，气氛一度只停留在打麻将的热闹上。 　　期间，夏小小和苏苏都过来看了看，前者好像真的能看懂似的，抱着双臂冷笑，即便她面前的姜灵做了清一色的牌型。不一会儿，她就失去了兴质，回去看动物世界，电视里又到了春天的季节。 　　苏苏为江北舞出谋划策，相比之下，尚未成长起来的狐狸精根本不是其余三人的对手。 　　颇为和谐的场面一直持续到第九局。 　　向小园再次得到了问题的发言权。 　　而被提问的，则是姜灵。 　　看着露出标志性不怀好意的笑容的向小园，姜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立马警告道：“向小园，你的问题别太过了。” 　　“放心，我的问题很正常，”向小园单手拖着下巴，用琥珀色眼睛笑眯眯地凝视清丽少女，“再说，不想回答，不也可以喝酒么。” 　　她眼角瞥了一眼旁边茶几上的红酒瓶。 　　姜霖找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清丽少女却率先开口道：“哥，你别说了，她要问，就让她问吧。” 　　“好，爽快，不愧是姜灵，”向小园开心击掌，“其实我的问题很正常。” 　　“你自渎过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麻将记（四） 　　“你自渎过么？” 　　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哐！ 　　姜霖豁然起身，椅子倒向身后发出撞击地板的脆响。他双手拍在麻将桌上，朝向小园怒目而视，同时脸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羞愤而有些涨红：“向小园，你别太过分了！” 　　“如果你想走，我可以立刻叫人来送你出去。”江北舞脸颊儿绯红，桃花眸子里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站在她身后的苏苏脸色也微微一变，看了看向小园，神情有些复杂，没有出来为自己的学姐辩解，当着许多人的面问这种令人难堪的问题，的确过分了，尤其对象是学长的妹妹，那个清丽绝尘的少女。 　　很多时候，只站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呼吸空气都觉得是玷污。 　　“自渎是什么意思？”夏小小左右晃头，张着小嘴，好奇而奇怪地望着她们。 　　“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向小园小脚轻轻晃动着，露出思索的表情，“为什么你们会那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这种事，即便真的存在，想必也不会有人承认吧，矢口否认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难道就算姜灵说没有，你们也不会相信？” 　　“如果你把这种程度看作开玩笑，我想这个游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姜霖冷笑。 　　“你先别忙着下结论，当事者还没说话呢。”向小园接着对姜灵说，“只是个游戏，你随便回答都行，说没有也不会有人去深究。” 　　姜灵此时竟然有罕见的沉默，如脂如玉的指尖抚摸着墨绿色的牌面，更显肌肤细腻，她同江北舞一样身着大浴袍，只露出精致如瓷的容颜，神色清淡，好像天上仙女沐浴后便是如此。 　　“这还真是个很正常的问题。”她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笑容刺眼。 　　“灵灵你别听她的。”姜霖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急忙说道。 　　“她要玩这游戏，随便她玩，我们不管她。”江北舞此刻竟然也与姜霖站在了统一战线。 　　姜灵仿佛没听见，抱着空荡荡的酒杯，沉默片刻。 　　“有。”她说。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唯有向小园好奇地问道：“你自渎时的幻想对象是谁呢？” 　　“这是另一个问题。”姜灵冷冷道。 　　姜霖捏着麻将，感觉异常沉重，手指关节苍白而不知自知。 　　其他人看着那面色平静的清丽少女，眼中闪烁着错愕与难以置信，都有一种形象坍塌的错觉，江北舞垂下眼帘，眸子里的光彩暗淡下来，手里不自觉地把玩麻将。 　　“电视声音太大了，我和小小去另一房间看。”苏苏僵硬地笑了笑，强拉着小小出门。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姜霖、姜灵、江北舞以及向小园四个人了。 　　姜霖推倒麻将：“不玩了，早点睡。” 　　“玩，为什么不玩？”姜灵静静端坐在椅子上，温柔笑道，“既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要玩的尽兴，玩个够，不然下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灵灵.....”江北舞小声叫她。 　　“放心，我没有生气，心情反而好得很，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过了，”姜灵慢条斯理地整理牌桌，不急不缓地说道，“对付流氓，就要比她更流氓。我也只是个普通女人，长得漂亮点，难道就没有性.欲了吗？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怕某个人在乎罢了。” 　　姜霖听了，站了一会儿，默默重新坐了下来，帮她把麻将推入机器。 　　两人的眼神不经意间擦过，姜霖能察觉到那漆黑眼眸里的几分羞涩，但更多的是恢复冷静后的镇定，以及坚毅的决心，毫无怯意，就像她说的，少有能入她眼里的东西，一颗石子挡在了她的脚下，还用理会它的看法么，直接踩过去就行了。 　　想到这里，姜霖摇摆不定的心思也愈发坚毅起来，无论度假结束，回到家会面对什么样的情景，他都会站在妹妹这边，兄妹同心，其利断金，不管结果如何。 　　向小园手指轻点腮帮，注意到那对开始眉来眼去的兄妹，却也没说什么，颇为神秘地笑了笑。 　　瞧见他们都入了牌桌，江北舞只好重新加入进来。 　　“小舞，能胡的牌尽管胡。”姜灵忽然说道。 　　江北舞微微一愣，然后才懂了她不要放水的意思，公平迎来的胜利才值得回味，她是想彻底击垮对手。江北舞点点头道：“好的。” 　　“我开始有些期待今晚的游戏了。”向小园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也是。”姜灵赞同道。 　　经过一段短暂的混乱后，真心话大冒险真正开始。 　　四轮麻将后，姜灵赢得了提问权，姜霖则是被提问的一方。 　　“哥，你第一次梦遗是多久？”姜灵笑问道。 　　江北舞扑哧一声想笑，但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又没笑的兴质了，姜霖倒窘迫得很，浑然没料到妹妹反手就问了这个问题，摸了摸脑袋：“我哪里记得。” 　　梦遗对于青涩的少年而言，还是十分刺激的，脑子里满是妖娆春梦与不知所措，姜霖记得自己是多少岁梦遗，可要说具体日子，那就说不太清了。 　　姜霖可以瞎编个日期，但那就失去了游戏的味道，更何况妹妹之前勇于承认自渎，她都没说没有，姜霖更不好意思蒙混过关了，答不出来，只好挨罚，又喝了一杯酒。 　　接下来，姜灵连着几次第一，可向小园都避过了几次倒数，输的都是江北舞和姜霖， 　　姜灵问江北舞做过春梦没有？春梦里的人是谁？自家哥哥有没有上她床？两人干过什么过线的事情没有？问得江北舞头皮发麻，脸烫似火烧，答不出问题喝了两杯酒后，脑子晕晕乎乎的，只好老实回答问题。 　　因为几次不可避免的坏运气，姜灵不慎成为被提问的一方，江北舞也毫不留情，气氛热烈起来，互相揭短的兴致上来了，压根没考虑过对方是否能回答，各种私密话题轮番上阵，便宜了姜霖。 　　三个人不仅没有因为秘密被别人知晓而关系疏离，反而变得更为亲密，姜霖也没想到，向小园打破常规后，竟然会有这种效果。 　　但最保守、珍贵的秘密，几个人都只字不提，认清楚各自的底线。 　　向小园倒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章 麻将记（五） 　　姜霖忽然明白妹妹的报复手段了。 　　以她的性格，肯定不屑于用同样的问题悉数奉还，而是选择以这种方式孤立向小园，当其他人亲密无间，聊着.各种隐私，自己却插不上任何话，那种失落感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面前。 　　野兽互相舔舐伤口，人类也会去寻觅慰藉，只不过很少表现内心的脆弱。 　　但是...... 　　向小园始终笑盈盈的，当她成为积分第一，照例会问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令人难堪的问题。 　　好像根本不在乎。 　　这就让姜霖有些奇怪了，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那巧笑倩兮的模样会不会只是一副面具，从小学过戏剧的她最善于伪装自己，不会对任何事物生气，想必也不会有喜欢的东西，但她真真切切地对着月亮流泪过。 　　“灵灵，你们准备多久回去？”江北舞低头抓着牌，一边随口问道。 　　“不着急，过年还有些时日，多玩几天也不迟。”姜灵是想多给哥哥一些准备时间，回家后就要直接面对温映雪了。 　　“过年啊......我爸要带我去见那群亲戚，烦死了。”大户人家的亲戚永远是最多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会来攀亲带故，更何况那些七姑八婶，江北舞最是厌烦那些阿谀谄媚的堂兄表弟，他们的目的她又不是不清楚。 　　“我可以带你回咱们老家，龙灵潭有很多春节活动，孔明灯，舞龙狮，元宵灯谜，应有尽有。”姜霖笑说道，锦城很早前就不允许放鞭炮，相较起来，远方小镇宽松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热闹，政府不好管，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你亲自对我爸说吧，看他愿不愿意答应你.....”江北舞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有些心动，“诶，等等，碰，四万。” 　　正说着，她碰了姜霖打出的一饼，姜灵拿走的牌又放了回去：“到手的自摸被你打走了。” 　　姜霖重新摸了一张，是八条，笑着打了出去：“我不要，给你。” 　　姜灵却笑了笑，继续摸牌，她只是说说，不是真听八条，打麻将就要有该有的气氛。 　　“我去找江伯父，头顶说不定又会有一个包。”姜霖悻悻地说道，“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你还会怕啊？”江北舞根本不信，半夜溜进她床上的事情，他都干过不少回了，万一被自己爸爸发现，腿都给他打断。 　　“我是怕你扭扭捏捏，装模作样的打我。”姜霖摇了摇头。 　　江北舞拿着两个麻将子磕来碰去，脸有点红，要是姜霖真的亲自登门，向爸爸将她要了去，她准抡起枕头砸他脸。 　　“你要是真的想来，我可以去找将江伯父。”姜灵的很多要求，江鸿儒都无法拒绝。 　　“来看吧.....”江北舞声若细纹，只有自己能听见。 　　“自摸，清一色。”三人正在聊天，向小园不声不响地胡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向小园自摸了清一色，她的分数最高，又该她提问题，姜霖、姜灵以及江北舞的分数都差不多，这一把基本就能决定是谁成为被提问的一方。 　　“九筒。”姜霖拆牌打了，不过是想放水。 　　江北舞默默拿走了九筒，盖住麻将。 　　接下来，姜霖故技重施，又给妹妹放了炮，这一把输了清一色和两个屁股的分数，如愿成为垫底了。 　　“向小园，快点问吧，该清场了。” 　　打了三个多小时，差不多十一点半了，姜霖放水太多次，喝了不少酒，脑子有些晕。姜灵在被向小园问到她自渎时的对象是谁时，照顾哥哥的情绪，选择不答，也喝了一杯红酒。 　　清丽少女对酒精尤其敏感，喝一点就会醉，姜霖对她上次发酒疯的事情记忆犹新，此刻有点担心她的状态了，但看到她脸颊儿稍红，眼睛却依然清澈，便知道她还能忍一会儿，自己妹妹那堪称变态的克制力可不是盖的。 　　而江北舞喝的也不少，没了多少精力，拖着腮帮有气无力的打麻将，湿润的嘴唇嫣红诱人，眼眸子里有因为醉意而抹上去的水色，酒量比老婆稍好的她，看起来要先醉倒下去了。 　　“不行，再来一把。”向小园不依。 　　“该休息了。” 　　“最后一把，这一次，我们来换个彩头，一分算一年，你赢了多少年，我就在你们面前消失多少年，不碍着你们的眼睛.....但是我赢了，你们就不能在我面前秀恩爱，连牵手也不行。”向小园说道。 　　“你要走就走，没人会管你。”江北舞有些醉醺醺的。 　　“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姜霖认真地看着她。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向小园笑着说。 　　姜霖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吧。” 　　他也想彻底做出了结了。 　　“我去叫人做点醒酒汤。”姜灵站了起来，不过身子有些摇晃，姜霖及时扶住了她，将她按回椅子上，“我去说，你们先休息。” 　　姜霖走到门外，夜色如水，气温微凉。他打开智能手环，通知还在守夜的工作人员准备醒酒汤。 　　做好这一切后，他回到客厅。 　　江北舞已经支撑不住，趴在麻将桌上眯眼睛，小嘴嘟囔，脸颊酡红，格外可爱迷人。 　　姜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然后放在卧室里的床上，脱掉鞋和浴袍，如脂如玉的身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映入他眼里，贴身的白色小neiku，衬托得她修长完美的双腿晃出一片耀眼的光泽，紧闭不露一丝缝隙，还有那没有任何暗示性元素的内衣，掩住了两只乳鸽。 　　“姜..姜霖....你明天死、死定了。”江大小姐安分地躺在床上，嘴里却嘟囔着。 　　“起来。”姜霖拉她起来，帮她把睡衣穿上，系扣子，少女一动不动，头枕着他的肩膀。“双手张开。” 　　少女乖乖地张开双臂，还闭着眼睛。 　　“腿，腿不要绷的那么紧，松点，还有，屁股抬起来，不然我不好给你穿裤子。” 　　“哦。” 　　姜霖一边指挥，一边帮忙搭把手，少女虽然很配合，但力气实在小了点。 　　穿好后，姜霖给她盖上被子，吻了吻她的脸：“晚安，睡个好觉。” 　　“嗯。”江北舞鼻子哼哼。 　　姜霖关掉灯，室内漆黑一片，黑暗中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在床上看他。 　　姜霖微微一笑，然后关门离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麻将记（六） 　　姜霖不懂向小园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彩头。 　　难道她真有信心以一敌三，或是说终于觉得厌倦了，找个借口离开锦城，前往下一片风景？姜霖不会自恋的以为她是想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当初她都能毫不留恋地离开，更何况现在，他对她一直留下来从不抱有希望。 　　小狐狸精的仇视，妹妹的难堪，姜霖打心眼里记得，他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昔日旧情被她像白菜价似的脱手而出，犯不着一再维护，如果不是她暗地里帮了社团的忙，欠了人情，他也不至于犹豫不决。 　　那天晚上，对“深巷少女”说的话依然记忆犹新。 　　这一局牌，至少表面上事关重大，既然答应下来，就要全力以赴。 　　“向小园，你真的想和我们两个打牌？”坐回麻将局，姜霖确认一遍。 　　“为什么不？”向小园反问。 　　姜霖哑然，打麻将又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本来我想着四个人一起才有意思，可惜江北舞支撑不住，先去睡觉了，现在只希望你们两个不要手下留情，打麻将，互相谦让就没意思了。”向小园语气随意，像是真的只是玩游戏，浑然不把彩头当回事。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姜灵，后者单手托腮，脸颊儿绯红，身子都柔软地靠在了麻将桌上，眼神迷离诱人犹如贵妃醉酒，尽显醉态。向小园怀疑以她这副状态，是否能继续打牌，不禁疑惑地问道：“姜灵，你听到了吧。” 　　“今晚，我是哥哥的妹妹，”姜灵皱了皱鼻子，“你问他，我什么都听他的。” 　　“......”姜霖。 　　难道以前你就不是我妹妹了？ 　　不要当着别人面说实话好不好！ 　　“你妹妹醉酒的时候都这样？”向小园忍不住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醉酒少女，眼神愈发惊奇，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 　　“你也差不多，”姜霖说她幼稚，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没她可爱。” 　　“谁可爱了！”清丽少女的口吻中有几丝酒气，不过她还是不忘反驳一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捂着胸前挺翘高耸的双.峰，没像上次醉酒后边抓边嚷嚷着肿瘤，只是低着头，嘟囔道：“奇怪.....我没揉它，都长这么大了.....” 　　姜霖脸颊肌肉一阵抽搐，向小园捧腹大笑，毫不淑女地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笑什么笑，”小姜灵用略显迷离的眸子瞪她，“快点打牌！” 　　说完，她就按下骰子按钮，决定出顺序，然后颇为熟练地将一垒一垒的麻将堆砌起来，如果不看她通红的脸，根本瞧不出丁点的醉态，反而精力旺盛的很。 　　整理好牌面后，小姜灵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抓了一手好牌，但她随后发现其他人都没动静，抬起醉醺醺的小脸，看到哥哥和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她，她眨了眨眼睛：“你们看我干什么？抓牌呀。” 　　“现在晚了，留在明天再打，该休息了。”姜霖没想到妹妹会醉的这么快，之前还好好的。 　　“撒谎！”小姜灵根本不上当，“刚才她对你说三个人一起打麻将，你明明也答应了！” 　　姜霖头疼，只能硬着头皮哄道：“对呀，我们是这样决定了，可那是建立在你没喝酒的情况下，情况有变，是该早点睡，灵灵你也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的吧。” 　　他神色自然地看着妹妹的眼眸，那双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瞳孔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你说话时，瞳孔缩了一下。”小姜灵忽然说道。 　　“刚才房间里出来，对客厅里的灯光有些不习惯。”姜霖若无其事地揉眼睛。 　　“你在卧室里待了六分多钟，来到客厅后又过了四分钟，人类明适应时间一般在一分钟左右，视锥细胞开始正常工作，就算是强光也能迅速适应，更何况客厅里的3000K左右色温的暖白光，”小姜灵委屈，眼睛都水汪汪的了，“你骗我。” 　　“我没有......”姜霖懵逼。 　　向小园在旁边煽风点火：“你哥想把你哄上床后，再和我打麻将。” 　　“向小园你......”姜霖恼恨。 　　“坏女人，你别想挑拨我和哥哥的关系，”小姜灵擦了擦眼睛，冷笑道，“我奉劝你，早点离开他，他的第一次只属于我，也只会属于我。” 　　“咳，咳！胡、胡说......”姜霖猝不及防。 　　“他不那么想，房间里还有只狐狸精呢。”向小园祸水东引，哼，两只狐狸精。 　　“闭嘴，不要打断我哥哥说话。”小姜灵板着小脸呵斥一声，上位者的气质显露十足，她扭过头，又柔声道：“哥哥，你想说什么呀。” 　　三番两次被打断，姜霖已经很无语了，加上妹妹用这种甜腻缠人的嗓音，全身上下都激起了鸡皮疙瘩，格外不适应。 　　“之前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么，乖乖去睡觉，好不好？”姜霖摸了摸她的头，哄她。 　　小姜灵斜斜瞥了向小园一眼，红彤彤的小脸写满了不满：“只有这个不行。” 　　“不然，你们偷偷滚床单怎么办？” 　　我说妹妹你是不是想趁着酒醉，把心里憋的想法一口气吐出来？！ 　　脑子里突然塞入海量的信息，姜霖有些死机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好吧，随便你。” 　　小姜灵笑容灿烂，突然抱着姜霖的头，亲了一下他的脸，啵唧一声吮吸的脆响，让姜霖忍不住头昏目眩，侧脸湿润，却一点也没想去擦干净，心想就算脸被妹妹亲的全是口水也愿意，正常的姜灵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哥哥，你想怎么赢？”小姜灵啪一声盖住了她的麻将，那眉目间洋溢的得意好像是在邀功似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只要她认真打牌，就一定会赢。 　　姜霖正处于幸福中，尚未来得及说话，向小园就笑着说：“你喝醉前尚且不一定赢我，如今喝醉了，怎么还能如此笃定？麻将可是一个运气游戏。” 　　“我能够理解你，作为一个普通人，无法接受超出自己理解能力的东西，只能把技巧归咎于经验，把输赢归咎于运气，从而忽视大量数据运转而来的规律，世界的构成在某种层面一成不变。之前你赢了很多次，更是让你觉得我的实力仅限于此，”小姜灵挑了挑眉毛，“我原谅你的智商。” 　　“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向小园端走自己的十四张牌，看都没看两眼，就直接打出一张牌。 　　轮到姜霖抓牌，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打慢点，我牌都没理好。” 　　“哦。” 　　小姜灵乖乖把摸走的牌又放了回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麻将记（七） 　　仿佛是为了怄气，小姜灵和向小园都盖住麻将，从不看摸来的牌，盲打盲碰，仅凭自己的记忆力就将牌局溜达了几圈，场面的火药味足以点燃整座火山，要是哪个输了，肯定要承受对方的冷嘲热讽。 　　姜霖老老实实地看牌打牌，不敢掉以轻心，妹妹和妖女聪明绝顶，记牌完全没有问题，看别人碰几个，就能把别人的牌猜个七七八八，况且三人牌局，出现好牌的概率直线上升，也更容易自摸。 　　一分就是一年，打牌总觉得不舒服。 　　接着几巡下来，小姜灵一直在和向小园打对攻，谁也不让谁，连摸几轮，终于打了个幺鸡放炮了。 　　“哈哈，按照概率来，我就知道你要打边张，”向小园兴奋地抓了牌过来，翻开她的牌，“话就和人一样，再漂亮也不中用，输了就老实了。” 　　小姜灵俏脸涨红，气得浑身发抖，把牌攥得嘎吱作响。 　　“不生气，不生气，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下一把赢回来就是了。”姜霖连忙安慰。 　　“哥.....”小姜灵转过头来，眼泪汪汪的了，嗓音带着哭腔，拉得很长，像是在外面受到委屈，终于在家长面前发泄出来的小孩子一样。 　　向小园笑地更厉害了，姜霖厉声喝止这个始作俑者，然后把妹妹搂在怀里，胡乱擦着她眼角的眼泪：“不哭不哭，等下赢了她，我帮你打她屁股。” 　　这次可不是说说那样简单，姜霖早就想狠狠教训一下向妖女，屁股打kai花，如今妹妹受了委屈，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向妖女知道什么叫做残忍，真干起架来，明明不是妹妹和江北舞的对手，偏要惹是生非。 　　“打屁股不行！”小姜灵才不会轻易放过向小园，再说，打女孩子屁股，太暧昧了，两颗饱满的水蜜桃，谁知道哥哥舍不舍得。 　　“那你怎么想，你说吧，”姜霖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小园，“我都照办不误。” 　　向小园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投去一个挑衅的媚眼。 　　"我渴了，想要喝酒。"小姜灵头深深埋进哥哥的怀里，柔弱的肩头songdong。 　　姜霖微微一愣。 　　“快去拿！”小姜灵拱着脑袋撒娇，柔顺的秀发在背后一甩一甩的。 　　姜霖快步去倒了一杯酒，递给俏脸挂满泪痕的妹妹。 　　“你喂我。”小姜灵看了一眼向小园。 　　姜霖将杯沿小心凑到她嘴边。 　　“用嘴喂！” 　　姜霖手僵硬在空中。 　　“你不愿意？”小姜灵哭道，“我是你妹妹！” 　　“好像正因为是妹妹才不能用嘴喂酒吧，”向小园在旁边说出了姜霖的心里话，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你们也好像不是普通的兄妹。” 　　小姜灵不理她，蒙着水雾的眸子直视姜霖，看到他犹豫不决，一脸为难又不好意思的模样，鼻子耸了耸，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眼看又要大哭出来，用哭腔喊道：“你明明说好了都听我的！” 　　“我喂，喂！”姜霖咬牙答应。 　　“你根本不愿意！”小姜灵又闹别扭了。 　　姜霖头疼不已，没办法，只好用行动证明自己，不去看向小园，含了一口酒，吻住那湿润的唇瓣，挑开她的贝齿，将醇厚香甜的红酒缓慢渡了进去。 　　小姜灵仰着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绝美的脸蛋浮现一抹妩媚的酡红，眼眸微闭而迷人，但她随即好像记起什么，眨着迷离的眼睛，瞥了一眼向小园，眼中的挑衅得意不加修饰，像个小孩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真是兄妹情深啊，”向小园缓慢拍掌，沉吟片刻，“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她起身离开，一直竖着耳朵的姜霖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妹妹的嘴。 　　“我还要喝，”小姜灵不乐意了，扭着姜霖的胳臂，“一口怎么够？” 　　“喝酒对身体不好，少喝点。”姜霖撇开视线，不敢去看她湿漉漉的唇瓣。 　　“借口，少量饮酒明明对身体有好处。”小姜灵撅着嘴巴反驳。 　　“少量酒精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加快新陈代谢，预防很多疾病，并且，接吻能够使心血管更加稳定、降低高血压、降低胆固醇，阻止肾上腺皮质激素的形成，从而减轻紧张情绪。”小姜灵一板一眼地分析。 　　“一个吻可以牵动全身219块肌肉，平均每分钟消耗6.4卡路里热量，相当于游泳5分钟的活动量，如果一个月接吻1000次，可减肥500克，所以相当有益于身材，更适合美容。” 　　“不仅如此，接吻可以刺激分泌大量唾液，唾液中含有钙和磷，有效预防龋齿，增强免疫效果。” 　　瞧着妹妹一根一根板着手指具体分析，姜霖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打断她：“这些你都从哪听来的？” 　　岂料小姜灵也是一脸茫然地说道：“不知道。” 　　接着她想了想，又说道：“这好像是我特意记下来的，不过忘了那本书的名字。” 　　“......”姜霖。 　　“哥哥，你吃我舌头吧，”小姜灵吐出香舌，舌尖细小红润，声音含糊道，“我的舌头很好吃的。” 　　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姜霖呆若木鸡，有些不相信怀中的女孩是自己的妹妹，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有些凉，却非常红，好像酒精已经渐渐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咯。”小姜灵突然打了声酒嗝。 　　然后，她捂着胸口，又打了一声：“咯！” 　　蓦然，她又突然捂着自己的嘴巴，鼻子耸了耸，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头看到哥哥，眨了眨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终于忍不住，张开嘴，露出粉粉嫩嫩的舌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哥.....我好痛。” 　　呆滞之下，姜霖的反应变得有些慢了，摸着她的脸说道：“哪里痛，哥哥帮你吹气。” 　　“我咬着自己的舌头了。”小姜灵捂着嘴大哭。 　　“哦，这点痛很快就会过去了。”姜霖已经麻木了。 　　“呜呜.....”小姜灵无声抽泣，肩膀耸动，不过了一会儿，等痛楚消失，渐渐平静了下来。 　　同时，她的脸蛋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仿佛被太阳烤了一样，摇摇晃晃，醉醺醺地往一旁瘫倒，姜霖连忙搂住了她，而她顺势扑进了姜霖的怀里，又多喝了一点酒，让她原本清淡的体香变得有些馥郁，沾染上红酒的香甜。 　　“今天晚了，早点睡吧。”姜霖抚摸她冰凉的长发，附耳柔声道。 　　“如果你们偷偷滚床单怎么办？” 　　“你在沙发上睡，警惕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也对哦......”小姜灵.....或者说小小小姜灵，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答应了。 　　姜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沙发上，然后找了条床单过来盖上，看着她香甜的睡姿，惊异于这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的同时，忍不住感叹。 　　妹妹不够笨，一定是因为酒喝得不够多。 　　要不以后常在身上备点酒？ 第一百七十三章 麻将记（八） 　　“哥，你吃我的舌头吧，我的舌头很好吃的。” 　　这时候向小园款款出现，捏着嗓子学小姜灵卖萌的声音。 　　“奇怪，你也会背着别人偷听，这可不是你。”姜霖没回过头，撩开妹妹凌乱的额发，她甜美的睡颜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自己骚动的心也静静平静下来。 　　“没错，我想听，就要正大光明的听，想要什么东西，去抢了就是了，爱拿多少拿多少，”向小园来到姜霖的身后，俯视他们，“可你们两人的表现，实在最为讨厌，让我的心情很不好。” 　　姜霖沉默。 　　向小园不怀好意地笑着，忽然弯下腰，凑到他耳边，一边看着沙发上的睡美人，一边以磁性的嗓音蛊惑：“卧室里躺着一个，沙发上躺着一个，你就没想过做点坏坏的，羞羞的，喜闻乐见的事情？要知道，任何一个放在外面，都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疯狂，而她们却只倾心于你，就算你和她们发生了关系，也不会怪罪什么。” 　　姜霖只是笑笑，没有去解释辩驳。 　　“快点打完剩下的三把麻将，就只剩你和我了。”他站起身来，坐回麻将桌。 　　“我知道你心底顾忌着什么，”向小园坐在他的对面，没去动麻将，“既然你都能接受自己妹妹的爱意，却依然做不到与她同床共枕，而江北舞作为你女性朋友，你更是没有一点想法，难道现实的枷锁真的如此牢不可破？左拥右抱的你，还觉得愧疚于她们？” 　　她把女性朋友四个字咬得很死，不知是嘲讽还是揶揄。 　　姜霖沉默了一下，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没心没肺。” 　　“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一类人。” 　　“那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我没错，”向小园笃定道，“我很坚信这一点。” 　　“打牌吧，不要再说了。” 　　姜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自顾自地抓牌，见他如此，向小园也就作罢，两人面对面地开始最后几把牌局。 　　苏苏拉着小小早就离开了，而姜灵和江北舞也陷入沉睡，没了液晶电视里春天的季节，三个女孩吵闹的声音，这个被时间追逐的黑夜渐渐宁静，只剩下姜霖和向小园两个打麻将磕磕碰碰的声音。 　　热闹过后只留下一片寂静，想想其实也挺悲哀的。 　　现实的枷锁么？ 　　姜霖一边打牌，一边细细思考这个问题。 　　很多事情只要开个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就像他曾经百般纠结，如今像只春归的候鸟投入妹妹的怀抱，眷恋她的爱意与温柔，在禁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失去了现实的枷锁便是如此。其实，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无视了世界的规则。 　　然而打破规则的代价是沉重的，他不像向小园那样无亲无故，他有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的未来近在眼前，但他不可能回到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闯过去，这也意味着，他也将一根一根拔走身上的缰绳。 　　所以向小园才坚信她没错。 　　打破世界规则之人，必定会被世界所抵触。 　　他已经没了回头路，为什么不破罐子破摔？到底在纠结个什么劲？只要幸福不就好了吗？ 　　姜霖表面不露声色，其实被向小园说的有点犹豫，原来做人渣，也不是一件心安理得的容易事。 　　两把过去，两人互有胜负，打了个平手，只是向小园上一把赢过姜灵，暂时领先姜霖一分，接下来的决胜局就开始了。 　　就在这时，一名女服务员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进来了。 　　“谢谢，”姜霖一边摸牌，一边往旁边一指，“就放在这里吧。” 　　女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醒酒汤放下，然后好奇地看了他和向小园两人的牌。两个人打麻将，着实少见。 　　“三筒。” 　　这才第四巡，基本不可能这么早听牌，姜霖想都不想把三筒打出去。 　　向小园没说话，继续摸牌，只是服务员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姜霖，没说什么话就悄悄离开了。 　　接下里，向小园好像很不顺的样子，一直不像听牌了，摸了几轮，打了个七筒放炮了。 　　“我的是对对胡，两分，算起来比你高一分，”姜霖说道，“我也不要你真的离开锦城一年什么的，大家都是老朋友，犯不着真为一个游戏打赌，我只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向小园把牌盖住，然后推进麻将桌里。 　　“明天和我比武。”姜霖早就想夺回自己的面子。 　　“好啊。”向小园毫不犹豫地说道。 　　“时间下午两点，地点就在外面的院子，”姜霖站起来，盯着她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把你屁股打开花！” 　　向小园笑容妩媚：“你就这么想打我屁股？” 　　“笑，明天有你哭的时候。” 　　姜霖喝了一点醒酒汤，把妹妹扶起来，也喂了她一点，后者吧唧下嘴巴便咽下去了。然后，姜霖把她抱进江北舞的房间，盖好两个人的被子，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女服务员也守在外面，还没离开，等着收拾醒酒汤的碗筷，看到姜霖笑容满面，明显心情不错，好奇地问道：“姜先生，那把牌是你赢了吗？” 　　“嗯，”姜霖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女服务员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我看到向小姐的牌是清七对，你打的三筒正好是她的听牌。向小姐没有胡，应该是为了自摸吧，还能再加一番。毕竟这么大的牌很少见，我玩这么久麻将，就抓过两次，还都没胡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感情咨询 　　姜霖回到男生住宿，路过三名室友的房间时，被他们拉了进去。 　　液晶电视放映着周星驰的喜剧电影，《喜剧之王》。 　　茶几中央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满满全是滚油和辣椒。肥牛，鸭肠，肉丸，水晶包子，一叠叠冰冻的海鲜，以及一整箱冰啤酒，在这个主打中高档的山庄里，应有尽有，并且不用担心食物的安全问题。 　　罗阳泽将姜霖按在凳子上，四人围坐在一起。 　　在此期间，姜霖一直保持沉默，默默拿起筷子，夹了一条鸭肠泡进火锅。 　　众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出他心里有事。 　　李凯旋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却没得到任何反映。 　　“肯定是和女人有关。”罗阳泽笃定。 　　“吵架还是闹别扭了？”唯一有女朋友的苏玦颇有经验。 　　“女人真是麻烦，还是男人好。”李凯旋摇了摇头。 　　苏玦和罗阳泽相视一眼，都感觉身上有股寒意，不约而同地向姜霖的方向挪了下身位。 　　姜霖终于有所反应，将煮熟的鸭肠放进油碟里，然后放下筷子，张开双臂，左拥右抱。 　　苏玦和罗阳泽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个死GAY佬！” 　　姜霖笑了笑，随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李凯旋说的不错，女人真麻烦，还是你们好。” 　　“男人总是能惺惺相惜，”李凯旋仿佛找到了知音，“可惜他们都不懂。” 　　“我赞成你们俩的亲事。”罗阳泽热烈鼓掌。 　　“小心姜霖的女朋友宰了你们两个。” 苏玦不乱起哄，观察端来火锅的服务员们的态度后，他就猜到那个姓江的少女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江鸿儒的亲戚。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姜霖又叹了一口气，自从去年的暑假过后，烦心事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我有酒，你有故事，”罗阳泽给他倒了一杯酒，“憋在心里不舒服，今晚说出来，咱们不醉不归。” 　　“少来。”姜霖不说，却将啤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流入胃部，刺激着大脑皮层。在这三个非常熟悉的活宝室友面前，他的心情自然也就轻松许多，不需要多想，也不用担心她们的情绪。 　　“说说嘛，有问题我们可以提意见。”李凯旋更关心别人的爱情罗曼史。 　　“你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还能提什么意见？”苏玦嘲笑他。 　　“谁说我没摸过，”李凯旋大大方方掏出手机，“我这里可是还有某人的女装照片。” 　　“没想到你这么猥琐......”苏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该不会对着他的照片打飞机吧。 　　“我可是追过女生的，有成功案例，我可以提意见吧。”罗阳泽有些得意。 　　“你经验有姜霖丰富吗？”苏玦打击他。 　　“还不是成功摸了一次郝丽的手，看把他激动的。”李凯旋连目标都没有，更加鄙视罗阳泽。 　　三人吵吵闹闹，加上特意调大的电视声，气氛倒是很和谐欢快，四周都是空房，不用担心吵到别人。 　　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姜霖的脸。 　　“你们觉得，脚踏两只船的男生是不是人渣？”良久，他开口问道。 　　“肯定是。”李凯旋嫉妒地说道。 　　“一般人都这样认为吧。”罗阳泽稍微说得委婉点。 　　“不一定，要看情况，”苏玦推了推眼镜，“万一那两个女生都愿意呢？那就不算是人渣了，毕竟人渣只是外界对于局中人的说辞，可是别人自己都不在乎，过得比平常情侣都要来得幸福快乐。” 　　他的回答颇有道理，罗阳泽和李凯旋都静下心想了想。 　　“但是那男生又和最初的暗恋纠结不清，藕断丝连，并且得到了暗恋的许多暗中帮助，那又该怎么办？”姜霖又问道。 　　“这.....”苏玦说不清了。 　　“不说了，先来一杯。”罗阳泽起身，给每人倒了一杯酒。 　　四人碰杯，好像是梦碎的声音。 　　“那男生的两个女朋友知道吗？”苏玦问道。 　　“知道。” 　　“嘶.....”罗阳泽倒吸一口冷气，“好复杂的情况，我仿佛预见了修罗场。” 　　“人生赢家。”李凯旋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那男生的情况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苏玦摊了摊手，“毕竟我没遇到那么始终如一还善解人意的女人，更何况有三个。” 　　“好女人难找啊，”李凯旋为自己没有女朋友找借口，“说不定哪天就当了接盘侠。” 　　“我建议你去泰国，不用担心这个。”罗阳泽说道。 　　两人又针对男人好还是女人好的问题吵了起来，然后各自碰了一杯酒。 　　姜灵又喝了一杯，吃点火锅。 　　“我想到一个办法。”李凯旋忽然说道。 　　“但说无妨。”姜霖和他碰杯。 　　“把她们都上了，”李凯旋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其他三人差点一口喷出酒来，他仍然自顾自地说道，“照你之前说的，那几个女生肯定都很传统，心中有了一个男人，就容不下其他人，把你看成了全世界。与其忍痛割爱，让未来追她们的男人痛苦，还不如自己收了。心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还怕她们会舍得离开你吗？” 　　“太自私了吧！”姜霖第一个反应过来。 　　“感情都是自私的。” 　　李凯旋说完，发现苏玦和罗阳泽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有些暧昧，平常喜欢开Gay玩笑的他头一次受不了：“看我干什么？” 　　“我发现自己得重新认识下你了，李小受。”罗阳泽缓缓道。 　　“为我们的感情大师干杯。”苏玦举杯。 　　四人再次碰杯，喝了太多酒，都明显有些醉意了，可毕竟都是些大男人，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又是一条好汉，不一会儿，那一整箱啤酒全剩些空瓶子了。 　　罗阳泽和苏玦又去超市抬了一箱啤酒回来。 　　《喜剧之王》快到片尾，姜霖换了一部勉强称得上喜剧的《回魂夜》。 　　“姜霖，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酒壮人胆，苏玦也敢问出平常不好问的问题。 　　“处男又怎么了？我和罗阳泽都是。”李凯旋说道。 　　“可你们没女朋友啊。”苏玦说的人哑口无言。 　　“我是处男，很奇怪吗？”姜霖好奇地问道。 　　三人都盯着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然后齐刷刷地点头。 　　“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你都还能忍住，真是佩服你。”苏玦感叹，那姓江的少女可比自己的女朋友漂亮了多少倍，见过的女孩子里，只有姜霖的妹妹比得上。 　　“像你这样纯情的，的确已经很少见了，”罗阳泽摇摇头，“现在的人啊，巴不得一见面就脱裤子。” 　　“你说的那是炮友，这才是谈恋爱的乐趣啊。”李凯旋真正羡慕起来。 　　姜霖只是笑笑，原来在这么多人看来，自己和江大小姐的朋友爱恋这么不可思议。 　　“来，主动敬你们一杯。” 　　姜霖喝多了，脸有些红，端起酒杯，主动敬起酒来了， 　　四个人又喝了一通，待到深夜，苏玦、罗阳泽、李凯旋三个人七横八竖地倒在沙发上，你枕着我的大腿，我枕着你的胸部，李凯旋摸着罗阳泽的胸部，醉醺醺地说道：“女生的胸，原来这么硬啊，和罗阳泽的罩杯差不了多少。” 　　看来是在做春梦。 　　姜霖喝得比其他人少，稍微清醒一点，关掉火锅，帮他们盖上被子，一个人出去了。 　　该去哪呢？ 　　一阵夜风吹来，带走了几分酒气，姜霖有些迷糊地想起了李凯旋说的话，跌跌撞撞地跑去女生住宿。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春天 　　深夜，山庄蛰伏在黑暗里，从山中吹来的徐徐夜风从树梢中掠过，沙沙作响。 　　去往女生住宿的路上，姜霖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抵达的目的地，只有小臂擦破皮的疼痛，好像酒的辛辣，连带着胃一阵翻滚，弯腰捂肚，呕吐出之前咽下去的火锅食物和酒液。 　　“钥匙、钥匙呢.....” 　　姜霖靠在女生院落大门上，眯着眼睛，摸索着口袋，可是什么也没摸到。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记得山庄里的门都是由智能手环开启的，于是手腕贴向那黑暗中发出淡青色荧光的屏幕。 　　“滴。” 　　屏幕立刻变成红色。 　　姜霖以为门磁消了，用肩膀用力撞了撞，然而大门纹丝不动，重新刷了几次手环，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开门啊，开门啊......” 　　姜霖终究是放弃了，额头抵着冰冷的大门，一边喊叫，一边拍门，有气无力的，直至声音越来越微弱，喊得口干舌燥，力气越来越小，精疲力尽，都没有一个声音回应他，滚滚如潮的黑暗，似乎只有身边的荧光设备带着点温度。 　　眼皮争斗不休。 　　身体越来越冷。 　　困倦席卷被酒精麻痹的大脑。 　　整个人趴在门上，失去重心的姜霖渐渐倒下了，脑子一度处于空白的状态，只有皮肤的感官系统接收来自外界的信号，那是夜的抚摸，好像实质的手掌，温柔，连绵不绝，包裹着下意识蜷缩起来的他。 　　好冷。 　　好冷啊。 　　原来一个人这么冷的吗？ 　　灵灵呢？小舞呢？小园呢？她们人呢？就算是小小也好啊。 　　酒精在体内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挥发，彻骨的寒意从脚底逐渐蔓延的全身，晚风其实并不大，甚至称得上温柔，但那种绝望的孤独深深挤压着你的心，让你无法呼吸，让你恐慌，直至剥夺了你的思考。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姜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在台阶上坐了起来，双手抱身，强行抑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挽留住那一丝一缕的温度。 　　这种坐姿，好像怀念着某个人的体温。 　　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姜霖用力抱了抱，嗅了嗅，却什么也没碰到，什么也没闻到。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姜霖打了个哆嗦，心中一片迷茫，这种感觉就像深冬时节笼罩整个山林的白雪，是冬天里最寒冷的场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到底是笑面挫折的豪迈，还是繁华寂静后的落寞呢。 　　人类实际上是种很脆弱的生物，无论是身体或是心理。 　　就像身体需要帽子，衣服，裤子，袜子，鞋子，因为太过脆弱，恐慌驱使我们去寻找能够让自己的心安枕无忧的东西，或是武装，或是伪装。但当外界的温度足够温暖，身体也会卸下衣物，一件一件，直到埋怨太阳的热情，同理，心也是这种过程吧，没有卸下所有防备，只是没有汲取到足够的温暖。 　　然而完全坦诚自己的心后，却又失去了那股温暖，犹如失去薪柴的火种，迅速熄灭，变成死灰。 　　姜霖无法想象她们不在自己怀里，转而投向别人的某一天。 　　哥哥叫的不是他。 　　色狼叫的不是他。 　　“你好，姜霖。” 　　姜霖，一种很随意的冷漠。 　　难以想象。 　　也不能想象。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发生？！ 　　怎么可能会出现？！ 　　谁想来夺走试试？！ 　　放他.娘的狗.pi！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身体仿佛重新焕发生机。 　　姜霖愤而起身，转头狠狠一拍大门。 　　突然，门向内侧打开。 　　姜霖一个踉跄，扑进了一个柔软的身体里，鼻子立刻充盈了一股暖香，还有一种少女独特的脂粉味，像是最酥嫩的脂奶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是特别香，却特别诱人，不是特别强烈的气味，却让人忍不住吸鼻子。 　　温暖带来了力气。 　　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境的索取。 　　内心蠢蠢欲动，旧时的余烬重新被点燃，姜霖狠狠抱住了那具身体，将其微微提了起来，或者说是那具身体踮起了脚尖，让两者更加亲密无间的接触，贴近。姜霖将头深深埋进那两团丰满，几乎贪婪得汲取她的体温与香气，甚至有一种想把那层阻隔撕碎的冲动。 　　一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背部。 　　好像默许了他的粗鲁。 　　“你是第一次啊，”身体的主人呢喃，“正好，我也是。” 　　那人的嗓音略带沙哑，比少女成熟，又比成年女性青涩，介于两者之间有种独特的魅力。 　　姜霖停了下来，觉得这嗓音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是谁，心底更是升起一种恐慌，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想逃离，却又忍不住亲近，如此矛盾，委实让他不知所措。 　　正当他停滞时，那人忽然松手，然后往下，贴住了那根逐渐挺拔的烙烫。 　　姜霖浑身生硬，然后像点燃的孔明灯一样涨满了热气。 　　“你、你是谁.....”他含糊不清的声音都在颤抖。 　　“姜灵。” 　　姜霖恐惧，疑惑，紧张，也有一丝难掩的兴奋，似乎这个名字代表了禁忌，呼吸变得急促，燥热。 　　“外面有月亮，我看到它就觉得悲哀，”那人平淡地说，“我们进去。” 　　于是，姜霖有些浑浑噩噩地跟着进了房间。 　　上了床。 　　关了灯。 　　脱掉全身衣物。 　　姜霖的手一触碰到那肌肤，就再也无法离开，忍无可忍地顺着纤细有力的腰肢往上攀爬，握住那一团粉颤，自然熟稔地寻找她细细的小点儿，感受它慢慢抬头长大，就和他的烙烫一样。 　　但当这时，有一滴凉凉的水珠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姜霖疑惑地抬起头，看到温柔的月光从窗外投了进来，洒满她的脸庞，变成了泪水。 　　“你在哭？”他迟疑地问。 　　“月亮好美，不是吗？”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的脸，“可是我好讨厌它。” 　　“讨厌它就不要看了。”姜霖压住了她的身子，用并不熟练的手法抚慰她，手掌心的肌肤有些因为紧张的颤栗。 　　“是的，我就是这样做的，”那人轻喘，嗓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诱人的呻.吟，拉长的尾音像极了戏剧演员的腔调，“你、你会永远记住我，而我.....会永远忘记你。” 　　“说、说什么胡话.....”姜霖醉醺醺，吐字不清，“看我明天、明天把你打巴下，捆着你，你还能逃？” 　　说完，他一愣。 　　你是谁？打什么？ 　　但他已经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那是春天，繁木秀荫，花草萋萋，浑身缭绕着翻腾不息的温暖。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 　　清晨，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拉长的尾音还略带惊恐，惊飞一群树梢枝头的鸟儿。 　　如果不是被疼痛惊醒，姜霖恐怕不会这么早醒来。 　　手撑着冰凉的地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张娇媚的俏脸映入眼帘。那双桃花眸子含着一丝疑惑，几点羞恼，许多紧张。视线往下，还看到她跪坐在床沿，扯来被子，掩住凌乱的衣衫，整条大腿却是显露在外面，迎着窗外的晨光，肌肤白里透红更显光泽。 　　她此刻的姿势，像是想拉他起来，却又碍于春光外泄而硬生生止住的感觉。 　　两者的目光相撞，她咬咬牙，接着努努嘴，哼了一声，被子一掀，又重新睡下去了。 　　而她的动作，又惊醒了旁边的一个人。 　　那人缓缓坐了起来，指头揉着太阳穴，秀眉微蹙道：“小舞，发生什么事了？”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你自己看！” 　　那人转过头，看到床下一脸懵逼的姜霖，眨了眨眼睛：“哥，你怎么睡在地上？” 　　“我，”姜霖打量了下自己，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啊.....” 　　一个枕头飞来，江北舞恼火地盯着姜霖，这个色狼，难道他是梦游进来的么，竟然说不知道。不知道还能把她整个人压在身下，怪不得睡觉时总觉得闷闷的，一醒来把她吓了一跳。 　　但这尚且不是重点，一只猪蹄触目惊心地盖在她胸口。你能想象一个女生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有男生揉自己的胸的那种场景吗？江北舞第一反应，就是尖叫，然后推开，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事后她才注意那人是姜霖。 　　同时她也回想起了姜霖睡梦中的呢喃，他居然说怎么感觉变小了。 　　太欺负人了！ 　　江北舞恨得脸红耳赤，摸.胸就算了，竟然嫌弃她胸小，世界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吗？不管有意或是无意，一切都铁证如山，虽然出于对自己名节的考虑，她不会将此事讲给老婆听，但反正，她不准备原谅这只色狼。 　　可是，这也衍生出一个问题。她无缘无故发火，姜霖蒙受不白之冤， 一定会很委屈，老婆也很纳闷，缠着让她解释，她该怎么说？肯定不能说真话啊！所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她必须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屈尊降贵，勉为其难地原谅姜霖的所作所为。 　　姜霖应该感谢她的宽容，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了他做了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灵灵，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进而得寸进尺，我说的没错吧，刚过一天，又偷偷溜进我们房间了，”江北舞面朝姜灵，斜着眼看姜霖，“别瞧他一脸茫然，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姜灵却是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被他占便宜了吧？” 　　江北舞憋红了脸。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姜灵嗔道，“要是让江伯父知道，还不给气死。” 　　“说我，你人都快赔进去了.......”江北舞美目斜睨，声若细纹地说道。 　　“你说什么？”姜灵加大了音量，装作没听见。 　　“没说什么，”江北舞矢口否认，指着床下的姜霖，“咱们想想怎么处置他吧。” 　　两人顿时又把目光集中在姜霖身上，发现他抱着枕头，双眼呆滞，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压根没注意她们的谈话。 　　“哥。”姜灵叫他。 　　“喂。”江北舞不客气。 　　姜霖抬起头，懵懵懂懂，终于有了点反应：“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复述一遍，必须从实招来。”江北舞端坐姿态，粉面生威，做足了审讯的态度。 　　姜霖一问三不知，刚想回答，姜灵在一旁忽然说道：“问题留着以后再问，哥你赶紧走，苏苏她们应该快过来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江北舞想起之间的尖叫，从床上跳了起来，顾不得春光乍现，拉着姜霖就往外跑，“你快出去！” 　　“记得走后门。”姜灵提醒道。 　　江北舞脚一顿，然后一折，甩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差点让猝不及防的姜霖飞了出去，尚未等他掌握好平衡性，又被人从阳台狠狠推出房间，踉踉跄跄，直至双手撑在围墙上才彻底稳住身形。 　　哐！ 　　窗户被人狠狠关上，并伴随压抑的笑声。 　　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姜霖心中好笑，不过更多的是茫然，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江大小姐踹到了床底下，根本不了解前因后果，江北舞问他也是白搭。但是关于sister和她的谈话，自己早上做了什么，多少有点数。 　　这对江北舞而言或许很重要，但姜霖更在意昨晚自己做了什么。 　　首先是身体状况。全身乏力，像是春耕田地累坏了的黄牛，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眼睛发胀，一阵刺痛。这是宿醉的后遗症么？感觉不像，休息了一晚上，身体应该更有活力才对。 　　况且...... 　　姜霖摸了摸后背，有些刺痛，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时候他听到房间里传来苏苏和小小的声音，透过阳台的拉窗，看到江北舞开了房门，走进来的苏苏既轻松又疑惑，小小一脸不耐烦。 　　江北舞背朝阳台，一边蹩脚地解释自己尖叫的由来，被一只偷溜进来的老鼠吓着了，眼神不时有回头张望的.欲望。 　　担心被她们发现后院里的自己，姜霖沿着围墙，快步离开了女生住宿。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第一时间赶去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脱掉白色单衣。 　　姜霖扳着肩膀，用力扭头，镜子里显示他的后背布满了像是指甲划过的伤痕，密密麻麻，纵横交错，但不重，只是刮走皮肤碎屑后留下的红色条痕，碰到有点刺痛。 　　姜霖傻眼了，这到底是谁刮的？经过电视剧电影的熏陶，不难猜出形成刮痕的最大可能性的情景，女人忍不住痛，自然要用其他的方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像是国产凌凌漆里看动作片疗伤的周星驰一样。 　　当然，不排除强迫的可能性。 　　“哈哈，怎么可能？又不一定干了那种事，喝醉了什么情况都有，也许是李凯旋弄的。”姜霖大笑两声，只是有些干瘪，渐渐哑然，看得出来刮痕是裸露状态下弄出来的，难道他和李凯旋两个人赤着胳臂，玩摔跤，那更恶心好吧！幸好屁股不痛。 　　而且他醒来时穿着衣服。 　　如果不是自己穿的。 　　那是谁？ 　　姜霖站在镜子前，浑浑噩噩，犹如被骗走贞操的无辜少女，茫然无措。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扑朔迷离 　　首先，让我们来梳理下事情的脉络。 　　因为麻将的彩头，四个人都喝了酒，江北舞和姜灵不胜酒力，陆续醉倒，剩下姜霖和向小园玩一对一的麻将，不知后者是否放水的缘故，最终姜霖获得了胜利，把之前向小园离开的赌注改为明天比武。 　　然后，姜霖回到男生住宿，被李凯旋、罗阳泽、苏玦三人拉去喝夜啤。 　　这一点，姜霖记得很清楚，他头一次向室友们咨询自己的感情问题。最关键的是，李凯旋描绘的美好未来让他呆了半晌，表面抗拒，实际上心里蠢蠢欲动，四人喝了不知多久，他仿佛受到了那股诱惑的驱使，迷迷糊糊地跑去了女生住宿。 　　嘶.....好冷。 　　姜霖忽然倒吸一口气冷气，打了个寒战，不自觉地双手抱身，对，就是这种感觉，身体记住了昨晚的冷意，但怎么也会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就连做的梦也只残留着模糊的碎片，酒精的分解让他大脑汲取不到充足的氧气，乱糟糟的犹如一团被疯狂搅拌的浆糊。 　　他是怎么跑进江北舞的房间的？姜霖穿好衣服，有些纳闷，走之前，他分明关掉了前门和后窗，没有手环，根本不可能进门，这可是山庄里最高档的安防系统，除非是江北舞亲自开门接他，或者有人拿了她的手环。 　　仔细想想，小狐狸精和妹妹都喝得迷迷糊糊，自然排除前一个选项。 　　那么问题又来了，小狐狸的手环是什么时候丢的？ 　　姜霖揉了揉头发，打麻将前，江北舞处于清醒的状态，不可能粗心大意地连手环问题也注意不到，所以，手环丢失时间是在她喝醉后，自己将她抱进房间休息，帮她换上睡衣的时间段。 　　那时，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妹妹，以及向小园。 　　向小园？！ 　　姜霖心脏猛地顿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煞白。 　　他想起来了，喂妹妹酒的时候，向小园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 　　后背的指甲刮痕也是她弄的？！ 　　姜霖心脏怦怦直跳，只觉晨间的空气格外冰凉，即使再不愿相信，但所有的猜测推理都指向这个极其荒谬的真相。 　　偷走手环的是向小园，指甲刮痕也属于向小园。 　　向小园在哪？ 　　顾不得倦意，姜霖急忙赶去女生住宿，发疯似的敲响向小园所在屋子的房门，然而并没有一个声音回应他。 　　她不在了？ 　　姜霖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苍白如纸。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脚不停歇，又赶去另一个苏苏的房间，然后又是姜灵的房间，但都是同样的结果。 　　“不一定，不一定，说不定她只是去吃早饭了，又或者锻炼身体，晨跑，为下午的比试积极准备，不在这里，并不代表离开了山庄，想要快速下山，必须联系吕小姐备车，工作人员一定会通知我们。” 　　姜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说服自己，可是心里那股不安犹如藤蔓一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向小园的离开是注定的结果，剩下的无非是方式和时间问题，他不是早知道了么，但为什么到了这天，依然茫然无措。 　　还剩下江北舞的房间。 　　明明打开就清楚几个人在，姜霖却十分犹豫，握着门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坐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慢慢扭开门把手，很奇怪的是，他没怎么用力，门却自动向内开了，原来没关门。 　　门无声地被墙壁上的磁铁吸住，室内的场景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不用数，就看到五个人。 　　姜霖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的突然闯入吸引了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过来干什么？”江北舞挑了挑眉，差点说出“又”字。 　　“没....没什么，”不去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姜霖尽量镇定地坐过去，装模作样地嗅了嗅，“我闻到一股香味，寻思有好吃的早饭等着我，特意过来看看。果然，没白跑一趟。” 　　他看到桌子上摆着一锅白粥，几盘用来养胃的小菜，五个女生正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哦，这样啊，”江北舞恍然大悟，“我家小白鼻子也挺灵的，家里做了菜，明明关着门，却经常溜进来要吃的。” 　　向小园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苏苏憋着笑，姜灵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两人还在闹别扭，笑的是闺蜜的暗讽，这只小狐狸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算是学到话里有话的精髓。 　　“你这说的就不对了，狗喜欢摇尾巴，趴在地上吃，我就不一样，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然后坐在沙发上，慢..慢享用。”姜霖挤开江北舞，然后坐在妹妹和她之间，腰间被人掐肉的疼痛根本影响不到他半分笑意。 　　“有没有多余的筷子？”他问道。 　　“我房间里有，学长等等我。”苏苏昨晚吃了夜宵，剩着一双碗筷，立刻起身去拿。 　　“谢谢啦。” 　　“先用我的吧。”姜灵把碗筷递给他。 　　夏小小抬起头，皱着眉看姜霖和姜灵这对兄妹，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自己用过的碗筷居然让姜霖用，明明沾着其他人的口水，而姜霖竟然一点也不嫌脏，真恶心。 　　江北舞在一旁嘟了嘟嘴，她肯定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使用她的东西，但如果把自己的碗筷递给姜霖，他会用吗？江北舞忽然很想知道答案，然后就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自己到底在不甘心个什么劲儿啊。 　　剩下的向小园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喝粥，恬淡的表情更像是累了。 　　过了一会儿，苏苏拿来干净的碗筷，给姜灵用，众人吃了早饭，叫人来收拾，就陆续离开了。只剩要换衣服的江北舞和特意留下来问问题的姜霖。 　　“你怎么还不走？”江北舞没好脸色给他看，转身去关门。 　　姜霖沉默一下没回答，而是问道：“小舞，你手环丢过吗？” 　　“没有，”江北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想昨晚我是怎么进来的。”姜霖面露愧色。 　　江北舞微微一愣，瞥了他一眼，眼神却是变得柔和许多，回头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笑骂道：“笨蛋.....” 　　“昨晚你根本没锁门，门磁都忘了开。”江北舞关上门，按了下旁边的一个按钮，因为用的是手环而非房卡，为了出行方便，消了门磁只用扭开门把手就可以打开门了，不像旅馆酒店那样离开房间还得把房卡带上。 　　没锁门？ 　　姜霖呆在了原地。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比试 　　白天天气好好的，一到下午，几多乌云不请自来。 　　水池依然波光粼粼，一阵阵凉风吹过，涟漪扩散，宽阔的水面上时不时有觅食的金鱼冒着嘴儿吧砸着草根树叶，尾鳞搅动一池春水。更远处的高山中已经见不到飞鸟的踪迹。 　　“快下雨了。”姜灵收回远处的目光，转而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那里，站着向小园和姜霖，两人穿着白衣便服，表情轻松，遥相对峙。 　　“怎么还不开始啊，这两个人该不会是看上眼了吧，一直站着不动。”江北舞放下单反相机，揉了揉手腕，酸溜溜地嘀咕道。 　　听到这话的苏玦、李凯旋和罗阳泽三人，不由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多日的接触，江大小姐使他们改变了对于豪门千金刁蛮无理的刻板印象，觉得挺有亲和力，优雅温柔，现在看来，摆明了就是一个醋坛子，姜霖到底是怎么收服的，而且是二女共侍一夫，普通人这么玩不怕老岳丈一刀砍死自己？ 　　“深不可测啊.....”罗阳泽摇摇头，女人难对付，爱吃醋的女人更难对付，尤其是有钱有势的豪门千金。 　　“从今天起，无论输赢，他都是我们的姜哥。”李凯旋说道。 　　“姜哥牛逼。”苏玦附议。 　　三人再次相视一眼，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姜霖。李凯旋大声喊道：“快点打，赢了请我们吃饭！” 　　“我可是堵上了一包辣条，输了照请不误。”苏玦掏出一包辣条甩在草坪上。 　　“尽管放心，输了我帮你把场子找回来。”罗阳泽鼓了股胸肌。 　　三个男人不断起哄，压根没关心过输赢，只在乎蹭一段饭，惨淡阴冷的气氛一时显得热闹了几分。 　　苏苏不甘示弱，举着小旗子随风摇摆，用糯糯的声音喊道：“学姐加油。” 　　瞧见向小园看了过来，苏苏又甜甜地笑，双手食指拇指放在左胸前：“给你比心。” 　　李凯旋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童颜巨...乳啊，恬不知耻地喊道：“我也要！” 　　“关你什么事？”罗阳泽也想说出来，但顾及到他的目标是苏苏的室友，心里羡慕，一巴掌怕在李凯旋背上，“你不是喜欢女王吗？还是拿鞭子的那种。” 　　李凯旋正要反驳，苏苏却转过身来，朝向他们，甜甜地做了比心手势。 　　仿佛看到了天使，三个人顿时头昏目眩，呆若木鸡。 　　罗阳泽愣愣地把李凯旋的手从胸前拍落下去。 　　...... 　　“时间不等人，说吧，比试规则是什么？”向小园双手交叉负在身后，昂首挺胸，穿上白色练功服的她气质立刻变得不一样了，黑色发带迎风飘扬，简洁清爽。 　　“你真的没问题？”姜霖看到她脸色略显苍白，“身体不舒服，可以改个日期，来后再战，我不想乘人之危。” 　　“多说无益，比试是你提出来的，下次我不一定能保证答应。”向小园都无法保证的事情，其他人更不能保证。 　　姜霖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经过上午的调查推理，指甲刮痕的归属人愈发扑朔迷离，既然门没锁，所有人都有可能进出江北舞的屋子，而他是怎么进入女生住宿的，没有摄像头，无法重现当时的具体情况。 　　但毫无疑问，向小园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比赛场地局限于这片草坪，不许乱跑，出线者以败局论处，”姜霖想了想，说道，“不许插眼睛，挖鼻孔，扯头发，咬耳朵，撩下阴也不许，我们只是比试，太过狠辣的招式禁止使用。” 　　向小园笑了笑：“这不许，那不许，你怎么赢我？” 　　“你当我是欧巴桑，打不过当街撒泼耍混？这次，我是准备堂堂正正赢你一次。” 　　姜霖右腿后移，身子微蹲，控制重心下移，展开双手犹如白鹤亮翅，“啪！”他一拍巴掌，前伸的右手掌心含空，掌背形似瓦垄，掌心向前，掌根顶出，做出八卦掌标准的龙爪掌起手：“来吧！” 　　“架子做的不错，下盘也挺扎实，看来没跟着大师练过.....不过，你确定你能凭那只学了一年的三脚猫功夫打赢我？”向小园依然背负双手，一动不动，颇有树欲静则风止的高手气度。 　　“打了才知道！” 　　姜霖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暗道糟糕，向小园这姿势看似潇洒帅气，实际上不值一提，就算以科学理论来看，她的重心不稳，腰没使劲，根本借不到力。 　　古人曰起伏蹲身若奔马，凌空虚顶形神开，一身武力其实都在下盘。 　　但就是这样的向小园，给了姜霖极大的危机感，她看似全身都是破绽，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下手，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碰她就仿佛会受到雷霆之击，深深的忌惮让他不敢轻易出手。 　　“动手啊。”向小园等了半天，只看到姜霖只摆着架势。 　　“女士优先，让你一招。”姜霖决定以静制动，要打赢将整个浙大武术会的人打趴下的向小园，硬碰硬只会找死，就算智取，胜算也是极低。 　　向小园笑了一下。 　　她陡然下伏，身体张开，犹如一只巨大的仙鹤，贴着地面掠了过去。 　　呼！ 　　练功服的衣袖猎猎作响，瞬间爆发的速度让观战的江北舞等人都吓了一跳，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姜霖更是始料未及，只见那白色仙鹤猛扑过来，身形变幻，拳为鸟嘴，狠狠击向他的喉咙。 　　那一瞬间，劲风强烈，颇有窒息之感。 　　姜霖喉头滚动，强忍后退的冲动，左手成鹰爪，主动欺身上前，想要嵌住对方的飞鹤之势，让这只鸟儿在自己的鹰抓下束手就擒，但他刚一出手，对方气势身形转瞬之间再起变化，毫无梗塞，犹如河流入海尽是圆润之感。 　　化啄为拳，气机森然！ 　　好像从一只飞鹤，变成一只捕猎的猛虎。 　　鹰击猛虎，无异以卵击石，惹人笑耳。 　　“不好！” 　　对方的拳头以一种奇特的弧度切入自己的中线，姜霖心中骤惊，脚步后退，猛地吸气，双臂交叉护住胸膛。 　　砰！ 　　一声闷响，姜霖被打的连连后退。 　　“后悔了吗？”见他下盘失手，向小园趁此良机，一个纵身抢入姜霖中线，踏中宫，全是正面攻击，打得空气啪啪作响。 　　“就算你学个十年，”向小园一手刀截住他的崩拳，“二十年。” 　　“你也打不赢我。”向小园右脚抢入姜霖胯下，侧身肩靠，右掌猛地一推，震得姜霖差点跌倒在地。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赢？” 　　向小园骤然发短拳，肩窝骨节肌肉崩动，寸劲发力。 　　“你凭什么能把我留下？” 　　短拳被姜霖截下，顿时伸指为刺，仿佛有一股寒冷的劲气直至咽喉。 　　“你以为自己很特殊？” 　　向小园停顿了一下，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双脚一滞，轻吸一口气，又如仙鹤捉蛇一般扑击过去。 　　贴身搏斗，她的拳法凶猛无比，时而贴身短打，时而长拳直入，排山倒海般的攻击令姜霖忙于防守，苦不堪言，无暇顾及她的嘲讽，向小园比他想象中的还厉害，如果不是学了几手游龙八卦步，脚力稍胜一筹，恐怕早已被打趴下。 　　“姜哥快输了啊。”看到这一幕的李凯旋着急道。 　　“输在这么厉害的女儿手里，不算丢人。”苏玦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场子我们也不要了。”罗阳泽打了个寒战，魁梧如他，在那个女人手里恐怕走不过十几个回合。 　　“学长，加油啊，赢了我请你吃饭。” 　　刚才给向小园加油的苏苏背叛阵营，为姜霖摇旗呐喊。 　　同样，江北舞也注意到了姜霖的形式危急，紧张之下，也没心情照相了，攥紧小拳头而不自知。 　　“向小园她用的什么拳术啊，怎么这么厉害？”江北舞只能干着急。 　　在她身边的姜灵微微蹙眉：“拳快而防守紧密，马步灵活而上落快，攻守兼备及守攻同期，刚柔并济，又一直在抢中线，踏中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咏春。而她的身形如仙鹤展翅，又属于沿海一带咏春白鹤门的拳术，我哥的八卦掌不太熟练，绕手被她的盘手克制，继续这样下去，形势不太好。” 　　“简单的说，就是快输了。”夏小小忍不住杠一下。 　　姜灵看了她一眼，后者立刻闭嘴不言。 　　“还有机会吗？”江北舞忍不住问道。 　　姜灵眯着眼睛，仔细观察草坪上两人的激烈打斗，忽然眸子一亮，大声喊道：“哥，攻她下盘。” 　　攻她下盘？ 　　妹妹的声音传进姜霖的耳朵里，似心有所感，他一边防守，一边留意向小园的双腿，比起上身的灵活矫捷，下身果然有种拖泥带水的感觉。 　　这.....姜霖来不及多想，试着后退一步，中线失手，故意露出一招破绽。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笑，只见向小园果然中计，踏着灵活的步伐上前，但进攻时，双脚明显停顿了一下。 　　好机会。 　　姜霖眼睛一亮，身体下倾，双手环抱。 　　事实上，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招式，如果对方是黄泰初，只需要使出一招猿猴挂印，乃杀招中的杀招，用膝盖撞到对手的胸骨，不死既残，除了叶底藏花，没有其他的破解方法，而如果领悟到“猿猴挂印回首望”的精髓，更是百战不殆，无懈可击。 　　姜霖就是在赌，赌对方下盘不稳，反应不及时，很显然，他赌对了， 　　向小园好像没料到姜霖这种耍无赖的招数，又或者气力不足，明显愣了一下，双腿就被姜霖死死抱住，然后身体被提了起来，悬在空中，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姜霖小腿从她的双腿间分进来，盘住了她的双腿，让她的腿用不了劲，接着双手按住她的双肩，将她牢牢栓在身下。 　　两人四目相撞，姜霖气喘吁吁，笑意浓厚：“我赢了。” 　　向小园没什么表情，说平淡，眼神里却仿佛有别的意味。 　　奇怪的是，经过如此激烈的运动，她脸上不见半点红潮，反而愈发苍白，嘴唇干燥泛着粗皮。 　　终于赢了向小园，姜霖兴奋莫名，一时没注意到这点，拍落身上的草叶站起身来，面朝姜灵和江北舞，双手在空中紧握成拳：“我赢了！” 　　向小园缓缓撑起上半身，屈腿想站起来，眉头皱了下眉头。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姜霖身上，三个奇葩室友一阵欢呼雀跃，只有苏苏注意到了她，忙跑过去，扶她起来。 　　“谢谢。”向小园嗓音沙哑地道了声谢，拍着身上的草叶灰尘，苏苏帮她拍背上。 　　姜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顿时收敛了笑意，连忙转身想说对不起。 　　“我输了。”向小园抢在他开口前说道。 　　碧草起伏，微风吹起了她的白色发带，在脸庞前凌乱飘舞，好像使她的肤色都抹上一层病态的苍白。 　　她微微翘起的嘴角，让姜霖看得呆愣了半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后一个雨夜 　　“今日晚间至28日凌晨5时期间，我市将有中到大雨，其中我市西南部，东部有暴雨伴随大风雷电。请各位市民注意安全，及时做好降雨引发次生灾害的应对处置准备工作.....” 　　用遥控板关掉电视，室内一片寂静。 　　除了雨声。 　　姜霖翻了翻客厅，想找把雨伞，暴雨在他和向小园比试结束不久便光临了山庄，用了晚餐，休息一会儿消化食物，包括李凯旋、苏玦、罗阳泽三人在内，所有人都去了温泉房。 　　由于背部的刮痕尚未消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找个休息的借口推脱没去，留在屋子里看了好一会儿电视，现在饿了，正准备去山庄里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点夜宵，毕竟比武消耗的能量挺大的。 　　“有了。” 　　姜霖在玄关橱柜中找到了一把铅笔伞，欣喜不用变成落汤鸡，打开门，走出去。 　　树叶枝条在风雨中飘摇，剪碎了一地惨白的光。雨水顺着房檐冲刷成珠帘，又有些细密的雨滴迎面打来，呵出的气体凝结成雾霜，沿着房梁缭绕，又很快消失在浓浓雨夜中。 　　从暖室内过渡到寒冷院落，姜霖忍不住微微一颤，接着撑开雨伞，离开男生住宿。 　　地面一边湿润，有些水洼，溅起来的雨水打湿裤脚，必须加快脚步。 　　但路过一个三层亭子，姜霖忽然停了下来。 　　隔着厚重的雨幕，他看到第二层飞檐的砖瓦上坐着一个朦胧的白色身影。她双手抱膝，仰着头，头顶的飞檐刚好挡住了雨势，不过仍有些雨水借着山风打在她身上，好似一朵白云随时都会被风给刮散了。 　　轰！ 　　闪电一闪而过，雷声滚滚而至。 　　姜霖默默驻足片刻，撑着雨伞，转身绕道而行。 　　一双眼睛默默注视他消失在大雨里的背影。 　　...... 　　温泉房。 　　“姜霖好像没来泡温泉。” 　　几个女生正懒羊羊地泡温泉，谁也不想说话，江北舞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睁开了眼睛。 　　“学长不是说他比武累了，想要早点休息吗？”苏苏伸了个懒腰，杏黄色比基尼包裹的欧派像兔子一样从水面上跳了出来，薄薄的水膜流淌而下，更显细嫩弹性，让某少女看了羡慕不已，嗫嚅着唇瓣。 　　“太天真了，也只有你会相信他的鬼话，”即使欧派没别的大，但江大小姐总能在其他地方找回自信，“难怪经常被他骗。” 　　“学长他没骗过我啊。”苏苏眨了眨眼睛。 　　“那是你没发现。”江北舞好像颇有经验。 　　一旁的姜灵忍不住捂嘴笑了笑，这说的是闺蜜自己吧。 　　“灵灵，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姜霖他一定在干别的事情。”江北舞游过去，挽着老婆的胳臂。 　　“看电视，吃夜宵？”姜灵不确定，但按照哥哥的生活习惯，外面又下着大雨，只能如此推测。 　　江北舞摇了摇头：“你们难道没发现吗？我们这里也有个女生不在。” 　　姜灵和苏苏相视一眼，都能明白说的是谁了。 　　“我知道了，”夏小小忍不住游了过来，认真地说道，“又到了春天的季节，姜霖肯定在插向小园的屁股。” 　　“不要乱说话。”江北舞脸颊儿热热的，敲了敲小萝莉脑袋，却被对方灵活地躲了过去。 　　“人小鬼大。”姜灵用指头点了点小萝莉的额头。 　　夏小小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反驳，睁大了眼睛，视线跟着那个滑过自己鼻梁的手指下移，直至停留在了自己嘴唇前，然后看到那个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漂亮美丽的少女眯起了眼睛，听她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大人说话，小孩最好不要插嘴。” 　　夏小小点头如捣蒜。 　　“一边玩去吧。” 　　小小立刻游到了一边。 　　姜灵转过头，看到苏苏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而江北舞只是嘟了嘟嘴。 　　“我哥真是可怜，做什么事都要被你们怀疑。”她笑说道。 　　“很正常的猜测罢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灵灵你都不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吗？”江北舞转移矛盾。 　　“我可不是醋坛子。” 　　“我也只是找个话题聊聊。” 　　“听人说啊，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有特别的好感的时候，就会特别看重他，经常患得患失，任何事情都会在意对方的看法，感觉。弱势一点的，唯唯诺诺，生怕自己惹他生气，强势一点的，也怕别人抢走了他，但不管怎样，心里想的是他，嘴里念的是他。吃醋吗？倒是不见得，只怕是真像某人说的，憋不住想聊聊他罢了。”姜灵看了她一眼，眼里尽是促狭的味道。 　　“哪、哪有.....”江北舞低头，两根食指绞在了一起，这该死的温泉水好热啊，下次吩咐他们把温度弄低点。 　　姜灵不说话了，手肘支在温泉岸边，拖着腮帮，她怎么可能不关心哥哥和向小园两人的关系，但眼前另有一个更大的阻碍摆在面前，孰轻孰重，心里自是亮堂。 　　“北舞，你是真的很讨厌小园姐吗？”苏苏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还好啦.....”江北舞犹豫了一下，她也不怎么确定，实际上她真正讨厌的是向小园和姜霖两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和过去，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向小园这个人只是性格怪癖了点，不是还借给她化妆品吗？身为明月集团的大小姐，什么人没见过，她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邀请向小园一起度假了。 　　“还好是什么意思？不讨厌吗？”苏苏凑近，眼睛里闪闪发光。 　　如果提问的是姜霖，江北舞直接甩去一句“你烦不烦啊”，但面前的这张娃娃脸实在太过纯真，让她不忍心拒绝，只好嘴硬：“也不是.....” 　　“苏苏你别问她，刀子嘴里怎么能说出温柔话来。”姜灵打断她。 　　“你.....”江北舞怪不好意思，难为情，“我就是讨厌她怎么样。你以为我想啊，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不好吗？谁叫她这么难以捉摸，又故意拿姜霖来气我，我不是好欺负，当然要悉数奉还。” 　　姜灵忽然笑了一下：“其实你很羡慕她吧。” 　　“我羡慕她什么了？”江北舞自欺欺人。 　　“羡慕她有勇气。” 　　“我、我这是矜持，你们根本不懂！”江北舞攥着小拳头，涨红了脸，什么勇气啊，她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缺乏这种东西，有钱有势，多才多艺，超级可爱的美少女，家里有个同样漂亮的童养媳，是别人没有勇气面对她才对。 　　想到这里，江北舞挺了挺胸脯，让这对小白兔浮出水面，毫不畏惧挤在她身边的蹦蹦跳跳的两对大白兔，瞧瞧，她才不缺乏勇气，不就是胸么，她又不稀罕，女孩子的自信根本不是那种累赘的脂肪就能堆砌起来的！ 　　“是啊，我根本不懂你的想法，明明和学长都是那样的关系了，真是奇怪的女孩子。就像小园姐一样。”苏苏托了托自己沉甸甸的欧派，因为水的浮力让这对胸脯的感觉有些怪怪的。她想了想，又说道： 　　“不过，每个人生来都不同。我们不必去理解，只需要互相尊重。” 　　这一番话不禁让姜灵和江北舞愣了愣，看那娃娃脸少女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久，江北舞兴奋地说道：“对啊，我只是把向小园看成值得尊敬的对手，无关讨厌与否。” 　　这算是回答了苏苏的问题。 　　“小园姐如果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苏苏自己也很高兴。 　　“不要告诉姜霖。”江北舞急忙补充。 　　“嗯？”苏苏疑惑。 　　“凡事都要讲公平。”江北舞憋出一句话，嘴角的微笑僵硬。 　　苏苏笑了一笑，然后点头答应。 　　“真舒服啊。”江北舞松了一口气，开始闭着眼睛享受四处喷薄而出的水流按摩着肌肤的感觉。 　　姜灵和苏苏相视一眼，皆是摇摇头，常言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江大小姐那点心思，恐怕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温泉屋里一片寂静，氤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雨停了，就该回去了吧。 　　听着屋外的浓浓雨声，姜灵心想。 　　....... 　　雷声轰鸣，雨仍在下。 　　“天气预报说，凌晨五点停雨，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朝阳与月色同时出现哦。” 　　在那双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的注视下，姜霖迎着风，小心翼翼地跨过围栏，笑呵呵地坐在她旁边，将塑料袋放在一边，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件雨衣递给她，这是他从超市拿来的。 　　“刚刚我看到你，还以为你离开了。”向小园抱着雨衣，眼神傻愣，被大雨淋湿的长发黏在身上，苍白的脸庞尽是雨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海里游出来的一样，一双拖鞋，裤腿下露出纤细的小腿和圆润的足踝。 　　“我去拿雨衣了，只有雨伞可不够，”姜霖把雨衣帽带上，看着眼前的大雨，吸了一口冷气，“这雨可真大啊。” 　　“这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没有月亮，也没有朝阳。”向小园没穿雨衣，盯着他说。 　　姜霖笑了笑，指着漆黑夜空说：“月亮和朝阳就在那里，只是被乌云挡着罢了。等雨过天晴，他们就会出现，那时候很美的。” 　　“真的吗？” 　　“不管真的假的，你先把雨衣穿上，再淋下去就着凉了，”姜霖又拿了装满水的热水瓶，“给，先暖暖身子。” 　　在他的搭手下，向小园穿上了雨衣，双手抱着热水瓶暖小腹，一改之前双手抱膝的姿势。 　　“你不回去吗？”少顷，她问道。 　　“为什么要回去？”他反问。 　　“你这个傻子。” 　　“这你可就说错了，”姜霖笑着说，“这里可是有两个傻子。” 　　两人肩并肩，朝着天空发呆，明明除了黑暗与雨水，那里什么都没有。 　　还真像两个傻子。 　　不知过了多久，向小园躺在姜霖的怀里睡着了，抓紧着他的手腕，一直呢喃着月亮没有了。 　　姜霖抱着她的头，只觉手心里一片湿润，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先将向小园靠在柱子边上，然后缓缓起身，抱起她跨过围栏，接着下楼，回去睡觉。 　　看来今晚是看不到月色与朝阳同天的风景了。 　　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第一百八十章 日月同辉 　　“姜霖，姜霖，快起床！” 　　有人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喊。 　　是李凯旋的声音。 　　姜霖被惊醒，习惯性摸索床头的手机，发现也才五点钟，抬起头，窗外的大雨不知何时停歇，浓浓黑夜不见一丝光彩，只留下滴滴答答雨滴砸落的细碎声，万籁俱静。 　　“搞什么啊，难道出事了？” 　　想起那个雨中朦胧的白色身影，姜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精神一振，连忙下床穿拖鞋，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边走。 　　门依然响个不停。 　　“来了来了！” 　　姜霖一边应声，一边开门，看到他的三个室友都站在外面，穿得整整齐齐，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瞧见他皱起了眉头，明亮黑眼睛里蕴藏的询问与锐气，李凯旋可能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了，悻悻地收回手，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解释道：“我们要去山顶看日出，想叫你一起去。” 　　“是你妹妹和女朋友发起的建议。”罗阳泽补充道。 　　“她们现在都在外面等着。”苏玦指了指身后。 　　“只差你了，”李凯旋一拍姜霖的肩膀，讪讪笑道，“事情紧急，你别生气。” 　　无关向小园，姜霖莫名松了一口气，一时竟然没有料到自己如此紧张，看来接连不断的意外让他有点神经质了。 　　“你们先出去，我马上过来。” 　　说完，姜霖回房换衣服，准备几条毛巾，热水瓶，以及一些保暖工具。虽然不知道她们要去的是哪个山顶，海拔多少，但山间可不比山庄，风势又强又冷，爬久了出一身汗，很容易感冒发烧。 　　而且，最近这几天，不是妹妹的生理期吗？ 　　姜霖停住动作，乍一想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有些不对，妹妹昨天才泡了温泉，生理期应该还没到吧。 　　如此爱护自己身子的她，应该不会忽视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姜霖放心地背着背包出门了，看到女生中妹妹、江大小姐、苏苏和小小都在场，只有向小园不在，他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向小园呢？”他问道。 　　“学姐说她没睡好，想多睡一会儿，叫我们不用管她。”苏苏说道。 　　“不会是生病了吧。”昨晚淋了那么久的雨。 　　“啰啰嗦嗦，你到底去不去，”看到姜霖如此关心着急，江北舞嘴里酸酸的，“生病了又怎么样？山庄里这么多人，偏要你照顾啊，你一个男生好意思进入女孩子的房间吗？” 　　“关心一下......”姜霖还没说完，就被妹妹拉到一边。 　　“小舞已经吩咐人照顾她了，也叫了医生来，以防不测，事实上她也挺着急的，但你知道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哥你也别说了。”姜灵在他耳边低声。 　　姜霖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真是傲娇。” 　　“那你们怎么又决定这个时候出门看日出？”他又问。 　　“江伯父回来了。” 　　临近年关，这位明月集团的BOSS准备带走自己的女儿了么，也就是说，过年后才能再次见到江大小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度假总是要结束的，但到了这一天，心里又舍不得。姜霖扭过头，看到那双桃花眸子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视线，大波浪披肩的背影窈窕而美好，想到又不是不能见面，顿时释然许多。 　　而且，她答应过，寒假期间充当自己的钢琴老师，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呢？你身体怎么样？”姜霖低下头，“算算时间，那个也该来了吧。” 　　“讨厌......”姜灵耳朵热热的，嘴角弯了起来，露出的笑意，竟然有些柔柔软软的。这像是一个兄长对妹妹该说的话吗，情侣才差不多。 　　姜霖听得心惊肉跳，原来女孩子骂着讨厌的时候各有各的味道，却都是那样的撩人心弦，看到妹妹两三缕发丝下的粉嫩嫩的耳廓与耳垂，罕见的羞涩，心底涌上一股冲动。他咽了口唾沫，垂下头，耳鬓厮磨之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细咬她的耳垂。 　　“过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你想怎么样？”姜灵捂着被咬的耳朵，瞪了他一眼，眉眼里却有些羞涩。 　　姜霖笑笑不说话，转身离开，高深莫测的样子。 　　然而......就算他有那色心，也没那色胆。 　　老爸老妈不算人啊。 　　经过短暂的插曲，为了赶时间，吃点面包填肚子，一行人出发上路。 　　和上次野炊不一样，这次走的是山路，崎岖不平，地湿梯滑，加上时辰尚早，漆黑一片，手电筒的能见度也比较近，众人走得比较慢，特别路过连绵不断的石阶时，格外小心。 　　不过天空已经放晴，天际甚至泛起了鱼肚白，星星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踩着星光爬山，别有一番滋味。 　　李凯旋边爬便说笑话，聊着姜霖在学校里的趣事，路途上充满了欢声笑语，漫漫长路，没有人陪伴说笑，很难坚持走下去，一如人生道路上总是见到人们相互扶持。 　　这其中，大多是夫妻，也有少许的亲戚，兄弟，姐弟，以及兄妹...... 　　姜霖留在后面，负责照顾几个女生，小小累了，就背着她，姜灵累了，也拉着她爬山，江北舞作为大小姐，体力却要比另外几名女生好不少，和苏苏一起跟在姜霖身后搭把手。 　　这让李凯旋羡慕不已，直说真像一家子出门旅游。 　　然后罗阳泽立刻叫了苏玦一声老婆。 　　大约一个小时后，天色渐渐明朗，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山顶。 　　“灵灵你看，太阳出来了！”江北舞率先跑到栏杆处，一指地平线上升起的火球，扭过头，笑容抹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辉，绝美动人，不知是朝阳映衬了她，还是她妆点了朝阳。 　　在姜霖的搀扶下，香汗淋漓的姜灵缓缓走过去，黑眼睛倒影着夕阳，熠熠生辉。 　　“好漂亮.....”其后的苏苏看呆了。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色折服。棉花糖似的云层上空，缓缓升起一个大火球，就像用梳子把青空疏散开，金色逐渐渲染了半边天，浅墨色退居一线，阳光洒落在脸上，炽烈而温柔，顿时感受到了它无穷的生命力。 　　不仅如此，另外半边天，瓦蓝的穹顶上，泛着雪辉的纯白色，一轮满月悬挂在树梢枝头，和东方的那颗火球遥相呼应，整片天地被柔滑和炽烈一分为二，那是她的温柔，也是他的荣光。 　　谁说日月不同辉？只是时机未到。 　　“雨后初晴的天空，朝阳与明月，如果是一个人看，或许只会感到惊艳，拍了几张没有自己的照片草草离开，但是有人陪伴，特别是你们，一定会觉得美丽非凡，不虚此行。” 　　姜霖双手插兜，望着美景，嘴角情不自禁泛起微笑，然而一想起还有个人没来，笑意又渐渐收敛回去了。 　　“不要脸。”江北舞锤他，但是那脸庞上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姜灵也是笑笑，头枕着哥哥的肩膀。 　　后边的苏玦看到了，对李凯旋说：“瞧瞧，这就是你没有女朋友的原因。” 　　李凯旋重重地点点头：“惹不起，惹不起。” 　　“我怎么就没有这张嘴呢。”罗阳泽为苦苦追不到苏苏的室友而苦恼不已。 　　“我们先照几张相吧。” 　　欣赏了几十分钟，江北舞也看够了，双手举着单反相机，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帮你们拍。”苏玦自告奋勇。 　　江北舞微微一愣，递给他：“谢谢。” 　　她转身，把姜灵、苏苏以及小小都拉了过来，四个女生想一起拍个照，姜霖恬不知耻地想要挤进去，并一直在给苏玦使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大喊道：“准备好没有，我要拍咯！” 　　江北舞无奈地收回掐姜霖腰间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面朝镜头，优雅的微笑。 　　趁此机会，姜霖挤到了她和姜灵的中间，让苏苏和小小也不得不换个位置。 　　场面一时混乱。 　　“茄子。” 　　众人忙不迭站好位置。 　　咔嚓。 　　苏玦按下快门，然后看了下照片，看看有什么不对，李凯旋和罗阳泽两人也挤了过来。 　　“你这没拍好吧。”李凯旋惊道。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罗阳泽赞同。 　　“是有点不对，”苏玦挠了挠脑袋，“感觉有点像.....” 　　三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全家福。” 　　“什么全家福？让我看一看你的手艺。”姜霖走过来，拿走单反，翻出相片来看。 　　照片的背景是升起的朝阳，霞光万千，因为采光角度好，所以照相里的人都并不黑。 　　姜霖处于照片中心，小小站在他的脚下，仰着小脸，对于他摸自己脑袋一脸不耐烦，苏苏弯下腰，在旁边笑着安慰；江北舞瞪着姜霖，明明一脸凶巴巴的模样，嘴角却盈着笑意，而姜灵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像个人妻似的，安安静静，很贤惠地站在姜霖的身边。 　　照片右下角有时间的水印。 　　2014年1月28日7：13分。 　　（第二卷终） ③ 候鸟何时归 第一章 向小园的离开 　　日出过后，众人晒了不少时间太阳，到处拍了拍照，慢悠悠地下山。 　　回到山庄时，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央，热浪翻滚，空气突然变得燥热，喷涌的quan..水染上一层绚烂的金色。 　　山庄经理吕静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向小园已经离开了。 　　吕静及其身后的一大批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起，头微低，不敢抬起头来，就等着挨训，大小姐的脾气虽然不算差，但事关朋友的离开，万一大小姐心情不好，一声令下，她们就别想在找到山庄这个饭碗了。 　　“你去问。”看着战战兢兢的员工们，江北舞秀眉微蹙，推了推姜霖，她没多少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也不想多问向小园的事情，她关心那个妖女干嘛，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她居然会为了向小园的离开而不高兴，呵呵，要多远滚多远，她才不在乎。 　　姜霖看了她一眼，然后脸色平静地问吕静：“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早上八点钟。”吕静老实回答，实际上她们九点钟才发现屋子里没了向小园的踪影，她的离开时间也是通过录像推断出来的，保安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经过大门，但是算起来，看不住人，山庄里所有人都有责任。 　　“那不是我们拍照的时间吗？”姜霖一愣，嘴里有些不是滋味。 　　“对不起，先生，小姐。”吕静头埋得更低。 　　“算了，这件事我会告诉爸爸，你们走吧。”江北舞看到姜霖的脸色，心底更是不高兴，挥了挥手。 　　“这.....” 　　吕静顿时抬起了头，脸色略微苍白，她身后的员工们更是不知所措，互相低声交谈，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见到这一幕的苏玦、李凯旋和罗阳泽三人张了张嘴，不明白少女口中的“爸爸”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还能把他们都开了不成？ 　　江北舞捂着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我是说山庄....不对，度假的事，不关向小园，诶，也不对......” 　　说着有些语无伦次，她抿了抿嘴，干脆说道：“她要走，谁也拦不住，这次不关你们的事，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吧。” 　　听着大小姐这语气，好像没有什么惩罚，员工们面面相觑，但更多的是庆幸。 　　就在这个时候，姜灵忽然拉了拉姜霖，回头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江大小姐，压低声音道：“小舞经验不够，你去帮忙管管。” 　　姜霖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吕小姐，我能说几句话吗？”他走到一众员工面前，自然而熟练地牵起江北舞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它握在手心里，小麦色与白皙的肤色鲜明对比，很容易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瞧见自家员工都看了过来，江北舞脸热热的，下意识地扭了扭手，但一想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面甩开他，他不是很没面子吗？于是她放弃抵抗，低着头不说话了，身子却依旧贴近了姜霖，那股亲热的模样，仍然是热恋中的女孩忘情的姿态。 　　朋友做得太久，矜持的小舞连立场和原则都坚定不了了，开始容易动摇了，这家伙就是喜欢利用她的心软。可是谁让自己老是在乎他的感受，相比较自己的情绪，自己坚持的那些东西好像都不是很重要了。 　　“姑...姜先生，您说？”吕静都快叫他一声姑爷了，恐怕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必你也知道，小舞目前正读高三，极少插手集团的内部事务，没有经验。所以呢，江伯父就安排我代她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等到她上了大学，才逐步将权力交给她，如果你懂了的话，请配合我的工作。”姜霖侃侃而谈，微笑不失礼貌，反正江鸿儒不在场。 　　“姜先生请说，我一定极力配合。”正主都没说话，吕静自然不敢反对。 　　“向小园离开一事，算起来毕竟是你们的失职，该有的惩罚肯定要有。你作为山庄负责人，扣一个月工资，其他人扣半月工资，”姜霖脸色冷了下来，“现在就去财务部报道吧。” 　　后方的姜灵忍不住摸了摸额头，这点小事哪有这么重的惩罚，哥哥果然因为向小园的擅自离开生气了。 　　员工们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从天堂掉到地狱，内心一片哀嚎，可又不得不咬牙答应。比起滚出明月集团，这点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之前大小姐的处理方式，让他们看她的目光像是看天使一样。 　　漂亮女孩自带亲和力，更别说江北舞这样美丽善良的大小姐。 　　做个坏人真不如容易.....姜霖来不及感叹，眼看吕静就要离开，赶忙叫住了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姜先生？”吕静问道。 　　“向小园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没有，”吕静摇了摇头，“我们都找过，只发现向小姐的房间里缺了张床单。” 　　“行，你们走吧。”姜霖松了一口气，他记得向小园说过，她离开的时候会把扇子交给他，现在没留下东西，或许真的只是纯粹的下山，回到锦城还能再见到她。 　　至于床单问题..... 　　“哼！” 　　一声熟悉的骄哼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只柔软嫩滑的小手也挣脱了他的束缚，抬起头，只见少女甩着她那优雅可爱的大波浪长发匆匆走开，虽然她昂首挺胸一副气派十足的样子，但那急促的脚步无疑不表示那只是她的伪装。 　　姜霖暗道糟糕，自己好像表现地太在乎向小园。 　　不过，值得惊喜的是，少女醋吃得好像连矜持都忘了，员工们都走了依然被他牵着。她的性格自己再熟悉不过，陌生人就算了，只为给他面子，但在妹妹、苏苏以及自己一干室友面前，实在拉不下脸表现出亲昵依恋的样子。 　　主人家都走了，其他人都没留下来的道理，跟着进入山庄收拾东西。 　　无视三个活宝室友看自己的暧昧眼神，姜霖忍着打寒战的冲动，对神色有些黯淡的苏苏说：“放心，向小园还没走，说不定只是临时有事要下山。”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苏苏笑道。 　　姜霖默默叹了一口气，学妹真不会装样子啊，笑的时候连两颗酒窝都没有。 第二章 各回各家 　　春节，一个很值得回味的词语。 　　冰雪消融，草长莺飞，逐渐回暖的气温，预示着候鸟的归来，而这时候，全球最大规模的迁徙活动也在同步进行。 　　除去姜霖和苏苏在外，其他人并不怎么关心向小园的提前离场，今天本就是度假的最后一天，一起聚餐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接下来最要紧的事，想法设法避开亲戚们的唠叨碎语。 　　江北舞拖着行李箱，走在最前面，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员工也好，姜霖也罢，根本不想见到他们！ 　　“慢点，等等我们！” 　　身后传来姜霖的喊声，江北舞心里哼一声，埋着头，加快自己的小步子。 　　直到一辆车拦在她前面。 　　熟悉的加长型车身，精湛技艺沉淀下来的品质，白金制作的双M车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北舞愣了一会儿，然后沉默绕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扇车窗缓缓下移。 　　“北舞，你想去哪里？”沉稳而醇厚的嗓音，拥有地位与权势修饰的自信和底气。 　　江北舞转过身，一言不发。 　　“进来。” 　　车内的人话音刚落，充当临时司机的刘豪下了车。“小姐，请把行李箱交给我。”头微低的他站在少女面前，依然犹如大猩猩与美女的组合，衬托出少女的柔弱无助。 　　江北舞沉默一下，把行李箱交给刘豪，然后走到车门前。 　　“从另一边进。”车窗里的男人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以为让他换个位置就找不到姜霖的麻烦了吗？ 　　江北舞扭过头，看了一眼缓缓走过来的姜霖等人，小声说道：“爸.....” 　　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芳容，桃花眸子眼里哀弱的恳求，男人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表面却不动神色，只是语气缓和许多：“我只和他说两句话。” 　　“我回去给你做蛋炒饭！”江北舞高兴地攥起了小拳头，爸爸从未骗过她。 　　蛋炒饭？这是跟谁学的？男人有些窝火，养了她十八年，就没见她进过厨房，现在倒好，不用想，准是专门为那臭小子学的，搁着他还是沾了一个小子的光，不吃，坚决不吃。 　　“蛋炒饭太油腻，吃点清淡的，做蒸蛋吧。”男人淡淡说道。 　　“啊，”江北舞为难，“这个我不会。” 　　男人终于笑了起来：“我会，我教你。” 　　臭小子和我斗？还嫩了点。男人心满意足，决定以后空出时间多教教女儿做菜，这样他始终是第一个品尝女儿的菜肴的人，以后说出去，全是那臭小子沾他的光。等等！不对啊，女儿被他养得这么完美，不就便宜了那毛头小子吗？想到这里，男人心中纠结万分，又嫉妒的很。 　　“江伯父，刘叔，中午好，吃了午饭没有啊？”姜霖看到江鸿儒和江北舞父女俩交谈，走了过来打了声天朝式招呼。如果他知道了江鸿儒的内心所想，终于可以了解到江大小姐傲娇的性格遗传自谁了。 　　江北舞朝父亲点了点头，表示答应，然后起身，转而双手牵起了一旁等候的姜灵的手。 　　“灵灵，我走了。” 　　“嗯，到家后再联系。”姜灵轻轻点头，如今这个世界，在信息化的推动下，连离别都不会变的不舍。 　　“到时候我把照片发给你，”说完，江北舞朝姜霖身后的苏苏以及姜霖的三个室友招手，“再见啦！” 　　“想知道鸡蛋的其他用法，一定要多看看我给你发的APP哦！”苏苏把手举高高，挥了挥，她留意到江鸿儒脸变得有些黑，又收敛的笑容，歪着的脑袋写满了好奇。 　　苏玦、李凯旋、罗阳泽和她们不熟，而且见到这么大的排场，都只憋出一句再见。 　　告别后，江北舞绕着车身在另一侧上车，整个过程中看都没看姜霖一眼。 　　江鸿儒没回答姜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靠在车椅背上，斜睨着窗外的姜霖。 　　“助理？”他说。 　　“临时的。”姜霖笑道。 　　车内的江北舞忍不住扑哧一笑，吕静是明月集团的员工，当然要把这件事禀告给爸爸，不过肯定省略了她疏忽工作的内容。 　　“有本事啊。”难不成还想要正式的？ 　　“比江伯父还差了点。”姜霖针锋相对，完全不怕他。 　　江北舞瞪了他几眼，颇为着急地扯了扯江鸿儒的衣袖。 　　江鸿儒抬手，示意她安静下来，然后坐直了身子，微抬头，正面凝视姜霖，问道：“腊月二十八有没有时间？” 　　这是在邀请我吃团年饭吗......姜霖微微一愣，随后毫不犹豫地牵起了妹妹的手，笑道：“家里有人等着我，抱歉了，江伯父。” 　　车内阴影处的江北舞眸子有些黯淡，江鸿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盯着姜霖，完全愣住了的清丽少女，关掉了车窗。 　　齐柏林迈巴赫的发动机启动，接着平稳地开走了。 　　“哥.....”姜灵抱着哥哥的胳臂，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不是有人在场，那满满的幸福涌入鼻腔都快让她哭出来了，自己做的这一切，现在看来不是很值得吗。 　　姜霖若无其事地拍着她瘦弱的肩膀，有些明白她的反应，心里暖暖的，春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待在别人家里。他已经很久没过一个像样的春节了。 　　见到兄妹之间如此亲密，苏玦、李凯旋、罗阳泽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一幕。 　　“学长，我们走吧。” 　　苏苏悄悄给他们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压低声音，紧接着避开姜霖兄妹走出露天广场。 　　三个活宝相视一眼，没有打招呼就下山了。 　　空旷的露天广场一时只剩下姜霖和姜灵这对兄妹。 　　“你看，他们都离开了，”姜霖抓了她的肩膀，转而环住了腰肢，“就我不会。” 　　姜灵点了点头，她本想问以后也是吗，但那显得太过贪心，而且她知道答案会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像哥哥为难，有时候抓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们也赶紧回家吧，一直没给爸妈打电话，他们现在肯定很担心我们。”她抬起清丽的脸庞，黑玉似的眼睛湿润润的。 　　“我打。”姜霖掏出手机，忽然发觉它比以往沉重许多。 　　看了一眼妹妹，他打开通讯录，轻轻点下那个号码。 　　嘟......嘟....... 　　嘟......嘟....... 　　当。 　　电话接通了。 第三章 兄妹关系 　　姜霖按下免提。 　　“妈。” 　　电话另一头没有人应声。 　　“我和灵灵就要回来了。” 　　依然沉默。 　　姜霖抬眼看妹妹，那双明媚的眸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们顺便带回来点，”姜霖顿了一下，“快过年了。” 　　过年了，一家团聚，总得准备点东西吧。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少不了，然后添置新衣，买点香烛与纸钱，供奉祖先，门神前点燃红火的爆竹，在噼噼啪啪声中辞旧迎新，漫天夜空绽放绚丽的烟火。 　　最重要的是，家人平平安安地聚在一起。 　　或许今年，仍然不能满足他对年夜的期待，但多了一份希望，因为今年的妹妹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这么冷淡了。 　　只要....只要母亲能接受他们的关系。 　　可能吗？ 　　姜霖嘴抿成一条线，不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路西法逃离天堂时，是不是也在祈祷主父的审判，无论好坏。 　　就连姜灵也忍不住开口：“妈.....你说话呀。” 　　似乎回应了他们的祈祷，电话另一头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昨天下了大雨，你们有没有多穿点衣服？”温映雪的声音很低，有种电磁传播的粗糙质感。 　　“妈......”姜霖和姜灵恍若雷击，完全呆住了。 　　没有责备和谩骂。 　　也没有质问和旁敲侧击。 　　有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问候。 　　非常熟悉的开场白。 　　却轻而易举地击穿了所有的防御。 　　就好像一个人拿着枪，试图反抗，争取自己的自由与幸福，却发现对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武器。 　　“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身体要紧，”电话里的温映雪犹豫了一下，“我以为昨天你们就会回来，去菜市场买了一些东西，有你们喜欢吃的螃蟹和土豆......不过都还没做，你们出发没有？没有的话，可以晚点回来，不用急，做这些听挺花时间的。” 　　姜霖握紧着手机，只觉鼻子酸酸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模拟了各种场景，却唯独没有这一种。 　　“我来说吧。”姜灵拿走了手机。 　　“妈，我们正在山庄门口，还没出发呢。”她嘴对着手机屏幕，轻声道。 　　“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嗯，这里的温泉很舒服，有空的话，下次我们全家可以一起来。” 　　“我是没问题，可你爸比较忙，尤其是这段时间。” 　　“请假就行了啊。” 　　“你爸不会答应的，”那边笑了一下，“如果真有诚意，不要让我们做留守父母就行。” 　　一旁的姜霖看到一滴水滴在了手机屏幕上，很显然，天上挂着一个大火球，雨在天上就已经蒸发了。 　　接着，姜灵和温映雪聊了很多关于度假的趣事，回家后，还要把照片给她看，最好洗出来，收集在相簿里。 　　聊得差不多，电话也要挂了。 　　“妈。”姜灵叫她。 　　“怎么了？” 　　“对不起。” 　　电话另一头愣了一下：“傻孩子.....” 　　嘟...... 　　一阵忙音。 　　姜灵把手机还给哥哥，擦了擦眼睛。 　　“妈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们的关系......”姜霖安慰她，或许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姜灵摇了摇头：“妈平常打电话都不是这样的。” 　　姜霖若有所悟：“她好像还有一句话没说。” 　　话音刚落，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他连忙打开来看： 　　“下车后，记得打电话。” 　　兄妹俩沉默了下去，看来母亲只是将那件事暂时埋在心里罢了，不然也不会紧张得忘记了嘱咐。没有打电话，而是只发一条短信，或许是因为她也觉得气氛很尴尬，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吧。”半晌，姜霖牵起了妹妹的手。 　　不知从多久开始，这个动作变得毫无阻碍，如此流畅。 　　从那时起，是不是一辈子的事情？ 　　........ 　　坐了一个小时高铁，回到锦城，一排排伸过来拉客的手，川流不息的公路立刻带来熟悉的感觉。 　　打了电话，温映雪饭菜还没做好，兄妹俩讨论一阵，决定先去逛逛街。 　　春节前夕，街上是最热闹不过的了，各个店铺都在打折搞活动，各家各户也都在这个时间购买食物与生活用品，表面看起来好似和平常的锦城商业街差不多，但店员的红装，路灯下的灯笼，树梢指头挂着的彩灯，无疑增添了许多节日气息。 　　仿佛受到了热闹气氛的感染，妹妹脸上逐渐泛起了笑容，长发飘飘，笑靥如花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同样，姜霖也受到了许多男同胞的敌意，但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哥”，那浓郁成杀气的敌意，瞬间又融化成暧昧的眼神。 　　每当这时，姜灵就不再是人群的焦点，而是姜霖。 　　沿着马路走着走着，到了欢乐谷门口，兄妹依然肩并肩，手牵手，防止在汹涌的人潮中走散。 　　姜霖却再也没听见妹妹叫自己一声哥。 　　欢乐谷的游客，以年轻人居多，其中情侣更是占了绝大部分，姜霖有时候会想，如果让他们知道身边少女是自己的妹妹，会成什么样子呢？尤其是那些人如同恶狼一般凝视妹妹脸庞的目光，比起畏惧，姜霖更想搂住妹妹的腰肢。 　　可是，那种压力与恐怖，难以消除。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其中的痛苦。 　　终于，排好队，轮到姜霖买票。 　　这时候，姜灵却率先一步走上售票门口：“买两张情侣票。” 　　她指了指身边的姜霖，示意售票员看过去，表示这个人，就是我的男朋友！ 　　售票员没有怀疑，只是多看了姜灵几眼，票迟迟没有发出去。 　　“喂。”姜霖付了钱还没见到票，语气不善。 　　“不好意思，”售票员脸有些红，他也只是个来打寒假工的大学生，讪讪地撕下两张票递给他，“哥们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啊。” 　　“谢谢。”当着妹妹的面说他的女朋友漂亮，姜霖没有生气，很大度的接受了他的赞美。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两个声音。 　　“那个不是姜灵吗？”这是个属于男生的声音，有点激动。 　　“看样子好像是啊，”女生的声音，接着有些不满，“你这么激动干嘛？” 　　男生有些尴尬，但是及时反映了过来：“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没看见有个男人牵着她手吗？” 　　姜霖暗道糟糕，好像遇到妹妹的熟人了，拿着票，拉着妹妹的手赶紧离开。 　　但那对疑似情侣的男生正在看售票厅旁边的公告活动板，入口又在他们的旁边，姜霖走过去，经过他们，脸正好被看他们个正着。 　　“他不是姜灵的哥哥？”惊讶之下，女生的嗓音显得很大，很尖。 第四章 姜霖和灵妹妹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西方有位名为爱德华·墨菲的人，发现并总结了这条规律。 　　它被称为墨菲定律。 　　今天，欢乐谷门口，姜霖以自身经历再次验证了此定律的客观性。 　　“他不是姜灵的哥哥？” 　　女生因为惊讶而略显尖锐的声音，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力。 　　不过他们只是往这边看了几眼，售票员也没做出实质性的举动，欢乐谷的下午票确实贵，很少有学生负担得起，兄妹两个来玩的冒充情侣也很正常，没有规定要证明两个人确实是情侣才能卖票。 　　而且，能买情侣票的男女生，就算不是情侣，心里一定有几分对彼此的好感的，欢乐谷从未有过拒绝对男女生不开票的先例。 　　男生仿佛留意到了这点，拉了拉女生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女生反应过来，脸有点红，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转头，继续看活动公告板。 　　姜霖松了一口气，所谓做贼心虚不过如此吧。 　　“姜霖。”姜灵忽然说道。 　　“干什么？”姜霖心猛地一跳，不是叫他哥哥，而是叫的名字。他仿佛预料到什么，不想转过身，可脑袋根本不听使唤，缓缓扭了过去。 　　在那对穿着红色羽绒服的高中生情侣震惊的眼角余光中，姜灵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左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啵！ 　　“他是我男人。” 　　然后，她笑盈盈地对他们说道。 　　高中生情侣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开玩笑的。”姜霖脸颊肌肉抽搐。 　　高中生情侣渐渐合拢了嘴，点点头，理应如此。 　　“他骗你们的。”姜灵又亲了一次哥哥的右侧脸颊。 　　高中生情侣懵逼，这在说相声呢。 　　姜霖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下去了，头两次亲脸，下次说不定就亲嘴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妹妹不在乎她的生活环境与交际，但是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理会？ 　　他拉着妹妹匆匆离开。 　　在门口检票，检票员还没把票递过来，一把抢走，汇入汹涌的人潮中。 　　走到空旷的休息广场，姜霖终于停了下来，东张西望，终于没再看到熟人——至少是他的熟人。 　　妹妹靠在他身上，微微喘气，俏脸泛红，笑起来长发飘飘：“姜霖，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好好笑！” 　　“叫我哥！”姜霖没好气地说道。 　　“不要，”姜灵抬起他拿着情侣票的手，“我买的可是情侣票，只有情侣才能买的票！” 　　纠结字面意思，这不是耍无赖吗..... 　　“行吧，你开心就好。”姜霖不和妹妹争论。 　　“不行，你今天必须配合我。”姜灵对他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姜霖看了她一眼，四目相撞，那双眼眸里清澈地倒影出自己的影像，想必自己的也一样。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现在他们这样对视，是不是代表自己都是彼此的全世界？恍然之间，他忽然明白妹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坚持，瞧见她的笑颜，心更是软了下来：“随便你。” 　　“姜霖，你什么时候学到小舞的傲娇了，”姜灵笑话他，“真不像你。” 　　“废话少说，”姜霖面子挂不住了，“尽快提你的要求。” 　　姜灵收敛了笑意，只是嘴角仍是微微翘起，在明媚的阳光下，散着甜美的光晕。 　　“我都叫你姜霖了，你叫我的时候，也该换个称呼吧。”姜灵和姜霖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只手和他牵着，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束糖葫芦，嘴里嚼着青果子，又酸又甜。 　　“灵灵很好啊。”姜霖叫习惯了。 　　“听起来像安慰小孩子，一点也不像情侣。”姜灵不喜欢。 　　“那你该说什么？”姜霖把问题抛给她，她可是掌握着决定权，不然淘尽脑汁想出来的称呼，她又不喜欢怎么办？ 　　“这是你的事，问我干什么？”抛绣球了。 　　姜霖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灵儿？” 　　“今年是公元2014年，腊月二十八，秦汉三国唐宋元明清都已经灭亡了。”不是在演古装剧，而且，姜灵又不是没看过《仙剑奇侠传》。 　　我就知道，妹妹平常连抗战神剧都看得津津有味.....这次姜霖认真想了想，说道：“灵妹妹，怎么样？” 　　“勉勉强强。”贾宝玉就是这样叫的林妹妹，也没人觉得不妥，既不庸俗，又觉得甚是亲密，虽是带着妹妹二字，但也联系不上兄妹。 　　姜霖笑了起来：“灵妹妹，接下来我们去哪玩？” 　　“去那边看看.....” 　　姜灵好像早有目的地似的，云霄飞车，大摆锤，天地双雄这类人气极高的项目目不斜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鬼屋。 　　“这么不吓人的鬼屋，我还是第一次见。” 　　“道具太假，逛了一圈，不仅不害怕，甚至有点想笑。” 　　“唯物主义者无所畏惧！” 　　几个大学生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了，吼得最大声的那个跑在最前面，见到阳光和人群后，他们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血色，咳嗽几声，强忍着镇定，托着颤巍巍的脚缓步离开。 　　看到这一幕，姜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手心开始冒汗。 　　“姜霖，你手怎么出汗了？”两人牵着手，姜灵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拿出一包湿巾递给他：“擦擦。” 　　“天气有点热，哈哈.....”姜霖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额头，望着天上的火球，哈哈大笑。 　　姜灵微笑地注视他。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看起来像是鬼屋老板，手里拿着一叠传单，分发给众人，当然其中也有姜霖和姜灵。 　　“冥婚主题？”姜灵随手翻了翻，“另有故事配套，看起来挺不错啊。” 　　“还要签保障协议！”姜霖关注点不一样，指着那行醒目的红色标题。 　　“怎么了？”姜灵奇怪地看他。 　　“没什么，”姜霖擦着额头冷汗，看了一眼精致装修的鬼屋，明明是在阳光下，却莫名感到一股阴冷，“只是觉得太麻烦了，还不如去玩云霄飞车，坐摩天轮欣赏风景也好。” 　　“那些不好玩，”姜灵将传单整齐对折，“就这个了，来欢乐谷之前，我就在网上搜过，鬼屋的评价很不错。” 　　感情你是早有准备...... 　　“可是这保障协议......”一个鬼屋保证协议，未免太不正常了吧，瞧瞧别人云霄飞车说什么了吗？听听，那些青年男女的惨叫尖叫。 　　姜灵仿佛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这个啊....” 　　“没关系，”她想了想，又说，“其实这只是相当于一种心理暗示，不用理它就行了。” 　　“那好吧。”姜霖头皮有些发麻，可也不能在妹妹面前落了面子。 　　两人签了保障协议后，排队进了鬼屋。 　　作者留言： 　　（好久不见） 　　（过一两天我会弄个微信公众号，大家记得帮下忙哦） 请假条 　　“姻缘既定，生死相依。很久以来，这片广袤的土地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钟山候早年风流.成性，仗着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常干欺男霸女之事，年及弱冠方才有所收敛，育得一子。” 　　“钟山公子渐渐长大，读圣贤书，明君子理，颇受府上众仆爱戴。” 　　“十八岁时的元宵节，应好友邀请，钟山公子参加香船夜会，结识了一名清倌人，被其才貌所折服，暗生情愫，于是夜夜相会。” 　　“钟山候得知此事，大怒，命人将那名清倌人绑来，第二天，抛尸江头。” 　　“相会之夜，钟山公子不见爱人，恍若癫狂，跳江殉情。” 　　“自此以后，钟山侯府开始出现种种怪异......为保安宁，钟山候请了先生来看，寻得一方子，叫纸人匠制一新郎与新娘，红事白事一并操办，配以冥婚。” 　　“然而，怪异愈演愈烈，黑狗犬吠，红烛熄灭，纸人泣血，每当午夜，总有女人的歌声如泣如诉......” 　　阴暗的走廊，醇厚压抑的嗓音透过广播逐渐蔓延开来。 　　“好俗套的故事，听了开头就能知道结尾。”姜霖不仅没被吓到，甚至有点想笑。 　　................ 　　如上，思考一个短副本，也想锻炼自己写恐怖剧情的能力（新书需要），请假一天。 　　有经验，有想法，有桥段的读者，可以在间贴留言，酸奶需要你的现场指导。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尝试写作，本章免费） 　　“姻缘既定，生死相依。很久以来，这片广袤的土地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钟山候早年风流.成性，仗着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常干欺男霸女之事，年及弱冠方才有所收敛，育得一子。” 　　“钟山公子渐渐长大，读圣贤书，明君子理，颇受府上众仆爱戴。” 　　“十八岁时的元宵节，应好友邀请，钟山公子参加香船夜会，结识了一名清倌人，被其才貌所折服，暗生情愫，于是夜夜相会。” 　　“钟山候得知此事，大怒，命人将那名清倌人绑来，第二天，抛尸江头。” 　　“相会之夜，钟山公子不见爱人，恍若癫狂，跳江殉情。” 　　“自此以后，钟山侯府开始出现种种怪异......为保安宁，钟山候请了先生来看，寻得一方子，叫纸人匠扎一新郎与新娘，红事白事一并操办，配以冥婚。” 　　“然而，怪异愈演愈烈，黑狗犬吠，红烛熄灭，纸人泣血，每当午夜，总有女人的歌声如泣如诉......” 　　阴暗的走廊，醇厚压抑的嗓音透过广播逐渐蔓延开来。 　　“好俗套的故事，听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姜霖不屑一顾，身体却很老实，不敢迈出一步。 　　姜灵双手紧紧抱住姜霖的胳臂，从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害怕，美目四顾，兴致勃勃：“好像很有意思，我第一次见这种主题鬼屋，听老板说，还是开放式场景，需要在二十分钟内找到出口，姜霖，我们快走，不要浪费时间。” 　　“我觉得玩这个才是浪费时间......”手臂传来饱满弹性的触感，姜霖一时心神荡漾，冲散了几分害怕，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生喜欢带着女朋友闯鬼屋了。 　　眼看那双清冷的眼眸望了过来，姜霖连忙改口道：“我是说不要着急，鬼屋老板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其中肯定有些门道，找出口之前，先观察观察。” 　　“说的也是。”姜灵点点头。 　　姜霖就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妹妹奇怪地看着他：“走啊。” 　　“我以为广播里还有点内容。”姜霖笑呵呵，迈着僵硬地腿一步步往前走，然后他听到一阵压抑的笑声，眼角瞥见妹妹勾着头，捂着嘴，削肩微颤，心想这妮子，知道自己怕鬼，故意来鬼屋瞧自己出丑是吧。 　　走廊很长，弯弯绕绕，配合阴森的环境更显压抑。 　　在姜霖心中的不祥预感上升到顶点时，兄妹俩终于来到了正式场景。 　　天空漆黑一片。 　　宅院大门敞开，两侧挂着两颗红灯笼。 　　灯光犹如鲜血般从薄纱渗透出来，照亮了钟山候府的牌匾。 　　姜霖只瞅了门内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府内并非漆黑一片，反而灯火辉煌，布置得相当豪华喜庆，想来今天正是大喜之日，但偌大府内却无声响传出，仿佛主客仆人都已经睡着了，幽静死寂。 　　姜灵好像发现了什么，松开他的胳臂，跑到府邸门前指着门槛：“姜霖，你看，这里缺了一个角！” 　　“鬼屋游客众多，偶有损坏，很正常，说不定是老板忘记修了。”姜霖不敢抬头看府内，低着头，盯着残缺的门槛，缺口处的木料还有崭新的黄色，看起来才损坏不久。 　　“不可能，”姜灵摇摇头，“《八宅明镜》有云：阳宅首重大门，以大门为气口，纳气旺则吉，衰气则凶。门槛乃正门最重要的部位，防止财气流失的同时，又将妖魔鬼怪挡在门外，保全平安，但若是门槛缺损，那就是黑气冲煞，不祥之兆。这里既然是鬼屋，缺损的门槛大有可能是鬼屋老板故意安排的，属于场景的一部分。” 　　“你是说冥婚当晚，有脏东西因为门槛缺损而混进去了？”姜霖后背凉飕飕的，忍着没回头看。 　　“没错，”姜灵神色平静，眼睛里隐藏着一丝兴奋，“这个鬼屋有点意思，门槛设计得这么高，很符合钟山候的地位与权势，又在细节上多做文章，开头那个故事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等会需要多调查一下。” 　　说着，她抬腿迈进钟山侯府。 　　“灵.....灵妹妹，等等我！”留在原地孤身一人更不安全，姜霖只好硬着头皮追上去。 　　“抄手游廊，垂花门，内外照壁，阳宅三要，内外六事......钟山侯府比我想象中的做得更精致，不过这就奇怪，钟山候既然如此看重风水，为什么门槛破损也要完成冥婚？难道有人从中作梗，暗中破坏？”姜灵一边闲逛，一边分析。 　　“只是个鬼屋，场景故事都是人为设计，灵妹妹你别太投入了，”姜霖紧跟着妹妹，生怕从哪里窜出一点动静，毕竟偌大侯府只有他们两人，“赶紧找出口，然后去玩下一个项目。” 　　“我正在找啊。” 　　姜灵忽然停了下来，差点让姜霖直接撞了上去。 　　“发生什么了？”姜霖顿时像只紧张的刺猬一般警惕起来，抓紧妹妹的手，左顾右盼。 　　“这里好像是喜堂。” 　　喜堂？ 　　拜堂的地方？ 　　姜霖看向前方，只见木门上贴着一张鲜艳似血的双喜字。 　　门槛前的火盆正在燃烧，一堆堆白森森的东西逐渐被烧成灰烬。 　　黑灰混杂着烟雾飘来，道路两侧的魂幡飘荡。 　　姜霖被熏得够呛，捂着鼻子咳嗽几声，下意识地低头，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将身体冻结，冷得颤栗，这种诡异，除了惊悚，再也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 　　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纸钱！ 　　“喜事烧纸钱，神经病啊！”姜霖差点想跳起来，表现得明显不懂什么叫冥婚。 　　但他也知道，敬鬼神的东西，尤其是纸钱不能踩，姜家村的老人就这样教过他。 　　姜灵脸色却极为正常，喃喃道：“冥婚冥婚，喜堂一定是这个鬼屋里最重要的场景之一，姜霖，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她转头看向姜霖，眸子发亮。 　　妹妹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姜霖强装镇定，点点头：“你不怕就行。” 　　姜灵看了他一眼，憋着笑，拉着快要僵住的他绕开火盆，走到喜堂门前，推门而入。 　　嘎吱—— 　　红地毯，红双喜，红蜡烛，红背景，满目皆是红色。 　　甚至在供桌旁的椅子上，还端坐着一个红新娘。 　　头顶一条红盖头，双腿并拢，双手放在小腹前，像极了娇羞无限的黄花大闺女。 　　姜霖双腿差点软了下来，直到跟着妹妹走进，才发现那原来不过是个纸人，嫁衣也是用鲜艳的颜料涂抹的纸，只是制作精致，远看跟真的一样。 　　“这红盖头该不会也是纸吧。” 　　姜霖状着胆子想去掀开，却被姜灵给拦住了：“我来吧。” 　　女孩子的红盖头，怎么能随便让人掀开？即便它只是一个纸人。姜灵可不能让一个纸人白占便宜，哥哥想要掀红盖头，也只有掀她的。 　　姜霖虽然不懂妹妹的小心思，但也拦不住妹妹，只好站在一边。 　　然后他看到妹妹将红盖头挑开，发现少了个头，里面空荡荡的。 　　“这鬼屋老板真是故弄玄虚，弄个没头的纸人来糊弄我们，没意思，咱们直接从前门离开吧，不找什么出口了。”姜霖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会看到什么面目狰狞的新娘呢。 　　然而他没有听到妹妹的回应。 　　只看到她愣愣地盯着无头纸人。 　　姜霖同样把视线落在无头纸人上，忽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 　　如果纸人没有头。 　　那是谁把红盖头顶了起来？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二） 　　一阵阴冷的气息爬上脊背，姜霖寒毛直竖。 　　“肯定是有一条线吊着，这种屋子不是都有房梁吗？”姜霖自己安慰自己，嗓音有些艰涩沙哑。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仰起头。 　　一张抹着彩妆的白脸映入眼帘，双眼似笑非笑，嘴唇殷红如血，藏在房梁中，仿佛偷偷盯着底下的兄妹二人一样。 　　“卧槽！” 　　毫无心理准备的姜霖大骂一声，下意识将妹妹护在身后，拿起供桌上的香炉狠狠砸向房梁。 　　哐当！ 　　一身沉重的闷响，香炉撞在房梁上，白脸被震落，伴随香灰缓缓飘落，喜堂内的空气顿时变得污浊许多。 　　姜霖胸口起伏，心脏砰砰直跳，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惨白的脸色，手心直冒冷汗。 　　“又是一个纸人？”姜灵走过去，将白脸纸人捡了起来，细细打量，“面容苍老，麻衣破布，不像新郎，也不像侯府的小厮，倒像是古代的穷苦人家，怎么进入侯府不谈，为什么会出现在喜堂的房梁上？” 　　“恐怕是鬼屋老板特意用来吓人的。”姜霖虽然怕的要死，但看到妹妹那么投入，强笑着解释。 　　“或许如此......”姜灵微微蹙眉，“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这个喜堂的布置很有问题，”她环视一圈，“既然是喜堂，为什么不见新郎与双方父母？就算是冥婚，也得明媒正娶，下龙凤帖，三拜九叩，才能入洞房，可现在就只有一个无头新娘坐在长辈的椅子上。” 　　“什么意思？” 　　“外面的火盆里还剩下一大堆纸钱没烧完，也就是说婚礼进行到一半就被突然终止了，侯府里的人全部消失，鬼屋在刻意营造一种厉鬼杀人的迹象。而房梁上躲着的白脸纸人，或许是鬼，或许是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欣赏这场闹剧。”姜灵语速越来越快，神色也越来越兴奋，好像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 　　“有道理。”姜霖附和，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小弟。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痕迹。”姜灵翻箱倒柜，但什么都没找到。 　　纸人新娘身着华丽嫁衣，纵使无头，也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桌上的灯火葳蕤。 　　姜霖离它远远的，总觉得它在笑盈盈地盯着自己和妹妹，后背发毛，但是姜灵搜索完了礼堂，马上轮到它了。 　　姜霖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妹妹把纸人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连头部的窟窿都伸手进去掏了掏，不过还好，动作很轻，没弄坏东西。 　　最终，她在无头新娘的双手下找到一块白玉佩。 　　白玉佩色泽温润，入手细腻，一看就是上等好玉，雕有流云百福图案，但本应该连绵不绝，形似如意的云纹在玉佩边缘戛然而止，好像有人把这块玉折断了一般。 　　“这好像一对玉佩中的其中一块。”姜灵说道。 　　“既然是在新娘手里找到的，也就是说另一块玉在新郎那里哦，”姜霖奇怪，“成对的古玉，老板将它们当做鬼屋的线索，难道就不怕被人偷走？” 　　“普通人掀了红盖头，又或者看到房梁上的纸人，估计早就逃跑了吧。” 　　“......”哪只逃跑，如果不是妹妹还要玩，姜霖早就大吼大叫让鬼屋老板出来了。 　　“姜霖，如果不想玩，我们就走吧。”姜灵突然把小手塞进哥哥的手中。 　　“你找到出口了？”姜霖很奇怪，妹妹居然主动变卦了，不是还在兴致中吗？ 　　“嗯。”姜灵点点头，脸上挂着一丝丝笑意，因为他刚才明明吓得半死，可是依然本能地挡在她面前...... 　　“既然厉鬼不愿意放走府上所有人，自然会堵死所有的出口，继续找下去的话，我们不就跟那些仆人丫鬟一样了么？鬼屋老板精通心理学，越是不可能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所以出口只有一个，就在我们进来的地方。” 　　“你说那个门槛坏掉的正门？”姜霖好像恍然大悟。 　　姜灵有点了点头，看了眼手里的玉佩：“我们先把玉佩还回去吧。” 　　说着，她扭过头，却发现椅子上空无一人。 　　砰！ 　　房间大门自动闭合，掀起的阴风让姜灵的长发随之舞动。 　　姜霖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妹妹的手往外跑，但就在这时，不知是阴风的缘故，房间内的所有红烛竟然突然熄灭！ 　　“红烛熄灭，纸人泣血.......” 　　一个个念头在姜霖脑海中闪过，出于对黑暗的畏惧，本能地停下脚步，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见路。 　　“灵妹妹，你还好吗？”姜霖喊得很大声，以消除内心的恐惧，不知为何，门明明突然关上了，身后却阴风阵阵，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到一阵冷意，就好像有一双双无形的手抚摸一样。 　　“我还好，你在哪？”妹妹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 　　“我牵着你，就在你身边啊——” 　　姜霖说着的话戛然而止......不对，等等！等等！ 　　如果那个说话的是他妹妹，那他手里牵着的这个不说话的人是谁？！ 　　手心里冰冷，粗糙，有种生硬的质感。 　　这是纸！ 　　纸人的手！ 　　“哥，快放手！刚才我发现无头新娘不见了！”妹妹着急的声音传来，不再平静。 　　姜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发麻的颤栗从脚升起，窜到头皮，非常想学那些大学生吼一句唯物主义者无所畏惧，但声音死死卡在嗓子眼里。 　　不管了！他甩开纸手，双臂护头，拼了命地往前冲。 　　哐！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大门被撞开。 　　光芒重回视野，喜堂外的院子的灯火尚未熄灭。 　　姜霖顾不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生怕妹妹有什么不测，毫不犹豫转身回到喜堂内，恰巧在这个时候，姜灵也跑了出来。 　　“哥，你怎么样了？”姜灵脸色略显苍白，但明显毫发无伤。 　　“没事，这鬼屋太邪门了，我们赶紧走。”姜霖双手自然垂下，却依然忍不住颤抖。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冷风呼地一声突然刮来，掀飞地上的纸钱。 　　魂幡飘荡，火盆内的纸钱加快燃烧，火焰升腾。 　　就好像....好像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 　　作者留言： 　　（这个副本开头挖坑太多，比我想象中的要长，现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到底写还是不写，毕竟我也只是为了锻炼我写恐怖剧情的能力，第一次写，明显写得不怎么好。） 　　（如果继续写，就要收费了....现在订阅没多少，不收费只有吃土了......不写的话，立刻就能转剧情。所以请你们在下面投票吧） 　　（写） 　　（不写） 　　（对了，还有微信公众号的事情。主要是想写点不同类型的短篇，同时写点写作技巧，自己的心得体会，其实我是写了一篇短篇了的，但是第一次写短篇，不习惯，感觉写得太烂，不好意思，于是迟迟没有发表（害怕），如果你们感兴趣，或者想支持下酸奶，到时候就关注一波吧......）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三） 　　“一生孤苦命，年幼丧妣； 　　一世难将息，颠沛流离。 　　花容月貌遭人妒，风流灵巧惹人嫌。终落得，花街柳巷，勾栏月场，凄凄惨惨戚戚。 　　挂帘雅阁十二载，寿夭只因太多情。命多折，香消江浪，错爱情郎，唏唏苦苦嘘嘘......” 　　忽的，女声幽幽传来，唱腔悲切，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魂幡飘荡，纸钱飞舞，好像有女子拂袖掩涕。 　　放在电视剧里，或许是个非常唯美的一面，但在这杳无人烟的侯府，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快跑！”姜霖不由分说，拉着妹妹就横冲直撞过去，这次他回头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拉错人。 　　纷飞的纸钱被风疯狂吹打在他们身上，啪啪作响，好像挽留他们一样。 　　“去正门！”姜灵在他身后说道。 　　姜霖没有应声，脚步一拐，冲出垂花门进入抄手游廊。 　　侯府分为内外二院，垂花门是分界线，他们刚进侯府不久，记忆清晰，原路返还的速度无疑最快。但是，无头新娘，梁上纸人，幽怨曲声，一个个怪异接踵而至，步步紧逼，让人根本喘不过气，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灯笼摇晃，窗内人影憧憧，听不清的窃窃私语，整座侯府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越靠近正门，前方也就愈发喧哗。 　　可问题是，声音那么大，活人在哪？ 　　“这家鬼屋表面看起来不怎么样，设备倒挺高级的，嘿、嘿......”姜霖努力提醒自己这只是鬼屋。 　　“哥，跑慢点。”姜灵跌跌撞撞，快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姜霖停下脚步，蹲下身：“上来！” 　　一个温润的身子爬上后背，姜霖抱住妹妹的大腿，发起最后的冲刺。 　　没有受到什么阻碍，成功回到最初的起点。 　　正门的门槛依然残缺，两颗灯笼轻轻摆动。 　　但门外却在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热闹非凡，仿佛就是之前喧哗的源头。 　　“还来，有完没完？”姜霖硬生生在影壁前停下脚步，额头直冒冷汗，他这要是闯出去，岂不是羊入鬼口。 　　开放式的场景具有强烈的代入感，不知不觉间，玩得并不投入的他也受到一些影响。 　　“哥，我们回去，”妹妹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语气平静，似能安抚人心，“这是鬼接亲，闲人勿进。” 　　“管他什么鬼不鬼的，不过是用高级设备制造出来的光影，先闯了再说！”一听回去，姜霖就激动起来，生路只有一条，万一被堵死了，他们怎么离开。 　　他刚抬脚，忽然，正门外传来一阵尖着嗓子唱腔： 　　“请新娘上轿嘞~！” 　　“请新娘上轿嘞~！” 　　...... 　　声音由远及近，在侯府内回荡，那一瞬间，府内声音顿时消失，灯笼也停了下来，地面上的光影不再晃动。 　　就好像有人烦了，一巴掌怕死嗡嗡不停的苍蝇。 　　叫你他丫安静点！ 　　“原来鬼也是分等级的，喜欢欺软怕硬，”姜霖还有心情吐槽，“不过这算是侯府仆人最擅长的工作了吧。” 　　姜灵在他背上笑得花枝乱颤，明明怕得要死，偏要在妹妹面前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这就是所谓哥哥的面子吗？果然是妹妹好啊，什么都可以怕，什么都不用怕。 　　就在这时，空无一人的正门外，有个疑似八抬大轿的影子正在这边行进。 　　八个红影，抬着轿子，动作整齐划一，行进时，九浅一深。 　　也因此，每隔一段时间，轿子都要颠簸一下，红影和前面说唢呐的白影也要蹦跶一下。 　　好喜庆哦。 　　然而侯府正门正对着鬼屋的入口走廊，路程不足五米，瞧这架势，少说也有两三百米。 　　“哥，你为什么还不跑？”姜灵催促道，“快跑啊！” 　　“我是想多欣赏一下。” 　　“难道你还想被抓过去当一个女鬼的老公？无头新娘可是还没入洞房的哦。” 　　“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姜霖转过身，艰难地迈出第一步，腿有些发颤，然后再走几步，熟练了，力量融入四肢百骸，抓住妹妹的大腿就往里边跑。 　　因为红轿子的到来，府内犹如恢复了出厂设置，幽静一片，在外院深处，姜霖渐渐放慢了速度，把妹妹放了下来。 　　之前牵过纸人手，他不敢保证后背的妹妹忽然换成另一个东西，未知产生恐惧，府内的气氛实在太压抑，逼得他发散思维去脑补最恐怖的东西，很多事情，只要看得见最好。 　　“灵妹妹，接下来我们去哪？”姜霖用妹妹的湿巾擦了擦汗水，内心逐渐平静，鬼屋是个游戏，只要是游戏就要讲究节奏问题，度过一段较为危险的时期，他们现在应该又回到了探索期。 　　“冥婚是红白喜事一并操办，既然有喜堂，一定也有相应的灵堂，先去那里找找线索。”姜灵走进垂花门，来到内院。 　　侯府不大不小，类似四合院，外院由门楼、倒座房组成，后院则是各个住房，正房为家住长辈居住，东西厢房为长子、次子以及后背居住，耳房和倒座房都是仆人居住，女眷住在后院最深处。 　　姜霖紧随其后，跟着妹妹左拐右拐，看到她好像对侯府很熟悉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灵堂在哪？” 　　“传单上有地图，我都背下来了。” 　　难怪我说怎么一来就碰到喜堂......姜霖心想。 　　不久，顺着一路上的纸钱，两人来到一处正房。 　　没有火盆与魂幡，大门紧闭，外表看来只是一处普通的房子，虽是灵堂，却一点不如喜堂的悲怆诡异。 　　“打不开，你确认这里是灵堂？”姜霖耳朵贴在门上，狠狠推了几下，推不开，听到锁栓的细微声响。 　　姜灵看着门，思量片刻：“你让一下。” 　　姜霖站到一边，就见到妹妹走到大门前，抬起手，轻敲三下。 　　“锦城姜氏，携男友姜霖，前来拜访，如有打扰，请望海量。” 　　哐当！ 　　似是锁栓解除，大门自动向两边敞开。 　　屋内设有灵位，下书大的"奠"字，左右高挂挽联，花圈祭幛悬于两侧。 　　供桌上的香炉无香烛，一盏长明灯微微发亮。 　　厅堂中央摆有两座红木馆，棺木上方用白纸贴着大大的囍字。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四） 　　两人陆续进入屋内，灵堂许久未曾通风，空气里沉淀着一股难闻的怪味。为了给前来拜祭的人腾出位置，更是搬走了不少装饰家具，一时显得空荡冷清。 　　“先上柱香吧。”姜灵从两座红木馆间穿过，径直来到灵位前，拿起旁边为客人准备的三支香在长明灯上点燃。 　　用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香杆，大拇指顶着香的尾部，举香齐眉，鞠了三躬，再插入香炉。 　　不得不说，看妹妹写满认真的小脸，真的赏心悦目，冲淡了姜霖心中的几分不舒服的感觉。 　　“四周密封，就这几样摆设，好像没什么值得调查的东西，我们去别处看看。”在能看到妹妹的视野范围内，姜霖逛了几圈，正房里除了灵台、棺材两样事物，就没别的东西了。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会是偶然，鬼屋老板既然特地标注了灵堂，想来没那么简单，”上完香后，姜灵走了回来，“线索从不会主动跑上门来，用眼睛去观察和收集细节，用心去思索这些细节的内在联系，我们要出去，就不要放过一丝异常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看到妹妹停在了棺材前，姜霖眼皮儿跳动。 　　“过来，我要开棺！”清丽少女向他招了招小手。 　　我就知道......姜霖抽了抽嘴角：“刚上了香，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上香的时候，我已经向它们道歉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见妹妹如此坚决，姜霖只好老老实实地开棺材，毕竟妹妹才算是真正的玩家，他只是陪玩。 　　“我数三二一，一起用力。”姜霖说道。 　　“嗯！”姜灵抿着嘴，重重点了点头。 　　你不要那么严肃，让我也开始紧张......姜霖很想这样说，但憋到嘴边，只是念着口号。 　　“三。” 　　“二。” 　　“一......” 　　咔嚓咔嚓...... 　　“一”字还未彻底落地，忽然，屋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 　　“什么声音？！”姜霖心脏骤然一停，抬着棺材板左顾右盼。 　　“不用管，用力！”清丽少女使劲，一张俏脸憋得有些泛红，“三二一，抬！” 　　姜霖暂且放下声音的源头，先开棺再说。 　　一声沉重的闷响，棺材盖放在一边。 　　“衣冠冢？”姜霖往棺材内瞅了几眼，发现里面只有一套不知是何朝代的衣服，周围放着陪葬的金玉钱铂，都是些死者之前喜欢用的东西。 　　“开头故事就说了，清倌人被抛尸江头，钟山公子跳江殉情，找不到尸体，钟山候只好拿死者的东西应付应付，”姜灵将身子探入棺材里，到处翻了翻，“貂裘，大麾,都是男性的衣物，这应该是钟山公子的棺材，不见头冠，他死之时仍未及冠。” 　　“没有玉佩？”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姜灵拿出里面的衣物，分别抖了抖，让姜霖看得摸了一把冷汗，万一有什么贵重物品，鬼屋老板找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有江大小姐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但人情可是最难还的债。 　　“灵妹妹，有东西掉出来了。”姜霖看到一张白纸从貂裘的衣袖中落出，飘在地上，走过去捡了起来。 　　“与君同船渡，达岸各自归。” 　　字迹清隽，诗句简洁，姜霖不禁念了起来，然后颇为奇怪地说道：“钟山公子这是要分手？” 　　这句诗的意思不难理解：我和你乘坐同一艘小船,到了岸上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联想到钟山公子与清倌人在元宵节的香船夜会中相遇，自然猜测诗中的“你”“我”指他们本人。 　　至于是谁写的问题，姜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山公子，之前的女鬼还曾唱道：香消江浪，错爱情郎，唏唏苦苦嘘嘘。既然错爱情郎，想来也是钟山公子薄情寡义，辜负美人，写一首含蓄的分手诗不足为奇了，君也能代指女人，例如鲁迅的《记念刘和珍君》。 　　但问题是，开头故事说：钟山公子不见爱人，恍若癫狂，跳江殉情。 　　一个想要分手的公子，又什么要为一个青楼女子跳江？ 　　而且信件还藏在钟山公子的衣袖中，说明他还没把诗送出去。是不忍心送吗？有可能。 　　姜霖立刻想象出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幽会之夜，钟山公子准备了诀别诗，见到花容月貌的清倌人，又不忍辜负美人心，于是将信件藏于衣袖中。回到家时，不小心忘了袖口中的诀别诗，换上另一套衣服，直到后来不见美人，跳江殉情，藏有诀别诗的衣服才被仆人找了出来，充当衣冠冢。 　　这样看来，钟山公子还算是有情有义。 　　但女鬼为什么唱错爱情郎？ 　　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 　　问题又绕回来了。 　　“让我看看。”姜灵放回衣服，将白纸要了过来，久久不曾说话，也是在思考这些问题。 　　“会不会是女鬼唱错了？”姜霖猜道。 　　“不可能，”姜灵摇了摇头，“它唱的是判词。” 　　所谓判词，就是以诗词的形式将整个人的一生概括出来，判定对方的过去与未来。 　　例如《红楼梦》中“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就是对晴雯的判词。 　　“一生孤苦命，年幼丧妣； 　　一世难将息，颠沛流离。 　　花容月貌遭人妒，风流灵巧惹人嫌。终落得，花街柳巷，勾栏月场，凄凄惨惨戚戚。 　　挂帘雅阁十二载，寿夭只因太多情。命多折，香消江浪，错爱情郎，唏唏苦苦嘘嘘......” 　　女鬼的判词，就是说她从小丧母，一直都在颠沛流离中，但因为聪慧美丽，遭人嫌弃嫉妒，不得已沦落风尘。挂帘雅阁十二载，说明她那时候还很小，不足十岁，长大后错爱情郎，尸体被抛入江中，结束自己凄惨的一生。 　　“这样的经历，没有怨气都不可能吧......”姜霖开始有些同情故事中的女鬼了，“难怪要杀整个侯府的人。” 　　“现在下结论言之过早，我们再看看另一座棺木里有什么。”姜灵走到另一个红棺木前。 　　“为什么这么说？”妹妹的话好像另有意见，姜霖跟着走到红棺木的一头，背对供桌，“除了她，好像没别的人了吧......” 　　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扭了扭肩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到妹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是吧......姜霖后背顿时激起了鸡皮疙瘩。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怪异声响，慢慢转过头，极力用眼角的余光。 　　供桌前的地面上，有一张涂满红妆的脸。 　　苍白，精致，美得令人窒息。 　　它的两个眼角，流着长长血泪。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五） 　　姜霖盯着它，和它的两只眼睛对视。 　　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在玩木头人的游戏。 　　场面一时很是诡异，姜灵与哥哥擦肩而过，带着一片香风走过去，长明灯火随之摇曳，弯腰捡起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它会自动送上门来。” 　　她玉手平摊，拖着一个脑袋。 　　一个纸人脑袋。 　　眉若弯月，眼似秋泓，双颊腮红更衬得秀丽绝伦，如果不是那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当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凄美动人。 　　“纸人泣血......你为什么要泣血？”姜灵手指轻抚那两条像是用红色颜料画上去的泪痕，轻声呢喃，“是因为自己的身世经历而感到悲伤吗？” 　　“灵妹妹你关注点不对吧，不应该想想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姜霖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依然被那美人头吓得不轻，“我之前检查过，地板上不可能有这东西！” 　　这座鬼屋实在太诡异了，姜霖从小就对鬼怪有阴影，恐惧环绕之下，能保持清醒，陪妹妹东跑西跑，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的也是。”姜灵抱着纸人头，若有所思。 　　瞧着她根本没抓住自己话语中的重点，继续纠结纸人头本身的问题，姜霖有些无奈，男女思维在根本上就有所差异，即便是他妹妹也难以避免，感性在一定程度上超过理性。 　　“不出所料，纸人头是从供桌下面滚出来的，里面或许藏有鬼屋给我们的提示。”纸张滚动会与地面产生摩擦，姜霖来到声音的源头，手搭在盖在供桌上的白布上，犹豫了一会儿。 　　“我爬进去看看，你在外面小心点。”再害怕，怎么能让妹妹以身犯险。 　　“好，”姜灵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我帮你照照。” 　　有妹妹在旁边，姜霖心里边莫名舒服了许多，同时感觉有些丢脸，他居然要妹妹来给他安全感。 　　深吸一口气，放空思绪，姜霖掀开白布，爬进供桌下。 　　供桌比他想象中的要长，光线从身后渗透出来，并不能完全照亮，光明不可企及的地方，仿佛愈发深邃黑暗。 　　由于蹲着不方便，姜霖趴在地上，尽量弓着腰，贴着桌面，小心翼翼地往前缩进。 　　狭小的空间，给人一种超乎想象的闭塞感，你不知道前方或后方会发生什么，但清楚自己一定毫无反手之力，那种未知带来的压力，像骆驼身上的货物，一步步挑战你的承受极限。 　　尤其纸人头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紧绷着神经，就算是突然有人出现，也会吓得半死，更何况鬼？ 　　幸好自己还有妹妹。 　　姜霖回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庞，还给了自已一个温柔的笑容。只要妹妹还在，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但是，如果前进时，身后的光线突然消失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让姜霖不寒而栗，然后摇摇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发散思维去脑补最恐怖的东西，有害无益。 　　“灵妹妹。”姜霖爬到一半，忽然喊她。 　　“怎么了？找到什么了吗？”妹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没有.....”姜霖单纯只是想听下她的声音。 　　这时候手机灯光一阵摇晃：“我好想看到什么东西，姜霖你再往前一点。” 　　姜霖往前爬了爬，手一边摸索，很快，摸到一只手。 　　冰冷，生硬，熟悉的感觉，让他顿时回想起喜堂里曾经拉过的，属于无头新娘的手。 　　姜霖咽了几口唾沫：“好像是个纸人......” 　　“嗯，我看到了，”平稳的声音，“钟山候的纸人。” 　　姜霖抬起头，只见灯光照耀处，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留着古代成年男性常见的髭须，眼睛凸出，青筋外露，面目狰狞，扎纸人很好地将那惊恐乃至癫狂的情绪表现了出来。 　　它死死瞪着姜霖身后，好像被供桌外突然出现的东西活生生吓死。 　　难道？ 　　姜霖回过头，再次看到了那双流着血泪的美人眸。 　　妹妹一手托白布，一手拿手机，单膝跪地，身边摆放着那个新娘失去的头颅。 　　如果记忆没错，纸人头的眼睛，刚好在白布的下摆。 　　姜霖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他算是知道钟山候为什么会这样死了。 　　“躲哪里不好，偏要躲供桌底下，真是天要你死，不得不死啊。”姜霖把钟山候的纸人拖了出来，它的姿势尤其怪异，蜷缩成了一团，临死之前，还穿着它的那身貂裘大衣。 　　“叮。” 　　一块玉从钟山候纸人身上掉了下来，姜灵捡起来，然后掏出身上那块从无头新娘手里拿到的玉佩，试着照痕迹合拢：“流云百福，连绵不绝，玉果然是一对。” 　　“不对吧，玉怎么会在钟山候身上？”正常情况下，玉不应该在钟山公子身上么。 　　“只有在他身上，一切细节才说得通，”姜灵收回玉，神色平淡，“果然是一个老套又狗血的故事。” 　　瞧着妹妹脸上不见半点情绪波动，姜霖就知道她生气了，不过他没问，而是转而说道：“接下来怎么办，再把剩下棺材打开吗？” 　　“不用了，”姜灵拾起纸人头，“所有的细节已经连接起来，剩下的不过只是验证，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甩着柔顺的长发，头也不回地从棺木间穿过，姜霖看到钟山公子的棺材盖还没盖上，一边急忙跟上，一边说道：“棺材盖还没盖上，就这样走，不太好吧。” 　　姜灵侧着头，瞥了一眼钟山公子的棺材：“都只是些衣服，人都不在了，盖上也没用。” 　　说完，她收回眼神，踏出正房，那一瞬间，姜霖看到她蕴藏的复杂情绪，不知是安然自若的冷静，还是不屑鄙夷的冰冷呢？姜霖不知道，在他生命中，很少见到妹妹流露出这种情绪。 　　离开灵堂，兄妹二人在侯府内转悠，忽然，冷风又在院子里肆虐。 　　远处传来喧嚣的声响，吹啦弹唱，好不热闹。 　　“请新娘上轿嘞~！” 　　“请新娘上轿嘞~！” 　　不知是不是凑巧，姜灵手里的纸人头落地，滚到了一边草里。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六） 　　阴风阵阵，纸人头恰巧被吹落在地，滚进旁边的草丛中。 　　“我明明抱着它的呀.....”姜灵看了看双手，神情茫然。 　　姜霖抓紧时间在草丛中摸索，一直没发现纸人头的踪影，明明它掉在这儿，还能自个跑了不成？ 　　随着他们停留的时间，阴风越来越大，纸钱漫天飘飞，诡异尖涩的声音愈发近，姜霖恐迟生变，来不及再找纸人头，拉着妹妹跑：“别愣着了，接亲鬼既然进来寻找无头新娘，正门想必无人把守，我们赶紧趁机会出去！” 　　“头呢？” 　　“没找到！” 　　姜灵虽然好奇纸人头丢失在哪里了，但也清楚这或许是唯一逃出去的机会，紧跟着哥哥的步伐。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四处张望，忽然说道：“姜霖，这里是后院，我们跑反了。” 　　“......”姜霖停下脚步，脸不红心不跳，“路你熟悉，接下来交给你。” 　　两人重新启程，不再大摇大摆，小心谨慎地潜伏在阴森的侯府里。 　　接亲鬼声势浩大，所过之处，纸钱飞舞，敲锣打鼓。只要避开它们就没有问题，胆大心细的姜灵竟然也没有去探查的打算。 　　手被哥哥紧紧牵着，贴着墙壁悄声无息地行进，一丝紧张在少女心中蔓延，心脏加快跳动，这不曾有过的体验，让她有些迷茫，明明不害怕，不在意，低下头，嘴边就悄悄绽放出了微笑。 　　渐渐的，放缓脚步。 　　好像要让这场逃脱之旅延长时间。 　　没走抄手游廊，沿着小路，兄妹二人第三次来到正门。 　　然而正门紧锁，影壁前停着一座八抬大轿。 　　红绸作幔，四角悬桃红色彩球，装饰华丽，绣有丹凤朝阳、麒麟送子、富贵牡丹。 　　“红轿子停在门口，接亲鬼在府内巡查，也就是说它们还没找到新娘么？”姜灵掀开帷幔，看到里面坐着一个无头新娘，“不对，新娘的身子被它们找到了，但头还没有。” 　　“鬼屋老板迄今为止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细节的人，无头新娘，玉佩，纸人头，都是给我们找到线索的暗示？难道这个也是？”姜霖站在妹妹身后，隔着帷幔往里看了一眼，还有拉错人的心理阴影。 　　仔细一想，他们跑回正门，就遇到了接亲鬼，和喜堂生变相差不过几分钟，所有巧合都是指向必然的联系。黑暗中，拉的人换成了无头新娘，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许后者只是想让他带它离开，以免被接亲鬼抓住。 　　这又衍生出另一些问题。接亲鬼为什么要抓无头新娘？难道它们不是一伙的？ 　　“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新娘坐进了这座轿子，会发生什么？” 　　“正门打开，接亲鬼提着轿子离开。”姜灵答道。 　　“如果正门再次被它们关上，那我们怎么办？”姜霖问道。 　　“失去生路，困在府中，以游戏失败告终。” 　　“所以我们不能让接亲鬼得手，”姜霖啪一声一锤拍手心，“快，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纸人头。” 　　他神色紧张，拉扯妹妹的胳臂，可对方纹丝不动，一双清澈冷沁的眼眸盯着他。 　　“笨蛋。”清丽少女骂他，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我没说错吧。”姜霖眉尖隐隐跳动。 　　“我是在说自己，”姜灵嗔道，“在某人眼中，我就是一个笨蛋。” 　　“绝对没有。”姜霖十分严肃地说道。 　　“算了，懒得和你争辩，”姜灵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还是那副表情，推开他，走出轿子，“我找到生路是什么了，虽然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生路？什么生路？”姜霖还在装傻。 　　“我打你啊！”姜灵学着江北舞攥起了小拳头，却发现自己始终落不下去，好别扭，于是又收回了手，又好气又好笑，只有弱者才会通过对比产生的成就感，她根本不需要。 　　这时候一阵风飘来，吹起了少女的长发，同时也扬起了花轿的帷幔，露出了无头新娘的红绣鞋。 　　姜霖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挠了挠头说道：“游戏总要有一个笨蛋配合，不然就没意思了。” 　　“笨蛋......” 　　“不要再骂自己了。”姜霖好心劝道。 　　“我骂的是你，”姜灵看了他一眼，“笨蛋。” 　　“......”姜霖。 　　风停了下来，少女的长发落于肩头，可花轿的帷幔却没有落下。 　　姜霖没注意身后的异常，笑道：“既然都找到了生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错误，不如先确认一遍我们两人的思路是否一样吧。” 　　“好，”姜灵拿出手机，“写在手机上。” 　　几秒钟后，兄妹二人写好了，同时伸出手机。 　　一黑一白的手机上，都写着三个字。 　　坐花轿！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反向推导，既然接亲鬼需要抬轿子离开，为什么不直接坐在上面？只不过其中的风险性很大，姜霖拿不准，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如今见到妹妹的推理和他一样，终于消除了最后一丝疑虑，妹妹考虑的，一般都会比他更为周全。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姜霖低头蹭了蹭妹妹的额头。 　　“当然，我们现在是情侣，情侣的心意彼此自然相通。”姜灵理所应当地说道。 　　“......”如此直白的回答，让姜霖意识到面前的女孩，并不是那羞答答的江北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没经验啊！ 　　而且妹妹的观念是不是有问题，谁说情侣一定要心意相通的？ 　　“其实，并不是每一对情侣都像我们这样，很多都是貌合神离，毕竟他们很少有我们这样培养了十几年的默契。”姜霖纠正妹妹的错误观念，不然，以后他要是没答对问题，习以为常的妹妹会不会就认为他不在乎她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和妹妹谈话的这段时间，身后的花轿帷幔晃动得越发厉害了，连无头新娘的双腿都露了出来。 　　“那你和小舞呢？”姜灵好奇地问道，她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兄妹与恋人之间的差异。 　　妹妹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个刁钻的问题......姜霖表情不变，说道：“我和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你们还觉得只是朋友关系？”这件事，姜灵清楚得很。 　　花轿帷幔愈发躁动，阵阵晃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开而出，而这时的姜霖回答不出来，看了看四周，忽然灵光一闪：“这个话题以后再讨论，灵妹妹，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逃出去，时间要紧啊！” 　　姜灵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是。” 　　帷幔顿时安静了下来。 　　姜霖转过身，看着花轿，感叹道：“前方无路，唯有向死而生，坐花轿啊，还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姜灵同样把目光落在了花轿上，嘴角的笑容软软的，柔柔的，仿佛很期待的样子呢。 　　“这次我们两人一起坐，下次让你一个人坐。” 　　“好啊。” 　　砰！ 　　花轿内传来一声异响，无头新娘直接倒了下来。 　　姜霖吓了一跳，指着无头新娘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无头新娘身体正面朝地，两只苍白的纸手攥成了拳头，一副急死人的古代淑女模样。 　　它的样子好像是在说： 　　你们两个秀恩爱，连鬼都看不下去了！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七） 　　“放心，我们会尽快帮你把头找回来。” 　　姜灵把纸人扶进轿子，脸色毫无波动，作为一个女孩，探索鬼屋的时候一直走在最前面，搜集各种线索，思维之敏锐，让姜霖也自愧不如，很多细节都是她先发现的。 　　如果是江北舞，或许会抓紧他的胳臂，躲在他身后，小脸楚楚可怜，固然能带给男生一种保护欲和成就感，享受女孩子紧靠过来的柔软和体香，但在探索剧情时，也要分心照顾她。 　　两者差异明显，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类型，比较起来毫无意义。 　　最关键的是，江大小姐根本不会来鬼屋...... 　　有些人喜欢前者，有些人更喜欢后者，姜霖有点贪心，他都喜欢。 　　“发什么呆呢？走啦！”这次终于换做姜灵拉着哥哥跑，无头新娘与正常人同等身高，并且因为身上的服饰重了许多，带着一起调查根本不切实际。 　　况且花轿周围毫无守备，证明接亲鬼根本不怕无头新娘离开。 　　进入外院，亭台楼阁，假山花木，游廊外深绿色的湖面毫无波澜，散发出一股死尸的怪味，仔细一看，湖面上漂浮着零星的翻肚皮的金鱼。 　　第一次进入鬼屋，妹妹就匆匆带姜霖径直前往喜堂，并未留意周围的风景，现在怪味熏人，姜霖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侯府很有问题啊，既然是冥婚之夜，在厉鬼杀戮前，府内的所有人应该存活才对，不会连这点异常都注意不到。难道和正门门槛一样，也是有人暗中破坏？” 　　鬼屋做的很细节，姜霖不会像初进鬼屋一样，天真的以为只是鬼屋老板疏忽大意，忘记清理。 　　“没错，”姜灵用湿巾捂着琼鼻，点点头，“我们现在身处侯府东方，风水学中，东属苍龙，青色为木，侯府凿地开湖，播撒锦鲤，应当是为了养龙，吸气纳运，你看此地多有亭台楼阁，比西边的建筑高上许多，环绕此湖，正是锦鲤跃龙门之举。但如今水道被堵，活水变死水，真龙变死龙，怨气难疏，因高楼阻隔难以升天，反倒加速了侯府的灭亡。” 　　“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宁可青龙高万丈，不可白虎抬头望。风水大局，不是一两处就能破掉的。此地阴气聚集，想必连西边白虎风水也受到牵连，阴阳失调，人鬼同途，岂有不乱之理。” 　　“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觉得好厉害。” 　　“我也只是略懂一二，胡乱说说，”话虽如此，姜灵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侯府乃皇亲贵族，沐浴龙气恩泽，加上整座府邸又是一座人为的风水大阵，妖魔鬼怪别说肆意杀戮，连门都进不到。但风水被破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你是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姜霖这次听懂了，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杀人者不是新娘？” 　　“不，人肯定是她杀的。” 　　姜霖微微一愣，随后又见妹妹眉梢扬起，做了个俏皮的转折：“ 但她是被人控制，杀人实属身不由己。” 　　妹妹的语气很肯定，想来掌握住了关键性的证据。 　　“为什么这么说？”传统文化姜霖没妹妹懂得多，让她继续分析。 　　“其实开头故事就给了我们提醒，但我们的关注点一直在钟山候，钟山公子，清倌人三人身上，忽略了故事里出现的其余两人，”为了节省时间，姜灵没有拐弯抹角，“先生，扎纸人，他们的出现才促进了冥婚的诞生！” 　　“前者给了钟山候方子，后者扎的是钟山公子和清倌人两只厉鬼，两人都极有可能是整个事件的主谋！” 　　“钟山府刚死了人，府内就出了怪事，钟山候心中有鬼，逼不得已才去找先生，可这或许正是计划中的一环，也是开始。” 　　“钟山候着手冥婚，先生正当光明入驻侯府，破坏山水阵势轻而易举，同时配合扎纸人，里应外合，在冥婚之夜，驱使厉鬼，血洗侯府。” 　　“我们第一个探索地点是喜堂，里面出了无头新娘，房梁上还藏着另一个纸人。他穿着破烂，面容凄苦，明显是普通平民百姓，既无钱财，二无身份，为何会出现在侯府内？” 　　“答案只有一个，那正是扎纸人，普通人可没有这种本事，在房梁上欣赏这场厉鬼屠杀之夜。” 　　妹妹的逻辑思维相当清晰，步步推导，论证有力，但姜霖还有一个问题。 　　“凡事都讲动机，你也说了钟山府为王侯之家，先生和扎纸人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力气，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杀光侯府所有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还需要调查，我记得地图，府内有先生的房间。”姜灵侧头，望向西边与南边，两处都有喧哗，好像接亲鬼已经分成了几波，正在四处搜索，“只是时间不多了......” 　　一旦接亲鬼先她们一步找到纸人头，游戏便以失败告终。 　　姜霖脑壳疼，一边调查，一边又要躲避接亲鬼，再说，纸人头配不配和也说不定，鬼屋设下了重重阻拦，真相远比表面看上去那样复杂。 　　“接下来我们去找钟山公子，也就是他的纸人。” 　　姜灵拉着哥哥快步离开，死湖水的味道，受不了其次，最怕的是沾在身上，哥哥喜欢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她可不想变得臭臭的。 　　只是她的开口让姜霖有些不明所以：“找他干什么？” 　　“纸人头也在找他。” 　　“何以见得？”姜霖充分发挥着自己陪玩的角色。 　　“女人的直觉。” 　　“......” 　　好吧，妹妹的理由就算再离谱，姜霖也相信她，她从来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两人匆匆穿过垂花门，再次来到后院，路途上的景物姜霖竟然很熟悉。 　　“我们这是要去喜堂？”兜兜转转，又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当时离去匆忙，还有一个地方尚未调查。” 　　来到喜堂，四处已经变得面无全非，魂幡七八横竖地倒在地上，火盆掀开，火焰熄灭，烧了一大半的纸钱遍地都是，踩在黑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跑进喜堂，梁上纸人不见了踪影，姜灵却并未停步。 　　“三拜九叩入洞房，糊涂新郎俏新娘，你的遗愿应该是这个吧。”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八） 　　喜堂布置在东厢房，是侯府长子寝居之地。跨火盆，驱邪气，三拜九叩，再入洞房，只剩最后一个步骤没有完成。 　　掀开里屋的珠帘，两人停在了门口，屋内窗口紧闭，贴着双喜，红烛葳蕤，沉淀着宁静祥和的气氛。床铺被红色的帷幔裹住，看不清里面的风景，等待主人掀开。 　　“没有人来过吗？”姜霖步入屋内，房间里清晰地响起了他的脚步声。 　　“不，她已经走了。”姜灵从桌脚捡到了一张白纸，纸上竟然残留着红色的水痕，星星点点，还很湿润，仿佛是有人落泪了一般。 　　寻常人不会掉红色的眼泪，那落泪的自然只有脸颊涂抹红色颜料的纸人头。 　　“上面写着什么？”见妹妹凝视白纸的失神模样，没有回应自己，姜霖凑上去看：“天地有尽处，长命无绝衰。” 　　这句诗的意思是，就算是天地也会有穷尽的时候，而我的心却永远不会消减。 　　他同样注意到了白纸上的红色泪痕，仿佛灵光一闪，拿出在钟山公子的衣冠冢里找到的诀别诗。 　　“与君同船渡，达岸各自归。” 　　“天地有尽处，长命无绝衰。” 　　两句诗的字迹完全不同。 　　前者委婉含蓄地表现了诀别之意，后者用天地做对比，突出对心意的坚贞，因为先入为主，有诀别诗在前，后一句更像是表明心意，急切地想要挽留对方。 　　“我们好像弄错了，”姜灵放下白纸，眼眸茫然，“清倌人才是写诀别诗的人。” 　　姜霖点点头，泪痕便已经证明了一切。 　　钟山公子收到了清倌人的诀别诗，并没有放弃，而是写了一句表明自己心意的诗，可惜还没送过去，清倌人就被抛尸江头，自己也跳江殉情。虽然不明白他们产生了什么矛盾误会，以至于分手诀别，但从鬼屋的经历来看，他们分明是情投意合，情比金坚。 　　可是错爱情郎确有其事，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清倌人的判词中了。 　　错爱错爱.....姜霖心里咀嚼着这个词，想不通为什么不是误会，就算是耽误也比错爱合适。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姜霖脑海中闪过，他深吸一口气，观察妹妹的表情，岂料她也抬眼瞥了过来。 　　偷看女生总是不好的，姜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先找找还有什么线索吧。” 　　里屋很大，两人分头寻找，姜灵翻弄梳妆台，姜霖掀开床铺的重重帷幔，发现里面只是些简单的牡丹被褥鸳鸯枕，将它们重新叠好，然后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姜霖扭过头，看到妹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倒影着她清丽绝伦的面庞，镜子中，她微低着头，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胭脂红妆，灯光朦胧，好似雾中仙子。 　　姜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继续观察手中的送子观音。 　　忽然，他的身体一僵。 　　里屋内只有他和妹妹两人，他没动，妹妹坐在梳妆台前，脚步声属于谁？！ 　　姜霖按捺逐渐躁动的心跳，眼角的余光瞥向旁边的铜镜，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看到镜中的自己，瞳孔慢慢缩成了一点。 　　镜子中，妹妹仍然对着铜镜，她那镜子里有个衣柜忽然悄悄敞开，一张苍老的白脸从门缝中探出，眼睛有神，似笑非笑，盯着镜子外的少女，两者只相差一面铜镜，不足十厘米，但她低着头，毫无察觉。 　　“灵灵！” 　　姜霖第一时间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捏着拳头跑向妹妹。 　　听到他怒吼的少女诧异地回过头，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哥，你身后！” 　　不用妹妹提醒，姜霖已经停住了脚步，冷汗连连，梳妆台一旁，根本没有衣柜！ 　　里屋内有两面相对的铜镜，一面微微倾斜，朝向梳妆台，而梳妆台正对着摆放各种物件的橱柜，而橱柜的旁边，正是衣柜！ 　　他通过橱柜上的铜镜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铜镜，而那扇铜镜倒影出了他身后的景象，从衣柜里出来的白脸，根本不是看的妹妹，而是一直盯着他看！关系则乱，他太在乎妹妹的安危，而忽视了这个问题。 　　就在刚才，白脸纸人出现在了他身后！ 　　姜霖后颈的皮肤末梢感受到了一阵阴冷的气息，激起了鸡皮疙瘩，就好像有人在身后吐息一般。 　　真人我都不怕，我还怕你这纸人？！ 　　电光火石之间，姜霖捏拳，扭腰，劲风如刀，狠狠打在身后。 　　然后他只看到一个白影如流水般退却，“砰！”衣柜门自动关闭，一拳打了个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我看你还能逃哪里去！”姜霖憋了大半天，打不到人，兀自不解气，攥住门把手就是往外一拉，可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不说纸人，连衣服也没有。 　　“怎么可能？！”姜霖微微一愣，“难道鬼屋真有鬼？” 　　进入鬼屋以来，他怕的不是鬼，而是从自己脑子里发散出来的恐怖，依然残留着小时候的几分阴影。要说真有鬼，他是不信的，那些发生过的诡异都可以通过高科技制造出来，没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鬼真实存在。 　　只是鬼屋细节做得很充足，开放式场景兼有极强的代入感，他和妹妹才能当做一个真正的鬼怪游戏在玩。 　　“不对，纸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衣柜里一定有蹊跷。”姜霖走进衣柜到处摸了摸，可是没发现装置之类的东西，敲了敲内板，里面居然传出了响声。 　　“太狗血了吧，又是密道！” 　　话虽如此，姜霖正琢磨着叫妹妹一起来找密道打开的方法，却瞧见少女拿了一把剪刀过来，原来她之前不说话，一直在找破坏工具。 　　“房间里只有这个东西，哥，你能不能用它捣碎这个衣柜。”少女举握剪刀，锋锐的三角头砰一声插进了衣柜内板，看着那张侧过来看自己美丽脸庞，怎么瞧都觉得画风不对...... 　　妹妹，你好像很熟练啊...... 　　“不用这个，我试试能不能把它蹬开，鬼屋老板算起账来，大不了陪他点钱。”衣柜貌似是老古董，但姜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时间要紧，“我怕伤着你，你先出去。” 　　“哦。”姜灵双手用力拔出剪刀，走出衣柜。 　　姜霖没让她把剪刀丢了，等会用来防身也好。注视着衣柜内侧的木板，深吸一口气。 　　砰砰砰地蹬了几十脚，哗啦一声巨响，无数木屑纷飞。 　　一个洞口显现在姜霖兄妹二人面前。 　　作者留言： 　　（本来是练笔作，感觉写得不太好，还要收费就太不厚道了，不想看的，可以不订阅啊，把自动订阅取消了....）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九） 　　洞口宽一尺半，高七尺，刚好可以让一个成年人通过。 　　没有火烛，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钟山公子的房间为什么会有一个密道？挖密道的人是谁？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被掩盖的真相或许就在另一面，姜霖和妹妹初步讨论后，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紧拉着妹妹，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照射，姜霖发现洞壁挂着一条被风干已久，几乎和周围土壤一样颜色的布条，取下来递给妹妹看：“这是什么材料，怎么看起来不像是人造纤维。” 　　古代的服装一般使用棉、毛、丝、麻天然面料制成，很容易与如今机器生产的服装区分开来，如果有眼力的话，还能从面料中分清人的身份地位，比如锦缎丝绸一般只有达官贵人能穿。 　　“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好像是某种鸟类的羽毛编制而成的。”姜灵端详了一会儿布条，摇了摇头。 　　“连你也不知道？”姜霖有些惊讶，多年的相处与之前妹妹对于风水的讨论，他潜意识里几乎快形成妹妹全知全能的形象了。 　　“很奇怪吗？我又不可能什么都会去涉猎一二，就算以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也是无边无际，而我只称得上是这片海中一个渺小的漂流者罢了。”姜灵并没有因为自己懂得多而自傲，她所学的一切都是来自前人，不懂的地方很多，就像她不知道该如何在哥哥面前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一点闺蜜都做得比她好。 　　如果你都是漂流者，那世界上九成九点九九九九九的人全是海面下的浮游生物......妹妹谦虚的语气，让姜霖忍不住吐槽。他说：“那我拍张照片给小舞，让她问问刘裁缝。” 　　他给布条拍了张照，发给江大小姐，然后继续向前摸索。 　　失去参照物，地底不好掌握方向和距离感，姜霖默数自己走了多少步，在脑海中构建自己行进的路线，在手机时间过了十一分钟后，终于抵达密道终点。 　　“好像是侯府以西。”姜霖举起手机，把亮度调到最大，这次出口在他们头顶上。 　　“嗯，”姜灵点点头，“我们一共走了一千两百六十一步，算起来有六七百米的距离，照理说侯府东西两边没那没远，可这条密道弯弯绕绕，故意避开了上方的一些卧房，应该是侯府落成以后才挖掘的。另外还有一种可能，这是鬼屋的员工通道，用来恐吓游客。” 　　“不管那么多，上去就知道了，”姜霖把手机放回裤兜，“确认安全后我再来接你。” 　　他推开头顶的石板，柔和的灯光像薄纱一般渗透下来，双手用力撑，提腰收腹，一使劲就跳了上去。 　　环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把妹妹拉了上来。 　　将石板归回原位，两人开始搜索这个房间。 　　这是个很普通的厢房，不大不小，唯一值得注意的，卧房内的墙壁上挂着一副非常奇怪的菩萨画像。 　　画像里的菩萨长了一张阴阳脸，左边脸在笑，右边脸在哭，左手持把滴血宝剑，右手拈朵露水鲜花。 　　“这座厢房的屋主不简单，”姜灵脸色微微一变，“拈花和宝剑在佛教中都有典故，前者出自《五灯会元·七佛·释迦牟尼佛》：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意为得悟禅理，乃大智慧，大坚毅，大机缘。后者是文殊菩萨手中的八不慧剑，即是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不一、不异、不断、不常，用来斩断众生的一切我执习气，是为大慈悲。” 　　“可这幅菩萨画像反其道而行之，慧剑杀人，拈花哭泣，分明是对佛门的挑衅！” 　　姜霖在旁边听明白了，妹妹说这么多很明显是在为他讲解，屋主明目张胆地将画像挂在房间，简直胆大妄为，但他既然不怕被人看见，佛门的报复，毫发无伤，证明他自己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 　　那他是谁？ 　　侯府主人和家仆都只是些普通人。 　　除了清客。 　　姜霖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人。 　　就在这时，江北舞的信息终于从TT上发来。 　　“那是用鹙鸟羽毛拈绒，然后编制而成的衣料，称鹤氅，又叫神仙道士衣，通常为道士所穿，‘羽化登天’一词也是源自于此。” 　　第二条信息则是：“你们在哪？” 　　“鬼屋。”姜霖回应。 　　“！”江北舞立刻发来一个感叹号。 　　“现在没时间，等会我给你打电话。”感叹号啊，可想而知这件事对江大小姐造成了多大的震动，看来有的解释了。 　　放回手机，姜霖对妹妹说：“小舞说那叫鹤氅，道士经常穿。” 　　“道士？”姜灵挑了挑好看的眉，“一个道士不拜三清祖师，怎么拜起一个菩萨了？” 　　“驱使厉鬼，血洗侯府，还挖了条通往钟山公子厢房的密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的道士。”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确认他就是故事中的“先生”，但结合细节来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只剩下求证阶段。 　　菩萨画像是整个房间肉眼可见的唯一异常，兄妹二人围绕它查找更多的线索。 　　画像下摆放着供桌，供桌前是一个火盆和一个蒲团，姜霖翻了翻火盆，发现还有很多东西没烧完，好像突然出了什么变故一样，烧到一半，主人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里面有烧了一半的册子，以及一张焦黄的白纸。 　　“菩萨尊者，天赦神煞已由吉转凶，成为厉鬼，但仍有一丝破绽，情欲纠缠，恐难圆满。” 　　“我已命钟山候筹办冥婚，烧毁其子所有衣物，独剩一尊衣冠冢，再以鬼替纸人匠，扎纸人。钟山公子虽已魂飞魄散，但仍有一丝执念在世，待冥婚成礼之时，便是天赦神煞功成圆满之日。” 　　“千年大局，天赦归位......”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姜霖和姜灵两人的瞳孔猛然紧缩，攥紧了烧焦的白纸。 　　不是因为白纸上的信息，而是因为卧房外。 　　传来了纸张摩擦地板的声音......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十） 　　“她来了，快把东西藏好！”妹妹压低声音。 　　未等她说话，姜霖已经把册子与信纸藏在了外套内兜里，里面透露的信息，推翻了之间许多猜测，就算是他们也是毛骨悚然，何况一个苦苦寻找情郎的厉鬼，万一被它知道钟山公子魂飞魄散...... 　　等等，不一定是纸人头，更有可能是那个扎纸人！ 　　信纸上说“再以鬼替扎纸人”，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先生”一个人的阴谋。 　　姜霖和妹妹对视，颇为默契地保持沉默，耐心守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任何脏东西进来。 　　“走，我们一起出去看一看。”姜霖不会傻兮兮地像很多电影里的主角一样，留下女朋友一个人孤身犯险，结果被反派抄了后院，尤其在这个怪异无比的鬼屋。 　　兄妹二人走出卧房，只见各扇窗户外都趴着纸人，脸上画着彩妆，双眼似有神，表情各异，手持各种喜庆的乐器，就好像看好戏一样。 　　“又来这招，吓人的方法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种，能不能玩点新花样，”姜霖甚至想笑，“有本事动给我看看。” 　　窗外的纸人互相望望，机械式的动作，有种僵硬的质感。 　　厢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有个腰间扎着红色绳子，头上顶着红礼冠的轿夫模样的纸人，缓缓抬起双手，捧着一个纸人头，伸进窗内。 　　它笔画的眼睛，漆黑空洞，对准姜霖，似在请他把纸人头拿走。 　　一直寻找的“钥匙”近在眼前，兄妹俩却纹丝不动。 　　“等我。”半晌，在妹妹抬脚之前，姜霖毅然走了过去。 　　纸人的双手，苍白，生硬，新娘那颗头依然凄美动人，但血泪愈浓。 　　姜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纸人头，因为角度问题，总觉得那轿夫纸人在对着他笑。 　　一般的纸人只有表面有层纸，内部中空，纸张质量够好的话，还能在内部对其进行人工操纵，如同布袋戏一样，技艺精湛的傀儡师甚至能控制其跳舞，表演武艺。 　　现在纸人趴在窗外，看不到底下的情况，不妨成为人为的理由。 　　可是姜霖抑制住探头去看的冲动，转身向妹妹走去。 　　见哥哥平安回来，姜灵也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去看。” 　　“我怕揭穿鬼屋的伎俩后变得十分无趣，想想算了，既然到了最后一步，那就沿着之前的体验继续走下去。”姜霖一边笑，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嘴上不在意，身体却仍紧绷着。 　　姜灵微微摇头，没说话，之前哥哥过去的时候，其余纸人的眼睛都对准着她，漆黑，死寂，诡异，竟然让她产生一种被许多人盯着的错觉。因为她习惯了成为众人的焦点，所以对眼神尤为敏感。 　　窗台没了纸人的踪影，甚至一点动静也没有，姜灵一直在观察它们，却连它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它们把纸人头给我们，应该是为了完成信纸上所说的仪式，没有入洞房，天赦神煞便不得圆满，”姜灵沉吟片刻，说道，“追根溯源，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此厢房的主人，只要我们完成仪式，他就会让接亲鬼带我们离开。” 　　姜霖点点头，和妹妹的看法一样，聪明人就是这点好，不用多说废话。但他还有许多问题。 　　“天赦神煞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命理。”姜霖对这个词有些熟悉，老家龙灵潭就有很多算命先生，一张桌子，几本书，一副卦象，就能在街边坐上大半天，大多是些老头老婆婆，政府也没有派遣城管去收拾。 　　“《天宝历》有云：天赦者，故过有罪之辰也。天之生育，甲与戊，地之成立，子午寅申，故以甲戊配天敌。是四柱神煞中的吉星，代表遇难呈祥。就算是普通人，命中若逢天赦，便一生处事无忧，逢凶化吉，更何况天赦神煞本人。” 　　“等等，不对吧，”姜霖忍不住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天赦神煞便是指清倌人，可她......”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手心里的纸人头，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眸变得有些猩红。 　　“可她的遭遇与命理背道而驰，”姜灵接了他的话，嗓音清冷，“一命二运三风水，在中国古代神秘学中，命理最为难以捉摸，为人改命，便是与天作对，孔明点七星灯欲续蜀国命数，结果糟了天谴，可想而知改命的难度。如今虽只是一人之命，不同国命，但管中规豹，将吉星改为凶星，养成怨气极大厉鬼，非常人之手段，那位‘先生’，以及他背后的阴阳菩萨，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可怕。” 　　“千年大局......鬼屋老板野心不小，看来是想做一个大系列。”姜霖竟然有些期待其他故事是什么，不过没有演员配合，只是些不能说话的纸人，故事能延续下去吗。 　　而且他们只是故事的旁观者，并不能改变结局，这种在命运洪流中做无谓的挣扎与反抗，实际上会让游客感到非常挫败，如果鬼屋能因为他们的行动而改变故事的走向，那就更为期待了。 　　不可能吧，鬼屋哪有这么多资金。 　　游客又不止他们两人。 　　姜灵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你想玩，下次我可以陪你玩。” 　　“这个就不用了，”姜霖讪讪笑道，然后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进来也有四十多分钟了，还是快点出去吧，老爸老妈还在家里等我们。” 　　看到妹妹沉默了下去，姜霖忽然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想了想，开口道：“钟山公子已经魂飞魄散，钟山候又烧毁了所有与他相关的东西，我们该怎么完成洞房的仪式。” 　　为了尽快打破尴尬，他没有斟酌字词，当着纸人头的面说了这件事。 　　手心忽然有些湿润，姜霖关注点都在妹妹身上，随便往裤子上擦了擦。 　　“信件上说钟山公子仍有一丝执念在世，他的衣冠冢也还在灵堂，我们去取回来就是了。”姜灵回过神来说道。 　　“取回来又怎么做？不如让我穿上那件衣服假扮新郎试试。” 　　“不行！”姜灵脸色顿时一变，瞧见哥哥错愕的目光，像变脸一样缓和下来，“我是说，我想到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姜霖张了张嘴，嗓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艰涩。 　　少女微笑。 　　“把它们都烧掉。”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十一） 　　“把它们都烧掉。” 　　少女的笑容，依然美丽不可方物，但姜霖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之前妹妹打断他说话时候，那语气中不容拒绝的强势与冷傲，像极了江大小姐的老妈戚钰，熟悉而又陌生。 　　似察觉到他的紧张，少女眉眼微微动了动，笑容更加柔和自然，解释道：“新郎魂飞魄散，新娘躯体不在，以目前情况来看，不可能完成明面上的洞房。信纸上只说冥婚成礼，既然是婚礼，那一定要有见证人。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烧掉他们在人世间遗留的物品，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生不能同床，死不能同穴，如今却能在同一盆烈火中焚烧，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呢。” 　　姜霖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去拿钟山公子的遗物，你在喜堂等我。” 　　说完，他抬脚离开。 　　姜灵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垂，惨颜笑道：“无论怎么做，果然都不像是真正的情侣。” 　　妹妹的身份，是层光鲜亮丽的保鲜膜，膜内的东西永远不会腐烂，听不见吵闹与责骂，但却同时阻隔了外界的温暖，有时候会觉得它把人封闭得太厉害，几乎喘不上气来，不顾一切地想用针把它刺破，哪怕是扎出一个小孔，至少能透一点气。 　　“我之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厢房内，只有少女一个人对着纸人头自言自语，“我不想过渡干涉他，但真的不喜欢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入洞房，哪怕仅仅是假扮。” 　　“他生命中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总有一天会见到那种场景，我都知道。” 　　“但我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 　　少女垂首，与纸人头对视，洁白如玉的手指摩挲着它的血泪，似要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轻声道：“我欠他太多，只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他。” 　　“能懂的吧。” 　　“你，和你弟弟。” 　　....... 　　很快，姜霖拿来了钟山公子仅剩的衣物，在洞房，和纸人头一起放进火盆里烧掉。 　　兄妹俩默默注视那逐渐升腾起来的火焰，噼里啪啦，眼中的火苗一步步长大，浓烟飘出窗外。 　　突然，一阵风刮来，浓烟打在墙面上。 　　姜霖呛了咳嗽几声，抬起头，看到墙面上竟然浮现出一行字迹。 　　清浅.....清浅...... 　　仿佛有人轻声呼唤，只是房间里毫无声音。 　　这应该是清倌人的名字......姜霖侧头与妹妹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微点头，墙上的字迹与“天地有尽处，长命无绝衰”的风格笔法大致相同，而且清浅出自“疏影横斜水清浅”，非常适合女生。 　　清浅....清浅......清浅...... 　　清浅....清浅......清浅...... 　　...... 　　没有得到回应，清浅二字写满了墙壁，密密麻麻。 　　柳子卿。 　　一个不同字迹的人名忽然出现，清浅那勾画戛然而止。 　　呼唤的人终于出来，却没有继续写下去了。 　　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相顾无言。 　　直到火盆里的衣物烧到一半，墙壁上浮现一行字：我看到你写的那句诗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沉默。 　　我看不到你。 　　你在哪？ 　　为什么不说话？ 　　快出来啊！ 　　字迹凌乱急促，与“与君同船渡，达岸各自归”的含蓄清隽迥乎不同，与此同时，越来越大的风势吹得烈火呼呼作响，仿佛正在发怒。 　　当火星四溅，灰烬飘飞，地上的火盆被吹动了几寸，抵达一个被吹飞的临界点时，墙壁上终于出现了熟悉的字迹： 　　我在。 　　简单的两个字，顿时让洞房内的大风停了下来。 　　我们成婚了。它突然变得温柔。 　　嗯。 　　可惜只有两个外人在，那个老家伙死了，无法见证我们的婚礼，太便宜他。 　　清浅，他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别和我谈他！如果不是他给了娘亲合心玉，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会有那句诗的存在！ 　　清浅...... 　　——火盆里的衣物几乎快燃烧殆尽。 　　是他害死了我们，你为何还要为他说好话！ 　　清浅，听我说。 　　潦草的笔迹没有再出现，仿佛只有这个叫柳子卿的人才能让它的怒火不再宣泄出来。 　　还记得我们在香船夜会上玩的射覆之戏吗？我在盂下藏了一物件，会中无一人猜中。你好胜心切，我寸步不让，争锋相对才引得后来种种，却一直没告诉你，我藏了什么。 　　其实盂下一无所有，空空如也...... 　　随着衣物彻底烧成灰烬，墙壁上的一种字迹渐渐淡去，只剩下另外一种。 　　子卿！ 　　柳子卿！ 　　...... 　　柳弟！ 　　前面上的字迹愈发潦草，迅速铺满了整个墙面，姜霖仿佛看到一个女人在极力挽留着什么。 　　然而这次不像开始那样，有一个不同的字迹回应它。 　　盆中的火苗本该熄灭，室内忽然起了一阵阴风，火焰霎时升腾，红烛熄灭倾倒，窗户被吹得嘎吱作响，大字的红囍飘落下来。 　　与此同时，墙上缓慢出现了一首血抹的词。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恨！恨！恨！ 　　血红欲滴，斗大的恨字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墙面，触目惊心，戾气犹如潮水般在洞房内蔓延。 　　见到这一幕，姜霖和妹妹相顾无言，不觉得恐怖，也不再去追究这些是否为高科技的产物，只觉甚是悲凉。 　　开头故事说姻缘既定，生死相依，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生不能同房，死不能同穴，一生都在外人的捉弄中，为什么要强求这段姻缘。 　　良久，阴风散去，火焰渐熄，盆中留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纸人头。 　　姜霖捡起它。它双颊的血泪尽失，有种正常人的红润血色，秀美的脸当真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只是它嘴角微微翘起，眼角斜睨，仿佛是对自己的嘲弄，不再凄美，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双瞳。 　　“故事终于结束了，我们赶紧走，鬼屋老板见了这副模样，准急着找我们赔钱。”姜霖扯出一个笑容，捏紧着妹妹的手，手背微凉。 　　“出去后，我给妈打个电话。”姜灵微微一笑，好像根本没有受到故事的影响。 　　走出洞房的那一刹那，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恨字，轻启红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 　　“我和你，不一样。”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十二） 　　返回正门，一路上畅通无阻。 　　花轿依然停在正中央，八个轿夫纸人和两个吹唢呐的纸人颇为恭敬地守在两侧，凝视姜霖兄妹归来的方向，苍白的脸凝固着冰冷的微笑，笔画的嘴唇假的不能再假，却让人感觉跟真的一样。 　　现在没有窗户阻挡，纸人的四肢全部显露出来，毫无疑问，不可能像布袋戏由人手动操纵。 　　姜霖一手托纸人头，一手牵妹妹，从它们之间穿过，屏气凝神，生怕它们突然从地上站起来。 　　所幸，直至坐进轿子里，想象中的恐怖并没有真实发生。 　　“这头该怎么放回去？我也没带胶水啊。”姜霖试照着断裂处将头拼凑好，头身不在一个平面上，斜着的脸和眼睛，看着反而更为瘆人，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一般来说，厉鬼自带换头的技能，如果头身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一起，固然减少许多烦恼，但姜霖真不敢带着妹妹坐进这轿子里了。 　　“既然放不好，那就不放了，交给她自己弄。”姜灵说的洒脱。 　　你不要说的那么恐怖好不好......姜霖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几下，把纸人头放在无头新娘的大腿上，用它自己的双手固定住：“我想起来了，这也算是鬼屋老板的道具，本来就是分开来吓人的，勉强拼凑反而帮了倒忙。” 　　担心妹妹入戏太深，情绪受到感染，姜霖暗地提醒她这只是个游戏，什么厉鬼，千年大局，都是假的。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哥，你不用如此安慰我，”姜灵笑道，“我和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姜霖无奈，捏了捏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都一样小，必须听我的话。” 　　诀别诗真正的主人是清倌人，在那时候，想必她就知道自己所爱之人是自己的亲弟弟，碍于伦理，又或是忧心爱人前程，才出此下策。 　　如果是自己的妹妹，迫于无奈，只会选择和情郎远走高飞，天大地大，自有容身之处。 　　不过，清倌人她生世凄苦，命运多舛，从这点考虑，做法完全合情合理，毕竟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如自己妹妹这般有能力，有主见，有目标，坚定不移。 　　“十七岁，不小了。”少女反驳道。 　　姜霖侧着头，看了一眼她那保暖外套也无法掩盖的起伏曲线，青春美好，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不小了。 　　轿子空间狭窄，又很矮，中间又坐着一个无头新娘，姜霖只好挤在一边坐，可是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到妹妹把无头新娘给移到一边去了，自个坐在了中央，抱住他的胳臂，头枕着他的肩膀，就和他挤在一起。 　　“不太好吧......”姜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无头新娘，发现它纹丝不动，不由松了一口气。 　　“头身本是一体，何须在此分离。我们帮她找回了头颅，换个位子又有何妨？”姜灵挪了挪屁股，更加靠近了姜霖。她的屁股有点小，这样做，反倒与无头新娘空出一片距离，“而且，你不是说只是个游戏吗？纸人而已，不当真。” 　　姜霖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姜霖感觉轿子慢慢被抬了起来，没有丝毫颠簸，平稳，跟坐升降机似的。 　　他很想掀开窗帘，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抬轿子，但硬生生止住了这股冲动，万一又是一张纸脸在窗外守着，他恐怕要怀疑这座鬼屋的真实性了。 　　轿子在黑暗中前进，阴风阵阵，窗帘浮动，寂静无声，犹如行走在黄泉路中。 　　兄妹俩都没有说话，姜霖忽然想起了小册子还在自己怀里，借着手机的微光，拿出来和妹妹一起看。 　　毛笔字遒劲有力，是现代的简体，不像古书那般之乎者也，要解句读之惑，读起来很流畅，估计也是为了游客的方便。 　　册中，以黄历的月为单位，详细记录了天赦降生前后的二十年间发生的事情。 　　钟山候早年顽劣，看上了一良家少女，可这少女早已心有所属。为了逼其就范，钟山候命人将其情郎推入江中，更以女孩家人的生死要挟。 　　最终，为保双亲，少女答应和钟山候合欢一宿。 　　事后，少女用剪刀戳瞎自己一只眼睛，血如泪下，惨若厉鬼，说情郎已死，她本该履行承诺，与其共赴黄泉，但念及家中还有父老，只好苟且偷生，以一只眼睛相抵。 　　少女的贞烈让钟山候没有想到，呆若木鸡，从那以后，一改以往的行事方式，幡然悔悟，日行一善，不仅请名医天师医治少女的眼病，经常给她送去金银绸缎，并将自己的一半家传合心玉当做定情信物送给她。 　　少女本愿不收，但家中父老一一笑纳。 　　日子一天天变好，少女的肚子也在一天天变大，十月之后，天赦降生。 　　钟山候闻得喜讯，派去八抬大轿，想去接少女来府中修养。如果没有后续的转折，两者应当会结合在一起，琴瑟和鸣，仕途风顺。 　　因为，天赦者，富贵之命，一世无忧，遇到她的人，也能逢凶化吉。 　　然而有一天，册中的“吾”突然出现，称钟山候早年坏事做尽，阴德有损，日后想要平安，必须逆天改命，而最先做的，就是要与少女撇开关系。 　　他乃贵人之名，与少女成婚，便是坏了龙兔成姻的规矩，会有祸事发生。 　　“天命天命，与天争命！”“吾”在册子中写道。 　　“吾”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钟山候相信了他的胡言乱语，拜阴阳菩萨，把少女与其女驱除府内，而后迎接一位名门小姐为妻。 　　一年后，钟山公子降生。 　　“抓周之日，得道经，拜吾师。” 　　读到这里，姜霖立刻合上册子，一阵冰冷的后怕爬上脊背，毛骨悚然。 　　先生是钟山公子的老师？ 　　两人都知道密道的存在，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 　　那钟山公子参与到天赦改命的计划没有？ 　　姜霖屏住呼吸，和妹妹相视一眼，那双时刻清澈冷沁的眸子，此刻也是掀起了波澜。 　　“其实盂下一无所有，空空如也。” 　　墙壁上的一句话，在两人脑海中闪过。 　　作者留言： 　　（关注微信公众号：酸奶故事集。大家帮帮忙啊.......） 鬼屋番外篇之冥婚（完） 　　射覆，中国民间近于占卜术的猜物游戏，在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而钟山公子只藏了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欺骗了所有人。 　　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为什么钟山公子会在弥留之际告诉她真相？自己骗了她。 　　一个将死之鬼，不该与所爱之人道别吗？ 　　除非他们的悲恋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姜霖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发麻，无头新娘也好，纸人也罢，都比不上这种后知后觉细思极恐带来的震惊与后怕。 　　这个推理并不是毫无依据，钟山公子周岁时便拜了先生为师，卧房内设有密道，大有可能参与到了天赦改命的计划之中。 　　如果猜测为真，先生以及其幕后的阴阳菩萨，手段之毒辣，计划之周全，令人匪夷所思。 　　天赦从小丧母，颠沛流离，在风尘中长大，从幼童到二八少女，从树苗到弱柳扶风，被唾骂，被侮辱，被欺骗，被伤害，本以为喜获良缘，苦尽甘来，却没想到情郎是自己亲弟弟，最深的伤痛源自最深爱的人。 　　她贵为天赦，本该是王侯之女，受尽宠爱，一生富贵无忧。 　　即使成为厉鬼，也没想着害人，被逼无奈才杀光府内所有人，血泪横流，凄美动人。 　　为尝夙愿，一直苦苦寻找自己的情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姜霖忽然想起了这句诗词，直到最后那一刻，天赦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与爱人欺骗了她，不然也不会写下“相留醉，几时重”，表现对难以重逢的怨恨。 　　千万不能让它知道真相！ 　　姜霖赶紧收回册子，如今的天赦的怨气都极为了得，更何况了解真相之后？ 　　“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怀揣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就能坚强地活下去。” 　　黑暗中，少女清冷的嗓音幽幽，不知是在对人说，还是对鬼说。 　　姜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欺骗了她，包括他和妹妹，这点希望未免太悲哀了点。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来了。 　　微光从浮动的窗帘中透了进来，轿内亮堂许多，被挤到一边的无头新娘不见了踪影，兄妹俩沉寂在悲哀的故事之中，不觉惊异，沉默地相继走出轿子。 　　外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们了，年轻的面孔，是鬼屋老板。 　　砰砰砰！ 　　无数彩带从礼炮中迸发，聚光灯打开，让姜霖牵着妹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会儿。 　　“恭喜你们成功通关冥婚场景，鬼屋落成一个月来，你们还是第一个。”鬼屋老板拍掌，神色惊叹，尤其多看了几眼那沉默的清丽少女，鬼屋内布置多处摄像头，清晰地将她的冷静多谋捕捉下来，比起外貌，这种优秀的品质才更有作用。 　　“传单上说三十分钟限定时间内找到出口，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也算是通关？”姜霖回过神来。 　　“当然，”鬼屋老板用极其浮夸的语调说道，“我只说了三十分钟内找到出口，可没说通关整个场景，你们不仅成功逃生，还探索到了隐藏剧情，一个多小时？时间这么短，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他嘴角咧出一个笑容，像极了小丑：“可惜，你们依然遗漏了点东西。” 　　“什么意思？”姜灵终于开口说话，眼睛冷冷地注视他。 　　“嘘，”鬼屋老板神经质般左右望了望，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要问我，我不能说，不过，今晚她会来告诉你们。” 　　姜灵盯着他一言不发，任何人都会在她冷漠的目光中退缩，那是种居高临下的眼神。 　　鬼屋老板眼皮直跳，丰富的表情像是被颜料掩盖了一样，生硬，做作，不自然。 　　“老板，”姜霖打破尴尬，从兜里拿出册子和玉佩递给鬼屋老板，“这是我们在鬼屋里找到的东西，你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算上烧掉的衣袍，弄坏的衣柜，以及其他地方，多少赔偿，我们出。” 　　“NONONO，”鬼屋老板摇晃食指，“既然你们做到了首通，这些都算是给你们的通关奖励。至于那些道具，成功的路上必然伴随牺牲，损失不可避免，只要实现了自我价值，便是死得其所。” 　　什么狗屁理论？姜霖微微皱眉，觉得这老板有点不太正常，虽然只是些道具，但难道它们都是心甘情愿牺牲的？ 　　“老板，这通关奖励我们不需要......”他伸出手，刚好被鬼屋老板挡住了。 　　“先别急着拒绝，跟我来，我有一件事跟你们说。” 　　话音刚落，他转身离开，好像肯定他们会跟来似的。姜霖微微一愣，和妹妹相视一眼。 　　没说什么，兄妹二人颇为默契地踏出脚。 　　走走转转，来到一个房间，不光是鬼屋场景，就连办公的地方，鬼屋都比其他地方大不少。 　　“请坐。”鬼屋老板指了指沙发，然后自个一屁股坐到了办公桌内的摇椅上，翘着二趟腿，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年轻人的皮肤更显苍白。 　　姜霖先把册子和玉佩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才坐下。 　　“先说说这块玉吧，”鬼屋老板一指桌上的两块玉佩，“此玉可拆可合，名为合心玉，乃钟山侯府家传宝物，一般由家主赠给正妻。正所谓夫妻同心，传说中，此玉可增加夫妻二人之间的联系，心有灵犀，不过，只有真心相爱的情侣才有此效果。” 　　“听起来很珍贵，你就这样平白无故地送给我们？”姜霖不信，不吹自己商品的商家不是好商家，就像老婆饼真能吃出老婆一样。 　　“好玉赠有情人，没什么不妥吧，”鬼屋老板双手手指交叉放在小腹前，背靠摇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在你们手里，它们才真正有价值。” 　　“我们是兄妹。”姜霖说出来自己都不太相信。 　　“兄妹更好。”鬼屋老板不以为意。 　　姜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显然，他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霖忍不住皱眉。 　　“年轻人啊......”年轻的鬼屋老板摇头，“太浮躁。” 　　说的好像你不是年轻人一样......姜霖笑了一下，然后冷着脸，起身拉妹妹离开：“装神弄鬼，灵妹妹，我们走！” 　　“诶诶，等等！”鬼屋老板连忙从摇椅上站起来，“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天赦的后续故事了吗？” 　　姜霖立刻停住了脚步，侧着头。 　　空旷的办公室内，三个人隔着办公桌对峙。 　　“有意思，不愧是这么快破解谜题的人，”鬼屋老板又笑了起来，“坐吧，我的确想请你们办一件事。” 　　“不必了，我站着听。”姜霖转过身来，遥遥俯视坐在摇椅上的鬼屋老板。 　　从始至终，姜灵都没说过一句话，把话语权全交给了自己的哥哥。 　　鬼屋老板摇头晃脑，颇为自傲：“其实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个鬼屋仍在建设期中，目前只有一个项目，一个月来，不说通关，没有一个人找到了出口，直到你们的出现......” 　　“长话短说。”姜霖打断他，既然是别人有事相求，自然要放高姿态，这样才好讲条件。 　　“......是这样的，”鬼屋老板终于说正事了，“天赦只是一个系列中的其中一个故事，以后还有许多个场景，我想邀请你们成为这些场景的质检员，体验剧情，探索谜题，找出缺陷所在，目的就是让它更为吓人。不吓人的鬼屋，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如果是这位少女今天单独来此，恐怕我第二天就会将它毁了。” 　　“......”姜霖。 　　“未知产生恐惧，一旦知道它们都是假的，没有害怕的必要。”姜灵开口说道。 　　“有见地，”鬼屋老板拍掌，接着又歪着头，“不过，你怎么知道它是假的？” 　　“世上没有鬼，只有拥有鬼心的人。” 　　“说的好！”鬼屋老板也不反驳，一下站了起来，“你就是我想要找的人！” 　　姜霖挑了挑眉毛，把妹妹护在身后，这人难道当他不存在？ 　　“人知鬼恐怖，鬼知人心毒。究竟是人更吓人，还是鬼更吓人，希望我能从你们身上找到答案。”鬼屋老板从抽屉里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TT，电话，邮箱，地址，包括酒店租房都在上面，考虑清楚后，请找我。” 　　他用合心玉压在名片上，然后看着姜霖和姜灵。 　　姜霖扭头看了一眼妹妹，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拿起了合心玉与名片。 　　名片黑底白字，看起来莫名觉得不舒服，姓名一栏写着阴阳菩萨四个字。 　　阴阳菩萨？！ 　　姜霖愕然地抬起头，看到鬼屋老板双手托着下巴，摆出一朵花的姿势，两根中指扯着嘴角。 　　大大的微笑，像极了笑面菩萨。 　　“期待我们再次见面。” 　　作者留言： 　　（明天会在微信公众号写一篇写作杂谈，谈一下关于写小说之前要准备的东西，感兴趣的可以加一下哦。） 　　（微信公众号：酸奶故事集） 第五章 情侣 　　走出鬼屋，已经三点多钟了。 　　门口等候区内，很多人一拥而上，眼睛发亮，姜霖下意识地把妹妹护在身后。 　　“老哥，你们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老板说你们通关了，到底咋样啊？！” 　　“对啊！给我们分享分享经验，进去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有个屁用，老子这次带了几瓶二锅头，就等女鬼送上门来，追上我，我就让她嘿嘿嘿......” 　　“牛逼啊，哥们，纸人你都下得去吊？” 　　“攻略组，攻略组！人呢？快把家伙带过来！” 　　众人七嘴八舌，场面一时混乱，让姜霖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鬼屋落成一个月来，已经有很多人铩羽而归，坚持的最多时间不过半个小时，也只是在侯府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他们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面不改色地出来，一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怪如此轰动。 　　“老板出来了，你们快问他！” 　　姜霖一指远方，待众人扭头看去时，赶紧拉着妹妹跑。 　　欢乐谷人潮拥挤，不用担心被人追上，进入一个休息区，两人就停下了，买两瓶矿泉水，坐在长椅上休息。 　　妹妹给温映雪打电话，姜霖也掏出手机打给江北舞，讲述鬼屋的经历，并邀请她，下次三个人一起来。 　　江大小姐表示很感兴趣，然后毫不留情地拒绝。 　　“这么喜欢，你一个人去啊。我和灵灵在外面逛逛，不碍着你。” 　　嗯.....很有江大小姐风格。 　　姜霖挂掉电话，看到妹妹那里也打完了。 　　“怎么说，要回去了吗？”他问道。 　　“嗯。”姜灵点了点头，从冥婚场景中出来后，她的话一直不多。 　　“现在还早，多玩一会儿吧，我们不是买了情侣票么？等会可以参加情侣活动，赢奖品回去。”姜霖笑道。 　　姜灵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又点了点头：“好。” 　　“去之前，先试试这个吧。”姜霖拿出金丝玉缕的锦盒，里面装着合心玉，两人挨得很近，晶莹剔透中倒影出两个人的身影，像合影照片一样。 　　少女伸出手想去拿，却被姜霖握住了。然后他取出一枚玉佩，柔声道：“我帮你戴。” 　　少女主动解开衣服拉链，露出雪白的脖颈，今天太阳很大，她穿的比较少，领口褶皱着花纹，胸前的起伏圆润饱满，落下去一截粉白色上衣空荡荡的，让人忍不住她的腰肢到底是有多细。 　　松开绳结，从如玉的长发中绕到脖颈后，将玉佩戴在她胸前。温润荧白的软玉与她的肤色遥相对应。 　　“好看吗？”姜灵低了低头，忽然有些紧张地问道。 　　身后的大摆锤传来阵阵尖叫，远处的湖泊波光粼粼，路过的人群与贩卖冰淇淋甜筒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走过，但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的女孩。 　　“好看。”姜霖发自内心的赞叹，十分简单的回答。 　　姜灵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笑容美丽。 　　“我也帮你戴上。”她取出剩下的一枚玉佩，亲手戴在姜霖的脖子上。 　　“好看吧。”姜霖得意地说道。 　　姜灵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份无言的叹息让姜霖脸一下子苦了下来。 　　“你穿女装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那不就成百合了？”被少女调侃黑历史，姜霖脸皮极厚，表示无所谓，甚至笑了出来，“我们可是情侣啊！” 　　他牵起少女的手，放进口袋里，站起来，撇撇头：“走吧，灵妹妹。” 　　经过短暂的休息，两人重新启程，再度出发，目标是参加情侣活动，赢得丰厚奖品。 　　工作人员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很顺利地让他们报名了。 　　活动现场，不仅是情侣，观众也特别多。当然，单生人士更多，卖力起哄，叫的最大声的也是他们。 　　在这里，姜霖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对认识自己妹妹的高中生情侣。不过，这次他没有避嫌，而是投去一个友好的笑容。 　　姜灵也给他们打了声招呼，叫出名字，让他们表现得有些受宠若惊。 　　一切正常的，好像正常的情侣。 　　第一个游戏叫“二人三足”，将情侣的两只脚绑在一起，五对一组进行比赛，在一定路程中比谁最快，胜利者在拿到奖励的同时，也能进行下一轮比赛，赢得终极大奖。 　　绑脚一起跑可不简单，有人没跑几步就摔得人仰马翻，领跑者也都是小心翼翼地推进，幸好地上铺着红毯，没见着人受伤，气氛倒是迅速热烈起来。 　　姜霖赢得毫无悬念，不说身体素质，论默契，谁比的上他和妹妹。 　　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冷战前上学放学都在一起，早已熟悉各自的脚步，就算是夫妻也不过如此。 　　所以观众们于是看到他们遥遥领先，超过第二名一大截，张大的嘴浑然不觉惊叹，立刻有人拍手称好。 　　“恭喜你们，获得本场比赛的第一名，不仅成功晋级下一轮背靠背夹气球的比赛，还拿到了本场比赛的礼品交换券，在离开欢乐故时可以在兑奖处凭礼券领取奖励，不要忘了哦。”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大背头锃亮，很夸张地大笑。 　　“谢谢，不过礼券可以送人吗？”姜霖挽着妹妹的手臂，她体力不太好，还靠在他身边微微喘气呢。 　　主持人一愣：“当然可以。” 　　“那就把礼券送给他们吧。”姜霖指了指正要离开现场的那对高中生情侣，很不辛，他们正是被甩开一大截的第二名。 　　主持人立刻把高中生情侣请了回来，后者有些摸不着头脑，经过主持人的说明，才明白了原因。 　　“好礼赠友人，礼轻情意重，请问你们认识吗？”主持人敏锐察觉到一些玄机。 　　“他们是我女朋友的同学，偶尔撞见，也算是有缘。”姜霖当着许多观众的面侃侃而谈，反倒是高中生情侣面对这阵仗，脸红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哦......”主持人拉长着尾音，看了一眼少女渲染了一层淡淡胭脂色的脸庞，幽默风趣地说道，“先生小姐无论在哪，都很容易被人撞见吧。” 　　姜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当事人不想继续交谈，高中生情侣又很羞涩，主持人见好就收，握着麦克风说道：“谢谢四位帅哥美女参加我们的活动，请从后台离开，稍后我们的工作人将于你们联系。” 　　四个人离开现场，姜霖和姜灵还要参加剩下的活动，高中生情侣拿了礼券，到了声谢就准备走了。 　　“你们......”女生看了看姜霖，又看了看姜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们是情......” 　　“是兄妹。” 　　姜霖还没说完，就被姜灵给打断了：“在情侣活动中假扮情侣，很正常吧。” 　　“我不是说这个......”女生笑容尴尬，表情却变得轻松许多，这一幕让姜霖看在眼里。 　　他侧头看着微笑的妹妹，心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 兄妹 　　情侣活动现场，姜霖和姜灵一路过关斩将，以巨大的优势挺进决赛，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只剩下一对中年夫妻，休息十分钟后，便站在了决赛舞台。 　　似乎考虑到了女生的体力问题，主办方不再弄些稀奇古怪折腾人的活动，改做问答模式，由主持人提问，没有回答出来的情侣直接以失败告终。 　　听到如此苛刻的条件，台下的观众嘘声一片，也有人觉得刺激，大声起哄。 　　主持人表示都是些很简单的问题，并且征得了选手们的一致同意。 　　稍稍活跃了下气氛后，很快，第一个问题开始了。 　　“各位选手，请听题，”主持人一手持麦克风，一手持题卡，一板一眼地念道，“对于情侣而言，除了情人节，生日也是必不可少具有仪式感的日子，自己的肯定清楚，但现在请说出来你们对象的生日。” 　　的确是很简单的问题，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不知道，也可以现场编一个日子。 　　姜霖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和妹妹的生日，七夕节，并且只相隔了两天，如此特殊的两人被主持人直说有缘分，当众还念了一首诗。 　　中年夫妻也毫无疑问地回答出来了，生活了几十年，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们的选手不愧是从第一轮比赛闯过来的，都很有默契，不过下一道题，相对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主持人突然正色，让观众们怀疑他是不是快放大招了，“请说出你们对象最爱的食物！” 　　“螃蟹。”姜霖笑道。 　　“土豆。”姜灵也笑了起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怕是没说完，除了土豆，应该还有马铃薯，洋芋......当然，你也没答错，题目并没有规定要答几种，但下次要注意点哦。”主持人说了个冷笑话，全场都冷了下来。 　　台下哗然一片，更有好事者建议主持人问点劲爆的问题，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依偎在姜霖身边的清丽少女，就差没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 　　主持人表情不变，将话筒递给中年夫妻，他们也顺利地答了出来。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 　　主持人还没念完，台下就有观众打断：“没搞错吧，决赛这么快？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弄了大半天，决赛就这玩意，你们活动策划是怎么做的？” 　　“杀一个程序猿祭天！” 　　“我早就说了没意思，你偏要来，还不如回家养鲲，告辞告辞。” 　　不少观众觉得无趣离开，他们都是奔着看好戏来的，主持人稍微问点刁钻点的问题，有人答不出来，那结果就好看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着成人之美，很多都巴不得情侣之间闹矛盾，不然自己怎么挖墙角呢，自己得不到的，最好别人也得不到。 　　如果没有这份心思，那就证明东西质量还不够，如果自己有个像台上女孩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谁不羡慕。 　　主持人脸颊肌肉隐隐抽搐，但始终保持着笑容，拿着题卡念道：“你们平时是怎么称呼对方的呢？” 　　这次姜霖没有立即回答了，侧头看了妹妹一眼，眼神沟通。 　　“我都是叫他哥。”姜灵坦言。 　　“有时候我会叫她妹妹，不过很少，更多的是叫小名。”姜霖也说实话。 　　“这个.....”主持人的专业素养发挥作用，赶紧接了话，“很有情趣啊，先生小姐平日里关系也很好吧。” 　　“肯定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姜霖点点头。 　　主持人捏了捏话筒，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啊！”台下有人羡慕不已。 　　“我看八成是兄妹，他们长得都挺像的。”有人张嘴就能变编排，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兄妹好啊，大舅哥，能换我上台不！”有人瞎起哄，不见得说的假话。 　　“谁说我们是兄妹？”正当主持人不知道该如何打圆场的时候，姜灵忽然转头俯视台下的人。 　　之前几轮比赛下去，她脱掉了外衣，露出蝴蝶袖的粉白上衣，胸前吊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坠，略尖的下巴微微抬起，精致如瓷的容颜在披散长发的成脱下愈发显得精美绝伦，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身上也没有人人找到她肌肤有一点瑕疵，清冷的眼眸就像是搁置在白色瓷盘里的黑珍珠，泛着沉静的光。 　　她一扫视台下，那几个不安分的人就不说话了，被这样一个女生居高临下地俯视，任谁都有压力。 　　“又是哥哥，又是妹妹，还从小生活在一起，不是兄妹是什么？你当是角色扮演啊！”人群里有人讥讽地说道。 　　姜灵也不生气，转过身，双手勾住了姜霖的脖子：“姜霖，抱我。” 　　姜霖像平常那样搂住了她的腰肢，眼中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身子微微上仰，长长的睫毛落了下来，湿润绯红的唇吐出熟悉的清香，逐渐靠近。 　　活动场地没有人再质疑了，空气剩下抽离的缄默，嘴对嘴，是和亲吻额头，脸颊，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是情侣之间专属的距离。 　　支持人率先鼓起了掌，接着是中年情侣，然后台下的人也纷纷应和，尖叫，口哨，连绵不绝。 　　很难相信，这些和之前起哄的是同一人。 　　姜霖和姜灵分开之后，掌声依然继续。 　　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看来我们的选手真的很恩爱啊，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冠军之名实至名归，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为他们颁发礼品，让我们一起来祝福他们！” 　　主持人似乎都忘记了中年情侣还在场，激情洋溢地拿着话筒大喊。礼炮喷洒，纸带纷飞，音乐响起，穿着红衣服的工作人员走上舞台。 　　最终大奖是三亚七日游，姜霖、姜灵和那对中年情侣都得到了这份礼品。 　　然后，主持人就在滔滔不绝地宣传起了情人节活动，更有大奖等着他们。 　　姜霖和妹妹默默离开了现场。 　　出了欢乐谷，姜灵的手依然放在哥哥的口袋里。 　　“哥，等下我们去菜市场，妈忘了一些东西要买。” 　　“好。”姜霖微笑回应。 　　这一声哥，半天没听过，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