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陈言人生的前十六年，虽然充满波折，但还算普通。无非就是老爸沉迷赌博，老妈被一个所谓的黑道大哥包养，亲戚一堆，但都当他是透明人。 　　陈言也不觉得老天爷对他有多坏，毕竟世界如此之大，总有那么几百万个倒霉蛋。可能是老天爷自己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于是把陈露送到他的身边。 　　陈言自己也觉得，遇到陈露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一件好事，但是…… 　　“小言，你回来啦。能把那把钢锯递过来吗？” 　　在陈言十六岁生日晚上，他发现自己的女友是一个连环杀人魔。 　　（本书绝非虐主文） 　　群：416787029 　　已404 　　https://www.ciweimao.com/book/100047601 ① 第一章 陈言 　　在温和的夕阳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躺在一张大床上，将手机放在耳边。 　　“谁啊？” 　　“爸，是我。” 　　“你谁……哦，小言啊。刚才没听出来，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只是我今天十六岁生日。想要点钱。” 　　“这个啊……你也知道爸爸这边的情况，实在不宽裕。先缓两天吧。我还有事，挂了。” 　　“……” 　　少年神色如常的按下另一个号码，这种结果在他预期之内。 　　“谁啊？” 　　“妈，是我。” 　　“小言啊，妈这边忙着呢。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 　　少年拿着手机，又拨了过去。 　　“不是说我忙着呢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今天十六岁生日。” 　　“啊……哎呀我把这件事忘了。是想要礼物吗？” 　　“礼物就不用了，我这边缺钱。” 　　“这个……妈这边也不宽裕啊，你陈叔叔做生意又赔了。这样吧，你卡号给我，我先给你三百。” 　　“好。” 　　少年放下了手机，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今天还是有意外之喜的，这个生日没白费。” 　　少年叫做陈言，如你们所见，是个还能被算进普通里的家伙。 　　陈言人生的前十六年，虽然波折，但也不算多特殊。 　　无非就是父亲赌博，母亲被一个所谓的江湖大哥包养。亲戚虽多，但基本都当他是透明人。勉强还算普通，毕竟世界那么大，总有那么几百万个倒霉蛋。 　　一阵铃声响起，陈言拿起手机一看。 　　“亲爱的❤，有没有想我呢？今天又要加班，好讨厌啊o(>﹏<)o那个吴克主编超烦人的ε=(´ο｀*)今晚会比较晚回家，在家好好待着，洗白白等我哦，ღ( ´･ᴗ･` )” 　　陈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和陈露在一起，他总觉得对方才是未成年的那个。 　　你们想的没错，陈露是他的女朋友。芳龄二十四，现在正在一家报社做编辑。陈言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陈露的房子。 　　总之，这是一段足够uc震惊部编出几十条标题的关系。 　　“震惊！都市女白领竟与十六岁少年做这事！” 　　“99%的人都不知道！少年与都市少妇夜夜笙歌的原因！” 　　“少年竟被饥渴白领包养，父母表示完全不知情！” 　　…… 　　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有点对不起陈言，所以在一年前，把陈露送到他的身边。 　　那是一个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英雄救美。英雄不太正常，毕竟把匪徒整个鼻子都咬下来的英雄真的少见，美女也很不正常，见到这样的英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尖叫，而是拿出纸巾帮英雄擦脸。 　　两个不正常的家伙到底还是擦出了不正常的火花。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天，陈露就当着陈言舍友的面，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她的家里。 　　陈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遇到陈露也许是他人生中唯一一件好事。 　　手机铃声响起，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陈言皱起了眉头，今天用手机的次数好像有点太多了。 　　“喂，你是谁？” 　　“言哥，是我，李凯。” 　　陈言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李凯是他以前的舍友之一。也难怪陈言没什么印象，从搬进宿舍到陈露强行让他搬到自己家。陈言和几个舍友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到二十句，倒不是舍友怎么样，是陈言自己的问题。 　　“是你啊，李凯。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言哥。露姐在吗？” 　　“她今天加班，怎么了？” 　　“倒是没什么，那个……言哥你能借我三万块钱吗？” 　　陈言皱起了眉头，三万块对一个普通的高一学生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能，我没那么多钱。” 　　“可是露姐……” 　　“那是她的钱。” 　　“你要是开口要的话，露姐肯定会给你的。”李凯的声音突然变大。 　　陈言现在可以肯定，李凯一定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陈露的钱是她自己辛苦赚的。” 　　“……知道了。” 　　陈言放下手机。他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去帮李凯。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就是陈露，除了她之外，其它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甚至包括他自己。 　　陈言看了看窗外的夕阳，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他习惯在天黑之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慢跑。在认识陈露之后，这个时间就被提前了一点。 　　陈言一边看着夕阳下自己的影子，一边慢跑。他很享受这个时间，一旁同样在锻炼的大爷大妈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有一些老人还会和善的同陈言打招呼。 　　面对这些陌生人的善意，陈言同样以善意相待。相比起来，一些熟人如果对他表示善意，陈言反而会被吓到。 　　十六岁的少年背对着夕阳，一直慢跑到天色渐黑。 　　一阵机器的轰鸣声打扰到了陈言。他皱着眉头看去，几个工人正站在一个大坑里面，挖着什么东西。 　　“出什么事了吗？”陈言问道。 　　站在坑边的一个工人看了陈言一眼，“附近的住户们反映说周围有异味，我们正在检查。估计又是死猫死狗一类的东西吧。现在的人就是喜欢乱埋东西。” 　　陈言有些恼怒的看着周围，他不喜欢自己的习惯被打破。除非和陈露有关。 　　他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太阳，“今天就到这里吧。” 　　陈露的房子在一个连监控都没有的旧小区里，她曾经不止一次信誓旦旦的对陈言说，要买一个大房子送给他。每次，陈言都会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然后看着她那张气愤得通红的脸，笑的像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 　　今天那个旧电梯少见的好用了一回，陈言顺利的回到了家门口。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陈言的鼻腔。 　　陈言脸色大变，连忙掏出钥匙，慌张的塞进钥匙孔里。 　　“露！！！” 　　拉开房门，陈言看到的是坐在血中，神情恍惚的陈露，和她身旁那具正在被肢解的尸体。 　　“小言，你回来啦。稍微等我一下，你能把那把钢锯拿过来吗？” 　　在陈言十六岁的生日晚上，他发现自己的女友是一个连环杀人魔！ 第二章 杀人魔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陈言的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陈露神情恍惚的看着他，眼神慢慢恢复清明。 　　“小言，你回……”陈露下意识的把手中的刀子甩到一边。 　　“我可以解释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那个……他其实是睡着了。没错，这些其实是番茄酱，我们只是在排练话剧，然后他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陈言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他看着手忙脚乱的陈露，眼神又变回了平时的淡然。 　　陈露看着陈言，缓缓的低下了头，“小言……” 　　一把钢锯出现在她的眼前，陈露诧异的抬头。 　　“暂且先不管他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总之先把这些‘番茄酱’和‘道具’处理干净吧。” 　　陈言看了看四周的塑料布，“看样子你很专业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小言，你难道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你吗？”陈言蹲在陈露旁边。“老实说有一点，不过更多的是害怕别的事情。” 　　“如果你被抓了怎么办？如果你失手怎么办？如果你出事怎么办？光顾着害怕这些，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害怕你了。毕竟……”陈言隔着透明的雨衣，抚摸着陈露的秀发。 　　“除了你之外，我一无所有。” 　　陈露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小言！”她张开双臂，想要抱住陈言。 　　陈言按住了她的肩膀，“先等一下，把这位……大哥处理干净再说。当着人家遗体的面做这些事情很不敬的。话又说回来，这位大哥是什么来路？” 　　陈露摇了摇头，“不知道，今天太过匆忙了，所以在路上随便挑了一个。” 　　“这位大哥也是倒霉啊。”陈言感慨了一句。“你这很明显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不会也是在家处理的吧。” 　　陈露用钢锯将大的骨头锯成一截一截的，“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在和小言的爱巢里干这种事呢？以前都是在天台上处理的。不过因为今天的时间……全都是那个吴克主编的错。我明天就干掉他。” 　　“爱巢是什么鬼？”陈言淡定的吐着槽，“你就放你们主编一马吧，他要是死了你肯定会变成重点嫌疑人的，你要是被抓起来判个无期或者死刑之类的，那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自杀殉情了。” 　　“如果我真的被判无期的话，我也会在监狱里自杀的哦。不会让你孤单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努力让你不被抓到怎么样？” 　　“嗯。”陈露笑着点头，从她锯骨头的节奏来看，她现在应该很开心。 　　“说起来，露。你以前都是怎么处理这些家伙的？” 　　“这个嘛？”陈露放下手中的钢锯，“先锯成小块，把血冲进下水道。把肉和骨头分批装在塑料袋里，然后一天埋一个。” 　　“很专业吗。”不知为何，陈言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通常埋在哪？” 　　“就是旁边的悦民小区后面。那块没人管的荒地。平常那里就全都是垃圾，我还特意把塑料袋埋得很深，没人会发现的。” 　　陈露一脸的自豪，仿佛在对陈言说：“快，快夸我。” 　　陈言的手在无意识的颤抖，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住他的全身。 　　“附近的住户们反映说周围有异味，我们正在检查。估计又是死猫死狗一类的东西吧。现在的人就是喜欢乱埋东西。” 　　他猛的站了起来，冲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但随后却停了下来。 　　“不行，现在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只会平添嫌疑。” 　　陈言用力的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转过身看着一头雾水的陈露。 　　“今天先把这个处理干净。那片荒地不能再用了。” 　　陈言露出一个苦笑，“今晚如果听到警笛声。别紧张，起码现在还不是冲你来的。” 　　…… 　　“真的要放在家里吗？”陈露迟疑的看着陈言。 　　“放在天台太危险了，就目前为止，家里是最安全的地方。”陈言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真的不介意吗？”陈露眼神躲闪的说道。 　　“毕竟和死人住在一起……” 　　陈言看着陈露，突然笑了起来。 　　“那我问你，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陈露坚定的说道。 　　“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陈露呆呆的看着他，突然一把将陈言抱住，吻上他的嘴唇。 　　陈言回应着陈露的爱意，他死死的抱住自己的爱人，仿佛抓住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等一下！”陈露突然把陈言推开，“现在几点？” 　　陈言看了一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怎么了？” 　　陈露连忙跑到冰箱前，拿出一个大号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乐！小言！” 　　陈言愣在原地，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 　　陈露拿出蜡烛，将它们一根一根的插在蛋糕上。 　　“今天的事情还真是多啊，差一点就把蛋糕忘了。还好我记忆力够强，没过十二点。这可是你十六岁的生日啊，本来想搞得热闹一点的，不过你不喜欢热闹，而且我们都没多少朋友。所以只买了一个蛋糕，快点过来吹蜡烛许愿吧，时间可……” 　　陈言在陈露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陈露的眼睛瞬间潮湿了，“总之，先许愿吧。时间可不多了，想好要许什么愿了吗？” 　　陈言点了点头，他的愿望从来就只有一个。 　　陈言对着烛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虔诚的许下自己的愿望。 　　“全知又全能的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倾听我唯一的愿望。当陈露仍在人间时，请允许我常伴她的左右，为她挡开所有的苦难与哀伤。若她坠入地狱，请允许我依旧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承受永世的煎熬。无论人间地狱，请您不要将我们分开。 　　” 　　陈言睁开眼睛，吹熄了蜡烛。 　　黑暗之中，陈露的眼睛显得尤为明亮。 第三章 李凯 　　陈言背着书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没办法，他昨天晚上基本没睡多长时间。 　　“难道杀人会刺激性-欲吗？”他不由得想到。 　　陈言此时走在一条无人的小路上，这里通常是他慢跑的路线之一，但和学校的方向相反。 　　他穿过小路，站在悦民小区门口。这是个很老的小区了，位置比陈露家所在的小区还要偏僻。此时，这里已经拉上了封锁线，几辆警车停在旁边。三三两两的警察四处忙碌着。陈言甚至可以看到封锁线里面的一堆黑色塑料袋。 　　他的嘴角抽了抽，“这种数量，最少也有八个人吧。” 　　陈言无力的叹了口气，“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筐里啊，露。” 　　“言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言扭头看去，“李凯，你怎么在这？” 　　李凯惊讶的看着他，“我就住在这里啊。言哥，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这里好像挺热闹的，就想着过来看看。” 　　“又是那几个大妈啊。”李凯无奈的撇了撇嘴，“言哥，你不像是爱看热闹的人啊。” 　　“那也要看是什么热闹。”陈言耸了耸肩。 　　“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吗？” 　　李凯郁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这些警察三点多就到了，然后就是各种挖。专挑黑色塑料袋。出小区门的都被他们盘查了一遍，我刚刚才脱身。” 　　陈言点了点头，这种恶性案件肯定是要对普通人隐瞒的。否则极易造成社会恐慌。 　　“说起来，言哥。”李凯四处看了看。 　　“今天露姐没送你啊。” 　　陈言的眼皮跳了跳。他和陈露的事情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点名批评，还不知道从哪里把陈言的老妈找了过来。陈言妈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结果被陈露一句学费生活费她全包给轻松击溃，笑容如春天的花朵般灿烂。 　　学校见陈言的家长不靠谱，果断改用舆论攻势。就差把包养这两个字贴在陈言脑门上了。 　　但是陈言对此的态度和对其他几乎所有事的态度一样，完全无所谓。 　　那之后，陈露干脆大大方方的将自己和陈言的关系展示给所有人看。而陈言……他争取到了自己一个人放学的权利。 　　“没有，她今天要早点去上班。” 　　李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要不一起走？” 　　陈言看了他一眼，“我先看一会儿，你先走吧。” 　　李凯松了口气，“那我就先走了，再见言哥。” 　　“再见。”陈言将视线放到那堆黑塑料袋上。 　　随后又四处看了看，将这里的地形牢牢记住。 　　“小孩，看什么呢？”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 　　“别看了，快点去上学。” 　　陈言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警察大哥，我在等我同学。那个，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说是死人了。” 　　“打听那么多干嘛？”警察笑骂道。 　　“哪来那么多死人，年纪轻轻的别打听这种事，再不走我可抓你了啊。” 　　陈言连忙跑开，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幸好早上拒绝了陈露同行的建议，不然肯定被她笑话死。 　　“李凯。”陈言皱着眉头看着正在等他的前舍友。他有一种自己的生活领域被侵犯的感觉。 　　“言哥，我在这等等你。”李凯勉强笑道。 　　陈言平静的看着他，说道：“一起走吧。” 　　李凯点了点头，走到陈言身边。陈言故意慢了半步，让他走在前面。 　　“那个，言哥……”李凯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来，“昨天我和你说过的事。” 　　经李凯一提，陈言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事实证明，某种事做多了真的会影响记忆力的。当然也可能是单纯的没睡好。 　　“我……”陈言刚想拒绝，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我考虑一下吧。” 　　“真的！”李凯惊喜的看着他。“太谢谢你了！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先别忙着谢我。”陈言冷静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现在还没想好。这样吧，放学之后我去你家，咱们商量一下。” 　　“这个……”李凯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 　　“如果这都不行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陈言坚定的说道。 　　李凯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 　　“好，放学之后去我家。” 　　陈言笑了笑，“走吧，再聊下去就要迟到了。” 　　二人一起跑向学校。 　　…… 　　陈言在铃响之前走进了教室，径直走向教室最后的单桌。 　　这是班主任特意安排给他的‘御用席位’，对陈言来说，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座位。他那时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来。 　　伴随着早自习的铃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教室，就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陈言承认这位张凌峰老师长得还是不错的。 　　“各位同学，学校有个消息要通知大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晚课暂时取消。” 　　教室内响起一阵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张凌峰抬起手压了压，示意学生们安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从今天开始，校方安排老师们在附近各个网吧蹲点，只要抓住了，直接通报批评。要是你们的脸皮还没练到某人的境界，就都给我安分一点，放学直接回家，知道了吗？” 　　教室内传出压抑的笑声，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陈言。而陈言……他睡得很安详。 　　“你们看。”张凌峰有些恼怒，“就是这种境界。” 　　笑声变得更大了。张凌峰整理了一下衣服。 　　“自由复习，都别说话啊。” 　　陈言睁开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位张老师在陈言刚入学的时候对他还是相当不错的，甚至不止一次的主动帮助陈言融入集体。虽然陈言本人觉得他做的事情不但多余而且烦人，但是那并不妨碍他尊敬这位老师。 　　在陈露杀到学校，为了争取和陈言同居的权利，怼遍所有人之后。张凌峰对陈言的态度就发生了大逆转。 　　至于原因，陈言在抓到张凌峰偷看陈露长腿的时候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感慨了一下男人果然至死都是少年之后，陈言闭上了眼睛。 　　一根笔在他头上捅来捅去，陈言不耐烦的抬起了头。 　　一张笑得贱兮兮的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四章 孙铃可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人，随即又趴了回去。 　　于是那根笔捅得更频繁了。 　　“孙铃可……”陈言抬起了头，“你又想干嘛？” 　　孙铃可贱兮兮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少年郎，怎么一大清早就这么没精神呢？？难道是昨晚和你女朋友一起研究生物学，研究的太晚了？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啊。” 　　陈言向着她的身后一指，“你自己看看，整个班里有几个精神的。你别告诉我他们昨晚全都找人研究生物去了。” 　　“他们和你可不一样，他们最多研究研究自己，你是研究别人。” 　　孙铃可把脸凑了上去，“我跟你讲，你女朋友的身材是真心赞。” 　　陈言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前面说过，陈言很容易被熟人的善意吓到，孙铃可就经常吓到陈言。 　　孙铃可曾经是陈言的同桌，当初张凌峰把她安排到陈言旁边，就是想让这个和谁都能迅速打成一片的开朗姑娘帮陈言融入集体。效果吗……不能说没有。起码她成功的增加了陈言的翘课次数。 　　“说说细节吗？人家很好奇耶。”孙铃可一脸无赖的恳求道。 　　“什么细节？” 　　“少来了你。”孙铃可摆了摆手，“跟我装什么装，当然是研究生物学的细节了。说说嘛。” 　　“我说……”陈言的眼角抽了抽，“你打听这种事干嘛？当参考材料用？” 　　孙铃可直接掏出了纸笔，“这可是独家新闻啊。你知道全校有多少人好奇你们两个之间的那点事吗？”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闲吗？” 　　孙铃可拍了拍陈言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少年郎，不要总是这么老气横秋的。多和像我这样妙龄少女交流交流吗。来，先从体位开始说起。”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谁家的妙龄少女会好奇别人的体位啊？再说这是笔，不是话筒，你就算把它塞进我嘴里也没用。” 　　孙铃可叹了口气，“真没幽默感，小姐姐我很担心你的未来啊。你这样很容易被女生讨厌的。虽然你现在青春仍在，颜值正好。但是再过几年，当你年华老去的时候，估计就会被你女友赶出家门，流浪街头。这种展开……想想就觉得带感。” 　　“多谢你替我的未来操心。”陈言淡然的看着她，“现在，滚。” 　　“……人家姑且也是个少女，你就不能用一些比较委婉的词吗？” 　　陈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F哔~~K YOU” 　　孙铃可一脸不屑的冲陈言伸出两根中指。 　　陈言脱力一般的趴在桌子上，他是真的不擅长应付孙铃可这种人。 　　“陈言同学。”孙铃可神秘兮兮的说道。 　　“想知道学校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停了晚课吗？要知道可不是只有我们学校这么干，全市的学校都不许学生留校了。”孙铃可靠在椅子上，头也不回的诱惑着陈言。 　　“我可是有内线的哦。” 　　“内线？”陈言皱了皱眉头，“你那个当警察的表哥？” 　　孙铃可连忙捂住胸口，警惕的看着陈言。 　　“你怎么对我家人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对我有何企图？” 　　陈言用一种关爱残障儿童的眼神注视着她，“你前天自己跟我说的。” 　　孙铃可想了想，依旧警惕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家人的事说的那么清楚？” 　　“问你自己！” 　　孙铃可干笑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 　　“所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陈言的眼角不停地抽搐着，他是真的很想给她一个不屑的表情，然后继续睡自己的觉。但是…… 　　“我想。”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告诉我吧。” 　　孙铃可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生病了？” 　　陈言深吸一口气，“拜托你，告诉我吧。我现在真的很好奇。” 　　孙铃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随即露出了一副奸商的嘴脸。 　　“倒不是不行，不过所谓的情报就是要互相交换才有意义。” 　　少女眼神狂热的看着陈言，“来，跟我聊聊你们昨天晚上用了什么体位。” 　　“……你干嘛对这种事这么执着？” 　　“青春期吗。”孙铃可摆了摆手，“大家都是这样的啊，不过你这混蛋运气好而已。” 　　陈言低下了头，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孙铃可愣愣的看着陈言，“他不会当真了吧。” 　　“……用在餐桌上的蛋糕……” 　　“停！”孙铃可满脸通红的蹬着陈言，“你对一个妙龄少女说什么呢！” 　　陈言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个，陈言同学……” 　　陈言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钢笔，“说！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把那玩意放下，大家都在看你啊！” 　　陈言面色如常，被人围观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就习惯了。 　　“好了好了。我会告诉你的啊。镇定一点。” 　　陈言放下了钢笔，眼神凶恶的盯着孙铃可。 　　“好像玩过头了。”孙铃可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着。 　　“总之，就是青山市来了一个凶残的犯罪团伙。所以学校就开始禁止所有学生在天黑后仍在外面逗留。” 　　“这是你表哥说的？”陈言问道。 　　“不是，这是我自己猜的。” 　　陈言无奈的看着她，“请复述原话，谢谢。” 　　孙铃可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陈言。 　　“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在乎这种事吗？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陈言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今天早上遇到警察办案了。” 　　孙铃可惊奇的看着他，“然后呢？” 　　“貌似是杀人案。而且还是规模不小的那种。”陈言靠在椅子上。语气低沉的说道。 　　“陈露对我说，这几天总是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她。我本来没当一回事，可是……” 　　“你是说……”孙铃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陈言凝重的点了点头，“老实说，我很害怕。万一她出了什么事，那我恐怕就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了。” 　　孙铃可拍了拍他的手，“放宽心，你女朋友那么漂亮，说不定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追求者呢？” 　　陈言看向她，“求求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孙铃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那个，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今天早上，我表哥打电话给我妈。然后说：‘这段时间让小可别乱跑，除了家里和学校之外哪都别让她去，市里出大事了！’，就这样。” 　　陈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谢谢你。”陈言笑着说道。“你帮大忙了。” 第五章 借款 　　陈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在外人看来，只是这个不合群的怪人又打算在学校补一天的觉。但实际上，陈言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从先前孙铃可的话中，陈言得到了两个信息。第一，这件事情闹得非常大。从孙铃可表哥话中透露出的决心来看，侦办这件案子的警察们很可能已经接到了限期破案的指令。指望他们自己放弃是不可能了。留给陈言和陈露的时间恐怕少得可怜。 　　第二，孙铃可的表哥很可能是侦办这件案子的主要人员。但从他打给自己亲戚的电话来看，他应该并不是什么老练的警察。否则只要一顿饭，再加上几句隐晦的提醒就可以达到目的。完全不用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也就是说，可以利用。 　　在不断的思考中，陈言渐渐失去了意识。 　　…… 　　这是一个漆黑的房间，陈言伸出双手四处摸索着。突然，他踢到了什么东西。陈言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其拿起。 　　一些发粘的液体顺着陈言指间的缝隙，缓缓滴下。 　　陈言下意识的放开了手。浓重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 　　一个面目狰狞的纸傀儡人从黑暗中走出，恶狠狠的掐住陈言的脖子。 　　“言哥。言哥……” 　　陈言猛的惊醒，一把将李凯推倒。他喘着粗气，惊恐的看向四周。 　　昏黄的阳光倾斜着射入教室，早上人头耸动的教室此时显得空旷无比。 　　陈言把李凯拉了起来，“对不起，做了个噩梦。” 　　李凯笑了笑，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走吧，言哥。再过一会儿学校就要挨个教室查人了。” 　　陈言点了点头，跟着李凯走出教室。此时仍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学楼中走出。学校大门外，往日人来人往的街道，现在只有几名家长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孩子。 　　“闹得也太大了。”陈言低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李凯叹了口气，“言哥，你说会不会和我们家小区的那件事有关啊？” 　　“可能吧。”陈言掏出手机。“我先和陈露说一声，然后我们直接去你家。” 　　李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麻烦你了，言哥。”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陈言一边发着短信，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对了，你家住几号楼？” 　　“六号。”李凯一脸的苦涩，“正好挨着警察施工的那片荒地。” 　　陈言瞥了他一眼，收起手机。 　　“那你还真是不走运。话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要不要先打个招呼什么的。就这么贸然上门怪没礼貌的。”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我现在和我爸住。我爸……估计也不会在家。” 　　“这样啊。”陈言平淡的说道，随后又想了想，“抱歉。” 　　“没事。”李凯很夸张的摆了摆手，“我早就习惯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悦民小区。来来往往的警察好像比早上还多了些。搜查范围也从那片荒地扩大到了整个小区。 　　二人低着头，穿过一群神情严肃的警察，进入楼道中。 　　“进来吧，言哥。随便坐。”进到自己家的李凯整个人都显得更自信了些。 　　陈言四处看了看，这是一个普通的两居室楼房，面积大概还不到六十平。客厅显得很狭窄，但那些四处乱放的杂物和酒瓶应该才是主要原因。 　　“你还喝酒？”陈言问道。 　　李凯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一边收拾杂物一边说道：“我不喝，但是我爸很喜欢喝酒。” 　　陈言想了想，上前帮他一起收拾起来。 　　“言哥！你先坐着吧。这些东西我一个人就行了。”李凯连忙说道。 　　“你一个人估计要忙到天黑吧。现在这种状况我可不想晚上回家。” 　　李凯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尴尬的和他一起收拾这些四处乱放的杂物。 　　二人刚刚放好一堆啤酒瓶，一阵粗暴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陈言注意到，在敲门声响起的一刹那，李凯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随后脸色迅速变白。 　　“开门，别装没人！” 　　李凯勉强冲着陈言笑了笑，走到门边。陈言悄悄的溜进了厨房。 　　‘嘭’的一声，李凯刚刚开门就人一脚踹倒。 　　三个凶恶的男人冲进了房子里，四处查看着。 　　其中一个人看到了厨房的陈言，冲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他闭嘴。 　　“小子，你爸呢？”领头的男人问道。 　　李凯站了起来，害怕的低着头。 　　“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男人一巴掌打在李凯的脸上，“你可是他儿子，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李凯捂着脸，苦笑了一下。 　　“你们可不是第一批找他要钱的。他要是在乎我，早就带我一起跑了。” 　　男人的嘴角抽了抽，“你爸欠我们整整五万。今天你必须把这钱拿出来！” 　　“五万！”李凯猛的抬起头，“不是三万吗？怎么突然就变五万了！” 　　旁边威胁陈言的人开口说道：“你爸昨天又拿了三千块钱到我们那，输得太狠，又借了两万。” 　　“他哪来的……”李凯突然想到了什么，疯了一般的冲到房间里，搬开衣柜。 　　“小子，今天你要是没钱，我们就只能砸东西了。” 　　李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砸吧，反正也是租的。现在连租金都没了，尽管砸吧。” 　　男人一口口水吐到地上，“搬东西！” 　　“等等。”陈言突然开口。 　　“你们现在……算是入室抢劫吧。” 　　“小子，别乱说话，我们是在合法讨债。”男人瞪了他一眼，另外两个人也围了上来。 　　“合法？”陈言平静地说道。“欠你们钱的人可不在这。怎么合法了？” 　　“东西总是他的吧。” 　　陈言扫了他们一眼，“人家都说了，这地方是他们组的，你们知道哪件东西是房东的吗？” 　　男人走到陈言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子，别管闲事。” 　　陈言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外面。 　　“你想清楚一点，现在外面整个小区里全都是警察。我只要喊一声，立马就会有一大帮如狼似虎的警察扑上来，然后把你们这群入室抢劫犯全部拿下。当然，你们有你们的方法可以脱身，但是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闹事吗？几位看起来可不像是经得起查的人啊。” 　　陈言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怎么样？还想动手吗？” 第六章 巧合 　　陈言和李凯站在窗边，看着那三个男人小心翼翼的穿过警察身边，消失在小区门口。 　　“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言哥。” 　　陈言呼出一口气，把身后藏着的菜刀放回案板上。 　　“你爸赌钱？”陈言看着李凯，严肃的问道。 　　李凯苦笑着点了点头，“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妈就是因为受不了我爸赌钱才和他离的婚。然后因为嫌我拖累她，就把我塞给了我爸。前两年又结婚了，连个短信都没给我发。” 　　“所以说那三万块是替你爸还赌债的，你爸知道吗？”陈言看着李凯，语气竟然不自觉的亲近了一些。 　　李凯摇了摇头，“我爸这人胆子小，运气差，意志力也不怎么样。但就是自尊心特别强。要是他知道我借钱帮他还债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李凯从衣服里掏出半包烟，“言哥，你抽烟吗？” 　　陈言摇了摇头，他讨厌一切可能会让自己失去自控能力的东西，除了陈露。 　　李凯刚想点一根，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尴尬的收了起来。 　　“亲戚朋友什么的都找过了吗？”陈言靠在窗户上，看着李凯。 　　李凯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言哥，你别开玩笑了。像我爸这种人哪来的亲戚朋友啊。那些人看到我过去，一个个都热情的不行，但是一提钱脸色就变了。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怎么可能向你开口呢？” 　　陈言平静的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你爸失踪了。真的假的？” 　　“真的。”李凯叹了口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从我记事开始他就经常出门躲债，一躲就是个把月。不过以前他都会给我留个信什么的，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他。” 　　李凯顿了顿，“不过这次大概是因为他把家里最后一点钱都输完了，没脸见我了吧。” 　　“有可能。”陈言附和道。 　　一个莫名的猜想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李凯，你爸是在昨天晚上失踪的对吧？” 　　“是啊。”李凯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有照片吗？我刚刚想起来昨天晚上我出门慢跑的时候，好像见到过一个有点像你的大叔。” 　　“有。”李凯连忙点头，“言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拿照片！” 　　李凯冲进自己的屋子，从衣柜里翻出一本相册。 　　“这就是他。”李凯指着相册封面上的那个男人说道。 　　在见到李凯父亲照片的一瞬间，陈言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对着相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抱歉，我遇见的那个人不是他。” 　　“这样啊。”李凯失望的低下了头。 　　“你和你爸关系很好吗？” 　　“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很难用好不好来形容。”李凯想了想，“也就是类似于相依为命吧。除了他之外没人会管我，除了我之外也没人会管他了。” 　　陈言又看了看手中的相册，把它还给了李凯。 　　“就这样吧，天也快黑了。我也该回家了。” 　　“言哥，我送送你吧。” 　　“不用。”陈言拿起了书包，“我家离这里不远，而且附近全都是警察，不会出事的。” 　　说完，他又对着李凯笑了笑，“钱的事情，今天晚上我和陈露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李凯惊讶的看着陈言，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对这件事彻底绝望了，没人会愿意借钱给一个赌鬼，李凯很清楚这一点。 　　“谢谢你言哥！真的太谢谢你了！” 　　“你先别谢我。钱是陈露的，她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陈言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李凯一愣。陈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爸回来之后，好好劝劝他，让他别再赌了。” 　　李凯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陈言走出房门，慢慢的消失在李凯的视线中。 　　离开悦民小区的陈言，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了另一条路。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选择实施这个计划的地点。 　　喜欢独自一人在晚上慢跑的陈言，对附近的一些偏僻地点很是熟悉。 　　比如现在他脚底下的这片废墟，在青山市，这类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搁置下来的地皮并不罕见。通常过个几年，就会有人将这些地皮重新开发。但在那之前，这里就是片没人想靠近的废墟。 　　陈言满意的看着这个地方。他掏出手机，拨出里面唯一一个号码。 　　“露，今天晚上借一辆车，普通的就好。我们有事要做。” 　　听着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声音，陈言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 　　“小子，和女朋友煲电话粥也不找个人多的地方。见不得人啊？”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陈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放心吧，我这边没事，你忙你的吧。”陈言平静的说道。 　　“小孩，你哪来的自信这么说话？”之前闯进李凯家的三个男人，手持木棍，将陈言围了起来。 　　领头的男人将木棍放在陈言的肩膀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女朋友叫过来，让她好好‘求求’我们，保证你们没事，怎么样？” 　　三个人顿时淫笑起来。陈言的眼神依旧平静，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突然，陈言一把拨开肩膀上的木棍，向着领头的男人恶狠狠的扑了过去。 　　…… 　　“你妈就是被人包养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我就看见那双肉丝袜了。穿的真TM骚！” 　　初中的陈言一脸平静的看着周围这些所谓的校园大哥，如同注视着一堆不可回收的大号垃圾。 　　很显然，陈言的无视被他们当成了怯懦。 　　“你说，我要出多少钱才能干你妈一次？”领头的垃圾把脸凑到了陈言面前。 　　“我问你话呢？”他单手抓住了陈言的后脑。突然，右眼一阵剧痛。 　　陈言不知何时，从旁边的小树上掰了一根短小的树枝，然后直接把树枝插进了他的眼睛。 　　周围一片死寂，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孩子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剩下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四周。 　　…… 　　领头的男人捂着不断出血的脖子，惊恐的看着陈言。另外两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陈言刚想把嘴里的肉吐出来，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忍着恶心嚼了嚼，然后把那块肉咽了下去。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三人的心理防线，他们互相搀扶着，头也不回的逃跑了。仿佛在他们身后有一只可怕的猛兽正在清理自己的獠牙。 　　陈言不禁干呕了几下，随后迅速镇定下来。他只身走向黑暗，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七章 暴乱 　　陈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我说……"孙铃可眼神怪异的看着陈言。 　　“你们还是克制一点吧，我觉得再这么下去，你一定会精尽人亡的。” 　　陈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趴回了桌子。 　　“认真听我说话呀喂！！老娘可是在关心你！给点反应啊！” 　　“多谢。”陈言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的说道。 　　“现在，麻烦请让我把时间留给周公。” 　　“行，你就在梦里和周公搞基去吧。”孙铃可没好气的说道。 　　“话说，孙铃可。”陈言突然抬起了头。 　　“你表哥说没说最近这件案子有什么进展？” 　　孙铃可得意的双手抱胸，“今天早上我表哥送我上学的时候提了一最，他本来不想说的。可本姑娘是什么人，三两句话就把消息套出来了。” 　　说完，孙铃可瞥了陈言一眼，仿佛在说：“求我呀，你求我呀。” 　　而陈言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少女抱在胸前的双手。 　　“为什么露就可以把手放在胸下面，孙铃可就只能放在前面呢？老天爷真不公平。” 　　孙铃可一把抓住陈言的耳朵，“我觉得你好像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从一个警察嘴里套出消息的？即便是对你而言，这种事的难度也实在太高了点。”事实证明，陈言到底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 　　果然，孙铃可得意的翘起了鼻子。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本姑娘出手怎么可能有搞不到的情报呢？我只不过就是稍微表演成了一个受到惊吓的无助小女孩，瞬间就把我表哥给唬住了。” 　　陈言顿作恍然大悟状。 　　“总之，一切都不用担心了。”孙铃可笑眯眯的说道。 　　“昨天晚上，我表哥他们同事在医院找到了三个可疑人士。据说领头的那个，连眼睛都被挖下来了。现在他们正在加班加点审讯那三个人，我表哥觉得，做出这种事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孙铃可得意的说完，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她不满的转过头去，发现陈言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陈言！你别吓我啊，陈言！你这是怎么了？” 　　陈言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焦距，他惨笑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确实要克制一下了。” 　　他趴回了桌子，不让孙铃可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从小到大，陈言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付出过什么代价。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需要付出的代价，正如他曾经不在乎任何事一般。他曾经刺瞎了一个学生的眼睛，而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退学、被殴打、还有变成他人眼中的怪胎而已。陈言毫不在乎这些。 　　如果有人熟悉认识陈露之前的陈言的话，那么他会惊悚的发现，这个男孩的物质需求低到令人发指。他甚至可以只靠压缩饼干和水活过两个月，直到他的身体状况出现问题为止。 　　至于精神需求……说真的，曾经的陈言到底有没有这种东西都还是个未知数。 　　在那具酷似人类的驱壳之内，是一片足以令常人发狂的虚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曾经的陈言比陈露更像是个怪物。 　　他就这么一直长到了十五岁，直到陈露蛮横的闯进他的生活中，将他所熟悉的一切彻底搅乱。他曾经恐惧的想要逃离，但却发现，那个闯进他生活的女人，同样闯进了他的心，并且迅速将里面所有的角落都插上了属于她的旗帜。 　　于是，他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打理自己，学会了考虑别人的心情。在那片虚无被填满之后，真正的陈言才开始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陈露，行走在世间的，不过就是具驱壳罢了。 　　而现在，因为陈言的一时冲动，那个他唯一在乎的人陷入了危机。陈言知道，一旦警察查到自己，那么势必会牵扯到陈露。谜题被揭开了一角，就再也算不上什么谜题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十六年来，陈言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的无力。 　　陈言猛的站了起来，在周围人惊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教室。他身手矫健的跳上那段已经无比熟悉的墙壁，望着警察局的方向。 　　对陈言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就是陈露，其他的东西全都无关紧要，包括他自己。 　　…… 　　警察局内人满为患，因为这件事而倒霉的可不只有陈言陈露。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被波及的三教九流人士。其他的，都是因为亲人失踪，而来到警察局询问的，焦急的普通人。 　　陈言看着这些人，内心毫无波动。他只是觉得他们挡了自己的路。 　　他已经到这里半个小时了，却依旧只能在门口徘徊，就是因为这些人将警察局塞得满满当当。 　　陈言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座城市的失踪人口如此之多。这还是有亲人朋友的。那些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打拼的人，恐怕即使失踪了也没什么人会关心。 　　“也许这座城市里的怪物不只有我和露。”陈言不由得如此想着。 　　突然，一阵喧哗声响起，警局大门被人封锁了起来。这一举动瞬间点燃了人们心中的焦躁，无数的人潮开始发出杂乱无章的噪音，一场混乱几乎在所难免。陈言果断跳到一边，防止自己被汹涌的人潮裹挟。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将所有的噪音都压了下去。 　　“安静！” 　　一个年轻的警察站在人潮正前方，无畏的看着这些即将失去理智的人。 　　“各位，我们理解你们的心情。也请你们理解一下我们的。” 　　“理解个屁！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了？你们呢？一问三不知！我弟弟可能死了你知道吗？！你能理解个屁！”一个男声在人潮中响起。 　　刚刚冷静下来的人群，又一次被点燃。旁边的警察上前死死拦住了愤怒的人们，于是无数的垃圾、空瓶子被扔向年轻的警察。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知道！”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无法理解你们，你们也无法理解我们。所以呢？你们想干什么？砸了警察局！这么干有用的话我和你们一起砸！” 　　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们还有两天时间，两天一过，不用你们，领导马上就会把我们全扔回老家种地！所以，信我们一次。我们一定找出凶手。”年轻警察深吸一口气，“现在，警局里面发生了意外。我们需要检查在场的所有人，就算是为了抓住凶手，为了你们的亲人。帮帮我们吧。”年轻的警察冲着人群深鞠一躬。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开始排队接受警察的询问。 　　陈言深深的看了年轻警察一眼，混入队列之中。 第八章 意外状况 　　孙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捏了捏自己的眉间。 　　“怎么样，队长？还扛得住吗？”一个中年警察笑嘻嘻的问道。 　　“李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孙君苦笑了一下。 　　“重要证人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被弄死了，还队长，不滚蛋就不错了。” 　　“我还真没笑话你。就你今天的表现，用不了多久一个队长绝对跑不了。” 　　李晟放下一罐咖啡，“喝点吧，你也不想在当上队长之前就牺牲在岗位上吧？” 　　孙君拿起咖啡，“还剩多少人？” 　　“不多了。”李晟坐到桌子上，“还剩一对老夫妇，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孩。” 　　孙君看了看外面，“忙了一天，什么都没查到。” 　　李晟耸了耸肩，“能干出这种事的，肯定没那么容易让我们抓到马脚。” 　　孙君叹了口气，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什么。 　　“谁？！！”孙君连忙冲出接待室，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孩子站在那里，有些畏惧的看着他。 　　“小孙，怎么了？”李晟问道。 　　“没怎么，一个孩子而已。”孙君看向陈言。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们都在大厅等着吗？” 　　陈言叹了口气，“警察大哥，现在已经七点了。我就是过来问一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太晚回去我家人会担心的。” 　　“还知道关心家里人啊，不错啊孩子。”李晟笑着说道。 　　“小孙，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这几个也不可能是凶手。快点让他们回家吧。” 　　孙君叹了口气，“也好，就这样吧。” 　　说完，他看向陈言。“你家离这里远不远，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陈言摇了摇头，“这倒不用，已经有人来接我了。” 　　孙君看向窗外，“是不是那辆车？” 　　陈言顺着孙君手指的方向一看，陈露正靠在一辆灰色丰田旁，焦急的等待着。 　　陈言的瞳孔骤然一缩，“啊……啊，是啊，就是那辆。” 　　孙君偷偷的斜了陈言一眼，“那位……难道是你姐姐？” 　　“不是。”陈言摇了摇头，“我女朋友。” 　　单身二十五年的孙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击。 　　“现在的小孩真是厉害啊。”李晟感慨道。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陈言无奈的说道。 　　“等等。”孙君突然说道，“差点忘了，你道警察局是来干嘛的？也是亲戚失踪？” 　　陈言犹豫了一下，“算是吧，我一个同学的父亲失踪了。” 　　“你同学的父亲失踪，为什么是你来？你同学呢？”李晟问道。 　　“我同学的父亲是个赌鬼，欠了别人一大笔钱。我同学说他经常出门躲债，所以不用担心。但是……我觉得时间上有点太巧了。” 　　“怎么说？”孙君被勾起了兴致。 　　“他的父亲是前天晚上失踪的。”陈言顿了顿，“就是你们在他家旁边那片荒地施工的那天晚上。” 　　“等等！”孙君连忙叫停，“你说他就住在那片荒地旁边。” 　　陈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片荒地旁边的悦民小区六号楼。” 　　孙君和李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骇然。 　　“我同学觉得这件事很丢人，所以不想往外说。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你的同学和他父亲，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 　　“李凯和李军，他们住在悦民小区六号楼的六零一房。” 　　孙君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陈言的肩膀。 　　陈言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随后又被他压了下去。 　　“你是个好孩子，现在快去安慰一下你女朋友吧。她都快担心死了。” 　　陈言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警察大哥……” 　　陈言有些犹豫的说道：“昨天我在李凯家的时候，有三个男人上门催债。还把李凯打了，你们能不能管一管这件事？” 　　“你等一下！”孙君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飞奔回接待室，从桌子上拿起三张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这三个人！” 　　陈言看了一眼，“就是他们！怎么你这里……” 　　孙君激动的看向李晟。对方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一点。 　　“好了，我们会处理这件事的。现在和你女朋友回家吧。把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扔在外面你也忍心。”李晟吊儿郎当的说道。 　　陈言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走出警局迎向陈露。 　　“李哥！这个线索绝对有用！我们终于抓到他的尾巴了！” 　　李晟接过孙君手上的三张照片，“别那么激动，到底怎么回事都还不知道呢？只是个巧合也说不定。” 　　“巧合！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李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个城市大着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表，“今天晚上不行了。想要去李军家起码也要明天早上。” 　　孙君也压下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终于有方向了。” 　　李晟想了想，“再过一会儿，老大他们就要回来了。这件事先别告诉他们。” 　　“为什么？” 　　李晟斜了他一眼，“小孙，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这个案子吗？我告诉你，你要是破了这次的案子，那离队长可就真的不远了。你TM才多大啊。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他又耸了耸肩膀，“当然了，主要原因也是你老哥哥我实在不想再坐凉板凳了。你就当成全成全我，行吗？” 　　孙君想了想，“目前为止还只是猜测，等我们找到切实的凭据了，必须马上上报。” 　　李晟怪模怪样的敬了个礼，“遵命，队长。” 　　说完，他又笑嘻嘻的搂住了孙君的肩膀。 　　“走吧，今晚宵夜我请。就当提前庆祝你晋升队长了。你摆升职宴的时候，记得免我份子钱就行。” 　　…… 　　与此同时，在那辆灰色丰田里，陈言和陈露相对无言，空气中布满了尴尬。 　　陈言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那个……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陈言听着陈露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露……” 　　“小言。”陈露打断了陈言的话，“我问你，你到警局干嘛？” 第九章 构陷 　　车速越来越快，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渐渐变成一片模糊的残影。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是计划，必须有个人出面转移警方的视线。我总不能让你去吧！” 　　陈言手忙脚乱的帮陈露系上安全带。 　　“计划里没有这一步。”陈露一边猛踩油门，一边平静的对陈言说道。 　　“出了一点意外。因为我的过失导致计划里多了三个人，我只能提前动手！” 　　“你撒谎！”陈露激动的解开了安全带，“你想帮我顶罪是不是？！” 　　“看前面！”陈言连忙喊道。 　　“别转移话题！你想帮我顶罪对不对？！你觉得你顶了罪我就能全身而退了对不对？！” 　　陈言咬着牙，想帮陈露系上安全带，却被陈露挡开。 　　“这次你别想骗我！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在我的刀上印指纹了！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万一有什么变故就马上把你自己抛出去！” 　　陈言想了想，先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果然，这次陈露没有再反抗。 　　她安静了下来，松开了油门。车慢慢的停在郊外的路边，陈露低着头，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陈言伸手将她的安全带解开，陈露一把抱住了他，眼泪一点点将他的肩膀打湿。 　　“小言……我害怕……” 　　陈言抚摸着她的长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我们都不会有事。” 　　两个人紧紧相拥，良久良久。 　　…… 　　“我说小孙，你这身体不行啊。”李晟笑着打趣道。 　　孙君白了他一眼，“你昨天晚上少灌我一点酒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所以才说你不行吗。”李晟撇了撇嘴。 　　“你看老哥哥我，喝的也不比你少，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的。你还比我年轻呢。照这么下去，你哪天猝死在工作岗位上我都不意外。” 　　孙君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下。 　　“好了，说正事吧。一会儿谁黑脸谁白脸？” 　　李晟叹了口气，“我说小孙，就你这副样子还唱得了黑脸吗？我来吧。” 　　孙君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李晟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 　　“警察办案！快点开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怯生生的少年打开了房门。 　　李晟一把将门拉开，同时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李军在不在，我们怀疑他跟一宗案子有关，想请他协助调查。” 　　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丝毫看不出‘请’字何在。 　　孙君在后面认真的学习着。别的不说，光是这黑脸白脸的本事，李晟就比孙君强的太多了。 　　“我……我爸出门了。”李凯连忙退到一旁，小声说道。 　　“出门了？”李晟冷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李凯家的沙发上。 　　“太巧了吧。这是把我们都算好了啊。” 　　“不是不是！”李凯连忙否认，“我爸两天前就出门了！” 　　“李晟，你这是干什么？！”孙君走了进来。 　　“快点起来，你这像什么话！” 　　李晟撇了撇嘴，起来的同时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好像李凯家的沙发有多脏似的。 　　孙君连忙凑了上去，“你就是李凯吧？他就这样，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李凯勉强笑了笑。 　　“你也不用担心，你父亲的事……倒也算不上多大。我们就是想问他几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们你父亲在哪里吗？” 　　李凯放松了一些，“警察大哥，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小子，耍我们啊！”李晟逼近李凯，“你是他儿子，他出门能不和你交代清楚？” 　　“李晟！”孙君正气凛然的大喝一声，“你还是不是个警察了！” 　　李晟一愣，随即有些羞愧的走到一边。 　　“李凯，你别害怕。我在这呢。”孙君安抚道。 　　“根据我们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你的父亲很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无论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好吗？” 　　李凯有些害怕的看了李晟一眼。 　　“警察大哥，我和你说实话吧。我爸是一个赌鬼，他这次就是出门躲债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李晟和孙君隐蔽的对视一眼。 　　“那你知道，你爸欠什么人的钱吗？” 　　李凯苦笑了一下，“我倒是见过他们，但是……他们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 　　孙君从口袋里翻出三张照片，刚要拿给李凯看，却被李晟抢了过去。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李晟冷笑着看向手足无措的李凯。 　　“过几天我们再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孙君一头雾水的跟了上去。 　　“先别打草惊蛇。”李晟头也不回的说道。 　　“像现在这样，吓吓他。” 　　孙君回头看了一眼，“你不会是说……” 　　李晟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晟点起一根烟。 　　“想想看，如果凶手真的是那个小孩。那么很多事就都有答案了。” 　　“……他怎么会把尸体埋在自家旁边？” 　　“如果是成年人的话，当然不可能这么干。但如果是个孩子那就有可能了。一个孩子做不到像成年人那样的全面思考，心理素质也很难和成年人比。所以把最关键的罪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每天查看，才能安心睡觉。” 　　“一个连环杀人魔，心理素质怎么可能不强？”孙君质疑道。他实在没办法接受一个孩子是杀人魔的事实。 　　“杀人魔也是分种类的。”李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有的是为了发泄情绪，有的是为了排遣欲望。有的把这当成天职，有的把这当成爱好。还有一些，则是单纯的想去做。” 　　“小孙……”李晟突然问道，“我问你，你在是否曾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上，心里涌起过一种想要杀人的欲望。别急着回答，想清楚再说。” 　　孙君仔细想了想，“大概……是有吧。” 　　李晟惊讶的连烟都掉在了地上，“卧槽！你居然真回答了！” 　　“……不是你让我回答的吗！” 　　李晟笑了笑，“总之，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深究的。每个人心中都会有那种冲动，只是有的人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孙君想了想，“那你觉得，李凯的理由是什么？” 　　“不知道。”李晟说道，“不过我们会知道的。” 　　孙君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因宿醉而隐隐发痛的大脑实在无法让他集中精神。 　　“警察大哥？”孙君抬头一看。一个背着书包的高中生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第十章 设局 　　“你是……”孙君倒是记得这个孩子。不过也仅限于有一个身材极好的漂亮女朋友这种程度了。 　　男人嘛，全世界基本都是一个德行。 　　“我是陈言。”陈言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陈小朋友，大早上的不在家陪女朋友，跑到案发现场附近干嘛？不怕被抓啊。”李晟笑嘻嘻的说道。 　　陈言白了他一眼，“我还要上学呢。” 　　“上学的时间多的是。陪女朋友的时间可是少得很啊。”李晟一脸的唏嘘。 　　“这种经验之谈你还是留给我吧，别教坏人家高中生。”孙君无奈的说道。 　　“你……”李晟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有女朋友吗？” 　　孙君再一次受到暴击。 　　陈言礼貌性的干笑了一下。“你们是来处理李凯的事的吗？” 　　孙君的表情顿时一滞。李晟则是很流氓的笑了笑。 　　“是啊，服务群众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言报以不信任的眼神，“放着这么大的案子不办，跑来管赌鬼欠债。你们也太亲民了一点吧。” 　　李晟抬脚，陈言连忙闪到一边。 　　“说真的，李凯是不是和这件案子扯上关系了？你们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李晟笑骂道，“案子的事有专案组里的大人物们操心，像我们这种小虾米只能下来亲亲民了。” 　　“李晟！”孙君皱着眉头，看向李晟。 　　“这话说的有点过了！” 　　李晟咧了咧嘴，“行行行，知道了。” 　　这时，孙君看到陈言的手上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泥土。 　　“你手上这是？” 　　陈言看了看，“你说这个啊，应该是谁家用过的花土吧？我刚才在路边捡的，觉得太影响市容，所以就想把这袋土扔到垃圾桶里去。” 　　“高风亮节啊！小陈同志。”李晟夸张的说道。 　　“孩子，这袋土你要不要？”一个大妈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陈言明显懵逼了一下，“……我要它有什么用？” 　　“那就给我吧。”大妈笑嘻嘻的抢过泥土。 　　“这两天不知道是谁把这些土扔到路边上，我看也没人要，扔了也是浪费。所以就都带到家里种花了，这些土科都是好土，以前半死不活的几株花换了土一下就精神起来了。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能浪费……” 　　大妈一开口就收不住了，完全无视陈言那副诡异的表情。 　　孙君皱着眉头，看着大妈手里那袋土。 　　“大妈，这袋土能不能借我们看一下？” 　　大妈连忙将土抱在怀里，“怎么，想抢劫啊！” 　　“不是不是。”孙君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 　　“我们是警察……” 　　“警察就能抢劫啊！”大妈把土抱得更紧了。 　　孙君顿时语塞。李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抢什么抢，谁还贪你那点土啊。我们现在怀疑那袋土可能是一起大案的证据。你是想让我们把这袋土带回去，还是把这袋土连着你一起带回去？快点决定，我们时间紧着呢。” 　　大妈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边把土递给了李晟。 　　李晟直接把这袋土塞到了孙君的怀里，“检查一下。” 　　孙君不解的看着他。 　　“我一会儿还想吃晚饭呢。” 　　孙君愣了一下，随即打开塑料袋，抓起一把土开始仔细观察。 　　在抖落了一些泥土之后，孙君从手掌中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甲片形的物体。 　　“这是……指甲？”不知何时凑上来的陈言，疑惑的说道。 　　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捂着嘴连忙退后。 　　“真TM的……”李晟直接爆了句粗，“你洗手之前别碰我啊！” 　　“滚蛋！”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孙君头也不回的吼道。 　　他掏出了手机，“喂，郑警官吗？我是小孙……就是昨天晚上那个民警。对，我和李哥发现了一些……等等！” 　　孙君连忙想要再拨过去，却被李晟一把抢走了手机。 　　“李哥！现在不是贪功的时候！”孙君连忙说道。 　　“贪功个屁。”李晟撇了撇嘴，“劳资早就看那个满嘴官腔的混蛋不顺眼了。现在是咱们发现了重要线索，凭什么要咱们主动求他。走……” 　　李晟一把拎起泥土，“哥带你装逼去！” 　　“哎！警察同志，我的土……”大妈不依不饶的想要跟过去。却被人一把抓住。 　　“大妈，别追了，追不回来的。”陈言笑着说道，“你以前拿的那些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 　　…… 　　李晟打开警局的大门，一把抓住一个小警察。 　　“小刘，专案组那些人呢？” 　　小刘一愣，“在里面开会呢。李哥你……” 　　李晟直接一手提着泥土，另一只手拉着孙君，直奔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正指着大屏幕上的尸块侃侃而谈。 　　“我们在悦民小区荒地尸坑里一共发现了八具尸体，死亡时间最长的有半年，最短的只有不到一个月。这些死者的年龄、性别、身高、体重都各不相同。从我们现在找到的四名死者身份来分析，他们之间很可能也没有任何的交集。也就是说，随机杀人的可能性极高。” 　　说完，她又将一份资料放到大屏幕上。 　　“这是法医的验尸报告。根据报告称，所有的死者都是被同一种方法杀死的，先是一刀插入心脏，然后再扭断颈骨，瞬间毙命。手法异常的娴熟。我们有理由怀疑，悦民小区荒地很可能只是凶手最近的一个藏尸点。” 　　说完，高挑女警便坐回了座位。 　　主位上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不错，其他人有要补充的吗？” 　　没人应答。中年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间，“没什么要补充的，那就散会吧，通知下去，继续加大力度搜查。”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李晟拉着孙君闯了进来。 　　“李晟！你喝多了是不是！”一个中年警察站了起来，一把勒住李晟的脖子，想要把他拖出去。 　　李晟低头闪过，“吴队，您别那么激动。我可是带着线索来的。” 　　说完，他看向某个人，冷笑了一下。 　　“郑副组长，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没能说明白，所以就亲自过来了，真是对不住您老。” 　　李晟将手中的泥土放在桌上，“我们两个今天早上，又找到了一个被害人。” 第十一章 收网 　　主位上的中年人看了他们一眼，“郑警官，叫鉴证科的人过来一趟。” 　　说完，他又看向二人，“二位先坐吧。” 　　李晟笑嘻嘻的坐了下来，同时强行把孙君按在座位上。 　　“二位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中年人无视了其他人焦急的眼神，神情淡然的说道。 　　“我叫李晟，05年的。旁边这个是孙君，去年刚加入进来。尸体就是他发现的。” 　　中年人点了点头，“李警官，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不用不用！当然不用！”李晟连忙摆手，“冯烨冯副局长，您可是我偶像。” 　　中年人笑了笑，没再说话。随着鉴证科人员取走那袋泥土，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李晟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孙君则呆在一旁，如坐针毡，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那具所谓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高挑女警突然问道。 　　孙君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李晟踹了一脚。 　　冯烨看了高挑女警一眼，“小柳，别那么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被称为小柳的女警低头表示受教。 　　没过多久，鉴证科人员走入会议室，将一份报告放在冯烨的面前。 　　冯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现在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第九个死者的。” 　　李晟又踹了孙君一脚，“愣着干什么，冯组长跟你说话呢。” 　　孙君连忙站了起来，险些撞翻身后的椅子。 　　“啊……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孙君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期间小柳数次想要发问，却都忍了下来。而冯烨的神情全程未变。 　　“那个叫陈言的孩子，你们调查过他吗？”听完了孙君的汇报，冯烨轻轻敲打着桌子问道。 　　“没有。”李晟耸了耸肩帮，“人手不足，而且我们权限不够。” 　　冯烨点了点头。 　　“吴队长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副位的一个中年警察笑着说道。 　　“这才一个晚上，就找到了这么重大的线索。” 　　吴队长瞥了他一眼，“您太客气了，郑副组长。比起您来，他们差得远了。” 　　郑副组长正要反唇相讥，这时，冯烨站了起来，孙君这才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壮硕的有些不可思议。 　　“小柳，你和孙警官到学校旁边蹲点。等到放学之后，找到陈言，好好询问一下。别穿警服。” 　　冯烨扫了其他人一眼，“通知下去，在悦民小区集中警力，叫人盯死李军的家和那个叫李凯的小孩。” 　　小柳站了起来，“冯叔……冯组长。那个叫陈言的孩子和这件案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关联，现在的关键应该是李军李凯两父子。” 　　“办案子没有应该这个词。”冯烨严厉的训斥道。 　　“吴队长，你带着你手下的人盯住李凯，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是！”吴队长猛的站了起来，敬了一个队礼。 　　“散会。”冯烨说完，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郑副组长紧随其后。 　　“卧槽！你小子命可以啊！”李晟笑着锤了孙君一下，“美女相伴，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啊。成了之后必须请我吃饭啊。” 　　“你小子可以才是真的。”吴队长上去就是一脚。 　　“你TN的差点吓死我知道吗？也就是冯老虎了，换个人我都要陪你们倒霉！” 　　李晟嬉皮笑脸的躲过这一脚，“吴队，我这不是知道冯老虎带队才敢这么浪的吗。” 　　孙君看着这两个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柳。 　　“冯组长。”郑副组长连忙叫住冯烨，“小柳怎么说也是柳厅长的千金，你这么干是不是……” 　　冯烨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郑副组长瞬间把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冯烨看向窗外，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间。 　　…… 　　李凯现在感觉糟透了。 　　早上那两个警察的到来，无疑在这个男孩本来就不怎么坚强的内心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老爸被赌场的人抓走了。” 　　李凯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他越想越是觉得害怕。之所以还强撑着来到学校，完全是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陈言身上。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李凯总觉得陈言和自己才是一路人。 　　但是上午的几节课，陈言一直都在睡觉。李凯有求于人，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但是到了午休时间，陈言的身影却消失了。 　　“你说陈言啊，又翘课了吧，大概。”孙铃可对李凯说道。 　　“他这两天像中了邪似的，精神差的要死，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晚上都在家玩什么play。” 　　李凯浑浑噩噩的挨到了放学。 　　“你就是李凯吧。”李凯猛的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此时，一个长发美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李凯眨了眨眼睛，“你是……陈露。” 　　陈露愣了一下，“你见过我吗？” 　　李凯苦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去年，你到寝室来帮陈言搬东西的时候见过。” 　　陈露这才恍然大悟，“真是不好意思！那天实在是太忙了所以……” 　　“没事没事！”李凯连忙摆手，同时下意识的把视线放在陈露胸前傲人的曲线上。 　　“那……那个，陈言他……先走了。” 　　“我知道。”陈露笑着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李凯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陈言把你的事都和我说了，我想亲自见见你，所以就过来了。” 　　李凯低下了头，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居然对陈言生出了几丝怨恨。 　　陈露四处看了看，“这里也不适合聊天，不如去你家吧。” 　　李凯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走吧。” 　　陈露点了点头，走在前面。 　　李凯低着头跟在后面，脸红得像是煮熟了的螃蟹。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又落在了陈露身上。 　　浑圆的臀部以一种微妙的幅度左右摇摆着，仿佛熟透的蜜桃，使人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两双美腿交替前行，每一次轻微的震颤都让李凯情不自禁的咽下口水。 　　他跟在陈露身后，渐渐痴迷其中。 第十二章 投机 　　时间回到上午，孙君尴尬的和小柳坐在同一辆车里。 　　小柳目不转睛的盯着实验二中的校门，完全没有理会孙君的意思。 　　“那个……我叫孙君。” 　　“我知道。”小柳头也不回的说道。 　　孙君尴尬的笑了笑，“……还没请教？” 　　“柳川。” 　　“这个名字很大气啊，你父母一定对你寄予厚望吧。”孙君开始尝试打开话题。 　　“这个名字是给男孩取的，我爸没想到我是个女孩，也不想费那脑细胞重想一个，所以就直接用上了。” 　　明明是盛夏，孙君却觉得车里好冷。 　　“那个……不管怎么说，你这么年轻就跟着冯组长办这种大案，你父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我爸和冯组长是老战友……”柳川面无表情的瞥了孙君一眼。 　　“他求了冯组长整整一个星期才让他带着我来办案。” 　　孙君觉得车里真的好冷。 　　“现在，麻烦闭嘴，专心做事。” 　　“……对不起。”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有人出来了。”柳川突然说道。 　　孙君抬头看了一眼，“是他，他就是陈言。” 　　随后他又看了看表，“这才十点啊，现在的高中午休时间这么早的吗？” 　　柳川想都没想就要开车追过去，孙君连忙拉住他。 　　“别那么冲动，冯组长不是说要低调一点吗。” 　　孙君打开车门，向着陈言径直走去。 　　“陈言，现在可没到午休时间吧。”孙君问道。 　　陈言回头，淡定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也一样在上班时间带着女朋友出来兜风吗。” 　　陈言看着惊讶的孙君，用下巴指了指二人的车，“刚出校门我就看到你了，作为一个警察，你盯人的技术真的很不专业。” 　　孙君咳了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 　　“首先，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的一个同事。其次，我正在工作。” 　　陈言打量了一下他，“让我猜猜，你们是冲着我来的。” 　　孙君点了点头，“你不用害怕，我们就是过来问你几个问题。” 　　陈言想了想，“午饭你请吗？” 　　孙君一愣，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地点你们选就行，我不挑食的。” 　　陈言径直走向二人的车，旁若无人的拉开后车门。 　　“你好，我叫陈言。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陈言笑着对柳川说道。 　　柳川看了他一眼，“我叫柳川。” 　　孙君坐进了副驾驶，“看样子不用我介绍了是吧？” 　　“让你介绍未免太难为人了。”陈言耸了耸肩，“这种事比较适合你搭档，他人呢？” 　　“你说的是李晟吧，他……跟另一条线索去了。” 　　陈言挑了挑眉毛，很明事理的没有再问什么。 　　孙君翻了翻自己的钱包，“中午吃饺子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饺子馆。” 　　陈言看向柳川，“我随意，让女士决定吧。” 　　柳川突然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这孩子有一个大他好几岁的女朋友。”孙君苦笑着说道，“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厉害。” 　　柳川惊讶的看着陈言，“真的假的！” 　　陈言笑了笑，“真的。她比我大八岁。” 　　柳川有些惊奇的打量着陈言，“那不是和我一样大吗？” 　　陈言微妙的瞥了一眼孙君，“你不会也对高中生感兴趣吧？要真是那样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多谢你一番美意了。”柳川摆了摆手，“我喜欢的是那种比较成熟的男人。” 　　“我说……二位。”孙君尴尬的打断了两个人的闲聊。 　　“我们是不是先定一下一会儿去哪儿吃饭啊？” 　　陈言和柳川互相看了一眼。 　　“就你说的那家饺子馆吧。”柳川活动了一下手指，“你指路，我开车。” 　　“前面左转……”孙君苦笑着开始指路。 　　陈言看着二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陈露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李凯羞红了脸，连忙把沙发上的杂物归拢到一边。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这两天实在是没心情打扫，所以……” 　　陈露善意的笑了笑，“我没关系的，你随意就好。” 　　李凯羞涩的笑着。 　　陈露看了看四周，“陈言说你的父亲失踪了，能和我说说吗？” 　　李凯的笑容猛的一滞，“我爸他……在三天前失踪了。” 　　青春期那种莫名的冲动，让他对陈露隐瞒了自己的父亲可能被赌场绑架的事实。 　　即便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李凯仍然想在陈露这样美丽的异性面前保住仅剩的尊严。 　　“可以让我看看你父亲的照片吗？” 　　陈露的眼神中透出深切的关怀，“我在一家报社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帮你。” 　　自幼缺少母爱的李凯看着陈露，眼圈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我爸的照片在卧室里，我这就去拿。” 　　李凯低着头，掩盖住自己发红的眼眶。匆匆走进自己的屋子。 　　慌乱的李凯甚至没有注意到，陈露就跟在他的身后，悄悄的溜进了他的卧室。 　　李凯揉了揉眼睛，从衣柜的下层，取出一本相册。 　　“这就是你父亲啊。”陈露指着相册封面上的男人，好奇的问道。 　　“旁边的这个就是你吧。” 　　李凯看着离他的脸只有两拳之隔的陈露，心中小鹿乱撞。 　　他甚至可以闻到陈露头发上的香气，这让他的呼吸不禁沉重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陈露，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李凯瞬间清醒了过来，“那个！对不起！我……” 　　陈露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没关系的，陈言在家里的时候，比你好不到哪去。”陈露笑着说道。 　　李凯的心中突然燃起了对陈言的怨恨，他甚至不明白这股怨恨从何而来。 　　“对不起。”李凯再次低下了头。 　　“没关系的。”陈露从自己的挎包中拿出一个鼓鼓的黑色塑料袋。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把这些钱亲自交给你。” 　　陈露把钱递了过去，“我们谁都会有艰难的时候，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李凯沉默了一下，低着头接过了钱。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十六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被人关心的滋味。 　　“谢谢你……陈露。” 第十三章 宁静 　　“老板，一斤猪肉芹菜饺子，一瓶……可乐吧。” 　　大概是时间的关系，店里的人还不是很多。三人随便挑了一个偏僻的桌子。 　　“柳……同志，你吃点什么？” 　　柳川忍不住笑了出来，“孙同志，这不会是你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吃饭吧？” 　　“怎么可能呢？”孙君的笑容中透着心虚。 　　柳川用菜单遮住了自己的脸，“我就牛肉饺子吧，陈言，你吃点什么？” 　　陈言大致扫了一眼，直接选了最上面的那个。 　　“韭菜鸡蛋的就行。” 　　对面两个思想肮脏的成年人露出了思想肮脏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了。”陈言无视了他们诡异的眼神，平静的说道。 　　柳川咳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笑容，看来是进入了工作状态。 　　“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曾经对孙警……” 　　孙君轻轻的用手肘捅了柳川一下。 　　柳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曾经对孙君说过，两天前的晚上你和李凯待在他家，并且目击了三个社会闲……三个流氓到他家讨债，他们还出手打了李凯，是这样吗？” 　　陈言点了点头，“那个，如果你不习惯用非官方语言的话，那就算了吧。反正也没人会注意我们。” 　　孙君叹了口气，“还是我来问吧。陈言，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李凯家？” 　　“李凯找我借钱。”陈言认真的回答着。 　　“而且数目还不少，整三万。” 　　“三万！”孙君皱了皱眉头，“他一个高中生借那么多钱干吗？而且为什么是你？” 　　“据他所说，是想要替父还债。”陈言叹了口气，“李军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赌鬼。他欠了那伙流氓整整五万。李凯说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李军的亲戚朋友呢？据我们调查，李军的家庭可是个大家族啊，光表兄弟就有六个。”柳川问道。 　　陈言耸了耸肩，“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间有远亲啊。李军一个赌鬼，哪来的亲戚朋友？” 　　柳川一愣，随即沉默了下来。 　　“那他为什么会认为你能拿出三万这么大一笔钱呢？”孙君问道。 　　“因为我女朋友。”陈言苦笑了一下。 　　“李凯觉得如果我开口求她的话，她一定会给我钱的。” 　　柳川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这么想？” 　　陈言没说话，倒是孙君开口说道：“小孩子不懂怎么体会别人的艰难很正常，但是这种年纪的话……大概是家庭原因吧。” 　　孙君又想了想，“李军欠了五万，为什么李凯只找你借三万？” 　　“李凯好像是在那三个流氓找上门的时候，才知道他父亲又欠了两万。” 　　陈言仔细想了想，“另外，李军好像把房租和生活费也输进去了。那天李凯看起来挺受打击的。” 　　“李凯在面对那三个流氓的时候，是什么态度？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反应吗？”柳川突然问道。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面对三个成年人，还能有什么反应？低着头挨打呗。” 　　柳川皱了皱眉头，“你就在一旁看着？” 　　陈言看着她，笑了笑。 　　“我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柳川顿时愣在原地，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把陈言当成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看待。 　　这时，老板把三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 　　“先吃吧，边吃边聊。”孙君招呼道。 　　“老板，再来一斤三鲜馅的，打包。” 　　柳川眼神诡异的看着孙君，“这……不会是给你父母带的吧？” 　　陈言瞥了她一眼，“很明显，那是给他搭档带的。他那里肯定没有你们这么轻松，还能顺便吃个午饭。” 　　“观察力可以啊。”孙君惊讶的说道。 　　“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不是给他父母带的呢？”柳川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陈言伸手翻起孙君的衣领，“昨天我就发现了，他衣领上粘上了油污。而今天他还继续穿着这件衣服上班，而且油污完全没有处理过的痕迹。还有昨天裤脚处的泥点，也完全没有处理过。很明显，他是独居。” 　　孙君干笑两声，把衣领竖了起来。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陈言笑着看向二人。 　　“就算处男警官再不解风情，也不至于在请一个美女吃饭的时候提前打包。除非他要是不这么干，那就会有相当严重的后果等着他。” 　　孙君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处男警官是什么鬼！！！” 　　“噗嗤~”柳川捂着自己的嘴，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处……处男……警官……”柳川到底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孙君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这时，陈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客气。”孙君读着陈言的嘴型。 　　“我干嘛要客气啊？！” 　　陈言很体贴的给孙君夹了一个韭菜鸡蛋馅的饺子。 　　孙君看看饺子，又看看旁边笑成一坨的柳川，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幸好只是两个菜鸟。”陈言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李凯放学，尽力而为吧。” 　　“你们两个凑到一起太有意思了。”笑出眼泪的柳川，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好意思，在这点上我和你不一样。”陈言喝了一口可乐。 　　“我对比较成熟的男人没兴趣。” 　　旁边的孙君差点被嘴里的饺子噎死。 　　“哦~~~”不知为何，陈言觉得柳川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么说~你对那些不是很成熟的男孩感兴趣了。” 　　在场的两个男人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不不不，完全不感兴趣。我喜欢的是露那样的……” 　　“露！那就是你女朋友的名字吧，叫的很亲热吗。”柳川揶揄的笑着。 　　“说说你女朋友怎么样？我对她挺感兴趣的。” 　　孙君看着和一般女孩毫无差别的柳川，此时的她笑得是那么开心。 　　“这就是真实的她吧。”孙君如此想着。 　　“可以倒是可以。”陈言警惕的看着柳川。 　　“不过我先问清楚，你应该对比较成熟的女人没什么性趣吧？” 　　“这个吗……”柳川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大学的时候曾经试过啊。” 　　“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陈言果断的说道。 　　“比如某个正看你看得出神的处男警官。” 　　孙君一下靠到了墙上，“不，我不是！我没有！” 第十四章 虐童 　　“二位下午还有事吗？” 　　三人其乐融融的吃过了午饭，即将分别之时，陈言突然向两个警察问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柳川想了想，“反正我今天的任务就这些，下午回警局也没什么事。只要不是收拾校园恶霸这种活，帮你一下也无妨。” 　　说完，她又坏笑着看向孙君，“处男警官，你呢？要一起吗？” 　　孙君一愣，刚想出言拒绝。突然，一道灵光划过他的脑海。 　　他看了看手里的饺子，脑中闪过李晟那张贱兮兮的脸。又抬头看了看柳川。 　　那一瞬间，孙君福至心灵。 　　“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就帮你一次吧。为人民服务吗。” 　　柳川笑着指了指身后，“上车，我来开。” 　　孙君一脸荡漾的坐上了副驾驶。 　　“陈言，先说说你到底要让我们帮什么忙吧。不会真是打击校园恶霸吧？看你的样子不像能被霸凌的。” 　　陈言耸了耸肩，“其实是我最近发现了一个以前见过的虐童癖，然后偷偷把他的地址记了下来。既然你们没什么要紧事，那就帮忙把他抓起来吧，就当造福一下社会了。” 　　“虐童癖！”孙君和柳川同时惊呼道。 　　“你怎么不报警啊！” 　　“他现在在哪？” 　　前面那个是孙君，后面那个是柳川。 　　“我这不是报警了吗。”陈言无奈的说道。 　　孙君和柳川对视了一眼。 　　“快点指路。”柳川又进入了工作状态。 　　“隆华小区三号楼0901.”陈言直接报出了地址。 　　陈言话音刚落，柳川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嘭’的一声，孙君和陈言被狠狠的甩在自己座位上。 　　这辆老旧的黑色奥迪发出野兽一般的轰鸣声。 　　“柳川！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很容易出事的！”孙君连忙喊道。 　　“坐稳了！”柳川看都没看孙君一眼。 　　陈言默默的系上了安全带。 　　伴着刺耳的摩擦声，三人直接冲进了隆华小区。 　　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柳川高超的车技缩减到了不到五分钟。 　　“三号楼0901是吧？”柳川直接把自己的证件甩到小区保安的脸上。 　　“孙君，我们走。陈言，你留在这。” 　　孙君脸色苍白的打开了车门，他的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先……先让我缓缓。” 　　陈言叹了口气，“我也一起去吧。我要是不去的话，估计你们连他的门都叫不开。你们总不能直接破门吧。” 　　柳川皱了皱眉头，“好，但是不能冲动，一切听我的。” 　　她又看向孙君，“你休息够了吗？” 　　孙君连忙点头，“行了，我们走吧。” 　　三人坐上了电梯，在0901门前停了下来。 　　柳川张口就想叫门，孙君连忙拦住了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只手捂住门镜，另一只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三人等了一会儿，门内毫无反应。 　　陈言又上前敲了敲门，“开门吧，陆生。我是陈言。” 　　“你TM居然敢来！！！”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暴怒的将门拉开。而迎接他的，是一记迅猛的侧踢。 　　柳川一脚将陆生踢翻在地。随后冲了进去，孙君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房内的情景映入三人眼中。 　　里面一片狼藉，大量的黑色塑料袋堆在一边，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味。 　　房内正中央是三个赤身裸体的男孩，他们中最大的那一个都不到十岁。 　　男孩们互相抱在一起，三个孩子中，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还剩下一只眼睛。 　　他迷茫的看着三个陌生人，徒劳的张开嘴巴，露出空荡荡的牙床。 　　柳川和孙君愣在原地，这残忍的一幕几乎摧毁了他们的理智。 　　陈言平静的瞥了一眼三个男孩狼藉的下体，一脚将想要逃跑的陆生踹回地板上。 　　柳川这才回过神来，回身卡住陆生的脖子，把他撞在墙上。 　　“你这个死变态！！！” 　　一根根青筋在她的脸上爆起，柳川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陆生的脸上。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拳头。孙君的眼中同样充斥着暴怒，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所取代。 　　他推开柳川，铐住了已经半死不活的陆生。 　　“陆生！你现在涉嫌非法拘禁、虐童、性侵等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你是否明白？” 　　“我觉得他挺明白的。”旁边的陈言面无表情的吐了个槽。 　　“另外，最严重的一项罪名你好像没说。” 　　陈言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折叠刀，将那些黑色塑料袋划开。 　　陈言伸手进去翻了翻，随即从一堆生活垃圾中，掏出一只已经开始腐烂的，幼童的胳膊。 　　他看向二人，“最好再加几条故意杀人罪。” 　　他又看了看成堆的黑色塑料袋，“或者是十几条。” 　　…… 　　“所以说，你偶然间遇到陆生，然后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随即把这一情况反映给了两位警察，对吧？” 　　吴队长向陈言问道。 　　此时这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十几名警察忙忙碌碌的从陆生家中，取出一切可能作为证据的东西。这件案子的严重程度，丝毫不下于警方正在努力侦破的悦民小区连环杀人案。就社会影响力而言，甚至还要更胜前者一筹。 　　陈言无奈的点着头，“这个问题你已经换了三种问法了，能不能让我回去上课？” 　　吴队长尴尬的笑了笑，“今天的话，估计是没什么可能了，一会儿你还要回警局再做一遍笔录。” 　　陈言叹了口气，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那个陆生当时想攻击我，柳警官英勇的与他搏斗，最终制服了他。” 　　吴队长满意的笑了笑，“这就对了，一会儿做笔录的时候就这么说。” 　　他又看向孙君，“小孙，你带他回警局。记得让‘家’里的人对这孩子客气点啊。” 　　“放心吧，吴队。这种事我还是明白的。” 　　吴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你的前途远大着呢。” 　　“是！”孙君连忙敬了个队礼。 　　吴队长笑着点了点头，风风火火的上了另一辆警车。 　　“上车吧，你还有一大堆笔录要做呢。”孙君无奈的对陈言说道。 　　陈言上车之前，特意先看了看驾驶。 　　“柳川在另一辆车上。”孙君心有余悸的笑了一下。 　　陈言这才放心的上了警车。 　　孙君看了看他，伸出一只手。 　　“那把刀给我，录完笔录之后再还给你。” 　　陈言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鞋里、腰上取出三把小刀递了过去。 　　“……你随身带这么多刀干嘛？” 　　“防止遇上陆生那种人。” 　　孙君顿时哑口无言。 第十五章 过去 　　陈言一脸生不如死的坐在接待室。 　　“原来录笔录这么累的吗。” 　　“一般来说不至于。”孙君拎着两罐咖啡走了进来。 　　“不过这么大的案子，繁琐一点也是必然的。我更惨，两千字的报告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陈言接过了咖啡，“那你还真是惨，柳川呢？她怎么样了？” 　　“她是冯组长的人，直接去和冯组长汇报情况了。”孙君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淡淡的说道。 　　陈言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 　　“你怨气很大啊。让我猜猜，有人想让你把功劳安到柳川身上？” 　　孙君一脸呆滞的看着陈言，“你……偷听了？” 　　陈言笑了笑，“怎么可能？推测出来的而已。柳川从头到脚全是名牌，光是那块表就够你奋斗好几年的。说她只是个普通的警察，你信不信？” 　　孙君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厉害。” 　　“我只是擅长观察而已。”陈言一口气喝光了咖啡。 　　“你打算怎么做？” 　　“服从上级指示呗，还能怎么做？反正辅助调查两起特大命案的履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而且车是柳川开的，人也是她制伏的，我确实没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你这样想就好，人贵有自知之明吗。” 　　孙君略显苦涩的笑了笑，拿出三把小刀。 　　“把这些小东西还给你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孙君直视着陈言的眼睛。 　　“你说你以前见过陆生。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对吧？你们互相认识，而且……相当熟悉。” 　　陈言看了看表，“我们的确认识没错。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还会给我添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会说出去的。”孙君严肃的说到，“我只是很好奇，陆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知道答案。” 　　“你的直觉还真准。”陈言感慨道。 　　“不错，我的确知道。而且，他变成这样还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孙君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那是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六岁，老爸沉迷赌博，老妈因为受不了每天被人追债，所以借口打工离开了那个家。那天，我爸又被赌场的人追债，这次追的很紧。我们住的房子被他们一把火烧了。我们没地方可去，所以我爸就出去筹钱，又觉得就这么扔下我不太好。所以给我买了张车票，在我兜里塞了五块钱，就把我送上了一辆长途黑客车……” 　　“等等！” 　　孙君连忙喊停，“那时候……你才六岁！” 　　陈言点了点头，“是啊。” 　　“……继续吧。” 　　“我坐了一天的车，下车之后拿着我爸塞给我的地址挨个向路人问路。大概是老天爷觉得就这么把我玩死有些过分了，我居然顺利的找到了我妈。” 　　“我妈是个吃不了苦的女人，需要有男人呵护她、关怀她。偏偏她自己做不到这两点，所以一直在换男人。那个时候她的男人就是陆生。”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看我的眼神。” 　　“那天，他很热情的招待了我。我吃了大概是六岁为止吃的最好的一顿饭，然后陆生靠在我妈耳边说着什么。我妈笑着捶了他一下。当时的我还不懂他们笑容中的含义，只是觉得他们的笑容让我很恶心。” 　　“我说：我累了，想睡觉。但是陆生对我说，想三个人一起玩个游戏，玩完就可以睡觉了。” 　　“我答应了。然后他们两个就开始脱衣服，就在我的面前干起了那种事。我被吓坏了，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他们两个干了一会儿，就赤身裸体的来到我的面前，脱我的衣服。他们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反抗不了。很快我就被脱光了。他们两个很兴奋的亲到了一起，陆生按住我的头，让我张开嘴巴……” 　　孙君的咖啡掉到了地上，黑色的液体在地板上缓缓流淌。 　　“你咖啡掉了。”陈言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孙君却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所以，你就这么被他给……” 　　“这倒没有。”陈言耸了耸肩，“当时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的茶几上有一把切水果用的小刀。” 　　孙君下意识的觉得下身一凉。 　　陈言仔细想了想，“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一大滩血迎面溅在我的脸上。然后……我好像是昏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妈早就不见踪影了。我爸在我旁边，见我醒了，狠狠把我打了一顿，后来学校免费检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次我断了两根肋骨。” 　　孙君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如果说陆生房中的惨状只是让他觉得恐怖的话，那么陈言的故事则让他直接怀疑起了人性。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像人？ 　　“现在能把我的刀还给我了吧？”陈言笑着问道。 　　“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陈言的笑容一滞，“谁说我熬过来了？” 　　孙君看着这个男孩，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逃，逃到自己那个狭小的狗窝里，蒙住脑袋好好睡一觉，然后忘记这疯狂的一切，但是他知道，有些事逃不掉，更忘不掉。 　　“这种事怎么可能忘得了。不过忘不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一样的活着。” 　　孙君低下头，把刀递了过去。不敢再看陈言的眼睛。 　　“……这件事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陈言想了想，“这种事情说不清的，我又不是心理学家。不过在那之后，我就不能让别人触碰我了，尤其是头部，一被碰我就很容易失去控制。” 　　“那你女朋友……” 　　“露不一样。” 　　孙君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陈言又看了看表。 　　“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看表啊。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什么大事，录笔录之前我给露发了个短信来着，一般来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到了。” 　　“大概是迟到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言对陈露的关心。孙君笑得自然了很多。 　　“这年头的交通可不是一般的不靠谱。特别还是这个时间，正当晚高峰。堵在路上了也说不定。” 　　陈言皱了皱眉头，“我的手机在哪？” 　　“别那么着急。”孙君站了起来，“我这就帮你拿过来。” 　　孙君走出了接待室，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小刘，那孩子的手机呢？” 　　年轻警察从案卷中抬起了头，“在我这里放着呢。现在的小孩怎么离了手机就活不了了？” 　　“人家是要和女朋友联系的，咱们两个单身狗就别乱说话了。” 　　笑着在同事身上补了一刀，心情恢复平静的孙君接过了手机，此时，手机屏幕上正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孙君好奇的看了一眼。 　　“小言，你同学的那件事情，我很~仔细的考虑了一下(ˇˍˇ)。我决定，亲自把钱给他✧(≖ ◡ ≖✿)。你看，怎么说你们也是同学，欠了你的钱他以后会很尴尬的吧(。_。)。我出面的话，情况就不一样啦。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机智(๑•̀ㅂ•́)و✧。当然啦，为了防止一些闲言碎语伤害到他，我会私下里给他钱的。<(￣︶￣)>。不要吃醋哦。就这样，ღ( ´･ᴗ･` )” 　　孙君瞬间如坠冰窟，他回头看了一眼陈言。正好迎上他的视线。 第十六章 深蓝 　　“冯组长。”吴队长笑嘻嘻的递了罐咖啡过去。 　　“您都盯了一天了，歇歇吧。” 　　冯烨接过咖啡，“我刚才听小柳说，她和你手下那个孙君破了一起大案。” 　　吴队长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多亏了柳警官啊，不然就凭那个小子，哪能抓得住那么凶残的犯人。” 　　冯烨点了点头，“吴警官，我比你大几岁。叫你一声老吴不介意吧？” 　　吴队长连忙摆手，脸涨得通红。 　　“怎么能呢？这……这是我荣幸啊！” 　　冯烨拍了拍吴队长的肩膀，“老吴，你们的顾虑我都懂。说句实话，郑副组长跟你们说什么了吧。” 　　吴队长尴尬的笑了笑。 　　“我就跟你说句实在话吧。”冯烨苦笑了一下，“我和柳警官他爸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我们一起在云南当缉毒警的时候，都不止一次的救过对方的命。” 　　吴队长瞬间肃然起敬，“您还当过缉毒警啊！” 　　“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还年轻着呢。”冯烨叹了口气。 　　“柳警官这个人，我也算是从小看到大了。挺不错的一个孩子，就是不知道从哪沾上了一身的戾气。” 　　冯烨看向吴队长，“我可知道了，那个虐童犯被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那是因为当时有一个孩子在现场，他……” 　　迎着冯烨的目光，吴队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放心，我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这种人渣打就打了。也没人会替他打抱不平。” 　　冯烨的目光渐渐变得严厉，“对杀人凶犯可以适当的用些手段。但是，对自己的同事用手段，这就有点过分了。” 　　“那个，冯组长。这件事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们那个小警察都说了，抓捕犯人是柳警官一手包办的。这点可没人撒谎。” 　　冯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老吴，抓捕和抓捕之间的差别可是很大的。” 　　吴队长一愣。 　　“这么说吧。抓住犯人叫做抓捕，从收集证据到追踪犯人再到实行逮捕，也可以叫抓捕。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冯烨拿出一份报告，“这回是我把报告截下来了。你们再重新派人，重新取证。别被人把肉全吃了你们连口汤都捞不着。” 　　吴队长脸色苍白的接过报告，他都不敢想如果这件事就这么上报上去，他该怎么和自己手下交代。 　　“冯组长，不对，冯大哥！这回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用不着，下次留点神就行了。” 　　吴队长苦笑了一下，“接连出了这么多事，警局里的人实在是不够用了。再说……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心能这么黑！” 　　冯烨摇了摇头，“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话，我当场就能扒了她的警服。这事……是个老油条干的。” 　　“去他大爷的郑克！！！”吴队长瞬间就明白了是谁在捣鬼。 　　冯烨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看向某个吊儿郎当的警察。 　　“老吴，那个李晟就是五年前亲手击毙‘深蓝’的那位吧？”冯烨突然问道。 　　吴队长一脸骄傲的点了点头，“您的眼光可真够毒的，就是他没错。” 　　冯烨皱了皱眉头，“怎么都五年了，他还在当基层？击毙‘深蓝’这么大的功劳起码也够他当个队长了吧。” 　　吴队长看着李晟叹了口气，“您不知道，五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酗酒、打架、缺勤，能犯的纪律他几乎都给犯了个遍。要不是有击毙‘深蓝’那么大个功劳撑着，上头早就把他给开了。” 　　冯烨惋惜的看了李晟一眼，“也难怪，毕竟是‘深蓝’啊。” 　　车内陷入了沉默。 　　有些人即便死了，也依旧能给活着的人带来最深的恐惧。很明显，那位‘深蓝’就是这种人。 　　突然，吴队长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吴队长有些尴尬的接起了手机。 　　“李晟！谁让你打电话的！监视期间不许碰手机你TN的都给忘了是吧！” 　　“我说吴队，这么大火气干嘛？” 　　李晟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出。 　　“我可是专门打电话来跟您汇报情况的。那个大美女进李凯家已经快十分钟了，要不要我们采取点行动？” 　　吴队长看向冯烨，对方冲着他摇了摇头。 　　“继续待着，别轻举妄动！” 　　“明白！话说吴队，你知道孙君那小子干嘛去了吗？居然没给我送午饭，害我到现在还饿着呢。” 　　“别TM废话！老实待着！” 　　“行行行，话说咱们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等那小子完事？” 　　“滚！”吴队长愤怒的挂了电话。 　　李晟无奈的放下了手机，对旁边那个小警察说道：“吴队今天吃枪药了？” 　　小警察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李晟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怎么就接了一个这种烂活。话说那个美女有点面熟啊，难道在酒吧见过。不应该啊，那里的女人还有喜欢小孩的？” 　　旁边的小警察一脸的尴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李哥，出来了。”小警察连忙说道，“那个女人出来了。” 　　“卧槽！这么快！”李晟一愣。 　　这时，一辆黑色奥迪冲到了悦民小区门口，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学生走了下来。 　　“卧槽！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李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这是捉奸来了。” 　　“李哥，我们就这么看着。”小警察问道。 　　“当然了，没听吴队说嘛，继续待着。” 　　“你根本就是想看热闹吧。”小警察看着李晟那张蠢蠢欲动的脸，面无表情的想着。 　　陈言刚下车就想向着小区里闯，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住。 　　“卧槽！这小子怎么也来了？”李晟一脸懵逼。 　　陈言被孙君拉住后，神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掏出手机，拨出里面唯一一个号码。 　　此时，六号楼门口，二人正在笑着道别。 　　“送到这里就行了。我家离这里也不是很远。”陈露笑着说道。 　　“那个……最近好像不是很太平。”李凯边想边说。 　　“要不，我帮你叫一辆出租车吧。” 　　“不用了。”陈露笑着指了指周围。 　　“最近附近可全都是警察，比平常可安全多了。” 　　“那我送你出小区吧。”李凯突然说道，“正好我要去小区门口的杂货店买些东西。” 　　“这个……”陈露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第十七章 杀机现 　　“小言，怎么了？” 　　“……” 　　“我不是给你留短信了吗？话说你怎么不回我啊。” 　　“……” 　　“啊！你没事吧！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起码我……” 　　“……” 　　“李凯？他就在我旁边啊。” 　　“……” 　　“吃醋了？别这么没自信吗。我可是很爱你的哦。” 　　“……” 　　“你在哪里啊？我怎么过去？” 　　“……” 　　“就在小区门口！你也太不放心我了吧！” 　　“……” 　　“小言你今天很主动吗。” 　　“……” 　　“好啦好啦，我这就过去。” 　　陈露放下了手机，“李凯，我先走了啊。小言在小区门口等我呢？” 　　李凯的脸色有些发白，“那个，正好顺路，我们……” 　　“还是不要了。”陈露笑着说道，“那个，怎么说呢？我不想让小言误会啊。而且……你的眼神稍微有点恶心。” 　　李凯面无血色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陈露越走越远。 　　少年第一次懵懂的爱恋被人踩得粉碎。 　　“等等！”失去理智的李凯扑了上去，一把拉住陈露的胳膊。 　　“陈露，我有话想对你说，我……” 　　‘啪’的一声，李凯的脸歪到一边，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陈露连忙甩开了李凯的手，向着小区门口跑去。 　　李凯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划过上翘的嘴角。 　　早已见识过世事艰难的少年，人生中第一次，心痛到无以复加。 　　另一边，陈言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机，专注的看着小区门口。 　　“放轻松一点，小区里面全都是我们的同志，他不敢乱来的。再说了，还没确定就是李凯呢。只是个误会也说不定。” 　　孙君试图安抚陈言。可是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直到陈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小言，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 　　陈露话还没说完，陈言就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陈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温柔的抚摸着陈言的后背。 　　“好啦好啦，这里有很多人看着呢。” 　　旁边的孙君脸色微妙的一红。 　　陈言放开了陈露，“我们回家。” 　　陈露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孙君。 　　“请问您是……” 　　“我是……算是陈言的朋友吧。”孙君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陈露眼睛放光的向孙君伸出一只手，“您好，请多多关照。” 　　孙君不明所以的和她握了握手。 　　“那个，其实陈言的朋友……真的不多。所以……” 　　“看得出来。”孙君笑着瞥了一眼陈言。 　　“我和他还挺投缘的。” 　　“聊天的话还是改日吧。”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露向着孙君抱歉的笑了笑，回身抱住陈言，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向家走去。 　　没人发现，二人转过身的瞬间，同时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孙君笑着看向二人，这一刻，他觉得老天爷始终是公平的。 　　突然，孙君的屁股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 　　“小子，长本事了啊。不给我带午饭也就算了。还敢不接我电话。” 　　李晟一脸怒色的瞪着孙君。 　　“李哥，今天实在是事发突然，所以才没联系你。”孙君苦笑着说道。 　　李晟一愣，“大事？” 　　孙君点了点头，“大事。” 　　李晟揽住孙君的肩膀，“走，找个餐馆慢慢说，你请客啊。”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晟瞥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吴队，你这电话来的正好啊。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反正是小孙请客。” 　　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消失。 　　他把手机递给孙君，“冯组长找你。” 　　孙君一脸懵逼的接过手机。 　　“孙警官，建议我叫你一声小孙吗？” 　　低沉威严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孙君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您……您随意就好。” 　　“那就当你同意了吧。”冯烨顿了顿。 　　“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就是证人陈言吧。” 　　“是他。那个，冯组长，是我……” 　　“好了，我只是想问你，刚刚那个女人和证人陈言是什么关系？” 　　“那个女人是陈言的女友。”孙君老老实实的答道。 　　不知为何，他又补充了一句：“同居的那种。”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一会儿，“陈言的女友为什么会到李凯的家里？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孙君回答道。 　　“李凯曾经向陈言借过钱，很大的一笔钱。陈露似乎是觉得比起作为同学的陈言，她亲自出面借李凯钱会好一点，所以才过来的。” 　　“知道具体金额吗？” 　　“三万整。” 　　“我明白了。”冯烨平静的说道。 　　“你先回警局吧，晚上我还有任务要交给你。另外……”冯烨的声音中居然出现了几丝笑意，“你不用请李晟吃饭了，他八点以前能吃到东西算我输。” 　　孙君面无表情的将手机还给李晟，勉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现在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很欠打，你知道吗？” 　　孙君无赖的笑了笑，“想开一点吗？不过八点而已，宵夜还是赶得上的。” 　　李晟叹了口气，“赶紧滚，不想看到你那张脸。” 　　孙君笑嘻嘻的滚远了。 　　李晟掏出一根烟，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把那根烟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 　　“走吧。”李晟回过身来，对有些被吓到的小警察说道。 　　“继续监视。” 　　三个小时后，李凯的家中。 　　李凯双目无神的看着电视，电视上正放着小品。台下的观众们被逗得哈哈大笑，但是李凯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的脑中不断的回放着陈露的脸，陈露的声音和……陈露的身体。 　　‘啪’的一声，电视突然黑屏。李凯尝试着开了一下客厅的灯。 　　果然，没有任何反应。像悦民小区这种老旧小区，供电问题虽然没有多频繁，但也不是那么少见。 　　李凯摸索着翻出了蜡烛，将它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躺在床上，搂着自己的棉被。注视着微弱的烛光。 　　渐渐的，他开始情不自禁的想象陈露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他眯着眼睛，紧紧的抱住棉被，好像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李凯甚至将自己想象成了陈言，他想象陈露扭动着曼妙的身体，在他的怀中羞涩的看着他。她红着脸，缓缓伸出香舌…… 　　当李凯回过神来时，他的被子已经不堪入目。 　　李凯苦笑了一下，翻出卫生纸。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被子里似乎有一块硬物。 　　他仔细摸了摸，将被套上的拉链拉开，将手伸了进去。 　　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飘散开来。 　　李凯皱着眉头，将被子里的异物取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李凯看到了他刚刚夹在胯下的东西。 　　那是他失踪多日的父亲，李军的脸…… 第十八章 抓捕 　　“老板，再来屉小笼包！” 　　“差不多够了啊，早餐而已，你这是想把自己撑死在工作岗位上吗？”孙君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晟。 　　“少来这套，老子要把昨天的份全都吃回来。”李晟一口干掉一个小笼包。 　　“你这小子是真的没良心，昨天晚上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局里值班。你知道晚上的警察局有多吓人吗？” 　　“冯老虎亲自点名，谁敢陪你啊？”孙君翻出了自己的钱包。 　　“话说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到冯老虎了？” 　　“不可能啊。”李晟费解的抓了抓头发。 　　“我和冯老虎也就见了一面，怎么得罪他？” 　　孙君看向墙上的钟表，叹了口气。 　　“今天是最后期限了。” 　　“操那份心干嘛。”李晟擦了擦嘴，“就算上头怪罪下来，那也是冯老虎去扛。你现在可是有大功在身的人，不管怎么说也怪不到你的头上。说到这个，你的命是真的好。” 　　李晟靠在椅子上，玩味的看着孙君。 　　“好个屁啊。”孙君苦笑了一下，“你是没看见当时的场景。那三个孩子……” 　　“停！”李晟连忙打断了孙君的话。 　　“这种事还是你一个人继续默默的承受吧，别拖我下水。” 　　孙君白了他一眼，乖乖的掏钱付账。 　　“别摆出那副样子，我又不白吃你的。”李晟笑了笑。 　　“走，哥领你破案去。” 　　“破案？”孙君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你又想干嘛？先说清楚。” 　　李晟直接把他拖出了早餐店，“我又不会害你，跟着我就对了。” 　　孙君试着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这个颓废警察的手臂如钢铁般有力。 　　“李哥，我们今天可是值第二班，现在这个时间过去不合规矩吧，要不先找冯组长商量一下？” 　　“我和他说过了。”李晟头也不回的说道。 　　“说过了？那他怎么说？” 　　“知道了。”李晟耸了耸肩，“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这算什么意思？” 　　“原则上不能支持，但是个人角度上很欣赏。”李晟笑着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 　　孙君懵逼了一下，“咱们这行黑话这么多的吗？” 　　“条子吗。习惯就好。” 　　孙君瞬间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怀疑。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们一会儿要做什么？” 　　“还记得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吗？” 　　孙君点了点头。 　　“据小刘所说，那个陈言把他女友领走之后，李凯可是哭的肝肠寸断啊。”李晟笑嘻嘻的说道。 　　“小刘说，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恋。话说你还记得自己的初恋吗？” 　　孙君一愣，“这个……还是有点印象的。” 　　李晟回头，眼神诡异的注视着他。 　　“小孙啊，你……该不会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吧。” 　　“怎么可能！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李哥咱们还是说回案情吧！李凯怎么了？” 　　李晟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扫了孙君一眼。 　　“处男？” 　　“工作时间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说李凯！李凯怎么了？！” 　　李晟默默的注视着他，“……总之如果李凯就是悦民小区杀人魔的话，那么昨天的事情，一定在他本来就不稳定的精神状况上又插了一刀。” 　　李晟背对着孙君，缓缓说道：“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应该很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有两个眼熟的警察到他家去，再说一些不怎么友好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做些什么。” 　　“只要他动起来，就不怕抓不住他的马脚。” 　　孙君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李晟的背影，“你……在笑对吧？” 　　李晟背对着孙君，摇了摇头。 　　“你TM明明就在笑！” 　　“工作时间别谈那些有的没的。” 　　“你先给我把表情收起来！” 　　二人一路打闹……准确的说是李晟一路嘲笑着孙君。很快就到了悦民小区。 　　李晟向着盯梢的同事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小区内。 　　早上六点，小区里的一些大爷大妈已经开始在楼下散步了。众人对着身穿警服的二人指指点点。 　　孙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把头抬起来。”李晟严肃的说到。 　　“你可是警察，把头抬起来。” 　　孙君深吸一口气，把头高高的昂了起来。 　　“……你还是把头低下去吧。” 　　“……” 　　二人来到李凯房门前。 　　“这次谁黑谁白？”李晟问道。 　　孙君想了想，“上次你都唱过黑脸了，这次我来吧。” 　　李晟打量了一下孙君，“做个凶恶的表情让我看看。” 　　孙君：（○･｀Д´･ ○） 　　李晟一脚踹了过去，“你TM跟谁卖萌呢！恶不恶心！” 　　孙君面无表情的受了李晟一脚。 　　李晟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指望你唱黑脸，除非等我死。” 　　说完，李晟照着李凯房门踹了两脚。 　　“李凯！出门协助调查！” 　　孙君的眼角抽了抽，“这是不是太过了？” 　　“过？这已经是最温和的了。” 　　李晟又踹了两脚，“李凯！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啊！” 　　过了一会儿，门那边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会不会是出门了？” 　　李晟看了看自己的表，从怀中掏出两根形状特别的铁丝，将它们伸进了锁芯里。 　　孙君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李哥……你这技能很娴熟啊。在哪学的？” 　　“从一个惯偷那里学来的。”李晟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抓了那小子八次，最后一次他哭着对我说再也不干这行。我看他态度挺诚恳的，所以就学了这项技能，然后把他带回了局里，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犯在你手上也算他倒霉啊。” 　　“开了！”李晟一把拉开房门。 　　“李凯！别装不在家！我知道你还在！” 　　客厅里面空空荡荡，唯一的家用电器是一个老旧的台式电视机。 　　二人将视线集中在李凯卧室的方向。 　　孙君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李凯，是我们。你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门内没有任何的回应。 　　“李凯，我要进去了啊。你别紧张。” 　　孙君深吸一口气，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没等他采取任何行动，卧室的门便被人猛的推开。 　　李凯整个人撞上了卧室门，将门后的孙君撞翻在地。 　　随即手持水果刀，向着李晟冲了过去。 　　在孙君惊恐的眼神中，李凯的刀捅中了李晟的腹部…… 第十九章 迷雾重重 　　在孙君惊恐的眼神中，李凯的刀捅上了李晟的小腹。 　　李晟一把扣住了李凯的手腕，脚下一绊，一个教科书一般的擒拿瞬间完成。 　　李凯被李晟压在身下，徒劳的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 　　“傻了吧。”李晟笑嘻嘻的对孙君说道。 　　“这件防弹背心我穿了五年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孙君愣愣的看着他，“我……我还以为……” 　　“别傻站着了。”李晟用下巴指了指李凯的卧室。 　　“快点进去搜搜，看有没有什么证据。” 　　孙君这才反应过来，走进李凯的卧室。 　　李晟空出一只手，从后腰上取出手铐，将李凯双手铐上。 　　“李哥！”孙君的声音从卧室内传出，“我好像找到证据了。” 　　…… 　　冯烨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无奈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冯烨在心里感慨道。 　　他翻看着手中的档案，那个叫做孙君的警官有一次给了他惊喜，但是…… 　　冯烨看着档案上那个羞涩内向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的尸检报告。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警方似乎一直在被什么人牵着鼻子走，所有的证据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这让他觉得很不安。 　　一个人推开了他办公室的大门。 　　“郑副组长啊。”冯烨又变回了那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这个案子先别那么着急，我们再仔细查一查。上面那边我去沟通，你去给手底下的人安排一下工作。” 　　“不用了。”郑克把帽子扔到冯烨的桌子上，“我已经和上级汇报过了，凶手李凯企图袭警，被当场抓获。证据确凿，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冯烨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谁给你的权利……你走了柳厅长的路子，对不对？” 　　郑克笑了笑，“您就别管我是走的什么路子了，总之，这件案子已经结案，李凯就是真凶，您可以放个假了。” 　　冯烨沉默了半晌，“郑克，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的疑点。我们不能……” 　　郑克叹了口气，打断了冯烨的话。 　　“老冯，咱们放开了说吧。上头给的期限已经到了，就算你能争取一些时间，那又怎么样？你能要来几天？两天、三天、还是四天。我就问你一句，就这几天你能再找个凶手出来吗？！” 　　‘嘭’，冯烨拍桌而起。实木的桌子被冯老虎砸出了两个大洞。 　　“你放屁！！！” 　　郑克笑了笑，完全无视冯烨的暴怒。 　　“老冯，不对，是冯老虎。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你别忘了，我郑克从前也是军伍出身。” 　　郑克站了起来，尽管气势上被压得死死的，郑克依旧无畏的直视冯老虎的眼睛。 　　“是，你确实厉害。这些年你干了那么多大事，不管是谁，提起冯老虎这三个字都要竖一下大拇指。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无论你去哪里，头衔前面那个副字就是拿不掉！” 　　冯烨沉默了。 　　“冯老虎，我们都不是一个人活着。小柳、小马、小柯还有那些这几天跟着我们没日没夜的苦熬的警察。他们是为了什么啊？为国家？为人民？那是放屁！再香也是屁！你知道大家为了这个案子都付出了多少吗？你一句有疑点多轻松啊，可是那么多人的努力因为你这一句话全部付之流水！没人会在乎他们付出了多少，别人只会在乎他们抓错了人！” 　　“老冯，这种事对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来说算个屁啊。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个污点一辈子就都抹不掉了。你就一点都不在乎那些年轻人吗？” 　　“刚才我和李凯的母亲通过话，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她根本就不认识李凯这个人。” 　　“明白了吧，冯组长。现在结了这个案子。警察会很高兴，媒体会很高兴，上头会很高兴，老百姓会更高兴！你为什么就要给这么多人添堵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呢？” 　　“老冯，算了吧。” 　　冯烨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郑克捡起了帽子。 　　“今晚九点有庆功会，我知道你不会来，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 　　说完，大步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冯烨一个人独自坐在黑暗中。 　　…… 　　“来，为咱们两个的光辉事迹干一个。”李晟举起了酒杯。 　　孙君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还没缓过来呢？” 　　孙君看向李晟，“李哥，你说李凯真的是凶手吗？” 　　“这还能有假啊。”李晟抿了一口酒。 　　“你也看到了，要不是那件防弹背心，哥哥我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了。再说，你不是也在他床上发现了李军的脸吗？把整张脸连同面骨一起取下保存起来，这种事一般的变态都干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孙君紧紧的皱着眉头。 　　“但是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尸检报告上说，八名死者全部都死于心脏被插一刀，随后被扭断颈骨。手法非常娴熟。也就是说凶手应该不止杀了八个人。如果李凯真的是凶手，那么其他的尸体在哪？” 　　“谁知道呢？”李晟耸了耸肩。 　　“你也看到了，那个李凯基本上已经是个废人了。也不知道被甩一次怎么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刺激。我被甩的次数多了去了，我也没这样过。” 　　“李哥，我很认真的。”孙君严肃的看着李晟。 　　“我也很认真啊。”李晟靠在椅子上，平静的说道。 　　“小孙，作为过来人我要劝你一句。千万别陷得太深。有些人，我们永远都无法理解。一旦你探索的过多，那么原本的你就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残渣苟活于世。到了那时，浑浑噩噩的度过此生已是最好的结局。” 　　李晟拍了孙君的肩膀，“好了，鸡汤到此为止。我去撒泡尿。” 　　李晟在孙君若有所思的眼神中，走进了厕所。 　　刚刚关上门，那个时刻挂着笑容的李警官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晟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是我，李晟。” 　　“……”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照片呢？” 　　“……” 　　“少给我来这套！你以为我真的找不到你吗？！” 　　“……” 　　“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李晟放下手机，一拳打在墙壁上。 　　血液顺着他的拳头缓缓滴下，映出李晟那双野兽般的双眼…… 第二十章 罪恶之城 　　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陈言费力的游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游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知道，一旦自己停下来，那么就会沉入到这幽深的海底，永不见天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言终于触摸到了一片陆地。他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躺在陆地上大口喘息着。 　　这时，一道血光照亮了黑暗。一轮巨大的血色圆月出现在空中。 　　陈言借着血光，终于看清了这世界的模样。 　　在一片漆黑的海水中，无数的尸骸被一条条铁链捆住，铁链的另一端通向那不可知的黑海深处。 　　海面上漂浮着成百上千座岛屿。陈言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岛屿。而是一只只无目的似龙一般的怪物。 　　那些怪物将头伸出黑海，向着天上那轮血月露出狰狞的獠牙。 　　强烈的恐惧降临在陈言的身上，他发现了，自己正站在其中一只怪物的背上，和它们一起，仰望那轮血月。 　　…… 　　陈言猛的惊醒，他惊恐的看向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小言，你没事吧。” 　　陈露担心的看着他。 　　“我没事。”陈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在沙发上睡了。” 　　陈露靠着陈言，默默的倾听着他的心跳。 　　“小言，对不起。” 　　陈言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就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陈露闭上眼睛。 　　“杀人的习惯是我在初中时期养成的。一直到现在，它已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我的家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从来没有反对过，反而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我就这么一路走过高中、大学、后来步入社会，直到遇见你。我一直以为我能平衡这个特殊的习惯和你之间的关系，但是……” 　　陈露把头埋在陈言的胸口，“小言……对不起……” 　　陈露的眼泪渗入陈言胸口的衣服里，触及到他的胸膛。 　　陈言抱紧了他的爱人。 　　“露，你愿意像相信你的家人一样的相信我吗？” 　　“当然！”陈露抬起了头，坚定的说道。 　　“那我也会像你的家人一样守护你。”陈言拭去陈露眼角的泪水。 　　“露，我爱你。所以尽管去做那些你想做的吧，我会在你的身后，一直陪着你。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尽管依靠我吧，因为……我爱你。” 　　陈言轻轻的吻去陈露脸上的泪水。二人忘情的拥吻在一起。 　　陈言搂着陈露纤细而有力的腰肢，任由沸腾的情感与欲望主宰自己的身体。 　　“等一下！”陈露突然推开了陈言。 　　“我把你的生日礼物忘了！” 　　“礼物？”陈言一愣。 　　“在这里等我一下。”陈露跑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前，特意严肃的对陈言说道：“不许偷看！” 　　陈言有些郁闷的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陈露走了出来。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陈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陈露穿着一身性感的紧身黑色皮衣，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那身皮衣将陈露傲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她缓缓的走到陈言面前，跨坐在他的身上。将手伸向自己两腿之间，拉开了拉链…… 　　…… 　　“啊！！！” 　　“这小子都叫了大半天了，有完没完啊。” 　　一个值班警察无奈的说道。 　　另一位警察递给他一根烟，“行了，别唠叨了。我们干的就是这个。” 　　值班警察烦躁的抽着烟，不管是谁，在听了大半天的嚎叫之后都好不到哪去。 　　“二位好。”值班警察一惊，险些把手里的烟掉到地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笑着看向二人。 　　“我是来对犯人进行精神检测的，这是我的证明。” 　　值班警察接过那一沓文件，一张一张核对。 　　“张医生对吧？” 　　值班警察拿着文件说道：“您可要小心点，里面那个犯人，昨天晚上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我们四个人都差点按不住他，好不容易才把他捆住。” 　　张医生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二位。这毕竟是我的工作。” 　　值班警察叹了口气，打开了大门。 　　张医生走了进去，进入他视线的，是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李凯。 　　此时的李凯，眼神惊恐，面容苍白，嘴里不停的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嚎叫。 　　张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眼眸深处透出几丝癫狂。 　　“李凯是吧？我负责对你进行精神检测，来决定你是否需要对你所做的一切付刑事责任，明白吗？” 　　李凯继续嚎叫着，似乎是想吓退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医生笑了笑，“我就当你明白了吧。” 　　他拿出一本书，翻开其中的一页。 　　“这样吧，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李凯，看这里。” 　　李凯看了过去，那是一副简单的黑白画，画中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丑，咧着邪恶的大嘴，凶残的注视着他。 　　李凯突然安静了许多，他痴痴的看着小丑，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张医生收回画册，在小丑的那一页写上“安全感”后面接了一个大大的“？” 　　“李凯，你再看看这个。” 　　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眼睛注视着李凯，这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发疯的一幕，却没能让李凯产生任何反应。 　　张医生皱了皱眉头，他已经有些无聊了。 　　“李凯，你再看这张。” 　　“啊！！！！！”刚刚平静下来的李凯，在看到画册的一刹那，发出了非人般的尖叫。 　　“张医生，里面怎么了？” 　　“没什么。”张医生的嘴角泛起了真挚的笑容。 　　“李凯，你害怕稻草人是吗？” 　　让李凯恐惧到这种程度的，是一个长着狰狞人脸的稻草人。 　　“本来我应该再问你一些问题的，不过……”张医生笑着看向癫狂的李凯。 　　“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啊。” 　　他站了起来，抚摸李凯惊恐的脸，就像是在抚摸一件无价的艺术品。 　　“我很期待后续的治疗。” 　　张医生走出了隔离牢房，在李凯惊恐的眼神中，牢房的大门缓缓关上…… ② 死亡艺术家 第一章 孙铃可的少女心 　　“这位同学，请问你为何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疲惫不堪？是肾虚了吗？” 　　陈言看着这个昔日的同桌，冷冷一笑。 　　“这位肾虚的同学，你笑得这么猥琐是想对本记者表达些什么吗？” 　　“滚。” 　　“原来如此，这位肾虚且毫无风度的同学，刚刚向本记者表达了他内心深处的卑劣欲望。” 　　“我确定了。”陈言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你果然是个当记者的料。” 　　孙铃可警惕的看着他，将自己的椅子挪远了一点。 　　“你突然夸我，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陈言看了看她上下如一的身材，嘴角露出一抹无声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打你。” 　　“都坐回到座位上！” 　　孙铃可连忙转了回去，作淑女状。陈言抬头看了张凌峰一眼，正好迎上他充满敌意的视线。 　　陈言想了想，靠在椅子上，默默的注视着他。 　　张凌峰隐蔽的瞪了他一眼，“各位同学都坐好了啊。总之因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 　　他看了一眼李凯的座位，“晚课从今天起恢复正常，除了个别自甘堕落的，其余人都给我留在学校上课。” 　　教室内顿时哀鸿遍野。 　　“你们以为我喜欢加班啊。”张凌峰苦笑了一下。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晚上我亲自点名。” 　　张凌峰看了看手里的笔记，“另外还有一件事，学校校报要招人，基本上就是写写文章，拍拍照片什么的，谁有兴趣吗？” 　　教室内鸦雀无声。陈言眼看着孙铃可几次想把手举起来，但是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没人的话，那就算了，先自习吧。” 　　张凌峰走出了教室。周围的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李凯的事情。 　　陈言看着沉默的孙铃可，“你不是说想当记者吗，这可是个机会啊。虽然只是个校报记者。” 　　孙铃可勉强笑了笑，“我爸妈要是知道我不好好学习，在学校里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会直接打死我的。” 　　陈言不再说话，他无法理解孙铃可父母那种望女成凤的心情。正如孙铃可无法理解陈言一样。 　　“孙铃可。” 　　教室内猛的一静。 　　张凌峰站在门口，“你出来一下。” 　　在陈言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孙铃可迷茫的走出了教室。 　　“孙铃可，我记得你一直都对新闻业很感兴趣。为什么不报名呢？” 　　孙铃可低下了头，“老师……我父母……” 　　“你父母那里我可以和他们谈。”张凌峰郑重的说道。 　　“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如果不好好把握机会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孙铃可惊讶的看着张凌峰。 　　张凌峰笑了笑，递给她一本书。 　　“这是摄影大师莎丽·曼的摄影集。你拿去看吧，多学习学习。你语文的成绩并不好，写文章你占不到优势。倒是摄影很适合你。” 　　孙铃可看了看这本摄影集，看得出来，书的原主人对它很爱护，也很喜欢翻阅它。 　　“老师，您对摄影感兴趣？” 　　“算是吧。”张凌峰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 　　孙铃可收下了摄影集，恭恭敬敬的向着张凌峰鞠了一躬。 　　“谢谢你，张老师。” 　　孙铃可抱着摄影集，走回了教室，在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中坐回了座位。 　　陈言看了看她怀中的书，“莎丽·曼？” 　　孙铃可连忙抱紧了书，警惕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又对我有什么企图？” 　　“……我很费解，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陈露在报社工作的，记得吗？这种书家里多得很。” 　　“哼。”孙铃可翘起了鼻子，转过身去。发出花痴般的笑声。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陈言扫了一眼班里的其他人。 　　“一会儿最好谦虚点。班里喜欢张凌峰的女生可不只一个两个。” 　　孙铃可顿了一下，无声的点了点头。 　　陈言这才趴回桌子上，开始例行补觉。 　　…… 　　一股巨力将陈言撞翻在地。 　　陈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被推翻的书桌和趴在自己身上的孙铃可。 　　他花了一点时间理清楚状况，随后将捂着脸的孙铃可扶了起来， 　　然后一巴掌甩到了一个女生的脸上。 　　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不过陈言还记得她是喜欢张凌峰的女生里最疯狂的那一个。 　　混乱的教室里静了下来。几个蠢蠢欲动的男生在接触到陈言的眼神后，马上乖乖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陈言扫了这些人一眼，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无聊的人喜欢围观。看人撕逼很爽吗？ 　　他拉着孙铃可径直走出教室，“喂！陈言！你不是想带我逃学吧！不行啊！我爸妈要是知道了……” 　　“无所谓，反正张凌峰也会把锅扣在我头上的。”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回家只要说你是被我强拉出去的就行了，大不了被批一顿，我早就习惯了。” 　　“不是这种问题啊！”孙铃可近乎崩溃的喊道。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抵抗，任由陈言一路拉着她。 　　不知为何，放下顾虑之后，孙铃可居然觉得有些兴奋。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打架、逃学这类事情向来和她无关。今天一下子全占齐了。 　　孙铃可的心里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感。 　　“会爬墙吗？”陈言问道。 　　她摇了摇头。 　　陈言想了想，几下翻上墙头，向着孙铃可伸出手。 　　“上来吧，我抓住你。” 　　孙铃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把手伸了过去。 　　她拉着陈言的手，爬上了学校的围墙。 　　一开始，她蹲在墙上，小心翼翼的看着下面。过了一会儿，她开始试着站起来。 　　在那一瞬间，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全身。全新的感官带着雷鸣般的心跳声冲击着她的耳膜。 　　孙铃可瞬间就迷上了这种感觉。 　　“别傻站着了。”陈言瞥了她一眼。 　　“走吧，我带你去诊所。你也不想明天脸肿的像仓鼠一样吧。” 　　孙铃可这才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疼。 　　“诊所？学校里不是有校医吗？” 　　“校医？”陈言不屑的撇了撇嘴。 　　孙铃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句很蠢的话。 　　“走吧。”陈言跳下了围墙。 　　“需要我接住你吗？” 　　孙铃可居高临下的给了陈言一个鄙夷的眼神。 　　“你以为本少女会给你占我便宜的机会吗？” 　　陈言一脸冷漠的扭头就走。 　　“等等！先别走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快把我放下去！” 第二章 模仿者 　　孙君瘫在椅子上，疲惫的揉着眉间。 　　“怎么了你这是？”李晟手里拿着水壶，好奇的问道。 　　“交上女朋友了？” 　　孙君苦笑了一下，“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说法吗？” 　　“什么时候你真找到女朋友了，我保证再也不提这事。” 　　李晟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所以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孙君的鼻子动了动，狐疑的看着李晟。 　　“水壶给我。” 　　李晟连忙抱住水壶，“想喝水自己去饮水机喝。” 　　孙君一把抢过水壶，拧开壶盖闻了闻。 　　“你居然……” 　　孙君话还没说完，李晟就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强行把他拖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你那么大声干吗？害怕别人不知道啊！” 　　孙君拨开李晟的胳膊，“你居然在上班时间喝酒！疯了吧你！” 　　“我又不喝醉。”李晟撇了撇嘴，“再说，我就是喝醉了，照样也能办案。说不定比我清醒的时候还有用呢？” 　　孙君拧开壶盖，直接把酒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你TM干嘛呢！！！” 　　孙君平静的看着李晟，“你要是想喝酒，下班之后我陪你喝个够。在那之前你快点嚼点什么东西，把嘴里那股酒味去一去。” 　　李晟叹了口气，“你现在怎么比我妈还烦。” 　　“那可能是因为你现在和一个没自制力的小孩没两样。”孙君又想到了陈言。“你连小孩都不如！” 　　“……这种话就有点过分了。” 　　“李哥！孙哥！”一个小警察跑了过来。 　　“有命案！吴队让你们两个去一趟。” 　　李晟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又玩味的看向孙君，“你现在也混成‘哥’了啊。” 　　孙君白了他一眼，“走吧，最近吴队心情不好，别再撞他枪口了。” 　　“说得好像他心情好过似的。”李晟一边嘟囔着，一边跟了上去。 　　走过孙君办公桌的时候，李晟稍微瞥了一眼。 　　在他的桌子上，一份《悦民小区杀人案报告》分外惹眼。 　　…… 　　二人一路驾车，没多久就来到了案发现场。 　　刚到这里，李晟就遇见了熟人。 　　“这不是徐老哥吗！吴队怎么把你请出来了？” 　　正在检查尸体的中年人看向李晟。 　　“李晟？你也来了。” 　　李晟笑了笑，看向孙君。 　　“小孙，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的镇局之宝，徐崆徐老哥。” 　　孙君连忙上前，“徐哥好。我是孙君，去年加进来的。” 　　徐崆笑着和孙君握了握手，“别听李晟胡说八道。我就是个鉴证人员。” 　　“徐老哥，这种情况下你就别谦虚了。”李晟看了看尸体。 　　“吴队都把你请出来了。看样子这件案子很棘手啊。” 　　徐崆摇了摇头，“棘手倒谈不上，主要是麻烦。” 　　二人一头问号的看着他。 　　“你们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徐崆将二人引到尸体旁，那是一具女尸。尽管浓妆艳抹，但仍可以从她眼角的皱纹中看出，这个女人恐怕早已步入中年。 　　“你们看，致命伤在后背，一刀捅入心脏，随后扭断颈骨。怎么样？这种死法有没有让你们想起点什么？”徐崆笑着说道。 　　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就是吴队把我找过来的原因。”徐崆笑了笑。 　　“不过不用担心，这不是悦民小区杀人魔干的。干出这件事的，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那个，徐哥。”李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能说的详细点吗？” 　　徐崆指着尸体上的伤口，“先说说后背上的心脏一刀。悦民小区杀人魔能避过所有的肋骨，直插心脏。而且是插入，不是贯穿。而这个人，用刀的时候捅到了被害者的肋骨，然后用很大的力气才把刀子送进被害者体内，贯穿了她的心脏。我猜过程中受害者一定相当痛苦，并且极力的挣扎过。她翻开的指甲就是明证。” 　　徐崆叹了口气，“如果是正牌的悦民小区杀人魔，那么受害者根本就不会有挣扎的机会。附带一提，我对悦民小区杀人魔，其实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这种结论，持保留意见。” 　　李晟干笑两声，“那个，徐哥。除了背后的刀口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线索吗？” 　　“还有就是受害者脖子上的淤痕。”徐崆指着尸体的颈部。 　　“这是死后造成的。看得出来凶手很想扭断她的脖子。但是却没有相应的技能。比起正牌那种干净利落的手法。这位模仿者就太过……暴力了。”徐崆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受害者的脖子已经不是被扭断的了，而是被拉断的。凶手当时一定很慌张或者很急躁，但却仍然坚持把受害者的脖子弄断，这个过程应该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所以说，强迫症？”李晟试探着问道。 　　“不一定。”徐崆摇了摇头，“现在这个阶段，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感觉不太像。”孙君试探着说道，“对一个强迫症来说，这个伤口也太粗糙了点。” 　　“我也是这个意思。”徐崆笑着说道。 　　“我本人就是个强迫症。哪怕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个伤口都让我浑身不舒服。”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 　　“当然，这大概和我的工作有关。就此我们也可以得知，嫌犯大概并没有接受过医学方面的教育。” 　　二人干笑两声。 　　“徐哥，还有什么线索吗？” 　　“剩下的就要等后续解剖和现场勘查了。”徐崆看着那具尸体。 　　“小李，小孙。无论这个凶手是谁，这都只是个开始。” 　　孙君怔怔的看着那具尸体，无奈的叹了口气。 　　“卧槽！小孙！你快看看那是不是陈言那小子！” 　　孙君抬起头，看着现场旁边的那个男孩。 　　“还真是他，他背后那个是……” 　　“卧槽！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的吗？这就学会劈腿了！” 　　惊讶的李晟并没有发现孙君那诡异的表情。 　　孙君径直走到陈言面前。 　　“孙铃可！！！” 　　孙铃可尴尬的从陈言背后探出半个身子，“表哥……” 第三章 新的文字 　　四个人坐在孙君常来的那家饺子店中，八目对视，彼此无言。 　　气氛很是尴尬。 　　“老板，四斤牛肉饺子，快点啊。” 　　李晟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样子，赶都赶不走。 　　孙君深吸一口气，“陈言，我们两个……算是熟人了吧。” 　　陈言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孙君喝了一口水。 　　“你们的事……陈露知道吗？” 　　“啥？”陈言一愣。 　　旁边的孙铃可瞬间满脸通红，连忙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表哥！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孙君看向陈言。 　　陈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孙铃可的胸前。 　　孙君瞬间放下心来，“这样啊，那就好。你们两个吓死我了。” 　　“……感觉你们好像达成了什么令人火大的共识，是我的错觉吗？” 　　“今天的案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出来一个杀人犯？”陈言问道。 　　孙君叹了口气，“不算又出来的，是先前李……悦民小区杀人魔的模仿犯。” 　　说完，他又看向孙铃可，“小可，最近这几天别随便乱晃了。” 　　“悦民小区杀人魔？那不是李凯吗！居然还有人模仿他！”孙铃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模仿犯？”陈言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好模仿的？不是随机杀人吗？” 　　孙君看了一眼李晟，后者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模仿的是杀人手法，不过没有本尊专业就是了。” 　　“杀人手法？李凯的杀人手法很特别吗？”陈言好奇的问道。 　　“这个吗……”孙君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孙铃可，故意换上了一种低沉的声线。 　　“用刀插入心脏，随后直接扭断受害者的脖子，‘咔’！” 　　孙铃可抖了一下，“表哥你说话正常一点好不好？” 　　陈言皱起了眉头，“孙君，你们警方有公布过李凯的杀人手法吗？” 　　孙君一愣，连忙看向李晟。 　　“你看我干嘛？”李晟白了他一眼，“当然没有，这才过了多久啊。” 　　孙君的脸色瞬间变了。 　　陈言看着脸色骤变的孙君，“如果说你们没有公布过李凯的杀人手法，那这个模仿犯是怎么知道的。” 　　“卧槽！”李晟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别是出了内鬼吧。” 　　“内鬼应该不太可能。”陈言说道。 　　“做警察的，怎么说也该有点反侦察意识。可是这个凶手，作完案之后直接就把尸体扔到了街上。这附近可没那么多的监控摄像头。按理来说转移一下尸体并没有多麻烦，更别说那只是一个妓女，杀了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埋，基本上没人会在乎这件事。” 　　“咳咳……”李晟咳了两下，“说话注意一点，你面前的可是两个警察。” 　　“你怎么知道她是妓女的？”孙君问道。 　　“用看的啊。”陈言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难道没发现吗？那条街可是有名的妓窟，三十多岁，浓妆艳抹，还在大晚上出现在那种地方。不是妓女是什么？” 　　孙君看向李晟，这个老实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陈言小朋友，你很懂吗？”李晟坏笑着看向陈言。 　　旁边孙铃可的眼神也渐渐犀利起来。 　　“那里房子的租金很便宜，而且普遍是月租房。”陈言一脸的平淡。 　　“初中时期在那里住过两年，那段时间见识到了很多东西。” 　　“……” 　　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陈言你认识被害人吗？” 　　“不认识。”陈言说道，“我没见过她，可能是新来的。” 　　李晟捅了捅孙君，“小孙，出来说话。” 　　孙君一脸茫然的跟着李晟走了出去。 　　“小孙，我有个想法。”李晟严肃的说道。 　　“妓窟的人对警察可是相当的抵触。要想从那些女人嘴里问出什么，靠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不会是想……”孙君指了指陈言。 　　李晟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你TM逗我！咱们可是警察！带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进……那种地方像话吗！” 　　“不像话啊。”李晟一脸的理直气壮。 　　“虽然不像话，但是！你可是个刑警！” 　　李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像话的那些事可不归你管。再说，那孩子在妓窟生活了两年，该看的不该看的，估计早就看遍了。无论理论还是实践，都比你这个处男强多了。” 　　“你能不能别提处男！” 　　“好好好，我不提。”李晟撇了撇嘴，“总之，就当是为了破案。带那个孩子过去，好好问清楚死者的近况和附近的可疑人士。” 　　“那你怎么不去？” 　　李晟叹了口气，“太熟了，没法问。” 　　“……”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啊。” 　　“等等……” 　　李晟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孙君叹了口气，“这货真的是个警察吗？” 　　孙君没有发现，在李晟转过身去的一刹那，一缕杀气在他的眼中浮现。 　　他紧紧的攥着口袋里的手机，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冷笑。 　　“找到你了！！！” 　　孙君一脸丧气的走回饺子店。 　　“可以。”还没等孙君说话，陈言便抢先说道。 　　“我可以帮你。” 　　面对孙君那种见了鬼的眼神，陈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作为警察，你的反侦察意识弱爆了。我跟上去你居然都没有发现。” 　　旁边的孙铃可也对着自己的表哥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表哥，你弱爆了。” 　　孙君直接掏出了手机。 　　“等等！表哥我错了！别给我爸妈打电话！” 　　“那你要先回学校去。”孙君一脸的严肃。 　　孙铃可委屈的点了点头。 　　陈言没说什么，带着孙铃可逃学属于顺手为之。作为熟人，陈言觉得自己做这些已经够了。现在是他们的家务事，陈言实在不想插手。 　　“那这样吧，吃完饭我们就去妓……红灯街。你来帮我问一些问题，大致就是……” 　　孙君开始向陈言传授一些警方问话的技巧。在扔下了一些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之后，孙君表现出了强大的适应力。 　　但是他却没有发现，此时自己那个听话懂事的表妹，眼中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第四章 宠物医院 　　孙君和陈言走在红灯街上。 　　也难怪孙君什么都没看出来，这里表面上和其它普通的街道一模一样。诊所、超市、饭店、甚至还有宠物医院。乍一看，似乎比平常的街道还要积极向上几分。 　　然而只有一些熟客才知道，那些昏暗的小巷，老旧的居民楼道，甚至看上去毫无特点的普通民居，在入夜之后，是怎样的旖旎暧昧。 　　这里的女人没有高级会所中那些人那么光鲜，甚至连洗头房、洗浴中心那些地方的女人都比不上。 　　没有手眼通天的老板庇护，她们自然就成了谁都能压榨一下的底层。有意思的是，她们之所以没有老板，大多都是觉得单干可以赚得多些。 　　在被压榨了几次之后，她们基本都会选择投靠某个地头蛇帮派以寻求庇护。 　　比起给别人打工被抽走的分成，地头蛇们的分成似乎更好接受一点。当然，所受到的照顾和保障也近乎没有。其中冷暖，大概就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以上都是陈言给孙君讲解的常识。防止这个处男闹出什么笑话。 　　对此，孙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感到羞愧。 　　陈言四处打量了一下，带着孙君径直走进一家宠物医院。 　　说是宠物医院，实际上里面除了两三只病恹恹的野猫之外，什么都没有。 　　陈言无视了前台那个专心致志玩着手机的小姑娘，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二人一眼。 　　“本店暂时不营业。” 　　陈言锁上了门，“老郑，不认识我了？” 　　老郑这才仔细的看了看陈言，“你是……哦，你啊！回来干嘛？” 　　陈言指了指老郑，“介绍一下，这是老郑。专攻妇科疾病，不过主业是帮人堕胎。” 　　无视了孙君震惊的表情，陈言直接把他推到前面。 　　“这位……”陈言指了指孙君，言简意赅的说道：“条子。” 　　老郑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收起手里那本可疑的书。 　　“这位警察同志怎么称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孙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啊……红灯街有一个女人死在了旁边的巷子里，对于这件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老郑点了点头，“知道，那是隔壁小区一号楼302的刘凤，39岁，独居。” 　　孙君皱了皱眉头。 　　“你和她很熟吗？” 　　“差不多吧。”老郑笑了笑，“附近的女人我都很熟。特别是这种麻烦的。” 　　“麻烦？”孙君盯着老郑，“能说详细一点吗？”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郑似乎是看出了孙君的深浅，“人都死了，当然就成麻烦了。” 　　“那她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陈言把话接了过来。 　　“老郑，说话之前我建议你慎重考虑一下。这次的事情已经闹大了，配不配和，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老郑沉默了一下，“没有，像刘凤这种人平常深居简出的，哪有得罪人的机会？” 　　“那最近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孙君问道。 　　老郑苦笑了一下，“警察同志，你这就是难为我了。来这种地方的人哪有不可疑的？” 　　陈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吧孙君，没什么好问的了。” 　　孙君点了点头，“郑先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回来问你一些问题，没有特殊情况请不要随便走动。” 　　老郑笑着点点头，“应该的，警民合作吗。” 　　“他可是认真的。”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件案子短时间内要是破不了，来的就不是他一个了，明白吗？老郑。” 　　老郑收起了笑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去刘凤家看看吧。”陈言说道。 　　“顺便和她的领居们打个招呼。” 　　孙君看了看四周，不知为何，刚刚还充满朝气的街景，此时在他的眼里却充斥着一股腐尸般的臭味。 　　“走吧。”孙君深吸一口气，“去刘凤家。” 　　…… 　　“我说李晟，你不去查案，在我这里待着算怎么回事？”徐崆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着李晟。 　　李晟无赖的笑了笑，“跑腿那种事我都交给小孙了。我的任务就是等徐哥您为我们指点迷津。” 　　“你还真把我当半仙了。”徐崆苦笑了一下。 　　“现在能告诉你的真的不多。就我个人的推测，凶手应该是个成年男性。身高大概比死者高一些，也就是一米七以上。体型应该不太，起码力气算是比较小的。而且不是很会用刀。” 　　“这就没了？” 　　“你还想要多少？”徐崆叹了口气，“目前只对凶器和伤口，进行了初步分析，剩下的还要再耐心的等一等。” 　　不知不觉间，李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那现场勘查呢？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徐崆叹了口气，“凶手十分谨慎，看得出来应该是做过相当的准备的。现场没有任何可以采集的指纹、鞋印、或者头发。” 　　“做过准备还把尸体搞成这样。”李晟想了想。 　　“这个凶手的心里素质一般啊。” 　　“我也这么觉得。”徐崆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李晟，不管凶手是谁。他都有一个对他来说十分充分的理由，促使他去杀人。而且这个理由，一定和悦民小区杀人魔有关。” 　　李晟低下头想了想，“谢了徐哥。我先走了。有什么发现记得通知我。”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李晟……”徐崆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突然这么有干劲了？” 　　李晟笑了笑，“怎么说我也是个警察啊。” 　　在徐崆不解的目光中，李晟径直走出警局。 　　这个男人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昂着头，大步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五年前那个击毙‘深蓝’的警探又回来了，而且…… 　　李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那条短信。 　　“不许再查这件案子！按时把警方的进度报告给我！” 　　他笑着收起了手机，“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 　　“杀了你！！！” 第五章 新和义 　　“这不是小言吗？回来看姐姐我了。” 　　“这位帅哥是谁啊？小言，不介绍一下吗？” 　　“帅哥，要不进来休息休息？” 　　“别走啊，小言。姐姐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 　　“我们到了。”陈言看了看门牌。 　　“就是这里，302.” 　　孙君双目无神的擦了擦脖子上的口红。 　　“你……还真受欢迎啊。” 　　陈言斜了他一眼，“你需要一点个人时间吗？” 　　他平静的说道：“我在这里等个三分钟不要紧的。” 　　“起码十分钟好吗！我才没那么快呢！” 　　孙君吼完才反应过来。 　　“不对！我不需要什么个人时间。我可是个警察。” 　　“警察也是人吗？”陈言百无聊赖的靠在门上。 　　“看看你搭档，明显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 　　孙君顿时无言以对。 　　陈言撇了撇嘴，“你确定不需要我等你一会儿？” 　　“不需要！” 　　陈言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我来了，开门吧。” 　　看着满头雾水的孙君，陈言无奈的解释道：“为防万一，我在来的路上预约了一下。” 　　“……还可以这样的吗？” 　　陈言瞥了他一眼，“手机给我，我给你几个qq号。” 　　“哦。”孙君的身体很诚实的掏出了手机。 　　“不对！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这时，房门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探出头来。 　　“怎么有两个人？”她皱了皱眉头，“电话里可没说这个。” 　　孙君掏出了证件，“警察，有事要问你们。” 　　女孩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孙君连忙捂住她的嘴。 　　陈言面无表情的溜进了房内。本来就不大的房子被分割成了四个房间，中间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过道，还有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的厕所。 　　房子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味道，让人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陈言敲了敲另外三个门，两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睡眼朦胧的从自己的房间中探出头来。 　　“快点穿上衣服，警察问话。”陈言指了指门口的孙君。 　　孙君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除了床上之外，也没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 　　他看着手足无措的女孩，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到楼下咖啡厅聊怎么样？” 　　…… 　　三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坐在二人对面。她们穿着性感的夏日服饰，将自己最美的年华毫无保留的展示给所有人。 　　那三对白得耀眼的大腿，让孙君都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了。 　　“总之，我们是想来问问刘凤的事情。”陈言面无表情的踹了他一脚。 　　“你们知道她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或者是她最近都在和什么样的人来往？” 　　“这个……老实说我们也不清楚。”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女孩说道。 　　“本来刘凤就和我们玩不到一起去。平时也是独来独往的。所以我们和她也不是很熟。” 　　“那昨天晚上，谁是最后一个看到她的人？”陈言问道。 　　女孩想了想，“昨天晚上我们两个都出去了。最后一个看到她的……小丽，是你吧？” 　　正在撩拨孙君的女孩一愣，“啊……大概是昨天晚上九点吧。刘姐说她要去接待一个老客户。” 　　“老客户？”陈言皱起了眉头，“你们知道这个老客户是谁吗？” 　　三个女孩对视一眼，“刘姐的老客户……好像就那一个吧。” 　　“你们认识他？” 　　“不认识。”三个女孩连忙否认。 　　“不过经常听刘姐提起那个人，很古怪的人，刘姐说他是个艺术家。” 　　陈言想了想，“古怪在哪里？你们能稍微形容一下吗？” 　　“就是每次叫刘姐过去都让她脱光衣服躺着，然后也不做，就是给刘姐拍照片。” 　　“他这样刘凤也同意？” 　　“好像给的钱挺多的。”小丽很阳光的笑了笑。 　　“而且我感觉刘姐好像对那个人有点意思。” 　　“你们有他的手机号码之类的吗？”陈言试探着问道。 　　果然，三个女孩都摇了摇头。 　　陈言狠狠的踩了孙君一脚。 　　孙君连忙抬头，“那个……多谢你们提供的线索。能留一下联系方式吗？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也方便找你们。” 　　小丽毫不犹豫的，在餐巾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随后笑着递给孙君。 　　陈言看了一眼脸红到耳朵根的孙君，“人民警察是吧？” 　　孙君低下了头，“人民警察也是人吗。” 　　陈言端起身前的开水，“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吧。查监控，查车，查人。对你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吧。” 　　孙君苦笑了一下，“你来的路上看到监控摄像头了吗？” 　　陈言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孙君叹了口气，“难怪李晟不愿意来这里。” 　　陈言看着手里的开水，“我倒是有个非常规的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 　　“什么办法？” 　　陈言拎着手里的开水，走到后座。 　　“这位大哥，你跟我们一路了吧。建议说说你老板是谁吗？” 　　…… 　　“新和义？”李晟皱了皱眉头，“前几年不还是那个什么‘一联社’吗？这么快就换旗号了。” 　　“李哥，你说的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一个黄毛大口大口的吃着菜，还不忘回答李晟的问题。 　　“四年前，一联社老大‘失踪’之后，新和义的大哥盛虎就把一联社的地盘全占了。现在但凡是在红灯街那边讨生活的，全都要给新和义上供。” 　　李晟低着头想了想，“盛虎这人怎么样？” 　　黄毛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说实话，是个人物。但真TM不是个东西。” 　　李晟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他通常都在哪呆着？” 　　“这个……” 　　李晟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递了过去。 　　“谢谢李哥啊。”黄毛笑嘻嘻的接过钱。 　　“一般来说，不是在红灯街旁边的赌场，就是在云安路路口的那间酒吧。最近红灯街出了事，他应该在那里坐镇呢。” 　　“赌场？”李晟皱了皱眉头。 　　“是啊，赌场。就是前些日子死在你们局里那三个人看的场子。” 　　黄毛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呦！您看我这嘴。对不住啊李哥。” 　　李晟摆了摆手，走出餐馆。 　　“这个城市……还真够小的。” 第六章 盛虎 　　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赌桌。无数的人往来穿梭，有人喜笑开颜、有人垂头丧气、但更多的是那些脸上写满了痴迷与癫狂的赌徒。 　　李晟看着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的人，毫不吝惜的将一捆捆钞票扔到赌桌上。 　　他的眼神中透出深切的鄙夷。 　　这些人到底是为钱而赌，还是单纯的为赌而赌，恐怕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金钱，真是个好理由。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了，四周的打手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很好，李晟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多少年没正经打过架了，偶尔来这么一次还挺不错的。 　　突然，一个人影进入他的视线。 　　李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啊。”李晟在心里感慨道。 　　…… 　　“新和义管得这么宽的吗？连谋杀都要掺一脚。”陈言百无聊赖的看着前面的那个人。 　　“主要是这件事闹大了。”前面的小流氓耸了耸肩。 　　“三年前那个什么‘红衣杀手’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呢。现在又跳出一个杀小姐的变态，虎哥觉得需要杀一儆百。” 　　陈言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那就祝他好运吧。” 　　小流氓瞥了他一眼，“这种话你最好和他当面说清楚。” 　　陈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孙君，你怎么了？”他看向身后那个消沉的男人。 　　“半个小时了，一句话都不说，你没事吧？” 　　“没什么。”孙君沉重的叹了口气。 　　“就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该练一下反追踪技能了。” 　　陈言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想学的话，去找你搭档吧。虽说见面次数不多，但我敢肯定，他绝对是个中好手。” 　　孙君苦笑了一下，“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呢。”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一家网吧。无视掉那些沉迷游戏的青少年，小流氓带着他们径直走向二楼。 　　三人走进一间装修考究的办公室。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笑着看向他们。 　　“二位好，鄙人盛虎，新和义的老板。”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笑容亲切但却隐含威胁。 　　很明显，这是个走在洗白道路上的大哥。 　　“二位的目的，小赵在电话里已经和我讲明了。”盛虎笑着说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盛虎一嘴的江湖气让孙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刘凤的案子，你们也在查吧。”孙君凝重的说道。 　　“我们需要你提供刘凤死亡当天晚上九点到凌晨二点的行程表和行车记录。” 　　“这个，我恐怕爱莫能助。”盛虎笑了笑。 　　“二位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网吧老板，哪有那么大的能量？” 　　“盛虎你别给我装傻！！！”孙君一拳砸在他的办公桌上。 　　“谋杀案是你能碰的吗？” 　　盛虎看了看孙君微微颤抖的拳头，“这位警察同志，你的手不疼吗？这可是实木的桌子。” 　　“盛虎，你敢妨碍警察办案？” 　　盛虎靠在椅子上，无所谓的笑了笑。 　　“这位警察同志是这两年新来的吧。” 　　孙君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如果你不是，那你肯定没这个底气这么和我说话。”盛虎站了起来。 　　“三年前，那个什么红衣杀手闹得正欢的时候。我们向警局报了多少次失踪，你知道吗？” 　　盛虎冷冷一笑，“十一次。十一个小姐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人去警局询问，你知道你的同事是怎么说的吗？” 　　“他们说让我们耐心等着，后来又说他们太忙，让我们自己去找。” 　　盛虎走到孙君面前，“我们找到一半，警察就接手了，原因是一个老太婆晨练的时候，被一根手指吓得住了院。” 　　“现在，你居然还好意思让我配合调查。” 　　盛虎冷笑着看向孙君，“如果你是我，你会配合吗？” 　　孙君一时无言以对。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一个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孙君转过身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他的怀里。 　　“表哥！” 　　“小可！你怎么在这？！” 　　李晟用下巴指了指盛虎，“问他。” 　　孙君一把揪住盛虎的衣领，“你敢对警察家属动手！” 　　盛虎也是一脸的诧异，“这不是我干的！小赵！你给我滚进来！” 　　小流氓连忙捂着脸，从李晟背后挤进来。 　　“这个小女孩是谁带进来的？赶紧给我查清楚！” 　　盛虎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慌乱的感觉。 　　“不用了。”李晟指了指身后。几个人正顺着楼梯向楼上冲。 　　“他们自己过来了。” 　　“虎哥！这个人……” 　　“谁？”盛虎一声怒吼，“谁把这小女孩带进来的，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一个寸头忐忑不安的走了出来。 　　盛虎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将他推到办公桌上。随后抄起上面的烟灰缸重重的砸在寸头的手上。 　　“啊！！！”寸头捂着自己的手，痛苦的倒在地上。 　　盛虎没有管自己的手下，对着四人鞠了一躬。 　　“这件事是我的手下不对，我向几位道歉了。” 　　“另一只手。”一直没出声的陈言突然说道。 　　盛虎愣了一下。 　　“他是个左撇子，而你刚才砸的是他的右手。”陈言平静的说道。 　　“所以，另一只手。” 　　盛虎表情狰狞的看着他，随即抽出一把刀，一刀贯穿了寸头的左手。 　　“这样可以了吧！” 　　孙君和孙铃可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李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差不多了。”李晟笑着说道。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看这间网吧的地基好像没怎么打好啊。从外面看都有点斜了。这可不行啊，万一哪天塌了，砸死人怎么办？” 　　盛虎挤出一丝笑容，“不会的，我可以保证，这里的地基稳得很。几位先回去吧，关于这件案子……我们一定配合调查。” 　　李晟笑着点了点头，“早这么说不就结了吗，非要拿腔作势。一个混黑社会的，干的都是生儿子没屁眼的活，还装什么装？” 　　盛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走吧，小孙。” 　　孙君跟在他的后面。 　　“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我心软呗。”李晟笑着说道。 第七章 尸碱 　　“就把你们送到这里吧。” 　　实验二中门口，李晟开着车将陈言和孙铃可放了下来。 　　“读书的年纪别那么爱凑热闹，老老实实回去上课。” 　　孙铃可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记得把我拖进这件事的那个人，是你吧？”陈言平静的说道。 　　“小朋友，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李晟一脸无赖相的笑了笑。 　　“不陪你们了，快点回去上课啊。” 　　说完，李晟便开车离开了。 　　陈言看了看表，不知不觉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他看了一眼孙铃可，“我先回家了，你呢？” 　　孙铃可有些犹豫的看着学校大门。 　　陈言没想过要照顾孙铃可复杂的少女心，抬脚就想离开。 　　“等等！”孙铃可抓住了陈言的衣角。 　　“你把我带出来的，你要负责到底！” 　　孙铃可满脸通红，“我去你家待一会儿好不好？” 　　“不行。”陈言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你怎么这样啊？去你家待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陈言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不明白，孙铃可怎么就表现的好像他们很熟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眼看孙铃可已经开始耍赖了，陈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以，但是五点之前你必须离开。” 　　“没问题。”孙铃可郑重的点了点头。 　　陈言看着孙铃可，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麻烦上身的感觉。 　　…… 　　“你这是怎么了？”李晟问道。 　　“你不会是真的被一个黑社会给说服了吧？那我可就有点瞧不起你了啊。” 　　孙君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我只是在想，那个盛虎对警察这么抵触，他会不会在给我们的信息上做手脚。” 　　“那倒不至于。”李晟叼起一根烟，“这么干对他又没什么好处。” 　　孙君看着车窗外，他的心里笼罩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哥，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 　　孙君问道：“那个女人痛苦得都把指甲抓翻了，可为什么现场却没有打斗的痕迹呢？” 　　“可能是凶手比较壮吧。”李晟随口答道。 　　孙君皱了皱眉头，“那声音呢？按理来说遭受这么大的痛苦，刘凤的叫喊声应该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可是为什么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呢？” 　　李晟沉默下来。 　　“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李晟严肃的说道。 　　“妄加猜测只会让你离真相越来越远。想知道为什么，那就带着疑问去找证据吧。” 　　孙君惊讶的看着他。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了？” 　　李晟斜了他一眼，脸上又出现了那熟悉的贱笑。 　　“你确定你想知道？” 　　“……算了吧。” 　　“这就对了。”李晟笑着点上烟。 　　“人生苦短啊，别把时间花在纠结那些没用的事情上。多想想怎么才能找到女朋友才是正经事。” 　　“……我们两个对正经事的理解好像不太一样。” 　　“我这是人生的经验。”李晟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遇见我可是你的福气。” 　　孙君干笑两声，“我们现在去哪？” 　　“找高人指点迷津去。”李晟笑着说道。 　　…… 　　孙铃可来到了陈言家门前。 　　她眼神复杂的注视着那道门。 　　“那个……你确定不需要先进去收拾一下什么的？” 　　陈言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干净啊。” 　　陈言瞥了她一眼，“在你看来，我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说呢？”孙铃可吐了吐舌，“像是满地的内衣和各种……你懂得那种东西。” 　　陈言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真的有吗？” 　　“没有。” 　　“居然真的有啊！”孙铃可受到了惊吓。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胡说！你明明知道！”孙铃可靠在墙边。 　　“我感觉我的贞操受到了威胁。” 　　陈言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 　　“吃的喝的都在厨房，想要自己拿。” 　　“……你这反映是不是太平淡了点？” 　　孙铃可像一只初到新家的小狗一样，兴奋的转来转去。 　　“这装修出乎意料的不错啊。” 　　她四处打量着，“我还以为会更阴沉一些呢。” 　　陈言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你家里还有PS4啊，平常都玩什么游戏？” 　　“我不玩游戏。”陈言平静的说道。 　　“少来了你。”孙铃可夸张的摆着手。 　　“反正也无聊，来盘王者荣耀怎么样？” 　　陈言抬起眼皮，“游戏？PS4上的吗？” 　　“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陈言又闭上了眼睛。 　　“……你真的不玩游戏啊？” 　　陈言点了点头。 　　“那这个PS4……” 　　“我平常都是看陈露玩。”陈言说道，“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我都看不懂。” 　　孙铃可伸出手，“你的手机借我看一下。” 　　陈言看了她一眼，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这手机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陈言疑惑的看着她，“该有的都有啊。” 　　“胡说！”孙铃可看着几乎空荡荡的手机屏幕。 　　“游戏呢？淘宝呢？软件呢？” 　　“手机难道不是用来打电话的吗？”陈言问道。 　　“……你真的是现代人吗？” 　　孙铃可瘫倒在沙发上，“算了，我也休息一会儿吧。”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发出匀称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之间，二人陷入沉睡之中。 　　…… 　　“徐哥……”李晟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我又来找你了。” 　　徐崆叹了口气，“李晟，你就不能给我点时间吗？哪有你这么着急的？” 　　“没办法，调查陷入僵局了。”李晟耸了耸肩。“事到如今，我只能来求您这位徐半仙了。” 　　徐崆摘下了眼镜，“你们的运气还真不错。我刚刚对受害者做血液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我就知道徐半仙有求必应。”李晟兴奋的说道。 　　“快点说说。” 　　徐崆白了他一眼，“我刚刚在受害者的血液里发现了相当浓度的尸碱。” 　　二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那是个啥？” 　　“那是一种尸体腐化分解后产生的多胺类化合物的总称。”徐崆耸了耸肩。 　　“详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反正你们只需要知道，那是一种只会在腐烂的尸体上才会出现的物质就行了。” 　　“腐烂？”孙君想了想，“刘凤的尸体应该还没到那一步吧？”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徐崆笑了笑，“受害者的尸体尚未腐烂，血液中就出现了大量尸碱。我个人的猜测是，这些尸碱应该是受害者在生前摄入体内的。” 　　看着二人逐渐惊悚起来的表情，徐崆笑着说道：“我怀疑，受害者生前和一具腐烂的尸体相处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第八章 孙铃可的威胁 　　“小可，你能把那瓶酱油递过来吗？” 　　“哦，给你，露姐。” 　　当陈言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副一片和谐的景象。 　　他的大脑宕机了三秒左右，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小言，睡醒了就别再睡了。”陈露白了他一眼。 　　“快点去洗洗手，晚饭快好了。” 　　陈言默默的走向洗手间。 　　他看了一眼钟表，五点二十分，陈露到家的时间通常是五点左右。 　　所以说，在这二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言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嬉笑打闹的两个女人。陷入迷茫无法自拔。 　　“洗好手就快点过来吃饭了。”陈露招呼道。 　　陈言内心复杂的走到餐桌旁。 　　“你们……之前认识？”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我就说他会问这个问题。”陈露得意的说道。 　　“你的想法也太好猜了吧，小~言，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陈言的错觉，这个家伙的态度嚣张了好多。 　　陈露笑了一会儿，“小言，今天的事情小可都告诉我了。” 　　她神情严肃的看着陈言，“你为什么就不能通知我一下呢？” 　　“也不算什么大事。”陈言避开了陈露的视线。 　　“不过是帮警察查查案，顺便回之前住过的地方看看而已。” 　　“小言……”陈露的眼神中透着担忧。 　　“你知道的，这个凶手……很危险。” 　　陈言点了点头，“下次我会通知你的，我保证。” 　　陈露还想说些什么，孙铃可连忙打断道。 　　“放心吧，露姐。下次他要是再做这类蠢事，我一定通知你。” 　　陈露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陈言白了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饭。 　　“对了，一会儿吃完饭之后，我要送小可回家。” 　　陈露笑着说道，“在那之后，在家待着好吗？哪~里~都~不~许~去~。” 　　“如果没有……” 　　“小言。”陈露笑着说道，“哪~里~都~不~许~去~。” 　　“……知道了。” 　　陈露满意的点了点头。“吃饭吧。” 　　…… 　　“好吧，现在我们知道了刘凤生前曾和一个死人，而且还是一个腐烂的死人。相处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这对推进案情并没有什么帮助啊。”孙君烦躁的抓着头发。 　　“现在我反而感觉，案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这是个好事。”正在观看案发现场照片的李晟随口答道。 　　“相信我。线索这种东西越多越好，哪怕看起来再怎么杂乱无章，那也一定会是有用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找到其中的关联而已。”李晟放下照片，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小刘那边传来两个消息，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消息？”孙君问道。 　　“第一，刘凤的房间里和房间周围，没有任何腐烂的尸体一类的东西。”李晟耸了耸肩。 　　“如果蟑螂之类的尸体不算的话。第二个消息，他们在刘凤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的钱包和手机。” 　　李晟将手机上的照片展示给孙君。 　　“如果没有钱包和手机，刘凤用什么付车费？” 　　孙君想了想，“也许是那个什么熟客付的钱呢？” 　　“哪有司机会在红灯街那种地方接受后款的？”李晟笑着说道。 　　“一般都是先说地址，司机说车钱。先款服务，谢绝赊欠。想在那里玩什么先左转后右转的把戏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刘凤没有坐车。”孙君说道：“她是走着去的？” 　　“现在看来，是这样没错。” 　　李晟拿出地图，“刘凤失踪到死亡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二点。也就是五个小时，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在地图上画出半径两个半小时的徒步路程……” 　　“然后我们就知道这个熟客所住地点的大致范围了。”孙君兴奋的接过话来。 　　“冷静一点，小子。”李晟笑着说道，“这只不过是个开始。现在……” 　　李晟站了起来，“是夜宵时间，你请客啊。” 　　“又是我！什么时候你也请我一次啊。” 　　“等到你出师的时候，我肯定请你吃顿大餐。”李晟一脸的无赖相。 　　“在那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那个买单的man吧。”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小孙，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正的悦民小区杀人魔……也就是那个李凯。知道有个模仿者在用她的手法作案，你说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孙君想了想，“我又不是他，怎么可能猜到他的想法。” 　　“恼怒吧，我猜。”身着便装的徐崆笑着看向他们。 　　“从那些受害者的伤口上，我看到了悦民小区杀人魔，对于自己的杀戮有着仪式一般的庄重感。如果真正的杀人魔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很生气吧。” 　　“徐半仙怎么出来了？今天结束的这么早？” 　　徐崆笑了笑，“你就别这么叫我了。现在那些实习生在帮忙收拾实验室，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走走。” 　　“那还真是巧，我们刚打算出去宵夜呢？一起？” 　　“那就打扰了。” 　　…… 　　“那个，露姐。”孙铃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和你说的事情……” 　　“放心吧。”陈露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的。” 　　孙铃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家。随便帮你把问题解决了。”陈露自信的说道。 　　孙铃可苦笑了一下，“我父母不会相信的，在他们眼里这只是在闹着玩。” 　　“小可……”陈露意味不明的笑着。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记者的话，那么就记住，只要你利用得当，语言和文字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利剑。” 　　二人走到孙铃可家门前，“来吧，我示范给你看。” 　　陈露自信的敲了敲门。 　　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打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落落大方的陈露。 　　陈露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您好，您就是孙太太吧。小可和我说起过您。” 　　孙太太一愣，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她的身后。 　　“怎么了？是不是女儿回来了？” 　　“您就是孙先生吧。”陈露向着他微微躬身。 　　“我是陈露，青山日报的编辑。您的女儿一直在我那里。” 　　“啊……哦，你好，陈……编辑。” 　　“叫我陈露，或者小陈就好。” 　　陈露的视线落在家中第二个男人身上。 　　“您就是小可的叔叔吧？小可一路上一直在和我说你的事。” 　　陈露笑着说道：“请多多指教。” 第九章 醉酒的陈露 　　孙铃可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她略带埋怨的看着和她的父母以及……那个人交谈甚欢的陈露。 　　“小陈啊。”孙妈一脸的热情。 　　“你们做编辑的，平常一定特别有意思吧。” 　　“其实大部分都是一些无聊的文案工作。”陈露笑着说道。 　　“要说优点的话，也就只有见多识广这一点了吧。” 　　“光这一点就比其它的工作好多了。”孙爸的脸上写满了羡慕。 　　“哪像我们这些工人，一天到晚只知道卖力气。” 　　“孙先生这话可就过分了。”陈露佯装发怒。 　　“据我所知，您的工资可是比我只高不低啊。您这么说话，我可怎么办？” 　　略显狭窄的空间里，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小陈真是年轻有为啊。”孙叔感慨道。 　　“小可能认识你是她的福分啊，对吧小可？” 　　孙叔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孙铃可的肩膀上。 　　孙铃可颤抖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这一幕落在陈露的眼中。 　　“哪里是什么年轻有为啊，在报社里我都是做的最麻烦的工作。比如说我们主编最近就强行塞给我一个差事。” 　　陈露停顿了一下，看到孙铃可的家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说是一个小女孩从小就被一个长辈猥亵，其实在我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亲亲脸，摸摸肩膀，借着玩闹的借口蹭一蹭什么的。” 　　陈露叹了口气，“谁知道，就在一天早上，那个小女孩的父母发现孩子没按时起床，所以就去叫她，结果你们猜怎么了？” 　　陈露隐蔽的瞥了孙叔一眼。 　　“那个女孩居然自杀了。还留了封遗书，上面写满了对她父母的仇恨和对那个长辈的控诉。” 　　陈露摸了摸孙铃可的头，“小可，你一定要记住。有什么心事要及时的和你父母交流，别老是闷在心里，很容易出事的。” 　　说完，她又看了看孙铃可的三个家人。 　　“你有这么好的父母，可千万要珍惜啊。” 　　“是啊，小可。”孙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可千万别憋在心里，记得和妈妈说啊。” 　　孙叔悄悄的收起了放在孙铃可肩膀上的手。 　　孙铃可笑了笑，“知道了，妈。” 　　陈露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哎呀，别那么着急吗，再坐一会儿？” 　　“我男朋友还在家等着我呢。”陈露笑着说道。 　　“那慢走啊。”孙妈说道。 　　陈露隐晦的朝着孙铃可眨了眨眼，走出了孙铃可的家门。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陈露哼着愉快的歌，穿行在黑暗的小巷中。 　　一个黑影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陈露一个转弯，消失在黑影的视线中。 　　黑影连忙跟了上去，转过弯，却没能发现陈露的踪迹。 　　他愣在了原地，却没能发现，一对冰冷的双瞳正注视着他的后背。 　　…… 　　“徐哥，你觉得这案子的难度怎么样？”李晟问道。 　　“不好说。”徐崆想了想，“目前为止，中等吧。如果那位正版杀人魔不跳出来搅局的话。” 　　“徐哥，你认为李凯不是真正的悦民小区杀人魔？”孙君开口问道。 　　徐崆摇了摇头，“我持保留意见。从那些伤口中，我看到了凶手对受害者的尊敬和歉意。恕我直言，我始终不认为凶手会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徐哥，你能从伤口上看出这么多东西？” 　　李晟一巴掌拍在孙君的头上。 　　“徐半仙的称号你以为是白来的。” 　　“少来了，也就你这么叫我。”徐崆白了他一眼。 　　“在我看来，凶手在受害者身上造成的伤口，就像是身份证或者指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伤口都在诉说着凶手无法用语言表达出的欲望与冲动。更有甚者，你甚至可以从伤口中看出一个凶手的品味和他对世界的看法。” 　　李晟用手肘捅了捅孙君。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叫他半仙了吧。” 　　孙君点头，表示理解。 　　一辆警车驶过餐厅外。 　　“怎么了那是？”李晟问道。 　　孙君站了起来，“去看看吧，他们赶的那么急说不定是有线索了。” 　　“等等。”李晟拦住了孙君，“先付钱。” 　　…… 　　现场离三人并不远，他们开着车，不到五分钟就赶上了先前那辆警车。 　　“小孙。”李晟皱起了眉头，“那个美女很眼熟啊，是不是陈言那小子的女朋友？” 　　孙君苦笑着点了点头。 　　“陈言是谁？”徐崆问道。 　　“一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孙君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此时陈露正向警察说明着情况，“我送一个朋友回家，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我朋友的叔叔在跟踪我，还想对我施暴，被我打晕了。” 　　三个人走了过去。 　　“陈小姐，我们和你们小两口还真是有缘啊。”李晟笑嘻嘻的说道。 　　“你是……李警官？” 　　徐崆蹲下来查看男人的伤势，“漂亮的一记手刀，正中太阳穴。” 　　他看向陈露，“你练过功夫？” 　　“女子防身术而已。”陈露拍了拍胸口，“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徐崆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像是什么女子防身术那种三流的东西。” 　　“大概我很有天份吧。” 　　“徐哥，你把人家吓到了。”李晟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又不是什么凶杀案，那么较真干嘛？” 　　徐崆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说的也是，是我没能反应过来。” 　　“陈小姐，能和我们一起回警局录个口供吗？”一旁的小警察说道。 　　“这个……”陈露面露为难之色，“我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 　　小警察还想说什么，被李晟一把扫到旁边。 　　“没事，陈言肯定在家等的很着急。你先回家吧，明天找个时间补上口供就行，反正我看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陈露感激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李哥，你看这个人……” 　　李晟白了他一眼。“还用我教你啊。直接带回去。” 　　…… 　　陈言呆呆的注视着钟表，看着秒针一下一下的转动着。在没有陈露的时间里，除了睡觉，这是他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伴随着门锁的响声。陈言连忙迎了过去。 　　“怎么才回来？发生了……” 　　“停！”陈露满脸通红的伸出一只手。“站在那里！不要动！” 　　这时，陈言才从她的身上闻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你……喝酒了？” 　　陈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点点……回来的路上买的……好像……没了……” 　　话刚说完，陈露就栽到了陈言的怀里。 　　陈言一把抱住她。 　　“停！”陈言连忙停住。 　　陈露一脸满足的靠在陈言的胸口上。 　　“手臂紧一点，就这样，不许动！让我靠一会儿……” 第十章 幸福的味道 　　陈露瘫在沙发上，嘴里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声音。 　　“我去给你拿杯水，坐在这里别动。” 　　陈言刚要离开，陈露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不许去！”陈露红着脸，别扭的样子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拍着自己旁边的座位，“坐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陈言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到陈露旁边。 　　“满意了吧？” 　　陈露抱住陈言，强行把他按到自己的腿上。 　　“不许动！” 　　陈言哭笑不得的枕着陈露丰腴的大腿。 　　“你这是怎么了？” 　　陈露低着头，眼神迷离的看着陈言的脸。 　　“小言，你很过分知不知道？” 　　陈言一愣。 　　“所以说！你真的很过分啊！”陈露气呼呼的砸着陈言的胸口。 　　“每次都要我主动你才会给我一点点的回应！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你就不能坦率一点吗？猜来猜去很累的啊！” 　　陈露眼睛逐渐湿润，“还有就是每次我和你说话，你都假装答应下来，一有事发生你还是会我行我素的。你这样很伤人的！不要每次都满不在乎的做那些危险的事好不好？！不要每次都让我担心好不好？！不要一出事就想牺牲你自己好不好？！你不是没人在乎的！我在乎你啊！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陈言的脸上，“别再搞得好像你只有一个人一样！你还有我啊！你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会伤心的！我会……死的！” 　　陈言摸着陈露的脸，感受她的眼泪划过自己的手。 　　“……对不起。” 　　“我才不要什么对不起呢！” 　　“我知道。”陈言笑着说道，“所以，对不起，我不会再犯了。” 　　陈露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小言，你好卑鄙。” 　　“我知道。” 　　陈露倒在陈言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陈言看着他此生唯一在乎的人的睡颜，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或许，这就叫幸福？ 　　突然，陈露睁开了眼睛。 　　“小言……”她说道：“我想杀人。” 　　…… 　　“徐哥，打扰你了吗？”孙君小心的问道。 　　徐崆背对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鉴于李晟今天已经来了两次了，你再来一次好像也没什么。说吧，你有什么事？” 　　“是关于李凯的，你真的认为他是无辜的？” 　　徐崆沉默片刻，从一旁的办公桌里拿出一沓文件。 　　“这是我收集的悦民小区连环杀人案的资料，你来看看。” 　　孙君凑了上去。 　　“看这里。”徐崆指着照片上的伤口。 　　“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孙君想了想，“这个伤口……好干净啊。” 　　徐崆笑了笑，“不算标准答案，但是也算正确。” 　　他又拿出一沓文件，“这些是其它的凶杀案受害者身上的伤口，你可以拿去对比一下。” 　　孙君接过文件，逐个对比。 　　“发现了什么吗？”徐崆笑着问道。 　　“这些伤口和悦民小区连环杀人案的伤口比起来……血腥了好多。” 　　“没错。”徐崆随便拿起一张照片。 　　“你看这里，同样是小刀造成的穿刺伤。这个的伤口比悦民小区杀人魔造成的伤口大了一倍，而且周围遍布撕裂伤口。这是死者生前的挣扎造成的。” 　　徐崆指着那些细小的撕裂伤，“人被刀捅中后是不会立即死亡的，在死亡之前，他们会奋力的挣扎，在求生欲和痛苦的双重刺激下，他们会变得疯狂而又麻木。于是伤口就这么被他们自己撕裂了。事实上，如果杀人犯的手法业余一些，你看到的将会是比这还要大得多的伤口。” 　　他放下照片，“当然也会有致命伤口较小的情况，比如脊椎，大脑等重要部位被瞬间击中，那么人就会彻底丧失反抗的能力。但是不包括心脏，从心脏被刺中到血液喷涌而出，最终失血而死。这段时间不长，但足够一个有着正常求生意志的人被吓得将自己的伤口撕开了。” 　　“所以真正的致命伤不在心脏，而是颈骨。” 　　“那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孙君问道。 　　“直接扭断颈骨不是方便得多吗，而且也更利于打扫现场，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受害者的心脏上插一刀呢？” 　　“这就是我先前所说的仪式感。”徐崆说道，“心脏在我国，事实上不只是在我国，即使是在世界历史上，心脏代表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脏器。在古代，人们认为心脏是灵魂所在，也是思想所在。无论中西，都将心脏视为人体的中心和生命的源泉。夺去心脏，就意味着夺去灵魂和生命。” 　　徐崆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看着这些尸体，我可以大致推理出悦民小区杀人魔的杀人手法，你感兴趣吗？” 　　孙君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徐崆站了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拿起一根钢笔。 　　“先从心脏的部分开始。” 　　…… 　　“露，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可以了吧？”陈言无奈的问道。 　　“不要。”陈露坏笑着趴在陈言的背上。 　　“再走一会儿，我说停，你才可以停。” 　　陈言叹了口气，“好吧，今晚你最大。” 　　“只有今晚吗？”陈露不满的嘟起了嘴。 　　“当然不是，你一直都是老大。说吧老大，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嗯~~”陈露思考了一会儿，“左转。” 　　“遵命。”陈言笑着说道。 　　“怎么样？看到什么想杀的人了吗？” 　　陈露摇了摇头，“还没有。” 　　陈言四处看了看，“那边那个酒鬼怎么样？” 　　“不要。”她把自己的脸埋在陈言的背上。 　　“感觉好恶心。” 　　“那个嫖客呢？这个时间就出来嫖，被杀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吧。” 　　“才不要呢。太恶心了。” 　　陈言想了想，“所以，你是想杀一个不会让你感觉恶心或者是反感的人，对吧？” 　　“是啊。” 　　“那……我怎么样？” 　　陈露一把勒住陈言的脖子，“这一点都不好笑！！！” 　　“好好好！我知道了！先放开我！”陈言连忙拍着陈露的手臂讨饶。 　　“话说，那边那个人怎么样？看起来像是个加班到很晚的上班族。” 　　陈露顺着陈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个……还算可以吧。放我下来。” 　　陈言把陈露放了下来，帮她穿上鞋子。 　　“接下来，就看我表演吧……” 第十一章 杀人者的自白 　　“首先是来自正面的心脏一刀。受害者身上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受害者没有任何的防备。所以，杀人魔应该是以一种友善的姿态接近受害者的。” 　　“你好。”陈露对着青年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 　　“我是陈露，你呢？” 　　“随后，在受害者卸下防备之时，一刀直插心脏，刀刃的部分只有不到八厘米，应该是折叠刀一类的小型刀具。” 　　青年还沉浸在被搭讪的喜悦中，突然胸口一阵剧痛。 　　“接着，杀人魔就在被害者反应过来之前，锁住对方的脖子。” 　　陈露的手臂死死的锁住青年的脖子，将他的呼救声堵在喉咙里。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扭断受害者的脖子。据我猜测，这个过程应该没有前面那几步那么干脆。” 　　陈露慢慢的扭动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将他的脸扭向一个不可能的方向。 　　“最后，‘咔嚓’一声，颈骨被扭断，瞬间毙命。” 　　随着‘咔嚓’一声，青年的挣扎消失了。陈露扶着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地面上。 　　“徐哥，恕我直言。”孙君开口道。 　　“从这些杀人步骤上，我完全看不出悦民小区杀人魔对受害者有多尊敬。” 　　“的确，从杀人过程上来说。虽然方法特殊，但也看不出多少东西。真正启发我的，是他处理尸体的方法。” 　　徐崆拿出几张照片，“看看这些尸块的复原图。” 　　孙君强忍着恶心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没发现这些尸块整齐过头了吗？”徐崆问道。 　　“所有的尸块都可以很轻松的拼成一个个完整的尸体，这在碎尸里面可不多见。再看看这些针孔。” 　　徐崆指着照片上的细节。 　　“这位杀人魔小心的用针管抽出了所有的血，而不是把它们连同容易处理的碎肉一同处理掉。” 　　他收起了照片，“他在尽他所能保持尸体的完整。” 　　“你的意思是说，虽然这位杀人魔杀了他们，还把他们切成一块一块的，但是在他的心里还是尊重他们的……”孙君想了想。 　　“徐哥，你知道这听起来比艺人团体发烧到60度仍在坚持练习还要扯淡吗？” 　　徐崆笑了笑，“小孙，你弄错了因果。受害者们是因为被他所杀，所以才得到了尊重与感激。” 　　“感激？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尸块的摆放上看出来的。”徐崆有些痴迷的看着那些照片，“不管他是谁？这位杀人魔一定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我尊重并感激着他们，小言。” 　　月光之下，陈露背对着陈言，小心翼翼的扶着一具尸体的脖子。 　　“从人类诞生之初，我们就在不停的掠夺着其它的生命，为了生存，为了进化，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夺去其它的生命来让我们自己活下去，就像我一样。” 　　“每一次杀戮，每一次心脏的停摆，每一次感受到生命在我的指尖消逝。我都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那么的鲜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那么的有力。我尊重并感激着这些生命，因为他们我才能享受我的生活，享受我的工作，享受我生命中每一个或大或小的奇迹，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陈露转过身来，她的眼角挂着些许泪滴。 　　“小言，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地狱吗？” 　　陈言走上前去，紧紧的将他的爱人拥入怀中。 　　“我们谁都不会去地狱，因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无论生还是死，我们都不会分开。小露……” 　　在月光之下，少年向少女许下了世间最沉重的约定。 　　“我爱你。” 　　…… 　　“徐哥，如果李凯不是悦民小区杀人魔的话，那就意味着正版杀人魔还在外面四处游荡，寻找下一个猎物。” 　　孙君紧锁眉头，“那如果他知道了那个冒牌货的事情，他会怎么做？”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徐崆穿上外衣，“正版的那位杀人魔大概会觉得非常的愤怒，因为那个冒牌货玷污了死者，玷污了那些被他所杀的人。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一定会做些什么来进行反击，或早或晚。” 　　“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崆沉思了一会儿，“被偶像反击的滋味一定不好受。特别是对这种精神状态处于某种危险情况下的人来说。可能会一蹶不振，也可能……会变得更糟。” 　　“……徐哥，你知道我这人就是个普通的凡人，所以能说的简单点吗？” 　　“这个……就像是普通人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一样，不是被彻底打倒在地，就是借着机会涅槃重生。” 　　徐崆推了推眼镜，“根据正版反击的方式不同，他可能会毁了那个冒牌货，也有可能……成就他。” 　　“好极了。”孙君叹了口气，“一大堆的未知和被动。” 　　“相信我，这种事你只能学着适应。”徐崆笑着说道。 　　“把一堆未知变成已知，把被动变成主动。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孙君苦笑了一下，“我会学着适应的。” 　　“我对这点深信不疑。”徐崆笑了笑。 　　“我们走吧，你开车了吗？” 　　…… 　　“我们该走了，露。”陈言说道。 　　“还要背着这位大哥走一个多小时呢，你自己现在能走吗？” 　　“不用背他了。”陈露看向尸体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歉意。 　　“就让他在这里待一晚吧。” 　　陈言一愣，“这里？很容易被发现的吧。” 　　“就是要被发现。”陈露气呼呼的说道。 　　“那个冒牌货，借着我的名义杀人。而且还……搞成……那副样子。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就从他开始。” 　　陈露指了指尸体，“让他看看真货是怎么动手的，明白正版和盗版之间的差距。我要让他知道，不是谁都能随便学我的！” 　　陈言看了看尸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冒牌货误解了怎么办？他可能会以为这是某种……示好的信号。” 　　“不会吧？” 　　陈言耸了耸肩，“脑残粉吗，很难说的。” 　　陈露噘着嘴，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碳素笔。 　　“那就让这个信号变得清楚易懂些吧……” 第十二章 越发复杂的境况 　　“咳咳咳……” 　　陈言不耐烦的抬起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孙铃可。 　　“干嘛？” 　　孙铃可摆了一个姿势，“看出什么了吗？” 　　陈言扫了她一眼，“你该剪鼻毛了。” 　　“啊！”孙铃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连忙拿出化妆镜。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气愤的将化妆镜砸在陈言的身上。 　　陈言笑了笑，“怎么突然化起妆来了？” 　　“你果然看出来啦！怎么样？好不好看？” 　　不得不说，孙铃可的底子还是相当不错的。十六岁的花样年华也为之加分不少。但是…… 　　“说真的，你画成这样来上课，你父母就没拦一下你。” 　　孙铃可摆了摆手，“他们忙着呢……不对！这妆很烂吗？” 　　陈言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并贴心的拿出一张湿巾。 　　“个人建议，快点把妆卸了吧。” 　　孙铃可惊悚的看着他，“你是谁？你把真正的陈言怎么样了？” 　　“……抖M吗你是？” 　　孙铃可还是接过了湿巾。 　　“说真的，你今天态度怎么这么好？” 　　陈言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就不能表现的友善点吗？” 　　“……说实话，你这副样子让我感觉有点恶心。” 　　陈言的眼角抽了抽，瞥了一眼她的书包。 　　“又是莎丽·曼，张凌峰借你那本？” 　　孙铃可一脸荡漾的点了点头。 　　陈言想了想，“你……塞了封情书进去？” 　　孙铃可回身把一本生物教材塞进了陈言的嘴里，速度之快连陈言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言面无表情的把教材拿了下来，“猜的而已。” 　　孙铃可抄起一根钢笔，“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陈言点头表示明白。 　　“你知道你不是第一个给张凌峰递情书的人了，对吧？” 　　孙铃可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陈言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他上学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逃学。陈言完全无法理解学校里的人做事的理由，学校对陈言来说就好像是一个陌生的异世界，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随着早自习下课铃响起，孙铃可带着矜持的笑容，在其他女同学或惊讶或恶毒的眼神中，走向办公室。 　　陈言看着孙铃可的背影，不知为何，没有一丝睡意。 　　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出教室。 　　…… 　　“你说这个凶手不会是想一天杀一个吧？”李晟的嘴里嚼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谁知道。”孙君深深的叹了口气。 　　“昨天是妓女，今天是上班族。看样子真是随机杀人。” 　　“不管怎么说……”李晟艰难的把包子咽了下去。 　　“这小子敢连续犯案，这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抓住他以后，我要让他好好领教一下社会主义的铁拳。” 　　“这种作死的话你还是少说吧。”孙君白了他一眼，把车停在路边。 　　“坏消息。”徐崆连头都没抬，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的对二人说道。 　　“这是真货干的。” 　　周围一静。 　　“那个，徐哥……”李晟有些不敢相信。 　　“我对你的信心天地可鉴，但是……你确定不需要再检查一下什么的？” 　　徐崆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了，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是真货干的。” 　　李晟蹲在地上，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这下出大事了。” 　　“是啊。”孙君凝重的说道，“不知道那个假货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我不是说这个！”李晟抬起了头，“我是说咱们出大事了！” 　　孙君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你还不明白吗？咱们抓错人了！咱们把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当成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而且那个小孩还TM疯了！你知道这件事有多大吗？” 　　“你是说……” 　　李晟烦躁的拿出一根烟，“这下整个青山市的警方系统都要地震了。” 　　徐崆一把抢过李晟的烟，“案发现场不许抽烟！” 　　李晟苦笑了一下，“徐哥，您就让我在‘引咎辞职’之前放肆一回不行吗？” 　　“辞什么职！”徐崆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的责任，能轮到你们两个担吗？好好破案，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孙君拍了拍李晟的肩膀。这个刚上任一年的小警察出乎意料的镇定。 　　“徐哥，现场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徐崆后退几步，露出尸体。 　　“你们自己看吧。” 　　孙君凑了上去，“停下或者死！”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真货留下的讯息，给谁的？” 　　“大概是给假货的吧。”徐崆说道。 　　“看起来这位杀人魔真的很生气。” 　　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尸体身上的时候，没人发现，李晟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站在一边。 　　这时，一个人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 　　据说，大部分杀人犯都会回到杀人现场故地重游一番。 　　陈言不知道陈露有没有这个习惯，但他自己已经开始有这方面的倾向了。 　　陈言离开学校后，就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出现在昨天杀人现场的附近。 　　陈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小陈同学。”李晟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在这里干嘛？” 　　陈言指了指那些聚在周围的围观群众，“他们在干嘛我就在干嘛。” 　　李晟冷笑一下，“今天可是星期三，你不用上课吗？”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放着案发现场不管，跑到这里来教育我。这算上班时间摸鱼吧。” 　　“胡说八道。”李晟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这是在呵护祖国的下一代。” 　　“呵呵……”陈言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那谢谢了啊，我这个下一代已经基本废了。你还是留着你的时间去教育别人的下一代吧。” 　　李晟斜视着他，一个想法不可遏制的冒了出来。 　　“小陈同学，反正你一天到晚也没事做。不如……当我的线人吧？” 　　陈言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线人？主要做什么？” 　　“一般就是收集信息，盯梢，跟踪什么的。也没有多复杂。” 　　“但是很危险对吧。”陈言笑了笑，“多少钱？” 　　“干一次活收一次钱。现在有一个工作给你，呆在这里，发现有什么人过来马上拍照。” 　　“什么人都拍？” 　　“什么人都拍。”李晟点了点头，“事成之后，给你两百。” 　　“少于五百不干。” 　　“成交。”李晟和陈言握了握手。 　　“记住，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连孙君也不能说，明白吗？” 　　“再加一百。” 　　“……成交。” 　　李晟的脸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希望值得吧。” 第十三章 艺术家 　　“你干嘛去了？”孙君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着李晟。 　　“出去抽根烟，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李晟摆了摆手。 　　“有什么发现吗？” 　　孙君看了看四周，“徐哥说，他可以回去在资料库里对比一下字迹，不过希望不大。” 　　“我估计也是。”李晟撇了撇嘴。 　　“你看什么呢？” 　　孙君扫视着围观的群众，“我觉得那个假货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别傻了你。”李晟笑骂了一句。 　　“这才多长时间啊，那个家伙消息再怎么灵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吧。” 　　孙君苦笑了一下，“说的也是。” 　　“走吧。”李晟叹了口气，“正版悦民小区杀人魔出手的消息应该已经报上去了。我可不想那么早回去，有什么地方推荐一下吗，我今天都听你的。” 　　孙君想了想，“上车吧，我想到一个地方。” 　　李晟笑着坐上了副驾驶，“还学会吊人胃口了。不错，有进步。” 　　“你就别笑话我了。”孙君挂上档，向着目标驶去。 　　与此同时，陈言拿着手机，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注视着案发现场。 　　十六年来，陈言早已学会了如何规避别人的视线，如何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不被人注意。 　　而且当他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很少或者说只有一种事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不定我很适合做这行。”陈言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人开始散去，更多的人挤了进来。 　　警察们检查过了现场，开始收拾尸体。 　　陈言用手机照下每一个人的面孔，这个工程量不小，好在陈言手机的内存够大，而且基本没有什么东西。 　　突然，陈言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是谁？” 　　“陈言，是我。孙铃可。” 　　手机那边的声音透着哭腔。 　　陈言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露姐给我的。” 　　“果然吗。”陈言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有事吗？” 　　“陈言……你能回学校来吗？” 　　陈言还是第一次听到，孙铃可用这种几乎可以说是哀求的语气说话。 　　“我这边还有事要做。” 　　“……” 　　“孙铃可？” 　　手机另一边的少女突兀的挂断了电话。 　　陈言皱了皱眉头，没有去想太多。 　　“与我无关，她应该联系的人不是我。”陈言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继续拍照。 　　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他的镜头中。 　　…… 　　“小孙啊。”李晟抽了一口烟，表情忧郁而凝重。 　　“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我们还在上班呢。要不等晚上再来。” 　　孙君斜了他一眼。 　　“我TM不是来嫖的！！！” 　　此时，二人正站在红灯街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那你来干嘛？该知道的我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孙君一言不发，径直走进一家宠物医院。 　　之前那个沉迷手机的前台小妹连忙拦住了他们。 　　“两位，老板不在。” 　　李晟冷笑了一下，“这是在躲我们啊。”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前台小妹堆起满脸的笑。 　　“我们老板老家出了点事，这不是回去了吗。实在对不住二位了。” 　　孙君看了看四周，“你们老板老家在哪？” 　　“我就是个打工的，怎么可能知道老板老家在哪呢。” 　　李晟拍了拍孙君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宠物架子。 　　前台小妹连忙挡在架子前，“二位，我们现在实在是……” 　　小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晟推到一边。 　　“小妹妹，你们这个架子修的很别致啊。” 　　“这个……” 　　孙君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你帮我们开，或者我们自己开。先想好，这两个选择的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小妹低着头，悄悄的瞥了一眼架子左上角。 　　李晟把手伸过去，果然摸到了一个把手。 　　他将把手转了半圈，‘咔哒’一声。 　　孙君上前将架子推开，露出一间昏暗的密室。 　　密室之中摆着各种设备和手术器材，还有大量的廉价药品。 　　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李晟四处看了看，一脚踹向墙壁。 　　一块木板被他瞬间踹碎，躲在里面的老郑惊慌失措的看着二人。 　　“老郑。”孙君冷笑了一下，“你这是在躲谁啊？” 　　“这还看不出来吗？”李晟直接把他拖了出来。 　　“分明就是在躲我们啊。” 　　“二位！二位！放我一马！我是实在没办法了！”老郑痛哭流涕的看着二人。 　　“昨天你们走了之后，虎哥都快气炸了。他玩不过你们但是能玩得过我啊。他知道我给你指过路，还和我说再让他知道我和你们打交道，就把我活埋了。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老郑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李晟冷笑一声，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装什么装，跟大爷来这手，你还嫩点。” 　　老郑倒在地上，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这位大爷，我…我真的是……” 　　“行了，少来这套。”李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盛虎要想整你，直接在旁边再开家‘宠物医院’不就结了，都用不上三天，你就会去舔他的鞋底。哪用得着这么蠢的方法，真把大爷当蠢货了是吧。” 　　孙君上前踹了老郑好几脚，他差点就真成蠢货了。 　　“老郑，你说我要是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告诉盛虎，他会怎么做？”李晟笑着说道。 　　老郑连滚带爬的抱住了李晟的大腿。 　　“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不对！我该死！大爷您可千万别和我计较！有什么事二位尽管说，我老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狗养的！” 　　“少TM糟蹋狗了。”李晟一脚将他踢开。同时给孙君递了个眼神。 　　孙君会意，上前一步。 　　“老郑，我问你。刘凤死的那天晚上，是怎么离开的红灯街？向哪个方向走了？还有什么人见过她？” 　　“这个……虎哥让人问过附近的司机，那天晚上没人载她，应该是走着去的。那天晚上很多人都见过她，毕竟那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至于方向，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孙君想了想，“关于刘凤最近几个月的那个熟客，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个传的挺广的，毕竟以刘凤的年纪还能有熟客，确实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那个人，据刘凤自己所说是个艺术家，拍照的那种。” 　　“拍照？拍什么的？”李晟插嘴道。 　　“我觉得应该是拍女人的。不过刘凤说不是。”老郑坐在地上。 　　“刘凤说，他对单纯的裸-体不感兴趣。” 　　李晟和孙君对视一眼，“除此之外呢？” 　　“没了。”老郑耸了耸肩。 　　“刘凤在这件事上口风很紧的，我们对那些事也没什么兴趣。” 　　“走吧。”李晟站了起来，“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孙君看了老郑一眼，“下次我们来的时候，希望你老家没什么事。” 　　“一定，一定。”老郑满脸堆笑的说道。 第十四章 小丽 　　“是我。” 　　“……” 　　“好。” 　　“……” 　　“明白了。” 　　“……” 　　“回头请你吃饭啊。” 　　李晟放下了手机。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这种情况下，先听哪个都没区别了吧。”孙君叹了口气，“先说坏的吧。” 　　“坏消息是，咱们局被追究责任了。”李晟耸了耸肩。“说是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什么什么的。总而言之，上头是没想放过我们。” 　　孙君靠在车上，“好消息呢？” 　　“冯老虎把锅全抗了。”李晟笑了笑，“大换血什么的是不可能了，最多换几个中层干部，咱们两个小虾米算是安全了。” 　　孙君沉默了下来。 　　“咱们这回可是逃过一劫啊，给点笑容好不好？”李晟搂住了他的肩膀。 　　“来，趁着高兴，今天晚上把你的处男身破了，我请客！” 　　孙君拍开他的手，“冯副局不该是那个担责任的人。”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李晟撇了撇嘴，“他可是组长，有功他拔头筹，有过自然也是他抗。咱们这种人操心也没用。” 　　“李哥。”孙君皱着眉头，“你说……我们是不是被什么人给误导了？” 　　“废话！”李晟点起一根烟，“当然被误导了！不然怎么可能查到李凯那里去。” 　　“是谁误导的我们？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孙君低着头，大脑急速的转动着。 　　李晟隐蔽的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雾。 　　“当然是正版杀人魔干的，还能有谁？”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孙君抓了抓头发。 　　“审讯室里死掉的那三个人，泥土里的碎肉，疯癫的李凯，这一切实在是太顺理成章了。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我们所有人，一步步按照他的心意去走。这个人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事都算得这么精准。”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李晟严肃的说道。 　　“不要深究，否则你会毁了你自己。” 　　他把还剩一半的烟扔在脚下，“我们可不是什么侦探，我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或者怎么样。只需要知道是谁，在哪就够了。” 　　“问题就在这！”孙君无力的靠在车子上。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李晟想了想，“孙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盗版杀人魔会知道正版杀人魔的杀人手法？” 　　孙君疑惑的看着他。 　　“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这个盗版货是警方内部人员。”李晟凝重的说道，“但是这根本不可能。那个盗版货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那也就是第二种可能。他不是警方内部人员，但是却看过尸体，甚至有可能看过正版杀人魔行凶时的样子。” 　　孙君的眼中慢慢充满神采。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盗版货，那么我们就有很大的可能顺藤摸瓜，抓住真货。” 　　李晟笑了笑，“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简单多了？” 　　孙君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回局里吧，今天事情一定特别多。” 　　“先别忙。”李晟抬脚走开，“人有三急，等我一会儿。” 　　孙君一腔热血，瞬间凉了一半。 　　他无聊的靠在车旁，数着脚下的石子。 　　“呦！”一个人突然跳到他的面前。 　　孙君一惊，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腰间，那里放着防暴喷雾。至于枪……他没带。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孙君的举动倒是把来人吓了一跳。 　　他这才发现，这居然还是个熟人。 　　出现在孙君面前的，正是他上次来的时候，被陈言预约的那个妓女。 　　“啊……小丽…对吧？”孙君尴尬的笑着。 　　小丽‘噗’的一下笑了出来，“是我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不会不会！我的记忆力好着呢。”孙君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哈哈哈……”小丽笑着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 　　“哈哈哈。”孙君笑了两声，“小丽，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丽想了想，“这个吗……你觉得呢？” 　　孙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位警官大人……”小丽笑容狡黠的摸着下巴。 　　“你不会连女朋友都没有吧。” 　　“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孙君悲伤的想着。 　　“我……还在努力。” 　　“噗~哈哈哈哈哈哈……” 　　孙君红着脸移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他体质的问题，从小到大，总是会有女生凑到他的身边，然后因为各种原因被逗得哈哈大笑。因此，年幼的小孙君还一度怀疑自己有当喜剧演员的天赋，直到他被班里的男生们揍了一顿。 　　所以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真不能怪老天爷，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小丽……”孙君咳了两声，“我这边还有工作，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不知为何，小丽刚刚开朗的表情瞬间被一片阴云取代。 　　“……我没事，打扰你了。” 　　她低着头，快步走开。 　　“这破地方的厕所真难找……怎么了你这是？被搭讪了？” 　　回来的李晟疑惑的看着孙君。 　　“算……是吧。” 　　“运气不错啊。”李晟贱笑着说道。 　　“多少钱？以那个小姑娘的姿色六百以下绝对值得。” 　　“……没提钱的事。”孙君连忙上车。 　　“快点上车吧，局里肯定还有事呢。” 　　李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丽消失的方向，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年轻人啊…走吧走吧。” 　　…… 　　“露，我回来了。” 　　回到家的陈言有些疲惫的脱下了外衣。 　　陈露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电视机前玩着游戏。 　　她看了看钟表，“小言，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是不是又去做什么事了？” 　　陈言想了想，坐到陈露旁边。 　　“我找了一份工作，给李晟当线人，李晟你应该是见过的。还算比较靠谱的一个人。” 　　陈露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咬了咬嘴唇。 　　“小言，你找工作我倒是不反对。可是当线人实在是……” 　　“这是最适合我的工作了。”陈言笑了笑。 　　“露，你还能想到其它更适合我的工作吗？” 　　陈露十分努力的想了半天，最终颓丧的低下了头。 　　“没有。” 　　陈言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我有分寸。更何况，我有一个世界上最优秀，也是和我最亲密的顾问。” 　　陈言亲了一下她的脸，“这难道还不够吗？” 　　陈露噘着嘴，捶了他一下，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露，你在玩什么游戏？” 　　“黑魂三，小言你要试试吗？” 　　“算了吧，我又不会，我看你玩就好。” 第十五章 张凌峰 　　孙铃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在陈言拉开椅子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还是选择继续趴在桌子上，没再做任何反应。 　　陈言没有说什么，曾经也有过像孙铃可这样的好人试图接近他，但在陈言拒绝过几次他们的求助，让他们明白陈言这个朋友无法产生任何裨益或是帮助的时候，他们就会疏远甚至反过来敌视他，对此，陈言已经习惯了。 　　不知为何，今天的教室莫名的活泼，所有人都好像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整间教室都笼罩在一种兴奋的氛围下，这让陈言觉得有些恶心。 　　一个陌生的男老师走进教室，在他出现的时候，那种莫名的兴奋感达到了顶峰。 　　“你们张老师请假了，学校要求我来代班，总之，别惹事，一切都好。明白吗？继续自习。” 　　在放下几句话之后，代班老师便走出了教室。只留下躁动不安的学生们。 　　陈言下意识的扯了扯衣领，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他有些不安。 　　和往常一样，他径直走出了教室。 　　只是似乎有一道求助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 　　“错觉罢了。”他对自己说道。 　　陈言走出学校，他今天还有事要做。 　　昨天他在现场拍到了一个不应该在那里的人，陈言明智的对李晟隐瞒了这一信息，只是将那张照片和其它照片一起发了过去。 　　他不确定李晟发现这件事需要多久，那意味着他一定要快。 　　陈言朝着一个方向开始狂奔，大概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他就来到了一栋居民楼前。 　　这里是实验二中的教师楼，几乎所有教师都在这里有一间小房子。包括张凌峰。 　　昨天那个不应该出现在现场的人，正是张凌峰。 　　陈言皱着眉头看向四周，一个老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位老师，你知道张凌峰老师住在哪里吗？” 　　陈言的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他突然请假了，我们都很担心他。” 　　老人看了他一眼，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现在像你这么好的孩子难得了，张老师就住在401，去找他吧。” 　　陈言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走进楼道。 　　他来到401前，敲了敲门。 　　“张老师，你在吗？” 　　无人应答。 　　陈言皱了皱眉头，他检查了一下门锁，确认已经是比较老的样式了。 　　很显然，陈言并不会铁丝开锁那种难度系数较高的方法，他的方法更粗暴一点。 　　陈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号的一字螺丝刀和一个指虎。 　　他将螺丝刀捅进锁眼里，拿起指虎对着螺丝刀底部用力的砸了几下。 　　随即抓住螺丝刀晃了晃，用力一拔，锁芯就这么被他破坏了。 　　陈言打开门，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刚刚踏入屋内，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精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陈言很清楚那是什么味道。 　　他顺着臭味来到卧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床头的婚纱照。 　　“原来张凌峰已经结婚了。” 　　陈言四处打量了几眼。拉开衣柜的门。 　　一大团苍蝇冲出衣柜，险些把陈言冲倒，他眯着眼睛看向衣柜内。 　　果然，里面放着的，是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陈言仔细看了看，似乎是一具女尸。 　　他回头看向那张婚纱照，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是那么的幸福。 　　陈言关上了衣柜的门，在房子里四处搜索了一下。 　　“身份证，驾驶证都在。银行卡、手机、现金这些东西都没了。男士的衣服有些太少了，明显被拿走了几件。虽然他的思维依旧清晰，但是……” 　　陈言看着破碎的茶几和沾着血液的沙发，“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变得极为不稳定了。” 　　陈言叹了口气，掏出手机。 　　“露，我知道那个模仿你的人是谁了。” 　　“小言，你现在在哪？” 　　“张凌峰的家里，他就是那个模仿你的人。” 　　陈言翻看着张凌峰书桌上的书。 　　“看来他已经走了，不过我没在他门口发现小广告之类的东西，把手上也没有积灰。可能是看到你留下的讯息后才离开的。” 　　手机另一边的陈露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许随便做这些危险的事吗？！” 　　“这点你倒不用担心，收拾张凌峰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陈言笑了笑，“而且，我怀疑他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警察之前找到他。” 　　陈露沉默了一会儿。 　　“小言，动手的事情交给我吧。” 　　“可是……” 　　“小言！”陈露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答应我，不许杀人！” 　　陈言愣在原地，良久之后。 　　“……我答应你。” 　　“这就好，找到他之后记得通知我，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陈言放下手机，开始专心致志的翻看张凌峰的书架。 　　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明明书架上有很多摄影方面的书籍，但是整个房子里除了那张婚纱照外，没有任何一张照片。 　　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 　　“小言，你知不知道小可现在怎么样了？” 　　陈言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小可和我商量过给张凌峰送情书的事情。” 　　陈露停顿了一下，“她会不会出事啊？” 　　“我今天早上看到她了，没事的。”陈言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张凌峰消失的时间，正好和她送情书的时间对上了，我有点担心她。” 　　“放心吧，她没事。” 　　陈言的脑中闪过孙铃可开朗的笑容。 　　“孙铃可那种人是不会因为一封情书就萎靡不振的。” 　　“小言……”陈露担忧的声音传入陈言的耳朵。 　　“我担心的是你的同学们？张凌峰那种人貌似在高中里还挺吃香的，万一在小可送过情书之后，张凌峰就突然消失了，那他们……” 　　后面的话陈露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陈言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高中的青少年们需要一个理由来发泄他们心中无处安放的暴虐情绪，很明显，这是一个好理由。 　　陈言沉默了一会儿，“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处理的。” 　　陈言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机。 　　那上面新增了两个号码，一个是陈露强行存进去的孙铃可的号码，另一个是李晟给他的号码。 　　他看着那两行数字，平静的双眸中似乎多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第十六章 霸凌 　　嗡鸣的警笛声打破了小区里静谧的氛围。 　　“李哥，你看这门……我怎么往上报啊？”一个小警察一脸无奈的向李晟抱怨着。 　　李晟一翻白眼，“这还用得着我教你吗？就说早就变成这样了，然后意外的被‘热心群众’发现。” 　　小警察一副崩溃的样子，“李哥，这个‘热心群众’的年纪是不是小了点？” 　　“你不写年纪能死啊。”李晟直接把他推到一边。 　　陈言正百无聊赖的靠在墙角。 　　“孙君呢？” 　　李晟叹了口气，“处理文件去了，还是上次那个案子的事。” 　　陈言点了点头，“直接帮你确定凶手身份，外加证据和一具尸体。你打算给多少？” 　　李晟的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敢说啊。知道私闯民宅什么罪过吗？” 　　“差不多就是你能帮我遮过去的那种罪过。”陈言耸了耸肩。 　　“要是没钱的话先欠着也行，等你发工资再说。” 　　“听你的意思，这钱我给定了对吧。”李晟苦笑了一下。 　　“你先来的，发现什么了吗？” 　　陈言摇了摇头，“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李晟有些烦躁的抽出一根烟。 　　“犯罪现场还可以抽烟的吗？” 　　“我就是叼一会儿。”李晟白了他一眼。 　　“这里没你的事了，快点回学校去。” 　　陈言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离开了已经毫无价值的现场。 　　他看着手机，深吸一口气。 　　“总之，礼貌性的问一下孙铃可需不需要帮忙，然后立刻脱身，也算对露有个交代了。” 　　一如前文所述，陈言不喜欢自己的习惯被打破，或者说的直白一点，他排斥任何有可能会扰乱到他的日常的突发事件。除非和陈露有关。 　　而孙铃可的事情，无疑就是那种会破坏他好不容易才习惯的日常的突发事件。 　　陈言拨通了孙铃可的号码，“您好……” 　　他毫不犹豫的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总之快点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吧。”陈言皱着眉头，向学校走去。 　　当他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中午要吃些什么，结果正好被赶回来的陈言堵在教室里。 　　陈言无视了这些人不满的神情，粗略的扫了一眼教室内部。 　　“谁能告诉我孙铃可去哪儿？” 　　不知是谁躲在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有些刺耳的嗤笑。 　　陈言皱了皱眉头，看向脚下。 　　一层厚厚的粉笔灰将教室门口染成白色，却在陈言的脚下戛然而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曾在这里，把粉笔灰挡在屋内，或是有个什么人被泼了一身。 　　他又看向自己的座位，那个独座依旧放在那里，但它前面的位置却变得空空如也，显得那个座位更加的孤僻。而教室后面，那些还可以看出大致形状的烂木头，已经让陈言明白了很多事情。 　　陈言平静的看着这些人，“各位，我也不想占用你们的时间。毕竟那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更何况我连你们的名字都记不住，所以，麻烦痛快一点，谁起的头？” 　　周围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了一片经久不息的大笑声。整间教室都洋溢着和谐友爱的气息。 　　“好吧。”陈言叹了口气，“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干的，毕竟太蠢了，可是……不蠢一点很难和你们交流啊，所以就这样吧。” 　　…… 　　“确认嫌犯身份了吗？”孙君一见李晟回来，连忙上前问道。 　　“确认了，实验二中的一个语文老师，张凌峰。”李晟点起一根烟。 　　“你那些文件整理好没有，咱们两个现在还危险着呢。” 　　“早就整理好了。”孙君动了动脖子。 　　“那就好，张凌峰那边你不用操心，既然他漏了相，那就别想跑了。” 　　李晟笑了笑。这时，一个小警察一脸幽怨的走了出来。 　　“李哥好，孙哥好。” 　　“小刘，你这是怎么了？”李晟递过去一根烟。 　　“别提了，又是校园斗殴。”小警察接过烟，有气无力的抽着。 　　“我就不明白了，这种事学校就不能自己处理吗？真以为我们警察很闲啊！” 　　李晟瞥了他一眼，“你很喜欢处理这种事吗？” 　　“李哥，别开玩笑了。鬼才喜欢这种麻烦的活呢。” 　　“那不就得了，学校那边估计也是烦着呢，所以才想甩锅给咱们。” 　　李晟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人民警察吗，习惯一下吧。” 　　小警察苦笑了一下。 　　突然，李晟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哪位？” 　　“……” 　　“……你开玩笑呢吧。” 　　“……” 　　“劳资TM是刑警！” 　　“……”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李晟放下手机，“小刘，你那个学校是实验二中对吧？” 　　小警察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正好，你不是不想去吗。我帮你去一趟。” 　　说完，直接跑了出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小警察。 　　…… 　　陈言揉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愤怒的家长。 　　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而已，有必要搞得像是被杀全家一样吗？陈言自认自己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伤的最重的那个也就断了两三根肋骨。 　　“行了行了，都干嘛呢？”李晟身穿警服，一脸严肃的分开这些家长。 　　“您可算是来了。”教导主任如释重负一般的呼出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啊？这么多大人想要围殴一个小孩啊！” 　　家长们顿时七嘴八舌的吵开了。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我能听清楚什么啊？这位老师，有监控录像之类的吗？” 　　教导主任擦了擦汗，“有，这个有。班级里的监控摄像头都拍下来了。” 　　“有就好办了。”李晟瞥了一眼陈言。 　　“先进去看监控录像吧，这小子和我一起进去，省的被这些人活撕了。” 　　陈言相当自觉的跟在李晟后面。 　　教导主任一边安抚着一群家长，一边安排人在电脑上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 　　“警察同志，您也看到了。打架就算了，他还携带凶器。” 　　李晟拿起已经有些变形的指虎，“小子，你这指虎质量不怎么样啊。” 　　陈言耸了耸肩，“本来就是在街边买的，图个便宜。” 　　李晟边看录像边笑，“你下手可够黑的啊。在哪儿学的？呦~还打女生呢。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一边的教导主任整个人都傻了，这位警察同志说话够不是东西的。 　　陈言看了一眼时间，“能不能把监控往前调几个小时？” 　　李晟笑着看向教导主任，“老师，能调一下不？” 　　“这个……有什么必要吗？” 　　李晟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我看这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要不我先走一步？” 　　“这位同志说笑了。” 　　“我还真没和你说笑。”李晟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刑警，还有个杀人案等我去办呢。局里实在抽不出人了，这才把我发过来了。您要是不满意我的方法我这就回去，请领导给你们另派高明。当然那高明具体什么时候来，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别别别……”教导主任连忙挽留。 　　“我这就给您往前倒行了吧。” 　　录像时间向前倒了一个小时。 　　“嚯！”李晟玩味的笑了出来，“见义勇为啊！小子。好样的，像你这么热血的孩子可不多了。” 　　说完，他又看向教导主任，“我说，这位老师。你们学校还有这学风啊。朝人身上泼粉笔灰还不许躲，这巴掌打的，真TM有天朝味！” 　　“你这位同志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教导主任皱起了眉头。 　　“这分明就是两件事啊。我们是让你来处理这件事的，你不要岔开话题好不好！” 　　“行啊。”李晟站了起来。 　　“这样吧，我和你说两件事。第一件事，那个被霸凌的女孩……”李晟指了指电脑屏幕。 　　“那是我一个同事的妹妹，换句话说这事劳资管定了。我知道你们学校校长和我们局长有交情，你可以让他打听打听，现在这时候谁TM敢乱动。第二件事……” 　　他指了指陈言，“我现在认为这孩子被他班级里的不良少年少女们围殴，导致重伤，我要带他去检查伤势，然后……就看医生怎么说了。” 　　教导主任看着只有几处淤青的陈言，这也能叫重伤？ 　　陈言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大口鲜血就这么从口中吐了出来，看上去异常的骇人。 　　别说教导主任，连李晟都被震住了。 　　“卧槽这小子够狠的！”李晟不由得如此想道。 　　“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李晟问道。 　　教导主任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问题就闪到一边去，别忘了和那些堵在门口的人说清楚。他们的小孩现在涉嫌故意伤人罪，让他们一个个都在家里等着。” 　　李晟说完，连忙把陈言拉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家长们，看到警察扶着口吐鲜血的陈言走了出来。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家熊孩子摊上大事了知道吗！赶紧让开！出人命了谁负责！” 　　家长们连忙让出一条宽阔的过道。 　　“干得漂亮，你欠我的钱一笔勾销。”陈言大着舌头说道。 　　“就别提钱的事了！你这一口咬得也太狠了，差一点就成咬舌自尽了你知道吗？”李晟都有点被陈言吓到了，他不是没见过狠人，但基本都是对别人狠。真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的，在李晟十几年的警务生涯中也是屈指而数。 　　“不这么干那些人肯定要敲一笔狠的。”陈言苦笑了一下，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唯一会掏钱的也就是陈露了。她赚得也不多，我不让她拿这笔钱。” 　　李晟叹了口气，“你都这么说了，以后让我怎么好意思拖欠你的工资。” 　　“那就别欠了。”鲜血不停的流下。 　　“你知道怎么给舌头止血吗？我现在有点头晕。” 　　“先闭嘴，然后你们校诊所在哪？” 　　“还是出门找诊所吧，对面那条街就有一家。” 　　“把嘴闭紧，指路！” 第十七章 复杂的局势 　　警局内，孙君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同事们，不禁叹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之前那位说自己不认识叫李凯的人的那位女士，已经开始四处喊冤并打算上访了。冯老虎不光降了职，还赔给她一大笔钱。对他那样的警察来说，几乎是把全副身家都赔进去了。 　　这场风波因冯老虎主动承担责任而小了不少，但也仅仅只是小了不少而已。这段时间，警方系统内和此事有关系的中层干部已经撤了不下七个了，其他的人也是如坐针毡，连带着基层警员也变得紧张兮兮的。 　　突然，不远处传来争执声。孙君抬头一看，两个十分眼熟的女孩正对着一个警察大吵大嚷。 　　“怎么了？”孙君走上前问道。 　　两个女孩看到孙君，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抓住孙君的手。 　　“孙警官，总算找到你了！你要帮帮忙啊！小丽不见了！” 　　孙君一愣，连忙安抚道：“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其中一个女孩深吸一口气，“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九点，我突然接到小丽的电话，她说她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要跟过去看看，如果第二天早上她没回来，就让我们来找你。说是你能找到她。” 　　孙君紧皱眉头，“除了这些之外呢？还有什么其它的线索吗？” 　　两个女孩摇了摇头。 　　孙君仔细想了想，“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去找她的。” 　　另一个女孩此时哭得梨花带雨，“孙警官，你一定要去找她啊！除了你之外没人会管她了！” 　　旁边的警察脸色有些难看，但居然什么都没说。 　　孙君郑重的点了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此时，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很是复杂的眼神看着孙君。 　　孙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一旦传出什么生活作风问题，那孙君的前途就算是彻底毁了。但是人命关天，孙君自认没有别的选择。 　　“小刘，我出去一下。李哥回来之后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被点到名的小警察抖了一下，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孙君看着一副明哲保身模样的同事，无奈的叹了口气。 　　特殊时期，多做多错，孙君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 　　他开着车直奔红灯街。 　　…… 　　“小子，医药费我先替你垫上了，现在你倒欠我一千零二十八块。好好干活还债吧。”李晟贱笑着说道。 　　陈言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串意义不明的音节。 　　“我知道，你很感激我对不对？不用那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言翻了翻白眼，干脆移开视线，不再理这个厚颜无耻之徒。 　　“其实你真的应该感激我。想想看，现在你可是受害人，而且是重伤的受害人。只要我这边不松口，那些急于给自己家熊孩子消灾的家长们不就只能来求你了嘛？”李晟坐在陈言旁边。 　　“光是精神损失费你就能要来多少啊。对不对？” 　　李晟用手肘捅了捅装死的陈言，“商量一下，三七分怎么样？我七你三。” 　　陈言转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三七不行的话，六四我也可以接受啊。” 　　“……” 　　“五五分总可以了吧。” 　　“……” 　　“你这小子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市侩！四六，再少我就把你抓回去。” 　　“……” 　　“行行行，我怕你了好吧。我三你七。” 　　“……” 　　“一口价，你八我二，再少就绝对不行了。” 　　陈言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达成了共识。 　　“这样就对了吗。”李晟笑着握了握陈言的手。 　　“好了，不陪你了。局里还有一堆的事呢。先走了啊。” 　　刚要走出诊所，李晟突然想到了什么。 　　“需要通知你女朋友吗？” 　　陈言摇了摇头。 　　“说真的，你现在这副样子很难瞒过去啊。” 　　陈言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这种事我懂。”李晟笑着说道。 　　“我就说你的舌头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和你本人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那些熊孩子的错。” 　　李晟得到了陈言怀疑的眼神。 　　李晟回以不屑的冷笑，“我的前女友们加起来能组个加强排。你觉得我会搞不定这个。” 　　陈言顿时放心不少。 　　“安心躺着吧。” 　　李晟抽出一根烟，走出了诊所。 　　这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 　　“李晟，84年生，05年入职。是你吗？”车里的警察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晟吐掉嘴里的烟，“是我，怎么了？” 　　“我们怀疑你和一起渎职案有关。”两个警察从后座出来。 　　“和我们走一趟吧。” 　　李晟笑着伸出双手，“不用带‘手镯’吗？” 　　车里的警察皱了皱眉头，“送他上车。” 　　李晟满不在乎的坐进了后座。 　　…… 　　孙君拿着地图，站在红灯街街头。 　　他昨晚见到小丽是在五点左右，而她失踪前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九点，整整四个小时。 　　孙君看着地图上那个硕大的圈，不禁有些头大。 　　他看了看四周，一咬牙，再次闯进了那家宠物医院。 　　“老郑呢？”还没等前台小妹说话，孙君便抢先问道。 　　前台小妹一愣，指了指身后。 　　孙君走了过去，一脚踢开办公室大门。 　　老郑正抱着一个裸女，做着某种原始的运动。 　　突然闯入的孙君把二人吓了一跳，连忙用衣服把自己的身体遮起来。 　　“这……这不是孙警官吗。您到我这小地方来，是…有何贵干啊？” 　　孙君死死的盯着他，“老郑，我需要你帮忙找一个叫小丽的女孩。她是刘凤的室友，你应该有印象吧。” 　　老郑连忙点头，“有印象。有印象。那孩子长得漂亮，说话也好听。前段时间我还……”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孙君打断了他。 　　“昨天晚上她去哪里了？有人知道吗？” 　　“孙警官，您这就有点难为我了。”老郑苦笑着说道。 　　孙君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这可不是难为你。我要是真想难为你的话，不用干别的，拜托同事每天都来你这里坐一会儿就行了。” 　　老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别别别！孙警官千万别啊！这事我确实不知道啊！您要是非要知道的话，那就只能去找虎哥了。” 　　孙君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走出宠物医院后，孙君拿出手机，按下李晟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孙君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现在，他只能一个人去面对盛虎了 第十八章 盛虎的交易 　　孙君走进上次来过的网吧，面无表情的走上二楼。 　　两个壮汉挡住了他，“不好意思，二楼仅对工作人员开放。上网请去一楼。” 　　孙君冷冷的看着他们，“那地下室呢？也是只对工作人员开放的吗？” 　　“当然。”其中一个壮汉露出一丝冷笑，“那是放备用电脑的地方，当然不能随便让人进去。如果这位客人一定要去看看的话，那请跟我来，我带您去看看清楚。” 　　孙君看了他们一眼，侧过身子。 　　“带路吧。” 　　壮汉向他的同伴笑了笑，走下楼梯。 　　在他经过孙君面前的瞬间，孙君动了。 　　他一个头槌砸中了壮汉的太阳穴，随即抓住他的头，狠狠撞向墙壁。 　　另一个壮汉见势不妙，连忙上前，一脚踹了过来。 　　孙君侧身闪开，抓住他的腿，向后一个小跳。 　　壮汉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还没等他叫出来，孙君便一个膝撞击晕了他。 　　孙君快跑几步，一把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盛虎，警察办案！” 　　盛虎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看着孙君。 　　“怎么只有你一个？” 　　“他还有事要忙。”孙君冷笑了一下，“找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盛虎给自己倒了杯酒，“有搜查令吗？” 　　“我只是来请求你协助警方办案而已，至于那两个人，我纯属自卫。” 　　盛虎笑了笑，“既然如此，就把他们带回去吧。毕竟打了警察，总是要吸取点教训的。” 　　孙君走到他的面前，“盛虎，我还不想找你麻烦，只是要求你协助办案而已，不算过分吧。” 　　盛虎抿了一口酒，“你闯进我的地方，打伤我的人，还张口就要让我协助办案。这还不算过分？” 　　“盛虎，我警告你！别太嚣张！” 　　盛虎拉出椅子，“坐。” 　　孙君没有动。 　　“你不坐，我们怎么聊啊？” 　　孙君想了想，呼出一口气，坐了下来。 　　“我可一直都没说过我不帮忙。是你太过急躁了。” 　　盛虎坐回自己的座位。 　　“这样吧，你先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帮你？” 　　孙君死死的盯着他，“失踪的小丽也是向你上供的女孩之一，这个算吗？” 　　盛虎笑了出来，“你知道有多少妓女向我上供吗？你说的那个妓女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每个月上供的钱连我零花钱的零头都不够。我为什么要出力找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妓女呢？” 　　孙君皱起眉头，“今天失踪一个，明天失踪一个。总有一天……” 　　“十七个。”盛虎打断道。 　　“今天有十七个妓女不再向我上供了。因为玩够了、赚够了、想从良了……不管因为什么，反正她们脱身了，没人留她们。想来就来，我举手欢迎，想走就走，我也绝不强求。你知道为什么吗？” 　　盛虎笑着看向孙君。 　　“因为今天，有三十七个女人开始向我上供了。明白了吗？不过妓女而已，每个城市都会有，每个城市都不会缺。少那么一个两个，根本无伤大雅。” 　　“那三年前那个红衣杀手是怎么回事？”孙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那不一样。”盛虎将笑容一收。 　　“偶尔失踪一个两个的没人会在乎。就好像客人到你家做客，走的时候顺手拿了沙发上的几根线头一样，谁会去在乎？不过如果他打算一口气把半个沙发搬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半个沙发不值钱，但那是一种挑衅，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 　　盛虎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孙君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红衣杀手。” 　　“因为他没在我的地盘上动手。”盛虎眯起眼睛，靠在椅子上。 　　孙君站了起来，“你知道小丽是在哪失踪的！” 　　“我可没这么说。”盛虎的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们警察都讲究真凭实据呢。” 　　孙君一咬牙，掏出手铐。 　　“盛虎！我现在怀疑你从事多项非法活动，跟我走一趟！” 　　孙君伸手去抓他，却被盛虎反手扣住手腕。 　　孙君另一只手打向盛虎的太阳穴。盛虎一记手刀切中了他的手腕，孙君左手顿时一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盛虎已经拿住他的右手手腕，将他按在桌子上。 　　“跟你走倒是没问题，但是你有逮捕令吗？”盛虎冷笑着问道。 　　孙君奋力挣扎着，但是盛虎的手臂异常有力，孙君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你敢袭警！” 　　“我这叫正当防卫！”盛虎放开了孙君。 　　“你自己手续不全别怪我。” 　　孙君揉着自己的手腕，怒视盛虎。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太浮躁了，脾气一上来就只会动手。你那个搭档可比你强多了。” 　　盛虎又倒了一杯酒，“我也没说不能帮你。只是你我的交情还没到打个招呼就能随便拿东西的程度吧？” 　　孙君想了想，“你想要什么？” 　　“这才像点样子。”盛虎笑着指了指孙君，“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哪里都能通用。” 　　“先说明一点。”孙君直视盛虎，“我是不会帮你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放心，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不是那种可以被收买的人，否则我才不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呢。”盛虎将手里拿着的酒一饮而尽。 　　“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小忙。最近你们那里很不太平吧，很多我花了大力气才交好的老朋友都栽了。我已经知道新上来的那些人都是谁了，也做了一些准备。但是对于你们新上任的刑警队队长，我却一无所知，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需要你在他上任之后，向我通传一些消息。当然不必太详细，有个大概就够了。“ 　　“新刑警队长？”孙君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盛虎叹了口气，“你们吴队在那个案子里可是全程都有参与的，怎么可能没事。” 　　孙君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可以。”半晌之后，孙君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但是我现在就要小丽的行踪。你要的消息等新队长上任之后我再给你。” 　　盛虎笑了笑，“盛丰街，和这里隔着三个街区。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孙君转身就要离开。 　　“在你走之前，我先说清楚。”盛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人能欠我的东西不还。” 第十九章 新队长 　　之前，孙君并没有理解盛虎口中‘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的意思。于是，当他走进盛丰街的时候，被这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四周到处都是烂尾的楼盘和被废弃许久的平房，从墙上依稀可以看出的‘拆’字判断，这里本来应该是城市一处待开发的地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开发到一半便被搁置了。 　　只留下一堆残垣断壁和废弃的房屋。 　　“这TM怎么找啊？”孙君大概估计了一下，想要把这里搜一遍，可能需要上百个带着警犬的搜索队来这里排查。而他自己的话…… 　　“没有一个月想都不用想啊。” 　　孙君深深的叹了口气，感觉最近叹气的次数好多。再这么下去，绝对会折寿的。 　　正当孙君陷入绝望之时，一声轻响从旁边传来。 　　孙君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跑进一栋烂尾楼。 　　孙君连忙追了过去。 　　前面的人影似乎对这栋楼很是熟悉，专找地形复杂、障碍繁多的走廊跑。 　　尽管孙君身体素质比他好上不少，可还是被他拉开了距离。 　　孙君看着人影消失在楼梯口，一咬牙，看向窗外一棵高大的柳树。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在空中抱住树干，随即顺着粗壮的树枝，向着楼房另一侧的窗口纵身一跃。 　　孙君撞碎了几条木板，跃进楼道内，将人影堵了个正着。这人影竟是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 　　还没等流浪汉反应过来，孙君便一把锁住他的喉咙，将他按在墙壁上，另一只手伸向腰间，想拿挂在那里的手铐。 　　这时，一块石头砸中了孙君的脑袋。 　　孙君手臂一松，被流浪汉推倒在地。 　　鲜红色的血液划过孙君的左眼，将他的半个视野都染成红色。 　　孙君顾不得自己头上的伤，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刚刚追上楼梯，孙君就看到了向自己丢石头的人。 　　那个流浪汉伸出双手，将一个女人和两个女孩护在身后，而在他们的后面，是一堵厚厚的水泥墙。 　　女人和女孩和他一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最小的女孩被紧紧抱住，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块比她手掌还大的石头。 　　四人默默的注视着孙君。 　　孙君还是第一次，从人类的眼中看到如此深沉的绝望。他依稀记得，上一个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是一只即将被屠宰的狗…… 　　男人看着孙君，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硬币，放在地上，无声的恳求着。 　　孙君转身离开，他不知道那一家人把他当成了谁，但他真的不想再留在那里了。 　　孙君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按在伤口上。 　　正巧，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 　　孙君接起手机，“小刘，怎么了？是李哥回来了吗？” 　　“不是，李哥手机关机了，找不到他。是吴队出事了。” 　　“……吴队还好吧？” 　　“这个……孙哥，你还是回来一趟吧，电话里实在是解释不清楚。” 　　孙君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 　　他放下了手机。 　　这时，一只野猫看到了孙君。它弓着身子，向这个敢入侵它领地的生物发出危险的信号。 　　孙君看了野猫一眼，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 　　…… 　　“姓名？” 　　“李晟。” 　　“性别？” 　　“国家机密。” 　　负责审讯的小警察瞪了他一眼。 　　“年龄？” 　　“十八。” 　　“你没完了是吧！” 　　李晟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这就要看你们的了。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我就什么时候结束。” 　　小警察一脸愤恨的走了出去，接着，又一个小警察走了进来。 　　“小子，你是第七个了。前六个里最好的成绩是四分29秒，坚持坚持给玻璃背面的人看看。” 　　李晟表现的就好像对面的人才是被审讯的那一个。 　　小警察有些紧张的理了理衣领。 　　“姓名？” 　　“安吉丽娜·朱莉。” 　　“……” 　　“干嘛？追星犯法啊。” 　　此时的玻璃背面，一个十分眼熟的中年警察正饶有兴味的看着李晟。 　　“郑科长，您看这个人……” 　　郑克伸出手，“这才像点样，连这种本事都没有的话，我要他也没用。” 　　他笑了笑，“虽说我挺看不上冯老虎的，但他的眼力我是真的要佩服佩服。垃圾堆里都能被他挖出金子来。” 　　“那科长的意思是……” 　　“继续。”郑克的瞳孔深邃得有如黑洞一般。 　　“看他能撑多久。” 　　“郑科长，您不是说要用他吗？这种审法，铁打的人也会废掉的。” 　　郑克笑了笑，没说什么。 　　如果李晟真的熬了过去，那身边的这个蠢货就没必要再留了。 　　…… 　　孙君走进警局，此时的警局静得有些可怕。 　　小刘悄悄探出头来，向着孙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孙君一愣，这时一声怒喝从办公室内传出。 　　“你给我滚！！！” 　　听到这个声音，孙君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脖子。 　　“吴队长。”一个孙君很耳熟的声音传了出来。 　　“请你配合组织上的决定……” 　　“你放屁！别人来劳资认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来顶劳资！”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一下，“这是组织上的决定，请你冷静一点。” 　　“你……” 　　办公室内传出一阵异响，大厅内的人们互相看了看。 　　包括孙君在内的几个胆子大的警察，偷偷的摸了过去。从门缝中看向办公室内。 　　吴队长正一脸刚毅的，被一个小姑娘按在地上。 　　“吴队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理解个屁！”吴队长怒喝道，“等你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再来跟我谈理解！” 　　那个小姑娘，正是最近频繁出现在孙君梦中的柳川。 　　柳川听到吴队长的话，连忙放开了他。 　　吴队长爬了起来，一边喘息一边靠在桌子上。 　　“我真的老了。” 　　柳川张了张嘴，但是却没说什么。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算吴队长再年轻二十岁，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 　　吴队长看着桌子上那顶警帽，叹了口气。 　　随即走出办公室，看着自己手下那群惊慌失措的小孩们。 　　“从现在开始，柳队长就是你们的新上司了。都好好干……别丢人。” 　　说完这句话，吴队长好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往日笔挺的脊背也弯了下去。他走出警局，就像是一个被孩子们抛弃的，无助的老人。 　　柳川看着大厅内无数愤愤不平的视线，写满严肃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孙君，跟我走。”说完，柳川便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孙君一愣，看了看他的同事们。随后，在他们鄙夷的视线中，孙君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眼镜老师 　　陈言现在正面临着他人生中，继八岁那年和一只野狗抢东西吃以来，最大的挑战。 　　他在逃跑。 　　在李晟走后，陈言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作为杀人魔的陈露对作为警察的李晟的话会相信多少呢？ 　　大概是不会信的吧。大概会自己到学校查证的吧。大概会很生气的吧。 　　对于恶意，陈言可以坦然接受。但对于善意，特别是陈露那种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的善意，陈言却毫无办法。 　　于是，毫无应对他人善意经验的陈言，选择了逃跑。 　　而且是在基本丧失语言功能的情况下。 　　可怜的陈言并不知道，李晟还没来得及给陈露打电话就被人截走了。 　　或许不知道更好。有经验的朋友们应该都明白，像这种大事，自己坦白和被查出来之后坦白，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况。 　　陈言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们，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孙铃可。 　　“我今天是怎么了？”他不由得如此想道。 　　“上一次像这样几乎失去控制，应该是在对付那三个流氓的时候。” 　　陈言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就是一群被荷尔蒙支配的脑残而已，我为什么要生气？” 　　“孙铃可那样的人应该是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陈言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但这却让他的大脑变得异常的清晰。 　　他想起了每天早上，那些被他忽视的声音。 　　“孙铃可干嘛要和陈言那种人来往？”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是对陈言那样的有意思。” 　　“不会吧，陈言不是都被包养了吗？” 　　“偷偷的搞呗。陈言长得也算不错，说不定孙铃可也参了一股呢。” 　　“哈哈哈……你这人真逗。” 　　正如陈言所说，那些人是他永远也理解不了的，被荷尔蒙左右的生物。 　　他一直认为，除了陈露，自己不欠任何人的，也不需要和任何人产生什么交集。但是，生于人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别人的人生。这个道理，陈言直到今天才明白。 　　陈言露出了一抹苦笑。 　　“那个……这位同学。”一个弱气的声音在陈言身后响起。 　　陈言回头一看，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怯生生的看着他。 　　“你应该是实验二中的陈言同学吧，那个……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是不是……”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陈言甚至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很显然，陈言一言不发的凝视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压力。 　　“那……那个，我是实验二中的老师，我……” 　　“这种人也能当上老师啊。”陈言想道。 　　“她平常是怎么上课的？” 　　很明显，某人对自己的坏名声缺乏一个准确的认知。 　　看着瑟瑟发抖的老师，陈言突然抬起胳膊。 　　某人民教师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被一个学生吓得进入了抱头蹲防模式。 　　陈言看着她，下意识的联想到一只戴着眼镜、抱头蹲防的兔子。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个硕大的眼镜实在是太显眼了。 　　同样款式的眼镜，陈露也有一个，不过她那个小了很多，而且是平光镜。按陈露的说法，她买眼镜的唯一目的就是觉得陈言会很喜欢，事实上陈言的确很喜欢。 　　然而她的这个眼镜……陈言很怀疑，拿掉之后，她还能不能看到东西。 　　陈言看着抱头蹲防的老师，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她的头。 　　…… 　　柳川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老旧的奥迪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 　　可怜的孙君整个人都贴到了座椅上。 　　“柳……柳川！你冷静点！” 　　柳川一脚刹车踩了下去，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这辆饱经风霜的奥迪车神乎其技的停在了路边。 　　孙君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捂着自己的心脏，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孙君，关于那个悦民小区杀人魔模仿犯的案子，你有什么线索吗？”柳川平静的说道。 　　孙君瞪大了眼睛，看着犹如精神分裂一般的柳川。 　　“我问你呢？” 　　孙君一下惊醒过来，“哦，对，线索是吧。柳……队长，我查到红灯街那里又有一个叫做小丽的人失踪了，据我所知，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盛丰街。” 　　柳川二话不说挂上了档。 　　孙君连忙拦住她，“等等，我刚从那里回来。那就是个废城区，地方太大了，凭我们两个根本搜索不来。” 　　柳川低下了头，半晌之后，她突然说道：“孙君，我能相信你吗？” 　　孙君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柳川看着他的脸，叹了口气。 　　“我是被我爸逼着来这里的。”柳川说道。 　　“我爸现在和冯叔叔彻底撕破脸了。冯叔叔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跟随他。其中就包括我。” 　　柳川拿出一根烟，递给孙君。 　　孙君摇了摇头，柳川便把烟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爸觉得，连他的女儿都不支持他是件很伤士气的事，所以强行把我提到这里来，作出我靠我爸平步青云的假象。实际上，是把我远远扔出了权利中心。防止我搞出什么事情来。” 　　柳川看着孙君，“我了解我爸。一旦他下定了决心，那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了。包括他的女儿，我怀疑，他已经在我的手下安排了人，只是我不知道那是谁。所以孙君，我能相信你吗？” 　　孙君看着柳川期待的眼神，郑重的点了点头。 　　柳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随即又变回了那张扑克脸。 　　“你的情报是哪里来的？我们需要再去问一遍。” 　　孙君的内心被柳川的笑容击中了一下。 　　“是红灯街的盛虎告诉我的，另外……” 　　“另外什么？”柳川皱着眉头看向孙君。 　　此时，他正一脸呆滞的看着车窗外。 　　柳川顺着孙君的视线看了出去。 　　“他他他……他们在干嘛啊？！” 　　二人看到的，正是陈言抚摸眼镜老师的那一幕。 　　孙君一脸惊悚的从柳川的眼中看出了几丝兴奋…… 第二十一章 孙铃可的下落 　　陈言此时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他皱了皱眉头，直接拉着眼镜老师，把她送到了柳川和孙君面前。 　　柳川瞪大了眼睛，“卧槽！你口味原来这么重的吗？” 　　陈言疑惑的看向孙君。 　　孙君也是一脸懵逼。 　　陈言张了张嘴，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音节。 　　柳川仔细听了听，“这是实验二中的老师，你想让我们把她送回去。” 　　陈言点了点头。 　　孙君顿时汗毛倒竖，“你怎么听出来的？” 　　柳川斜了他一眼，“女人的直觉。” 　　“你这直觉也太具体了吧！”孙君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吼出来。 　　“陈言，我们还有案子要办，你就不能自己送吗？”柳川说道。 　　陈言看了一眼因搞不清楚状况而瑟瑟发抖的眼镜老师。 　　又张嘴说了些什么。 　　柳川点点头，“行，就这样吧。” 　　说完，柳川便挂上档，以正常车速驶向红灯街。 　　陈言也转身离开，只剩下始终在状况外的眼镜老师茫然的站在原地。 　　在围观群众们好奇的视线下，终于反应过来的眼镜老师满脸通红，连忙捂着脸跑开。 　　…… 　　陈言来到实验二中门前，他终究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把这件事彻底解决，然后变回以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 　　想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陈言绕到了学校背面。 　　实验二中是封闭式管理，除了午休和放学时间外，学生是无法离开学校的。 　　但是，正如那句经典台词所说，有一种鸟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有些人也是关不住的，因为比起让别人主宰他的人生，他宁愿选择去死。 　　陈言就是这种人。他逃学一是因为讨厌由别人分配他的时间，二是因为讨厌和一群傻逼相处。 　　孙铃可和陈言不一样，她是那种成绩不好单纯是因为脑子不够用的学生，她所能知道的逃学方法应该只有一条。 　　陈言来到自己熟悉的那堵墙下面。 　　孙铃可有恐高症，跳下这么高的墙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果然，陈言在墙上发现了几缕纤维。 　　陈言的脑中出现了孙铃可小心翼翼的扒着墙头，一个不小心直接蹭着墙掉下来的画面。 　　“孙铃可逃出了学校，那时候的她应该满身都是粉笔灰，而且衣服还被撕破了。” 　　陈言看向附近的店铺，打量了一会儿后，径直走进一家文具店。 　　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陈言。 　　“请问你要买什么？” 　　陈言指了指自己的嘴，摆了摆手。 　　老板顿时露出了陈言很熟悉的那种眼神。小时候，陈言经常会被送到亲戚家暂住。每次一开始，亲戚们总是会露出这种表情。当然，仅仅只是在一开始。 　　陈言伸出手掌，用另一只手在上面划了几下。 　　老板顿时心领神会，翻出了纸笔，递给陈言。 　　陈言写下：请问您有看到一个身上沾满粉笔灰的女生吗？ 　　老板有些犹豫。一般来说，这种和校园暴力有关的事情谁都不愿意沾，因为很容易惹上一身的麻烦。 　　陈言连忙写下：她是我的朋友。我很担心她。 　　写完后，陈言露出了被陈露称为‘看上去和无助的小动物一样，好想抱在怀里安慰’的眼神。 　　老板似乎被陈言打动了，“那个女生的话，直接向着西边跑了。孩子，你们两个……” 　　话还没说完，老板就被自己的想象感动得流出泪来。 　　陈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西边？孙铃可有什么朋友住在那边吗？” 　　陈言觉得，孙铃可不是那种会和父母诉苦的人，那么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某个朋友的家里。然后在那里换身衣服，洗个澡什么的。 　　但是，孙铃可的朋友…… 　　陈言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想到。孙铃可好像从来没对陈言说过这类事情。 　　仔细想想，一整个班的人都参与了霸凌，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话，这……正常吗？ 　　陈言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孙铃可好像和谁的关系都不错的样子。 　　陈言叹了口气，拿着从文具店里顺出来的纸和笔，向西边走去。 　　无论如何，一个身上沾满了粉笔灰，衣服还被撕破了的女孩，应该是很显眼的。 　　…… 　　孙君带着柳川闯入了盛虎的网吧。 　　几个坐在门口的青年还想拦一下，结果孙君都还没来得及出手，他们就被柳川一个人放倒了。 　　“就这种身手还好意思出来混黑社会？”柳川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孙君突然觉得，这位大姐好像入错行了。 　　在一片混乱中，盛虎走了出来。尽管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其双目中露出的杀意却让二人浑身发冷。 　　“孙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川一咬牙，将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掏出证件。孙君连忙拦住了她。 　　他的额头满是细汗，大脑飞速转动着。 　　这时，一个想法跃入他的脑海。 　　如果李晟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孙警官。”盛虎冷笑一声，“说话啊。” 　　孙君看了他一眼，拿出身份证扔了过去。 　　“老板，开两台机子。” 　　盛虎一愣，柳川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孙君冷笑了一下，“网吧还挑客人吗？” 　　盛虎脸色阴沉的瞪了他一眼。 　　“给他开两台机子！”盛虎向着自己的小弟吼了一声，便走出网吧。 　　“盛老板打算去哪啊？”孙君露出了笑容。 　　“介意同去吗？” 　　“当然不介意。”盛虎回过身，眼中满是杀意。 　　“只要你敢来！” 　　孙君一推柳川，“盛老板，你不是对我们新的刑警队队长很好奇吗？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新队长——柳川。她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但她父亲的名字你一定知道。” 　　孙君笑着说道：“柳正湘！” 　　盛虎脸色大变。 　　“怎么样？我就说你一定听说过他。” 　　孙君呼出一口气，他终于拿到了主动权。 　　“现在能说说你打算去哪里吗？” 　　盛虎看着二人，“盛丰街。二位要一起吗？” 第二十二章 新的受害者 　　陈言看着头顶的太阳，无奈的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想得没错，一个浑身沾满粉笔灰，衣服被撕破的少女的确很显眼。 　　但是那也仅仅只是如此了，所有的人都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方向。随着陈言越走越远，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不知为何，陈言对孙铃可选择的路线，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直到他下意识的走到一片废墟上时，才恍然大悟。 　　孙铃可所选择的路线，居然和他每天跑步时选择的路线惊人的相似。 　　那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再次目击到她了。 　　陈言环视四周，他想不明白，孙铃可为什么要跑到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陈言连忙回头，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正贪婪的注视着他。 　　一人一狗互相对峙着。 　　陈言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刀，同时拉开外衣的拉链。 　　这个举动似乎刺激到了野狗，它的嘴角挂着涎液，恶狠狠的向着陈言扑了过去。 　　陈言一拉衣领，将衣服甩到野狗的头上。并趁着它视线被夺之际，手持折叠刀捅向野狗的后颈。 　　折叠刀刺穿了野狗的颈椎，瞬间夺去了它的生命。 　　陈言面无表情的拿起外衣，上面那个沾血的小洞分外惹眼。 　　一声异响从他身后传出，陈言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处废墟背后跳了出来，冲向野狗的尸体。 　　陈言的脚在地上一划，将其绊倒在地。 　　他这才看清楚，这居然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 　　小孩倒在地上，不顾自己鲜血直流的额头，连忙拿起一块石头，警惕的看着陈言。 　　陈言看着这个孩子，一脚将野狗的尸体踢了过去。 　　小孩似乎有些意外，她一边警惕的看着陈言，一边小心翼翼的抓住狗尸。然而，虽然这条野狗饿得瘦骨嶙峋，但是也不比这个孩子轻多少。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拖动狗尸而已。 　　陈言想了想，走过去一把将狗尸扛了起来。全然无视上面的污泥和跳蚤。 　　他看着小孩，做了一个带路的手势。 　　小孩警惕的看着陈言，她踮起脚，双手牢牢的抓住狗尸。 　　陈言将手上的灰尘拍到外衣上面，又将那个破洞撕开了一些。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做了一个‘很长’的姿势。随后又将手放到胸前，上下平移了一下。 　　小孩顿时恍然大悟。 　　陈言又做了一个‘交易’的手势，小孩明白了陈言的意思，放开狗尸，给陈言指了一个方向，随即自己先走了过去。陈言毫不怀疑的跟了过去。 　　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仅凭手势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并对彼此展示出了最大的信任。 　　…… 　　“昨天晚上，我的人发现一个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出现在红灯街。这也没什么，毕竟那种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像那种唯恐自己被认出来的，虽然不多，但每个月也总会有那么几个。所以我的人也只是留意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们要找的人？”柳川问道。 　　“宋丽丽。”盛虎头也不回的说道：“昨天晚上我的人发现她跟在那个人后面。不过他们并没有当回事，毕竟那些妓女要做什么是她们的人身自由，我的人也没闲到去管她们。结果……” 　　“结果第二天她就失踪了。”柳川冷笑了一下，“混混就是混混。” 　　盛虎斜了她一眼，“请问二位警官，在我说出宋丽丽的名字之前，你们知道她的全名吗？” 　　二人沉默了。 　　“看吧，你们也不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只是职责所在罢了，就和我手下的人一样。” 　　“你把警察和小混混放在一起比！” 　　“都是人。”盛虎笑了一下，“难道你还能比他们多出点什么零件不成？” 　　柳川眉毛一竖，孙君连忙拉住她。 　　“盛虎，还有多远？” 　　“不远了。”盛虎四处看了看。 　　“我的人只留意到他们进了盛丰街。当时已经很晚了，他们只看到两个人绕进了一栋烂尾楼。” 　　盛虎停在一栋烂尾楼前，“就是这里了。” 　　孙君看了看四周，“这里我来过，没什么线索。” 　　“那就和我无关了。”盛虎笑着说道。 　　三人僵在原地。 　　“要进去看看吗？”盛虎问道。 　　孙君看着柳川，摇了摇头。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孙君接起电话。 　　“徐哥，怎么了？” 　　“柳队长和你在一起吧？”徐崆问道。 　　“昨天真货杀人的地点又多出一具女尸，你们最好过来看一看。” 　　“……知道了。” 　　孙君放下手机，咽下一口唾沫。 　　“昨天真杀人魔杀人的地点……出现了一具女尸。” 　　盛虎看着二人，笑了笑。 　　“现在二位不需要我了吧？” 　　柳川瞪了他一眼，拉着孙君就走。 　　孙君茫然失措的跟着她，即使是在柳川的车上都是那一副迷茫的表情。 　　直到柳川开到现场，孙君的头猛的和车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这才缓过神来。 　　他下了车。那个曾经对他露出开朗笑容的女孩，现在正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 　　她的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刀口，孙君捂住了嘴巴，他突然很想吐。 　　“你们来了。”徐崆向着二人点了点头。 　　“坏消息，被偶像否定的假货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他指着宋丽丽的尸体，“你们看这些刀口，这些比较早的伤口呈不规则分布，位置和伤口深度都很混乱，很显然，他是在发泄。” 　　他的手指指向另一些细小的伤口。 　　“而这些则不同。这位凶手在发泄过后，很快就找到了新的道路。他用刀在受害者身上留下了很多这种细小的伤口，让她慢慢的走向死亡。“ 　　徐崆皱了皱眉头，“我怀疑凶手可能用了某些药物延缓了这一过程。这些旧伤口的时间已经过了至少十二个小时，甚至于已经出现了初步的愈合征状，而她的死亡时间却还没超过三个小时……” 　　柳川推了徐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孙君怔怔的看着宋丽丽的尸体，“徐哥……你说她的死亡时间还没超过三个小时。” 　　徐崆看了二人一眼，点了点头。 　　“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徐崆说道，“我先让人把尸体送回去，如果有任何发现的话，我会联系你们。” 　　柳川点点头，“有劳了。” 　　“工作而已。”徐崆拍了拍孙君的肩膀，和尸体一起上了车。 第二十三章 自由 　　柳川一把推开警局的大门。 　　“死者名叫宋丽丽，是红灯街的一名妓女，住在红灯街朝华小区一号楼302室。她还有两个室友。唐铭，宋宇你们两个去询问那两个妓女。赵华斌、富顺开你们两个去安排人追踪宋丽丽的手机信号，我要她昨晚的具体位置。吴天武、刘雨你们带人盯死盛虎，有什么不对的马上向我报告。” 　　柳川说完，皱着眉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众人。 　　“都给我动起来！！！” 　　众人连忙动了起来。 　　她看着孙君，“孙君，你……去等徐老师的结果吧。” 　　孙君看着柳川，二人对视了一会儿。 　　最终，孙君还是无奈的走向实验室。 　　孙君一走，柳川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安排人手。 　　“刘文定，把所有能找来的人都给我找过来！所有人在盛丰街汇合！再通知警犬队！不管他们有多少只狗，统统都给我调过来！” 　　小刘一个激灵，“是！” 　　“快去！” 　　柳川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小警察，“局里最好的车是哪辆？” 　　…… 　　黑暗，潮湿，空气中还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 　　这就是孙铃可醒来时感觉到的一切。 　　“你醒了。” 　　黑暗之中，那个她曾经憧憬过的声音响起。 　　孙铃可挣扎了几下，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胶带紧紧的固定在一块木板上。 　　张凌峰抚摸着她的面颊，“像你们这样的小女孩，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的老男人感兴趣呢？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似乎也没有资格教训你啊。” 　　在孙铃可惊恐的眼神中，张凌峰拿出一把小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一划。血液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犹如两道血泪，精致而又唯美。 　　张凌峰拿出相机，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曾经疯狂的爱上过一个女人。” 　　比起与孙铃可对话，张凌峰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曾梦想成为一个摄影师，但是我的父母不同意。他们认为摄影师既没钱又不正经，一定要让我像他们一样，做一个老师。”张凌峰露出了一个苦笑。 　　“我和他们说梦想，说艺术，说这个行业的前景。但是他们只有一句话：能赚多少钱？” 　　张凌峰又在孙铃可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我妥协了。不然呢？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有选择的权利？本来想着长大了，赚到了钱，就可以去追求我的梦想。” 　　“可是就在我大二那年，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女人。她比我大五岁，既不温柔，又不漂亮。他们让我娶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的父亲在教育局工作。” 　　“我妥协了。毕业那年，我娶了她，结婚那天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我。” 　　“那之后，我被分配到了这里。每天都在无休止的忙碌着。我的妻子总觉得我欠她的，她待在家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无止境的羞辱我，美其名曰要我上进。我就像是她的下人，她的奴仆。我曾经反抗过，但是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都只会指责我。好像我是个狼心狗肺，不懂得感恩的畜生。” 　　“我妥协了。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来到了中年，每天要想的就只有怎么才能让我的父母和妻子满意？我就像是他们所有人的奴隶，唯一能想的就是如何讨好我的主人们。” 　　“在这种生活中，唯一能够慰藉我的心灵的，就是这台相机。这是我对昔日梦想的祭奠，只有在拍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的时候，我才能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这一切，都在那天改变了。我见到了她，她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完美。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冲到家里，取出相机。”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能悄无声息的跟在别人身后，是我为数不多的特长之一。这个本事我练了十几年，连刑警都无法发现我的踪迹。” 　　“那天晚上很闷热，我就像一个初次跟踪自己心仪女生的青少年一样紧张。那种感觉…很美妙。” 　　“我拍到了她，那晚的月色很亮，她扶着另一个女人的脖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犹如……女神一般。” 　　“我拍下了那一幕，当我把照片洗出来的时候，我被自己的作品震撼了。相比起来，我以前拍到的东西根本就是垃圾！不对，连垃圾都不如！”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追求的东西。起码当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张凌峰已经在孙铃可的身上划了六刀。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上各处缓缓流下。 　　“在那之后，每当她出门狩猎之时，她的身后总是会有我的身影。在这期间，我也拍到了其他的怪物，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像我的女神那般纯粹。” 　　“我就像是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年，身上仿佛有着无限的活力。虽然自认没露出过什么破绽，但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特别是对枕边人而言。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发现照片时的表情。恐惧、厌恶、不安，像她这种人活该成为待宰的羔羊。” 　　“我不记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自由了！” 　　激动的张凌峰手一抖，险些割开孙铃可的动脉。 　　“你无法想象那种感觉！我自由了！我不需要再当他们的奴隶了！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激动的泪水滴在孙铃可的身上，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张凌峰发现了这一点，他干脆停了下来，坐到孙铃可的旁边。 　　“如果你也体会过自由的感觉，那么你一定会懂我的。实际上，我觉得你和我很像。”张凌峰笑着说道。 　　他撕下了封住孙铃可嘴巴的胶带。 　　“我们都是在生活中选择妥协的，软弱的凡人。只是我被那圣洁的身影拉出了无边际的泥潭。而你，却要一直忍受这种折磨。”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少女眼中的，似乎不只是恐惧。 　　“你是对的。”她说道，“我们……都只是软弱的凡人。” 第二十四章 平凡的人生 　　孙铃可是一个好孩子。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这么说。 　　谦和有礼，听话懂事，从不给父母添麻烦。虽然成绩一般，但是看着那个每夜苦读的身影，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说不出什么重话。 　　父母说什么就会去做什么，不顶嘴，不惹祸。 　　多让人省心的好孩子啊。所有的长辈都这么说。 　　是啊，多让人省心啊。即使被自己的亲叔叔猥亵，孙铃可也不会让自己的父母为难，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即使被全班霸凌，她也不会去找人诉苦，让别人觉得为难。而是自己一个人跑到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 　　听话懂事，所有人都这么夸她。 　　这是她想要的吗？没人在乎。 　　一个懦弱的灵魂在放声咆哮，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当什么好孩子！我不想就这样过完我的一生！我不想上别人要我上的大学，和别人觉得好的人结婚，过别人认为不错的生活！我想为了我自己……活着！ 　　自私？或许吧。 　　但自私的只有她吗？不一定吧。 　　懦弱的灵魂得不到别人的怜悯，但仍能得到救赎。 　　“陈言，你就不能退一步吗？” 　　那天，听话懂事的少女找上了不听话懂事的少年。 　　“为什么要搞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呢？只要你道个歉不就没事了吗？只要让学校面子上过得去，然后再偷偷的住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少年看了她一眼。 　　“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的面子让步？” 　　“所以说……” 　　“这是我和陈露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少年的眼中，是少女从未有过的东西。 　　它，被称作勇气。 　　“擅自插手我们的生活，还要我让步。凭什么？” 　　“可是……那是学校啊。” 　　“那又怎么样？学校可以为我的生活负责吗？” 　　少女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就该闭嘴。” 　　从那之后，少年的旁边多出了少女的身影。 　　少女从未奢求过什么。她只是想离自己憧憬的东西近一点。即便那会毁掉她辛苦竖立起的‘好同学’的形象。 　　或许，有些东西就像是传染病，只要接近，就会不知不觉的被其同化。 　　少女迷上了新闻报导，迷上了拍照。 　　她开始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那让她的父母很是不满。 　　在古代，一个悍勇的将军可以极高的提升己方的士气。因为当士兵们看着将军在前方纵横披靡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自己也能做到的错觉。 　　错觉到底只是错觉。 　　少女的叔叔，那个她人生中的梦魇被陈露轻松解决。那是当然的吧，对陈露来说，那种人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块比较恶心的污泥罢了。 　　少女认清了自己。 　　孙铃可一直都是那个懦弱的，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女孩。 　　哪怕只有一次就好，主动去争抢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用着自欺欺人的借口，懦弱的躲在一旁，等待着别人的施舍与同情。 　　少女踏出了第一步，然后掉进了深渊。 　　孙铃可流着泪看向张凌峰，“张老师，我还能活多久？” 　　张凌峰低下了头，“我不知道。上一个坚持了十五个小时。正常来说，那根本就不可能。可是……” 　　孙铃可笑了笑，“张老师，谢谢你。” 　　张凌峰愣在原地。 　　“谢谢你支持我的梦想，谢谢你让我坚定了信念。”孙铃可笑着说道。 　　“我会成为一个记者的。” 　　张凌峰看着她，突然笑了出来。 　　“拭目以待。” 　　…… 　　“这不可能啊。”徐崆有些烦躁的咬着指甲。 　　“徐哥，发现什么了吗？”孙君连忙问道。 　　“什么都没发现。”徐崆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试剂。 　　“不应该啊。死者大出血之后又活了十几个小时，没有药物的帮助她是怎么……” 　　徐崆突然愣住。 　　“小孙……”徐崆问道。 　　“你觉得人的生命力可以有多强？” 　　“这个，不好说吧。”孙君想了想。 　　“有人身中几十刀都能活得好好的，有人只是被一块石子砸了一下就死了。” 　　“求生意志……不对，是生存意志！” 　　徐崆恍然大悟，“死者的求生意志极强，而且她坚信自己可以活下去！可是，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她为什么还可以坚信自己能活下去？” 　　孙君一头雾水，“徐哥，你能用我可以听懂的方法解释一下吗？” 　　徐崆看了他一眼，“打个比方，一个人看见自己的肚子被人剖开，肠子流了一地。他会怎样？” 　　“……大概会死吧。” 　　“没错。”徐崆点了点头，“但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就不会，因为他们知道，或者说他们坚信肚子被剖开，肠子流到地上，是不会死人的。所以他们可以把肠子塞回去，然后继续活着。” 　　徐崆摘下眼镜，“其实大多数时候，人类都是被自己‘吓’死的。” 　　“说起这个，一个被囚禁、被折磨的女人。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为什么还可以坚信自己能活下去？” 　　孙君想到了什么，“宋丽丽的室友说，她在失踪的那天曾经说过，我能找到她。可我们只见过两次面啊。” 　　徐崆仔仔细细的扫了孙君一眼，“小孙，我问你。你和死者真的只见了两次面？” 　　“真的。”孙君苦笑了一下，“我也没必要撒这种谎啊。” 　　徐崆想了想，突然问道：“小孙，死者生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或是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先别急着回答我，仔细想一遍再说。” 　　孙君闭上眼睛，开始回想和宋丽丽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孙君脸色一变。 　　他冲出了实验室，跑向技侦办公室。 　　“赵哥！宋丽丽的手机号码查到了吗？” 　　赵华斌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小孙，要女孩手机号也不用这么急吧。” 　　“这种时候你就别逗闷子了！查到了吗？” 　　赵华斌有些不满的指着电脑屏幕。 　　“你自己不会看啊。” 　　孙君看着电脑屏幕，果不其然，信号出了红灯街就断了。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 　　孙君将卫生纸上的号码输进电脑，一个红点出现在屏幕上。 　　“你这号码哪来的？小孙……小孙！你怎么了？” 　　孙君面无血色的看着那个红点，后退几步，失魂落魄的靠在墙上。 　　“我……可以救她的……” 第二十五章 杀局 　　孙铃可躺在木板上，她的身上被割开了十几条细长的伤口，有些伤口甚至已经开始结痂了。 　　此时，少女的身体已经变得毫无血色，她咬着牙，强行维持住自己恍惚的神志。 　　“坚持住，孙铃可！你可以的。从小到大，你最擅长的不就是等人来救自己吗？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好的话，我……” 　　孙铃可虚弱的睁开双眼，看向那个手持相机的身影。 　　“张老师，说点什么吧。” 　　张凌峰沉默了一下，放下了相机。 　　“两个小时。你比上一个差远了。” 　　孙铃可苦笑了一下，连等人来救自己这项技能都被人超越了啊。 　　“这么脆弱，真是对不起啊。”孙铃可勉强打起精神。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杀人方式呢？” 　　张凌峰坐在她身边，“我一直都追逐着一个美丽的幻影。在她身上，我寄托了太多的东西。”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相机。 　　“我以为对她来说，我应该是特别的，最起码也应该是不可替代的。但是……我只是在自作多情罢了。” 　　张凌峰咧了咧嘴角，“说实话，我本来是想要自我了断的。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失去意义了。但是，那通电话……” 　　他停了一下，“我明白了，原来我如此迷恋着的，并不是她。她只是一个用来宽慰我自己的借口。” 　　在黑暗之中，张凌峰的手抚上了孙铃可的伤口。 　　“我所迷恋的，一直都是死亡本身。” 　　他拿起相机，将孙铃可惊恐的面容永久的保存下来。 　　“多美啊……” 　　‘嘭’！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中。一道明晃晃的阳光照了进来。 　　张凌峰连忙回头，一个他曾经无比厌恶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言举起双手。缓缓走来。 　　张凌峰后退几步，将刀架在孙铃可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陈言没有说话，只是敲了一下墙壁，沉闷的金属响声回荡在四周。 　　张凌峰杀人的地点，竟是在一辆二手货车内。 　　一个可移动的屠宰屋，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一辆在废城区里行驶的货车实在是太惹眼了。 　　他以为在盛丰街不会有人发现他，但是他没想到，一个流浪的聋哑家庭就住在盛丰街，看着这辆货车三次向同一个方向驶去。他更没想到，这个家庭中最小的女孩出于好奇，不顾父母的阻拦，沿着车轮印跟了过来。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凌峰，从身上取出数把小刀，放在地上。随即退出了货车。 　　张凌峰皱起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言叹了口气，干脆背过身去。 　　张凌峰被弄得一头雾水。 　　“那个，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让你快走，他就当没见过你。”孙铃可笑着说道。 　　见到陈言后，孙铃可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就连那苍白的面容都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 　　张凌峰警惕的看着他，“陈言，你是这个意思吗？” 　　背对着他的陈言一翻白眼，干脆直接走开。 　　张凌峰一咬牙，跳出车厢，跑向驾驶位。 　　与此同时，陈言也动了起来，他飞快的跑进车厢，用小刀划开了帮助孙铃可的胶带。 　　这时，张凌峰发动了引擎。 　　陈言抱住孙铃可直接滚出了车厢。 　　孙铃可面容苍白的搂住陈言，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刺耳的警车鸣笛声响起。 　　陈言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快？” 　　货车上的张凌峰眼中闪过一丝癫狂，他一踩油门，向着警车冲了过去。 　　这时，货车整个斜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这辆车的一个前胎居然被扎漏了。 　　近乎绝望的张凌峰撞开几辆警车，随即跳下了车，向着一栋破破烂烂的烂尾楼冲去。 　　一声枪响在他的身后响起。 　　“张凌峰！你跑不了了！快点投降争取宽大处理！”柳川持枪喊道。 　　张凌峰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冲进了烂尾楼。 　　柳川也就是走个形式，她说话的时候都没停下来，直接带着人追了进去。 　　张凌峰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逃窜着，这栋楼已经塌了一半，无数的水泥块和坍塌的墙壁让这里的地形格外的复杂。 　　他慌不择路的向楼上跑去，正当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逃跑上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柳川带着大量的刑警四处搜查着，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人跑不了了。 　　正当他们即将向楼上搜索时，一声惨叫从上面响起。 　　张凌峰从楼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的腹部还插着一根生锈的钢筋…… 　　陈言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孙铃可的身上。 　　没一会儿，救护车便赶到了。医护人员们将孙铃可小心翼翼的抬上了车。 　　当然，陈言也要被半强迫的带去医院接受检查。 　　陈言随手将自己的外衣扔在地上。 　　“反正全都是血，也不能要了。” 　　说完，他便上了救护车。 　　过了一段时间，警察们都散的差不多了。一个矮小的身影拿起了陈言的外衣，满意的穿在身上。 　　几个倒霉的警察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流浪儿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 　　陈言无奈的看着孙君。 　　“你别这么看我行不行？”孙君显得有些烦躁。 　　“这件事你是怎么掺和进去的？” 　　陈言用下巴指了指病床上的孙铃可。 　　孙君苦笑了一下，“也是，这次谢谢你了。” 　　陈言叹了口气，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小可！”“小言！” 　　陈言和孙铃可同时睁开了眼睛。 　　孙铃可的父母直接冲进了病房，孙妈抱住她的女儿嚎啕大哭。孙爸也抹着眼泪，语无伦次的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陈言看着这一家三口，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陈露拉住了他的手。 　　陈言惊醒过来，看着自己的爱人。突然，他恶作剧一般的吻了一下陈露的双唇。 　　陈露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陈言笑着握住自己爱人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孙铃可看着他们的背影。 　　“怎么了小可？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孙铃可看着自己的家人，笑了笑。 　　“没有。爸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第二十六章 黑暗中的窥视 　　一只黑猫在前面奔跑着，孙君跟在它的身后。 　　无边的黑色洪水追逐着他们。 　　一轮血色圆月突然出现，血光笼罩住黑猫。孙君跟在后面，想要一起进入血光之中。 　　但是，一面高墙挡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后是无边的黑色洪水。 　　孙君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它的到来。 　　…… 　　‘砰砰砰’ 　　一连串粗鲁的敲门声将孙君从噩梦中惊醒。 　　孙君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挣扎着起了身，这才发现，自己昨晚连衣服都没有脱。 　　敲门声继续响起，孙君揉了揉眉心，走过去打开房门。 　　“呦~”李晟笑着打了个招呼。 　　孙君毫不犹豫的一拳揍了过去。 　　李晟上前一步，将他的胳膊抗在肩上，随即用手臂压住他的脖子。直接把孙君按在了墙上。 　　“我说，我不就是旷了半天班吗。至于这样吗？” 　　孙君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拍了拍李晟的胳膊，表示认输。 　　“你这是怎么了？”李晟问道。 　　孙君沉默不语。 　　“走吧。”他说道。 　　“快到上班时间了。” 　　李晟耸了耸肩，带着孙君上了车。 　　“我听说了。能找到张凌峰你可是大功一件。虽说最后人挂了，但那也和你没关系。你小子可真的要发达了啊。” 　　孙君侧过头去，没有理睬他。 　　李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从车里拿出一沓文件，“看看吧，宋丽丽的。” 　　孙君一把抢过文件。 　　“我可是帮你仔细打探了一下。宋丽丽，家里父母早亡，唯一的亲人是奶奶。十五岁之前可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但是十五岁那年，被几个人渣轮奸了。从那之后就一蹶不振，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跑到了红灯街。那几个人渣因为未满十六周岁，再加上家里舍得花钱，被关了一年就放出来了。不过到底是留了案底，除了领头的那小子之外，其他人混的都不怎么样。” 　　“领头的是谁？”孙君问道。 　　“冯克蒙，青山市有个冯氏制药你听说过吗？那是他爸开的。那小子现在开了几间酒吧，活得滋润着呢。” 　　孙君沉默了。 　　李晟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警局门口。正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被另一辆车送了过来。 　　“卧槽！”李晟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那是谁啊？”孙君问道。 　　“宋丽丽的奶奶。”李晟叹了口气，“老人家一直以为自己的孙女还在上大学呢。” 　　孙君看着那个老人，拿出手机。 　　“柳队，我今天有点事。想请半天假，李哥就在我旁边。” 　　孙君放下手机，“李哥，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李晟笑了笑，“就等你这句话呢。” 　　…… 　　冯克蒙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给自己灌了一杯不明液体。 　　他推开几个醉得一塌糊涂的狐朋狗友，晃晃悠悠的向着厕所走去。 　　突然，他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一只手扶住了他。 　　“谢谢啊，哥们。”冯克蒙笑了笑，就要离开。 　　这时，另一个人在他身后擒住了他。 　　“你们谁……” 　　冯克蒙话还没说完，一个有力的胳膊就勒住了他的喉咙。 　　两个人直接把他拖进了厕所。冯克蒙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是谁，脸上就被人揍了好几拳。 　　打他的人似乎有着无尽的愤怒想要发泄，他疯狂的殴打着冯克蒙。 　　“行了。”李晟抓住了孙君的手。 　　“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孙君放开了烂泥一般的冯克蒙，转身离开。 　　李晟叹了口气，抽出厕所里的卫生纸清理了一下现场。 　　孙君坐在酒吧后门口，看着自己被染红的拳头。 　　“很过瘾对吧。”李晟坏笑着说道。 　　孙君白了他一眼，“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坏人了，那一定是你把我带坏的。” 　　“少来这套。”李晟坐在孙君旁边，“我让你教训他一下，可没让你下死手。” 　　孙君低下了头，“李哥，你说为什么人们总是可以理所当然的毁掉别人的人生？” 　　李晟递给他一根烟，“还能为什么。我们是人，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孙君沉默了一下，“她本来可以不死的。她本来可以不过这样的生活的。” 　　李晟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东西。 　　“你知道当警察最可悲的地方在哪里吗？”李晟问道。 　　“那就是你永远只能在坏事发生之后才去补救，而且就连假装没事发生都做不到。” 　　孙君靠在墙上，点燃了手里的烟。 　　他每吸一口，都会引发剧烈的咳嗽，鼻涕带着眼泪一起涌了出来。李晟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抽着烟。 　　“走吧。”孙君吐掉了嘴里的烟蒂。 　　“我们只有半天假。” 　　李晟也把手里还剩一半的烟扔在脚下。 　　“行，我开车。” 　　孙君走出这条小巷的时候，一只野猫跳了出来。它弓起身子，威慑着这个体型比它大得多的生物。 　　他看了它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半根香肠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 　　青山市第二精神疾病研究中心。 　　张医生放下了手机。暴怒的砸着自己办公室里的东西。 　　“抓错人了！抓错人了！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发泄过后，张医生似乎冷静了下来。 　　他走出办公室，向着最深处的病房走去。 　　“你说对了。那个李凯只是个可怜虫。” 　　张医生靠在门上，对里面的人说道。 　　“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 　　病房内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青年男子。 　　“在我看来，他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张医生冷哼一声。 　　“就像张凌峰那样？他还不一样是个可怜虫。” 　　“时间仓促吗？”病房内的声音说道。 　　“总要给可爱的新人一点成长的时间啊。” 　　张医生的脸抽了抽。 　　“直说吧。我不想再做一个失败品出来了。那个李凯……我把他交给你。十分钟够了吧。” 　　“足够了。”声音说道。 　　“不过我需要一件道具，我相信你是可以把它弄来的。” 　　病房内的声音低沉下来，张医生脸色一变。 　　他想了想，一咬牙。 　　“可以！”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病房内的声音笑着说道。 　　“不过我似乎一直在给你打白工吧。朋友之间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你想要什么？”张医生看起来有些紧张。 　　“想出去吗？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不会难为你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出去了，那我就直接出去好了。没必要向你提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病房内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想要一身衣服而已。” 　　张医生连忙点头，“明白了。” 　　“记住，要有我的风格。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张医生深吸一口气，“明白了，我先走了。” 　　“不送。” 　　病房内，一个青年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人啊，太没有礼貌了。” 　　说着，他合上了手中的相册…… ③ 杀戮之心 第一章 困兽出笼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刺目的霓虹灯映出人生百相。 　　人们行走在灯光中，肆意释放着无法暴露于阳光之下的另一副面孔。 　　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穿行在午夜的街道上。他下意识的避开了所有的灯光，在黑暗之中，注视着尽情享乐的人们。 　　一个穿着暴露的长发女人经过他的身边，厌恶的捂住鼻子，快步走开。 　　他看向女人的背影，乌黑的长发在黑暗中是那么的唯美。 　　“找到你了……”他说。 　　“……陈露！！！” 　　…… 　　“给……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临时加进……我们班的……” 　　讲台之上，顾雪一边颤抖着，一边为自己的学生介绍新同学。 　　“大……大家也知道……二班最近……出了一些事故，所以……学校决定……解散二班……” 　　感受着背后灼人的视线，顾雪强忍着撒腿就跑的冲动，顽强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对此，三班全体人员都报以宽容的眼神。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在她背后响起。 　　顾雪下意识的进入了抱头蹲防状态。 　　“是我，怎么了？” 　　“……” 　　“知道了。” 　　陈言放下手机，看了一眼这个有些面熟的老师。 　　“老师，我有点事请要办。” 　　顾雪一脸迷茫的点了点头。 　　陈言看着她，突然把手放到她的头上摸了摸，随即扬长而去。 　　班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孙铃可苦笑了一下，“果然变成这样了啊。” 　　…… 　　张凌峰的事情对陈言的生活影响很大。 　　首先，那个陈言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的教室被封了。 　　张凌峰的事吓坏了二班的家长们，他们纷纷来到学校要求校方给个说法，还顺便表示自己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如果做出了什么坏事，那一定是某杀人犯教唆的结果。 　　校方被搞得焦头烂额。无奈之下，给每一家都赔了些钱，陈言和孙铃可得到的赔款最多，高达十万。 　　毕竟一个是真受害者，一个是家长们钦定的受害者。 　　陈露表示，这些都是你的钱，趁这个机会好好学习一下怎么享受生活吧。并且要求陈言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些钱都花出去。 　　从来没花过什么钱的陈言感觉压力很大。 　　陈言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栋建筑。 　　青山市第二精神疾病研究中心，简称青山二院。在精神疾病研究方面算是享誉全国。 　　除了接收正常的精神病患之外，这里还是青山市默认的精神异常犯罪者集中地。 　　几乎每一个无法被判刑的精神异常罪犯都会被送到这里。 　　同时这里的规章制度极其严格，那些想通过精神异常证明，而逃脱法律惩罚的人，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里，而选择想对宽松的一院。 　　李凯之前就被关在这里。 　　陈言围着青山二院转了一圈，停在大门前。 　　他皱起了眉头，“以李凯那种精神状态，到底是怎么从一个看守这么严密的地方逃出去的？”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孙君和李晟。 　　此时，二人就在青山二院内。 　　“陆医生，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李凯的病房看一看？”孙君问道。 　　一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医生看着二人。 　　“当然可以，只是一会儿路过其他病房的时候，请保持安静。”陆医生严肃的说道。 　　“你们可能会吓到他们。” 　　“陆医生，你在开玩笑吧。”李晟说道。 　　“他们可是精神病啊，其中一些手上可不止一条人命，我们还能吓到他们？” 　　陆医生叹了口气，“这年头，精神病人都被神化了。实际上他们只是一群和我们有些不同的人而已。比起正常人来，他们才是弱势群体。” 　　李晟耸了耸肩，“他们杀人的时候可没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前两年那个‘神之子’，强-奸了十几个女人然后还把她们肚子剖开的那个，他也在你们二院吧。” 　　“你是说杜克吧，他已经死了。”陆医生平静的说道。 　　“半年前，他用自己的血在病房墙壁上画了四幅宗教色彩浓郁的画。失血过多而死。” 　　陆医生想了想，“后来，有一个神父花了大价钱把那四幅画买了下来。听说，他用那四幅画吸引了很多富商名流，还用他们捐的钱收养了很多孤儿。名字……好像是青山救济会。” 　　二人一愣。 　　陆医生看了二人一眼，“有空的话二位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孙君干笑两声，“那个……陆医生，我们是来调查李凯的事情的。” 　　“真没耐心啊。”陆医生意味不明的嘀咕了一声。 　　“走吧，我带你们去李凯的病房。” 　　陆医生带着二人，穿过数道铁门，来到一条幽深的长廊。 　　“一会儿跟紧我，别四处乱看，会出事的。” 　　孙君咽了一口唾沫，“陆医生，你不是说他们才是弱势群体吗。” 　　“是啊。”陆医生点了点头，“我怕他们出事。” 　　李晟撇了撇嘴，“医生，你就别吓唬他了。” 　　陆医生笑了笑，带着二人来到唯一的一间开着门的病房前。 　　“这里就是李凯的病房。” 　　李晟看了看，“这里没有窗户吗？” 　　“本来是有的，不过被我们封死了。”陆医生扶了扶眼镜。 　　“李凯有强烈的惧光倾向，刚到这里的时候每天都只能缩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把窗户封上了。”孙君进入病房内，四处查看着。 　　“所以说，唯一一个与外界连通的地方就是大门了。” 　　“这里的门都是特别定做的，想从里面打开门根本不可能。”陆医生说道。 　　“陆医生你的意思是……”李晟看向他。 　　“别那么看我，我的钥匙是从保安室拿的。”陆医生耸了耸肩。 　　“一般来说，钥匙都在保安室保管。” 　　二人对视一眼。 　　“陆医生，能带我们去保安室一趟吗？”孙君问道。 　　“跟我来吧。”陆医生走在前面，李晟紧随其后。 　　孙君刚要跟上去，突然，从走廊的尽头处，传来几声敲门声。 　　‘砰砰砰’ 　　对未知的好奇促使孙君走了过去，走廊尽头只有一个病房。 　　病房内，一个人影坐在黑暗中，透过门上的气窗，看着孙君。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孙君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摄住了他的心脏。 　　孙君想要逃开，但是却被那双眼睛牢牢的吸引着。 　　“孙警官。”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孙君回过神来，看向陆医生。 　　“请不要打扰病人。” 　　孙君勉强干笑了一下，连忙快步走开。 　　病房内的人看着陆医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衣服不错。”陆医生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病房内的人笑着说道。 　　孙君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出了走廊。 　　李晟见此，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腰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孙君摇了摇头，靠在墙壁上。 　　“抱歉，吓到你了。”陆医生走了出来。 　　“那个病人……有点特别。” 　　李晟看了惊魂未定的孙君一眼，将手从腰间移开。 　　“快点带我们去保安室吧。” 　　陆医生笑了笑，刚要说什么。 　　这时，一个中年人跑了过来。 　　“陆灵泽！你又偷我衣服！” 第二章 陆灵泽 　　“我说老张，你这就很没有灵性了。”陆灵泽撇了撇嘴。 　　“不就是穿一下你的衣服吗？搞得好像我用了你老婆一样。你不嫌我大，我还嫌你手咸呢。” 　　张医生的脸气得通红。 　　“保安！保安都死哪去了？！” 　　“别叫了。老郑儿子百天，请同事们喝喜酒去了。”陆灵泽拿出一包烟，叼了一根。 　　“值班的小王一直对隔壁儿童区的刘护士有意思，我给他们安排了一下。现在如果小王够给力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在床上了。毕竟刘护士是个碧池。” 　　他拍了拍张医生的肩膀，“老张，你最近很怠惰啊。” 　　张医生整个人都呆住了。 　　同样陷入懵逼状态的还有孙君和李晟。 　　“那个……张医生，这位到底是……” 　　“妄想症。”张医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准确的说是偶发的原发性妄想，一种突然产生的，内容与当时处境和思路无法联系的，十分明显而坚定不移的妄想体验。多见于精神分裂症，当然我并没有精神分裂，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 　　“看出来个鬼啊！”孙君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年头的精神病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陆灵泽一脸不屑的斜了他一眼。 　　“真正精神的你还没见过呢。不对，你已经见过了。” 　　孙君一愣，脑中闪过那双深邃的双瞳。 　　“够了！” 　　张医生伸出手，“衣服还我！然后自己回病房去，不然我这就给程主任打电话。” 　　陆灵泽一脸的唏嘘，“当年老程也经常用这句话吓唬我啊。” 　　感慨完之后，他直接走向病房。 　　“老张，你的衣服我就直接帮你放到办公室了啊。” 　　“谁允许你进医生办公室的？” 　　陆灵泽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破地方当年改成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我给题的字呢，跟我说这话，你觉得合适吗？” 　　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两位警察同志，比起把时间耗在调查事件的起因上，我个人建议你们先去把李凯抓住。” 　　陆灵泽笑着说道：“他现在可是很危险啊。” 　　张医生皱起了眉头，“二位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都是我的疏忽。” 　　“没事没事。”李晟摆了摆手，“我们也有责任，跟着他转了半天居然没看出来他是个精神病。” 　　孙君看着陆灵泽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人好像知道些什么。 　　…… 　　悦民小区，六号楼六零一房，李凯曾经的家。 　　陈言站在李凯的房间内，仔细检查着周围的一切。 　　在发现青山二院的看守异常严密之后，陈言便果断换了一个思路，开始追查李凯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第一处，便是他曾经的家。 　　大概是知道这个房子已经租不出去了，房东干脆搬空了这里。 　　这让这个本来略显拥挤的房子，变得有些空旷。 　　陈言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板上抹了一下。 　　果然，这个地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来了。 　　“连家都不回一下吗。李凯，你到底在哪儿？” 　　陈言想了想，拿出手机。 　　虽然他不觉得李凯能翻出什么大的浪花，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搞什么？”陈言有些郁闷的放下手机。 　　“算了，想想接下来他会去哪里吧。” 　　手机铃声响起，陈言连忙拿出手机。 　　随即有些郁闷的按下接听键。 　　“干嘛？” 　　“我说……”李晟的嘴角抽了抽，“我姑且也算是你老板，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态度好能加钱吗？”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晟叹了口气，“我顶头上司下死命令了，五天之内找到李凯。” 　　陈言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着急？” 　　“新官上任三把火吗，更何况这把火还是黑历史。总之这几天帮我留意一下，找到之后还是老价钱。” 　　陈言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要快点了啊。” 　　…… 　　“姐，你那边怎么样？” 　　青山日报，女厕所内，陈露正和某人打着电话。 　　“还是打得那么热闹啊。听说那边的雇佣兵伤亡率又增加了，你记得要小心一点啊。” 　　“……” 　　“我？我一切都好啊。” 　　“……”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老妈还烦。” 　　“……” 　　“明白，我知道我老姐最疼我了。话说今年老爸忌日，你回来吗？” 　　“……” 　　“偶尔我们一家人也聚一聚吗。老妈都说会回来了。” 　　“……” 　　“其实……我是想把小言带过去让你们见见。” 　　“……” 　　“姐，你这么说话就有点过分了啊。” 　　“……” 　　“老爸吃花生米之前还不是和老妈生活得好好的，虽然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他们很恩爱啊。” 　　“……” 　　“话说姐，你今年快30了吧。” 　　‘啪’，对方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气。”陈露撇了撇嘴，走出厕所隔间。 　　一个短发女孩被吓得一愣。 　　“露姐，真巧啊。”她干笑着说道。 　　陈露看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真巧啊，小敏。你也来上厕所？” 　　“是啊。”小敏连忙转过身去洗手。 　　“露姐，你是在和什么人讲电话吗？” 　　陈露点了点头，“是我姐姐，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国外乱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很为她担心啊。” 　　“这样啊。”小敏笑了笑，偷偷的看了她一眼。 　　“露姐，你姐姐是做什么的啊？” 　　“战地记者。”陈露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说道。 　　小敏松了口气，“原来如此，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是啊。”陈露笑着说道，“她一直都很了不起。” 　　气氛微妙的尴尬起来。 　　“那个露姐……” 　　“小敏。”陈露打断了她。 　　“你知道吗？随便偷听别人讲电话是很不礼貌的，特别是对在报社工作的人来说。” 　　“露姐！我真的是不小心……” 　　陈露把手指放在小敏嘴唇前。她看着小敏的眼睛，突然笑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小心的了。” 　　“露姐……”小敏低着头，“对不起。” 　　“口头道歉啊，好像没什么诚意的样子。” 　　陈露看着紧张的小敏，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 　　“起码也要请我喝一杯吧。”陈露笑着说道。 　　“当然了，是在下班之后。” 　　小敏看着陈露，有些脸红的点了点头…… 第三章 捕食者 　　入夜，往日喧嚣的都市夜景，今日却莫名的宁静。 　　这种反常的气氛让一些人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果然，几辆疾驰而去的警车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阴影之中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悄然散去。 　　路灯之下，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两个警察喝着手中的咖啡，享受着难得的休憩时间。 　　“你说柳队这是怎么了？像疯了一样。”其中一个警察有些不满的吐着槽。 　　“知道悦民小区杀人案吗？柳队他们抓错人的那个。”另一个较年长的警察白了他一眼。 　　“被抓错的那个孩子从青山二院里逃出来了。” 　　“卧槽！青山二院里出来的！这算大事吧！” 　　“没那么夸张。”年长的警察喝了口咖啡。 　　“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孩子就是单纯的疯了。没他们传的那么神。” 　　较年轻的警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找到他之后，直接拿下就可以了吧？” 　　“动手的时候尽量轻点。”年长警察叹了口气。 　　“都是可怜人啊。” 　　二人相对无言。 　　这时，寂静的夜色中响起一阵脚步声。 　　两位警察扭头看去，一个身着黑衣的瘦小身影，向着他们缓缓走来。 　　年长警察皱起眉头，右手在腰间迟疑了一下，将一罐防暴喷雾拿在手里。 　　年轻警察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慢而又坚定的向他们走来。 　　年轻警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是谁？站在那里回答我！” 　　身影停在路灯灯光的边缘，默默的注视着二人。 　　年轻警察的额头开始出汗。 　　“现在马上回答！你到底是谁？” 　　年长警察有意无意的将年轻警察护在身后，手中攥着那罐防暴喷雾。 　　身影看着二人，踏出一步。 　　他的脸，渐渐暴露在灯光之下。 　　两个警察的心脏仿佛骤停了一拍。年长警察先一步回过神来，连忙举起手中的防暴喷雾。然而，他还是慢了。 　　瘦小的身躯扑进他的怀中，并不锋利的牙齿撕开了他的喉咙。 　　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年轻警察崩溃一般的掏出腰间的枪，疯狂的扣动着扳机。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影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随即拿起年长警察腰间的枪，按照记忆中残存的一些游戏画面，打开保险，上了膛，然后…… 　　‘嘭’！！！ 　　枪声传出很远很远，年轻警察半跪在地上，徒劳的捂着小腹。 　　身影的样子，像是一个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他开始不停的向年轻警察射击，在打空了枪里的子弹后。年轻警察无力的倒在地上。 　　身影拿起了年轻警察手中的枪，打开保险，上了膛。 　　用和来时一样的步伐，缓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陈露……陈露……今天怎么没有陈露了？” 　　轻轻的呢喃声在黑夜中飘散，伴着风声，化为一段扭曲的音节，回荡在整个城市之中。 　　…… 　　陈露的脸有些发红。 　　“露姐，你没事吧？”小敏关心的问道。 　　“要不，我送送你？” 　　陈露摆了摆手，“放心吧，我还没醉到那种程度。” 　　“可是露姐，青山市晚上很危险的。要不……你先到我家休息一下？” 　　“这可不行。”陈露先是佯装生气，随后又笑了出来。 　　“太晚回去的话，我男朋友会担心的。” 　　小敏一愣，“露姐，你有男朋友的吗？” 　　陈露点了点头。 　　“这样啊。”小敏笑了笑。 　　“那我送你回家吧。” 　　陈露坚定的摇了摇头，“放心吧，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危险。” 　　趁着小敏愣神的功夫。陈露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敏站在原地，良久之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陈露哼着歌，走在小巷之中。 　　“今天有点晚了啊。那个小笨蛋一定又在看钟表了。他居然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陈露叹了口气。 　　“小言，你为什么就不能学着享受一下生活呢？万一哪天……” 　　陈露停了下来。有些怅然的看着月亮。 　　有些梦，明知道最后注定会醒，但还是忍不住沉迷其中。 　　突然，陈露皱起了眉头。 　　三个男人走进小巷，饶有兴味的看着陈露。 　　陈露明白那种眼神的意思，她加快脚步，想要绕过他们。 　　“第一条规则，避免非必要的杀戮。” 　　年幼时大姐的教导还回荡在耳边。 　　一个男人伸出手臂，挡在陈露面前。 　　“美女，能交个朋友吗？” 　　陈露看着隐隐将她围起来的三人，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 　　“第二条规则，如遇心怀恶意者，可杀！” 　　陈露向后踏出一脚，踩在身后男人的脚上，高跟鞋的鞋跟让男人的脸瞬间扭曲起来。 　　同时一记头槌砸在身前男人的脸上，右手翻出一把折叠刀，一刀捅中了侧面男人的小腹。 　　随即一个翻身，手中的小刀顺着身后男人的耳后，插进了他的脑干。 　　挨了记头槌的男人刚刚回过神来，便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惨死在他的面前。 　　陈露看了他一眼，拔出小刀，将其甩了过去，正中男人的眼眶。 　　“第三条规则，杀则做绝，决不能存一丝侥幸之心。” 　　陈露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叹了口气。 　　“第四条规则，千万别被抓到。” 　　她无奈的拿出手机，“喂，小言……” 　　…… 　　陈言带着大垃圾袋和手推车，一脸无奈的出现在陈露面前。 　　看到现场还算干净，不由得松了口气。 　　“幸好，不算太乱。”他将一块抹布递了过去。 　　“先把血迹清理一下，然后再搬尸体。” 　　陈露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抹布。 　　“对不起啊，小言。大晚上让你来做这种事。”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陈言说道。 　　“事实上，你到现在才只叫了我这一次才让我感到意外呢。” 　　陈露笑嘻嘻的趴在陈言肩膀上，挑逗般的含住他的耳垂。 　　“要不，今天晚上我补偿一下你。衣柜里还有一套情趣内衣没试过……” 　　陈露轻轻的在陈言耳边说道：“黑丝的哦……” 第四章 李凯的踪迹 　　清晨，警笛的嗡鸣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几辆警车围成一团，警察们守在周围，防止闲杂人等靠近。 　　孙君开车载着李晟赶到了这里。 　　“怎么回事？”孙君刚下车便向着一个同事问道。 　　“谁出事了？” 　　被问到的警察眼神一暗，“马哥，还有小赵。” 　　“艹！”李晟爆了句粗口。 　　“这年头真TM的操蛋！” 　　孙君阴着脸，走进现场。 　　徐崆正在检查尸体。 　　“怎么样了，徐哥？”李晟问道。 　　“看出什么了吗？” 　　徐崆叹了口气，“能看出来的太多了，而且全都是坏消息。” 　　李晟勉强笑了笑，“您就直说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徐崆指着年长警察的脖子，“先说老马吧。致命伤是这里，他的脖子被撕开了，而且还少了一大块肉和部分的气管。” 　　李晟一愣，“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老马被野兽袭击了吧。” 　　徐崆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我倒是想这么说，可惜不是。我看了一下伤口，这是人类的牙齿造成的。” 　　“你是说……”孙君脸色一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又来一只怪物。”李晟烦躁的搓着手。 　　“小赵呢，他是什么情况？” 　　徐崆看了一眼年轻警察的尸体。 　　“小赵是死于枪伤。我们在这里发现了老马的手枪，里面的子弹全都被打空了。” 　　徐崆指着年轻警察身上的弹孔。 　　“我检查了一下小赵身上的弹孔，和四周弹壳的分布。我怀疑凶手是第一次开枪。” 　　“很正常，现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接触不到枪支。”李晟说道。 　　徐崆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可问题就在这里。李晟，孙君，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第一次开枪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二人想了想。 　　“我是不知不觉就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出去了。”孙君说道。 　　“我的情况比他稍微好一点。” 　　“是啊。”徐崆指着小赵手上的弹孔。 　　“你们看看小赵身上的弹孔分布。腹部两枪，胸口一枪，右臂一枪，左肩一枪。” 　　李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凶手……觉得这样很好玩。“徐崆站了起来。 　　“李晟，孙君。这个凶手非常危险！” 　　李晟看着两个警察的尸体，凝重的点了点头。 　　孙君突然想到了什么，“徐哥，小赵的枪呢？” 　　徐崆看着二人，缓缓的摇了摇头。 　　“好样的。”李晟的嘴角抽了抽，“现在他连枪都有了。” 　　“好在只是一把手枪。”徐崆看着二人的尸体被搬上车。 　　“在不会用的人手里，手枪所能造成的危害不比一把匕首强多少。当然，是在不计算威慑力的情况下。” 　　李晟斜了旁边的孙君一眼。 　　“一会儿你先回局里一趟，把你的枪带上。” 　　孙君一愣，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希望我不会用上吧。” 　　…… 　　陈言在悦民小区到实验二中的这段路上徘徊着。 　　他已经走了三趟了，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陈言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猜测有什么问题。 　　据他所知，李凯的生活很单调。每天过得都是家到学校的两点一线的生活。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看都不回来看一眼，这可不像李凯。 　　陈言紧皱眉头，“李凯，你到底在哪儿？” 　　“不对！我的想法有问题！” 　　陈言突然想到，“我一直在想他会去哪儿，却没去想他能去哪儿。李凯现在被一群警察搜捕，他可没有什么反侦察意识。能躲过警察的搜捕，那只能是一个他们很难调查的地方。” 　　陈言抬起头，“红灯街。” 　　“陈言！” 　　一个颤抖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陈言转身看去。 　　顾雪正倔强的看着他，尽管眼角含泪，尽管腿还在哆嗦个不停。她还是直视着陈言。 　　“你……你怎么没去上课？” 　　陈言的眼角抽了抽，“我有点事要办，现在和你请假可以吗？” 　　“这个……倒也不……不对！那个……你…你不能……” 　　陈言试着向她走了一步。 　　顾雪瞬间退到了墙角，闭上眼睛进入抱头蹲防状态。 　　“这家伙干嘛这么怕我？”陈言百思不得其解。 　　顾雪偷偷睁开眼睛，见陈言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这才松了口气。 　　“总之，你不能老是这样，你将来怎么办？” 　　陈言叹了口气，“我现在有工作的。” 　　顾雪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你才十六岁啊！” 　　陈言一愣。 　　“是哪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敢雇童工！陈言，你带我去……” 　　陈言直接走到她的面前。 　　顾雪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她捂着脸，不停的颤抖着。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都怕成这样了，还来干嘛？”陈言疑惑的问道。 　　“你……你是我的学生啊。”顾雪带着哭腔答道。 　　“你撒谎。” 　　“没……”顾雪抬起头，正对上陈言的眼睛。 　　“没有。” 　　陈言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顾雪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她就这么远远的跟着陈言，一直走到那个她熟悉的地方。 　　陈言回过身，看着畏畏缩缩的顾雪。 　　“看你的样子，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你确定还要跟着我？” 　　顾雪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 　　“随便你吧。” 　　陈言走进红灯街，无视掉街头几个混混诡异的眼神。径直走进一条小巷。 　　“这不是小言吗。想姐姐了。”一个浓妆艳抹的长发女人笑着说道。 　　“红姐，你别开我玩笑了。”陈言笑了笑。 　　“我是来打听消息的，一个……算是仇人的人最近可能在红灯街躲着，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高中生模样的人？” 　　“小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别说高中生了，隔壁的吴姐昨天刚招呼了一个初中的童子鸡。今天早上她还拿这事和我们炫耀呢。” 　　陈言想了想，“他的话，可能有点不一样，大概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可能还有点神经质。” 　　红姐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个真的没什么印象。这样吧，我和姐妹们打听打听，明天你再过来一趟。” 　　陈言点了点头，“谢谢红姐了。” 　　“有什么好谢的。”红姐挥了挥手。 　　“好了，你先回去吧。总是呆在这里对你不好。” 　　陈言笑着离开了。 　　红姐看着陈言的背影，叹了口气。 　　“都是苦命的人啊……” 第五章 孙君的危机 　　红灯街的夜晚比白天热闹得多。 　　无数陌生的男人，带着心照不宣的微笑走进这条街道。 　　但是今天却有一点微妙的不同。 　　不知何时，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站在灯光之外，注视着人们。 　　慢慢的，他的视线锁定在一间小饭店上。 　　很奇怪的，这种地方居然会有晚上开张的饭店，而且生意相当火爆的样子。 　　身影看着小饭店，一些破碎的记忆涌了出来。 　　“我就去最后一次，我保证。” 　　“今天我手气很好的，一定能翻本。” 　　“你相信老爸一次，我一定能把钱都赢回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小饭店门口。 　　客人们看到他之后，连忙远远绕开。 　　一个一身肌肉的‘服务员’看到了门口发生的事，他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你谁啊？是吃饭的吗？” 　　瘦小的身影沉默的向前走着。 　　‘服务员’一把抓向他，“我和你说话呢！” 　　‘嘭’，一声巨响。红的白的都溅到了墙上。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着一声尖叫响起。所有的人都疯了一般的涌出小饭馆。 　　身影拿着手枪缓缓的向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几个壮汉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身影举起手枪，冷静又迅速的扣动着扳机。 　　他踩着尸体，走进地下室。 　　地下室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将桌。人们惊恐的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身影抬起头，看向这群人。 　　他弯下腰，从其中一具尸体的腰上取下一把砍刀。 　　一张桌子迎面飞了过去，把身影拍了个正着。 　　“去TM的！装神弄鬼！” 　　一个中年人拿着一把五连发，骂骂咧咧的推开挡路的人们。 　　“都从后门走！今天我有事要处理。” 　　人们互相看了看，连忙将自己的钱抱在怀里，从后门涌了出去。 　　中年人拿着五连发，枪口对准了身影。 　　“小子！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这TM可是新和义的地方！” 　　身影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嘴角慢慢裂开。 　　他一脚踹向将他砸倒的桌子，中年人被桌子一撞，顿时失去平衡。一枪打在了天花板上。 　　中年人刚刚摔倒在地，便惊觉不妙。 　　看都不看一眼，连忙一个懒驴打滚拉开距离。 　　他抬起头，那张脸就在他的面前。 　　他生命中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一张已经高度腐烂的，死人的脸…… 　　几十个赌客慌慌张张的逃了出来，这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红姐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她没有傻乎乎的凑上去，反而守在楼道口，将一些喜欢看热闹的女人都赶了回去。 　　她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她们这些女人可以参与的。 　　这时，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红姐……”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向这边。 　　“到底怎么了？” 　　红姐白了她一眼，“和咱们没关系的事少打听，快点回屋，今晚就先别接客了。” 　　“哦。”虽然不解，但女孩还是很听话的回去了。 　　红姐看着那个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那个身影似乎是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光源，没一会儿，就绕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红姐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连忙拿出手机。 　　这时，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腐尸般的恶臭钻进红姐的鼻腔，恐惧让她的身体变得僵直。 　　“找到你了……”声音如砂纸一般磨过她的全身。 　　“……陈露。” 　　…… 　　手机铃声将孙君从熟睡中惊醒。 　　“孙君！有线索了！有个不怕死的刚端了盛虎一个麻将馆！用的就是小赵的手枪！快点来红灯街，我在这等你！” 　　孙君揉了揉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飞快的穿上了衣服。 　　他开着自己的车，向着红灯街的方向驶去。 　　此时已近午夜，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孙君的车还在行驶。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出现在他的心头。 　　这时，一辆面包车从后面开了过来。 　　孙君看了面包车一眼，黑色的车窗挡住了孙君的视线。 　　面包车与孙君的车并排行驶着。孙君皱了皱眉头，故意放慢了车速。 　　面包车逐渐超了过去。 　　孙君这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面包车的车窗被打开，一桶白漆直接冲着孙君的车泼了过来 　　前挡风玻璃顿时变成白花花的一片。 　　孙君连忙猛踩刹车，如果李晟在场，他一定会说：“倒车啊！二货！” 　　可惜，他不在这里。 　　孙君的车刚刚停下来，车窗便被人一棍打碎。 　　一把生石灰直接洒到了孙君的脸上。 　　伴随着脸上的灼烧感，孙君被人直接拖出了车。 　　他连忙脱掉衣服，靠着记忆，向着车后的方向跑去。 　　还没跑出几步，孙君的小腿就被人敲了一棍。 　　他摔倒在地，眨眼之间，无数棍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孙君隐约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欠人东西，是要还的。” 　　…… 　　“这小子怎么不接电话啊？”李晟郁闷的收起手机。 　　柳川看了他一眼，“孙君住的地方很远吗？” 　　李晟摇了摇头，“有点不对劲，一般遇上这种事，那小子跑得比谁都快。” 　　柳川皱着眉头想了想，“李晟，你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李晟怪模怪样的敬了个队礼。 　　“遵命，柳队。” 　　李晟坐上警车，向着孙君家驶去。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倒在路中间的孙君。 　　“艹！”李晟下意识的爆了个粗。 　　他连忙下车，扶起孙君。同时掏出手机。 　　“柳队！孙君让人打了！我先送他去医院！” 　　说完，不等柳川回答便扛起孙君，将他放在后座上。 　　“MD真当我们局里没人了是吧！劳资还没死呢！” 　　李晟一边飙着车，一边拿出手机。 　　“盛虎！你TM的摊上大事了！打警察是吧！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了！少TM拿那套来糊弄我！这事绝对和你有关系！有种就给我等着！” 　　李晟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快来人！有人需要急救！” 第六章 袭来的阴影 　　孙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疼痛从身上各个地方传来。 　　“醒了。” 　　李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孙君挣扎着坐了起来。 　　“医生说打你那帮人下手相当有分寸，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 　　孙君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情况？” 　　“这要问你啊。”李晟一翻白眼。 　　“你被谁打的不知道吗？” 　　孙君仔细想了想，“盛虎！这事是盛虎安排的！” 　　“还行，没被打傻。”李晟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小子啊，没事招惹那种人干嘛。” 　　孙君苦笑一声，靠在床头。 　　“不过也不用太在意。”李晟笑了笑。 　　“那只老虎算是到头了。敢动警察，还真以为他能一手遮天了。放心吧，一群同事等着给你出气呢。” 　　话音刚落，李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柳队。小孙刚醒了，还问起你来着。” 　　羞愤的孙君连忙去抢他手里的手机，但是却被李晟单手镇压了。 　　“什么？艹！” 　　突然爆发的李晟吓了孙君一跳。 　　“怎么了？” 　　李晟面色凝重的放下手机，“有人来自首了，几个小混混说是他们打得你，原因是看你不爽。” 　　孙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果然啊，我就说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说，你就这反应啊。不会真被打傻了吧。” 　　孙君没有回答。 　　“总之，你先安心养伤。” 　　李晟穿上外套，“你不会被白打的。” 　　“你们也小心一点。” 　　李晟笑了笑，“小心？该小心的是他。” 　　…… 　　柳川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小混混。 　　“我说美女，你都看了我半个小时了。我有那么帅吗？” 　　小混混咧着嘴，露出满嘴的黄牙。 　　“你知道袭警是什么罪名吗？”柳川问道。 　　“妨害公务罪不过三年，就算你们说我故意伤害。那个警察一没毁容，二没残疾。两罪并罚，十年顶天了。”小混混笑着说道。 　　“说起这个，美女，介意一起吃个饭不？在这就行。” 　　柳川冷笑一声，“知道的很清楚吗。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懂法律。” 　　“法治社会吗。总要知道点。”小混混一脸的无赖相。 　　柳川拍桌而起。 　　这时，有人敲了敲身后的玻璃墙。 　　柳川深吸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美女，脾气别那么爆吗。” 　　柳川走了出去，没过多久，李晟走了进来。 　　“抽烟不？”李晟笑着拿出一根烟。 　　小混混打量了他一眼，“来一根吧。” 　　李晟把烟放进了自己嘴里。 　　“档案上说，你才二十一岁。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够大的。” 　　说着，李晟一口烟雾吐到了他脸上。 　　小混混的脸扭曲了一下，“不年轻哪来的十年可浪费啊。” 　　“你也知道是浪费啊。”李晟笑着说道。 　　随即又朝着他的脸吐了一口烟雾。 　　小混混一脸怒色的看着他。 　　“怎么？连我都想打？” 　　小混混挤出一个笑容，“我又不傻。” 　　“是不傻。”李晟笑着说道，他熄灭了手里的烟头。 　　“做十年牢听起来挺简单的对吧？” 　　小混混没有回答。 　　“你有家人吗？”李晟问道。 　　“想你这样的人一般都有家人。” 　　小混混低下了头。 　　“看样子是有了。让我猜猜，你现在肯定觉得自己特伟大对吧？为了家人，不惜坐牢。” 　　小混混冷笑一声，还是没有回答。 　　李晟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我说警察同志，从刚才开始你就说什么呢？” 　　小混混突然抬起了头，“家人？别闹了。你真以为我害怕坐牢啊。劳资做梦都想去牢里坐坐呢。” 　　李晟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走出审讯室，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大盆水走了进来。 　　“来，体会一下我们这儿的特色。” 　　小混混一惊，“等等！你想干嘛？” 　　李晟冷笑一声，“请你洗脚。” 　　“有拿冰水洗脚的吗！！” 　　“当然有，你今天不就见识到了吗。”李晟直接把他的脚塞进了冰水盆里。 　　小混混被死死的拷在椅子上，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和你说一下，虽然现在你觉得这水很冰，但是再过一会儿，你就会觉得脚开始暖和起来。那是因为你的血液都集中到了那里，然后慢慢的，你会开始感觉到疼和痒，就像是一群蚂蚁在你的骨头里钻来钻去。最后……你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这是严刑逼供！”小混混疯狂的挣扎着。 　　“对啊。”李晟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等你到了监狱里，再想办法举报我吧。” 　　说完，李晟无视小混混的哀嚎，直接走出了审讯室。 　　“我吓唬他的，放心吧。再过一会儿，他的脚开始疼了，到时候问他什么他都会说的。” 　　李晟面对柳川诡异的眼神，无奈的说道。 　　柳川看着挣扎着的小混混，叹了口气。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柳川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李晟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却什么都没说。 　　“要他开口大概需要多久？”柳川面无表情的问道。 　　“看他现在的状态，二十分钟左右吧。” 　　柳川点了点头，“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等李晟反应，直接走出警局。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门口，驾驶座车窗半开，一个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青年正在等她。 　　“这种事他也要插一脚？”柳川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 　　青年依旧面无表情。 　　柳川也没想他回答自己，直接坐上了后座。 　　奥迪车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家饭店前。 　　“二楼左转第一间。”青年的声线毫无起伏。 　　柳川白了他一眼，走进饭店。 　　刚打开包间的门，柳川就看到了两个意料之中的熟人。 　　“小柳啊。来，快坐。”郑克一脸亲切的笑容。 　　“一段时间不见，又变漂亮了啊。” 　　柳川没有理他，吊着眼睛看向另一个人。 　　“他怎么也在这儿？” 　　盛虎笑了笑，“柳大小姐，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上次见面未能尽到礼数，还请多多包涵。” 　　柳川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老头子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这种人都要了！” 　　二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第七章 人比纸贵 　　“请问是孙警官吗？”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笑着走进病房。 　　“是我。”孙君点了点头。 　　“请问你是？” 　　中年男子小心的将手中提着的箱子放在地上。 　　“在下姓宋，是盛总的助理。盛总听说您出事了，特让我前来慰问。” 　　孙君皱起眉头，“盛虎让你来的？” 　　“是是是，我知道您和我们盛总有一点小误会。但是，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盛总一直是很钦佩您的。” 　　孙君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头上包着的绷带，“看得出来。” 　　宋助理笑了两声，丝毫看不出一点尴尬。 　　“孙警官，我们盛总也不容易。本来呢，那个位置就有很多人眼馋，我们盛总要是不表现的强势一点，很容易出事的。如果不是您在那么多不相干的人面前落我们盛总的面子，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不是。” 　　“他容不容易和我有什么关系。”孙君说道。 　　“又不是我逼他混黑社会的。” 　　宋助理顿了一下，“这个……您也有您的道理。不过我们盛总派我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您化干戈为玉帛。” 　　说着，他把地上的箱子拿到膝盖上。 　　宋助理打开箱子，那一片的红险些闪瞎孙君的眼睛。 　　“这里是二十万，聊表歉意。” 　　孙君的眼角微微抽搐，“你知道贿赂公职人员多大罪吗？” 　　“这是朋友之间的正常往来，谈不上什么贿赂不贿赂的。”宋助理的笑容无比灿烂。 　　孙君伸出手，直接赏了他一个耳光。 　　宋助理捂着脸，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孙君拿出一张湿巾，用力的擦着手。 　　“不好意思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人有洁癖，碰你一下我都觉得这手不能要了。要是碰了那些钱，估计硫酸都洗不掉我手上的那股脏味。” 　　宋助理捂着脸，摔门离开。 　　…… 　　“老头子当年怎么说也是个人物，想不到啊。”柳川看着一桌子的菜，冷笑着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盛虎老弟也称得上人杰了。”郑克笑着说道。 　　“混黑社会的人杰？噗~！”柳川直接笑了出来。 　　盛虎对此毫不在意，微笑着抿了一口酒。 　　“小柳啊，我姑且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郑克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在青山市，盛虎老弟这样的人是必须的。想想看，一个没有管束的红灯街，那会变成一个多可怕的地方。” 　　柳川冷笑着看向郑克。 　　“郑克，我知道你脸皮厚。可我真不知道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红灯街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根本就不该存在！” 　　郑克看着柳川，“小柳，我问你，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在那里讨生活吗？” 　　柳川沉默。 　　“五百一十九个。”盛虎突然开口。 　　郑克笑了笑，“你知道除了那些女人之外，有多少计程车、餐馆、诊所、超市、药店、小摊小贩等等，靠着那里的人流养家糊口吗？” 　　“这个连我都不清楚，最少也有上千人吧。”盛虎笑着说道。 　　“明白了吧，上千人啊，小柳。”郑克抿了一口酒。 　　“有些东西是禁不掉的，因为只要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而市场需要被管制，否则就会有大患！盛虎老弟就是那个管制市场的人。” 　　郑克站了起来，“我今天来，就是想要调停二位。” 　　说完，向盛虎递了一个眼神。 　　盛虎站了起来，给柳川倒了杯酒。 　　“大小姐，这件事是我盛虎做的不对，我给您赔礼了。” 　　柳川冷冷的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出来。 　　“郑克，我可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孩了，你这套歪理留着糊弄别人去吧。” 　　柳川一口痰吐到了酒杯里，“说得真好听。讲明了，红灯街的钱你们也有份吧。盛虎倒了，还会有下一个，但是下一个抱谁的大腿可就不一定了。” 　　郑克无奈的放下酒杯，“小柳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可是柳厅长的独女啊，和他站在对立面你能得到什么呢？” 　　柳川一笑，“老娘愿意！” 　　郑克和盛虎对视一眼。 　　“好吧，反正我也说服不了你。”郑克重新坐了回去。 　　“小柳，你从小锦衣玉食的。从来就没为生计操过心。所以你能视金钱为粪土，但是你的手下呢？他们也能吗？” 　　柳川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我知道，你在给手底下的人拖延时间。” 　　看到柳川震惊的表情，郑克继续说道：“那些小流氓会招供的，他们供出的人会是盛虎老弟的一个死对头。” 　　他又笑了笑，“别误会，那些小流氓可没有多强的意志力，更谈不上有什么见识。盛虎老弟只是安排了一个长相相似的人而已。” 　　他拿起酒杯，“你逮捕他，警方得了政绩和面子，盛虎老弟得了利益。大家双赢，这是我们给你的最后机会。” 　　郑克死死的盯着柳川的眼睛，“想好了，加入还是不加入？” 　　柳川看着二人，拍桌而起，直接掏出了枪。 　　“盛虎！郑克！你们被捕了！” 　　郑克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你的答复了，动手吧。” 　　柳川一惊，连忙回头。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柳川顿时感觉像是被老虎钳钳住一般，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枪不由得掉了下来。 　　那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他控制住柳川后，将手伸向她的小腿，搜出一根录音笔。 　　郑克叹了口气，“还是父亲了解女儿啊。” 　　盛虎也笑了笑，“毕竟是血肉至亲，我们这些外人自然是比不上的。” 　　二人笑着碰杯。 　　柳川一咬牙，一脚踏在凳子上，想借力挣开青年的控制。 　　青年面无表情的一个头槌，将柳川砸得晕头撞向，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你们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了是吧？”柳川咬着牙问道。 　　二人笑而不语，就在这时，盛虎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挑衅般的按下了接听键，“小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 　　“什么！”盛虎猛的站了起来。 　　“虎哥，那小子没收钱……”宋助理凄楚的捂着脸。 　　“他……他还把我给打了。” 　　盛虎放下电话。柳川看到他这副样子，发出畅快的大笑。 第八章 敲山震虎 　　柳川一脸寒霜的下了车。 　　“你给我记住，这一下我迟早要你还回来！” 　　青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驾车离开。 　　“柳队。”李晟笑嘻嘻的靠在警局门口。 　　“男朋友？” 　　“你瞎吗？”柳川毫不犹豫的怼了他一句。 　　“说话别那么刻薄吗。”李晟苦笑一下。 　　“那几个小子审出来了，我估计你都不敢相信是谁干的。” 　　柳川直接把他手里的笔录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通知下去，把那几个小子放了。” 　　李晟一愣，“柳队，你认真的？” 　　柳川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李晟耸了耸肩。 　　柳川走进警局，看着自己的手下。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盯紧盛虎！无论大事小事，统统立案！不管和盛虎有多大关系，就算犯事的是他邻居家养的那条狗，也给我把他抓来问话！明白吗！” 　　警局内一静。 　　“明白吗！！！” 　　“明白！”众人连忙表达立场。 　　“柳队……”小刘颤巍巍的举起右手。 　　“那个‘腐脸杀手’怎么办？” 　　柳川疑惑的看向李晟。 　　“就是拿着小赵的枪，端了盛虎一间赌点的那个。”李晟解释道。 　　“我们觉得这个名字挺贴切的。” 　　柳川呼出一口气，“这样吧，分成两组……” 　　“我来吧。”李晟突然打断道。 　　“分成两组的话，局里人手不够。我来查那个‘腐脸杀手’。” 　　柳川想了想，“好，你来查这个案子。” 　　“遵命。”李晟直接走出警局。 　　“剩下的人，来我这儿分配一下任务……” 　　…… 　　李晟走出警局，跨上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的驶向红灯街。 　　路上，他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一个女人身后。 　　他想都没想，直接骑着摩托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将他扔进一条小巷，同时将摩托横着停在巷口。 　　男人爬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李晟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拿着摩托车头盔，一步步向男人逼近。 　　男人红着眼睛，大吼一声，向李晟冲了过来。 　　李晟直接把头盔扔了过去，正中男人的额头，将其砸倒在地。 　　男人捂着额头，挣扎着站了起来。 　　李晟把脚边的匕首踢了回去。 　　“继续。” 　　男人直接扯下口罩，一脚把头盔踢了过去。同时拿起匕首冲向李晟。 　　李晟接住头盔，猛的一挥，击中他的右手。 　　在匕首飞出的同时，一记迅猛的左勾拳将他打得半跪在地。 　　随即一脚踩向男人脚腕侧面。 　　“啊！！！” 　　男人的脚扭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李晟一记重拳将他剩下的哀嚎声打了回去，男人一翻白眼，闭过气去。 　　他举起拳头，正要再打。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拳头。 　　李晟想都没想，迅速蹲下身子，回身一肘。 　　但是另一个人的身手快得吓人，李晟的关节瞬间便被扣住。 　　“郑克找你。”丝毫不带感情起伏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李晟深呼吸了几下，“劳资不是gay，离我远点。” 　　青年放开了李晟。 　　李晟活动了一下右手，拿出手机。 　　“找我有事？” 　　“我听说李老弟你打算一个人查‘腐面杀手’的案子，年轻有为啊。” 　　李晟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想的果然没错，这个老狐狸在局里的人不止他一个。 　　“别担心，我不是来质问你的。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小柳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李老弟你专心查‘腐面杀手’的案子就好。” 　　李晟沉默许久，“……知道了。” 　　不知何时，青年已不见踪影。李晟那辆摩托倒是还好好的横在巷口。 　　他站在原地，一拳砸在墙壁上。眼中满是不甘。 　　…… 　　“明白了，多谢。” 　　陈言站在楼道口，看着又一扇关上的大门。 　　他知道，那个女人很精明，也很守信。她至今还未出现的原因只能有一个…… 　　陈言走出楼道，看向不远处的小饭馆。 　　关于那个杀手的故事，他刚刚已经听过了四种不同的版本。 　　“会是你吗？李凯。” 　　陈言低着头，开始思考。 　　“如果是他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和露？而是跑来砸盛虎的赌点呢？他和盛虎应该素不相识才对。” 　　想了半晌，陈言还是毫无头绪。 　　无奈之下，他只好找‘专家’商量。 　　“露，是我。” 　　“小言，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老实说，遇到了一点麻烦。”陈言靠在墙壁上。 　　“我……一个朋友失踪了。” 　　手机另一边的陈露沉默了一下。 　　“能详细说说吗？” 　　“她……是我初中时期认识的，昨天我来找她，希望能打听到一点李凯的消息。” 　　陈言看着天空，正巧，一块乌云飘来挡住了太阳。 　　“她失踪了。” 　　手机另一边，陈露沉着的走进女厕所。 　　“有什么线索吗？” 　　“昨晚有人袭击了盛虎的一个赌点，杀了好几个打手。据妓女们所说，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们还看到她站在楼道里。” 　　乌云飘走，陈言伸出手，挡住刺目的阳光。 　　“据说，那个人长着一张死人的脸。” 　　“你觉得他是李凯？”陈露问道。 　　“不知道，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现在只能说有可能。” 　　陈露仔细想了想。 　　“小言，你太执着于所谓的合理性了。” 　　陈露坐在便器上，双眼微眯。 　　“如果那真的是李凯，那么他大概已经……失去控制了。这样的人是没有逻辑可言的，或者说他的逻辑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弄懂的。” 　　“欲望、情感、冲动。这些才是你要去思考的东西。” 　　陈言仔细想了想，“我大概明白了一点，回家之后再和你细说。” 　　“好。” 　　陈言放下手机。正巧这时，一辆摩托车冲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车上的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 　　青山二院那些事01 　　“同志们！”陆灵泽一拍身后的黑板。 　　“首先，为这本破书直到现在还没被封掉，鼓掌！” 　　‘哗啦啦’，除了几个智商有限的精神病之外，其余的精神病都在很精神的各玩各的。 　　“总之，这本破书的第二条线终于开始全面拉开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老师！”一个粗眉毛举起了手。 　　“小李，说出你的看法。” 　　“老师，我姓王。” 　　“好的小李！非常好小李！让我们为小李鼓掌！” 　　粗眉毛十分激动的鼓起了掌。 　　“老师，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很好小李！一会儿到我病房拿两卷卫生纸。” 　　陆灵泽一敲黑板，“总之，细心的朋友们应该早就发现了。这本破书其实有两条线。一条线是以陈言为主角的黑暗线，另一条线是以孙君为主角的光明线。两条线相互交叉，相互影响，虽然融为一体，但却拥有各自的主线和boss。” 　　“老师，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就对了小李！因为根本就没这回事！这只是某个无良作者为了防止和谐而想出的手段而已！” 　　陆灵泽傲然一笑，”那么可能有朋友会问了，这个新添的单元到底有什么用呢？” 　　“老师！我不想知道！” 　　“很好小李！非常棒小李！继续保持下去小李！” 　　“总之，因为有一些朋友抱怨看不懂剧情，而且进展太快太紧张想要放松一下。于是，这个单元就应运而生了。” 　　“老师！这个单元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没错小李！保持下去小李！总之，这个单元除了偶尔会跳出来解释一下难懂的剧情和帮助卡文的作者水字数以外，还肩负着一个重任。” 　　陆灵泽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鉴于某个无良作者已经无药可医的作死症，就算加了一个所谓的光明线，这本破书一样光明不到哪去，倒不如说更致郁了。所以，如果这样都混不过去的话。那就只能说……” 　　陆灵泽仰望天花板，“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妄想症的幻想罢了。” 　　“报告老师！这种套路好像很熟悉！” 　　“没错小李！这是作者从国产恐怖片那里抄来的套路！” 　　陆灵泽傲然一笑，“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干掉小李了。” 　　伴随着警报声和血浆飞溅声，今天的青山二院一如既往的和平。 第九章 引蛇出洞 　　李晟看了陈言一眼，“跟上。” 　　说完，径直走进案发现场。几个小警察上前想要拦住陈言，被李晟一一赶走。 　　“这是我同事收集的口供，要看一下吗？”李晟问道。 　　陈言点点头，接过李晟手里的文件。开始一张一张仔细的看了起来。 　　“你觉得是李凯吗？”李晟叹了口气，手里转着自己的打火机。 　　“有可能吧。”陈言说道。 　　“这种话我用得着你说。”李晟一翻白眼。 　　“说真的，陈言。我现在人手不够。” 　　陈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警察吗？” 　　李晟苦笑一声，“警察也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啊。” 　　陈言没再说什么，开始仔细打量现场。 　　“说实话，事发时人实在太多了。这个现场根本就没剩下什么东西。” 　　陈言看向地上那个用白线画出的人影，旁边墙壁上还有一些已经发黑的飞溅血液。 　　“他的枪是哪来的？” 　　“我们一个同事的。”李晟平静的说道。 　　陈言没有追问，“死的只有这个赌点里的打手们吗？” 　　“是，感觉像是寻仇。”李晟撇了撇嘴。 　　“之前我打听过，李凯的父亲李军经常在盛虎的场子里赌钱，这应该算是个理由吧？” 　　陈言走到地下室门口，地下室入口处歪歪扭扭的画着数个人影。 　　“这是刚开门就被一锅端了？” 　　“这倒没有。”李晟说道。 　　“当时死的这几个人都是要出门查看一下情况的，结果全都死在了门口。还有两个胆子小的，混在赌客里面逃跑了。估计是被枪战吓到了。” 　　“所以说这个时候，他的子弹已经打空了，然后……” 　　“然后被这里的管事老崔制服，据说当时老崔的手里还拿着一把五连发。”李晟接过话头。 　　“话说你知道五连发是什么吗？” 　　陈言斜了他一眼，“你忘了我在这地方住过两年了。” 　　“这倒也是，总之那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反杀的。” 　　李晟指了指天花板，“据我们同事所说，老崔往天花板上开了一枪。说实话，根据他一些熟人的口供，我不认为他会主动干出这种事。” 　　陈言蹲了下来，“老崔的死因是什么？” 　　“当胸一刀，凶器大概从那几个人的尸体上搜出来的。” 　　陈言皱了皱眉头，“他只带了一把没多少子弹的手枪，就来端盛虎的赌点？” 　　李晟想了想，“死的那几个人身上都发现了武器，除了一个人。据逃跑的打手称，那个人带了一把十五剁砍刀，和伤口吻合。所以……他大概真的没带什么备用武器。” 　　陈言看着地上的弹壳，“那把五连发呢？” 　　“没了。”李晟苦笑着耸了耸肩。 　　陈言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切。 　　“欲望、情感、冲动。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他做出这些事？仇恨？不对，真是那样我和露才应该是首要目标。那是情感？冲动？“思来想去，一个连陈言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猜想出现了。 　　“也许，他不是来杀人的。”陈言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看证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守在上面的打手人高马大，一身的肌肉。而凶手身材矮小瘦削，不管怎么看，和这样的人近身冲突，都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当时凶手的身上可是有枪的。可是他却放任打手接近他，而且直到打手开始使用武力，才拔枪将其爆头。” 　　“这……很不正常。我怀疑，他并不是来这里杀人的。也许是故地重游，也许是怀念父亲。他来到了这里，然后……” 　　“然后顺手干掉了所有人？”李晟的嘴角微微抽搐。 　　“不是所有人。”陈言纠正道。 　　“是所有威胁到他的人。” 　　李晟沉默了，他仔细的想了想。 　　“他……是李凯吗？” 　　“只有一个方法能确认。”陈言看着李晟。 　　“如果他真的是李凯，那么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李晟仔细的打量了陈言一番，“你想用自己当诱饵？” 　　“只有两个人可以当诱饵，我不会让另一个人做这种事。所以，只有我了。”陈言笑着说道。 　　“而且，你不会让一个普通市民毫无准备的去做这种事的，对吧？” 　　…… 　　孙君无聊的坐在病床上。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出院了，但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不同意。 　　“那个……这位小姐，厕所在哪边？”孙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出门左转，一直到头就是。”护士姐姐笑着说道。 　　孙君有些狼狈的走向厕所。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再这么下去，不会真的孤独终老吧。要不，红灯街……” 　　孙君一拳打在墙上，“冷静点孙君！你TM是个警察！真的那么干你就输了！各种意义上都输了！” 　　这时，两个男人走到他两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孙君看了他们一眼，后退两步。 　　两个男人依旧在摆弄着自己的衣领。 　　“所以，要动手是吗？” 　　孙君话音刚落，两个男人便拿出电棍，回身捅向孙君。 　　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电流声，电棍前端蓝色的电弧分外惹眼。 　　孙君侧身闪过，随即夹住他们的胳膊，大拇指在他们的腹部用力一戳。 　　二人弯着腰退后两步，撞到了洗手台。 　　孙君上前，一记重拳砸向其中一人的面部。那人受到重击，后脑撞到镜子上，在那上面留下了龟裂般的痕迹。 　　另一人回过气来，拿着电棍捅向孙君。 　　孙君拿起一块镜子碎片，扔到他的脸上。随即抓住他的头猛的在洗手台上一撞。 　　“真以为我警校是混过来的。” 　　孙君走出厕所，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走廊的一边出现了几个人影。 　　孙君想都没想，连忙跑向旁边的楼梯。 　　谁知，刚一进楼梯，就发现两个手持钢管的青年冷笑着看向他。同时，楼梯下面人影耸动。 　　孙君一咬牙，撕开病号服扔向两个青年。遮住他们的视线。 　　趁着这一瞬的机会跑向楼上。 　　“MD，追！” 　　几路人马汇合，一同追向孙君。 　　他们刚刚跑上楼梯，一大片白雾迎面而来。 　　孙君手持灭火器，堵在楼道，向他们喷洒着二氧化碳。 　　最前面的人瞬间感觉呼吸困难，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但是这里是楼梯，而且他们身后还有很多人。 　　众人瞬间滚作一团。 　　孙君拿着灭火器，冲进人群，暴打着每一个试图站起来的人。 　　打了一会儿，孙君气喘吁吁的放下灭火器。此时，楼梯上只有他还在站着。 　　“真是……有必要……来这么多人吗？” 　　“看来人还是少了。” 　　孙君回头，宋助理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泰瑟电击枪…… 第十章 飞车夺人 　　“宋哥，这小子还挺厉害。” 　　孙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黑蒙蒙的一片。 　　“接下来怎么办？这小子怎么说也是个条子，直接弄死不好吧？” 　　孙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现在是法治社会懂不懂？一会儿给他灌点药，找两个小姐。把过程拍下来放到网上，再附上警官证。” 　　“卧槽！这么便宜那小子！” 　　孙君微妙的放心了许多，“我放心个屁啊！！！” 　　“你傻啊！不会给他找两个丑的！” 　　孙君的心又提了起来。 　　“宋哥，丑的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只拍这小子的脸不就行了。女的身材过得去就好，脸长得丑不丑，除了咱们谁知道。” 　　孙君开始死命的挣扎，他突然觉得，被人直接埋了貌似是个还可以接受的结果。 　　“MD再电他一次！” 　　这时，一阵引擎轰鸣声响起。 　　车内众人连忙看向车外。 　　一辆火红的敞篷法拉利正与他们并驾而行。驾驶座上，柳川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握枪。一个三发点射打穿了面包车的车窗。众人连忙躲避，孙君乘此机会蹭掉了眼上的黑布。一脚将一块车窗踢开。 　　柳川一转方向盘，法拉利瞬间蹭上了面包车。一时间火星四溅。 　　孙君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只能蠕动着爬出车窗。 　　这时，车里的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宋助理连忙向老板打电话，其他的人拉住孙君。 　　柳川一咬牙，开始不停的撞着面包车。 　　孙君只觉得一晃一晃的，半个身子都挂在了车外。 　　柳川连忙伸手拉他，但是车里的人也未曾放手。两拨人就这么在两辆行驶中的车上拔起了河，孙君就是那根倒霉的绳子。 　　这时，一辆黑色的摩托飞驰而来。 　　摩托车上，一个带着摩托车头盔的骑手，甩手扔出一把石子，直奔柳川。 　　柳川下意识放开了孙君，两车之间也出现了一条空隙。 　　摩托车插了进去，骑手一把拉住孙君的头发，将他的头按下去。随即将一块纸包扔进车内。 　　一大片白色粉末在车内散开。 　　“卧槽！生石灰！” 　　趁这个机会，骑手一把将几乎昏厥的孙君扯了出来，扔到柳川的车上。 　　柳川看了骑手一眼，一脚油门踩下去，火红的法拉利迅速消失在一条小路上。 　　骑手将摩托车横在面包车前，掏出手枪。 　　“MD低头！快低头！这个疯子哪跑出来的！” 　　骑手开始疯狂射击，司机低下头，连忙踩下刹车。 　　“谁TM让你刹车的！”宋助理一把抓住司机的衣领。 　　司机一脸懵逼。 　　“艹！” 　　宋助理看了看被生石灰糊了一脸的手下，一咬牙，拎起钢管下了车。 　　“你惹上大麻烦了。”宋助理沉声说道。 　　骑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待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宋助理话还没出口。一辆黑色奥迪便停在了他的身旁。一个青年男人走出驾驶座，然后一拳打晕了宋助理。 　　骑手从怀里拿出一根甩棍，‘啪嗒’一声。骑手向着青年冲去。 　　青年一脚将宋助理的钢管踢了过去，骑手连忙挥棍将其扫开。 　　就在这瞬间，青年飞身一脚将骑手踢翻在地。 　　骑手连忙站起。却见到青年冲了过来。他挥起甩棍打去，却被青年弯腰躲过。同时，青年一脚踩向骑手的右脚。 　　脚上的疼痛让骑手的身体僵了一下。青年起身一肘，正中骑手头盔。头盔前的挡风玻璃顿时龟裂开来。 　　骑手连忙后退几步，想要拉开距离。 　　青年则趁着骑手视线被夺，飞身一脚，正中骑手胸口。 　　骑手倒飞出去，撞翻了自己的摩托车。 　　青年走上前，踩住骑手的胸口，摘下他的头盔。 　　李晟的脸露了出来，他正一脸不甘的蹬着青年。 　　青年看着李晟，将手伸向怀中。 　　这时，李晟猛的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 　　青年不躲不避，面无表情的用脸接住了唾沫。 　　李晟苦笑一下，他本来是想等青年闪开之后反击的。 　　“真TM是条好狗。劳资到底还是退步了。” 　　李晟没有说大话，如果是在五年前，他至少不会败得这么难看。 　　“柳川在哪？”青年问道。 　　“我TM怎么知道。” 　　青年死死的盯着李晟的眼睛，随即放开了他。 　　开始蹲在地上，找起了车辙印。 　　“我说……”李晟有些颤抖的给自己点了根烟。 　　“柳家怎么养出你这种狗的？说说呗，我还真挺好奇的。” 　　青年找到了车辙印。 　　“咬人的狗不叫啊，可以可以。有你这样的狗，柳正湘要干点什么肯定特别简单吧。说说看，你杀过多少人？” 　　青年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上了车，沿着车辙印追了过去。 　　李晟苦笑了一下，“希望那两个家伙机灵点吧。”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扶起自己那辆摩托车，沿着路边慢慢的推着车离开。 　　…… 　　柳川把车开到一处偏僻的野地，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割开了孙君身上的绳子。 　　“孙君，我们快点走！没时间让我们磨蹭了！” 　　孙君在封口的胶带被撕掉后，直接吐了出来。 　　刚才那段实在是太刺激了点。 　　柳川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快点吐！我们没时间了！” 　　孙君干呕了几下，无力的瘫在座椅上。 　　柳川一咬牙，拎起衣领，直接扇了他两巴掌。 　　孙君瞬间清醒过来，“柳队？” 　　“别废话，快点下车！” 　　孙君连忙下车，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呕吐物，同时也看清了这是一辆什么车。 　　孙君瞬间觉得刚刚是不是直接死了比较干脆一些。 　　“柳队……这是你的车？” 　　柳川看了这辆法拉利一眼，“算是吧，不过以后就不是了。” 　　孙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个……柳队，我是个穷人。” 　　柳川直接赏了他一拳，“别废话！老娘又没让你赔！快点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孙君捂着肚子连忙点头，刚刚那一下差点让他又吐出来。 　　“柳队，我们在躲谁啊？” 　　柳川沉默了一下，“我初恋。” 　　孙君“……” 第十一章 厮杀 　　陈言行走在红灯街的夜色中。 　　在和陈露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试过这种独自一人行走在黑暗中的感觉了。 　　虽然这种感觉让他很怀念，但是陈言现在却顾不得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白天的一幕幕场景不断在他脑内回放着。 　　陈言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但是那个信息到底是什么？ 　　他的脑中闪过那几具用白线画出的尸体。 　　尸体！！！ 　　陈言一惊。他终于想到了。如果红姐也是死在‘腐脸杀手’的手中，那么她的尸体呢？ 　　结合白天做出的推论，陈言不认为凶手有毁尸灭迹的意识。 　　这样的话，那个凶手对红姐出手，很可能不只是因为受到威胁。大概还会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那么，红姐的尸体在哪？或者说，红姐在哪？那个理由又是什么？ 　　陈言正欲深思，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出。 　　“陈言……” 　　…… 　　我是谁？别碰我！这是哪？这是哪？我是什么？这是哪里？这里好亮好刺眼！我想家？家在哪？这里是哪？我要做什么？陈露？陈露是什么？什么是家？我想找她？陈露在哪？我想要陈露！谁是陈露？这些是什么？别碰我！我想家！爸妈你们怎么了？陈露到处都是？别看我！都躲开！好可怕！ 　　这是什么？好可怕！好可怕！他们为什么看我？还是那些东西吗？你在哪？我是谁？你们在哪？我想要陈露？陈露不会走了？那不是陈露！东西们在动！陈露是什么？你们是谁？爸就是我！我想要什么？我想家！妈求求你别走！找到陈露！爸在哪？我是什么！我是谁？让我们单独待会儿！我们是谁？陈露找到了！还在我脸上！我是什么？我是谁？陈露！我要更多！不对那些都不是！那些是吗？是什么？我是什么？ 　　那是谁？ 　　无数的思绪凝结了。 　　那是谁？好眼熟。我见过他。我见过他。他说要帮我。他说过要帮我！他是谁？我认识他的。我认识他！ 　　他是………… 　　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陈言！ 　　杀！！！！！！！！！！！！！！！！！！！！！！！！！！！！！！！！！！！！！！ 　　陈言猛的回头，一道黑影将他拦腰撞了出去。 　　他落地一个打滚，躲过迎面劈来的砍刀。陈言连忙起身，一脚踢飞砍刀，随即抬起手，将手中的防暴喷雾对准了黑影。 　　防暴喷雾射出刺激性极强的雾状液体，黑影不闪不避，直接冲过液体，一把掐住陈言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 　　陈言终于看清了‘腐面杀手’的样子。 　　那张高度腐烂的脸让陈言一瞬间便认定了，这就是李凯。 　　尽管被防暴喷雾糊了一脸，李凯还是睁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陈言。 　　陈言掏出小刀，在他的手臂上连捅数下。但是，李凯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瘦弱的手臂没有一丝动摇，陈言甚至无法在那双血红的双眸中看出任何杀意以外的东西。 　　李凯的手指嵌入陈言的脖子中，在窒息之前，陈言直接把小刀捅进了李凯的左手手掌，用力一转一拉，李凯左手的大拇指直接被切了下来。 　　陈言趁着李凯左手一松，一脚将他踢开。 　　李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被切掉了一根，他盯着陈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陈言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刚刚他的小刀同样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好在并不深，还没有到危及性命的程度。 　　陈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跑。 　　李凯追了上去。 　　正在逃跑的陈言掏出一块钥匙挂坠一般的东西，用力一按。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周围跑来十几个协警。 　　陈言皱了皱眉头，“李晟呢？” 　　他的时间不足以把这句话问出口，陈言直接跑出了包围圈，接下来就是这些协警的工作了。 　　…… 　　柳川拉着孙君慌不择路的跑着。 　　孙君先前在医院和一群人大打出手，体力已经见底了。更何况刚刚还来了那么刺激的一场飞车抢人大戏。 　　他早就跑不动了。 　　如果不是有柳川的鞭策，他根本起都起不来。 　　“快点！别磨蹭了！他就快追来了！” 　　孙君靠在一棵树上，“柳队，你那个初恋有那么吓人吗？” 　　柳川瞪了他一眼，“他不吓人，但是我爸吓人。而他什么都听我爸的，明白了吗？” 　　“我不是很理解啊。”孙君喘着粗气，靠在树上，强行振作精神。 　　“你爸难道会杀你吗？” 　　“他会。”柳川毫不犹豫的说道。 　　“如果我挡了他的路，他真的会杀了我。” 　　孙君一时无话可说。 　　柳川叹了口气，“他……本来不是这样的。” 　　孙君默然。 　　“快点走吧。”柳川扶起孙君，“真让他找到我们就出大事了。” 　　“柳队，说真的。为什么不叫支援？” 　　“我信不过那些人。”柳川说道。 　　“那个郑克你也见过，他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二人走出野地，刚刚踏上小路，一道明亮的车灯差点闪瞎他们的眼睛。 　　青年站在车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 　　柳川连忙拔枪，“别动！” 　　青年毫不在意的走到二人面前，递过去一个手机。 　　“老板找你。” 　　柳川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机。 　　“喂。” 　　“……” 　　“我知道。” 　　“……” 　　“老娘愿意！” 　　“……” 　　“柳正湘，你已经够失败了。” 　　“……” 　　“好。” 　　青年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柳队，你确定那是你初恋？” 　　柳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小女孩不懂事。” 　　“……恕我直言，那位大哥是不是都没理过你啊。” 　　这是孙君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二章 蜕变 　　李凯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夜色中游荡着。 　　一滴滴血液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条鲜血小径。如此多的出血量，换作常人应该已经休克甚至死亡了。但是李凯依旧在一步步的前行着，即使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到底在哪。 　　在他的眼中，四周是一片不断崩塌着的，血红色的诡异浮岛。无数嘈杂的声音在他脑内回荡着。 　　一道扭曲的光线切割着他的身体。 　　李凯看着那道光，脑中的嘈杂声愈演愈烈。 　　他痛苦的走入光中，一个大得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 　　“你……是……干嘛……我……” 　　声音钻进他的大脑，和无数的嘈杂声混在一起。 　　李凯咬着牙，他的身体在那道扭曲的光中不断粉碎，又不断重组。 　　一滴滴液态火焰，从他的左手上流出。穿过李凯脚下的血红色玻璃，滴入无穷尽的深渊。 　　巨大的恐惧席卷李凯的全身。液态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远超以往的剧痛摧残着他的理智。 　　这时，李凯看到了那巨大的黑色幕布，他连忙将它拿起，用那块幕布裹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液体的火焰吞噬着一切。很快黑色的幕布也被染上鲜红的色彩。 　　一个臃肿的怪物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怪物挥动手中腐烂的肉棍。李凯连忙拿起一把短剑，刺向臃肿的怪物。 　　怪物倒地，但是却未曾死去。他的身上长出无数鲜红的嘴唇，发出刺耳的笑声。 　　笑声和嘈杂声混在一起，李凯拿着短剑，疯狂的刺向那些嘴巴。每杀死一张嘴，他脑中那无数的嘈杂声就会消失一个。 　　慢慢的，所有的声音都在低声呢喃着同一句话。 　　李凯终于睁开了眼睛。 　　普通的杂货店，普通的白色灯光，手上缠着的胶带，还有他身下那个奄奄一息的青年男人。 　　李凯将手中的螺丝刀，抵在青年男人的眼球上。 　　“我问你……若是痛苦不能与人分享……那痛苦还有何意义？” 　　青年男人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也许只是濒死时的呢喃。 　　李凯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回答错误。” 　　血浆炸裂。 　　过了一会儿，李凯直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陈言……陈露……我来了……”他笑着说道。 　　…… 　　孙君猛的睁开眼睛。 　　“醒了？”李晟斜眼看着他。不知为何，孙君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醒了就别躺着了。你可不知道昨晚柳队把你扛回局里的时候，动静有多大。” 　　孙君揉着自己的后脑，“昨晚，我好像是被人从医院劫走了，然后……发生了啥？” 　　“问你自己。”李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孙君一脸迷茫的坐了起来。 　　“局里出什么事了？怎么人这么少？” 　　“还不是因为你。”李晟说道。 　　“柳队要和盛虎死磕了，所有的人都被派了出去。我一会儿也要去调查那个‘腐面杀手’的事。那家伙昨晚可是搞出大事了。” 　　“等等。”孙君揉了揉脑袋，“什么大事？” 　　“死了三个协警。”李晟叹了口气。 　　“不和你聊了，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 　　李晟走出警局，全然没有注意到孙君苍白的脸色。 　　柳川走了出来，“孙君，收拾一下，一会儿和我一起去盯盛虎。” 　　孙君看着她，“我想去查‘腐面杀手’的案子。” 　　“不行。”柳川说道。 　　“那个案子有李晟盯着，已经足够了。现在主要的目标是盛虎……” 　　“昨晚死人了。”孙君说道。 　　“死了三个协警。” 　　柳川皱起眉头，“那个李晟怎么搞的？” 　　“你让他一个人去抓一个凶残的杀人犯！”孙君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想吗！局里人手不够。盛虎那边……” 　　“盛虎那边不能等等吗？”孙君问道。 　　柳川愣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娘可是因为你才和那混蛋对上的！” 　　孙君看着她的眼睛，“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不想追究了。可以吗？” 　　柳川直接赏了他一拳，“你TM怂了是吧！” 　　孙君面无表情的受了柳川一拳，“是，我怂了。因为我TM不想再有人因为我死了！” 　　柳川愣在原地。 　　“盛虎是个混蛋。我十分赞成把他扔进监狱里。但是现在有一个杀人犯在外面，随时可能会有人被杀！如果我们不去抓他，那他手上的一切血债就都有我们一份。” 　　孙君看着柳川，“现在已经死了三个协警了，他们本来不用死的！我们本来可以救他们的！如果你说你是因为我才去和盛虎对上的，那他们的命就有我一份。我去抓那个‘腐面杀手’。” 　　“我不会让他再杀任何人！” 　　柳川看着孙君的眼睛，叹了口气。 　　“下次说这种话之前，麻烦把眼屎擦一擦。” 　　孙君连忙转过头。 　　“喂，小刘。你们那一队人先撤回来。现在开始跟‘腐面杀手’的案子。” 　　孙君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她。 　　“你说的，不会让他再杀任何人了。”柳川伸手理了理孙君的衣领。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孙君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快点去红灯街！有什么不知道的直接问李晟。走走走。” 　　柳川直接把他轰出了警局。 　　她看着孙君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然后孙君就跑回来了。 　　“抱歉，柳队。我枪忘拿了。” 　　柳川深吸一口气，“拿上枪，滚！” 　　孙君一脸不解的离开了警局。 　　与此同时，红灯街上，陈言正一脸无奈的看着某只人形兔子。 　　“你又来干嘛？” 　　顾雪眼角含泪，摆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逃跑的架势。然而，那双颤抖的长腿让这个架势……怎么看怎么像卖萌。 　　“我……我听说这里死人了，然后你也……” 　　陈言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顾雪被吓得直接抱住了头，幸好没有原地下蹲，不然陈言真的会把她扔在大街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言的错觉，到了红灯街之后，顾雪的胆子好像更小了。 　　“没事的话就回学校。你不是老师吗？” 　　顾雪一脸的委屈，“你也是我的学生啊。” 　　“你还有几十个学生呢。而且那也不是你找我的原因吧。” 　　陈言猛的抓住她的肩膀，“你到底想干嘛？” 　　顾雪的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她半张着嘴，发出几个不明所以的音节。 　　陈言注意到，在自己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顾雪猛的夹紧了双腿。 　　“你……不会是……” 　　“没……没有……” 　　陈言放开了她，“厕所在旁边那家超市的背面。” 　　“……多谢。” 第十三章 诡异的现场 　　顾雪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陈言不认为那样一个人会对他产生什么阻碍。 　　“昨晚什么情况？”李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陈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李凯先咬死了一个协警，其他的协警被吓住了想要逃跑，又被他杀了两个。” 　　李晟有些疑惑的看着陈言，“你没帮忙？” 　　陈言指了指脖子上的绷带。 　　李晟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说，可以确定是李凯了对吧？” 　　“老实说，我也没法确定。毕竟那张面具有点太吓人了。”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过他喊出了我的名字。所以，十有八九吧。” 　　“面具？有那么逼真？” 　　陈言点点头，“连臭味都有，我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真的了。” 　　李晟脸色一变，“卧槽！不会吧。” 　　他连忙拿出手机。 　　“喂，徐哥。麻烦你一件事，你能帮忙查一下李凯那件案子吗？” 　　“……” 　　“不用太细，查一下其中一件物证就够了。” 　　“……” 　　“李军的脸。” 　　李晟放下手机。 　　“李军的脸是什么意思？”陈言问道。 　　李晟白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陈言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话说接下来就是你的活儿了吧。” 　　李晟叹了口气，“我还要处理那三个协警的事。你就……先回去上学吧。” 　　这时，一辆车停在二人旁边，孙君走了出来。 　　“柳队让我来查……怎么又是你？” 　　孙君的脸上写满了复杂，“话说，你难道是柯南转世吗？” 　　陈言指了指身边的李晟，“我是他线人。” 　　李晟点了点头。 　　孙君的嘴角抽了抽，“你不是吧？居然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当线人！” 　　“当线人总比变成社会垃圾好。”李晟一翻白眼。 　　“你看看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和人同居，还整天逃学。我让他帮忙造福社会，总好过将来变成社会的蛀虫吧。” 　　“我说……”陈言翻着一对死鱼眼。 　　“我还没走呢。你们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李晟看了他一眼，又微妙的瞥了一眼孙君。 　　“这样吧，我还要去处理那三个殉职的协警的事，你们两个先查着，有什么发现等我回来之后汇报。” 　　“等……” 　　孙君话还没说完，李晟扭头就跑。 　　孙君沉默了一下，看向陈言。 　　“他这是怂了对吧？” 　　陈言翻了个白眼，直接走开。 　　“你去哪？” 　　“李凯被我断了一根手指。”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肯定会留下什么可以让我们追查的痕迹的。” 　　“李凯？”孙君揉了揉后脑。 　　“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啊。” 　　陈言叹了口气，“跟上来吧，路上我一点一点解释给你听。” 　　…… 　　“这不是李警官吗。有什么事吗？”五六个打手挡在网吧门口，冷笑着看向李晟。 　　“确实有事。”李晟笑了笑。 　　“不过我好像没必要和你们汇报吧。都滚开。” 　　打手们冷笑着不接话。打手们的年纪都在二三十岁左右，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 　　李晟四处看了看。这些打手堵在网吧门口，隐约将李晟围住。 　　“你们老板都不用做生意的吗？” 　　“老板说了，这段时间不太平。”领头的打手说道。 　　“这话说的，好像青山市太平过似的。”李晟给自己点了根烟。 　　“再问一遍，我能进去吗？” 　　打手们笑而不语。 　　“好吧，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李晟一笑。 　　“劳资现在正窝火呢。” 　　…… 　　“李凯居然会变成这样。”孙君叹了口气。 　　“嫉妒的力量很可怕的。”陈言平静的说道。 　　“说实话，李凯昨晚有点吓到我了。幸好他现在只盘踞在红灯街，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他找上陈露后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孙君皱了皱眉头，“他为什么要一直留在红灯街呢？” 　　“大概是下意识的认为，躲在这里很难被发现吧。”陈言跟着地上发黑的血迹。 　　“经历过昨晚的事，我不认为他还有任何逻辑可言。” 　　孙君看了看四周，“柳队刚抽了一些人过来。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陈言皱了皱眉头，“孙君，你是不是又得罪盛虎了？” 　　孙君一愣，“让我猜猜，我们又被人跟踪了。” 　　陈言点了点头。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必须要特训一下了。” 　　陈言想了想，“你到底干什么了？” 　　“这个……”孙君苦笑了一下。 　　“事情很复杂。” 　　陈言移开视线，“那就算了吧。血迹一直延伸到那家杂货店里，要去看看吗？” 　　孙君看了看表，”这个时间还不开门，好像有点奇怪。“ 　　他又看向陈言，“你会开卷帘门吗？” 　　陈言看了看四周，搬了一块石头放在门口。 　　“你带甩棍了吗？” 　　孙君表情复杂的把腰间的甩棍递了过去。 　　陈言看了看，直接把甩棍展开，一边砸进卷帘门缝隙里，另一边放在石头上，用力一踩。 　　‘哐当’一声巨响，卷帘门的一边瞬间抬了起来。 　　陈言又在另一边依法炮制。 　　“不愧是警用货，质量就是过硬。” 　　“质量再过硬还不是坏了！”孙君拿着手里已经明显不能再用的甩棍，欲哭无泪。 　　陈言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掏钱。” 　　随即钻进店里。孙君也就是那么一说，他连忙跟了过去。 　　杂货店里出乎意料的正常。 　　孙君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有监控。电脑呢？” 　　陈言动了动鼻子，“你闻到没有？” 　　孙君也仔细闻了闻，“这味道……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闻过。” 　　陈言蹲了下来，打量着几块地砖。 　　“漂白剂。” 　　孙君一愣，“清洗血液的那个！” 　　陈言抬起头，“这里被人清理过了。” 　　“李凯做的？” 　　陈言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昨晚见过他。那种状态下，他绝对做不出清理现场这么有逻辑性的行为。” 　　孙君看了看四周，有些烦躁的看着表。 　　“他们怎么还不来？” 　　陈言看了他一眼，“孙君，你得罪的……不只有一个盛虎吧？” 第十四章 青山二院 　　“孙哥，我们被堵在路上了。” 　　“这个时间段堵车？”孙君紧皱眉头。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前面车祸。”小刘叹了口气。 　　“现在这里塞得和鱼罐头一样，估计我们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孙哥，你那边怎么样？” 　　“……” 　　“孙哥，孙哥？” 　　孙君挂了电话。 　　陈言瞥了他一眼，“支援不能来了？” 　　孙君苦笑着点了点头。 　　“有个坏消息。”陈言拿着手机。 　　“露刚刚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李凯的事不知道为什么闹大了。那三个协警的家属和其他的协警正在接受采访。估计今天下午这件事就会见报。” 　　孙君一愣，连忙拿起手机。 　　“不用下午，网上这件事已经被捅出来了。” 　　孙君的脸色有些发白。 　　“这群王八蛋！真TM敢下手啊！” 　　陈言看着他，“你……不对，应该是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盛虎可没这么大本事。” 　　“……这件事真的很难和你解释。” 　　“那就算了。”陈言毫不犹豫的说道。 　　“先查案吧。不管你们得罪了谁，总要先把李凯抓住才有机会。” 　　孙君叹了口气，“我们该从哪下手？完全没头绪啊。” 　　陈言想了想，“先别纠结是谁清理的现场这种问题了。主要目标放在抓李凯上，李凯的话，我应该可以把他再引出来一次。不过这次协警是指望不上了，你的后援估计也一样。” 　　“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了。”孙君笑了笑，“打架的话，我还是可以的。” 　　陈言看了他一眼，“你的射击成绩怎么样？” 　　…… 　　“知道了。” 　　“……” 　　“这次多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李晟放下手机，看向眼前这栋建筑。 　　“治疗用？什么样的治疗要用到一张死人的脸啊？” 　　他揉了揉眉心，带着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走进青山二院。 　　“李警官，有什么事吗？” 　　李晟刚刚走到重症部楼门口，张医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张医生你申请了李凯一案中的某件物证作为治疗工具，所以我来问问。” 　　“这样啊。”张医生笑了笑。 　　“到我办公室谈吧。” 　　李晟毫不在意的跟了上去。 　　“李凯的情况……很特殊。他似乎在本能的拒绝外界的一切信息。这对治疗是相当不利的。经过开会讨论，我们认为，李凯的情况是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唯一能够打破这种自我保护的方法，就是施加足够的刺激。” 　　“所以你们就把李凯亲爹的脸拿过来了。” 　　李晟撇了撇嘴，“只有我觉得这治疗方法不太对劲吗？” 　　“这也难怪，毕竟你对我们这里几乎一无所知。”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在青山二院重症部里，住的都是一些会对社会安全产生极大威胁的病人。他们每一个人的病症都不相同，想要治疗他们，依靠常规手段是行不通的。” 　　“李凯的话，不是已经证明抓错人了吗？” 　　“没错，但他的症状依旧特殊。”张医生平静的说道。 　　“他对外界信息的抗拒性，使治疗变得异常困难。我们只能使用一些不是很合适的方法。” 　　“比如把他亲爹的脸按在他的脸上。”脸上看着张医生。 　　“恕我直言，这明显已经不是什么治疗了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我们在拿病人做实验对吧？”张医生笑着说道。 　　“你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得太多了。青山二院地位超然，如此多的特例个体，都集中在这里。李凯只不过是他们中的一个罢了，而且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李晟想了想，“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不过李凯现在正戴着他亲爹的脸，在外面大杀特杀。你们恐怕有很多事情没有坦白吧。” 　　“这一点的确是我们的失误。”张医生微微低头。 　　“青山二院的治疗工具实在太多也太杂了，以至于在李凯失踪之时，我们没能及时发现李军的脸也一并丢失了。仓库的保管员已经被停职调查，我代表我院向警察同志们道歉。” 　　张医生面向李晟，深鞠一躬。 　　李晟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即又换上那副笑脸。 　　“这倒不至于，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呢。” 　　“您能理解就好。”张医生微微颔首。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想调查一下李凯的病房的话，我可以带您去。毕竟上次那个误会……” 　　“不用不用，反正都去过了。话说厕所在哪？我有点急。” 　　“我带您……” 　　“不用。”李晟连忙打断。 　　“我这人上厕所的时候容易紧张。您给我指个路就行。” 　　张医生沉默了一下，“前面左转第三间就是。” 　　李晟摆着手，一溜烟的跑向厕所。 　　张医生的眼中露出几分轻蔑，他缓缓踱步，走到厕所门口。 　　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 　　李晟躲在楼道口，看着刚刚走过的警卫。 　　“精神病院而已，有必要这么严密吗？青山监狱也不过如此啊。” 　　“这破地方可比监狱危险多了。”一个声音从李晟背后传出。 　　李晟连忙回头，陆灵泽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又是你！” 　　“又是我。”陆灵泽傲然一笑。 　　“你在干嘛？躲警卫啊。” 　　李晟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 　　“陆灵泽是吧，你不是病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灵泽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这里是精神病院，我一个精神病不出现在这里，那我应该出现在哪里？” 　　“我说的不是这个！这里不是病人能活动的区域吧。你一个病人在这里干嘛？” 　　陆灵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注视着李晟，“你大概是真的傻。我很明显是偷跑出来的啊。” 　　“……MD你玩我是不是！” 　　陆灵泽一把抱住自己的胸口，“想什么呢你！我可是正经精神病！” 　　“我……算了。”李晟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精神病一般见识。 　　“上次你带我们去的那条走廊还记得吗？能再带我去一趟吗？” 　　陆灵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我有什么好处？” 　　“……你其实根本就没病对吧？” 　　“哈哈哈……”陆灵泽仰天大笑。 　　“你要是真的这么认为，那只能说明你有病。” 　　“我……”李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别废话了！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把警卫喊来！大家一起被抓，我大不了被赶出去，你……” 　　陆灵泽毫不犹豫的扔给他一套警卫制服。 　　“赶紧换上！” 第十五章 李晟的发现 　　老郑看了看手里的通行证，又看了看那张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干嘛？开门啊，我可是有通行证的。”陆灵泽一脸的理直气壮。 　　老郑叹了口气，“陆哥，商量个事。这个月奖金就快发了，你看能不能……” 　　“关我屁事，快点开门，不然小心我投诉你。” 　　“让我开门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能不能走点心！TM老王那张脸和你有一点相似之处吗？！你拿个年轻点的过来我都不说什么好吧。” 　　“切，真麻烦。”陆灵泽撇了撇嘴。直接把李晟胸口挂着的证件递了过去。 　　“这回行了吧？” 　　老郑叹了一口气，略带同情的看了李晟一眼。 　　“快点开门，你儿子的工作都是我介绍的，忘了？” 　　“行行行，我怕你了行吧。”老郑连忙打开铁门。 　　“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啊。” 　　陆灵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带着李晟走进长廊深处。 　　李晟皱着眉头，看向四周。 　　“上次那个病房已经过去了。” 　　“所以说你是真的傻。”陆灵泽头也不回的说道。 　　“上次我摆明了是在骗你们吗。” 　　“等等！”李晟愣在原地。 　　“上次那个病房不是李凯的！” 　　陆灵泽转过身看着他，“当然不是。” 　　说完，一把推开旁边的铁门。 　　“这间才是。” 　　李晟走进病房，和上次那间基本一样，还是一样的布局，还是一样被封死的窗户。只是多出了很多细小的痕迹。 　　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一阵闷响，病房内瞬间黑了下来。 　　李晟连忙回头，发现病房大门居然已经被关上了。 　　他连忙冲过去，凭借记忆找到了大门的位置。然而，大门已经被锁死了。 　　“陆灵泽！陆灵泽！MD神经病！快点开门！”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李晟不由得狂躁起来。这里的环境足以让任何一个幽闭恐惧症患者崩溃。 　　在发泄了一会儿后，李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大吵大闹的只会白白浪费体力。反正到了午饭时间，自然会有人过来的。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李晟坐在病房一角，这里没有任何的光源。目光所及尽是一片黑暗。 　　“这真的是治疗吗？”这个疑问闪过李晟的脑海。不过又被他否决了。 　　“医生说李凯惧光，大概……” 　　李晟的脸色猛的一变，“不对！不是医生！和我说这句话的，是陆灵泽那个精神病！” 　　“所以说你是真的傻，上次我摆明了是在骗你们吗。” 　　陆灵泽的话回荡在李晟的脑中。 　　李晟思考了一会儿，拿出手机。 　　果然，这个地方一格信号都没有，但好在手机还有电。 　　“仔细想想，想想如果我是一个惊恐的少年，我被困在这个狭小黑暗的房间里……” 　　李晟将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照向自己所在的墙角。 　　…… 　　“不要啊！你不要过来！爸我错了！” 　　李凯缩在墙角，绝望的哭嚎着。 　　漆黑的病房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起那噩梦般的一天，还有他父亲那张腐烂的脸。 　　“让我出去！求求你们让我出去！他在这里！他在这里！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李凯的尖叫声，回荡在幽深的长廊中。 　　…… 　　李晟借着微弱的光亮，一寸一寸的搜索着。 　　在整个病房的各个缝隙里，李晟都发现了已经高度腐败的食物残渣。 　　……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 　　李凯挥舞着自己能找到的唯一一件武器，一个塑料餐盘，恐吓着黑暗中并不存在的危险之物。 　　“你们都别过来！我有武器！敢靠近我我就杀了你们！” 　　“喂！里面的！医院规定餐具必须收上来，你再这样我就进去自己拿了啊。” 　　李凯看着旁边的铁门。 　　“进来？进来！快点进来！他们要杀我！他们要带我一起走！快点进来救我！” 　　…… 　　李晟将手机屏幕照向铁门，已经发黑的抓痕分外刺眼。 　　…… 　　李凯被重重的扔回病房。 　　铁门关闭，他又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李凯扑到铁门上，疯狂的捶打抓挠着。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尽管指甲外翻，满手鲜血，李凯依旧没有停下。 　　“求求你们！我好害怕！救救我！救救我！” 　　…… 　　李晟闭着眼睛，一寸一寸的摸着病房的地板。 　　他仿佛可以感受到李凯曾经的绝望。 　　突然，他摸到了什么东西。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李晟看到了一个小彩灯。他知道这种小东西，它能发出微弱的光，但是维持不了多久。 　　李晟皱起眉头，将手机屏幕照向四周。 　　他此时所在的位置，竟是病房正中央。 　　‘嗡~’，病房厚重的大门被打开，老郑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晟。 　　“所以说，你干嘛要找上陆灵泽呢？” 　　李晟直接冲出病房，跑向张医生的办公室。 　　他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它。 　　李晟刚刚跑出长廊，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由得皱起眉头。 　　“喂。” 　　“……” 　　“你居然还敢信我。” 　　“……” 　　“你们要他干嘛？” 　　“……” 　　“……好。” 　　李晟收起了手机，径直走出青山二院。 　　于此同时，在那道幽深的长廊里。 　　“这次还想打赌吗？” 　　不知何时换回病号服的陆灵泽一翻白眼。 　　“你认真的？到现在为止你可一次都没赢过。” 　　“我们两个好像只打过一个赌吧？” 　　“那你也没赢过。”陆灵泽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次不一样。”病房内的人笑着说道。 　　“这次，我会赢的。” 　　“我干嘛要和你赌，我又不傻。” 　　“总要有来有回才算公平，不是吗？” 　　陆灵泽想了想，“赌注是什么？” 　　“让我走。” 　　整条长廊一片寂静。 　　“具体什么内容？” 　　病房内，阴影之下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赌李凯的生死。” 　　陆灵泽靠在门边，他的眼中第一次没了戏谑的神采。 　　“我压生。” 　　“那我就压死好了。”病房内的人很随意的说道。 　　“这么随便？” 　　“无所谓，打赌吗，好玩最重要。” 　　陆灵泽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你今天兴致这么高，那不如再立个赌约如何？” 　　病房内的人沉默了一下。 　　“愿闻其详……” 第十六章 过去的阴霾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红灯街的夜晚依旧人头耸动。似乎无论什么事都无法阻止这些人继续享乐。 　　陈言戴着耳机，走在偏僻的小巷中。 　　红姐算不上什么老大，她只是一个比较喜欢多管闲事的妓女而已。所以当陈言和孙君找上附近的妓女们时，有一百一十三个妓女愿意歇业一晚，帮他们留意整个红灯街的动向。 　　现在孙君开了一个微信群，一百一十三个妓女分布在红灯街各处，向他汇报所有不同寻常的情况。 　　孙君选出其中最具价值的几条信息，由陈言前去确认。 　　不得不说，孙君真的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 　　毕竟要迅速的从数十条信息中找出最具价值的几条，同时还要承受三位数小姐姐们的调戏。 　　这可不是一般的处男能够做到的。 　　“阿嚏！” 　　“怎么了？”陈言低声问道。 　　“没怎么，刚刚突然打了个冷颤。一定又有人黑我。” 　　“哦。”陈言沉默了一会儿。 　　“正好现在没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怎样才能在一个月之内把十万块花出去？” 　　孙君一愣，“你干嘛问这个？” 　　“情况很复杂。” 　　孙君想了半天，“……我也是个穷人。” 　　“明白了。” 　　不知为何，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总之你是想花钱对吧？” 　　“是。” 　　孙君揉了揉太阳穴，“那就去买你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吧。” 　　陈言想了想，“最有价值的东西？那是可以用钱买来的吗？” 　　“这个……那就想想你最想要什么，或者你最亲密的人会想要什么。” 　　“……明白了，谢谢。” 　　“等等！”孙君连忙叫住陈言。 　　“有情况！你对面街的小桃说有人在跟着她，看描述很像我们要找的人。” 　　“我去看看。”陈言跑了过去。 　　“等等！你先……靠！等等我！” 　　孙君连忙向着目标地点跑去。 　　于此同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长发女人正躲在楼道中，惊恐的按着手机。 　　金属磨过墙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为什么你总是要走呢？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沙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小桃的身上游走着。 　　“好不好？回答我啊。好不好？” 　　小桃从提包中掏出防狼喷雾抱在胸前。 　　“我在问你啊！”李凯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旁边。 　　“啊！！！”小桃拿着防狼喷雾对准李凯的脸乱喷一气。 　　李凯一把抓住小桃的手，将她按在墙上。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眼泪不断的流下。 　　“很疼啊。”李凯平静的说道。 　　“很疼啊！！！” 　　小桃惊恐的看着那张腐烂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李凯突然抬起胳膊，一把小刀从侧面飞来，直接插了上去。 　　如果他没有挡这一下，那么中刀的应该是他的脖子。 　　陈言飞快的跑向李凯，他手持折叠刀，捅向李凯的眼睛。 　　李凯一抬手。陈言的腹部瞬间遭到重击。 　　他这才发现，李凯居然拿了一把五连发！ 　　刚刚击中他的腹部的，就是五连发的枪托。 　　李凯一把抓住陈言的头，将其撞向墙壁。 　　陈言及时回过气来，连忙侧过身子。他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撞上墙壁。 　　李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巨响。 　　陈言的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李凯趁这个机会，一枪托拍在陈言的脸上。 　　陈言顿时被打倒在地。 　　“警察！别动！” 　　李凯看着陈言，直接抬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了一枪。 　　“又见到你了。” 　　李凯的腿同样嵌入了几颗铅丸，但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定定的看着陈言。 　　“我记得你。你说想要帮我的。可是你没做到是不是？还有陈露……” 　　‘嘭’！枪声回荡在楼道中。 　　李凯半跪在地上。 　　“陈言！你没事吧？” 　　“别过来！”陈言话刚出口。李凯便抬起枪口。 　　伴随着一声巨响，孙君倒在了地上。 　　陈言咬着牙，一脚将踹向李凯的脚踝，将他踢翻在地。 　　在李凯举枪之前，陈言一把抓住五连发，按着李凯的手指扣下扳机。 　　一片铅丸打在墙壁上。陈言将李凯压在身下，一拳接着一拳的揍下去。 　　李凯硬挨了陈言几拳，拿着已经打空的五连发将陈言打翻在地。 　　‘嘭’又是一声枪响。 　　李凯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陈言瞪大了眼睛。孙君撕开外套，几颗铅丸嵌在防弹衣上。 　　“我一个同事的建议。还好是自制的土枪，不然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陈言笑了笑，靠在墙壁上。 　　正当二人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李凯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愣住的孙君，跑了出去。 　　孙君呆呆的看着李凯逃离，“不可能！我明明射中他了！” 　　陈言看了一眼孙君手里的枪。 　　“05转？” 　　孙君一愣，“靠！” 　　…… 　　李凯漫无目的四处逃窜着。 　　“疼！好疼！好疼！” 　　“疼的话，喊出来不就行了。” 　　伴随着一溜火光，李晟叼着烟向李凯缓缓走来。 　　“又见面了，最近是刚从韩国回来吗？技术一般啊。” 　　李凯看着李晟，“我……记得你。” 　　“那还真是荣幸。”李晟很无赖的笑了笑。 　　“你……疼……” 　　“什么？” 　　“我很疼啊！”李凯向着李晟扑了过去。 　　李晟侧身闪过，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李凯的手腕弯向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直插李晟的双眼。 　　李晟连忙退开，李凯却寸步不让。 　　他直接转身，向着李晟的脖子咬了过去。 　　李晟抬手一肘将李凯打退，随即一脚将他踹向墙壁。 　　李凯还想再扑上去。李晟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一记重拳砸向他的心口。 　　尽管李凯此时的精神状态异常亢奋，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经过连番大战，李凯无力的倒在地上。 　　“若是……痛苦……” 　　“你说什么？”李晟皱起眉头。 　　“若是……痛苦……不能与人分享，那痛苦……还有何……意义……” 　　李晟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他一把拎起李凯，“这句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李凯双目无神，嘴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从哪听来的？！！！” 第十七章 阴谋乍现 　　“这句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李晟拎着李凯的领口，脸上爆起数条青筋。 　　“我在问你话！这句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李凯仿佛没有了知觉一般，连眼睛都失去了焦距。如果不是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那么任谁都会认为，此时的李凯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李晟目眦尽裂，他一把将李凯摔到墙壁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句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他回答不了你了。”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不远处，盛虎带着两个保镖，向李晟走来。 　　“我是来接人的，你可以走了。” 　　“滚开！”李晟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想清楚一点。如果我走了，下次来找你的可就是郑克甚至那位的人了。” 　　盛虎直视李晟，“现在，放手。” 　　李晟闪电一般的掏出手枪，直接顶在了盛虎额头上。 　　下一刻，两把手枪同样指向李晟。 　　“我现在就可以宰了你！然后再宰了你身后那两条狗！” 　　盛虎笑了笑，“你要是真的想那么做。那你就不该说出来。” 　　李晟看着他的眼睛，放下了枪 　　“带他走吧。” 　　盛虎的两个保镖相当自觉的，将李凯塞进车后备箱里。 　　“合作愉快。”盛虎笑着伸出手。 　　“去NM的合作愉快，赶紧滚！” 　　盛虎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在你走之前，我要给你一句忠告。”李晟突然开口。 　　“你也许以为你已经是个心狠手辣的大人物了。但是记住，在那些真正的野兽面前，你只是一只可悲的，待宰羔羊。” 　　…… 　　孙君睁开了眼睛，他四处看了看，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是在医院睡的。 　　“那个……孙先生。”一旁的护士姐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 　　孙君笑了笑，“我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这句话可是真心的，上次孙君就是在这家医院里被劫走了。没想到不过隔了一天，他居然又回来了。 　　缘，真的是妙不可言。 　　不过这也让孙君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将来不会变成这家医院的长期客户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连护士姐姐的背影，都拯救不了孙君忐忑的内心。 　　他连忙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打开病房门。 　　陈言和陈露正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清晨的第一口狗粮，果然同样带着火焰的香气。 　　“我……打扰到你们了？” 　　陈露瞬间满脸通红。而陈言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有事？” 　　“……我就是想问一下需不需要帮你带早餐。” 　　“不用。”陈言指着旁边的食物。 　　“露给我带了。” 　　“……两位慢吃。” 　　“孙警官。”陈露叫住了孙君。 　　她向着孙君微鞠一躬，“昨晚的事，多谢您了。” 　　“不不不！”孙君连忙摆手。 　　“是我把他拖进这件事的。” 　　“但是您救了小言的命是不争的事实。”陈露有些执拗的说道。 　　孙君一时间无话可说。他只能狼狈的跑出病房，走向医院对面的早餐铺。 　　正巧，李晟也赶到了医院门口。 　　“小孙，昨晚的事我可听说了啊。你捅大篓子了。” 　　孙君一翻白眼，“话说那本来是你的活吧，你跑哪去了？” 　　“我不是都说了吗，去处理那三个协警的事了。” 　　李晟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处理好。” 　　孙君沉默了一下，“你刚刚说我捅大篓子了，怎么回事？” 　　李晟拉着孙君，直奔早餐铺。 　　“总之，你昨天晚上让嫌疑犯跑了不说，还牵连到了无关群众。而且那个无关群众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这件事有多大，你自己体会一下。” 　　孙君稍微想了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要变成临时工了？” 　　李晟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陈言和他女朋友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所以这件事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最大的问题是这个……” 　　他扔给孙君一张报纸。 　　“腐面杀手连杀数人，警方束手无策……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还算客气的。”李晟一口干掉一个小笼包。 　　“你自己上网看看，这件事已经炸了锅了。有图有真相，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的。” 　　孙君连忙掏出手机，“卧槽！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是吧！网警那边怎么回事？” 　　李晟叹了口气，“我问过了。这些帖子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口气全都冒了出来。昨天那些还可以说是捕风捉影，今天的这些，有图有视频，TM比咱们还专业。没人捣鬼才怪。” 　　他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现在的情况是，强行封锁消息是不可能了。现在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再把消息一封，咱们不一定被骂成什么样呢。” 　　孙君的脸色异常难看，“要出大事了！” 　　“是啊，所以柳队一早就被叫去问话了。” 　　李晟吸了一口烟，“第一件案子就办成这样，估计她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孙君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呢？” 　　李晟一愣，“啥？” 　　“我的意思是，如果让柳队走人就是那些捣鬼的人的目的呢？” 　　孙君仔细想了想，“昨天我和陈言去调查李凯的踪迹，发现了一处被清理过的命案现场。以李凯的精神状况，是不可能自己清理现场的。所以一定有第三方势力在帮他。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晟掐灭了烟，“你的意思是，那帮人搞这么大动静就为了弄掉一个刑警队长。太浪费了吧。” 　　“柳队是柳厅长的独女。”孙君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也许他是想展现自己的力量，好让他的女儿彻底死心……不对，这说不通。” 　　孙君死死的皱着眉头，“这些事一定有原因。让柳队死心也许只是其中的一个目的，主要目的我还不清楚，但是这些事一定是有关联的。” 　　李晟眼神复杂的看着孙君，“既然想不通，那就换个比较实际的思路。” 　　他直视着孙君的眼睛，“我问你，那个被清理过的现场在哪里？” 　　“在红灯街……” 　　李晟打断孙君的话，“红灯街是谁的地盘？” 　　“……盛虎！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李晟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十八章 新的文字 　　在一个血红色的，破败的世界中。 　　一个身材高大的稻草人在他身后追逐着。 　　他钻进一扇空洞洞的窗户，背靠着墙，躲避着那个可怕的稻草人。 　　脚步声稍微停了停，随即渐渐远去。 　　他呼出一口气，打量着这间破败的房屋。 　　在血红色的光芒下，这间屋子显得诡异而又凄凉。但却给了他一种难以言明的安全感。 　　他站了起来，直直的走进一间偏僻的房间。 　　房间内，一张破破烂烂的大床摆在窗边，上面满是尘埃与蛆虫。 　　就在大床的旁边，一张小小的婴儿床突兀的摆放在那里。 　　那张婴儿床既干净又温馨，与这个破败的世界格格不入。就连那无处不在的血光，都无法触碰到它。 　　他痴迷的看着那张婴儿床。就在这时，破败的大床突然裂成两半，高大的稻草人钻了出来。 　　稻草人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壁上，强迫他直视自己的面容。 　　那是一张腐烂的人脸，无数白色的蛆虫在上面钻来钻去。 　　稻草人张大嘴巴，白色的蛆虫瞬间将他淹没。 　　…… 　　李凯猛然惊醒。 　　虽然已经醒来，但他却不敢睁开眼睛。 　　因为就算睁开眼睛，他的世界也一样是一片黑暗。 　　李凯甚至不知道，现实与梦境，到底哪一个更可怕一些。 　　就在这时，他紧闭的双眼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李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一抹微光在病房中亮起。 　　他惊讶的看着那抹微光，随即手忙脚乱的扑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抹微光捧在掌心，这时他发现在那抹微光之下，还有一片黑暗。 　　李凯揉了揉眼睛，那是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连帽衫和一条黑色裤子，上面没有一丝杂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若是恐惧无法被战胜，那为何不试着成为恐惧本身呢？——来自友好的邻居。” 　　李凯愣在原地，这时，微光渐渐减弱。 　　他连忙将那盏普通的小灯抱在胸口，卑微的乞求着。 　　但是这毫无用处，眼看黑暗再次逼近，李凯看着那张纸条，换上了那身来自邻居的黑衣。 　　黑暗再次来袭，李凯身穿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回荡在李凯的心头。 　　…… 　　“虎哥，摘不下来。” 　　盛虎瞪了他一眼，“摘不下来是什么意思？” 　　打手一惊，连忙说道：“虎哥，这个真的摘不下来。您过来看看，这个……好像是直接缝上去的。” 　　盛虎一愣，随即想了想。 　　“那就算了吧，继续拷着他，无论如何让他活过三天。” 　　打手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是！那个……虎哥，我一定尽力。” 　　盛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打手看了昏迷的李凯一眼，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 　　“你们两个，看好他。”打手叫来两个手下，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发现，李凯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血红色的瞳孔逐渐恢复焦距…… 　　盛虎回到办公室，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虎哥，您这是……心里有事？”宋助理问道。 　　盛虎看了他一眼，“小宋，你脑子好用，帮我想想，这个计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宋助理仔细想了想，“说实话，虎哥。我觉得这个计划挺靠谱的。您看，您现在钱有了，合法产业有了，咱们手底下的那些生意，您也分得差不多了。现在差得就是一个好名声。一般的名声倒是可以用钱买，但是对您来说，那种名声没什么用。起码对那位来说没用。” 　　盛虎把手里的酒递给他，宋助理连忙接过来。 　　“这件事不一样，您看，警察那么多天都抓不住的杀人犯，被您抓住了。这件事稍微运作一下，名声不就有了吗。正好那位也想趁这个机会，再搞掉一批人。大家双赢，多好啊。” 　　宋助理稍微抿了一口酒，“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咱们就不用受那个郑克的气了。那位也需要一个名声好的人帮他发声，到时候以虎哥您的能力，成为那位的心腹不是迟早的事吗？” 　　盛虎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听上去是不错，可我心里老是觉得不太对劲。” 　　“虎哥，您的顾虑我也明白。但现在咱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宋助理思考了一下，“要不这样，我去拿几块地皮，再把一批要和您一起转业的兄弟分出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也好有个后备。” 　　盛虎想了想，“兄弟们不会有怨言吧？” 　　“哪能呢？虎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兄弟们就是想赚钱，是黑是白真没多少人在乎。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盛虎笑了笑，“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 　　“小宋，我老了。这几天老是梦到小瑶那个死丫头。” 　　宋助理笑了笑，“虎哥，既然想她，那就打个电话吧。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不是？” 　　盛虎靠在椅子上，有些疲劳的眯起眼睛。 　　“你先去处理这件事吧。” 　　宋助理点点头，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盛虎看着他离开，随即从桌子底下，取出一把霰弹枪。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将枪口对准办公室大门，嘴角泛起一丝嗜血的笑意。 　　…… 　　“我说李哥，您不能这么坑我吧。”黄毛的脸上，写满了‘不愿意’三个字。 　　“现在谁不知道你们队长和盛虎闹翻了，打听这种事，真的会出人命的。” 　　李晟扔掉手里的烟头，“以前我让你打听的那些事，有哪件是不会出人命的？你现在和我来这套！” 　　“李哥，今时不同往日啊。最近风声不对，大家都在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去打听这种事，很显眼的。” 　　“等等！”孙君打断黄毛的话。 　　“风声不对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传言吗？” 　　黄毛看了李晟一眼。 　　“说啊！你看我干嘛？”李晟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倒不是说有什么传言。你们前段时间不是抓错了一个人吗？那件事闹得很大，不少的大佬一下子变成了瞎子和聋子。大家都被吓坏了，直到最近盛虎牵了头，这才好一点。” 　　“盛虎？他凭什么牵头？”李晟问道。 　　黄毛耸了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李晟和孙君对视了一眼。 　　“你知道现在怎么找盛虎吗？”孙君问道。 　　“这个……”李晟直接把孙君的钱包掏了出来，从里面拿出几百块钱。 　　“盛虎最近很低调，大部分的生意都分给他的手下照看了。不过红灯街最大的那家赌场还是在盛虎手里，他每晚都要去看一眼的。” 　　李晟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黄毛离开。 　　“怎么样？有想法了吗？”李晟问道。 　　孙君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的钱包，“那是我这个月的饭钱。” 　　“案子破了不就有奖金了吗，这么小气干嘛。” 　　李晟撇了撇嘴，避开孙君的视线。 　　孙君哀悼了一下自己的现金，随即问道：“你知道盛虎的赌场在哪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进去有点费力。” 　　李晟想了想，“今晚在红灯街等我，别擅自行动啊。” 第十九章 新的文字 (1) 　　“你是……谁？” 　　黑暗中的人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李凯。 　　“喜欢我的礼物吗？” 　　李凯一愣，连忙点头。 　　“谢谢你，我……从没觉得这么好过。” 　　“那就好。” 　　黑暗中的人笑了笑，“我有另一个礼物要给你，就在你旁边。” 　　李凯看向旁边，那里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抱歉，这只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李凯勉强笑了笑。 　　“真正的礼物……”那人走出阴影，露出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李凯梦中的脸。 　　“……是这个！” 　　“啊！！！” 　　李凯疯了一般的扑向铁门，可那扇铁门早已被锁死。 　　“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这可是你父亲的脸啊。” 　　李凯疯狂的捶打着铁门。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过糟糕的一天，对吧？这太显而易见了。我的意思是，谁会害怕一张死人的脸呢？我们所害怕的往往并非事物本身，而是它所代表的含义。比如死亡、比如未知、比如……某些糟糕的记忆。” 　　李凯依旧在捶打着铁门。戴着腐烂人脸的人，从背后温柔的抱住了他。 　　“我们都是记忆的受害者。记忆就好像是一股无法阻挡的浪潮，吞噬着我们本来拥有的一切。就像是有无数的声音在你的耳边低语，不断的告诉着你，在那个该死的夜晚，你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弱小。” 　　“我……让我走！让我走！！！”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孩子，世上从来就没有过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将那张人脸摘了下来，放在李凯面前。 　　“我能体会到你的恐惧。知道吗？恐惧并不是一件坏事，恐惧……让我们更加了解自己。当然了，有的时候那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为什么不呢？” 　　“你知道在那恐惧的背后，我看到了什么吗？愤怒！几乎无止境的愤怒！” 　　李凯呆呆的看着那张腐烂的人脸。 　　“一直以来你都在被别人赶着走。别人告诉你该怎么做，于是你就去那么做，从来不问为什么，从来无视第二个选择！就像是一头可悲的牲畜。” 　　“你的命运一直握在别人的手中，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话说你知道做人最大的乐趣在哪里吗？” 　　他将那张人脸，放在李凯的脸上。 　　“我们一直都有第二个选择。” 　　张医生面无表情的打开病房大门。 　　“时间到了。” 　　他笑着将一团针线放在李凯的手中。 　　“如果说我有什么值得你记住的经验之谈的话，那么大概就是这一句了。” 　　…… 　　“若是……痛苦……不能与人……分享……那……痛苦……还有何意义……” 　　两个打手互相看了看，“……这小子醒了，怎么办？” 　　一个打手一咬牙，“先打晕，省的出事。” 　　他拿着钢管，走到李凯面前。 　　正当他打算一棍敲晕他之时，李凯猛的抬起头。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阴暗的灯光下，宛若恶魔降临。 　　打手的心脏猛的一停。李凯突然暴起，将手指插进了打手的眼睛，将他扑倒在地。 　　另一个打手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李凯看了看自己因强行去掉手铐，而血肉分离的双手，直接将手背上翻开的皮肉撕了下来，就像是脱掉了一副碍事的手套。 　　打手甚至看到了它惨败的手骨。是的，‘它’。 　　打手觉得，无论它曾经是什么，现在都和人类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李凯看了看四周，“我在哪？” 　　打手一咬牙，扭头跑向出口。 　　李凯一棍打在他的后脑上，将他打倒在地。 　　“对了，那个警察。” 　　李凯看着自己的双手，“真疼啊。” 　　打手仍在地上挣扎着，一根钢管戳了下来，直接压碎了他的小指。 　　“啊！！！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 　　李凯伏在打手耳边，尝了一口新鲜的血肉。 　　“知道？我需要知道什么吗？” 　　“有！我们老板的办公室在地下二层！正门要穿过一层整个赌场大厅，但是我知道二层有一个侧门，我可以带你去！” 　　李凯想了想，一棍戳下去，又压碎了他一根手指。 　　“你还是这么叫比较好听。” 　　与此同时，盛虎办公室内。 　　盛虎看着电脑上的监控录像，他的嘴角在无意识的抽搐着。看着现在的李凯，就连他这样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凉。 　　他连忙拿出手机。 　　“告诉场子里的兄弟，今天暂时关张，所有人都去二层抓人。记住……我要活的！” 　　…… 　　阿七已经跟盛虎混了三年了。虽说算不上什么心腹，但也是盛虎的直属手下。晚上只需在红灯街上走三四个小时就有上千块入账。可以说，阿七算得上混得相当不错的那一类人了。 　　红灯街上的人也大多尊称他一声七哥。 　　今天又轮到阿七巡街，本来他是想随便糊弄一下，然后找个新来的妓女尝尝鲜的。但是，一个女人的出现却让他打消了自己的计划。 　　那是一个黑发女人，虽然不像妓女们那样穿着暴露，但是修身的黑色外套和皮质长裤，却将她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格外诱惑。 　　阿七急不可耐的追了上去，挡在她的面前。 　　“美女，知道这是哪吗？” 　　女人笑了笑，“我都在这里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还敢来？想赚外快啊？” 　　“差不多吧，你看我值多少钱。” 　　阿七的眼睛都快红了。 　　“跟别人，最多八百。跟我的话，我给你两千。怎么样？” 　　女人看了看四周，“就在这里？” 　　“当然不是，跟我走。” 　　阿七伸手想要先占一点甜头，女人很自然的躲过，然后凑到他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艳福，让阿七一阵头晕目眩。下一刻，腹部的一阵剧痛让他瞬间回到了现实。 　　一根手指轻柔的按在阿七的喉咙上，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敢出声，我就杀了你。” 　　依旧是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声线，但阿七却没了任何香艳的念头。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认真的。 　　“盛虎昨晚在西边的巷子那里抓了一个人。我问你，那个人在哪？” 　　女人稍微放开了阿七脖子上的手指。 　　“我不知道……” 　　阿七腹部的刀子又深了一些。 　　“你听我说，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盛虎最近一直待在盛丰网吧对面地下室的赌场那里，你可以去看看，我没撒谎。” 　　女人沉默了一下，“我相信你。” 　　她在那块薄薄的刀片后面，轻柔的一拍。整块刀片都钻进了阿七的腹部中。 　　阿七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的走了十几步，倒在街边。 　　而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第二十章 死斗 　　“这大概就可以了。”李晟满意的端详着孙君。 　　“你确定这样靠谱？”孙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难受的捏了捏脸。 　　“别乱摸，胶水很容易掉的。” 　　一管胶水，几撮碎发，还有一把灰尘。孙君就这么变成了一个中年赌鬼。 　　他回头看了看李晟。 　　“你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李晟戴上帽子，在嘴里塞了两团棉花。 　　“怎么样？” 　　孙君又照了照镜子，“说真的，你这么多技能都是在哪学的？” 　　“当警察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你可以学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李晟笑了笑，“走吧，话说你带钱了吗？” 　　“……我已经没钱了。” 　　二人沉默着走到赌场门口。 　　“不好意思二位，今天暂时关张，这是一点小礼物，还请下次光临。” 　　孙君看了看手里的筹码，“现在开赌场的都这么亲民吗？” 　　“顾客就是上帝吗。”李晟耸了耸肩，一拳打倒一个门卫。 　　“走！” 　　李晟拿着门卫的钥匙，冲进了赌场。孙君紧随其后。 　　附近的打手们蜂拥而入，追在二人后面。 　　孙君和李晟对视一眼，连忙散开，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地下赌场二层。 　　数十人手持钢管，神色凝重的看着那间密室。 　　‘吱嘎’一声，门突然打开。 　　里面的灯已经被破坏了，借着门外照进的灯光，打手们只能看到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怎么办？”其中一人问道。 　　领头的人看了看表，又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出五个人跟着我，一起进去看看。”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领头的人咬了咬牙。 　　“虎哥说了，活捉那小子的，给十万，来不来？” 　　黄金迷人眼，财帛动人心。 　　几个打手一咬牙，站了出来。 　　“好。”领头的人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摄像头。 　　“咱们进去，我打头阵。你们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马上进去帮忙。” 　　众人连忙点头。 　　领头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其他五个紧随其后。 　　六人刚刚进入密室，大门便猛的关上。 　　浓重的黑暗瞬间降临，接下来就是死神的独舞。 　　被设计成隔音的密室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几个打手连忙上前，却发现大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过了一会儿，大门再次打开，血液从密室内流了出来，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艹！吓唬大爷是吧！” 　　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只是再无一人敢踏进密室一步。 　　“要不点火扔进去？”一个打手提议道。 　　“你有病！这TM是地下！” 　　“行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喝止住他们。 　　“再出来几个人，这次多分出两个人挡门。我TM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能被一个小孩吓住！” 　　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密室，刚刚走近密室，那浓重的铁锈味便熏得他直欲呕吐。 　　他仿佛走在血池中一般，甚至随着他每一次的迈步，血液表面都会泛起丝丝涟漪。 　　借着门外的灯光，他看到了门内的八具尸体，其中两具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李凯消失了！ 　　“见鬼了！”一个年轻人惊恐的说道。 　　中年人回身给了他一个嘴巴，“别TM吓唬人！那小子肯定还在什么地方！” 　　手机铃声响起，中年人连忙接起手机。 　　“虎哥。” 　　“怎么回事？”盛虎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监控。 　　“人呢？” 　　“这个……”中年人咽了口唾沫，“人……不见了。” 　　“给我找！” 　　中年人放下手机，招呼着其他人。 　　“所有人都散开搜，每队至少五个人。都别走远，那小子肯定就在附近！” 　　中年人又看了一眼密室，唯一有可能逃离这里的通路，大概就是墙上的通风孔了。只是…… 　　“那么小的地方，真的有人能钻进去吗？” 　　众人连忙散开，中年人也觉得密室内的情形实在太过可怕。 　　见到如此骇人的一幕，这些人居然还有勇气四处搜索。一方面他们的确是盛虎手下的精锐，另一方面……大多是青山市本地人。 　　中年人走在最后，在离开密室之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瞬间，一根白色长矛贯穿了他的右眼。 　　李凯从血泊中爬了起来。刚刚，他在用一个守卫的骨头肢解了他之后，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放掉血液，打碎内脏之后，人体的组织居然如此之少，少到分开之后扔进血泊里，只能看出一些散乱的碎肉。 　　虽然李凯的经验还很不足，但是很明显，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对着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仔细观察的。 　　李凯拿着手中骨制的长矛，从血泊中走出。对着摄像头，露出了自认为友好的笑容。 　　…… 　　孙君飞快的穿行在走廊间，手里还拿着一罐防暴喷雾。只要见到人，二话不说先糊他一脸。中者无不捂脸倒地。李晟说的没错，打群架的时候，这东西确实好用。 　　然而，防暴喷雾也是会用完的。孙君用完一罐喷雾后，便找到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同时，也撞上了四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打手。 　　孙君看了看四人腰间的砍刀，二话不说直接掏枪。 　　‘嘭’，孙君一枪打爆了四人头上的灯，四人连忙低头，躲开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 　　孙君趁此机会，直接冲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盛虎被两拨人搞得焦头烂额，一层那边的两个条子倒还好，虽然化了妆，但盛虎又不是不认识05转，除了警察，谁还用这么逗比的枪。 　　真正让他胆寒的，是那个从血泊中走出的人间恶魔。 　　盛虎拿出手机，“老刘，你们也动起来吧。都带上喷子，赌场之内除了自己人之外，通通干掉！” 　　说完，他拿出桌子下的那把霰弹枪，脸上露出一抹狰狞。 　　他盛虎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软蛋。 　　…… 　　陈露站在赌场门口，她戴着一副黑色口罩，手里拿着一把单刃刀。 　　她的身旁还倒着两具尸体。 　　陈露皱了皱眉头，作为一间赌场，看守的人数似乎有些太少了。 　　无所谓了，李凯必须要付出代价。 　　她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微光，如钢铁，如坚冰。 　　杀人魔之间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十一章 李凯之死 　　孙君手持两根钢管，气喘吁吁的半跪在地。 　　他的身边零零散散的躺了七八个人。 　　“有必要……这样吗……” 　　这时，走廊另一边传来脚步声。孙君连忙趴在地上，闭眼装死。 　　随着脚步声逼近，孙君抓紧了手中的钢管。准备来一次突袭。 　　突然，风声一起。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气音。脚步声顿时消失不见。 　　孙君正疑惑之时，一个沙哑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孙警官，下次装死，记得多弄一些血。” 　　孙君猛的睁开眼睛，连忙起身。却只见到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打手倒在血泊之中。旁边还掉了一把猎枪…… 　　于此同时，盛虎将所有的一般打手都派到了一层，作出无事发生的假象。 　　数十个手持猎枪的打手，二人一组，在整个二层巡视着。 　　一个异样的响声吸引了一队人的注意。 　　两个打手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一个穿着打扮和他们极为相似的人站在走廊上，背对着他们。 　　“谁？” 　　那人没有回答。其中一个打手摸了过去，另一个打手在他身后小心戒备着。 　　打手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那人竟是一具被钉在原地的尸体。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从身后传来，打手连忙回头，一截断骨从他的喉咙处插入胸口。 　　李凯一把抢过五连发，满意的端详了一番。 　　这时，附近几队人纷纷赶来。 　　李凯向他们疯狂的射击。密密麻麻的铅丸将他们压制在走廊拐角处。 　　没过多长时间，十发子弹便被打完。 　　打手们连忙探出头来，却迎面撞见一张腐烂的人脸。 　　…… 　　所有的打手蜂拥而动，向着李凯的方向跑去。 　　孙君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他看了看手里的05转，又看了看一旁的猎枪。一咬牙，将猎枪扔到一旁。 　　如此密集的枪声自然吸引了孙君的注意。 　　他解开外套，看了一眼里面的防弹衣。似乎这样就能给他一些勇气。 　　正巧两个打手经过，孙君猛的跳出，戴着指虎的重拳瞬间便打晕一人。 　　另一人拿起猎枪就要射击，孙君一把抓住枪管，将其抬到上面。 　　伴随着一声枪响，孙君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他没有发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陈露将短刀从一个打手的口中拔出。 　　她看着孙君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但随后便消失不见。 　　孙君跟着枪声一路追过去，路上最多的，便是打手们的尸体。 　　短短一条走廊，摆满了十几具尸体。令人望而生畏。 　　孙君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的避开尸体。 　　‘嘭’！ 　　枪声仿佛在他面前响起，狰狞的李凯将一个打手插在墙上。回过头来，看向孙君。 　　一瞬间，孙君仿佛坠入阿鼻地狱，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似乎要将他的血液冻结。 　　他只能下意识的拿出那把05转，对准这个恶魔。 　　随着一声枪响，李凯半边身体爆起一团血雾。 　　他歪了一下身子，向着开枪的方向冲了过去。 　　惨叫声唤回了孙君的神志，他连忙追过去。却只看到，李凯拿着一把猎枪，不停的砸着一具尸体的脸。 　　“为什么……这些……东西……就是……杀不完！” 　　“李凯！” 　　孙君拿着枪，指向李凯。 　　“停手吧！他已经死了！” 　　李凯回过身，看向他。血液不断的从他瘦小的身躯中涌出。 　　“好疼啊。好疼啊！” 　　“李凯！你再这样下去就没人救得了你了！放下枪，和我走。” 　　“救我？”李凯愣愣的看着孙君。 　　“没错，放下枪。我们还可以救你的！”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警察。” 　　“是我。”孙君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放下手里的枪。 　　“李凯，和我走吧。你还有机会的。你……可以不用死的。” 　　李凯看着他，即使隔着一张腐烂的假面，孙君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个孩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孙警官。这是我的选择。” 　　他举起了枪，“我不会再靠别人的同情活着了！” 　　孙君连忙向一旁扑去，一颗铅丸打穿了他的右腿。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李凯走上前，一枪托将他打倒在地。 　　李凯将枪口对准孙君的头，“一会儿见。” 　　一把短刀飞来，插入他的肩膀。 　　李凯有些疑惑的看了那把短刀一眼。 　　这时，一个身影飞掠而来。 　　陈露一脚踢向短刀刀柄，二十多厘米长的刀刃贯穿了李凯的肩膀。 　　她一个错身来到李凯身后，反手抓住刀柄，猛的一拉。瞬间废去李凯一臂。 　　李凯还没来得及扭头，短刀便刺穿了他的脖颈。 　　温热的血液溅在孙君的脸上。 　　陈露抽出短刀，转身离开。 　　“别动！” 　　她转过身，孙君正用那把猎枪指着她。 　　陈露深深的看了孙君一眼，转身离开。 　　孙君拿着猎枪，直到陈露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终究还是没能扣动扳机。 　　血液喷出，李凯愣愣的看着前方。 　　“我……明白了。” 　　孙君连忙上前捂着李凯的伤口。 　　“你别说话！我这就叫救护车！” 　　李凯用最后一丝力气，生生撕下了那张腐烂的人脸。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我也算是有些价值了吧。” 　　“别说话了！救护车会来的！我能救你！我能救……” 　　李凯捂住了孙君的嘴。 　　“孙警官，别随便给别人你完成不了的承诺。另外，那些女人，我没杀她们，我只是想……有人陪陪我。她们都在红灯街西面那栋废楼里。六楼六零一，快点去救她们吧。” 　　孙君抱着他，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李凯的脸上。 　　“你……救不了……所有人的。”李凯笑着说道。 　　突然，他猛的抓住孙君的领口。 　　“走！离开这个城市！走的越远越好！他……他快要……出来了！” 　　李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孙君抱着他的尸体，直到被李晟一把拉起，扶到赌场外。 　　一辆辆警车蜂拥而至，从车中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陌生。 　　孙君看着李凯的尸体被人拉走，心中回荡着他的话语。 　　“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第二十二章 命运 　　在赌场内众人厮杀之际，赌场侧门门口，一场大戏也悄然落下帷幕。 　　盛虎拿着霰弹枪，冷冷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些人。 　　“宋天德，我还以为你是个谨慎的人呢。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宋助理，不对，应该是宋天德，冷笑一声。 　　“谨慎和胆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能否把握住时机。” 　　“这么说，你觉得时机到了。”盛虎扫了一眼这些人。 　　“你真觉得，凭这些人就能把我留在这？” 　　“当然不是，我又不傻。凭他们，想留下你，那是痴人说梦。” 　　宋天德笑了笑，“我今天，是来请他们看戏的。” 　　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青年从宋天德背后走出。 　　盛虎大惊，连忙抬起霰弹枪。 　　青年上前一步，反手抓住霰弹枪的枪身，用力一扳。 　　盛虎的手指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得歪向一边。 　　青年一记迅猛的直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咽喉处。 　　“大哥！这位大哥！别打死了，打死就没那么有用了。” 　　青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脚将盛虎踢翻在地。 　　盛虎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的倒在地上。 　　“这位大哥，替我问候一下那位，拜托了。”宋天德笑嘻嘻的低头作揖。 　　青年目不斜视的穿过几人，驱车离开。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驶来。 　　宋天德拦住了想要动作的手下，笑着站在警车前。 　　一个中年警察走下警车，和宋天德握了握手。 　　“魏警官，不对！今晚之后，就要改口叫魏队长了。” 　　魏警官笑了笑，“别那么客气，直接叫我魏文就好。以后还请宋哥多多关照。” 　　“这怎么好意思呢。”宋天德笑着说道。 　　“盛虎在红灯街经营了好几年，最大的成就就是这间赌场了。魏老弟新官上任便为社会除此大患，前途远大啊。” 　　魏文也笑着说道：“还要多谢宋哥你深明大义。‘亲手擒获’黑帮头目一事，我一定会据实上报的。” 　　说完，魏文递给宋天德一根烟。 　　“宋哥，小弟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一下。关于上任队长柳川……” 　　“魏老弟。”宋天德连忙打断道。 　　“我们正在谈私事，你怎么非要说公事呢。公私，可要分明啊。” 　　魏文看着宋天德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恍然大悟。 　　“多谢宋哥指点，小弟明白。”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孙君第三次从医院中惊醒。 　　他看了看四周。果然，还是那家医院，还是那个护士姐姐，旁边还是那张贱兮兮的脸。 　　“我说……”李晟白了他一眼。 　　“醒了就说话。装看不见我是什么意思？” 　　孙君看了他一眼，“昨天晚上你跑到哪去了？” 　　“迷路了。”李晟叹了口气。 　　“被一群人各种围追堵截，不迷路就怪了。” 　　孙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怎么了你这是？处男太久，四大皆空了？” 　　孙君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局里的情况怎么样？” 　　“队长换人了。”李晟平静的说道。 　　“新来了个姓魏的，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孙君想了想，“抓捕盛虎？端掉赌博窝点？扫清黄赌毒？” 　　李晟一愣，“你被人打到脑子了？” 　　“我又不傻。”孙君叹了口气。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要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那才不对劲呢。” 　　“说的也是。”李晟苦笑了一下。 　　“不光是咱们，昨天晚上的扫黑行动遍布全市。各个大佬手底下的生意全都遭了殃。猜猜看，动手的都是谁？” 　　“估计是前些日子，因为张凌峰的事，空降下来的那批人吧。” 　　孙君看着窗外，“这下好了，有了功劳，位置就算坐稳了。” 　　李晟摸了摸孙君的头，“你不会真的被人打到脑袋了吧？” 　　孙君烦躁的将他推到一边。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那些女人……” 　　“知道知道，红灯街西面的那栋废楼是吧？你昨晚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说这个来着。” 　　李晟笑了笑，“已经把她们都救出来了。放心吧，这次一个也没死。” 　　孙君这才安心的躺回病床。 　　“怎么还闷闷不乐的？你这次救了很多人啊。”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我的命运从来就不在我自己的手里。” 　　孙君用胳膊挡住眼睛，“这种感觉……挺难受的。” 　　李晟沉默了一下，“你能发现这点，就已经说明了你的优秀了。这世上大部分的人，到死都没能明白这一点。” 　　“李哥……我们做的这些事真的有意义吗？” 　　李晟递给他一根烟，“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笑着说道：“你这次，真的救了很多人。” 　　“医院里不许抽烟！” 　　二人连忙扔掉香烟。 　　…… 　　张医生看着电视上的报导，不知从何而来的受害者家属正在镜头前失声痛哭。 　　他痴迷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人，在用各种可怕的词汇，来形容那个被他一手创造出的恶魔。 　　“那个啥，老张啊。你看新闻就看新闻，不要搞得好像是在看a片一样好吗？你这样我很尴尬的。” 　　陆灵泽坐在他身后，毫无自觉的吐着槽。 　　“我成功了！你看到没有？我成功了！”张医生兴奋的指着电视屏幕。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个被人欺负上门都不敢还手的小孩。而现在，整座城市都因他而颤抖！” 　　陆灵泽沉默了一下，“老张啊，你知道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所以我说错什么你别见怪啊，当然你见怪也没用，反正我有病。” 　　张医生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而已，还没到‘整座城市都因他而颤抖’这种级别吧。毕竟这可是青山市，大家早就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另外，他变成这样好像和你没多大关系。你充其量就是个拉线的。” 　　张医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看，又生气了。不是我说你老张，气大伤肝啊。肝可是很重要的……” 　　“你在我的办公室干嘛？”张医生问道。 　　“看新闻啊。不是我说，病人活动区那边的电视简直过分，挂得那么高，每次看个电视脖子都要疼半天，再这样下去这破院迟早要完。” 　　“滚出去！！！” 　　“行行行……”陆灵泽连忙走出办公室，晃晃悠悠的走回自己的病房。 　　“看样子这次是我赢了。”长廊最深处的病房内，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想想还真是……有些失望啊。” 　　陆灵泽一翻白眼，“你唬我？”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啊。”声音愉快的说道。 　　“和你打赌，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所以……第三个赌局你接受了？” 　　“当然。”声音毫不犹豫的说道。 　　“只是我很好奇，你对那个孩子就这么有信心？你们两个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吧？” 　　陆灵泽傲然一笑，“关你屁事。” 　　“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幽深的长廊中，穿过青山二院的大门，混杂着凄厉的风声，吹向整个青山市…… ④ 恶灵缠身 第一章 家人 　　六月的雨总是说下就下。 　　陈言站在超市门口，静静的看着这幅雨景。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绑着一个清爽的单马尾，穿着一身很旧的冲锋衣，松垮垮的裤子和旅游鞋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感觉。可偏偏面容和头发打理的很整洁。 　　陈言很难看出她的真实年龄，说是三十多岁也可，四十多岁也不是不可能。 　　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陈言的视线，她转过头笑了笑，从一旁的背包里翻出一个橘子。 　　“吃吗？” 　　陈言摇了摇头。 　　女人笑了一下，吃起了橘子。 　　二人无言的看着雨景，小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恬静的气氛。 　　陈言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知何时，他很自然的接过了女人手里的橘子。 　　这场急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仿佛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外面已经雨过天晴。 　　“再见啦，少年。”女人笑着挥手，走进阳光之中，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陈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挥着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告别。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又从容。 　　“小言，你回来了。” 　　陈露接过陈言手里的菜。趁机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小心一点，我妈来了。” 　　陈言一愣。这时，一个很眼熟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年，我们又见面了。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陈言遇到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 　　“盛虎名下还有三个企业没来得及彻查，谁想去？” 　　魏文拿着几分档案，笑着问道。 　　除了孙君和柳川之外，其他人纷纷上前，争抢着那几份档案。 　　魏文发完档案，笑着走到二人身边。 　　“李晟呢？” 　　“他去查案了。”没等孙君开口，柳川便抢先说道。 　　魏文点了点头，拿出一份档案。 　　“这里有件案子已经搁置了几天了，你们也知道，局里人手不足。算上李晟，这个案子交给你们三个办。” 　　柳川一翻白眼，转过头去。孙君连忙接过档案。 　　“杀人案？”孙君紧皱眉头。 　　“这种案子也可以搁置了吗？” 　　魏文叹了口气，“你看看后面的证词就明白了。” 　　孙君翻看着后面的笔录，“闹鬼？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这件案子被搁置的原因。人手不足，再加上证人所能提供的证言实在太荒诞了。现在，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三个了，别让我失望。” 　　说完，魏文便带着一群警察走出警局。 　　“人手不足，我呸！”柳川一脸愤恨的将档案摔在桌子上。 　　“习惯就好，在青山市，警力就没有够用的时候。”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柳川一拍桌子。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上厕所不带他？”孙君揉了揉眉间。 　　“柳川，这都快一个月了。差不多就算了吧。” 　　柳川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孙君则自顾自的翻看着手里的笔录。 　　过了一会儿，孙君站起来问道：“我去和徐哥打听一下案子的细节，你来不来？” 　　“你自己去吧。” 　　孙君看着一副小孩脾气的柳川，深深的叹了口气。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向技术部。顺便联系一下某个翘班行为越来越明目张胆的家伙。 　　“李晟，是我。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大声音？” 　　“……” 　　“你姑且过来露个面啊。我一个人很难熬的。” 　　“……” 　　“知道了。总之魏文给咱们塞了个案子，杀人案，好像挺离奇的，你下午回来再和你细说。” 　　“……” 　　“你想都别想！快点回来！” 　　孙君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那张脸看起来极为憔悴。 　　“孙君，你没事吧？”徐崆坐在走廊里，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孙君连忙晃了晃脑袋。 　　“徐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徐崆笑了笑，“最近我很清闲的，偶尔也能像现在这样，出来放松一下。李晟呢？” 　　“李哥他……又翘班了。”孙君叹了口气，坐到徐崆旁边。 　　“这样啊。你也不容易啊。”徐崆感慨了一句。 　　“你应该不是来找我谈人生的吧。说吧，有什么事？” 　　孙君苦笑了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徐半仙啊。魏队让我查一件十天前的杀人案。” 　　徐崆想了想，“于春那件案子？” 　　孙君翻了一下档案，“徐哥你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基本功而已。这个案子我有印象，尸体已经做过检验了。被害人身体上的刀伤十分凌乱，伤口痕迹显示凶手下手没有任何的犹豫。我觉得，应该是愤怒与仇恨。而且是已经积压了许久的那种。” 　　孙君翻开档案，“这上面说，被害者被砍去了舌头、右手和生-殖器。是不是说这种仇恨和性有关？” 　　徐崆点了点头，“你手中那份档案只是粗略的概括。事实上，我还在受害者的胃里发现了一些人体组织。” 　　孙君背后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经过化验和对比，可以肯定，受害者胃里的人体组织就是受害者被砍掉的那部分。” 　　“你的意思是……凶手把他身上的一部分砍下来，然后强迫他吃下去。” 　　“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最高。”徐崆推了推眼镜。 　　“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性，现在这个阶段，仅仅只能作为参考罢了。” 　　“我明白了。”孙君翻开资料。 　　“话说徐哥，这些证人都说于春在被害前像是撞了邪一样，只有这个邓有寿，一口咬定是遇见了鬼。你觉得……” 　　“有可能。”徐崆说道。 　　“我只能说有可能。破案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小心求证，大胆假设。我只能做前半部分。” 　　“明白了。”孙君看了看时间。 　　“看来我要自己去会一会那个邓有寿了。” 　　“不叫上柳川吗？” 　　孙君想了想，摇摇头。 　　“算了，以她现在的状态，很容易坏事，还是我自己去吧。” 　　徐崆看着孙君，“孙君，我……不是很擅长安慰人。我只能说，看得开是件好事，但是强迫自己看得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孙君停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警局…… 第二章 闹剧 　　陈言正襟危坐的看着桌子上的菜，就好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的生死大敌。 　　“妈，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啊？”陈露问道。 　　“你爸的忌日不是快到了吗？我是回来办这件事的。”陈露的母亲，陈淼淼笑着说道。 　　“正巧经过青山市，所以就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是谁把我的女儿拐跑了。” 　　陈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妈，不要开这种玩笑啊。”陈露抱怨道。 　　“小言会当真的。” 　　“抱歉抱歉，刚刚是想活跃一下气氛。”陈淼淼有些调皮的笑了笑。 　　“话说，小言对吧？别一直坐在那里了。说说你的情况怎么样？” 　　陈言想了一会儿，“我……今年十六，另外……没什么可以往来的亲戚。还有就是……现在姑且还在上学……不过工作还是有的。还有……” 　　“噗~”陈淼淼忍不住笑了出来。 　　“抱歉抱歉，你的反应太有趣了。” 　　陈言低下了头。 　　“妈！” 　　“好了好了，不开你们玩笑了。”陈淼淼看了看二人。 　　“命运这种东西，还真是……算了，不说了。小露，小言，不介意我叨扰几天吧？” 　　陈言连忙摇头。 　　陈露也说道：“这个当然了。话说妈，你知不知道姐现在怎么样了？” 　　“小霜？她早就回国了。”陈淼淼看起来有些意外。 　　“她没有联系你吗？” 　　“没有啊！前段时间她还和我说在非洲呢。” 　　陈淼淼想了想，突然笑了出来。 　　“大概她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陈露干笑两声，没有回话。 　　“话说，小言……”陈淼淼突然问道。 　　“你刚刚说你找了一个工作。方便透露一下吗？” 　　陈言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给一个警察当线人。这个工作还蛮适合我的。而且，露的事……” 　　陈淼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前段时间小露差点被发现的那件事，她已经和我说过了。小言，作为母亲。我要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陈淼淼突然郑重起来的态度，吓了陈言一跳。 　　“不不不，那是我应该做的。” 　　陈淼淼看着陈言，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东西。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言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按下拒接。 　　“有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吧。“陈淼淼笑着说道。 　　陈言想了想，离开餐桌，“抱歉。” 　　“怎么了？” 　　“……” 　　“只有他一个？” 　　“……” 　　“明白了，我这就过去。” 　　陈言放下手机，有些迟疑的看着母女二人。 　　“不用在乎我，有什么事就先去办吧。”陈淼淼笑着说道。 　　陈言和陈露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走出房门。 　　…… 　　孙君看着四周，这里是一处工人宿舍。附近住着的，几乎都是附近几个厂区的工人。 　　邓有寿就住在这里。 　　孙君皱了皱眉头，据他所知，于春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士，平常靠着帮人打零工勉强过活。而邓有寿则是一个力工，平常都是在工地里干活。这两个人不但认识，而且交情似乎相当不错。 　　他拦住了一个工人，“请问邓有寿住在哪？”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谁啊？” 　　孙君面无表情的拿出自己的证件。 　　那人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对不住啊，警察大哥。那个邓有寿已经走人了。” 　　“走了！”孙君一惊。 　　“什么时候走的？警察没有告诉过他不能走吗？” 　　那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三天前就走了。” 　　孙君看着他，“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就是他室友。说起来，警察大哥，邓有寿是不是出事了？” 　　孙君瞪了他一眼，“别瞎打听。你知道邓有寿为什么走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反正他走的那天喝了一堆酒，还买了不少的菜。说是要发财了，不和我们这帮人混了。” 　　那人撇了撇嘴，也不知是嫉妒还是鄙夷。 　　孙君皱了皱眉头，“他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这个真没有。说来也奇怪，平时脾气挺好的一个人，喝了一点酒就狂成那样。” 　　“好了。”孙君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 　　“附近的监控录像要去哪查？” 　　“这个，大概是保安处吧。” 　　孙君摆摆手，轰走了他。 　　“出师不利啊。”孙君叹了口气。来到保安处。 　　当他看到所谓的保安处的时候，孙君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这里只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保安，而且都在低头玩手机。就连孙君走进来都没发现。 　　孙君敲了敲桌子，拿出证件。 　　“警察，我要调一下三天前的监控录像。” 　　两个小保安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调出录像。 　　在录像里，孙君看到了走路摇摇晃晃的邓有寿。但是，监控录像里只能看到他出了小区。 　　“小区门口没有监控摄像头吗？”孙君问道。 　　“这个……好像没有。” 　　孙君烦躁的捶了一下桌子。 　　“为什么没有？出事了怎么办？” 　　其中一个小保安有些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您别和我们说啊。我们就是两个打工的。物业抠门我们有什么办法。要不，您把他们都抓起来，我带路行不行？” 　　孙君的脸扭曲了一下。 　　“吓唬人啊，这位同志，我们可是正经的纳税人。摆出这张脸给谁看呢？” 　　另一个保安连忙拉住他，“别说了！这位同志，不好意思啊，他这人就这样。” 　　“凭什么不说！不就是个破警察吗？装什么领导！有种把我送进去啊！” 　　孙君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是我的态度不好，在这我给你道个歉。我……” 　　“别啊，道什么歉啊！你倒是抓我啊。看你这拳头，想打我是不是？你敢打我就敢曝光你！来啊！” 　　说完，小保安推了一下孙君。 　　另一个保安，在拦了一下之后，发现孙君打算息事宁人的样子。也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孙君的脸上暴起数条青筋。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一个中年人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一巴掌将那个咄咄逼人的保安打翻在地。 　　陈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 第三章 尸体 　　中年人一巴掌将那个小保安打翻在地。 　　小保安捂着脸，似乎没反应过来。 　　“大舅……”他话还没说完，中年人便一脚踹了过去。 　　“这位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代表我们单位向您道歉了。” 　　孙君看了看中年人，“附近有可以看到小区门口的监控吗？” 　　“这个……小区对面有一台ATM机，说不定能拍到一点东西。” 　　孙君点了点头，扭头便走。 　　陈言面无表情的跟了过去。 　　“谁让你来的？”孙君头也不回的问道。 　　“李晟。”陈言跟在孙君的后面。 　　“他说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对，让我跟过来看着你。” 　　孙君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现在居然让人这么不放心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刚才多谢了。” 　　“不客气。”陈言说道。 　　“孙君，你刚才……” 　　孙君突然停了下来，“陈言，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他转过身来，看着陈言的眼睛。 　　“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那些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糟糕回忆。经历了这些，你是怎样继续生活的？” 　　陈言看着孙君，“我……不知道。也许大多数时候，我只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样啊。”孙君叹了口气，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和你说这种话。” 　　“没关系。”陈言摇了摇头。 　　“想好该怎么查了吗？” 　　孙君指了指小区对面的ATM机，“那个应该有拍下什么东西。回头我叫我同事过来查一下就好。”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孙君连忙拿出手机。 　　“是我，怎么了？” 　　“……” 　　“靠！等我回去。” 　　孙君放下手机，“陈言，我先回局里了。” 　　陈言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 　　孙君回到警局，徐崆站在门口，递给他几张照片。 　　“邓有寿的尸体被发现了，发现人叫做李彩，和邓有寿一样，他也一口咬定是有鬼魂作祟。” 　　孙君翻看着手里的照片，“这次是整个下半身都被切除了。是和于春的情况一样吗？” 　　徐崆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很明显，邓有寿吃不了那么多东西。”徐崆耸了耸肩。 　　“所以凶手帮了他一把。邓有寿的腹腔被挖空了，里面全都是被搅碎的人体组织。” 　　孙君咽了口唾沫，“邓有寿发现于春，李彩发现邓有寿。”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几个名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徐崆推了推眼镜，“现在李彩就在审讯室。柳川正在审他。你要去看看吗？” 　　孙君一惊，连忙跑向审讯室。 　　幸好，他想象中的那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当他赶到时，柳川正在很细心的引导着李彩。 　　“我们再试一次。刚才你回到家，想要换一身衣服。你打开了卧室门，然后……” 　　李彩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他神经质的盯着审讯室的墙壁。 　　“我回到家，然后……是她！是她来找我们了！” 　　李彩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柳川有些手足无措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是她！你们相信我！是她来找我们了！为什么是我们啊？为什么是我们啊？我们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够吗？” 　　“请你说清楚一点，那个‘她’是谁。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帮你。” 　　李彩看着柳川，好像想到了什么。 　　“冯克蒙！应该是他！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别来找我啊！找他啊！” 　　孙君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飞奔到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翻出一沓文件。 　　“邓有寿、李彩、于春、张毅、王平、冯克蒙。” 　　孙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是他们！” 　　柳川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走了出来。 　　“孙君，换你吧。这种活实在不适合我……孙君？你怎么了？” 　　孙君猛的站起，径直走进审讯室。 　　李彩惊恐的看着四周，突然闯入的孙君吓了他一跳。 　　“邓有寿、于春、张毅、王平、冯克蒙。这几个人你应该都认识吧。” 　　李彩瞪大了眼睛。 　　孙君一把拎起他的领口，将他按在墙上。 　　“你觉得是宋丽丽的鬼魂杀人。为什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啊！！！”李彩惊恐的叫着。 　　“回答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是不是还有联系？” 　　柳川冲了进来，拉开孙君。 　　“孙君！你怎么回事？他不是犯人！” 　　孙君对此充耳不闻，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文件。 　　“四年前，你们六个轮奸了宋丽丽。一个多月之前，宋丽丽死亡。所以你们觉得是她的鬼魂来找你们了对不对？其他人呢？张毅、王平在哪？” 　　李彩捂着自己的头，跪在地上，无助的哭嚎着。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冯克蒙！是他！当时冯克蒙在追宋丽丽，被她拒绝了，所以就对我们说要教训一下她。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我不想死！” 　　孙君怒视着李彩，他的瞳孔因愤怒而变得血红。 　　柳川见情形不对，连忙把孙君拖了出去。 　　“孙君！你怎么回事？” 　　孙君看了柳川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你刚才说的宋丽丽……” 　　孙君沉默着，把那一沓文件交到柳川的手里。 　　过了一会儿，“一群垃圾！” 　　柳川一拳砸在墙壁上，“你怎么想？真是鬼魂复仇？” 　　孙君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不知道。” 　　“你不是吧。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那种东西啊。” 　　孙君苦笑了一下，“我不信。但是，如果鬼魂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什么意思？” 　　孙君想了想，“邓有寿发现于春，李彩发现邓有寿。这件事绝非巧合。如果凶手真的是想杀这六个人的话，那么李彩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他看向柳川，“用李彩做饵，钓凶手上钩。” 　　柳川想了想，“会有用吗？” 　　“不知道。”孙君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但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起码值得一试。” 第四章 夺命铃声 　　陈言望着落日的余晖，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 　　他看着手中厚厚的笔记，脸上露出略有所思的神色。 　　“十天前，一个叫做于春的人死亡。邓有寿是目击者，并坚称是厉鬼杀人。那之后七天，每日皆深陷恐惧之中。直到三天前，邓有寿态度大变，买了啤酒和很多平常根本吃不起的菜肴。并声称自己就要变成有钱人了。可以确定，这两件事必有关系。勒索？投机？都不一定。但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问题在于渠道，据他的舍友所说。邓有寿在那七天里，几乎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宿舍。那他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呢？只能是通信了。问题是，是谁联系的邓有寿？而邓有寿又是怎么相信他的呢？”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陈言猛的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一处废墟边上。 　　他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这里居然是张凌峰死去的地方。 　　半晌之后，陈言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随即转身离开。 　　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显露出一片黑色的血迹。宛若一张扭曲的笑脸，在放声嘲笑着什么…… 　　此时，孙君和李晟正守在李彩家门外。 　　“我说……”李晟翻着一对死鱼眼。 　　“我就是回局里露个面，你非把我拖过来干嘛？” 　　“这件案子是咱们三个的。”孙君白了他一眼。 　　“你不来，难道要让柳川干这种活？你就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吗？” 　　李晟略带怜悯的看了孙君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辈子是没希望破处了。” 　　“卧槽！你咒我！” 　　“行了行了，安静一点。”李晟强行镇压住孙君。 　　“别搞得像是车震似的。再把条子招来。” 　　“……我们好像就是条子。” 　　…… 　　凄厉的风声砸在窗户上，顺着些许缝隙，钻进李彩的耳朵。 　　他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似乎这样就能保护他不受某种东西的伤害。 　　一滴水珠滴下，李彩一惊，悄悄的将被子打开一条缝隙。 　　墙壁的边缘处，已经湿了一片。水滴就是从那里滴下的。 　　这种便宜的老旧楼房时常会出现各种问题，只是这次实在太过不合时宜了。 　　李彩决定不去管它，伴随着凄厉的风声和水滴声。他打算就这样度过一夜。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撑过去的。 　　强烈的便意汇集在他的小腹，剧烈的疼痛考验着李彩的神经。 　　李彩咬着牙，连滚带爬的冲向厕所。 　　不知何时，窗户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雾。仿佛一张白色的幕布，将屋子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李彩坐在便器上，放松自己的括约肌。 　　一滴水滴打在他的脖子上，李彩猛的抬头。 　　卧室墙角的水渍已经蔓延到了卫生间。 　　手机铃声响起，仿佛催命的铃音一般，回荡在李彩的耳边。 　　李彩连忙接起手机。 　　“何银火！是你吗？宋丽丽，她来找我们了！怎么办啊？我不想死！你快来救救我！” 　　“……” 　　“何银火！何银火！MD你以为你能把自己摘出去吗？干宋丽丽的时候你也有份！” 　　“……” 　　“快点说话！大不了咱们一起死！来啊！” 　　“……我来了。” 　　电话那边传出的，是一个模糊的女声。 　　“啊！！！”李彩连忙把手机扔了出去。 　　他站起来想要逃跑，却被自己的裤子绊倒，撞破了玻璃门。李彩整个人倒在一堆碎玻璃上，满身是血。 　　“救命啊！救命啊！！！” 　　李彩已经丧失了理智，他不管不顾的向门口爬去，即便被碎玻璃割得遍体鳞伤也毫不在意。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道代表生路的门。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李彩加快了速度，他终于够到了门把手。 　　李彩住的地方是三楼。被那催命般的铃声夺去了理智的李彩，选择了最快的下楼方式。 　　他抓住楼梯的栏杆，直接翻了下去。 　　重物落地声从楼道中传出。孙君和李晟对视一眼，连忙下车赶去。 　　李彩趴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 　　“救……救救我……救我……求求你们了……救救……” 　　二人连忙将他抬上了车。 　　李晟将孙君送进驾驶位，“你带他去医院，我上去看看。” 　　说完便上了楼。 　　孙君驱车离开，后座上的李彩依旧血流不止。很快，几乎整个后座都被染红了。 　　“宋丽丽……她来找我们了……” 　　李彩无意识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还不够吗……我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够吗……又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 　　孙君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他看着后视镜，用力的握着方向盘。 　　宋丽丽，他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痛。一切的一切，都是后座上的那个人渣和他的同伙造成的。 　　他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李彩，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体内流出。 　　只要停一会儿，只要一小会儿，这个人渣就会因抢救不及时而死。 　　孙君的脑中闪过那个有着开朗笑容的女孩，闪过她冰冷凄凉的尸体，闪过那个眼中毫无生气的老人。 　　他紧紧的握着方向盘。 　　只要等一等，只要等一小会儿…… 　　孙君一脚踩下油门，直奔医院。 　　“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不知何时，孙君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又想起了，那个代表他人生中最大痛苦的红点。 　　“孙警官，别随便给别人你完成不了的承诺。” 　　“我发誓……”孙君的双目早已变得血红。 　　“不会再发生了！！！” 　　…… 　　李晟站在李彩的房间里，四处端详着。 　　脚边的手机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手机干嘛不用？还要跳楼？” 　　他打开通话历史，最近的两个来电标志是…… 　　“何银火？这几个人还有联系？” 　　李晟仔仔细细的将周围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他想了想，拨出一个号码。 　　“老徐，现在能帮我定位一个号码吗？” 　　“……” 　　“啥？你TM逗我！这可是杀人案！你脑子没病吧！” 　　“……” 　　“明天？等明天我还用你？” 　　“……” 　　“打个屁黑啊！靠！” 　　李晟烦躁的放下手机，随后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房间中传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五章 事故 　　陈言打开房门，迎面见到自己的女朋友和未来丈母娘，摆着一个诡异的姿势看着他。 　　一声粗口硬是被他咽了回去。 　　“小言啊。”陈淼淼笑着和陈言打了个招呼。 　　“我和小露练瑜伽呢。” 　　陈言疑惑的看向陈露。 　　陈露憋着气，点了点头。 　　陈言的大脑宕机了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你忙你的吧。”陈淼淼笑了笑。 　　陈言看着努力把自己双腿放在背上的陈露，“那个……我觉得露好像需要帮忙啊。” 　　陈淼淼摇了摇头，“小言，瑜伽这种东西重要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 　　她看了陈露一眼，“瑜伽有一种能使人平静下来的能力，这正是小露需要的。” 　　陈露红着脸，点了点头。 　　陈言想了想，“陈……伯母，要不我也来学学吧。听起来我好像也挺需要的。” 　　陈淼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道：“好啊，不过一会儿叫疼我可不管。” 　　说完，陈淼淼便把腿放了下来，拍了拍地毯。 　　“来，站在这。” 　　陈言走了过去。 　　“先从祈祷式开始吧，后背挺直，双脚并拢。双手在胸前合掌。放松全身。调匀呼吸。” 　　陈言在胸前合掌，脸上无悲无喜。 　　陈淼淼听着陈言的呼吸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小言，你以前练过瑜伽吗？” 　　陈言摇了摇头。 　　“那就算了，试试展臂式，上臂向上举过头，双臂分开与肩同宽。稍朝后仰头和上身。然后吸气。” 　　说话的同时，陈淼淼将手放在陈言的背上，微微皱眉。 　　“再试试前屈式，像这样，把腿挺直，用前额触碰双腿。” 　　陈言弯下了腰，毫无阻塞的用前额贴住双腿。 　　陈淼淼皱着眉头，看向陈言依旧放在身侧的双手。 　　“小言，你……不疼吗？” 　　陈言想了想，“疼痛还是有的。不过倒是可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瑜伽真的挺有用的。” 　　陈淼淼沉默半晌，“我们再换一个动作吧。你先跪在这里，右腿向后，小腿抬起，后仰，然后用你的手去抓右脚。” 　　陈言牢牢跟随未来岳母的指示，流畅的完成了这个动作。 　　陈淼淼看着陈言，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好了，第一次别那么过激。先这样吧。今晚让我和小露多独处一会儿。” 　　陈言看了一眼辛苦的陈露，有些犹豫。 　　陈淼淼拍了拍他的肩膀，“仔细想想，最后还不是都便宜了你。” 　　陈言二话不说，扭头就进了客房 　　陈淼淼凑到陈露耳边，“小露，小言他……是不是和你一样？” 　　陈露一惊，“当然不是了！妈，你干嘛问这个？” 　　陈淼淼摸了摸她的头，“还记得我第一次叫你学瑜伽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吗？” 　　陈露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这个……我好像叫的很大声来着。” 　　“何止！你还求饶来着呢。”陈淼淼笑了笑，看着陈言今晚的房间，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小言他从来没练过瑜伽啊。” 　　“那又怎么了？”陈露皱了皱眉头。 　　“也许他只是天赋好呢？” 　　陈淼淼摇摇头，“和天赋无关。这个年纪筋骨的确很柔韧，但是在身体习惯之前，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那种动作。” 　　“我刚刚感觉到了他的肌肉在微微颤抖，那是剧烈的疼痛引起的。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我甚至没有从他的动作中看出片刻的停顿。就连他的呼吸都是一如既往的均匀。” 　　她郑重的看着陈露，“小露，能够忍受疼痛是一回事。无视疼痛是另一回事。” 　　“这样的人，我曾见过一个。” 　　她直视陈露的眼睛，“你爸爸，陈杨。” 　　陈露的脑中浮现出另一个人，带着人脸面具的李凯。 　　“很多东西都是隐性的。”陈淼淼说道。 　　“有的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你，可能就是那个契机。” 　　陈露低下头，“我会看着他的。” 　　陈淼淼抚摸着自己女儿的脸颊，“小露，如果有一天……你无法再看着他了，那时候该怎么办？” 　　陈露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妈。我们……不会分开的。” 　　陈言靠在门后，听着母女二人低声的谈话。他注视着窗外那轮月光，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 　　“你们两个是怎么办事的！”魏文愤怒的将一沓文件摔在桌子上。 　　“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搞成了残废！还能不能干了！” 　　李晟笑了笑，“领导，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们。谁知道那个李彩这么脆弱，被吓得自己跳楼了。这谁能防得住啊？” 　　“找什么借口！他是不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送进医院的？” 　　“领导，你不能……” 　　“少来这套！李晟，你无故缺勤已经多少次了？我看在你是局里老人的份上才一直忍着你。别以为击毙一个变态杀人犯很了不起！青山市还缺变态杀人犯吗？” 　　李晟笑嘻嘻的嘴脸顿时一收。 　　“三天之内，找不到凶手就别怪我不客气！滚！” 　　李晟和孙君走出办公室。等在外面的柳川看向二人。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又为难你们了？” 　　“算是吧。”李晟耸了耸肩。 　　“三天之内找到凶手，不然就让我们好看。” 　　“靠！限期破案！他哪来的权利？”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李晟叼上一根烟。 　　“我们这些小虾米只能照办了。” 　　孙君叹了口气，“走吧，时间很赶的。” 　　李晟突然问道：“柳川，刚才让你帮我问的那个号码，你问没有？” 　　柳川点点头，“问了，说是昨天晚上开机过一段时间，位置就在李彩家附近。然后就找不到了，应该是关机了。” 　　“明白了。”李晟想了想。 　　“你顺便帮我打听一下何银火的地址。” 　　“这倒是没问题。”柳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那就多谢了啊。”李晟笑嘻嘻的拉着孙君走出警局。 　　“你干嘛啊？一个电话的事，非让柳川去办。她和局里其他人都不熟，而且还是前上司。她去办这种事很尴尬的吧。” 　　李晟白了孙君一眼。 　　“还没到手呢就护上了？” 　　“你说什么呢？！” 　　“行行行，能者多劳，这么说行了吧？瞧你那样。” 　　李晟撇了撇嘴，坐上驾驶位…… 第六章 何银火 　　“这个何银火的经济状况……还可以啊。”李晟端详着眼前的小区。这里是一处中档小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每月房租也在2000左右。 　　“起码比之前三个强多了。” 　　孙君也看了看四周，“何银火被放出来之后一直没有过正经工作，他的家庭也很普通，不比那三个好到哪去。他哪来的钱租这里的房子？” 　　“大概是自己偷偷找了个什么不正经的工作吧。”李晟笑了笑。 　　“……我总感觉你这话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深意啊。” 　　二人来到何银火家门前。 　　孙君皱起了眉头，“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李晟看着门上的广告和门口的落灰，点了点头。 　　“还有呢？” 　　孙君又仔细看了看，“好像没什么了。” 　　李晟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房门直接被他拉开了。 　　“门锁被撬过了。手法很娴熟，很可能是个惯偷。” 　　孙君的眼皮跳了跳，“咱们……这样不好吧？” 　　李晟白了他一眼，“门锁被破坏了，屋主又没有回应。我们心怀群众安危，于是决定进来查探一番，有什么问题？” 　　孙君瞬间觉得自己又上了一课。 　　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二人刚一进门，便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七八盘应该曾经是菜的东西。 　　李晟凑上去看了看，“看盘子的数量和底下的颜色……这顿饭很丰盛啊。” 　　孙君也跟了过去，“两双筷子，但是怎么只有一个杯子？” 　　“被带走了呗。”李晟四处翻了翻。 　　“没看到被打开的酒瓶或者饮料瓶之类的东西。估计是被人一并带走了。” 　　孙君走进卧室，这里已经被翻得不成样子了。 　　“你觉得这是谁干的？”孙君问道。 　　李晟耸了耸肩，“不一定。现在能知道的是，何银火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应该是在招待什么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物。” 　　“这是怎么看出来？” 　　“主位。”李晟指了指座位。 　　“一般来说，单独占据一边的座位就是主位。而和其它的座位并排的就是客位。仅剩的杯子摆在主位上。” 　　“所以当时何银火应该是坐在客位的。”孙君接过话头。 　　“是啊，接下来大概就是老套的杯中有酒，酒里有药的套路了。” 　　“何银火失踪当天招待了一个重要的客人，然后被这个客人药倒了。在那之后，一个小偷光顾了这里。”孙君整理着思路。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那个人故布疑阵，想扰乱我们的视线。”李晟四处巡视了一番。 　　“现在要先确定何银火的失踪时间，这才好下手。” 　　“查监控？” 　　“那个可以先缓一缓。”李晟直接敲响了邻居的门。 　　一个中年女人探头探脑的打开门。 　　“你们谁啊？” 　　李晟拿出证件，“警察，我们想问一下关于住在你隔壁的何银火的事情，你上次见到他是在多长时间以前？” 　　听到何银火的名字，中年女人皱了皱眉头。 　　“这个啊，记不清了。” 　　李晟无奈的抓住门框，“这位大姐，麻烦你仔细想想。我们现在怀疑何银火很可能与一起杀人案有关，特殊情况下我们需要你作为证人，到警局去一趟。” 　　听到要去警局，中年女人顿时慌了手脚。 　　“等等！这位同志！我好像想起来了。大概是一个月之前吧，我买菜回来，在小区里看到那小子了。还是那么流里流气的，整天不干正事。” 　　“何银火平常的生活状态很糟糕吗？”孙君突然问道。 　　中年女人连忙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莫名的神采。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什么何银火就是一个小流氓。听说还是个犯过事的人。每天什么都不干，就是在家上网。无聊的时候就出去溜腿，祸害别人家小姑娘。” 　　“那他的生活费从哪来？”孙君问道。 　　“还能从哪来。只能向家里伸手了呗。” 　　李晟一皱眉头，打断了女人的话。 　　“好了，就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我们会联系你的。” 　　中年女人一愣，“警察同志，你们有我电话号啊？我可没犯过事！” 　　李晟连忙拉着孙君离开。 　　“孙君，你去查一下监控吧。我在车里歇会儿。” 　　孙君白了他一眼，走向小区物业。 　　李晟在车里稍微眯了一会儿，刚刚进入睡眠，孙君便一把拉开车门。 　　“卧槽！这么快！” 　　“监控里没拍到何银火。”孙君无力的瘫在座椅上。 　　“他们说监控只能存二十天。估计何银火在二十天前就失踪了。” 　　“这不就有时间了吗。”李晟点上一根烟。 　　“一个月前到二十天前，时间有点长，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啊。” 　　孙君闭上眼睛，仔细思考着。 　　“冯克蒙！” 　　李晟被孙君吓了一跳，烟头掉在了裤子上。二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 　　孙君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我刚才突然想到了。暂且不管这个凶手是谁，他的目标是当年宋丽丽案子里的六个人，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孙君组织了一下语言，“冯克蒙是那件案子的主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始作俑者。他应该才是关键啊。” 　　李晟斜了他一眼，“冯克蒙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动静。” 　　“没错，何银火失踪是在二十天前到一个月前。而于春被杀是在十一天前。据证人反应，于春死之前像是撞了邪一样，终日惶恐不安。结合李彩的手机来电，我觉得凶手很可能曾用同样的方法，恐吓于春。” 　　“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这六个人在死之前，生活在恐惧之中。那么对于罪魁祸首冯克蒙，他会怎么做？” 　　李晟看着孙君，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采。 　　“你是想说，冯克蒙是凶手的终极目标。而凶手选择先杀其他‘帮凶’，就是想让他在死之前生活在恐惧之中，那么凶手在做这一切之前，势必会联系他。对吧？” 　　孙君兴奋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虽然你这番推论里几乎全都是主观臆测。但姑且也算是个思路。” 　　李晟想了想，“还有一个小问题，你应该记得你曾经揍过冯克蒙一顿，对吧？” 第七章 职责所在 　　“李哥，你确定在眼睛上画两笔就没事了？”孙君对着后视镜，内心忐忑的问道。 　　“不是你说要来查冯克蒙的吗。放心吧，一会儿你进去就知道了。他认不住你的。” 　　“等等！不是说好了一起进去吗？！” 　　“行了行了，我没说不跟你去。”李晟叹了口气。 　　“一会儿我会在你背后看着你的。” 　　“……我怎么感觉你是想卖我。” 　　“你去还是不去？” 　　孙君撇了撇嘴，下车直奔酒吧。 　　刚一进门，孙君便明白了李晟的意思。 　　各种炫目的灯光，刺耳的音乐，还有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荷尔蒙的诡异香水味。 　　孙君不禁眯上眼睛，人头耸动的场景让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帅哥。”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笑着贴上了孙君。 　　那深深的事业线让孙君有一种恐高的错觉。 　　“交个朋友怎么样？” 　　“不……不好意思。”孙君满头大汗的咽了口唾沫，同时很没诚意的推搡着女人。 　　“那个……我是来找人的。” 　　“女朋友？”女人笑着打量了他一番。 　　“不像啊。” 　　“为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孙君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找人也不急于一时吗。要不，喝一杯怎么样？” 　　女人贴在孙君耳边，小声说道：“离天亮还远着呢，不喝醉一点……很难熬的。” 　　孙君哆嗦了一下，连忙一把推开她。快步逃开。 　　女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开始物色下一个猎物。 　　“美女，童子鸡你都不放过啊。”李晟笑着说道。 　　“童子鸡？”女人愣了一下。 　　“你说刚才那个人？不会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李晟很自然的走到女人身旁。 　　“就好像刚才那个人，二十五了连女朋友都没有，到现在还是处男。” 　　“哈哈哈……”女人真的被逗笑了。 　　“还……还有这种人啊……” 　　“世界大着呢。”李晟揽住女人的肩膀。 　　“刚刚我听你说想醉一点，我有一个方案可以推荐一下，感兴趣吗？” 　　女人看了看李晟，“方案？纤细说说。” 　　“看来我们两个都找对人了。” 　　李晟揽着女人的肩膀走向吧台。 　　此时，殊不知自己已经沦为炮灰的孙君正在疯狂洗脸。 　　“冷静一点啊！你TM是个警察！不能这样！” 　　“卧槽！哥们你这是想洗脸还是想游泳！”一个衣着花花绿绿，头顶五颜六色的年轻人惊讶的问道。 　　孙君白了他一眼，“我想自杀来着，后来一想，在厕所里不适合干这事。” 　　“哈哈哈……哥们你够逗的啊。”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太high了，还是笑点本来就这么低，在厕所里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孙君配合的干笑两声。 　　“不陪你逗乐了,我还要找人呢。” 　　“等等……”年轻人拦住孙君。 　　“找人？现在外面全都是人。你怎么找？还是我帮你吧，报个名字，十分钟之内我给你把他找来。美女的话，五分钟就够。反正那帮小子长眼睛就是干这个的。” 　　孙君仔细看了看年轻人，“这么横？黑社会啊？” 　　“你这人真有意思。现在这年头除了穷人，谁TM还混黑社会！这间酒吧我是老板。” 　　孙君一愣，“这间酒吧的老板不是冯克蒙吗？” 　　“冯少？你还认识他啊？那小子一个月前就把这间酒吧卖给我了。江湖传说，冯少金盆洗手，彻底从良了。不过我估计他是被人打傻了。话说，你到底找谁啊？” 　　“从良？”孙君感觉自己的大脑乱成了一团浆糊。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靠！原来你找他啊……你不会是揍他的那个人吧。”年轻人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孙君。 　　孙君一脸惊讶，“冯克蒙被揍了？还有人敢揍他？” 　　“他也就是在别人面前牛逼一下。”年轻人放松下来，不屑的撇了撇嘴。 　　孙君暗自松了口气，“你知道他住在哪吗？我找他有急事。” 　　年轻人似乎清醒了一点，“你找他干嘛啊？” 　　“冯克蒙有危险。”思考了一下之后，孙君还是决定讲出一部分实情。 　　“你有病。”年轻人毫不犹豫的怼了他一句。 　　“冯少绰号冯三疯，基本上天天都有生命危险。话说你不会是想骗钱吧。那你可找错人了啊。他爸可是出了名的王八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孙君无奈之下，亮出证件。 　　“靠！说了半天原来是个条子。”年轻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兴致。 　　“我说真的，冯克蒙现在有生命危险。” 　　“我也说真的……”年轻人给自己点了根烟。 　　“冯三疯真的天天都有生命危险。连他老子都不管他了。” 　　孙君皱起眉头，“你起码告诉我该怎么联系他吧。” 　　“这个我是真的帮不了你。”年轻人有些慵懒的靠在洗手台上。 　　“一个月之前，冯克蒙把这几间酒吧，转给了我们几个经常在一起玩的。然后就人间蒸发了，怎么都联系不到他。” 　　“你们就没找过他？”孙君问道。 　　“找他干嘛？我们本来就不怎么熟。和他在一起玩是因为他够不要命，玩起来有意思。再说了，连他老子都不着急，我们急个屁。” 　　“这么说，冯克蒙已经失踪一个月了？” 　　年轻人想了想，“失踪倒是不至于。我听我家老头子说过，好像那小子给家里通过电话。” 　　“明白了。”孙君叹了口气。 　　“多谢配合。” 　　“别客气……”年轻人笑了笑。 　　“没想到，还会有人为了冯克蒙那种人操心。真不知道他老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估计还是没什么变化吧。” 　　“职责所在罢了。”孙君面无表情的说道。 　　“职责所在？哈哈哈……”年轻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我告诉你什么叫职责所在。现在厕所门口有两个大个，我现在只要喊一声救命，他们两个就会飞扑进来救我。因为我每个月给他们六千块钱，让他们暴打那些在这里闹事的醉鬼和脑残。而且如果谁救我一命，还没定下来的保安队长就是谁的了。工资加到八千，而且比杵在那里被人笑话体面多了。” 　　“他们每个月都会有休假。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拿着工资，到处胡天胡地，享受人生。嘲笑杵在酒吧里的傻-逼保安，然后因为闹事而被保安痛扁一顿，扔到大街上。” 　　“然后，他们会爬起来，回到他们那个狗窝里睡个昏天黑地。早上起来，按时上班。依旧杵在那里被人笑话，然后逮住机会暴打那些脑残和醉鬼，再把他们扔到大街上。” 　　说完，他笑着看向有些愣神的孙君，“这才叫职责所在。” 　　孙君想了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TM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年轻人撇了撇嘴。 　　“你不是想找冯克蒙吗？去找他啊。” 第八章 恶灵现身 　　“这杯‘响尾蛇’调的可以啊。”李晟有些惊奇的说道。 　　“叶少的地方，别的不说，酒一定是最好的。”女人的脸上泛起两块酡红。 　　“你还没试过‘杀手’呢。” 　　李晟笑了笑，“我最熟悉的就是‘杀手’了，熟悉的都有点腻了。” 　　“这样啊。”女人趴在李晟肩膀上。 　　“我听说，这里的苦艾酒可是一绝。” 　　“这才像是酒吧。调杯‘恶魔’。”李晟哈哈大笑。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孙君狼狈的撞到吧台上。 　　“卧槽！你又怎么了？！” 　　孙君还没说话，几个醉汉便扑了过来。 　　李晟毫不犹豫的把孙君推了过去。 　　“那个处男……不会有事吧。”女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他早就习惯了。” 　　几个醉汉拿着酒瓶冲向孙君，“你TM敢摸我女朋友！” 　　“她自己贴上来的好吗！！！”孙君将外套套在手上勉强招架。 　　在这里和大家讲一个常识，虽然电视里的那些酒瓶一打就碎，看起来好像很脆的样子。可是在现实生活中，那些酒瓶……相当的硬。 　　“各位！”之前在厕所里和孙君相谈甚欢的年轻人，站在桌子上，拿着话筒大声喊道。 　　“感谢各位来捧我叶小天的场子。麻烦各位把地方让出来，如果那个拿衣服的打赢了，今晚所有的开支都算在我叶小天头上。” 　　欢呼声响成一片。 　　“靠！”被人当成猴来看，就是孙君也压制不住心头的火气了。 　　他直接把衣服扔到其中一人的头上，一脚将另一人踢翻在地。 　　这时，李晟接到了一个电话。 　　“干嘛？” 　　“……” 　　“啥？你别开这种玩笑啊！” 　　“……” 　　“靠！” 　　李晟敲了敲吧台，“来瓶金麦酒。” 　　孙君侧身闪过一个酒瓶，一肘砸在醉鬼的面门上。 　　另一个醉鬼想要扑上来，一条火舌突然喷出，直接点燃了他的头发。 　　李晟把孙君的衣服扔了过去，“快点走，李彩那边出事了。” 　　…… 　　陈言坐在医院走廊上，眯着眼睛，看向李彩的病房。 　　两个小警察一脸不耐的守在病房前。 　　陈言叹了口气，一罐咖啡送到他的面前。 　　“喝点吧，不然晚上很难熬的。”陈淼淼笑着说道。 　　“谢谢您，陈……伯母。” 　　陈言老老实实的接过咖啡。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陈伯母，您跟我来是想要说什么吗？” 　　陈淼淼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本来是想问些问题的。现在不用了。” 　　她看着李彩的病房，“小言，你很喜欢你现在做的事吗？” 　　“这个工作很适合我。而且露那边……” 　　陈淼淼打断了陈言的话，“你喜欢吗？” 　　陈言再一次沉默下来。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陈淼淼看着那两个小警察，他们正在无聊的打着哈欠。 　　“一开始，是因为小露。但是现在，你已经开始享受这个过程了，对吧？” 　　陈言没有说话，他知道陈淼淼是对的。 　　当李凯真的作为真凶被逮捕的时候，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当张凌峰坠落而下，惨死当场的时候。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纵情高歌。 　　现在，他又主动卷进了这个案子。 　　陈言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干嘛。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推着他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大概吧。”陈言说道。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手机铃声响起。 　　守在李彩门口的警察接起手机，小声的说了什么。 　　随后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走进电梯。 　　“怎么回事？”陈言皱起了眉头。 　　陈淼淼想了想，拉着陈言走到走廊拐角处。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陈言问道。 　　“不知道，但是现在情况不明，离得那么近不是好事。”陈淼淼靠在墙上。 　　“这里是监控的死角，需要的话，可以直接离开，向左走一步，就可以在监控上留下证明。” 　　陈言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不需要联系那个警察吗？” 　　“等一会儿再说。”陈言站在墙角，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陈淼淼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化妆镜，放在对面的墙角，随后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小言，你也歇一歇吧。”她指了指化妆镜。 　　“不放心的话，看着这个就好。” 　　陈言坐了下来，发现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李彩病房房门。 　　陈淼淼从外衣里拿出耳机，将一端放进自己的左耳，接着又不由分说的将另一端放进陈言的右耳。 　　舒缓的节奏从耳机中传出。 　　“这首歌不错吧？”陈淼淼笑着问道。 　　“挺好听的。”陈言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耳朵。 　　“叫什么名字？” 　　“Mariage d'amour（梦中的婚礼），我比较喜欢纯音乐。” 　　二人坐在墙边，静静的听着美妙的音乐。 　　…… 　　李彩茫然失措的坐在病床上。 　　他紧闭双眼，口中喃喃自语。 　　“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 　　一阵突兀的微风从他的头顶掠过，李彩连忙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突然，一股力量施加在被子上。 　　在李彩惊恐的眼神中，被子凹下一个人手的形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摸索、寻找着…… 　　人手印慢慢的在被子上游走着，终于，它碰到了李彩的脸。 　　一种仿佛能够直达骨髓的寒意，渗入李彩全身。 　　手印不见了。 　　李彩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就在这时，被子猛的收紧，一只腐烂的人手贯穿了他的胸膛…… 　　李彩从噩梦中惊醒，第一件事便是将被子踢到一边。 　　他穿着粗气，身上的病号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李彩摸索着下床，想找一身能换下来的衣服。 　　这时，窗外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彩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借着路灯，他看到了那个人…… 　　玻璃破碎声从李彩病房中传出。 　　陈淼淼和陈言对视一眼，连忙冲进病房。 　　冰凉的冷风在病房中肆虐着，被撞破的窗户仿佛一张巨大的笑脸，大声嘲笑着二人。 　　陈言想要顺着窗户追出去，被陈淼淼一把拦住。 　　“是时候联系那个警察了。” 　　陈言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自己的外来岳母，她的脸上写满了严肃。 　　无奈之下，陈言只能拿出手机。 第九章 佘爷 　　“艹他大爷的！关机了！”李晟举手要摔了手机，犹豫了两下，到底还是没舍得。 　　“魏文平白无故的，把看受害人的人调走是什么意思？对付咱们？犯不上这么玩吧？”孙君百思不得其解。 　　李晟沉默不语。 　　“到地方了。”孙君一脚刹车，停在医院门口。 　　二人连忙跑进医院。陈言一直在病房里等着他们。 　　“怎么回事？仔细说说。”刚一见面，李晟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守在门口的警察走后不久，我就听到病房里面传出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我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孙君四处查看了一番，“窗户是从里面被打破的。” 　　“你进来的时候，看没看到窗户外面有什么？”李晟问道。 　　陈言点了点头，“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只有一个人的背影？”李晟又问了一次。 　　陈言又点了点头。 　　“所以说李彩是自己跳出去的。”孙君想了想。 　　“这说不通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受人威胁，精神失常，不信任警察。这些都有可能。” 　　李晟扶着窗沿，向外看了看。 　　“时间没过多久，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等等！”陈言看着手机，叫住二人。 　　“我这边收到消息了。李彩上了一辆白色路虎，车牌号是青D5856。” 　　二人愣了一下，“你哪来的消息？” 　　陈言无奈的笑了笑，“算是我的线人吧。” 　　李晟严肃的看着他，“准确吗？” 　　“绝对准确。” 　　“孙君，咱们走。”李晟跑出医院的同时，拿出手机。 　　“道哥，我这边有个车牌号你帮我查一下，是青……什么意思？” 　　“……” 　　“去你大爷的首犯在逃！盛虎都TM进去了！哪来的首犯？！” 　　“……” 　　“上……明白了。” 　　孙君坐在副驾驶，看了他一眼。 　　“道哥那边也帮不上咱们？” 　　李晟一咬牙，踩下油门。 　　“非逼我来这招！” 　　陈言见二人走远，拿出手机。 　　“陈伯母，怎么样了？” 　　“现在出医院大门，左转。” 　　陈言叹了口气，走出医院大门。 　　一辆宝马车停在那里。 　　陈言的眼皮跳了跳，坐上副驾驶。 　　“陈伯母……你车技怎么样？”思考了半天，陈言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放心吧。”陈淼淼握上方向盘，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想当年，几十辆警车都堵不住我。” 　　“……” 　　父辈们的经历真的是波澜壮阔啊。 　　“坐稳。”陈淼淼一松离合，宝马车顿时发出斗兽一般的咆哮声。 　　陈言连忙系上安全带。 　　“伯母，你知道怎么找吗？李晟他们有交警系统帮忙，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 　　“放心吧。”陈淼淼笑着拿出手机。 　　“我用弹弓在那辆车上黏了一个发信器。交警系统那边再快也是要时间的，更何况……” 　　陈淼淼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我的车技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 　　一辆警车蛮横的停在一处大排档旁边。 　　食客们纷纷一惊，彼此看了看，热闹喧嚣的气氛猛的安静下来。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凑了上来。 　　“二位有事？” 　　李晟一咬牙，“孙君，你呆在车里，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来。我一上车咱们就走。” 　　说完，不等孙君反应，便走下了车。 　　“这位就是吴老哥吧？久仰了。”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担不起。您是官家我是民，这声久仰，我可担不起。” 　　“哪能呢？我就是个小警察。” 　　中年人笑了笑，“有事？” 　　“是这样的。”李晟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我是来找牛哥的。” 　　“牛哥？”中年人皱了皱眉头。 　　“你说的是哪个牛哥？” 　　“吴老哥，到这里来还能找其他的牛哥吗？” 　　中年人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有点糊涂了，回去吧。” 　　“不是，吴老哥……” 　　李晟话还没说完，迎面一个啤酒瓶砸到了他头上。上一章说过，酒瓶这种东西其实是相当硬的。啤酒瓶比较脆，但也没脆到哪去。 　　那个啤酒瓶砸到李晟头上，迎面碎成两截。李晟的头，顿时血流如注。 　　“姓李的，真以为我不认识你。” 　　中年人冷笑一声。数十个身穿黑衣的人从大排档里走了出来。 　　“既然不想走，那就留点东西下来吧。” 　　孙君打开车门，向天放了一枪。 　　“全都不许动！” 　　李晟回身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谁TM让你开枪的！” 　　说完，李晟连忙转身深鞠一躬。 　　“吴老哥，新来的小子不懂事，我替他给您道歉了。” 　　中年人看着二人，正要说什么。 　　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无息的开了过来，众人连忙退开，躬身行礼。 　　孙君刚站起来就被李晟把头按了下去。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树皮般苍老的脸。 　　“佘爷。”在场众人低头行礼。 　　老人没有看黑衣众人，而是把视线放到两个警察的头上。 　　“佘爷。”李晟连忙问好。 　　佘爷看着他，一旁的孙君莫名的升起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李晟……”佘爷的声音沙哑低沉，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毒蛇在耳边轻轻吐信。 　　“你来干嘛？” 　　“我……来找牛哥，请他帮我找一辆车。”李晟老老实实的答道。 　　“阿牛在越南，那里的制衣厂出了点问题。”佘爷缓慢的说道。 　　在场众人，无一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你们找的那辆车向南面去了。三分钟前，停在了福生街老盛业小区那里，想抓人就尽量快点吧。” 　　“……多谢佘爷。” 　　佘爷点了点头，“小吴。” 　　中年人连忙跑到佘爷面前。 　　“阿牛那边有点缺人手，你去帮帮他。这片地方，我会让小刘替你看着的。” 　　“……是。” 　　“李晟啊。”佘爷顿了一下。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从前。偏偏有一些从前，是我不想回忆的……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李晟恭敬的深施一礼，“我明白，佘爷您保重。” 　　黑色宾利缓缓开走，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融进夜色之中。 　　中年人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李晟把孙君按在驾驶座上。 　　“快点开车。靠，这次差点被你害死。” 　　孙君的双腿在无意识的颤抖，“那是谁啊？” 　　“佘爷。”李晟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说道。 　　“一个你绝对惹不起的人。” 第十章 黑洞 　　漆黑的夜中，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过。 　　突然，一个壮硕的人影出现在车前。奥迪车无奈的停下。 　　冯烨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年轻人，随即走向后座。 　　车门被打开，一个老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多大的事值得你跑来拦我的车，进来吧。” 　　冯烨坐上奥迪车。 　　“车交回去了？你也真够死心眼的，还真能有人找你把车要回去不成？” 　　“我的脸皮没那么厚。”冯烨冷冷的说道。 　　“那你这段时间怎么上的班？你那个房子离单位可挺远的。” 　　“公交车。偶尔还有人顺便载我一程。” 　　“冯老虎就是冯老虎。虎落平阳威犹在啊。可怜苗科长，要当你的上级。” 　　冯烨沉默了一下。 　　“柳正湘，我的事我不想计较。可小川那边是怎么回事？” 　　柳正湘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你少来这套！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 　　“杀了我？”柳正湘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好啊，尽管动手。” 　　一时间，车里只剩下发动机仍在轰鸣作响。 　　“柳正湘，你现在是怎么了？你对我动手没关系，我知道我碍了很多人的眼。可小川是你亲生女儿！” 　　柳正湘沉默了一会儿。 　　“冯烨，你在青山市当了多久的警察？” 　　冯烨叹了口气，“三十岁那年被调到这边。今年五十五岁，二十五年了。” 　　“是啊，二十五年了。咱们两个同年过来，我也在青山市干了二十五年了。” 　　柳正湘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开始我们都是独身一人，后来一个又一个人聚在我的身边。或为权，或为利。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我就坐上了这个位置。老冯，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拉帮结伙。”冯烨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叫权利。”柳正湘靠在座椅上。 　　“权利，这两个字是分不开的。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听我的话，替我办事。因为我位高权重？因为我是上级？都不是，他们之所以愿意听我的，是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跟着谁有好处他们就跟着谁。人啊，就是这么凑成一团的。” 　　“当这个团体扩大到某个规模的时候，那么驱使它行动的就不再是个人的意志了，而是集体的利益诉求。这就是利益集团。” 　　他平静的看着窗外，“柳川现在还没有损害集团利益的能力。但是，她到底是我柳正湘的女儿，总有一天，她会抓住重点的。到了那一天，就算是我，也无法阻止她被碾成齑粉，明白吗？” 　　冯烨沉默不语。 　　“停车吧。”柳正湘说道。 　　黑色奥迪停在路边。 　　“再走一会儿就到你家了，我就不送你了。” 　　冯烨沉默着下了车。 　　“你的那套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我只会另一套东西。”冯烨背对着柳正湘，缓缓说道。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杆宁折不弯的钢枪。 　　“柳正湘，记住了。我还没死呢。” 　　壮硕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柳正湘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开车。” 　　…… 　　宝马车一个甩尾，拐进一条小巷中。 　　“就在这里下车，剩下的一段路我们跑着去。” 　　陈淼淼解开安全带，动作娴熟的在各个地方翻了翻。 　　“果然啊，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什么人会在车上放现金了。” 　　陈言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伯母，你以前经常做这种事吗？” 　　“也不算经常，有过那么几次而已。”陈淼淼笑了笑。 　　“不过很难忘倒是真的。” 　　陈言点了点头，毫不怜惜的推开车门。车门撞到墙壁，凹下了一大块。 　　二人从车中钻出，直奔那辆路虎。 　　陈淼淼看着手机，带着陈言进入一个老旧的小区。 　　那辆路虎即使在黑夜中也异常扎眼。 　　“看来人已经走了。”陈淼淼说道。同时从车后收起一枚小巧的发信器。 　　陈言打开车门看了看。 　　“没有打斗的痕迹，李彩是自愿的？” 　　“也有胁迫的可能。”陈淼淼接过话头。 　　“或者是他干脆晕过去了。” 　　陈言摸了摸座椅，“后座只有这一小片才有余温，李彩应该是坐着的。” 　　“那就是胁迫，或者自愿。”陈淼淼说道。 　　“座椅上还有余温，也就是刚离开不久。行动这么快，胁迫的可能性不大。” 　　“自愿的话……”陈言摸了摸这辆车，若有所思。 　　这时，一辆警车飞驰而来。 　　“比我想的快啊。”陈言无奈的笑了笑。 　　李晟和孙君走下车，看到陈言，二人愣了一下。 　　“介绍一下。”陈言抢先开口。 　　“这是陈露的母亲。” 　　孙君下意识的问好，“您好，我是……不对！你们怎么在这？” 　　“追踪过来的。”陈淼淼说道。 　　“环游世界的时候，学到了很多东西。” 　　李晟挠了挠头，“没破坏现场吧？” 　　陈言侧过身子，“自己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二人走了过去。 　　陈言和陈淼淼对视了一眼。 　　“人没走多远。”孙君说道。 　　“现在找还来得及。” 　　李晟一翻白眼，“你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第二辆车？回去让他们调监控。” 　　孙君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 　　“二位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陈淼淼凑了上去。 　　“我在推理查案方面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李晟眼神诡异的看向陈言。 　　陈言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个……这是我们警察的事，请不要妨碍我们调查。”孙君露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陈淼淼失落的走到一旁。 　　李晟和陈言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你未来岳母？” 　　“是啊。”陈言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个推理迷，据说环游世界时最大的动力，就是去看看贝克街221B。” 　　“这样啊。”李晟看着像小孩一样闹别扭的陈淼淼。 　　“刚才发现什么没有？” 　　陈言摇了摇头，“都是一些很明显的东西。唯一有用的，就是李彩好像很配合。” 　　李晟点点头，“陈言，有件事大概需要你帮忙。” 第十一章 抽丝剥茧 　　清晨，李晟和孙君揉着僵硬的肩膀走进警局。 　　李晟的状态比孙君糟得多，他的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而且不管他本人愿不愿意承认，常年的酗酒已经开始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了。 　　二人刚一进警局，便发现周围静得可怕。 　　所有人低着头来去匆匆，每个人都好像有着做不完的事。 　　“什么情况？”孙君揉了揉眼睛。 　　李晟一把抓住一个小警察，“小刘，什么情况？魏文又搞事了？” 　　小刘一脸惊恐的扒开他的手。 　　柳川拿着咖啡走了进来。 　　“柳川，什么……” 　　柳川没有理二人，而是把一杯咖啡放在一个人身前。 　　“冯叔，先喝杯咖啡吧。” 　　二人这才注意到那个壮硕的背影。 　　冯烨放下手里的文件，“你们都别误会，我就是来看看上次那个案子的报告，你们忙你们的就行。” 　　随即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孙君和李晟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孙君、李晟，我没记错吧？”冯烨突然问道。 　　二人连忙站起来，“没有没有！” 　　“那就好。”冯烨笑了笑。 　　“看来我还不算太老。” 　　“冯副科长正值壮年啊，哪能老呢？”魏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 　　冯烨看了他一眼，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变得真快啊。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吴队长呢。” 　　魏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冯叔，吴队退休了。现在在一家工厂当保安队长。我去看过他，那里环境还不错呢。”柳川在一旁说道。 　　“那就好。”冯烨叹了口气。 　　“反正当什么都比当警察好。干得好了是分内事，干得不好就惹上一身的骚。” 　　周围又是一阵尴尬。 　　“不好意思，我这人年纪越大就越不会说话。”冯烨放下文件。 　　“说说你们吧，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家伙聊一聊。我听说，魏队长最近一直在做盛虎案的后续工作，是这样吗？” 　　“是这样。”魏文点点头。 　　“盛虎案虽然首犯落网。但是他在青山市经营多年，不光是红灯街。附近的数个街区都有他的势力。其中大小头目数十人，若是不能及早剪除这些羽翼的话，那么恐怕会对社会安全形成极大的隐患。” 　　冯烨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态度。” 　　魏文刚刚露出自得的表情。便听冯烨说道：“只是这么大的案件，仅凭你们，恐怕人手不太够吧？” 　　“这个，人手方面……” 　　“我刚刚听说你们辖区内还出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这样一来，人手分配恐怕很成问题啊。” 　　“没有的事。”魏文笑了笑。 　　“的确出了几起杀人案，但还缺乏关键性的证据，证明是连环杀人。” 　　“冯叔，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连环杀人了。” 　　柳川说着，把两沓文件放在冯烨面前。 　　“死者全部都是几年前一起轮-奸案的犯案人员，而且死法极为相似，都是……” 　　“小川。”冯烨打断了她。 　　“我只是来查阅一些资料的，你说的这些应该汇报给魏队长才对，怎么能随便对我说呢？” 　　柳川一愣。 　　“抱歉啊，魏队长。我这个侄女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脾气急躁了点。我替她给你道个歉。” 　　说完，冯烨站了起来。魏文连忙拦住他。 　　“冯副科长！这可使不得！柳川也是破案心切，我怎么可能怪她呢？” 　　“这就好。”冯烨顺势止住身体。 　　“李晟、孙君。” 　　二人连忙走过去。 　　“冯副科长，您找我们。” 　　冯烨看着他们，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好样的。小川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她最大的幸运。” 　　孙君一脸不明所以。李晟倒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好了，我这个老家伙也该给你们腾地方了。” 　　说完，冯烨向着警局大门走去。 　　“冯副科长慢走啊。” 　　听到魏文的话，冯烨突然停了下来。 　　“魏队长，我还有一些文件想要查看。不过……人老了记忆力真的不行了。这几天我要是想起了什么，可能还会到这里来叨扰一番。还请不要见怪。” 　　魏文的笑容渐渐凝固。 　　冯烨拍了拍柳川的肩膀，“别送我了，把时间放在破案上才是真的。小川，你是个好孩子，直直的走，别回头。” 　　那个刚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柳川，昨晚李彩被人截走了。我们追过去查看了一下，发现李彩似乎很配合。”李晟说道。 　　柳川想了想，“李彩和那人认识。那个人会是凶手吗？” 　　“不一定，但是这一定是个突破点。”孙君说道。 　　“接走李彩的车是一辆路虎，我们查过李彩的人际关系。如果这辆车的车主和李彩认识，那这个人只能是冯克蒙。” 　　“不一定。”柳川接着分析。 　　“按你们的说法，那辆车被开车的人留在原地。这样的话那辆车很有可能是偷来的。” 　　“但是那辆路虎就是走黑市，起码也值八十万。能无视这笔钱的人……绝对不是李彩他们那种底层人士。”李晟说道。 　　“总之先查冯克蒙肯定没错，还有最后那个叫张毅的人。”孙君总结了一下。 　　“张毅那边我安排了人。”李晟笑了笑。 　　“我们三个最好先集中查最诡异的冯克蒙。按照孙君的新朋友所说，冯克蒙已经失踪一个月了，但是警方这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很不正常。” 　　“他不是我朋友。另外，我们怎么查？” 　　柳川笑了笑，“这个就交给我吧，那个冯三疯我也听说过他。” 　　二人一愣。 　　“干嘛？我也是个二代好吗？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不知为何，孙君的脑中出现了柳川一边狂飙脏话，一边开着车把一个人的脸按在柏油路上摩擦的情形。 　　而且……那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他自己！ 　　“回神了。”柳川在孙君耳边打了几个响指。 　　“想什么呢？” 　　李晟看了二人一眼，“估计是在想象你叛逆时期的风采，然后就出不来了。” 　　柳川的脸微妙的一红。 　　孙君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我们快点去查案吧。” 　　李晟很恶劣的笑了笑，“魏队，我们去查案了啊。有什么进展再通知你。” 　　魏文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三人走出警局，眼中无悲无喜。 第十二章 新的文字 　　“陈言，你偶尔也来学校露个面吧。”某个明显已经学坏的女高中生，躲在女厕所里打着电话。 　　“今天顾老师点名的时候……感觉就快哭了啊。” 　　“无所谓，反正就算我真的去上课了，她还是会哭出来的。”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真的，你是不是对顾老师做过什么？” 　　“完全没印象。”陈言叹了口气。 　　“真的吗？感觉她怕你怕得有些异常啊。” 　　“你问她不就行了。” 　　“问得出来就好了。”孙铃可无奈的说道。 　　“话说你最近……喂？喂！” 　　陈言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在和谁打电话啊？”陈淼淼走回车里问道。 　　“学校那边的一些事而已。”陈言接过盒饭。 　　“这个张毅看起来可不像是犯过轮-奸罪的人。” 　　陈淼淼顺着陈言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年轻人正吃力的抬着两箱啤酒。 　　“学生时期和工作时期肯定是不一样的。”陈淼淼说道。 　　“说起来我很好奇啊，按那个警察的说法，宋丽丽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七十岁的奶奶。而她的朋友都是一些红灯街的妓女。谁会为了她做出这种事情呢？” 　　“也许不是为了她。”陈言说道。 　　“有可能是某个自封正义的家伙做出的行为。” 　　陈淼淼想了想，“不像，如果是那样的话，目标就是范围性的。那么，他假借恶灵之手杀人的行为就毫无道理。在他的行为中……我看到了愤怒和刻骨铭心的仇恨。那个凶手一定和宋丽丽非常亲密。” 　　陈言皱起眉头，开始仔细思索。 　　“还真的挺有意思的。”陈淼淼突然说道。 　　“像这样和某个人斗智斗勇，感觉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她笑着看向陈言，“难怪你如此着迷。” 　　陈言看着张毅，他正在和一个中年人商量着什么，或者说是在恳求着什么。 　　“想好下一步了吗？”陈淼淼问道。 　　“你肯定不会就这样老老实实的等着的，对吧？” 　　“是啊。”陈言笑了出来。 　　“我更喜欢主动。” 　　中年不耐烦的将几张钞票扔到地上，张毅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将那些钞票一张一张的捡起来。 　　“按照李晟他们总结出的规则，这个凶手总是会把上一个死者的尸体，放到下一个死者的面前，借此摧垮他们的内心防线。” 　　陈言拿出一个小本。 　　“张毅的生活习惯相当规律，基本上只有库房和自己家。想要让他发现尸体，只能从这两个地方入手。” 　　陈淼淼摸了摸下巴，“如果是我们的话……张毅的家是最好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气氛。”陈淼淼笑着说道。 　　“凶手假借恶灵之名，不过是想要让这几个人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家，是所有人潜意识里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摧毁他的心理防线格外容易。而且张毅的家是一个狭小的地下室，在那种地方突然冒出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张毅一定会崩溃的。” 　　“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了。”陈言说道。 　　“我出面刺激一下张毅，迫使他提前出手，怎么样？” 　　陈淼淼看着陈言，“大概有用。不过你打算怎么刺激他。” 　　“把最近发生的事讲给张毅听就好。” 　　此时，张毅正坐在路边，点着手里的几张钞票。 　　“听了我的话之后，他一定会自己查证一番。然后……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将迫使凶手主动出击。” 　　陈淼淼眼神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听起来不错，你打算现在就去？” 　　陈言点点头，打开车门就要离开。 　　陈淼淼一把抓住他，“等一下，吃完饭再走。” 　　…… 　　柳川大步流星的走进一家房产公司。李晟和孙君跟在她的身后，无论气质还是神色，都像极了两个随从。 　　“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 　　“你们叶经理在吗？”柳川不等小姐说完，便抢先问道。 　　小姐笑容不变，“我们叶经理出差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 　　柳川挥挥手，“我不是他泡的那些女人，我找他有正事。” 　　“这位小姐，我们叶经理真的出差了，要是有什么……” 　　“这位小姐，你不会也被他祸祸了吧？”李晟突然问道。 　　周围几个保安已经悄悄的围了上来。 　　“等等，你们干嘛呢？”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一路小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柳小姐，实在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没事。”柳川笑着摇了摇头。 　　中年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叶经理现在在他的办公室里，我这就……” 　　“不用了，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我自己去就好。” 　　柳川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拉着孙君和李晟就进了电梯。 　　“刚才可够险的，我还以为真要打一架呢。”孙君一脸的后怕。 　　“真要打起来可就热闹了。‘官二代带领警察暴打小保安’。这标题，至少能骗几百个评论。”李晟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两个真的够了。”柳川一脸无奈的靠在电梯上。 　　“先说明，我和我爸已经彻底掰了。他的那些朋友现在一个都指望不上，我以前认识的这些二代……也不一定就能靠得住。毕竟我已经洗心革面很久了。” 　　“明白了，就是说你现在这个顶级官二代的名头已经指望不上了。”李晟叹了口气。 　　“说真的，你以前认识的二代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说出来我们好歹还能有个对策。” 　　“一群贱人。”柳川言简意赅。 　　“……你这是不是太简略了点？” 　　“这个叶小天，我和他见过面。”孙君突然说道。 　　“感觉……挺复杂的一个人。” 　　“你这么感觉就对了。”柳川看了他一眼。 　　“我在高中时期认识的人，基本都是一群贱人。叶小天是他们当中最贱的一个。” 　　“那你还来找他！”孙君一愣。 　　“叶小天是个贱人，但是现在最有可能帮我的，就是他了。” 　　柳川耸了耸肩，“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虽然贱，但还算贱的比较有性格。” 　　“……这算夸奖。” 　　“在我这里，算。”柳川走出电梯，一把推开办公室大门。 第十三章 报应 　　三人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办公室，心中闪过一句MMP。 　　“看来柳大小姐威名不减当年啊，直接把人吓跑了。”李晟感慨道。 　　柳川面无表情的走到办公桌前。看着某样东西。 　　整间办公室的存在感都因为这个东西而猛的拉高了一截。 　　此物在神学，社会学等诸多领域，都有特殊的含义。你可以把它当作某种神明的化身，也可以当它是一件艺术品，甚至对于某些人来说，它还有着不俗的实用价值，而对三人来说…… 　　“他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放根**？”孙君问道。 　　柳川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那根东西，“叶小天，三秒钟之内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把这东西塞你后面。” 　　“千万别！”正常毛色的叶小天连忙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川姐，我就是想开个玩笑。您不用这样吧？” 　　柳川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行行行，是我错了，行了吧？川姐你也是，都是成年人了，脾气怎么还这么爆？” 　　叶小天一边说着，一边坐回椅子上。 　　“那个，叶少……”孙君一头问号。 　　“你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摆这个东西？” 　　叶小天靠在椅子上耸了耸肩，“那是我恶心人用的，无视就行。” 　　柳川坐在他对面，“小天，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叶小天叹了口气，“川姐，你要是想问冯三疯的事，那我是真的不知道。” 　　柳川皱起眉头，“你真一点都不知道？” 　　“我骗你干嘛？”叶小天一翻白眼。 　　“那冯家老头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叶小天想了想，“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说冯三疯老早就被他爸给放弃了。老头子在美国给他找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后妈，还生了个小金毛。” 　　“那冯克蒙失踪的这一个月里，你们就没找过他？” 　　“川姐，瞧你这话说的。你当年甩下我们毅然决然的去考警校的时候，我们也没扯过你后腿啊。人家想要金盆洗手，那是好事。我们找他干嘛？” 　　柳川的眉毛跳了跳。 　　“知道冯克蒙他爸的下落吗？” 　　“美国，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那老家伙还知道什么叫丢人，具体位置谁都没告诉过。”叶小天撇了撇嘴。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柳川笑着说道。 　　随后，她微笑着，握住那根硕大的装饰品。 　　‘咔嚓’一声，在场三个男人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如果被我查出来你敢骗我，或者是有什么隐瞒……你会知道后果的。” 　　叶小天脸都被吓白了，不同于孙君和李晟。他们两个最多是有点感同身受。叶小天是亲眼见过柳川干这种事的。直到现在，那个倒霉孩子的惨叫声都是他噩梦的主要素材。 　　“川姐，你知道我的。为朋友两肋插刀说的就是我。为您，我能捅死我所有的朋友。有事您尽管说话。” 　　柳川满意的把手收了回来。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这样吧，冯克蒙名下的房子都是走的你的关系。我要所有的地址。” 　　叶小天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手机查了起来。 　　“另外，我现在需要一辆车，你看看有没有闲着的。” 　　叶小天想都没想，直接从办公桌里拿出车钥匙。 　　“楼下停车场，那辆黄色的法拉利就是。” 　　柳川满意的接过地址和车钥匙，领着两个警察，带着打劫般的喜悦感走进了电梯。 　　“我感觉我这个警察当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孙君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晟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 　　…… 　　“张毅是吧？” 　　张毅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孩。 　　“有什么事吗？”他很疑惑，自己似乎并不认识他。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有一个叫李彩的人托我给你带句话。”陈言说道。 　　“宋丽丽回来了。” 　　张毅的脸色一变，随即一巴掌抽了过去。 　　陈言连忙低头闪过。 　　张毅咬着牙，一把抓住陈言的领口，高高的举起拳头。想要给这个小孩一点颜色瞧瞧。 　　这时，一把小刀悄无声息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放开。”陈言平静的说道。 　　张毅喘着粗气，怒视着他。 　　小刀划开一道伤口，一片鲜血流了出来，他的衣领瞬间被染红。 　　张毅一惊，连忙松手。 　　陈言用刀架住他的脖子，将他带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刚刚你为什么要攻击我？”陈言问道。 　　张毅的眼中满是恐惧，“我……我以为又是别人让你来消遣我的。” 　　“又？”陈言皱起眉头。 　　“很多人用这件事消遣你吗？” 　　张毅苦笑了一下，“一开始都挺好的。后来，我周围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那件事。然后……我TM就成了活该被欺负的那个。” 　　他的脸上满是凄苦，“喝多了揍我一顿是应该的。脏活累活全归我是应该的。连TM拖欠我工资都是应该的！艹TM的，你现在就弄死我吧！” 　　陈言皱着眉头，在他肋下猛的来了一拳。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 　　“没用？”张毅突然笑了出来。 　　“你知道个屁啊！我TM以前从来就没出过年级前十！就因为那件破事，书读不成了，亲戚都不认我了。现在连这帮人都能欺负我！让他们和我换一换啊！我TM有的选吗我！” 　　陈言看着这个面容扭曲的男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当年也就你这么大，我问你，你所有的朋友全都在干一件坏事，你就在旁边看着，不参与进去行吗！我要是敢说一句不行，他们当场就能弄死我！我TM有什么办法！” 　　张毅抱着自己的头大声痛哭。 　　“我TM不想那么干！我原来还有大好前途！我还可以继续读书！我可以考清华北大的！现在……什么都毁了。” 　　哭着哭着，张毅一把抓住陈言。 　　“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的朋友们把那个女的绑在那里挨个上，然后全都看着你！你会怎么做？你能怎么做！他们真的会灭口的！” 　　陈言面无表情的扒开他的手指。 　　“我没有朋友。” 　　张毅顿时愣在原地。 　　“实话告诉你吧。李彩死了。”陈言平静的说道。 　　“邓有寿，于春。他们全都死了。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张毅愣愣的看着他，良久之后，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就是报应，哈哈哈……” 第十四章 姐妹 　　“我说川姐……” 　　柳川瞪了李晟一眼，“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叫我姐？”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吗。别在乎这个。话说川姐你当年都干过些什么事啊？能把叶小天吓成那样，这都有点虎躯一震的意思了。” 　　柳川眉毛一竖，“你骂谁呢！还虎躯！我有那么胖吗？” 　　“领会精神，领会精神啊。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柳川气鼓鼓的坐在后座，“孙君，你车开得也太慢了吧。让我来。” 　　孙君连忙加速。刚看到这辆车的时候，柳川二话不说，直奔驾驶座。被孙君死谏回去了。 　　“话说这个冯克蒙房子不少啊。狡兔也才三窟，他弄八套房子，住得过来吗？”李晟看着手里的地址。 　　“房子这种东西不一定就是用来住的。”柳川叹了口气。 　　“他这还算少的，主要是冯克蒙这人好像没什么赚钱的意识。从我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冯克蒙似乎只对玩有兴趣。玩得越疯越狠，他就越高兴。甚至有些明显是在作死的东西，他也敢试。” 　　“听上去，这人有点求死的意思啊。”孙君接过话头。 　　“像这种被家里人放弃的二代，自暴自弃很正常。”李晟刚说完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扭头一看。柳川的脸色阴沉的都快能滴出水了。 　　“川姐，真对不起！我这纯属无心之失。” 　　“你能不能别叫我川姐。”柳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叫得我都老了。” 　　孙君犹豫了一下，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咽了回去。 　　“前面那个小区里一共有冯克蒙三套房子，要进去看看吗？” 　　柳川白了他一眼，“快点进去，我们时间可不多。” 　　法拉利毫无阻碍的进了小区。 　　孙君看着门口的保安，不知为何，想起了刘天王的某部电影。 　　三人来到冯克蒙的房门前，对视一眼。李晟默默的拿出两根铁丝。 　　刚刚打开门，门内那惨烈的景象便让三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这是……进小偷了？”孙君小心翼翼的避过地上的碎玻璃。 　　“没听过小偷偷东西还顺便砸家的。”柳川白了他一眼。 　　“这可能是个有仇富心理的小偷。”李晟一本正经的说道。 　　柳川弯下腰，拿起一座被摔成碎块的玉像。 　　“光这个就能卖出一百多万来，什么样的小偷这么不长眼？” 　　孙君四处看了看，“能砸的都给砸了，冯克蒙得罪人了吧？” 　　“说不通啊。连一百多万的玉像都能无视的人，还能干出砸人家这么low的事。” 　　“冯克蒙可能得罪了哪个二代吧。”柳川皱起眉头。 　　“不对！要真有这回事，叶小天不可能不告诉我。” 　　李晟想了想，“走，去其它房子看一看。” 　　…… 　　“放心吧小露，我们这边一切都好。” 　　“……” 　　“小言没什么问题啊。你老妈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拖后腿的。” 　　“……” 　　“放心吧，真有事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陈言眼神诡异的看着陈淼淼。 　　“露怎么说？” 　　“害怕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和最重要的女人出什么事。”陈淼淼笑了笑。 　　“放心吧，被我糊弄过去了。” 　　她看着手机上的红点，“你的方法会奏效吗？” 　　“不知道。”陈言沉默了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一定会有变化。这是件好事，起码可以强迫那个恶灵放弃周密的部署，来处理突发事件。” 　　“这样的话，你和那个恶灵的起点就被拉近了。”陈淼淼稍加思考。 　　“你果然很享受这个过程。” 　　突然，陈言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些东西。”陈言说道。 　　“好像从一开始，我们就默认冯克蒙是宋丽丽轮-奸案的主谋。” 　　“你觉得他不是？” 　　陈言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好像太主观了。刚刚张毅的话给了我一点灵感。主谋……也许并不是明面上的那个人。” 　　陈淼淼看了一眼思考中的陈言，轻轻的松开离合。 　　这辆车是以李晟的名义借出来的公家车，陈淼淼也不能开得太暴力。 　　陈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正驶向一个陌生的方向。 　　“想到什么了吗？”陈淼淼问道。 　　陈言摇摇头，“张毅还在移动吗？” 　　“是啊，他今天好像不打算回家了。一直在向着市里走。”陈淼淼看着手机说道。 　　陈言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个发信器还挺好用的。” 　　“从我大女儿那里弄来的。”陈淼淼笑着晃了晃手机。 　　“她那里就是不缺这些有趣的小东西。” 　　“露的姐姐……陈霜是吗？”陈言仔细想了想，好像陈露曾经对他讲过她的家人。 　　“是啊。”陈淼淼叹了口气。 　　“都快三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很担心她的取向啊。” 　　陈言一愣，一时之间很难跟上自己未来岳母的思维。 　　“霜姐她……喜欢女的？” 　　“要是那样倒还好了。”陈淼淼耸了耸肩。 　　“我就是担心她男的女的都不喜欢。” 　　陈言点点头，决定离这个一听就很麻烦的问题远一点。 　　“说起来，小霜早就回国了，但是却一直不肯和小露说。搞不好是因为你哦。” 　　“我？”陈言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 　　“怎么说呢，小霜小露她们的父亲去世之后，我……有过很颓废的一段时间。”陈淼淼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 　　“那段时间，全靠小霜照顾妹妹们。她即是爸爸又是妈妈。现在想想，我很对不起那孩子啊。” 　　陈言听出了一些东西，“妹妹们？露还有其她姐妹吗？” 　　陈淼淼犹豫了一下，“有过，她叫陈雪。是我最小的女儿。” 　　陈言没有再问。 　　“总之，你最好小心一点。小霜可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陈淼淼空出一只手，拍了拍陈言的肩膀。 　　“她……真的有可能对你下杀手。” 　　陈言的嘴角抽了抽，“明白了，多谢提醒。” 　　“不客气，怎么说你也是我女婿。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帮忙拦着点的。不过那丫头不怎么听我的话，所以你大概还是要靠你自己。” 　　陈言愣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的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 罪 　　陈言和陈淼淼跟着信号的位置来到了一所学校。 　　虽然已经入夜，学校内仍是灯火通明。 　　“这里，好像是张毅他们的母校吧？”陈淼淼问道。 　　“他回到这里是想干嘛？” 　　陈言想了想，“先想办法进去看看。” 　　陈淼淼有些促狭的笑了笑。 　　“这方面你是专家，你带路吧。” 　　陈言的脸微妙的红了一下，带着陈淼淼来到学校侧墙。 　　“有点高啊，你能上去吗？”陈淼淼问道。 　　陈言四处看了看，从一个隐蔽的角落中拖出一个木箱。 　　“初中时期曾经这么干过，找一个木箱，上面绑一根绳子。翻出去之后，再把木箱拖出来。返回学校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干。” 　　“很娴熟吗。”陈淼淼感慨了一下。 　　陈言后退几步，一个快速的助跑后踏在木箱上，纵身一跃扒住墙头。 　　陈淼淼很没诚意的鼓了鼓掌。陈言站在墙上，向她伸出手。 　　“需要帮忙吗？” 　　陈淼淼连助跑都没用，猛的起跳，在墙上蹭了几下就翻身跃上了墙头。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陈言，“你岳母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别把我当成和你煲电话的小女孩。” 　　陈言的背后顿时湿了一片。 　　某见过大风大浪的岳母跃下墙头，用手在墙上撑了一下，无声无息的进入高中校园。 　　此时学生们应该还在上课，偌大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陈淼淼深深的吸了一口附近的空气，“突然怀念起学生时代了啊。岁月不饶人，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连我的女儿都要成家了。” 　　陈言面无表情的跳下高墙。 　　“那个……关于和我打电话的人……” 　　“别纠结这个了。”陈淼淼头也不回的说道。 　　“走吧，我们去找张毅。” 　　一个人影从教学楼中走出，二人连忙躲在一边，看着那个人影向着教学楼后走去。 　　二人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那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老师，带着眼镜，举止斯文。 　　他四处看了看，有些鬼祟的穿过教学楼中间的缝隙。 　　“冯克蒙，你在这吗？”男老师低声问道。 　　“他不在。”张毅从阴影中走出，冷冷的看着他。 　　“你是……张毅。你要干什么？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男老师义正言辞的训斥道。 　　“玩笑？哈哈哈哈……不好笑吗？你真以为冯克蒙会送钱给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男老师刚想说什么。一根钢管瞬间打碎了他的眼镜。 　　“赵老师，我TM早就想这么干了！有钱了不起是吧？就因为冯克蒙有钱你TM就像条狗一样的巴结他！” 　　张毅将赵老师打倒在地，他挥舞着钢管，一棍又一棍的砸下去。 　　“他带着我们逃学你为什么不管！他们逼我考试传答案你为什么不管！他欺负人就是有理有据！我还手就是道德败坏！要不是你！我TM怎么会和他们混到一起去！” 　　“和冯克蒙玩的那些人干什么都行！其他人犯一丁点错就是道德败坏、就是社会渣泽！我家里没钱，买不起教师节礼物。是不是这样我就活该去死！是你逼我和他们呆在一起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让我们送宋丽丽回家！还说什么玩得开心。玩得开心是吧！现在你开心吗？！” 　　此时，赵老师已经奄奄一息。 　　张毅气喘吁吁的放下钢管，他将赵老师翻过来，掐住他的脖子。 　　“宋丽丽回来了，我就快死了。我应该死。我TM早就想死了！但是，在死之前，我要你给我陪葬！” 　　陈淼淼戳了戳陈言，“不用阻止他吗？” 　　“没那个必要。”陈言平静的说道。 　　“如果那个恶灵真的和宋丽丽有某种密切的关系的话，那么张毅这么做，一定会刺激到他的。” 　　陈言话音刚落，张毅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张毅一愣，下意识的松开手，拿出手机。 　　在隐约的灯光之下，张毅的脸色如同死尸一般可怖。 　　他缓缓的转过头。在学校外，路灯之下，一个人影站在那里，默默的注视着他。 　　张毅的瞳孔瞬间变得血红，他抄起钢管，踩着几块石头跃出校外。 　　陈言、陈淼淼二人连忙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赵老师突然咳嗽了几下。他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几个淘气的学生小心翼翼的摸到这里。 　　“走走走，网吧开黑，去晚了就没座位了。” 　　赵老师大喜，他用力的咳嗽几声。几个学生发现了身受重伤的老师。 　　“我靠……赵禽兽！这是哪位壮士干的啊？”学生们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个，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一个格外壮实的男生白了他一眼，“报警？为什么要报警？你想救赵禽兽啊？还是想抓那位壮士？” 　　问话的学生连忙摇头。 　　“要我说……”壮实男生四处看了看，拿起一块石头。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咱们再给这祸害补两下……谁先来？” 　　学生们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吭声。 　　“一群怂货！咱们这是替天行道懂不懂！MD，我先来。” 　　壮实男生一咬牙，拿着石头在赵老师的头上比了两下，最后一闭眼，轻轻的砸了一下。这一下，连皮都没有破。但壮实男生的样子，就好像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我砸完了，下一个谁来？” 　　几个学生还是没有说话。 　　壮实男生一把拉过一个眼睛男生，“猴子，你平常不是总说，只要有机会，就捅赵禽兽两刀吗？现在机会来了。” 　　眼镜男生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又看了看重伤垂死的赵老师。他闭着眼睛，抡圆了石头，在赵老师的头上重重的砸了一下。 　　“猴子，可以啊你。”壮实男生被这个一向老实巴交的同伴吓到了。 　　“我也来。”似乎是被二人的‘英勇事迹’所鼓舞。另外几个男生争先恐后的拿着石头，冲上去一通乱砸。 　　赵老师绝望的看着这些学生，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上的月亮似乎也不忍直视这惨剧，拉来厚厚的云层，挡住满是罪恶的人间…… 第十六章 父辈的故事 　　陈言和陈淼淼死死跟在张毅身后。 　　他跟着前面的人影，钻进一辆橘色法拉利。 　　陈淼淼猛的停住，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皮筋套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上，将左手变成一个简易的弹弓。 　　随即掏出一枚发信器，射向法拉利。 　　她一把抓住陈言的胳膊，“走。” 　　二人上车，按照手机上的红点坐标追了过去。 　　很明显，这辆老旧的公家车是不可能飙得过法拉利的。所以二人选择远远的吊在后面。 　　过了一会儿，车开出了市区。周围的楼房渐渐变成平房，宽敞的大路也都变成了狭窄的小道。 　　当路已经窄到车都过不去的时候，二人在路中间发现了那辆法拉利。 　　陈言上前看了看，“有过打斗的痕迹，但是结束的很快。可能是被制服了。” 　　陈淼淼取下发信器，“我们该去哪里找？” 　　陈言看着四周，拿出手机。 　　…… 　　“全都砸了，这是有多大仇？”李晟蹲在路边，感慨了一下。 　　孙君拿着三个盒饭走了过来，“一天没吃了，都吃点东西吧。” 　　三人蹲成一排，吃着手里的盒饭。 　　“你们说凶手和砸冯克蒙家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啊？”柳川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个人表示怀疑。”孙君说道。 　　“能干出如此缜密的杀人案的人，怎么会冲动到砸别人家呢？” 　　李晟撇了撇嘴，“也不一定，有些事情是很难用常理推测的。”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吗。”柳川捅了捅李晟。 　　“我早就想问了，传说中的‘深蓝’就是被你摆平的吧。” 　　“深蓝？”孙君一头问号。 　　“那是谁？” 　　“你身为警察居然连‘深蓝’都不知道，那可是……” 　　“行了。”李晟打断道。 　　他几口把剩下的盒饭扒进嘴里。 　　“冯克蒙这边的线索断了。张毅那边我安排的人还没有回话。现在只能去查最后一条线了。” 　　李晟将饭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走吧，我们去查宋丽丽。” 　　柳川和孙君对视一眼。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孙君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李晟接起手机。 　　他的脸色变了数下，“走，张毅那边出事了。” 　　…… 　　陈言看着手机，“看来我想的没错。这个地方和宋丽丽有关，她的奶奶就住在这里。” 　　“奶奶？”陈淼淼想起那人矫健的身手。 　　“不可能吧。” 　　“去看看总没坏处。”陈言笑了笑，走进小巷。 　　陈淼淼也紧随其后。 　　和灯火通明的城市不同，这个偏僻的地方已经早早的陷入黑暗之中。 　　二人穿行在静谧的小巷中，丝丝微风如同低声的私语在他们耳边环绕着。 　　陈言找到了门牌。 　　“这里就是宋丽丽奶奶的家？”陈淼淼轻轻一推，‘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小而有序的院子。 　　陈言皱了皱眉头，“宋丽丽在红灯街那边的收入不低，她的奶奶怎么还住在这种地方。” 　　二人走到房子前，房门很低矮，陈言需要低头才能过去。 　　房子里很黑，陈言伸出手在墙上摸了摸，没有发现电灯开关。无奈之下，他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电。 　　伴随着微弱的光源，二人见到张毅跪在一张小床前。 　　陈言上前轻轻一推，张毅倒在地上，他的腹部还插着一把剪刀。 　　“他是自杀的。”陈言说道。 　　他上前掀开了小床上的棉被，一大团苍蝇瞬间扑了出来。 　　陈言后退数步，下意识的抓住了陈淼淼的手，入手处一片冰凉。 　　他抬起头，陈淼淼正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尸体，在小手电的微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到不似活人…… 　　当三位警察赶到的时候，陈言和陈淼淼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晟看了看手机，“我安排的人有事先走了。” 　　柳川很疑惑的看着他，孙君小声说道：“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陈言。” 　　李晟走进房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死去的张毅。 　　“这个看起来不像是凶手下的手。”孙君说道。 　　李晟看了一眼伤口，“张毅是自杀的。” 　　随后，三人将视线移到小床上。那具腐烂的尸体分外惹眼。 　　李晟上前看了看，“虽然不能确定……不过应该是宋丽丽的奶奶没错。” 　　孙君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能看出是怎么死的吗？” 　　“找不到什么明显的外伤，具体的就是徐半仙的工作了。”李晟说道。 　　“联系徐老哥吧。” 　　…… 　　陈言将一杯买来的奶茶放在陈淼淼的手上。 　　“感觉好点了吗？” 　　陈淼淼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让你见笑了啊。” 　　陈言坐在她的身边，“你……害怕尸体？” 　　陈淼淼摇了摇头，“我不是害怕尸体。我有恐血症。” 　　说完，她又笑了笑，“在这种家庭居然有恐血症，挺丢脸的对吧？” 　　陈言沉默了一会儿，“你其实是个正常人对吧？” 　　“那就要看你对正常的定义是什么了。”陈淼淼调皮的笑了笑。 　　“一个爱上连环杀人魔的人，很难被称作正常吧。” 　　陈言看着自己手里的饮料，一言不发。 　　“那是我十七岁那年的事。”陈淼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当时，我就像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女孩那样，终日幻想着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英雄或者王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然后，他就突然出现了。说来也奇怪，我幻想中的那个英雄本来是很模糊的，但是当他出现的时候，我便觉得英雄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陈淼淼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很傻对吧？但是那个时候，一切真的很美好。” 　　“直到你发现了他的秘密。”陈言接过话头。 　　“是啊，直到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在那之前，他总是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现在想想我其实是在享受那个过程的。直到有那么一天，我第五十七次尝试跟踪他，然后我居然成功了。” 　　“他是什么反应？”陈言问道。 　　陈淼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反应很有趣的。他直接把刀子扔进河里。然后扛着那具尸体对我说，他的一个朋友喝醉了。” 　　笑过之后，陈淼淼的脸上露出追忆的色彩。 　　“我当时……害怕还是有一些的。但是更多的居然是平静和喜悦。和我此生最爱的人分享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陈言露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我懂那种感觉。” 　　“那就好。”陈淼淼笑着说道。 　　“后来，我就开始跟着他四处冒险。我们游荡在一个又一个城市当中，虽然居无定所，但是真的很幸福。当然，我没有你那么优秀，大多数时候我都像是一个小跟班，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拿东西，陪他渡过一个又一个惊险的旅程。我们惹上过很多麻烦，不过更多的时候我们就是麻烦。” 　　“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危险的事。那个时候，在我的眼中他就像神明一样无所不能。”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陈淼淼摸着肚子，淡淡的笑着。 　　“那个被几百人围追堵截都面无惧色的男人吓坏了，他呆呆的看着我，过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来。而我……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对他说：我想把这孩子生下来。” 　　“那就是陈霜。” 　　“是啊。”陈淼淼点了点头。 　　“我们在巨山市买了个房子。因为那个小家伙的到来，我们两个的生活突然平静了下来。” 　　陈言看着一脸幸福的陈淼淼，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 　　“后来，他就被抓了。”陈淼淼平静的说道。 　　“他试过改变，他为了我们试着变成普通人。你能想象一个像他那样的人拿着简历，四处找工作的情景吗？他真的很努力，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变就能变的。那天，一个警察闯进我们的家，把枪顶在我的脑袋上，大声质问着他。” 　　“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的本事，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那个警察，但是……我的怀里还抱着我们的女儿。” 　　“他跪在那个警察面前，说出了一切。” 　　“后来，他被抓走了。在他死之前，我们见了最后一面。他说：为了孩子，活下去。” 　　“那个警察在他被枪决当天，饮弹自尽了。” 　　“这就是我们两个的故事。” 　　陈言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伯母，你一直都在试探我对吧？” 　　“没错。”陈淼淼笑着说道。 　　“说实话，当小露告诉我关于你的事的时候，我被吓得手足无措。所以我想过来看看你，也许是想为小露把把关，也许……我只是想回忆一下当年的那段时光。” 　　“我这算通过了吗？”陈言问道。 　　“当你选择为小露遮挡罪行的那天起，你就已经通过了。” 　　陈淼淼捧着陈言的脸，“小言，小露和她父亲一样，是个异常的人。你也在通往异常的路上。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没有选择，但是你有。” 　　她郑重的说道：“别让你心底的野兽毁了你爱的人。” 　　陈言看着她，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下一个目标 　　狭窄的小院里人来人往，两个鉴证人员吃力的搬着尸体，这大概是这个院子最热闹的一天。 　　“张毅基本可以确认是自杀的，宋奶奶的尸体上没有明显外伤，确认死因还需要一点时间。”徐崆站在院子里，对李晟说道。 　　李晟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火。 　　“能看出死亡时间吗？” 　　“张毅的话死亡时间并不久，倒是宋奶奶，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之前。” 　　李晟想了想，“和我们把她请到警局那天的时间差不多啊，你说会不会……” 　　徐崆打断了李晟的猜想，“现在什么都不能确认。” 　　说完，他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孙君。 　　“他怎么了？” 　　李晟瞥了孙君一眼，“没事，职业病。” 　　“警察的职业病？” 　　李晟摇了摇头，“好人的职业病。” 　　柳川坐到孙君身边，“心里难受？” 　　孙君低着头，没有说话。 　　“徐哥那边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确认死因。”李晟走了过来。 　　“今天晚上都回家休息一下吧。” 　　孙君站起身，“我今晚在警局等着，你们两个先回家吧。” 　　柳川和李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孙君走出院子，柳川看了看手里的车钥匙，跟了过去。 　　孙君上了徐崆他们开来的车，刚刚坐下，柳川便一把拉开车门。 　　在鉴证科同事们惊奇的目光中，柳川直接把孙君拎了出去。 　　孙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进了法拉利。 　　“想回警局是吧？我送你。”柳川坐进驾驶位，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等等！” 　　孙君连忙扒车门企图逃跑，然而车门已经锁死。柳川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老娘过瘾之前！谁都别想下车！” 　　法拉利开始飞速后退。孙君连忙系上安全带。 　　“后视镜！后视镜！后视镜！” 　　“真正的司机不需要那么软弱的东西！”柳川大吼一声，猛打方向盘。 　　孙君被吓得面无人色。 　　伴随着发动机的怒吼，黄色的法拉利在路上狂飙。 　　敞篷被打开，汹涌的气流穿行而过。 　　“啊！！！” 　　“哈哈哈……”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着。 　　一开始，孙君只是在尖叫。慢慢的，他开始大声咆哮。青筋暴起，双目血红。孙君解开安全带，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与无力。 　　法拉利慢慢停在路边，孙君也平静了下来。 　　“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柳川在嘴上点了根烟，递给孙君。 　　处男警官接过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柳川无声的笑了笑。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二人坐在车里，沉默着抽完了一整根烟。 　　孙君四处看了看，“你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李晟告诉我的。”柳川狡黠的笑了笑。 　　孙君在心里默默的给李晟点了个赞。他走下车，看着自己的狗窝。 　　“不请我上去坐坐？”柳川笑着问道。 　　孙君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噗~哈哈哈……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明天别迟到啊。” 　　在柳川走后许久，孙君单手撑在墙壁上。 　　“我……刚刚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无论处男警官的内心如何天崩地裂，他还是要回家的。 　　孙君一边叹着气，一边打开自己狗窝的门。 　　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摆在屋子中间，正对着孙君。 　　孙君一惊，就在他愣神之际，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起。孙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我们回来了。”陈言打开房门，眼前的场景让他的心脏猛的一跳。 　　“你们回来啦。”陈露笑着说道。 　　“欢迎回家。”孙铃可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摆着手。 　　随后，她冲了过来。 　　“您就是……陈阿姨吧，看起来好年轻啊。我是孙铃可，现在在給露姐打工。”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陈露。 　　“小可好像对当记者很有兴趣，所以我就教她一点东西喽。” 　　“小可，是吧？”陈淼淼笑着打量了她一番。 　　“你们在玩什么呢？” 　　“真心话大冒险。”孙铃可两眼放光的看着陈淼淼。 　　“陈阿姨，您要一起吗？” 　　陈言刚想说些什么，陈淼淼便笑着说道：“好啊，怎么玩？” 　　孙铃可兴奋的拉着陈淼淼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 　　“孙铃可，都这么晚了。你不用回家的吗？”陈言面无表情的问道。 　　“孙叔叔，孙阿姨那边我已经说过了。”陈露笑着说道。 　　“我爸妈相当干脆的答应了。也就是露姐才有这么大魅力。” 　　孙铃可说完，斜视着陈言。 　　“话说陈言同学，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顾老师恳求我带你回学校。” 　　“恳求？”强烈的画面感让陈言的眼角抽了抽。 　　“小言。”陈露严肃的看着他。 　　“我也知道你讨厌学校，但总是逃学就不对了。” 　　陈淼淼也点了点头，“小言，你明天还是去一次学校吧。难得有这么好的老师愿意关心你。” 　　陈言想起了那只人形兔子，她的关心似乎太过诡异了一些。 　　“好吧，明天我会去学校的。” 　　孙铃可笑了笑，拿出几张纸牌。 　　“我们开始玩吧。” 　　陈言上前几步，想要参与进去。 　　“小言。”陈露的笑容如春天般温暖。 　　“忙了一天了，很累了吧。先去睡吧。” 　　陈言扭头就进了房间。 　　孙铃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陈淼淼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遗传这种东西，还真是神奇啊。” 　　说完，一拍纸牌。 　　“看来这局是我提问了。” 　　孙铃可一愣，看着手里的纸牌。上面的小丑看起来分外可憎。 　　陈露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不明液体。 　　“我选真心话。” 　　陈淼淼看向孙铃可，“小可，你为什么喜欢玩这种游戏呢？” 　　孙铃可的嘴角抽了抽，求助一般的看向陈露。 　　对方摇了摇头。 　　“其实……我是因为好奇。”孙铃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真的很好奇啊。陈言那家伙好像浑身上下都是秘密。还有露姐，总觉得你不像是普通人啊。” 　　“普不普通这种事情都是相对而言的。”陈淼淼笑着说道。 　　“要来下一局吗？” 　　孙铃可连忙点头，又是一番洗牌。 　　少女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了一番。随即抢先抽出纸牌。 　　“怎么又是我？” 第十八章 宋丽丽 　　孙君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孙君并没有惊慌，他知道，这是有人用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 　　孙君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是没用。他被绑得很紧。 　　“你是谁？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孙君厉声问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腐臭味。 　　孙君心中一颤，这是血液腐烂的味道，还掺杂着新鲜的铁锈味。 　　凶手就是在这里杀死李彩等人的。 　　“你到底是谁？”孙君大声问道。 　　“哈哈哈……”怪异的笑声响起。 　　“孙警官，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孙君皱起了眉头，这声音非常的尖细，给人一种极度不适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摩擦黑板一样。 　　他一时之间，甚至听不出这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啊，谁会记得一个妓女呢？我不怪你，真的。” 　　声音在孙君的耳边响起，就好像是美丽的少女伏在自己爱人的肩膀上。 　　这让孙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突然，一只手掐住了孙君的喉咙。 　　“你为什么不救我！”声音猛的拔高。 　　“我不怪你看不起我。我只是一个妓女，你是个公务员。你看不起我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你不来救我！” 　　手掌缓慢收紧，孙君徒劳的张开嘴巴。 　　“你会救我的，我一直坚信这一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你是我人生中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人！” 　　手掌放开，孙君大口呼吸着。 　　“你……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死而复生？睁开眼睛看看吧小警察！这里是青山市。五年前那个疯子刚出现的时候，谁会想到这座城市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相比起来，一个妓女复活简直就是再平凡不过的小事了，不是吗？” 　　孙君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了你的尸体。” 　　“尸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话说，你数过那个变态在我身上划了多少刀吗？” 　　自称宋丽丽的人猛的抓住孙君的肩膀。 　　“我相信你。直到死之前我都相信着你！相信着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不！不是！我想救你的！我试过了！真的！” 　　眼泪渗出黑布。 　　“我试过了！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哦，对了。是我太蠢了，如果不是想要‘服务’，谁会把一个妓女的手机号码当回事呢？但是你知道吗，那个不是妓女的号码，那是宋丽丽的号码！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奶奶之外，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你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孙君低声呜咽着。 　　“我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啊，这句话我曾经听过。在那六个禽兽轮-奸了我之后，他们的父母找上我说：教子无方，对不起，希望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猜我是怎么说的？” 　　孙君泪流满面，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直接报了警。然后，那六个禽兽坐了大半年的牢就被放出来了。哈哈哈……是啊，他们就这么被放出来了，好像这就能结束了！他们轮-奸我的事也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了……凭什么？！” 　　自称宋丽丽的人大口喘息着。 　　“我试过走出来，真的。我还有奶奶，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让她知道。但是……何银火！” 　　“他做了什么？”孙君的脑中闪过种种异常，精致的房子，无所事事的生活，还有至今都下落不明的尸体。 　　“做了什么？大半年之后，他被放出来了。所有人都被开除，我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可以忍受那些指指点点，我可以忍受那些看似善意的嘲笑，我不能辜负我奶奶。但是……他找上了我。他还拿着那天我被轮-奸的视频，他威胁我，要把视频给我奶奶看。” 　　“然后……我过了一年极度耻辱的生活，我就像是他的狗一样。我放弃了，我去了红灯街，找到了靠山。何银火不敢得罪新和义。我终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每个月还能给我奶奶几千块钱。我骗她说，那是学校的奖学金。她相信了。哈哈哈……” 　　孙君的眼泪不断流出，他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在他的口中散开。 　　“然后呢？这就结束了吗？” 　　“结束？世上的事要是都和你想的一样温柔，那该有多好。何银火不敢得罪新和义，所以他找到了我的奶奶，给她看了那段视频。对她说，我现在还在上大学，这件事没人知道。要是她每个月不给他钱，那就把这段视频散播到大学里。” 　　“我奶奶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她从未告诉过我这件事，只是把我每个月给她的钱，都给了何银火。” 　　“然后，我死了。你们的人找到了她，告诉她发生的一切。” 　　孙君被打翻在地，自称宋丽丽的人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 　　“你和何银火都是凶手！是你杀了她！” 　　孙君即将窒息，突然，那个人放开了他。 　　“不对，不对！你不能就这么死。你的眼睛有罪！你的……手，你没能找到我，你的手也有罪。” 　　孙君的脑中闪过那几具残缺的尸体。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觉得那几个人的身体部位有罪。” 　　“不是吗？他们没罪吗？” 　　孙君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宋丽丽。” 　　…… 　　李晟不耐烦的敲着门。 　　“起来了！都快迟到了！不是柳大美女叫你你就不起来是吧？” 　　等了一会儿，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靠，这小子……” 　　突然，李晟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铁锈味。 　　“孙君！孙君！MD！” 　　孙君连忙掏出铁丝，伸进锁眼。 　　他的手在不停的发抖，铁丝根本就放不到正确的位置。 　　“真TMD！孙君！回话！” 　　李晟扔掉铁丝，从腰间拿出手铐，伸进锁眼。又拿出甩棍，连砸了十几下。 　　“艹！谁啊！大早上的拆家啊！” 　　一个上半身赤裸的年轻人愤怒的从隔壁伸出头来。 　　李晟直接把枪顶在他的头上，“警察办案！滚回去！” 　　年轻人相当干脆的照办了。 　　李晟拉住门把手，一只脚在墙上一踹。门锁处传来‘嘣’的一声。 　　一具尸体面向着李晟，除此之外，房中空无一人…… 第十九章 八方支援 　　“李彩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天晚上五点左右，他的双手、舌头、生殖器都被割下，从鼓胀的腹部来看，死法应该和前面几人一样。” 　　徐崆站在孙君家门口，对李晟说道。 　　李晟靠在墙壁上，锐利的眼神四处扫视着。 　　“徐哥，尸体为什么会在孙君家里？”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现在的李晟迫切需要有人帮他整理一下思路。 　　“很明显，和之前几人一样，孙君就是下一个目标。” 　　“但是为什么？”李晟问道。 　　“孙君和那起轮-奸案没有任何关系啊。” 　　徐崆沉默了一下，“也许凶手是想为宋丽丽复仇，他可能觉得孙君对宋丽丽的死负有一定的责任。” 　　李晟点了点头，“这也能说的通，不过……” 　　就在二人整理思路之时，一个中年男人喘着粗气跑上了楼。 　　“我的房子！” 　　李晟和徐崆对视一眼。 　　“你是这里的房东？”李晟问道。 　　中年男人一脸悲苦的点了点头。 　　“正好，我们有事问你。”李晟把男人带到一边。 　　“除了你和孙君之外，还有其他人有这里的钥匙吗？” 　　男人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李晟打量了他一番，“有吗？” 　　“没有没有！” 　　李晟沉默了一下，“你想清楚一点，这可是杀人案。妨碍调查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中年男人一翻白眼，“同志，你吓唬我也没用，钥匙一共就只有两把。” 　　李晟的脸上暴起一条青筋，他死死的盯着中年男人。 　　“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趟。” 　　“等等！凭什么啊？”男人有些慌张的后退两步。 　　李晟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你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具死尸，你说凭什么。走！” 　　清晨八点，一辆警车逆着车流，向郊外驶去。 　　“不是说去警局吗？这方向不对啊！”中年男人坐在副驾驶上，明显慌了手脚。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头上。 　　“我现在心情不好，闭嘴。” 　　男人很识相的闭上了嘴，惶恐的看着车窗外。警车开出了市区，四周的人造建筑越来越少。 　　突然，李晟把男人的手和自己的手拷在一起。 　　“你想干嘛？！”男人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李晟笑了笑，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四周的景色开始飞速后退。 　　“你疯了！快点停车！” 　　李晟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问题！你TM有病吧！” 　　李晟开着车，向路旁的树冲去。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我说我说！你快点停车我求求你了！”中年男人哭得涕泗横流，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警车停在树前，树干与车头之间的距离仅剩不到二十厘米。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李晟平静的问道。 　　“前几天，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中年男人抹着眼泪，近乎崩溃。 　　“什么样的男人？多大年纪？身高大概多少？有没有什么显著特征？”李晟接连问道。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身高和我差不多。特征……” 　　李晟斜了他一眼，再次启动警车。 　　“等等！我说！那个小伙子的举手投足……有种很娘的感觉。就好像很刻意的在学女人一样。” 　　“学女人？”李晟皱起眉头。 　　“继续说。” 　　“他找到我，说是想买房子。一开始我是不卖的，但是他直接拿出了一箱子钱。我……我一下子猪油蒙了心，就带他去看房子了。” 　　李晟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你给他钥匙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带他进去看了看。后来我们也没谈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杀人犯啊！” 　　李晟直接把他拖出车外，“刚才你怎么不说！” 　　“我害怕啊！”男人大声哭嚎着。 　　“那是杀人犯啊！我真的害怕！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想惹祸上身啊！” 　　李晟死死的盯着男人的眼睛，他的手不知不觉间移到了男人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用力…… 　　突然，李晟猛的惊醒，他甩下烂泥一般的中年男人。 　　“你不想惹麻烦对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知道你家在哪。我知道你的亲人在哪。不想惹麻烦就给我闭嘴！明白吗？” 　　男人连忙点头。 　　李晟回到警车里，向市内开去，将男人一个人留在郊外。 　　他大口的呼吸着，脑中不断的闪过那些被他埋在内心深处的回忆。 　　李晟颤抖着拿出手机。 　　…… 　　“张毅基本可以肯定，是被凶手带到宋奶奶的尸体前的，那是为了什么？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那个……把X代进这里……然后……” 　　“凶手和宋丽丽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种程度的仇恨，已经超过朋友的级别了。” 　　“我们……可以……把这边的等式……” 　　“恋人？不太可能，宋丽丽明显对处男有好感。那是单恋？” 　　“代入……之后……像这样……” 　　“单恋的话，倒是勉强可以解释凶手对宋丽丽的熟悉。但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每具尸体都不相同，是有什么寓意吗？” 　　“我们……那个……” 　　实在看不下去的孙铃可，一把抓住了陈言不停敲着桌子的手。 　　陈言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那只夹紧了双腿，一直颤抖着的人形兔子。 　　就算是在这种状态下，顾雪依旧顽强的讲完了一道大题。虽然歪歪扭扭的粉笔字不太美观，但谁会在乎这个呢？ 　　陈言看着这只兔子，突然动了一下椅子。 　　顾雪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她背对着学生们，用一种明显的哭腔说道：“同学们……老师……有点……不舒服，老师……先去一下厕所……剩下的时间……先自习吧。” 　　说完，她扶着墙壁，缓缓向着厕所走去。 　　“喂！陈言！你这就过分了吧。”孙铃可气呼呼的看着他。 　　陈言略有所思的看着顾雪的背影，完全没有听孙铃可在说什么。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我。有什么事吗？” 　　“……” 　　“他？有什么线索吗？” 　　“……” 　　“明白了，我这就过去。” 　　陈言放下手机，径直走出教室。正好迎上回来的顾雪。 　　“老师，我请一下假。” 　　说完，陈言很自然的摸了摸顾雪的头，扬长而去。 　　顾雪愣在原地。孙铃可挣扎了一下，也站了起来。 　　“老师，我去把他抓回来啊。” 　　顾雪的眼中渐渐布满水雾，“……早点回来。” 第二十章 孙君的踪迹 　　“你说什么？！” 　　孙君的头部被重重的砸了一拳。 　　“你觉得这样很有趣是吗？你是想激怒我对吧？哈哈哈……处男警官，有两下子吗。” 　　孙君一咬牙，“你根本就不是宋丽丽。我亲眼见过宋丽丽的尸体。而且你刚才掐我脖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是个男人。” 　　“闭嘴！！！”他的声音猛的拔高。 　　“我就是宋丽丽！我是来复仇的。我要你们这些禽兽全都去死！” 　　“一开始也许是这样。”孙君的血液逐渐把黑布染红。 　　“但是当那件案子的犯人一个个死去。事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孙君勉强坐了起来，“你找到了我，因为你觉得我应该为宋丽丽的死负责……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对吧？你一开始只是想杀那五个人。但是，当你发现自己很快就会杀光他们的时候，你找上了我。” 　　周围陷入良久的沉默。 　　“我的一个同事告诉过我，每个人都会有那种冲动，只是有的人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我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现在……”孙君苦笑了一下。 　　“你停不下来了，对吧？” 　　孙君被一脚踹倒。 　　“闭嘴！闭嘴！闭嘴！你是个罪人。你害死了宋丽丽！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愈发尖细，但孙君却听出了动摇。 　　“我之后呢？你还想杀谁？”孙君平静的问道。 　　“你之后……何银火的父母，教出那种儿子，还厚颜无耻的请求受害人原谅。他们要死！他们的手，他们的眼，全都有罪！然后就是其他人的父母，再然后……” 　　声音停了下来。 　　孙君躺在地上，“你也发现了吧。仇恨，已经变成一块遮羞布了。” 　　一把小刀贴在孙君的额头上。 　　“你……一定要死。” 　　这次，不再是那种男女不分的尖细声音，而是十分清楚的男声。 　　孙君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果然是你，冯克蒙。” 　　…… 　　陈言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看着孙君的家。 　　在平时，这种不惹人注目的地方可以让他全神贯注的思考。但是现在…… 　　“完了完了，真的是表哥啊！怎么办？所以说警察而已，干嘛那么认真吗。一定是仇家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陈言的额头暴起数条青筋。 　　“你跟来干嘛？！！” 　　孙铃可被他吓了一跳，“干嘛这么凶啊？我担心我表哥不可以吗？” 　　陈言叹了口气，干脆走了出去。 　　“你去哪啊？是不是知道该去哪找我表哥了？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啊？” 　　陈言强行抑制住把她的嘴缝上的冲动，“你先闭嘴。” 　　孙铃可一愣，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我……我只是担心我表哥啊。” 　　陈言冷冷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孙铃可很自然的抬起头。 　　“我们去哪找他？” 　　陈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二人身边。 　　车窗降下，李晟一辆懵逼的看着二人。 　　“你们……这什么情况？” 　　陈言一把推开想要上前的孙铃可，“你来的正好。知道孙铃可父母的号码吗？快点给他们打个电话。” 　　“我怎么可能知道。”李晟白了二人一眼。 　　“算了，一起上车。我先送她回学校。” 　　“不是吧，李叔！”孙铃可一脸的不甘心。 　　“叫李哥！” 　　陈言不耐烦的打开车门。孙铃可也噘着嘴，上了警车。 　　“现在时间真的不多了。孙君被那个凶手劫走，到现在还是生死不明。我们已经在各处都布下了警力，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陈言想了想，“凶手不是只杀宋丽丽案子的犯人吗？为什么要劫走孙君？” 　　李晟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我们推测了一下，那个凶手可能觉得孙君要为宋丽丽的死负责。” 　　“不是吧，按这种逻辑，全天下的警察都该死了。”孙铃可在一旁诧异的说道。 　　陈言沉默了一会儿，“那几具尸体你们查过没有？” 　　“尸体？干嘛问这个？”李晟问道。 　　“那几具尸体虽然死法相同，但是细节却完全不同。于春被砍去了舌头、右手和生-殖器。邓有寿是整个下半身都被切除了。还有李彩……” 　　“李彩是双手、舌头、生-殖器。”李晟说道。 　　“你说得没错，这些人被切除的部位都不相同。我们也查过这一点，但是一无所获。一个姓徐的同事推测，这应该是某种仪式。” 　　孙铃可听得浑身发凉，但是却微妙的有些兴奋，她偷偷将手伸进口袋里。按下手机录音。 　　“仪式？”陈言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张毅被带到宋奶奶的尸体前，也是一种仪式。” 　　李晟点点头，“这些仪式就是为了给宋丽丽复仇。也不知道谁和她的关系这么好？” 　　“我知道了。”陈言突然说道。 　　“我知道孙君在哪儿了？” 　　…… 　　“冯克蒙，为什么你会突然想给宋丽丽报仇呢？因为她死了？” 　　良久之后，孙君眼睛上的黑布被扯开，一把小小的手电放在他的身边。 　　孙君抬头，果然是冯克蒙那张苍白的脸。 　　“你是怎么知道的？”冯克蒙问道。 　　孙君苦笑了一下，“我先确认一点，于春、邓有寿、李彩。他们三个被切除的部位，就是那天他们触碰到宋丽丽的部位，是这样吗？” 　　冯克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明白了，对那天的事了解的如此详细，只能是包括宋丽丽在内的七个人中的一个。宋丽丽、于春、邓有寿、李彩、张毅。他们全都死了，那么就只剩下何银火和冯克蒙。” 　　“而你的话中对何银火充满了仇恨。”孙君接着说道。 　　“所以，你只能是冯克蒙。” 　　冯克蒙苦笑了一下，“还真是简单啊。” 　　“一点都不简单。”孙君感慨道。 　　“破案，其实就是不断的收集信息、串联信息的过程。信息量足够，自然迎刃而解。” 　　冯克蒙把刀对准了孙君的眼睛。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记住的。只是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孙君平静的看着刀尖。 　　“你不会的，你砸了自己所有的家，断绝曾经的一切。为的不就是抹杀掉冯克蒙吗？这个理由，对你来说不成立。” 　　冯克蒙笑了出来，“你其实挺聪明的。” 　　突然，他将小刀插入孙君的肩膀。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 　　孙君咬着牙，“你只是在迁怒而已，你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心里的负罪感吗？” 　　冯克蒙愣住了，他拔出了刀，后退几步，坐在地上。 　　孙君看着这个曾经的富家大少，“冯克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冯克蒙笑了笑，“孙警官，你谁都帮不了。” 第二十一章 赎罪 　　在冯克蒙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还不是那个冯氏制药的老板。 　　他只是一家小诊所的医生，每天的收入勉强能够养活父子二人。 　　冯克蒙的母亲早亡，死之前给这个家庭留下了一大笔债。在冯克蒙童年的记忆中，每天都会有人找上门来，殴打他的父亲，抢走他一天赚到的所有的钱。 　　他是个自卑的孩子，没有任何的朋友或者亲戚。但是，他的父亲很爱他。 　　后来，他的父亲和一群让冯克蒙感到很害怕的人合作发了家。他成了冯氏制药的少爷，但是却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谈心的人。 　　即使后来，他的父亲有意修补亲子关系。但是，冯克蒙却无法接受这个让他感到恐惧的人。 　　无奈的冯父只能尝试用钱，来弥补幼小的冯克蒙。 　　一开始，这很有效。只是在一开始…… 　　人会在有利益的地方聚集，或许真的是如此。有了钱的冯克蒙尽管依旧内向，但是他的身边却多了很多朋友。 　　他成了那个买单、背锅的人。冯克蒙不在乎，对他来说，这些事情不值一提，但是却可以换来朋友们崇拜的眼神。 　　然后，他恋爱了。 　　他爱上了那个瘦小、忙碌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早上上学的时候，打的那声招呼吧。冯克蒙不在乎，他只知道他想要她，比以往的任何东西都更想要。 　　他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想好好学习。 　　对冯克蒙来说，这个理由荒谬无比。 　　于是，他的朋友们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教训一下她。让她明白冯大少不是好惹的。 　　冯克蒙心里不想那么做，但看着朋友们激动的为自己出谋划策。他无法拒绝。 　　于是，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那部分在哪吗？”冯克蒙笑着说道。他的脸上满是泪水。 　　“他们扒光了宋丽丽。哄笑着把我推过去。我一直以为，我被他们胁迫了。但是，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我才发现，六个人里，五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被胁迫的。” 　　“哈哈哈……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孙君靠在墙壁上，默默的看着这个可悲的人。 　　“除了何银火，对吧？” 　　“是，除了何银火。”冯克蒙同样靠在墙壁上，面对孙君。 　　“我找到了他，然后我才知道，当初喜欢宋丽丽的不止我一个。” 　　他笑了笑，“何银火不想和我抢，他不想失去我这么一个移动提款机。所以，他想出了这个主意。他把全程都录了下来，霸占宋丽丽一年之久，直到彻底毁了她。” 　　孙君一时间无话可说。 　　“你……为什么突然想为她报仇？” 　　冯克蒙看向孙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天，我去红灯街玩。我看到了她，她化着浓妆，穿着一身特别暴露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生气。我冲了过去。她见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我说：冯大少，欢迎来玩。” 　　“我一把推开了她，然后逃走了。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累了，趴在路边吐了半天。那之后几天，有人突然出现把我打了一顿。当时我还挺开心呢，我以为是宋丽丽找的人。我兴冲冲的赶到红灯街，然后……就知道了她的死讯。” 　　冯克蒙停了一下，“说起来，那个时候打我的人就是你吧？” 　　孙君苦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 　　“不客气。” 　　冯克蒙叹了口气，“那之后，我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我还隐约记得，她有一个奶奶。所以就让人去找。他们给了我地址。我推掉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去宋奶奶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见到的是宋奶奶的尸体，和正在拿钱的何银火。” 　　他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还是人。” 　　“何银火杀了宋奶奶！”孙君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没有杀人的胆子。”冯克蒙说道。 　　“宋奶奶把自己饿死了。” 　　孙君的心脏被重击了一下。 　　“那之后，何银火对我交代了一切。我……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情。总之那天，‘宋丽丽’活了。” 　　孙君看着他，“你还想杀我吗？” 　　冯克蒙摇了摇头，他指着自己的脑袋。 　　“不想了，‘她’已经走了。不过我不会就这么放了你。” 　　“为什么？”孙君问道。 　　“因为罪魁祸首还没有死。”冯克蒙指了指自己。 　　“你想干嘛？！”孙君瞪大了眼睛。 　　“孙警官，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想让你来决定何银火的命运。” 　　冯克蒙用胶带封住了孙君的嘴。 　　“何银火并没有死。我把他关了起来，给他留下有慢性毒素的食物和水。他知道那些东西有毒，在饿死和中毒而死之间，他选择了后者。现在算算时间，他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可以活。我现在把地址告诉你。让老天和你一起决定他的生死。如果你的朋友在二十分钟之内找到了你。那么，你可以选择让他痛苦的毒发身亡，或是……救他的命。” 　　冯克蒙笑了笑，他的笑容中满是解脱的喜悦。 　　他将地址低声说出。随后，在孙君的面前，用小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血液喷溅而出，洒在孙君的身上。 　　冯克蒙终于赎清了自己的罪。 　　孙君愣愣的看着他的尸体，瞳孔逐渐涣散。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巨响，阳光照了进来。 　　“居然真的在货车里！表哥！你没事吧！” 　　孙铃可冲了进来，随后被满地的鲜血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李晟看着孙君和冯克蒙的尸体，也愣在原地。 　　“你这是……把他说死了？” 　　孙君涣散的瞳孔瞬间恢复焦距，他开始疯狂的挣扎。 　　李晟上前解开了孙君身上的绳子。 　　孙君一把撕下嘴上的胶带。他看了一眼冯克蒙的尸体。 　　“到底怎么了？”李晟问道。 　　孙君抬起头，看着李晟。 　　“犯人已经自杀了。” 　　李晟的嘴角抽了抽，“又没留下活口。算了，赶紧走吧，接下来就不是我们的活了。” 　　孙君跟着李晟走出货车，陈言正靠在警车上。 　　“看来我们还算及时。” 　　李晟拍了拍孙君的后背，“好好谢谢人家吧，他刚救了你一命。” 　　孙君回头看向那辆货车，“和张凌峰的那辆还真像啊。” 　　“肯定不是原版，那辆车已经销毁了。”李晟说道。 　　数辆警车开了过来。 　　“行了，走吧。这回虽然又没抓到活的，但功劳还是大大的。晚上必须好好吃一顿。小言同学，你来不来？” 　　陈言耸了耸肩，“我就不去了。” 　　“明白明白，忙着讨好未来丈母娘是吧？告诉你，这种事我有经验，你就该……” 　　孙君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腕上的手表发出‘哒哒’的响声，震动着孙君的耳膜。 　　“李哥。”孙君突然说道，他断断续续的呼出一口气。 　　“我们……先去救人。” 第二十二章 恶魔降临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青山火车站前，陈淼淼穿着第一次和陈言见面时的衣服。笑着和二人告别。 　　陈露的眼睛有些发红，“妈，别再乱走了啊。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和小言一起到巨山市看你。” 　　陈言看着她，点了点头。 　　陈淼淼看着二人，突然张开手臂，将他们抱在怀中。 　　“你们要照顾好彼此，知道吗？” 　　陈露趴在陈淼淼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陈言的眼睛也有些发红，他侧过头，避开她们的视线。 　　“好了，我要走了。” 　　陈露拉着陈淼淼的衣服，“到了巨山市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 　　陈淼淼苦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陈淼淼走进火车站，陈露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趴在陈言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陈言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无声的安慰着。 　　陈淼淼走进火车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拿出手机。 　　“淼淼同学，和女儿女婿相处得怎么样？”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陈淼淼笑了笑。 　　“很不错。女儿长大了，还找到了一个可以照顾她、陪伴她的爱人。作为母亲，还能奢求什么呢？” 　　“哦，淼淼同学的觉悟很高吗。” 　　“别说这个了。你特意联系我，不会只是想关心一下我的家庭吧？” 　　陈淼淼坐上火车，平静的说道。 　　“想不到我一片丹心……好吧，谈正经事。” 　　声音沉默了一下。 　　“你……想好外孙的名字了吗？” 　　陈淼淼一愣，“等等！小露怀孕了！！！” 　　“当然没有，我就是这么一问。” 　　陈淼淼毫不犹豫的挂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淼淼啊，你变了。都开不起玩笑了。” 　　“……有话快说。” 　　“行行行！”对面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的，我打个电话很难的好不好？总之，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陈淼淼沉默了一会儿，“你先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啊，一时半会儿很难和你解释清楚。总之这件事和你女婿有点关系。” 　　“小言？”陈淼淼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说很难和你解释清楚啊。总之他不会有事的。这就是一个热身赛，我们都会注意尺度的……大概。” 　　陈淼淼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我查到了几个目击记录，最近的一个，是在冯氏制药附近。” 　　“这样啊……多谢了，淼淼同学。” 　　“陆灵泽……”陈淼淼平静的说道。周围的乘客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有一点我要你记住。” 　　“别动我家人！”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很久，“明白了。” 　　…… 　　青山货运码头，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抱着一口箱子，神色匆匆的赶往一艘货船。 　　突然，他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的壮汉正冷冷的看着他。 　　十几个黑衣男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他的四周。 　　繁荣的码头，此刻，空无一人。 　　伴随着两声咳嗽，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从壮汉身后走出。 　　人影在看到那个老人的瞬间，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佘……佘爷！您怎么来了？” 　　老人平静的看着他，“冯长山，上次见面是在三年前吧。” 　　“是……是！我曾有幸见过您一面！”冯长山勉强站了起来。他的双腿在不停的颤抖。 　　“这样啊。”佘爷伸出一只手。 　　“拿来吧。” 　　冯长山看着怀里的箱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壮汉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猛的一拉一按。 　　“啊！！！” 　　冯长山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变形的手臂。 　　壮汉恭敬的将箱子交到佘爷的手上。 　　佘爷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八只红色药剂。 　　“冯长山，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你听过没有？” 　　冯长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响头。鲜血将他身前的那一小片水泥染红。 　　“处理掉吧。”佘爷平静的说道。 　　“佘爷！佘爷！求求您放我一马！佘爷！我……” 　　‘扑通’一声，码头上再次恢复了清静。 　　佘爷拿出手机，“找到了，和你说的一样。是八只药剂。” 　　“那就好，看来我的线人没弄错。”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那就随便你了，高兴的话当饮料喝了也无所谓。” 　　佘爷猛的握紧手机，“你认真的？如果真的是那东西，这种剂量足够把整个青山市搅乱了。” 　　“我一直都很认真啊。放心吧，你就帮我随便处理一下就行了。就这样，护士叫我吃药了。” 　　佘爷放下手机，“汽油。” 　　旁边的人马上递来一桶汽油。 　　佘爷亲自将一桶汽油全部淋在药剂上，将一个打火机扔了过去。 　　一大团火焰升腾而起。 　　佘爷看着那团火焰，眼中有回忆，有忌惮，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 　　周明徘徊在青山市街头，他茫然的看向四周。眼中满是恐惧。 　　一只野狗跳了出来，对着周明露出锋利的獠牙。 　　周明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不知跑了多久，一块石头将他绊倒在地。 　　周明捂着受伤的膝盖，无助的哭嚎着。 　　“你这是怎么了？”一个身穿红色西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周明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别害怕，孩子。”男人坐在他的身旁。 　　“我是来帮你的。” 　　周明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你……你是谁？” 　　“我？还没想好。以前倒是有过一个名字，不过现在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男人笑着说道。 　　“你呢？” 　　周明犹豫了一下，“我叫周明。” 　　“周明，很高兴认识你。”男人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哭泣呢？” 　　周明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男人轻轻的撩起他的上衣，平坦的小腹上满是丑陋的疤痕。 　　周明一把推开他，连忙后退。 　　“别害怕，孩子。”男人平静的说道。 　　“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 　　周明警惕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很恐惧。没关系，恐惧是一件好事。有些时候，恐惧来自未知，来自那些我们应该恐惧之物。但更多的时候，恐惧来自痛苦，来自那些在你脑中徘徊着的，糟糕的回忆。” 　　“从这个角度来说，恐惧是一件好事，毕竟……” 　　男人的手捧起了满是泪水的脸庞。这一次，周明没有推开他。 　　“若是痛苦不能与人分享，那痛苦还有何意义？” ⑤ 地狱边境 第一章 英才学院 　　陈言被重重的推到墙壁上。 　　“按住他！按住他！”一个肌肉横生的疤脸男人，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暴怒的喊道。 　　七八个壮汉全都扑了过去。 　　陈言反手将大拇指按进一个男人的眼睛里，随后身上各处传来剧痛。 　　他被死死的按在地上，疤脸男人拿着棍子，一棍砸向陈言的头颅。 　　陈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英才学院？” 　　陈言皱着眉头，翻看着手里的照片。 　　“没错，这就是我想让你帮的忙。”李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英才学院是一所专门接受家长和政府委托，对8至18周岁的未成年人在个体成长中所暴露出的不良行为习惯及心理症结，进行及时矫正与辅导的专业机构。起码官方网站上是这么说的。” 　　陈言一翻白眼，“我又不傻，这种地方具体是怎么回事谁不知道？” 　　“知道归知道，可是没证据啊。”李晟苦笑了一下。 　　“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 　　陈言放下照片，直视李晟的眼睛。 　　“直接申请搜查不可以吗？那么多的学生，总该有一个敢站出来指证的吧。” 　　李晟摇了摇头，又拿出一张照片。 　　“我们找过那些毕业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偶尔有那么两个想说话的，都被他们的监护人给搪塞过去了。这种情况，我们也动弹不得。” 　　陈言拿起照片，上面是一个和善的中年人。 　　“这就是英才学院的院长，也是青山市前副市长——莫敢言。他可是一个厉害人物，能在青山市当那么多年副市长，最后还全身而退的，可就只有他一个。” 　　陈言沉默了一会儿，“孙君呢？他怎么没来？” 　　“孙君还太年轻，领导信不过他。”李晟平静的说道。 　　陈言看着手里的照片，“怎么只有外面的照片，英才学院内部呢？” 　　“能拍到内部我就不用找你了。”李晟一翻白眼。 　　“英才学院以保护未成年人隐私权的名义，禁止任何形式的拍摄。我们这些成年人根本就进不去，就算进去了，看到的也都是花团锦簇，根本找不到证据。” 　　“所以你想让我做你的内应。”陈言说道。 　　李晟点点头，“英才学院有着严密的监管制度，想要带进去什么拍摄器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需要你在里面搞事情。”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陈言，“只要你能弄出一个可以让我们进去调查的理由，我们就有足够的信心把英才学院连根拔起。” 　　陈言没有接话，他面无表情的翻看着照片。 　　“我拒绝。”陈言说道。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李晟叫住了他。 　　“你就不考虑一下吗？” 　　“和我无关，而且……”陈言冷冷的看着他。 　　“你的拍摄技术很烂。” 　　李晟苦笑了一下，将一沓照片拍在桌子上。 　　陈言看了一眼，瞳孔骤然一缩。他一巴掌拍在照片上。 　　“哪来的？”陈言的眼神如同野兽一般凶狠。 　　“哪来的？！！” 　　李晟叼着一根烟，“先坐。” 　　陈言将照片放进口袋里，坐回到座位上。 　　“这些照片，你是从哪弄来的？” 　　李晟笑了笑，“就不能是我自己拍的吗？” 　　“你没那么专业。”陈言指着先前的照片说道。 　　李晟看着他充满杀意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你女朋友可没什么偏见。我现在也是身不由自。” 　　说完，他又拿出了几张照片。 　　陈言的眼角猛的一跳。 　　“明白了吧，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李晟苦笑着说道。 　　陈言深吸一口气，“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实说，我现在也糊涂着呢。”李晟收起照片。 　　“总之，有一个人要我把你送进英才学院，然后将这个毒瘤彻底清除掉。” 　　陈言皱起眉头，“从手段上来看，这家伙可不像是那么高尚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他应该另有目的。”李晟揉了揉眉间。 　　“现在的情况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没有其他的选择。” 　　陈言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明白了，我会去的。”陈言平静的说道。 　　李晟一愣，“这么干脆？” 　　“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 　　陈言拿出手机，“露，我要去趟阿卡姆市。” 　　“……” 　　“是啊，工作的事。李晟他们在查一个团伙。需要我帮忙。” 　　“……” 　　“时间啊。”陈言看向李晟。 　　李晟用手比了两下。 　　“大概两个月左右吧。有什么想要的特产吗？我回来的时候买给你。” 　　“……” 　　“没办法，工作吗。我知道时间长了点，回来之后我肯定会补偿你的，好不好？” 　　“……” 　　“我的手机大概会关机一阵子，有什么事就联系李晟吧。他会转告我的。” 　　“……” 　　“好，我会小心的。再见。” 　　陈言放下手机，正好对上李晟复杂的眼神。 　　“这样瞒着她，真的好吗？” 　　陈言叹了口气，“没办法，她要是知道我被人威胁去那种地方，肯定会发狂的。你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一旦失去控制，后果会非常严重。” 　　李晟笑了笑，“你也不容易啊。” 　　陈言白了他一眼，“我们来谈谈具体的计划吧。” 　　…… 　　青山二院那些事02 　　“没错，这个破环节还有02，是不是很惊喜？”陆灵泽大声问道。 　　忙碌的病人们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总而言之，我和那个家伙的第三场赌局正式开始！买定离手了啊，压我陆灵泽赢一赔一，压那个家伙赢一赔一百，谁想下注？” 　　一个戴着眼镜的面瘫小哥白了他一眼。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灵泽傲然一笑，“那是你蠢，大壮！告诉我你压谁。” 　　“陆哥~~嚼~永远~~嚼~是对的！” 　　“看到没有。”陆灵泽冷哼一声。 　　“这才是好同志。” 　　面瘫小哥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总而言之，这一卷主要讲述的是黑暗线的故事，孙君同学要歇一段时间了。不过虽然是黑暗线，但也会对光明线的主线产生巨大的影响。但那就是后面的故事了。以后再说。” 　　“路哥。”大壮举起右手。 　　“大壮同学请说。” 　　“剧透~~嚼~是~~嚼~不对的。” 　　陆灵泽沉默半晌，“大壮，把小李的大腿放下。吃生肉对胃不好。” 　　今天的青山二院一如既往的和平。 第二章 红衣之人 　　‘嘭’！宿舍大门被一脚踹开。 　　几个惶恐不安的男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从床上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好。 　　两个壮汉将遍体鳞伤的陈言扔在地上。 　　“你们几个看好了，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就让他在这趴着，谁敢帮他就和他同罪。明天早上，你们就是用拖的，也给我把他拖到操场跑圈。明不明白！！” 　　几个男生下意识的站直，“明白！” 　　“很好，休息吧。” 　　两个壮汉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宿舍。 　　男生们小心翼翼的看着陈言。他们甚至不敢走近一点，只是在宿舍另一边，沉默的看着。 　　这间不算大的宿舍，就这么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遍体鳞伤的陈言，一边是唯唯诺诺的七个男生。 　　…… 　　一辆摩托在路上飞驰而过。 　　李晟开着自己心爱的坐骑，享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感。 　　突然，一抹红色的影子出现在他的前面。 　　李晟连忙转向，惊险的从人影身旁掠过。 　　“你有病啊！大半夜跑到路中间拦车！” 　　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笑了笑，“抱歉，是我鲁莽了。我只是有事找你。” 　　李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知为何，对面的男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什么事找我？”李晟问道。 　　“关于两年前的一桩谋杀案。”红衣男人笑着说道。 　　“两年前，一个叫做佘楠的人被人谋杀。这件本应在青山市掀起轩然大波的案子，却没能掀起一点浪花。甚至没几个人知道佘楠已经死了。” 　　李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对吧？那位的孙子，怎么可能死得无声无息呢？我这里有证据，等我拿出来给你看……” 　　李晟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他粗暴的将手伸进男人衣服里，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在找这个……对吧？”红衣男人笑着放开了手中的照片。 　　十几张照片散落一地。 　　“真是想不到……佘爷居然会让你来干这种活……” 　　李晟一把将他推翻在地，手忙脚乱的捡着照片。 　　“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这些照片吧？”男人笑着问道。 　　李晟捏着手里的照片，“原来是你！” 　　“很遗憾，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男人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不过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就告诉你他的名字。” 　　李晟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吗？” 　　“是啊，我都出现在你的面前了。你完全可以监禁我，拷打我，逼问我。问出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红衣男人笑着凑到李晟的面前。 　　“让我猜猜你的手段。电击？太老套。鞭打？太没效率。剥皮？拔指甲？凌迟？或者是把我的骨头一点一点的碾碎？！抽出每一根神经，用肌肉反应弹奏一曲《月光》？！将头皮剥下，一点一点的打薄我的头骨，直到脑浆露出？！！！或者……” 　　“够了！！！”李晟脸色苍白的大口呼吸着。 　　男人耸了耸肩，“好吧，看来你是没什么好的创意了。” 　　李晟一拳将他打倒，“你TM到底是谁！？” 　　男人想了想，“这个问题，其实我还没想好。我以前有过一个名字。但是……你懂的，时代变了。” 　　李晟一记头槌砸了下去，男人的鼻子流出鲜血。 　　“我还以为你是专业的呢。别先打头。” 　　李晟的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着，“你想干嘛？” 　　“终于到正题了。”男人笑了笑。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生气的，我只是想做一件好事。知道英才学院吗？” 　　李晟一愣，“英才学院？你想干嘛？” 　　“这个吗，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男人舔了一下嘴边的鲜血。 　　“他是一个英才学院的毕业生。通过他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地方。所以我就想，毁了它吧。” 　　李晟放开了他，“这么说，你是想做好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当然不会相信了，亲爱的警察同志。”男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口。 　　“不过你也不需要相信。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够了。” 　　李晟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让我做什么？” 　　“早这样多好。”男人感慨了一下，凑到李晟面前。 　　“我要你把陈言送进英才学院。” 　　“不可能！”李晟后退两步。 　　“我不会把一个孩子送进那种地方！”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啊。”男人将几张照片塞进李晟的手中。 　　李晟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中的照片。 　　“这些照片，你都是从哪弄来的？” 　　“当然是你认为的那个人。”男人围着李晟绕起了圈。 　　“被人拿住把柄的感觉很难受对吧？特别是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你把陈言送进英才学院，我就告诉你，一直以来威胁你的那个人是谁。而且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成为下一个。” 　　李晟咽下一口唾沫，“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啊。怎么都这么多疑呢？” 　　李晟沉默不语。 　　“其实仔细想想，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还是会按我说的去做的，对吧？”男人笑着问道。 　　李晟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对准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下去。 　　随着李晟的拳头落下，男人笑得愈发开心。 　　最后，李晟疲惫的放下拳头。 　　“明晚之前，我要看到陈言进入英才学院，别忘了。” 　　…… 　　陈言睁开双眼，全身各处都传来难以想象的剧痛。 　　他坐了起来，宿舍内的其他七人被吓了一跳。 　　“那个……言哥……你……”一个小胖子似乎想问什么。其他人连忙捂住他的嘴。 　　陈言看了他们一眼，熟练的从床单里，掏出干净的碎布和一个小瓶。 　　他看了一眼瓶里的药酒，似乎比上次要多一些。 　　陈言看向七人，他们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抹微笑出现在陈言的脸上，他拿着碎布和药酒，轻车熟路的处理着身上的淤青。 第三章 证据 　　英才学院操场上。 　　疤脸男人冷冷的看着陈言的七个室友。 　　七个男生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人呢？”疤脸男人平静的问道。 　　几个男生依旧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疤脸男人冷笑一声，一脚将其中一个男生踹翻在地。 　　“马文远，你是舍长。你告诉我陈言在哪？” 　　马文远下意识的抱住头，“教官！我真的不知道！早上起来他就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疤脸男人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拖到人群前。 　　“不知道是吧？行！你替他受罚！” 　　马文远哭嚎着摔在地上。 　　疤脸男人把他推到讲台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这是什么？” 　　马文远一愣，一记重拳瞬间把他打得满脸是血。 　　“这是什么？！” 　　“绷……绷带？” 　　话音刚落，又是一记重拳。 　　“我再问一遍，这是什么？” 　　马文远张着嘴，血液不停的从嘴边流下。 　　“证据！教官，是证据！”七个男生中比较瘦弱的一个连忙喊道。 　　疤脸男人笑着看了他一眼，“王越说的没错。就是证据！” 　　说完，他放开了马文远。 　　“去，向王越道谢。” 　　马文远踉跄的走了几步，深鞠一躬。 　　“王越，谢谢你。” 　　王越还没说什么，疤脸男人便一把抓住了马文远的头发。 　　“你就是这么道谢的！还有没有一点礼貌了！” 　　疤脸男人一脚揣向马文宇的膝盖窝，马文宇被踹的跪了下来。 　　“道谢！” 　　马文宇流着泪，一头磕在地上，“谢谢你！王越！” 　　“这就对了。”疤脸男人笑了笑。 　　“我发现从刚才开始，就有人在看我脖子上的东西。” 　　操场上一千多人，沉默着低下了头。 　　“告诉你们，这就是证据！是陈言又一次伤害师长的证据！根据这个证据，我宣布，504室全体成员和陈言同罪！” 　　“这就不用了吧。”不知何时，陈言出现在办公楼前。 　　“来了啊，不错，很够义气。”疤脸男人冷笑一声，几个壮汉向陈言扑了过去。 　　陈言被瞬间制服，两个壮汉将他拖到人群前。 　　“你的惩罚是，在那里看着舍友受罚。把他们七个的衣服扒下来！” 　　陈言皱了皱眉头。旁边擒住陈言手臂的壮汉只听到‘嘎嘣’一声，怀里的手臂瞬间一软。 　　他还没反应过来，鼻子便是一阵剧痛。 　　陈言瞬间挣脱了二人的擒拿，空出一只手，闪电般的伸向一个壮汉的右眼。 　　“啊！！！” 　　惨叫声响彻英才学院。陈言看着手中的眼球，用力握紧。 　　一团鲜红的血浆爆了出来，夹杂着几丝肉泥，顺着陈言指间的缝隙缓缓滴下。 　　“MD愣着干嘛？！叉子！” 　　几把防暴铁叉伸了过来，将陈言牢牢的按在地上。 　　“看来你身上的凶器没被收缴干净啊。” 　　疤脸男人的脸皮在微微抽搐。他拿起陈言的手。 　　…… 　　“就是这里了。”李晟拿出一截绳子。 　　“演戏演全套，你先扛着点，就当是为你女朋友忍辱负重了。”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绑上自己的手。 　　“等一下，你帮我保管一下东西。” 　　李晟撇撇嘴，从陈言的身上掏出小刀、指虎、螺丝刀、甩棍、电击棒、辣椒喷雾、手机、小礼盒。 　　“这是什么？”李晟拿着小礼盒，打开看了一眼。 　　“卧槽！你居然……” 　　陈言瞪了他一眼。 　　“小陈同学，你很有前途。”李晟笑嘻嘻的说道。 　　陈言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演戏演全套是吧？那就别让我一个人牺牲啊。” 　　李晟一愣。 　　“啊！！！” 　　惨叫声引出了数名壮汉，他们熟练的打开车门，将陈言拉了出来。 　　李晟捂着手臂，“TMD！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爸妈都TM死光了！还跟老子来这套！” 　　被按在地上的陈言，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 　　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走了过来，“您就是李先生吧？” 　　“是是是……”李晟连忙点头。 　　“这小子我是管不了了，只能靠你们了。” 　　“请李先生放心，我们英才学院是专门为像……” 　　“陈言。”李晟提醒道。 　　“像陈言这样的孩子进行教育的场所。孩子吗，总有行差就错的时候，也总归会有几分顽劣。只要进行正确的教育和修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女人笑着说道，同时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李晟的怀里抽出来。 　　“您是不知道啊，这孩子已经不是顽劣能形容的了。不然我也不会把他送到你们这里来啊。”李晟哭丧着脸，抱着女人的胳膊贴了上去。 　　“李先生，请千万不要这么说。每一个孩子的内心都是好的，他们只是缺乏科学、正确的教育。” 　　李晟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他一把抱住刚刚逃离魔爪的女人。 　　“你们真是我的大救星啊！” 　　女人用力的挣扎着，“李先生，请您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苦啊！！！” 　　经过一番斗争，女人头发凌乱、气喘吁吁的逃离了李晟的魔爪。 　　看着陈言消失在英才学院大门背后，李晟渐渐收敛起了笑容。 　　他拿出手机，“陈言已经进去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手机另一边的人听起来十分高兴。 　　“我会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陈言的，等他出来，你直接问他就可以了。” 　　“什么？！你……”李晟话还没说完，对方便已经将手机挂断。 　　“MD！”李晟一拳将车窗打穿，眼中满是无法抑制的暴怒。 　　他扭过头，看向英才学院的大门。 　　半晌过后，李晟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明白了，你在英才学院里面是吧？” 　　他调转车头，直奔警局。 　　…… 　　疤脸男人咽下一口唾沫，汗水不断的顺着他的脸颊滴下，打在陈言手指的伤口上。 　　他看着陈言，心里第一次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产生了恐惧。 　　疤脸男人已经拔下了陈言八个指甲。每拔一个，他都会停一下，希望能够倾听到那绝望的求饶声和尖叫声。 　　但是现在，他在心里求神拜佛。只是为了能从陈言的脸上看出一丝波动。 　　陈言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疤脸男人。好像被拔掉指甲的，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玩具。 　　“能不能快一点？”陈言问道。 　　“还没吃早饭呢。你总不能让这么多人陪你饿肚子吧？” 　　疤脸男人猛的一颤，险些把手里的钳子掉到地上。 　　他沉重的呼吸着。无数视线打在他的身后，如同无数把利剑，指着他的后背。 　　“继续下去只会让我更难堪，不继续下去……” 　　一想到可能的后果，疤脸男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孟教官！你在干嘛？”一个成熟的女声传了过来。 　　疤脸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在对这个孩子做什么？！你疯了吗？” 　　疤脸男人讪讪的后退几步。几个壮汉也放开了陈言。 　　“那个，刘老师，我们是在……” 　　女人没有理他，而是第一时间查看起了陈言的伤势。 　　“看起来好疼啊，你没事吧？”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知道挖人眼珠、击碎颈骨是不需要指甲的吗？” 　　刘老师担心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陈言挣开她的手，走向食堂。 　　“我先去吃饭了，你们随意。” 第四章 下马威 　　广阔的食堂里，上千人在同时用餐，但却寂静无声。 　　这一次，不是因为教官们的威慑和严苛的校规。而是那个被拔掉指甲，仍面不改色的少年。 　　陈言吃着手中的馒头，鲜血早已将馒头染红。 　　为了节省用餐时间和食堂面积，英才学院的食堂是没有凳子的。 　　一群人挤在桌子边上，默默的看着陈言将食物连同自己的鲜血一并吞下去。 　　他的身边就是今早逃过一劫的舍友们。 　　陈言吃完饭，将手中的塑料餐盘掰成数块。他摸了摸餐盘碎片的边缘，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总是用手还是太不方便了，而且拔掉的指甲最少也要一个月才能长回来。 　　众人看到陈言的笑容，下意识的远离了他。 　　…… 　　两个个壮汉架着陈言，将他扔进一个小房间。 　　此时，这个房间里还有四个和陈言差不多大的孩子，三男一女。 　　两个壮汉将陈言粗暴的扔到他们中间。 　　房间中十几个壮汉将他们围在中间，冷笑着打量他们。 　　陈言四处看了看，“都站得很直，而且没有乱晃的。看来这里的人都受过一定的训练。” 　　他的视线放到离他们最近的疤脸男人身上。 　　“脸上的是刀伤，迎面被人劈过一刀。背心里面还可以看到伤疤，那是……枪伤？” 　　疤脸男人向几个孩子走了过来。 　　“欢迎各位，这里是英才学院，你们的新家。你们所有人都将在这里，迎来新生。” 　　“那个什么，这位大哥……”一个留着鸡冠头的少年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件事可能有误会。那个男的，他不是我爸。我爸还在国外呢，你看能不能放我走。我把我亲爸找来。” 　　疤脸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还有没有不确定的？趁现在都说出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除了陈言之外，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疤脸男人皱了皱眉头，看向陈言。 　　“你想留下？” 　　陈言平静的说道：“他们能走？” 　　疤脸男人笑了笑，一脚将鸡冠头少年踹翻在地。 　　“当然不能。” 　　疤脸男人拿着一根棍子，一边暴打鸡冠头少年，一边说道：“你们大概没听懂我的话。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我是你们的家长。没我的允许，想走？做梦去吧！” 　　没过多久，鸡冠头少年便被打得奄奄一息。 　　疤脸男人冷笑着看向几人，“脱衣服。” 　　几个孩子纷纷愣在原地。 　　唯一的女生下意识的抱住肩膀。 　　“我不是都说了吗？这里是你们的新家，你们将在这里迎来新生。既然都要迎来新生了。那身上的东西就没什么用了。” 　　女生畏畏缩缩的举起右手，“我是女生啊。可不可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换衣服？” 　　疤脸男人看着她，露出一抹微笑。 　　“放心吧，对于女生，我们有特别优待。老张，老刘。” 　　两个壮汉从后面架住了女生。 　　“等等！你们想干什么？！” 　　疤脸男人淫笑着撕开她的衣服。很快，女生的身上便一丝不挂，刚刚开始发育的青春肉体，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现在的小孩，发育得真不错。”疤脸男人笑着摸了一把女生刚刚发育起来的胸膛。 　　一旁的少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好看不？”疤脸男人笑着问道。 　　两个少年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又赶紧摇了摇头。 　　“说话，好不好看？！”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疤脸男人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两棍挥出。 　　陈言甚至看到了一颗牙从自己的面前飞了过去。 　　“现在的小孩，真TM不诚实。” 　　疤脸男人用那根沾血的棍子指向陈言。 　　“小孩，你很淡定啊。说说看，这小丫头好看不？” 　　陈言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没见过女人嘛？” 　　疤脸男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好！真TM有性格！” 　　随即一脚将陈言踹了出去。 　　“腿部肌肉十分有力，应该受过专业训练。” 　　两个壮汉从身后抓住了陈言。 　　“力量很大，但和这个人不是一个级别。擒拿也很业余，应该是街头打手之类的。” 　　疤脸男人一记重拳将陈言打得向后一仰。 　　“出拳角度十分精准，而且力道控制的也很好。虽然很疼，但不会留下终生创伤。” 　　一记凶猛的膝撞击中了陈言的小腹。 　　“避开了肋骨，直接攻击胃部。这一下大概会难受相当长一段时间。” 　　陈言无力的倒在地上。 　　“这个人非常专业。徒手绝对打不赢他。倒是其他的打手还有点机会。” 　　疤脸男人甩了甩拳头上沾的血，“把他们扒光。” 　　四男一女五个孩子，被扒得一丝不挂，站在墙角。 　　一道水柱冲击着他们瘦小的身体。几个孩子被水柱打翻在地，徒劳的哀嚎着。 　　陈言靠在墙上，平静的迎接水柱的冲击。 　　…… 　　陈言推开医务室大门。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少女站在一旁，同时还有另一个少女伏在他两腿之间。 　　听到开门声，少女想要抬起头来，却被中年人按了回去。 　　“又是你啊，干嘛？’中年人不耐烦的问道。 　　陈言目不斜视，“还有酒精吗？我的手需要消毒。” 　　中年人看了一眼陈言鲜血淋漓的指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没有没有，赶紧走，别打扰我工作。” 　　陈言看了一眼‘工作’的少女，扭头离开。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少女突然说道。 　　“老师，我去一下洗手间。” 　　中年人惬意的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少女走出医务室，拐进一条走廊。 　　陈言正在等她。 　　少女笑着递过去一小瓶酒精，“最近真的越来越难了。吴肥猪好像发现了什么，把这些东西看得越来越紧。就这些还是从你上次打伤的教官那里偷来的呢。” 　　少女得意的笑着。 　　陈言完全无视了少女有意无意的卖弄和讨好。 　　他接过酒精，“多谢。” 　　少女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但还是笑着说道：“没事，下次受伤再来找我吧。” 　　陈言转身离开，少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第五章 第一日 　　陈言回到宿舍，刚刚开门，他的舍友们便扑了上来，将他按倒在地。 　　脸上高高肿起的马文远，疯狂的撕扯着陈言的衣服。 　　几人强行将数块塑料碎片扒了出来。马文远双手捧着塑料碎片，恭恭敬敬的将它们递给坐在宿舍中的教官。 　　他的手因为争抢碎片，被锋利的边缘划得鲜血淋漓。 　　教官满意的收起碎片，走到陈言面前。 　　“看起来让你吃饭还是太危险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吃饭了。” 　　陈言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深邃得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教官有些紧张的咳了两声，若无其事的走出宿舍。 　　马文远谄媚的跟了过去，“吴教官，我的结业评价，您看是不是能改回优了？” 　　吴教官斜了他一眼，“这件事别问我。你的结业评价到底如何，可不归我说的算。” 　　说完，看了一眼陈言。 　　马文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跑到被压在地上的陈言面前。 　　“言哥，算我求你了！我还有两个月就可以走了！您就当放我一条生路行吗？”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依旧无悲无喜。 　　“我TM和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对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马文远失声痛哭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已经将这个少年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其他六人互相看了看，凑到马文远身边，低声安慰着。 　　陈言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到角落里。 　　他的被子和床垫已经被收走了。陈言只能将校服撕开，简单的蘸了一下酒精，开始给自己包扎。 　　宿舍内的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 　　陈言穿着廉价的校服，跟在一个教官身后。 　　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李晟保管是对的。经过之前的检查，恐怕没人能将外面的东西带进英才学院。 　　教官踹开宿舍门，七个男生连忙从床上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好。 　　教官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新人，你们以后就是舍友了。记得要好好‘关照’一下他，明白吗？” 　　七个男生连忙点头。 　　陈言听出了教官的弦外之音，他看向这几个人。 　　七个男生谄媚的笑着。 　　教官走出宿舍。陈言独自一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现在就打吗？”陈言问道。 　　七个男生互相看了看，无声的笑了出来。 　　随后，一个小胖子一拳砸在床板上。 　　七个男生开始殴打床铺，并时不时发出一声怒骂。 　　陈言的眼角抽了抽，一个高大的男生笑着把陈言带到床边。 　　“你放心，到了504就是哥们。既然都沦落到这儿了，那就要互相扶持。我是舍长马文远。“ 　　最先动手的小胖子凑了过来，“我叫蒋天，哥们你气场太强了。我刚才都被吓住了。”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被人抓起来暴打一顿心里都没有一丝波动的人，面对这七个男生，居然有点慌了手脚。 　　看到陈言的样子，马文远似乎很理解的点了点头。 　　“别害怕，其实这里也没那么恐怖。也就是刚来的几天有点难捱，挺过去之后，只要老老实实的听话，就不会有事。挺过一年，就可以出去了。” 　　一个瘦弱的少年凑了过来，“没错，只要听他们的话。过了一年，家长来验收的时候再表现得好一点。我们就能出去了。还有，我叫王越。话说哥们，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你这么淡定的。看你这样子，被孟教官特别关照了吧。” 　　“孟教官？”陈言想到了那个疤脸男子。 　　“脸上有道刀疤的那个？” 　　蒋天点了点头，“就是他，据说当年是特种兵。院长花了大价钱才把他请过来的。” 　　陈言想了一下，“我的床铺在哪？” 　　马文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指着一个床位。 　　“这里的规矩，新人第一天只能睡木板。到明天才能有床垫和被子。” 　　随后，他又连忙说道：“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后半夜到我的床上挤一挤吧。前半夜，他们可能会突击检查。” 　　陈言看着那块木板，“不用，我睡哪里都一样。” 　　七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 　　陈言坐在角落里，包裹着再次被撕开的指尖伤口。 　　马文远坐在另一边，抱着膝盖，低声啜泣着。 　　其余六人也是一脸的悲苦，宿舍里的气氛压抑而又沉重。 　　“我TM受不了了！”王越突然爆发了。 　　“陈言！我就问你一句，我们几个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折腾我们！远哥还有两个月就能出去了，我TM也只剩三个月！就这几个月你都忍不了吗？！” 　　陈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伤口上。 　　“回答我！”王越向着陈言扑了过去。其他几人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陈言猛的一踹床脚，整个床架子都斜了过来，王越正好撞到床架上。 　　‘嘣’！王越捂着头，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着。 　　“我受不了了！”马文远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也向着陈言冲了过去。 　　陈言一拳打碎窗户，拿着一块锋利的碎玻璃和七人对峙着。 　　嘈杂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 　　“干嘛呢？干嘛呢？还有没有一点纪律了？”一个高大的胖子挤开人群。 　　“靠！陈言！怎么又是你？” 　　陈言瞥了他一眼，“滚。” 　　胖子的眼角抽了抽，周围的视线仿佛要将他切成无数块。 　　“陈言！你已经被禁食了！再行凶伤人谁都保不了你！” 　　说完，胖子似乎是觉得这些话不够有说服力，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别忘了寝室连坐，你想把你七个室友都坑死吗？” 　　陈言扭过头看着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碎玻璃如同锋利的飞刀，瞬间削掉了胖子的一块头皮。 　　“啊！！！”杀猪一样的叫声将教官们引了过来。 　　陈言看着周围凶恶的教官们，放下了手中的玻璃。 　　一道黑影在他的眼前迅速放大，他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孟教官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 第六章 榜样 　　一沓文件甩到孟教官的脸上。 　　孟教官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是怎么办事的？！”刘老师那张美艳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着。 　　“这是这段时间里陈言给学院带来的损失，光是医药费和封口费就超出他的学费了！不是让你好好教育一下他吗？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孟教官咬了咬牙，“刘老师，这可不是我办事不利。你那天也看到了。我TM都把他的指甲拔下来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家伙，你让我怎么教育？” 　　想起那天的情形，刘老师也是浑身发寒。 　　“院长每年花十几万养着你，可不是让你来吃闲饭的！现在底下的学生已经开始有不听话的迹象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摆平他。不然就给我滚蛋！” 　　刘老师一拍桌子，孟教官下意识的一缩头。 　　“我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家伙啊。要不……赶他出去，反正钱也收了。” 　　‘啪’！一声脆响从办公室内传出。 　　刘老师看着孟教官，气得浑身发抖。 　　“你个蠢货！就这么把他放走，底下的学生有样学样怎么办？英才学院还能不能办下去了！” 　　孟教官连忙低头。 　　“听着，这种风气绝不可姑息！你不光要让他低头，还要让全校学生都明白反抗的后果。明白吗？” 　　孟教官有些为难的砸了咂嘴。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窗外，高大的旗杆在阳光之下反射出诡异的光线。 　　…… 　　陈言猛的睁开眼睛。 　　蒋天被吓了一跳，“言哥，你没睡着啊。” 　　陈言看了他一眼，“我有点认床。” 　　“好了，陈言快点起来吧。第一天可不能迟到。”马文远笑着说道。 　　陈言直接从木板上坐了起来，衣服一直都是穿着的，倒是节约了时间。 　　八个人走出宿舍楼，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大概一两百人秩序井然的排成八列纵队，所有人下楼之后都自觉的走向特定的位置。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陈言居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嘈杂声。 　　本来陈言想和新舍友们一起进入到队伍中。这时，他看到昨天和他一起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队伍前。 　　陈言想了想，平静的走到他们身边。 　　没过多长时间，孟教官带着其他几位教官走了过来。 　　他看向队伍前的三人，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陈言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另外两个少年。看着教官们不怀好意的目光，陈言似乎猜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哭嚎声伴着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众人看了过去，两个少年赤身裸体的向这里走来。 　　他们的脖子上拴着项圈和铁链，铁链的另一边是几个教官。 　　教官们一边笑着，一边用手里的赶畜棒驱赶二人前进。电流击穿空气的‘噼啪’声使人不寒而栗。 　　他们足足走了十分钟才走到众人面前。陈言平静的看着两个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很高兴。”孟教官笑着说道。 　　“这两位同学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为其他新来的同学做出了榜样。非常好！” 　　说完，两脚将两个少年踹得跪在地上。 　　“这就是试图逃跑的下场！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都给我记住了！你们的一切都是学院给的，包括校服、床单、棉被、食物、水甚至你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学院的东西！学院能把这些东西给你们，那么自然也能把它们都拿回来！” 　　孟教官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教官们说道：“把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子倒挂在教学楼楼顶，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 　　教官们笑着答应下来，扯着铁链，将他们拖了下去。就像是在拖着两条不听话的狗。 　　孟教官笑着走到新来的三人面前，“昨天过得如何？” 　　少年倒是还好。少女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这一切都落在了陈言眼中，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和马文远他们一样。 　　孟教官突然动手，赏了三人一人一记耳光。力道之大甚至让陈言的大脑都宕机了一下。 　　“我在问你们话，听不懂吗？” 　　“还可以。”在另外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言开口说道。 　　“就是木板有点硬。” 　　孟教官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一拳击中陈言的小腹，使他半跪下来。 　　“现在怎么样？木板还硬吗？” 　　陈言痛苦的捂着小腹，摇了摇头。 　　孟教官看向另外二人，二人连忙表示度过了温馨且难忘的一夜。 　　“这就对了。”孟教官笑了笑，一脚将陈言踢翻在地。 　　“记住！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学院给的！对别人的施舍要有感激之情，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陈言艰难的站了起来，“这个人下手极有分寸，既能造成强烈的痛苦，又不会留下终生性的创伤。这可不是特种兵应该学的东西。” 　　孟教官见陈言低下了头，满意的笑了笑。 　　“好了，现在开始跑圈。绕着操场跑十圈，掉队的加五圈。” 　　他又看向陈言三人，“新来的第一周跑二十圈。” 　　三人中的女生怯生生的举起右手，“孟……教官，我身体弱……能不能……” 　　孟教官笑了笑，“当然可以。把衣服脱了，跑五圈就行。” 　　女生的脸色一白。 　　“对了，食堂提供早餐的时间是六点到六点十分。现在已经五点半了。记得注意时间啊。” 　　陈言低着头，默默的跑了起来。 　　孟教官看着他的背影，略有所思。 　　…… 　　操场之上，陈言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一千多学生面前。 　　“各位，我很痛心。”孟教官尽量平静的说道。 　　“英才学院致力于将各位变成对社会、对家庭有用的人。为此，我们牺牲了很多。但是有些人真的是禀性难移！伤害师长，殴打同学，破坏学院财产。这种人已经不是一般的方法能够教化的了。于是，我们决定拯救大多数人。我们会将陈言放在一个醒目的地方，让各位学子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令你们引以为戒。” 　　教官们小心翼翼的将陈言挂在旗杆上面，为了防止他滑落下来，他们还很贴心的在旗杆上加了一个横杆。 　　“从现在开始，对陈言进行禁食、禁水、禁足处罚！直到他愿意向师长及同学们认错为止！在那之前，同学们要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坏学生，并引以为戒。现在，我们先看半个小时。” 　　陈言居高临下的俯视整个操场，一抹红色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第七章 身在局中 　　陈言已经被挂了三个小时了。 　　理论上来说，人在不吃饭不喝水的情况下能活三到五天。但是，‘理论上’是一个相当不靠谱的词。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熬到第三天。 　　陈言一直在有意的减缓能量消耗，但是硕大的太阳挂在头顶。他已经开始口渴了。 　　即使闭着眼睛，陈言也能感受到周围的视线。 　　教室内，老师慷慨激昂的讲着尊师重道的所谓儒家思想。 　　但是往日精神无比集中的学生们却心不在焉。老师皱着眉头，拿起戒尺，却不由得和学生们一起，望向那个被挂在半空中的身影。 　　有的时候，人们只是缺少一个方向。 　　…… 　　“英才学院？”孙君看着李晟手里的档案。 　　“这是少年宫那一类的学校吗？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晟白了他一眼，“干嘛？怎么没和你的柳大美女待在一起啊？” 　　孙君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你别乱说话啊！” 　　“什么乱说话。全局上上下下哪个看不出你对柳大美女有意思？” 　　李晟撇了撇嘴，“个人建议，最好快刀斩乱麻。趁现在柳川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抓紧时间弄个孩子出来。否则迟则生变。” 　　孙君居然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要是真的那么干了，绝对会被沉到海里吧。” 　　李晟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重新拿起档案。 　　“也不一定是沉到海里，现在养猪场很多的。”柳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莫敢言？你查他干嘛？” 　　李晟一愣，“你认识他？” 　　柳川点了点头，“以前经常来我家的，不过我始终觉得他有点吓人。” 　　“什么情况？又和柳正湘有关系？”孙君连忙跑到李晟身后看档案。 　　“没什么，受朋友所托。查一点东西而已。”李晟顺手将档案放进衣服里。 　　“有点事出去一下。记得帮我打个掩护。” 　　李晟刚出警局，背后的汗毛便猛的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警局对面，一个熟悉的女人站在那里，亲切的摆着手。 　　手机铃声响起。 　　“李警官。”陈露的声音依旧温柔。 　　“你不是应该在阿卡姆市吗？” 　　“这个啊……”李晟苦笑了一下。 　　“情况很复杂，容我解释一下。你挑个地方吧。” 　　陈露想了想，“好吧，你先别挂电话。左转直走……” 　　李晟无奈的跟着陈露的指示，一直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 　　“现在可以谈谈了。”陈露出现在李晟身后。 　　“陈言在哪？” 　　李晟将手伸进衣服，“说这个之前，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陈露皱着眉头，接过档案。 　　“英才学院？你什么意思？” 　　李晟耸了耸肩，“陈言在里面。” 　　话音刚落，一道雪白的刀光直奔李晟脖子。 　　李晟向后一仰，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掏出手枪。 　　寒光闪闪的刀刃抵在李晟的脖颈，黑洞洞的枪口也指向陈露的额头。 　　“别那么激动吗。先听我说完怎么样？”李晟笑着说道。 　　陈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那平静的眼神之下，是如潮水般汹涌的杀意。 　　“你也知道，如果不是自愿，谁都无法逼陈言做任何事。除非……和你有关。” 　　陈露放下了刀。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被人胁迫了。”李晟拿出照片。 　　陈露一把抢过照片，“我居然被人跟踪过！” 　　李晟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跟上我。青山市，人才是真TM的多。” 　　陈露思考了一下，“你见过那个人吗？” 　　李晟点了点头，“一个……很诡异的人物。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但是我知道，他现在就在英才学院里面。” 　　陈露收起照片，“我明白了。” 　　说完，陈露便消失在巷口。 　　李晟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 　　陈言睁开眼睛，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空旷的操场上，只有两束手电筒的灯光四处移动着。 　　陈言仔细一看，“蒋天！叶旭？” 　　正在看着他的人，赫然就是陈言的舍友。 　　“言哥，你也别怪我们。我们还有几个月就能回家了。”叶旭是一个高瘦的少年，比陈言还要小一岁。 　　“言哥，你明天就道个歉吧。不过是道歉而已。你再扛下去，我们八个人就都要留校了！”蒋天带着哭腔喊道。 　　陈言再次闭上了眼睛，他不想把能量浪费在说话上。 　　“艹NMD陈言！你个王八蛋怎么这么自私！你就不能替我们想一下吗？！”蒋天近乎绝望的哭嚎着。 　　叶旭扶着脱力的蒋天，“算了吧天哥。” 　　他四处看了看，“换班时间快到了，马哥他们怎么还没来？” 　　远处手电筒的灯光闪了闪，叶旭和蒋天对视一眼，疑惑的走了过去。 　　一个身穿红色西装的男人来到旗杆下面。 　　“感觉如何？”他笑着问道。 　　陈言试着动了动，“手脚都有些麻。他们绑得太紧了。等到被放开的时候，大概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行动力。” 　　“那就足够了。”红衣男人笑了笑，有些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你确定这样有用吗？”陈言问道。 　　“何必有此一问呢？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不太够吧。”陈言平静的说道。 　　“孩子，要有耐心。”红衣男人缓缓走开。 　　“他们现在依旧温顺如同绵羊，只是因为心怀希望。当那希望破灭之时……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陈言看着他离开，再次合上双眼。 　　与此同时，马文远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哥，你没事吧。” 　　马文远看向王越，“越子，你说陈言真的会低头吗？” 　　王越想了想，“大概……不会吧。” 　　“不会……他不低头我们都要留校啊！我TM不想再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马文远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王越沉默了一下，“远哥，我有个想法。咱们没必要和陈言一起完蛋啊。” 　　马文远坐了起来，“什么意思？” 　　王越挣扎了一下，凑到马文远耳边，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怎么样？” 　　马文远冷冷的看着操场的方向，即便是在夜里，陈言的轮廓也依旧清晰。 　　“两个月之后，我一定要走。”马文远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越。 　　“咱们干！” 第八章 怪物 　　英才学院的操场上。 　　刘老师用清脆的嗓音，述说着学生们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 　　只是这次，学生们再没有露出那熟悉的憧憬目光。他们的视线全都被那个半空中的人影所吸引。 　　陈言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露水打湿，连阳光都驱不散的寒意侵蚀着他的骨肉。 　　他脸色苍白，呼吸沉重。但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这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 　　孟教官上前一步，凶恶的眼神让学生们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脸上不只有恐惧。 　　发现这一点的孟教官只觉得浑身发寒。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好迎上陈言平静的眼神。 　　四目相对，孟教官的脸瞬间扭曲起来。 　　…… 　　陈露看着面前的高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物品。飞刀、手弩、钢丝、短刀、防毒面具、烟雾弹，还有她二十岁生日那年，大姐陈霜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把定制版的m1911手枪。 　　陈露是个怪物，一直都是。 　　多年以来，陈露一直遵守着大姐给她定下的规则，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欲望。她知道如何控制自己，如何用人的外皮生存下去。 　　规则，就是她的外皮。将这只怪物装扮得近似人类。 　　陈露努力的保护着这张外皮，靠着夜深人静之时偶尔撕开的缝隙，巧妙的维持着欲望与理智的平衡。 　　这种如同走钢丝一般的生活，陈露过了将近十年。 　　今晚，她已经做好了撕开外皮的准备。如果出现最糟的情况，陈露不介意杀光里面的所有人。 　　昏暗的月光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 　　一抹红色出现在陈露的面前。 　　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笑着迎接陈露的到来。 　　“欢迎，欢迎。欢迎来到英才学院。这位家长是来找人的吗？”红衣男人开着恶劣的玩笑。 　　尽管李晟从未描述过他的外貌，但陈露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间，便已明了。 　　他便是威胁陈言，将他送进英才学院的罪魁祸首。 　　一支弩箭贯穿了他的右腿，陈露欺身上前，短刀的刀尖抵在男人喉结下方。 　　“你说有照片的人不止你一个，另一个在哪？”陈露的语气异常平静。 　　“如果我不说，你会杀了我吗？”红衣男人笑着问道。 　　陈露没有回话，一滴血珠顺着刀刃滴下。 　　“好吧好吧。看来我不说不行了。”红衣男人投降一般的举起双手。 　　“你要找的人……在青山二院。” 　　陈露的瞳孔骤然一缩，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突然一僵。 　　“看起来有人找你。”男人耸了耸肩。 　　“个人建议，这个电话你最好接一下。” 　　陈露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 　　“喂。是陈露吧？妈蛋！大壮你TM的总算按对了！” 　　“陆哥，手机屏幕太小了。” 　　手机另一边传出的对话让陈露懵逼了一下。 　　“你是谁？” 　　“我？陆灵泽啊。”对面的人用一种熟人的口吻说道。 　　“陆灵泽？从来没听说过，你到底是谁？”陈露皱着眉头问道。 　　“我现在时间不多，回头问你妈去。” 　　陈露的额头上暴起一条青筋。 　　“别误会啊，我没骂你。你真的问你妈就行，她……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种小事差不多就行了。” 　　陈露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你到底想干嘛？” 　　“我……靠！又把正事忘了！总之我先问一下，那个一看衣服颜色就知道很难死的家伙死了没？” 　　陈露看了红衣男人一眼，“暂时还没有。” 　　“卧槽！居然还没死！大壮，你按屏幕的技能进步了！” 　　“你有完没完！”陈露一腔杀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对对对。总之给我陆某人一个面子。你先回家做做面膜，逛逛街，约上好姬友们开个群啪……总之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先别管这件事了。” 　　陈露沉默了一下，“我的男朋友被送进了一家现代集中营，而你居然要我别管这件事。” 　　“……好吧，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你是他女朋友，不是他妈。不过……能不能给我陆某人一个面子？” 　　陈露做了一个深呼吸，“我都没见过你，给什么面子！” 　　“想见我啊？最近可能有点困难。我要在隔离病房里待一段时间了，毕竟这一身拘束衣是真的难脱。说起这个。大壮！你TN的离我的披萨远点！” 　　盛怒的陈露刚想挂掉手机，陆灵泽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你和陈言就真的没有未来可言了。” 　　陈露顿时僵在原地。 　　“你的方法无非就是闯进去，带他出来。顺便干掉一切想干掉的人。坦白说，我很欣赏你的思路。但是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你觉得你们两个可以躲多久？” 　　陈露沉默不语。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就算是我，也再无法护住你们了。”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在这种细节上纠缠不停呢？总之，你先回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讨厌给人保证，因为我要是真的那么干了，那八成是在骗人。所以，我不会说陈言一定能安全回家这种话。但是，我的方法绝对比你的方法要好，这一点你还是可以相信的。” 　　陈露放下了手中的刀。 　　“青山二院对吧？” 　　“没错，青山二院重症病房233号，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房间号是你编的吧。” 　　“现在的人怎么总是喜欢纠缠细节！总之相信我就对了！我先……靠！大壮赶紧把手机藏起来！” 　　伴随着一阵十分可疑的响声，手机被对方挂断。 　　陈露面无表情的看着红衣男人。 　　“看来你也被他惹得不轻啊。”男人笑着说道。 　　陈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我很痛心。”孟教官表情凝重的站在人群之前。 　　“我知道，我的手段有些过激。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未来！一个不懂得尊重，不懂得感恩的人，要怎么在社会上生存？这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孟教官指着半空中的陈言。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很佩服他。在我看来，这是幼稚的表现！你们看到一个喜欢惹事、喜欢反抗的人，便在心里认定他为英雄。但是他真的是英雄吗？可笑！不说英雄，光是一个成熟的人，就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而不是牵连别人，让别人因为他而受罚！” 　　说完，孟教官一挥手，陈言的舍友们将一个全身赤裸、遍体鳞伤的少女带了上来。 　　看到少女的瞬间，陈言的瞳孔缩成了针眼大小。平静的眼眸中，出现了别的什么东西…… 第九章 尸体 　　“吴老师认为尚可欣是一个优秀且懂得尊重他人的学生。于是，将护工的重要责任交托给她。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盗窃学院财产！” 　　孟教官抓着尚可欣的头发，将她拖到人群之前。 　　他指着半空中的陈言，大声说道：“就是他！蛊惑了幼稚的尚可欣！他利用她，窃取学院财产。学院不缺那一点东西，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学院中出现小偷！” 　　“现在，陈言正在承受代价。但是他仍没有悔改之心。所以，作为同谋的尚可欣要一并接受惩罚！陈言的四个舍友为了证明自己，主动要求接受这个职责，让我们为他们鼓掌。” 　　操场之上一片寂静。 　　孟教官的脸扭曲了一下，拿出赶畜棒。蓝色的电流伴着‘噼啪’的声音，使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稀稀拉拉的掌声开始逐渐响起。慢慢的，所有人都加入了鼓掌的行列。 　　四个男生拿着赶畜棒，茫然的看向四周。 　　马文远一咬牙，拿着赶畜棒，向尚可欣捅了过去。 　　其他三个男生互相看了看，同样拿着赶畜棒站到尚可欣四周，不断的电击她。 　　尚可欣徒劳的四处逃窜着，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抱着头放声大哭。 　　陈言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你们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眼中的英雄！看着别人因为他而受折磨却没有一点表示！一句道歉就这么难吗？！” 　　学生们看着尚可欣，崩溃的哭声开始稀稀拉拉的响起。 　　“拿着赶畜棒的可不是我。”沙哑的声音打在所有人的心头。 　　“站在一旁看着的也不是我。” 　　马文远的眼睛瞬间红了，“陈言！你怎么能这么无耻！我们所有人都是被你害的！” 　　陈言看了他一眼，重新合上眼睛。 　　…… 　　“你们就是新来的？厕所归你们了啊。”几个男生幸灾乐祸的笑着。 　　陈言和另一个新来的男生接过拖布，看着肮脏的室外厕所。 　　男生气愤的将拖布扔在地上，“这TM不是欺负人吗？！这么大的厕所就我们两个！” 　　陈言一言不发，默默的清理着粪便和尿液。 　　“哥们，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叫叶雨。” 　　陈言沉默了一下，“陈言。” 　　“我去！哥们你这么高冷的吗？”叶雨撇了撇嘴，看向外面。 　　“居然真的挂上去了！也不怕出事啊。” 　　突然，叶雨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打了个寒颤。 　　“哥们，你说我们是不是死在这里都没人管啊？” 　　英才学院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将恐惧注入到这个少年的心里。 　　“可能吧。”陈言完全没有安慰一下他的意思。 　　“可能个屁啊！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叶雨激动的大声喊道。 　　陈言斜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倒是……” 　　“干嘛呢？”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冷笑着走进厕所。 　　“你们两个就是新人吧。厕所怎么还没打扫干净？” 　　叶雨凑了上去，“大哥，我们也不想啊。你看……” 　　他话还没说完，壮硕少年便一脚将他踢进粪坑。 　　陈言这才发现，作为户外厕所，粪坑上面石板的间隙有些太大了。 　　壮硕少年冷笑着看向陈言，“怎么样，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下去？” 　　陈言看了一眼他身后不怀好意的男生们，主动跳进了粪坑。 　　这时，孟教官走了进来。壮硕少年来不及错愕，连忙谄媚的凑了过去。 　　孟教官板起面孔，“余辉，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同学呢？等一会儿他们怎么上课？” 　　“孟教官放心吧，不会耽误同学学习的。”余辉谄媚的笑着。 　　“那就好，注意分寸啊。” 　　余辉目送孟教官离开，向后一摆手。 　　“给他们两个一根绳子，我来教教他们该怎么清理厕所。” 　　叶雨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目光狰狞的扑向余辉。 　　余辉冷笑一声，一道水柱瞬间将叶雨打在地上。 　　陈言也没能逃过水柱的洗礼，他干脆躺了下来，减少和水柱直接接触的面积。 　　过了一会儿，余辉的手下收起水龙头。 　　“看到没有，现在多干净。” 　　叶雨倒在地上，嘴里问候着余辉全家。 　　余辉冷笑一声，按住他的头，强行脱下他的裤子。 　　“你想干嘛？！！”叶雨奋力挣扎着。 　　“干嘛？小子，进了英才学院就别想着外面的事了。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外面无关。乖乖听我的话，不然……” 　　他没有注意到，陈言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些许光彩。 　　…… 　　马文远四人拿着餐盘，走向自己的餐桌。 　　一路上，所有人都避开了他们。另外三人看见他们，也跑到另一张桌子上吃饭。 　　“你们够了！”马文远气愤的将餐盘摔在桌子上。 　　“你们以为我们想这样吗？我们只是想回家！我还有两个月就能走了！如果不是陈言的话，我……” 　　泪水不停的涌出，马文远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蒋天突然崩溃了。 　　“我们走不了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叶旭连忙捂住他的嘴，“天哥！你糊涂了！别再说了！” 　　“我要说！”蒋天一把推开叶旭。 　　他扯着马文远的衣领，“你以为你能走吗？你真的以为有人能走出去吗？我们被骗了！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我们都会死在这儿！” 　　蒋天这个懦弱的胖子，不知何时消瘦了许多。 　　他面目狰狞的瞪着马文远，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马文远愣在原地，旁边的三个少年连忙拉开蒋天。 　　“蒋天！你疯了！”王越厉声呵斥道。 　　“我疯了？对！我TM早就疯了！在看到那几具尸体的时候我TM就疯了！”蒋天疯狂的笑着，癫狂的目光令所有人不寒而栗。 　　“叶子，蒋天这是怎么了？”王越惊恐的问道。 　　叶旭看着发疯的蒋天。这个懦弱的少年终于也崩溃了。 　　“昨天晚上，我和天哥看着陈言的时候。在草坪里面……发现了以前毕业生的尸体！！！” 　　叶旭大声哭嚎着。硕大的食堂中，只剩下两个少年的哭嚎声和大笑声。 　　马文远愣了一下，随即扑了上去，死死的抓住叶旭的手臂。 　　“你为什么要骗人！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我没骗人。”叶旭绝望的哭嚎着。 　　“就在操场旁边的草丛里。周明、刘全、宋文泽、唐天宝……他们都在那里！！！” 　　“怎么回事？”几个凶恶的教官闯了进来。 　　“都干嘛呢？赶紧吃饭！时间都快过了！”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视着崩溃的叶旭，没人在意教官们说了些什么。 　　“都反了是吧？”教官们见到这群学生居然敢无视自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MD！真当我们不敢下手！马文远！一看就知道是你挑的事！过来！” 　　其中一个教官伸手去抓马文远的头发，马文远突然站起身，一把将其推倒。 　　教官愣了一下，难以形容的暴怒充斥在他的心头。 　　他拎着赶畜棒，想让这个小子明白明白，英才学院里谁才是老大。 　　这时，他的同事拉了他一把。 　　一千多双饿狼般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窗外一声惊雷乍起，那一张张稚嫩而又愤怒的脸庞向他们缓缓靠近…… 第十章 暴雨 　　厚重的云层笼罩在青山市上空。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陈言睁开双眼，浓重的乌云让他在醒来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睡到了晚上。 　　随后，操场上的人群吸引了他的注意。 　　从半空中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围成一个半圆。气氛肃穆而又庄重。一如往日的集会，只是这次，不再是因为恐惧。 　　“都干嘛呢？！上课期间不光逃课！还跑到这里来私自集会！你们还想不想回家了！” 　　孟教官拿着棍子，身后跟着十几个身材壮硕、手持赶畜棒的教官。 　　学生们低着头，默默的让开一条通路。昏暗的天气，使学生们的脸蒙上了一层黑纱。 　　孟教官看到这群学生还是如此的畏惧着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也不禁得意起来。 　　“都怎么回事？出来给我说清楚了！不然，你们的结业评价全都是不及格！” 　　正说着，孟教官来到了学生们中间。几个长条形的黑色塑料袋摆放在草坪上。 　　孟教官疑惑的凑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一闪而过。刹那的白光让孟教官看清了塑料袋里的东西。 　　那是十几具并排放着的尸体。 　　孟教官脸色一白，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撞到了一堵肉墙。 　　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学生们已经将十几个教官团团围住。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一张张嗜血、暴怒的脸庞深深的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等等！同学们！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给学院一点时间，我……啊！！！” 　　陈言突然觉得头上一凉，他抬起头，一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暴雨倾盆而下。几乎就在瞬间，零星几滴雨水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幕。 　　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将那不可见天日的罪恶隐藏起来。 　　陈言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咆哮着、嘶吼着毁灭面前的一切。 　　他闭上眼睛，仰着头，张开嘴巴，大口喝着雨水。不知为何，这些雨水中，有一股浓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 　　‘嘭’！ 　　陈言被重重的推进一间杂物室。 　　余辉带着两个手下，笑嘻嘻的看着陈言。 　　陈言挣扎着站起身来，宽大的校服滑到一边，露出精致的锁骨。 　　看到这一幕，余辉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 　　“陈言是吧？实话告诉你，在英才学院，除了老师和教官，就是我余辉最大。你想清楚了，要不要从了我？” 　　陈言看了看四周，“这所学院里，像你们这样的人很多吗？” 　　“你这是在打听情况吗？内奸啊你是！那我们可就要好好的惩罚你一下了。” 　　两个少年扑了上去，抓住陈言的胳膊将他按在墙上。同时踹向陈言的膝盖窝。 　　陈言不由得跪了下来。 　　余辉一边笑着，一边脱下裤子。 　　“来，把嘴张开。” 　　陈言瞳孔一缩，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却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了回去。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个地方……” 　　一记响亮的巴掌将陈言的话都打了回去。 　　“问什么问。你有问的资格吗？告诉你，到了这里就别有那么多的侥幸心理。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所以说，老实一点，对大家都好。”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余辉的两个手下突然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陈言直接将一块被磨得锋利无比的石头，拍进了余辉两腿中间。 　　“啊！！！” 　　陈言一把扯下一只残破的椅子，成堆的杂物顿时倒了下来。 　　在被杂物埋住之前，陈言一个翻滚躲开了倾泻而下的桌椅板凳。 　　余辉大半个身子都被埋了起来。巨大的响声引来了看门的余辉手下。 　　“找教官！快点去找教官！”余辉大声的哀嚎着。 　　门外的两个少年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跑开。 　　“你死定了！我TM要弄死你！我TM要把你按在操场上，在所有人面前……” 　　陈言没有理睬余辉，他四处看了看，这里唯一的出口似乎就是被锁住的大门。 　　他搬过去几张椅子，堵住大门。 　　这时，孟教官赶到了。 　　“出来！马上给我出来！还有没有一点纪律了！” 　　陈言隔着门上的小窗，对着孟教官露出一个冷笑。 　　孟教官暴怒之下，一拳打碎了小窗，将手伸向椅子。 　　陈言看着掉在脚边的碎玻璃，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拿起玻璃，走到余辉面前。 　　…… 　　乌云散去，陈言迎着阳光，呼出一口气。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操场，尖叫声与哀嚎声充斥着整个学院。 　　陈言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左手从铁丝中抽了出来。 　　他的整条左臂被刮得鲜血淋漓。陈言将左手伸向后腰，从皮肤下抽出一块塑料碎片。 　　他将右边的袖子割开，再次将右臂抽了出来。 　　被挂在旗杆上整整一天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陈言死死的抓住横杆，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密密麻麻的学生们从教学楼中冲出，裹挟着不知是生是死的老师们，冲向办公楼。 　　没人再需要看着陈言了。 　　陈言单手抱住旗杆，用塑料片在校服上划了几个口子。将校服变成一根绳子，绑在旗杆上。 　　他看了一眼旗杆下面，汹涌的人潮全都挤在办公楼前。而他的位置起码也有三层楼高。 　　陈言挣扎了几下，将脚上的铁丝挣开，鲜血顺着旗杆流了下去。陈言抱住旗杆，一点一点的滑到地上。 　　在站到地上的瞬间，陈言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潺潺的流水，带着一抹红色，流入排水口。 　　陈言拖着虚弱、受伤的身体，逆着人潮走向食堂。 　　办公楼的功能本来就不包括防御，几十个教官一脸惊恐的将桌椅板凳堵在窗户上。 　　然而，面对一千多个失去理智的暴徒，这点抵抗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刘老师将门反锁住，颤抖着拿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院长！你快来救救我啊！院长！学生们都疯了！孟玉亭死了！你快来救救我啊！”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你们先坚持一下。” 　　莫敢言放下手机，有些谄媚的笑了笑。 　　“还真让您给说对了。” 第十一章 新的文字 　　陈言走进一片狼藉的食堂，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他甩了甩脚上的碎肉，径直走进后厨，从餐柜里拿出几个还散发着热气的馒头。配着教官们的早餐吃了起来。 　　一个矮胖的人影悄悄的从陈言身后走过。 　　“吃饭了吗？”陈言突然问道。 　　蒋天愣在原地。 　　“过来一起吃一点吧。” 　　蒋天坐在陈言旁边，双目无神的看着饭菜。 　　“言哥……你受伤了。” 　　陈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压抑的哭声响来。 　　“言哥，我对不起你。他们……他们把教官给……一群疯子！一群疯子！！！” 　　陈言停了一下，“先吃东西吧，我们需要体力。” 　　蒋天抹了抹眼泪，表情凶狠的将整个馒头塞进嘴里。 　　“医务室那边还有药吗？”陈言问道。 　　蒋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疯了。马文远领着他们，说是要杀光所有的老师和教官。” 　　陈言放下筷子，“好了，我先去一趟医务室。你……最好还是先躲着吧。” 　　蒋天看着还剩半个的馒头，“言哥，你都饿一天了。就吃这一点真的行吗？” 　　陈言转身离开，“吃多了没用。” 　　…… 　　刘老师表情凝重的看着手里的报告。 　　“那个叫陈言的，把余辉的脸皮剥下来了？” 　　孟教官低着头，“是。” 　　“你居然就这么看着。” 　　孟教官咽下一口唾沫，“刘老师，我当时被关在杂物室外面。等我闯进去的时候，余辉的脸皮已经被剥下来了。也不知道一个小孩怎么想出的这招？” 　　刘老师皱着眉头想了想，“余辉的医疗费，你出六成，学院出四成，没意见吧？” 　　“什么！”孟教官猛的抬起头。 　　“为什么啊？” 　　刘老师一拍桌子，“为什么？！你的职责就是看着这帮小子，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待着！可是现在呢？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孟教官一缩脖子，低头不语。 　　“学院里不能出现这样的害群之马。先把他扔进禁闭室里，杀杀锐气。出来之后如果还是不老实，就让他直接消失。懂我的意思吧？” 　　孟教官点了点头，退出办公室。 　　刘老师思考了一会儿，拿出手机。 　　“喂！院长，学院出事了。” 　　此时刘老师的声音再没有一丝煞气，反而满是撒娇的感觉。 　　“那个余辉被人毁容了。这件事您看……”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余辉是因为猥亵自己亲弟弟被送进来的吧？” 　　“是啊院长，您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 　　“那就好办了，回头跟他父母说，余辉在学院企图强-奸别的学生。被人本能自卫毁了容。另一家的家长想要报警，被我们劝住了。让他们先准备一笔赔偿金，这件事可能要私了。然后再告诉他们，由于事情是在学院内发生的，所以学院愿意承担大部分的赔偿金。让他们自己治儿子。”平静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院长，如果他们要和另一家家长面谈怎么办？” 　　“家长而已，谁不能是家长呢？去的时候，把之前余辉的录像带过去，给他的父母欣赏一下。他们会保密的。” 　　刘老师妩媚的笑了笑，“明白了，院长还是那么英明。” 　　“小刘，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啊。不然我怎么能放心的把学院交给你呢？” 　　“院长，我还是太不成熟了。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时间，好好的教教我呢？” 　　“今晚就算了。我还要庆祝我女儿的十二岁生日呢。就这样吧。” 　　刘老师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机，看着墙上挂着的锦旗，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陈言被带到了一个狭窄的小房间里。 　　这里的空间异常狭小，只能让陈言勉强蜷缩着坐下。 　　四周没有一丝光亮，如同一个狭小的盒子，足以让任何一个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发疯。 　　陈言平静的坐下，靠在墙壁上，打算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儿。 　　“是陈言同学吗？”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陈言睁开眼睛，“是我，你是谁？” 　　“就当我是一个友好的新朋友吧。” 　　“我没有朋友。”陈言平静的说道。 　　“我可是正好相反，我有很多朋友。”声音笑着说道。 　　“我早就想像现在这样和你聊一聊了。只是时机一直未到。我总要多了解你一点，才好出面和你谈话对吧？事实上，我原本的想法是你我二人面对面的深入交流，只是……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陈言皱起眉头，“你调查过我？你是那个威胁李晟的人？” 　　“是我~是我。这么好的气氛，为什么非要提如此扫兴的话题呢？青春期吗？” 　　陈言沉默了一下，“照片都有谁看过？” 　　“老实说，人还不少呢。你想怎么做，杀光他们？” 　　“我答应过一个人，不会杀人。”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还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帮你一把呢。”声音叹了口气。 　　“知道吗？我回到这座城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你。当然了，直接去你家未免太过没有礼数了。所以我就稍微的观察了一下。时间大概有一个月吧。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了无穷的潜力！” 　　“那你的眼光可能有点问题。”陈言再次闭上双眼。 　　“我的眼光绝对没有问题。看看你，孩子。理智的头脑，疯狂的行为。还有那种无时无刻都在将你推向毁灭的，无法抗拒的冲动！知道我上次看到这种人是在什么时候吗？今天早上。他就在镜子里，还和我说早安呢。” 　　“我可不是你。”陈言睁开双眼。 　　“对啊，你当然不是我。因为什么呢？你那可爱的杀人魔女友？话说如果我杀了她……” 　　“你敢！！！”暴虐的杀气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肆虐着。 　　“真吓人。这就对了！保持下去！我需要你保持下去！” 　　陈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想干嘛？” 　　“其实你真的误解我了。我只是想解放那些可怜的、无助的、善良的少年少女们。这可是件好事啊，对吧？” 　　“……你想怎么做？” 　　“我要你保持下去。”声音笑着说道。 　　“保持你的愤怒。千万不要克制那种感觉！其实仔细想想，你克制自己的唯一理由还在那高大的围墙外面呢。” 　　陈言再次平静下来。 　　“就当给你自己放个假。好好的发泄一下。在这种地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外界知晓的不是吗？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 　　陈言沉默良久，“明白了，我会照做的。” 　　“别说的好像是我在强迫你一样。”声音渐渐远去。 　　“你我都很清楚，事实绝非如此。” 第十二章 失控 　　“柳哥，还是您厉害。”莫敢言笑了笑。 　　“要不是您，我恐怕就和那几个人一块陷进去了。” 　　柳正湘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你那个学院啊，开在其他地方还好。开在青山市，那是一定会出事的。” 　　莫敢言苦笑了一下，“说的也是，都是五年前的那个疯子！把好好的一个城市搞成这样！” 　　柳正湘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不说这个了。事情处理干净了吗？这么大的事，我们可压不下来。” 　　“放心吧，柳哥。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从学院开学我就没露过面，前段时间还把法人代表转给了刘眉。我现在算是脱身了。” 　　柳正湘点了点头，“那就好，你那个秘书啊，差不多也该断了。到底不是你老婆，知道的那么多迟早出事。” 　　“您说的是啊。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啊，总是觉得自己能驾驭女人。被漂亮女人捧了两句就感觉自己能享齐人之福了。实际上呢？除了老婆孩子，谁还能和你一条心啊？” 　　莫敢言一脸唏嘘的感慨道，“我现在都想好了，再也不浪了。就待在家里，守着我老婆孩子。等我们一家乔迁新居的时候，柳哥您别忘了来喝杯酒啊。” 　　柳正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能去的话我一定去。只是我这边真的忙，恐怕抽不出身去美国啊。” 　　“柳哥，您不知道。我和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去美国了。毕竟我那个老婆什么样子您也清楚，到了美国估计连门都不敢出。所以我们就想着干脆搬到巨山市算了。那里不像青山市治安这么差，也不像阿卡姆市那边一样到处都是邪教。到了那里，开几间小超市，好好的把女儿养大。我现在也就这点出息了。“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突然闯了进来，“爸爸，干爸。切蛋糕了！” 　　莫敢言抱起女儿，“咱们去切蛋糕。柳哥，你也一起来吧。” 　　“我干女儿的生日，当然要过去了。”柳正湘跟在二人身后。沉湎于天伦之乐的莫敢言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柳正湘的眼里已没有了一丝笑意。 　　…… 　　“陈言是吧？第一天闹事的不少，能把事闹到这么大的可就只有你一个。” 　　一个教官站在禁闭室门前，讥讽的说道。 　　禁闭室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装不在是吧。这招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玩过？正好，现在不出声，待会儿你也别出声。” 　　说完，教官从旁边拿起一个小盆。 　　“我们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因为害怕你寂寞，我们还特地给你找来了一些朋友。” 　　他冷笑着打开门上的一个小窗口，将小盆里的十几只老鼠倒了进去。 　　“好好和它们玩玩。” 　　教官等了一会儿，禁闭室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他有些慌了手脚，连忙拿出钥匙。 　　在他打开门锁的一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他撞到对面墙壁上。 　　陈言猛的冲了出来，一把卡住他的脖子。 　　教官下意识的张开了嘴，一只老鼠被强行塞了进去。陈言捂住他的嘴，朝着他的下巴打了好几拳。最后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 　　教官跪在地上，痛苦的呕出一大滩不明物质。 　　陈言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扔进禁闭室，顺手锁上了门。 　　监控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没过多长时间，孟教官便脸色阴沉的出现在这里。 　　然而，陈言早已不知所踪。 　　孟教官愤怒的喘着粗气。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陈言在学院内四处游荡着，在脑中记录着这里的地形。 　　“这么高的墙，上面还有电网。想要溜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有来找我的那个人……他应该还在学院里。只是这种地方突然多出一个成年人，他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 　　“陈言！！！”一声大喊打断了陈言的思考。 　　马文远和蒋天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你……你把余辉怎么了？”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为什么要问这个？” 　　“为什么？！这可是重大劣迹啊！”马文远激动的大声喊道。 　　蒋天连忙拦住他，“远哥！远哥！别这么激动！言哥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又看向陈言。 　　“言哥，你太冲动了。有了重大劣迹第一年就不能毕业了。” 　　“这样啊。”陈言平静的说道。 　　“知道了。” 　　他可从来就没想过在这里浪费一年的时间。也许用常规手段的确无法离开这里。但是陈言能想到的非常规手段可是有一大堆。别的不说，只要挟持一个教官，弄到一只手机。李晟会乐意帮忙查到孟教官或者其他基层领导的家人住在哪里。陈露也不会介意将他们带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单独聊聊。 　　“知道了！你就一点都不在乎的吗？！”马文远大声质问着。 　　陈言点了点头，“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 　　马文远顿时无话可说。 　　“言哥，学院有个规矩叫寝室连坐。”蒋天神色复杂的说道。 　　“你犯了错，我们七个都要一起倒霉。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惩罚，可是你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我们？我们不是你，我们想回家。” 　　陈言一言不发。 　　“陈言，等一会儿就是午饭时间了。学院在午饭之前会有一个点名大会。犯错的人站在讲台上对着老师和教官下跪道歉，道歉之后，就可以取消惩罚了。要是不道歉，惩罚继续，而且所有的学生都不能吃午饭。一直站到午饭时间结束。过一会儿，你去道个歉吧。就当拜死人了。” 　　马文远言辞恳切的说道，“陈言，这不光是为了我们。如果你得罪了学院里所有的人，你是活不下去的。之前就有过几个死不低头的，突然就消失了，连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陈言看着二人，平静的点了点头。 　　…… 　　陈言走进曾经的医务室。 　　雪白的墙壁已经被染成红色，刺鼻的铁锈味中还掺杂着散不去的消毒水味。 　　陈言四处看了看，跨过几块破碎的尸体，径直走向被砸烂的药柜。 　　在一番搜索过后，陈言找到一瓶还没有被打破的酒精。 　　他回头看了看，有些无奈的将那具残破的女尸搬到地上，同时踢开脚边被撕碎的护士服。他坐到红色的床上，用纱布浸透酒精，紧紧的缠在伤口上。 　　伴随着窗外的尖叫声，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被人揪着头发拖到操场正中央。 　　陈言抬头看了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似乎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 第十三章 假期 　　“一！二！三！拉！！！” 　　在紧张刺激的氛围中，马文远大喊一声，绑在一个教官身上的两根绳子瞬间绷直。 　　“红队领先！红队领先了！蓝队！你们没吃饭吗？” 　　似乎是被马文远的话语刺激到了，被称为蓝队的二十几个少年猛的发力，将绳子又拉过去了一些。 　　绳子中间的教官徒劳的张开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伴随着一声闷响，教官被撕成两半。喷溅而出的血液将两个队伍最前面的几人染红。 　　同样被溅了一身血的马文远舔了舔嘴角。 　　“这一局，双方平手！下一局谁想报名？” 　　人群蜂拥而至。下场的五十多个少年扑向了他们的战利品，几个全身赤裸、遍体鳞伤的女性教师。 　　蒋天缩在教学楼内，崩溃的看着这一幕。 　　“疯子！疯子！一群疯子！” 　　与此同时，陈言已经来到了英才学院门口。 　　“干嘛这么早走呢？这个假期才刚刚开始有点意思，不留下来多玩一会儿吗？” 　　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笑着靠在大门上。 　　“没兴趣。”陈言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 　　“我又不是那些可怜虫，现在我想回家了。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威胁李晟的人是谁了吧？” 　　“希望破灭？”红衣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慢慢咧开。 　　“哈哈哈……不……不好意思……容我喘口气……这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陈言的眼角抽了抽。 　　“好吧好吧。我这就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他就是……我好像给忘了。” 　　陈言直接把他按到墙上，锋利的塑料碎片抵上了他的脖子。 　　“你想耍我！” 　　“冷静一点，孩子。我……好像是真的给忘了。我貌似只记住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把这件事扔到一边了。你容我回忆一下……对了！我把他的名字和身份写到了一张纸上。那张纸应该是在……” 　　陈言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他紧紧的抓着男人的领口，好像要把他撕成两半。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应该是把那张纸条放在院长室的一个角落里了。附带照片。” 　　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你把照片放进院长室了！！！”陈言大声怒吼着。 　　此刻，陈言真的很想把这个人撕成碎片。 　　“让我想想……对！就是在院长室里。”红衣男人看了一眼办公楼。 　　“那里貌似已经成为那些小可怜鬼的大本营了。你最好快点，万一那些照片被他们发现了……想要一口气杀光一千多人貌似是个挺有挑战性的事。我能加入吗？” 　　陈言一拳将他打翻在地，“这次，你最好别骗我，否则……” 　　“否则就杀了我。”红衣男人撇了撇嘴。 　　“现在的人太没有创意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陈言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 　　“来之前我和我的未来岳母联系过，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她和露的姐姐会负责看好露。也就是说，就算我死了，露也不会有事，最多也就是伤心几年。在她家人的陪伴下，时间会冲淡一切。” 　　陈言将那块塑料碎片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现在不介意用我的命陪你玩。事实上，我很好奇。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红衣男人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很认真的看着陈言。 　　“孩子，如果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去吧，这次我可没骗你。” 　　陈言走向办公楼，红衣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笑了出来。 　　“陆灵泽……你的眼光还真是好。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和你玩，每一次都会有惊喜，哈哈哈……” 　　…… 　　陈言站在讲台上，俯视着台下的学生们。 　　他们的脸上带着恐惧、不安、厌恶和兴奋。 　　“好了，今天早上的事你们想必都知道了。伤害同学，侮辱教官，不服从教育。这三条罪状，陈言！你承不承认？” 　　孟教官拿着话筒，站在陈言身边问道。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不承认？”孟教官冷笑着看向他。 　　陈言看了一眼台下的学生们，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块玻璃。 　　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陈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他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当陈言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夕阳的红光照在他的脸上。 　　陈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绷带，嘴角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呀！你醒了！” 　　两个身穿护士服的少女惊讶的看着他。 　　“这里是……医务室？”陈言问道。 　　两个少女互相推了推，其中一个比较高的无奈的说道：“是医务室没错。你怎么……我听说你在全校学生面前自杀了。” 　　陈言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让我死在全校学生面前的。这会刺激到其他的学生，对他们不利。所以，这不算自杀。” 　　少女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肯定呢？” 　　“我不能肯定。”陈言笑着摸了摸绷带。 　　“但我现在还活着，所以我是对的。” 　　他坐了起来，看向窗外的夕阳。 　　“假期……吗？感觉好像不错。” 　　两个少女互相看了看，转身离开。 　　…… 　　几块尖锐的玻璃插在教官的背后，学生坐在由教官拉的车上，手拿赶畜棒，用碎玻璃控制方向，驱赶着教官们，让他们撞到一起。 　　兴奋的欢呼声响彻整个操场。 　　陈言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走向办公楼。 　　“言哥！” 　　一声兴奋的大喊，王越在人群中看到了陈言。 　　正在主持的马文远愣了一下，随即兴奋的冲进人群，抱住了陈言。 　　刺鼻的血腥味让陈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陈言！我还想你去哪了呢？大家都过来看看！这就是陈言！” 　　兴奋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正好，我们把重头戏给你留着呢！” 　　马文远拖着陈言走到讲台上，一脚将一具尸体踢开。 　　“各位，现在进入重头戏！忘了‘碰碰车’吧！我们一起来玩‘穿刺大赛’！” 　　说完，他把一只尖锐的木枪递给陈言。 　　数十个教官被推到操场中央，学生们站在两边，手里拿着和陈言一样的尖锐木枪。 　　“预备……冲锋！！！” 第十四章 疯狂的夜晚 　　操场之上一片狼藉，几个还没死透的教官捂着伤口，发出一声声无力的哀嚎。 　　所有的学生都忙着破坏眼前的一切。只有马文远拿着木枪，将那些还没死彻底的人，一个一个杀死。无论教官还是学生。 　　“所有的教官都在这里了吧？”陈言问道。 　　马文远举着木枪停顿了一下，随后连扎数枪，将那个大腿受伤的学生变成一具尸体。 　　“没关系，还有老师呢。”马文远喘着粗气，带着颤音说道。 　　陈言皱了皱眉头，看向四周的学生。 　　几个双目无神的女老师被拖了出来，她们还活着，但也仅此而已了。她们的身后，还有几十个男老师。老师们浑身赤裸、遍体鳞伤。他们就像牲畜一样，被赶到操场中心。 　　学生们欢呼着冲进老师中间。 　　陈言看了他们一眼，扭头走向办公楼。 　　“你去哪？！！”马文远头也不回的问道。 　　“找个地方睡觉。”陈言指了指浓烟滚滚的宿舍楼。 　　“我今晚可不想在那里里面睡。” 　　“这还不简单，走！跟我一起走！”马文远兴奋的瞪大眼睛。 　　他拉着陈言，走进办公楼。 　　…… 　　“感觉好点了吗？”护士少女笑着问道。 　　陈言看着窗外，点了点头。 　　“这就好……”少女沉默了一下。 　　“管这里的吴老师说今天就要你走。那个，我……” 　　“明白了。”陈言说道。 　　他走下病床，稍微活动了一下。 　　“陈言，我……你的伤口还没好。这里有瓶药你先拿着吧。” 　　说着，少女不由分说的将一瓶消炎药塞进陈言的手里。 　　陈言点了点头，“多谢。” 　　“不客气！那个……我叫尚可欣。” 　　陈言皱了皱眉头，正要说些什么。 　　“你们干嘛呢？”一个肥胖的中年人闯了进来，一双小眼睛玩味的打量着二人。 　　尚可欣连忙站到一旁，“没有！没干嘛！” 　　陈言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出医务室。 　　“真没礼貌。”吴老师不屑的朝着陈言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看你们两个刚才的样子……可欣啊，春心动了？”吴老师笑着问道。 　　尚可欣脸色一白，“没有没有！我只是问一下他的伤……” 　　“别急着否认，年轻人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要是你不想在这干了，随时可以走的。” 　　尚可欣连忙跪了下来。“吴老师，求求你！别赶我走！” 　　“你这是干什么？我哪是那么狠的人啊。” 　　吴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裤链…… 　　陈言走进食堂，周围用餐的声音猛的一停。 　　他看了看四周，径直走向自己的餐桌。 　　七个舍友连忙让开。 　　陈言拿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餐盘，直奔后厨。 　　过了一会儿，学生们听到一连串的巨响，伴随着几声惨叫，几个厨师惊恐的跑了出来。 　　几个手拿赶畜棒的教官推开挡路的学生，跑向后厨。 　　又过了一会儿，陈言拿着一把砍肉刀，走了出来。 　　学生们连忙避开，如同一群无害的家禽一般，挤在角落里，眼神惊恐的看着那个吃着馒头的身影。 　　陈言看着蜂拥而来的教官们，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将砍肉刀扔在地上。 　　…… 　　马文远将刘眉推到桌子上，揪着她的头发，下半身用力的耸动着。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我早就想干她了！陈言，你来不来？” 　　陈言摇了摇头，“没兴趣。” 　　“是吗？真可惜。” 　　突然，一个烟灰缸砸了过来。陈言一歪头，躲了过去。 　　“你TM想把自己摘出去是不是？！！！” 　　马文远双目血红的瞪着陈言，“我早就看出来了，你TM就是个王八蛋！” 　　他一把将刘眉推出窗外，刘眉从四层楼摔了下去，砸在尸体堆上。 　　“都别玩了！有好戏看！”马文远哈哈大笑着。 　　“陈言要干刘眉了！都过来看着！” 　　他回过头看向陈言，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 　　“要么干她！要么杀她！你自己选！” 　　陈言接过玻璃，一脚把他从窗口踹了出去。 　　“陈言和刘眉是一伙的！弄死他！”马文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陈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将办公桌堵在门上。开始四处翻找。 　　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在书架后面找到了一个小盒，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陈言的脸上瞬间暴起数条青筋。但是随后他便发现办公桌下面的地板，好像有些异常。 　　他敲了敲地板，接着一拳将其砸穿。 　　里面放着一个礼盒。礼盒上还有一张精致的卡片。 　　“享受你的假期！”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处传来撞击声。 　　陈言连忙撕开礼盒，一把黑星手枪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嘴角抽了抽，卸下弹匣，里面装着满满的八发子弹。 　　‘嘭’的一声，办公室大门被撞开。一群学生涌了进来，但是陈言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蒋天瑟瑟发抖的躲在教学楼内。 　　他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和厮杀声，眼泪不断的流下。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一个压抑的哭声突然出现在他的耳边，蒋天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跑了过去。 　　“有人吗？有人吗？别害怕，我不是他们！你也是躲在这里的吗？快点回答我啊！” 　　蒋天仔细听了听，小心翼翼的拉开教室大门。 　　一个拖把甩在他的脸上。 　　“等等！我……你先停……MD！” 　　蒋天一把拨开飞过来的椅子，冲向角落中的那个人影，将她按在地上。 　　他这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尚可欣。 　　尚可欣全身赤裸，身上满是被电流击打的伤痕，她奋力的挣扎着，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的理智可言。 　　“别动了！我不是……我不是他们……你听懂了吗……MD！贱女人！” 　　蒋天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他表情狰狞的掐着尚可欣的脖子。 　　“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尚可欣随手拿起一块碎玻璃，捅进蒋天的脖子。 　　血液喷溅在她的身上，尚可欣翻身将蒋天压在身下，拿着玻璃，一下又一下的刺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尚可欣站了起来。 　　她拿着碎玻璃，缓缓走向操场，那里有很多人，她很想加入他们。 第十五章 恐惧 　　‘嘭’！一声巨响回荡在英才学院的操场上。 　　陈言站在尸堆上，举着手枪，平静的看着马文远。 　　学生们愣愣的看着他，没人敢妄动一下。现代热武器的威慑力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陈言蹒跚着走向马文远，刚刚跳下来的时候，他的左腿受了一些伤。 　　马文远挣扎着爬到讲台边上，陈言揪住他的领口，直接将他拖上讲台。 　　“你从院长办公室里拿了一些东西，我要你把它交出来。” 　　马文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脸惊恐的咽了一口唾沫。 　　“言哥，你听我说……” 　　‘嘭’！ 　　“啊！！！” 　　陈言直接朝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交出来。” 　　“没了！没了！东西都被我烧了！” 　　陈言冷冷的看着他，将枪口对准他的眼睛。 　　“等等！我还记得！我还记得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一张纸条还有几张照片。纸条上面写着张明海！还有那些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对！是一个女人在杀人！” 　　陈言默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我可以画给你看！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马文远大声的哭嚎着，周围的学生们默默的看着他们。 　　陈言看着马文远，瞳孔深邃得好像一口幽深的枯井。 　　…… 　　“伤了十几个人，偏偏没出一条人命。不错啊，下手挺专业的。” 　　孟教官冷笑着，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陈言。 　　此时的陈言被打得凄惨无比，身上破破烂烂，一抹泛红的涎液从他的嘴角滴了下来。 　　“你先在这里反省一下吧，我等一会儿再回来好好的‘照顾’你。” 　　孟教官说完，扭头走出这间黑暗的小屋子。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 　　陈言听到了椅子挪动的声音。 　　“别装了，不过是轻伤而已。干嘛搞得好像自己有多惨似的。” 　　陈言抬起头，脸上的肌肉动了动。 　　“再被打下去，我可能会脑震荡。所以只能做做样子了。” 　　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笑了笑，“也是，这个世界真是不讲道理。” 　　陈言看了他一眼，“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嘘~”陈言话还没说完，红衣男人便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是想问我到底要干嘛。对吧？说真的，这个问题挺无聊的，我们聊点别的怎么样？” 　　陈言点了点头，“可以。”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男人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对这里有什么看法？” 　　陈言想了想，“思想落后于经济的畸形产物。有经济能力，但是却没有与之相配的道德水准和文化水平，然后这种地方自然就会应运而生。” 　　男人鼓了鼓掌，“不错，不错。不过我倒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看看这里，一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地方。独立于社会体系之外，但是却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一套完全建立在痛苦和压榨下的规则……” 　　他深吸一口气，“我爱死这种地方了！” 　　陈言沉默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吧，我的话可能是有那么一点难懂。总之，作为一场热身赛。这里简直是最好的地点。因为想要摧毁它，几乎不需要花费任何的力气。” 　　陈言皱起了眉头。 　　“想想看，历史在这种地方总是惊人的相似。如果你想摧毁一个封闭的地方。那很简单，只需要几具尸体和一个无法被打倒的偶像。然后……让他们自由发挥就够了。完全不需要任何所谓的……计划之类的东西。你只需要在后面用手指轻轻的点一下，然后‘轰隆’一声，周围的一切就全都被毁掉了。” 　　“我就是那个偶像？”陈言问道。 　　“当然了，孩子！除了你之外还会有别人吗？那些蠢材怎么可能击败一个弱点在高墙外的人？” 　　陈言平静的看着他，“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毁掉英才学院？” 　　男人靠在椅子上，“那个只是附带的目标之一。至于说主要目的吗？” 　　他想了想，“孩子，告诉我，你在外面看着那些所谓的‘平凡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可想的。”陈言说道。 　　“他们怎样与我无关。” 　　“我曾经也是这样啊。”男人笑着说道。 　　“但是后来，我看懂了。那些人进化了二十万年，他们穿上了衣服，开起了车子，建造了高楼大厦。创造出各种各样的语言和文明。但是！孩子，在那些人的内心深处，他们依旧是那只可悲的野兽。” 　　“他们想要杀戮，想要强-奸，想要放火，想要做那些罪大恶极之事！但是……他们却没有勇气承认这一点。他们害怕他们自己真实的样子，于是编造出一大堆的理由，像是什么宗教啊、荣誉啊、财富啊、权利啊、保护啊、出于无奈啊……他们编造出一大堆的理由，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一只野兽。可实际上，他们就是野兽。” 　　“就好像外面的那些教官一样，他们说是因为薪水、因为生活、因为这群小子丝毫不值得同情、因为自己也是迫于无奈……他们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其实乐在其中。” 　　“话说你知道最有意思的一点在哪里吗？阻止他们犯下诸多滔天罪行的，阻止他们做下那一件又一件罪大恶极之事的。不是法律、不是道德、不是信仰、不是任何他们自以为象征着文明的东西。” 　　“是恐惧！是恐惧阻止他们犯下那一桩桩连恶魔都不忍直视的罪行！就如同二十万年前，它阻止那群动物跑去单挑猛犸象一样。” 　　“所以当人们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必付出任何代价的时候……那你就会知道人类真正擅长的事情是什么了。” 　　“明白了吧，孩子。我不是什么坏人。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那些糟糕的后果，全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是给出了一道题目而已。然后他们就非常主动的选择了最糟糕的答案。” 　　陈言沉默半晌，“你刚刚说过尸体。” 　　“你说那个啊。那可不是我动的手，我只是和他们说要让英才学院付出代价，然后他们就很高兴的自杀了。” 　　陈言低下了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头见，孩子。” 　　…… 　　陈言将枪口顶在马文远的头上，看着他惊恐的眼神。 　　慢慢的，他的手指放到了扳机上…… 第十六章 信念 　　马文远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眼中满是恐惧。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我想回家！我就是想回家！” 　　泪水滴在陈言的手上，他看着大声哭嚎的马文远，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就在这时，寂静的操场上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割开了一个少年的脖子。 　　王越惊恐的看着尚可欣，扭头想要逃跑。 　　一只尖锐的木枪飞了过去，贯穿了他的大腿。 　　“啊！！！”王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惊恐的在地上爬行着。 　　周围的学生们连忙避开他，就如同曾经在食堂避开陈言一样，挤成一团，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救命啊！救命！尚可欣……你听我说……我……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尚可欣拿着一块碎玻璃，骑在王越的身上，她将玻璃的尖端对准王越的肚子。 　　“啊！！！” 　　在所有人面前，尚可欣剖开了王越的肚子。 　　“救……救我……救……” 　　内脏被扯出，肠子被切碎。赤身裸体的尚可欣宛若地狱中的艳鬼，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仇恨，向世上所有的生者复仇。 　　还活着的老师看了看尚可欣，又看了看惊恐的学生们。愤怒与杀意，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他们捡起地上的武器，冲向刚刚还势不可挡的学生们。 　　操场之上，顿时变成人间炼狱。杀或被杀，此时似乎只剩下这两种选择。 　　王越的惨死再次刺激到了马文远，他红着眼睛，用手指捅向陈言的喉咙。 　　陈言一记头槌砸在他的鼻子上，马文远只觉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不见了。 　　在一片厮杀声与哀嚎声中，陈言抬起手枪，一枪打穿了马文远的另一条腿。 　　“啊！！！”马文远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我答应过一个人不会杀人。” 　　‘嘭’！ 　　一发子弹贯穿了马文远的左肩。 　　“我还答应过她的母亲，不会让我的欲望支配我。” 　　‘嘭’！！ 　　一发子弹贯穿了他的右肩。 　　“露！不是借口！！！” 　　陈言一只脚踩在马文远的胸口。在他绝望的眼神中，用力一蹬。 　　马文远掉下讲台，坠入人间地狱。 　　他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直到一双赤裸的小脚出现在他的面前。 　　马文远认识这双脚，在他们将脚的主人带到操场上的前一晚。他曾经握住过这双脚，在它的主人身上任意驰骋。 　　现在，该还债了！ 　　一把木枪砸进他的后脑，马文远眼前一黑，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他跳下讲台，一路穿过血肉横飞的操场。 　　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双目无神的跟在他的身后。 　　陈言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一个少年，一个女人，穿过修罗战场，径直走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陈言将手放在英才学院的大门上，轻轻的一推。 　　果然，这扇大门早就已经被打开了。 　　…… 　　“明白了吧，孩子。我不是什么坏人。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那些糟糕的后果，全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是给出了一道题目而已。然后他们就非常主动的选择了最糟糕的答案。” 　　…… 　　“我明白了。”陈言笑着说道。 　　他踏出大门。门外一个计程车司机正热心的，帮一个大妈捡着掉在地上的水果。一个中年女人拉着小女孩的手，匆匆走过，似乎是在商量晚饭该去哪吃。几个正在遛弯的老大爷，一脸惊奇的打量着陈言。 　　陈言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鲜血，又看了看周围人们那恐惧、不安的眼神。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他走向那位热心的计程车司机。 　　“大哥，能借一下手机吗？” 　　计程车司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拿出手机。 　　陈言接了过来，拨出一个号码。 　　“李晟吗？事情都结束了。” 　　“……” 　　“对，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 　　“别自己来。多带一些人吧，英才学院……不会再有了。” 　　“……” 　　“再多叫几辆救护车吧。” 　　“……” 　　“我伤得蛮重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也伤得不轻。赶快过来吧。” 　　陈言很客气的将手机递还给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看着陈言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刘眉，作为一个青山市本地人，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小兄弟……里面怎么了？” 　　陈言笑了笑，“不是什么新鲜事。” 　　…… 　　过了一会儿，十几辆警车带着七八辆救护车蜂拥而至。 　　李晟打开车门，向着陈言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陈言的嘴角动了动，他指了指英才学院的大门。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我……该去医院了。” 　　说完，他向前走了两步，一头栽进护士的怀里。 　　李晟看着失去意识的陈言，右手伸向腰间，拔出了手枪。 　　“留几个人在外面守着，剩下的跟我进去。” 　　李晟小心翼翼的推开英才学院的大门，里面的景象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毕生难忘。 　　一半的警察直接吐了出来，剩下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即便是李晟，持枪的双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这里是……地狱吗？”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喃喃自语道。 　　“不……”李晟说道。 　　“这里只是人间。” 　　说完，李晟走进操场，踏过血池，穿过肉海。他发现了为数不少的幸存者。 　　“叫增援！让救护车直接开进来！这里……有几百个伤员。” 　　说完，一块碎玻璃插到了他的身上。 　　李晟回身一肘，将袭击者打翻在地。 　　攻击他的，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 　　尚可欣被打倒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木枪，向着李晟冲了过去。 　　李晟夺过木枪，扣住她的关节，将她按在地上。 　　“叫青山二院那边也派人过来！希望那里的病房足够吧。” 　　在刺耳的鸣笛声中，英才学院的惨剧终于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 　　那一天成为了很多人一生的梦魇。包括李晟、包括那天的警察和救护人员、包括幸存下来的人们。甚至，包括陈言…… 第十七章 群魔乱舞 　　还是那片黑海，还是那轮血月。 　　陈言站在一只无目之龙的背上，惊恐的望着那轮血月。 　　不知何时，血月已经变得无比巨大。仿佛要占据整片天空。刺目的血光渗入漆黑的海水。 　　海中那些被铁链绑住的尸体，纷纷活了过来。 　　它们挣开铁链，撕下人类的外皮，露出尖牙利爪，咆哮着冲向海面上的无目之龙。 　　平静的黑海顿时化为战场，陈言的指甲突然暴涨，嘴里冒出长长的獠牙。 　　他惊恐的后退数步，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将他拉向天空。 　　陈言向着天空坠落而上。一直坠向那轮血月。 　　…… 　　陈言猛的睁开双眼，周围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陈露平静的看着他，“阿卡姆市，对吧？” 　　陈言仔细思考了一下装晕的可能性，随后无奈的坐了起来。 　　“露，我……” 　　陈言话还没说完，一滴眼泪突然掉在病床上。 　　陈露看着陈言，眼泪不停的流下。 　　陈言顿时慌了手脚，他从来不知道，陈露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泪水。 　　“我……我害怕……我还以为……我……我不知道……我……” 　　陈露呜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露，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你别哭了好吗？我……” 　　陈言想要擦掉陈露脸上的泪水，却被她直接挡开。 　　“我……我不要你……你别走好不好……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陈露扑到陈言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陈言抱着他的爱人，心里除了愧疚之外，还有一丝微妙的充实感。 　　二人紧紧相拥，直到双双睡去。 　　…… 　　青山码头上，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满脸惊恐的逃窜着。 　　突然，她的背后溅起一朵血花。女人倒在地上，眼中透出绝望。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狠心，直接将她推入大海之中。 　　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走了过来，将枪口对准女人的额头。 　　“回去告诉柳正湘，我们两夫妻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伴随着一声轻响，女人向后一仰，倒在地上。 　　青年看了看海面，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牧师出现在码头上，他的怀里还抱着浑身湿透的小女孩。 　　牧师眼神悲悯的看着女孩，“孩子，青山救济会将成为你的新家。” 　　…… 　　“你TM疯了吧！”李晟一拍桌子。 　　“那可是七百多个杀人犯！你要把他们全都放归社会！” 　　魏文板着脸，“我有什么办法？这是上头的决定。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一口气死了几百人，而且还是几百个未成年人！明天你们能不能看到我还不一定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是几百个未成年人。不放还能怎么办？全都送进青山二院？你TM是没看到刚才的场面！上千个学生，家长亲戚朋友加起来足有上万人啊！上万人！！！这种情况下把他们强行送进精神病院？疯了吧！” 　　李晟也平静了下来，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从那地狱一般的场景里面走出来。 　　“症状比较严重的，会被送进青山二院。其他人也会有心理专家定时前去进行心理干预。这是上头能做到的极限了。我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 　　李晟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孙君坐在走廊里，见他出来，递了一根烟过去。 　　“怎么样了？” 　　李晟一翻白眼，“还能怎么样，我们这种小虾米，老老实实的做事就行了。” 　　孙君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数十辆汽车驶过警局，汇入青山市的车流中。 　　“李哥，我有一种感觉。早晚有一天，我们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李晟沉默了一下，给孙君点了根烟。 　　…… 　　陆灵泽一脸无聊的逗弄着‘大猫’。 　　“唉~~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我却只能在这里逗猫。感觉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啊。你说对不对，大壮？” 　　他的身边是一个身高近三米的畸形怪物，庞大的身体上满是隆起的肌肉。脑袋却比正常人还要小，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小眼睛艰难的看着‘矮小’的陆灵泽。 　　“陆哥说得对。” 　　陆灵泽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诚实。” 　　这时，‘大猫’似乎被激怒了，他呲着牙向陆灵泽扑了过来。被大壮一把抓住。 　　大壮看着挣扎着的‘大猫’，嘴角流下了长长的口水。 　　陆灵泽照着他的脚踝踢了一脚，“又忘了是吧！吃生肉对身体不好。” 　　大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把‘大猫’扔到一边。 　　此时的他们完全看不出曾经的凶悍。如果不说的话，谁能想到这个被称为‘大壮’的怪物曾经生吃了一整个村子的人，那只‘大猫’也曾在青山市犯下过十几桩杀人案。 　　“陆哥……”大壮突然说道。 　　“我想出去。” 　　陆灵泽想了想，随手扔给他一颗白菜。 　　“放心，会有机会的。” 　　这时，张医生走过走廊，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工和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女孩。 　　“又有新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阴测测的说道。 　　陆灵泽斜了他一眼，顺手抄起一张椅子将他打翻在地。 　　“都进精神病院了，还装什么装。” 　　说完，他略有所思的看着女孩的背影，“又有新人了。” 　　角落里的眼镜青年一翻白眼，“你能不能要点脸？” 　　大壮想了想，一脸不舍的把白菜根放在地上。 　　“我TM没说你！” 　　陆灵泽拍了拍大壮的胳膊，同时对眼镜青年怒目而视。 　　“你……算了。话说那家伙已经出去了吧。就这么让他出去真的好吗？” 　　“放心吧，小明。” 　　“……算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你确定能控制住那个人？” 　　“对我有点信心吗，老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联络我的。” 　　“……最好是这样。”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一个无所事事的护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陆灵泽，找你的。” 　　陆灵泽一把抢过手机。 　　“喂，这里是陆灵泽专线，有事请直说。卖关子，猜谜语，耍蠢卖呆都是本人的专利。接下来你如有以上行为，我会保留请你喝茶的权利。” 　　对面沉默了一下。 　　“怎么？很无聊吗？”红衣男人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废话！不无聊你回来坐坐啊。”陆灵泽一翻白眼。 　　“那还是算了。总之，这场赌局你赢了。你选的人非常优秀，我会暂时离开青山市的。” 　　“哎呦，那多不好意思啊。你什么时候走啊？要不就现在吧。” 　　“放心，我不会赖账的。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确定陈言不会杀人的？” 　　陆灵泽傲然一笑，“关你屁事。” 　　“那就算了。总之这一次赌局你坐了庄，下次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陆灵泽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想干嘛？” 　　“没什么。五年前，我做了那么多事。以为能让这个城市变得有趣起来。这次出来，我发现效果倒不是没有，只是……还是太无趣了些。所以，我打算找点乐子。当然，是在赌局允许的范围内，怎么样？” 　　陆灵泽仔细想了想，“可以，不过你刚刚卖了个关子，所以我保留请你喝茶的权利。” 　　“哈哈哈……没问题，话说我刚刚给自己想了一个新名字，要听听看吗？” 　　“说。” 　　“笑面人！” 　　陆灵泽一脸严肃的放下手机，“看吧，王小明。他果然来电话了。” 　　“我TM跟你拼了！！！” 　　…… 　　张医生兴奋的看着手里的病历。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这就是我要的！终于不是李凯那种次品了！这次我一定能……谁？” 　　走进办公室的张医生，看到了窗前的阴影。 　　他扶了扶眼镜，“吴耀、程涵出、莫定文……” 　　张医生连说了十几个人名，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管你是谁，快点回你的病房。” 　　“这里可没有我的病房。”李晟从阴影中走出。 　　“张明海！！！” 　　张医生脸色一白，后退数步。 　　“你……你想干嘛？你可是个警察！” 　　“警察？哈哈哈……”李晟笑了出来。 　　“既然知道我是警察，干嘛还这么害怕啊？” 　　张医生连忙转身拉门。 　　“别动！”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张明海。 　　“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 　　张明海一愣，连忙摇头。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 　　张明海话还没说完，李晟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我曾发过誓，要让那件事永远的埋葬起来。可你居然敢用它来威胁我！！！” 　　李晟的双手缓缓发力。 　　“不是……你听我说……你被利用了……只有我……知道……他…是…谁……他……” 　　‘咔嚓’一声脆响，张明海的脖子被李晟直接扭断。 　　他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事了……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啪’，灯光猛的亮起。 　　李晟连忙回头。陆灵泽正坐在一旁，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⑥ 折翼天使 第一章 风波未平 　　陆灵泽戴着墨镜，一双腿大大咧咧的摆在桌子上，典型的电视剧流氓范。 　　“小子，胆子不小啊。知道上次敢在青山二院犯事的人，现在在哪吗？” 　　李晟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 　　“就在你面前。” 　　李晟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被绑在椅子上，说是绑着，实际上就是用张明海的外套套住了手，这种很没诚意的绑法，但凡来个智商过二十的人，都不可能被绑住，但是…… 　　李晟看了一眼旁边这个身高近三米的怪物，刚刚他直接破墙而出的画面给了李晟极大的震撼。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李晟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陆灵泽瞥了他一眼，“大壮，接。” 　　被称为大壮的怪物瞬间坐直，“Human is weak!” 　　“……啥？”李晟一脸懵逼。 　　大壮低着头，艰难的看了他一眼。 　　“陆哥说，只要有人问我是不是人，就用这句话怼他。” 　　“……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在心里想了。”陆灵泽冷哼一声。 　　“无知的正常人。” 　　李晟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了，我们来谈谈正经事吧。”陆灵泽顺手将墨镜扔到一边。 　　“你闯进青山二院，干掉了我们的主治医生。还拆了一堵墙……” 　　“等等！”李晟连忙打断。 　　“那堵墙不是我拆的！” 　　一只巨大的手握住了他的胸口，“陆哥是对的。” 　　陆灵泽很得意的笑了笑，“看清楚形势了吗？看清楚就闭嘴。” 　　李晟感受了一下自己脆弱的肋骨，相当干脆的闭上了嘴。 　　“这就对了，你干了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陆灵泽突然沉默下来，时间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 　　“你有啥？”陆灵泽问道。 　　“……呵呵。” 　　陆灵泽又想了半天，“算了，你滚吧。” 　　“……这就结束了？” 　　“你居然想在这里呆着！！！”陆灵泽大惊失色。 　　“我头一次看见你这么疯的人！” 　　李晟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他现在急需一个正常人比较多的地方冷静一下。 　　陆灵泽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壮，那坨老张归你了。” 　　大壮直接把张明海的尸体拿了起来，递到嘴边。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弄熟了再吃！！！” 　　…… 　　陈言坐在病床上，浑身上下全都是绷带。 　　“哈哈哈……”孙铃可坐在一旁，笑得像个智障。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来干嘛？” 　　“其实……我是来慰问你的，不过……哈哈哈……你这木乃伊一样的造型也太……” 　　陈言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代表三班全体人员来看望你的。” 　　陈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除了孙铃可之外，整个三班他连一张脸都没记住。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孙铃可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好吧，其实是顾老师让我来看看你。” 　　她的眼神愈发诡异，“你不会对她下手了吧？告诉你，我绝对是站在露姐这一边的。不用妄想腐化我，我真的会告诉露姐的。” 　　“……你在记者这个职业上一定能大展宏图。” 　　“多谢夸奖。”孙铃可笑嘻嘻的说道。 　　“说起这个，我很好奇啊。英才学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问了一下我表哥，那个处男居然把我骂了一顿！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陈言瞥了她一眼，“你就没有想过，处男警官为什么要骂你吗？那也许是对你的保护。” 　　孙铃可翻了个白眼，“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只是他们总喜欢把我当成小孩而已，说说嘛。到底怎么回事？” 　　“大世面？张凌峰？”陈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嘁！不说就不说，和我那个处男表哥一个样。” 　　“我早就不是处男了。”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另外，那个处男已经在门口听半天了。” 　　孙铃可连忙回头，孙君正双目无神的看着他们。 　　“我这个处男招惹到你们了吗？！！！” 　　孙铃可连忙摆手，“不是不是！那个表哥……你还是有机会的。” 　　陈言靠在床头，“需要给你们两个一点独处的时间吗？我可以现在就睡着的。” 　　孙铃可连忙跑了出去。 　　孙君叹了口气，一脸憔悴的坐在病床边。 　　“又熬夜了？” 　　孙君点了点头，“还是英才学院的事。三天了，我闭上眼睛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 　　“你就不怕猝死吗？”陈言问道。 　　“不少三四十岁的都和我一起熬，我怕个屁啊。”孙君疲惫的摆了摆手。 　　“好了，我是来聊正事的。英才学院的事麻烦你再重述一下。” 　　陈言皱了皱眉头，“第五遍了。” 　　孙君点了点头，“就这还是因为你未成年呢。从英才学院里出来的人基本全都一言不发，仅有的几个愿意说话的还都疯了。你大概是唯一一个愿意配合，而且还能保持理智的人。”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有件事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们的人查了一下你的生平……” 　　陈言笑了笑，“怎么样？” 　　“……你是个坚强的人。” 　　陈言笑而不语。 　　“那个，现在可以开始吗？”孙君有些歉意的问道 　　陈言点了点头，“开始吧。” 　　孙君拿出一根录音笔，“好了，陈言先生。请您叙述一下英才学院案的案发经过。” 　　“因为我一个朋友被送进了英才学院，所以我决定一起进去帮她逃出来，后来……” 　　陈言将和李晟商量过的版本缓缓道来，除了动机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事实。 　　“你的那个朋友……” 　　“尚可欣。”陈言说道。 　　“被送进青山二院里的，七个孩子中的一个。” 　　孙君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陈言平静的说道。 　　“活下来的老师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全都被送进青山二院了。”孙君叹了口气。 　　“陈言，我不可能让你原谅他们。但是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向前看吧。” 　　陈言笑了笑，“只能向前看了，不是吗？” 　　孙君也笑了笑，“是啊，只能向前看。” 第二章 陆灵泽的来电 　　“大概就是这些了。”孙君收起录音笔，揉了揉太阳穴。 　　“对了，还有一件事。上头给每一个英才学院的幸存者都安排了心理专家。你也有。” 　　陈言皱了皱眉头，“没那个必要。” 　　“这个属于强制性的。”孙君叹了口气。 　　“陈言，我明白这种事肯定会让人感到不安。但是……我们总是要接受一些并不想接受的事。” 　　陈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孙君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孙铃可像做贼一样，偷偷的把头伸了进来。 　　“表哥走了吧？” 　　陈言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椅子拿起来，从下面取出一只录音笔。 　　“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陈言感慨道。 　　“哎嘿嘿……”孙铃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企图萌混过关。 　　陈言斜了她一眼，把录音笔扔了过去。 　　如果是以前，他说不定还有兴趣管一管，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处理那个心理专家。 　　孙铃可看着手里的录音笔，愣了一下。 　　“你没事吧？” 　　陈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孙铃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嘁！走了。” 　　…… 　　孙君一脸灰败的走进警局，正好看到同样脸色的李晟。 　　“你去干什么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人。” 　　李晟抬起头，看了一眼孙君。 　　“让我歇会儿，昨天晚上约了三个美女，唉~~我退步了啊。” 　　“我TM弄死你！！！” 　　柳川径直走了进来，一把推开二人，拿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终于都搞定了。话说你们两个干嘛呢？” 　　孙君面无表情，“切磋。” 　　“都把手里的活放一放！” 　　魏文晃了晃脑袋，“最近青山市连续发生了七八起失踪案，受害者都是八岁到十三岁的女童。谁想去办？” 　　孙君看了看周围面色苍白的同事，走上前接过档案。 　　“我来吧。” 　　魏文又看了看别人，“孙君一个人不够，再出来几个人。” 　　李晟瘫在椅子上，举起了手。 　　“算我一个。” 　　柳川也点了点头，“也算我一个。” 　　魏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好吧，就你们三个了。这次的案子没有明确的限期，不过这种当口，能快不能慢。警方扛不起第二件大案了，明白吗？” 　　三人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然后尽快把这件案子办了。” 　　魏文从桌子上的箱子里翻出一罐咖啡，一饮而尽。 　　“咖啡又喝完了。小刘，再去买五箱！” 　　孙君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档案。突然，他的眼前一阵恍惚。 　　“孙君，你没事吧？”柳川问道。 　　“扛不住就先去睡一会儿吧。别硬挺。” 　　孙君摇了摇头，拿起李晟的水瓶在头上一浇。 　　一股诡异的怪味传了出来。 　　孙君面无表情的看向李晟。对方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干嘛？带养生茶犯法啊。” 　　孙君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放，默默的走向洗手间。 　　“你到底几岁啊？大叔。都喝上养生茶了。”柳川笑着问道。 　　李晟撇了撇嘴，拿起文件。 　　过了一会儿，孙君走了回来，接过文件。 　　“我去问一下受害者的家人，你们要一起吗？” 　　柳川看着孙君浓浓的黑眼圈，不由得叹了口气。 　　“算了，我陪你走一趟吧。” 　　“我也一起去吧”李晟突然笑着说道。 　　“不过，先别去问受害者的家人了。” 　　孙君一愣，“为什么？” 　　“询问受害者家人属于标准程序没错，但涉及到孩子的时候，这套就没用了。” 　　李晟揉着眼睛，指了指孙君手上的文件。 　　“那上面已经有口供了。丢了孩子的家长内心都很煎熬，我们要是再去把疮疤揭一遍，不翻脸都是人家素质高了。还想要新口供？除非实在没办法了，不然别去问家长。” 　　他接过文件，“丢失的地点虽然很分散，但是把这些地方都连起来。却能看到几条很明显的道路。这应该不是人贩子干的，干出这事的人反侦察能力一般，而且还挺宅的，生活范围很小。先去问问这几条路上开门做生意的人，像是超市，粮油店，小饭店这种地方。再去问问一些大妈、大爷和一些老街坊。” 　　孙君和柳川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李晟拍了拍孙君的肩膀，“你是不会理解的，老哥我现在可是一身轻松。” 　　“……我感觉你在嘲讽我。” 　　李晟大笑三声，径直走出警局。 　　…… 　　陈言靠在病床床头，闭着眼睛，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休息。 　　可是，他动来动去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心理专家，陈言从未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陈言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 　　“喂，你是谁？” 　　“哦，陈言同学是吧。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通话吧？是吗？抱歉我也记不太清了，早上药吃得有点多。不就是让大壮拆了堵墙吗。至于吗，真是……” 　　陈言毫不犹豫的挂了手机。没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 　　“行行行，我说正事。最近的人怎么都这么没耐性呢。总之英才学院的事我要谢谢你。” 　　陈言皱起眉头，“你和那个红衣人是什么关系？” 　　“别说得这么gay好不好？我可是正经精神病！” 　　“……” 　　“总之那家伙已经离开青山市了，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 　　陈言的心里这才放松了一些，“你就是陆灵泽吧？” 　　“我们以前原来通过话的吗？” 　　“没有，露和她的母亲打听了一下。” 　　陈言想起了陈淼淼的警告，“陆灵泽，是每一个绝望之人的最后一种选择。如果可以，离他越远越好。” 　　“你想干嘛？”陈言问道。 　　“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打电话过来慰问一下。” 　　“……”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就这样吧。对了，你的心理医生是我们的新任主治医生。感觉应该和你挺合得来的，好好玩耍，别闹脾气啊。” 　　陈言放下手机，紧紧的皱着眉头。 　　过了一会儿，陈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他一扭头，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退到墙角，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第三章 锁定凶犯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只人形兔子。 　　“你来干嘛？” 　　“我……我来看看你啊……”顾雪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丝缝隙，见陈言似乎没有靠近的打算，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言皱了皱眉头，“来看我？那为什么离得这么远？” 　　“这个……”顾雪小心翼翼的挪了一下脚尖。 　　“……你到底想干嘛？” 　　“我真的就是来看看……” 　　在陈言的注视下，顾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陈言只能听到一阵像是蚊子的声音。 　　“算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吧。”陈言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顾雪用脚尖小心翼翼的把椅子拉了过去。 　　“那个……最近怎么样？”顾雪尴尬的笑着。 　　陈言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绷带，“你说呢？” 　　“……对不起。” 　　陈言靠在床头，“顾雪，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吧？” 　　顾雪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陈言转过头，直视顾雪的眼睛。 　　她的畏惧与不知从何而来的善意，让陈言打心底里感到不安。 　　顾雪连忙避开陈言的视线，“那个……你饿吗？要不我给你买点吃的？” 　　陈言翻身下床。顾雪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二人一进一退，一直退到墙边。陈言按着墙，用胳膊挡住了她的退路。 　　“说，你到底想干嘛？” 　　顾雪整张脸都变成了熟透的螃蟹，她双手抱胸，一脸无助的看着陈言。 　　“那个……我……我……我没有恶意的……” 　　陈言把脸凑了上去，二人四目相对。 　　“我要实话。” 　　‘啪’！旁边传来异样的响声。 　　二人扭头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斯文青年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二人。 　　“抱歉，打扰了。” 　　顾雪愣了一下，一把推开陈言，捂着脸狂奔出病房。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斯文青年连忙解释道。 　　陈言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烨，从今天开始负责对你进行心理辅导，请多指教。” 　　陈言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为了省钱所以找了一群新手吗？干得漂亮。” 　　徐烨笑了笑，“我知道我看起来很年轻，不过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心理医生了，请你放心。” 　　陈言耸了耸肩，坐到病床上。 　　“陈言，对吧？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吗？” 　　“你随意。” 　　“那我就叫你陈言了，按常规流程，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陈言笑了笑，“请问吧。” 　　…… 　　李晟靠在车上，用一副墨镜掩盖住浓浓的黑眼圈。 　　如果换一辆车，李晟这副样子肯定能吸引一大批女孩。 　　过了一会儿，孙君和柳川从两个方向走了回来。 　　“什么都没问出来？”李晟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你们说自己是警察了？” 　　二人一愣。 　　“不能说吗？”孙君问道。 　　李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要找的很可能是他们的一个熟人。警察上门问话，不管是出于下意识的护熟，还是想把自己摘出去，都肯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说完，李晟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用力的蹭了蹭。 　　他看着上面那一大片灰尘，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教你们点有用的。” 　　李晟径直走进一家超市，“老板，买包烟。另外你这最便宜的矿泉水给我来一瓶。” 　　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人，他看了一眼李晟的外衣。 　　“要洗衣服啊？一瓶水可不怎么够。”老板笑着调侃道。 　　李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是冲一冲，总不能就这么见人吧。” 　　老板给他拿了包烟，“用什么矿泉水啊，我这里有自来水，你用抹布蘸着擦一擦就行。放心，不收你钱。” 　　“那就谢谢老哥了啊。”李晟连忙用抹布擦起了衣服。 　　“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没素质啊。把我撞倒了，说两声对不起就跑，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我能讹他似的。我又不是老头老太太，至于吗？” 　　老板想了想，“不至于啊……哥们，你说的那个是不是长得挺高的，挺胖的，然后还畏畏缩缩的。” 　　李晟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是他没错。好像我能吃了他似的，我长得也没那么吓人啊。老哥你认识他？” 　　老板笑了笑，“不算认识，就是总到我这里买东西。我看他也不像个坏人，就是有点……怎么说呢？自闭？” 　　李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样啊。老哥，有件事我忘说了。” 　　他掏出证件，“我是警察，你对刚刚说的那个人了解多少？” 　　孙君和柳川也出现在超市门口。 　　超市老板一脸懵逼。 　　“老哥，实话跟你说。我们就是来请他协助调查，结果找不到他人了，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您就直接跟我们说他住在哪，也好节省一下大家的时间。” 　　老板这才缓过神来，“不是，几位同志。我和他不熟。” 　　李晟摆了摆手，“没说他犯事了。就是请他协助调查，作证懂不懂？” 　　老板松了口气，“您早说啊，吓了我一跳。那个人……其实我是真的和他不熟。他每周末都会到我这里买一大堆东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饮料和零食，偶尔还买点生活用品。” 　　突然，他愣了一下。 　　“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吗？”李晟问道。 　　超市老板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最近好像是有女朋友了。前几天晚上，我都要关门了。他急匆匆的跑过来买卫生巾。” 　　李晟的瞳孔缩了一下，“你知道他大概住在哪里吗？” 　　老板指了一个方向。李晟直接走了出去。 　　“最近失踪的于莹莹今年十三岁。”李晟低声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只有一个方向，能查吗？”柳川低声问道。 　　李晟仔细想了想，“老板没提过有车。那个人是步行的，他每周末都会来到这里买一堆东西，说明他的家离这里不远。” 　　三人四处看了看。 　　“三个小区，一人一个。”李晟一咬牙。 　　“别轻举妄动。每周末都带一堆东西回家，肯定会引人注意的。先问问那些大爷大妈，确定之后再联系。” 　　孙君和柳川点了点头，三人各挑一个小区跑了过去。 第四章 追捕 　　“这位大爷，你上周末有没有看见一个拎着一堆东西的人，长得挺高、挺胖的。” 　　孙君无奈的打断了几个下象棋的老大爷。 　　几位大爷看了他一眼，“你找人啊。” 　　孙君犹豫了一下，“啊……是啊，上周末他在路上掉了一个钱包。我叫他他也不回我。今天单位放假，我就给他送来了。” 　　大爷看了看他，“那个钱包你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眼，我们看看是谁的。” 　　孙君顿时感觉无比尴尬，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拿出了证件。 　　“原来是警察啊。同志，骗人这习惯可不好。“一位大爷笑呵呵的说道。 　　另一位大爷也笑了笑，“你就是骗人也编个没实物的啊，或者实物看不出来谁是谁的也行啊。” 　　孙君尴尬的笑了笑，“几位大爷，能不能说一下这个人住在哪？我们有急事找他。” 　　几个大爷想了想，“这个人我们倒是有印象，应该是住在三号楼的那个孩子吧？” 　　孙君连忙追问，“知道是哪间房吗？” 　　大爷们摇了摇头，孙君连忙跑向三号楼，同时联系李晟和柳川。 　　他数了一下楼层，“十一层，只能一家一家问了。” 　　……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徐烨笑了笑，拿出一本画册。 　　他打开画册，里面是一副有些诡异的黑白画。 　　“你觉得，这幅画看起来像什么？” 　　陈言扫了一眼，“两只企鹅。” 　　徐烨的眉毛轻轻一挑，“好吧，下一张，你觉得这幅画看起来像什么？” 　　“两只鼻子顶在一起的狐狸。” 　　二人一问一答，徐烨给陈言看了十张图画，而陈言对此十分配合。 　　答完之后，徐烨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笔记本。 　　“陈言，你的测试结果……很矛盾。你其实并没有说实话对吧？” 　　陈言躺在病床上，“很重要吗？如你所见，徐医生。我完全正常，不需要什么外来的心理干预。你的测试我会完全配合，也请你配合一下我，大家都省一点时间。” 　　徐烨叹了口气，“陈言，我可以看出你对我的抵触。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帮你。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你完全正常，那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陈言耸了耸肩，“那我们就只能像这样耗着了。” 　　徐烨看了陈言一眼，“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在来之前，那位你很熟悉的孙警官给我看了你的资料……” 　　陈言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他完全是一片好心，我也一样。在知道了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可以肯定，你需要帮助。” 　　“也许吧，但不应该是你来帮我。”陈言笑了笑。 　　“徐医生，你应该才刚刚转正不久吧？你真的认为自己帮得了我。” 　　徐烨点了点头，“只要你相信我。” 　　陈言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徐烨。 　　“你都不肯对我说实话，凭什么要求我对你说实话？” 　　徐烨一愣。 　　“你先走吧，过一会儿我女朋友就要来了。”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徐烨看了看门口，“刚刚跑出去的那个是……” 　　“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先走了。” 　　徐烨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陈言，转身离开。 　　…… 　　“你好，我是警察。”孙君面无表情的做着刚刚重复了十几遍的事情。 　　“我来找一个人，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 　　突然，孙君愣住了。开门的那个人比孙君整整高出半个头，体态臃肿，眼神闪避。 　　“……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那人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关门。 　　孙君连忙上前一步，用脚将门堵住。 　　“警察办案，请你配合！” 　　孙君的手放上腰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养成了随身带枪的习惯。 　　那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开门。 　　突然，他猛的一撞门。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孙君拍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孙君眼前一阵恍惚，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晃了晃脑袋，只看到一个臃肿的身影冲下楼梯。 　　孙君连忙拔枪追了上去。 　　那人跑到门口，柳川和李晟早已等候多时。 　　两把枪同时指向那人。 　　“别动！” 　　那人挥舞着一把水果刀，不闪不避的冲了过去。 　　李晟眼神一凛，刚想开枪。一旁的柳川突然把他拉到一边。 　　“有孩子！” 　　李晟这才发现被那人抱在怀中的小小身影。 　　这时，孙君也追了出来。三人一起紧紧的跟在那人身后。 　　臃肿的身体，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灵活性。那人在小巷中自如的穿梭着，一时之间，三人居然追不上他。 　　孙君的耳边又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声。他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二人没有发现孙君的异常，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犯人身上。 　　李晟一咬牙，抬起手枪一枪打在墙壁上。 　　那人被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拐进一条小巷。 　　李晟冲了过去，抬手又是一枪。 　　三枪过后，那人终于被堵在一条死胡同里。 　　他靠着墙壁，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嘴角流下丝丝涎液。他的双目满是血丝，嘴里还发出一声声毫无意义的嘶吼。 　　一个瘦小的女孩被他抱在怀里，眼中满是恐惧。 　　三把手枪同时指向他，这似乎让他更加狂暴了。 　　李晟瞄准了他的眼睛，就算是手里这把05转，射中眼睛也足以在一瞬间杀死他了。 　　正当他打算开枪之际，孙君突然举起双手，把自己的枪放在地上。 　　“MD！”李晟暗骂一声，无奈的放下枪口。孙君已经走到几人中间。 　　“请你冷静一点，我们都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对吧？” 　　那人挥舞着水果刀，“你们不要过来！！！” 　　孙君缓缓的向着那人走去，“我不是坏人。你看，我连武器都没带。你不需要怕我。” 　　那人突然大吼一声，一刀劈向孙君。 　　孙君猛的转身，将他拿刀的手夹在腋下。同时回身一肘，正中他的面门。 　　他不由得向后一仰，孙君趁这个机会一把抱住女孩。 　　那人被这一记肘击打得鼻血直流，但是刀还在他的手中。 　　他红着眼睛，一刀劈了下去。 　　孙君下意识的将女孩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了这一刀。 　　刹那间，血光乍现。 　　李晟抬手就是一枪，伴随着一声枪响，那人连退数步。 　　柳川冲了上去。子弹蹭掉了那人的一块头皮，虽然鲜血直流，但却没有妨碍他的行动。 　　他大吼一声，砍向近在咫尺的孙君。 　　这时，柳川飞身而起，一记膝撞将他击退数步。随后双手微握，直接拍向那人双耳。 　　那人两眼一翻，无力的倒在地上。 　　李晟持枪上前，确认那人已经失去反抗能力，这才把枪收了起来。 　　“赶紧叫救护车！”柳川紧紧的捂着孙君的伤口。 　　李晟连忙拿出手机…… 第五章 梦魇 　　陈言面无表情的在医院走廊里散着步。一些同样在散步的病人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陈言犹豫了一下，勉强笑着说了几句话。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 　　陈言扭头看去，柳川和李晟推着一张病床，在护士的引导下，直冲向急诊室。 　　他连忙侧身让开。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二人，陈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又一张病床被推了过来。只是慢了许多。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用那副清澈的眼睛看着陈言，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陈言的嘴角抽了抽，刚想露出一个笑容回应她，小女孩就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 　　他只能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青山市……只有这一家医院吗？” 　　李晟走了过来，他的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真巧啊，陈言小朋友。我都忘了你也在这家医院了。” 　　陈言斜了他一眼，继续看向窗外。 　　“怎么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陈言叹了口气，“你想干嘛？” 　　“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打个招呼啊。”李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刚才病床上的那个……” 　　“是孙君。”李晟接过话头。 　　“那个脑残用后背接了别人一刀。” 　　陈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柳川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李晟的领口，将他推进厕所。 　　“卧槽！柳大美女，孙君现在还在急诊室呢。咱们两个这样……不好吧？” 　　柳川一拳挥了过去，李晟微微偏头，她的拳头打在墙上，将一块瓷砖打得粉碎。 　　“你TM疯了吧！居然在对方有人质的情况下开枪！万一他狗急跳墙怎么办？万一跳弹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李晟笑了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就这05转，跳弹了又能伤着谁啊？” 　　“人质可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柳川收回拳头，瓷砖的碎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刚我们对峙的时候，你想直接杀了那个人，对吧？” 　　李晟的笑容顿时一滞，“你看出来了？” 　　柳川冷冷的看着他。 　　“孙君也看出来了？”李晟再次问道。 　　一记重拳击中了他的小腹，李晟被打得半跪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的喘息。 　　“你就是个混蛋！” 　　说完，柳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厕所。 　　李晟靠在墙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这姑娘……说话怎么这么直白？” 　　他呲着牙，吐出一口烟雾。看着那团烟雾逐渐散去，李晟的眼中闪过一些东西。 　　柳川大踏步走向急诊室。 　　“你进不去的。”一帮的陈言提醒道。 　　柳川愣了一下，无奈的坐在陈言旁边。 　　她斜了陈言一眼，“英才学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陈言沉默不语。 　　“感觉最近的几个案子里面总是有你的影子。是我的错觉吗？” 　　陈言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李凯和孙铃可是我朋友，张凌峰是我老师。至于冯克蒙那件案子……是李晟把我拖进去的。” 　　柳川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那英才学院那件事呢？” 　　陈言想了想，“如果我说我是想替天行道，你肯定不会相信。” 　　他沉默了一下，“英才学院的事是一个局，一个红衣男人布下的大局。如果我不去的话……陈露就会有危险。为了她我只能去。” 　　“你是为了你女朋友？”柳川惊讶的看着他。 　　陈言点了点头。 　　柳川靠在椅子上，“那个红衣男人……很可怕吗？” 　　陈言沉默半晌，“很可怕。” 　　柳川看着陈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 　　“小言。” 　　二人一扭头，正好看见陈露走了过来。 　　“刚刚去病房没找到你，这位是……”陈露疑惑的看着柳川。 　　柳川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打量了二人一番。 　　“你就是陈露吧。一直听陈言说起你来着。我叫柳川。” 　　陈露顿时恍然大悟，“你就是柳川啊，小言和我说起过你。” 　　“居然还说过我啊。他是怎么说的？可以告诉我吗？”柳川笑嘻嘻的问道。 　　“孙君还在急诊室里生死不知呢。”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柳川摆了摆手，“没那么夸张，这种事我有经验。最多缝个几十针。” 　　陈露惊讶的看着二人，“孙君受伤了？” 　　柳川点了点头，“抓犯人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这时，李晟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走了，魏文让我们回去开会。” 　　柳川撇了撇嘴，“我先走了。陈露，能加个微信吗？” 　　二人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感觉。 　　柳川看向李晟，瞬间变成面瘫脸。 　　“走吧。” 　　李晟耸了耸肩，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医院。 　　陈言和陈露看着二人的背影，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出来。 　　…… 　　伴随着扭曲的光线与怪异的音乐。徐烨在一条残破的走廊中亡命奔逃。 　　一只巨大的手破墙而出，将他牢牢抓住。 　　无数黑色的阴影化作实体，宛若一根根触手，刺入徐烨的身体。 　　“啊！！！” 　　徐烨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闹钟，“凌晨三点。又是那个梦。” 　　徐烨站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旁边的一张便条上，划出第五个斜线。 　　他看着窗外模糊的街影，不由得叹了口气，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只录音笔。 　　“日志五，这是我被噩梦困扰的第五个夜晚。自从我得知自己即将担任青山二院重症科医生之后，便一直受困于噩梦。我不清楚这噩梦是从何而来。也许是源于我自己的恐惧与不安。噩梦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是在白天，有时是在晚上。这一次是在凌晨三点。我的成绩是同级生里面最好的，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担任那么特殊的职位。正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交那个申请一样。我……感觉很疲惫，很厌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似乎对心理治疗与沟通之外的事，表现出了极度的厌倦。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前几天我甚至拒绝了小丽来看望我的要求……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不知道这是否和我即将工作的地方有关。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录这个录音。这种东西一旦泄露出去，我大概就要变成被治疗的那个了。日志五结束。” 　　徐烨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走到窗前，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户上，浓重的乌云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可名状之物，要将整个城市吞噬殆尽。 第六章 凶手 　　“伤得那么重就别乱跑啊！在病房里找不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又跑出去给自己找麻烦了呢。” 　　陈露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教育陈言。 　　陈言靠在床头，“我又不是小孩了。这点自制能力我还是有的。再说了，总是窝在床上对我的病情不利。” 　　陈露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瞪着他。陈言面无表情，似乎毫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二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露拧了一下陈言的鼻子，“真是的，在医院也不老实。” 　　随后她把手里剥好的的橘子瓣递给陈言。 　　陈言笑着用嘴接过，“你上班不要紧吗？那个吴克主编没有难为你吧？” 　　“放心吧，我一说男朋友住院了，他就相当干脆的给了我半天假。大概是有共鸣吧，毕竟他男朋友也总是出事。” 　　虽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陈言并没有追问的打算。 　　“那就好，别总是担心我。我在医院很安全的。” 　　说完，陈言又想了想，“这样吧，我向你保证，以后再有这种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和你联系。怎么样？” 　　陈露有些不满的噘着嘴，“还有下次啊？” 　　陈言微笑着看着她。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支持你的，就像你一直在支持我那样。” 　　陈言看着有些失落的陈露，忍不住把嘴凑了上去。 　　“等等……”陈露连忙阻止陈言，她看向隔壁病床。 　　“孙警官，你的伤势还好吗？” 　　孙君趴在病床上，缓缓的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 　　“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好。”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陈露犹豫了一下，“那个……孙警官，要吃水果吗？” 　　“不用，我吃饱了。”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陈露忍不住看了一下表，“这么快就到中午了！” 　　“你们已经聊了两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了。”孙君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对世界的绝望。 　　“……我要回去上班了。小言，我带来的饭记得吃啊。还有，乱跑的话先联系我知道吗？先走了。” 　　陈言摆了摆手，目送陈露离开。 　　随后用一种极度不满的眼神看向孙君的后脑勺，“为什么你要在我隔壁啊？”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孙君把脸埋在枕头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要在你们隔壁呢？” 　　陈言撇了撇嘴，拿起旁边的盒饭。 　　“你吃饭了吗？” 　　孙君微微扭头，露出一只生无可恋的眼睛。 　　“你觉得会有人给我送饭吗？” 　　陈言沉默了一下，“你和柳川还没在一起？” 　　孙君下意识的弹了起来，随后伴随着一堆呲牙咧嘴的表情包，他又趴了回去。 　　“你干嘛这么问？！” 　　陈言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孙君一眼，随后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盒饭上。 　　“……总感觉你的眼神略有深意，是我的错觉吗？” 　　“你就当是错觉吧。” 　　孙君又叹了口气，“你能帮我问问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吗？就是和我一起被送进来的那个。” 　　陈言缓缓的将嘴里的食物嚼碎咽下。 　　“我问过了，护士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孙君松了口气，“这就好。” 　　陈言放下饭盒，“听说，你用后背接了凶犯一刀？” 　　“怎么了？” 　　“为什么？” 　　孙君趴在床上，看向陈言。“这是什么问题？我可是个警察。” 　　“那不是理由。”陈言平静的说道。 　　“当警察并不意味着你一定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冒生命危险。” 　　孙君沉默了一下，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再说话。 　　陈言看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回到盒饭上。 　　…… 　　“大小姐，差不多可以了吧。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李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柳川将脸转到一边，“我不是小孩，没那么好骗。李晟，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李晟笑了笑，“个人隐私。” 　　“那就保管好你的个人隐私！别把它带到工作上来！” 　　李晟没有再说话，二人开到警局门口。刚进警局，便看到一大群警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二人一愣。突然，警局内传出一阵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恭喜二位了。”魏文笑着走了过来。 　　“庆功之类的待会儿再说，咱们先去我办公室好好谈谈这个案子。” 　　说完，魏文拉着二人走进办公室。 　　“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们了。这么快就破获一起大案。警局上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柳川还没缓过神来。 　　李晟则是皱了一下眉头，“大案？前面那七个女孩找到了？” 　　魏文点了点头，“在凶手的房子里找到了七具尸体，经过检验，就是失踪的那七个女孩。” 　　柳川脸色一白，“全都死了！” 　　“是啊。”魏文揉了揉眉心。 　　“你们三个干得漂亮，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破获一起连环凶杀案。上头决定嘉奖你们。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养好精神。可能需要你们上电视发言。” 　　李晟冷笑一声，“明白了，上头想用这件事冲淡英才学院案的影响。” 　　魏文疲惫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上头都快疯了。要不是……”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柳川，“……有人压着，整个青山市的警方系统和政府机构都要换血。青山市经不起折腾了。我们这些人也经不起折腾了。这段时间我带着你们玩命的干活，就是想保下一些人。” 　　魏文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偏见。那是站队问题，我不想和你们争辩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这次不是谁获利谁跟谁的事情。这是关系到我们整个警方系统的大事。好好拿出点精神，别给我们丢人。我们……输不起了。” 　　李晟和柳川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魏文这才松了口气，“好了，我给你们一天假。和大伙儿一起好好的放松一下。这些天大家都累了。” 　　二人起身离开。几乎就在他们关上办公室大门的瞬间，均匀的鼾声从办公室内传出。 　　李晟看着柳川，耸了耸肩。 　　二人走了出去，在一众同事的簇拥下走向饭店。 第七章 狼、羊 　　在一片无止境的黑色大海上，孙君奋力的游着。 　　天空晦暗不清，四周皆是黑暗。 　　孙君感觉自己的手脚变得冰冷。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一股浓重、可怖的气息在他的身后，不停的逼近着。恐惧，如同粘稠的胶水一般，附着在孙君周围。将他紧紧的包裹住。 　　他只能一刻不停的游着。向着晦涩的黑暗游去，向着无尽的黑海游去。 　　孙君游得很快，快到背后的恐怖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终于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无数人形的怪物从黑海中扑了上来。 　　它们长着尖牙利爪，眼眶内只有和黑海一样的黑暗。 　　孙君的腿被无数只怪物牢牢抓住，它们似乎不敢跃出黑海，只能抱住孙君，企图将他拉入黑海深处。与它们一起，享受永恒的黑暗。 　　孙君挣扎着，喘息着。 　　突然，怪物们四散而逃。一眨眼的时间，便跑得干干净净。 　　孙君愣愣的浮在海面上，心中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他知道。它，追上来了。 　　…… 　　孙君猛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结果一个不稳，掉到了床底下。 　　“做噩梦了？”陈言平静的问道。 　　孙君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是啊。” 　　他坐回到病床上，肚子里传出一阵巨响。 　　陈言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柜子。 　　“柳川给你带来的饭菜，看你睡熟了，就没打扰你。” 　　孙君一愣，随即用一种根本不像是伤员的速度打开了饭盒。 　　“卧槽！这菜也太丰盛了吧。”孙君一脸的感动。 　　“别感动了。那明显是剩菜。” 　　孙君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你就让我多感动一会儿不行吗？” 　　陈言耸了耸肩，懒散的靠在病床床头。 　　“随你吧。” 　　孙君大口吃着已经凉掉的饭菜，“现在几点了？” 　　陈言看了一下表，“快到十二点了。” 　　孙君一愣，“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本来睡着了。但是某人做噩梦的动静太大，又被吵醒了。” 　　孙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陈言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去上个厕所。”说完，陈言起身打算离开。 　　一只友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等等，同去。” 　　陈言猛的转头，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反射出一抹微光。 　　孙君被吓了一跳。 　　“同去可以，别碰我。” 　　孙君愣了一下，随后才想到了什么。 　　“对不起，我忘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向男厕所。 　　“半夜的医院，还真是吓人啊。”孙君看了看四周，苦笑着说道。 　　“心理问题而已，习惯就好。”陈言平静的说道。 　　孙君的嘴角抽了抽，“习惯……那要住多少次院啊？” 　　正说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从走廊另一边传来。 　　孙君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陈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医院里有哭声很正常。” 　　二人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都没有先走一步的打算。 　　“警察同志……” 　　孙君一笑，“我是伤员。” 　　陈言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绷带，“我伤得比你重。”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由孙君打头阵。 　　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走廊，二人磨蹭了将近十分钟，才进入厕所。 　　哭声越来越大，孙君将目光投向女厕所。 　　陈言想了想，偷偷的走了进去。 　　孙君来不及阻拦，只能一起跟了进去。 　　顺着哭声，陈言走到了最后一个厕所隔间前。 　　他伸出手，敲了敲门。哭声戛然而止。 　　‘啪嗒’一声，大概是门闩被打开的声音。 　　陈言犹豫了一下，缓缓的将门拉开。 　　…… 　　李晟捂着脑袋，走在街上。 　　“卧槽！这帮王八蛋居然这么灌我！” 　　他靠着墙，享受着夜间的凉风。 　　“真好啊。”李晟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青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李晟斜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后猛的拔枪。 　　他的枪才刚刚拔出来，青年手中的短刀就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 　　“有人找你。”又是那种没有一丝波动的声音。 　　李晟收起枪，“带路吧，小汪。” 　　青年也收起短刀，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 　　李晟看着他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最后还是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二人走到一辆黑色奔驰前，青年拉开后车门，示意李晟进去。 　　李晟咧嘴一笑，坐进车内。 　　郑克坐在副驾驶上，用后视镜打量着李晟。 　　“李老弟，我们又见面了。” 　　李晟一言不发。 　　“想不到，不过几日不见，李老弟便又立一大功。可喜可贺啊。算上五年前的‘深蓝’，李老弟前途远大。” 　　李晟冷笑了一下，“你就这么喜欢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吗？” 　　郑克笑容不变，“我只是想打开一下气氛而已。不必那么认真。” 　　“说吧，找我干嘛？”李晟死死的盯着后视镜，由于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小半张脸。 　　“李老弟这次可是给我们解了燃眉之急啊。要不是你，这个台阶还真不好找。” 　　李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后视镜，笑了出来。 　　“莫敢言和你们是一伙儿的吧？” 　　“李老弟怎么能胡说呢！那个莫敢言现在可是逃犯，而且还是包括我在内的几个旧识共同检举出来的。唉~~得知老友如此丧心病狂，我们也很是痛心啊。” 　　“可以啊。厉害！真TM厉害！到了你们嘴里的肉，非要吃干抹净了才肯吐出来是吧？！” 　　郑克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李老弟也不必如此。为了青山市的稳定，这都是我们必须要做的。毕竟，无论上面还是下面，都需要一只替罪羊。至于那只羊到底是什么品种？产于何地？肉在何处？毛皮何在？那都是细枝末节，没人会在乎的。” 　　李晟自认已经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但是郑克的话依旧让他浑身发寒。 　　“……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对，应该说是我们，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青山市的稳定繁荣。” 　　郑克还在笑着，但他的话语却好似剔骨的尖刀一般，深深的嵌进李晟的身体里。 　　“英才学院案已经结束了，必须结束了。任何可能会导致意外的变数都要被抹除！” 　　郑克转过头来，直视李晟的眼睛。 　　“我要你去青山二院，杀一个人……” 第八章 于莹莹 　　“那么，李老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郑克笑着合上车窗。李晟默默的看着那辆黑色奔驰逐渐远去。 　　在凄冷的寒风中，李晟拉紧了衣服，给自己点了根烟。 　　烟雾向上飘散，直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李晟看着这一幕，不禁笑了出来。 　　他低下头，叼着烟向家走去。 　　刚拐过一个弯，便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李晟下意识的将手臂横在腹部，挡下一记重拳。 　　一道劲风袭来，李晟连忙抬臂格挡。这道由下而上的鞭腿险些将他踢翻在地。 　　李晟心头怒火燃起，他猛的下蹲，避过一记勾拳。随后起身一肘。 　　但是这记迅猛的重击却打了个空。对方反而抓住了他的胳膊，脚下一绊，使出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李晟一张嘴，咬了一口……头发？ 　　二人同时摔倒在地，李晟先一步爬了起来，吐出嘴里的头发。 　　“柳川？” 　　柳川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一脸暴怒想要再扑上去，但是却被防暴喷雾糊了一脸。 　　“你一个警察玩什么肉搏啊？街边小流氓都知道打架的时候找家伙。聪明的还知道随身备点生石灰、辣椒粉什么的。” 　　柳川不停的打着喷嚏，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 　　“等等！你先别动啊，我拍张照。这个必须要纪念一下，回头再和别人分享分享。” 　　听到李晟的话，柳川硬是在这种状态下一记头槌将他撞翻。 　　李晟倒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露出一抹苦笑。 　　“走吧，找个地方给你洗洗脸。” 　　李晟爬了起来，拉着柳川的胳膊将她带进一家小超市。 　　在用了五瓶矿泉水之后，柳川终于缓了过来。虽然眼睛依旧肿得像是两个桃子，但起码可以和人沟通了。 　　“李晟……你什么时候和郑克搭上线的？”柳川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李晟耸了耸肩，“有一段时间了。” 　　又是一记重拳，直奔李晟的脸。 　　李晟侧身闪过，“差不多可以了，连路都快看不清了还想着打人呢？” 　　柳川又咳嗽了几声，“你个王八蛋！我居然还当你是自己人！” 　　“我又没说我是郑克的人，那么激动干嘛？”李晟靠在墙上，一脸的无所谓。 　　“不是郑克的人你还上他的车！还有‘这件事’是哪件事？你要给他们干什么脏活？” 　　李晟又点了根烟，“我还没答应下来呢。” 　　他犹豫了一下，“柳川，你能对你爸下手吗？” 　　柳川一愣，“你这是什么话？想让我杀人？” 　　李晟摆了摆手，“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要你扳倒他，你能做到吗？” 　　柳川沉默了半晌，“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在我小时候，总是希望我爸能多陪陪我。可是他好像总有一大堆忙不完的事。那个时候，我爸经常和冯叔待在一起，他们两个商量案情，分析情报。不知不觉间就把我忘到了一边。所以那个时候，我很讨厌冯叔，因为觉得他抢走了我爸爸。直到有一天，我在放学的时候，被一伙人贩子抓到了。” 　　“当时，我真的觉得特别无助。我开始哭，可是他们用木棍打我，所以我就不敢哭了。然后，冯叔突然出现了。他一个人放倒了七八个人贩子，把我救了出来。我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哭累了就睡着了。睡醒了之后，我在医院里，旁边就是冯叔。我问他：我爸在哪？他说：我爸去救人了。” 　　“我感觉很委屈，我问冯叔：为什么他的亲生女儿出事了他都不管？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冯叔说：不是。他的心是肉做的。他担心我所以才让他最相信的人来找我。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我不知道什么是很重要的事，直到我看见他带着几十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走进医院。后来，不管是谁问到我爸。我都能很高傲的告诉他：我爸是柳正湘！直到几年前，他一下子就变了。从那之后谁再提起我爸，我都以为他是在笑话我。” 　　“他教我的第一个字就是‘正’字。这个字他忘了，我帮他想起来！” 　　李晟深深的吸了口气，吐出一大团烟雾。 　　“那就好，过一段时间，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柳川看了他一眼，“和郑克让你做的那件事有关？” 　　李晟笑了笑，“差不多吧。” 　　他没有再说下去，“总之，到时候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小忙，没问题吧？” 　　柳川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李晟一番，“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忽悠我？” 　　李晟笑了笑，扭头就走。 　　…… 　　孙君和陈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中间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这个孩子鼓起勇气冲进了厕所，但是却没有勇气出来。结果在厕所里面被吓哭了。 　　“那个……于莹莹是吗？”孙君尽量温柔的问道。 　　于莹莹看着小心翼翼的孙君，不由得笑了出来。 　　“警察叔叔，我们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孙君心里一阵郁闷，“也是。我叫孙君，你叫我孙哥哥就好。” 　　于莹莹点了点头，“孙叔叔。” 　　一旁的陈言居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位哥哥，你叫什么啊？” 　　陈言看了她一眼，“我叫陈言。” 　　“那我就叫你言哥吧。”于莹莹笑着说道。 　　她又看向孙君，“孙叔叔，那个绑架我的人怎么样了？” 　　孙君想了想，“他……即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于莹莹低下了头，“我知道，他犯了法。但是，你们能不能轻点判他？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 　　孙君疑惑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怎么说呢？”于莹莹仔细想了一会儿。 　　“感觉他……有些寂寞啊。他好像只是想让我多陪陪他。他看我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另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孙君皱起眉头，“莹莹，你见到过别的女孩吗？” 　　于莹莹摇了摇头，“没有，他一直把我关在房间里。说外面有很可怕的怪物。大概是害怕我逃走吧。” 　　陈言看了孙君一眼，“孙君，这件案子有别的受害者？” 　　孙君摆了摆手，不想多说。 　　陈言看了一眼于莹莹，站了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病房。” 　　孙君也跟了过去，三人一起走向于莹莹的病房…… 第九章 扑朔迷离 　　青山市某家咖啡厅内，陈露面色凝重的放下手中的录音笔。 　　“露姐，怎么样？”孙铃可兴奋的问道。 　　陈露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这个可是真正的大新闻啊！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陈露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小可，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孙铃可有些诧异，“什么为什么啊？我想当记者啊。记者不就是要披露真相吗？” 　　“也许吧。”陈露笑了笑。 　　“可那也是要分情况的。有些时候，真相可以保护民众，伸张正义。但也有些时候，真相只会伤害到别人。” 　　“露姐，你难道要帮着他们隐瞒下去吗？”孙铃可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 　　“明明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官方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大书特书英才学院的存在和校领导的残暴，但是却对里面发生的一切避而不谈。人们想要真相！” 　　陈露看着孙铃可，她平坦的胸脯因气愤而剧烈起伏着。 　　“人们为什么想要真相呢？”陈露平静的问道。 　　孙铃可一愣。 　　“因为真相正是人们想要的。”陈露放下手里的咖啡。 　　“走吧，小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徐烨做了几个深呼吸，走进警局。 　　魏文早已等候多时，“徐医生，对吧？我是魏文，辛苦你跑一趟了。” 　　徐烨笑了笑，“魏警官玩笑了，工作而已。”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便一同走进警局。 　　“徐医生，这次的犯人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连杀了七名女童，如果不是我们的人破案及时，恐怕第八名女童也无法幸免。一会儿，你千万要小心。” 　　徐烨看了魏文一眼，笑着说道：“魏警官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二人来到审讯室门前。 　　“徐医生，需要我派人陪你进去吗？”魏文问道。 　　徐烨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开门。” 　　大门渐渐打开，徐烨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很高大的人，臃肿的身体将椅子塞得满满的。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烨走到他的面前。他颤抖了一下，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请问是沈瑜吗？” 　　那人又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他看着徐烨，“是我，你……是谁？” 　　徐烨友好的笑了笑，坐在沈瑜对面。他在来的时候，特意要了一张比较矮的椅子。 　　“我是医生，想来问你几个问题。”徐烨轻声说道。 　　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犯人还是病人，将由他决定。一想到自己将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徐烨就会感到异常的紧张与不适。 　　沈瑜抬起头，似乎是医生这个职业起了作用。他明显放松了许多。 　　徐烨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沈瑜，你会画画吗？” 　　他点了点头。 　　徐烨拿出一张纸和一套画笔，“你能画一幅画给我看看吗？” 　　他犹豫了一下，“画什么？” 　　“房子，树和人。”徐烨说道。 　　“只要有这三样就好，剩下的你随意就可以了。” 　　沈瑜接过画笔，看着那张纸，陷入沉思。 　　徐烨趁此机会，连忙调整起自己的状态。 　　没过多长时间。沈瑜便把那副画交给了徐烨。 　　徐烨接过画，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沈瑜，接下来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沈瑜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来审我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医生。我是来帮你的。”徐烨连忙说道。 　　“你骗人！！！”沈瑜突然暴起，但却被手铐牢牢的拷在椅子上。徐烨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却被椅子绊倒在地。 　　沈瑜恶狠狠的瞪着他。几个警察连忙破门而入，将他死死按在凳子上。 　　“沈医生，没事吧？”魏文凑上来问道。 　　“没事没事！”徐烨有些尴尬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今天的治疗不是很顺利，我……准备准备再来。” 　　说完，徐烨不等魏文反应，便快步走向厕所。 　　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珠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 　　徐烨抬起头，镜子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哥？” 　　徐崆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徐烨连忙转过头去。 　　徐崆走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公文包。 　　“给沈瑜做测评的人是你？”徐崆问道。 　　徐烨看了他一眼，“这是青山二院的规矩。我也没办法。” 　　徐崆拿着沈瑜的画，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幅画……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徐烨点了点头，“是啊，色调太冷太暗了。他一定有过一个悲惨的童年。房子内欢声笑语，房子外凄冷荒凉。他似乎对外界充满了恐惧。另外……” 　　“另外什么？”徐崆问道。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徐崆皱起眉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说吧。” 　　徐烨想了想，“这幅画里的小女孩……似乎寄托着某种性幻想。” 　　“恋童？” 　　“可能是……我现在也无法确定。” 　　徐崆将那副画还给徐烨，“收好了，不要把你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徐崆沉默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做你的事，别打听那么多。” 　　徐烨一阵呲牙咧嘴，“行行行，我不问行了吧！” 　　二人先后走出厕所。 　　过了一会儿，魏文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缓缓走出。他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 　　“我们到了。” 　　陈露带着孙铃可，来到一个小区门口。 　　“露姐，你带我来这干嘛？” 　　陈露看了她一眼，“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她带着孙铃可，走进活动室。二人径直走向二楼。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响起。孙铃可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还剩几步了。”陈露笑着说道。 　　孙铃可看着陈露处变不惊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好胜之心，大步向前走去。 　　陈露笑了笑，跟在她的身后。 　　二人来到一道门前。 　　孙铃可推开大门，里面足足有数十人，几乎全都是三十岁以上的中年人，有男有女，个个面色悲切。 　　刚刚她听到的哭声，就是其中几人发出的。 　　“他们是……”孙铃可看向陈露。 　　“他们是英才学院案里，死难者的家属。”陈露平静的说道。 第十章 新的文字 　　孙铃可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夫妻互相述说着对子女的爱，他们互相安慰，抱头痛哭。有几人甚至出现了自残行为。 　　无论从理智上还是从情感上，孙铃可都不愿意相信这些一手毁掉自己孩子的父母。但是，他们的眼泪是那么的真实。 　　“露姐……”孙铃可忍不住看向陈露。 　　“他们……是在演戏吗？” 　　陈露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爱自己子女的人，怎么可能把他们送进那种地方呢？”孙铃可的脸上满是不解。 　　陈露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现在的孩子啊……怎么看事情总是这么片面呢？” 　　她指着那些痛苦的父母，“那种眼泪是不会骗人的。他们的确爱着自己的子女，他们也的确将自己的孩子推向了地狱。因为不想负责任，因为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不想将自己的时间花费在孩子身上……这些都有可能。但是，这就可以说他们不爱自己的孩子吗？不一定吧。” 　　“爱是多种多样的，因为人是多种多样的。有的爱很无私，有的爱很自私。” 　　“人都是有很多面的。那个将孩子送进地狱的是他们，为自己的孩子伤心流泪的也是他们。他们即是父母，也是凡人；即是家长，也是夫妻。” 　　“他们会为了逃避责任，而将孩子送进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地方。同样的，也会为自己孩子的死，而难过得恨不得自我了断。这并不冲突。也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孙铃可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复杂啊！” 　　陈露摸着她的后背，“相信我，这是一件好事。简单，意味着偏执。当这种简单到了某种程度的时候……那就很难再称之为人了。” 　　孙铃可猛的抬起头，“露姐，这话听起来好有感触。你是不是认识这种人啊？能介绍给我吗？” 　　陈露茫然的瞪大双眼，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孙铃可得意的笑了笑，“露姐，你的话我现在真的无法理解。但是……我知道你是对的。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也会理解吧。这段录音，我会让它永远沉寂下去的。” 　　陈露一笑，拉着孙铃可从后面偷偷的溜了出去。 　　“话说露姐，你说的那种人就是陈言吧？”孙铃可突然问道。 　　“感觉他好像只有两面……不对，三面。一面是对你的，一面是对像我和我表哥这样的熟人的，还有一面是对陌生人的。” 　　孙铃可仔细的想了想，“他……就是距离非人最近的那种家伙吧。” 　　陈露的脑中闪过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是啊，不过他会改变的。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对你和你表哥的态度变了很多吗？” 　　孙铃可噘着嘴，“完全没有，感觉他对我还是那个样子。倒是我表哥……卧槽！我居然有点兴奋了怎么回事？” 　　陈露苦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 　　二人打打闹闹的离开了这个小区。谁都没有发现，一个短发女人正坐在不远处的车内，微笑着看向二人。 　　“真特别啊……” 　　…… 　　“孙君同志，组织派我来给你送温暖了。”柳川笑嘻嘻的走进病房，将手上拎着的饭菜放在一边。 　　孙君愣了一下，“柳川！你来了。” 　　“不欢迎啊？那我走了。”说完，柳川真的掉头就走。 　　“等等！我错了！”孙君很狗腿的擦了擦椅子。 　　“您请上座。” 　　“嗯~~”柳川满意的坐了下来。 　　“勉强算你及格吧。” 　　“嘿嘿嘿……”孙君笑了笑。通常情况下，处男们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标志性的傻笑，俗称你单身完全就是你自己的锅的处男の笑容。 　　柳川挑了挑眉毛，“趁热吃吧。话说陈言呢？” 　　孙君看了看隔壁的病床，“散步去了。” 　　“哦。”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间病房中。 　　“莹莹，今天感觉怎么样啊？”一个中年女人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于莹莹笑着点了点头。 　　“妈，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那个人并没有……” 　　中年女人红着眼睛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别说那个人了。妈真的害怕。” 　　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 　　旁边的中年男人连忙揽住她的肩膀，“你看你，莹莹都没哭。你哭什么，不是都过去了吗？” 　　于莹莹也伸出手，擦掉自己母亲的眼泪。 　　“没事了，都没事了。”于父抱住自己的妻女，有些哽咽的说道。 　　一阵敲门声响起，三人扭头看去。一个中年警察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歉意的笑。 　　“抱歉，打扰你们了。” 　　于父擦了擦眼角，“没事，警察同志您是有什么事吗？” 　　中年警察正是魏文。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能请二位和我来一下吗？” 　　于父和于母对视一眼，连忙跟着魏文走了出去。 　　“警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于母紧张的问道。 　　魏文犹豫了一下，“是这样的。我们请心理专家给那个绑架你们女儿的人做了一个测试，结果……专家说他很可能是个恋童癖。” 　　一开始，于父和于母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魏文复杂的表情。 　　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这只是一个猜想，也有可能是那位专家弄错了。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尽快安排一些专业人士，来和你们的孩子沟通一下。或者是给你们的孩子做个检查什么的。这种事……对孩子来说真的很可怕。我希望你们能……” 　　魏文的话还没说完，于母便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于父连忙抱住了自己的妻子，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是惶恐，他木然的看着前方，瞳孔没有一丝焦距。 　　魏文连忙掐住于母的人中。 　　“我的莹莹啊！！！”哀嚎声响彻整条走廊。 　　魏文有些慌了手脚，他将手中的名片塞进于父的口袋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联系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于莹莹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她疑惑的看着门外。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言哥，我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陈言说道。 　　“有一个人对她说，你被绑架你的那个人qj了。” 第十一章 新的文字 (1) 　　“有一个人对她说，你被绑架你的那个人qj了。”陈言平静的说道。 　　于莹莹先是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怎么可能啊！！！” 　　陈言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你的样子太平静了。” 　　于莹莹把脸埋在被子里，一言不发。 　　突然，她猛的抬起头。 　　“我爸妈不会信了吧？” 　　陈言向病房外瞟了一眼，“看样子是信了。” 　　“啊~~~怎么办啊？”于莹莹捂着头，烦躁的问道。 　　陈言皱了皱眉头，“我不觉得你应该担心你的父母。” 　　于莹莹一愣，连忙看向他。 　　“什么意思？他们会听我说吗？” 　　陈言犹豫了一下，“可能吧。” 　　说完，他直接走出了病房，正好和于父于母擦肩而过。 　　陈言瞥了一眼这对伤心的夫妇，嘴角微不可查的抬了一下，随后又被他自己压了回去。 　　他径直走回自己的病房。刚一进去，就迎上了孙君求助的视线。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陈言问道。 　　柳川扭过头，瞥了他一眼。 　　“有一点。”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那需要我给你们留一点空间吗？”陈言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暂时不用。”柳川摆了摆手。 　　“话说你去哪了？我们两个刚才还谈到你呢。” 　　陈言想了想，“去看了场好戏，不过大概才刚演到序章。” 　　柳川和孙君二脸懵逼。 　　陈言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警局里有没有一个叫魏文的人？” 　　柳川和孙君对视一眼。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柳川皱着眉头问道。 　　陈言直接把一张名片扔给了她，“他刚刚找到了于莹莹的父母。” 　　孙君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言坐回到病床上，“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张名片是我顺手摸来的。” 　　柳川看了看名片，“好手法。” 　　“客气。” 　　柳川连忙收起名片，“我先回警局一趟。孙君，自己照顾自己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孙君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对陈言说道：“陈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言眯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你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的人。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魏文说，于莹莹被绑架她的人qj了。”陈言平静的说道。 　　“我问过于莹莹，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孙君的脸色白了一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徐老师？” 　　沈瑜家中，两个值班的警察连忙站起。 　　徐崆摆了摆手，“你们随意，我就是来对现场进行一下二次检验。”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将徐崆放了进去。 　　沈瑜的家并不大，大概八十平左右，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 　　徐崆四处看了看，两个房间，一间很普通，另一间则是被装修成了标准的监禁室。 　　四周的墙壁都是隔音材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台电视。 　　“这里就是关女孩的地方？”徐崆喃喃自语道。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一直跟在徐崆身后的警察突然开口接道。 　　“七具尸体都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徐崆没有理他，而是皱着眉头趴在地上，四处闻了闻。 　　“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是谁？”徐崆问道。 　　“是孙哥啊，他还把凶犯抓到了呢。” 　　“他进房间了？”徐崆紧紧的皱着眉头。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两个警察讪笑着，眼神有些飘忽。 　　徐崆站了起来，刚想问些什么。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徐老师，终于找到你了。”一个中年警察笑着推开两个小警察，直奔徐崆而来。 　　“赵斌？你找我有事吗？”徐崆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 　　“徐老师，局里还欠着几个案子没收尾呢。您不在，大家都快急疯了。这不是，我就被派出来了。” 　　徐崆推了推眼镜，“收尾而已，几个孩子足够了。” 　　“徐老师，您这话就不对了。那几个小孩懂什么啊。要是没有您在一旁指导，全局的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笑着说完这番话，赵斌侧身让开。 　　“徐老师，请吧。” 　　徐崆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放下手头上的案子偷跑出来是我的不是。一起吧。” 　　说完，徐崆背着双手走了出去。没人发现，一颗粉色的纽扣从他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 　　“老刘，找两个机灵的小伙。让他们去守着于莹莹的病房。”魏文在办公室内吩咐道。 　　中年警察皱了皱眉头，“魏队，有这个必要吗？凶手已经被擒获了。这么做的话，浪费警力不说，还会给那家人带来很大的心理负担。” 　　魏文眉毛一竖，“你是队长我是队长？！你就这么肯定沈瑜没有同谋？！于莹莹现在是我们唯一的脸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整个青山市的警方系统就都没有脸面了！明白吗？！” 　　中年警察连忙站直，“明白！”随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魏文捂着额头，疲惫的叹了口气。 　　‘嘎吱’一声，椅子被拉开。 　　“又怎么……”魏文刚想发火，便看到一对剪水双眸，正冷冷的看着他。 　　“柳川啊，有什么事吗？” 　　柳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一点事，刚刚我去医院探望孙君来着。” 　　魏文的眼角微不可查的一抽，“是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柳川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恢复得还不错。” 　　“那就好，这次的案子，你和李晟都受到了嘉奖。我们自然也不能忘了最大的功臣。”魏文笑了笑。 　　“我正在写报告，为你们三个请功。这次，整个青山市的警方系统，都欠了你们人情啊。” 　　柳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魏……队长，你客气了。话说我刚才听到你对老刘吩咐的事了。你觉得，沈瑜还有同谋？” 　　“有备无患而已。”魏文叹了口气。 　　“我们输不起了啊。” 　　柳川笑了笑，起身离开。 　　魏文看着她的背影，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了手机。 　　“请问是于先生吗？” 　　“……” 　　“是我，魏文。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 　　“是这样的，还是我上次说的那件事。我问了一下局里的专家，如果你们的孩子真的被……侮辱了的话。那么，除了刑事之外，你们应该还可以申请到民事赔偿。” 　　“……” 　　“不光是钱，凶手名下有三个房子，都是他的双亲留下的。除了他杀人的房子之外，还有两间房子。而且地段都很不错。我们还可以帮你们申请到慈善捐款，还有免费入学等一系列的福利。” 　　“……” 　　“当然了，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魏文放下手机，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嘲笑着什么…… 第十二章 新的文字 (2) 　　“莹莹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啊。别憋在心里。”于母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妈，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没事。”于莹莹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于母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于父退出病房。 　　“老于，你说咱们家莹莹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于母紧紧的抓着于父的领口。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于父懊恼的靠在墙边。 　　“要不，让医生帮忙检查一下吧。” 　　于母连忙点头。 　　于莹莹烦躁的走下病床，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小朋友，没事不要乱走动，可能会有危险的。”警察温和的说道。 　　他们的语气越温和，眼神越关切。于莹莹的心里就越烦躁。 　　她气愤的回到病床上，将自己裹在被窝里，似乎这样就能将这一切通通隔离开。 　　于此同时，在走廊的另一边。 　　孙君看着被警察看守的病房，眼中满是疑惑。 　　“到底怎么回事？凶手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 　　一旁的陈言靠在拐角处，恰好不会被监控捕捉到。 　　“谁知道呢？也许有同谋，也许是为了防止于莹莹自杀。反正我们在这里瞎猜也猜不出什么东西来。” 　　孙君又看了病房一眼，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二人一起返回病房。刚刚进门，便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一旁，礼貌的看着他们。 　　“抱歉，我来的时候这里没人，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陈言叹了口气，“你又来干嘛？” 　　徐烨笑了笑，“你就当我是个执着的人吧。” 　　孙君看了看二人，“那个，徐医生。你们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吗？” 　　陈言走向自己的病床，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徐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孙警官，要麻烦你稍微出去一会儿了。” 　　孙君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出病房，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徐医生……你是新任的青山二院重症科医师对吧？” 　　徐烨愣了一下，“我是。孙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也就是说，沈瑜的心理测试是你做的。”孙君看向徐烨，他的小指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徐烨皱了皱眉头，“孙警官，如果你是想问我什么关于沈瑜的问题的话，那么还是免开尊口为好。作为心理医生，我是不会透露我病人的隐私的。” 　　孙君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最后还是选择离开病房。 　　他走在走廊上，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 　　“拷问他！把他抓起来！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声音在孙君耳边响起，他的眼角剧烈的抽搐着。 　　孙君连忙跑向厕所，拧开水龙头，将自己的脑袋放在水柱下面。 　　“你在干什么？想自杀？现在没有时间给你做这个！” 　　孙君在窒息之前，抬起了头。 　　镜子中，冯克蒙一脸怒色的看着他。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先是让何银火活了，现在又救了一个qj杀人的禽兽！你为什么不让李晟杀了他！？那些孩子最小的只有八岁啊！” 　　孙君死死的抓住洗手台，想要闭上眼睛。但是，一股力量对抗着他，强行让他面对一直被压抑着的现实。 　　“不会脏了你的手的！就让李晟去做不好吗？！” 　　“放弃吧，他一直都是这样。”满身是血的李凯出现在镜子中。 　　“这家伙就是个懦夫，我曾经也是那样啊，被三个小混混吓得连抬头都不敢。可是在我死的时候，却拉了一群垃圾陪葬！说起来你好像承诺过不会让我再杀人了对吧？你的承诺真廉价。” 　　孙君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镜子。 　　一个男人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哥们，你没事吧？需要叫医生吗？” 　　“你知道那个禽兽会怎么样吗？他会被送进青山二院，然后每天一日三餐，连大小便都有人照顾！”冯克蒙暴怒的嘶吼着。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自己动手，你这种人根本就靠不住！只会让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一次又一次的逃出来！” 　　“哥们？哥们？！”男人将手伸到孙君眼前，上下摇了摇。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凯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说起来，孙君。杀我的那个女人你找到了吗？没有是吧。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不开枪？明明一枪过去就什么都解决了！你这样的人谁都保护不了，你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让那些罪人继续伤害别人。” 　　冯克蒙捂着自己的头，“如果你不想弄脏自己的手。那就让别人去做不好吗？别挡路不行吗？” 　　“哥们！有人吗！这里有人……” 　　“都给我闭嘴！！！”孙君一拳将镜子打成碎片。 　　男人被吓了一跳，他缩在墙角，一脸惊恐的看着孙君。 　　孙君瞪着血红的眼睛，再一次将自己的头泡在水中。 　　…… 　　“陈言，你应该明白这么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徐烨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相信你本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你需要帮助。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我呢？” 　　陈言看着徐烨，突然笑了笑。 　　“有一点你说对了。这么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们换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法怎么样？”陈言笑着说道。 　　徐烨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倒也不是不行，你先说说看吧。” 　　陈言给他倒了杯水，“我对沈瑜和于莹莹的案子很有兴趣，我们交换问题怎么样？互相问彼此一个问题，而被问的人一定要回答。” 　　徐烨皱起眉头，“不行，我不能用我病人的隐私做交易。” 　　“你可以问我的隐私。”陈言笑了笑。 　　“我可以保证我说的都会是实话，而且我绝不会将你说的内容透露出去。” 　　徐烨犹豫了一下，“不行，我……” 　　“不行的话，我就只能申请换一个更负责的心理医生了。”陈言笑着说道。 　　“放心，只有几个问题。我不会问太敏感的事情的，而且你可以拒绝回答。” 　　徐烨抿着嘴，拿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好吧，不过如果你问的问题太过敏感，我会马上停止。” 　　陈言笑着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新的文字 (3) 　　陈言点了点头，二人互相对视几秒。 　　“我先来吧，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抗拒？”徐烨问道。 　　陈言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需要帮助，但是我不想要帮助。” 　　徐烨刚想继续开口，便被陈言伸手打断。 　　“该我了，你是怎么测试沈瑜的？” 　　“房、树、人。目前只测了这一次。” 　　徐烨想了想，“为什么你不想要帮助？” 　　“因为我亲眼见识过大多数人口中的正常有多么脆弱。”陈言说道。 　　“该我了，你认为沈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烨的嘴角动了动，“充满恐惧，而且……很不安。这种恐惧极大的影响了他的生活。他是个需要帮助的病人。” 　　他又思考了半晌，“你对……正常充满排斥。但那并不是因为你所说的见识过它的脆弱，起码不只是因为如此。还有一些更加强大的力量，阻止你回归‘正常’，对吧？” 　　陈言平静的看着他，“对。该我了，你认为沈瑜是一个需要被帮助的病人，即使是在他杀了七个无辜的孩子之后。你帮助他，谁来帮助那些孩子？” 　　“……我是个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治疗病人。那些孩子很可怜，但那并不代表着沈瑜一定要去死。也许你会认为我对那些病人太过仁慈，没有考虑到受害者。但是……” 　　“我见识过很多的病人。在他们的世界里，自己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丝毫过错。他们中甚至有很多人觉得自己是在帮助别人。和恶人不同，他们是病人。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和善恶观。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绝大多数人的观念虽然有着差异，但大多都只是些细枝末节。” 　　“他们不同，他们没有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判断善恶的能力。他们甚至连自己都判断不了。他们也是被害者，害他们的东西叫做疾病。这种情况下一味的考虑那些死难者是不公平的。如果只是杀杀杀，杀光那些和我们不同的人。杀光那些虽然有可能被治愈，但是也有可能威胁到大多数人的人。” 　　“那绝不是正义或者其它类似的美好的东西。那只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独裁和战争。” 　　陈言笑了，“医生，看来在这间病房里，不正常的人不只有我一个。” 　　徐烨皱起眉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你先走吧。”陈言笑着说道。 　　“你告诉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 　　孙君坐在走廊长椅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 　　突然，他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孙君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条短信。 　　“孙君，我有事要你帮忙，是关于沈瑜一案的。” 　　短信来自徐崆。 　　孙君连忙坐直，刚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另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 　　“别回复，也别打过来。我现在正在被人监视。” 　　徐崆办公室内，他正坐在办公桌后，一脸专注的填写着面前的表格。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讪笑着的两个警察。 　　“沈瑜案有问题。我怀疑这个案子里面除了沈瑜和受害者之外，还有第三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联系不到李晟，现在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有两件事需要你确认一下。第一，帮我问一下于莹莹，她这段时间住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第二，去沈瑜的家，在那个监禁室里找一颗粉色的纽扣。” 　　“办完之后，直接去我家。别被人发现了。” 　　孙君愣愣的看着这几条短信，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面无表情的将这几条短信删掉，径直走向于莹莹的病房。 　　正巧迎上了刚刚被套完话的徐烨。 　　“孙警官，真是不好意思。还要让你回避。”徐烨歉意的笑着。 　　孙君摆了摆手，“没事，我是警察吗。这都是应该的。说起来……陈言的情况怎么样？” 　　徐烨苦笑了一下，“这个……我要保密。” 　　孙君理解的点了点头，目送徐烨离开。 　　“孙君，你这是要干嘛？又想连累别人吗？”冯克蒙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 　　“还记得上次帮你调查案子的人怎么样了吗？死了！被一个禽兽割了几十刀！” 　　孙君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视若无睹的走进病房。 　　陈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和人打架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孙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上面已经血肉模糊。 　　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伤口，镜子的碎片映衬着鲜红的血液。宛若……一片漫无边际的血色海洋。 　　“孙君！” 　　孙君猛的抬头，正好迎上陈言疑惑的视线。 　　“你没事吧？” 　　孙君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没事。陈言，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陈言打量了孙君一番，“帮忙可以，你先把自己的手处理一下吧。” 　　孙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病床旁的柜子里拿出镊子和纱布。 　　“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孙君低头想了想，“陈言，你能见到于莹莹吗？” 　　陈言平静的看着他，“可以试一下，你要干嘛？” 　　孙君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 　　“周子，你说咱们两个在这里到底是干嘛的啊？” 　　于莹莹病房门口，一个警察悄悄的向自己身边的同事问道。 　　另一个警察白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 　　警察刚想还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 　　“着火了！！！” 　　二人连忙看去，一股浓烟正沿着走廊四处蔓延。 　　两个警察的脸色瞬间白了。 　　被称为周子的警察一咬牙，“我去疏散人群，你带着那小孩先出去。” 　　警察愣愣的点了点头，连忙跑进病房。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将于莹莹拦腰抱起，跑向安全通道。 　　突然，他的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于莹莹，“别害怕，只是烟而已。一会儿就没了。” 　　于莹莹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陈言叹了口气，“算了。时间不多，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身着便服的孙君站在医院门口。 　　他看着从医院窗口冒出的烟雾，脸上写满了‘懵逼’二字。 　　“有必要搞得这么大吗？！！！” 第十四章 新的文字 (4) 　　“十七件案子的收尾工作都完成了。”徐崆面无表情的将厚厚一摞档案放在办公桌上。 　　“我要去一趟厕所，你们也去吗？”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徐老师，您别这样。您又不是犯人。” 　　徐崆依旧面无表情。 　　“都给我闪开！”随着一声霸气的怒吼，一个中年警察直接破门而入，倒在地上死活不知。 　　柳川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肩膀上面搭着她那件警服。 　　“什么意思？搞小监狱啊！警察局是你们家开得吗？！” 　　徐崆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双手背在身后。 　　“川姐！你……你怎么打同事呢？” 　　柳川歪着脑袋，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怎么？想告我袭警啊？” 　　“柳川……”徐崆突然说道。 　　“你这种行为很可能会连累到别人的。” 　　柳川走上前，一把拨开两个警察。 　　“徐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徐崆扶了扶眼镜，将她推开。 　　“随便你们想搞什么事，别牵连到我头上。我只是个鉴证人员，不想被牵扯进你们的那些事情里。” 　　柳川先是一愣，随后一拳打爆了他的眼镜。 　　“姓徐的，我TM看错你了！” 　　说完，柳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徐崆摘下已经坏掉的眼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 　　孙君躲在那家熟悉的小超市里，他沿着窗口向外看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明面上的也就算了，这么多便衣是哪来的？” 　　倒霉的超市老板看着他，也叹了口气。 　　“我说警察同志，你这到底是蹲点啊？还是躲债啊？” 　　孙君瞥了他一眼，“都说了是机密任务，打听那么多干嘛？” 　　“行行行，机密机密。你是警察，你说了算。话说警察同志，你不会是想在我这儿躲到晚上吧？这里可不是二十四小时超市。” 　　孙君烦躁的抓着头发，一时之间毫无办法。 　　“要不……放把火试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孙君自己掐灭了。 　　“孙君！你冷静点！” 　　突然，孙君脑中灵光一闪。 　　“老板，你这里有旧衣服吗？” 　　不知为何，超市老板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你问这个干嘛？” 　　“借来用用。”孙君严肃的说道。 　　“我把我的衣服押在这儿，用一会儿就还给你。” 　　“我明白了。”老板眼前一亮。 　　“你想潜入进去。” 　　“算是吧，你帮还是不帮？” 　　超市老板邪魅一笑，“你跟我来。” 　　二人走向超市后面。老板将孙君带到一个巨大的衣柜前。 　　他打开衣柜，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女式服装。 　　“这是……你妻子的？”孙君问道。 　　“算是吧。”老板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我老婆五年前就死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忘不了她，所以……” 　　孙君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里的女装……全都是大号的！ 　　“所以我就买了一些衣服，平时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穿一穿，算是寄托哀思吧。” 　　孙君眼前一黑，“你不会是想……” 　　老板点了点头，“我觉得你挺有天赋的。” 　　“有天赋个鬼啊！真那么干了绝对会被发现的！那我下半辈子就别想抬头了！”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看这里有围巾……” 　　“……现在才八月份。” 　　“那就口罩，还有防尘帽。这里还有遮阳伞。放心吧，正常人谁能想到女装潜入这个点子？” 　　“……你已经承认自己不正常了是吧？” 　　老板摸了摸后脑，无奈的笑了笑。 　　“我也知道啊，可是……在青山市，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我妻子五年前被卷进了‘深蓝’那件案子，结果你应该也清楚。我……也想好好的、正常的生活下去。可是……我太软弱了。” 　　他摸着衣柜里的衣服，“有的时候能骗骗自己，其实挺好的。” 　　孙君看着这些衣服，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穿上这些衣服，再加上李晟教给自己的伪装技巧。成功率确实比原来的想法要高上许多，但是…… 　　“警察同志，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想劝您一句。”老板苦笑着说道。 　　“别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孙君一咬牙，接过他手中的女装。 　　“别告诉任何人！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 　　“您就把我也捅出去。”老板笑着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走出超市。 　　她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脸上浓妆艳抹，周身还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香水味。 　　女人径直走进小区，轻而易举的走到沈瑜家门前。 　　“等等，你是谁？”两个警察连忙拦住她。 　　女人笑了笑，直接将手里的皮包甩在其中一个警察的脸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女人便欺身上前，一拳击中他的腹部，随后回身一记手刀，正中太阳穴。 　　警察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另一个警察连忙上前。女人猛的一挥手，吸引他的视线，同时一记撩阴腿正中他两腿之间。 　　在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中，警察小哥的脸上又挨了一记重拳，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孙君摘下墨镜，有些难受的动了动嘴。脸上无悲无喜。 　　他径直走进徐崆所说的监禁室内，趴在地上仔细的寻找。 　　半个小时之后，孙君已经搜遍了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可就是找不到徐崆所说的，那枚粉红色的纽扣。 　　但是，他却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在那张拘束床的床脚上，有一块触目惊心的抓痕。似乎是有什么人被强行拖下了床，而且这个人还曾经疯狂的挣扎过。 　　孙君用自己的手掌比了一下，手掌略小，但是这绝对是一个成人的手留下的痕迹。 　　他忍不住看向四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 　　柳川走进厕所隔间，在锁上门之后，从自己的肩带下面抽出一张纸条。 　　“沈瑜、档案……什么意思？要我去查他？沈瑜还犯过其它的事吗？”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柳川将这张纸条撕成碎片，冲进厕所。 第十五章 新的文字 (5) 　　夜半时分，一辆警车穿过黑暗的街道，在一个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徐老师，您这是隐居避世啊。周围连个人家都没有，买个东西都要开半小时的车。有必要吗？”开车的小警察笑嘻嘻的问道。 　　徐崆看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这人喜欢清静。再说现在都是网上购物了，住在市内还是住在郊区，差别不大。” 　　“这个……”小警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徐崆打开车门，看着小警察。 　　“你要跟我进去吗？” 　　小警察咧嘴一笑，刚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浑身一寒。 　　“这……就算了吧，我还有事要做。明天见了徐老师。”说完这些，小警察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徐崆看着警车渐渐远去，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推了推眼镜，转过身打开大门。 　　黑暗之中，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坐在客厅内，正平静的看着他。 　　“孙君？”徐崆皱了皱眉头，悄悄将手伸到门边的花盆后。 　　“怎么回事？只有你一个？” 　　人影缓缓起身，“徐哥，你还约了谁啊？” 　　徐崆松了口气，若无其事的将手放到墙上。 　　一道并不算多么明亮的灯光打开，孙君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进来的？”徐崆好奇的问道。 　　孙君指了指楼上，“我从上面的窗户那里爬进来的。话说徐哥，你家大门是什么锁啊？这么难开。” 　　徐崆想了想，“你没碰到警报器吗？” 　　“你是说窗户后面那个是吧？”孙君笑了笑。 　　“我动作很轻的。” 　　还没等二人再说什么，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从门外传来。 　　徐崆拉开房门，一个身材傲人的红衣女人笑着走了进来。 　　孙君和徐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那一脑门的问号。 　　“怎么？不认识了？”女人笑着说道。 　　“柳川？”徐崆试探着问道。 　　“还是徐哥有眼力，不像某人，化个妆就认不出来了。” 　　孙君这才把面前的性感尤物和某个一开车就发疯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突然，劲风乍起。一只威力十足的拳头停在孙君的鼻尖。 　　柳川笑盈盈的看着他，“孙警官，你刚刚是不是有一些很过分的想法？” 　　“好了，别闹了。”徐崆无奈的打断道。 　　“你们两个都查到我要的东西了吗？” 　　孙君一缩头，连忙说道：“于莹莹那边已经问过了。说是一直被关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我看了一下，是沈瑜的房间。至于粉红色的纽扣……没找到。那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我搜遍了，到处都找不到你说的纽扣。” 　　徐崆叹了口气，“果然啊。柳川，你那边呢？” 　　“徐哥，你要的东西是真难查。光沈瑜这个名字我就搜出了好几百条。幸好我机智，用沈瑜家的地址搜了一下，终于被我找到了。” 　　柳川拿出手机，“这是十年前的案子了，十年前一个叫做沈长军的男人失踪，他的同事报了警。当我们的人赶到沈长军家里的时候，从厨房、客厅等地方都检测到了大量的血液。经检验，是沈长军的。沈长军的妻子苗邬被逮捕，然后就被送到了青山二院，并于两年后病逝。” 　　“当时同事们还从一间紧锁的房间里救出了两个孩子。他们是沈长军和苗邬的子女，哥哥就是沈瑜。” 　　孙君皱起眉头，“那妹妹呢？” 　　“问题就在这儿。”柳川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妹妹沈玉从那起案件之后就全无踪迹，无论在哪个档案里都查不到她。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徐崆低着头，“苗邬，苗邬，苗邬……” 　　在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的同时，徐崆闭上了眼睛。开始在空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卧槽！记忆宫殿！”柳川一脸的惊悚。 　　“啥？”孙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知识面实在是太狭窄了。 　　“一种记忆方法，据说是在大脑中建立一个熟悉的建筑或是地点，然后把记忆全都放进去。我一个长辈就会这种技能。”柳川低声解释道。 　　正当孙君惊讶于世界之广大时，徐崆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会觉得沈瑜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青山二院每一个死去的病人都要由警方和院方同时进行尸检，以确认死因和身份。当时给苗邬尸检的人，就是我。” 　　“苗邬的死因有什么问题吗？”孙君问道。 　　徐崆叹了口气，“她死于库鲁病……” 　　…… 　　陈言坐在走廊拐角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于莹莹的病房。 　　那场有惊无险的小火灾好像刺激到了什么人，不光安排了警察守门，四周还增加了巡逻人员。 　　没过多长时间，于父于母和一个医生从病房中走了出来。 　　陈言悄悄的跟了上去。三人一直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医生，我们家莹莹到底怎么回事啊？” 　　于母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于女士，请你给我们一点……” 　　“别说这个了！”于父打断了二人。 　　“我们就是想知道一件事，我们家孩子到底是不是被那个禽兽给……”于父的声音哽咽起来。 　　“这个……按照我们给她做的体检来看，一切正常。”医生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 　　“医生，你不用担心我们承受不住。照实说就行。”于母擦了擦眼泪，坚强的说道。 　　“这就是实话！两位，这种话我已经和你们说过好几遍了！你们女儿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警察都说我们家女儿出事了。警察总不会骗我们吧。”于母伸手抓住医生的领口。 　　“医生，是不是还有什么测试没做啊？要是钱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再拿出来一些的。” 　　医生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对父母会如此坚信自己的女儿被qj了。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不过听说有些行为不会伤害到孩子的身体，但是会对精神状况产生难以想象的伤害。你们可以去找一个心理医生试试。”医生赌气似的说道。 　　于父于母眼前一亮，“对啊！去找心理医生！我们家莹莹需要的就是心理医生！” 　　看着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于父于母，医生满脸涨红，拂袖而去。 　　陈言躲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正好，一道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十六章 新的文字 (6) 　　“库鲁病是一种由变异朊蛋白引起的可传递的神经系统变性疾病，亦称朊病毒病或蛋白粒子病。”徐崆解释道。 　　“临床特点以隐袭起病的小脑症状为主，渐发生小脑性及躯干性共济失调，步态笨拙、震颤、构音困难、肌阵挛及精神异常。其中最突出的为寒颤样震颤，至后期痴呆，瘫痪和尿失禁。病程中无发热。血、脑脊液检查多无异常发现。一般三个月到一年内死亡。不过也有特例。” 　　“这种病是由朊病毒引起的。而感染朊病毒的一个主要途径就是同类相食。” 　　孙君的眼角抽了抽，“所以你的意思是，苗邬把沈长军吃掉了？为什么？” 　　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可言的。” 　　“不……”徐崆突然说道。 　　“我说不定还真知道为什么。只是证据不足，不能妄加猜测。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当时沈瑜的家中，还有第三个人存在。而且，有人在帮忙掩盖他的踪迹。” 　　孙君想了想，“和那个粉红色纽扣有关？” 　　徐崆点了点头，“我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明明是封闭的监禁室，居然没有排泄用的容器。所以我四处闻了闻，果然在角落里闻到了排泄物残留的味道。” 　　“这么重要的证物不可能会被遗漏。所以我怀疑有人在刻意捣乱。我在走之前留下了那颗粉红色的纽扣。做这件事的人在发现我曾到过现场之后，一定会再检查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出纰漏。而那颗粉红色的纽扣就会被发现。” 　　“这就是我让孙君去找纽扣的原因。如果找到了，那么就是虚惊一场。如果没有……那就是有人在刻意掩盖第三人存在的证据。” 　　“魏文。”柳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定是他！如果没有第三人，那么这件案子就可以迅速漂亮的结束。他就可以保住自己的位置。” 　　孙君皱起眉头，“魏文……他有这么大能量吗？” 　　“现在妄加推测毫无作用。”徐崆微微皱眉。 　　“主要突破口还是在沈瑜的身上，他是那个知道真相的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无力感。 　　…… 　　徐烨紧紧的盯着电脑，一个个名字、一段段生平在不停的刷新。 　　那是他即将要负责看管与治疗的病人们。 　　本来他几天前就应该上任了，只是被陈言这边的工作绊住了脚步。或者说，他用陈言这边的工作来拖延去青山二院上任的时间。 　　徐烨并不讨厌青山二院重症科主治医师的职位。相反，这个位置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他的奋斗目标。 　　只是，他害怕了。 　　徐烨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肯定不是这些病人就对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烨低头一看，是徐崆发来的短信。 　　“明天对沈瑜的心理测试，把精力集中在童年遭遇上。” 　　徐烨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瘫在座椅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渐渐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上，徐烨准时出现在警局门口。 　　魏文站在门口，像上次一样迎接他。 　　“徐医生，这次可不可以快一点？”魏文低声问道。 　　“上面给的压力很大，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徐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我会尽力的。只是青山二院有自己的标准，我能做的很有限。” 　　魏文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将他送进审讯室。 　　徐烨看着沈瑜，这个肥胖的男人似乎消瘦了不少。 　　“沈瑜，你还记得我吗？” 　　沈瑜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徐医生？” 　　徐烨点点头，“是我，上次我们只聊了几句话。你介意继续吗？” 　　沈瑜微微摇头。 　　“这就好。”徐烨松了一口气。 　　“沈瑜，我们来聊一些高兴的话题吧？你认为自己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沈瑜想了想，“大概八岁的时候吧。” 　　“建议详细说说吗？” 　　“那是十二年前的儿童节……我们全家去动物园玩。那天……要回家的时候下了雨。爸爸和妈妈用衣服给我们当雨伞，我们四个一路跑回到车里。那个时候……很开心。” 　　徐烨点了点头，“你的家庭很和睦吗？” 　　沈瑜沉默了一下，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一开始……大家都很好。妈妈、爸爸、妹妹……我们的感情很好。后来……” 　　徐烨很认真的倾听着，“后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沈瑜再次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不是……大概是吧？那段时间，妈妈生病了。家里只有我、妹妹和爸爸。爸爸……很辛苦……” 　　“什么很辛苦？照顾你们吗？” 　　沈瑜摇了摇头，“那天……我半夜起来……看到爸爸站在床头……他的手在……” 　　手铐猛的绷直，沈瑜突然暴起，向徐烨发出骇人的咆哮。 　　几个警察连忙冲了进来，徐烨伸手拦住他们。 　　“他……在自-慰对吗？” 　　这个词似乎抽干了沈瑜的力气，他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审讯室外的魏文稍微想了想，敲敲玻璃，示意警察们都出去。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可以说吗？” 　　沈瑜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徐烨犹豫了一下，“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他打了一个寒颤，“那天，我们在洗澡。爸爸突然闯了进来，然后……” 　　沈瑜不再说话。徐烨叹了口气，继续问道：“持续了多久？” 　　“一个月。” 　　“直到你们母亲回家，是吗？” 　　沈瑜摇了摇头。 　　“你们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那之后半个月。” 　　徐烨的右手抖了一下，险些拿不住手中的笔。 　　“她知道吗？” 　　“知道。” 　　二人沉默了半晌。 　　“可以告诉我，你的父亲最后怎么样了吗？” 　　沈瑜抬起头，空洞的瞳孔死死盯着徐烨的眼睛。 　　“那晚……” 第十七章 新的文字 (7) 　　“那晚，我们在吃饭。妈妈让我们站在一边，不许我们动饭菜。爸爸好像很高兴，吃了很多东西，还喝了酒。然后……他就睡着了。” 　　“在妈妈回家的半个月里，她每天晚上都会把我们锁进房间。那晚也是一样，她对我们说：只要锁好门，不要出来，就不会有事。” 　　“我和妹妹一直呆在屋子里。大概一天之后吧，我们都很饿。然后……妈妈拿着两盘肉走了进来，我们很快就吃完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直到警察们把我们救出来。” 　　说完这些，沈瑜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徐烨沉默半晌，无奈的走出审讯室。 　　“现在可以确定了，沈瑜的确患有某种精神疾病。只是具体的病症，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确认。”徐烨对魏文说道。 　　“能给出大概的报告吗？”魏文低声问道。 　　徐烨摇了摇头。 　　“好吧。辛苦你了，徐医生。” 　　“工作吗，应该的。”徐烨笑着说道。 　　魏文送走了徐烨，他站在警局门口，神情凝重的目送徐烨离开。 　　“小宋，我记得你说过自己认识一个记者，姓于对吧？”魏文突然问道。 　　一个小警察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对，她叫于敏。” 　　“联系她，给她透点口风。” 　　魏文的脸色有些难看，“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放心吧魏队，我知道该怎么办。” 　　小警察笑了笑，走出警局。 　　魏文叹了口气，看向天空。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魏文不由得把眼睛眯了起来。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只让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 　　于莹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眼泪一滴一滴的划过她的脸颊。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最近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被子外响起。 　　于莹莹一愣，连忙掀开被子。 　　陈言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于莹莹一把抱住他，忍不住哭出了声。 　　陈言瞥了一眼门口满脸八卦的警察，抱起于莹莹，将她放在病床上。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于莹莹哽咽着问道。 　　“很简单，如果你是个未成年人，而且长得还算不错。那就别浪费这种天赋。” 　　他指了指旁边的枕巾，“护士姐姐们很忙的，不能总是让她们干这种活。” 　　于莹莹的表情瞬间变得嫌弃起来，“花心鬼。” 　　“我有女朋友的。”陈言平静的说道。 　　于莹莹愣了一下，“你居然早恋啊！！！” 　　“是啊。”陈言一脸的理直气壮。 　　“有什么问题吗？” 　　于莹莹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要是我早恋的话……我爸妈一定会杀了我的。” 　　陈言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哭成这样？” 　　于莹莹坐在病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非说我被……那个什么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听。我真的不明白，我可是亲生的，他们就不能盼着我好吗？” 　　陈言沉默了一下，“有一个词叫先入为主，而且……” 　　“而且？”于莹莹抬起头看着他。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我也是个外人，帮不到你。” 　　于莹莹扁着嘴，委屈的点了点头。 　　陈言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打算离开。 　　于莹莹连忙抓住他的衣角，“你明天能来吗？” 　　“不一定。”陈言毫不犹豫的说道。 　　说完，陈言顶着门口两个警察鄙夷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他讨厌被陈露以外的任何东西束缚，这一点从未改变。 　　没走多久，陈言便和赶回来的于父于母擦身而过。 　　“老公，怎么办啊？心理医生怎么都这么贵？”于母忧心忡忡的说道。 　　于父叹了口气，“要不明天再去找人商量商量，等那两套房子到手了，再给他钱。” 　　“人家能答应吗？” 　　陈言停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二位是在找心理医生吗？”陈言突然问道。 　　于父于母转身看向陈言，“孩子，你有什么事吗？” 　　陈言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那个……我刚刚听你们说要找心理医生是吗？我刚好认识一个，是青山二院的主治医生。说不定他能帮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 　　“孩子，你说的那个医生真是在青山二院上班吗？” 　　陈言点了点头，“真的。要不这样，我把他电话给你们。” 　　于父于母拿到了徐烨的号码，给陈言道过谢之后便转身离开。 　　陈言看着他们的背影，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 　　“孙君，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 　　陆灵泽一脸无聊的按着遥控器，不管怎么按，都只有中央一台。 　　“我觉得有刁民想谋害我。”陆灵泽突然说道。 　　“咱们来搞个大新闻吧。” 　　一旁的大壮很配合的举起右手，表示赞同。尽管他完全不知道陆灵泽在说些什么。 　　“妖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冲着二人大喝一声。 　　“速来领死！” 　　陆灵泽顺手拿起椅子，甩在他的脸上。 　　“果然有刁民想谋害我。” 　　“你们都安静点！”伴随着一声大喊，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神闪躲的青年。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任主治医师。虽然还没正式上班，但是你们也要先认识认识他。就这样，让徐医生说两句。” 　　徐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中年男人悄悄说道：“放心吧，这些都是比较稳定的病人。” 　　“报告，我们听到你们的悄悄话了。”陆灵泽举起右手，站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他说咱们都是四体人派来的卧底！” 　　周围沉默了一下，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跑。 　　“把那个细作给我拿下！”陆灵泽大喊一声。 　　下一刻，整个活动室内群魔乱舞。 　　中年人十分熟练的将徐烨拉进一个铁笼内。 　　“放心吧，徐医生。这个铁笼是特制的，连那个身高三米的怪物都砸不开。” 　　一条长桌直接砸了过来，“Human is weak!” 　　“看吧。” 　　徐烨扶了扶眼镜，他看着面前这幅荒诞的景象，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第十八章 新的文字 (8) 　　“陆灵泽，对吧？”徐烨坐在办公桌后，尽量礼貌的问道。 　　陆灵泽看了看身后，“是我没错，你要办证吗？” 　　徐烨决定无视他说的话，“我早就想见见你了，我的同事都对你……” 　　“卧槽！”陆灵泽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们这群在精神病院上班的怎么都gay里gay气的！” 　　周围安静了一瞬间。 　　徐烨深吸一口气，“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病症很好奇。” 　　陆灵泽用他那不太正常的大脑思考了一下，“你居然喜欢妄想症！这么会玩的吗？！” 　　徐烨强忍着揍他的冲动，“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症状很奇特，不像是一般的妄想症。” 　　陆灵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客气客气。” 　　“……我没夸你。” 　　二人纠缠了整整两个小时，徐烨才勉强把话题带上正轨。 　　“我最好奇的是这一点，你妄想的场景是一个又一个全新的世界。资料上说，你脑中的世界足足有一百二十七个……” 　　“五百四十六个。”陆灵泽打断道。 　　“你手上的那个是三年前的诊断结果。等等……现在只剩五百四十五个了。” 　　徐烨瞪大了眼睛，“你想象中的世界还会毁灭？！” 　　“当然会。”陆灵泽耸了耸肩。 　　“世间万物皆会终结，包括世界本身。” 　　徐烨思考了一下，“可以和我讲一讲这些世界吗？” 　　陆灵泽连忙抱住胸口，“你对我的大脑有什么企图？告诉你……我头上可没有钥匙孔。” 　　徐烨是个正经人，所以他完全听不懂陆灵泽在说什么……幸好他听不懂。 　　“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资料上说，每一个世界都十分广大，而且异常真实……” 　　“广大谈不上，我刚刚就进了一个只有这个房间大小的世界。” 　　徐烨翻了翻资料，“你能够随意进入这些世界？” 　　“本来就是我想象出的东西，我为什么进不去？”陆灵泽耸了耸肩。 　　徐烨干脆将资料丢在一边。 　　“早这么干就对了，那些东西帮不了你。”陆灵泽笑着说道。 　　徐烨思考了一会儿，“你刚刚为什么要煽动其他病人？”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陆灵泽将手肘支在桌子上。 　　“我刚刚串戏了。”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说说你吧。”陆灵泽突然说道。 　　“你本来应该是在四天前就到这里了。怎么拖到现在？” 　　“这个啊，我在外面有一个工作没做完……” 　　“徐医生……”陆灵泽打断道。 　　“对待病人要真诚，这是身为医生的操守。” 　　“……对不起。” 　　“没必要说对不起，这是个很好的开始。”陆灵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眼镜戴上。 　　“好了，我们继续。你最近经常被噩梦困扰对吧？” 　　“……算是吧。” 　　陆灵泽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将眼镜放到桌子上。 　　“徐烨，我们在谈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这很可能关系到你以后的生活状态。请认真一点回答我，对还是不对？” 　　“……对。” 　　陆灵泽笑了笑，“很好，介意说一下噩梦的具体内容吗？” 　　…… 　　“话说我昨天就想问了。” 　　在去往警局的路上，柳川突然对孙君问道：“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孙君的嘴角抽了抽，“个人隐私。” 　　“切~~”柳川白了他一眼，大步走在前面。 　　孙君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面无表情的跟了过去。 　　二人刚刚踏入警局，瞬间便被潮水般的掌声淹没。 　　局里的警察聚在一起，笑着向二人道贺。 　　“各位安静一点！”魏文走出人群大声喊道。 　　周围的掌声逐渐平息下来。 　　“孙君，柳川。过来看看这个。” 　　二人凑了过去，“集体一等功？什么情况？案子不是还没定论呢吗？”柳川忍不住问了出来。 　　“早就定案了。”魏文笑着说道。 　　“当场抓获，怎么可能不定案。关键不是那个，关键是集体一等功啊！有了这个，英才学院案就算过去了。哪怕没过去，那也和大伙没什么关系了。” 　　魏文揉了揉眼角，“不说废话了。孙君，你有一个个人二等功。柳川和李晟每个人都有一个个人三等功。过几天就批下来了。今天高兴，午饭你们选地方，我买单！” 　　欢呼声响成一片，四周的同事们纷纷冲了上来。几个年纪大的，眼角甚至泛起了几丝泪花。 　　孙君和柳川被人群淹没了。 　　柳川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无数的声音汇成一团乱麻，最终变成一段平缓的忙音。 　　“这样多好啊。”冯克蒙站在警察们中间。 　　“这些都是好人，熬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天。就这样吧。” 　　孙君扭过头，冯克蒙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仔细看看这些人，你知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干了。这里要走多少人吗？” 　　恍惚之间，孙君又来到了那片黑海。无数长着尖牙利爪的怪物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他，要将他拖入黑海之中。 　　“孙君？”柳川的声音将孙君从幻觉中拉出。 　　她迷茫的看着孙君，坚强如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犹豫起来。 　　孙君深吸一口气，推开围上来的同事。 　　“案子还没完。”他说道。 　　“我们有证据证明当时案发现场还有第三个人。这件案子没完。” 　　说完，孙君大步向外面走去。 　　“孙君！”魏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可是第一经办人！这件案子翻了你也完了！不光是你，李晟、柳川还有这里所有的人全都完了！” 　　魏文冲了上来，将手机贴在孙君的脸上。 　　“看到这个没有，现在这件案子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上次英才学院的事才刚刚过去，这次如果再翻了案……我们就全完了！你知道吗？！” 　　“再看看这个，‘英雄警察以身挡刀’。你已经是英雄了，求求你就做个英雄吧！” 　　孙君看了魏文一眼，一把将他拨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跟了上去。魏文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谁都没有注意到，李晟就躲在警局对面，一个黑暗的角落中。 　　他定定的看着孙君的背影，眼泪划过上翘的嘴角。 　　“……真TM苦。” 第十九章 新的文字 (9) 　　“原来如此。”陆灵泽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 　　“很明显了，你犯了几乎所有人都会犯的病。恐惧新的环境。” 　　徐烨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可能误会了，青山二院……” 　　“青山二院是一个与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陆灵泽打断道。 　　“这里有身高三米的怪物、自称为神的疯子、嗜杀成性的变态、歪理一堆的哲学家、还有一个史上最帅的妄想症，也就是本人。” 　　陆灵泽看着徐烨的眼睛，笑着说道：“恐惧新的环境，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的本性。所谓的环境适应能力，无非就是应对类似环境的经验和心态。而青山二院……你能从这里找到任何一点和外界相似的地方吗？” 　　徐烨沉默不语。 　　“这里是异常的世界，你在外面学到的东西在这里几乎毫无作用。诚然，人除了对未知的恐惧之外，还有对未知的好奇。这种好奇让人们鼓起勇气将未知变成已知。绝大部分人根本想象不到，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所以你最好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要留下来面对未知的新世界，还是要继续留在原来那个安全的世界。” 　　陆灵泽看着徐烨，平静的笑了笑。 　　“好了，时间到了。徐先生，你该走了。走的时候记得把费用结一下。” 　　徐烨一边思考着，一边点了点头。他走出办公室，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好像才是医生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 　　“孙君，你想好该怎么办了吗？”柳川问道。 　　孙君站在原地，露出一个悲哀的苦笑。 　　“不知道，刚才我是骗魏文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当时存在第三个人！沈瑜被当场抓获，证据确凿。想要翻案……几乎不可能。” 　　柳川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着急，我们会有办法的。” 　　“我怎么能不着急？！时间快没了！魏文一定会想方设法定沈瑜的罪，全青山市的政府部门都会给他亮绿灯！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孙君大口喘息着，恍惚之间，宋丽丽那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孙君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徒劳的张着嘴，却无法吸入一丝空气。 　　“孙君？孙君！” 　　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骑手挥了挥手，直接一巴掌拍在孙君的脸上。 　　孙君被打得一个踉跄，终于恢复了呼吸。 　　“居然差点被自己憋死。孙君，你也太脆弱了吧。”李晟摘下头盔，笑着说道。 　　孙君上去就是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 　　“你跑哪去了！！！” 　　李晟揉了揉脸，“国家机密。你们还想破案吗？想破案就别问那么多。跟我回警局。” 　　柳川警惕的拦在二人之间，“你想干嘛？是魏文让你来的？” 　　李晟翻了个白眼，“你也不动动脑子。凭他？能指挥得动我吗？” 　　“那你为什么要我们回警局？”柳川依旧警惕的盯着他。 　　“所以说你们两个啊，警局里不就有一个知道一切的人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柳川和孙君对视一眼。 　　“沈瑜？以他的精神状态，就算说出了什么，也无法作为证据啊。”孙君说道。 　　李晟笑了笑，“别那么着急。找证据之前，先找线索。你们回不回警局？” 　　孙君坚定的点了点头。柳川犹豫了一下，“局里的同事们会让我们见沈瑜吗？” 　　“我这段时间也不是光干国家机密去了。”李晟笑着说道。 　　…… 　　警局之内，所有人都在低头忙碌着什么。偌大的警局，只有一阵手机铃声时不时的响起。 　　偶尔有人抬头看一眼铃声传来的方向，又连忙低了下去。 　　冯烨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任由铃声疯狂的响着。 　　“魏队长。”冯烨突然开口说道。 　　魏文连忙凑了上去，“冯科长，您说。” 　　“最近那起连环杀人案的进度怎么样？你和我说说。” 　　“是，目前凶手已经被抓获了。证据方面有他行凶的凶器，我们还在他的房子里发现了另外七具女童的尸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精神鉴定还没有完成。” 　　冯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晟带着孙君和柳川走进警局。 　　李晟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冯叔’。 　　冯烨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是说在办案吗？怎么回来了？“ 　　“您不知道，那件案子和沈瑜有点关系。所以我就回来问他几个问题。” 　　魏文看了李晟一眼，“什么案子，能和我说说吗？” 　　“是我交给李晟的案子。”冯烨突然说道。 　　“事关我的一点小隐私，不知道魏队长能不能通融一下？” 　　魏文的脸色迅速变换，最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当然，他们三个本来就是案子的第一经办人。是有权利审讯犯人的。” 　　李晟相当欠打的将魏文挤开，径直走向审讯室。 　　“柳川，你去让他们关一会儿监控。” 　　柳川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让你办你就办，我又不能杀了他。” 　　柳川白了他一眼，走向监控室。 　　李晟叹了口气，“孙君，答应我一件事。一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许插手。” 　　孙君看了他一眼，“你想刑讯逼供？” 　　“算是吧。”李晟笑了笑。 　　“……他很可能是无辜的。” 　　“我知道。”李晟点头说道。 　　“但是外面现在很可能有一个专杀小女孩的变态在游荡。而唯一的知情者就是他。” 　　李晟看向孙君，“孙君，好好先生是镇不住场面的。你想帮人，要不就到大街上扶老人过马路，多给乞丐一点钱，或者到养老院当当义工。要不……就做好不择手段的准备。” 　　孙君沉默半晌，一把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李晟笑了笑，看了一眼监控，随后大大咧咧的坐到沈瑜对面。 　　“让我们开始吧。” 　　孙君背对二人，沉默了一下，将大门缓缓关上…… 第二十章 新的文字 (10) 　　李晟冷笑着看向沈瑜。 　　他将一张照片放到他的眼前，“记得她吗？” 　　沈瑜闭上了眼睛。 　　“装看不见啊？好，我放些东西给你听。”李晟拿出一只录音笔。 　　“我家苗苗，今年九岁，上个月刚刚过完生日。她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她求了我很久的娃娃……警察给我看过了……就是那个娃娃。他们说……那个娃娃是在地上捡到的。我想把它洗干净，我家苗苗最爱惜它了，她肯定不舍得弄脏它。可是……我怎么也洗不干净！无论我怎么洗它还是脏的！我对不起我们家苗苗啊！” 　　“那天，我应该去接我们家小乐的。可是我感冒了。我老公说，小乐已经十一岁了，应该学着自己回家了。所以我就去看病了。后来……她就那么不见了。我找遍了每一寸地方可我就是找不到她！警察给我看过照片……她的脸烂了，上面全都是虫子……小乐最怕虫子了。我想把那些虫子都拿掉，可是我……我找不到她了。” 　　“薰薰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每次见到她，她都特别有礼貌的和我打招呼。她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每天下午，我都能看见她搀着二老中的一个，一步一步的上楼。多好的孩子啊，说没就没了。她爷爷没挺住，听说时间不多了。我去看过他，她奶奶一直守着他，我叫她，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觉得……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 　　“……” 　　“……” 　　“……” 　　“够了！！！”沈瑜向着李晟大声咆哮。 　　“你想干什么？！我这样还不够吗？” 　　李晟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少来这套，你这种人我见过太多了。凭你也有胆量杀人？” 　　沈瑜瘫在椅子上，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还是不说话？好，我们再听一遍。这次是她们朋友的录音……” 　　“啊！！！”沈瑜徒劳的大声吼叫着，想要盖过录音笔里的声音。 　　但是，那一段段录音仍然像钢刀一般，插进他的心里。 　　沈瑜终于还是崩溃了，他低着头，口中喃喃自语。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李晟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强迫沈瑜直视他的眼睛。 　　“告诉我，沈玉在哪？凶手在哪？” 　　沈瑜瞪大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 　　“你妹妹在哪？！” 　　“我妹妹……”沈瑜稍微动了一下木然的瞳孔。 　　“她在……安全的地方……” 　　李晟皱了皱眉头，“安全的地方？哪里？” 　　“妈妈说……只有房间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李晟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他一拳打在沈瑜的肚子上。 　　“你耍我！！” 　　孙君连忙拉住李晟，“李晟！他就是个病人！” 　　沈瑜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只有房间里……才是安全的……哪里都不能去……如果出去了……会死的……会被怪物吃掉的……我……不想被吃掉……我……不想吃……” 　　孙君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直接把李晟拖出了审讯室。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孙君说道。 　　李晟瞬间冷静下来。 　　“我们先去沈瑜家……希望我是对的。” 　　李晟看着孙君，无奈的笑了笑。 　　“走吧。” 　　二人一起向警局外跑去。 　　“你们两个等我一下。”柳川一边喊着，一边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徐崆走进了审讯室。 　　他先是看了一眼监控，随后从沈瑜的手腕上，取了一些血样。 　　徐崆想了想，拿出手机。 　　“徐烨，你过来一下。关于沈瑜的病情，我这里有一些进展。” 　　…… 　　孙君三人一起走进沈瑜的房子。 　　“说吧，你想到的可能是什么？”李晟问道。 　　孙君走进沈瑜的房间，这里几乎没有被动过。 　　他四处看了看，“我一直以为，现场的第三个人就是沈瑜的妹妹。而沈瑜一直在照顾着自己疯掉的妹妹，甚至帮忙掩盖她杀人的真相。可是，这个房子里，没有一件女人用的东西。” 　　“也许是被魏文他们给破坏了呢。”柳川说道。 　　“不……”李晟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还记得那个超市老板吗？从他的反应来看，沈瑜在于莹莹初潮那天晚上之前，从来就没有买过一件女人用的东西。” 　　孙君点了点头，“再结合他刚刚说的话，我有了一个猜测。” 　　说完，孙君走到床前。 　　李晟也四处看了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床脚。 　　“孙君，你觉不觉得这块地砖好像稍微高了点？” 　　柳川白了他们一眼，将床推到一边，同时掀起地砖。 　　下面放着一块红布，三人将红布打开，露出一堆白骨。 　　…… 　　“于先生，您的女儿好点了吗？”一个记者将话筒对准于父。 　　于父悲戚的点了点头，“身体上……已经好多了。” 　　“也就是说精神上还是没有好转吗？” 　　于父和于母对视一眼，“我们已经在找心理医生了。” 　　“这样吗，那请问……” 　　于莹莹躲在被子里，她早就已经流不出泪了。 　　“为什么……”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出了院，就可以摆脱掉周围那故作同情的目光。但是，她太年轻了，她不知道人可以为自己的利益做到何种地步。 　　于莹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可以让我们和女孩聊一聊吗？” 　　“这个……她不想见人。” 　　“那么可以给我们一张照片吗？放心，会打码的。有了照片我们就可以帮忙募集善款了。”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都是好心人啊！” 　　于莹莹浑身颤抖着，她紧紧的咬着牙，一点一点将被子掀开。 　　逃避毫无作用，没人会来帮自己。 　　这就是于莹莹最大的感悟。 　　她走出病房，直面镜头。 　　“快！女孩出来了！您好，我是……” 　　“我知道，记者对吗？”于莹莹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 　　“拍吧，拍得清楚一点。” 　　于莹莹弄乱了自己的头发，“需要我再把衣服撕开吗？” 　　记者愣了一下，“这个就不需要了，已经足够了。” 　　“你确定吗？”于莹莹冷笑着问道。 　　“你和外面的那些人，你们不就是想看一个被性侵的十三岁女孩吗？你们不就是想同情一个可怜人吗？这样不够吧？怎么可能够呢？来，把我拍得再惨一点。不然怎么能尽兴呢？来！！！” 　　于莹莹突然的嘶吼，吓了摄像一跳。 　　于父连忙抓住她，“不好意思，我们家女儿的精神……” 　　记者十分有职业道德的笑了笑，“我明白的，经历了那种事。患上某种精神疾病一点都不意外。” 　　于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捐款的事？” 　　“放心吧，早就已经被提上日程了。”记者笑着说道。 　　“哎呀，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没有人愿意再看于莹莹一眼…… 第二十一章 十年前 　　“错不了了……”徐崆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女孩也是死于库鲁病。” 　　“也就是说，沈玉早就已经死了。”柳川有些难以接受。 　　“那凶手到底是谁？” 　　“凶手就是沈瑜。”孙君苦笑着说道。 　　“没猜错的话，沈瑜应该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从一开始，无论我们还是魏文他们，都在做无用功。” 　　“不……”徐崆打断道。 　　“你们所做的一切绝非无用功。” 　　他打开化验室大门，“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一直来到监控室。里面是正在接受治疗的沈瑜，和正在治疗的徐烨。 　　“接下来如果我说错了，那么请纠正我，好吗？”徐烨问道。 　　沈瑜点了点头。 　　“十年前，你们的母亲将你们关在房间里。并将你们父亲的肉做成菜，喂给你们。在这个过程中，你发现了什么。也许是一只耳朵，也许是一根手指。从那时开始，你不再食用你母亲做的菜。” 　　沈瑜沉默不语。 　　“但是，因为恐惧。你不敢阻止自己的妹妹。在警察把你们救出来后，你发现你的妹妹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不可能知道库鲁病这种疾病的。你以为，这是你父亲的惩罚。” 　　沈瑜依旧低头不语。 　　“你想起了你母亲的话，待在房间里就不会有事。所以你把她关在房间里。但最后，她还是死了。死得无比痛苦。你被吓坏了，所以把她的肉都削了下来，并将它们全部火化。你以为这样，你父亲就不会找上你。” 　　沈瑜……没有哭。他抬起头，看着徐烨，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神采。 　　“可惜找上你的不是你父亲，而是你妹妹。那个房间，是你为了关住自己而设计的。你像这样坚持了好几年，但是情况越来越恶化了。因为……你是个恋童癖，而且是天生的恋童癖。” 　　沈瑜看着徐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你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但是你克制不住因为这一点而变得更加强大的沈玉。那些孩子不是被绑架了，她们被沈玉杀了，你只是收敛了她们的遗体。直到你遇到于莹莹，那天她来了初潮。血让沈瑜提前苏醒了。你为了保护她，把她带到了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你的房间。” 　　“这的确有用，无论沈瑜还是沈玉，都认为那个房间里是安全的。所以，她再没出现过。” 　　沈瑜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如同一个十岁的孩子。 　　“我妹妹……走了……” 　　徐烨抱住了沈瑜，“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保证。” 　　沈瑜点了点头，沉沉的睡去。 　　徐崆看着身边的三人，“我说过，你们所做的一切绝非无用功。现在，徐烨已经了解了沈瑜的全部症状。他有了一个变回普通人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你们三个给他的。” 　　徐烨走了出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徐医生，怎么了？”孙君问道。 　　徐烨揉了揉眼角，“沈瑜是个恋童癖，他和于莹莹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么多天。也许……于莹莹真的被性侵了。” 　　徐崆摇了摇头，“他没有。” 　　“你怎么知道的？” 　　徐崆直接塞给他一张化验单。 　　看着这张化验单，徐烨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还有两个病人吗？”徐崆笑着说道。 　　“去吧。” 　　…… 　　陈言默默的看着蜂拥而来的‘支持者’和记者。 　　他们将于莹莹的病房围得水泄不通，口中大喊着也许被他们当真的口号。 　　没过多久，徐烨穿过人群，在于父于母期待的眼神中，走进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徐烨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我们女儿好点了吗？”于母凑上来问道。 　　徐烨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周围的人群。 　　“正常……的世界吗？”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各位，请都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徐烨大声呼喊着，周围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 　　“我除了是于莹莹的心理医生之外，还是沈瑜的心理医生。” 　　全场哗然。 　　“我刚刚给沈瑜做完最后一场心理诊断。”徐烨大声说道。 　　“怎么样？他是不是要被判死刑了？” 　　“你不会是让他进精神病院了吧？” 　　“怎么能这样？那个禽兽必须死刑！” 　　“不行，死刑太便宜他了。应该凌迟、炮烙……我们国家那么多酷刑呢。随便拿出一个就够用了。” 　　“对，支持。” 　　徐烨一直等到他们发泄完毕，“我想和大家说的是。恋童癖除了后天的环境因素之外，还有一些是天生的。他们在欲望与道德之间不停的挣扎着。有些人承受不住那种折磨，干脆选择自甘堕落，或是自我了断。但是还有一些人，他们比大多数正常人都要善良得多……” 　　他拿出化验单，“沈瑜做了化学阉割，那是一种药物控制法，每六个月注射一次药物，以减少男性荷尔蒙，抑制性冲动。沈瑜将这个过程坚持了至少四年。他承受着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痛苦，只为了不让自己伤害到别人！” 　　“他失败了，但在我心里，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说完这些，徐烨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言在拐角处等着他，“不怕他们打你吗？” 　　徐烨笑了笑，“怕什么，我可是医生。”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骗子！！！” 　　徐烨和陈言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找人背锅还真是人类的天赋技能啊。”徐烨感慨道。 　　陈言笑了笑，“还想治疗我吗？” 　　“不了……”徐烨说道。 　　“我不知道是何种强大的力量，让你甘愿闯进一个陌生的世界。但我知道，有这种力量支撑的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陈言叹了口气，看向医院门口。他的爱人正在那里等他。 　　“要一起吗？”陈言问道。 　　徐烨笑着摇了摇头。 　　二人挥手告别。徐烨拿出手机。 　　“喂，宇哥吗？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 　　夜晚的青山二院始终弥漫着一层诡异的氛围。 　　一辆旧车停在青山二院旁边，李晟从车中走了下来。 　　他看向面前的高墙，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⑦ 英雄归途（李晟传） 第一章 暗潮涌动 　　一杯咖啡直接洒在了孙君的衬衫上。 　　“不好意思啊，孙警官。我这就给你擦掉啊。”小警察一边笑着，一边把那块污渍擦得越来越大。 　　一张键盘飞了过来，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不好意思啊，同志。手滑了。”柳川冷冷的注视着众人。 　　警察们对视一眼，纷纷避开她的视线。 　　孙君苦笑着叹了口气，“小周，你没事吧？” 　　小警察捂着脑袋，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你忍他干嘛？这种人打一顿就老实了。”柳川的生活哲学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孙君摇了摇头，“我差点让他们变成临时工，他们生气也很正常。”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柳川眉毛一挑。 　　“当然没有，只是他们也没错而已。” 　　“切~~”柳川撇了撇嘴。 　　“最讨厌这种圆滑的道理了。要不就是你错了，要不就是他们错了。你帮到了别人，尽了一个警察的责任。所以一定是他们错了。” 　　孙君一愣，有些呆呆的看着她。 　　柳川的脸微妙的一红，“你看我干嘛？” 　　“没……没什么。”同志们，这是个负分答案。 　　魏文突然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除了孙君和柳川，其他人，过来开会。” 　　柳川眉毛一竖，“魏文！你什么意思？搞小团体啊！” 　　魏文看了她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他走到二人面前，“按照上级指示，现对柳川和孙君两位警察进行停职调查。把你们的枪支和证件交出来。” 　　柳川凑到魏文面前，“有种就来抢！” 　　孙君连忙把她拉开，“魏队长，我想请问一下。我和柳川犯了什么错误需要被停职调查？” 　　魏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两个和昨晚的青山二院失踪案有关。” 　　说完，他拿出几张照片。 　　“这个人，你们应该不陌生吧？” 　　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孙君的瞳孔骤然一缩。 　　“李晟！！！” 　　魏文笑了笑，“二位明白了吧。现在，马上把证件和枪支交出来！等候调查结果！如果你们确实和这件案子无关，那么这两样东西自会奉还。” 　　孙君沉默了一下，把证件和枪支放到桌子上。 　　柳川拿着这几张照片，她的指节有些发白。 　　“魏文，这该不会是你p的吧？” 　　魏文笑了笑，“事情结束之后，你大可以拿去检查。不过现在，这些照片可是物证。” 　　柳川咬着牙，直接把枪和证件拍在了桌子上。 　　二人走出警局，看着天上的太阳，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回家等着？”柳川斜了孙君一眼。 　　孙君想了想，“我这里还有徐烨的联系方式，我们去青山二院。” 　　…… 　　时间倒回昨晚。 　　李晟再次潜进青山二院，他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一般，悄无声息的潜进了青山二院重症部。 　　“这是谁啊？”一个飘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李晟一惊，下意识的回身一记扫堂腿。 　　但当他转过身时，身后却空无一人。 　　“哈哈哈……” 　　飘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哎呀呀，这次可是个烈性子的玩具啊。” 　　李晟连忙靠在墙上，掏出自己的手枪。 　　黑暗之中，一只看似瘦弱的手臂突然伸出，将李晟握枪的手按在墙上。 　　李晟刚想反击，一枚小巧的刀片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张骷髅一般的脸庞从黑暗中探出。 　　“我都记不清上次见到玩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真是体贴啊。” 　　他的呼吸缓慢而从容，就像一只毒蛇爬上李晟的脊背，让他觉得浑身发凉。 　　“警察扫黄！前面那两个有伤风化的，赶紧把衣服脱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骷髅一般的男人不满的撇了撇嘴，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晟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陆灵泽。 　　“这次多谢你了。” 　　陆灵泽给了他一个死鱼眼，“谢个屁，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把衣服脱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李晟一愣，“你认真的？” 　　陆灵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李晟纠结了大概十几分钟，还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内裤。” 　　“你变态啊？！！！” 　　“我精神病，赶紧脱。现在的人，脱个衣服都这么不痛快。” 　　李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脱下了内裤。 　　“好了，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吗？”李晟问道。 　　夜半，月光，半隐于黑暗中的二人。除去李晟没穿衣服这一点之外，现场还是很有感觉的。 　　“说吧，你夜闯精神病院所为何事？事先声明，女病人在隔壁。”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当然是半夜在精神病院里裸奔的人。” 　　“……” 　　李晟深吸一口气，“我是来找人的。” 　　陆灵泽点点头，“我知道啊。” 　　“……上次英才学院案里，有一个女性幸存者，叫刘眉。她应该还在青山二院吧？” 　　陆灵泽思考许久，将双手放在胸前。 　　“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 　　陆灵泽瞬间明白了，“隔壁504，你穿过那道铁门就到了。另外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他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女性病房，男人与狗禁止入内。” 　　李晟勉强笑了笑，向着陆灵泽指的方向走去……然后他就走了回来。 　　“切~~” 　　“你TM是多想看我裸奔！！！” 　　陆灵泽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 　　“喂。阿佘啊。最近又有人开始打青山二院的主意了。你能不能……什么意思？你不在青山市了！” 　　巨山市郊外，佘爷拿着手机，仰望群星。 　　“陆灵泽，这是一个机会。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顾虑，但是我绝不会让‘深蓝’再一次从我面前逃掉！” 　　陆灵泽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去抓他了？” 　　“不……”佘爷平静的说道。 　　“我来杀他。” 　　佘爷放下手机，望着月光，眼中闪过太多太多的东西，最后只剩下一潭死水。 　　他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青年。 　　良久之后，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陆灵泽站在青山二院的窗前，望着同一抹月光。他拿起手机。 　　“柯汐同学吗？我大概需要你帮个小忙……” 第二章 全城通缉 　　“这就是青山二院提供的完整监控录像。我们可以看到李晟将刘眉放进了后备箱里，从这里的反应来看，刘眉当时应该还是活着的。” 　　魏文按下遥控器，将录像暂停。 　　“各位，这个任务相当重要。刘眉是不久前英才学院案的第二主犯，李晟在这个时候将她掳走，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与这件案子的关联。而且更重要的是，英才学院案刚刚被压下不久，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一旦旧事重提，那么……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魏文深深的叹了口气，“因此，这件案子要秘密进行。我必须要提醒你们的是。李晟是五年前亲手击毙‘深蓝’的警察。这意味着，他的反侦查技能异常出色，而且极度危险。” 　　他拿出一份档案，“我这里有五年前‘深蓝’案的档案，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 　　五年前。 　　一个中年男人亡命的奔跑着，他气喘吁吁的靠在墙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嘭~~” 　　男人连忙掏出手枪。对方一个抬肘击中了他拿枪的手腕。 　　随后一只如铁钳一般的手掌抓住了他的咽喉。 　　28岁的李晟单手将这个男人按在墙上。 　　“你跑的还真快啊。”李晟冷笑着说道。 　　他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窝上，随后拿出手铐。 　　“你现在被捕了。给我老实点。” 　　他牵着不知为何突然老实下来的中年男人走出小巷。 　　数辆警车正停在这里。 　　“于队，伤员呢？” 　　被称为于队的中年警察不由得松了口气。 　　“已经被送上救护车了，医护人员说没有生命危险。” 　　李晟也松了口气，将中年男人交给自己的同事。 　　“怎么了于队？不是都抓到了吗？伤者也没有生命危险。怎么还这副样子？昨天晚上输钱了？” 　　于队一脚踹了过去，“滚！劳资正烦着呢！” 　　李晟笑嘻嘻的躲了过去。 　　“于队，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啊。您是领导，我们这些下属不就是让您分担烦恼用的吗？” 　　于队白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沓文件。 　　“这是刚刚问出来的口供，你自己看一下。” 　　李晟接了过来，“又是平常普普通通的人突然大开杀戒！这是第几次了？光这周我就抓了三个。” 　　于队叹了口气，“这种案子已经发生几十起了。范围覆盖全市。现在上头给我们下了封口令，勒令我们尽快破案。” 　　李晟思考了一下，“要不我去审审刚才那个人？” 　　于队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试过了，没用。这些人全都彻底疯了。想从一群疯子嘴里问出点东西来，难啊。” 　　李晟皱着眉头，略有所思。 　　“于队，这些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变成疯子。起码应该有一些征兆才对。” 　　于队叹了口气，“李晟，这件案子能给你看的资料，我已经放到你车里了。记住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一旦民众知道这些事……那青山市就要出大乱子了。” 　　李晟严肃的点了点头。 　　…… 　　时间倒回现在。 　　孙君和柳川来到青山二院门口，徐烨早已等候多时。 　　“我大概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徐烨说道。 　　“从监控上来看，就是李晟没错。” 　　二人对视一眼，“昨晚就没人发现不对吗？” 　　徐烨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带着二人进入青山二院。 　　“这里的规章制度很严，我最多只能带你们在外围转一圈。” 　　孙君点了点头，“足够了，多谢。” 　　在路上，二人发现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多得有些吓人。 　　“昨晚一共有多少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了李晟？”柳川问道。 　　“大概二十多个吧。大部分都是外面的。青山二院的重症科病房并没有多少摄像头，主要是担心刺激到病人们。” 　　孙君想了想，“失踪的病人是谁？” 　　“名字是刘眉。”徐烨苦笑了一下。 　　“似乎和英才学院案有什么关系。” 　　“又是英才学院案。”孙君无奈的叹了口气。 　　柳川的表情有些纠结，“刘眉……刘眉……刘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 　　孙君连忙看向她，“你认识这个人。” 　　“先别吵，让我回忆一下。”柳川闭着眼睛，仔细的回想着。 　　徐烨看到她这副样子，偷偷递给孙君一张照片。 　　“我在档案室那里偷拍来的。” 　　孙君感激的看了徐烨一眼，把照片递给了柳川。 　　“我认识她！”柳川忍不住惊呼道。 　　“她是莫敢言的秘书！好像还是他的情妇。” 　　孙君一愣，“莫敢言？” 　　柳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一把抓住孙君的胳膊，将他拖出了青山二院。 　　孙君被塞进了车里，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孙君……” 　　柳川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这件事……很可能和我爸有关。” 　　孙君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我们……去找冯烨。” 　　…… 　　李晟推开房门，摘下假胡子，去掉脸上的装束。 　　他抱着一大堆食物和饮料，走进房间之中。 　　刘眉被捆得严严实实。她蹬着李晟，眼中已然失去了理智的神采。 　　李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拿出一块面包。 　　“想吃吗？答应我不乱叫，我就把它给你。” 　　刘眉茫然的点了点头。 　　李晟摘下刘眉嘴里的布块，将面包撕成小块，喂给她吃。 　　一会儿的功夫，面包就被刘眉吃完了。 　　在给她灌了半瓶水之后，李晟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这里是他前段时间准备的庇护所之一，他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何时。但是……很多时候，像李晟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刘眉没有再乱叫，她只是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李晟。 　　这也许是个进步？谁知道呢？ 　　李晟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陈言吗？我需要你帮忙。” 　　“……” 　　“我也帮过你啊，就当还我人情怎么样？” 　　“……” 　　“放心，并不复杂。就是帮我照顾一个人。” 　　“……” 　　“多谢了。” 　　李晟放下手机，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渐渐进入梦乡…… 第三章 新的文字 　　五年前。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老公他……他是个好人啊。你可以问问邻居，问问他的同事。他一直和善待人，从来不和别人发火，从来没和人闹过矛盾。他怎么可能突然开枪伤人呢？” 　　李晟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女人。 　　“大姐，您别这样。我们也还在调查，那个……大哥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中年女人的表情凝固了一下，“这个……没有啊。他一直都挺正常的。” 　　李晟看着女人的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姐……按理来说，大哥当街开枪，证据确凿。我甚至都不需要跑这一趟。我既然来这里了，就是想帮你们。如果你想让我帮你们，那就告诉我实话。大哥到底怎么了？” 　　中年女人愣了一会儿，眼泪克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大概是三天前吧。我回到家就看到他坐在窗户边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外面。我问他怎么了，他也没反应。就那么一直坐到了晚上，然后在睡觉之前，他对我说……儿子想杀我！” 　　女人嚎啕大哭，她捂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李晟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几句自己都不信的宽慰话。 　　“大姐……我知道您很难受。可是您能不能说一下，您儿子现在在哪？我们好去找他。” 　　女人抬起头，眼中一片灰败之色。 　　“我的儿子……埋在河边。” 　　…… 　　李晟被手机铃声惊醒。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我到了。” 　　李晟连忙从沙发上下来，他看了一眼刘眉。此时，她已经睡熟了。李晟苦笑了一下，“真羡慕你们这些疯子，这都睡得着。”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 　　陈言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别看了，后面没跟人。” 　　李晟白了他一眼，“忘了照片的事了？” 　　陈言走到床前，“刘眉？这就是你要我照顾的人？”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认识。” 　　李晟很无赖的笑了笑，“她好像还是你救下来的呢。怎么样？送佛送到西？” 　　陈言死死的盯着他，“你想干嘛？” 　　李晟笑了笑，坐在沙发上。 　　“我的时间不多了，在结束之前，我想玩把大的。” 　　陈言想了想，“我不能把她带到家里，但是我可以给她找一个住的地方，并尽力保护她的安全。不过……我不知道能把她藏多久？” 　　李晟点点头，“足够了。” 　　陈言沉默了一下，“李晟，你为什么要自己求死呢？” 　　李晟瘫在沙发上，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 　　“我不是求死，我是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孙君和柳川叩响了冯烨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冯烨那张刚毅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冯叔。”柳川乖乖的打了声招呼。 　　“冯……科长好。”孙君硬是把那个‘叔’字咽了回去。 　　冯烨看了二人一眼，“一般来说，没人愿意看我这张老脸。所以找上门来的，不是要找麻烦，就是有麻烦。你们两个是哪种？” 　　柳川干笑两声，“冯叔，您这话说的……” 　　“所以，你们就是单纯的来看我了？”冯烨问道。 　　“……我们有麻烦了。” 　　冯烨的嘴角提了一下，侧身让开。 　　“进来吧，详细说说。” 　　二人走了进去，冯烨的家是一个六十多平的楼房，装修一般，就连家具都很少。整个房子里只有窗边的几盆花卉，给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增添了几许生气。 　　二人坐到沙发上，冯烨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说吧，出什么事了？” 　　柳川沉默了一下，“冯叔，您还记得李晟吗？” 　　冯烨点了点头，“记得，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他现在正在被人搜捕。”孙君开口说道。 　　“罪名是，绑架了青山二院的一位病人。” 　　冯烨坐在沙发上，他的背挺得笔直。 　　“哪个病人？” 　　“英才学院曾经的负责人，刘眉。”柳川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个女人曾是莫敢言的秘书，还是他的情妇。莫敢言一家至今仍渺无音讯，现在刘眉也被人绑架。我怀疑……这些事都与柳正湘有关。” 　　冯烨眯着眼睛，整个人如同一座巨大的石雕。 　　“你们先别冲动。我先找些人打听一下这几件案子的情况。小川，你和孙君今晚就住在我这儿。别乱走动。” 　　柳川的脸红了一下，“哦，知道了。冯叔，你最近怎么样？” 　　冯烨笑了笑，“还是那样，最近也就是季节变换，以前的老伤有点难受。其它的还好。” 　　孙君有些不知所措的抿了口热水，“冯科长，您自己一个人住吗？” 　　话刚出口，一旁的柳川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是啊……”冯烨平静的说道。 　　“我父母早亡。妻儿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现在自己独身一人，无牵无挂。” 　　孙君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冯科长！对不起啊！我不是有心的！” 　　冯烨摆了摆手，“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说起来，小川，你父亲今晚办寿宴。你要去一趟吗？” 　　柳川扭过头去。 　　“明白了。”他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就待在这里吧。明早之前，别乱跑。” 　　“可是，冯叔……” 　　“听话！”冯烨直接打断了柳川。 　　“这件事不是你们能碰得起的。” 　　柳川沉默了半晌，“冯叔……你觉得我爸和这件事的牵扯有多深？” 　　冯烨低头不言。 　　见此情形，夹在二人之间的孙君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冯科长，真是麻烦您了。明明和您无关……” 　　冯烨笑了笑，“我并不是因为我是警察才去管这件事的。我插手是因为我想管，和我的身份无关。明白吗？” 　　孙君懵懂的点了点头。 　　冯烨有些无奈，“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站了起来，孙君注意到他的右腿似乎有一些不便。 　　“老伤了。”察觉到孙君视线的冯烨平静的说道。 　　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门。 　　“记住，哪里都别去。” 第四章 夜谈 　　五年前。 　　徐崆将一份报告交到李晟的手上。 　　“受害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之前，死因是窒息而亡。脖子上面有明显淤痕，很明显他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说完这些后，徐崆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晟。 　　“李晟，你怎么了？” 　　李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 　　“徐哥，我没事。就是这几天有点累。” 　　徐崆点了点头，“你多注意一点吧。我可不想有一天要处理你的尸体。” 　　李晟笑而不语。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徐哥，一个人在正当防卫的时候，无意间把另一个人杀死的机会有多高？” 　　徐崆想了想，“这种事情很难判断的。二人手中有没有武器，双方的背景如何，当时的情形是否危急，以及二人之中是否有人接受过军事化训练等等，这些事情都会对结果有很大的影响。” 　　李晟笑了笑，“那算了吧，当我没说。” 　　他走出警局，看着头上的太阳，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李晟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 　　…… 　　时间回到现在。 　　夜晚的青山市车水马龙，一辆辆看似简朴的轿车停在酒店下方。 　　所有人拿着薄薄的红包，笑呵呵的递给门边的年轻人。 　　一切都显得和谐而又喜庆。直到一个煞风景的人出现在这里。 　　冯烨大步走了进去，在他出现在这里的瞬间，整间大厅的气氛都好像冷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收礼金的年轻人，拿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翻出几百块钱递了过去。 　　年轻人有些尴尬的接过。气氛这才渐渐回暖。 　　过了一会儿，今日宴会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柳正湘拄着一根拐杖，笑容满面的和在场众人打着招呼。 　　冯烨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便起身离开了。 　　柳正湘在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也借口身体不适，将这片场地留给了别人。 　　他走到自己的包房前，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 　　果然，冯烨正在里面，端详着桌子上的一堆银行卡。四周还散落着一大堆红包。 　　“想不到啊，过个生日也能办得这么热闹。” 　　柳正湘把桌子上的五百块钱收进口袋里，随后拿起一瓶烈酒淋在银行卡上面。 　　伴随着一朵火苗升起，那一堆银行卡顿时化作一团火焰。 　　“你来找我干嘛？”柳正湘问道。 　　冯烨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英才学院的事和你有多大关系？” 　　柳正湘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曾经最好的兄弟。 　　“是我默许的。” 　　冯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火焰的热浪炙烤着二人的侧脸。 　　柳正湘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莫敢言是青山市前副市长，我不给他一点甜头，他提携起来的那批人是不会听我的话的。” 　　“柳正湘！”冯烨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犹如一只暴怒的猛虎，正对着胆敢挑衅自己的蠢货，发出无声的咆哮。 　　“你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居然用一群孩子来换你自己的权力！” 　　柳正湘平静的看着他，“知道青山市三年前刚刚建成的流浪者收容所吗？” 　　冯烨一愣。 　　“这只是个开始，按照合同，到明年还会有五家同样的收容所建成。知道这个计划的具体实施者都是谁吗？” 　　柳正湘掰开了冯烨的手指，“就是莫敢言曾经提携过的一批人。他们对青山市无比熟悉，且在各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人脉。要完成这个计划，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就是青山市繁华的夜景。 　　“这种事谁不能做？你就非要用那些人吗？” 　　柳正湘笑了一下，“是啊，谁都能做。但是谁都能把它做好吗？不是吧。不用他们，我能用谁。” 　　他转过身直视冯烨的眼睛，“他们如果不配合，那几家流浪者收容所不要说二年，就是二十年也建不起来！” 　　冯烨砸了一下桌子，“柳正湘，你又不是市长……” 　　“你冯烨也不是刑警了。”柳正湘笑着说道。 　　冯烨顿时无话可说。 　　柳正湘靠在落地窗上，背后是整个青山市。 　　“冯烨，我们都想做一些事情。曾经我也以为，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抓凶犯，拿贪官。这个城市就可以慢慢变好。可是我们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冯烨站了起来，眼中充斥着暴怒。 　　“你还记得‘深蓝’肆虐之后的那段时间吗？当时的青山市是什么样的？”柳正湘问道。 　　冯烨沉默了一下，“人间地狱。” 　　“是啊，人间地狱。”柳正湘叹了口气，转过身，开始欣赏青山市的夜景。 　　“冯烨，你能记住自己抓过多少犯人吗？” 　　冯烨摇了摇头，“早就记不清了。” 　　“我也是。”柳正湘笑着说道。 　　“那段时间，我彻底的看清了。无论我们抓多少犯人，惩治多少凶徒，拉下多少贪官……都毫无作用。一个被抓进去了，两个又冒出来了。这些人是抓不完的。” 　　“所以你就干脆听之任之，甚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冯烨冷笑一声。 　　“柳正湘，你什么时候学会给自己找借口了？” 　　柳正湘笑了笑，他看着窗上的倒影，“不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怎么控制他们？” 　　他叹了口气，“冯烨，你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权力，你再怎么拼命也只能救那么一两个人。青山市只有彻底改变才有未来。” 　　“柳正湘，你只是个……” 　　“位高就一定权重吗？”柳正湘冷笑着打断了冯烨。 　　“按你的说法，青山市最有权力的人应该是吴明那个蠢材。可他却整天跑去打高尔夫，不是因为他不想争，而是因为他争不过我。没有我的首肯，整个青山市没人会听他的调遣。” 　　他指着桌子上被烧成残渣的银行卡，“你以为我真的想贪那么一点钱吗？我是要告诉他们，跟着我就有钱赚，有好处可拿，有大把的政绩等着他们。不然谁会给我卖命啊？” 　　冯烨低头不语。 　　“现在这个时代没人再谈理想了。谈得都是利益。只有用利益吊着他们，才能让他们为这座城市出力。” 　　柳正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冯烨沉默了半晌，“那李晟呢？” 第五章 八方始动 　　“青山二院那里隐藏着什么东西。”柳正湘平静的说道。 　　“李晟是我用来把那个东西引出来的饵。我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敢把刘眉劫走。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愚蠢。” 　　冯烨站了起来，径直走出房间。 　　过了一会儿，郑克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弥漫着一股酒气。 　　“就这么让他走了？” 　　柳正湘笑了笑，“无所谓，那些人最近有些太狂了。正好让冯烨敲打敲打他们。” 　　郑克也笑了一下，“冯烨估计死都想不到，他才是您最重要的棋。” 　　“他知道。”柳正湘看着窗外的青山市。 　　“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从未停止过。这世上有一些人，就是死性不改。生下来就不知道‘妥协’这两个字怎么写，这种人天生就是要战斗的。无论如何，都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被这个世界摧毁……” 　　他将手贴在窗上，似乎是要将整座青山市握在手中。 　　“……或是摧毁这个世界。” 　　郑克沉默了一下，“我们就这么看着？” 　　“当然不是……”柳正湘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要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好了。”郑克叹了口气。 　　“柳哥啊，小川那孩子是不懂事，但是……” 　　柳正湘没有接话，他背对着郑克，挺拔的脊背似乎有了些许弧度。 　　…… 　　柳川烦躁的走来走去。 　　孙君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柳川，冯科长不会有事的。” 　　柳川瞪了他一眼，“冯叔今年都五十五了！而且他身上还有旧伤！柳正湘从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孙君无奈的揉了揉眼角，“现在也不能打电话，万一他正在办事，我们打电话过去反而不妙。” 　　“不行，我忍不了了。我现在就去找冯叔。”柳川披上外套就要出门。 　　孙君连忙拉住她，“冯科长之前说过什么你忘了！再说你就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吧！”柳川吼过之后，还是坐回到沙发上。 　　孙君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我和冯科长不是很熟，但是他的故事我已经听了好几年了。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被轻易击倒的。” 　　柳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孙君看着安静下来的柳川，突然发现，她居然比自己要矮一些。 　　柳川也扭过头，正好对上孙君的视线。 　　二人视线相交，一时间，谁都不舍得移开。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孙君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 　　“小……小君啊。” 　　“大姨？”孙君皱起眉头。 　　“怎么了？你的声音好像在发抖。” 　　“小君……你有一些朋友……在我们家。” 　　孙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朋友？什么朋友？你们没事吧？姨夫呢？小可呢？” 　　“你姨夫也在这儿……小可……去朋友家了……小君……你快来救救我们！他们说……你要是不来……” 　　手机突然被挂断。 　　孙君拿起外套，冲出门外。 　　柳川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孙君！你要去哪？” 　　孙君甩开她的手，“你先呆在这里，我去把事情处理了。” 　　柳川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你先冷静点！” 　　孙君愣愣的看着她。 　　柳川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去，另外再想办法找些人手。” 　　“不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 　　“孙君！”柳川打断了孙君的话。 　　“如果我出事了，你会帮我吗？” 　　孙君点了点头。 　　“那就别废话了！快点走！我来开车，你负责找人。” 　　孙君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苦笑了一下。 　　“我能找谁啊？” 　　…… 　　孙铃可猛的打了个冷颤。 　　“小可，你没事吧？”陈露关心的问道。 　　二人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坐在地上玩着纸牌。而陈言……他就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了。这让陈言的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孩子，被一个半生不熟的朋友借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孙铃可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大概是要感冒了吧。陈言，帮我倒杯热水。” 　　陈言的额头瞬间暴起一条青筋，随后又被他压了回去。 　　陈露表情凝重的看着孙铃可，“是什么样的感觉？详细的形容一下。” 　　看到陈露这副样子，孙铃可也有些慌了手脚。 　　“就是觉得心跳得有些快，手脚有点发凉。” 　　陈露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小可，你父母的手机晚上会关机吗？” 　　孙铃可摇摇头，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陈言也拿出了手机。 　　“孙君吗？你姨夫姨母家出什么事了？” 　　“……” 　　“孙铃可在我们这里没错，你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孙君？孙君！” 　　陈言放下手机，看着陈露摇了摇头。 　　孙铃可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她连忙抓起自己的衣服。 　　“不行，我要回去！” 　　陈露抱住了她，“小可！你现在回去也没用！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孙铃可，又给陈言递了一个眼神。 　　陈言叹了口气，再次拿出手机。 　　“李晟，是我。” 　　“……” 　　“孙君家的亲戚出事了。” 　　“……” 　　“对，就是孙铃可的父母。她本人在我们这里。” 　　“……” 　　“好，回头再联系。” 　　陈言放下手机，拿起外套。 　　“露，我出去一下。” 　　陈露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记得早点回来。” 　　陈言笑了笑，走出房门。 　　于此同时，红灯街内。 　　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手脚娴熟的偷了一辆车。 　　他看着后视镜，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装束。 　　“这要是还能被人认出来……那就只能算孙君自己倒霉了。” 　　流浪汉叹了口气，一脚踩下油门。这辆旧车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章 杀手 　　五年前。 　　李晟翻看着手里的一大堆资料。有的时候，最令人无奈的就是这一点。不是没有线索，而是线索一大堆但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他揉着自己的眉间，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晟思考了一会儿，把一大堆资料全都扔到一旁。单独拿起了那件离奇的杀子案。 　　开枪伤人者名叫李顺生，据邻居所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他的妻子是一个家庭妇女，平时也会在外面打点零工，补贴家用。 　　二人文化水平都不高，只有初中学历。所以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李晟思考许久，一踩油门，直奔李顺生儿子的学校。 　　这所学校属于那种凑数的三本院校，除了本科的文凭之外，其它方面甚至还不如好一点的专科。话虽如此，但学费还是相当得贵。 　　联想了一下李顺生夫妇的收入，李晟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下时间，走进学校对面的网吧。 　　“靠！你个傻哔！去个毛的上路啊！劳资这里一打二！” 　　一只友好的胳膊放在他的肩膀上。 　　青年下意识的将胳膊甩开，“别捣乱！” 　　一个更加友好的证件直接出现在了屏幕上。 　　青年懵逼了一下，果断放开键盘。 　　“警察同志！我……我没犯事啊！” 　　李晟的嘴角抽了抽，“没说你犯事了，有几个情况要找你了解一下。你是对面学校艺术系的吧？” 　　青年点了点头，“警察同志，你怎么知道的？” 　　“你学生卡掉地上了。别说那么多，认识李冠生吗？” 　　青年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连忙摇了摇头。 　　“到底认不认识？” 　　青年犹豫了一下，“认识……但是不熟。警察同志您找他干嘛？” 　　“和你有什么关系？听这意思，你好像还挺关心他的。” 　　青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别好奇那些没用的！说说李冠生这个人。” 　　“他啊……”青年撇了撇嘴。 　　“那就是个智障。在寝室里住了一个多月。天天骂这骂那，还说什么我们打扰到他睡眠了。靠！就那货呼噜声最大！” 　　李晟摸了摸下巴，“听你这意思，你们还是室友？” 　　青年摆了摆手，“什么室友啊。那王八蛋就一开始摆谱请我们吃了几天饭。各种吹牛，说他是什么富二代。您说有没有意思，真是富二代还能跑到这破地方来？我们也就当给他捧场了，毕竟饭菜是免费的。后来他爸找过来了。我们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那之后，就说什么都不愿意搭理他了。” 　　李晟想了想，“那你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当时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上次见到他大概是在一星期前吧。至于反常的举动……谈恋爱算不算？” 　　李晟一愣，“谈恋爱？什么意思？” 　　“就是那天，我在食堂看见他了。那家伙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己，从来就没去过食堂。所以我一个好奇就凑上去聊了两句。这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李晟想了一会儿，“行了，就这些吧。你最近不要走远，我随时可能回来再问你一些问题。” 　　青年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晟走出网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徐哥，李冠生的手机修复好了吗？” 　　…… 　　一辆老旧的奥迪以一种相当狂野的方式，冲进一处小区。 　　车子刚停，孙君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 　　柳川连忙按住他。 　　“别冲动，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孙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 　　“大姨，是你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孙君是吗？”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听起来是个男性，年纪不好判断。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敢动警察的家属，你要想清楚后果。”孙君的声音从未像这样一般充满杀气。 　　“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那人笑着说道。 　　“再说，你那些同事现在有几个会来帮你啊。” 　　孙君眼神一凛，“你到底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现在就在楼下。快点上来吧，不然……你喜欢手指还是脚趾？” 　　手机被挂断。 　　孙君脸部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 　　柳川抓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孙君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拿开。 　　“不行，他们说要我去。如果你去了的话，很可能会增加某些变数。我一个人上楼，你在这里等着，别让车子熄火。” 　　柳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孙君深吸一口气，走进楼道。 　　当他停在孙铃可家门前时，门被人直接打开了。孙父孙母就坐在门后，惊恐的看着他。 　　孙君没有轻举妄动，“人呢？不打算见我了吗？” 　　三根枪管从房子中的各个地方伸了出来，并指向孙君。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清瘦男人。 　　“你们是谁的人？柳正湘？郑克？宋天德？” 　　清瘦男人笑了笑，“你以为是谁的那就是谁的吧。其实我本人还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听说过。老实说，我从个人角度上来说还是挺佩服你的。” 　　孙君看了一眼他的两个手下，“你就是这么佩服的？” 　　“别误会，这不是针对你。只是生意而已。”清瘦男人耸了耸肩膀，将枪口对准孙母的脑袋。 　　“等等！”孙君连忙叫停。 　　“你们是杀手对吧？这笔生意你们收了多少钱？” 　　清瘦男人的嘴角动了一下，一枪打在孙父的右臂上。 　　“商业机密。” 　　孙君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刚想扑上去，就见到他的枪管对准了孙父的脑袋。 　　“在市区内开枪？你们是不想活了吗？”孙君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出诡异的光。 　　清瘦男人一脸的无所谓，“这里可是青山市，谁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孙君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他的眼神逐渐从暴怒变成平静。 　　“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正在说话的几人没有注意到，在窗外某处，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正拿着望远镜观察他们。 第七章 佘兰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孙君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暴怒。 　　“没什么，雇主告诉我们要给你一点教训。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案，还挺有意思的。”清瘦男人笑了笑。 　　“父母都是警察，而且全都是因公殉职。从小到大受到了无数照顾，因各种原因，辗转在各个亲戚家。其中收留你时间最长的，就是这两个人对吧？” 　　孙君沉默不语。 　　“我就当你承认了吧。其实我本人也想象征性的打断你两条腿，这样大家都能好过一点。可惜我的雇主特别要求，要给你那种永生难忘的教训，所以只能对不起了。” 　　说完，他一枪打烂了孙父的左脚。 　　“够了！”孙君大声咆哮道。 　　“有什么事冲我来！” 　　清瘦男人吹了个口哨，“真有骨气！我喜欢！可是你做事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家人呢？你得罪的那些人……连我想想都会觉得浑身发凉。” 　　孙君的脸抽搐了几下，最终变成一潭死水。 　　“你的雇主要你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清瘦男人叹了口气，“没有啊。其实我们本来是要找那个小姑娘的，谁知道她的运气居然这么好。” 　　他砸了咂嘴，“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既然她都躲过去了，那我就不会再找她了。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大家都有点尴尬。” 　　说完，他一枪打烂了于母的左脚。 　　“那我们就只能看看你到底有多坚强了。” 　　“等等！”孙君连忙开口道。 　　“说清楚，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清瘦男人想了想，“这样吧，你现在下去。用你那个小女朋友的两根手指来换他们的两条命。怎么样？” 　　孙君挣扎了一下，“好。” 　　“别答应得这么快，会惹人怀疑的。”清瘦男人笑着说道。 　　“不过我喜欢你，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楼再上楼，跑着走的话，大概要一分钟左右。我给你三分钟，把她的手指带过来。” 　　孙君扭头就跑，一直跑到楼下。他抬头看了一眼，清瘦男人就站在窗边，向着孙君挥手示意。 　　孙君一咬牙，偷偷拿出一块布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脆响。孙君连忙抬头，只能隐约看到窗户上粘上了些许血迹。 　　孙君疯了一般的跑上去，柳川也连忙下车跟了过去。 　　当孙君冲进孙家房内时，就只看到了三具尸体和重伤的孙父孙母。 　　与此同时，对面楼顶。 　　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拿着一把狙击枪，松了口气。 　　“还好我的枪法没落下过。话说这么好的东西你从哪弄的？”流浪汉看向身后的少年。 　　少年叹了口气，“那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故事了。” 　　流浪汉想了想，“听起来不是很适合我的耳朵，算了吧。”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李晟和陈言。 　　“话说刘眉你帮我安顿好没有？” 　　陈言白了她一眼，“放心吧，她现在很安全。” 　　李晟笑了笑，把狙击枪还给陈言，独自一人走下楼顶。 　　…… 　　五年前。 　　李晟看着电脑，紧紧的皱着眉头。 　　“徐哥，这个网名叫‘智子’的人，能查出来是谁吗？” 　　徐崆想了想，“技术上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不应该来找我。” 　　“这不是习惯了吗。”李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话说这小子够蠢的。不到三个月时间，前前后后给了这人差不多十几万。就这样还连脸都没见过。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好骗的吗？” 　　徐崆想了想，“这么多钱不可能都是从家里要的。你调查过他的经济来源吗？” 　　“早查过了。”李晟耸了耸肩。 　　“这小子找小额借贷去了。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糊上了？” 　　他叹了口气，“还好是死了，不然这么一大笔钱压在李顺生夫妇身上……” 　　李晟突然停了下来，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徐崆的表情也变了一瞬，“你不会是想说……” 　　李晟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会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徐崆沉默了一下，“希望如此吧。” 　　过了一会儿，李晟站起身，“我去找一下李冠生的母亲……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李晟刚刚走出警局，便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他。 　　“李晟，对吧？”女人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佘兰。我对你的调查很感兴趣，所以想加入你。” 　　李晟皱起眉头，面前这个叫佘兰的女人长相甜美，嗓音略有些沙哑，但却莫名增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如果不是此时此地，那么李晟会很乐意与这样的女人好好聊聊。但是…… 　　“佘小姐，如果你有事的话。警局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进去找一个不那么忙的警察帮你。现在，恕我告辞。” 　　李晟绕开她，直奔自己的警车。 　　“等一下……”佘兰突然说道。 　　她递给他一个手机，“先听听手机那边的人怎么说。” 　　李晟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 　　“李晟啊。” 　　“于队！”李晟大惊失色。 　　“什么情况？你干女儿？” 　　“艹你大爷的李晟！！！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另一边的于队长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告诉你，务必保护好那位的安全！你就是死了，也得给我保护好她再死！记住了！”于队长连忙关掉手机。 　　李晟一脸懵逼，“你到底是谁啊？” 　　佘兰笑了笑，“你未来几天的领导。好了，上车吧。你有计划吗？” 　　李晟无奈的叹了口气，“姑且……有一个吧。” 　　佘兰皱了皱眉头，“李晟，我知道你现在想糊弄糊弄我好交差对吧？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你在青山市就算是呆到头了。赶紧上车，把你的那点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 　　李晟乖乖的上了车，“原来是个权贵子弟。” 　　“我可不是什么权贵子弟。”佘兰笑了笑。 　　“我只是有一个很吓人的长辈而已。” 第八章 截胡 　　医院里，孙君面无表情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过了一会儿，陈露带着孙铃可赶了过来。 　　“表哥！出什么事了？我爸妈呢？”孙铃可连忙跑到孙君面前，连珠炮一般的问道。 　　陈露抓着孙铃可的手，安抚住了她。 　　“孙君，孙叔叔和孙阿姨在哪？”陈露轻轻的问道。 　　孙君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在病房里，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孙铃可连忙冲进病房。陈露拍了拍孙君的肩膀。 　　“要一起进去吗？” 　　孙君摇了摇头，机械一般的起身离开。 　　陈露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好，于母的声音从病房中传出。 　　“小可，幸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你爸该怎么活啊？！” 　　“妈，你别哭。” 　　“怎么能不哭啊？！我和你爸……都残废了啊！怎么办啊？！都是因为孙君！他当什么警察啊！为什么要招惹这些人啊？！” 　　“妈，表哥他……” 　　“你给我闭嘴！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和他有任何交集。我们就当没他这个人！” 　　“可是……” 　　“听话！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你爸就不活了！” 　　“……” 　　“说！你以后还找不找孙君了？！” 　　“不找了！” 　　“小可啊！我的女儿啊！我们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呢？！” 　　陈露的手放在病房门上，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不知何时，陈言走到她的身边。 　　他拉住陈露的手，“我们回家吧。” 　　陈露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二人牵着手，依偎在一起，慢慢的向家走去。 　　于此同时，孙君躺在车后座上，无声的哭泣着。 　　眼泪将座椅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孙君沉沉睡去。 　　柳川偷偷趴在警车窗户上，见他睡着了才坐回驾驶座。缓慢而又平稳的，向着冯烨家开去。 　　一辆黑色旧车中，几个男子目送那辆车离开。 　　“通知宋哥，这次咱们让人给截胡了。”领头的男人咬着牙说道。 　　旁边的小弟犹豫了一下，“那个，明哥。我听说这次的事挺重要的，上面下的令。咱们就这么回话……行吗？” 　　被称为明哥的男人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想干嘛？再冲上去干他一票？想作死我不拦着你。” 　　小弟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说什么。 　　明哥烦躁的吐掉烟蒂，“MD，这事真TM蹊跷。” 　　…… 　　五年前。 　　李晟和佘兰再次来到李顺生家门前。李晟上前敲了敲门。 　　“于兴兰，我是上次的警察。关于你丈夫的案子有一些新的进展。能开下门吗？” 　　门的另一边没有回应。 　　佘兰皱起了眉头，“出门了？” 　　李晟想了想，“有点不对劲，你先让开。” 　　佘兰眉毛一挑，退后两步。 　　李晟一脚把门踹开，瞬间便看到了正在上吊的于兴兰。李晟连忙上前将她放下。 　　于兴兰大声的咳嗽着，随后又开始痛哭。 　　“让我死了算了！” 　　李晟死死的抱住于兴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佘兰蹲了下来，看着于兴兰的眼睛。 　　“你为什么想死？” 　　于兴兰看了她一眼，“我老公疯了，我儿子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这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那确实没什么意义。”佘兰说道。 　　“听着，你的丈夫和你的儿子，很可能是被人操纵的。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佘兰直视于兴兰的眼睛，“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否则你丈夫和儿子的悲剧还会再次上演。” 　　于兴兰抹了抹眼泪，坚强的坐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只有一个条件，抓住那个人的时候……能不能先让我知道？” 　　“这个……” 　　“当然没问题。”佘兰笑着说道，同时隐蔽的瞪了一眼李晟。 　　“大概是在四天前，我们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当时我们两个很高兴，那是他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没有要钱。他说自己就要赚钱了。还约我们出去。当时我正好发烧了，所以就让我老公一个人过去。” 　　“我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吧。我走出房间，然后就看到我老公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墙壁。”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儿子想杀我。” 　　“我跟着他，来到了一间废弃的老房子。我儿子的尸体就在那里，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 　　“我们埋了他。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我老公……他开始发呆，经常看着墙壁一天一夜都不动弹。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那把枪的。” 　　李晟拍了拍于兴兰的肩膀。他张着嘴，但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佘兰想了想，继续追问道：“那间仓库在哪？” 　　于兴兰擦掉了眼泪，“在河滩边上，周围就只有那么一间老房子，很容易找的。” 　　佘兰拉着李晟，走出这个房子。 　　临走之前，佘兰转过身对她说：“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的话，那么就出去看看吧。你的世界太过狭小了。旅旅游，踏踏青，对你有好处。” 　　说完，佘兰直接拖着李晟走了出去。 　　于兴兰呆呆的坐了半天，将脚下的绳子踢到一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 　　时间回到现在。 　　青山二院内的夜晚总是如此平静，平静得让人浑身发寒。 　　陆灵泽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上的拘束衣。 　　“老赵，老王。什么意思？我可是模范病人，你们这么搞不合适吧？” 　　两个中年人互相看了看，低着头走出病房。 　　陆灵泽的鼻子动了动，随即在病床上找到了一部手机。他想了一下，用舌头拨出了里面唯一一个号码。 　　“最近过得如何？”愉快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 　　“还算可以，你呢？再次被阿佘追杀的感觉如何？” 　　“感觉棒极了。”声音笑着说道。 　　“我都快忘了他有多么的难缠。这个热身赛正合我意。” 　　“哦~~”陆灵泽眉毛一挑。 　　“你就这么确定自己能回来？” 　　“当然不是。赌局吗？就是不确定才有意思。” 　　声音顿了顿，“第四场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好好期待吧。” 　　手机被挂断。陆灵泽看向四周，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东西…… 第九章 代价 　　五年前。 　　李晟和佘兰走进了河滩边的这间老房子。 　　这间老房子四面封闭，窗户都被人用木板封上，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李晟走到窗前，将手放在木板上，轻轻一用力，木板瞬间便被掰下了一块。 　　“这些木头放在这有段时间了，连上面的钉子都锈了。” 　　佘兰面无表情的走到李晟身边，几下便拿掉了窗户上所有的木头，阳光瞬间照了进来。 　　“你干嘛呢？！这可是犯罪现场！！”李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佘兰白了他一眼，“不这样我们怎么调查？你也说这些木板已经有段时间了。换句话说，和这件案子毫无关系。那为什么不能拆？” 　　“理由多了去了好吗？”李晟有些烦躁的将头扭到一边。 　　“算了，你在这里呆着，别乱动。” 　　佘兰的眉毛挑了一下，“随你吧。” 　　有一句话佘兰倒是没说错，阳光照射进来后，的确给调查带来了很多便利。 　　李晟看向四周，周围有一些生活垃圾。不过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似乎曾经有人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除此之外，这里一无所有。 　　“看这里。”不知何时，佘兰凑了上来。 　　她指着地上的抓痕，“这是人类抓出来的。” 　　“人类？”李晟用自己的手比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如此。 　　“人类的指甲能抓坏水泥？” 　　“觉得自己会死的人能。”佘兰平静的说道。 　　李晟想了想，“如果这是李冠生留下的……” 　　“那他的死就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佘兰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寻找着。 　　“按李顺生的说法，他应该是在自卫状态下杀死自己儿子的。但是这个抓痕却表明李冠生在死之前无比的恐惧，他甚至疯狂的挣扎过，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 　　李晟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李顺生谋杀了自己的儿子？” 　　“不一定是谋杀，也许是冲动杀人，也许是别的什么情况。总之那对夫妻肯定有一个在说谎……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李顺生。” 　　李晟四处看了看，“似乎没有搏斗的痕迹啊。” 　　“是啊，正常来说，那道抓痕里应该也是有血迹的。”佘兰耸了耸肩。 　　“而且地面也太干净了点。” 　　李晟蹲下来，用手指抹了一下地面。 　　“还真是，这里被人清理过了。” 　　“而且还挺专业的。”佘兰笑了笑。 　　“走吧，我们去看看李顺生。” 　　李晟一愣，“李顺生？他不是已经被送进青山二院了吗？” 　　佘兰回过头，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 　　孙君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坐了起来，看向四周。 　　“你醒了。”冯烨从厨房里走出来。 　　“吃点东西吧。小川有事要做，先走了一步。” 　　孙君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他坐到餐桌边上，两个小菜，两碗稀粥。孙君看着面前的饭菜，迟迟不肯动筷。 　　冯烨拿着一碗中药，一饮而尽。随后才吃起了东西。 　　“冯科长，那是什么药啊？”孙君有些好奇的问道。 　　冯烨看了他一眼，“就是一般的中药。我身上有不少旧伤，年轻时还好。现在年纪大了，每天不喝几碗药就浑身都疼。习惯了。” 　　孙君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稀粥，不再说话。 　　“你的事，小川和我说了。”冯烨平静的说道。 　　孙君低头不语。 　　“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在云南。有一伙儿人绑架了我的妻子和儿子。他们要我帮忙救他们中的一个重要成员。我没答应。所以当我和我的兄弟们找到他们的时候，现场就只剩下了我妻儿的尸体。” 　　冯烨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讲起了那桩往事。 　　“直到现在我都会想，如果我当时答应了他们，是不是我的妻儿就不用死了？” 　　孙君沉默了半晌，“你后悔吗？” 　　冯烨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我说我不后悔，那就是在骗你。怎么可能不悔啊？只是，如果要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不会答应。”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答应了，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冯烨看着孙君，“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都是不多见的。大多都只是在人间挣扎着的凡人。他们痛苦，他们欢乐，他们有自己的底线，却也会因为某个原因而越过它。这就是人间。” 　　“越过底线是对的吗？” 　　“不，那是错的。”冯烨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 　　“每一次越过底线，都意味着会由别人来承担本该由你承担的痛苦。这种行为怯懦而又卑鄙。” 　　冯烨的视线让孙君有些不敢抬头。 　　“我遇见过很多罪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可实际上，人总是会有选择的权利。而他们选择了比较轻松的那条路。” 　　孙君吃了一口桌子上的小菜，“你选的路很艰难吧？” 　　“很艰难。”冯烨笑了笑。 　　“但总是要有人去走的。” 　　孙君叹了口气，沉默半晌。 　　“我连累了他们。” 　　“没错，你连累了他们。”冯烨点点头。 　　“可是你并没有做错，直到最后你也没有去选那个注定会让你后悔一生的答案。” 　　孙君拿起面前的饭碗，“我已经有些后悔了。” 　　冯烨笑了一下，“那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会怎么做？” 　　孙君一愣，随后笑着喝光了碗里的粥。 　　温热的米粥灌进冰凉的肠胃，孙君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回到了身体里。 　　“去建业街找小川吧，她现在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忙。” 　　冯烨站了起来，“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处理。” 　　…… 　　陈言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一间普通的平房门前。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个短发女人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擦拭着一把短刀。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表情淡漠，身材火爆。只要和她的眼神一对上，就算再怎么色胆包天的人，也绝无法生出一丝邪念。她就坐在那里，像是一把狰狞的钢刀，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陈言犹豫了一下，“霜姐。” 　　短发女人正是陈露的姐姐，陈霜。 　　她看都不看陈言一眼，直接指了指里面的房间。 　　陈言会意，特意绕着她走到了房间门口。 　　他拉开门，刘眉就坐在床上，在看到陈言之后，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 第十章 明叔 　　杀手这个行业应该算得上是最古老的职业之一了。 　　到了现代，普通人想接触到杀手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信息时代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要你肯花心思去找，那就几乎没有你找不到的东西。 　　杀手现在已经没有职业这一说了，大多都只是来快钱的副职。除非是一些特殊势力，才会豢养一些专业杀手。但他们是不会接外单的。 　　基于这一行业的特殊性，大多数人找杀手，都要通过一个中间人。有中间人作保，杀手才会接单。 　　而青山市最好的中间人，就在建业街。绰号明叔。 　　这些是柳川打断了好几个人的骨头，才问出来的情况。 　　但是现在，柳川觉得自己被骗了。 　　“那个……这位小姐。”面前的眼镜中年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您……是要订蛋糕吗？” 　　柳川直接找到了一家蛋糕店。 　　她斜了他一眼，“明叔在吗？” 　　“我叫周建明，也有人叫我明叔。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柳川下意识的想要掏证件，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证件已经交上去了。 　　“那个……有个朋友介绍我来的。说是明叔可以解决我的问题。” 　　周建明挠了挠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直说就好了。” 　　柳川看了看四周，这家蛋糕店的生意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你确定要在这说？” 　　周建明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脸色一变。 　　“这位小姐……请走这边。” 　　柳川暗自松了口气，跟上了周建明。 　　二人一直走到蛋糕店后面的休息室。 　　周建明坐在凳子上，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川也没有先说话的打算，她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休息室的装潢来。 　　作为一个中间人，这个周建明意外的有品位。 　　过了一会儿，周建明开口说道：“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柳川一愣，早就编好的瞎话脱口而出。 　　“我姓于，叫于叶。” 　　“于叶……”周建明沉默了一会儿。 　　“你刚刚说是朋友介绍你来的，是哪个朋友？” 　　柳川摇了摇头，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周建明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吧。” 　　说完，他站起身。 　　“你的那个朋友……没出什么事吧？” 　　柳川心里一惊，“难道这个人看出我的身份了？” 　　周建明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弯下腰，在一块瓷砖下面取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密码是我的生日。我这人没本事，攒了五六年的私房钱也就只有这些了。你们在外面一切都要好好的，别委屈了自己。” 　　柳川一脸懵逼。 　　周建明叹了口气，“我看你挺漂亮的，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没事，他妈那边我去说。不就是在红灯街干过几年吗？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我听说你还开了家花店，这多好啊。只要能好好的生活，互相扶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生活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纠结那么多干嘛？” 　　柳川继续一脸懵逼。 　　周建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有那么大压力。你是个诚实的姑娘，而且是真心对我们家那个小子好。这就够了。非要较起真来，谁还没干过几件混蛋事？” 　　柳川的脸瞬间红了，她连忙把银行卡塞进周建明怀里，扭头就跑。 　　“姑娘！你别走啊！我不是那种思想守旧的人！” 　　柳川连忙跑远了。 　　周建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憨厚的脸上多出了几分老奸巨猾的味道。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纳闷的走了进来。 　　“师傅，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哪来的儿子啊？” 　　周建明白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干活去！” 　　“行行行，我不问了。” 　　周建明看着少年，不由得叹了口气。 　　“现在的人啊，越来越不好管了。” 　　…… 　　五年前。 　　李晟跟着佘兰，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青山二院。 　　不知为何，李晟突然觉得自己很像某些小说中的狗腿子。专门用来衬托主角实力非凡、器宇轩昂的那种。 　　佘兰一路前行，一直走到重症区门口。 　　“这是什么意思？”佘兰皱着眉头问道。 　　领路的医生苦笑了一下，“佘小姐，其它地方您可以随意参观，但是重症区真的不行。” 　　佘兰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这时，医生连忙说了一句，“这也是佘爷的意思。” 　　佘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 　　“那就算了，直接带我到李顺生的病房吧。” 　　“是。” 　　李晟一愣，“等等！李顺生不是在重症病房吗？” 　　医生傲然一笑，“李顺生还没有进重症病房的资格。” 　　“……你骄傲个屁啊。” 　　没过多长时间，李晟便第二次见到了李顺生。 　　和上次相比，他明显消瘦了不少。 　　“怎么回事？你们二院还敢克扣病人伙食？不怕造反啊？” 　　医生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李顺生自己不愿意吃东西。我们只能强喂一些流体食物给他。幸好他对此也不怎么抗拒。” 　　佘兰盯着李顺生的眼睛，不知为何，她此时的眼神让李晟想起了动物园里的毒蛇。 　　“李顺生，你杀了你儿子，对吧？”佘兰平静的说道。 　　李顺生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对于兴兰说，你的儿子想杀你，所以你正当防卫，错手将他杀死。但实际上，是你主动杀了他，对吧？” 　　李顺生依旧低着头，他的眼睛毫无焦距。 　　“在那个废屋里，他曾经向你求过绕。但是你却不管不顾，一心想要他的性命。我说得对吧？” 　　李顺生终于抬起了头，他茫然的看着佘兰。 　　“那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他又对你做了什么？”佘兰握住了李顺生的手。 　　“别让你的儿子死得毫无价值，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见到他了吗？” 　　李顺生呆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见过他。但是我儿子……不对，他也没见过。” 　　“你为什么会想要杀他呢？”李晟也蹲下来问道。 　　李顺生的瞳孔闪烁了一下，他抬起头，口中喃喃自语…… 第十一章 深蓝药剂 　　五年前。 　　“我儿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找到办法赚钱了。我当时很高兴，但也很担心，生怕他被人骗了。然后，他把我约到了那个房子里。” 　　“他说：爸，我找到赚大钱的方法了。只要你打我就行，打一拳给三百，打得越重，给得越多。” 　　“我怎么可能答应，然后他又对我说，他欠了钱，十几万呢。如果还不上的话，债主就要剁他的手。” 　　“我没办法，我拿不出十几万。我给了他一拳，但是太轻了。我儿子开始骂我，我……我很生气，我一拳一拳的打过去，他一开始很高兴，后来……似乎在说什么。我记不清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晟低着头，按了一下佘兰的肩膀。 　　“算了，我们走吧。” 　　佘兰一把拨开他的手，“你儿子说了些什么？” 　　李顺生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佘兰，够了！”李晟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扳着佘兰的肩膀，试图将她拖走，但是这个女人的力气比他想象得大。 　　佘兰直直的盯着李顺生的眼睛，“救命？停下？已经够了？” 　　李顺生突然大吼一声，随后无力的躺在地上。 　　“深蓝，是深蓝。” 　　“那是什么？”佘兰连忙凑了上去。 　　“告诉我那是什么？” 　　李晟从后面抓住她，“够了！他已经够痛苦了！” 　　佘兰直接甩开他，“痛苦的不只有他一个！如果不坚持下去的话，受害者只会变得更多！” 　　“深蓝药剂……”李顺生突然开口道。 　　“那天，当我走出房子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个男人告诉我说，他的礼物已经让我焕然一新。” 　　李顺生坐了起来，眼眸深处透出几丝癫狂。 　　“我这一生都活得很累，为父母活，为老婆活，为儿子活。现在，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深蓝药剂，那东西彻底的改变了我的精神状态！” 　　李顺生突然站了起来，“我可以感觉到……欲望！我想做那些可怕到极点的事情！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跪在地上，无助的哭泣着。 　　李晟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佘兰将他拉了出去。 　　“所以这就是数十人突然疯狂的原因，深蓝药剂。”佘兰摸着自己的下巴，眼中若有所思。 　　李晟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真的有那么扯淡的东西吗？” 　　“它的效果应该没你想象的那么强……”佘兰说道。 　　“从李顺生讲的事情来看，这种药剂应该只会在感染者受到某种强烈的精神刺激时，才会生效。而且……需要时间。” 　　李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觉得青山市里，有多少人被感染了？” 　　佘兰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真是……什么样的家伙会把这种东西散出去啊？” 　　佘兰没有再说什么，她上了车，“走吧，我们再去查查别的案子。”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开了过来。 　　在看到这辆车的一瞬间，佘兰的瞳孔猛的一缩，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从车里走了出来。 　　黑色宾利停在二人面前，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人走出车内。 　　“小姐，佘爷请您过去一趟。” 　　此时的李晟还在思考例如“我靠！这车值多少钱？！”之类的事情，然后就被佘兰一把拉了过去。 　　“这是我新收的手下，他要和我一起去。” 　　“啥？！”李晟一脸懵逼。 　　司机模样的中年人笑了笑，“那就请这位先生一起吧。” 　　在佘兰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李晟还是选择上了车。 　　黑色宾利缓缓驶动。不知为何，李晟的心脏突然疼了一下。 　　…… 　　时间回到现在。 　　当孙君找到柳川时，她正坐在路边怀疑人生。 　　“你没事吧？” 　　柳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 　　她沉默了一下，“孙君，你说实话。我是不是特别好骗？” 　　同志们，要命的题来了！ 　　“怎么可能！你绝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柳川皱起眉头，“你在敷衍我？” 　　“没有！绝对没有！就拿上次来说，我和李晟在上班时间偷偷跑出去吃了个宵夜。结果我们一回来就被你抓住了。你一瞪我，我连撒谎的本事都没了。” 　　柳川叹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淡笑。 　　“算了，勉强算你过关吧。” 　　孙君笑了笑，偷偷擦去头上的冷汗。 　　“说起来，谁骗你了？” 　　“一群流氓。”柳川冷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孙君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一直延伸到后脑。 　　“那个……你怎么被骗了？能说一下吗？” 　　柳川摆了摆手，“我就是想从那伙杀手的源头查起，所以跑到这里来找一个叫明叔的中间人，可是……总之，有些人需要付出代价。很重很重的代价。” 　　孙君想了一下，“这种事你来不合适，当然了，我来也不合适。咱们两个太像警察了。” 　　听到孙君的话，柳川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但是……要是李晟还在就好了。” 　　孙君坐在一旁，闭上眼睛仔细的思考着。 　　“惹了柳正湘还不够，你现在还想招惹杀手。你就一点都不为你的亲人考虑一下吗？”冯克蒙出现在他的身边。 　　“我说过了，他就是一个冷血的人。”李凯默默的看着孙君。 　　“话说你旁边的那个美女可是柳正湘的女儿啊。你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李凯凑到孙君的耳边，“柳正湘伤害了你的亲人。你为什么不能伤害他的亲人呢？那可是他的独女啊。绑架她，折磨她，让柳正湘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让他知道，对你亲人动手的后果！” 　　“还不懂吗？”冯克蒙冷笑了一声。 　　“这是爱情啊，哈哈哈……” 　　“爱情？你别逗我笑了。”李凯把脸凑到孙君面前。 　　“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为什么你还会看见我们呢？除非……你已经疯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孙君猛的睁开眼睛。 　　“你怎么了？”柳川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孙君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我们。” 第十二章 小人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陈言站在二人面前，有些不满的说道。 　　孙君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柳川的表情有些失控，“孙君，我知道你和李晟混的时间有点久。但你也不能学他啊！那可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陈言的眉毛挑了一下，“我还在这里呢。” 　　柳川白了他一眼，“不行，我现在就给陈露打电话。你这样太危险了。” 　　孙君和陈言连忙拦住她。 　　“柳川，我知道这样不对。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孙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什么唯一的办法！我现在就可以去把那个蛋糕店老板劫出来！” 　　孙君紧紧的抓着柳川的肩膀。 　　“让她去！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给柳正湘树一个大敌。”李凯趴在孙君耳边，小声说道。 　　“我不能让你去。”孙君严肃的说道。 　　“那总不能……”柳川咬着牙，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陈言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 　　二人一惊，连忙躲到一旁。 　　一辆大红色的奔驰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十几辆普通的轿车。车流排成两排，招摇的占据了整条街道。 　　“那个是……宋天德！他来这里干嘛？”柳川惊讶的问道。 　　孙君一愣，瞬间想起了一些他不愿意去回忆的东西。 　　陈言平静的看着那两排车，悄悄的跟了过去。 　　宋天德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嘴角时刻挂着一丝笑意。 　　他走出那辆奔驰，直奔蛋糕店而去。 　　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小弟们冲进蛋糕店，将所有客人赶走。 　　周建明见此，眼中寒光一闪。他看着宋天德。 　　“这位客人是要蛋糕吗？” 　　宋天德笑了笑，“明哥，对着我您就不必来这一套了吧。实话跟您说，您手底下的人昨晚把我手底下的人截胡了。这件事，您看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周建明露出了一个生意人的笑脸，“这位客人说笑了，如果是要订生日蛋糕的话，我们这里有优惠……” 　　“去NM的老家伙！给脸不要脸是吧？！”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同时还很有品位的给自己加了个鼻环的小弟上前一步，很自觉的说道。 　　宋天德笑眯眯看了他一眼，一巴掌打了过去。 　　“明哥可是老前辈。他帮人接单的时候你们这帮人还没出生呢。礼貌懂不懂？” 　　周建明见此，不由得笑了出来。 　　“宋天德啊宋天德。你就是穿上了人的衣服，也脱不了你那副狗样。狗就是狗，和人呲牙，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周建明。 　　“哎呦~~还学会带枪了。不错，有点长进。” 　　周建明笑呵呵的把额头顶在枪口上，“来，开枪。” 　　“艹NM的……”宋天德一巴掌把那个小弟的脏话打了回去。 　　“明哥，您说得对。我宋天德就是一条狗，可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您今天的行为……合适吗？” 　　周建明笑着拿起一把切蛋糕的刀，走到宋天德面前。 　　“你闯进我的店，赶走我的客人，还让你的手下用枪指着我……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周建明笑着凑到宋天明眼前，“现在带着你的人，挨家挨户向那些被吓到的街坊们赔礼道歉。再和他们说明一下，你就是来这里取你爸的蛋糕的。然后滚出这里。” 　　他整理了一下宋天德的领口，“我不喜欢说‘否则’这两个字，因为每次我一说这两个字，就一定会有人死。所以，识相点。另外，你没资格叫我明哥。下次记住了，叫明叔。” 　　宋天德咽了一口唾沫，接过周建明手中的蛋糕，转身离开。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师傅，就这么让他走了？” 　　周建明冷笑了一下，“失势则怯懦，得势则嚣张……这种小人，就算再有能力，也只能用一时，不能用一世。等着吧，等姓郑的腾出手来，宋天德这条狗就算是到头了。根本用不着我们动手。” 　　少年想了想，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没怎么听懂。” 　　周建明瞪了他一眼，“滚回去干活！！” 　　…… 　　五年前。 　　李晟心情忐忑的坐在车内。 　　一方面，他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贵的车，另一方面，旁边的佘兰从刚才开始，眼睛就一直闪着绿光，好像是要把他整个吞下去。 　　“那个……佘小姐。” 　　佘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事？” 　　“……我能问问你在干嘛吗？” 　　佘兰沉默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一会儿该怎么说。” 　　李晟还没来得及问下去，车子便停了下来。 　　“小姐，李先生，请吧。”司机笑着说道。 　　佘兰深吸一口气，拉着李晟走下了车。 　　这里似乎是青山市郊外的某个地方，四处无人，只有几辆黑色的汽车停在周围。 　　佘兰走到中间的那辆车前，低头行了一礼。 　　“爷爷。” 　　车窗摇下，出现在李晟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是瘦弱的老人。 　　老人看了佘兰一眼，“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件案子？” 　　佘兰咬了咬嘴唇，“爷爷，请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权利，我……” 　　“机会，我给过了。”老人平静的说道。 　　“错过就是错过，没有那么多理由。” 　　佘兰低着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会证明给你看。” 　　老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算你抓住了‘深蓝’，那也证明不了什么。” 　　“为什么？！佘楠他……” 　　在老人平静的视线中，佘兰没敢再说出一句话。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去美国进修吧。这件案子是你弟弟的，别再插手了。”老人平静的说道。 　　佘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倒是李晟有些看不下去了。 　　“老爷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玩这一套！” 　　老人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让李晟如坠冰窟。 　　“李晟对吧？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孙女。既然你都出言袒护她了。那你就再多照顾她一段时间吧。” 　　车窗升上，几辆车驶离了这里。 　　送他们过来的司机笑着说道：“向着北方走十个小时，就差不多能看到青山市市区了。二位注意安全。” 　　说完，开车离开。 　　李晟和佘兰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带着一丝绝望…… 第十三章 谈判 　　五年前。 　　李晟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扭过头，看向自己背后的女人，“佘大小姐，我已经背着你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我也不求您能背我一会儿，就是能不能麻烦您从我背上下来，用您自己的脚走一段？” 　　佘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李晟，你知道青山市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背我吗？” 　　李晟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肯定没有我。” 　　佘兰的嘴角动了一下，从李晟的背上跳了下来。 　　背后的触感瞬间消失，李晟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起来。男人，真没出息…… 　　“好了，再走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叫到车了。” 　　李晟看了看四周。确实，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人烟了。 　　“话说佘大小姐，我从刚才开始就想问来着……” 　　李晟悄悄的看了她一眼，“你和你弟……什么情况？” 　　佘兰撩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没什么，你就当我们在争权吧。” 　　李晟点了点头，不再问下去。 　　二人一路沿着街道走向市区，过了一会儿，一辆明黄色的跑车突然开了过来。 　　“姐！”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招了招手，把车停在二人身边。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我一听说这事就马上过来了。怎么样姐？你弟够意思吧？”青年笑着说道。 　　佘兰面无表情的上了跑车，她指了一下青年。 　　“我弟，佘楠。” 　　随后又指了一下李晟。 　　“我手下，李晟。” 　　佘楠很热情的凑上去握了握李晟的手，“你好，我是她的孪生弟弟。我这个姐姐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啊。” 　　此时的李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佘楠送进了跑车。 　　“你说老爷子也是，怎么年纪越大就越不通情理呢？”佘楠一边开着车，一边抱怨道。 　　“爷爷有他自己的考虑。”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后，佘兰看向佘楠。 　　“话说爷爷交给你的案子完成得怎么样了？” 　　“查出了点东西。”提起正经事，佘楠的表情严肃了不少。 　　“所有发疯的人几乎都会提到同一种东西，深蓝药剂。那东西似乎能改变人的精神状态，把人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且到目前为止，完全查不出这种所谓的深蓝药剂是以何种途径传播的。甚至连一支切实的实体药剂都没有。” 　　佘楠递给佘兰一沓厚厚的文件，“你看看就明白了。所有人都说不清楚自己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被感染的。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那么它的后面一定不是某个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但是……” 　　佘兰皱了皱眉头，“但是什么？” 　　“如果是某个组织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有所诉求，但是把一群人变成疯子，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佘兰想了想，“会不会是哪个邪教？青山市离阿卡姆市可不远。也许是某个邪教传到这里来了呢？” 　　佘楠笑了一下，“说不好，听说阿卡姆市那里有个天眼教闹得很凶，几乎都快把其它的邪教压得喘不上气了。说不定还真是某个邪教，觉得阿卡姆市混不下去了，所以就跑到青山市来。” 　　佘兰冷笑了一下，“在青山市搞邪教。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就是，青山市的人什么时候有过信仰啊？”佘楠也笑了笑，随后叹了口气。 　　“姐，这次老爷子是认真的。我能帮得也不多。” 　　佘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一旁的李晟突然觉得自己很碍事。 　　“好了，就在这里把我们放下来吧。”佘兰开口说道。 　　跑车停在路边。 　　“姐，这次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了。我不可能放水。”佘楠苦笑着说道。 　　“不管那个散播深蓝药剂的组织想要干什么。我们都必须提前阻止他们。这是佘家人的担当。” 　　佘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忙你的去吧。” 　　“行，话说回来。姐……” 　　佘楠偷偷的凑到佘兰耳边，“那个李晟……不会是我姐夫吧？” 　　佘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记窝心炮打了过去。 　　佘楠连忙跳回到车里，“姐，我先走了啊。有事电话联系。” 　　说完，一脚油门消失不见。 　　李晟看着他的车尾灯，“你不是说你们在争权吗？” 　　佘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跟我走！” 　　李晟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跟了过去。 　　…… 　　时间回到现在。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天德离开，沉思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 　　孙君和柳川见他过来，连忙凑了过去。 　　“看到怎么回事了吗？” 　　陈言看了他们一眼，“具体的没看到，不过宋天德和那个明叔似乎谈了一下，而且还谈崩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宋天德应该是被压制了。” 　　“如果那真是明叔的话，那就意味着青山市一半以上的杀手都跟着他混饭吃。宋天德当然惹不起他。”柳川叹了口气。 　　“要不我偷偷把他劫出来？大不了把脸蒙上。” 　　孙君和陈言同时翻了个白眼。 　　突然，孙君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对！那些杀手的雇主……似乎不是冲着我来的。” 　　柳川惊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孙君的脸色阴晴不定，“那晚，杀手用我大姨和姨夫的命来要挟我，要我切下你的两根手指。” 　　柳川的脸色一白，随后便镇定下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比起威慑，倒更像是挑拨。” 　　陈言看着二人，“你们就没觉得不对劲吗？今天宋天德的样子，摆明了是来示威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人皆陷入沉默。 　　陈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杀手是接委托的。如果那伙杀手来自明叔，那么就意味着雇主和宋天德不是一路的。” 　　孙君皱起眉头，“如果那伙杀手不是来自那个人的授意……那么会是谁？他又想做什么？” 　　柳川转身离开，“我去把车开过来。” 　　陈言看着柳川的背影，突然拍了拍孙君的肩膀。 　　“一会儿上车之后，告诉她你没想过要她的手指。” 　　说完，陈言便在孙君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第十四章 市长吴明 　　五年前。 　　“接下来该怎么查？你想好了吗？”看着风风火火的佘兰，李晟开口问道。 　　佘兰头也不回一下，“我们已经比佘楠慢了。他问过了所有的感染者，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他之前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李晟耸了耸肩，“我看你弟人不错啊。你怎么……” 　　“你懂什么？”佘兰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什么都不懂行了吧。要不您自己查着，我先回家睡觉了。” 　　佘兰看着李晟，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出来。 　　“你不会的。”佘兰笑着说道。 　　“你这种人天生就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现在我和佘楠是侦破这件深蓝案的最大希望，而佘楠是不会要你的。所以，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李晟沉默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真的不能和你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没秘密啊。” 　　他苦笑了一下，“走吧，佘大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查？” 　　佘兰笑了笑，“深蓝如果真的是一种药剂，那么它是从哪里生产出来的呢？” 　　李晟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想直接找源头？” 　　佘兰看了看四周，夜晚的青山市繁华无比，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徘徊在被灯光笼罩的街头。 　　“这是最快的方法了。”佘兰沉声说道。 　　“不管那个组织是怎么在无声无息之间，让这么多人感染深蓝药剂的。都不可能一点破绽都不留。下一次再有人发疯，就是我们的机会。” 　　李晟想了想，“感染者都是随机的，我们怎么盯啊？” 　　佘兰沉思片刻，“既然是随机的，那么……我们就帮他们锁定目标。” 　　…… 　　时间回到现在。 　　孙君坐在副驾驶上，表情复杂的看向窗外。 　　柳川面无表情的开着车，二人相对无言。 　　孙君看了柳川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刚你去取车的时候，陈言要我对你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的手指。” 　　柳川依旧一言不发。 　　“我说不出来，因为那个时候，我真的有过用你手指来换我亲人性命的想法。” 　　柳川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车速越来越快了。 　　“柳川，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我也有私心，在那个杀手用枪指着我亲人的脑袋的时候……我真的动摇了。” 　　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倒退。 　　“最后，当我跑下楼的时候，我的大脑其实是空白的。但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如果那些杀手没有死，那么断指的人，应该是我。” 　　车速开始缓缓的降了下来。 　　“对不起，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孙君苦笑着说道。 　　车停在路边。 　　突然，一种细腻、美妙的触感透过孙君的脸颊，击中了他的内心。 　　孙君愕然的转过头。柳川笑得像是一只偷吃到蜂蜜的狐狸。 　　“作为处男警官来说，勉强给你个八十分吧。” 　　孙君有些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孙君同志在出生二十五年后，第一次被亲人以外的女性亲了脸颊。 　　此时，他脑中的想法是：“刚才发生了啥？太快了吧。我经历了啥？” 　　柳川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笑得瘫在了驾驶位上。 　　孙君露出一个傻笑，“那个……你说冯科长现在在哪？” 　　同志们，这是个典型的反面案例。 　　柳川的笑声停了下来，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孙君。 　　“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你在想些什么。”柳川叹了口气。 　　“算了，我也该习惯了。冯叔的话……说是要去拜访一个人。” 　　于此同时，青山市市长办公室门口。 　　冯烨笔直的站在门前，就像是一座钢铁铸成的雕像。 　　来来往往的人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他们对着冯烨的后背指指点点，似乎这样就能消除他们内心的恐惧与自卑。 　　没有一个人敢站在他的面前说话。 　　市长秘书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妖艳女人，她勉强笑了笑，逃命一般的退进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这不是冯大哥吗。好久不见了。我刚才忙着工作，都不知道你来了。你说你来之前通知我一声吗，何必要在这里站着呢？来来来，我做东。咱们今天必须要好好的聊聊。” 　　说完，中年人笑着去拉冯烨的胳膊，在他的手接触到冯烨的一瞬间，中年人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在拉一座巨大的山峰。 　　冯烨看了他一眼，“吴市长，我有件事想问你。” 　　吴市长愣了一下，连忙陪笑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吗。别打扰到其他人的工作，你说好不好？” 　　冯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中年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那个，冯大哥啊……” 　　中年人话还没说出口，冯烨便转身离开。 　　“我已经吃过了。”冯烨头也不回的说道。 　　“吴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 　　一辆普通的小轿车停在蛋糕店门口。 　　一个中年人走下了车，看着蛋糕店的招牌，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走进蛋糕店，看着周建明。 　　“明哥，麻烦一份芝士蛋糕，一份提拉米苏。我在这里吃。” 　　周建明看了他一眼，拿出两份甜点，放在一旁的餐桌上。 　　中年人笑了笑，“明哥，您先坐。” 　　周建明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坐在中年人对面，笑而不语。 　　中年人微微颔首，“明哥，是我用人不明。小弟给您赔不是了。” 　　周建明笑着摆了摆手，“吃东西吧，偶尔吃点甜的对身体好。特别是你们这种经常用脑子的。” 　　中年人正是郑克。 　　他苦笑着坐了下来，“时间仓促，不得已之下才让宋天德上了位，让明哥您看笑话了。” 　　“看什么笑话啊。我就是一开蛋糕店的。你们那些事与我无关。”周建明笑着说道。 　　郑克笑了笑，几口吃完了面前的提拉米苏。向着周建明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周建明靠在椅子上，死死的盯着对面剩下的盘子。 　　“师傅，怎么了？”少年好奇的问道。 　　周建明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通知下去，今天开始暂停接单。” 　　“啊！为什么啊？” 　　周建明盯着盘子，脸色有些发白，“郑克有糖尿病。不过是为了一个手底下的蠢货，他居然用这种方法向我道歉。最近青山市要出大事了。” 　　少年连忙去通知手底下的人。 　　周建明叹了口气，看向天空。 　　“又要乱了……” 第十五章 追逐 　　五年前。 　　李顺生和于兴兰一路说说笑笑，二人一起走在菜市场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和那些熟悉的老板讲着价。 　　“我很好奇啊……”李晟看了一眼旁边的佘兰。 　　“你是怎么说动李顺生和于兴兰演这场戏的？” 　　佘兰的嘴角勾了一下，“没什么。任何人都会有软肋，包括疯子。” 　　李晟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你威胁他们？” 　　“没错。”佘兰毫不犹豫的承认道。 　　“李警官，你的心肠太软了。好好先生是镇不住场面的。你想帮人，要不就到大街上扶老人过马路，多给乞丐一点钱，或者到养老院当当义工。要不就做好不择手段的准备。” 　　李晟低头不语。 　　“来了！”佘兰突然说道。 　　李晟连忙拿起自己的望远镜，李顺生夫妇本应该什么都不买的，可是现在他们的手中却多出了一袋橘子。 　　佘兰拿出手机，“李顺生，怎么回事？” 　　“不……不关我们的事！是那个水果摊老板！她说我大病初愈，说什么也要把这袋橘子送给我！” 　　佘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你先把橘子拿回家去，别让人发现什么问题。稍晚一点我们会去取。” 　　李晟没等佘兰吩咐，便打开车门，直奔菜市场。 　　佘兰也连忙跟了过去。 　　二人一路走到那家水果摊旁，老板是一个肥胖、面善的中年妇女。见二人走到摊前，连忙招呼道：“帅哥、美女有什么想要的？今天的樱桃可新鲜着呢。” 　　佘兰皱了皱眉头，突然笑了出来，很自然的挽上了李晟的胳膊。 　　“老公，我们买点樱桃好不好？” 　　李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了过来。 　　“行啊，光买樱桃太单调了。再买点别的吧？” 　　老板一听，连忙热情的招呼道：“随便挑啊，我这里的水果的个个都新鲜，都甜着呢。” 　　李晟先是挑了几个桃子，随后看向李顺生离开的方向。 　　“奇怪了，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那人啊？” 　　“谁啊？”佘兰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李晟的内心微妙的荡了一下，“我也说不清……老板，刚才买橘子的那个男的，是不是姓李，叫……李顺生？” 　　老板点了点头，“是他没错，以前就经常在我这里买水果。你们认识啊？” 　　李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佘兰晃了晃他的胳膊，“怎么回事？是你熟人吗？怎么都不介绍一下？” 　　李晟尴尬的笑了笑，“算不上什么熟人……工作上认识的。不过听说他们最近要去旅游来着，我还以为他们都走了呢。” 　　“是有这么回事。”老板笑着说道。 　　“不过那是因为老李进医院了，现在不是出院了吗？自然就没事了。” 　　“医院？”李晟四处看了看。 　　他凑到老板耳边，小声问道：“不是精神病院吗？” 　　“嘘！”老板连忙拦住他。 　　“这种话别乱说！传出去老李还怎么做人？！” 　　她也四处看了看，偷偷摸摸的说道：“我跟你说啊，老李的病都好了。那是人家医生亲口说的，他还让我无论如何给他一包橘子，说是对老李的病情有好处。这么好的医生现在可不多了啊。” 　　佘兰突然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就是上次带着二人探望李顺生的医生。 　　“是他吗？” 　　老板惊讶的点了点头，“是他没错，怎么你……”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佘兰便一把拉住李晟，离开了菜市场。 　　“哎！你们这水果不要了？！” 　　佘兰一把将李晟塞进副驾驶，自己握上了方向盘。 　　“我就知道青山二院有问题！” 　　李晟连忙系上安全带，“现在去青山二院？” 　　佘兰阴着脸点了点头，一脚踩下油门。 　　…… 　　陈言推开平房大门。 　　陈霜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便又把眼睛合上了。 　　陈言很自觉的给自己未来大姨子倒了杯水。 　　“我大姨妈来了，不喝凉水。”陈霜的眼睛都没睁一下。 　　陈言连忙换了杯热水。 　　“那个……霜姐。刘眉的情况怎么样？” 　　陈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自己去看。” 　　陈言乖乖的走向深处的房间。他打开门，刘眉还是坐在床上，见到他来了，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 　　“看起来你给她留的印象不错啊。”陈霜不知何时站到了陈言身后。 　　陈言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因为我救过她一命吧。” 　　陈霜看了他一眼，“我对你的那些事不感兴趣。不过你想好了吗？这个女的，背后牵扯出的事可大着呢。” 　　陈言沉默了一下，“霜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青山市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陈霜的眉毛挑了挑，“这破地方对劲过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言苦笑了一下。 　　“我是说，为了一个刘眉，居然生出了这么大的波澜。这不太对劲吧？” 　　陈霜坐回到沙发上，有些玩味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详细说说。” 　　陈言坐在她的对面，“我的意思是，就算她能够证明英才学院和柳正湘有关，那又能怎么样？她只是个精神病人，且不说她的话有多大效力。就算这件事真的被捅出来了，也会有一大堆人排着队给柳正湘挡枪。对他来说，不过是伤了一点元气，根本动不了他的根本。” 　　陈霜笑着给自己点了根烟，还递了一根给陈言。 　　陈言有些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陈霜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可是这个道理你能想出来，李晟就想不出来吗？” 　　陈言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将整件事情在自己的脑中梳理了一遍。 　　“想明白了吧。”陈霜很流氓的笑了笑，嘴上还叼着一根烟。 　　“静观其变就好。” 　　陈言靠在椅子上，“就算是这样，还是解释不了其他人的反应啊。” 　　陈霜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吐到陈言的脸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现身？”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意，“某个躲在精神病院的精神病又玩脱了，就像五年前那样……” 第十六章 深蓝工厂 　　青山二院重症科主治医师。 　　这个职位本身就是一个传奇。青山二院立院数十年，换过上百个重症科主治医师。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最久的，是某位姓徐的医生，那位医生在干了六年主治医师后，便成为了他人的治疗对象。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别人只知道在某个正常的一天，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穿着一身染血的白大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走回青山二院，照常上班。 　　而在这个位置上干得最短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五年前，被卷入深蓝案中的那位黄炳成-黄医生。 　　五年前。 　　黄炳成看着手中淡蓝色的药剂，眼中露出一抹无法克制的癫狂。 　　“老黄啊，干什么呢？”陆灵泽坐在黄炳成对面，一脸无聊的看着他。 　　“我成功了！这……这居然是真的！‘深蓝’是真的！” 　　陆灵泽叹了口气，“所以说真的不愿意和你们这些正常人交流，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正常。” 　　“你懂什么！！！‘黄炳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手里的东西有多伟大吗？！” 　　陆灵泽用一种看脑残的眼神，注视了他许久。 　　“说真的老黄，对面666病房还空着呢。” 　　黄炳成愣了一下，“咱们院有六楼？” 　　“没有啊，不然怎么是666呢。”陆灵泽一脸的理所当然。 　　黄炳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随着办公室大门关上，黄炳成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好像是我的办公室？”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黄炳成扭头一看，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围住了他。 　　“黄医生……”领头的是一个威严的中年人。 　　“佘爷有请。” 　　当李晟和佘兰赶到青山二院时，黄炳成早就已经被带走了。 　　佘兰一拳砸在墙壁上，“还是慢了一步！” 　　李晟拍了拍她的肩膀，权当是安慰了。 　　佘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李晟推到车边。 　　“走！李顺生那里还有样本！” 　　李晟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坐上驾驶位，向着李顺生家驶去。 　　二人赶到李顺生家门前，李晟伸出手，正要开门。 　　突然，佘兰拦住了他。 　　“不太对劲，你闻一闻。” 　　李晟一愣，仔细的闻了一下。一股熟悉的铁锈味沿着他的鼻腔，钻进了他的大脑。 　　强烈的战栗感席卷李晟全身，他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大门。 　　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被开膛破肚的于兴兰和正在大嚼橘子的李顺生。 　　李顺生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他的嘴上还挂着半个橘子。 　　二人愣在原地，李顺生则是把那半个橘子连同橘皮一起吃了下去。 　　“你们来了。”他笑了笑，拿着一把水果刀向二人冲了过来。 　　怒火几乎要把李晟最后一丝理智烧干。他一脚踢飞了李顺生手里的刀。 　　随后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李顺生不由得弯下了腰，他紧紧的闭着嘴巴，将呕吐出的橘子全都咽了回去。 　　李晟一脚将他踢到墙上，抓住他的领口，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了下去。直到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够了，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李晟喘着粗气，放下了拳头。 　　“……你害死了她。” 　　佘兰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晟回身怒视她。佘兰的眼神依旧平静。 　　“先把他送到医院吧。现在趁着现在还新鲜。说不定能从他的胃里检测出什么东西。” 　　李晟看着她，“你刚刚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我知道。”佘兰点了点头。 　　“所以我会把那个散播深蓝的组织连根拔起。” 　　李晟背起了李顺生，“我明白了。” 　　他穿过佘兰身边，“你才是疯子。” 　　佘兰看着他的背影，“你我之间，到底谁才是不正常的那个？你真的清楚吗？” 　　李晟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如果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甚至将他人的人生与性命作为筹码就是所谓的正常。那我宁愿当个疯子。” 　　佘兰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看着被开膛破腹的于兴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她坐在染血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 　　“孙君……”驾驶位上的柳川突然说道。 　　“我们直接去找李晟吧。” 　　孙君愣了一下，没有回话。 　　“我知道，他是你朋友。可是他把一个精神病人，从青山二院那里劫出来是不争的事实。” 　　孙君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如果见到他了，我该说什么？” 　　“这还不简单，直接问呗。”柳川耸了耸肩膀。 　　“如果他真的开始替别人干脏活了呢？”孙君问道。 　　柳川想了一下，“揍他。” 　　“……有的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 　　孙君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有点害怕。” 　　柳川斜了他一眼，“害怕他杀你？” 　　“不……”孙君说道。 　　“我害怕我会杀了他。” 　　二人陷入沉默之中。 　　柳川握住了他的手，“多久了？” 　　孙君苦笑了一下，“大概是从冯克蒙死之后开始的。” 　　“明白了。” 　　柳川深吸一口气，“去找一下徐烨吧。” 　　孙君摇了摇头，“现在不行。” 　　“你其实挺享受这种状态的对吧？”冯克蒙坐在后座，冷笑着问道。 　　孙君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 　　冯烨看向四周。 　　红灯街他也不是没来过，只是以前每次过来都是为了抓人。 　　而这次……起码到现在为止，冯烨只想找人。 　　周围的打手越聚越多，数十个打手沉默着站在他的周围。跟着他一起移动。 　　冯烨看了他们一眼，径直走进一条小巷。 　　打手们连忙跟了过去，但当他们拐进小巷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冯烨从窗户处跳下，重重的落在地上。在落地的瞬间，他的右腿传来一阵剧痛，冯烨险些半跪在地。 　　他扶着墙壁，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怎么？连出来见见我这个老家伙都不敢吗？”冯烨沉声问道。 　　过了一会儿，李晟苦笑着走了出来。 　　“您也太谦虚了。” 第十七章 佘家 　　五年前。 　　佘兰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上，平静的看着窗外的街景。 　　另一辆同样的轿车正与她并驾齐驱。 　　没过多久，两辆车停在一间大院前。 　　佘兰下了车，佘楠也从另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姐，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佘楠凑过来问道。 　　佘兰摇了摇头，径直走进大院。 　　院子的面积并不大，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面还种着几种蔬菜。 　　二人直接走进大屋。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愣愣的看着墙壁。 　　“爷爷。” 　　佘爷转过头来，“你们来了。” 　　“爷爷，到底出什么事了？”佘兰问道。 　　佘爷看着二人，伸出手掌，露出一支淡蓝色的药剂。 　　“这是从青山二院里面发现的。”佘爷说道。 　　“我亲自问了一下黄炳成，他说送这东西给他的人，有佘家的标记。” 　　二人的脸色瞬间白了。 　　“不可能！”佘楠大声说道。 　　“佘家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了！一定是有人冒充！” 　　“我也不敢相信。”佘爷平静的说道。 　　“所以我让人查了一下佘家手底下的人，结果发现……” 　　佘爷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有几十人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佘兰的脸色变了数下，“这么说，深蓝……出自佘家！” 　　“不可能！”佘楠的脸色异常难看。 　　“没什么不可能的。”佘爷叹了口气。 　　他缓缓走到门前，“人心难测啊，佘家在青山市立了一百多年了。出点问题，不奇怪。” 　　“爷爷……”佘兰走到佘爷身后。 　　“有怀疑的人吗？” 　　“有……”佘爷转过身，眼中精光四射。 　　“我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 　　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寂静。 　　“爷爷，您这就有点过分了吧。”佘楠皱起眉头。 　　“这么干对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处？” 　　佘爷看着二人，“你们说呢？” 　　佘兰想了想，“如果深蓝药剂真的有那么可怕，那么这将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双刃剑。” 　　佘爷看着二人，莫名的叹了口气。 　　他的身形突然佝偻了不少。 　　“小楠，你先出去。小兰，你留一下。” 　　佘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的转身离开。 　　佘爷看向佘兰，“小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小楠当继承人吗？” 　　佘兰笑了笑，“知道，因为我是个女的。” 　　“错！”佘爷笑了笑。 　　“我活了九十多年，死了三个兄弟，两个妹妹，还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有些事情，我早就看透了。” 　　他看着佘兰的眼睛，“我之所以选他，是因为他比你仁慈。” 　　…… 　　时间回到现在。 　　李晟苦笑着看向冯烨。 　　“冯叔，您已经在后面跟了我三天了。有这个必要吗？” 　　冯烨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晟，“刘眉在哪？”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李晟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如果你真的是想问这个的话。” 　　“李晟，刘眉是很重要的证人。我不能让你乱来。”冯烨沉声说道。 　　“我乱来？你们把一个疯了的女人当成筹码，还TM说我乱来！”李晟大声吼道。 　　冯烨依旧面无表情，“李晟，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TM就是想不明白！”李晟红着眼睛，看向冯烨。 　　“你们这些人一口一个为了大局，为了城市。然后就能心安理得的把别人推进地狱？告诉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冯烨看着李晟的眼睛，“刘眉是英才学院案唯一幸存的知情者！只有她能够指认那些利用英才学院敛财的混蛋！” 　　李晟冷笑了一下，“她现在只是个疯子。你们这些人连一个疯子都不肯放过吗？” 　　“你想怎么样？”冯烨沉声问道。 　　“很简单，我想救她的命。”李晟笑着说道。 　　“为什么？” 　　“救别人的命需要理由吗？”李晟笑着问道。 　　冯烨沉默了一会儿，“李晟，我知道你很不满我的做法。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放她走。如果没有刘眉的指证，英才学院案将永远石沉大海，那些本该被惩罚的人也将逍遥法外。” 　　李晟露出一个苦笑，“知道吗？冯烨。虽然别人总是说冯老虎如何如何。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和柳正湘、郑克并没有多大差别。” 　　他退后两步，“你们都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别人，而且还觉得理所当然。你们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冯烨叹了口气，“看起来是谈不拢了。” 　　李晟猛的拔出手枪，但却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的手腕一痛，枪口顿时朝向天空。 　　冯烨一肘将手枪打到一边，随后一记迅猛的直拳，直奔李晟肋下。 　　李晟没想到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居然还能有这么快的身手。他果断扔开了手枪，一抬膝盖，和冯烨的拳头撞在一起。 　　冯烨顺势一压，抓住他的膝盖，猛的一提。李晟瞬间失去了平衡，被冯烨按在地上。 　　李晟倒在地上，不再挣扎。 　　冯烨却皱了皱眉头，捡起他的枪。 　　“你没放子弹。为什么？” 　　李晟苦笑了一下，“你怎么发现的？” 　　“重量不对。”冯烨面无表情的说道。 　　“到底是冯老虎啊。我栽得不冤。”李晟笑着说道。 　　冯烨皱起眉头，“我再问你一遍，刘眉在哪？” 　　“您问错人了。”李晟很无赖的笑了笑。 　　“现在连我都不知道她在哪。” 　　冯烨脸上露出几丝怒色，他直接把李晟推到了墙上。 　　“李晟！我是在救你！再这么下去你就必死无疑了知道吗？！” 　　李晟沉默了一下，向着冯烨深施一礼。 　　“冯叔，我是个心死的人。能在真死之前换一条命出来，我已别无所求了。求您，成全我吧。” 　　冯烨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我知道，可我已经把它当成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李晟笑了笑。 　　“我一直都是个身不由己的小人物。而现在，整座城市里的大人物都因为我而动起来了。这次，主动权在我手上。” 　　李晟站了起来，抹了一下鼻子上的血。 　　“冯叔，有一句话其实挺有道理的。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说完，李晟转身离开。 　　冯烨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握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拦住他。 第十八章 动乱 　　五年前，佘家祖屋。 　　佘爷冷冷的注视着佘兰。 　　“仁慈？您在开玩笑吧？”佘兰冷笑一声。 　　“爷爷，您还记得您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吗？现在您居然和我说仁慈？” 　　佘爷平静的看着她，“时代不同了。现在这个时代，我们必须学会按规则做事。佘家需要一个仁慈的家主，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 　　说完，他叹了口气，“小兰，你生错了时代。” 　　佘兰的眼中露出一抹寒芒，“爷爷，您真的老了。昔日那个让整个城市都跪在他脚下的枭雄，如今居然一口一个仁慈，一口一个规则。” 　　佘爷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是你？” 　　佘兰冷笑了一下，“深蓝，佘兰。很难猜吗？” 　　佘爷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你就这么想要佘家家主的位置吗？” 　　“不，我是要让佘家重回巅峰！”佘兰的眼中露出一抹狂热。 　　“爷爷，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和小楠跑出去玩，被一个小胖子带着几个手下欺负了。小楠不服气，被狠狠的揍了一顿。我对他说：你会后悔的。” 　　“那个小胖子对我说：他爸是市长，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后来，当我们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胖子和他的父母站在门口。看我过来了，二话不说跪在我的面前。我扔给他一把刀，说：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我要那个小胖子的一只手。” 　　“他爸连犹豫一下都不敢，一刀就把那只手剁了下来。小楠害怕得坐在了地上，我却兴奋得直发抖。” 　　佘兰笑着说道：“在您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在我眼里，这是一种象征。我只要说一句话，这个城市里明面上最有权势的人就要把他儿子的手砍下来。” 　　“这是佘家给我的力量。我为我的家族感到无比自豪。但是……” 　　佘兰愤怒的咬着牙，“后来你却开始收缩力量，让那些蠢货在青山市里呼风唤雨！这座城市是佘家的！你却把它拱手让给外人！” 　　佘爷平静的看着她，“这就是你要说的？” 　　“怎么？这还不够吗？” 　　佘爷转过头，看向墙壁。上面写满了名字。 　　“小兰，我对你很失望。你只看到了佘家昔日的权势，但你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佘家的责任与担当。” 　　佘兰冷笑了一声，“爷爷，这里又没有外人，就不必说这种话骗人骗己了吧。” 　　佘爷看了她一眼，在这一瞬间，佘兰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四周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你以为我是在骗你？看看那面墙，那上面的每一个人都姓佘！” 　　佘兰脸色发白的看向那面墙，上面写满了名字。 　　“这里有你太爷爷，有我的三个兄弟，两个妹妹。有你的父亲和三个伯伯，两个姑姑。有你的几十个堂叔伯和表亲。” 　　佘爷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字都好像扎进了佘兰的脑子里。 　　“家族成就了你？那是谁成就了家族？是他们！” 　　佘兰呆立半晌，最后笑了出来。笑声传出门外，惊飞了屋檐上的麻雀。 　　“好！那这次就让我来成就佘家！” 　　佘爷冷冷的看着她，“你在青山二院那边的人已经被我控制了。” 　　“无所谓，不过是几十个人而已。”佘兰冷笑一声。 　　“爷爷，您真的以为感染‘深蓝’的就只有那么几十个人。” 　　佘爷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很简单，当这座城市一片混乱之时，我领导下的佘家将再一次力挽狂澜！” 　　佘爷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爷爷，我可是您教出来的。您不会以为我连个备用计划都没有吧？”佘兰笑着问道。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枪响。 　　“佘家里面和我有同样想法的，可不在少数。”佘兰冷笑着说道。 　　佘爷依旧平静的看着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 　　…… 　　时间回到现在。 　　“好。” 　　“……” 　　“好。” 　　“……” 　　“我知道了，冯叔你自己也要小心。” 　　柳川放下手机，“冯叔在红灯街找到了李晟，不过让他给跑了。” 　　孙君呼出一口气，“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柳川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既然冯叔能找到李晟，那么柳正湘肯定也能。他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孙君仔细的想了想，“我先过去。柳川，你……” 　　“明白，我去监视柳正湘，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拖延时间。”柳川笑了笑。 　　“你小心点。” 　　孙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你也小心，有事马上和我联络。” 　　孙君说完这些，便下车离开。 　　他找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红灯街。 　　与此同时，青山二院内。 　　陈言跟着陈霜一路来到了重症科病房外，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他们。 　　“进去吧。”陈霜靠在铁门上，指了指幽深的长廊。 　　“那个精神病想见你。” 　　陈言犹豫了一下，“你为他工作多久了？” 　　“哈？”陈霜一愣。 　　“为他工作？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那种可怜虫。” 　　说完，不等陈言追问便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陈言回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走向最深处的病房。 　　“陈言是吧？”一个声音从病房中传出。 　　“不好意思，我现在暂时出不去了。这件拘束衣是真的难脱。” 　　陈言皱起眉头，“陆灵泽？你找我干嘛？” 　　“你稍等一下。” 　　病房内沉默了一会儿。陈言刚想问问怎么回事，陆灵泽便光着上半身打开了门。 　　“进来坐坐吧，虽然只有一个凳子。” 　　陈言的眼角跳了跳，“你的衣服呢？” 　　陆灵泽指了一下病房内的拘束衣。 　　“你不是说这东西很难脱吗？”陈言问道。 　　“是啊。我用了三分钟呢。”陆灵泽挠了挠头。 　　“快点进来吧。告诉你，这个地方可是很不安全的。尤其是对你这种少年来说。” 　　陈言的嘴角抽了抽，“我觉得最不安全的人就是你啊。” 　　陆灵泽笑着摆了摆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十九章 混乱 　　五年前。 　　佘兰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佘家祖屋。 　　她坐上佘爷的车，看向司机。 　　“怎么样了？” 　　司机笑了笑，“放心吧，小姐。都办妥了。” 　　说完，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佘爷该怎么处理？” 　　佘兰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就让他呆在这里吧。这间老宅和他也挺相配的。” 　　她看向自己长大的地方，“都过时了。” 　　与此同时，青山市内。 　　李晟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疲劳的揉着眉间。 　　就在这时，一个眼神呆滞的男人，穿着病号服，经过李晟身边。 　　李晟看着男人的背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哥们。”李晟喊了一声。 　　走廊上的男性大多都向着李晟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有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走着。 　　李晟皱紧眉头，走上前去。 　　“哥们，你没事吧？”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 　　李晟看了看周围的病人，小心翼翼的绕到他的面前。 　　突然，一道刀光划过。 　　李晟连忙闪开，同时架住他的手腕，脚下一绊将他按倒在地。 　　“怎么回事？谁来报个警？谁……”李晟话还没说完，便感到背后劲风突起。 　　他下意识的低头闪开，随后闪电般的拿出手铐，将地上的男人铐了起来。 　　又是一阵劲风，李晟向前一跳，躲过背后的攻击。 　　他抬起头，这才发现，袭击他的人居然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垃圾桶。 　　“啊！！！” 　　一声惨叫从走廊尽头处传来。叫声似乎刺激到了她。 　　中年妇女挥舞着垃圾桶，向李晟冲了过去。 　　李晟一记扫堂腿便将她轻松放倒，之后又在她太阳穴上补了一拳。 　　惨叫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惊慌失措的人群从走廊一边涌出，向着李晟的方向狂奔而来。 　　李晟一惊，连忙转身开始逃跑。他可不想被人活活踩死。 　　就在这时，在对面走廊的尽头处，另一群惊慌失措的人突然冒了出来。 　　眼看两个人群就要撞在一起，最前方的几个人连忙想要停下来，却被后面的人撞倒在地。他们倒在地上，绝望的看着人群从自己身体上碾过。 　　李晟甚至可以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眼看人群越来越近，李晟连忙拔出手枪，向着走廊上的落地窗连开数枪，随后直接撞了上去。 　　风穿过李晟的耳边，他带着一堆碎玻璃，从三楼坠落而下。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卸力的准备，但这一下仍让他感觉内脏一阵剧痛。 　　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李晟连忙爬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向前跑去。 　　他刚刚跑出几步，便听到背后重物落地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李晟回头一看，人们从他撞出的破洞里鱼贯而出。一个接着一个，如同从渔网中倒出的鱼一般，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几乎所有人都是被自己的同类砸死的。 　　恐惧席卷李晟全身，他慌慌张张的跑出医院，看到的却是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火焰，车祸，尖叫，还有在人群之中大肆杀戮的疯子们。 　　李晟甚至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用一瓶酒精点燃了一辆汽车。而汽车里面……还有人！！！ 　　呼救声将李晟拉回现实，他连忙冲了过去。一脚将那个因兴奋而大笑的少年踢飞。 　　火焰爬上了他的外衣。但李晟却没有发现。 　　他几拳打碎了车窗，将里面的女孩与女人救了出来。驾驶位上的男人还握着方向盘，他的眼睛上插着一根钢管。 　　焦糊的味道传入李晟鼻腔，他就地一打滚，压灭了火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传来。 　　李晟连忙抬头，那对刚刚逃出生天的母女倒在地上，微微的抽搐着。血液染红了地面，她们看向李晟，眼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对生的眷恋。 　　一个拿着猎枪的男人将枪口朝向李晟，可李晟比他更快。 　　伴随着一声枪响，男人倒在地上。 　　暴怒的李晟冲了过去，对准他的眉心扣下扳机。 　　枪口传出‘啪嗒’一声，李晟刚刚用完了最后一颗子弹。 　　他愤怒的拿起猎枪，就在这时，一辆失控的大巴撞了过来。 　　李晟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时间回到现在。 　　孙君来到红灯街。尽管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这里却还是一样的繁华。 　　他下意识的向着宋丽丽曾经的房子走去，刚刚走出几步，孙君便反应了过来。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怎么？不敢去吗？”冯克蒙在他身边问道。 　　“也是，毕竟早就人去楼空了。仔细想想，那间她住过的屋子，房租大概会便宜个一二百吧。这就是她留给人间的唯一一点价值。” 　　孙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克制的暴怒。 　　“怎么？想杀我？你可杀不了一个死过一次的人。” 　　孙君面无表情的走进一条小巷，同时拿出手机。 　　他还认识一百多个在这里工作的女人，虽然这个时间她们大多都在休息。不过还是有一些白天上班的人，可以帮他打探一些消息。 　　顺便一提，孙君一直没有断掉和这些女人的联系。当然，和她们的工作无关。他只是不想忘记某些事情。 　　借助这一庞大的情报网，孙君迅速锁定了冯烨和李晟相遇的大概地点。 　　但是当孙君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别人了。 　　“小子，找乐子就找乐子。别惹麻烦。” 　　几个打手站在这里，领头的打手一脸凶悍的向孙君警告道。 　　孙君冷冷的看着他们，从腰间拿出防暴喷雾，直接扑了上去。 　　伴随着几声惨叫，打手们捂着眼睛，半跪在地上。 　　李晟抓起领头打手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谁让你们过来的？” 　　打手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他死死的咬住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孙君皱了皱眉头，“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抓住打手的小指。 　　“等等！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跟谁混的吗？你知道……啊！！！” 　　打手的小指被孙君直接掰断。 　　“我再问一遍，谁让你们来的？！” 第二十章 玩脱 　　青山二院内。 　　“总而言之，我叫你过来是有原因的。” 　　在陈言的一再坚持下，陆灵泽还是穿上了一件病号服。 　　“陈霜说你玩脱了。”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与事实有出入，不过差得也不多。” 　　陆灵泽坐在地上，“笑面人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笑面人？” 　　“就是穿着一身红色西装，一看就知道品味不怎么样的那个。” 　　那个红衣男人瞬间出现在陈言脑中。 　　“他到底是谁？”陈言沉声问道。 　　陆灵泽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啊，为什么总是喜欢纠缠细节呢。就好像我会告诉你似的。” 　　陈言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等等！别这么性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陆灵泽连忙叫住了他，“我说到哪了？对了，总之笑面人你已经见过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和他有关。” 　　陈言想了想，还是坐回到他对面。 　　“这就对了嘛。年纪轻轻的总那么着急干嘛。” 　　陈言叹了口气，“你还能不能说正经事了？” 　　陆灵泽眨了眨眼睛，“等等，你先给我一点时间。” 　　“……你是在逗我还是真的把正经事给忘了？” 　　陆灵泽愣了半天，“我们刚才说到哪来着？” 　　“……笑面人。” 　　“对！就是笑面人！那家伙怎么说呢？总之是个很麻烦的人。” 　　陈言看了一下自己的表，“我的时间不多，麻烦直接说正题。” 　　“行行行。这就说正经事。总而言之，我和那家伙打过三次赌。五年前的第一次赌局，我把他关在了这里。鉴于那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就不细说了。而两个月前的第二场赌局，就和你有点关系了。李凯，你应该还记得吧？” 　　陈言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他是你们的赌局？” 　　“算是吧，总的来说那就是一场临时起意的赌赛。” 　　陆灵泽耸了耸肩，“我是闲得无聊，他的话……大概也是闲得无聊。” 　　陈言的眼角猛的跳了跳。 　　“总而言之，在李凯出院之后，我和笑面人就用他的生死打了个赌。结果你也看到了。” 　　陈言的脸色有些难看，“当时李凯的状态很奇怪，和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陆灵泽摆了摆手，“和我没什么关系。他变成那样主要是老张搞事情。” 　　“老张？”陈言皱了皱眉头。 　　“他已经凉了。”陆灵泽平静的说道。 　　“以排泄物的状态。” 　　陈言揉了揉眉心，“第三场赌局就是英才学院对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啊。”陆灵泽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赌局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陈言问道。 　　“赌我会不会杀人？” 　　陆灵泽点了点头，“差不多，他的想法是，任何人在有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下，都会选择作恶。” 　　陈言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原因很简单。”陆灵泽笑着说道。 　　“常人做事是因为欲望，而你做事是因为你没有欲望。” 　　陈言紧皱眉头，“什么意思？” 　　“这个啊……”陆灵泽想了想。 　　“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陈言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话。 　　“总而言之，英才学院的事你干得相当漂亮。多亏了你，我暂时把他送出了青山市。” 　　“暂时？”陈言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要回来了？” 　　“不一定，他能不能回来全看这次的第四次赌局。” 　　陆灵泽叹了口气，“上次是我做了庄家，将赌局的范围限制在英才学院内部。而这次轮到他坐庄了。结果显而易见……”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我玩脱了。现在我完全不知道他要干嘛？” 　　陈言猛的站了起来，“不是说这是一场赌局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陆灵泽挠了挠头，“等到赌局正式开始的时候，他大概会主动现身的。但是就怕他不按规则来。” 　　陈言坐了下来，盯着陆灵泽的眼睛。 　　“什么意思？” 　　陆灵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按上次赌局的结果，他应该是不能踏足青山市地界的。甚至连通过手机等方式远程遥控都不行。” 　　陈言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已经回来了！” 　　“我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陆灵泽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办法能确认一下吗？” 　　陆灵泽一挑大拇指，“完全没有。” 　　陈言顺手拿出一把小刀。 　　“等等！有话好好说！别动刀！我这不是叫你过来了吗。” 　　陈言收起了小刀，“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陆灵泽愣了一下，“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你说什么了？” 　　“我都说了那么一大堆了。你还想听什么？” 　　陆灵泽拍了拍陈言的肩膀，“少年，要学会勇敢的面对未知啊。”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对啊。” 　　陈言敢向陈露发誓，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宰了这个精神病。 　　陆灵泽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知道得也不多。” 　　陈言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 　　临出门时，陈言突然扭头看向他。 　　“你真的不知道吗？” 　　陆灵泽傲然一笑，“假的，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灵泽，“我只想问一句，陈露会有事吗？” 　　陆灵泽的表情终于正经了起来，他仔细的想了想。 　　“在这场赌局里，不会。” 　　陈言点了点头，“明白了，多谢。” 　　在走廊的入口处，陈霜靠在铁门上，懒散的看着陈言。 　　“怎么样，你干掉那个精神病没？” 　　陈言苦笑了一下，“虽然我很想，但是没有。” 　　“切~~”陈霜很失望的砸了咂嘴。 　　“看起来你也和他沟通过啊。” 　　陈霜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陈言拿出手机看了看，“开始了。” 　　一旁的陈霜斜了他一眼，“什么开始了？” 　　“李晟的计划。”陈言叹了口气。走出青山二院。 　　他看着头上的太阳，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于此同时，被关在房间里的刘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她将手放在窗户上，愣愣的看着外面。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第二十一章 深蓝 　　五年前。 　　李晟睁开了眼睛，一对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过了一会儿，李晟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半截尸体而已。 　　他有些艰难的从一辆车上爬下来。 　　四周到处都是他熟悉的警笛声，但是在整个城市面前。这只是杯水车薪。 　　李晟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猎枪。 　　用不了多长时间，军队便会介入。到了那时，暴乱将会很快平息下来。而眼下，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李晟背起猎枪，他要去找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与此同时，佘兰脸色苍白的看着青山市。 　　即使是在她最坏的设想里，也未曾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可能啊。”佘兰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啊！” 　　司机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小姐。”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她的额头。 　　“钟叔？你……你是爷爷的人！” 　　司机苦笑了一下，“小姐，您太小看佘爷了。现在佘家内部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全都被钓了出来，谁该杀谁该放，佘爷心里已经有数了。” 　　佘兰脸色苍白的指着青山市，“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他居然还有脸和我说仁慈？！” 　　司机的脸色也变了数下，最后露出一抹苦笑。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他的身后便传来一声枪响。 　　血液溅到佘兰的脸上，她惊恐的看着司机的尸体。 　　一个青年男人摘下墨镜。轻松的呼出一口气。 　　“又见面了，聪明的小姐。” 　　佘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青年男人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死？可能吧。” 　　佘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愤怒的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青年突然笑了出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前仰后合，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哈哈……这个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 　　佘兰连忙上前捡起了司机手中的枪，“说！解药在哪？！” 　　青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得更加夸张了。每一声笑声都好像是直接从肺里咳出来的一般。 　　“……解……解药……哈哈哈……对不起……这真的是……哈哈哈……” 　　笑声震荡着佘兰的耳膜，刺耳的声音仿佛贯穿了她的大脑。 　　‘嘭！’ 　　枪声响起，青年的身子歪了一下，他看着肩膀上的小洞。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满是笑意，但是那刺耳的笑声终于停下来了。 　　“深蓝是你做出来的！你一定有解药！”佘兰恶狠狠的瞪着青年。 　　“告诉我！解药在哪？！” 　　“何必这么着急呢？”青年笑着问道。 　　“你不是想让青山市乱起来吗？现在这样不是更好。” 　　“好个屁！”佘兰的眼睛因暴怒而布满血丝。 　　“一旦军方插手就什么都完了！告诉我解药在哪？！不然我现在就……” 　　“杀了我？”青年笑着将手指伸进伤口里面，将一颗变形的子弹挖了出来。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那这一枪打得应该是我的心脏。” 　　‘嘭！’ 　　又是一枪击中了青年的侧腹。 　　“解药在哪？！！” 　　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那把枪里只有七发子弹，现在还剩五发。你确定要把它们全都浪费在我的身上？” 　　“没关系。”佘兰冷笑一声。 　　“我会给你的脑袋留最后一发的。” 　　“哦？”青年笑着看向她。 　　“你确定？” 　　佘兰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呆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你给我下了深蓝！！！”佘兰大声吼道。 　　青年笑着耸了耸肩。 　　佘兰惊恐的退后数步，被一具尸体绊倒。手枪滚落一旁。 　　青年饶有兴味的走上前来，在佘兰恐惧的目光下，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佘兰无助的问道。 　　“当然是在帮你了，大小姐。”青年笑着说道，他发出了一条短信。 　　“你不是给你亲爱的弟弟留了最后一支深蓝吗？” 　　佘兰瞪大了眼睛，“你……” 　　青年在她的面前，一脚踩碎了手机，随后又将里面的卡折成两段。 　　他伸出双手，捧着佘兰那张俏丽的脸颊。 　　“享受你的新生吧。” 　　说完之后，他坐上了佘爷的车，径直冲进地狱一般的青山市，如同一位归乡的游子。 　　佘兰连忙爬了起来，她看着青山市，眼中泛起一丝泪光。 　　她扑到司机的尸体上，从他的怀里拿出手机。 　　“李晟！你听我说，快去救佘楠！快点去！” 　　佘兰带着哭腔的求助声，被风卷上了高耸的云端，俯视着人间地狱。 　　…… 　　时间回到现在。 　　宋天德面无表情的看着打手们，“这个月的例份收上来几成？” 　　打手们对视一眼，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无奈开口道：“这个月红灯街的例份……收了两成。” 　　一个烟灰缸飞了过去，将他打翻在地。 　　“两成！！！”宋天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咬着牙，发出暴怒的‘嘎吱’声。 　　“我的规矩是四成！！！那群妓女、小贩都不想活了吧？！” 　　一旁穿着正装的年轻人笑了笑，“宋哥，您也别太难为他们了。以前盛虎也不过要三成，您一上位就要四成，肯定有人不高兴。” 　　宋天德黑着脸，仔细的想了想，居然什么都没说的坐了回去。 　　年轻人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 　　“黑豹。”宋天德重新恢复了理智。 　　被他叫到的打手愣了一下，连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去找几个稳妥的人，把那些交二成份子的，单独带出来问话。“ 　　宋天德冷笑一声，“这帮人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齐心。一定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黑豹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好了，现在你们都……” 　　宋天德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便破门而入，重重的砸在地上。 　　孙君右手举着一把黑星手枪，左手还挟持着一个人。 　　“宋天德……”孙君说道。 　　“我有理由怀疑你私藏枪械、贩卖毒-品、聚众赌博，现在跟我走一趟！” 第二十二章 开幕 　　‘嘭“的一声，孙君身后的大门被人直接关上。 　　十几个打手将他团团围住，。 　　被枪口指着的宋天德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反倒是他旁边的年轻人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孙君，一副对他很有兴趣的样子。 　　“孙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在被停职调查吧。”宋天德冷冷的问道。 　　孙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枪口没有一丝颤抖。 　　“我虽然被停职调查了，但我还是个警察。见到有人正在犯罪当然要去制止了。” 　　孙君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至于这把枪，这可是从你手下身上搜出来的证物。” 　　宋天德稍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当初那个被自己轻松绑走的小警察，变化居然这么大。 　　“也就是说，那把枪是从别人那里搜出来的。”宋天德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你应该去抓带枪的人，找我干嘛？” 　　“你可是他的老板。”孙君看了一眼被自己挟持的人。 　　“当然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了。” 　　宋天德死死的盯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罗副经理，帮我联系一下魏队长。” 　　旁边的年轻人一听，冲着孙君笑了笑便拿起了手机。 　　孙君的眼神变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年轻人却先放下了手机。 　　“他关机了。” 　　“什么？！”宋天德一愣。 　　孙君松了一口气，他上前两步，将枪口指向宋天德的眼睛。 　　“宋老板，和我走一趟吧。” 　　附近的打手们开始将手伸进怀中，年轻人冷冷看了他们一眼。 　　宋天德脸色稍稍一变，在手下们动手之前站了起来。 　　“好吧，那我就和你走一趟。” 　　与此同时，一家酒楼内。 　　魏文苦笑着看向主位上的柳川。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大小姐根本就是在拖时间。只是…… 　　他看了一眼酒桌上的其他人，又看了一眼正喜滋滋的喝着酒的郑克，只能苦笑一声，继续陪着大小姐耍酒疯。 　　…… 　　五年前。 　　李晟放下手机，他看着四周混乱的景色，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辆摩托车径直朝着李晟撞了过来。 　　李晟连忙跳开，同时将手中的猎枪当成一把重锤，猛的挥下。 　　摩托车上的年轻人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李晟抢下摩托车，朝着佘兰给自己的地址绝尘而去。 　　他凭借着高超的车技，闪过了数个感染者的攻击。没过多长时间，他便赶到了一家医院门口。 　　这里只是一家小妇婴医院，可是李晟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脸色变了数下，还是踏进了医院大门。 　　浓郁的血腥味似乎让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 　　李晟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来到了一个电梯前。他四处看了看，在电梯对面发现了一副衔尾蛇模样的涂鸦。 　　“这标志……还挺有意思。”李晟的嘴角咧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按了一下电梯，果然毫无反应。 　　李晟叹了口气，找到了一旁的楼梯。此时，楼梯上还倒着几具残缺的尸体。李晟对他们其他部分的下落没有任何兴趣，他径直走下楼梯，向着地下室走去。 　　地下一层，按照佘兰的说法，这里会有一个防空洞。 　　李晟走到洞口，防空洞已经被一道铁门封住了。 　　他有些焦急的走上前，拿出两个铁丝，开始撬锁。 　　原本听话的两根铁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无论李晟怎么动作，就是没有丝毫效果。 　　“啊！！！”李晟大吼一声，把两根铁丝扔到一边。 　　他抱着自己的头，靠在铁门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佘兰会知道佘楠的下落？为什么佘兰只见了一个病例，就能把深蓝的效果推测出来？为什么佘兰要找上自己这个小警察？为什么佘兰连佘楠正在面对的精神刺激都知道？ 　　太多为什么了。李晟不笨，但他宁愿自己很笨。 　　那个坚强的女孩，那个高傲的女孩，那个朝着目标坚定向前，不会有丝毫动摇的女孩……原来她，已经走进了李晟的心里。 　　他已经知道铁门后面会发生什么了。但他就是不敢打开门。李晟不是什么英雄，他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处传来‘嘎吱’一声轻响。 　　一个人带着一身浓郁的铁锈味，走到李晟面前。 　　李晟闭着眼睛，不敢抬头。 　　“这不是姐夫吗？你怎么来了？”佘楠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似乎少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算了，我就不纠结这个了。姐夫，你不要抬头哦。不然……会死人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 　　李晟跪在铁门前，良久良久。直到一滩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他的膝盖。李晟看着血液中，自己的倒影，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抬起了头。 　　“啊！！！” 　　于此同时，佘兰坐在司机的尸体旁，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手枪。 　　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她紧闭双目，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她的手指却怎么也动不了。仿佛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对抗着她。 　　最后，佘兰大吼一声，把手枪扔了出去。 　　她看着自己的手，眼中满是绝望。 　　此时，深蓝正站在一栋高楼的楼顶，一脸陶醉的俯视着青山市。 　　如果有外人在此，那肯定会被他吓一大跳。 　　此时的深蓝，只有一只手把住栏杆，一只脚踩在栏杆外面。整个人如同在耍杂技一般，斜着挂在栏杆外。而这里，足足有三十层楼高。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深蓝用空着的手拿出手机。 　　“喂？是深蓝吗？” 　　深蓝的眉毛挑了一下，“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在下陆灵泽，院里的朋友讲一句实话，叫我一声美男子。你就叫我陆灵泽就行了。” 　　“陆灵泽是吧。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下。 　　“第一次遇见不想吐槽的，容我组织一下语言。” 　　深蓝很有耐心的等了十分钟。 　　“好了。首先，你还真厉害啊。趁着阿佘清理门户的机会搞出了这么大的新闻。” 　　“这不算什么。”深蓝叹了口气。 　　“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那位姓佘对吧？真是果断啊，连准备都没做就敢强行收局。” 　　“说得对啊。”陆灵泽居然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总之，反正事情都快结束了……” 　　“结束？”深蓝皱了皱眉头。 　　“你开什么玩笑？这才刚刚开始啊。” 　　陆灵泽沉默了一下，笑了出来。 　　“说得也是，不如这样吧。咱们给这个游戏增加点乐趣怎么样？” 　　深蓝的嘴角一勾，“好，怎么增加？” 　　“这个好办，你喜欢和人打赌吗……” 第二十三章 局终 　　时间跳到现在。 　　孙君坐在驾驶位上，用力的踩着油门。 　　后座上的宋天德脸色有些发白，他干笑了两声。 　　“那个……孙警官，这好像不是去你们警局的路吧？” 　　孙君隔着后视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可不是警察。” 　　宋天德一愣，“你什么意思？！孙君你想干嘛？！” 　　孙君冷笑一声，猛踩一脚油门。 　　宋天德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孙君！你别干傻事！别为了一个前同事毁了自己的前途！” 　　孙君回身一枪，将他旁边的车窗打穿。 　　“前途？那种东西我早就没了！” 　　车速越来越快，宋天德整个人都缩在了座位上。 　　“停车！我求求你快点停车！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孙君非但没有刹车，反而将车速又提了一档。 　　“我问你，李晟在哪？” 　　宋天德死死的抱住车座，“我不知道！他被柳正湘的人抓了！我就是负责找人！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孙君一脚踩下刹车，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这辆车直接停在了路中间。 　　“抓他的人长什么样？开车了没有？什么样的车？” 　　宋天德闭着眼睛，身上全是冷汗。 　　“抓他的人是柳正湘的保镖。开一辆黑色奥迪。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孙君直接把他扯出车外，“车牌号？” 　　宋天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个我要是告诉你了，那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了。孙君，给我留条活路行吗？” 　　孙君沉默半晌，松开了他的领口。 　　“你这辆车让我再用一会儿，不介意吧？” 　　宋天德连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您随意！” 　　孙君坐回驾驶座，他仔细想了想，果断开车离开。 　　…… 　　李晟拿着那把猎枪，一步一步的走向医院楼顶。他的手中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他推开屋顶大门，一个窈窕的身影就站在栏杆后面，平静的望着这座城市。 　　“你知道‘佘’这个字在青山市代表着什么吗？”佘兰突然问道。 　　“小时候，我爷爷告诉我。‘佘’曾经代表着一种信念，那就是无论局势有多糟，情况有多坏。都会有人走在前面，替其他人挡去所有的风雨。后来，‘佘’变成了一种象征。象征着这座城市无论何时，都会有人守护。” 　　她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李晟。 　　“李晟，我把‘佘’给毁了。” 　　那是李晟唯一一次见到她的眼泪。 　　“为什么？”李晟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你想当老大？” 　　佘兰默默的看着他，“刚刚我来的时候，看见小楠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和我打招呼，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彻底的变了。无论有没有深蓝都一样。” 　　佘兰一撩头发，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小的时候，我们两个去医院检查身体。我们偷跑到一间病房里。那里有一个小婴儿。小楠靠近他的时候，他一直在笑。可是一轮到我，他就开始哭了。” 　　“我很生气，伸手去捏他的脸，想要强行弄一个笑脸出来。直到我们被人发现。” 　　“爷爷说，选他，是因为他比我仁慈。现在想想，也许我一直都在嫉妒他。嫉妒他的仁慈，嫉妒他的善良，嫉妒他能轻而易举的赢得别人的信任。” 　　李晟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扔到她的面前。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种方法。给他戴上炸药，然后把能救他命的钥匙藏在婴儿的肚子里，还多准备了几十个婴儿，让他一个一个剖开他们的肚子。”李晟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四十九个。”佘兰平静的说道。 　　“一共五十个婴儿，炸弹引爆的时间刚好够他剖开他们的肚子。” 　　李晟举起了枪，“你这个疯子！！！” 　　佘兰笑着看向他，“你是对的。也许我真的早就疯了。” 　　李晟的眼中满是血丝，他刚要扣动扳机。突然，他放下了猎枪。 　　“怎么了？想逮捕我吗？”佘兰笑着问道。 　　李晟平静的看着她，“你想求死，为什么？” 　　佘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二人对视良久，佘兰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晟……你为什么就不能迟钝一点呢？” 　　李晟的大脑飞速运转，“你感染了深蓝！谁做的？” 　　佘兰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这重要吗？无论是谁做的，那都不是你可以招惹得起的。李晟，杀了我，让这件事结束吧。” 　　“你开什么玩笑？！”李晟大声吼道。 　　“既然有幕后黑手，起码也要把他揪出来！还有你，深蓝不可能无药可医，你爷爷那么神通广大，他一定……” 　　“李晟！”佘兰打断了他。 　　“你看看这座城市现在的样子。再过不久，军方就会介入。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晚了。这个城市……需要一个凶手。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这座城市的伤痛，你明不明白？！” 　　佘兰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随后被风卷到了青山市的上空。 　　“我姓佘，但是我却把这座城市变成了地狱！我已经毁了佘家，我不能再毁了这座城市。李晟，做个英雄，杀了我。” 　　李晟愤怒的把猎枪扔到一边，“我TM就是个破警察！一个月基本工资也就勉强活着的那种！我听不懂你的那些大道理！我搞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的想法！我TM光是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能不能别给我那么多责任！我担不起！！！” 　　佘兰捡起了猎枪，“李晟……” 　　她把枪塞进李晟的手里，“我知道，让你来做这件事很不公平。但是……我们都别无选择。这座城市需要我死，这座城市需要你这个警察来杀了我。这座城市……需要一个死了的深蓝。深蓝不死，那么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过去。” 　　佘兰抚摸着李晟的脸颊，“我见过那些疯子的下场。别让我变成那样。起码，让我有尊严的死。” 　　“李晟……”在如血的夕阳下，二人的唇贴合在一起。 　　她的唇，是甜的。 　　“再见了……” 　　‘嘭！！！’ 第二十四章 英雄归途 　　时间，现在。 　　在一辆黑色奥迪内，李晟艰难的睁开眼睛。 　　他坐在后座上，双手被一副手铐拷在身后。 　　“小汪，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黄金狗粮？” 　　正在开车的青年毫无反应。 　　“要不是听过你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聋哑人呢。”李晟咧了咧嘴。 　　“说真的，打算把我送去哪啊？养猪场还是龙虾池？” 　　青年依旧毫无反应。 　　李晟继续说道：“柳正湘给你开多少工资啊？话说你会花钱吗？” 　　青年的瞳孔动了一下，“别试了，手铐是特制的。凭那根针撬不开。” 　　李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就说你会说话吗。”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一会儿审我的时候，是你动手吗？事先说明啊，我这人意志力没那么强，看在咱们也算熟人的份上，问出想要的了，就赶紧动手。记得痛快点，别碰脸就行。” 　　青年依旧面无表情，“我不会折磨人。” 　　“明白了，柳正湘只要你杀人。”李晟笑了一下。 　　“说起来，除了杀人和开车之外，你还会别的吗？” 　　青年再次沉默下来。 　　李晟很恶劣的笑了笑，他看向车窗外。一道阳光射进了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突然冲了过来，将黑色奥迪一路撞到墙上。 　　李晟的脑袋撞上了车窗，一道殷红的鲜血流过他的右眼。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 　　“李晟！李晟！” 　　李晟睁开眼睛，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孙君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出车内。 　　“你来干嘛？”李晟苦笑着问道。 　　孙君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抓你。”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李晟靠在车上，畅快的笑着。 　　孙君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两个无聊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无比开心。 　　突然，李晟一脚将孙君踹开。一发子弹击穿了他的肩膀，穿过了本应是孙君心脏的位置。 　　青年踢开前挡风玻璃，半蹲在汽车前面。 　　孙君连忙举枪，但是青年比他快得多。孙君的枪口还未举起，他的枪口便已经对准了孙君的手腕。 　　‘嘭！’ 　　孙君的手腕直接被打穿，手枪无力的掉在地上。 　　李晟一咬牙，不顾自己的伤势，翻身上车，一脚踢向青年。 　　青年低头一记扫堂腿将李晟踢倒，随后抓住他的喉咙，将他拖下了车。 　　孙君用另一只手去拿枪，一发子弹直接射到他的面前。 　　青年半跪在地上，单手持枪，另一只手压住李晟的喉咙。 　　孙君不顾血流如注的手腕，缓缓的站了起来。 　　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枪收回怀里。 　　孙君猛的上前，一脚踢向青年的太阳穴。 　　青年反手一握，抓住他的脚腕，用力向地上一压。 　　孙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青年一脚踩在孙君的脚腕上，他的脚腕瞬间变形了。孙君倒在地上，痛苦的嘶吼着。 　　二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被人扣住喉咙的李晟，艰难的看了孙君一眼。 　　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就在青年被李晟的话吸引到注意力时，一根手指戳到了青年的喉咙上。 　　青年不由得退后几步，撞在车上。 　　李晟艰难的站了起来。 　　“欺负这么个菜鸡有什么意思？” 　　青年冷冷的看着李晟，整个人突然冲到了李晟面前。其速度之快，李晟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只能勉强将双臂挡在身前。 　　一股巨力隔着双臂，将李晟震退数步。 　　青年一击不中，又是一记快到极点的鞭腿。 　　李晟抬起胳膊，勉强挡下，却也被这股力道踢翻在地。 　　青年握紧拳头，由上而下，砸中了李晟胸口。 　　李晟瞬间被打断了数根肋骨。 　　青年刚要再动手，突然下意识的一个偏头，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脸射了过去。青年猛的挑起，在空中一个空翻躲开了其它几发子弹，落到孙君面前。 　　孙君一拳打了过去，被青年轻松闪过，同时将他的胳膊放在肩上，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孙君奋力的挣扎着，但是二人的力量差得太多了。孙君徒劳的挣扎了几下，随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晟艰难的坐了起来，每动一下，胸口处都会传来难以想象的剧痛。 　　青年放下昏迷的孙君，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青年拿出手机，将它扔给了李晟。 　　“李老弟吧，怎么样？没伤得太重吧？” 　　郑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 　　李晟苦笑了一下，“还行，就是肩膀被人开了个洞。另外还断了几根肋骨。” 　　“这样啊，没出人命就是好事吗。本来想让几个人陪老弟你聊聊的，现在看来，似乎是不需要了。怎么样李老弟？拿孙君的命换刘眉，这笔买卖不亏吧？” 　　李晟笑了笑，他的嘴角渗出几丝血沫。 　　“听起来不错，不过我有一个提议。你觉得我的命值钱吗？” 　　“这个吗……李老弟自己觉得呢？” 　　李晟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钱。所以这样吧，我的那把枪上有刘眉的指纹，现在它就在你们养的那条狗身上。”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一下。 　　“用它杀了我吧。当然你们也可以用它干点别的事。这就是你的强项了。” 　　郑克叹了口气，“李老弟，你和那个刘眉无亲无故的。难道说……你动心了？” 　　“动心？”李晟笑了出来，笑得非常大声。 　　“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本就是个该死的人，坚持到现在，还能换条命出来。我还能要什么呢？” 　　郑克沉默了一会儿，“你就不怕我毁约吗？” 　　“你不会的。”李晟笑着说道。 　　“在你们把目光都放到我身上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刘眉送出了青山市。你们是不会花那么大力气，去找一个已经没用的人的。”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很久。 　　“李老弟有魄力！郑某佩服！” 　　说完，手机便被挂断了。 　　李晟笑着看向青年，“来吧，下手麻利点。” 　　青年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他拿出了李晟的枪。 　　“临死之前，跟你说句话。”李晟笑着说道。 　　“去找个爱好吧。起码能让你像点人。” 　　青年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举起手枪。 　　‘嘭！！！’ 　　一朵血花飞溅而出，李晟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只在空中盘旋着的苍鹰。 　　“飞吧……” 第二十五章 局起 　　两年前。 　　一辆警车驶过夜晚的街道，李晟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缓缓的走进一条小巷，过了一会儿，小巷深处传出一阵怪异的声音，似乎是有野兽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李晟走出拐角，一个青年男人背对着他，正在大口的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向李晟。 　　“姐夫？你来干嘛？” 　　佘楠似乎是愣了一下，他笑了笑，笑容一如五年前的初见。只是他的嘴边，还残留着殷红的血液，他的脚下，还有一具……婴儿的残尸。 　　“又见面了，佘楠。”李晟笑着说道。 　　“是啊，又见面了。姐夫，我姐死了之后你还好吧？” 　　“还行吧。”黑暗之中，一抹火光亮起。李晟给自己点了根烟。 　　“还是那个小警察，不过活得比以前滋润多了。我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犯点小错，也没人管我。” 　　“这样啊。”佘楠笑了笑。 　　“姐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李晟耸了耸肩。 　　“我听说，你跑出来了。还杀了几个你爷爷派过去的保镖。” 　　“你说那件事啊。”佘楠吮吸着手上的碎肉。 　　“没办法啊，我想出来他们都不让。” 　　“这么说你还挺倒霉的。”李晟笑着说道。他从怀中拿出一把手枪。 　　佘楠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姐夫，你这是想干嘛？” 　　李晟看着他，眼中闪过太多太多的东西。 　　“帮你姐赎罪。” 　　‘嘭！！！’ 　　李晟走出小巷，一辆黑色宾利就停在小巷入口。 　　佘爷坐在车里。他闭着眼睛，此时的佘爷和三年前相比，好像老了整整十岁。 　　李晟扔下枪，跪在佘爷面前。 　　“您随意吧。”他低头说道。 　　佘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李晟。 　　“李晟……以后，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说完，司机便开车离开，只剩下李晟默默的注视着后车灯。 　　他的嘴角动了动，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放肆的大笑着。 　　佘爷在车里拄着自己的拐杖，将脸隐藏在黑暗中。 　　在这个瞬间，他只是一个失去自己所有亲人的，无助的老人。 　　…… 　　时间回到现在。 　　佘爷猛的睁开眼睛。 　　“佘爷，我们到了。”司机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说道。 　　佘爷沉着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居然梦到了李晟那个小子。 　　此时，数十个黑衣青年站在一栋废楼的门口。 　　佘爷走下了车，他看着眼前的这栋废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他看向一旁的中年人，“确定是这里吗？” 　　中年人连忙点头，“就是这里，我亲眼看着他进去的。” 　　佘爷沉默了一下，“是他让你带我来的？” 　　中年人的背后瞬间满是冷汗，他连忙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 　　“佘爷！我也是被逼无奈！他抓了我儿子！我不这么干不行啊！” 　　佘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废楼，背后的惨叫声甚至没有让他的脚步停留一瞬。 　　一个身穿红色西装的男人笑着看向他。 　　“这不是阿佘吗？好久不见了。有五年了吧？” 　　佘爷点了点头，“是啊，五年了。深蓝，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猛的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与此同时，笑面人的手指也放到了一个遥控器上。 　　“深蓝？哦！这个名字我用过一段时间。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你可以叫我，笑面人。” 　　周围的墙壁上贴满了炸弹。 　　佘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和你同归于尽吗？” 　　笑面人叹了口气，“阿佘，你这就不对了。你要是死了……那青山市可就热闹了。” 　　佘爷皱了皱眉头，将手枪插回腰间。 　　“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要问你。”佘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只是他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深蓝……到底有没有解药？” 　　笑面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解药……哈哈哈……” 　　突然，他的笑声一顿。 　　“我明白了，陆灵泽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对吧？” 　　佘爷皱起眉头，“告诉我什么？” 　　笑面人伸出一只手，“阿佘，阿佘，阿佘……就连我这样的人都不忍告诉你真相啊……不过要是真的不告诉你，那还有何乐趣可言呢？” 　　佘爷瞪大了眼睛。 　　“深蓝……只是个笑话。” 　　“什么？”佘爷猛的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笑话？！” 　　笑面人笑着看向他，“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就没有‘深蓝’这种东西，那只是我讲的一个笑话。” 　　“你胡说！！！”佘爷大声吼道。 　　“我亲眼见过你用‘深蓝’把青山市变成了人间地狱！” 　　“哈哈哈……”笑面人大声的笑着。 　　“这就是最有意思的部分。你知道吗阿佘？人类一直在用那些糟糕的笑话来美化他们的罪行。权利、宗教、道德、法律……等等这些东西。深蓝，不过是一个新的笑话，一个一戳就破的泡沫，一个完美的借口……” 　　“不对！”佘爷退后数步。 　　“你在骗我！！！” 　　笑面人怜悯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相信有一种药物能把人迅速的变成疯子吧？我的意思是，这种事的扯淡程度可是仅次于一个人在死了三天之后复活，然后还升天当了神。阿佘，接受现实吧。我只是让那些人相信，他们所想做的一切恶行，都是因为一种各种程度上都很扯淡的药剂，然后……他们就相信了。” 　　佘爷惊恐的看着笑面人，他的手杖无力的掉在地上。 　　“看看他们，只是因为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他们就犯下了如此可怕的罪行……反正也不新鲜了对吧？熟知历史就是这点不好，你能想到的好主意总是被人用过。” 　　佘爷再次拔出了手枪，只是这次，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笑面人笑着摇了摇手指，“阿佘，这可不对啊。” 　　说完，他松开了遥控器，一团强光顿时爆发出来。 　　“闪光弹！！！”佘爷的脑中刚刚闪过这个词，刺目的强光便逼着他闭上了眼睛。 　　当强光平息之后，笑面人已经消失了。 　　佘爷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眼中一片灰败之色。 　　几个黑衣男人冲了进来。 　　“所有小组注意！目标跑了！马上收缩包围圈！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司机对着对讲机大声吼道。 　　与此同时，笑面人上了一辆货车。 　　司机座上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他此时正一脸的兴奋看着笑面人。 　　“怎么样老大？我们接下来去哪？” 　　笑面人舒服的倒在座椅上，“别那么着急，好不容易把阿佘从青山市里引出来了，不抓紧机会可不行。” 　　少年一脸的不解，怎么不着急还要抓紧机会？ 　　笑面人看向北方，那里是青山市的方向。 　　“我就快回去了，别着急……” 　　…… 　　孙君睁开眼睛。 　　“怎么样？你没事吧？”柳川连忙问道。 　　“你可吓死我了！” 　　孙君看了看四周，“李晟呢？” 　　柳川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孙君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李晟呢？！” 　　“李晟他……死了。”柳川叹了口气。 　　“官方报告上，他是被刘眉杀死的。” 　　孙君脸色一白，他无力的躺回到病床上。 　　“那个……孙君，我给你买了点饭，要不你先……” 　　“柳川……”孙君打断了柳川的话。 　　“你爸爸手下，都有些什么人？” 　　柳川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孙君！你别冲动啊！” 　　孙君坐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口。 　　他冷冷的看着柳川。不知为何，柳川突然觉得浑身发寒。 　　“你……你……” 　　“柳川……？”孙君笑了笑。 　　“说吧，我们现在还有时间。” 　　在孙君的眼中，冯克蒙和李凯正躺在病床上，冷笑着看向柳川。 　　…… 　　青山市火车站。 　　“你确定吗？”陈霜问道。 　　“让我在这个时候带着刘眉离开，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陈言笑了笑，他看向呆呆的刘眉。不知为何，刘眉的病情突然好转了许多，虽然仍需要有人照顾，但却已经恢复了一些自理能力。 　　“这个赌约和你无关……”陈言平静的说道。 　　“我不能让露的家人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面。更何况，刘眉也需要赶快离开青山市。说起来，你想怎么安置她？” 　　“这还不好办吗？”陈霜笑着看向刘眉。 　　“正好我一直觉得家里缺个女仆。她这个样子……虽然呆了点，不过挺听话的。而且还不要钱。” 　　陈言干笑两声，果断岔开话题。 　　“你不和露打个招呼吗？” 　　陈霜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都是成年人了，哭哭啼啼的不好看，就这样吧。反正过一段时间就是我们老爸的忌日了，到时候再见也一样。” 　　陈言笑了笑，“那就到时候再见了。” 　　陈霜看着陈言，突然把他咚到墙角。 　　“小子，不要以为你这就算过关了。我先把妹妹寄存在你那里一段时间，如果让我知道她受了一丁点委屈……” 　　“那你就尽管来取我的性命吧。”陈言笑着说道。 　　陈霜冷冷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的嘴角勾了一下。 　　“勉强算你及格吧。” 　　陈霜扭头离开，向着后面挥了挥手，只留下一个极其潇洒的背影…… 第二十六章 新的文字 (1) 　　已和谐，跳过 ⑧ 致命爱人 第一章 夺命司机 　　陈言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自己和陈露的二人世界，被入侵了。 　　事情要从一天晚上说起。 　　那晚，陈言抱着陈露，二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 　　“小言……”陈露突然说道。 　　“这段时间你见到小可了吗？” 　　陈言想了想，“没什么印象，怎么了？” 　　陈露叹了口气，“小可父母最近刚刚出院，听说是终生残疾。他父亲被调到了仓库，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半。小可……现在一定很艰难吧。” 　　陈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明天去学校看看。” 　　陈露笑着点了点头。又将陈言抱得紧了一点。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露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小川。” 　　陈言一愣，“柳川？她最近经常联系你吗？” 　　陈露看着手机，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两个挺投缘的。” 　　“这样啊。”不知为何，陈言心里有点酸酸的。 　　“她找你有什么事啊？” 　　“约我出去喝酒。”陈露叹了口气。 　　“她最近也不容易啊。小言，我去一下吧。” 　　陈言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别喝得太多。” 　　“放心，我有分寸的。”陈露披上外套，走出房门。 　　陈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着电视。 　　…… 　　“露！”柳川红着脸，一把抱住了匆匆赶来的陈露。 　　“你怎么才过来啊？” 　　“我已经尽快了。”陈露无奈的被柳川拖到椅子上。 　　她看着吧台上的酒瓶，“你已经喝上了？” 　　柳川撇了撇嘴，拿起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 　　“我不管！罚你三杯！必须陪我喝完！” 　　“行行行。”陈露相当干脆的喝了三杯酒。 　　“说说吧，今天又怎么了？还是孙君的事？” 　　柳川委屈的扁着嘴，“就是他啊！真是的，我是谁的女儿我自己说得又不算！什么意思嘛他？！” 　　陈露叹了口气，拿起酒杯和柳川碰了一下。 　　“那个死处男！装什么装！老娘还不稀罕他呢！”柳川大声咆哮着，随后直接对着酒瓶灌了起来。 　　陈露连忙抢下酒瓶，“好好好，知道你不稀罕他！要喝酒也别这么喝啊！” 　　柳川看着陈露怀里的酒瓶，突然委屈的哭了出来。 　　“露！我现在害怕孙君！怎么办啊？” 　　陈露拍着柳川的后背，眼中满是无奈。 　　她晃了晃酒瓶，“这是喝了多少啊？” 　　哭着哭着，柳川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陈露连忙把她拉进厕所。 　　“怎么能这么喝呢？不要命啦？”陈露拍着柳川的后背。 　　“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没？” 　　“还……可以……”柳川打了几个嗝，无力的倒在陈露怀里。 　　陈露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柳川，无奈的将她扶了起来。 　　二人一起走出酒吧。 　　“柳川、柳川！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柳川张了张嘴，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呢喃。 　　“怎么喝成这样啊？” 　　陈露叫了一辆计程车，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二人坐在车上，陈露试着给柳川喂了一些水，但都被她吐了出来。 　　陈露看着被弄脏的座位，刚想抬头道个歉。突然，她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司机师傅，这个方向不对吧？”陈露语气淡然的问道。 　　司机摆了摆手，“那边修路呢，只能从这边绕。大不了还收你原来的钱，放心吧。” 　　陈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就谢谢司机师傅了。” 　　“不客气。”司机笑着说道。 　　他摸了摸座椅旁的羊角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陈露抱着柳川，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露……我们去哪啊？”柳川迷迷糊糊的问道。 　　“我先带你去我家。”陈露轻轻的拍着柳川的肩膀。 　　“你先睡一觉吧，醒了就到家了。” 　　柳川点了点头，她靠着陈露，渐渐昏睡过去。 　　司机隔着后视镜，打量着女人们美好的身材。 　　没过多长时间，车便开到了郊外。 　　“司机师傅，这路绕得是不是太远了点？”陈露笑着问道。 　　司机突然抽出羊角锤，贪婪的看着二人。 　　“两位美女，相见就是缘分啊。要不，我就不收你们钱了。和我来一发，我就把你们平平安安的送到家，怎么样？” 　　陈露看了柳川一眼，此时的她已经人事不省了。 　　“就在车里？”陈露问道。 　　司机淫秽的眼神，在二女身上打量个不停。 　　“就在这里，干完就走。怎么样？” 　　陈露温柔的将柳川放在大腿上，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他。 　　“那你倒是过来啊。” 　　司机咧着嘴，露出满口的黄牙。他直接向着陈露扑了过去。 　　一抹刀尖从他的后颈处刺出。司机徒劳的张了张嘴，几滴血液顺着刀柄滴了下来，被陈露一把接住。 　　陈露在刺穿了他的脖子之后，并没有马上将刀拔出来。 　　她打开车门，将重伤的司机拖了出来。 　　陈露这时才发现，周围的土壤异常松散，几乎都是新土。 　　她打开后车厢，里面那把铁锹异常刺眼。 　　…… 　　青山市某家赌场。 　　一个中年人拿着对讲机，“怎么样，外面有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另一边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中年人皱起眉头，“怎么回事？说话！” 　　“警察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所有的赌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疯了一般的将钱揽在怀里，冲向后门。 　　众人冲出后门，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嘭！’ 　　一声枪响瞬间将人群镇住。 　　孙君拿出证件，“警察办案，现怀疑你们聚众赌博！和我走一趟！” 　　中年人混在人群里，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的警察，这才松了口气。 　　“警察大哥……”他笑着凑了上去，手里还拿着一盒烟。 　　“我们就是玩玩麻将，都是熟人，麻烦通融一下。” 　　孙君看了他一眼，一拳将他打翻在地，拿出手铐将他拷住。 　　“你就是组织者对吧？和我走一趟！” 　　“等等！”中年人大声喊道。 　　“你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这可是宋哥的场子！你个小警察敢来这套！” 　　孙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冷的看着他。 　　“我找的就是宋天德！跟我走！” 　　几个赌鬼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想要夺路而逃。 　　‘嘭！’ 　　他们面前的地上瞬间多出了一个小坑。 　　孙君冷冷的看着他们。 　　“全都跟我走！！！” 　　一辆警车押着几十号人一路走向警局…… 第二章 逼近的阴影 　　柳川睁开眼睛，头部传来一阵剧痛。 　　“我这是……在哪？” 　　“头疼了吧？”陈露无奈的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杯水。 　　“昨天晚上你可是醉得要死，叫都叫不起来。还是我直接把你背上来的。” 　　柳川捂着头，喝了口水。 　　“我喝多了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吧？” 　　“没说什么。”陈露耸了耸肩。 　　“就是抱怨孙君怎么……” 　　“啊！！！”柳川大叫着打断了陈露。 　　“我饿了，早上吃什么？” 　　陈露翻了个白眼，“稀粥和炒鸡蛋，吃不吃？” 　　柳川马上翻身下床，“说起来，陈言呢？” 　　陈露叹了口气，“他去上学了。” 　　柳川一脸懵逼，“他居然还在上学！！！” 　　陈露在她背后拍了一巴掌，柳川呲牙咧嘴的走到餐桌旁。 　　“说真的，你和孙君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陈露问道。 　　柳川唏哩呼噜的喝着粥，完全无视陈露的问题。 　　陈露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啊……” 　　…… 　　陈言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旁边的空桌。 　　孙铃可居然会逃学！ 　　陈言看向讲台，背对着他的顾雪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讲课。 　　下课铃声响起，顾雪拿出了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逃出教室。 　　陈言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雪躲进了女厕所的隔间内，靠在门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啊？他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啊？难道说……” 　　顾雪抱着脑袋，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瑟瑟发抖。 　　敲门声响起。顾雪连忙整理好衣服，“那个，我用完了。” 　　说完，顾雪打开了隔间的门。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顾雪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下意识的想要大叫出来。陈言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推进隔间，并顺手锁上了门。 　　谈话声渐渐在外面响起。其他人开始过来了。 　　陈言捂着顾雪的嘴，将她按在墙上，冷冷的看着她。 　　顾雪连挣扎都不敢，她注视着陈言冷漠的瞳孔，身体在微微颤抖。 　　过了几分钟，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 　　陈言冷冷的看着顾雪，“如果你敢叫的话……” 　　他一把抓住顾雪的裤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顾雪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言将手拿开，“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顾雪刚想缩成一团，就被陈言抓住了手腕。 　　他将顾雪的手腕按在墙上，直视她的眼睛。 　　“孙铃可这段时间怎么了？” 　　“那……那个……” 　　“我听不到。” 　　“孙铃可……好像是家里出了一点问题……我问过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说……我本来是想今天放学之后去做家访的……” 　　陈言看着她的眼睛，松开了手。 　　顾雪连忙抱住头，缩成一团。 　　“今天的家访，我和你一起去。” 　　顾雪惊愕的抬起头，“……啥？” 　　陈言的嘴角勾了一下，他打开厕所隔间的门。 　　“放学之后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等等！那个时候有好多人的，我……” 　　陈言没等顾雪把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女厕所。 　　顾雪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泛起两团泪水，但却坚强的不让它们掉下来。 　　“我会害怕的……” 　　…… 　　孙君一把将一个凶悍青年推进警局。 　　“昨天那起抢劫案，犯人已经抓住了。” 　　局里的警察们自行其事，没有一个人上前交接犯人。 　　孙君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直接把青年带进审讯室。 　　“那个……孙哥……”小刘有些畏惧的叫住了孙君。 　　“魏队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孙君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小刘眼神复杂的看着孙君的背影，无奈的转身离开。 　　孙君走进魏文的办公室，此时的魏文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孙君啊，坐吧。” 　　孙君瞥了一眼座位，“不了，我时间有限。魏队长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 　　魏文苦笑了一下，“孙君啊，你出院之后才两个星期吧。连破数十起案子，这种成绩……很惊人啊。” 　　孙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过，你也不能太劳累了。毕竟身体才是未来的本钱。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过吧。” 　　魏文笑了笑，“这样吧，我做主，给你放几天假。另外这里是你破案的奖金，一共好几千呢。你拿去好好的让自己放松一下。” 　　孙君接过奖金，“奖金我收了，假期就不必了。” 　　“孙君……”魏文皱起眉头。 　　“你要知道，局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你，这天塌不了。” 　　孙君冷笑了一下，“魏队，局里现在还在做事的。就只剩我一个了吧。” 　　“孙君！”魏文拍桌而起。 　　“你这是什么话！你把你的同事都当成什么了！” 　　孙君的脸抽搐了几下，“同事？那李晟呢？他算不算我们的同事？” 　　魏文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是被刘眉杀死的……” 　　“那就等你们找到刘眉再来和我说这种话！” 　　说完，孙君摔门离开。 　　他扫视着局里的警察们。几十个警察，没有一个敢与他对视。 　　孙君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径直走出了警局，直奔红灯街。 　　…… 　　青山市的某个角落。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哼着歌，活泼的走在路上。 　　附近的领居们看到小女孩，脸上露出的不是慈爱，而是厌恶。 　　“于家的小骗子怎么还没搬走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没捞够吧。” 　　充满恶意的话语，早已无法在小女孩的脸上引起任何波澜。 　　她走在路上，享受着毫无恶意的清风与阳光。 　　一个短发女人挡在她的面前。 　　小女孩看着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姐姐，要骂的话麻烦快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陪你浪费，如果想动手的话……我可是会还手的哦。” 　　“哦，这么说有很多人来找过你了。”短发女人笑着问道。 　　“是啊，现在的人都好闲啊。话说姐姐，你找我干嘛？你应该不是来打发时间的吧。” 　　短发女人笑着说道：“当然不是，我是来给你看一些东西的。” 　　她拿出了几张照片。 　　小女孩翻看着照片，平静的表情渐渐被愤怒取代。 　　“原来如此，这就是言哥的女朋友啊。真是漂亮呢。” 　　“是啊。”短发女人笑着应和道。 　　“把我一个人留在地狱，你们却在享受生活。” 　　小女孩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真是不应该呢，言哥。” 第三章 釜底抽薪 　　陈言站在校门口，眼神淡然的看着手表。 　　附近的家长们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放学铃声响起。不上晚课的学生们纷纷冲出学校。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可疑的人影。 　　陈言的眼角抽了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雪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夹在学生们中间，一路小跑出来。 　　很明显，她只顾着不让人认出自己，完全没想过这一套在学校里面有多么扎眼。 　　陈言面无表情的抓住她的手，一路拖着她离开人群。 　　“孙铃可家在哪你知道吗？”陈言问道。 　　顾雪点了点头。 　　“那就好，一会儿你走前面，我跟着你。到了那里就说我是班级干部之类的，反正到时候记得随机应变就好。” 　　顾雪点了点头。 　　“还有，你把这一套东西都撤了吧。” 　　顾雪沉默着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她的脸羞得通红。 　　陈言瞥了她一眼，“你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一下状态吗？” 　　顾雪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 　　“那个……陈言。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上心啊？” 　　陈言沉默了一下，“因为孙铃可不会把露约出去喝酒。” 　　“……啥？” 　　“没什么。”陈言斜了她一眼。 　　“孙铃可的父母最近出了点事，落下了残疾。一会儿过去的时候，记得小心说话。” 　　“我知道了……”顾雪小声的嘟囔着。 　　“我可是个成年人……” 　　陈言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顾雪瞬间气得满脸通红，“我……我是个正牌老师来的！” 　　陈言默默的凑到她面前，顾雪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她坚持了五秒左右，最后还是蹲在地上，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头。 　　陈言摸了摸下巴，略有所思。 　　…… 　　红灯街街头。 　　四周充满着敌意的视线，几乎要将孙君撕碎。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宋天德的会所。一群人挤在孙君前面，挡住了他的路。 　　“你们想袭警？”孙君的眉毛挑了一下。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便掏出了手枪。 　　“我就当你们是想袭警吧。” 　　‘嘭！’ 　　孙君朝天开了一枪，“都滚开！！！” 　　挡路的混混们都愣在了原地，他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凶的警察。 　　孙君拿着枪，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 　　混混们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孙君穿过人群，一直走到会所门前。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里是私人会所。” 　　孙君瞥了他一眼，走开了一会儿，随后拿着一个凳子坐在会所门前。 　　侍应生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个连忙跑进会所内。另一个只能强作笑脸。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黑脸大汉走出了会所，站在孙君面前。 　　“孙警官，您这样有意思吗？” 　　孙君看了他一眼，“怎么？宋天德不敢见我？” 　　大汉笑了笑，“孙君，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不过就是个小警察，好鞋不踩臭狗屎，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孙君冷笑了一下，“你让宋天德自己来和我说这话。” 　　“宋哥可没那么多时间搭理你。” 　　大汉眼含深意的看着孙君的眼睛，“孙君，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你想干嘛。个人奉劝一句，你玩不过那些人的，收手吧。宋哥开价一百万，现在收手就全是你的了。” 　　“没想到啊，短短几个月时间，我的身价就从二十万涨到一百万了。” 　　孙君冷笑一声，“你是宋天德的人，你告诉我，这钱我会要吗？” 　　大汉耸了耸肩，“奉命行事而已，我就是走个流程。你想坐就坐，坐到什么时候都随你。” 　　说完，大汉走回会所，一直走到顶楼。 　　宋天德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烦躁的看着他。 　　“怎么样？那个姓孙的走了没？” 　　大汉摇了摇头。 　　“MD什么意思？！觉得我好欺负是吧？！”宋天德愤怒的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推到地上。 　　“魏文呢？他那边什么情况？！我TM给他送了整整十万！还不够吗？！” 　　大汉苦笑了一下，“宋哥，现在孙君是铁了心的和咱们杠上了。他的目标恐怕不光是你，魏文……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 　　宋天德的眼里满是血丝，自从孙君出院之后，他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现在怎么办？那个姓孙的到过我家！他TM还留了一发子弹！” 　　大汉想了想，“宋哥，要不您今晚换个房子住。反正您那么多房子，他总不可能每一间都知道在哪吧。” 　　宋天德疲惫的坐到椅子上，“也只能这样了，通知下去，调二十，不！四十人到我家周围看着，每间都安排四十人。” 　　“知道了。”大汉走出办公室。 　　一个等在门外的黄毛，相当上路的给大汉点了根烟。 　　“猛哥，宋哥怎么说？” 　　被称为猛哥的大汉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说，让我安排人保护他。” 　　黄毛一愣，“那咱们的生意呢？” 　　“现在哪还有时间管那些。”猛哥深深的吸了口烟。 　　“姓孙的这叫釜底抽薪。宋哥这回……难啊。” 　　黄毛的眼珠转了转，“那个，猛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猛哥白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是这样的，我觉得吧，宋哥这副样子，估计顶不了多长时间了。咱们……是不是为未来打算一下？” 　　猛哥瞪了他一眼，“滚下去找人。” 　　“得嘞！”黄毛应了一声，笑嘻嘻的跑下去找人。 　　刚下楼梯，黄毛脸上的兴奋便一扫而空。他拿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随后施施然的下了楼，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准备好了吗？”陈言问道。 　　顾雪噘着嘴，“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家访……” 　　陈言斜了她一眼，“那就敲门吧。” 　　顾雪委屈的低下了头，随后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露出一副干练的笑容。 　　虽然陈言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副表情呆气多过干练。 　　她伸出手，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传出。 　　“稍微等一等啊。” 　　过了一会儿，孙铃可打开了大门。 　　当她看到门口的二人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四章 罪证 　　孙铃可脸色苍白的看着二人，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小可，怎么了？是谁来了？” 　　孙铃可抿了抿嘴唇，“是……我们老师来了。” 　　‘啪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孙铃可连忙跑回屋内，二人这才看见屋内的样子。 　　孙母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得可怕。孙铃可低着头，帮母亲把掉在地上的拐杖捡起来。 　　陈言看了看二人，突然站了出来，向着孙母行了一礼。 　　“阿姨，我是来道谢的。” 　　顾雪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她走上前，笑着说道：“孙女士，我今天是带着他来给你女儿道谢的。这孩子以前老是逃课，落下了不少课程。多亏孙铃可帮忙，这才把课程补上了。” 　　孙母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她连忙招呼二人坐下。 　　顾雪和孙母二人开始扯一些家常，陈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二人聊了一会儿，顾雪便要起身离开。 　　“我送你们吧。”孙铃可说道。 　　她跟着二人走到楼下。 　　“这次……多谢你们了。”孙铃可向着二人深鞠一躬，语气却变得异常冷淡。 　　顾雪有些不知所措，她上前想要安慰一下孙铃可，却被陈言拦住。 　　“不客气，你先去忙吧。”陈言平静的说道。 　　孙铃可抿着嘴唇，转身离开。 　　“这是怎么了？”顾雪看着孙铃可的背影，疑惑的问道。 　　“没人喜欢被同情的感觉。”陈言看了顾雪一眼。 　　“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 　　说完，陈言转身离开。 　　顾雪低着头，跟在陈言身后。 　　“我们能帮她吗？”顾雪忍不住问道。 　　“怎么帮？我们始终是外人，强行插手对大家都不好。”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顾雪有些难受的低着头，“她不是你朋友吗？” 　　“她是我熟人。而且就算是朋友，又能怎么样？给她介绍一个工作？” 　　“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顾雪突然大声喊道。 　　陈言惊讶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顾雪紧握双拳，脸颊通红，眼中还噙着两颗泪滴。她的身体在不停的发抖，眼神委屈而又倔强。 　　不知为何，陈言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那你想怎么做？”陈言问道。 　　“我……不知道……”顾雪一下子泄了气，蹲在地上，委屈的低着头。 　　陈言本来想把她扔在这里就算了，可是不知为何，他居然鬼使神差的凑了上去，把手放在顾雪的头上摸了摸。 　　“如果你真的想帮她，那就瞒着点学校和家长吧。”陈言叹了口气。 　　“其它的我来查。” 　　顾雪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嗯~” 　　二人对视一眼，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陈言反手拔掉了顾雪的一撮头发，疼得她大叫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气氛这才恢复正常。 　　“总之，我先回家了。”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随后不等顾雪回话，便逃命一般的离开了。 　　顾雪委屈的摸着头，也向着自己家走去。 　　…… 　　当晚，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相当低调的驶出红灯街。 　　车内的宋天德四处看了看，“其它房子也都派车了吗？” 　　司机点了点头，“放心吧宋哥。都办好了。” 　　宋天德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可能是觉得自己现在太过窝囊，忍不住一拳砸在车门上。 　　司机隔着后视镜，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宋哥，要不咱们把他办了吧？总这么躲着不是回事，手底下的人都有点不稳了。” 　　宋天德有些意动，但思考片刻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行，最近局势有点不太对。上头一直没给态度。这种犯忌讳的事，最好还是别干。” 　　司机叹了口气，“宋哥，我也跟您这么多年了。说句实在话，您别往心里去。现在手底下的人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的，我觉得……这件事咱们迟早要处理。不然手底下的人不服气啊。” 　　宋天德笑了笑，“老闵，咱们现在可不是黑社会了。打打杀杀的没有前途。官，还是要让官来管。咱们插手，那才是犯忌讳的事。”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弟那边你不用担心，出来混的还不是为了钱。那种为了出气，什么都敢干的。还是趁早处理了的好，不然只会惹祸。” 　　司机老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轿车一直开到一处偏僻的高档小区，宋天德理了理衣领，沉着的走进小区。 　　他在这里有个房子，还包了一个情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寥寥几人，这也是他选择来这里过夜的原因。 　　“今天晚上好好放松放松。”宋天德笑了笑，坐上电梯，打开房门。 　　房间内等着他的，不是美丽曼妙的情人，而是黑洞洞的枪口。 　　孙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情趣十足的女人就坐在一旁，眼中满是恐惧。 　　宋天德虽然背后冷汗直流，但还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他关上门，“孙君，李晟的事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你要报仇，不应该来找我。” 　　孙君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霰弹枪。 　　“你知道私藏枪械要判多少年吗？” 　　宋天德笑了笑，“最多也不过判我七年。找个律师，想办法打点一下法官，连一年都不用蹲。孙君，这个罪名可不太够。” 　　孙君面无表情的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胳膊，“持枪绑架、袭击警务人员。要判多少年？” 　　宋天德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孙君走到他的面前，“我要柳正湘的罪证。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您太看得起我了。”宋天德苦笑了一下。 　　“柳正湘的罪证？我要真有那东西，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他叹了口气，“孙君，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人。你玩不过他们的。” 　　孙君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我只知道青山市的叶氏企业和他们有点关系。其它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孙君的脑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叶氏企业？和叶小天有什么关系？” 　　宋天德苦笑了一下，“叶小天就是叶氏企业的大公子。” 　　孙君想了想，将那把霰弹枪扛在肩上，转身就要离开。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那个女人求救似的看向孙君。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留下来，她一定会被宋天德灭口。 　　孙君犹豫了一下，“我要带她走。” 　　“请便。”宋天德笑着说道。只是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第五章 袭击 　　孙君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小房间。一间大房，被分割成数间小房。连厕所都是公用的。 　　女人跟在孙君身后，走进房间。 　　“你今晚先在这里睡一晚吧。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把你送出青山市。”孙君面无表情的说道。 　　女人有些意外，“你今晚不在这住吗？” 　　孙君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那种人。” 　　女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听说你是公务员啊。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孙君没有回答，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块压缩饼干。径直走出房门。 　　女人抱着自己的包，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陈露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手机。 　　“你们之间的事我哪有发言权啊？”陈露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 　　“我的建议的话……你们还是好好谈谈吧。孙君不是个气量狭小的人，他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才疏远你的。” 　　“……” 　　“柳大警官，你的专业可就是找人啊。” 　　“……” 　　“好了好了，我这边就要下班了。天天加班，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露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露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露转过身，一个短发女人正微笑着看向她。 　　“小敏？有段时间没见了。” 　　小敏笑了笑，“这段时间在跟一个新闻。露姐，你在和谁打电话啊？朋友吗？” 　　“是啊。”陈露无奈的耸了耸肩。 　　“她最近的感情生活出了一点问题。算了，不谈这个了。说说你吧，你最近在跟什么新闻啊？” 　　小敏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的说道：“露姐，我最近打算采访连环杀人犯。” 　　“什么？”陈露一愣。 　　“你认真的？” 　　“当然了。”小敏笑着说道。 　　“读者肯定会感兴趣的。” 　　陈露犹豫了一下，只是说了一句：“那你一切小心吧。” 　　小敏笑着和陈露告了别，转身走开。 　　陈露没有发现，在小敏转身的瞬间，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狂热。 　　目送小敏离开后，陈露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她急匆匆的向家赶去，家里那个人已经对二人相处时间的减少相当不满了。一想到陈言自己一个人在家时的样子，陈露在心疼他的同时，心里还有一点微妙的窃喜。 　　突然，一阵哭声传来。 　　陈露连忙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看向路边，那里有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大声哭泣着。 　　“小妹妹，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在这里装哭呢？”陈露笑着问道。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她缓缓的站起身。 　　“果然是言哥的女朋友啊，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于莹莹转过身来，看向陈露。 　　“你是为了小言来的吗？”陈露皱起眉头。 　　“不是哦，我是为了大姐姐你来的。”于莹莹笑着说道。 　　“如果说最近我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如果你想要什么，那就自己去争去抢。别人能主动给的，只有同情。” 　　于莹莹露出一抹天真的微笑，“所以说，大姐姐。你能离开言哥吗？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杀掉你了。” 　　“不行哦。”陈露笑着说道。 　　“小妹妹，杀这个字还是不要挂在嘴上的好。” 　　于莹莹笑了笑，突然扑了过去。 　　陈露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她，同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她的喉咙。 　　一抹杀气在陈露眼中一闪而过。 　　于莹莹的脖子瞬间便被勒住，她徒劳的张开嘴巴，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涌来。 　　“你应该感到庆幸……”陈露的声音很遥远，遥远得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不杀孩子……” 　　于莹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陈露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 　　“小言吗？我这里有你的一个熟人哦。” 　　手机另一边的陈言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 　　孙君面无表情的走进这间熟悉的酒吧。 　　“这不是处男吗？”一个熟悉的女人笑着贴了上来。 　　“还是来找人的？” 　　孙君一把将其拨开，径直走向酒吧最内部的包房。 　　两个黑衣大汉拦在他的面前。 　　孙君拿出自己的证件，“我来找人。” 　　“有搜查证吗？”大汉问道。 　　孙君皱了皱眉头，“麻烦和叶小天说一句，就说孙君来找他。” 　　大汉毫无反应。孙君眼中凶光一闪。 　　“这位警官，我们可是正经酒吧。”其中一个大汉面无表情的警告道。 　　孙君沉默了一下，无奈的走出酒吧。 　　他看向天空，凄厉的冷风穿过他的身体。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孙君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孙君？你没事吧？我之前给你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怎么不接？” 　　孙君沉默了半晌，“我……有事要做。” 　　“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孙君，我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了。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吗？” 　　风，吹动了孙君的头发，将原本井然有序的东西搅得乱七八糟。 　　“……对不起。”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孙君！说话！” 　　孙君放下手机，看向天空。 　　尽管背后便是灯红酒绿，此时的孙君仍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 　　柳川烦躁的放下手机，一脚踩下油门。 　　她拨出一个号码，“孙君的地址找到了吗？” 　　“……” 　　“好，如果你敢骗我……你会明白后果的。” 　　“……” 　　“少说废话，老娘乐意！” 　　柳川放下手机，直奔孙君现在的家。 　　她把车停在郊外的一个小区前，看着这里的环境，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搬到这么个破地方来了？” 　　柳川沿着地址，走到孙君门前。 　　她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柳川干脆拿出了两根铁丝，开始撬锁。 　　大门刚刚被打开，一把小刀就向她捅了过来。 　　柳川侧身闪过，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折。 　　小刀顿时掉到地上。柳川这才发现，孙君的家里居然藏了个女人！ 　　女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柳川一记手刀打晕。 　　她从女人身上拿出手机，拨出了孙君的号码。 　　“孙君，你最好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 第六章 怪物 　　孙君面无表情的开着车。 　　副驾驶上的女人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孙君淡漠的说道。 　　女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昨天晚上真是对不起。” 　　孙君没有说话，专心的开着车。 　　“那个……还疼吗？” 　　孙君沉默了一下，“我习惯了。” 　　“……对不起。” 　　孙君一路将她送到了火车站，“到了这里就安全了。你走远一点吧，别回来了。” 　　女人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下，从一直抱着的包里拿出一根金条。 　　“孙警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现在只剩这些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你自己留着吧。”孙君平静的说道。 　　女人先是一愣，随后苦笑了一下。 　　“孙警官……你是个好人。” 　　说完，女人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君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 　　“孙君啊孙君……你装什么装啊？”说完，孙君开车掉头离开。 　　…… 　　孙铃可站在月生报社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深深的吸了口气。 　　“加油！孙铃可！你可以的，不过是谈个条件而已吗。主动权在你手中。” 　　她握着手中的录音笔，暗暗给自己打气。 　　“你在干嘛？”一个淡漠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啊！！！”孙铃可大叫一声，连忙跳开。 　　陈言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你是鬼吗？！！吓死我了！！！”孙铃可崩溃一般的大声喊道。 　　陈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录音笔。孙铃可连忙将录音笔抱在怀中。 　　“你想干嘛？” 　　陈言平静的看着她，“那是英才学院的录音？” 　　孙铃可退后几步，“是又怎么样？这已经是我的了。” 　　“干嘛不去青山日报？”陈言好奇的问道。 　　“你和露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这件事和你无关！”孙铃可大声喊道。 　　“……那是我的录音。” 　　孙铃可的脸红了一下，“总而言之，这件事你不许插手，不然我就和你绝交。” 　　说完，孙铃可跑进了电梯。 　　陈言叹了口气，坐在大厅里，默默的等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孙铃可低着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陈言问道。 　　孙铃可一言不发，她拉着陈言的衣角。 　　“走吧……” 　　陈言看了她一眼，起身带着孙铃可一起离开。 　　二人走了不知多久，一直走到一处偏僻的河边。 　　“我以为那个录音会很值钱的……”孙铃可低声说道。 　　“我想换一笔钱，给我爸妈减轻一点负担，说不定还能换一个正式工作，可是……” 　　一滴滴眼泪掉在地上。 　　“他们说，英才学院的事早就凉了。大家现在都在关心明星老婆出轨的事……没人再想听这种东西了。” 　　她站在那里，任由眼泪滴落。 　　“我打听了这么久，我……我还以为我能有一点成就……我以为我能为我爸妈做点什么……我……我……” 　　一只并不温暖的手，放在了她的脑后。陈言轻轻的将孙铃可搂在怀中。 　　“……我……我……我怎么这么没用……我……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就是……就是连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陈言的肩膀被眼泪打湿，孙铃可紧紧的抱住他，毫不掩饰的放声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铃可大概是哭累了。她轻轻的推开陈言，坐在沙地上。 　　陈言坐在她的旁边，“你恨孙君吗？” 　　孙铃可叹了口气，“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我爸妈看病了。我实在是恨不起来。” 　　陈言沉默片刻，“情况很糟吗？” 　　“我家每个月都要还3000块的房贷，我爸现在被调去看仓库，每个月的工资只有4000块。” 　　孙铃可苦笑了一下，“他们还以为能瞒住我呢。” 　　陈言不再说话，孙铃可的困境离他的生活实在太远了。以至于陈言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大概根本理解不了吧。”孙铃可突然说道。 　　“露姐那么了不起的人，是不会为房贷这种东西发愁的。你也不是那种会在乎钱或者房子的人。” 　　孙铃可看向平静的河面，“真羡慕你们啊。” 　　“我们没什么可羡慕的。”陈言说道。 　　孙铃可只是笑了笑，“如果我能变成你们那样的人……那该有多好。起码不必像现在这样。” 　　陈言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于莹莹吗？” 　　孙铃可惊讶的看着他，“前段时间那个骗捐款的小女孩？你认识她？” 　　“算是认识吧。”陈言苦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她找到了陈露，想要袭击她，结果被制住了。我给青山二院打了电话，他们派人把她接走了。” 　　陈言叹了口气，“今天早上，我一个在青山二院工作的熟人告诉我，于莹莹的父母被杀了。凶手就是于莹莹本人。据说，尸体已经摆放了十几天了。她在那段时间内，一直和两具尸体一起生活。” 　　孙铃可愣了一下，随后相当豪迈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直接把录音笔怼到了陈言脸上。 　　“还有呢？我需要细节！” 　　“……你这种变脸的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 　　“想哭，随时都可以哭。”孙铃可义正言辞的说道。 　　“但大新闻，错过就没有了！现在！马上告诉我细节！不然我就告诉露姐你非礼我。” 　　说完，似乎是为了增强可信性，孙铃可努力的挺了挺胸部。 　　“……你知道那里除了肋骨之外什么都没有吗？” 　　“老娘也是有A的！！！” 　　…… 　　青山二院。 　　一个短发女人笑着走进徐烨的办公室。 　　“徐医生，我是青山日报的记者，您应该收到通知了吧？”女人笑着问道。 　　徐烨扶了扶眼镜，“大致情况院里都和我说明了。这是院里的决定，我也管不了太多。不过作为一个医生，我还是想劝劝你。那些人，他们和我们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私自闯入你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短发女人笑了笑，“医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这并不能成为恐惧的来源。” 　　徐烨叹了口气，无奈的站了起来。 　　“跟我来吧。” 　　短发女人跟在他的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第七章 杀戮盛宴 　　病房大门被缓缓打开。 　　于莹莹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小敏走进病房，随着大门被缓缓关上，二人四目相对，同时露出一抹微笑。 　　“你说对了。”于莹莹笑着说道。 　　“那位大姐姐真的很厉害。” 　　“我是不会骗你的。”小敏坐在她的对面。 　　“那么，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合作的事了吧？” 　　于莹莹沉默了一下，“我要先知道你想干嘛。” 　　“其实也没什么……”小敏拢了拢头发。 　　“我只是觉得像陈露那种人，不应该有像凡人一样的弱点。” 　　于莹莹笑了笑，“听起来不错，那就合作吧。我要言哥，你要陈露，我们各取所得。只是还有两个问题……” 　　“出去的事你不必担心。”小敏打断了她的话。 　　“我已经有计划了。” 　　于莹莹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又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这样的话，我们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于莹莹冷冷的说道：“凭我们两个，根本就动不了他们。”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小敏笑着说道。 　　“这里可是青山市……” 　　…… 　　青山市火车站。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拖着一个硕大的皮箱，走下了火车。他的左脚似乎有些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一个青年从后面走了出来，一脚将皮箱踢开。 　　男人冷冷的看着青年。 　　“干嘛？有病啊？”青年笑嘻嘻的说道。 　　一个女人连忙跑了过来，“对不起啊，我给你道歉了。” 　　说完，拉着青年的胳膊就走。刚走出几步，二人便发出一阵大笑，似乎是在嘲笑着什么。 　　二人互相挽着手臂，走出火车站。 　　“老公啊，你说的那间酒店在哪啊？” 　　青年笑了笑，“放心吧，不远。这次可是星级酒店，保证让你住得舒服，听说还有……” 　　他伏在女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女人撒娇似的捶了他几下。 　　突然，青年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你怎么了老公？”女人以为青年又在和她开玩笑，装作生气的推了他一把。 　　青年无力的倒了下去。 　　“老公！你别吓我啊！老公！” 　　女人连忙伸手扶住他，一种潮湿滑腻的触感出现在她的右手上。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青年的背上已经满是鲜血。 　　“啊……” 　　女人刚想尖叫，一颗坚硬的异物便飞进了她的嘴巴，打烂了她的舌头和喉咙。 　　她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那个矮小的男人。 　　他向着二人缓缓走来，这个男人走路的姿势还是那么滑稽。只是这次，女人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男人将手里的气枪对准女人的眉心，沉默着扣下扳机。 　　…… 　　“对于某些特别的人来说……” 　　……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餐桌旁，尽管桌子上的菜色异常丰盛。但她就是提不起胃口。 　　此时，她的脸上只有恐惧。 　　“怎么了妈妈？”坐在她对面的少年笑着问道。 　　“菜不合口味吗？” 　　中年女人颤抖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没有，怎么会呢？我就是……不太舒服……” 　　“这样啊。”少年吃了一口菜，无奈的放下餐具。 　　“很遗憾呢。你不能再当我们的妈妈了。” 　　中年女人瞬间崩溃了，“不！我求求你！不要！我……我会对你们好的！我发誓！我会变成一个好妈妈的！” 　　少年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只是，哥哥一定要照顾妹妹的感受……” 　　他笑着看向一旁的座位，“对吧，小爱。” 　　中年女人绝望的看向那张座椅，在那上面坐着的，是一具娇小的白骨。 　　…… 　　“这里可是真正的天堂！”小敏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狂热。 　　于莹莹冷冷的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淡漠的笑意。 　　…… 　　魏文疲惫的向家走去。 　　他拿着一个公文包，径直走进一家超市。 　　“这不是魏哥吗？”超市老板很热情的打着招呼。 　　“今天还是……” 　　魏文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还是成人尿片。麻烦你了。另外我今天带钱了。上个月所有的赊账都一起结了吧。” 　　超市老板叹了口气，接过魏文递来的钱。 　　“魏哥，你家里什么情况我都清楚，我不是那种刻薄的人……” 　　“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魏文勉强笑了笑。 　　超市老板叹了口气，给他装了一大包成人尿片。 　　魏文接过尿片，转过身，向家走去。 　　他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虽然地段偏了点，但环境还算不错。 　　魏文打开房门，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地板。 　　一个消瘦的中年女人坐在轮椅上，愧疚的低着头。 　　“对不起……我想把家里收拾一下的，结果……” 　　魏文将尿片重重的放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抹布，开始清理地上的污水。 　　“那个……我来帮你吧。”中年女人笑了笑，试图去拿旁边的水盆。 　　“你已经帮得够多的了！”魏文沉声说道。 　　女人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默默的将轮椅向后推了推。 　　“今天工作怎么样？”她强笑着问道。 　　魏文沉默了一下，“还可以，手底下的人都挺好相处的。就是案子多了点，不过我可以应付。” 　　“那当然了，小文你可是当年的状元啊。”女人高兴的笑了笑，随后看着自己的腿，眼中露出一丝黯然。 　　魏文将手里的抹布放在一边，“姐，我最近托朋友帮忙，做了一点投资，赚了不少钱。现在我手里的钱已经够买一间不错的二手房了。” 　　中年女人摸了摸墙壁，“这个房子租了七八年了，突然搬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人总要向前看嘛。”魏文笑着说道。 　　女人思考了一下，“小文，那笔钱……还是买一间新房子吧。首付还有装修差不多够了。毕竟你今年也快四十了，没间好房子很难找到女朋友的，我……” 　　“姐！”魏文打断了她的话。 　　“女朋友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买间二手房，我还能一次性付清，新房子……房贷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说句难听的，万一哪天我不在了……” 　　中年女人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后无奈的低下了头。 　　一股臭味飘散在房子内。 　　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去给你拿屎盆……” 第八章 疯子‘ 　　魏文蹲在地上，端详着两具死尸。 　　“怎么样徐老师？能看出什么吗？” 　　徐崆稍微整理了一下，“凶手是男性，身高一米五左右。使用的凶器是一种气枪。” 　　他将男性尸体翻了过来，“这一枪避过了肋骨，直接击中肺部。枪法十分精准。” 　　接着，他又扶起了女性尸体的脸。 　　“第一枪打进了她的口腔，使她失去呼救的能力，第二枪应该是紧贴着受害者额头打进去的。否则以那把气枪的威力，很难打穿头骨。这个人冷静、高效、准确且毫无罪恶感。” 　　徐崆叹了口气，“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魏文的脸色也很难看，“这件案子发生在火车站附近。受害者看起来也是刚刚到达青山市，有没有可能是外地的杀手之类的。” 　　“有这种可能……”徐崆说道。 　　“不过可能性不大，杀手为钱杀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如果是杀手，起码会处理一下尸体。” 　　魏文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回去之后让人调一下监控吧。” 　　徐崆点了点头，带着两具尸体离开。 　　一只乌鸦落在路边，饶有兴致的看着魏文。魏文看了它一眼，烦躁的扔了块石头过去。乌鸦惊飞，黑色的羽毛迎风飞舞。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笼罩在魏文心头。 　　…… 　　“小可……”陈露看着面前这个执拗的女孩，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于莹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被送进了青山二院。这件事……还是不要提起的好。” 　　孙铃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的淡然让陈露有些吃惊，“小可……你没事吧？” 　　孙铃可笑着摆了摆手，“露姐，我明白的。于莹莹的事情已经是旧新闻了，没人会对一条旧新闻感兴趣。我就是想来试一下，另外……” 　　她深吸一口气，“露姐，请你给我一个工作！”她向着陈露，深深的鞠了一躬。 　　孙铃可终究还是放下了那份莫名其妙的倔强。 　　陈露叹了口气，“小可，你现在才只有十六岁。不需要那么着急的。” 　　孙铃可执拗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半晌过后，陈露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吧，我大概能给你一个实习的机会……” 　　陈露话还没说完，孙铃可便一把抱住了她。 　　“谢谢露姐！” 　　陈露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事先说明，这份工作可没有固定工资。你能赚多少全看你自己。只要你能找到足够吸引人眼球的新闻，那么你的收入一点都不会比我们差。” 　　孙铃可连忙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 　　“那个，露姐……能不能指点一下我啊？” 　　陈露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今天上午，青山火车站附近有一对情侣被杀。” 　　“明白了。”孙铃可连忙跑了出去。 　　陈露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突然，她猛的回头看去。背后空无一人。 　　陈露皱起了眉头，就在刚刚，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高中，她和陈霜大吵了一架，就在吵架即将升级的瞬间，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那一刻，她非常清楚，陈霜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 　　孙君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旁，对面是一个眼熟的黄毛。 　　他拿出两千块钱递了过去，“这是上次的线人费，多谢你了。” 　　黄毛接过钱，苦笑了一下。 　　“我和李哥认识七八年了，这点小忙是应该的。怎么样？查出什么没？” 　　孙君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就对了，保持住。谁问都不能说。”黄毛笑了笑。 　　“李哥到底还是把你教出来了。” 　　孙君沉默了一会儿，“接下来，我还有个忙要你……” 　　“停！”黄毛连忙打断了孙君的话。 　　“不说咱们两个还能当朋友，你要是说出来了，我就只能和你翻脸了。” 　　黄毛瘫在椅子上，“看在李哥的份上，我帮你办宋天德。这已经是极限了。你接下来让我办的事，我办不了。” 　　孙君冷冷的盯着他。 　　“别那么看我，李哥确实没少照顾我。但也没到要让我把命赔进去的地步。” 　　黄毛苦笑了一下，“说句实话吧。孙君，你想干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有数。之所以现在还没人跳出来，就是因为有人想看看你能干到什么程度。”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你一个小警察，没钱没势。真以为凭不要命就能把那位拉下来？真那么简单，冯老虎现在就不会过得这么凄惨了。” 　　孙君一言不发。 　　黄毛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今天这顿我买单，别的也帮不上你了。个人奉劝一句，心急是没用的。干大事，需要有耐心。” 　　孙君突然抬起头，“这话是谁让你对我说的？” 　　黄毛笑了笑，“自己悟吧。” 　　说完，转身离开。 　　孙君看着一桌子的菜，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无论荤素，都被他扒进了嘴里。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多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黄毛说得对，自己太心急了。不应该从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柳正湘的身上，那样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己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剪除掉他的羽翼。 　　在餐馆众人惊奇的目光下，孙君吃光了一桌子的菜，连一滴残汤都没剩下。 　　…… 　　青山二院内。 　　一个护工推开了徐烨办公室的大门。 　　“徐医生！出事了！新来的于莹莹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瓶毒药，她……她服毒了！” 　　徐烨连忙冲了出去，“联系急救室，准备洗胃！” 　　重症区最深处的病房里，陆灵泽猛的睁开眼睛。 　　“干嘛啊！催命是吧！大半夜的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老赵，我说的TM就是你！” 　　对面病房的中年男子畏畏缩缩的凑到门前。 　　“这次不是我，好像……好像是那个小姑娘出事了。” 　　“你有病？”陆灵泽毫不犹豫的怼了他。 　　“咱们这边哪有女的？” 　　男子想了想，“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陆灵泽一愣，随后躺回到床上。 　　“陆灵泽，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滚！” 第九章 蛇鬼与珉宇 　　陈言站在超市货架前，苦思良久。 　　“露喜欢吃柿子，但是柿子太寒，吃多了对胃不好。说起来露的胃一直不是很好，要不晚上炖汤？炖汤的话，枸杞鸡汤对她的身体最好，但是露不喜欢油大的，怎么办呢？” 　　一个看起来和陈言差不多大的少年走了过来，熟练的拿了几个柿子。 　　陈言看了一眼他购物车里的佐料。 　　对方也看了一眼他购物车里的洗漱用品和卫生巾。 　　二人对视一眼。 　　“我叫珉宇。”少年笑着说道。 　　陈言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陈言。”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给家里人买的？”陈言指着柿子问道。 　　珉宇点了点头，“给我妹妹买的，她最喜欢吃柿子了，不买不行啊。” 　　陈言的眉毛动了一下，“柿子吃多了不是对胃不好吗？” 　　珉宇露出一个苦笑，“没办法啊，谁叫她爱吃呢。也不能让她吃多。所以一次性多买一点，做成柿饼。每天只让她吃一个。” 　　陈言眼睛一亮，“这样也可以啊？” 　　“我妹妹很懂事的，她知道我是为她好，所以从来都没哭闹过。” 　　说完这些，珉宇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说是这样，可是每次她一求我，我总是会心软。” 　　陈言理解的点了点头，“那只鸡是煲汤用得吧？” 　　“是啊。山药炖鸡很养胃的。就是不能太油腻，需要把油捞出来。” 　　陈言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捞油？” 　　“我个人的话，喜欢用紫菜。小火炖的时候放一片紫菜在上面就可以了。最好炖的时候把皮去掉。” 　　陈言恍然大悟，二人互相交流了一下关于去除顽固污渍的心得。随后便先后走出了超市。 　　看着珉宇远去的背影，陈言心情大好。 　　虽然珉宇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虽然他问的问题全都和清除血迹有关，但是那完全影响不到陈言的心情。 　　倒不如说，那股淡淡的血腥气正是二人如此投缘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种气味，陈言的身上也有。 　　他拎着今天的晚餐材料，高高兴兴的向家走去。 　　…… 　　陈露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脊柱发出‘啪啪’的声音。 　　“终于做完了！今天不用再加班了！” 　　“露姐，你工作结束了。”小敏正好从她的身后经过。 　　“是啊，今天终于不用再加班了。”陈露心情大好。 　　“那个……露姐。”小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能不能……” 　　陈露想了想，笑着说道：“好啊。” 　　小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露姐，今晚我请客。” 　　“请客就不必了。”陈露说道。 　　“我晚上要回家吃，就请我喝一杯吧。” 　　小敏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好啊，刚好我知道一家超棒的咖啡馆。” 　　陈露跟着小敏一路走过了数条街，一直走到一家门口印着猫爪的咖啡馆。 　　刚一进门，一团小小的毛球便滚到了陈露的鞋上。 　　陈露低头一看，那是一只黑色的小奶猫，正好奇的玩着陈露的鞋。 　　周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猫咪，除了猫之外，还有很多男男女女聚在这里，时不时的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也不知道是猫的声音还是人的声音。 　　陈露抱着小奶猫，眼中闪烁着别样的神采。 　　小奶猫先是威慑般的叫了一声，随后却突然缩成了一团，陈露可以感受到，这只小猫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陈露无奈的将它放下，小猫刚一落地，便逃命一般的跑向自己的父母。 　　小敏将陈露带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前。 　　“到底什么事啊？”陈露问道。 　　小敏犹豫了一下，“其实是这样的，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要采访一个连环杀人犯吗。我可能找到了一个。” 　　陈露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周围睡着懒觉的猫咪瞬间爬了起来，惊恐的看向四周。 　　“是这样的，露姐你知不知道青山火车站附近发生的情侣被杀案？” 　　陈露抿了一口咖啡，“略有所闻。” 　　小敏做贼一般的四处看了看，拿出一张图片。 　　“这是青山火车站事发当天的监控截图，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陈露拿起图片看了一眼。 　　“露姐，你看到这个小个子了没有？” 　　陈露点了点头，事实上，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大多数人都习惯通过肌肉或是体型、长相等方面，来判断一个人的危险程度。然而，即使是一个看似弱小的孩子，也有无数种可致人于死地的方法。一个柔弱的女人发起疯来，同样可以用小刀杀死数名壮汉。 　　真正可以判断一个人危险与否的，是他受到冒犯时的眼神。 　　陈露见过很多危险人物的眼神。陈霜的眼神像是刀锋，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怯意。陈言的眼神像是黑夜中的乌鸦，并不锐利，但却能让人浑身发寒。 　　而这个人，当陈露看到他的眼神时，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景象，是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 　　陈露沉默半晌，“你想说什么？” 　　小敏又拿出了一张图片，“杀死那对情侣的凶器是一支气枪。同样死于这种凶器，且至今都没有抓到犯人的案子，足足有数十起，范围覆盖全国。这是巨山市三年前一家商场的监控截图，那天警方在那家商场里，找到了六具尸体！” 　　她将图片递给陈露，“露姐，你看这里。商场门口的这个人。” 　　陈露仔细的看了看。 　　“这……” 　　“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魏文将文件摔在桌上。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各位，这次我们的对手很可能是这个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知道他的人给他取了一个外号，蛇鬼。此人心狠手辣，反侦察意识极强且行事毫无顾忌。除此之外，我还必须要告诉各位一点。此人，有过杀害警察家属的先例，而且还不止一次。警方曾下大力气追捕过他，但是却徒劳无功。” 　　“这次的任务，我不会强迫你们。害怕牵连到自己家人或是有其他顾忌的，现在可以离开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警察便站了起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魏队，我妈她……” 　　魏文摆了摆手，“还有谁想出去的，直接走就是了。不必向我解释。” 　　一个又一个身影站了起来，走出会议室。 　　到了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魏文点了点头，“小刘，出去！” 　　“魏队，我……” 　　柳川直接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扔了出去。 　　“看来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了。” 第十章 对阵 　　魏文深深的看了柳川一眼。 　　“想好了吗？那可是蛇鬼，被军队围剿都能逃出生天的狠角色。” 　　柳川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我是无所谓，他要是能干掉那个老头子就让他去吧。” 　　“……好吧，我也没别的选择了。”魏文叹了口气。 　　“你能联系到孙君吗？” 　　柳川眯起眼睛，“他有他的事要做。” 　　魏文沉默半晌，“看来这次就我们两个了。有什么想法吗？” 　　“首先，我觉得我们不能太张扬。”柳川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蛇鬼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一直躲在暗处。如果想对付他，那么我们就必须要隐藏自己。” 　　魏文点了点头，“我同意，这次的调查必须要保密……” 　　柳川看了门外一眼，魏文顿时皱起眉头。 　　“他们也是警察，这么重大的消息……” 　　在柳川讥讽的目光下，魏文不由得沉默下来。 　　“你是对的，那些人靠不住。” 　　魏文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整个警局里面，最可信的居然是一直和我唱反调的两个人。这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你不是郑克的人吗。”柳川打量着自己的指甲。 　　“让他来吓唬他们一下，保证一丝消息都露不出去。” 　　魏文坐了下来，“这种状况下，你就不要再讽刺我了。我是什么货色我自己心里清楚。郑克是不会关心这种小事的。” 　　柳川依旧在打量着自己的指甲，好像上面有什么深奥的秘密一样。 　　“你可是郑克的人，你不就等于他吗？” 　　魏文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柳川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没什么意思。” 　　…… 　　陈露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 　　她皱着眉头，脑中不停闪过那个矮小的男人。 　　“在报社时的那种感觉……会和他有关吗？” 　　几辆摩托飞快驶过，将陈露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哦！哈哈哈！！！”摩托上的年轻人挥舞着砍刀铁棍，在陈露周围绕着圈子。 　　陈露皱起眉头，最近倒是听说过，青山市晚上有一伙摩托党，为了找乐子，无差别的袭击行人。想不到居然被她遇上了。也不知道是谁更倒霉一点。 　　“老大！老大！”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大声喊了起来。 　　“那边还有一个。” 　　陈露一惊，连忙转头。 　　一个矮小的男人正站在灯光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众人。 　　陈露下意识的捏住了背后的刀柄，她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后跟了一个人。 　　被称为老大的纹身青年扭头看了男人一眼，随后便兴趣缺缺的转过头来。 　　“那个小矮子有什么意思，这边可是个大美女啊！” 　　说完，纹身青年骑着摩托，直奔陈露而去。他手中的砍刀映出陈露平静的面容。 　　一想到这个美女即将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放她一条生路。纹身青年便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摩托车擦身而过，纹身青年举起砍刀，用力挥下。 　　一抹血光乍现，摩托车失去平衡倒在街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迸起的火星在昏黄的路灯下，宛若舞动的精灵。 　　纹身青年被摩托车压住，一路摩擦过去。在街道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周围的摩托党们瞬间沉默下来，他们只是一群无事可干，在晚上出来找乐子的人。在此之前，虽然他们伤害了很多人，但是亲眼见到活生生的人被杀还是第一次。 　　正当他们愣在原地之时，那个发现矮小男人的少年突然倒了下去。他的背后渗出丝丝血迹。 　　“杀人啦！！！”少年的死似乎惊醒了这些人。剩下的几个人连忙驱车想要离开。但是，连挑衅狮子的鬣狗都要付出代价，更何况他们惹上的，是行走于世间的恶魔。 　　一柄短刀贯穿了某人的脖子，另一人的右眼爆起一团血雾。 　　陈露和蛇鬼不约而同的选择清理掉这群倒霉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之间，只剩下了几具尸体。 　　蛇鬼突然拿起气枪，陈露侧身闪过。一颗铅弹穿过了她的头发。 　　陈露反手握刀，以s型路线冲向蛇鬼。 　　蛇鬼抬起气枪，却迟迟没有再开一枪。直到陈露冲到他的面前。 　　他面无表情的扣下扳机，陈露猛的侧身下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闪过了这发铅弹。 　　一抹刀光划出完美的半月，蛇鬼将气枪竖了起来，挡下这一刀。 　　随后右手悄无声息的摸向陈露。 　　陈露瞬间感到汗毛乍起，连忙抽身后退。 　　二人再一次对峙起来。蛇鬼收起手心的短针，后退几步，回到黑暗之中。 　　陈露一直保持着警备的状态，直到确认他真的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知何时，陈露握刀的手已经满是汗渍。 　　…… 　　赵启明表情沉重的走在街上。 　　“这青山市是真的不能再呆了。动不动就要出事。这次连蛇鬼那种家伙都跑出来了。” 　　他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 　　“还是搬家吧。大不了辞职，正好去陪陪我儿子。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哪怕赚得不多，也好过不知道哪天就死了。” 　　就在赵启明构思着自己的未来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的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魏文那张满是无奈的脸。 　　“魏队？怎么了这是？”赵启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魏文苦笑一声，“老赵，我尽力了。不过……总之，有人要我传达一句话。” 　　“蛇鬼的事现在由上头接管，任何人都不许泄露半个字。” 　　“上头？”赵启明一愣。 　　“魏队，这是什么意思？哪个上头？” 　　魏文叹了口气，“还能有哪个上头啊？我的上头。” 　　赵启明脸色一白，“事情闹这么大！” 　　“那可是蛇鬼，你以为呢？”魏文伸出手，拍了拍赵启明的肩膀。 　　“总之，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的了。该吃吃该喝喝，就是有一点，千万别泄露出半个字！” 　　魏文的手瞬间握紧，“老赵，我也是给人办事的。别为难我。” 　　赵启明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黑色轿车渐渐远去。车内，魏文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说他们会相信吗？” 　　开车的柳川翻了个白眼，“只要他们不能百分百确认这是假的，那么这就是真的。” 　　“这倒也是。”魏文笑了笑。 　　“接下来我们去哪？” 　　“接下来，你给我下车。我要去找人。” 第十一章 合作 　　宋天德烦躁的拍着桌子。 　　“让你们找一个人你们都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猛哥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话！哑巴了吗？！” 　　一旁的年轻人笑了笑，“也不能怪他们吗。青山市这么大，随便找个角落一藏，谁能找得到？” 　　宋天德的额头暴起几根青筋，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猛哥出去。 　　“罗副经理，郑科长那边还没表态吗？”宋天德仿佛一瞬间忘记了所有不称心的事，笑眯眯的问道。 　　“孙君这段时间的行为，可是让我们损失了不少的生意啊。” 　　年轻人耸了耸肩，“郑科长肯定有他的考量，至于是什么，那就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了。” 　　“这个当然……”宋天德笑着说道。 　　“只是孙君已经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了，您看能不能请郑科长尽快下达指令？” 　　年轻人笑着瞥了他一眼，“这个……我有时间的话会帮你问问的。” 　　宋天德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精致的怀表。 　　“您看看，1927年的劳力士，到现在都九十多年了。时间还准着呢。” 　　年轻人看着怀表，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宋总，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啊。这个……我不能收。”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块怀表。 　　宋天德笑着将怀表塞进他的手里，“罗总，您为了这间会所劳心劳力的。这点心意是您应得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年轻人将怀表放进口袋里。 　　“放心，郑科长那边我会帮忙传达的。” 　　“这就好，这就好。”尽管宋天德的心都在滴血，但是现在可不是吝啬的时候。 　　孙君的突然消失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宋天德一向认为，事关自己的小命，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二人在互相扯皮了一番之后，年轻人便起身离开。 　　办公室大门被随手关上，年轻人拿着那块怀表，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他哼着歌，缓缓离开。 　　与此同时，孙君坐在一辆车里，默默的注视着宋天德的会所。 　　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女人坐在驾驶座上，她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眼神冰冷，表情冷淡。 　　“想好了吗？”女人开口问道。她的声音略有些沙哑，给人一种危险的魅惑感。 　　孙君皱起眉头，“你先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做？” 　　“很简单……”女人冷笑一声。 　　“我从来都不喜欢我爸，但是我也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孙君沉默不语。 　　“我已经查出来了，我爸是柳正湘派人杀的。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孙君看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还要回红灯街？找我又要干嘛？” 　　“在杀柳正湘之前，我要先把我爸的东西拿回来。” 　　女人平静的说道：“这条街姓盛！谁都不能把它从我手里抢走！” 　　孙君皱起眉头，“你要红灯街？” 　　“我爸没留给我什么，这条街就当做他留给我的遗产了。有什么问题？” 　　孙君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孙君，你应该明白，凭你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女人点了根烟，“现在我们都有机会得偿所愿，只要你肯帮我。” 　　孙君转过头，直视女人的眼睛。 　　“你要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我要你吸引宋天德的注意力。”女人笑着说道。 　　“这条街被他弄得怨声载道，我只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就有一大堆人愿意追随我。问题在于，宋天德手底下的心腹遍布整条红灯街。我的人只能躲在暗处。只要你肯出面吸引宋天德的注意力，那么我就可以将这些人一举拿下。到时候，我们再来处理柳正湘的问题。” 　　女人靠在座椅上，“孙君，想清楚一点。有整条红灯街的力量支持着你。到时候你就有和柳正湘较量的资格了。” 　　孙君的脸皮抽了抽，一把抢过女人嘴里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好！我帮你！” 　　女人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尽量拖久一点。” 　　孙君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径直走向会所。 　　周围的打手很快发现了他，眨眼之间，孙君便被数十人团团围住。 　　“我是来找宋天德的。”孙君平静的说道。 　　打手们互相看了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宋哥要活的！” 　　人群蜂拥而上。女人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 　　“回来了。”在厨房忙着的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他早已记住了陈露的脚步声。 　　“饭菜就快好了，你先歇一下。” 　　突然，陈言皱起了眉头。陈露的脚步声好像有些沉重。 　　他看向陈露，“出什么事了吗？” 　　陈露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的衣服被蛇鬼的铅弹划出了一道破口。 　　“我……遇到了一个人。”陈露表情凝重的说道。 　　“一个很危险的人。” 　　陈言放下汤匙，坐在陈露对面，握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陈露抬起头，“那是个男人，身材很矮小，另外……他的腿好像有点跛。” 　　突然，陈露的脸色一白。 　　“糟了！小可！” 　　陈言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怎么回事？和孙铃可有关系吗？” 　　陈露紧紧抓住陈言的手，“那个男人是一件杀人案的凶手。小可找我来要工作，我把那件案子给她了！” 　　陈言思考了一下，“你先别着急。孙铃可的话，查到那个人的几率不大。而且她晚上还要在家住，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事的。你先冷静一下，等明天我去找她。” 　　陈露点了点头。 　　陈言看着她担心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将一旁的盘子拿了过来。 　　“我今天做了一些柿子饼，你要吃吗？” 　　陈露看着柿子饼，稍微有些发愣。 　　“你不是说总吃这种东西对胃不好吗？” 　　“偶尔吃一点没关系的。”陈言笑着说道。 　　“毕竟甜食能够放松心情，心情好身体自然就好了。” 　　陈露笑了出来。陈言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 第十二章 陷阱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双高档皮鞋出现在孙君的面前。 　　“这不是孙警官吗？找我有事？” 　　孙君勉强抬起头，一只大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脸上。 　　宋天德将死狗一般的孙君拖了起来，“那个贱人呢？” 　　孙君冷笑一声，“你猜。” 　　宋天德的脸瞬间扭曲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表情瞬间恢复正常。 　　“坐。”宋天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两个打手架住孙君，将他放在宋天德对面的椅子上。 　　“你想干嘛？”孙君问道。 　　宋天德没有理他，他转过身，凝望着窗外的红灯街。 　　孙君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孙君，是谁让你来的？” 　　孙君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觉得呢？” 　　宋天德苦笑一声，“真是没想到啊，连你这种人都可以被收服。果然，人都是有价钱的。” 　　孙君皱了皱眉头，“收服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你听到的大概不是这个词。合作？共赢？无所谓了。” 　　宋天德坐在孙君对面，“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我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孙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宋天德点了点头，“自从红灯街的人开始有组织的拒交例份开始，我就明白这一天快要来了。但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他的脸上满是苦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以为只要努力读书，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就可以远离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结果……算了，不说了。” 　　孙君平静的看着他。 　　“知道吗，你送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我就在火车站。本来我是想宰了你们两个的。直到我看到那个女人的包。” 　　孙君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你把她怎么了？” 　　“放了。”宋天德平静的说道。 　　“我清点了一下包里的黄金，发现连一克都没少……我该说什么呢？好久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了，那么多黄金，你居然一克都没拿。” 　　宋天德靠在椅子上，“我把她放了，还给了她一点钱，足够她重新开始生活。算是我对你的敬重。” 　　孙君一言不发。 　　“怎么？不相信？也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坏人对吧？”宋天德笑着说道。 　　“孙警官，没人规定坏人就不能有良心了。现在的人啊，看人怎么就这么片面呢？” 　　孙君抬起头，“你说这些干嘛？”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宋天德笑着说道。 　　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几个打手刚来得及转身，便被人几枪放倒在地。 　　宋天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盛瑶？原来是你啊，我说郑克怎么能这么快就笼络了整条街的人。” 　　“郑克？”孙君站了起来，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什么意思？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宋天德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居然露出了几丝喜悦。 　　“原来你不知道。最想杀我的人，就是郑克。” 　　盛瑶冷笑一声，“看起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当然，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看人够准。就好像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寡情薄义之人。” 　　“你是郑克的人！”孙君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盛瑶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 　　宋天德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慢了。” 　　说完，他一把拨开孙君，向着盛瑶冲了过去。伴随着几声枪响，宋天德倒在了地上。鲜血蔓延到孙君脚下，映出他那张模糊的脸。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孙君。孙君怔怔的看着宋天德的尸体，一言不发。 　　盛瑶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声惨叫从楼下传来。 　　枪口瞬间对准了楼梯。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壮硕的身影走了上来。 　　“开枪！” 　　四五支枪口喷出耀眼的火花。但却全都打在了空处。此时，楼梯处空无一人。 　　盛瑶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扑了上来。 　　众人还没来得及开枪，便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盛瑶握枪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她单手一翻，一把匕首向着人影扎了过去。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直接扭断。匕首无力的掉在地上。 　　“持枪杀人！人证物证俱在！你们有什么话好说？” 　　孙君便这一声喝问惊醒，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冯科长？” 　　冯烨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没事就好，我开车来的，一起走吧。” 　　孙君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很少有人知道，在绝望之时，突然有一个强大的长辈站了出来，告诉你万事有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冯烨看着伤痕累累的孙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先去医院吧。我通知了一些人，他们会来这里收尾的。” 　　孙君揉了揉眼睛，“冯科长，您怎么会来这里？” 　　冯烨看着宋天德的尸体，“他让我来的。说是人命关天……想不到我还是慢了一步。” 　　孙君低头不语。 　　冯烨走上前去，拍了拍孙君的肩膀。 　　“别想了，我们先走吧。” 　　“……好。”孙君最后看了一眼宋天德，转身离开。 　　冯烨带着孙君上了一辆老旧的夏利，孙君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最近还好吧？”冯烨问道。 　　孙君摇了摇头。 　　冯烨沉默半晌，“你知道柳正湘至今仍能在青山市呼风唤雨的最大功臣是谁吗？” 　　孙君迷茫的看着他。 　　“是我。”冯烨苦笑着说道。 　　“因为有我在，所以那些作奸犯科、朋比为奸之人只能投身到柳正湘麾下，受他驱驰。因为有我在，所以他的手下即使有柳正湘的名字作掩护，也不敢干太过分的事。因为有我在，所以这青山市就不是柳正湘一人独大，上面才能容忍他到现在。” 　　孙君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对吧？”冯烨笑着说道。 　　“这个道理，我明白，柳正湘明白，连郑克都明白。人生在世，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的。” 　　孙君沉默了一会儿，“您甘心吗？” 　　“不甘心。”冯烨说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给自己定下规则。” 　　他转过头，直视孙君的眼睛。 　　“被人利用也好，被人算计也罢。唯独有一点……” 　　“永不妥协！！！” 　　孙君浑身一震，冯烨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击碎了他心中所有的迷茫与怯懦。 　　“走吧……”冯烨说道。 　　“先送你去医院。” 第十三章 奔命 　　孙铃可悄悄的绕过警方封锁线，躲过聊天的协警，来到了那对情侣的被害现场。 　　地上只剩下两个用白线画出的人体轮廓。 　　孙铃可拍了两张照片，开始兴致勃勃的搜查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她的背后伸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孙铃可连忙想要挣扎，一柄小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瞬间，孙铃可的脑中闪过了自己所有的生平，甚至连一些早已忘记的小事，都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中。 　　“爸，妈……女儿先走一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我是凶手，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孙铃可猛的睁开眼睛，“陈！言！” 　　仅存的理智让她没有当场怒吼出来，但是听着她磨牙的声音，陈言不由得拿开了自己的胳膊，防止她直接咬上来。 　　“别那么看我，你知不知道露有多担心你？” 　　孙铃可恶狠狠的瞪着他，“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好吗！！！” 　　陈言耸了耸肩，收起小刀。 　　“绝大多数杀人凶手都会回到自己作案的现场。你应该庆幸这次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切~~”孙铃可撇撇嘴，扭头走开。 　　“顾雪一直在帮你打掩护。”陈言突然说道。 　　“你父母也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就算是现在这种糟糕的境况，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 　　陈言叹了口气，“孙铃可，我知道这话由我来说很没有说服力。但是你和我不同，你还有大好未来。没必要为了眼前的小利舍弃掉这一切。” 　　孙铃可回身一拳揍了过去，被陈言轻松躲开。 　　“未来？什么未来？相夫教子？还是找个稳定的破工作一直做到老？” 　　陈言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如此，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是啊……”孙铃可平静的说道。 　　“来吧，笑话我吧。我就是在逃避不行吗？我爸妈就这么残废了，我将来要养着他们。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有资格追求我想要的东西，现在我只能努力读书然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养活家人。” 　　孙铃可的声音并不大，她只是在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未来。 　　“我一个人的话怎么样都可以，再苦再难也就那么回事，可是现在……” 　　陈言蹲下身子，抚摸着地上的白线。 　　“就算你赚到了这笔钱，也说服不了你的父母。” 　　“起码我能说服我自己。”孙铃可抓住了陈言的肩膀。 　　“别挡我的路，不然我就……和你绝交。” 　　陈言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吧……”陈言说道。 　　“算是你陪露玩的谢礼，我再帮你一次。” 　　孙铃可的眼睛瞬间放出万丈光芒。 　　“……你的情绪还真是容易改变啊。” 　　“谁？”陈言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喝问。 　　陈言转过身看向那两个协警，“是孙警官让我过来的，你们可以确认一下。” 　　“孙警官？”两个协警互相对视一眼。 　　“孙君，孙警官。他应该还是有点名气的。”陈言平静的说道。 　　“我给你们一个号码，你们自己问一下他吧。” 　　“孙君！”协警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陈言一愣，他本来只是用孙君的名字唬一下他们，但是现在看来，孙君居然还真的挺有名的。那个处男警官最近又干了什么大事吗？ 　　“如果真是孙警官派你们来的……”其中一个协警咳了两声，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另一个协警拍了他一把，“怎么了你？” 　　陈言脸色一变，拉着孙铃可扭头就跑。 　　就在这时，协警的身体倒了下去，露出巷口处那个矮小男人的身影。 　　另一个协警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便猛的爆起一团血雾。 　　蛇鬼面无表情的跨过两具尸体，向着陈言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什么情况？”孙铃可大声问道。 　　陈言没有回答，他借着路边窗户的反光，看到了蛇鬼的身影，同时也看到了他手中的气枪。 　　没有废话的时间，陈言一把将孙铃可的头按了下去。自己也弯下了腰。 　　一道破空声从二人头顶掠过，那扇窗户被瞬间打穿。 　　“走！” 　　陈言拉着孙铃可冲出小巷，一头扎进人群。 　　蛇鬼面无表情的跟了过去，手中拿着气枪。此情此景，若是放在其他的城市，路人可能会以为是在拍戏或者此人中二病发之类的。 　　但是！这里是青山市！ 　　路人们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逃命。一瞬间，繁华的大街上乱成一团。 　　蛇鬼皱起了眉头，陈言和孙铃可早已融入到人群之中，不知所踪了。 　　这时，一个女人慌不择路向着蛇鬼跑来。 　　蛇鬼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一挥手，女人的脖子上顿时多出一条血线。 　　他眯着眼睛，看向慌乱的人群。眼中尽是毫不加掩饰的杀意。 　　…… 　　青山二院。 　　于莹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精致的面孔如同天使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一个护士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啊，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人这东西从来就没变过，只不过以前的理由比较动听而已。” 　　护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陆灵泽？这里可是儿童区。” 　　陆灵泽摆了摆手，“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以医生的身份来的吗。” 　　说完，还挺了挺胸脯，展示了一下他胸口的证件。 　　护士看了他一眼，“那不是徐医生的证件吗？你又偷东西了。” 　　“粗鄙之语。”陆灵泽高傲的昂着头。 　　“这分明是我抢的。” 　　“……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啊。” 　　“切~~”陆灵泽撇了撇嘴，晃晃悠悠的坐到病床前。 　　“去取三十斤梅花针来，我这就让你见识一下容氏祖传针灸大法。” 　　护士毫不犹豫的拿出了手机。 　　就在这时，一枚被磨得锋利无比的铁片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架在陆灵泽的脖子上。 　　“大哥哥，你好像是认真的啊。”于莹莹笑着说道。 　　陆灵泽瞥了她一眼，咬了一口桌子上的苹果。 第十四章 珉宇 　　护士拿着手机，一脸的不知所措。 　　陆灵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还愣着干嘛，没见我被人挟持了吗？还不赶紧去找猴子救我。” 　　护士一惊，连忙跑出病房。 　　“大哥哥，我在问你话哦。”于莹莹笑着说道。 　　“你刚才，其实是认真的吧。” 　　“不容易啊，终于有人不把我的话当笑话了。这年头也是，你说真的没人信，你说假的一大堆人信。”陆灵泽感慨道。 　　铁片又紧了一些。 　　“这么说，我被发现了啊。”于莹莹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呢。” 　　“别灰心啊少女。”陆灵泽伸出大拇指。 　　“你还年轻，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精神病人的。” 　　于莹莹一愣。 　　“话说回来，你打算挟持我多久？这里可是青山二院，隔三差五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被挟持一下，大家的经验都丰富得很。” 　　“听起来，你很了解这里。”于莹莹笑着说道。 　　“那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陆灵泽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眼神，“我凭什么告诉你？” 　　于莹莹笑着划破了陆灵泽的皮肤。 　　“右手边第二个门出门左转，穿过一条走廊，从第三扇窗户跳出去，左边数第二根栅栏是断的，你推一下就能打开，绝缘手套就在旁边的石头底下，祝您一路顺风，有空常来玩。”陆灵泽继续保持着蔑视的眼神，但是他的舌头实在是太诚实了。 　　过了一会儿，当保安们撞开大门时，里面只剩吃着水果的陆灵泽。 　　…… 　　陈言坐在公交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旁边的孙铃可低着头，一言不发。 　　“别担心，青山市这么大。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陈言平静的说道。 　　孙铃可抱住了自己的头，“我TM居然忘拍照了。” 　　“……你不当记者简直屈才啊。” 　　突然，孙铃可一把抓住了陈言的衣服。 　　“我们回去好不好？” 　　“可以啊，你自己回去。” 　　孙铃可顿时泄了气，撅着嘴巴，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陈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我。” 　　“……”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 　　“算了，到底什么事？” 　　“……” 　　“对，她在这儿。” 　　“……” 　　“明白了，这就去。” 　　陈言放下手机，“学校那边突击检查，我们两个被查出来了。顾雪已经搪塞过去了。一会儿我们直接去医院，开两张病例。” 　　孙铃可一愣，“开病例？怎么开？” 　　“放心吧，那间医院我是常客。”陈言平静的说道。 　　…… 　　孙君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 　　昨晚冯烨把他送到了医院，交了钱之后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而孙君在被护士姐姐上完药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和这间医院的医护人员们混得很熟了。 　　这个发现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就在孙君思考人生之时，一个少年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气质却异常的成熟。 　　孙君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陈言。 　　少年看了他一眼，友好的笑了笑。孙君也同样还以笑容。 　　“我叫孙君。”孙君笑着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珉宇。” 　　“姓珉啊，这个姓可不多见。”孙君笑了笑。 　　“你也是来看病的。” 　　珉宇摇了摇头，“我是来这里找我妈的。” 　　“这样啊。”孙君有些意外。 　　“你还真是孝顺啊。” 　　珉宇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处。 　　孙君看着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招呼。 　　“魏队。” 　　魏文看了他一眼，“是你啊，怎么伤得这么重？” 　　孙君此时的样子确实有些凄惨，虽然没受什么太重的伤，但是身上的小伤却有一堆，在被包扎之后，自然看起来就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 　　“被人打了。”孙君笑着说道。 　　魏文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魏队，你来这里干嘛？” 　　魏文犹豫了一下，坐到孙君旁边。 　　“给我姐拿药。” 　　说完，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孙君，青山市最近又出了个疯子。”魏文尽量平静的说道。 　　“蛇鬼，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孙君皱起了眉头，“好像听过。” 　　魏文苦笑了一下，“蛇鬼是一个在全国范围内流窜的连环杀人犯。凶狠、残暴、反侦察意识极强且毫无怜悯之心。” 　　他靠在椅子上，眼中满是疲惫。 　　“这个人的报复心极强，六年前曾经有一个警察把他逼到了绝境。据我所知，那次甚至惊动了军队。就算是那样的阵势还是被他给跑了。大概三年前吧，那个警察全家被杀，凶手就是蛇鬼。” 　　魏文摸出一包香烟，想了想，又塞回了怀里。 　　“现在，那个蛇鬼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跑到青山市来了。” 　　孙君沉默了一下，“你要管吗？” 　　魏文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还有谁？” 　　“我和柳川，没别人了。”魏文靠在椅子上。 　　“孙君，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不合情理，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忙。” 　　孙君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魏文站了起来。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孙君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你想干嘛？”李凯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已经害孙铃可父母残疾了。现在还想要他们的命吗？” 　　“反正现在已经有人管了不是吗？”冯克蒙也出现在他的身后。 　　“柳川、魏文、实在不行冯烨也会管的。算了吧。” 　　孙君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这就对了，何必要让自己冒险呢？”宋天德出现在孙君面前。 　　“人总是要为自己活着的，就算你不在乎你自己，你也要在乎一下你的亲人吧。” 　　孙君低着头，无力的叹了口气。 　　三个人影悄然散去。 　　魏文的身影也早已消失不见。 　　“就这样吧……”孙君闭上双眼。 　　“就这样吧。” 　　“孙君？” 　　孙君猛的睁开眼睛，陈言和孙铃可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第十五章 搏命 　　青山市某家小饭馆里，一个女人点了一大桌子菜，正旁若无人的大吃特吃。 　　女人大概二十岁左右，戴着一副硕大的墨镜，挡住大半张脸。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可以从那精致的下半张脸上看出，这个女人有多么漂亮。她头戴鸭舌帽，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挺拔傲人的双峰若隐若现。下身穿了一条短裤，露出白得耀眼的两条长腿。 　　饭店里的几个年轻人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要上前搭话。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饭店门口。一个气质沉稳的年轻人走下了车，皱着眉头看向这间饭馆。 　　女人挥了挥手，年轻人无奈的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 　　几个年轻人悻悻的坐了回去，其中一人撇了撇嘴：“靠！这年头漂亮女人全TM让有钱人包了。” 　　其他几人也都附和了几声。 　　那个气质沉稳的年轻人眉头一皱，刚想做些什么。一只雪白的玉手就把他的头按了下来。 　　“看什么看？请你吃饭还不抓紧机会吃。”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川姐，你请我吃饭没问题，但为什么是这儿啊？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吗？” 　　女人正是柳川，她此时一副不良少女的打扮，却比平常要开心得多。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位姐姐是不是一直都想这么穿来着？ 　　柳川听到年轻人的话，直接赏了他一对白眼。 　　“你姐我现在没钱了，只请得起这里的饭菜。” 　　年轻人叹了口气，“川姐，没钱你说话啊。我们这帮人从小玩到大的，还真能不管你啊？别的不说，你看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别废话，老娘乐意。”柳川瞪了他一眼。 　　“这些菜你吃不吃？” 　　年轻人无奈的拿起筷子。 　　“说真的川姐，突然约我出来到底什么事啊？” 　　柳川放下筷子，“小庭，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啊？能让川姐你这么费心。” 　　话刚出口，年轻人就突然一愣。 　　“川姐，不会是你看上谁了，然后把人家吓跑了吧？事先声明，这种缺德的事我可不干啊。” 　　柳川一脚踹了上去，“梅如庭！你想什么呢？！怎么就缺德了！还什么缺德的事不干！当老娘第一天认识你啊！” 　　梅如庭一阵呲牙咧嘴，“那个啥……口误！真的是口误！” 　　他摸了摸自己可怜的小腿，“川姐，你到底要找谁啊？” 　　柳川瞪了他一眼，拿出几张图片。 　　“这个人认识吗？” 　　梅如庭拿起图片，先是仔细的看了看，随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艹！”他下意识的爆了个粗口。 　　“川姐！这不会是……”梅如庭犹豫了一下，没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柳川却点了点头，“就是他，蛇鬼。” 　　梅如庭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拿起一旁的啤酒，一饮而尽。 　　“川姐，你是想办他？” 　　“是……”柳川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姐我现在是个警察，这种事不能不管。” 　　梅如庭沉默了一会儿，“川姐，我有几句话你别不爱听啊。你当初考警校的时候，我们这帮人一句废话都没说。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有团火，当警察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出路了。起码你自己很开心。但是这次，川姐，听弟弟一句劝，别管了。” 　　柳川靠在椅子上抽着烟，一言不发。 　　“是，你是警察。可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啊！法律又没规定你们必须要玩命！你要抓个变态，逮个杀人犯什么的，我不会说什么。但是这次不一样，那可是蛇鬼啊。” 　　梅如庭突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前康宁市市长点名要抓他当政绩，当天晚上全家六口一个都没剩。其他官员叫嚣着要把他缉拿归案。两年时间，他硬是一个接着一个把他们的家人朋友全都弄死了。现在康宁市是什么鬼样子你不知道吗？大家躲他都来不及呢！你居然还要抓他！” 　　柳川一口烟雾吐到他的脸上，“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梅如庭沉默半晌，“川姐，我不能把你往死路上推。这个忙，小弟帮不了。” 　　说完，梅如庭起身想要离开。 　　“你不帮我我也不会收手的。”柳川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我这个人，走路从来就没走过回头路。” 　　梅如庭背对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行行，我怕你了行吧。给我一点时间。” 　　柳川笑嘻嘻的靠在椅子上。 　　另一桌的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对着柳川二人指指点点。 　　“看见没，肯定是向那有钱的小子要东西呢。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物质啊？”说着，年轻人还惆怅的喝了杯酒，似乎是对这个社会失去了信心。 　　“就是！”其他的几个年轻人大声附和着，故意要二人听见。 　　梅如庭眼中寒光一闪。 　　“行了，好鞋不踩臭狗屎。理他们干嘛？”柳川笑嘻嘻的说道。 　　梅如庭耸了耸肩，走回车里。 　　柳川见他开车离开，拎着一个啤酒瓶走到几人身边。 　　“几位，我看你们从刚才开始嘴就没停过啊。说的什么啊？再说一遍行吗？” 　　…… 　　“原来是这样。”陈言感慨道。“你还真是倒霉啊。” 　　此时，陈言和孙铃可坐在孙君身边，听他讲着最近发生的事。 　　听到陈言的话，孙君无奈的苦笑一声。 　　“算是倒霉吧。不过也是我自己凑进去的。” 　　说完。他又看向孙铃可。 　　“小可，你爸妈好点了吗？” 　　孙铃可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孙君靠在椅子上，眼中满是歉意。 　　“那件事，真的对不起。我没想过会牵连到你们……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陈言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以后这种事情就不再管了是吗？” 　　孙铃可惊讶的看着孙君，“不是吧表哥？！” 　　孙君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孙铃可向着陈言狂使眼色。 　　陈言想了想，“孙君，你和我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第十六章 义工 　　“小宇，今天又来啦。” 　　青山市公立养老院内，一个老奶奶慈祥的向一个少年打着招呼。少年正是刚刚还在医院的珉宇。 　　他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来看看我姥姥。” 　　老奶奶叹了口气，关切的问道：“你妹妹还好吧？” 　　“挺好的，她也很想来看姥姥，只是身体实在不允许。” 　　老奶奶的眼中满是怜惜，“可怜你们兄妹两个了。” 　　珉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去看你姥姥吧。”老奶奶缓缓离开。 　　珉宇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只有无尽的寒意。 　　他平静的走进房间，房间内只有一张病床，床上是一个干瘦的老奶奶。她躺在床上，看到珉宇进来，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温暖，而是恐惧。她勉强张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珉宇坐在病床旁，温柔的帮她撩开脸上的乱发。 　　“姥姥，珉宇又来看你了。” 　　他拿出一个保温壶，从里面倒出一碗香气扑鼻的肉汤。老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努力的想要偏过头去，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又给你带汤来了。上次的汤太咸了，医生说对你的身体不好。所以这次我特意少放了一些盐。” 　　珉宇捧着她的脸颊，“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的汤该给谁喝？我的仇又该怎么报啊？” 　　老人的喉咙动了动，想要反抗，但还是被珉宇将整碗汤灌了进去。 　　“怎么样？好喝吗？味道应该进步了不少吧。毕竟四年过去了，我的手艺肯定进步了。”珉宇笑着说道。 　　“医生和我说，你最近对治疗很抗拒啊。这样可不好，你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他将额头贴在老人的胸前，看起来就像是个孝顺的好外孙。 　　“你要是在我之前死了……那我还怎么继续照顾你啊？” 　　老人的嘴角动了动，她看向珉宇，浑浊的瞳孔中满是哀求之色。 　　珉宇笑了，“姥姥，你要好好治病，好好活着。我明天还会来的。” 　　老人眼中的哀求变成了绝望，她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珉宇拿着保温瓶，走出了养老院。刚一出大门，珉宇便看到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陈言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孙君。 　　二人一起走进养老院。 　　“陈言，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孙君问道。 　　陈言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他带着孙君，一直走到养老院的棋牌室。 　　在这里，孙君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瑜？” 　　那个高大臃肿的背影稍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的转过身来。 　　“孙警官，好久不见了。”他有些腼腆的笑着。 　　孙君愣了一下，“是啊，好久不见了……话说你不是在青山二院吗？” 　　“这个……”沈瑜犹豫了一下。 　　“我在治疗的一个月后，病情就好得差不多了。徐医生给我开了一个证明，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 　　他笑着说道：“是一个殡仪馆的工作，帮忙搬搬东西什么的。工资很高，而且还很清闲，不必和太多人接触。” 　　孙君有些愣神，“……这样啊，那恭喜你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瑜看向周围的老人，他们中有很多都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只有靠别人帮忙才能生活下去。 　　“我是来做义工的。我做过很多错事，所以想要弥补一下。本来是想去孤儿院的，只是我的病……” 　　沈瑜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徐医生建议我最好还是不要和儿童接触，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所以就到养老院来了。” 　　孙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警官，你们来这里干嘛？”沈瑜问道。 　　陈言耸了耸肩，“我是陪他过来的。” 　　孙君沉默了一下，“沈瑜，这里还缺人吗？” 　　“这个……倒是一直缺人。孙警官，你的意思是？” 　　孙君笑了笑，“我也想来当义工，有什么条件吗？” 　　陈言看着孙君，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 　　柳川收起手机，看向四周。 　　这里是青山市的一处城中村。老旧的房子、破败的设施、还有随处可见的垃圾。 　　从刚刚踏入这个地方开始，柳川便一直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她目不斜视的走进了一栋小楼。这里看起来已经很破旧了。甚至墙的外面都爬满了爬山虎。 　　柳川一直走到三楼，这里基本都是一些廉租房。由于都是月租，且不需要身份证。此地可以说是三教九流俱全，也是某些特殊人物的藏身首选。 　　她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爬山虎沿着墙壁垂了下来，将窗户遮住。整条走廊中，只有这个角落没有任何的阳光。柳川站在门前，隐没在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的伸出一只手，在门上敲了敲。 　　“死鬼！给我出来！！！” 　　一声大喝引出了数双看热闹的眼睛。 　　“别以为和那狐狸精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了！快点给我出来！” 　　柳川蛮横的砸着门，同时右手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腰部。 　　“快点出来！不然我就砸门了啊！！” 　　突然，柳川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捂住了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门上多出了一个小孔，一只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的眼睛贴在小孔后面，冷漠的看着她。 　　柳川后退几步，靠在窗户上。 　　她连忙拔出手枪，但还是慢了。伴随着几声闷响，门上又多出了数个小孔。 　　柳川瞪大了眼睛，无力的坐了下去。 　　房门被缓缓打开，蛇鬼拿着气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其他的租客连忙关紧大门，唯恐惹祸上身。 　　柳川单手撑着窗沿，缓缓的站了起来。 　　蛇鬼拿起气枪，对准了柳川的眼睛。 　　就在这时，柳川突然笑了一下。她猛的向后一撞，窗户玻璃瞬间破碎。 　　柳川直接倒了下去，她试图抓住爬山虎，但是这种植物根本承受不了她的重量，纷纷断裂开来。柳川摔在地上，身上还盖着厚厚一层爬山虎。 　　蛇鬼走到窗前，看向下面的爬山虎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警笛声突然响起。柳川不知在何时，已经呼叫了后援。 　　蛇鬼深深的看了警车一眼，转身离开，顺便将气枪贴在一扇门的猫眼上，干掉了一个不知死活的租客。 第十七章 老鼠和木头 　　当孙君赶回医院的时候，柳川已经做完了手术，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 　　魏文坐在病床边，烦躁的抖着腿。 　　“你来了。”魏文看了他一眼，扭头想要走出病房。被孙君一把抓住。 　　“怎么回事？”孙君问道。平静的语气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魏文也愣了一下，“是蛇鬼，柳川自己一个人去侦察，结果和蛇鬼正面冲突了。” 　　‘咚！’孙君直接把他按在了墙上。 　　“你让她一个人去抓蛇鬼！！！” 　　“你TM以为我想吗？！我管得住她吗？！”魏文大声咆哮道，他的眼中满是血丝。 　　“你觉得只有你一个人着急吗？柳家大小姐在我手底下出事了！我TM还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呢！！” 　　孙君一拳揍在他的小腹上，魏文不由得半跪下来。 　　他冷冷的看着魏文，“你就想说这个？” 　　“还能说什么？说一下我有多难过？”魏文冷笑一声。 　　“孙君，你少在这里和我装清高。起码我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呢？！！” 　　孙君放开了他的衣领，“蛇鬼我去抓。” 　　他平静的说道：“如果柳正湘问你，就说你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是我和柳川想要办这件案子。” 　　魏文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与此同时，三个人影围在孙君周围，大声斥问着他同样的问题。 　　孙君的嘴角冷冷一勾，“大概吧。” 　　陈言靠在病房门外，面无表情的听着这番谈话，顺便帮他们拦下想要进去的护士姐姐。 　　听完孙君的话，陈言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拿起手机。 　　“孙铃可，你表哥正式插手这件案子了。” 　　“……” 　　“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出事。” 　　“……” 　　“总之，需要什么情报的话，想办法从他那里打听就行了。” 　　“……” 　　“我？我当然是回家了。这里已经没我的事了。” 　　“……” 　　“自己搞定。” 　　说完，不等手机另一边反应，陈言便挂了手机。 　　突然，陈言手臂上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 　　他连忙扭头，一个很面熟的少年站在走廊中间，笑着看向他。 　　“珉宇？”陈言向前几步，转过身来，站在他的正前方。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珉宇笑了笑，“我是来买药的，倒是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陪朋友。”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知为何，周围过路的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二人。 　　“这样啊……”珉宇想了想。 　　“你的朋友一定都是些很有趣的人吧，能介绍一下吗？” 　　“不能。”陈言的眼神越发冰冷。 　　“那还真是可惜啊。”珉宇感慨了一句，并没有再坚持。 　　陈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还有事吗？” 　　“没事了，我先走一步。”说完，珉宇转身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 　　“说起来，那天在超市遇见你的时候。你是在为你的女友买东西吧？”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过路的人突然觉得汗毛乍起，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 　　珉宇笑着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对你女友的那点小嗜好没什么兴趣。我只是很好奇而已，面对这种女友，你居然还能和她继续在一起，而且感情好像还很不错的样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言沉默半晌，“只是觉得无所谓而已。” 　　“哈哈哈……”珉宇突然笑了起来。 　　“无所谓？真的只是这样吗？” 　　珉宇上前两步，站到陈言面前。 　　“在我小时候，我和我妹妹最开心的时间，就是在外面玩耍的时间。那个时候，我们特别喜欢跑到河边玩，光着脚在河岸上走来走去，尽管走一趟下来脚底一定会很疼。但是，真的很开心。” 　　珉宇歪着脑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陈言。 　　“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和妹妹照常跑到河边去玩。我抓到了一只老鼠，那个时候我其实挺顽皮的，我把那只老鼠扔进了河里，看着它在河面上挣扎。我妹妹很善良，她在周围找到了一块腐朽的木头，把它扔到老鼠身边。” 　　“那只老鼠扑了上去，肥大的身体就那样压在小小的木头上。它游啊游啊，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游不到岸边。一直在河中间打着转。” 　　“它就那样一圈圈的转着，直到体力耗尽，抱着那块木头沉到了河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好奇……” 　　珉宇笑着问道：“陈言，你说那只老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境况？”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陈言突然笑了出来。 　　“要我说的话，那只老鼠肯定是知道的。”陈言笑着说道。 　　“而且，我猜那只老鼠肯定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 　　珉宇眉毛一挑，“哦，是什么话？” 　　陈言亲密的揽住了他的脖子，“离我和我的木头远一点。” 　　他放下手臂，擦着珉宇的肩膀走了出去。 　　珉宇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多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一滴血珠正缓缓渗出。 　　他呆立片刻，嘴角泛起一丝癫狂的笑意。 　　“……有意思。” 　　…… 　　魏文心事重重的走出了医院，一辆黑色的奔驰早已恭候多时。 　　他紧张的理了理衣领，走上前打开车门。但是，车里坐着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柳……柳厅长！！！” 　　柳正湘看了他一眼，“坐。” 　　魏文连犹豫都不敢，连忙坐了上去。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 　　“柳厅长！关于您千金的事……” 　　柳正湘摆了摆手，打断了魏文的话。 　　“放心，动手的人是蛇鬼。我还不至于把气撒在你的身上。” 　　魏文擦了擦头上的汗，“多谢柳厅长宽宏大量。” 　　“好了，这种话就别说了。” 　　柳正湘目不斜视的着着前面，“你一会儿把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留下，这件事不是你能动的。” 　　魏文咽了口唾沫，“是。” 　　“放心，会有人接手这件事的。”柳正湘平静的说道。 　　魏文沉默了一下，”柳厅长，孙君执意要办这件案子，您看……“ 　　柳正湘微微皱眉，“孙君……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管了。” 　　“……是。” 第十八章 新麻烦 　　魏文走下了车，回身深鞠一躬。 　　黑色的奔驰没有停留，径直开出了小区。 　　魏文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走进楼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这次似乎是避开了一个大麻烦。 　　他打开房门，“姐，我回来了。” 　　房子内没有任何回应。 　　魏文脸色一变，“姐？你在吗姐？” 　　他连忙跑向自己姐姐的房间，里面只剩下一张轮椅。 　　“姐……” 　　与此同时，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走在柳川出事的那个城中村里。 　　他走向蛇鬼曾经暂住的房间，这里已经被人封锁了。 　　青年毫不犹豫的扯开了封条，撬开大门。里面的陈设出乎意料的简单。一张床，一台电视，一个衣柜，仅此而已。 　　那天，蛇鬼应该没有收拾东西的时间，除非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青年四处搜索着，除了床头的几根头发之外，这一趟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他将视线放在门上，上面的几个孔洞异常扎眼。 　　青年想了想，坐到电视机前。他先是坐了一会儿，随后又猛地站了起来，拿出手枪顶在门上。过了一会儿，青年摇了摇头，将手枪收了起来。 　　他正要开门离开，突然一股巨力隔着门撞了过来。青年连忙抽身暴退，躲开迎面而来的门板。 　　孙君冲了进来，举起手枪，指向青年。一道残影甩在他的手腕上，将手枪击飞。 　　青年一记鞭腿踢飞了孙君的枪，随后撞进孙君怀里，一个铁山靠将他直接撞飞了出去。孙君背后的窗户早已被柳川撞破，他就这么穿过了窗户，直坠而下。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青年单手扶墙，另一只手将孙君缓缓的提了上来。 　　“柳叔找你。”在救下了孙君之后，青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孙君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找我干嘛？” 　　青年没有接话，而是拿出手机递给了孙君。 　　孙君看了他一眼，一巴掌将手机打飞，扭头就走。 　　突然，孙君手腕一紧。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青年按到了墙上。 　　手机被青年强行贴在孙君耳边。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孙君耳边响起。 　　“你就是孙君吧？” 　　孙君没有再挣扎，“是我，你是柳正湘？” 　　“没错，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女儿。” 　　孙君皱了皱眉头，“你想干嘛？” 　　“没什么，蛇鬼的事现在由我的人接手，你可以回家了。” 　　孙君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这样吧，我可以告诉你，把你表亲弄残废的杀手的雇主是谁？作为交换，你必须退出这个案子。” 　　孙君一愣，“你什么意思？那些杀手的雇主不是你吗？” 　　“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柳正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我做事没那么拖沓。如果是我的话，你和你的表亲一家，都不会活着。这一点你可以去问冯烨，他对我的手段最了解。” 　　孙君奋力的挣扎着，他的脸因愤怒而变得血红。 　　“柳正湘！！！” 　　“听起来你对我很不满，无所谓，我可以给你报仇的机会。但在那之前你先想清楚，那个雇主还在逍遥法外，如果继续放着不管，他随时可能会再次对你的亲人出手。” 　　孙君冷静了下来。 　　“如果你是因为李晟的事怨恨我，那我无话可说。只是，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事之前，先考虑清楚后果。我不会让你现在就表态，这个手机你先留着，明天之前答复我。” 　　说完，柳正湘挂了手机。 　　青年也松开了孙君的胳膊。他将那个手机递到孙君面前。 　　孙君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手机，扭头就走。 　　突然，青年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你的枪。” 　　孙君连忙把枪收了起来。 　　青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下次想杀人，用真枪，别用05转。” 　　“这就是真枪！！！” 　　…… 　　陈言走在路上，眉头皱成一团。 　　那个叫做蛇鬼的矮小男人有孙君牵制，暂时应该腾不出手来。只是，那个叫珉宇的人…… 　　陈言死死的皱着眉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这样的思考中，陈言走到了家门口，刚想开门，却突然浑身一震，停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锁芯，上面几丝微小的划痕，在他的眼里变得无比刺眼。 　　陈言记得很清楚，早上出门的时候，锁芯还是好好的。 　　他犹豫了半晌，偷偷拿出一把小刀藏在手后。随后才将钥匙插了进去。 　　大门打开，房内空无一人。 　　但是，在陈言的眼中，外人入侵的痕迹异常明显。 　　厕所的门开了一条缝隙，窗户也被人打开过。卧室的衣柜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沙发上还留有一丝余温，而且…… 　　陈言动了动鼻子，看向厨房。 　　几个盘子摆在桌子上，上面还扣着大碗。陈言走上前，将大碗拿了下来。 　　四道肉菜，一碗浓汤。陈言动了动鼻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的厨艺居然不在自己之下。 　　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将手伸进一道菜里，拿出一块脆骨。如果是常人，多半看不出这是什么。但是，陈言不同，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处理过这种东西。这分明就是一块被切碎了的，人类的耳朵。 　　陈言转过头，看向冰箱。上面贴了一张红色的便条。便条上还画着一个难看的笑脸。他犹豫了一下，走上前一把拉开冰箱门。 　　一颗人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正好与陈言对视在一起。 　　‘嘭！’ 　　陈言一把将冰箱门关上，坐到餐桌旁边。脸色阴沉得吓人。 　　“珉宇、蛇鬼、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是珉宇！” 　　陈言几乎瞬间便想到了是谁搞出的恶作剧。只是，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恐吓？不可能，他知道这种东西对我没用。栽赃？恶作剧？还是一个不怎么友好的招呼？” 　　陈言紧紧的皱起眉头，他真心讨厌这种事态发展不受控制的感觉。 　　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陈言拿出手机。 　　“露，咱们家被人放了点东西……” 第十九章 杀心起 　　当晚，陈言和陈露坐在桌边，端详着那颗人头。 　　“下手很利落……”陈露说道。 　　“这个伤口相当干净，他一定是个老手。” 　　陈言点点头，伸出手在人头上捏了捏。 　　“看伤口的样子，这个头应该是死后被取下来的。” 　　陈露看着这个女人已经开始腐烂的眼睛，“小言，那个珉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和我有点像。”陈言平静的说道。 　　“不过又有一些不同，硬要说的话，他就像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 　　“这样啊……”陈露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说，你认为这个礼物没有恶意。” 　　“这个……不一定。” 　　陈言仔细的想了想，“小孩分尸虫子的时候同样没有恶意。这个人似乎没有多强的自我约束能力，所以他干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意外。” 　　陈露疲劳的靠在椅子上，“先是蛇鬼，然后又是这个叫珉宇的孩子……小言，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听到她的话，陈言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太巧了……露，你最近有被跟踪的感觉吗？” 　　陈露仔细的想了想，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 　　陈言盯着那颗人头，脑中闪过这段时间发生得一切。 　　“露，我有个计划……” 　　…… 　　第二天早上。 　　“小可，快点吃饭吧。”孙母坐在餐桌前招呼道。 　　孙铃可急匆匆的喝完一碗粥，背上书包冲出家门。 　　刚刚冲出楼道，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言？”孙铃可用力揉了揉眼睛。 　　“你来干嘛？” 　　陈言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不是答应过要帮你搞新闻吗？走吧，我有了一个新的线索。” 　　孙铃可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架势。 　　“你是谁？你把真的陈言怎么样了？！” 　　陈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你到底走不走？” 　　孙铃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说真的，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闭嘴！” 　　陈言臭着一张脸，和孙铃可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 　　“望月村。” 　　开车的司机师傅看了他们一眼，“孩子，你们大早上的去那里干嘛？不上学了？” 　　孙铃可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师傅，我们去找一个同学。他最近……出了一点事。” 　　师傅先是一愣，随后理解的点了点头。他调转方向盘，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中。 　　“你们那个同学住在望月村啊？”司机师傅似乎是一个话很多的人。 　　“那地方可不怎么太平啊。” 　　陈言耸了耸肩，“这不是老师放心不下吗，让我们两个和他走得比较近的过去看看。” 　　“你们老师真够缺德的啊。”司机师傅撇了撇嘴。 　　“让你们两个学生去那种地方。” 　　陈言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孙铃可则是眼前一亮，连忙凑了上去。 　　“师傅，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望月村不就是个小村子吗？” 　　司机师傅叹了口气，“以前就是个小村子，后来住在那里的老人们死得死，走得走。到了现在，在那个地方住着的可以说什么人都有。倒不是说都是坏人，就是……怎么说呢？反正好人在那肯定住不长久就是了。” 　　孙铃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用一种感激中带着几丝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司机师傅似乎很吃这一套，“一会儿到了那里，记得别乱看，径直走就好。要是有人找茬，别理他们，直接跑就行。跑不过就赶紧假装报警。就说有人要杀你们。保证那些找麻烦的跑得特别快。” 　　就这样，孙铃可套了司机师傅一路的话。陈言倒是没再说什么。 　　二人在望月村村口下了车，看着这个破败老旧的城中村，孙铃可下意识的站到了陈言后面。 　　陈言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这个时间，除了几间早餐铺还开着之外，大街上基本空无一人。看着面前这有些熟悉的一幕，陈言居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孙铃可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红灯街那里的早上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说完，陈言带着孙铃可走进一家早餐铺。 　　老板娘看着身穿校服的二人，稍微皱了皱眉头。 　　“麻烦两屉小笼包，两碗米粥。” 　　孙铃可一愣，“你来这里吃饭？” 　　陈言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孙铃可四处看了看，把脸凑到陈言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确定这里的东西能吃吗？” 　　陈言回以一个不屑的眼神。 　　就在这时，他们的早餐端了上来。 　　陈言看了老板娘一眼，笑着说道：“这位大姐，有件事我们想打听一下。昨天在望月村，有人被枪杀了是吧？” 　　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吗？” 　　“急事。”陈言用一种强行镇定的语气说道。 　　“那个人可能是我的一个亲戚。” 　　中年女人笑了笑，“尸体被警察拉走了，你可以去问一下。” 　　“问过了。”陈言苦笑了一下。 　　“警察不让我们看尸体，说是案子还没破，尸体算是证物。” 　　中年女人又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在他们的校服上稍微停留了一下。 　　“这个……我知道的也不多。” 　　“不用太多……”陈言连忙说道。 　　“外貌长相、或者口音，哪怕是地址也行。” 　　孙铃可也反应了过来，用一种恳求的目光注视着中年女人。 　　“我倒是见过他几次，瘦瘦高高的，有点南方口音。” 　　孙铃可刚要开口，陈言就先叹了口气，“您确定是南方口音吗？” 　　中年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南方口音没错。” 　　陈言勉强笑了笑，将面前的米粥喝了个干净。 　　“麻烦您了……请问您知道他的地址吗？” 　　中年女人想了想，指向西南方。 　　“你们去那边问一下吧。” 　　陈言笑着点点头，“谢谢您了。” 　　说完，便拉着还在吃东西的孙铃可离开。 　　“你早上没吃东西吗？”陈言白了她一眼。 　　孙铃可的脸红了一下，“早上吗，实在是忍不住。话说枪杀案是怎么回事？和青山火车站附近那起杀人案有关吗？” 　　陈言翻了个白眼，直接走开。 　　“喂，等等我啊！” 第二十章 真凶现 　　陈言看着面前这堵爬满了爬山虎的墙，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叶子对比了一下。 　　孙铃可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居然露出几丝向往。 　　“真美啊。”孙铃可感慨道。 　　陈言没有理她，他沿着这堵墙走了起来，直到看见一大片被撕扯过的爬山虎。 　　孙铃可有些惋惜的看着那里，“真可惜，多漂亮的地方啊。” 　　“你惋惜的那片植物，昨天刚刚救了一个警察的命。”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拿着手中的叶子，走进小楼。孙铃可连忙跟了上去。 　　“什么意思？这里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一个警察找到了在青山火车站附近杀人的嫌犯……”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结果被打成了重伤，从这栋楼里摔了出去。这片叶子是在她的身上找到的。” 　　孙铃可愣愣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陈言白了她一眼，“问你表哥。” 　　孙铃可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委屈，“我问过了啊，可是我表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无论我怎么问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陈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一起走到了三楼，一阵清晨的凉风吹在二人的脸上。 　　陈言径直走到走廊的尽头。 　　孙铃可跟在他的后面，经过一扇猫眼被打穿的门，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陈言面无表情的推门进屋，躺到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孙铃可四处看了看，“接下来我们该干嘛？” 　　“呆着。”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另外中午的时候你去买一下饭。” 　　孙铃可愣在原地，“你想在这里一直呆到中午？” 　　“不……”陈言说道。 　　“呆到晚上。” 　　“……不是说破案吗？” 　　“这就是在破案。”陈言斜了她一眼。 　　“你也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孙铃可撅起了嘴，不过出于对陈言的信任，还是坐到了陈言旁边。 　　“你动一下，我也要睡。” 　　陈言叹了口气，干脆坐到了地上。 　　孙铃可满足的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陈言拿出手机放在身前，瞳孔渐渐失去焦距，他就坐在这里发起了呆。 　　…… 　　孙君疲劳的揉了揉眼角。他坐在车里，一夜没睡。 　　他到底还是没能拨出那个号码。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孙君已经不是那个总是被人利用的小警察了。 　　他很清楚，柳正湘说的话是真的，但是一定没说全。 　　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和自己玩什么公平交易的，除非这交易对他没有任何损失，而且还能从中获取大量的利益。 　　孙君想了一夜，终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如果那个雇佣杀手的人并不是柳正湘，那么那人恐怕不是冲着他来的。 　　孙君了解过杀手的行情，那天的几个杀手在业内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出手一次最少二十万起，而他们居然被雇佣来教训自己，而不是下杀手。 　　既然雇佣他们的人对自己的小命没兴趣，那么他感兴趣的大概就是自己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孙君把所有事情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最后得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有人想要利用自己……不，是利用柳川对付柳正湘。 　　现在想想，那个杀手要柳川手指的行为，恐怕是一开始就计算好的。 　　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柳正湘的敌人。 　　不可能是冯烨，且不说他干不干得出这种事，光是那笔请杀手的钱他就拿不出来。 　　这个人有一定的财力，和柳正湘敌对，且缺乏属于自己的力量。 　　孙君深深的吸了口烟，知道这一点，再找人就方便很多了。 　　他打了个哈欠，开车准备离开。突然，一个人影趴在了车头上。 　　孙君连忙下车，趴在他车上的那个人，居然是魏文。 　　“魏文，你想干嘛？”孙君皱着眉头问道。 　　魏文抬起头，深陷的眼窝吓了孙君一跳。 　　“算我一个……”魏文平静的说道。 　　“蛇鬼的案子，算我一个。” 　　孙君愣在原地，“出什么事了？” 　　魏文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坐进了副驾驶位。 　　孙君皱起眉头，无奈的回到车里。 　　“蛇鬼反侦察意识极强，查监控没有用。”魏文平静的说道。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定位他的目标，然后守株待兔。” 　　说完，他从衣服里拿出一沓文件。 　　“这是至今为止，蛇鬼现身过的地方。受害者、证人、在场围观群众……这些人我全都统计了一遍。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但是能看得出来，他这次绝不是没有目的的。” 　　魏文翻出一张地图，“你看，这里是青山火车站，这里是那群摩托党的尸体发现地，这里是他曾经现身的街道，还有最后的这里，望月村暂住地。这些地方除了青山火车站和街道距离太近之外，另外三个地方隐隐呈现出三角形分布。他这次来青山市是有目标的，我们只要找到这个目标……” 　　话还没说完，魏文的脸色突然一白，连忙伸手撑住自己的身体。 　　“你没事吧？”孙君问道。 　　魏文摇了摇头，“没事，我们继续。在这三个地方的中央范围，肯定有什么是他要找的东西。我们只要……” 　　孙君一把抢过地图，“我知道了，你先歇一会儿，我来开车。” 　　魏文沉默着看向他。 　　“你现在这样怎么抓蛇鬼？”孙君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是你这样毫无作用。只会白白送死。” 　　魏文想了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靠在椅子上，瞬间便进入了梦乡。 　　孙君则是翻看起了魏文带来的资料，青山火车站、望月村、还有…… 　　突然，孙君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地方……离陈言的家很近啊。是巧合吗？” 　　孙君皱着眉头，翻看起了其它的文件。 　　“蛇鬼在青山火车站附近的街道上杀了一个女人，证人说：他当时在追逐两个孩子……两个孩子？” 　　孙君连忙拿出另一份资料，那上面是一张监控截图。 　　“陈言、小可……这是怎么回事？” 　　孙君连忙翻起了别的文件。 　　“摩托党的身上有两种不同的伤口，枪伤和……刀伤！” 　　孙君的脑中出现了陈言随身的小刀。 　　“这是巧合吗？”孙君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中只有坚定。孙君调转车头，直奔陈言的学校…… 第二十一章 亡命 　　当孙君赶到实验二中时，顾雪正在给学生们上课。 　　“把X代进这里，求Y的数值，然后再将公式代进……” 　　他躲在门外，看了一眼认真讲课的顾雪，随后看向底下的学生们。 　　“真的不在……你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孙君紧紧的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起来，顾雪收起教材，笑着看向孙君。 　　“抱歉孙警官，让您久等了。” 　　孙君摆了摆手，“没什么，我也是刚到。老师，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顾雪点了点头，将他带进办公室。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孙君想了想，“老师，我刚刚没有看到陈言和孙铃可。请问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顾雪点点头，她的手指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膝盖。 　　“我知道。” 　　孙君坐在顾雪对面，看着她的眼睛。 　　“可以告诉我吗？” 　　“对不起，这是他们的隐私。我不能说。”顾雪平静的说道。 　　孙君冷冷的看着她，“老师，现在我是以孙铃可哥哥的身份问你。据我所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到学校了吧？” 　　顾雪手指的指节捏得发白，“这件事她和我说过，我作为班主任是同意了的。” 　　孙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孙铃可居然真的一直在逃学。 　　“为什么？”孙君问道。 　　“作为老师，你为什么要同意你的学生逃学？” 　　顾雪毫不退缩的迎上孙君的视线，“这不是逃学，是请假。”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孙君突然叹了口气。 　　“就算是请假吧，理由呢？” 　　“我不能说。”顾雪坚定的说道。 　　孙君靠在椅子上，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顾雪面无表情的迎上他的视线。 　　“这件事，校里的其他老师领导知道吗？”孙君平静的问道。 　　“没那个必要，我作为班主任还是有给学生放假的权利的。”顾雪挺了挺胸，毫不畏惧的顶了回去。 　　孙君沉默了一下，“你最多能给学生多少假？一天？两天？” 　　“这件事和你无关。” 　　孙君掏出自己的证件，放在顾雪面前。 　　“顾老师，我一直在以家长的身份和你谈话。但如果你继续这样，那我就只能以警察的身份再问你一遍了。陈言和孙铃可在哪？” 　　顾雪的身体猛地绷直，她的鼻子似乎动了动。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在做坏事。” 　　孙君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既然你是孙铃可的哥哥，那你对她的家庭状况应该是了解的。”顾雪平静的说道。 　　“作为一个老师，我不应该这么说。不过，孙铃可在读书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相反，在她真正感兴趣的道路上，她的行动力远不是常人能比的。” 　　似乎是说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顾雪挺直了脊背。 　　“她现在不过十六岁，还没到把一切时间都让给读书的年纪。年轻人最大的优势不就是时间吗？去尝试一条新的道路，即使失败了，也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挽回。”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孙铃可正在为自己的未来和梦想奋斗。把时间耗费在这里，我认为是完全值得的。” 　　孙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是说，她在努力成为一个记者。那陈言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派去的……”顾雪面不改色的说道。 　　“陈言……很特殊。有他跟着孙铃可，我才能放心。” 　　孙君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顾老师，刚才真是对不起。我可能是误会了一些什么。” 　　顾雪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没关系，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确很让人操心。” 　　孙君笑了笑，“说起来，老师你现在能联系到他们吗？” 　　“这个……陈言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孙君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起身离开。 　　顾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前，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扶着墙，用颤抖的双手拿出手机。 　　…… 　　“好。” 　　“……” 　　“知道了。” 　　“……” 　　“你干的不错。所以别哭了。” 　　“……” 　　“我知道了，回头再联系你。” 　　陈言放下手机。 　　“谁啊？”孙铃可趴在床上，像虫子一样爬了过来。 　　“顾雪，你表哥找上她了。”陈言皱了皱眉头。 　　“大意了啊。” 　　孙铃可连忙坐了起来，“我们怎么办？要是被我表哥找到了，我绝对会被遣送回家的！” 　　陈言没有理她，他坐在地上靠着床边，面无表情的凝望窗外。 　　“我们在这里呆多久了？”陈言突然问道。 　　孙铃可看了一下手机，“快四个小时了。” 　　“差不多了……”陈言低声自语道。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吧，时间到了。” 　　孙铃可一愣，“你不是说要等到晚上吗？” 　　“计划有变。你走还是不走？” 　　“走走走，我走还不行吗？接下来去哪啊？” 　　陈言停下来想了片刻，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去第三个案发现场。”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孙铃可一愣，“还有第三个！你到底背着我查了多少事？！” 　　陈言转过头，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你这样很欠揍的知道吗？” 　　陈言扭头就走。 　　“等等！你等等我！” 　　孙铃可连忙追了上去。 　　在这栋楼对面的一处角落里，于莹莹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言哥……你还真是花心啊。” 　　在他的身后，沈瑜痛苦的看着她的背影。 　　于莹莹转过头，对沈瑜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沈哥，你会帮我的对吗？” 　　沈瑜后退几步，摇了摇头。 　　于莹莹不禁皱起眉头，“徐烨的治疗还真是有效啊，不过，有些病是医不好的。” 　　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摸向沈瑜的脸。 　　沈瑜的额头满是汗水，他努力的想要闪开。但是，一种来源于内心的欲望，将他牢牢抓住，无论沈瑜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沈哥，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会死哦。”于莹莹笑着说道。 　　“你会帮我的，对吧？” 　　不知过了多久，沈瑜艰难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收局 　　“谢谢刘师傅了，回头请你吃饭啊。”一个黄毛笑嘻嘻的和一群出租车司机告别。 　　他转过身，心情愉悦的哼起了歌。过了一会儿，黄毛拐进一条小巷，拿出了手机。 　　“孙君，打听到了。那两个孩子去了望月村。” 　　电话另一边，孙君收起手机。直奔望月村。他连想不用想就知道该去哪。 　　“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把那么多情报都告诉了陈言！” 　　孙君懊恼的打着方向盘。不知不觉之间，陈言已经变成了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但愿不是你……但愿不是你。” 　　坐在副驾驶上的魏文瞥了他一眼，“这件事……和那个孩子有关？” 　　孙君沉默了一下，“我希望没有。” 　　正说着，二人来到了那栋楼下。 　　孙君和魏文一前一后，径直冲上了三楼。 　　此时，走廊尽头的房间大门紧闭。孙君和魏文对视一眼，同时掏出了手枪。 　　孙君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 　　大门发出‘嘎吱’一声，屋内还是和之前一样。床、电视、衣柜，只多出了一样东西。 　　“啊！！！” 　　一个女人的人头！ 　　魏文在看到那个人头的瞬间便崩溃了。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跪在地上，眼泪无声的涌出。 　　“……姐？” 　　孙君瞪大了眼睛，“那是……你姐姐？” 　　魏文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呆呆的看着那颗人头。 　　“怎么会这样？她……没做过什么啊。” 　　孙君叹了口气，将魏文扶了出去。而魏文只是眼神空洞看着前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徐哥吗？我这里出了点事。” 　　“……” 　　“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魏队在我这里。他……受了一些刺激。” 　　“……” 　　“知道了，你找人过来一趟吧。” 　　“……” 　　“好。” 　　孙君放下手机，看着失魂落魄的魏文，不由得叹了口气。 　　“陈言……这件事，和你有关吗？”孙君在心里问道。 　　他走回了那个房间。 　　那个人头摆在床上，腐烂的双眼盯着门口，让人觉得心里发寒的同时，也感到无尽的悲哀。 　　孙君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副手套戴上。 　　“床上居然还有余温？”孙君一惊。 　　“这里刚刚还有人躺着……和人头一起！” 　　孙君下意识的后退数步，“陈言……不对！” 　　他的脑中闪过和陈言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个细心谨慎的陈言，真的会做出把人头放在这里，等人发现的事吗？就算他会，小可会吗？” 　　孙君闭上了眼睛，排空所有的思绪。 　　“不对，是我偏激了。这件事未必真的和陈言有关。”他睁开了眼睛。 　　“这颗人头未必就是陈言放在这里的。如果不是他，那就意味着还有第二个杀人凶犯。” 　　孙君看着那颗人头，“蛇鬼曾经和另一个犯人联手杀了几个摩托党，从现场痕迹来看，他们两个应该也交过手。也就是说，蛇鬼和那个犯人不是一伙的。相反，二人很可能是敌对关系。” 　　“现在又有一个犯人将这颗人头放在这里。这不是蛇鬼的风格，他只杀人。而这个犯人……” 　　孙君摸着还留有余温的床铺，“这个人是一个精神变态，他把人头放在这里，还和它一起躺着，直到不久前才离开，并留下了人头。为什么？他……是来找蛇鬼的吗？” 　　“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要留下这颗人头呢？挑衅？” 　　孙君转身离开，却突然停在了原地。 　　“陈言和小可在早上就到这里了，那个时候……凶手到了吗？” 　　孙君的背后满是冷汗，“糟了！” 　　…… 　　“到了没有啊？”孙铃可坐在路边，无赖的噘着嘴。 　　“为什么不坐出租车，一定要走着去吗？” 　　陈言瞥了她一眼，“你带钱了吗？” 　　孙铃可摇了摇头。 　　陈言拿出口袋里的零钱，“你觉得这些钱能坐出租车吗？” 　　孙铃可想了想，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就快点跟上。” 　　孙铃可扁扁嘴，跟了过去。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突然，陈言猛地向后一转。 　　一个小女孩站在二人身后，笑着看向他们。 　　陈言瞳孔一缩，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孙铃可问道。她想要过去看看，却被陈言一把拉住。 　　“言哥……”于莹莹笑了笑。 　　“这个姐姐是谁啊？” 　　陈言看了孙铃可一眼，“不熟。” 　　“啥？”孙铃可愣了一下。 　　“这样啊……”于莹莹拿出一把短刀。 　　“那我能杀她吗？” 　　陈言四处看了看，就在这时，一个臃肿的身影从侧面冲了过来。陈言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孙铃可踹开，自己也借着这股力道飞身暴退。 　　于莹莹拿着短刀冲向倒在地上的孙铃可。 　　陈言刚想冲过去，那个臃肿的人影便回身一拳，发出‘咻咻’的破空声。逼得陈言不得不退后。 　　孙铃可被陈言一脚踹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到于莹莹拿着短刀冲了过来。 　　“跑！！！”陈言大声喊道。 　　这一声似乎惊醒了孙铃可，她连忙爬了起来，扭头就跑。于莹莹紧紧的跟了上去。 　　沈瑜一拳逼退陈言，从腰上拿出两个羊角锤。 　　陈言伸手在后腰一抹，猛的一甩手。‘啪嗒’一声，一只甩棍出现在他的手中。 　　沈瑜冲了过去，一锤砸向陈言的脑袋。陈言就地一滚，回身一棍敲在他的膝盖上。沈瑜的右腿弯了一下，随后却变得更加狂暴。 　　一道残影直奔陈言而来。陈言向后一倒，羊角锤几乎擦着他的额头挥了过去。 　　陈言单手撑地，猛地向后一跳，撞到了墙上。 　　与此同时，沈瑜的羊角锤也抡了过来。 　　陈言下蹲，躲过这一击。随后手持甩棍，向上一桶。正中他的下巴。 　　沈瑜后退几步，踉踉跄跄的倒了下去。 　　他努力的想要再爬起来。就在这时，陈言目光冰冷的走了过来。 　　他踩住沈瑜的胸口，一棍打晕了他。 　　与此同时，孙铃可正在亡命奔逃。 　　一阵阵悦耳的笑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孙铃可咬着牙，跑进一条小巷。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堵高高的墙壁。 　　她刚来得及转身，便看到于莹莹站在后面，笑着看向她…… 第二十三章 收网 　　“你别过来！！！” 　　孙铃可从口袋里掏出防狼喷雾，挡在自己面前。 　　于莹莹歪着头看向她，“你拿反了。” 　　孙铃可连忙把喷口对准了她，“别过来啊！我不想欺负小孩！” 　　于莹莹笑了笑，不急不慢的走上前去。 　　“姐姐，你的身体在发抖哦。” 　　“胡……胡说！我这是在……热身！” 　　“你骗人……”于莹莹笑着说道。 　　“我认识你的眼神，那是将死之人的眼神。就像我爸妈一样，他们在死之前也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孙铃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意思？你的父母死了？” 　　“是啊，被我杀了。”于莹莹笑着走向她。 　　“我也没办法啊，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却想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在外面受了别人的气，回家就用我来发泄。” 　　说着，她撩起了自己的衣服。瘦弱单薄的身体上，满是各式各样的伤疤。 　　“你知道吗姐姐？”于莹莹笑着问道。 　　“时间、等待、忍耐……这些都毫无用处，都只是懦弱之人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如果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想改变什么，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动手。” 　　她举起了手中的短刀，“所以姐姐，我想让你死。” 　　一道雪白的刀光照亮了孙铃可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孙铃可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这么……死了？” 　　突然，一声枪响唤回了孙铃可的神志，她眨了眨眼睛，于莹莹就在她的面前。 　　短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于莹莹捂着自己的侧腹，眼中满是不甘。 　　“就差一点了……” 　　她颤抖了几下，无力的倒在地上。 　　孙君拿着05转，大口喘着粗气，“就差一点……” 　　孙铃可回过神来，双腿一软，坐到地上。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我要问你啊！！！”孙君大步走来，一把将孙铃可拎了起来。 　　“你是怎么回事？！谁让你掺和进来的？！” 　　孙铃可想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白。 　　“表哥！陈言呢？你见到他了吗？！” 　　孙君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在哪？” 　　与此同时，陈言看着突然出现的珉宇，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又见面了。”珉宇笑着说道。 　　陈言四处看了看，“蛇鬼呢？” 　　珉宇皱了一下眉头，“那是谁？” 　　“你不知道？！” 　　陈言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掏出了匕首。 　　珉宇皱了皱眉头，“你这样也太不友好了吧？” 　　陈言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小巷尽头。 　　…… 　　魏文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休息一下。但是，那双腐烂的眼睛一直在他脑中回荡着。 　　最后，魏文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他愣愣的坐在车里，看向前方。几个人影穿过车前，他们的身影在魏文眼中是那么的模糊。 　　突然，一个清晰的人影进入魏文的视线。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蛇鬼走进那条小巷。 　　“找到你了！” 　　…… 　　一发铅弹打在墙壁上，珉宇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那是谁？你的熟人？”珉宇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问道。 　　“我和他不熟……”陈言靠在墙上，头也不回的说道：“他应该是你的备案。” 　　珉宇眼中寒光一闪，“原来是这样，我被人当成刀了啊。” 　　陈言一把扯住珉宇的领口，“我们斗不过那个人，这边走。” 　　珉宇拍开陈言的手，直接冲了出去。 　　一发铅弹擦过他的侧脸，珉宇的嘴角露出一抹癫狂的笑意。 　　他手持匕首，以s形路线冲向蛇鬼。 　　蛇鬼表情淡然的举起气枪，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珉宇很快冲到了蛇鬼面前，正要挥刀。蛇鬼猛地一个下蹲，枪托捅向他的小腹。珉宇躲闪不及，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正当蛇鬼的气枪指向珉宇后脑时，小巷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枪响。 　　蛇鬼身子一歪，半跪在地上。随后连看都不看一眼，回身一枪射了过去。 　　魏文身体一震，小腹瞬间被鲜血染红。但他却好像没有了知觉一般，手指不停的扣动着扳机。 　　蛇鬼在反击的瞬间，便就地一滚，躲开了大部分子弹。可还是有一发子弹射中了他的右腿。 　　陈言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低着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魏文很快便打空了枪里的子弹，趁着他换弹匣的间隙，蛇鬼连忙站了起来，跛着脚跑出巷口。魏文紧紧的跟了上去。他转过拐角，却发现这条小巷中已经空无一人。 　　“不可能……”魏文喃喃自语道。 　　他捂着自己的小腹，一步一步摸索过去。 　　一个矮小的人影突然从天而降，将他打翻在地。蛇鬼居然在伤了一条腿的情况下，爬上了一旁的楼房。 　　魏文重重的倒在地上，下意识的想要开枪。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随着‘咔嚓’一声，蛇鬼直接卸下了他的右手。 　　魏文死死的咬着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如钢铁一般坚硬的拳头砸向他的后脑，魏文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手枪顶在了他的头上。 　　蛇鬼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他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魏文，仿佛在做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蛇鬼！！！” 　　蛇鬼下意识的抬起头，一发子弹擦着他的眼睛飞了过去。他的右眼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钻心的疼痛并没有干扰到蛇鬼，他在抽身躲闪的同时连续开枪，即便他的视野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突然，魏文一脚踹向他的脚腕。蛇鬼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 　　魏文趁此机会，直接压了上去。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 　　在砸了十几拳之后，魏文体力耗尽，倒在他的胸前大口喘息着。蛇鬼也已经失去了意识，脸上满是鲜血。 　　魏文挣扎着站了起来，拿起手枪指向蛇鬼的眉心。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够了，我们已经抓住他了。” 　　魏文一把推开孙君，再一次把枪指向他。 　　“魏文！你杀了他就和他一样了！！”孙君大声说道。 　　魏文的手指僵硬了。 　　“杀人者总是有理由的，这一点我深以为然。但是无论有何种理由，杀人就是杀人！一旦你因为个人喜好或者情绪而夺走他人的生命，那你就和地上的这个人毫无分别！都是杀人犯！” 　　孙君的手放在魏文的枪上，“他也许该死，但那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 　　魏文死死的盯着蛇鬼，他从未觉得这把枪的扳机如此之重。 　　突然，他一把推开孙君，将枪口指向天空。 　　“砰砰砰砰……” 　　他打空了所有的子弹，低着头，沉默不语…… 第二十四章 两只老鼠 　　小敏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着手机，眉头紧紧皱起。 　　“蛇鬼……居然被抓了！真是废物！” 　　“他可不是废物，只是青山市情况特殊而已。” 　　小敏身体一震，连忙转过头去。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陈露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露姐……有什么事吗？”小敏笑着问道。 　　“我早该发现你看我的眼神不对……”陈露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你的眼神，和我高中时期的一个男同学很像。当时我因为疏忽大意，杀人的时候被他看到了。我本来想抽时间灭口的，可我没想到，他居然对我说，他爱上我了。” 　　陈露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老实说，那个时候我还太年轻，完全不知所措。幸好有我姐姐帮忙。那个男生并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向往另一种生活而已。” 　　“他厌恶着自己的生活，只因他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如意。但是他不明白，任何一种生活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我也一样。” 　　“人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憧憬，寄托在一个并不了解的地方上。并想当然的认为，那里没有任何的悲伤与失意。但实际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小敏低着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露姐，我能问问那个男生后来怎么样了吗？” 　　“死了……”陈露平静的说道：“我和我姐亲手埋了他。” 　　小敏抬起头，无声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危险呢，露姐。”她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接受陈言那个小孩呢？” 　　陈露沉默片刻，“因为……他不会假装理解我。但他会接受我。” 　　“这样啊。还真是浪漫呢。”小敏感慨道。 　　“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去死了。” 　　陈露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的手臂缓缓收紧，小敏的表情从坦然变成恐惧，最后只剩下狰狞。 　　“记住这种感觉……”陈露面无表情的扭动着小敏的脖子，“这就是死亡的感觉！没有任何有趣的地方！死亡，不是你逃避生活的借口！带着这句忠告，去死吧！” 　　小敏的手指胡乱的抓着，伴随着‘咔嚓’一声，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陈露扶着她的脖子，将她慢慢放到地上。 　　“真是可惜啊。”珉宇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我本来还想亲手杀了她呢。” 　　陈露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那你来得可有点晚。” 　　“也不算晚……”珉宇笑着说道：“起码亲眼见到了你，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个女人的话只是夸大而已，现在……我反而觉得，她的词汇量真是够贫瘠的。” 　　珉宇走到陈露面前，“陈露是吧，能做我的妻子吗？先从交往开始我也不介意的。” 　　陈露平静的看着他，突然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我有男朋友的，而且他可不怎么好惹。” 　　“你说陈言是吧？”珉宇笑了笑，“对我来说，他可不是什么问题。” 　　陈露抱起小敏的尸体，微笑着离开了，“这句话，等你和他聊完再说吧。” 　　珉宇看着陈露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陈言……别怪我啊。”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珉宇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 　　“喂？” 　　对方沉默了一下，“珉宇是吧？”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珉宇顿时愣在原地。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珉宇问道。 　　“露拿到了那个女人的手机……”陈言平静的说道，“她刚刚对我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我先问一下，你是认真的吗？” 　　珉宇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当然了。” 　　“这样啊。”陈言沉默了一会儿。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医院里，我对你说过的话。离我和我的木头远点。” 　　“这个啊……”珉宇笑着说道：“不小心忘了。” 　　“没关系，你会想起来的。”陈言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你猜，我现在在哪？” 　　珉宇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自从你送我们人头开始，我就猜到将来有一天可能会和你对上。”陈言平静的说道：“所以我做了一点准备，你难道没发现，那天你冲出去和蛇鬼厮杀的时候，身上多出了什么东西吗？” 　　珉宇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领口。一块圆形金属片赫然贴在他的衣领上。 　　“微型发信器，我未来岳母送我的好东西。”陈言的声音依旧平静，“作为一个杀人魔，你的地址实在是太好找了。这具骷髅……应该就是你的木头吧？” 　　“别碰她！！！”珉宇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抱歉，你说得不算。”陈言挂掉了手机。 　　珉宇连忙跑向自己的家，他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诅咒着。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冲到了自己家门口。 　　珉宇一把拉开大门，里面空无一物。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上天台。” 　　珉宇连忙冲向天台，他一脚踢开天台大门。陈言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妹妹呢……”珉宇恶狠狠的盯着陈言，“我妹妹呢？！！！” 　　陈言侧过身子，一根绳子穿过天台的扶手，将一个椅子挂在天台边缘，那具骷髅就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二人。 　　“妹妹！你别害怕！我在这儿！谁都伤不了你！” 　　陈言拉住绳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谈什么？”珉宇连忙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不小心忘了的那件事……”陈言平静的说道，“离我和我的木头远一点。” 　　说完，他拉了一下绳结。 　　“等等！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陈言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留着威胁。”陈言一把拉开绳结。 　　骷髅顺着天台边缘掉了下去。 　　“妹妹！！！”珉宇冲了过去，双腿用力一蹬，在空中将骷髅紧紧抱住。 　　他的身体撕裂了空气。珉宇紧紧的抱着妹妹，嘴角挂着一抹安详的笑容。 　　陈言不紧不慢的收起绳子，迈步离开。他的脑中满是今晚的饭菜，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 　　青山二院那些事。 　　“没错，这个破环节又来了。” 　　陆灵泽穿着一身金属拘束衣，待在自己的病房里，对着墙壁滔滔不绝。 　　“我觉得是时候给大家梳理一下，我和笑面人的三个赌局了。” 　　陆灵泽像企鹅一样晃来晃去，“首先，先说明一个比较容易被人误会的点。第一场赌局，也就是深蓝案。胜利的关键点并非李晟，而是佘兰。在那场赌局里，笑面人给所有人的阴暗面找了一个借口，从而搅乱了整个城市。他的想法是，所有人都有作恶的想法，他们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是！佘兰打碎了他的想法。在得知自己被深蓝药剂感染后，她没有选择继续堕落，而是选择了自我牺牲。从而保住了青山市的稳定。也因此，我赢得了第一场赌局。把笑面人送进了青山二院。” 　　“第二场赌局，李凯。这个属于我们两个的临时起意。就是想看看，外面的那些人，有没有勇气去宽恕、拯救一个随时可能会夺走他们生命的、可悲的人。结局很明显，我输了。” 　　“第三场赌局，英才学院。他想证明，所有人的本性都是混乱邪恶的，他们只是想杀戮、作恶、犯下诸多不可饶恕之事。其余的，都只是借口罢了。老实说，我差一点就输了。幸好我选择了陈言同学。” 　　陆灵泽坐了下来，“说到这里，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突然说这些呢？当然是因为……下一卷就是第四场赌局了！还等什么呢？快点准备好月票、订阅、打赏、刀片……MD牙磨，劳资是个有节操的精神病！” ⑨ 审判日 第一章 风雨欲来 　　巨山市与阿卡姆市交界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边还站着一个消瘦的老人。 　　老人的脸上满是皱纹，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以至于从外表上完全无法判断他的年龄。瘦削单薄的身体站在寒风之中，凌冽的秋风只能刮起他的衣角。 　　周围站着几个黑衣人，他们的身体笔直得好像一棵棵劲松。几个黑衣人散在各处，完全没有替老人挡风的打算，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老人看着道路的尽头，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停在老人面前。司机瞥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 　　车后座被人打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打了哈欠，从车中走出。 　　老人的眉毛动了一下，“柯汐？” 　　男孩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番，“佘？” 　　二人的嘴角同时泛起一丝弧度。 　　“说说吧，怎么回事？姓陆和我说有一个孤寡老人被人欺骗了感情，不会是真的吧？”柯汐撇了撇嘴，无奈的说道。 　　“不算是假的。”佘爷平静的说道，“倒是他和我说，他有一个病友住在巨山市。” 　　“算是真的吧。”柯汐歪着脑袋，“那个欺骗你感情的人是怎么回事？” 　　佘爷沉默了一下，“那个人……很难形容。等你亲眼见到他了，大概就会明白了。” 　　“好吧，你人多，你说的算。”柯汐敲了敲出租车的车窗，示意他离开。 　　佘爷看了一眼那辆出租车，“为什么要坐出租车？平白多出一个外人，很麻烦的。” 　　柯汐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能开车吗？” 　　佘爷笑了笑没有说话，回身进了那辆黑色轿车。 　　“走吧，我们去找他。” 　　…… 　　陈言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身上满是冷汗。 　　此时，已是夜半。四周寂静无声，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薄薄的窗帘上。在房间内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剪影。 　　陈言扭过头，看着陈露熟睡的脸庞，无声的笑了笑。 　　陈露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抱在陈言身上的手臂又紧了一些。 　　陈言闻着陈露秀发上的幽香，再次睡着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 　　…… 　　“魏哥？今天下班这么晚啊？”超市老板惊奇的看着魏文，“今天买点什么？还是成人尿布吗？” 　　魏文沉默着点了点头，拿起塑料袋向家走去。 　　青山市一入夜，就仿佛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灯红酒绿、男男女女恣意狂欢，另一部分黑暗诡谲，不可名状的阴影在黑暗中肆虐。 　　魏文沉默着走在黑暗之中，四周的影子逐渐聚拢，仿佛要将他生生吞下。 　　突然，魏文停了下来。一双疯狂的眼睛注视着他的后背。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男人骨瘦如柴，肚子深深的凹下，肋骨上仿佛只蒙了一层皮。他戴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头罩，上面满是螺丝和皮带，将头罩紧紧的固定在他的头上，只露出鼻子，和一张怪异的嘴。 　　他的嘴唇被整个割下，外露的牙齿被人强行搓成獠牙，散发着慑人的寒光。 　　男人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项圈，项圈后面连着长长的铁链。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在铁链的尽头，那双眼睛正凝视着魏文。 　　魏文平静的与他对视，不知过了多久。铁链猛地收紧。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细的咆哮，便被拖进了黑暗之中。 　　月光穿过乌云，那个黑暗的角落中已经空无一人。 　　魏文面无表情的站立许久，转身离开。 　　顷刻之间，月光再次被乌云遮蔽。 　　…… 　　“孙铃可，孙铃可……”一群学生将孙铃可团团围住。 　　“这篇报道真的是你写的？” 　　孙铃可的鼻子翘得老高，“那当然，我可是冲在命案的第一线，还和杀人凶手打了个照面呢。” 　　“哦！！！” 　　陈言趴在桌子上，微不可察的翻了个白眼。 　　“我告诉你们，和连环杀人犯打交道可是很危险的。幸好我机灵……” 　　周围又是一阵的惊叹。 　　陈言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地方是没法睡觉了。” 　　“切~这算什么？还不是要靠警察。”一个女生不屑的撇了撇嘴。 　　孙铃可靠在椅子上，斜眼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种迷之蔑视。 　　“天真的小孩啊。”这么想着，孙铃可的视线瞬间变得阳光起来。 　　自认为经历过很多的孙铃可，在看着这些同学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好像高了一截。 　　看着孙铃可的笑容，女生只觉得有一股邪火直冲脑袋。 　　“有本事，自己抓一个连环杀人犯啊！” 　　孙铃可笑而不语。 　　“怎么？不敢了？”女生叉着腰，大声说道。 　　孙铃可的眉毛挑了一下，“抓杀人犯这种事当然是要专业的来。不然一旦失手，损失得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生命。岳顾玲，我可没你那么自私。” 　　岳顾玲冷笑一声，“不敢就是不敢，装什么装。还和杀人犯打过照面，你不就是跟在你表哥屁股后面，捡的功劳吗？” 　　孙铃可猛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岳顾玲！你知道什么啊！我可是差点就被杀人犯给杀了！不信的话，你问……” 　　坐在前面的陈言突然回过头，给了她一个险恶的眼神。 　　“你问……我表哥啊！” 　　岳顾玲冷笑一声，“你表哥肯定向着你啊。真有本事的话，你就抓个杀人犯来看看。” 　　孙铃可咬着牙，“好！我就抓个杀人犯给你看看！” 　　“口说无凭。”岳顾玲拿出手机，“来，注册一下吧。” 　　旁边的学生们连忙看向手机，屏幕上有一个造型奇异的APP。血红色的底色，三角形边框，里面有一团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毒蛇在撕咬着一个人。 　　“这是什么啊？” 　　岳顾玲得意的笑了笑，“这是‘审判日’。” 　　周围的学生们连忙涌了上去，争相传看‘审判日’。 　　岳顾玲得意的笑着，“怎么样？敢不敢注册？” 　　孙铃可绷紧了身体，偷偷的看了陈言一眼。 　　“好！我注册……” 第二章 审判日 　　“这款APP的名字叫做审判日，不知从何时开始。它已经在整个青山市范围内风靡起来了……” 　　会议室内，魏文指着屏幕上的‘审判日’图标。 　　“这款APP里面记录着多位连环杀人魔的信息。同时还鼓励用户将可能与连环杀人魔有关的线索上传进去，让所有用户一起讨论。” 　　小刘举起了手，“魏队，听起来不错啊。好像对我们挺有用的。” 　　一旁的孙君想了一下，“听起来不错，但是对普通的用户来说非常危险。难免有人会被勾起好奇心，主动去调查有关杀人魔的线索。” 　　魏文点了点头，“这只是其中一点，另外一点就是，因为这款APP的诞生。很多普通人都知道了大量有关杀人魔的信息，这样难免会造成社会不稳，且对于警方的形象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另外……” 　　他点开‘审判日’，“‘审判日’的用户分为两种，正式会员和预备会员。预备会员可以上传线索、阅读信息、和其他的预备会员讨论线索。而正式会员，似乎会和组织者以及其他正式会员组成一个小圈子，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而最大的问题其实是预备会员转成正式会员的方法……” 　　魏文点开‘审判日’当中的链接，“抓住一个连环杀人魔，并把他送到某个指定地点。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今为止，都只有一些不靠谱的传言而已。” 　　孙君靠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有点像是某种邪教，和阿卡姆市那边有关系吗？” 　　魏文摇了摇头，“确认过了。和那边没什么关系。” 　　他郑重的看着会议室内的所有人，“各位，不管开发这个APP的人想要干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一切失去控制之前，抓住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 　　“散会，孙君留一下。” 　　警察们纷纷走出会议室，魏文拿出一罐咖啡放在孙君面前。 　　“柳川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孙君笑了笑，“现在整天吵着要出院。” 　　魏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听起来恢复得不错啊。” 　　笑过之后，魏文又叹了口气，“孙君，关于‘审判日’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他们。”他拿出一沓文件，放在孙君面前。 　　“这是‘审判日’官网上挂着的连环杀人魔们。其中包括罪名已知，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无法承担刑事责任的、仅仅只是有嫌疑，由于证据不足无法定罪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我们警方根本一无所知的……“ 　　魏文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我调查过，这些人几乎全都失踪了。结合时间推断，他们的失踪应该和‘审判日’脱不了关系。” 　　孙君看着文件，眉头紧紧皱起，“他们在动私刑？”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魏文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另外，‘审判日’里有一些资料相当敏感，我怀疑……警局内部也有‘审判日’的会员。” 　　孙君瞳孔一缩，“能确认吗？” 　　魏文摇了摇头，“无法确认，我让人查过那些发资料的ID，没有任何发现。” 　　孙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魏文说道：“记住，千万小心。” 　　孙君收起文件，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魏文叫住了他，“你不能总是自己单干，会扛不住的。” 　　孙君沉默了一下，“你说得对，我知道一个人，他也许能帮我。” 　　…… 　　“大佬！帮帮我吧！”孙铃可双手合十，眼含泪光的恳求着。 　　陈言瞥了她一眼，“没兴趣。” 　　“我会死的啊！我真的会死的啊！” 　　陈言面无表情的绕过了她。 　　“等一下！”孙铃可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关系了，你就不能帮我一把吗？” 　　“我对你们的小游戏没兴趣。”陈言一翻白眼，“放手。” 　　“不是小游戏啊！这个‘审判日’真的很诡异的！” 　　孙铃可打开‘审判日’，将手机递到陈言面前。 　　“你看，这么多人都在搜索关于杀人魔的信息。光是可以确认的就有十几个。” 　　陈言一把抢过手机，开始飞快的翻阅起来。 　　孙铃可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对这种事有兴趣？” 　　陈言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所有的信息，他闭着眼睛，右手紧紧握住孙铃可的手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孙铃可紧张的凑了上去。 　　“没事。”陈言把手机扔回孙铃可的怀里。 　　“今天有点事，我先走了。你替我和顾雪说一声。” 　　说完，陈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学校。 　　他看着周围的风景，脑中闪过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条讯息。 　　“下班路上突遇美女杀人魔！”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中，一个长发女人背对镜头，她的脚边还躺着一具歪着头的尸体。 　　别人可能认不出那是谁，但是陈言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枕边人呢？ 　　“大意了啊，露。” 　　陈言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幸好只是被拍到了背影。不过，这个叫做‘审判日’的软件实在是太危险了。”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言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喂，是我。” 　　“……” 　　“没事，怎么了？” 　　“……” 　　“还好吧，干嘛突然问我学校的事？” 　　“……” 　　“‘审判日’？我听说过，你问这个干嘛？” 　　“……” 　　“知道了，算我一个。” 　　“……” 　　“反正也没事，而且听起来挺有趣的，在上次那家饺子馆会和，就这样。” 　　陈言放下手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 　　青山二院内。 　　陆灵泽猛地睁开眼睛，他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靠！”他下意识的想要坐起来，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上还有一身加固的拘束衣。 　　无奈之下，陆灵泽只能继续躺着。 　　“陆灵泽，你又怎么了？”隔壁病房传出一个飘忽的男声。 　　陆灵泽想了一下，“做了个噩梦……” 第三章 行动 　　“你就打算请我吃这个？”陈言看着面前的米饭白菜，面无表情的问道。 　　孙君的嘴角抽了抽，“你也知道的……我现在很穷啊。” 　　陈言倒是不在乎吃什么，就是调侃一句罢了。 　　“现在说说吧，那个‘审判日’是怎么回事？” 　　孙君拿出手机，打开‘审判日’。“这个APP好像已经流传了几个月了。只是一直都在一个小圈子里面互相分享，所以没能被我们及时发现。直到现在，这个APP的用户已经涵盖了各个阶层的市民，并且事态开始向着坏的方向发展了。” 　　说完，他拿出一沓文件。 　　“我翻看了一下最近的失踪案，与‘审判日’上的资料进行了对比。你自己看看吧。” 　　陈言接过文件，开始逐条翻看起来。 　　“陈言……”孙君突然说道，“你对私刑怎么看？” 　　陈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以正义为名的兽行罢了。” 　　孙君顿时愣在了原地，“你真这么想？我还以为你这种年纪的人会很认可这种事呢？” 　　“我又不是幼稚的小孩。”陈言叹了口气，“所谓私刑，本质上就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破坏秩序的行为。人类发展到如今的文明，靠得就是秩序。一旦失去秩序的支撑，那人类和野兽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孙君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认可‘审判日’这种东西呢。” 　　“现在可不是中世纪了，审判魔女这种伎俩还是省省得好。”陈言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毕竟我也不想看着这种东西大行其道。” 　　孙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吧……”陈言继续说道：“总是像这样一个人扛着事情，你迟早会崩溃的。我可不想有朝一日到青山二院去看你。” 　　孙君苦笑着点了点头。 　　“说回案情吧，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陈言想了一会儿，“首先，这个‘审判日’的确有一点邪教的影子。但是又有些不一样。起码对邪教而言，这种方式有些太过高调了。” 　　孙君沉吟片刻，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次是目的，无论成立‘审判日’的是什么人，他都会有自己的目的。敛财？纵欲？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有……” 　　陈言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怎么了？”孙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学校的事情……”陈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孙铃可也注册了‘审判日’。” 　　“什么！！！”孙君拍桌而起，又被陈言硬生生按了回去。 　　“别这么大声，别人还要吃饭呢。” 　　“孙铃可！她怎么这么……作死啊！”孙君无奈的砸了一下桌子。 　　“青春期吗……”陈言翻了个白眼，“为了出风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不是十六岁吗？” 　　“青春期和我无关。”陈言平静的说道，“还是说回‘审判日’吧。我们现在能获得的情报实在太少了。想要更多的情报，只能想法去接触那些所谓的正式会员。” 　　孙君拿起手机，“那些正式会员似乎有自己的圈子，几乎从来不在‘审判日’的公用版面发言。我们怎么才能接触到他们呢？” 　　“很简单……”陈言平静的说道，“如果只有正式会员才能接触到正式会员，那我们就成为正式会员好了。” 　　孙君一愣，“你的意思是……” 　　陈言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抓一个连环杀人魔就可以成为正式会员，而且还没有人数上的限制。这并不算多么困难。” 　　孙君想了一会儿，“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一个连环杀人魔啊？” 　　陈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里可是青山市。更何况，我们也不需要一个真的杀人魔。” 　　他点开‘审判日’上的一则消息，‘一家五口被残忍分尸’，附带一张侧脸照。一个用鲜血在脸上画出笑脸的男人。 　　孙君看着这张照片，思考许久，“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你和这个人长得挺像的吗？”陈言笑着说道。 　　孙君一愣，“哪像了？！！” 　　“化个妆就看不出什么不同了。”陈言耸了耸肩，“而且正好一箭双雕，把孙铃可的事也顺便解决一下。你也了解你表妹，没人看着的话，她是真的会自己去找连环杀人魔的。还是我们两个看着她安全一点。” 　　孙君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心里隐隐有些发寒。 　　“能瞒过去吗？” 　　“就算瞒不过去，我们也能借此接触到正式会员或者其他的组织内部成员，没什么损失。” 　　孙君苦思良久，凝重的点了点头。 　　陈言拿出手机，发出几条短信。 　　…… 　　陈露带着饭菜，来到了那家熟悉的医院。 　　她径直走向一间病房，刚一打开门，便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床上，努力将自己的腿从肩膀上拿下来。 　　“柳川！你干嘛呢？！” 　　柳川连忙扭过头，“陈露，你终于来了！快点过来帮我一把！我的腿动不了了！” 　　陈露又好气又好笑的帮柳川把腿拿下来。 　　“你这是干嘛啊？不怕伤口复发啊？” 　　柳川撇了撇嘴，“我早就好了，就是那个医生，说什么都不让我出院。你不知道，这里无聊死了。” 　　陈露无奈的笑了笑，“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你这次伤得可不轻。你看看，都留疤了。”说着，她掀开了柳川的衣领，精致的锁骨上，一个丑陋的圆形伤疤分外惹眼。 　　柳川有些不自在的将伤疤遮了起来，“不就是伤疤吗，多大的事。” 　　陈露耸了耸肩，“你要真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不过在伤势彻底痊愈之前，你可哪里都不能去。” 　　“知道了知道了……”柳川无奈的嘟着嘴，“孙君他们又找到大案子了，我却只能在这里躺着。老天不公啊。” 　　陈露皱了皱眉头，“大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案啊。” 　　“听说是个APP。”柳川的眼珠装了转，偷偷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 　　“你看，就是这个。” 　　陈露的眼角抽了抽，“你随便碰这种东西真的好吗？” 　　柳川摆摆手，“没事，反正我现在闲得要死。你过来看看，这个APP还挺有意思的……” 第四章 大行动 　　青山二院内。 　　陈言跟在徐烨的后面，穿过幽深的长廊，来到尽头的房间门口。 　　“尽量快一点。”徐烨说道。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留下陈言面无表情的看着病房大门。 　　“青山市内有一个叫做‘审判日’的APP正在流传……”陈言表情凝重的说道，“动机不明，目的不明。到目前为止，这款APP的作用就只是让一群普通市民接触到了连环杀人犯的大量讯息，以及聚拢了一个目的不明的隐秘团体。我怀疑，这件事和笑面人有关。” 　　病房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不知道这次他是冲着谁来的。但是很明显，他把矛头指向了连环杀人犯们。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线索。” 　　病房内依旧沉默。 　　陈言皱起眉头，“陆灵泽，我对你了解得不多。但是，你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你继续装聋作哑下去，我就带着露直接离开青山市。” 　　过了一会儿，病房内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陈言一咬牙，刚想转身离开。一只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言转过头。陆灵泽正端着一碗面条，疑惑的看着他。 　　“你在我房间门口干嘛呢？” 　　半小时之后。 　　“你说的事情我大概明白了。”陆灵泽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同时若无其事的揉了揉紫黑的眼眶。 　　“你想得没错，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陆灵泽想了一下，“不过我不能说。” 　　陈言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很简单。第一，你刚才打了我一拳。”陆灵泽竖起一根手指。 　　“第二，我要是说出来就没有悬念了。”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三……我想不出来了，反正我不想说。” 　　陈言冷冷的盯着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粘稠起来了。 　　陆灵泽傲然一笑，大声喊道：“保安！护工！快点来人！这里要出人命了！” 　　…… 　　“表哥，你别乱动啊。”孙铃可拿着一碗红色的涂料，在孙君的脸上涂抹着。 　　涂料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气味刺鼻之极，孙君每吸一口气，都会有一种想打喷嚏的冲动。 　　“说起来陈言呢？他去哪里了？” 　　孙君一翻白眼，“他说有点私事要处理，先走了，晚上再和我们会和。” 　　孙铃可兴奋的点了点头，绕着孙君走来走去。 　　“表哥，你说他们会让我们去哪啊？会不会是某间废弃工厂之类的？或者是一间被改造过的仓库？到了那里之后他们会怎么对你啊？到时候我们该……” 　　“停！”孙君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到时候你记得听陈言的话，跟在他身后就对了。” 　　孙铃可不满的撇了撇嘴。 　　“你到时候可别乱来啊！你要是再出什么事，你爸妈真的会疯的。” 　　孙铃可这才点了点头。 　　孙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拿起镜子端详着脸上的妆容。 　　…… 　　当晚十二点，孙铃可靠在一面墙上，心中既兴奋又不安。 　　孙君坐在地上，他低着头，微眯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一阵脚步声响起，孙铃可连忙站直了身子，看向小巷尽头。 　　“什么啊，是你啊。”孙铃可撇了撇嘴。 　　陈言看了二人一眼，“还没到吗？” 　　孙铃可点了点头，“说是十二点要我们在这里等，结果到现在都不见人。” 　　陈言看了孙君一眼，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捂在他的口鼻上。 　　孙君瞪大了眼睛，奋力挣扎了片刻便无力的昏睡过去。 　　孙铃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你……你干嘛？” 　　“做戏做全套。”陈言收起手帕，“放心吧，这药效果不强，最多昏迷个二十分钟。” 　　孙铃可的脑子里不知道转过了什么想法，她连忙后退几步。捂着胸口，警惕的看着他。 　　“你哪来的这种东西？” 　　陈言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孙铃可的眼神更加险恶了。 　　就在这时，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突然出现在巷口。 　　陈言和孙铃可对视一眼，一起把昏迷的孙君拖了过去。 　　车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下了车。 　　他扫了二人一眼，“是冰雾和我爱大象腿吗？” 　　在听到昵称的瞬间，陈言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孙铃可上前一步，“是我们。” 　　男人点了点头，“那就好，把杀人魔交给我们吧。” 　　孙铃可一愣，“那我们呢？” 　　“两位放心，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已经是‘审判日’的正式会员了。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联系你们的。” 　　陈言皱了皱眉头，“那这个杀人魔会被带到哪里？” 　　“他会和其他被抓住的杀人魔们关在一起，等待这个月的审判大会开始。”男人笑着说道。 　　“审判大会，什么意思？”孙铃可连忙上前问道。 　　“我只能说，那是正式会员才有资格参与的活动。至于具体的细节……等你们参加过一次后，就会明白了。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陈言稍微想了想，“好，那我们就先回家等消息了。” 　　男人接过昏迷的孙君，面包车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孙铃可的脸色有些难看，“陈言，我表哥不会有事吧？” 　　陈言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出小巷，打开路边一辆轿车的车门。 　　“走，我们跟上去。” 　　孙铃可一愣，连忙坐上副驾驶。 　　“这辆车哪来的？” 　　“你哥借出来的公家车……”陈言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打开了手机。屏幕上一颗红点正在缓缓移动。 　　“看起来，他们是想向着外环走。”陈言皱起了眉头。 　　“先别管那么多了，跟上去啊。”孙铃可急切的说道。 　　陈言点了点头，缓缓的跟了上去。大概跟了半个小时左右，陈言手机上的红点突兀的停了下来。 　　“你留在车里，千万别让车熄火。”正说着，陈言拿出一副黑色口罩戴在脸上。 　　“我去看看，如果一小时之内还没看到我们。你就马上报警，明白了吗？” 　　说完，也不等孙铃可回答便下了车。他隐藏在阴影之中，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第五章 逮捕 　　孙君渐渐恢复意识。他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默默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汽车发动机、颠簸、呼吸声，大概三个人、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应该是车上的、手腕和脚腕被绑上了绳子，很结实……孙君正想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突然，车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是他吗？” 　　“已经确认过了，是他没错。” 　　孙君皱起眉头，“确认？什么意思？” 　　一双有力的手臂把他拖出了车，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肩膀很宽，很有力。这应该是个很魁梧的人。” 　　孙君听到了卷帘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便被直接扔到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碰撞差点撞掉孙君的牙，他死死的闭着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脚步声渐渐远去，孙君睁开了眼睛。 　　在黑暗之中，他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这里应该是一个小仓库，四周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孙君试图将绳子挣开，但却发现，原本应该是活结的绳子被人改成了死结。孙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糟了！被发现了！” 　　突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孙君连忙闭上眼睛。黑暗之中似乎多出了一个呼吸声。 　　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震动着孙君的耳膜，他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团模糊的影子，正在地上缓慢的爬行着。 　　孙君一咬牙，从衣服背后的隐藏口袋里，抽出一块小刀片。 　　过了一会儿，那个黑影似乎来到了孙君面前。 　　孙君猛地睁开眼睛，黑影似乎被吓了一下，愣在了原地。就在这时，孙君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向着黑影扑了过去。 　　“孙君？” 　　熟悉的声音让孙君连忙停住，随后重重的摔到地上。 　　“陈言？” 　　黑影帮孙君解开脚腕上的绳子，将脸凑到孙君面前。 　　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不过那的确是陈言的脸。 　　孙君松了口气，“你干嘛迷晕我？” 　　“做戏做全套，万一被人看出破绽就前功尽弃了。”陈言平静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 　　孙君脸上一热，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那个……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陈言皱了皱眉头，“你被人发现了？” 　　“……大概吧。” 　　虽然看不到陈言的脸，但孙君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平静之中隐含着蔑视的视线。 　　“算了，我们先走吧，旁边有个小气窗。” 　　孙君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 　　“话说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干嘛在地上爬啊？”孙君问道。 　　陈言一愣，“爬？我没有啊。” 　　“我刚才明明……”话说到一半，二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阵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声从黑暗中传来。 　　二人连忙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着对方的后背。 　　这次，孙君终于看清了。 　　三团模糊的黑影在这间仓库中游走着，他们如同鬣狗围攻猎物一般，以二人为圆心缓慢而有规律的移动着。 　　“什么东西？狗？”孙君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陈言没有回答，他死死的盯着黑影，大脑飞速运转。 　　“不管这是什么，在黑暗中它们都比我们有利。先离开这里。” 　　孙君苦笑了一下，“怎么离开啊？” 　　就在这时，三团黑影似乎是已经享受够了捕猎的乐趣，直接向着二人扑了过来。 　　它们的爪子奇长无比，如同十把锋利的匕首，在黑暗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寒光。 　　一抹电光照亮了黑暗的仓库。三团黑影突然暴露在光线之中。‘帕里啪啦’的电流声似乎吓到了它们，连忙又跳回到黑暗之中。 　　借着那一抹电光，二人也看清了三团黑影的样子。 　　“那是……人？”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却给孙君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那是三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干瘦的身体让他们的四肢显得极为修长。仿佛来自中世纪修道院的古老刑具穿在他们的脊背上，看起来就像是高高隆起的脊骨。满是螺丝和皮带的头套遮住他们的上半张脸，被人为磨成的獠牙闪烁着凄冷的寒光。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双手。上面固定着铁质的手套，长长的尖刀被固定在他们的十指上，看起来就像是十只锋利的爪子。 　　这是三只，仿佛来自于噩梦的，恐怖怪物。 　　“这三个……真的是人吗？” 　　陈言摇了摇头，“无论它们曾经是什么，现在都不再是了。” 　　孙君一咬牙，“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最可怕的那种人。” 　　陈言说完，把手里的电棍递给了孙君，自己从后腰处掏出两把匕首。 　　“……说真的，你每天身上带这么多东西不会重吗？” 　　三只怪物再次扑了上去。陈言凝神屏气，在怪物扑过来的瞬间，猛地一个下蹲。同时匕首用力向上刺去。 　　伴随着一声尖细的吼叫，一只怪物的腹部顿时被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孙君挥舞着手中的电棍，刺耳的电流声似乎扰乱了怪物们的感知。 　　两只怪物嘶吼着绕着圈，孙君见此连忙喊道：“声音！” 　　孙君的话刚一出口，怪物们似乎找到了他的位置。长长的利爪抓向孙君。 　　身后的陈言一把抓住孙君的衣领，将他从怪物爪下拖了出来。 　　同时拿出一个警报器按了下去。 　　刺耳的爆鸣声顿时响彻整间仓库。两只怪物嘶吼着四处乱窜，最后似乎是忍受不了如此刺耳的声音，一头撞在了墙上。 　　陈言松开了按钮，一时之间，二人耳边全都是怪异的‘滋滋’声。 　　孙君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晕，险些跪在地上。 　　“你身上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用得到的东西。”陈言现在也不好过，他摇摇晃晃的扶着孙君，向大门走去。 　　“卷帘门啊，你带甩棍了吗？”孙君问道。 　　陈言摇了摇头，将视线放到了那些怪物的尸体上。它们的背上还斜插着十字形的古老刑具，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你不会是想……”孙君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陈言看着他，平静的点了点头…… 第六章 斗兽场 　　“你就不能快点嘛？” 　　“我尽力了，这东西插得太紧了。你那边也用点力啊。” 　　“我正拉着呢，你那边快点用力拔。” 　　“这个……好像卡住了。” 　　“算了，我来吧。” 　　二人正按着怪物的尸体，试图将它背后的刑具拔出来。 　　“这东西……好像嵌到脊椎里了。”孙君的脸色很不好看。 　　陈言沉默了一下，“那就把它的脊椎一并拔出来。” 　　“……说真的，我国的教育事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言翻了个白眼，拿出匕首用力地刺进了怪物的脊椎。 　　“你也过来帮忙。” 　　孙君连忙走过去，拉住刑具的一端。 　　“一、二、三、拉！” 　　二人猛的发力，‘嘎吱’一声，十字形刑具带着一截脊椎骨被二人整个拔了出来。 　　“行了，快点走吧。”孙君脸色惨白，强行忍住呕吐的欲望。 　　陈言却蹲了下来，拿出一只小手电，开始仔细端详着怪物的身体结构。 　　“你干嘛呢？”这一幕看得孙君浑身发寒。 　　“了解状况……”陈言头也不回的说道，同时伸出手，开始翻看怪物的内脏。 　　“这东西……曾经好像真的是人。” 　　孙君咽了口唾沫，“别说了好吗。快点走吧，尸检这种事有专业人士去做。” 　　陈言点了点头，拿起刑具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东西有点太粗了。” 　　“那怎么办？”孙君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着。 　　陈言看向怪物的爪子。 　　“……我大概知道你想干嘛了。说真的，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可以去试着爬一下气窗了。” 　　陈言看了一眼高达三米的气窗。 　　“……好吧，容我转过头去。” 　　伴随着一阵撕扯声，嵌进怪物手骨里的铁手套被陈言整个挖了出来。 　　“……你这是不是太熟练了点？” 　　陈言白了他一眼，“你没做过菜吗？剔猪头肉比这难多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吗！等等！是吗？” 　　陈言撇了撇嘴，“都是从骨头上往下剔东西，能有多大不同。” 　　“……你说得有道理，咱们赶紧走吧。” 　　陈言把铁手套砸进了卷帘门下面，随后又把十字形刑具猛地砸进了被扩大的缝隙里。 　　卷帘门猛地一颤，被直接撬开。 　　孙君深吸一口气，把卷帘门抬了起来。一束强光打在二人脸上。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就听见‘啪’的一声。两支麻醉针打在了二人身上。 　　陈言只来得甩出手里的警报器，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警报器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声。 　　领头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警报器。一挥手，身边的几个青年便上前将二人拖进车里。 　　面包车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街角处的孙铃可抱着肩膀，浑身颤抖。 　　在听到警报声的瞬间，她便知道二人一定是出事了。现在又看到了那辆去而复返的面包车。 　　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着圈，却被强行忍了回去。 　　孙铃可拿出手机，报了警。她只能做到这些事了，她只能……不对！！！ 　　孙铃可瞪大了眼睛，陈言留在车里的手机上，那个红点正在缓慢的移动着。 　　她瞪大了眼睛，一把拿起手机。 　　“太好了，只要一会儿把这个交给警察就……”孙铃可愣愣的看着手机。 　　“来得及吗？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 　　她看向面包车消失的方向，长长的道路延伸到黑暗之中，好像一张巨口，等待着前去自取灭亡的人们。 　　孙铃可深吸一口气，“踩离合、挂挡、拉手刹、轻踩油门、打方向盘……记住了。” 　　她轻轻的踩下油门，老旧的轿车发出一声闷响，向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缓缓追去。 　　…… 　　陈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陈言只是和她说，今晚要去做一些事情。听他的声音，似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只是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陈露就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睁开了眼睛，拿出枕头旁的手机。 　　陈言在自己的鞋子底下放了一个微型发信器，以便陈露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手机上的红点正向着郊外移动。 　　陈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连忙下床穿上衣服。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去亲自看看才能安心。 　　清冷的秋风吹过青山市的大街小巷，陈露顺手从街边偷了一辆车，沿着微型发信器的定位，一路追了上去。 　　说起这种偷车的技巧，还是陈淼淼在走之前教给她的。现在想想，她在那个时候，似乎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过，陈露现在无暇管这些细枝末节，她看着红点越走越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急躁。 　　突然，车顶传来一声巨响。 　　陈露连忙踩下刹车，一只人形怪物从车顶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四五只怪物从四周的黑暗中冲了出来，直奔陈露而来。 　　陈露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一脚踩下油门，直接从前面那只怪物的身上碾了过去。 　　怪物们扑到了车上，利爪般的尖刀刺进了车里，将它们固定在上面。 　　陈露面无表情猛踩油门，一打方向盘，直接撞上了路旁的路牌，一只怪物被挤成了两半，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怪物们击碎了车窗，长长的利爪抓向陈露。 　　陈露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出匕首，将一只怪物的爪子钉在车顶，同时一拳把另一只快要挤进车内的怪物打了出去。 　　黑色的轿车在午夜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它猛地蹭上了墙壁，将两只怪物一路碾成肉泥。 　　陈露拔下车顶上的刀，反手捅进了怪物的脑子里。 　　几只怪物被陈露杀了个干净。她看着路上那些怪物的残肢，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这些怪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陈露烦躁将破碎的前车窗打出一个大洞，打开了视野。 　　随后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直奔陈言的方向。 　　空旷幽静的夜色中，只剩下几具残尸倒在街上，长长的血迹一路延伸，组成一张怪异的笑脸…… 第七章 死斗 　　陈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之间，他似乎感觉到有很多人在注视着他。这种感觉让他相当不舒服。 　　突然，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陈言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用力晃了晃脑袋。视线这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马戏团帐篷，陈言现在正站在中间的圆形舞台上，周围的座位上坐满了人。密密麻麻，人头耸动，乍一看居然有数百人的样子。 　　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陈言连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舞台的四周伫立着十几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用铁链拴着一只怪物。它们疯狂的挣扎着，向着舞台中央的美味发出尖细的嘶吼。 　　陈言后退几步，不小心踢到了还在昏迷的孙君。 　　孙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用一种懵懂的眼神看向四周。明显麻药还没有完全失效。 　　陈言皱了一下眉头，回身两记耳光甩在孙君脸上。 　　孙君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捂着脸看向陈言，眼中满是迷茫。 　　陈言指了一下四周，孙君这才反应过来。 　　“各位会员，欢迎来到这一次的审判大会。”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在众人头顶响起。 　　二人连忙抬头，在一个空中的平台之上。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干瘦男人正注视着观众席上的人。 　　“这一次，我们决定一次审判两个罪人！” 　　观众席上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和往常一样，如果刑兽决定吃掉他们，那么他们就……” 　　“有罪！！！”观众们的呐喊声回荡在四周，掀起阵阵音浪。 　　孙君的脸色有些发白，“太TM草率了吧！！！” 　　陈言斜了他一眼，“你没看过历史书吗？这还算比较谨慎的呢。” 　　干瘦男人伸出双手向下一压，观众们顿时安静下来。 　　“现在，审判开始！” 　　男人拿出一只遥控器，按了下去。 　　怪物们脖子上的项圈亮起绿灯，自动脱落下来，二人连忙背靠背与它们对峙起来。 　　“警报器还有吗？”孙君苦笑着问道。 　　“你觉得呢？” 　　刑兽们从嗓子里发出尖细的吼声，围着二人缓缓转圈。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声哨响。 　　刑兽们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直接向着二人扑了过去。 　　孙君一咬牙，将手臂横在身前，紧紧的攥住拳头。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鸣笛声响起。刑兽们的动作瞬间被打乱，竟然开始四处乱窜起来。 　　一声巨响从帐篷外传来，随后一辆眼熟的轿车直接冲了进来。变形的车头上还挂着一截栏杆。 　　轿车冲进了帐篷，飞向中央的舞台。陈言回身一脚将愣神的孙君踹开，自己也借力向后跳去。 　　轿车直接砸到了二人原本站立的位置。同时一个熟悉的尖叫声响彻四周。 　　“停不下来了！！！” 　　孙君一脸懵逼，“孙铃可？” 　　陈言连忙大吼一声，“打方向盘！！” 　　惊慌失措的孙铃可下意识的猛打方向盘，整辆车开始在舞台上横冲直撞起来。 　　被噪音干扰到行动的刑兽们根本无法躲避，一时间，场上血浆横飞。 　　孙君紧紧的贴在墙壁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陈言不知何时溜到了他的身边。“趁这个机会，快点走！” 　　孙君一把抓住他，“你都教了我表妹些什么啊？！！” 　　陈言面无表情的指了一下轿车，“这属于天赋。” 　　一只刑兽飞了过来，直接拍在了二人身边的墙上。 　　“……先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二人连忙配合起来，翻过身后这道足有近三米高的墙壁。 　　陈言顺手放倒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观众，从他身上翻出手机，扔给孙君。 　　“叫人吧。” 　　…… 　　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四周，足足二十几辆警车将这个大帐篷团团围住。 　　现场几百个看起来和邪教教徒没两样的人们，一见警车，二话不说直接投降。 　　唯一给警方造成麻烦的，居然是那辆怎么也停不下来的轿车。 　　“干得不错。”魏文笑着给孙君递了根烟。 　　孙君接过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首犯抓到了吗？” 　　魏文摇摇头，“没有，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知所踪了。不过这么多的犯人，总有见过他面的。那人跑不了了。” 　　孙君这才松了口气，“我表妹怎么样了？” 　　魏文哭笑不得的指了指后面。 　　孙君转过头去，孙铃可正一脸兴奋的录着笔录。 　　“这小姑娘心理素质是真的不错。”魏文笑着说道。 　　孙君叹了口气，干脆把脸转了回来。 　　“这些人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魏文的脸上露出几丝刚毅。 　　“这帮人已经是邪教了，不可能轻判。” 　　孙君吸了口烟，“魏队，那个……那辆车……怎么算？” 　　魏文指了指那些邪教教徒，“他们买单。” 　　孙君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魏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孙君没再客套，他坐进一辆警车里。淡淡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了？”陈言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孙君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陈言眯起了眼睛，“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孙君皱起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解释不通。” 　　陈言靠在车窗上，盯着那些邪教徒。 　　“比如，刑兽是怎么回事？”陈言突然说道，“再比如，如此松散的组织，是怎么隐藏几个月没有泄露一丝风声的？” 　　孙君一愣，连忙点了点头。 　　陈言眯起眼睛，“等抓到那个组织者，应该就能明白了。”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孙君下意识的问道。 　　陈言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孙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开车离开。 　　魏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离开，转过身也上了一辆警车。 　　他调了调后视镜，镜中映出车后座上的一个警察。 　　警帽之下，赫然就是那张鼓动数百人的，干瘦男人的脸。 第八章 制造刑兽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去一点。 　　当陈露追踪陈言到达审判大会现场的时候，陈言和孙君还处于昏睡之中。 　　她悄悄的潜进了帐篷，当她看到现场数百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武器只带了两把刀，要从这些人中救出孙君和小言。有些困难啊。” 　　就在她思考对策之时，一个干瘦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人穿过人流，所过之处，所有人都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陈露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她悄悄的跟了过去。 　　干瘦男人走进观众席下方的后台，陈露悄无声息的干掉了门口的两个人，随后打开后台大门。不可思议的是，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陈露愣了一下，随后便在后台的一角中找到了升降梯。 　　正当她打算追过去时，一只录音笔吸引了她的注意。 　　陈露犹豫了一下，将录音笔揣进怀里。就在这时，干瘦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陈露咬了咬牙，站上升降梯。如同幻影一般站在干瘦男人身后不远处。 　　当她看到刑兽们的项圈被打开时，她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结果没过多久，孙铃可便开着车冲了进来。 　　干瘦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随后在陈露惊讶的眼神中，干瘦男人直接从离地近十米的高台上跳了下去。 　　她先是愣在了原地，接着便发现，一条绳索正固定在高台上，飞速向下滑落。 　　陈露一刀切断了绳索，接着看都不看一眼，连忙趁着混乱逃离现场。 　　…… 　　当孙君把陈言送回家时，天空中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陈言尽量轻巧的打开房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悄悄的将房间门打开一条缝隙，陈露正背对着他，睡得很是香甜。 　　一抹微笑浮现在陈言的嘴角。他没有打扰陈露休息，而是换下了弄脏的衣物，开始准备早餐。 　　背对着门的陈露眯着眼睛，从枕头底下拿出录音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 　　徐崆打量着面前的刑兽尸体。 　　这具尸体是警方从仓库中找到的，较为完整的一具尸体。除了腹部的刀伤之外，其它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伤口。 　　徐崆小心翼翼的取下头套，“螺丝深深的扎进头皮，直接顶在了头骨上。从伤口感染的情况来判断，这应该是几个月之前留下的。” 　　他又将视线放到了刑兽的脊背上，“与其说是刑具，这种十字形的包铁木块，更像是一个控制器。虽然嵌进了脊椎骨当中，但是却没有对行动产生任何阻碍。下手的人应该具备一定的医疗知识。木块有后期移动的痕迹……这一定会造成相当强烈的痛苦。” 　　徐崆又切开了刑兽的肌肉和双手，“看样子，这个人在变成这样之前，应该绝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双手被人为的装上了手套……实战效果虽然一般，但是对心理上的压迫感却大大增强了。下手的人似乎特别注重心理上的压迫感。这是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徐崆摘下手套。他闭上眼睛，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没过多久，一间哥特式的古宅出现在徐崆面前。他毫不犹豫的推开大门。大门内部，是无数道看似错乱的小门。 　　徐崆上前一步，双臂猛地一挥，好想推开了什么。 　　无数小门移动起来，将他推向某个方向，最后他来到了一道破烂的木门前。 　　推开木门，里面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一的亮光在黑暗中间，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被绑在手术台上，一个无脸之人正将一个十字形木块嵌进他的脊椎里。 　　徐崆皱起眉头，黑暗之中又亮起了数道亮光。他走到最左边的亮光前。 　　一个男人被困在铁笼之中，向笼子外面的无脸之人哀求着。 　　“首先是饥饿。人在遭受超出自己忍受范围的痛苦时，会不惜采取任何行为来回避这种痛苦。其中最方便，同时也是最好用的痛苦方式，就是饥饿。使被害人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下，在这种状态中，只要能够获得食物，受害者会毫不犹豫的丢弃掉任何东西，包括属于人类的自尊与智慧。” 　　徐崆来到第二道亮光前，无脸之人正将铁手套固定在受害者的手上。 　　“接下来，要施加别的刺激。双手应该是最开始被改造的部位，一方面造成强烈的肉体痛苦，使被害者因饥饿而麻木的神经再次被挑起。另一方面，在心理上对受害者形成压迫感，使他正视自己已非人的事实。” 　　第三道亮光，无脸之人用力的拧着螺丝，受害者张大了嘴巴，发出痛苦的哀嚎。 　　“第三步，剥夺视力，使被害者失去与外界交流的能力。进一步摧毁他的希望。” 　　第四道亮光，正是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场景。 　　“将木块嵌进脊椎里，用强烈的肉体痛感来‘驯服’被害者……无论这个人是谁，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徐崆来到了最后一道亮光前，已经变成刑兽的被害人乖巧的张着嘴巴，任由无脸之人将他的牙齿磨尖。 　　五道亮光合成一排，将整个过程展现在徐崆面前。 　　“徐老师？徐老师？” 　　一阵呼喊声将徐崆从记忆宫殿中拉了出来。 　　“徐老师，您没事吧？”魏文有些担心的问道。 　　徐崆揉了揉眼角，“没事，就是太累了。” 　　魏文笑了笑，递给他一罐咖啡。 　　“最近事多，您多费心。” 　　“应该的。”徐崆接过咖啡，抿了一口。 　　“说起来，在这些……怪物的身上，您有什么发现吗？” 　　徐崆想了想，“有，所有的怪物都是在几个月之前被制造出来的。而且它们的制造者是同一个人。” 　　魏文一愣，“同一个人？能确定吗？” 　　徐崆点了点头，“一些细微的手法是模仿不了的。我可以肯定，这些所谓的刑兽，都是被一个人制造出来的。” 　　魏文的脸色有些发白，“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种事？” 　　徐崆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最危险的那种人……” 第九章 录音 　　“有人听吗？肯定是有人的吧。好了，长话短说。总之，无论是谁捡到了这只录音笔，你都赚大了。现在这个时间的话，我应该有事在忙，而且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城市了。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不舍啊。所以，我给这座城市留了一点小小的礼物。足够让人惊喜到叫出来的礼物。并且，我决定把这个小礼物交给你保管。是不是很惊喜？总之，我的礼物就放在冯氏制药的一间仓库里。那是个很偏僻的小仓库，不过倒是蛮容易找的，很有我风格的色调。去找吧，找到之后它们就都是你的了。好好使用，别让我失望。” 　　录音结束，陈露收起录音笔，看向面前这间红色的仓库。 　　当她知道这件事与那个红衣之人有关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这一次由她来结束一切。 　　英才学院的事陈露只知道一个大概，陈言不想说，她也没有去问。只是那之后的每一个晚上，陈言都会被噩梦惊醒。 　　陈露是个对周围环境相当敏感的人，每晚陈言在梦中惊醒，陈露都会发现。只是，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而现在，那个噩梦又纠缠上了他。 　　上一次，陈露放走了那个人。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吱嘎’声，陈露走进这间仓库。 　　仓库中早已空无一物，但在陈露眼中，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对她诉说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坚硬的水泥地上被抓出了深深的沟壑。曾经有人在这里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而且……不止一人。 　　陈露缓缓走到仓库中央，在这里，她发现了一滩已经发干变硬的呕吐物。 　　一幕场景出现在陈露脑中，有人战战兢兢的走进了这间仓库，并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东西。由于恐惧或者是别的什么，那人跪在地上，大口呕吐。 　　陈露的脑中闪过那个干瘦男人。“会是他吗？” 　　突然，一道亮光出现在陈露的视线中。她连忙凑了上去，半截尖刀静静的躺在地上，反射出危险的寒光。 　　陈露皱起眉头，她捡起半截尖刀，仔细端详。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还是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些刑兽手上的尖刀。 　　“所谓的礼物……就是刑兽？” 　　陈露抬起头，看向四周。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一切不会就这么简单。 　　…… 　　陈言趴在桌子上，尽力无视掉身后传来的各种惊呼声。 　　“我告诉你们，当时真的是千钧一发。就差那么一点，幸好我及时出现，把那些怪物全都撞飞了。”孙铃可一脸高傲的说道，同时‘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下的报纸。 　　“我靠！真的啊！” 　　学生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将孙铃可团团围住。 　　“可姐，那些怪物长什么样啊？是不是特别吓人？” 　　“我听说那些怪物都是改造人，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啊。我听说那些怪物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好像是从哪个研究所里跑出来的。” 　　“可姐，几百号人都是‘审判日’的正式会员啊。都是些什么人？你看清了吗？” 　　“可姐……” 　　陈言深深的叹了口气，这种环境下睡觉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都够了……”孙铃可翘起了鼻子，“这些问题我不能回答，都是机密。我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陈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离开。刚一出教室门，就和某人民教师撞到了一起。 　　某人民教师尖叫一声，飞速退到十米之外。 　　陈言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扭头就要离开。 　　“等等……”顾雪叫住了陈言，“那个……孙铃可说的那件事，你也参与了吧？” 　　陈言扭过头看向她，“是，怎么了？” 　　“你不要再插手了好不好？”顾雪忐忑不安的问道，“你才十六岁啊。为什么总是要参与这种危险的事呢？万一出了什么事……” 　　陈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顾雪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太多太多的东西。 　　手机铃声响起，陈言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 　　“孙君，怎么了？” 　　“……” 　　“明白了，你在哪？” 　　“……” 　　“这就过去。” 　　上课铃声响起，还没来得及回到教室的学生们连忙跑了起来，他们嘻嘻哈哈的从陈言身边跑过，冲向教学楼。 　　陈言背对着他们，独自一人走向学校大门。 　　…… 　　“确定是这里吗？”孙君问道。 　　小刘点了点头，“根据那些人的口供，领头的男人确实就住在这里。” 　　孙君皱着眉头，看着这间干净过头的房子。 　　“他是一个人住的？” 　　小刘耸了耸肩，“根据口供，他是一个人没错。大概是有洁癖，或者强迫症之类的吧。” 　　孙君点点头，径直走向冰箱。 　　“孙哥，你不会是饿了吧？”小刘笑嘻嘻的问道。 　　孙君白了他一眼，“冰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生活状态，饮食习惯，甚至可以推断出一个人的性格特点。” 　　说完，他一把拉开了冰箱。里面只有几个摆放整齐的苹果和几罐饮料。除此之外，冰箱之中空空如也，简直和新的没两样。 　　“你确定这冰箱不是新买的？”孙君疑惑的问道。 　　小刘拿出笔录，翻看了一下。“一直都是这个，不过根据口供，最早到他家的人，也只是在半个月前来了一次。所以……说不定还真是新买的。” 　　孙君皱起眉头，“半个月？” 　　一阵敲门声响起，陈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 　　小刘叹了口气，“谁家的孩子啊？快点走，不然抓你了啊。” 　　孙君一脚踹了过去，“这是我找来的人。” 　　小刘一脸懵逼。 　　陈言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孙君旁边，“发现什么了吗？” 　　孙君耸了耸肩，“你自己看吧。” 　　陈言看到冰箱里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是多久的？” 　　“最少半个月了……”孙君说道，“陈言，这件事很不对劲。我总感觉咱们像是被人算计了。” 　　陈言没有接话，径直走向垃圾桶…… 第十章 柳川出院 　　陈言将垃圾桶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里面只有几个果核，和几张用过的卫生纸。 　　“干净过头了。”陈言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孙君不由得紧了紧衣服，“总觉得这地方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陈言走进卧室，里面依旧干净整洁。孙君的鼻子动了动，空气中只有家具散发出的味道。 　　“这里根本就没人住过。”陈言说道。 　　孙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吧，在这里找不出什么的。” 　　二人坐上警车，“接下来去哪？”陈言问道。 　　孙君想了想，突然脸色一白。 　　“现在几点？” 　　陈言皱了一些眉头，“下午一点，怎么了？” 　　孙君扭头看向陈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柳川中午出院，说好了我去接她的。” 　　陈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就要走。 　　“等等！”孙君一把抓住陈言，“江湖救急！你和我一起走！” 　　陈言挣了两下，“帮你倒是没问题，不过你先给我放手。” 　　孙君这才把手放开。 　　陈言坐回副驾驶，“她联系你了吗？” 　　孙君表情凄苦的摇了摇头。陈言的眼角动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吧，先去医院看看。” 　　…… 　　两个小时前。 　　柳川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手表上的指针缓缓转动，表情渐渐变得险恶起来。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面前。车窗降下，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川姐是吧？孙哥让我来的，他正在查案，实在抽不出身。” 　　柳川的眉毛挑了一下，“案子？什么案子这么忙？” 　　“就是‘审判日’的案子……”年轻人笑着说道，“听说现在都快忙疯了。” 　　柳川点点头，坐上了后座。 　　轿车缓缓驶出医院，“川姐，现在去哪？是直接去找孙哥吗？” 　　柳川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先送我回家吧。” 　　“好。”年轻人调转车头。 　　“你知道我家在哪吗？”柳川突然问道。 　　“放心吧，川姐。孙哥都和我说了。” 　　“这样啊……”柳川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可从来没对孙君说过我家地址。” 　　年轻人脸色一变，一只纤细的手掌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 　　“说，谁派你来的！” 　　年轻人的脸色迅速由红变紫，柳川皱了皱眉头，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我……我是……” 　　“是谁？”柳川下意识的凑了上去。突然，年轻人一脚踩下油门，轿车瞬间加速，撞上了路边的墙壁。 　　年轻人系着安全带，而柳川直接被甩到了车前，头重重的撞上了方向盘。 　　在失去意识之前，柳川挣扎着拨出了手机里第一个号码。 　　“又怎么了？孙君没去接你吗？”一个无奈的女声从手机另一边传来。 　　“干嘛不说话？柳川？柳川？！！” 　　这时年轻人也缓过了气，他刚才也被安全带勒得不轻。 　　听到了手机中传出的声音，年轻人连忙伸手去抢。柳川恍惚之间，紧紧的攥住手机。 　　“柳川！柳川！听着，不管你是谁，你都……” 　　年轻人连忙把手机关机，扔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闷响，车头变形的轿车缓慢的消失在路边。 　　过了一会儿，一辆黄色的小车停在那截被车撞过的墙壁前。 　　陈露走下车，开始四处查找着什么。没过多长时间，陈露便找到了柳川的手机。 　　“这下麻烦了。” 　　陈露深深的叹了口气，坐上车，沿着道路追了过去。 　　…… 　　年轻人看着后座上的柳川，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柳正湘的女儿，还真有两下子。”他有些难受的动了动脖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突然，后视镜中一辆黄色的小车跟了上来。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车现在坏了，根本提不上速度，想甩掉后面那辆车根本不可能，这样的话…… 　　一抹杀气在他眼中浮现，黄色小车轻而易举的超过了已经变形的轿车。 　　年轻人将昏迷的柳川拖下车，将一把小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陈露从车中走出，冷冷的看着他。 　　“你知道自己挟持的是谁吗？” 　　年轻人冷笑一声，“当然知道。别人怕柳正湘，我们可不怕！” 　　“我们？”陈露的眉毛挑了一下，“现在把刀放下，我可以让你走。” 　　年轻人笑了笑，小刀顿时划破了柳川的皮肤。一丝鲜血顺着刀刃滴了下来。 　　陈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就在这时，柳川猛的睁开眼睛。年轻人只觉得手腕一痛，小刀瞬间便被夺走。随后下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柳川的后脑。年轻人不由得退后几步，一记迅猛的侧踢直接把他踢出三米远。 　　柳川在踢飞了年轻人后，脚下一软，不由得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 　　陈露连忙小跑过去，“怎么样了？” 　　柳川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大意了啊。” 　　陈露翻了个白眼，走向已经晕厥的年轻人。 　　“你干嘛啊？”柳川问道。 　　“找找看他身上有没有线索。”陈露头也不回的说道。 　　柳川也凑了上去，二人在年轻人身上翻找了一会儿，从他的口袋里，翻出一支录音笔。 　　“这是……指令？” 　　陈露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柳川却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接上手打开了录音。 　　“各位，还好吗？喜欢我给你们留的礼物吗？好好好，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有一大堆的话想要对我说。别着急，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吊人胃口的人。现在你们当中或许会有人认为我毫无人性，不过相信我，再过不久你们就会改变这种想法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个礼物可不够啊！你们友好的、素未谋面的好心人给你们留了第二件礼物。这件礼物可是相当的贴心。足以彻底改变你们对我的刻板偏见。想知道礼物在哪吗？这次的礼物藏得可有点深，去那个谁都不愿再提起的地方吧。相信我，这次的礼物绝对会让你们……重获新生！” 　　陈露放下了录音笔，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怎么了？你认识说话的人吗？礼物是怎么回事？陈露？说话啊！” 　　陈露终于回过神来。她看向柳川，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们，有大麻烦了……” 第十一章 跟踪者 　　“没事，查案吗。我能理解。” 　　“……” 　　“放心吧，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 　　“我现在和朋友玩呢，你自己查案吧。” 　　“……” 　　“放心吧。就这样。” 　　柳川放下手机，撇了撇嘴。“这个孙君也是，有必要这么害怕吗？我又不会吃了他。” 　　陈露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的眼神似乎略有深意，怎么了？” 　　“没什么。”陈露转过头，看向面前这堵高墙。 　　柳川试着跳了跳，“你确定是这里吗？” 　　“谁都不愿再提起的地方，除了英才学院之外还能有哪里？” 　　陈露活动了一下筋骨，“咱们两个谁先上？” 　　柳川白了她一眼，后退几步，突然冲了上去。眼看着就要撞到墙上，柳川猛地跳起，在墙面上蹬了好几步，一个翻身便跳上了墙。 　　“上来吧，这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 　　陈露抓住了柳川伸下来的手，也爬了上去。 　　柳川说得没错，偌大的操场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二人跳进学院，走过发黑的操场，一直走到旗杆旁边，并在旗杆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坑。 　　“这里面以前放着的，会是什么东西？”柳川问道。 　　陈露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看这个小坑的尺寸，那东西应该不大。” 　　柳川叹了口气，看向四周。 　　“陈露，你说为什么大家明明都知道这种地方是怎么回事，可它却还会存在呢？” 　　“因为给自己卑劣不堪的一面找借口，是人类最擅长的事情之一……”陈露平静的说道，“走吧，这里是找不出什么东西了。” 　　柳川耸了耸肩，跟在陈露后面。 　　…… 　　孙君看着手机，一阵长吁短叹。 　　“柳川不是说没事了吗？”陈言斜了他一眼，“你怎么还这副样子？” 　　孙君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不懂，柳川说没事的意思……就是有空再收拾我。” 　　陈言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 　　“话说回来……”孙君的眼角微微一动，“后面那两个人跟咱们一路了，要不要去问问？” 　　陈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孙君也笑了一下，“咱们动手？” 　　二人停了下来，陈言从怀里拿出指虎戴上。 　　“动手！！！” 　　身后二人刚觉得不妙，便看到被跟踪的二人冲他们扑了过来。其中一人反应慢了半拍，迎面一块黑色的硬物迅速放大，随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另一个人的反应快了一些，直接扭头就跑，被孙君一个滑铲放倒在地。 　　孙君将他按在地上，“说，谁让你们来的？！” 　　地上的人死死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不说是吧，和我走一趟吧。”孙君直接把他拉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向着他们撞了过来。 　　二人连忙闪开，面包车猛的横了过来，车门被一把拉开，两个跟踪者被直接拉进了车里。在二人惊讶的眼神中，面包车绝尘而去。 　　孙君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不是反应快，是他们一直在等着被我们发现。”陈言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看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事情不对，这帮人一直掌控着我们的行踪……”他看向孙君，“你身上有没有被人放什么东西？” 　　孙君一愣，“没有啊。” 　　陈言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孙君一番。 　　“真的没有，身上有没有被人放东西我自己还感觉不到吗？”孙君一脸的无辜。 　　陈言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了。” 　　“什么意思？” 　　陈言摇了摇头，没有再解释。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红点越走越远。 　　“我在那个被我打晕的人身上放了微型发信器，趁着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快点跟上去吧。” 　　孙君看着陈言的手机，“好东西啊，哪来的？” 　　陈言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坐上了副驾驶。 　　二人驱车，一路追了过去。没过多久，红点便停了下来。二人到了红点停下的位置，发现这里只是一片荒地。 　　“被发现了啊。”陈言无奈的说道，“看起来这帮人里有专业人士。” 　　孙君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这就麻烦了，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如果你身上没有被人放东西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我们的行踪被人彻底掌握了。”陈言坐回到车里，“而能掌握我们行踪的人，只可能是你的同事。” 　　孙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陈言有些惊奇的问道。 　　“只是猜测而已……”孙君苦笑了一下，“现在看来，基本可以确定了。” 　　陈言点点头，“接下来怎么办？” 　　孙君沉思良久，“引他出来。” 　　…… 　　青山二院内。 　　陆灵泽整个人倒挂在活动室内，其他病人都在各行其事，没有一个病人愿意理他。 　　“陆灵泽，你又怎么了？”虽然只在这里工作了不到两个月，但是徐烨觉得，自己至少减了两年的寿命。证据就是今天早上拔下来的白头发。 　　陆灵泽瞪着眼睛，“我觉得我好像被人耍了。” 　　“谁敢耍你啊？别闹了好不好？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徐烨深深的叹了口气，“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下来吧。” 　　陆灵泽看了他一眼，眼神瞬间变得不屑起来。“你谁啊？” 　　“……你TM别装失忆症！马上给我下来！”说着，徐烨拿出了对讲机，“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啊！” 　　陆灵泽叹了口气，解开腰上的绳子。 　　“老徐，我感觉我好像玩脱了。”陆灵泽平静的说道。 　　徐烨一愣，“你……玩脱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徐烨的话，陆灵泽居然马上就开心了起来。 　　“说得也是，这才像是我嘛。”陆灵泽摆了摆手，“走，吃饭去。我请客。” 　　“……免费的病号餐有什么请的必要吗？” 　　“心意吗，再说也不一定就是病号餐啊。吃食堂不行吗？”陆灵泽晃了晃手里的卡。 　　“……那好像是我的。” 第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谋杀 　　一辆老旧的轿车直接冲到了警局门口。孙君一把推开车门，将一个低着头的年轻人拖了出来。 　　“孙哥……什么情况这是？”门口聊天的几个警察一脸懵逼。 　　孙君没有理他们，直接拖着年轻人冲进了警局。 　　“审讯室钥匙给我！监控关了！”孙君头也不回的吼道。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看，眼中满是迷茫。 　　“照他说得做。”魏文突然冒了出来。 　　孙君冲他点了点头，拉着年轻人走进审讯室。 　　随着大门被孙君一把关上，年轻人也被推到了审讯椅上。 　　“孙哥，不用这样吧。”年轻人苦笑着说道。虽然毛色变了，但那张脸赫然就是李晟曾经的线人黄毛。 　　孙君瞥了他一眼，“演戏演全套。” 　　“行行行，你有枪，你说什么都对。”黄毛一脸无赖的瘫在审讯椅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叫两声？” 　　“没那个必要，审讯室是隔音的。”孙君坐在黄毛对面，“接下来就看陈言的了。” 　　黄毛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陈言躲在厕所旁边，用一块小镜子观察着众人。刚刚他趁着孙君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偷偷溜进了警局，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所有人视线的死角。 　　他注意到，在孙君将黄毛送进审讯室后，共有七个警察单独离开。 　　这个人数比陈言预料中的结果要好一些。 　　又过了整整两个小时，刚刚离开的警察回来了四个。 　　陈言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人应该已经和其他人核对过了。如果那个人发现了他们的组织中并没有人失踪，那他一定会回来看看情况，顺便表示一下自己的清白。 　　此时的陈言和孙君并不知道，就在中午，他们的组织中真的失踪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的体型年龄，和染回黑发的黄毛几乎一模一样。 　　危险悄然逼近，而陈言和孙君却还一无所知。 　　…… 　　“说！这辆车是不是你卖出去的？！”柳川将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按在墙上，举着照片恶狠狠的问道。 　　“大……大姐！您不能不讲道理啊！青山市这么大，总不可能是辆赃车就经过我的手吧？！”中年人一脸的委屈。“再说了，就这种车型，一天经过我手的起码也有十几辆。我怎么可能全都记得呢？” 　　柳川一拳砸在他的小腹上，“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那辆车是在三天前从你这里买的！看着这张照片，想清楚了，当时来买车的是什么人？” 　　中年人看着照片，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是个中年人。挺壮实的，身上有股公家味。” 　　柳川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就是公务员，有点那种意思。”中年人谄媚的笑了笑，“我记得……他要一辆不起眼的轿车，我看那个人不简单，还送了他三块车牌呢。” 　　柳川沉默了一会儿，“那个人……是警察吗？” 　　中年人咳嗦了两下，“看着挺像的，我也不敢确定。” 　　柳川放开了他，“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 　　“这个……”中年人的瞳孔转了转，“您容我想想啊。那个人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左右，也有可能是五十岁。长的不高，也不胖。脸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总之看起来挺厉害的一个人。” 　　柳川把这些话都记了下来，扭头就走。 　　陈露在外面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柳川点了点头，“那小子没撒谎，他们在警局里确实有人。”说完，又把中年人的描述重复了一遍。 　　陈露叹了口气，“你把你们局里三十岁往上的警察和他的描述对一下，看看符合的有多少。” 　　柳川一愣，随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些警察。 　　“好像……有一半吧。” 　　“不止一半，理解得牵强点，几乎全都是这个样子。”陈露耸了耸肩，“他应该是看出你的身份了，所以说这种话来明哲保身。” 　　柳川大怒，“这么说，我被他给耍了！”她扭头就要冲回去，被陈露一把抓住。 　　“你信不信，这时候他已经跑远了。”陈露叹了口气，“算了吧，问不出什么的。倒是那个被咱们抓住的人，该怎么处理他？” 　　柳川挠了挠头，“肯定是不能把他送回局里的。我家的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危险了。要不你……” 　　“不行。”陈露相当干脆的拒绝了她，“如果被陈言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他会发疯的。” 　　“这就是你们这些恩爱狗的烦恼啊。像我这样的单身狗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真是太好了呢。”柳川幽幽的叹了口气，“就让他继续呆在后备箱里吧，大不了给他一些水和吃的。” 　　陈露犹豫了一下，“大小便怎么解决？” 　　“让他自己就地解决。”柳川摆了摆手，“反正又不会死人。” 　　“……精神层面上的话，真的会死人的。” 　　“老娘是警察，只负责他的肉体。至于精神层面，那是心理医生的问题。”柳川一脸高傲的说道。 　　陈露想了想，“那我们接下来去哪？警局？” 　　柳川揪着头发想了半天，“想不出来，给个建议呗。” 　　陈露看着手中的录音笔，“我们……去青山二院。” 　　…… 　　太阳逐渐消失在天边，黑暗缓慢而又坚定的侵蚀着青山市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干瘦的女人抱着满是食物的塑料袋，急匆匆的穿过一条小巷。 　　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寒冷，女人的眼中满是恐惧。她曾经患有严重的躁郁症，虽然现在已经基本康复了，但是一些症状却没有完全消失。比如，毫无来由的不安。 　　若是以往，女人会飞快跑回家中，给自己做上一大桌吃的。倒不是说她喜欢吃东西，事实上她的胃口很小，而且味觉也很迟钝。只是做菜的过程能让她感到安心而已。 　　不过今天不同。女人并不知道有什么不同。她只是知道，这一次，做菜帮不到她了。 　　黑暗之中，数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声音传出很远很远，直到被大街上的人流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