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大小姐の红萌馆】整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试读!【大小姐の红萌馆】提醒您:合理安排阅读时间,杜绝沉迷网络小说! 更多小说尽在【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 更多小说尽在【『星の栄光』】873507835 更多小说尽在【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 点击链接加入群聊【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https://jq.qq.com/?_wv=1027&k=5VyNMKb 点击链接加入群【『星の栄光』】873507835:https://jq.qq.com/?_wv=1027&k=5ad6EtP 点击链接加入群聊【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https://jq.qq.com/?_wv=1027&k=5NbyXe8 【内容简介】 暮气沉沉的苇名,永夜常驻的源之宫,凄美的月下苇原。击破无数艰难险阻将宿业斩断,孤零相依的主仆物语告一段落,当狼以为自己身为穿越者的人生将迎来结束时,他才发现受苦的打铁之旅远不止于此。 腰悬楔丸,背系不死斩,面覆天狗假面,身披如羽蓑衣,全新的不死之忍强化出炉。 ——现在,独臂的狼已然苏醒。 本书又名:《生命不息,打铁不止》 《宫崎老贼,这也是你的恶意吗!》 《卑鄙的外乡人大战无耻的月球人》 PS:恭喜只狼荣获TGA 2019年度游戏,老贼万岁! 第一章.谢邀,人在乌鲁克,刚被召唤   空气静寂,王之间一片庄严肃穆。   巫女与侍卫们一眨不眨的盯着殿前刻画的魔法阵,殿上端坐的人影满不在意的打量过自己的成果,旋即望向候在殿下,嘴角噙着笑容态度悠哉的白袍魔术师。   “梅林,可不要以为有了新的助力者你就能偷懒了,乌鲁克可没有赡养闲人的地方。”   “是是是、明白啦。少女贵妇们是不会拒绝知心的大哥哥的,她们怎么会忍心让如此帅气的我流落街头呢。”   “梅林请你注意,这是吉尔伽美什王的御前——”   “无妨,要让这个家伙改掉嘴上的毛病还不如指望他干活更努力一点。西杜丽,仪式的准备和祭祀场的报告怎么样?”   叫停了麾下神官对魔术师的口头讨伐,王座上被唤作吉尔伽美什的男子开始切入正题,本次巫女们与卫兵们齐聚一堂的原因,也是它——英灵召唤。   自冥界归来的王者如今收敛了自负与横暴,变得矜持与贤明起来,在几日前通过星象观测与千里眼预测到未来将有灾难席卷乌鲁克,而自己一人左右难支时,果断的召唤了有名的魔术师,即身披白袍发丝编织出虹彩的靓丽男人。   其本质是非人的存在,混有梦魔之血的混血生命,培育并辅佐了不列颠最后之王的花之魔术师——梅林。   在那之后听从了对方名为增加援手实为‘偷懒’的劝告,立刻委任祭祀场与侍奉身侧的神官西杜丽准备了这次庞大的七骑召唤仪式,有了这样一番十足的准备,听闻灾难将近而心思惶恐的民众们也能得到安心感吧。   如此想道的王,吉尔伽美什将眯成细线的蛇瞳落在殿下复数的魔法阵上。   “报告,魔力的流动与群星的变迁都预示着本次的召唤会得到令人满意的成果,而且有了祭祀场巫女们的连夜祷告与祝福,想必众神也会施以注目吧。”   “哼。神吗......早晚都要退场被扔到废品处理厂的老旧物,姑且再让它们得意一段时间吧。”   殿下。   西杜丽眉头直跳,面纱之后强忍着直言相谏的冲动,权当没有听见上面那位的嘀咕声。   “哈、那么开始吧!既然特意为本王准备了这么大的排场,魔杖吟唱者(Caster)的准备也到位了,这次一定能召唤出不负王之威光被本王的气魄吸引而来的强大从者。”   “咳咳、那么大家退后,要开始了。”   你不是从冥界归来了吗,怎么自恋这毛病不也一并治一治。   将殿内殿外因好奇而聚集来的人们喝退,西杜丽也跟着拉开距离,满心期待的盯着凹陷纹路上流淌出魔力微光的魔法阵。   随后,手持泥板与斧(?)的魔术咏唱者念起了咒文。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本王!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   光芒霎时盈满殿内,因为众人早有准备对此见怪不怪,放下遮挡强光的手掌再向殿中心看去时,七个层叠交织的圆形阵上已经屈膝半跪着七道身影。   “遵从召唤而来,我等即是人理的守护者,我们的命运今后将与乌鲁克共存一身,我们的剑即为王的剑!”   清冽凛然,爽利奔放,气质与气概相交而绽出的豪情之言一并响彻王之间。   人身不及的魔力缠绕在群英之身,非上天不可慷慨的气势降于此地。   男性,女性。   威猛,纤细。   古朴,潮流。   不同时代与地域的风格着装打扮结合出众的容姿,令殿下现身的几名从者一下子区别开来,尤其是......   “全部都是东洋的从者?”   梅林诧异的弯起眉头,目光向座上的吉尔伽美什求证为何如此的原因。   “不必在意,因为时代和土地的问题,召唤来的从者没有知名度就算了,连神秘的源头都一并失去可就麻烦了。”   “不愧是吉尔伽美什王,我等的目光诚不及您的远见万分之一。”   “哼。恭维我也没有奖赏喔,西杜丽。”   梅林撇了撇嘴,把这个自己粗心大意漏过的问题给忽略了。   现在是公元前两千年以前文明尚具雏形的时期,自人类史而来的从者们无疑是后世来客,知名度没有不说,就连由那位魔术王奠定的公元后魔术基盘也不复存在,因此西洋的从者们难免会受到影响,尤其是位列术士一职的从者说不定会成为被拔掉油管的发动机,陷入无力可使的尴尬境地。   王座上的男人正是看破了这点,才特意召唤来与西洋基盘无甚关系的东方从者,该说果然不愧是取得贤王之称的男人么。   “那么闲话休提。拜谒王之御座前的英灵们哟,报上你们的名字来、本王允许了——!”   “是!”统一整齐的应声后,从者们纷纷站起列位。   “职阶Saber,真名是铃鹿御前。目前招募优质男友中哟!”   “职阶Saber,真名是冲田总司,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轻佻与老实的作风瞬间划分开来。   前者身着暴露一袭盛装打扮,飘然若仙的丝织披身,盈盈赤足点在地上,手中握着剑柄以勾玉珠串连起的剑,浑然不似凡人打扮犹如天女降临。   后者一头淡樱色及耳短发上系着蝴蝶结发髻,贴身的白色劲装以腰带紧紧束住,仅有护膝袜套上的雪白大腿露出,青葱色的羽织上系着黑色围巾。   “咦——?”铃鹿御前瞪圆眼睛。   “欸——?”冲田总司歪起脑袋。   同时报声的两女转头目光丈量起彼此来,惊讶着居然有同职阶的从者存在。   “不用在意,这是本王特意调整过的结果。”   经过吉尔伽美什的说明,两女迎着一众好奇目光退回队列。   “接下来是我吗......职阶是Archer,真名巴御前,一介武人而已请不用吝啬的使唤我。”   容姿端庄秀丽的、肤白貌美的白发女子走动间,身上的具足盔甲喀喀作响,如她介绍的一样充满武者风范。   踏步上前的巴御前背后,听见她的话语,梳着如瀑发辫同样一身武士打扮的女子不由得露出微妙神情,隐约可见一丝尴尬和局促。   她下意识的看向队列里的其他人,除了一名男性身作天狗的打扮让她有些亲近感,就没有发现一个熟人在了。   这么想下去,顿时觉得待会儿可能会更尴尬。   当秀丽的女武士巴回到队列后,身穿黑色甲胄内盖白色衣帛的女性依序而出,长裙襟摆拖地逶行,举止堂然大方充满威仪,这样的仪态绝非屈居人下的模样,引来众人瞩目同时不禁猜测其她的身份。   “职阶Lancer,真名是长尾景虎。既然召唤了我,那么一定有值得起舞的战场吧,我很期待。”   潇洒而不失礼节,在其他日本为其过人的知名度感慨唏嘘间,越后之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退回队列。   “竟然是越后的军神吗......”   “战国的英杰,听起来蛮厉害的。”   众人兀自低语着,险些被名为长尾景虎之女的凛冽英姿折服,如果不是上面那位召唤者有着更大的来头和巍然无言的气场,王之间内的空气几乎都要被她卷走。   “职阶Rider,真名是牛若丸。以武士之名起誓在下一定真心诚意效力到最后。”   走神之间,巴御前被下一名从者的介绍吸引了注意力。   “牛若丸、牛若丸......那不就是......”   过去自己的敌人吗——白发的女武者想通前后,其他的从者也同样理清了两者关系,队列里的金发男子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麻烦的气味飘过来了啊。”   顶着利剑一样意图扎穿自己的目光,牛若丸硬着头皮装作无事发生的回到队列里,迎着其他人打趣的目光,只能勉强咧起嘴角表示没有问题。   毕竟是王的座下,各自都多少能克制收敛一下,何况所有人都是结束了生前以英灵之名降临的存在,场面倒是不出意料的平静下来。   只不过,巴御前身周积蓄的低气压,让两侧的人都有意识的让开了距离。   “啊啊、本大爷都快等不及了。大叔,就让我先抚平一下躁动的Golden吧,感谢啦。我的职阶是Berserker,虽然想说叫我Golden就行,但是大家都自我介绍了我要是跳过就说不过去了。坂田金时——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叫,叫Golden啊、明白了吧。嘛,这阵子要承蒙照顾了。”   黄金发色的男子说完以后,不等另一人答复,便径直出列抢在前头做起自我介绍来。   外形豪放的男子手握黄金大斧,明明是在传说故事中留下威名的存在,却穿着充满未来风格在二十世纪也堪称潮流的皮裤和大衣,圣杯赋予从者们的知识让他们迅速理解到Berserker这身违和打扮的出处。   但让他们更意外的还是自称‘黄金’的坂田金时保持着理性一事,作为以理性换取实力提升的职阶,能够吐字清晰、表现自然的进行交流,看样子是一名可以沟通、少见的Berserker。   至此,从者们已经对各自的名号和过去有所了解。   第四天魔王之女,铃鹿御前。   新选组天才剑士,冲田总司。   英勇无畏的女武士,巴御前。   毗沙门天的化身,长尾景虎。   镰仓无双的遮那王,源义经。   退魔四天王之一,坂田金时。   各自无不是在自己的时代中闯出赫赫威名,留下伟业佳传的英雄,每一骑都可说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顶峰。   最后的最后,便只剩下以暗杀潜入闻名的Assassin。   不约而同。   场上的视线都汇聚一处,来自东洋的有名暗杀者几乎屈指可数,在逐个报出职阶后其他人已经意识到那边静立不动、身披蓑衣的古朴打扮男子便是Assassin。   然而任凭他们找遍记忆和传说,也很难找出完美对应眼前之人的人物。   面戴枣红怒目大天狗面具,肩披如翼蓑衣,一身老色的破旧打扮充满古风感,脚上穿着的一双草鞋透露出主人无心装饰的心意,除此之外,腰间挂着的打刀背后还系着一把显眼的入鞘太刀。   既不是武士随身的肋差,也不是与打刀同悬腰间的第二把刀,系在背后携带大于使用意义的它不由得让人多看了两眼。   “......”   等待了半响,不见最后一名男人上前,吉尔伽美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其他的人也察觉到Assassin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实际上现在的Assassin,也就是可谓主人公般的人物面具下的表情被茫然与困惑填满。   起初被召唤时顺着脑海中赋予的信息,下意识跟随其他人报上响应召唤之语,然后一并起身时才后知后觉的观察起四周,并且深入脑中记忆回想起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而且这里是型月世界?   一个根源,两大抑制力,五个魔法......这些设定几乎深入人心,尤其是他的前世也算是一名宅男。   准确来说是前世的前世,因为按照重生的设定来说这已经是他穿越的第二个世界了,而第一个世界就是宫崎老贼的‘只狼:影逝二度’。   初次重生的时候他还觉得人生充满惊喜,但是当他发现自己来到人命如草芥的日本战国,并且遇上一个手持野太刀身姿庞然的老大爷时,他的小心脏当时就有些承受不起这第二次‘惊喜’了。   在经历过锻炼、考验、磨难等游戏提到和没提到的剧情以后,成功斩断不死结束只狼物语的他再度迎来穿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的他——自诩为忍者并以这个身份生活了几十年的‘狼’很快平复下来心情,然后注意到自己落在了众人后头。   按照这个场景和表现,仔细回忆从大脑角落里搜刮出来的零星信息,狼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人理烧却事件发生的第七个特异点,神代以前的两河流域,他们这批从者正是吉尔伽美什召唤出来用以对抗来袭之敌的从者。   “职阶Assassin,真名是狼。” Assassin:狼   真名:狼   职阶:Assassin   特长:修行、雕佛   喜好的事情:守护、忍耐、自制   苦手的事情:他人的热情   天敌:苇名弦一郎   武装:楔丸、忍义肢   【Status】   筋力:B-   耐久:A   敏捷:A   魔力:C   幸运:?   宝具:A++   【职阶能力】   气息遮断:A+   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几乎不可能被发现。但是在转入攻击状态之时,气息遮断的等级会大幅下降。   阵地建造:C   以魔术师的身份,制造出有利于自己的阵地。不过他创造出的并不是工房,而是镇压怨灵平静己身的‘佛堂’。   道具作成:B+   制作带有魔力的器具。   狼能做成的仅限于围绕阴阳道、佛教相关的东西,是和西洋魔术全然无关的基盘。   制作的器具或道具包含符咒、灵媒道具、佛雕、法器等礼装,比起范用性更强调专一性,有着浓厚的东洋咒术气息。   因出身原因能额外制作出带有龙胤之力的神之飞雪等特殊道具。   【保有技能】   人造义肢(机关):B+++   肉体是人造结构,主要由假骨机关构成。因此可以对战斗相关的行动判定,以及技能的成功判定加以补正。   只有B级是狼只有左臂是忍义肢,然而集各种忍具于一体的左臂能够自由转换成各种机关,籍由消费灵媒纸人从而一展修罗之业。   配合技能‘道具作成’对忍义肢进行改进和调整,忍者的实力将不止于此。   万川集海:A+   集剑术、忍术、拳法等百般武芸于一身的总称,达到A级的情况下有着突破Assassin职阶现界的可能。   师承忍者大师枭又自剑圣苇名一心处习得苇名流,结合苇名长夜之旅中辗转各处收集而来的书册与手札,其中不乏仙峰寺佛经与道玄研究的心血孤本,这些都化成狼的知识成为他跨越绝境的强力臂膀。   ‘万川集海’出自幕府隐士结合中日思想与武学精华并参照兵法编成的集忍道、忍术、忍器于一体的忍者究极修行指南。   以中国古籍中的‘百川派别,归海而汇’思想将之命名为「万川集海」,意为习得此韬略者忍者之境界已达峰顶。   二重召唤:B   获得Assassin和Caster两边的职阶技能而现界。只有极少部分从者拥有的稀有特性。 在召唤时如果没有附上特别的条件就不会发动,就像是「在标题画面输入指令」那样的密技一样。   护身符:C+   九郎赐予的护身符。   狼在平田宅邸曾一度丧命,在给予其起死回生之力时,悄悄拿给他的物品。   此护符至今抑制着苦难、保护着狼,若离手将会面临超越以往的艰难困苦之路。   钢铁的决意:EX   辗转奔波斩断宿业后,一度从熊熊燃烧的苇名城中带着御子逃离,不屈不挠的忍者信条与执行力。能够完全阻断痛觉,让狼能忍受使用灵媒与反复死亡带来的身心皆受其害下场。   这是一项复合技能,包括了「守护的誓约」与「沉着冷静」两项技能的效果。   【宝具】   秘传·苇名无心流(迷えば,敗れる)   等级:C~A+   种别:一   范围:随机应变   最大捕捉:一   雄踞北方,摄退幕府,为苇名国带来二十年和平的剑圣之奥义。   曾经的苇名一心是个不知驻足的男人,只管不断贪求强悍,迈向更进一步的高处,最终完成了盗国之举。   支撑他的心意正是那份心无旁鹭的持续汲取各流派奥妙的热情,那正是一心最初所抱持的态度,故此奥义穷其毕生都将未完待续。   经其亲手传授于狼,将一切技巧与武术收纳在内后穷极推演与摸索,进而把它们不断改善强化的进阶和分野,相比肉眼可见的能力更类似于求胜的精神升华之信念。   不死斩(不死斬り)   等级:A   种别:对人、对军宝具   范围:1~20   最大捕捉:40人   持有回生之力的人方可驾驭的破除诅咒诛杀不死的不可出鞘之刃,无常的褚红太刀,名曰:拜泪。   除了引渡不死者以外,刀上寄宿的灵力还能退治怨灵与魔性之物。经由御子的仆从以龙胤之力催动则可引出其力量,发出挥舞黑红色瘴气与血光蚀灭人体的绝技。   拜泪亦是求取樱龙之泪所必须的仪式刀,有着断绝不死否定往生逸闻的情况下,对拥有转生、轮回特性的敌人具备特攻。   若是经由灵媒之术倾注意念强化,其威力与范围则不仅如此。 第二章.穿越的前后差别   言简意赅,气势稳重。   总算有个靠谱一点的了,不像那边的金发小子狂放,也不是这一群莺歌燕舞般娇艳美丽的女子。   坦白说,狼的登场总算是拯救了西杜丽对未来人类史的最后一点印象,不至于让她对所谓的‘英雄’产生幻灭感。   闻所未闻的真名却是让其他从者愣住,狼要是学Berserker搞自称也就算了,但他这会儿报出来的明显就是真名,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既不是有名的风魔忍者群,也不是服部之名,脸上还戴着具有识别性的天狗面具,如果真的是某位出众的人物,那么她们不应该不知道。   难道上面的金闪闪翻车了?该不会是召唤出了一个名声不显、实力不咋样的普通剑士吧,只是那副腰悬打刀背系太刀的模样,又让人难免腹诽一阵。   这个架势,也不像是一名标准的武士嘛......   于是在本地人和外乡人的差别认知常识下,一只稀奇古怪的英雄队伍新鲜出炉了。   回到队列里的狼继续保持沉默,戴着的面具让人看不见底下的表情。   他可不会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身上的蓑衣与天狗面具是剑圣苇名一心的赠物,也是穿越之后和原剧情不同的地方。   因为他日以继夜的努力锻炼,实力较之原本剧情上涨不少,出于某些原因和凑巧得到了一个代替对方扮演‘天狗’,斩杀潜入苇名内的孤影众的任务。   回想往事,一道清婉的倩影自脑海闪过,让他心思百转感慨万千。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御子大人肯定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吧......平复心情的狼又走神起来,一下子死者复活这档事还让他有些不习惯,毕竟有龙胤契约在的时候只是像睡醒一样的假死,真的死去只有不死斩切下的那一刀。   七骑从者介绍完毕,吉尔伽美什也没管骚动起来的围观人群,立刻下令驱散殿外人群,离去的巫女和卫兵路过他们还会投来好奇的目光,显然是对这群来自几千年以后的日本人感兴趣。   “今夜暂且这样吧,刚刚来到异地的你们也得花些时间习惯,西杜丽会安排你们的,明天再来找本王。”   吉尔伽美什说的时候特意朝狼看了一眼,目中浮现有意思的神色。   他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纷纷拜谢告退以后被梅林面含戏谑的目送出殿外,压在身上的正经严肃气氛才消散在繁星点点的夜色中。   “请跟我来,接下来各位需要去公民馆进行临时市民身份的登记,这也是为了方便兵士们巡回的识别......”   七个人心思各异的跟上前面解说的西杜丽,对方一边讲解乌鲁克城内要注意的地方和规矩,一边说明吉尔伽美什为什么召唤了她们。   她们——之所以用女性一方代称,原因是七名从者的男女比例相差太大了,居然仅有两名男性,让领路的西杜丽不禁怀疑起王是不是又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她倒没想到其实吉尔伽美什自己也感到奇怪,后世传说中出身赫赫、威名远扬的英雄居然有这么多都是女人,他决心要守护的人理真的没有问题吗。   夜市的街道上,灯火与喧嚣依旧未见减少的迹象,可想而知在吉尔伽美什的统治下乌鲁克繁盛到何种程度。   一路上大人小孩都对这一行人好奇的打量着,好在有西杜丽领路,他们才顺利的办完了身份登记并且领取到接下来要用的钱币。   “那个......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太好,但是在城里还是希望各位不要掩藏面容,以免给巡逻的卫兵带来多余的工作。”   走出公民馆被西杜丽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明白办理人看狼的奇怪眼神。   起初被召唤时狼也戴着面具,在王的面前隐蔽真容已经算作不敬的举动了,现在想想那位王也的确宽宏大量的没有计较,而是经过手下神官提起这一茬自然而然的解除误会。   如果是有什么忌讳也能够私下里解决,以免在殿前那么多双目光下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想通这一层的几人对那位缘且一面的黄金之王多了几分好感,金时也挠着头发隐约明白了什么的样子,只是让肌肉脑弄清原委还是有些难度的。   听懂西杜丽意思的狼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这个面具和一身无非是因为心念一心的指教才一直穿戴着。   “明白了。”   迎着同伴们的目光,狼点过头、解下面具露出属于成熟男性独有的老成面容,和边上毛毛躁躁的金发小子相比顿时在几位女性心中添了可靠感。   “噢、果然是大叔,Golden是不会错的!”   说着让人一头雾水的话,金时又在那一个人大发兴致的自言自语起来。   “大叔不像是有名的武士呢。”   “当然当然,嗯嗯、这种事情看见了就能明白吧,这位打扮怪异的Assassin君肯定是战国来客啊,这方面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对于总司的话,景虎微笑着表示赞同,并且一眼就看出了狼那身出自战国时的穿着,只是无论怎样她都想不到狼根本不是来自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相同战国时代。   “嗯。”   狼的颔首让景虎的笑意高涨,队伍里的巴御前和牛若丸介于对方的存在都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有了金时的开头,一路上寡言少语的一行人总算热闹起来,一边搭话一边插话之中来到目的地。   “那么这座骨子用了圣域之木的屋子就是各位今后的住所了,请随意。明早我会再过来的。”   留下这样的话,西杜丽向左邻右舍打过招呼以后离开了,这些细节落在几人眼中不禁感慨这位神官女士的聪慧细心。   “到了Golden时间了、女士优先!”   大概这就是金时不会让人讨厌的原因,只会让人将之定义为爱热闹和活跃。   “那么我就这间吧!身为大将可得时刻将四下收入眼底才行。”   这是某军神。   “美少女游戏(Gal Game)里的女主角专属房间,靠近楼梯的这一间我收下了!”   这是某天女。   “那么我就这间好了......先行一步。”   “我也已经选好了,明天见。”   巴御前和牛若丸各自选了楼下楼上的房间,转眼之间房间就快被几人瓜分完毕,二楼还剩一间,一楼还有三间。   这座占地较大接近舍馆的大屋一共八间卧室,正当狼以为总司会选楼上最后一间房时,对方却朝一楼巴御前的房间隔壁走去。   女生们离开以后,叽叽喳喳像是麻雀们讨论的声音转眼间不见,狼朝金时微微点头,然后随便挑了一间一楼的房间。   直到住进屋内,他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穿越这种东西难道真的像书客写的一样是批发的?也不知道以前群里的沙雕群友们有没有穿越过来,以前看小说还觉得只有主角一个人穿越比较好,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只要有哪怕一个穿越者作为同伴也不会变成那样。   刚刚穿越时的孤寂与迷茫,只有被蝶以游走在生死线上的教导与锤炼,这些萌发的多余念想才没有生根发芽的余地,否则他都不知道胡乱想下去的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下来。   难得而久违的心思难平,不去想关于穿越之事的狼从衣襟里掏出第三把刀来。   它最短最钝,只因这是一把刻刀。   果然只有雕佛最适合平心静气。   虽然没有选择自己活下去的结局,但不妨碍狼特意从猩猩那里请教来雕佛的手艺,可以说凭着对剧情和人物的先知先觉,他把苇名内外能学的东西都学了个遍,绝对比游戏里的原装货还要强上不少。   ——不强不行。   一心也好,弦一郎也罢,但凡杂兵或BOSS在真实的世界里都比游戏要强,一度让狼怀疑自己可能误会了宫崎老贼,其实老贼的怜悯无处不在。   像什么一字斩、魁忍突刺、涡云渡......甭管大招小招,在游戏里那都是能想法子应对的,但是丢到现实里人家每一招都衔接的行云流水,硬直这个概念完全找不到影子,施放招式的前摇也能特意做出来唬人欺骗,而且一些容易被反制的招式,人家也是挑你呼吸不顺、重心难以稳定的时候用。   真要打个比喻,那老贼游戏里的敌方智商普遍都是五十,现实里的敌方智商至少二百五打底,各种小伎俩和鬼招式信手拈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这个常识在狼被三个强盗抬脚扬了一脸灰,然后合力扑上来的时候深深牢记心中。   这就是现实。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能活下去可以要多脏就有多脏,忍者这个以卑鄙打上标签的职业,说句实话在那个乱世里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至于那些正儿八经的武士和大将,人家应付忍者的经验和知识都是一脉相承的,真当能学游戏里一样各种调戏?   鞭炮那种东西也就初见杀,第一次用的时候还能吓到人家,之后再敢用就等着对方给你重演‘断手’教育好了,头铁是真的只会得到头破血流的下场,没有例外。   可以说真正的战国时代不敢说人均圣斗士,但也不远了,同样的招式对同一个人再用出来那风险等于无限上升。   幸好有不死半兵卫陪练,还有替自己改造义手忍具的猩猩和她——   “......”   狼手中的刻刀不知何时停下。   她之后怎么样了,苇名覆灭以后肯定能独力生存下去,会找一个男人幸福的生活下去吗......太多太多的疑问涌上心头,连长久以来雕刻鬼佛的养气功夫一时也难以自定。   “永真......”   良久,烛火被轻轻吹熄,黑暗中传来一声悠长难言的叹息。   翌日。   “不久前有疑似恩奇都的人物出没毁灭城镇都市,并且同时国家附近的魔兽群开始暴动起来,一些闻所未闻的魔兽种类开始冒出。你们的任务就是调查清楚事件原委,有必要的话可以直接肃清骚乱的源头,虽然本王是认为不太可能就是了。”   吉尔伽美什这话说的不假,按照他的千里眼看到的场景,未来的乌鲁克几乎被遮天蔽日的黑云压倒,火焰与黑烟在城内四起,一点也不像是小事件的样子。   风暴来临之前,做好准备才是应尽之义务。   “那么,要下达指示了——”   “第一;被神秘人物毁于一旦的埃什南纳,对其废墟启动正式的调查,人员由Saber铃鹿御前和Lancer负责。”   “第二;镇压并驱逐骚动的魔兽,将新魔兽的样本带回的任务,负责的人是Rider和Berserker。”   “第三;近日有民众报告杉木林深处似乎有一些异变发生,我需要详细的信息,就让Assassin和Archer去好了。”   “欸?那我呢?”   话音落下,等其他人依次颔首领命后,站在中间的总司诧异的指着自己发出疑问。   “你不适合长途跋涉,就暂时充当梅林的护卫吧,他有另外的任务需要人手帮忙。”   “啊啊、还以为不出声能偷懒一天呢,早知道今天就不来参加朝会了。”   “废话少说,梅林,该出发了。”   “明白明白了,还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停歇。严苛的国王大人也不坏......”   面对吉尔伽美什挥走苍蝇一般的手势,花之魔术师笑眯眯的转身,总司立刻乖巧的跟上去离开了,其他人也从西杜丽那里领来地图后依次离开大殿。   出了神塔,直到牛若丸的身影消失,杵在狼身边的巴御前才放松下来。   注意到此次任务的同伴投来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抱歉,我——”   “无妨,我明白。”   关于巴御前对牛若丸心怀芥蒂,知悉剧情的狼也不会感到奇怪,自然没什么好介意的,平心而论巴御前能保持正常心态继续为召唤者所使唤,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品质了。   朝亮出手掌示意‘可以停下了’的狼投去感激的眼神,巴御前轻咳一声进入正题。   “狼阁下,你应该明白吉尔伽美什王将我们安排在一组的打算吧。”   “负责潜入的Assassin,眼力优秀的Archer。”   “不错,虽然不知道狼阁下的来历,但是想必是一位优秀的人物。恕我多问,阁下是武士还是忍者呢?”   话至末尾,巴御前问出了其他从者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毕竟从穿着打扮上,真的很难判断出狼到底是何种身份,只能大致猜出他的出身与战国有关。 第三章.鲁莽,就会白给   “——忍者。”   口头回答过,狼转而思索起当下之事。   适应了初次被召唤的陌生感和异邦人的热情,他也断断续续想起关于剧情方面细节,依稀记得原本召唤的从者好像还有斯巴达的王,只是现在召唤从者的时间提早,所以没有再往防御方面去考虑。   等到魔兽灾害正式爆发,三女神同盟浮上水面,他们这些与原剧情略有出入的从者多半会采取不同的战略应对。   回应过后狼就一直保持沉默,除非巴御前主动搭话,否则都贯彻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一路上思考和观察城内设施。   这是身为忍者的警惕性,无论何时身处何地都要熟知地形,将一切进退路线了然胸中。   经过几次主动搭话,意识到对方的冷淡态度巴御前也尴尬的不再开口,他们虽是一同被召唤来的从者但要熟悉起来得花不少时间。   从者们多半是无所谓的态度,觉得很快就能搞定问题,狼却知道这是一场持续了很久的煎熬奋战,在这场漫长的战斗中凭着宝具他才有活下来的底气,对以金古为首的提亚马特十一子不能有丝毫低估。   两人结伴一路循着地图来到牧场,出示祭祀场的印章后成功获得两匹健硕的马作为代步工具。   和普通的圣杯战争不同,被吉尔伽美什召唤的从者们都具备实体,即使没有技能‘单独行动’也能靠自己生存下去,不过同样的也会有睡眠和饮食等需要,可谓是利弊参半的情况。   此行目标是坐落在乌鲁克西北方向的杉木林。   乌鲁克孕育着优质的土壤和岩石,但却缺乏优质的木材,寄居无数生灵的白色杉木林在人们的眼中一向是圣域之地,因为镇守圣域的怪物芬巴巴的存在,居民都对那片森林敬而远之但又渴望着得到木料。   这也是某位王与他的友人前往森林,讨伐了魔物芬巴巴的起因。   如今失去守护神的圣域已经向人类的文明大开方便之门,但在近期的异变之中森林也出现不寻常的动静,早已化作惊弓之鸟的居民自然向乌鲁克传递了这一信息。   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狼默默扔给门卫小哥一枚龟之银,后者当即喜笑颜开的退下了。   回到城门前,巴御前牵着马匹在这等他。   “怎么样?有问到什么吗?”   “杉木林的扩增速度不太正常,渐渐能听到从未听过的魔兽咆哮声,并且有从深处朝外圈扩散的不明黑化现象。”   毫无疑问,造成这些奇异现象的元凶是已经取得母神权能的戈尔贡,她正在侵蚀作为圣域的杉木林将之转化成自己的领域。   狼知道这一些,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侧面提醒巴御前此行不简单,至于分开行动的其他人就自求多福吧。   那些人是从者,不是需要专门照顾的小孩子。   带着干粮和水袋的两人骑马离开大道,踏入无垠的平原上向着西北方进发,按照地图上的标识至少得两天才能到森林的边缘,如果是步行的话则至少得花上五天不止。   一路上两人横跨大桥穿过峡谷,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黄昏时分见到临近森林的西帕市,这里的居民也是第一批发现森林不对劲的人。   “等下,情况有些不对。现在有很多魔兽围住了西帕,是一些图鉴上没见过的品种,可能是吉尔伽美什王提到的魔兽。”   听见身为弓兵的巴御前的话,狼勒停马匹,很少骑马的他握紧了马缰。   事件的发展比想象的要快,魔兽之母镇压北部的行动已经展开,前往其他区域的从者们此刻应该遇敌了。   “城门呢?”   巴御前摇着头,将城门四门封闭并且正在激战的事实告知了他。   “也就是说现在不方便进城吗。”   “欸?”   巴御前一愣,旋即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仿佛在质问狼为什么不去解救那些被魔兽围困的民众和卫兵。   “魔兽们汇聚起来围住西帕的行动并不正常,不要打草惊蛇入夜以后再行动。”   脸上一红,巴御前立刻察觉到自己的激动和疏忽。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狼摆摆手示意无事,他也是占了先知先觉的优势知道魔兽背后必然有人指挥,如果巴御前能仔细观察一阵子魔兽肯定也能发现。   决定好今夜行动以后,他们当即调转马头退出距离以免被外围游荡的魔兽发现。   将马拴在附近的岩石旁,两人身形矫健的翻到最近的山坡顶部,借着视野开阔的优势巴御前也彻底掌握了西帕周围的环境。   凭着她身为弓兵的眼力,可以看见现在的西帕附近有着不下数百头魔兽朝城门与城墙发起冲击,而底下则是架起护栏与拒桩躲在后头反击的士兵。   这些士兵们握着长毛浴血奋战的姿态,让看见这一幕的巴御前心情难安,在她看来自己是有能力救下这些人的,然而现在却躲在暗处袖手旁观。   来到高处以后,没了地形制约狼也掏出用于望远的寄鹰筒眺望。   包围城市的魔兽分为三批。   第一批是内圈的狮子犬乌利迪姆,负责主攻和入侵。   第二批是中间的巴比伦之龙穆修胡休,负责切断道路和支援。   第三批是散落在外部游弋的巨狮乌伽尔,显然是负责警惕和歼灭闯入者。   尽管巴御前不认识这些魔兽,但前前世身为七章动画股东的狼又怎么可能不认识,连它们的技能和掉落材料都能清晰的回想出来,顺便肝也隐隐作痛......   “一环扣一环吗......”   “即便深夜要潜入城内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狼阁下,你有什么主意吗?”   这就是开始问计以及确立接下来的行动谁占主导了。   按理来说上过战阵并且有领兵经验的巴御前是最佳人选,只是经过刚才的小事件她觉得有必要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不用进城。”   “那么市内的民众们......”   “声东击西。只要造出一些声势将魔兽们吸引走就行了,之后让居民们弃城前往最近的大城市汇合避难。”   “欸?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巴御前蹙起眉头认为建议过于离奇,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傍着西帕市作为补给阵地全歼这几千头魔兽不在话下,有了卫兵的配合速度还能加快。   老实说,巴御前不太理解眼前的忍者那副笃定的语气源自何处。   何况迁走一城的民众这种大事,貌似就算有‘国王特使’的身份也难办成,回去之后少不了要被问责。   不论从哪方面看,这名身份神秘的从者都有种纸上谈兵的可疑。   难道先前那股可靠感其实是骗人的吗,正当武士巴这么想的时候,看出她为难的狼低下剑眉悄然补充一句:“要全歼魔兽也没问题,我只是一介忍者。”   对于别人要不要听自己的建议,狼抱着随意无所谓的态度,毕竟彼此非亲非故,如果是自己重要的人哪怕是出现矛盾和冲突他也一定会按照自身想法来。   这里是美索不达米亚,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和事物,饱受战火洗礼的狼早就不是那个只懂得用键盘战斗的死宅,看遍生离死别的他早就看淡了与己无关的生命逝去。   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察觉这件‘工作’本身就意味着迟钝,因为你不是下意识的将情报记录在心,而是事后才迟迟反应过来。   虽说对自己成长为现今冷血的模样有些意外,但也很容易的接受下来。人善于接受自我的机能总能平息心中异论,这就是自己(你),没什么可谈可讲的,只因我们早已习惯。   狼默默退后一个身位,暗示决策的主动权易手到面前的美女武士手中。   “好吧,那么今夜我会从外部向内突破魔兽的包围网,希望你能趁机潜入城内,安抚居民的同时视情况掩护我。”   “遵......明白了。”   可能和狼的多嘴有关,巴御前也稍微改变了一点作战计划,决定单骑讨伐魔兽让狼先一步进入西帕然后策应她。   平心而论在有限的情报下她的战术可以说一点错都没有,奈何狼掌握的情报可以说是海量的,所以他知道今夜的工作肯定不止是‘策应’那么简单。   看着这个内敛低调的男人转身走下山坡,巴御前脸上泛起无奈,同伴的确是全力配合自己,但就是哪里说不上来的闷气憋在心里。   难道闷葫芦会将闷气传染给别人吗,忽然有点羡慕女同胞协力行动的那几队了。   还不知自己给人留下负面印象的狼回到临时营地做起准备,按照魔兽们井然有序的行动,他确信西帕城外至少存在一头魔兽指挥官。   在真正的提亚马特出现以前,当前出没的怪物们不过是取得‘百兽母胎’权能的戈尔贡制作出来的合成魔兽,每一个种群当中都存在体型翻上好几十倍的巨大头领,那就是它们直属的个体。   不知道会是哪一种,希望是自己有‘应对经验’的类型吧。   气温降低,太阳下山后营地内没有升起篝火,望着天上这片与苇名相比少了一轮银月的星空,狼的心绪也仿佛得到平静。   “请多加小心。”   “嗯——”   暗沉的石壁阴影后看不太清彼此的面容,但骑在马上的巴御前能感觉到狼正注视着自己,长吸了一口气憋下心中的疑问,她拉动马缰向魔兽们发起进攻。   既没有鼓舞士气的战吼,也没挑衅喊叫的通名,在女武士的眼中这些魔兽们不过是一些没有智慧的畜生罢了。   在沉默中杀戮,在静寂中完成,在天明前将魔兽的臭味驱散一空就行。   另一头,凭着技能‘气息遮断’狼成功避开魔兽的耳目用钩绳攀入城内,出示过带有公文意义的印章后果断拒绝了卫兵出城清扫魔兽的请求。   开什么玩笑,幕后黑手还没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准备好了陷阱在等着这些人打包送上门。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望着夜色里远处火焰冲天舞成一团的浩大场面,站在城墙上静静观望的狼只说了一个字:“等。”   面对他的一语不发,守城的卫兵没有办法只得在城墙上对远处壮丽一幕驻足不已。   ......   ......   ......   “喝!”   一声嘹亮的清喝,薙刀将眼前魔兽头颅斩下,火焰自飘舞的衣襟与刀光中涌出,英姿勃发的女子如同火中诞生的精灵一般。   巴御前嘴里一边喘着粗气,手里一边调整架势,她的战马不见踪影,八成已经沦为魔兽们的腹中血肉。   魔兽们的数量越来越多,比目测的还要多,证据就是从杉木林方向不断靠拢的兽咆声,看样子这些围住城市的魔兽就是从那里冒出的。   但现在不是调查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也许狼的主意是对的,在弄不清楚森林里藏了多少魔兽,发生什么变化之前,把居民们提前迁走才是最佳打算。   现在她打算撤退了,进入城里重新商量后面的行动。   巴御前往西帕移动的意图明显被魔兽们察觉,这些怪物们迅速加强攻势,不再是以车轮战消磨她的体力,而是以不计牺牲的情况企图对她造成伤害。   张开滴着唾液的血盆大口,狮子犬们一拥而上朝她扑去,几乎将整个躲闪空间堵死。   女子微微一笑,唇角隐含嘲弄,手中刀刃加速擦过空气,点点火苗蓬勃催生成火花,绚烂的火焰乍然爆开,随着刀刃划出圆舞焰轮,仿佛啼血杜鹃盛开将近身的魔兽全都拦腰切断。   扫清敌阵,巴御前神情一松,脚上忽然传来剧痛让她险些站立不稳。   “什——?!”   刀光闪过,断裂的蝎尾落在地上。   但为时已晚,猝然露出痛苦表情的她半跪在地,被扎穿的小腿还在不停流血。   以尾部螯针偷袭成功,将龙与蛇的外形结合在一起的巴比伦之龙纷纷从土里露头钻出,配合狮子犬将巴御前围得中央进退不得,情势急转直下让人防不胜防。   前一刻武士巴还在屠戮魔兽,下一刻就被魔兽伏击身陷囹吾。   暗中的眼睛欣赏着这一幕,泛起满意之色。    第四章.一式从天而降的剑法   “瞄准了具有行动能力的下肢吗。”   城墙上狼透过寄鹰筒看得无比清楚,即便受伤也挥舞着让魔兽们无法靠近的薙刀,想要拿下一骑当千的从者光是做到这种程度还不够,敌人肯定还有下招。   不知道巴御前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   如果被城外的武士巴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二话不说抄起薙刀先劈了狼,没看见老娘在下面中埋伏了吗,你的支援和掩护呢?   只是很遗憾,敌人并没有给巴御前抱怨的机会。果不其然,发觉大猫小猫们还是无法搞定这名女武士,狮子犬和巴比伦之龙退开将包围圈扩大,随后在巴御前的视线中夜色里燃起了一簇明亮的火焰。   迎风抖动,宛若火焰的鬃毛,剃刀般比象牙还大的锐齿,还有堪比车灯一样大的闪烁着凶光的兽瞳,这头乌伽尔的体型足有它同类的几十倍大。   “你就是它们的头领吗!”   “吼——!”   巴御前咬紧牙关,在足有几层楼高的太阳巨狮仰头咆哮回应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距离,行得通!   “呼——”   悠长吐息在魔兽此起彼伏的吼叫中微不可察,她的手中不见薙刀,反而握住一把造型华丽而赤红的大弓,弓弦紧绷之音骤然响起。   定睛一看,箭已上弦。   手执大弓的女武士神情坚毅,赤瞳中翻涌着热烈的火焰,箭矢上燃起的火光将雪肤点缀得非人一般艳丽。   “生生不息、熊熊燃烧吧——「我的翻涌思念之一箭(滚る私の想いの一矢)」!!”   咻——!   黑夜里一闪的火炎咆哮着爆音,百步之内巴御前有十足的命中把握,魔兽头领巨大的身体无异于靶子一般的存在,随着骤然点亮天空的绚烂焰火盛开,烟尘也骤然席卷眼前。   这下就行了,没了头领的怪物们不成气候,这下子看那个闷葫芦忍者怎么说,既然已经干掉头领那么干脆利落的把魔兽全部斩杀就好。   想法很好,在腹部陡然受到重击,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从烟尘中飞出以后,猛然喷出大口血渍的巴御前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东西,是针对自己来的!   雄壮如高楼的身子抖动着,猎猎作响的鬃毛呼喇出风声,将弥漫四周的尘埃抖散斥开,吊着凶睛的巨大狮子盯着眼前的猎物,毫发无损才飘出几缕青烟的模样让巴御前一阵绝望。   巨大的太阳,乌伽尔。   被冠以太阳之名屹立大地的魔兽,乃是大母神所孕育的十一子当中无惧光热、被赋予自由奔走在原野之上的权利的生命。   身为统领其群的头领,完全免疫火焰是做不到的,但要吃下这一击灼热的宝具仍不在话下。   这哪里是要拿下,分明是吃定她了。   “开什么玩笑,只是这种程度的敌人——”   不给猎物喘息之机,震颤的地面是巨狮奔跑起来的动静,连西帕城内都能轻微的感受到这股震动,可想而知那只小山一般怪物正面撞上来有着怎样的威力。   按下身体的痛楚,握住薙刀撑起的巴御前摇摇晃晃,怎么看都会上演出弱女子被怪物粉碎的残忍画面。   “我......”   气息加粗,白色的额发下渐渐凸出两点,面露怒色的巴御前眼底闪现火光。   “就在这里用‘那个’......”   那副为人所忌的模样。   “唔——!”   那副非人所有的姿态。   ——是武士巴深深厌恶的自己。   但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使用它自己只会毫无功业的退场,为相关的人与自己抹上污名,怎么可以才刚刚出阵就退场。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下一刻。   砰的一声,乱石飞溅中乌伽尔的咆哮声逐渐减弱,小屋般的四足几番蹬动后陷入地里,与前方渺小的人影僵持起来。   魔兽与人类的常识被颠覆了,兽群罕有的寂静下来,城墙上远眺的卫兵们张开的嘴能塞下一个苹果。   他(它)们看见了什么,那个女人竟然用腕力徒手抵住了巨狮的冲锋!   蚂蚁挡住狮子一般的画面,给人的视觉赋予极度强烈的冲击感,不少人揉着眼睛怀疑他们看见的其实是幻觉。   因为距离较远,人们只能从漫起烟尘中看到模糊的人影,狼则能看清楚巴御前身上的变化。   自额前探出一双赤红犄角,夜里也灼灼闪耀的双眸,以及柳絮般飘拂的长发末梢染上樱红,英姿勃发的女子宛若鬼神的化身。   毫无疑问,现在的巴御前使用了那份惹人忌讳的力量——鬼种之力。   凭着自身机能‘血脉励起’能够一时激发体内部分属于鬼的力量,获得超人的体能和力量,但外貌上也会多出一些非人的特征。   这也是巴御前无论以什么职阶降临,都会自带‘狂化’技能的原因,天生的鬼和后天转化来的鬼早已适应,只有她这种混有鬼之血的人才需要压制。   该行动了,比起底牌这招更接近于她的‘禁手’,事后被问责起来可不好糊弄过去。   不错、狼一开始就打着拿巴御前当诱饵的主意,去吸引策划本次行动的幕后黑手出现,现在也该他出手了。   双膝一低,狼坐在地上交叠双腿,双手摊掌外张,身姿坐定成‘至善式’。   ——「月隐」御灵降身。   淡淡的荧光自体表散出,粗布麻衣的人形浑然透明,在皎洁的月光和远处火光映衬下仿若无物。   在卫兵们惊奇的目光下,戴上面具、踏上城墙的狼纵身一跃,张开的双臂带着蓑衣一振,在阵阵惊呼中飞入浓浓夜色与黑暗融为一体。   ......   ......   ......   到极限了,抵挡住了冲击的巴御前已是强弩之末。   腿部受伤的她下盘不稳,想要使出摔跤的技艺也有心无力,只能一昧的单调消耗力气,将这个大家伙挡在这。   正在她瞳中一黯,准备不惜灵基崩溃也要击杀这头凶兽时,耳旁却忽然传入一道低语。   “退开。”   低沉,稳重,极具辨识度。   她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摆脱制约的巨狮当即重新站起,咆哮着丢失的威严扬起爪子要把眼前碍事的人杀死。   恍惚之际不知是后悔还是惘然的心情,是自己出现幻觉还是真的听见了声音,巴御前心思百转间看着压向自己的阴影。   高扬头颅的巨狮占据着半边天空,另一边的皎然云朵下有什么一闪而过。   “——?”   像是扑击猎物的鹰隼,等等、那个是天狗?!   飞蛾扑火投入分割天空另一端阴影中,忍者以曾经敌手自傲的技艺掌控方向,一头滑入那张咧成能吞下大象的血盆大口里。   他在干什么。   巴御前脑海空白,眼中惘然。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阴影爆开遮住地面,随着一股温热感和腥味扑面而来,她才意识到这是溅散洒落的怪物血肉。   “秘传·涡云渡。”   连绵不绝的剑气泼洒开来,远远望去同环绕山峰自旋搅动的涡云一般,迷蒙的山巅云雾中天狗似隐似现,伴着降临的‘祝词’与一击之威翩然而落,与传说描述的碰上奇遇一样。   既然寄鹰众能够从天而降对敌人展开袭杀,那么披上同样蓑衣的狼当然也能做到这点,借着高处的风力宛若大鸟一样滑翔,这招在游戏里做不到反而在现实办到了。   “你——”   “是头领不假但不代表它是指挥官。”   面具后的他简明扼要说明情况,蹒跚上前的巴御前扫视周围,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这些魔兽们没有退下。   明知接下来还有危机要面对,巴御前却觉得危机感已然散去,心底还悄然弥漫着淡淡的羞愧。   不光低估了敌人不说,还得依赖队友来救援,简直快难以用言语陈述心中的耻辱了。   好在这个神秘的忍者似乎很强,那一式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技成功杀死了怪物。   “嘶——!”   火焰在腿上创口掠过,将毒液蒸发掉的巴御前脸上闪过痛楚。   惊讶之余狼不禁佩服她的果断,手里的解毒粉默默收了起来。   虽然还比不上那个放火入体融化铁桩的神人,但这女人也算一个狠人,比自己这个狼灭还差上那么一些。   盯着月华下巍然站定的狼,方才仙人降临般的片段刻在巴御前脑海,只是可惜这时狼戴回了面具,没能看到那张万变犹定的老成面孔,她难得的有那么丁点感到可惜。   留意到想要上前帮忙的巴御前,狼蹙眉退后轻轻扶住她,一改冷漠的举动让后者怔住。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身上异兆肯定落入对方眼中,巴御前立刻镇定心神,令发梢的樱色与额上犄角缓缓褪去。   “欸......”   出乎意料,顺利的让她有些诧异了。   以往想要压下激活的血脉可没有这么容易,今天只是动了动念头居然就成功,悄然降临的幸运让巴御前对脱离眼前困境有了信心。   殊不知在视线死角处,狼的义肢左臂上一朵火苗悄然掠过。   “......”   只有狼自己注意到,他再看向女武士的眼神变得复杂难明。   “关于我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看见。”   又是这样——巴御前一口气没喘上来,又被憋了回去。   这个男人似乎有着打断别人说话的特技,偏偏还让人无法反驳,好像他很清楚你心底在想什么,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些从者们有什么喜好和厌恶,需要注意什么与交流的手段,狼几乎背书一样记在心中,只要遇上对应的从者,这些潜藏在脑子里的记忆就能被刺激复苏。   谁让他也当过迦勒底的御主一段日子,以前的群里还不时的水各种性X和讨论从者们的‘无限可能性’,没想到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因为沙雕网友们的错自己不再纯洁,但貌似也不全是坏事。   气息和存在感仍然透明,但出现在魔兽群中间的狼已经被锁定。   “喝吧、可以治疗你的伤。”   巴御前没有客气,接过递来的伤药葫芦饮下几口,伤口上流过清凉感以后果然恢复如初。   味道意外的不错?   把葫芦还回去,巴御前对剑术高超、打扮怪异的忍者有了新的认识。   “挺能干的。人类的强者报上你的名字。”   第三者的声音插入场间。   前方的魔兽们潮水般退开,数千的魔兽让路的场面看上去和圣者分海一样,让人感慨。   路已打通。   但是死路。   不能走的一方未动,可以走的一方驻足。   一双巨大螯钳配合人类独有的上半身,下身与放大千百倍的蝎子一模一样,从未见过的新魔兽出现在另一端,只是这玩意儿真的不是木乃伊片场跑过来的吗......   忌惮着狼的武力,蝎人没有上前远远与两人隔着长路相望。   暗算也好,袭杀也好,敌人都是能干掉太阳巨狮的个体,在蝎人心中是不容小觑的对象。   “狼。”   “明明如鹰隼般乘风而来,却是奔走地上的猛兽吗......夜安,被此地王者召唤而来的英杰啊,我是母亲麾下十一子之一的基塔布利尔。”   “蝎人的贤者,有什么事。”   “没想到竟然知道此身的名号,实在惭愧。不知阁下是从哪知道我的事呢。”   听见狼竟然叫出自己的称号,基塔布利尔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类顿生警惕。   “敌人,没有告知的必要。”   “真是冷淡,是我等的热情不足以打动你吗,没关系,到了我们的家中以后我一定会尽情款待两位的,得让你们回心转意才行。”   “......”   不再理会沉默下来的狼,具备与人类相当智慧的基塔布利尔调转头锁定巴御前,眼神登时变得炙热起来。   “美丽的女子啊、你的勇姿我已经看见了,你并非纯粹的人类吧,但我想那样的曲折坎坷一定为你毕生的光彩增色不少。任何时候,你都可报上我的名号来到这一边,接下我对你美丽的欣赏吧,那是粗鄙的人类无法理解的美好之物。”   “你这家伙知道什么、绝对不能原谅那张嘴!”   “......”   在蝎人换了表情时狼就察觉不对,及时拦住暴起的巴御前,只是她身上仍不时有火焰窜出,一头长发也再添几缕樱色。   “放开我、忍者!”   “冷静。”   “你——!”   巴御前的鬼种之力是包含了生前的怨恨和执念,从本不该有感觉的义肢上传来灼热感,让狼心感不妙。   一旦对她心中的怨恨和怒气放任自流,修罗之臂的隐患有暴露之虞!   心思电转,面具下狼舌绽春雷。   “吽!”   压低的禅音传入巴御前脑中,犹如一记重锤敲响灵台令她瞬时恍惚,身上怒气和火焰逸散而去只余退去狂气的迷茫。   佛音讲六字;‘吽’者可除瞋恚心,预示熄灭三界众生的仇恨,净除地狱中之瞋恨,断除热寒苦加身之业。   “虽然是意外情况,不过客人的本事让我刮目相看了,请务必与我们长叙一番。”   看遍场上变化,基塔布利尔不打算给他们反应过来的余裕,口中霎时冒出信号般的刺耳尖啸。   轰隆、轰隆——!   这次地面的震动剧烈不已,动静简直比太阳巨狮还要大上几十倍。   城墙上的人们能够看见远方无边无际,仿若海啸的魔兽奔涌而来,这是以纯粹的数量将能力、天赋、道具等悉数辗轧至一文不值的兽潮。    第五章.不死斩——!   继续停留在这只会被踩踏成肉酱,眼前出现的魔兽数量已经超过单骑从者能应付的极限。   “该走了。”   “痴心妄想!”   蝎人贤者当然不会放走眼前的两人,不然在这里的布局就都白费了。   硕大的节肢敲击地面发出节奏感的震动,狼与巴御前立足之地瞬间鼓荡起风声,喷泉一样石子岩块从地面冲出,浓绿的烟雾从地面打开的孔洞中冒出。   “又是毒?!可恶。”   浓度遮蔽视野的毒雾覆盖眼前,不仅如此,震颤的地面咵啦爆开,几根天柱一样的东西摇曳着从地面升起,仰头望去能够清楚窥见那巨大的蛇首,高度几乎快要赶上远处西帕市的城墙了。   一条条蛇颈从地里钻出,编织鸟笼一样把两人圈在内部,墨绿的蛇头吐着嘶嘶声盯着猎物。   这个体型很显然又是一只头领怪物,七头蛇穆修玛夫!   “哼,人类的‘插翅难逃’说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蝎人面泛戏谑的盯着场内,后方是无穷无尽涌来的兽潮,可以说这下两人已经踏入死地。   然而——   喀啷、鲤口鸣响,有剑出鞘。   “常樱终凋,诸行无常,此身只为断绝不死而至。”   浑厚之音穿透毒雾,七头蛇首头颅一颤,基塔布利尔眼神骤变。   该死的、应该中毒了才对!张开嘴欲要吐出指令的咆哮,但终究迟了一步。   “「奥义·不死斩(不死斬り)——」!!”   皎然月光如匹练断裂。   惨淡的愁云烟消云散。   万物失声,天地失色。   黑红刃光如火舞旋风斜面切开大气,浓稠不散的朱红浸纸般转入墨色,似天人拂袖往夜色里的无心一撇,又于无无声处一捺而去,纵横之间留下渐沉渐暗、凝而不散的拙笔。   腥风血雨下,群兽瑟缩却步,天上月藏暗云,也教人目光流连忘返。   “......”   自诩英杰的武士之女怔怔无声,心神早在那一刀划破迷雾时为之掳走。   七首去三,如滚石砸地发出轰隆巨响,腥臭的血液从七头蛇断裂的颈口如雨落下,沐浴血色的忍者犹如黄泉复返的修罗,还剑入鞘的清冽音色束成一线,划破混沌把走神的武士巴唤醒。   “走了。”   “......嗯。”   牵住她的手,狼瞥了一眼有点奇怪的巴御前,旋即掏出烟雾弹往地面一扔。   砰的一下,浓稠堆积的灰尘与烟雾混合,自炸裂的中心处弥散飘开,将七头蛇的热感应完全屏蔽,等到散去时里面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斩杀不死的英雄。”   杵在原地久久未动的蝎人面色阴冷,咀嚼着刚才发生的经过,眼中豁然反射出阴狠冷光。   “那个男人是母亲的大敌,虽然很遗憾,但是必须死在这里不可。”   “嘶嘶~!”   庞大的身躯挤开土地钻出,巨蛇剩下的四个头也人性化的跟着点头。   西帕市高墙上,从危境脱身的狼带着巴御前顺利返回,取出解毒粉让她服下后中毒症状才渐渐退去。   “事态紧急,请两位协助守护西帕市,祭祀们已经启动通讯术式向乌鲁克传达这边的危情,相信军队应该很快就会抵达,感激不尽!”   “嗯。”   “请放心,我们是吉尔伽美什王召唤的从者,这本就是我们的义务之举。”   “真的吗!实在太好了,不愧是吉尔伽美什王。有了这个消息,下面的兵士们也能驱散焦虑和不安吧。”   走上前来的士官长还算冷静,知道这两人对接下来的守城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客气一番后,果断把东边直面兽潮的城墙的守备指挥权交给巴御前,后者也果断接下。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不是这名老态的士官长偷奸耍滑,恰恰相反,为了全西帕人民的安全,风险最高的一面必须得交给最强的人才行。   狼直言拒绝了指挥,选择单人在城下的士兵战列中四面游走救火。   自己擅长什么自己清楚,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老老实实的在前线据守就行,指挥作战这种事情狼真的干不来。   他会的大多都是单人作战与潜入的技术,乃至小群体的挟击之类的,在庞大的战场中掀不起浪花来。   看见狼走下城楼,巴御前悄悄舒了一口气。   要是这家伙还会指挥军队,她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多余,幸好这个忍者总算走掉,不然自己的自信心得受挫了。   现在是名将巴御前的时间了!   “全员听令!整备弓箭和防御机关,照明轮流替换保证外围能见度!”   气势十足的女子音在头顶响起,来到城下的狼站在拒马桩一样的防护网后面,顶着周围兵士们崇拜的目光默默检查起随身装备和物件。   滚滚浓烟混合着魔兽的咆哮,远远看去像一头庞然大物朝城市扑来。   照明的魔术洒下光芒,各色各样的魔兽蚂蚁一样堆集冲来,还没适应这阵夜里的光明,铺天盖地的火之豪雨便倾泻而降。   轰隆——!   爆炸与升腾的火光中,庞大兽潮缺失的一角又迅速补上。   “啧。”   握着弓的巴御前不满的看着这一幕,果然单人的力量不足以扭转这种层面的战争,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和狼是一面旗帜,只要屹立在这些人的眼中就能鼓舞他们的士气。   “箭矢抛射,魔力光投射!”   一声声指令从她口中下达,还未抵达城脚的魔兽们就面临着下雨一样密集的弹幕。   箭矢。   魔术。   投石。   枯燥而血腥,单调而乏味。   当兽潮正式与拒马桩接触时,人类的第一轮伤亡出现了。   横挑竖劈,简单的基本剑术在狼手中不断斩下魔兽的首级,但是一头死去又有一头,时而躲开利爪时而避让毒液,守住阵线的同时还得分心拉上这些士兵们一把。   靠着稳扎稳打的战术,他附近的伤亡人数是最低的,和矗立海边的礁石一样,任凭兽潮横冲直撞也不会被淹没。   “啊啊、我要死了!”   “救命!”   耳中忽然传入的哭喊声让兵士们手脚一震,狼目光一凝,在士气崩溃之前踏着拒马桩跃出,人在半空中已经将楔丸的铓子(剑尖)插入剑鞘。   无形无影的风随着呼吸声律动,在还刃入鞘的细鸣中散成一缕缕,跟着剑刃压入鞘内积聚盘旋。   拔刀一斩。   “秘传·龙闪!”   跃起扑击的魔兽两断,肉块洒落,嗡声长鸣中断空之音连绵起伏,压缩到极致的真空波在一线扫过,形同地上升起了一道透明幕帘。   飞溅的腥臭血水混入其中,令这面百丈幕帘显得凄厉而可怖。   排成一排的木栏前方,魔兽们连逃命都来不及在这一击之下飞散成血沫,炸开的血花染红了地面和木桩,惊惧的、求救的人们望着眼前的真空地带楞了一会儿。   “别迟疑,还有很多在后面。”   “噢噢噢!”   “加油、我们可是有英雄大人在。”   “不愧是吉尔伽美什王召唤的英雄!我们有救了!”   给了士兵们信念稳定阵线,狼继续到处救火,久而久之与这些人处出来一些默契,往往哪边敲击着盾牌发出刺耳的声音,就代表着那边魔兽已经在挡板前立足,这个时候就轮到众人敬仰的忍者出场,将还未成气候的魔兽们格杀驱逐回木桩另一头。   循环往复,如此工作。   天空下着流星般的火雨和五颜六色的魔力光,飞石砸落大地的巨响几乎没有停过,眼前是狰狞的怪物争先恐后扑上来,说是世界末日都不会有人怀疑。   “吼吼——!”   咔嚓、魔兽头颅在剑光中掉在地上骨碌滚动,狼再看向四周时,只剩下兵士们目光相互映照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每个人身上都是浓稠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反复确认过战场上没有一声魔兽的嘶吼后,看不见的远方才海浪一样翻起呼喊声。   “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乌鲁克必胜!”   “呜呜——、我活下来了。”   激动者、亢奋者、哭喊者在眼中比比皆是,庆幸着自身活了下来,人们奔走相告将胜利的喜悦在身旁传递。   耳旁嘈杂不已,身处战场的狼久久无言,沉浸在奇妙而难忘的气氛泥沼里。   渐渐的身边安静下来,不少士兵围了上来面色激动的盯着他,不等没缓过神来的狼做出反应,众人迅速上前将他抬起来,七手八脚的凑上用一双双手臂堆成海洋,将他托着往城内跑一边欢呼着‘英雄大人’一边肆意倾吐着胸中的气息。   “噢噢——!西帕市安全了!”   “看吧、这就是拯救了我们的英雄!”   头一次受到这种待遇,热情过头的民众们让狼有些遭不住,等到他被送到市中心神庙的台殿上,才发现巴御前也早早抵达了这里,一群小孩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   “......”   一人高的殿阶上,有些蒙圈的狼还没从已经站在这的事实上回过神,一双双殷切中洋溢着尊敬的目光便汇聚在了他身上。   这是要自己讲话吗,狼显然没有彻底适应过来这个时代的气息,站在阶石上沉默良久。   等着看他笑话的巴御前忍不住要上来解围时,天狗面具下咳嗽的声音让她停下脚上动作。   “咳咳。兽潮已经被击退了,但是正如你们的王预言的一样。灾难会接踵而至,还没到松懈享受的时候,接下来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和决心才能跨越难关,不过吉尔伽美什王和被他召唤来的我们绝对不会抛下你们的。”   “......”   万人空巷的城市内安静下来,在巴御前眼中泛起忧虑时,一道掌声打破寂静,随后人们纷纷举起双手鼓掌,一时之间掌声雷动。   隔着人海看向台上那道身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的心中泛起十足的敬佩。   “加油啊、英雄大人!”   “我们一定会追随您直到最后的!”   整座城活了下来。   整座城热闹起来。   被赶鸭子上架的忍者梦游一般走下来,整个人还处于一种不太真实的知觉中,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的人肯定和拥护自己,这就是有人追随的感觉么。   脑海走神之际,记忆尤深的话语涌了上来。   「御子只是你的主人,苇名却是我的一切」   一些曾经接受但没能理解的东西,在狼的心头悄然划过。   “恭喜你,狼阁下,看样子你很受这些人欢迎呢。”   巴御前抿嘴微笑静静的站在几位巫女和老者身边,比鸡血石还要艳丽的眸子看过来。   “说笑了,Archer。已经联络上吉尔伽美什王了吗。”   “......”月色下,巴御前眼底亮晶晶的折射着赤色光彩,她的眼神微微闪过一丝不悦,声线莫名压低下来盯着前者说道:“已经通过巫女们联系上了,稍后就可以同乌鲁克汇报这边的情况。”   “明白了,你去就行,我早点休息为明天做准备。”   “你.....好吧。”   还以为有了点改变,结果还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   巴御前闷闷不乐的转过身正要跟着巫女们踏入神殿,一道不寻常的波动却让所有人停下动作。   地板洁白如初,不是有人对它打理过,而是天上遮住月亮的云翳散去了。   所有人循着心中的答案抬头,然后目瞪口呆。   “那、那个是,什么啊?”   “那个是神明大人吗?”   “这个也是灾难的征兆?!”   显现在天空中的炽白光带,取代原本的光明成了星空下见证人类的唯一编年史,亦或者说它就是目送人类走向灭亡的转轮呢。   面积堪比大陆的光轮,悬浮在至远的苍穹上。   乌鲁克、埃什南纳废墟、西帕、基什、吉尔苏等城市,不不只是算入人类文明的涉足地还太低估它了,准确的说但凡屹立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上,只要稍稍仰目即可见识到这超越众神的伟业。   人们惶恐不安的看着它,各地的魔兽们也仰天咆哮。   “予以通告——”   一道傲慢/自谦/仁慈/残忍的声音响彻这个世界,这一夜,公元两千年以前的世界无处不在传达着魔术王的意志。   “群羊(愚民/智者/亡者/生者)啊、恭顺的听从神谕吧,光轮已然创诞。汝等的罪孽与历史如今付为空谈,人理的航图在我等大业下将一缕不存,仰望天空吧!那即是你们最后的价值,自缚双手死去也好,盲目挣扎于苦难也好,你们的呼吸、你们的残骸都会一一加速终末(福音)的到来!听好!吾名所罗门,在人理烧却的尽头,清算这颗星球的玉座上,聆听着属于你们救赎的绝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层叠的重音不住回响,狠狠落在众人心头。 第六章.怨嗟之炎   “嚯,看来你们也辛苦了。不过就和Assassin说得一样还没到松懈大意的时候,另外两队没有太大收获,果然只是掩护这边的烟幕弹,我已经通知他们尽快往西帕移动了,”   “感激不尽,这样一来我们对守备城市也更有信心了。”   巴御前颔首认同,边上是依旧戴着面具的狼。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你还要走开吗——说着这样子的话就被同伴给拉了过来,一向奉行不加班主义的狼和这个刻板认真的女人实在对付不来。   “不——”   “......?”   “让他们过去只是为了接下来迁移居民做准备,我并不打算将西帕市当做抵抗魔兽的前线阵地,按照你们的情报,兽灾的源头就是附近被染黑的杉木林吧,这座城市短期以内只能废弃了。”   “呃。可是集齐全部从者的话——”   “就这样吧,调查的事情还要继续,详细的作战计划等你们回来了再行商议。”   打断巴御前的念想,知道她想说什么的吉尔伽美什用强硬的态度否定了,旁观的狼猜到他肯定是用千里眼看到了什么,至于那个‘详细的作战计划’不用想,一定是这位国王大人开始酝酿建造北壁的点子了。   深谋远虑,不外如是。   祭坛上投影的光幕中,敲定方针的吉尔伽美什目光一转,落在角落里。   “对了,Assassin,听说你这次干得不错,神殿的巫女和城内的士官长都有提过你的功勋。”   “分内之事。”   “嗯,勤勉的人应当有奖励。你们虽然是本王召唤来的从者,但踏上这片土地起就一样是乌鲁克的人民。Archer你也是,很好的守卫了西帕,闲下来了会给你们放个假的。”   听见吉尔焦裕禄说要给自己放假,狼面具下的表情微妙难言。   “就到这里吧,天上那些无聊的东西无视就好,你们只需专心为乌鲁克接下来的建设努力即可,西帕市没了还可以重建,一定要把民众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殿内众人应声,随即光幕散去显示那边切断了魔术通讯。   “一天结束了吗。”   还得安抚民众、照顾伤员之类工作的巫女和人员陆续离开,走出神殿来到门口,狼看着天空的光轮最后一丝熟悉感也找了回来。   今天的确要结束了,但是拯救世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冠位指定」。   夜晚的蝎人贤者基塔布利尔让他想起来一些事,那个蝎人就是原剧情中统领魔兽进攻绝对魔兽战线的怪物,按照时间是在迦勒底抵达的三个月前被巴御前拉着同归于尽的,而戈尔贡将乌鲁克北境全部吞入腹中一共用了半年。   也就是说距离迦勒底到来至少还有半年,而魔兽们的利齿将北方城市群的联系切割开来,并对北方城壁发起进攻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后。   换言之,前面这段时间就是留给北境城市最后的喘息时间。   那之后还没迁移到防线内就只能等死了,城破人亡被拖入魔兽巢穴成为食物或压成肉泥,连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三个月......”   “三个月怎么了?”   不知何时女武士站在身后,身姿绰约的沉下腰肢探出身,偏过脑袋看着‘天狗’的神忿面容,企图从眼睛的位置看穿忍者的所想。   没了工作轻松下来,看见这个家伙站在那神神叨叨的,她便悄悄凑了过来恰好听见那话。   “没什么。”   “今夜的战争中,好像没有看见那两头魔兽的影子。”   狼不愿意说,巴御前也不执着,她说的魔兽自然是蝎人贤者和七头蛇。   “遇上基塔布利尔就尽量撤退吧。”   “不战而退是否有些——”   “他用西帕市当诱饵歼灭援军,然后反过来利用你引诱城内守军出动,不要把它们当做纯粹的魔兽,论智慧它已经不下于人类的将军了。”   “......”   这个人说的全对,但全都在揭她的伤疤,让巴御前站在他面前一阵不爽跟着眼神也变得不善。   冷静下来以后,又不得不承认好几次承了对方的人情。   而且刚才吉尔伽美什王就提到迁移居民的打算,难道他那个时候就预测到了会是这个发展吗,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巴御前眼中,狼的身影不禁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不死斩......”   ——有叫做这个名字的宝具吗?   凭着召唤时赋予的知识,巴御前翻遍记忆里的妖刀、灵剑也没找到类似的太刀,对方没有欺骗他人的理由,加上他解放的宝具真名‘狼’的这个身份应该是真的。   平息怨气的咒术。   千奇百怪的剑技。   这个来历不明的忍者会的东西也未免太多了。   “拿着。”   “欸——?”   看着面前这尊木雕的小佛像,巴御前接住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从上面隐隐感受到一股抚平心绪的平和力量。   她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忍者。   “这个是?”   “能够在你压制狂化和鬼......那个‘东西’的时候提供一点帮助。”   巴御前立时不语,一双赤色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只映出‘天狗’同样波澜不惊的模样,片刻过去,她捧着这尊木雕轻轻躬身。   “非常感谢,狼阁下。我一定会将它随身收好的。”   不管实际作用还是意义,这都是一件贵重的礼物,事到如今她又怎么不知道压制狂暴的源头是狼,三番四次蒙对方照顾,即便不说巴御前也将这份感激埋在心底,决心有朝一日将恩情报偿。   面具下的狼暗暗摇头,他将佛雕送给对方,不过是希望巴御前能够克制心中的狂暴本性罢了,这样对于整个特异点的工作也会有一些帮助。   佛雕终归是聊胜于无的辅助之物,原剧情里的蝎人八成是玩脱以后被暴走的巴御前拉着一同退场的,可见有心挑唆之下真正的镇压鬼血是十分艰难的。   这种事情他想遍前世也就道玄能试试,自己这半吊子的功夫就不逞能了。   狼已经打定主意,这次旅程结束回到乌鲁克就申请调离队伍,若是不想受怨火焚身之苦,必须得离这女子越远越好。   坐在熄灭灯光的屋内,狼望向窗外安静下来的城市,手指缓缓抚过被玄色臂甲绑缚的左臂。   如果说从者的战斗即是宝具的战斗。   那么忍者的战斗则是情报上的战斗。   不惜拔出不死斩也要隐藏忍义手的存在是有原因的,前者对狼而言到底只是因龙胤之契而取来的武器,和作为打刀应用于步战的楔丸相比,太刀拜泪更像是为御子特地准备的东西。   但忍义手不同,它和楔丸一样可说是自己手臂的延伸,一旦供呈给纸人灵媒便必须赎买敌手性命。   打刀专攻剑术,适用在强袭和初步暗杀上面。   义手专攻忍具,提供辅助和应对棘手的问题。   两者相辅相成。   剔透光泽的臂甲映射着淡淡星光,只有当它揭开庐山真面目时,忍者才可真正称之为忍者。   接下来的目标是让找机会令虚幻的身体受肉,然后再想方设法回去,乌鲁克的大杯亦或者金古手中的圣杯有机会可以想办法取来。   既然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自然也意味还能回到苇名去弥补心中的遗憾。   只不过自己为什么会被召唤......   *   消毒,杀菌,营养液排空,电力供给降低,人员现在可以进行登出。   ——本次特异点修复工作判断结束。   金属色的圆柱形设施降下透明的玻璃门,里面走出一名穿着紧身作战服的橙发少女,她伸了伸懒腰将疲惫扫去,眨了眨眼睛适应转移室内暖色灯光后,立马就朝走道跑去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玛修、报告就拜托你啦!我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前辈......好的。明明之前在岛上的时候还没有问题的,难道乘船会积蓄压力吗?”   后面出来的粉色系少女一双堇色眸子里满是疑惑,认真的思考一番后默默往管制室走去。   随便找了个借口偷懒的少女回到卧室以后,立刻打开PS4插入游戏光盘,然后风风火火的搬来零食与饮料,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柄开始操作起来。   显示器内令人眼花缭乱的游戏不断跳动,终于筛选到最后一个,也是最近让立香着迷的游戏了。   只见画面上清晰呈现着一名面容坚毅、脸上镌刻着苦闷的男人,眼中似有难以消散的疲意,梳成茶筅髻的鬓发上有一抹显眼的苍白。   身穿粗布麻衣,背后的云景里红枫漫天飞舞,他半跪的身躯拄着剑仿佛当做唯一的依靠。   看着这张熟悉的图,少女激动的抖起嘴唇。   “只狼(SEKIRO),启动!”   ——犯人找到了。   *   “只狼哟,那条绳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有个傲然而悠长的声音。   “这个吗,一心大人。”   有个锐意进取的倾听者。   “嗯。看起来有点熟悉的样子。”   “苇名城外山洞,在那我遇见了一个没有头的男人。”   “原来如此。没能收敛起尸骨啊......”   “这条绳子(注连绳)是优秀的咒物,所以——”   “无妨,想用就拿去用吧,能够留下什么给后来的人也是他常说的话。”   “他是......?”   “以前,‘苇名众’的名字还没响彻这座天守阁,东躲西藏伺机反击的日子里下雪了,大家都笑着说着没事没事很快就会结束了,但是鼻子都冻的和烧红的炭球一样。有人听说了我们的事情,便嘻嘻哈哈的领着大家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   “然后。该说时运不济还是生不逢时吗,事情的暴露让那个人被拷问了很久,很久以后我们也没能找到他,没想到是待在那种偏僻的地方。究竟是该感叹幸运或不幸,他是个没有亲人与家人的家伙。”   “嗯......”   “说了些多余的事情,不过你要是不清楚这件事就可惜了,找的话肯定不难,收敛起来参拜一番定能祈得护佑的。”   “明白了。”   御灵降身乃无首之人遗魂所使,可祈求诸天仙佛的加护,愿布施慈悲超度亡魂者得以善终。   往昔忠心护国却踏上歧路的勇士,首塚无人参拜,尸骸无处收敛,必借怨气化生荒魂‘无首’为祸一方。   这个世界有天才吗?   答案是有的——如果有人这么问男人,他会信誓旦旦的予以回答。   因为曾亲眼见过。   寥寥几下,信手拈来,在那个垂垂老矣却气势磅礴的老者身上,狼总有一种站在山脚仰望高山的既视感。   说不上是敬仰还是尊敬什么的,叫做苇名一心的男人的确有着符合长辈的大气,让自己铭记在心的还是某件关乎弟子的终身大事,他曾这么说过——   “忍者又怎么了?难道你们以前过得很舒坦吗,朝不保夕的日子在这时代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但是只狼哟,永真是我的弟子同时也是我的医师,你——明白吗?”   下面的人屏息以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狼也难得见识到老人家的嘴上功夫。   如果说享誉日本号称剑圣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擅长,狼只能想到在起名这方面,一心大人是真的没有天赋,尽管他总是大大咧咧毫无自觉就是了......   醒来时隔壁已经空无一人,按照巴御前的个性不是去巡视城墙就是在观察敌情,少有的做了个漫长而深沉的梦,狼才惊觉自己无法割舍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和一群人。   收拾行装穿戴好打扮,忍者推门而出进入喧嚣的清晨闹市。   路上人们纷纷朝他致以笑容,不时还有孩童上来拉扯衣服,只有当他手足无措的杵在那,孩子的母亲才会窃笑着上前来将幼童牵走。   以为在自阵无需掩藏气息,狼立刻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使出‘气息遮断’的技能才顺利融入人群里,再没有走到哪都有人注目的情况出现。   不得不说,他有些喜欢上Assassin这个职阶了。   迎着朝日暖阳,温暖的春风从远空而来吹上城墙,狼走上来就看见巴御前上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士兵们也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第七章.被盯上了   “魔兽们没有异动吗。”   “没有。只有一些漫无目的在周围游荡,成群结队移动的情况暂时没发现。”   听见熟悉的声音,巴御前嫣然一笑转身看来。   狼走到她的身边一并眺望起城外的平原,盯着远处漆黑的杉木林看了半响,在巴御前好奇的看过来时,他忽然向一旁的卫兵问起话。   “之前的森林有距离城市这么近吗?”   “啊、啊?是!报告大人,以前......咦,森林什么时候长到平原上了,有点奇怪呢。”   注意到是在叫自己,卫兵经过最初的一惊一乍后立刻回答了狼的疑问,并且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去向其他人确认一下,我要知道森林是怎么回事。”   领命离开的卫兵问过几名同僚后,立刻小跑回来指出杉木林的生长有些异常,虽然西帕是距离曾经的圣域最近的城市,但那也是建立在瞭望四周尽是平原的情况上,像现在能看到森林在视线里探头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狼阁下,城外的森林......”   “嗯。”   不光是狼,同样在昨天就观察过周遭地势的巴御前也发觉不对,即使是无人砍伐但杉木林的生长速度也过快了。   何况现在那乌漆墨黑的里面还是不是杉木都是两说,变成魔兽阵地的森林,在巴御前眼中已是一堆驻扎在视线中的营帐。   在狼的注视下,巴御前果断具现出弓矢,心念一动,火焰霎时在箭上燃起,感受着怀里物件传来的清凉感,眼中映出火光的巴御前心下稍安。   “去吧!”   划破白云的炎矢与其说是射出的,不如说是上面的火焰推进飞行的,让人望而生畏。   直到落向视线尽头和点燃的火柴丢进草堆一样,骤然火起,轰然炎上的红莲在森林上绽开,还能听见轻微的爆炸之音。   朝着人扑面而来的微热风气散去,坠入森林啃噬树木的红莲之齿也悄然熄灭。   “怎么会——?!”   没有效果。   火焰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在树海上空,只是看上去声势浩大罢了,实际上一棵树木都没有受到损伤。   “结界吗。”   “哼。不打自招了,果然是魔兽搞的鬼。”   用上从者的力量也无法点燃的森林,那股诡异的力量来自谁不必多说,按照狼的预想,疯狂扩增的树林用不了三天就得将城市纳入怀中。   到那时这座城里的人和粘板上的鱼肉可没有区别了。   狼能隐隐感觉到森林中有东西在窥伺这里,这些饱含恶意的视线和念头他能察觉到,和心眼与直感没有关系,是能够吸收怨气的修罗之臂附带的作用。   识别他人的内心,感知对方对自己抱有的善意或者恶意。   “总而言之将森林列为禁地,城外已经不再安全了。”   “嗯,是相当优秀的判断呢。”   人未至,声音先到。   呼呼呼——、凛冽风声入耳,云层之中有什么东西朝城墙过来了。   “快躲开!”   瞳孔骤然扩大,狼的后颈一阵激寒,游走于生死之间的经验支撑着他抓住巴御前的手迅速后退,至于其他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轰隆——!   金色光芒一闪,一圈圈音爆云留在空中形成隧道,无法视认的超音速下,宛如轨道炮的强劲冲击瞬间击穿墙体,滚落的飞石巨木开花般混着烟尘飞洒出几十丈,砸入城内掀起一片片尘埃与惨叫   模糊的灰尘云雾里人影未动,横站在内墙上,狼对惨嚎痛哭声充耳不闻,仔细聆听着风声警惕四周。   士兵能发出声音说明还有救,而他要是不努力一点,就得去陪那些发不出声音的人了。   “狼阁下——”   头晕目眩的巴御前缓缓睁开眼,额头渗出血迹染红了视线,她注意到自己正被狼拉着手悬在半空中,清醒时不由得心悸不已。   如果没有狼的话,面对刚才那一道直击实在不堪想象,居然连用魔术加固与魔力充盈的最高材质城墙一击损毁,敌人的实力有些可怕。   来人直来直往的行事风格和实力,加之远超十一子头领的实力,狼的心中已有定论,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风声呼啸袭来,高速移动的物体锁定了以尘埃作为掩护的狼。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解决吗。基塔布利尔说得对,你是个麻烦,一个要尽早解决的麻烦。”   温和的声音透着与相悖的杀气,巨量的魔力凝聚在感知中的一处,这是狼生平罕见的强敌。   不谈技术与外物单论存在的本质,山脉一样多的魔力凝聚填充在小小金刚石中说得就是这种感觉。   坚固,牢靠,无坚不摧,浓缩到极致的力量。   哐啷——!   楔丸与光芒撞上,自下方带来的冲击力顿时将狼顶飞向高空,立足的平台也在视线中缩小成一个方块,早在他察觉攻击时便将巴御前抛了出去,既然这个敌人盯上的是自己就得尽全力的专心应对。   失去借力点,飞向高空的狼调整平衡挥出一剑。   再接一记爆响。   勉强格开撞击的后果是被撞飞到城外,漫天飞溅的石子与岩块中,挺着酸麻疼痛的身体站起,狼迅速转身架剑。   喀啦——!   火花尖叫,锐利刺耳。   一只纤细洁白、镀着金芒的手压在楔丸上,炙热的火星从交接处冒出宣泄双方力量,面对面的两人都沉浸在这片闪光中。   双腿陷入地面,面具下的狼紧蹙眉头,锁定眼前留着绿色长发的人形,心中泛起苦涩之意。   力量。   耐力。   敏捷。   魔力。   宝具。   可以说每一样都落入下风,而且这‘东西’还不吃大多数特攻,有点棘手了......他没想过会这么快遇上这种等级的对手。   犹豫不定间,面前有着中性的恬静面容但是眼中露出一丝狠色的‘人’开口了。   “就算以人类的战士而论,你也是非常优秀的那一类呢。”   “......”   “不打算交流吗,也好,毕竟你也处在黑名单上面,虽说开战之初就有了接受投降的想法,但是你这样危险的存在例外。那么请在这里退场吧。”   袭击者向后弹开身形,雷厉风行的模样表现出充足的决心,但对狼来说绝不是好消息。   统领提亚马特十一子之一的合成魔兽,以天之锁恩奇都身体活跃的金古,神造泥人的身躯本身就是最上级的神造宝具,五指与自己的刀刃相交都能擦出金石之声,那不是不死斩能见效的不死身,单纯的只是身体牢固得破格罢了。   想要穿透这道最强的防御只能另想它法。   忍者摊开手掌,纯净如雪的纸片露于掌心。   人形蹲下身体,张开手掌缓缓摁在地面上。   手臂一挥,翩然雪落,蕴含灵力的纸片刹一接触身体即刻冰消溶解。   滚烫的楔丸上一簇簇紫炎兀然升起。   魔力倒卷,风声鹤唳,数之不尽的武具从地面冒出遥遥指向另一端。   对于从者而言最差劲的一招出现了。   “死吧!”   静心屏气的狼不为所动,燃着灵焰的剑刃递回剑鞘。   咻咻、咻——!   破空之声如雨,地表光芒冲天。   转瞬即逝的片刻里,时空之弦拉到最长,泛着寒芒的武器停滞眼前,狼眼神一凝,骤然猛踏一步拔刀。   超越视觉,超越声音,踏入神速之域的拔刀仿佛连空间都切开一道豁口。   惊艳的燎燎剑光前,猎猎风声闯入将凝滞万物悉数卷走。   “秘传·一心!”   拔刀一闪,唯此技才是剑圣得意之技!   刀枪剑戟,绳索棍棒,无不当空而断,一道道绢丝般的透明细线蜂拥而来,朝着剑光留下的‘裂痕’涌入,真空波围绕着它形成涡旋一般无限绞杀。   哐啷、喀啦——!!   随着武器不住坠地,金古眯起眼重新审视起这名貌不起眼的男人。   还没结束,重新审视等于先前的估量并不准确,所以可以理解为先前的全部行为都不能算是最安全最有效的。   好比现在。   真空波消散,武器也消失,狼再度拔刀了。   拔刀是因为剑已经入鞘,入鞘是因为曾经拔出刀,一斩即收的不起眼细节无人知晓含义,唯一懂它的只剩下孤狼一匹......   见识过它的人都死了,另一个知道的人也已故去,于是此技不仅得意也是最骄傲。   出则必杀!   斩击携裹紫色豪炎,瞬息拉近至眼前在金古瞳中放大。   “什——?!”   这个火焰,很不妙——这是他被击飞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爆裂的钢击声响彻旷野,大地震撼摇动,汇聚一线的神意对上神明制作的兵装,刺耳音鸣逼人纷纷捂耳。   飞出的黑影撞上山岩炸起碎石,狼在原地摆正架势一动不动,妖异的紫炎在剑刃上无声跃动。   被先前袭击的动静吸引而来,士兵们激动的拥堵在城墙上,看着偌大平原只剩英雄孤身站定,城上顿时爆发震耳欲聋的喝彩和欢呼。   微风拂过,浮尘退去。   素色衣袍染上血迹,胸前开了一个大口,鲜血泊泊流出的金古出现在眼中,飘然自在的形象瞬间瓦解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那种敷衍的真名就不要拿出来糊弄人了!如果暗杀者一个个都像你这样,那么其他的从者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流血的伤口只是次要,更深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才让他难以忍受,金古气急败坏的发出质问。   神乎其技的剑术,就算是传说中的大英雄也未必能使出,加上燃烧灵魂附有神力的加护之物,怎么想都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一介忍者罢了。”   狼淡然如初,对这些雪白抄纸起到的效果一点也不意外。   龙胤之契哪怕生命逝去灵魂踏上黄泉也不会断绝的一直传承下去,足以述说盘踞神域搅动涡云的樱龙有着超越灵魂的神力,抄纸涂过具有樱龙微力的源之水,无疑可以撼动灵魂有着肉体层面的防御无法抵御的神威片鳞。   西方视龙为‘魔’,东方把龙看做‘神’。   纵然此地已不是过去的苇名战国,也改变不了足以起死回生、改天换地的樱龙有着神明之身的事实,这也是狼敢于直面美索不达米亚最强兵器的底气。   紫色灵焰穿过肉体灼烧灵魂,对凭着灵魂支配恩奇都遗骸行动的金古可谓天敌,被火焰缠上时那种铭刻在灵魂中刻骨铭心的痛苦,让他连这具躯壳的控制都有些无法稳定,分心之下没能维持住泥身差点被正面切腹了。   “是还没适应的原因吗,看来想要今天解决掉你有点不现实了。只是这种小把戏——”   轰隆——!   话未说完,烈焰自天而落轰然爆开,这是来自西帕方面的炎之箭矢。   城墙上,恢复完毕的巴御前抖了抖一头秀发,伸手一探,一支箭矢落入指缝再度上弦瞄准,赤红的眸子盯着战场威胁之意明显。   “......”   盛开的火焰之瓣被里面伸出的手一把扫落,挥散炽炎从中走出的金古冷冷瞧了一眼西帕,然后转头忌惮的看向远处这张天狗面具,他的眼神好像在说‘我记住你了’,紧跟着佝偻身体跃向空中朝森林方向浮空飞去。   大概是考虑到弓兵的挟击下同手段频出的狼作战风险太高,于是果断撤退了。   强敌退去,面具下渡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全力全开拿下金古是有把握,但那样一来代价太大也不能保证居民的安全,现在这个结局已经是狼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反省战斗的过程中,忍者不禁咀嚼起对方吐露的信息。   “适应吗......”   看来下一次不能再依赖神之飞雪了。   虽然有点可惜,狼迅速端正心态。   对付金古比起他来还有更适合的人,没必要为了这件事煞费苦心,金古找上自己的原因,事后一想也不奇怪,多半是察觉到不死斩对戈尔贡的威胁。   不是神话原典中切下蛇妖首级的猎蛇之镰,有着传说传颂的命运力强化,但也是一把能消除不死性的妖刀,想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派出最强的魔兽指挥官金古还会失手,何况敌人是按理来说最不擅正面作战的Assassin,本次魔兽一方策划的强袭作战失败让人大跌眼镜。   ‘晨练’结束了,神代果然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第八章.连夜跑路   “辛苦了。”   接过巴御前递来的毛巾,道谢后狼擦了擦脸,行装上的血迹和灰尘也一并清理过。   金古退去以后,魔兽们又组织了几波进攻,不过都是以小股数量进行前哨战,两人没有出手就被解决了。   没有出现一只头领型魔兽,敌人在打什么鬼主意也不清楚,不过有清晨那一战,将狼与强敌击退的画面印入眼中,士兵们的士气达到前所未有的高。   吉尔伽美什也没提过有任性的女神闯入神塔,可以肯定目前三女神还没正式出面,戈尔贡还在制作新一代魔兽,羽蛇神多半降临在南部还没有人发现。   一旁,盯着胜过强敌以后荣辱不惊的男人,巴御前面色踌躇好像有什么心事。   狼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细节,但既然对方没说他也不会多嘴。   穿越以前还会热情的去舔各种纸片人老婆,穿越以后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流逝也就淡去,仿佛彻底改头换面变了一个人。   当身处在这些人同样层面上,一些过度的好感是不会无缘无故诞生的,就算真的能够得到对方青睐,谁知道是不是反过来自己的人生被这些‘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东西占据了呢。   穿越以前;我好喜欢你啊。   穿越以后;对不起你谁啊?   不错,不死的忍者现在就是这么现实。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因为意识到这次被召唤不是圣杯战争那种打完十几天就走人的工作,所以巴御前也多了几分刻苦努力。   不是说从者平时不努力,而是在「座」上的他们每次被召唤都是固定的姿态和精神,等于哪怕在现世学习了什么也无用。   但这次不一样,在天空的光轮和魔术王的宣告之后,相信从者们都该知道这次会是一场煎熬的持久战,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锻炼一番是很有必要的。   “喝!”   入夜的寂静院中,女武士握住太刀不停的挥刀素振。   身为武士的巴御前,配有太刀、薙刀、弓矢作为武器,分别用于应对近、中、远距离的作战,还没到幕府时期武士那般随身佩戴标准的双刀。   早上的战斗对她的打击实在有些大,不敢相信身为武士的自己没帮上什么忙,敌人完全是由作为忍者的Assassin单人击退。   每每想到这点,巴御前都会按捺下巡回城市的急切感,待在住的小院子里继续刻苦练习。   盘坐在屋顶冥想的狼被声音唤醒,他看向屋下,摇摇头没有多说。   黄昏时分回来就看见巴御前在这修习,没想到入夜以后还在进行,可惜不能掌控住体内的鬼血,不然她的实力想要再跨进一步也不难。   “报告,请两位大人前往神庙,吉尔伽美什王的传讯在等着你们。”   “知道了。”   “请稍等,我收拾一下。”   狼翻下院子,专心锻炼的巴御前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在屋顶上,不知是不是运动过后的表现,武士的脸颊透着红晕,只是在夜里并不明显。   想到自己的‘功课’都被对方看在眼中,巴御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过去,发现狼没有注意自己,半是失落半是安心的回屋换了衣物。   没有留意武士巴的状况,狼已经有点不妙预感。   按理来说距离最近的另一组从者入夜以前就能抵达西帕市,但现在漫天星光下却半个人影都没有,等到快要睡觉了大本营突然来一通电话......魔术传讯。   遇见这种经典的深坑桥段,由不得他不多想。   “......以上,就是这样。其他人暂时无法提供助力,你们得自己办理民众迁移的事项了,本王已经委派了乌鲁克精锐——神塔的禁卫往峡谷进发并在那接应你们,梅林一到你们就出发吧。”   还是老地方,还是老位置,在角落里倚着石柱的狼听完吉尔伽美什的话,心底岂能用一句‘卧槽’来形容。   西帕城后方就是流向波斯湾的一条河流,现在突然告诉他们那条河水位飞快升高,有洪涝泛滥的危情在朝着这边盆地涌入,不用脑子都知道肯定是魔兽的手笔。   祭坛前的祭司巫女和士官长还有市长之类的高层,那脸色叫一个精彩,昨天还欢天喜地的等着救援抵达,今天你就告诉我咱们被水淹七军,一个个肩膀就塌了下来跟面临中年危机被辞退的社畜一样。   好在这里还有一个斗志昂扬的人。   即便听见不利的消息,巴御前也没气馁,而是踏步上前认真的思考接下来的作战。   “......恕我冒犯,吉尔伽美什王,您能保证魔术师阁下与剑士小姐明日能准时赶到吗?”   “......”沉默。   光幕上的吉尔伽美什太阳穴抽筋了一样,严肃的表情有崩塌的迹象,好在他咳完几声以后调整过来,但现场气氛已经和股市崩盘全家跳楼没什么两样了。   明白自己问出了一个本就是问题的问题,巴御前顿时尴尬得局促难安。   好在这时一道平稳浑厚的声音插入场内,瞬间拂散去众人心头的乌云。   “那个魔术师(梅林)不可信,我们今夜出发。”   场上一静,众人都瞩目主动从角落里走来的男人,看着他步伐沉稳,身形巍然的样子,心底的不安和惶恐也像是被驱赶而走。   “不错的主意,要抓住敌人的空隙连夜赶路吗。”   通讯投影的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来到祭坛前的狼身上。   “消息是今天的,趁它们还没回转过来以前离开最好。”   ‘它们’是谁大家心里都有底,得到狼的提示其他人顿时安心下来,虽然这是一个不妙的消息,但也以委婉的方式传达了生路所在。   吉尔伽美什当然是希望护卫的力量更充足,今夜离开的方案也考虑过,但是想到未必有人能在带着这样疲惫不安的队伍在夜里赶路,只能选择另一策。   没料到其貌不扬的Assassin有着如此决心,国王哼哼一笑,露出由衷的愉快。   “很好,看来有了出乎意料的人物存在,是本王看走眼了。那么听令!众祭祀、巫女和主要管理者立刻起草路线并开始疏通民众,各安本分的同时一切命令都可以由Assassin发出和改动,其次是Archer。浪费时间的闲话就到这,开始吧、西帕市的子民们啊,一定要排除万难跨越阻碍抵达乌鲁克!这是王的命令。”   “是!”、“了解”、“遵命......”神庙内人们一片跪伏,纷纷领命后像蚂蚁似的有条不紊的前往个城区与街道划分工作,留下来的巫女们也迅速展开仪式祈福今夜一切顺利。   开始行动和醒来的城市依旧保持寂静,众人在夜色里挨家挨户的叫醒居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在神庙前的大广场汇合。   不喜热闹的狼托词侦查便先一步出了城,确认过森林方向暂无异动,回到城门前所有人已经收拾好行囊和口粮,从吉尔伽美什下达指令到执行完成,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小时,在巴御前感叹不止的同时,一旁的狼也很是心受震撼。   一城的居民仅仅因为一句话就放弃家园,并且踏上未知的危险之旅,不得不说那位金闪闪的人格魅力不是一般的大。   “狼阁下,这些人......”   “很信任他们的王。”   “的确如此,这种事情放在我的时代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走动时一道黑影朝狼撞来,没察觉到恶意他并未闪开。   是个不到腰间的小孩,晃晃悠悠的捂着脑袋,看向狼的眼中有点委屈,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没等狼想明白怎么回事,孩子呜咽着要哭起来的样子,顿时让蒙圈的忍者手足无措,好在这个时候孩子的母亲跑了过来。   “我家的吉姆给您添麻烦了,非常抱歉!英雄大人。”   看着被妇人抱起依旧泪眼朦胧的孩子,在那双童真的目光前狼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的丈夫呢?”   身边的巴御前挑起眉头,斜视过来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听见狼的询问,妇人面色难过但还是勉强回答道:“孩子的父亲前日离开西帕了,应该是上级有什么任务吧。”   “母亲......”   被抱着的孩子似乎比较内向,凭着纯粹的本性抱住母亲,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目光落在妇人肩披的淡紫色围巾上,狼和巴御前沉默不语,抚恤阵亡士兵家属的物资他们还是见过的。   一时之间,面对妇人朝着孩子露出的牵强笑容,两人无言以对。   注意到孩子朝这边瞥来的憧憬眼神,狼心思一动,在巴御前惊讶的目光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递了过去。   “这个是......?”   孩子的母亲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问道。   “祝福的饰物,是我生活过的地方的礼物,能够让孩子平安。”   狼的事情居民都知道,妇人犹豫之后接过它,也许是被最后一个理由打动,她朝两人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抓着佛雕的孩子也迅速平静下来让妇人安心不少。   气氛变得融洽起来时,庞大队伍里挤出几个孩子朝这边跑来,一边蹦蹦跳跳的一边亲昵的喊着母亲,应该是这名妇人其他的孩子。   当她再看向面前时,原先在这的忍者和武士已不见踪影。   “......”   一路上巴御前不时的偷偷瞄向狼,后者早就察觉但懒得点出。   终于,像是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可能是担心路途漫长太过无聊,巴御前加快脚步走到狼的身边。   “你不知道那个孩子想干什么吗?”   “......干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好吧,他只是想要你抱一下而已。”   巴御前的脸上写着‘我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一边洋溢着自豪,尽管只是初来乍到,但女武士已经很快习惯了这里居民的热情,这点着实让狼有些自愧不如。   “——但是你却差点把别人撞倒。”   说到这巴御前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要不是知道这个人只是不喜言说,她肯定会以为忍者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毕竟自己的武士之心面对可爱的幼童时都快融化了。   想起刚才的孩子,巴御前嘴角勾起柔和的笑容,眼中流露着女子才有的母性光辉。   “......”   无法反驳。但这绝对不是性格缺陷,在这一点上狼微妙的比较固执。   顶多不善交流罢了,自己是忍者,只需要知道杀死的目标是谁就行,这个世界没有叫做御子的人需要守护,忍者的正业终究是杀戮造业,现在的狼才算是回归本职。   心里想着刀光剑影的可能,某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安抚了差点哭出来的孩子。   “我去队尾殿后。”   看着巴御前还不打算停下来的架势,秉承着男不和女斗的好习惯,狼找了个理由把她留在前边开路,自己默默潜到了这一条市民组成的长龙尾部。   旷野之上,担心点燃火把被敌人注意,队伍长龙都在黑暗中行进,偶尔会有一些巫女使用发出微光的魔术来回巡视,为人们提供前进的信心。   直到远方的天空射出一缕晨光,又疲又累的人们才获得休憩的机会,从携带物资的马匹身上取下宿营的道具,开始烹煮一天之计的早点。   “这样下去不行,按照队伍的速度至少第二天才刚刚到峡谷。”   焦虑重重的巴御前坐下,目光笔直的盯着饮着汤水的狼,后者放下碗擦了擦嘴,在她的注视下取出一块木料开始雕刻。   “嗯。”   “......”   忍者平淡的反应让女武士有些不满,但他依旧没有在意,手中刻刀有如神助一般,木屑线卷随着咵啦声落下,在后者差点发作以前,低着头专心雕佛的狼出声了。   “时间不多。”   “不光是解决饥饿,还得抽出时间来睡觉,而且大家的体力也有中空期......”   不说还好,他一说女武士就唠叨起来,仿佛在挤兑着狼怎么还有心思吃得下饭。   无视巴御前忧心忡忡的抱怨,忍者缓缓抬头。   “所以得主动出击。”   在他手中成型的不是佛雕而是一张面具。 第九章.潜入(无双)   太阳当空而照,飞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出,一道道穿过树荫的阳光落下来,在忍者的肩头留下耀眼的光斑。   时间已至当午,狼栖身在静谧林中的树干上,现代城市栽种的树木在这片树林中好似小草,只要将高处的树干掏空,甚至能把家具搬入在其中居住。   明知自己身处树林中,狼却难免有一种在绿色大海上漂流的恬静自然感,这里是远离文明与战火的乐土,可惜迟早会付之一炬。   要追上赶路的西帕市众人,经过这片树林是最快的途径,远处从地表隆起的小山上,戴着白狐之面的女子静静蹲伏在草丛的阴影下,身形一动不动像是一位狙击手。   等到敌人经过这片树林,由狼展开暗杀再由巴御前进行掩护,将魔兽的指挥官消灭再抽身离去。   这就是他们的打算。   没了头领指挥的魔兽不过是一群散沙,只会胡乱游荡和觅食,威胁性将会大大降低。   想法很简单,所以也不容易出岔子,出了变数也能随机应变,认同这个计划以后巴御前已经有点后悔了。   “......”   有狙击手的本事,没有狙击手的耐性,说的就是她。   本来暗杀和袭击敌人不应该是Assassin干的事情吗?为什么身为Archer的自己也得过来帮忙啊。双腿发麻,巴御前有些不耐烦的想扶着下巴,忽然想起脸上戴着的面具,心情一转又迅速冷静下来。   算了,也不是没有酬劳。   心灵手巧的男人......不对,只有后半句的本事还行,那个男人完全不会看别人的脸色,简直就像铁打出来的一样(无褒义)。   心底抱怨着,巴御前手上还是老实的抚过脸,在这张一炷香功夫里完成的作品上流连忘返。   用杉木雕琢完成后混入解毒粉,然后涂抹上油彩和经过加工,一张皎然若雪、红妆盛扮的白狐面具便在狼的手中诞生了。   手里捧着它的时候,巴御前还有些不敢置信。   单单以手艺来说,狼的木雕熟练度经过漫长的佛雕锻炼后,已经达到大师名手的水准,她自然知道这份礼物有多么贵重。   虽然对狼而言是随手而为的作品,但对其他人而言一定是意义非凡的珍藏品,至少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诞生有名的木雕师,也就是说他的功夫可谓独此一家了。   能够在仪式上使用的上咒具,并且附有实战的防毒和提供对魔力等效用,狼初战时没有中七头蛇的毒也是面具的功劳,巴御前郑重的保证此战过后一定会还给他,然而狼却一句“随便你”就打发了她的真心诚意。   可恶,还是不还给那家伙好了!   分心走神间,地面响起的细微震动惊醒了巴御前。   “来了吗。”   五颜六色的魔兽们混编在一起,见过的没见过的看上去都不像善类,后头隐约可见几头身影较大的个体,来的头领还不止一个,好在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掏出寄鹰筒确认其中没有金古的身影后,狼这才放下心来。   使用恩奇都身躯的金古可以说是他的天敌,神造兵器的泥塑之躯无惧不死斩,与大地融为一体的‘气息感知’专制隐蔽气息的暗杀者,没有他在这次的计划会顺利不少。   除了蝎人与七头蛇外,还有一头人形牛首的庞大怪物,全身肌肉虬借隆起一条条血管,岩盘一般的肌肤下能看出爆炸性的力量蕴含其中,行进起来最是声势浩大。   “复生了吗。”   看着出现在眼中的一道巨影,狼眯起眼睛。   最后一头怪物赫然是几日前被他取巧杀死的太阳巨狮乌伽尔,凭着圣杯赋予的知识他顿时意识事态不妙,敌人是有备而来的。   七头蛇,穆修玛夫。   太阳从兽,人牛库萨利库。   巨大太阳,巨狮乌伽尔。   蝎人,贤者基塔布利尔。   七头的猛兽姑且不论,人牛是追随太阳歌颂大地的存在,在泥板上由诸神以泥土塑造出来的恩奇都的形象同样是一头人牛,管中窥豹可见它的重要性。   而神话中蝎人本就有打开神之殿门恭迎太阳神莅临天空的传说,与太阳巨狮和人牛联手的实力可能会有些超出预料。   魔兽的军势到了森林前,以其他蝎人拱卫自身安全的基塔布利尔忽然发出吼叫,整个魔兽群的脚下都一停,显出上位种对魔兽社会的强大统治力。   “怎么了,基塔布利尔?”   好似山岩垒成的身形,比太阳巨狮还要大的人牛开口问道。   “库萨利库,如果我要你摧毁这片森林需要多久?”   牛眼大张,库萨利库扫视了一圈周围后作出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瓮声瓮气回答道:“半个小时就可以了。但是基塔布利尔,破坏森林是不对的。”   “那就行,不会耽误赶路。动手。”   “好吧,都听你的。”   看着目光都落在那片森林的蝎人,人牛老老实实挪动身躯踩着一声声巨响往一旁走去,小山上的巴御前不清楚敌人怎么会停下,心情不免紧张起来。   难道暴露了吗,希望那个家伙不要出事。   身为忍者的狼自然懂得识别唇语,通过寄鹰筒了解到蝎人的打算,他只好临时改变行动主动出击了。   不是我方不聪明,而是敌人太努力。   不是我方不狡诈,而是敌人太谨慎。   一路追过来没停歇的样子,遇见树林还把‘逢林莫入’这事儿搬出来用,直接当面开道,虽然不知道那头大个子打算怎么做,但直觉告诉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咻——!   破空声中,爆开成片炸裂声的树林里惊走成群飞鸟,望着天上飞走的鸟儿们,基塔布利尔头也不回的说了句:“继续。”   “哦。”   噔噔作响,人牛转身将魔兽们运来的石块抓起,与人类无异的五指一阵揉动,里面的石料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被它一只手掌握的石块对人类而言等同巨石,几乎和一间小屋一样大。   随着人牛伸展手臂后猛然甩出,碾碎成块的巨岩破空而去,形同巨大的霰弹轰击在森林中,咵啦咵啦的成片树木不堪冲击并排倒下,原本的空间被浓烟粉尘挤占,远处的巴御前看得心惊胆战为狼悄然担心。   这头怪物抛掷的力量几乎和自己射出的箭矢相当了,这样下去忍者阁下危险了。   外边爆炸般的巨响还在继续,阴翳的林间梢头上,解开的布条成圈滑落,随着最后几块相合的甲片掉下树枝,细不可闻的坠落音从地上传来时,忍者的身形已消失在阴影中。   平原上,搬运巨石的魔兽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人牛嫌弃速度有点跟不上,直接换成了七头蛇来‘搭手’。   尽管只剩下四个头,但还是交替用嘴衔着巨石运到人牛递来的手上,后者脸上完全不见疲色,让远处观望的巴御前心底着急不已。   正当她按捺不住想要出去查探情况时,场上情形发生变化。   搬运岩石的几条蛇首忽然僵住,竖瞳浮现茫然之色旋即骤然扩大,凶狠狂暴之意霎时盈满眼底。   “嘶嘶——!”   吐着危险的嘶鸣声,七首蛇猛地顺着人牛的手臂缠绕啃咬上去。   “吼——!你在干什么?!穆修玛夫!”   库萨利库还没反应过来同伴的不正常,这边注意到异常的基塔布利尔陡然一惊。   “不好、有——”   人......话未出口,血烟与瘴气背后冲天而起,在其他几头魔兽大惊之时,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它只来得及转过头。   看见是那个身形透明而熟悉的忍者,它爆发出尖锐的咆哮。   “——是你!!!”   “奥义·不死斩((不死斬り))!”   血红的刃光裹着瘴气扑袭而出,将蝎人贤者与它的近卫们囊括在内,一扫而过宛若集群的枫叶将眼前遮掩不见泰山何在,当盖住头顶横扫而过的血气散去,浑身浴血几条节肢无力耸拉下来的蝎人贤者已经躺在地上。   在它身前,被手足拉过来充当肉盾的蝎人们只剩下残骸,残缺不全的肢体上残留着血烟瘴气,将这些骸骨融化殆尽留下一滩骇人血池。   上身失去手臂与半身,以魔兽的强大生命力才苟延残喘下来,基塔布利尔目露惊悚看着这一幕,不敢想象自己慢了一步会变成怎样。   它焦急的仰起头正要吐出咆哮指挥魔兽们行动,一只强有力而粗壮的爪子将它拍飞出去,一头撞碎岩石没了声音。   后方发生剧变,前方没有得到召唤的魔兽们待在原地躁动不安,吐着粗气摇头晃脑。   随着另一声焦虑的兽吼响起,魔兽们登时调转方向往后咆哮而来。   另一边,与七头蛇翻滚扭打在一起的人牛刚刚仰头吼叫过,又立刻被眼闪凶光的同伴扑倒,暴走反攻的太阳巨狮也在兽群中无目的的发狂杀戮。   奔涌上来的魔兽们奋死抵抗,不断在巨狮的拍击下变成肉泥,然后又组织新一轮的攻势。   刀光一闪,将两头撞过来的巴比伦之龙斩杀,身陷兽潮的狼完全丧失了视线,想要补刀生死不知的蝎人也找不到它。   和剑术、忍法不同,游戏中只能携带三样忍具的忍义手,在现实里也是一模一样只能换上三件忍具,就连羽蛇神都说过‘神也得遵守能量守恒’何况是一条义肢。   一趟能切换的忍具类型只有三种,此时狼露出在空气中的忍义手内含有川蝉指哨、金城铁壁与表里锈丸,后面两者补充防御与正面强攻,唯有指哨特意用作针对魔兽。   确认过四头魔兽有两头能听见指哨的特别音色,首先以指哨发出延时之音让巨狮与七头蛇稍后发狂,不分敌我的四处攻击,然后潜伏到蝎人身后等时机一到以不死斩彻底消灭它,这也是为了防止它像太阳巨狮一样复活。   现在第一步顺利,第二步不定,狼垫步急退躲开太阳巨狮的爪击,回身一刀劈开扑来的狮子犬。   在他思索下一步时,已经有人替他完成了第三步。   天空一亮,轰隆——!   爆开的火焰与冲击波将魔兽们掀飞,被阻挡的路瞬间打开,而后更多的箭矢落下组成火雨,不断的跟随狼的移动将四周魔兽清扫。   “Archer吗......”   血肉横飞,浓烟缭绕,乱象之中疾驰的狼目光一闪,捕捉到正被蝎人们搬运离开战场的基塔布利尔,对方看上去毫无动静无法辨认生死。   机会!   一道悠长的吐息,楔丸将空气绞入剑鞘,放弃防御集中心神的狼沐浴在火雨之下,近身而来的魔兽们在这道死亡的火圈前寸进不得。   这是对弓兵的完全信赖,山顶的箭手似是能感受到他的心意,手上拨开弓弦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分。   “加油、狼......”   平静的呢喃洒入微风。   “秘传·龙闪!”   震耳的剑闪斩破烟云。   石块泥屑飞溅而出,纵地而出的剑气犹若困龙升天,于清冽剑鸣中将视线一分为二,挥动着庞然的、凝聚的真空波像是分海一样把阻挡的魔兽群切开,笔直朝着蝎人贤者而去。   正当兽群们无力阻止时,一道庞大的身影挡在前方。   “基塔布利尔,不能死!”   身上缠着暴走的七头蛇,毛发染着血迹的人牛双臂交叠,挡在身前。   削金断玉的龙闪落在上面,鲜血如瀑洒落,像是一名勤劳的山民挥舞着铁锤凿打山壁,推进的真空波噗呲溅射出血花,却如同陷入蛛网里的蝴蝶一样始终无法挣脱,最终雾散而去化为无形。   人牛的手臂上有一道渗出血的凹口,比起切开更符合压出来的印子。   地上血流成河又是何来?   庞然之物抖动身躯,将断裂成几截的巨大蛇尸甩在地上,它不过是捶打山壁前破开的一缕微不足道的寒风罢了,在至强的剑术下俨然全无声息。   借着这一剑摆脱束缚,人牛撇下兽群头也不回的抱起蝎人就跑,大地震动,它巨大的身躯没有狼狈感还透着一点憨厚。   眼见事不可为,狼将目光瞄准上被队友抛下的魔兽。   胡乱屠戮一番以后,恢复意志、浑身染血的乌伽尔屹立在满目狼藉的战场上,随着一道视线落在它身上,乌伽尔不安的抖了抖鬃毛一阵寒意掠过心头。    第十章.对练   开有洞眼的指骨,仔细辨别能认出这是年轻女子的纤细手指,上面戴着一只古老指环,内侧刻有「川蝉」,通过这节指骨能吹响将声音变成忍术的口哨。   口哨的音色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将敌人引至声音响起的地方。此外若是固定一个目标,也可以只让该目标敌人听到声音。此口哨的声音还可以让兽类发狂,发狂的野兽将会不分敌我的进行四处攻击。   透过调整指环的位置影响忍术,哀伤的音色便会响彻四周,哭泣声凄寂而美丽,甚至能短暂忘却燃烧的怨恨,使怨灵与心怀忿怒与怨恨之物产生共鸣感念遗恨之苦。   “原来如此,狼阁下便是通过此物驯服了它吗,真是一件精妙非凡的忍具。”   “嗯。”   你多说两句不行吗——朱红的眼眸盯着男人的背,清楚的透出这层怨念。   某人还在酝酿着该怎么延续话题,狼已经用绳结将甲片重新绑回左臂,那支创造奇迹的神异道具便从她眼前消失。   努力克制着被猫咪挠动手掌一般的好奇心,巴御前只得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看样子这个东西才是狼的‘必杀’,忍者谨慎仔细的整理和检查忍义手的过程,都被她默默看在眼里。   望着两旁自主倒退的风景,武士伸直脚换成比较轻松的姿势坐着,他们现在正坐在太阳巨狮的背上,乘着它赶往峡谷与大部队汇合。   起初看见狼留下它时,巴御前还不理解,但现在躺在毛茸茸又软又舒服,堪比乌鲁克最高级毛软垫的乌伽尔背上时,她果断从心的选择了理解。   (啊、真是又软又舒服,原来狮子的皮毛是这么的棒吗......)   在被毛茸茸虏获这一点上,所有女性其实是相同的。   “忍义手的事情......”   “欸,狼阁下,你是在和我说话?”   “不要和他人说。”   “......我知道了,阁下的请求巴一定铭记在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不,应该说我有义务这么做。”   巴御前绞起眉头,片刻后舒展开来表示理解并信誓旦旦的答应了,狼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现在剧情正在发生变化,到时候谁都有可能被提亚马特的生命之海强行改造变成敌人,对于将情报视作生命的忍者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连亲近之人都不知道他们何时会拔出刀。   所以向其他人隐瞒忍义手是十分有必要的,至少魔兽们并未来得及注意到,这也是他借敌人不知道忍义手之利打出的优秀战果。   一死一逃,一伤一俘。   平心而论狼只能很遗憾的认同基塔布利尔活了下来,否则其他的蝎人不会执着于运走一具尸体。   “谢谢。”   反省完今日的表现,狼一边朝巴御前表示感谢,后者一愣,指腹无意识抚过放在腿上的白狐面具,然后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关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想要拜托您。”   兴许是乘着今天狼少有的说了很多话(其实才说了三句),又或者是回到乌鲁克以后两人未必还会一同行动(她还真的猜中了),巴御前鼓起饱满的胸口提出最近萌生的一个想法。   “——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请您担任我的剑术指导吗?”   一连用了两个‘我’再加上敬语,可见女子此时也是付出了勇气的。   “......”   狼依旧巍然不动盘坐在那,让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巨兽奔走时带起的劲风擦过两人,几缕发丝被吹得贴到巴御前的脸上,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   良久,武士昂起的头悄悄低下,握着面具的手指也缓缓松开。   “可以。”   风声中传来细微的声音,令茫然抬头的她以为幻听。   “欸。真的?”   “嗯。”   循着不切实际的直觉询问出声以后,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但这次男人浑厚沉稳的声音被她真真切切的记了下来。   在背后的武士露出欣喜的神情时,前方的忍者面具下的眼神也泛起波澜。   巴......上一代龙胤御子的仆从便是叫这个名字,而自己也有幸从剑圣那里习得了她的剑术,同样是叫做巴的女子,将剑术传授给她也许是一种缘分吧,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只狼’这款游戏。   反正在城内休憩的时期去抽空教导,这样就能有效避免怨嗟之火的复苏。   等两人赶到队伍时,太阳巨狮的存在引起了好一阵骚动,在弄明白是被狼打倒驯服来的以后,士兵们无不是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市民们也在将目光投向这头巨兽时报以惊叹。   “看样子你又成为大家崇拜的中心了。这样一来市民们应该安全了,不知道其他组怎么样。”   巴御前倒是没有一点嫉妒和羡慕,作为最近距离将狼所作所为收入眼底的人,她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攻克了多少难题击退了多少强敌,实在让人自愧不如。   “不要放松警惕。”   “嗯,我明白的。”   这是离开西帕后的第一个夜晚,有了击退魔兽的前例在,众人放心的在大地上萤火星集般抱团取暖,点燃营火围绕着火堆相互倾诉和闲聊。   至少此刻是安全的。   将几名女性送来的水果抛入乌伽尔的嘴里,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好好守夜以后,狼跟着巴御前和士官长来到巫女们临时搭建的祭坛前。   经过她们念诵咒文注入魔力启动后,负责发布任务和说明形式的‘NPC’又出现了。   “看起来你们气色不错嘛。”   “吉尔伽美什王,我们已经将居民......”   巴御前上前汇报完工作后,又是巫女们与士官长等人将各自的工作汇报一遍,守在一旁的狼看着这一幕,不禁心想对面的国王得有多忙。   把次级都市和要塞都市等城镇全部算上,吉尔伽美什岂不是每天得听至少十多份城市所有工作的总结,然后再逐一安排和规划,难怪这么整下去直接把人给整没了。   还真应了那句话‘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哪怕他金闪闪的也一样。   候在一边旁听的狼大概听完整个过程,吉尔伽美什可能也清楚他不喜欢麻烦,所以每次会议基本没有事都不会主动找上他。   长尾景虎与牛若丸的‘遮那军神之阵’正在王国境内征召以前的百战老兵,迅速分配马匹并组成机动部队活跃于前线,将魔兽们进攻的脚步阻挡在幼发拉底河附近,据说已经展开了几次极为惨烈的攻防。   铃鹿御前与坂田金时组成的‘流行Golden驱魔人’则在乌鲁克北境巡回,四处镇压逃散与遗漏的魔兽,并找出它们可能的零星扎根地,将这些伸入道路与城镇缝隙之间的爪子敲碎,保证北方秩序。   顺带一提,起组合名的主意是金时提出来的,得到其他人全票赞同,并且听说铃鹿御前还有攒积人气出道的后续策划......   “其他的人已经重组过一遍了吗。”   “嗯,你的侦查优势和Assassin的潜入能力是不错的搭档。”   巴御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后,吉尔伽美什给了她一个心情雀跃的回答,反倒是待在角落里的狼感到麻烦起来。   按照国王所说,会考虑把他和女武士编制成在各地游走的队伍,负责搜集情报并展开闪击战和针对重要敌人进行斩首的类‘游骑兵’小队。   也就是说如无意外,他不仅要带着巴御前行动,还得带着好几十名人类拖油瓶作战。   “我拒绝。”   “欸?狼阁下......?”   不等巴御前答应,身后冒出的熟稔声音让她脑袋一空,其他人也惊讶的看向角落,对这个男人少有的发表意见表示惊讶。   吉尔伽美什并未因他直言不讳而觉到冒犯,挑了挑眉头,用手臂撑着下巴斜视过来问道:“理由?”   “我没有任何能保证跟随者生还的能力,其他人的存在也会妨碍我。”   “呵——有趣。敢于提出意见的忍者吗......”   眼见吉尔伽美什笑了起来,以为他要降下怒火的巴御前急忙上前为狼请罪。   “请恕罪、吉尔伽美什王,狼阁下并不是——”   “好吧,本王允许了。”   “......唔。”“竟然同意了?”“那位英雄....”走神的巴御前沉浸在周围零碎的讨论声中,似乎还没从黄金之王改变心意的事实中回转过来。   等到会议结束,她才恍恍惚惚离开临时祭坛,来到营地外看见狼正替乌伽尔梳理毛发,驻足良久巴御前才消失在树荫下。   休息过后一行人继续上路,魔兽也是需要补充体力的,有的种类能不疲不倦的跑上一整天,有的只能发起猛攻后一分钟就得去寻觅食物,补充体内消费的能量。   因此夜晚对人类来说有些行路困难,但安全系数也上升不少,何况现在有太阳巨狮来回巡视放出气息惊慑附近觅食的兽类,让卫兵们的工作也难得轻松不少。   初升的太阳从东方冒头时,人们已经默契熟练的配合着扎下帐篷入睡,想来有几番守卫了他们的英雄在,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人们的乐观和信任感清晰的传达给两名从者。   狼。巴御前。没有入睡反而精神抖擞的两人出现在不远的空地上。   “那么我要上了、狼阁下!”   “嗯。”   ——但面对男人的沉稳依旧奈何不得。   太刀与打刀交击一处,迸出清爽的剑鸣。   忍者和武士身影辗转,踩着疾步而交手。   如果说巴御前的进攻做到了兵法所言的‘侵掠如火’,那么狼就是把‘风林火山’占了个齐全。   进退之间自有如风潇洒,咬住空隙时是燎燃之火,老道的章法像并排摇动的林叶,心神定然的样子更是给人大山般的厚重感。   巴御前的剑术相当古流,剑舞之间不仅飘然又危险,没有半点华而不实的味道,让狼想起了源之宫的淤加美武士,古老的大和风与灵巧动作都让人防不胜防,与之后流传的剑术派别有着天壤之别。   因为剑术本就在巴御前之上,狼应付起来倒也绰绰有余,让巴御前与他对练之余感到明显的进步,一些僵硬和拙技也得到疏导和改变。   具体来说,就是剑舞得更好看了。(外人角度)   “呼、呼——”   半天下来,巴御前已经汗流浃背了,反观狼仍保持着平稳的吐纳呼吸,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她有些自我怀疑。   没想到彼此之间剑术差距这么大,看着已经快升到中天的太阳,心知此次指导快要结束的巴御前心生一计。   前踏,挥斩。两人手中刀刃再度对上,失势而偏的太刀忽然落下,在狼意外的目光下,巴御前脸上的认真忽然添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得手了!   使诈的武士巴伸出手朝狼的肩膀递去,准备借着投技将这个好像在嘲讽自己的家伙扔出去,不料眼前一花,手腕传出剧痛一瞬胸口被猛击,岔气瞬间整个人被击倒在地。   “咳咳、咳——!”   像是被大锤击打过胸口,忍耐着剧痛反复咳嗽后,眼中露出痛苦之色的巴御前才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跪伏在自己身上以手刀压住她脖颈的狼。   反应过来,羞愤难当的女武士挣扎着起身,忍者也顺势后退。   见到她面色嫣红、怒气勃发的样子,狼心知不妙。刚才遭到临身擒拿他下意识使出了仙峰拳法,轻巧的架开对方的手后又补上了一击掌根猛击。   而且命中的位置有些糟糕。   “你......咳咳!”   情绪激动的巴御前没说完话,又咳嗽着差点倒下,刚才那一记掌法让她懵了,完全没有做出任何防御,说到底谁能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藏有一手拳脚功夫。   太卑鄙了!   在自己得意领域上失意加上一不小心‘吃了亏’,又羞又怒的她呼吸愈发急促,感到胸口无比的难受和剧痛。   巴御前弯下腰面容痛苦的紧捂胸前,狼猜测可能是呼吸阻塞和内出血之类伤势,好在巫女们懂得治疗的魔术。   “呃。唔......”   武士巴只感到眼前一闪,身体便浮起落入一个温暖的地方。   “狼阁下——!?”   被人抱起的感觉让她大脑宕机。    第十一章.晴天雨   帐篷外的的树荫下,狼盘腿静坐进行着冥想。   不一会儿,从帐篷里走出一位巫女来,她面带嗔怪的看着忍者走上前说道:“巴御前殿下已经没事了,只是暂时这几天不要进行剧烈的运动比较好。”   听见这种自己离开医院后时常听到的告诫,狼张开眼微微点头。   “我们要让她休息一下再出发吗?”   “不,不用了。让狮子背着她,这样就没事了。”   “好的,我会向巴御前殿下说明的。”   听完狼的回答,巫女神情微妙像是在看一块‘榆木’似的,带着一丝无奈和无语。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继续拖沓下去可能明早才能到峡谷,这和原计划不符也容易承担多余的风险。   至于因自己而意外负伤的巴御前,只能在事后上门道歉一番了。   询问过是否需要帮忙得到不用的回答,并且被委婉转达了一番对方暂时不想见到自己的意思后,狼默默将乌伽尔牵来让它老老实实听从命令,然后跑去前头为队伍侦查开路。   庞大的队伍背对着向下滑落的太阳进行迁移,从远处山脉上看着这支在染成血色的平原上移动的队伍长龙,一定会产生宏大壮丽的感受。   队伍的最后,巨兽跟在几辆马车后亦步亦趋的小步前进,只是每次落下脚掌都会震起不起眼的尘粒,前方的马儿也会躁动的发出声音。   “Assassin......忍者......狼。你到底是什么人......”   巴御前现在不想看见那张处变不惊的沧桑面容。   不是厌恶,不是排斥,只是单纯的想要回避。她相当的清楚,渊渟岳峙的男人肯定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会轻轻一笔带过而不会给他人带来麻烦。   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怕麻烦嘛——自己比其他人要了解他。   虽说只是玩闹之举,但反掌之间就被制服一事让巴御前倍感挫败,浓浓的耻辱感和女子的矜持让她当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归根结底也怪自己多此一举。   准确的说,作战一向勇往直前的女子难得的胆怯起来,害怕见到对方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担心尴尬又觉得自身实在不成器。   眼前是拉起几道晚霞的天空,躺在巨兽柔软的皮毛上惬意的伸展腰肢,一头秀发散落在身下,令她看上去像是从雪中走出的雪女,灼灼迷人的赤眸透着小憩时独有的慵懒风情。   “佛雕吗......”   凝视着从怀里掏出的佛雕,感受上面传来的安宁身心的清凉感,巴御前心底也变得踏实无比。   巴御前在从者之中也是特别的存在,被生前往事缠绕并会因忧思而引出力量,是不太符合从者‘精神超然’这一表述的例外。   但有了佛雕这个意外后,她的身上就产生了一些化学变化般的奇妙改变。   对生前的执着和念想慢慢镇压和削弱,一些不应被带入第二人生的尘世庸事的影响也会慢慢被剔除,意味着武士的精神将更近清澈并向着年轻时期转变,变得更自由自在和活泼就是表现之一。   狼无心留意,巴御前自身也未察觉。   将佛雕慎重的收起,沐浴在晚风中的她戴上狐面将凉意隔绝在外,想着关于那个忍者的事情,眯上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假寐。   天际的烟霞染红了遍身,连发丝也被点燃一般映着红光,无人发觉末梢也调皮绽放樱色的粉意。   醉心自然的倒在樱发之中,女子宛如沉睡于常樱之国的狐仙,静待熄灭心中火焰的‘晴天雨’降下,如此便能迎来祝福完成‘狐之婚嫁’的仪式。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合适借口就让巴稍微偷一下懒吧)   黄昏近尾,天空已现淡淡的星光。   距离峡谷的入口已然不远,听说国王在峡谷内准备了禁卫军队接应自己,民众们不禁翘首以盼更有动力和安全感。   “嗯......?”   拉住马缰,停下移动,狼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泥淖河流。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这块应该没有泥沼才对。”   熟悉当地的士官长感慨着奇怪,其他人上前看过后也惊奇不已,狼看向流动的泥沼源头,注意到方向是东北方以后蹙起眉头。   “幼发拉底河的泛滥混着泥石流从高处经过了这里。”   的确如此——其他人稍作推断便认同了这个结论。   幸好他们出发的早,连北部高台附近都受到影响,不敢想象西帕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看着这条宛若泥沼的大河阻拦去路,所有人都不禁犯了难。   “编织木筏吧。如果你们还有别的办法。”   狼只能想到最朴实的办法,乘舟渡沼。以防自己不清楚乌鲁克的情况而存在别的办法,问起众人意见时,巫女与士官长都发出只能如此的哀叹。   指令被传达下去,男人们都离开营地开始伐木取材,女性也从旁辅助编织固定的麻绳,他们需要的数量并不多,至少河对岸还是在视野内的。   只要一排木筏来回反复使用,就能搭上人员和物资马匹安然渡过。   从士兵那里借来斧头,狼也自然的混入人群中同他们一起干活,全无半点架子和骄傲,只让周围低声讨论的士兵和路过的普通民众更加敬仰起来。   楔丸固然比斧头锋利不少,但并不适合拿来伐木,何况它也并非有名的神兵利器,每过一段时间狼都会细心保养一番。   至于寻找一些知名的宝具来使用,狼还没有这个打算,他不太希望抹去身上来自苇名的颜色,也不想让自己现在的完整性被破坏。   对男人而言这样就行,就算真的成为英灵在心底也仍把自己看作一介忍者。   卑贱和不计手段的职业,朝不保夕的生涯观念,谨慎仔细、步步为营的行事作风......他始终是狼,来自苇名时刻盼望着能够回去见那名女子的望乡之忍。   远处的山坳旁,巨狮趴在这守住营地的门户,一边懒散的打着哈欠,枕着它颈上鬃毛远离人群的‘狐仙’静静注视着‘天狗’的一举一动,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什么。   夜色降临,忙活了老半天的士兵们都累得瘫倒在地上,因为狼的加入这群老兵和年轻的小伙子都拼命努力的干活,谁也不想第一个认输,结果到头来老的小的全都累趴下来。   咵啦一声,最后一棵树干扔到地上,狼调整好稍有加速的呼吸,迎着士兵们敬畏的目光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坐到一旁树下休憩。   等到心灵手巧的女士们将麻绳编好,士兵们开始正式制作木筏再到完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虽然大家累得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一个个都不想动,但是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排排木筏,心底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早上再行动。”   事到如此,狼的吩咐被这群士兵当做了仅次于王的铁则,一个个答应过后跑回营地倒头就睡,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真是辛苦大家了,如果没有狼阁下的指挥,可能我们现在还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吧。”   “不愧是王召唤的英雄,我也得努力才行呢。”   “嗯。有什么要事吗?”   “是这样的,今夜乌鲁克方面的通讯已经结束了,我准备报告给巴御前殿下的时候却找不到她的人,还有被您驯服的那头狮子。不知您有头绪吗?”   和过来打招呼的巫女长与士官长通过话,把吉尔伽美什要传达的信息记下,狼默默转身离开营地搜寻起乌伽尔和巴御前的踪迹。   现在虽然是魔兽也会休息的午夜,但也不容掉以轻心。   不去多想弓兵为什么会不见,麻烦的想法和烦闷的心情都不能有,过多的念头会侵扰正确思考,找到人或者确认生死然后返回,目的仅此而已。   在将范围扩大到附近一公里时,狼终于在远离洪流泛滥的一处乱石树林前看见了乌伽尔,它金色光亮的毛发在夜里十分显眼。   “......”   修罗之臂没有感知到恶意和敌意,意味着没有背叛吗......那么巴御前呢,是在眼前这座树林中么。   语言不通,看见缓步上前来的狼,乌伽尔高兴的要上前来蹭了蹭,然后发现他打算进入林中后,立刻焦虑不安的用脑袋拱过来不让通过。   “——?”   狼淡淡的目光扫过,狮子顿时畏缩得如同小猫一样,呜咽几声让出道路。   看着它没有跟上来的打算,狼蹙眉不解但也没多想,几个纵身便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在这吹冷风的乌伽尔,它金黄的大眼睛无辜的盯着树林幽深处。   片刻后,狼走出来跃到一处岩石上盘坐冥想,看着他从树林里出来面色平淡的样子,狮子比铜铃还大的眼睛里泛着大大的好奇。   微风拂过,不知过去多久树林里终于传来动静。   戴着狐面的女武士从小路中盈盈走来,身上透着清凉之气,面具外的几根发丝不听话的折射着水色光泽。   看见狼坐在前方的岩石上,巴御前一愣,下意识望向一旁,看见乌伽尔还好好的守在那心底悬起的石头总算放下来。   “狼阁下.....?”   “巫女们没找到你。”   “原来如此,麻烦你了。”   女子戴着半遮面的狐仙面具,只能从那张淡粉色的樱唇启合间听出歉意,具体的表情也看不到。   巴御前已经有点喜欢上这副面具了,准确的说是戴上面具的感觉,这样一来就能遮住脸上表情,不会让他人轻易看破自己的心情。   虽然这样做有点违背把它送给自己的忍者的本意,但也只能在心中说声抱歉了。   “无妨。”   狼也没问她特地跑到营地外面这么远干嘛,将吉尔伽美什的旨意传达过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请稍等。”   “——?”   狼转过身,正对上那张面具下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双眸。   “不知狼阁下刚才有进入林中......寻找我吗?”   “没有。”   等到回答过问题的狼消失在眼前,巴御前鼻尖微微耸动在空气里嗅探着什么,片刻后脸上云彩火烧般染上艳丽之色,胸前的美好饱满也激动得起伏不平。   “你这只不听话的‘臭猫’!”   “喵呜——?!”   平静安详的夜晚,入睡的野兽们被一阵怒骂声和疑似猫科动物的惨叫惊醒。   狼不知道的是‘鬼’的五感都超乎常人,其中尤其是像人类对美食的气味甘之如饴一般,它们的嗅觉也特别钟爱人类这种生物。   天亮以后,睡了个好觉的人们开始劳作起来,有序的划分队伍准备度过泥河。   “狼阁下,我们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呢。”   “嗯。”   巴御前也好,狼也好,在异邦之地度过的这几天并完成第一次任务,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感慨。   “不过吉尔伽美什王的胸襟很是宽广,允许我们自由甄选之后的任务。”语调一转,女武士忽然将话题拉到回去以后的事情上“回到乌鲁克你有什么打算吗?”   “......”   狼的沉默等同思考,思考等同没有答案,巴御前很清楚这一点。   在迦勒底到来之前,狼的确没有明确的计划,在他的设想中只要尽力保留我方战力留待大决战再派上用场,这也是他主张撤退、隐蔽、隐瞒能力的主要原因。   现在杀死的魔兽再多也没有意义,只要有足够的资源魔兽之母还能制作更多。   “那么——”   巴御前的话语被惨叫打断,两人眼神一凝,那边是居民们渡河的方向。   翻滚着泥流与石头树木的河流,虽然流速缓慢但也仍然存在危险,河面散落着的树干都是木排的残骸,河面上许多人挣扎着呼喊求救。   两道黑影从剩下的木排上一闪而过,借着河面上的漂流物闪烁跳跃间,一把将掉入河里的难民捞起扔回岸上。   就在狼和巴御前急于救人时,浑浊的河面下几道黑影浮出。   哗啦——!   好似惊悚片中的大白鲨,造型奇异宛若水蛇浑身光滑、长有四肢的怪物撞翻木排,又有一群落难者出现在水面上。   “新的魔兽吗......狼阁下!我在岸上掩护,拜托你了!”    第十二章.老色鬼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轻舟无风自渡,剑舞随心所欲。   此为奥义·轻舟渡!   跃出湍流扑向狼的水蛇,无异于送菜上门,身处半空的忍者扭转腰身,剑刃切入第一头魔兽脊椎时立刻拔出,借力升高以迅猛的势头翻转,将剑刃送入另一只魔兽的脖子上。   如此反复,魔兽们好似在争先恐后送上来助他横渡江河。   借力的忍者翩然落下时,河面上已经多了一片染红的区域,而即便没有攻击他,其他冒出头的水蛇也被站定岸上高坡的巴御前一箭穿颅,一只都没漏过。   察觉到数量锐减,狡猾的猛兽们开始从水下撞击木排,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局势又变得危险起来。   黑影翻飞,站到漂流横木上,狼的手中多出一条结实又长的麻绳。   “接着!”   一端扔向木排,一端扔向巴御前。   “——把他们拉过去。”   说是拉过去,实际上是飞过去还差不多。被狼一提醒,接住绳子的巴御前愣了愣旋目露坚定,身上一簇簇火苗掠过,面具上的缝隙里钻出两只犄角。   血脉励起!   接下来就像下雨似的,木排上套好绳索的人们被她以怪力扯飞到半空中,尖叫着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意识清醒的人也呜咽惨叫。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还有的治疗,事急从权没时间给他们抱怨。   凭着两人的配合,在河面上落单的难民迅速被‘带回’岸上,相信进入诊所休息十天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的回归正常生活。   完成工作,换掉肺部积存的气息,站在横木上的狼心头警兆一闪。   “危险!”   巴御前的惊叫声同时入耳,弯腰低头的他险之又险避过被斩首的命运。   “躲过了吗、真是遗憾,明明可以选个利落的死法,偏偏要选择最痛苦的道路。”   一击不中,踩着飞溅的水花,白衣在流动的泥水上站定不沾丝毫污秽。   十一子的统领,金古现身。   “本以为基塔布利尔的主意有些多余,现在看来——”温和而透着空洞的眸子扫过岸上众人,他微微一笑“是非常的有必要啊。”   话音落下,涌动的砂石泥流以他为中心泛起浪涛,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旋转扩张成漩涡,而金古脚步缓慢的走上漩涡,不受丝毫影响。   “因为有泥吗。”   “正解。奖励是这个哦。”   理性的声音洋溢着杀气和即将得到满足的欢愉。   泥制的绳索探出水面,朝着努力稳定横木却仍然被卷向涡流的狼飞去,半空中已见金芒亮起化作宝具的征兆。   轰隆一声,火焰爆开,几条临时宝具被击落。   “狼阁下——!”   “你的攻击连躲开的必要都没有,老老实实待在那里看着同伴凄惨的退场吧,女人。”   站在岸上,巴御前只能举弓不断朝金古发出射击,然而箭矢都在抵达对方面前时被升起的泥水帐幕所阻,这条泥淖之河已经与神的泥人融为一体。   神威不可敌!   猎猎风声穿插两岸树林,长发与衣袍鼓荡摇摆,金古冷笑间蹲下身,纷涌而至的魔力全部暴动起来,在巴御前与狼的感知中,大源之河像是开了一道闸口把伟力悉数灌入那具神的杰作内。   巨量的魔力经过金古之手化作磅礴的无形之力汇入河流。黑影霎时遮住视线,一只足有西帕城墙那么高的泥手从河中伸出朝狼拍下,不光如此,四周还有数之不尽的宝具循环着成型与攒射的工作。   “唔——!”   狼发出罕有的苦涩之音,这不是忍义手能解决的问题,对方的出力已经超过从者这个级别了,无法近身下一丝胜机都没有。   远距离的交战并非短板,而是根本就没锻炼过的白板,这样下去必败无疑——百战磨炼而来的经验这样警告着他。   但也无法退走。   回转,沉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与宝具擦身而过。   盘卷,弹出,沐浴在天翻地覆的泥流中无力可使。   泥流翻涌的河面上,黑影曲折电闪间在漂浮物上闪动,如果没有巴御前的支援射击,一边寻觅立足之所还要一边躲避宝具的狼早就被射成了刺猬。   然而这样做是有极限的,在体力或者精神告竭时就危险了,更关键的是敌人完全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   轰隆隆——!!   地面震动起来,茫然不知自处的人们还没明白发生什么,眼力优秀的巴御前已经看见了震撼难言的一幕。   高高卷起的浪花遮天蔽日,准确来说是局限在河道上的海啸从远处奔涌而来,即便向它发起连射阻击也只是溅起零星水花,和投入几块石子没有差别。   “小心那个!!”   得到巴御前的提醒,身上已经血流如注的狼也同样注意到这一幕。   咆哮而来,震动大地,被众神之能一手推起的海啸挡住阳光,在岸上投下庞大的阴影,拦路的木排残骸全被一口吞入。   不妙,要在这里暴露底牌吗。   “呀嘞呀嘞,这样粗暴的浇灌可长不出美丽的花来啊。”   忽然,一道轻佻散漫的声音响彻场上。   “——是我哟。就是你们猜的那个、最帅最棒在最危机的时刻出场,拯救大家的希望,梅林大哥哥是也!”   “梅林,Assassin快死掉了啊!!!”   屹立在人群前的白袍魔术师微笑着,仿佛关键时刻才会到来的救世主,只是边上疯狂的扯着他袖子的少女让这一幕看上去滑稽而违和。   “我知道啦、知道啦。那么让这些危害花花草草们的浊流消散吧!”   刹那间,天地一转。   扑袭而来的海啸化作花瓣的浪潮,被卷入的狼还没反应过来,再一次眨眼时就回到了岸上,身上还沾满了不知名的花瓣,跟刚刚参加完热闹的欢迎大会回来似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地上漫起白雾将岸上所有人盖住,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感中,白雾散去,狼和巴御前包括难民们全都出现在峡谷入口。   目光掠过身边恍惚茫然的巴御前,狼看着眼前笑吟吟的魔术师。   “幻术吗。”   “梦魔吗......”   盯着岸上雾气消散空无一人的场面,金古面色阴郁喃喃自语。   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过去,狼再次意识到自己还有许多的不足之处。   汲取教训的金古盘踞在有利的地势下,再同他拉开距离后,狼可谓是束手无策,忍具种类再多也敌不过对方一招鲜吃遍天。   再有下一次只能依托第三宝具保证活命了。   “请抬起手。”   狼静思之中抬起手,跪坐一旁的巴御前仔细又轻柔为他缠好绷带,营帐内梅林站在软垫上咋舌,冲田总司则守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两人。   比起帅气靓丽,简直是从梦中走出的美男子梅林,解开衣服露出伤痕疮疤的狼像极了人们臆想的硬汉形象,除了那些金古添的伤口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伤疤,细密的好似纹身一样遍布上身。   进一步了解这个男人后,他给人始终如一的印象更是加深了,就和脸上那道显眼的刀痕一样,这是一个身经百战而不单单以刺杀结果敌人的忍者。   怪人......简直和副长(土方岁三)有的一拼了。   打着总算有机会摆脱梅林的主意,冲田小姐暗暗决定待会儿要和这位亲易近人的武士桑好好亲近一下,把花花公子梅林丢给这个怪人就行。   包扎完毕,看着面色未变的狼,巴御前露出由衷的钦佩和敬意。   在她的时代没有忍者这一职业,但从狼的身上,不妨碍她开始认识到这是一个并不简单的职业。   “很好。打扰你们了,我们已经进入峡谷,相信难民们也能安全了。”   “也就是说有别的事情要交给我们吗。”   被梅林一打岔,有些不好意思的巴御前扳正脸色回到正题上。   “嗯嗯,具体的就等到乌鲁克再说吧,本来是打算乘坐马匹回去的,但是看样子忍者阁下帮了我们大忙呢,毛茸茸的可爱动物真是让人怀念啊。”   其他人诧异间,随着梅林微微一笑的拍掌,帐篷的帘子被顶开,一个无辜的大脑袋吐着舌头笨拙的拱了进来,营帐顿时像是灌了水一样臌胀鼓起。   “欸欸、不要挤啊?梅林!!”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看来它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   “咦——?!呜。狼阁下你没事吧?我、我这就起来......请你务必不要乱动。”   “......”   晴空万里,广阔无垠的大地上一道模糊的赤影呼啸而过,时速堪比列车的生物背上,几道姿势不同的人影贴在上面闲聊。   “哈哈,有了这趟‘特快专递’我一定能赶在入夜前见到匠作舍隔壁的乌丽尔小姐吧,她美丽丝滑的金发可是小伙子们的最爱啊。”   “梅林,你说的那个乌丽尔小姐已经有心上人了。还有,请不要在公开场合暴露性X好吗。”   “......”巴御前面色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梅林哈哈偷笑的样子,总司不禁叹气,起初她也和现在的巴御前一样,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习惯了这个男人花心轻佻的作风后,已经下意识向吐槽役转变了。   所以冲田小姐为什么要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啊?!   吐槽达到某种境界的天才剑士,已经开始无槽不可吐了......允悲。   狼静静的盘坐在那,像是在听又好像没听见一样,几人也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不会想到他其实就在想关于这个魔术师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交给梅林的任务是寻找‘天命泥板’,狼知道是知道在哪,但思虑一番后他还是决定不改变剧情比较好,何况这个梦魔本质上并不能算作完全的善良,来到第七特异点也不过是它找的乐子。   ‘阿瓦隆之庭’不吝直言谈过他用人类做实验之类的事情。又是梦魔又是魔术师,这个存在行事完全是根据‘有趣’和‘无趣’的概念靠拢的。   两名女性加上一位能说会道的花花公子,即使狼沉默不言,几人也迅速打成一片熟稔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要长期共斗的同伴,用职场上的规矩来说大概就只差一起去喝一杯了。   经过一路上的岗哨和巡逻检查,赶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一行人总算看见了乌鲁克。   “嚯——、哈哈哈哈,这不是很有趣嘛,竟然把敌人拐回来看家,擒获狮子的功业吗,倒也不错。既然你们先一步回来就休息一天好了,其他人那里本王已经通知过了,正好之前走得匆忙,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乌鲁克也好,本王的子民可是很对鼎鼎大名的你们好奇很久了。”   提前安排好西帕市民的住处和新建筑方案后,吉尔伽美什对几人又褒奖一番,从梅林那里得到依旧没找到泥板的消息后,他撇了撇嘴继续讨论着别的方案。   “对了,关于拆除巴比伦和其他附属城镇,全力建设‘北壁要塞’的计划怎么样了?”   “祭祀场和巫女所没有问题,需要调遣的军队也准备好了,不过还得等神塔的禁卫回到乌鲁克才能正式行动。”   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建造北壁了吗......其他人一头雾水的时候,狼稍感惊讶。   要知道北方的战争还在持续,暂时看不出将来的走势,因此底下的士兵和人民们听说王的这个打算后忧心忡忡,不过他知道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然等到醒悟过来,就为时太晚了。   听完西杜丽报告的吉尔伽美什眉头一拧。   “无所谓,有本王坐镇在这不会有问题,现在最紧要的是时间,不能拖延。让劳夫和军队还有随行人员即刻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面对拿出威严的贤王,西杜丽只能默默低头。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这家伙不要把乌鲁克当做你一个人的东西啊!把我的玩具全部弄走就算了,连替我看门的禁卫都随便的使唤——给我知错然后自裁啊!!”   谁人敢于如此大胆的呵斥吉尔伽美什王,不会是疯了吧,其他人惊疑的看向四周,狼已经默默退到角落里看向屋顶。   那个女人终于来了......       第十三章.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是谁?!竟敢如此不敬!”“实在太大胆了!”“难道是刺客吗!”人们躁动着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坐在座上的王反倒恍若无事,一双蛇瞳眯起看向上方。   “这个气息和目中无人的语气......来了吗?”   嘣的一声,发出巨响的屋顶掉下碎石和灰尘,在那能清楚看到暮色的大洞中,一道黑影嗖的一下闪过,出现在大殿所有人的视线中,好像没把擅闯王庭当做一回事。   “谁是刺客啊?!本女神可是特地打过招呼后回家的,这个金闪闪才是,一脸主人的样子坐在别人的家里,现在就把你从那个碍眼的位置上揪下来!”   随着身份不明者闯入,现场顿时乱做一锅粥。尤其是入侵者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简直没把所有人放在眼中,实在太......太有道理了。   第一时间感知到那道人影身上逸散的神气,巫女们当场跪拜不言,发觉事情有点问题的祭司们狐疑的看向场中。   然后金色的魔弹从烟尘中飞了出来。   简直就和弹幕乱射一样,砰砰作响的击倒了尖叫不及的人们,还打翻不少器皿与仪器,吓得人们慌慌张张的跑出殿外。   坐在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伸手一招,一面刻有世界的圆盾出现在面前,将所有飞来的金色魔弹全部挡下,等一片狼藉的现场安静下来,他才有些乏味摆摆手说道:“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到处诱拐男人又只会找父亲哭鼻子的女人吗,怎么了,难道是遭遇亲情危机后离家出走跑到这里来撒脾气了吗?”   “才不是啊!!!等等、我才不是那种女神,该死的金闪闪!哼,这些人可是转眼就把你丢下了呢,看来你这个国王也不是很重要嘛,看我不把你的那张胡说大话的嘴缝起来,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那个,您该不会是......伊什塔尔女神?”   身着暴露豪放、一身套着华美奢侈首饰的少女大发脾气时,面色微妙的西杜丽嘴角抽搐的上前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我记得你,西杜丽,本女神的祭司长吗”   “是的,原来是乌鲁克的都市神伊什塔尔女神吗,真是抱歉,大家还没适应过来您唐突大驾,所以一时有些惊喜失措......”   “啊啊、我知道了,听好,我只是来找这个自负没脑的王的,你们躲开一些就好。”   “恕我直言,这样下去供奉您的神塔恐怕会报废。”   “欸?欸——!”   特意在这‘您的’上下了重音。被西杜丽无情的指出财产受到损害,伊什塔尔才慌慌张张的想起来这档子事,目光四下一扫。   完了。   砸烂的屋顶,坏掉的立柱,还有倒塌半边在殿外的风中瑟瑟发抖的大门......天呐!她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脸。   自己都干了什么啊、不对!都是自己恰好回家的时候,被这个金闪闪刺激了一顿才会变成这样的,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上面那个笑眯眯的家伙。   “全都是那个家伙先出言不逊的!不然谁会毁坏自己的东西啊,别把我当做和这个金皮卡一样浪费财宝的家伙。”   “这番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既然你是乌鲁克的都市神,被巫女们祭祀供奉了那么久,怎么危机降临的时候没有现身,现在可是本王在大发慈悲的替你料理喔,没头脑的贫弱女神,该不会换了个样子连家计事都处理不过来了吧。”   “谁要你帮忙啊?!等等、跑题了。咳咳,说回正事吧。”   “嗯——?”   伊什塔尔忽然换上严肃口吻,让众人一时有些不习惯。   伸出秀气的食指,名为女神实为少女的人指着吉尔伽美什,在无数双目光下缓缓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把那个位置让给我吧,金闪闪。”   “嚯——这是巫女所的意见?还说女神的独断?抑或是你们(诸神)准备毁约结束王权么?”   此刻,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扫过底下尊崇女神的巫女们,又落在伊什塔尔身上,目光显得意味深长又多了一抹深沉。   “你看我也没用,和那群家伙也没关系这是为了乌鲁克好。你就早点认输吧,在‘三女神同盟’的面前,这个国家将会降下灾难,能够保全它的唯一方法是交给我才对。”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是想要本王把国民和土地全部交予你手。是这个意思没错吧,天之女神啊......”   吉尔伽美什缓缓从王座上站起,居高临下的扫视全场,明明冷风还在从屋顶大洞不停吹进来,所有人却好像置身火炉一般,擦着汗水大气不敢喘一声。   在这场中,能够无动于衷的仅有几人。   一直看戏的梅林。   未得命令而没有擅自出动的从者。   以及面色凝重、流露思索之色的西杜丽。   “那个——伊什塔尔大人,请问您说的‘三女神同盟’是指?”   “字面上的意思,由三柱女神组成对乌鲁克发起‘游戏’的同盟。我不认为就凭这个金闪闪能抵挡三柱女神。北方那只大个头就是特意来‘屠杀’的,你们也看到了,另外两个不知道去哪了,不过反正也肯定是在施放多余的热情助兴吧。”   “这、这、这不就是入侵吗?!”   是啊是啊——底下的人纷纷讨论起来,惊疑的议论着是真是假。   “烦死了你们!再吵下去就把你们扔到北边喂魔兽!”   “不要太肆意妄为了,这个国家的王可是还在。伊什塔尔,我可以理解为近期的动乱和事件都是这个所谓的‘三女神同盟’搞得鬼吧?”   喝止下面的杂声,殿前一肃,随着王的踏前一步,莫名的威压降下场中,也只有身姿华贵的少女还能拢着长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了。   “这还不是你活该吗。父神走了,大家都跟着收拾家底跑路了,也只有本女神才会大发慈悲特意来对我的人民们施以庇护。”   面对伊什塔尔的指摘,吉尔伽美什蹙眉不语。   与众神诀别拉开神明退场的大幕这件事他始终不曾后悔,底下的人也嘀嘀咕咕起来,场内只有从者们和西杜丽平淡无言。   前者是因为早已知晓未来属于人类的辉煌,后者是出于对自冥界归来的贤王的无条件信任。   “原来如此,还以为这次的元凶又是你,结果只是不甘心离开主人家的后花园所以找个理由厚脸皮的留下了啊。”   “你 这 家 伙 ?!我忍不了啦!”   击发出去的金色魔弹被盾牌挡住,女神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大喊道:“马安娜!”   电光一闪,某物降临。   悬浮在女神的身旁,像是某种载具又像是一把巨大的弓。西杜丽看着将天舟唤出来的伊什塔尔,再看看殿上眼中泛起兴致的吉尔伽美什,不禁头疼起来。   “还请诸位出手,王因为召唤几位的原因暂时不方便战斗,但是请务必不要惹怒伊什塔尔大人。”   对于她的出言请求,早就静待多时的从者们也就没了犹豫的理由。   虽说不是国王本人的命令,但近侍神官西杜丽可以说能代为传达王的意志,何况她说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几人就更有必要在混乱扩大之前控制事态。   只是这个条件有些难度,大概是让对方面子上过得去的意思.....?祭祀长无疑很清楚怎么‘应付’伊什塔尔。   “明白了,镇压女神吗?”   “虽然是弓兵,但是冲田依然会胜利的!”   “遵命。”   “看上去算是美少女呢,大哥哥我实在是不忍心出手啊。”   毫无疑问,最后一个是决定摸鱼到底的魔术师。   回过神来,三骑从者已经从三个不同角度对伊什塔尔展开夹击,争取让她‘识时务’一些。   “别小看人了啊!我好歹也是女神。”   考虑到不造成过大的破坏和误伤,三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白刃上阵,然而在伊什塔尔眼中无疑就是侮辱了,加上敢于朝女神亮起兵刃的僭越,得好好教训这群不长眼的家伙一顿才行。   哐啷——!   响亮的钢击声中,自律漂浮的天舟将巴御前势大力沉的斩击拦住,手中亮起光芒的箭矢挡住狼的打刀,最后半空一个翻身一脚把总司踢飞出去。   “好强!”   “唔——!”   “......”   狼没有提醒另外两人,这个女人是货真价实的神灵,不是神灵降格后召唤出来的从者,那一身的神气和带动絮絮风声的魔力,都可以用来考校一下几人配合的默契。   吉尔伽美什没有开口,梅林也没动手的意思,他自然不会打破这种局面。   “我要上了!”   “好的。”   剑士与弓兵一跃而起,在石柱间来回蹬跃围绕敌人寻觅破绽,被她们包围的女神却兴致缺缺的样子,朝着一动不动的狼就是一发魔弹招呼过去。   “机会!”   “明白了!”   脚尖点地,剑锋前指,浅葱色的羽织贴地滑行。   长发飞舞,豪炎燃起,澎湃汹涌的火从天而降。   避开魔弹的狼没有上前,现在上去配合也晚了,何况是早是晚都一样她们还是得退回来。   ——砰砰两下,两人倒飞而出,撞翻一堆摆置哗啦乱响个不停。   晶莹的脚趾踩在地板上,才运动完一口气伊什塔尔瞥了过来,眼里闪过“算你聪明”的眼神。   女神伊什塔尔的实力根本不是从者能衡量的,即便冲田总司使出秘剑,也只能造成一时的麻烦,毕竟不死性算是神明的标配,只不过反复强调不死性的魔兽母神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已。   但这样一来就麻烦了,从者们都集结在此才有把握击退伊什塔尔,现在难道只能看着她大闹下去吗?   “明白了吧,你们是在谁的地盘谁的时代大放厥词啊,我可是女神伊什塔尔,这些没用的家伙就早点在我眼前消失吧。对了、那边的家伙,看在你眼力不错的份上,只要你过来舔一下女神尊贵的脚,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罪过哟。”   擅自碰触女神的身体是罪当万死,但是从者不一样,他们是被歌颂的存在。毫无疑问她现在提出的这个要求,是在故意为难以英灵之身份现界的不敬者。   而召唤了他们的人吉尔伽美什王,面子上也会过不去。   (哼哼、就是要让这个嚣张的金皮卡难堪才对啊。)   心里嘚瑟着,随时防备吉尔伽美什出手的伊什塔尔,目光忽然惊奇起来。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神情大变,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则露出‘有意思’的眼神。   咔的一声,楔丸入鞘。   忍者收起了刀,手掌离开剑柄,在伊什塔尔慢慢瞪大眼睛的目光下走到她的面前。   相距一尺之隔,彼此呼吸可闻,女神自信这个距离下无论对方有什么诡计都没用。   目光交换,盯着这张成熟沧桑的脸,闻着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伊什塔尔感觉心口像是一台大鼓砰砰敲个不停,完全停不下来。   (等、等等等....我只是开玩笑的吧,为什么这个家伙摆出一副这么认真的样子啊——)   端着架子的女神挺了挺贫瘠的平原,仿佛这样能让肢体僵硬的自己更有底气些,但发颤的嘴角已经把她彻底出卖了。   众目睽睽之下,狼默默蹲下身。   “嘶——!”   已经有人捂住了嘴,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有的人激动得不能自已(?)。   只见忍者半跪在地,在伊什塔尔的心都快跳出喉咙的情况下,神情郑重的缓缓伸出手捧住女神的纤纤玉足。   吉尔伽美什嘴角的笑意在扩大,笑吟吟的梅林也不嫌事大,一双眼睛移都移不开的盯着场内,刚从一堆狼藉中爬起来的巴御前和冲田总司晃了晃头,看见这一幕后整个人都懵了。   双手握住伊什塔尔的小腿,狼能感受到她的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一下,头顶隐约传来咽口水的声音,加上那砰砰直响连自己都能听见的心跳声......   脚尖离开地面——   伊什塔尔脸颊抹上绯色。   脚趾踩在结实的膝盖上——   伊什塔尔脊背一抖差点摔倒。   当温热的鼻息落在脚背上时——   “啊啊、我不玩了!!!输给你了!我记住你了!你也给我记住了!下次绝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被这么多双目光注视,感到男人愈发接近自己的脚,完全顶不住爆棚的羞耻心,伊什塔尔一甩身子把脚抽了回去,恨恨的剜了一眼面前半跪着的男人。   这个距离下,即便她要做什么,其他人也肯定拦不住。   好在脸色通红剔透的女神一个翻身坐上天舟,光芒一闪就消失在了屋顶的大洞外。   众人神情微妙,原本以为是大闹一通,结果虎头蛇尾的发展和他们想得有些相差甚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其他人发言,一道魔性的笑声瞬间席卷全场笼罩了神塔。   只见吉尔伽美什竟然趴在了王座上,捂着肚子张嘴不停的狂笑,一副完全停不下来的样子,先前的威严仿佛成了幻觉,让下面一干人等神情呆滞。   笑了半响,吉尔伽美什才间歇的笑上几声,直到一脸笑累的样子才端正的坐回王座。   “本王可不记得那个不堪救药的无能女神还有犹如处子的一面。居然露出了这副模样,明明一如既往的寒酸,到底是哪个傻瓜支助了她去进修的淑女课程?”   嘴上贬低着对手,吉尔伽美什的目光却牢牢盯着下面已经起身的狼。   “让本王看见了有趣的一幕。西杜丽......算了,要是把这件事记在石板上,那个女人一定会抱着毁灭乌鲁克的决心来对峙的。我‘忍辱负重’的臣子哟,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想要赏赐吗?既然有人难得的取悦了本王,就得示以王的大气才是。”   调换回正经的脸色,王发下问题。         ②⑨83①63⑤4   ps:码字四小时,找图半小时。新的一月求票啊...... 第十四章.你,也是安珍!   “狼,忍者的戒律理解了么——一时的败北不要紧,重要的是能不择手段的回来复仇。”   “理解了。”   “不行。”   “嗯——?”   “怎能去理解,要牢记在心切勿忘记才行。千万不可深究意义,忍者是不需要意义的。”   “......遵命。”   泛着薄雾的森林,枭与狼两种生物的身影渐渐远去。   *   名为取悦,实为退敌。   王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耗费大量魔力和底蕴召唤七骑从者,加之每日处理政务不论大事小事都过问一遍,禅精竭虑的诸葛伽美什距离爱胡闹的巅峰时期已然滑落不少。   如果没有狼这一手,谁也不敢保证今晚那张王座上会发生什么事情,真要拦住她除了让国王使出同诸神订立的「王权契约」再无他法。   这个时期,伊什塔尔还没把老爹因宠溺过头给的‘决战兵器’弄丢,这也是忍者选择委曲求全的理由。   好在伊什塔尔内部残留着那具身体原主人的三分性格,再加上女神自身的矜持偶尔与爱作怪的性子冲突,这才在大庭广众之下破了功没抵住羞耻心落荒而逃。   这局心理博弈是狼的胜利。   “......”   虽然能成功‘驱逐’女神伊什塔尔是好,但方法实在是让在场众人抱有难以言述的表情,其中一些人不无遗憾的盯着他捧过女神秀足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需要思考。”   “允许了。”   看得出来,吉尔伽美什的心情很好。   于公于私都是如此,不仅知晓了‘三女神同盟’一事,麾下从者还以有趣的方式退治了那个女人,可以说这段时间以来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一想起来,王的嘴里就会情不自禁的漏出低笑声,毫无架子的尊容直让下面的西杜丽扶额。   退回角落,狼陆续受到同伴们的反应。   梅林朝他眨着眼睛,亮出大拇指好像在鼓励他刚才勇气......才怪,这个老色鬼肯定是在调侃他让女神娇羞的本领。   冲田总司倒是仔细端详了他一番,本来就是看怪人的目光,这下子更加明显了。只有目光看向这边,触及到他的视线又缩回去的巴御前,一副神情微妙、欲言又止的样子。   商定完北壁的建造和人员安排,吉尔伽美什又确定了其他从者回来后办理一场欢迎会,上次因为事态匆忙所以来不及,但是等身为军神的长尾景虎安定好前线后,所有人就能回来乌鲁克进行一场热闹的聚会了。   从巴御前与冲田总司期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类似同事聚会的气氛,以公司老板的定位来看待吉尔伽美什的话,狼开始对未来的‘社畜’生活有了一些信心。   会议结束,人们各自离开神塔回家,望着天上茫茫夜色,再看看面前守卫一脸困扰和抱歉的样子,狼摆了摆手表示无事。   守卫之所以会特地跑来道歉,是因为狼带回来由他们暂时看管的乌伽尔没了。   “难得来一趟乌鲁克,起码也得收走一些贡品才行,那个呆呆傻傻的大家伙勉强合格,就它了、正好新建的居所还差条看门狗。”   留下这样的话,某人直接用神力让四腿乱蹬的大猫上天,跟着一起飞向东北方向灵峰上的女神宫殿了。   “遗憾遗憾。也就是说我们的‘特快专车’被偷走了、那么要夺回来吗......”   梅林凑过来嘀咕着,总司则抱臂慢悠悠的跟过来说道:“不行不行,先不说我们根本打不过那个任性的女神。那种大块头就算抢回来了,在街上横冲直撞也会发生交通事故。”   “是刚才的女神吗......”   “嗯。”   听出狼没有要追究‘偷车贼’的意思,巴御前替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被调教听话的魔兽好歹陪自己度过了几天,而且蓬松柔软的鬃毛真的让人爱不释手。   可惜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夺走了。想到以少女身姿现身的女神就想到狼的举动,巴御前看向他的视线隐隐带上一丝纠结。   (这个家伙怎么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一行四人结伴回到住所,惊奇的发现屋舍内已经亮好灯火,踏入大厅,先她们一步离开的西杜丽在这久候多时。   “晚安,诸位英雄。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了。”   客气的打过招呼,几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倒水解渴,一天奔波下来也没怎么休息过,到了乌鲁克城内还意外的打了一场,好像整个世界哪里都不安全了似的。   “那倒不会,吉尔伽美什王已经准备连同祭祀场和巫女所开始设立驱逐魔兽的结界,尽管有些人认为这样做有点多余,但王却坚持己见。”   不得不提一下,乌鲁克是三权并立的,即国王、祭祀场、巫女所。   国王自然是代表王权,祭祀场则代表教权,巫女所则崇拜都市神伊什塔尔,这也是先前巫女们认出伊什塔尔后立刻跪拜的原因。   “哦豁,民众们能迎来休养生息的机会了啊。不过我说,国王大人是不是有些太操劳了。”   被梅林点出,西杜丽维持的平静也从脸上消失从眼中流露出忧色。   七骑从者固然帮助召唤者全盘稳固了名为国家的阵地,但现在的吉尔伽美什也可说是最虚弱的时期,不怪他面对敌人没有亲自出马。   这也是梅林侍奉他时订下的约定,梦魔辅助国王的工作并行动,而国王则不能亲临战线要好好在那个王座上履行王的义务。   多亏了吉尔伽美什从者们才能毫无顾忌的战斗,能够自行产生魔力的身体不说,每个人还能得到最适合发挥本领的舞台。   “另外据说长尾景虎殿下在前线很得人心,大家都成了她的忠实拥趸。”   “哦!那个我也看见了,真是了不起的场面啊......”   说话间,总司一脸向往的样子,相信一定是让人难忘的画面。   “所以国王有意让她担任统领从者们的领袖,不知道诸位有什么建议吗?我会回禀吉尔伽美什王的。”   听见她这话,巴御前的目光下意识落在狼的身上,西杜丽的目光始终看着狼。   毕竟排除掉一直没跟大部队行动的总司,金时和铃鹿对此表示毫无意见,唯一有竞争力的只剩下在西帕市民迁移任务中出力较大的他。   如果狼有想法,同在一组的巴御前多半会支持。   “可以。”   简短的应答,他点头通过了。   从者们相处起来融洽随性,西杜丽的心也踏实不少,要是被狼知道了肯定会很赞同她的想法。   谁让原来的世界线里还有一个跑去山上当山大王的,加上‘出身未捷身先死’的神父和风魔忍者,原剧情还真有点一路唱衰的感觉。   但这次不一样,不光登台演员换了,还多出狼这个异数,他有把握在迦勒底抵达时送给对方一手完美阵容。   天胡开局,这怎么输?   饮着清澈的山泉,狼的面上难得露出满足之色。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茶叶,以前在苇名的时候他最喜欢喝的还是茶,为此没少被几位老一辈抱怨过。   枭是,蝶是,猩猩也是.....一个个年纪那么大也不知道少喝点酒,还怂恿着自己一起喝,只有她才会对静坐品茶时的自己投来温婉一笑。   喉咙滑过清凉,忍者恍然走神。   “在各位安寝以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传达一下,那就是王专门调派了一名侍女来替诸位打扫清洁住房和起居饮食。在你们回来之前,她就已经把这里打扫过一遍了,是很有勤劳持家本领的人呢。”   “喔。那还真是麻烦了。”   “说了这么多,西杜丽,那位未知的小小姐在哪呢?我已经嗅到美丽的气息了。”   “是一位勤勉的女性吗。”   将三人反应看在眼底,西杜丽面纱下嘴角一勾,旋即拍拍手掌说道:“进来吧,你的主人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你了,清姬——”   尾音坠下,一名手捏折扇半遮颜,身着素色振袖和服的女子从西杜丽背后走出。   “噗——!”   一眼看清出现的女人,一口水没憋住狼当场就全给喷了出来。   神塔吗清姬!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拉下折扇面露微笑的少女正要自我介绍,这一口喷出去好死不死命中那张姣好面孔,把对方淋了个湿透拔凉让空气霎时一静。   场面落针可闻,滴答滴答、水珠顺着少女湿润的发丝滑下,她的表情凝固在粉唇微张一刻。   剧情发展过于离奇,以至所有人噤若寒蝉,搞不清楚是脑子跟不上运算,还是没处理过来该干嘛。   陌生女子的一双金瞳转动,里面目光落在狼身上时骤然付以欣喜与激动。   下一刻——   “安珍大人!”   人影一闪,其他人又慢了一拍。   回过神来只见这名少女已经扑进了忍者的怀抱里,坐到他大腿上整个身体一扭一扭的,活像一条缠住男子的美女蛇一般。   “安珍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欸欸——?!”巴御前呆住。   “这是怎么回事?”总司茫然。   “该不会是旧识吧。”梅林笑嘻嘻。   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时狼松懈了下来,但事实说明没有恶意有时远比有恶意更可怕。   刹那间好几双明晃晃的目光瞧了过来,以看待人渣或者贬低生物层次的眼神朝他发出质问——这女人是谁?   一瞬间忍者悟了。   散会前,吉尔伽美什看向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而且所谓的‘侍女’还是对方特意安排的。   吉尔伽美什,你算计我!   “清姬小姐是吗?可以请你先松开手吗,这样会让狼阁下感到困扰的。”   “总而言之先解释一下吧。”   “好像是很有趣的事情,那么我可不能错过了。”   看在狼依旧维持平静没有丝毫慌乱表现的份上,大家也相信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像是与桃色新闻沾边的类型。   一阵不情不愿的拉扯和混乱的解释后,众人算是勉强弄明白了什么情况。   “也就是说是城外捡来的失忆少女吗?”   “嗯,是的。”   “唔,难怪我的美女感应能力察觉到了一丝带着灼热感的麻烦气息啊,真是好险好险......”   梅林状若认真的思考起来。坐在椅子上被不远处的清姬目光火热注视,听见这话狼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好像要把魔术师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   老色鬼,你给我等着......   “那么那个‘安珍大人’又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以前的丈夫吧?说不定与狼阁下有相似的地方,所以才会如此的激动将他认作丈夫。”   凑在一起讨论,七拼八凑的总算还原出事情的真相,狼也好歹渡过了这一关,清姬委屈的咬着嘴唇想反驳,但被几双眼睛死死盯着也没有办法,索性杵在那沉默不语。   “看样子给狼阁下添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另外安排一位侍女过来服侍各位吧,让清姬小姐去兵工舍替铁匠们收拾家务也好,反正她也无家可归。”   “唔——!”   听见要把自己调走,清姬当即面露哀怨之色,一双眼眸像是会说话似的,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负心人的无情与冷酷,令身为女同胞的总司和巴御前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没良心的梅林还在笑呵呵,只有狼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了。   “且慢。”   ——计划通。   清姬默默拉开折扇,好似在掩饰害羞与欣喜的表情,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笑容。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   表面迟疑的西杜丽却松了一口气,果然和王预测的一样......这头说完话的狼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失去记忆,交给别人也不方便,在这里至少会轻松一些。”   “原来如此,不愧是狼阁下,很周到的想法。那么就拜托诸位多多担待一下了。”   “嗯......”   西杜丽离开后,坐在厅里的几人气氛有点尴尬,狼的一双目光打量着几人。   其他人也就算了,跟自己一块被召唤的从者们居然没认出来自‘今昔百鬼拾遗’的清姬,同是出身日本的从者没理由不知道。   仔细观察过她们,发现众人的确是一副初次认识少女的表现,看样子只能理解为召唤时的问题了,记得巫女长召唤伊什塔尔也是借助时空不稳定才成功的,结合远坂凛的身体导致女神的个性与宿主发生融合。   只能解释成众人恰好缺少这部分记忆,所以说第七章的地底清姬人原来不是搞笑剧情吗?!   狼有点理解冲田总司吐槽的心情了,不能把这种感想说出来真的很容易憋坏。   “非常抱歉,失礼了让各位久等。”   重新清洗过脸和妆容的清姬从里屋走出,一共八间房,她应该是挑了那间剩下的,也就是正好在狼的隔壁。   暗暗留意到这一细节,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巴御前弯起眉毛。   “刚才的事情,抱歉。”   “不不不!安珍大人,我能够理解的,您一定是因为见到我而欣喜过度情不自禁无法自控心痒难耐......”   等一下,说话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察觉到让这女人继续说下去要遭,当她坐在旁边并且热情的靠过来时,狼赶忙抬手示意打断了清姬的胡言乱语。   “你的心情我理解了,那么就这样,我要早点休息,明天见。”   招架不住的狼难得说了一大通话,然后带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里。   “不愧是安珍大人,已经这么快就想起我而且理解了我的爱吗......嘻嘻,安珍大人.......”   梅林全程笑而不语,总司还在无聊的玩着竹筷,只有细眉愈发拧紧的巴御前,不解和烦恼的看着痴痴凝视忍者房间的清姬。   之前巴御前还认定狼只占了心灵手巧的后半部分,现在她得撤回前言。   神殿里对方对伊什塔尔的一通操作实在‘灵性’过头了,现在回到家又整出了一名奇奇怪怪的女人,还热情的向他发起攻势叫着亲密的称呼。   这个发展不是很奇怪吗?   明明我才是他的搭档,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忽然之间,巴御前感到她臆想中和狼共斗的搭档生活可能会变得复杂难言、前路未卜。          第十五章.伽蓝中的女子   静穆的竹林,幽深的小径,似有神明栖息而无人声烦扰,茂密深处总会用几声鸟鸣提点他人自身的灵性。   无人问津的破旧寺庙,不远处的空地上是一间贴满纸张、四面漏风的破屋,光线虽然昏暗,站在敞开的大门外依旧可见里面虔心祭拜的‘佛众’。   禅定的沙门神情似嗔怒,似怨恨,似执迷......但跪地的双膝总能坦诚的述说苦海回头之意。   它们全都是佛雕,以木石筑身,以修行伐念。忏悔的鬼佛们围坐中心,一名身姿褴褛、满头乱发的老人倒在那呼呼大睡。   这是一片远离人烟的净土,摇曳轻音的翠竹都述说着安宁享乐。   “佛雕师......睡着了吗。”   “嗯。”   伫立破烂寺庙的空地前,盯着地上一泓涌动的清泉,忍者回应那道成熟而清雅的女声。   穿过竹林密隙的光落在来人背后,为她侧过来的脸镀上薄薄的一层微光,女人的目光从殿内难得睡去的老者身上移开,落在这汪清潭.....上面盛开的荷花上。   “这是荷花?”   “嗯。”   “不染尘泥(尘念)。狼阁下喜欢它吗?”   “或许吧。”   “我一直在寻找着,至少能让他小憩一会儿的方法。”   女人扫过贴满破旧寺庙的符篆,忧伤的眼神一个个数过那些留在殿内的佛像,这都是这些年来搬出寺庙的众多佛雕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谢谢你。”   “......佛雕师已经睡着,我不打扰了。”   像是对自己苦心彻夜挖出的杰作不顾,地上并立的另一道影子一缩一涨,人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   “请稍等。”   “——?”   宽幅的影子变得窄细,相视而对,落在地上椭圆饱含暖色的光斑里,形似相依为命的胡琴二弦。   一瞥而过,无言的述说着忧郁与温柔的眼神像是快照定格在心,忍者微微垂低目光,错开这道光线落在其中也变得柔和的视线。   “我不会雕佛。”   “......嗯?”   “但是最近我有点想看着别人雕佛了。”   近日向佛雕师请教过雕佛技艺的忍者愈发沉默,女人目光依依在他,像是在轻言与己无关的闲谈。   “从各个方向、施下不同的力量,在自己的目光下让石头、木头去掉粗糙的部分慢慢露出‘他们’的模样。”忍者有些坐立难安,但女人的声音有一股让人听下去的魔力,让人不禁想要听到最后“——我不禁会想那是不是心的样子。”   闻着探入身前的清香,忍者悠然走神,日光落在他的脸上把鼻侧的晦暗一并侧描下来。   永真的目光像是能无视这些阴影一般,穿透男人一身面料结实老旧的衣物看清他的思绪寄藏在何处,漫出淡淡愁绪的目光如若几尺外潭水折射的光线,给人一种无所遁藏的感觉,   比狼待在佛雕师身边更久的人,无疑是面前的女人。   她经年累月的看着舍弃尘世之人刻苦致意的雕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的也就在佛雕完成之前已经能凭着经验提前看出它们的模样。   “......”   自己为身中伽蓝选定供奉而雕刻的佛(内心),是否也被她先一步预见了......永真情不自禁的说出不禁想到的事情,让忍者也不禁更想离开这里。   “打扰你了,那么再见。”   洞悉男人的窘迫她轻轻退下让开道路,忍者颔首的速度不自觉的比以往快上不少,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直到那道好像能穿透自己的目光消失,才找回躲藏在阴影里的安全感。   这不是他与她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也不会是他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   不管怎么说,都比和忍者在一起生活来得幸福——忍者始终铭记此句并奉为戒律。   并非出自义父与蝶之口,仅仅是苦心孤诣雕佛的老人的随口所言。   *   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坐起身,是勉强认识的人。   狼默默把清姬搂着自己的手臂挪开,视线扫过屋内,脸上看不出一丝意外。不如说醒来在察觉到身旁有人的情况下,狼能第一时间想到是清姬还得多亏以前的记忆。   不然以刚才手指抖起的下意识反应,用不了一秒少女就得被扔出屋外。   屋内摆放着大大小小的佛雕,加上自己较为特殊,清姬会将他看做‘安珍’也情有可原。   从床上翻下无视装睡的清姬,狼把单薄的外套穿上再将床头的不死斩系在背上,最后再从床角抽出楔丸。   大功告成。   穿戴收拾完毕,狼准备踏出房间,躺在床上的清姬终于忍不住了。   “等下、安珍大人!已经错过了为安珍大人更衣的工作,但是早饭的任务上身为妻子的我绝对不能让步。”   “......”   狼也不答话看着她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像是得到鼓励一样,起床跑出了房间去厨房开始倒腾起来。   等狼一语不发跟在后面离开房间时,站在走廊尽头,目睹全部过程的巴御前已经笑容僵硬,举起来准备打招呼的手也跟旗杆一样竖得笔直,没有一点摇晃迹象。   饭桌上,安静的空气中酝酿着非同凡响的敌人。   那即是——   “狼大人,这是生鱼片请慢用!”   “嗯。”   “狼大人,这是寿司请慢用!”   “嗯......”   “狼大人,这是蟹肉棒请慢用!”   “嗯——”   时不时打破平静的便是出现在饭桌上的清姬,但是看在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美食的份上,总司也就原谅了她,只有巴御前在那闷闷不乐的夹着筷子,暗暗决定明天第一个起床准备早餐,这样也不用再看到这个碍眼的场面了。   四方形的桌子,四个人各占一边,只有狼的位置旁坐着清姬,以服侍丈夫一样的热情和勤勉给他夹着菜,他也来者不拒的都咬住咀嚼后咽下。   除了梅林和清姬,两名女性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一丝嫌弃。这个男人让清姬留下来,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如果是被强迫还好,但穿着和服的少女一脸殷勤让她们无话可说。   用过早饭,清姬又以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收拾碗筷清洗,让总司和巴御前俨然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狼反而没看见屋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似的,只是对清姬的贤惠表示钦佩,让后者心花怒放笑个不停。   从者之间也是讲究共性的,大家融洽和善是完全不可能的,狼当然清楚其他人可能会怎么看待自己。   ——但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被义父枭丢到海外的琉球小岛上求生,虫子、人X、草根......能吃的都吃过。为了干掉海盗趴在腐臭的泥沼里潜伏一天一夜,从那时起他就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   先活下来和考虑将来怎么活下去,再去讲究理解和被理解的事情。   梅林告辞带着冲田前往神塔,剩下狼和巴御前还有清姬在家。   院子里的树荫下。   依旧是一根木料,将它握在手里的狼开始一如既往的工作,清姬乖巧的坐在边上不敢出声打扰。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她才会喊‘安珍大人’,有旁人在场都会考虑到狼的心情,以恭敬的态度对他用敬称。   “狼阁下,你不打算外出逛一逛乌鲁克吗?”   “不用,我已经记下城市的地势了。”   狼说的不假,初次召唤的第一夜他就离开住房把乌鲁克熟悉了一遍,回来之后或者抽空再了解之类的想法打一开始就没有,只因怠惰即是忍者最低级的死罪。   “我明白了。”   巴御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告辞离去,晃来晃去的白色单马尾从远处看像是一面白旗,显得主人有些沮丧。   咔呲、打开折扇,清姬升起促狭的窃笑。   不多时,一尊佛雕出现在狼的手中。   “给你。”   “欸欸——?这、这难不成是安珍大人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吗?!小女子一定会将它好好珍藏起来的。”   “不用收藏,随身携带。”   跟清姬半天相处下来,狼也总结出了一套交流的经验。   不去在意那些过于激烈的造词,专门挑拣出关键词然后进行反应和交流就行,只要不是触碰到这名从者的禁区,要进行正常一些的谈话其实并不难。   虽然严格来说她对狼是没有任何禁区,完全门户大开的作态,但哪怕身为忍者狼也有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他人允许你怎么做是一回事,你允许自己这么做绝对是另外一回事。   按照梅林的说辞,其他几组应该今夜之前能赶回乌鲁克,在狼的心目中要说谁是最佳搭档的人选,那无疑是越后之龙。   单论统领军队和单枪匹马的作战,牛若丸也不逊色于她多少,但考虑到牛若丸有战斗时喜欢嘲讽简而言之就是爱嘴臭的毛病,狼私心上还是更倾向与景虎配合。   过人的战术直觉与战场上倒向我方的有利判定,再配合能够豁免全部投掷武器的加护和豪胆,若是与那名军神联手,狼甚至有在激烈的战斗中逮住空隙斩杀金古的把握。   另外,义手忍具的长枪也需要特意学习一番枪术,不然只是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上不了台面。作为能够把「八华之装备」运用自如的长尾景虎,由她来担任自己的枪术师范是最好不过。   下午教授过巴御前剑术,期间又被冲田总司找上切磋比试了一下,顿时让另外两人对狼的剑术境界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虽然未成剑圣,但已强于剑豪——说的就是狼。   有苇名一心的剑术傍身,他只需要不断提升心境修为,再保证精神日益精进,迟早能完全把一心的所得所悟化为己用。   巴御前和总司结伴出去逛街后,狼还是老样子呆在院子里雕佛,一点也没有枯燥乏味的样子。   一直到入夜以前,大门外传出来热闹的喧哗声,不一会儿下午出门的两女就跟着落落大方、风尘仆仆的长尾景虎回来了。   “哟!忍者君,我从巴那里听说过你的事情了。‘一骑讨’什么的太帅了!下次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叫上我。对了,明明是重要的代步工具为什么会弄丢啊,那可是狮子、狮子啊!身为毗沙门天化身我就差那样一头彰显威仪的坐骑了。”   反复强调着‘狮子’的军神虽然语气饱含遗憾,脸上的微笑却怎么也没变过。   巴御前和总司倒是没注意这一点,狼默默看在眼底,留意了一眼后头跟着进来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牛若丸。   看来这两人的相处不是很好。   毕竟也是,在同为不被世人理解、拥有超凡才能这一点上,牛若丸和景虎是一样的,但区别在于前者牛若丸最终因为这一点醒悟而饮恨,后者却纵横战国始终没有迎来任何改变与醒悟的机会。   想必牛若丸已经发现长尾景虎身上的特异之处了。   “嗯。”   狼冷淡的应声,旋即上前替几人把抱着的礼物和水果卸下,听几人说这是已经顺利迁入城内的西帕市民的谢礼,里面还有他的一份。   “真是冷淡啊,忍者君。”   武将之女待人如沐春风,一点也没介意狼生硬的回应。   几人打过招呼活跃起气氛后,不一会儿金时和铃鹿也回来了,在两个喧闹分子加入的第一时间,西杜丽就出现在院内并担任起称职的王之传令官。   “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么请和我一同前往神塔吧。”   如果说先前狼一直待在住所没有注意,那么这趟出门跟众人前往神塔的短暂路程,充分让他意识到了自己这些从者在吉尔伽美什治下民众中多么受欢迎。   当一行人结伴刚出大门时,外面就好像已经聚集了一群市民,一路上越跟越多,无不是在为他们呐喊打气和加油。   难怪白天巴御前和冲田出门的时候特意打扮(伪装)了一番......   “怎么样?本王可是听说了,乌鲁克的民众们很喜欢你们,看来你们的威名渐渐传扬开来了啊。”   王座殿下,六人成列,一人在前。   担任统领的长尾景虎上前一步,微微一笑。   “强者庇护弱者,弱者崇尚强者,这个道理是英灵也就是我们成立的根底更是义之所向。”   “空谈大话的人本王会立刻将他扫地出门,但是你的实力与言行相称,做的不错。Lancer,军队整合编制听说已经完成了,你就独领其中的骁勇部队吧,但是新加入的士兵得有人来训练和带领,有什么建议吗?”         ②⑨83①63⑤4   ps:还以为推荐应该是下周,没想到赶上了这周的末班车,开始爆肝试试吧,票票啊、刀片啊、砸死我吧! 第十六章.融入神代的世界   在越后之龙赶回乌鲁克以前,吉尔伽美什就已经下达传令,由她负责统领整支北境军队,这是其他人没有的待遇。   可见王已经做出决定,其他人的职责和定位今后可能会改变,但候列军方第一人的位置无疑非这位军神莫属了,毕竟她可是战国无双的大名兼武将。   从今天这句话开头起,就意味着政务方面由西杜丽辅助,军事方面交由长尾景虎运作的基调正式定下了,殿内其他人都有所察觉,即便是缺乏政治经验的狼和其他从者也能嗅到不一样的气氛。   “那么不妨委托巴殿下去教导和向前线运输新兵吧。”   “可以。”   王不问理由的给予全力支持,这也是必须的作态,向其他下级树立起麾下说一不二的威严。   “Archer,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问题。”   巴御前轻轻摇头。   “那么以下是根据目前的变动对你们做出的调整与任务——”   “梅林继续寻找泥板。”   “知道啦。(棒读)”   “Rider和Berserker......”   其他人陆陆续续接下护送难民和监查北壁建造的任务,直到吉尔伽美什将任务分配完毕后,才一次询问殿下众人的意见,得到统一口径时正打算处理下一件政务,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我有异议。”   此言一出,正要退下的几人不由侧目。   “欸欸——?”   “狼阁下.....?(低声)”   盯着离开队列走上前的狼,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竖起手掌阻止准备上前发话的西杜丽。   “有趣。狼对吧,野性离群的孤狼、呵呵。说出你的想法,如果理由妥当的话本王会酌情改变主意的。”   “南部的密林现象调查危险异常,请让我加入。”   “你那情报来源不明的说法很难说服本王,这样吧,不妨问问当事人的意见,Saber?”   被国王派遣准备前往南部的从者,正是两骑剑士之一的冲田总司,因为主张梅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快活,吉尔伽美什也就批准了她单独行动。   “欸?我的意见?咳咳——”   注意到殿内目光一下子汇集在自己身上,总司慌乱了一下,轻咳几声细心留意着狼的表情。   “其实我都没问题啦,新选组的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正好也想请大叔多多指导一下剑术,那么这段路就请多多关照?”   要和这个怪人组队平心来说还是不反感也不喜欢的,不过毕竟是以后要一起战斗的同伴,想了想总司决定还是不要留下嫌隙比较好。   “嗯。”   狼朝微微躬身表示敬意的冲田小姐点头答应,殿上的吉尔伽美什也大手一挥批准了这个细节变化。   剧情从此刻起拉开改变的大幕。   有洞悉未来的狼加入,能最大程度避免前往密林一行上的减员,至于说服羽蛇神加入己方这种事还是留给迦勒底的御主去做就好。   毕竟人家就是专门干这种活的,而不善言辞的狼在谈判和交流上是相当的麻爪。   几双稍有惊讶于忍者主动行事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在几人之间,唯独露出诡异笑容的景虎眼底兴致勃勃,又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忍者。   离开主殿,站在能俯瞰城市主干道的殿外,还是那片不换的斑斓星空,只是多了一圈显眼的光轮占据着较大的夜之篇幅。   再次回到这里,几人神情感慨,几日前被召唤时的情形历历在目。   “接下来大家能休息一段时间了,多亏吉尔伽美什王的调遣和后勤,那位国王真是能干啊,如果他去担任将军的话也没我的位置了。”   景虎微笑着点起气氛,一边率先踩着石阶走下殿台,或微笑、或沉默几人陆续跟上。   “喔喔!不用围绕讨厌的魔兽了,接下来就要好好的锻炼筋肉啊,远离不华丽的战斗才能更Golden!”   “啊、没意思......”塌下肩膀的铃鹿御前跟在后头,眼神死了一般“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好,对于假期这点姑且给满分好评吧——但是但是啊!没有男朋友的假期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那个,铃鹿殿下说得‘男朋友’该不会是那个.....?”   “当然吧!你看啊、好不容易摆脱前男友了,这不是又有森林出现了吗,谁家建房子只采一棵树啊?既然变成了从者就必须重新开心品味恋爱的苦涩和酸甜吧!这才是青春少女、青春少女!”   看着竖起食指不断强调从者恋爱观的铃鹿,巴御前尴尬一笑。   “狼阁下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什么?”   “......没什么。”   一路上几人吵吵闹闹回到住所,早就等候多时的清姬立刻把菜肴端上桌,被香味勾引得肚中馋虫大动的几人立刻回到专心用饭上。   “真是奇迹.....上天的指引啊!在这种地方竟然能尝到家乡的料理什么的,真是太棒了喵!”   “承蒙夸奖,小女子不胜荣幸。”   呵呵直笑的厨娘亮起招牌折扇,顺利的伏住了‘虎’并拉入己方阵营。   然后是——   “这个味道不错,力量涌上来了!以后也一定要多多关照啊,厨娘小姐哟。”   “哇,今天的饭菜意外的丰盛吗,而且比以前的队食要好吃!食材的选用肯定下了功夫,副长的渍萝卜是永远无法体会这份快乐的、呜呜。”   “这这这.....厨娘小姐,我能向你请教女友的必修课(抓住男人的胃)吗?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全阵沉没。   狼默默咬下嘴里最后一块玉子烧,享受着蜂蜜在味蕾上爆炸的味道,余光扫过面有不甘的巴御前还有洋洋得意的清姬。   说起来清姬准备饭食每次都很快,她是怎么加热这些熟食的.....   用过餐后收拾好饭桌,大家开始商量着怎样好好的度过吉尔伽美什赐下的短暂假期。   因为是在与现代文明无关的古老世界,用过饭后自然也就不会有收看节目、上网打游戏等休闲活动,就算是散步也只能在熟悉的城内,外面世界是存在魔兽之类的危险,现在毕竟是人类还未正式开发自然的时期。   “逛街什么的也累了,今天的修业也结束了......到底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五百零一、五百零二、五百零三......”   “好像因为货币制度流通起来以后,开始有人发布各种各样的任务了,那么要出去找找么。”   景虎先一步离开去了城外的军营视察,剩下的人除了牛若丸出去逛街都待在大厅里,金时还趴在那做着俯卧撑。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狼大人不见了!”   随着脚步匆忙慌乱的清姬从里屋走出,听见这话的人顿时一愣。   “哈?”   “不见了?”   “开玩笑的吧。”   “是真的!我清理完厨具以后特地去了狼大人的房间,但是推开门以后却没看见他!房檐和床底还有衣柜我都翻过了,呜呜.....狼大人难道抛下了我吗。”   等等、等等,先不说你翻得为什么那么仔细,晚上跑去男人的房间真的没有问题吗。   心中一惊,张开口就要吐槽的总司噗的喷出血染红地面,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满嘴血渍的总司颤颤巍巍说道:“在你们决定怎么做之前,能扶我去休息一下.....噗!”   站在面前的清姬愣愣又被喷了满脸,活像恐怖片走出来的女鬼,她呆了呆小嘴微微张开——   “啊啊啊啊啊啊——!!冲田小姐又吐血了!”   入夜后的街道顿时鸡飞狗跳。   “快起来帮忙、铃鹿殿下,先把她扶进房间!快点!”   一阵手忙脚乱以后,众人在总司生无可恋的挥手目送下离开她的房间——转移到了主人突然消失的忍者房间中。   “没有战斗的痕迹,看来应该是自己离开了吧,可能是不想惊动我们,所以才悄悄出门了。”   “呼呼。这样小女子就放心了——个鬼啦!要是狼大人在外面被不三不四的女人缠上了怎么办啊?!”   半个小时后,乌鲁克城外某处树林。   悠扬的笛声自林中悄然传出。孤峰上吹下来一缕寒风,衬着打旋散落的枫叶,闻者似置身与秋冬之交时的皑皑高峰上,嗅着清凉的空气站在桥上,临栏而望揽入一山空落的漫天红叶,恋栈着遍身也通透自然的无争之意而难思离去。   其曲,幽幽婉转。   其调,回响不息。   ——教人陶醉不醒。   树林底下的角落里,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缩在树后,目光齐齐盯着幽翳静谧的树林中某棵树。   直到林中回荡的美妙乐声消散,坐在那棵树树枝上倚着树干的身影消失,过了一会儿几人才恋恋不舍从藏身处走出。   “刚才那是狼阁下吧?现在应该回去了。”   “狼大人竟然能吹奏出如此好听的音乐,啊啊.....清姬的婚后生活更加幸福了。”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的兴头,但又不像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想让空气里充斥更多的杂音,这样才能让大脑更清晰的回忆和享受刚才的天籁之音,潜意识里出来寻找同伴的女子们达成了默契。   没有灯火的幽静树林中,尽管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但那份动容却已心有灵犀。   至始至终没说话的天鬼姬一直盯着空荡荡的树枝,眼里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去路上谁也没提过刚才的事,眼里都发散着思绪自发的保持沉默。   那首曲子的名字叫什么?名为狼的忍者又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是好人哟!大叔受欢迎的程度真是超乎想象的高啊!”   举着几块泥板的金时凑到狼身边,一边夸张的发出声音,一边念着泥板上写的感谢词。   时间已经是狼返回乌鲁克的第三天清晨,西帕市的市民在城内安顿好并生活稳定下来的第一步,就是送来了这些‘感谢信’。   公元两千年前的世界,东方那个雄伟壮丽的古国暂时还未发明‘造纸术’造福全人类,大家姑且只能适应一下这种别扭的信件了。   “突然好怀念东方国家带来的便利啊......”   铃鹿御前费力的握着泥板,仔细翻看着崇拜者们送来的信件。   “四大发明吗?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那个国家旅行一番才行。”   景虎眯着眼微笑,同样翻看着属于自己的信件。   因为吉尔伽美什特意调整和强化过的召唤术式,众人的灵基不光强于某个远东岛国的仪式召唤出来的状态,并且还被赋予了本地的一些基本知识,熟读乌鲁克的文字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说呢,有种名人(偶像)翻看粉丝来信的感觉呢.....冲田小姐今日也大胜利!”   客厅内其乐融融。   ——但是,此乃假象。   众人的目光都不时的瞥向角落里,占了最大一堆泥板沉默翻看的身影。   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堆了足足有十个自己那么多的信件,狼多少有点理解被西杜丽安排来替他们看门的士兵们看自己时,为何会是一脸敬意又掺杂敬畏的表情了。   从铃鹿的角度去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自己的粉丝有点过多了?   「请务必来我家做客,我家很大很宽敞。」   「请问狼大人是单身吗?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你的大名我已经听说了,请务必与在下比试一场!海上的小岛作为决斗场就最适合了。」   综上所述,将一些奇奇怪怪的信剔除出去后,将剩下的信看完一点时屋内已经倒腾起了午饭。   大致记下其中几块有印象的信,他对这些摞积得高高的信件感到头疼起来。   “怎么了?狼阁下,是在为这些信件烦恼吗?”   耳旁刚刚传入声音,狼就发现巴御前她们不知何时凑到了自己身边,几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些信件,目光中透着一股羡慕。   于是用过午饭后的下午——   “这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简直不知廉耻!既然寡居在家就不要随便招呼别的男性到家里做客啊!”   “噢。‘狼大人的英姿是我一生的目标’——我有预感,这个人的一生多半会很艰难哎?”   “让我看下、居然说什么因为怪大叔的激励,所以开始地狱训练‘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深蹲,10公里长跑’然后成为一个对乌鲁克有用的人.....?什么鬼啊!”   于是大厅内成了这副景象。   躺在椅子上的,趴在桌子上的,女生们以最偷懒最舒服的姿势翻看着属于狼的信件。   起初大家看的时候还会矜持的一语不发,只有出现她们‘认为’需要回复的信才会叫狼,但慢慢的随着信件的内容愈发奇怪,大家也就逐渐放开了。   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整个下午住所内都是女生们的一惊一乍和嬉闹笑声。   “......”   看了一眼热闹的屋内,不知何时坐在院子里的忍者低下头,继续雕起他的佛雕。   一旁的清姬捏着折扇替他轻轻扇着风。   明明北境的战争还在继续,这座聚集了众多身处漩涡中心的关系者的大屋却恬静安宁,所有人勾起的嘴角都发散着悠闲的愉快和满足。      ②⑨83①63⑤4   ps:推荐一下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 第十七章.离群的狼   虽说是处于假期,但狼的生活依旧是集几点于一线的简单琐碎。   早上阅读过信件以后,便会蹲在院里雕佛或者在屋里研究忍义手的改装,以及刀剑装备的保养。   下午便是巴御前与冲田的剑术指导,后者嘴上叫着怪大叔,但其实也不怎么讨厌他的样子。   傍晚按照信件所写去造访和看望那些人家,直到入夜再径直前往城外散心,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吉尔伽美什给的休息时间很充裕,尤其是最后一天为所有人安排了盛大的庆典,据说有让每个人进行类似跨马游街的活动,不过狼都不是很有兴趣。   在几乎所有人都直言或婉言相劝下,他一意孤行的推拒了出行这趟庆典的邀请,让西杜丽为他担心了半天,毕竟要是引来王的怒火可就不妙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奖赏’——如此,他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王......”   “无妨,远离诸人喜欢独自的安宁倒也不坏,久违的让本王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轻轻挥手,一笔带过。   留意着国王眼中闪过的怀恋之色,西杜丽缄默无言,道了声礼便悄然退下。   离开神塔,勤劳的神官转过几条街道来到从者们的住所时正值夜晚。   “欸?都不在吗?”   “啊、不知道大家都在干嘛,最近老喜欢晚上跑出去,不过那都是女子生的活动了,就算是Golden也无能为力啊。大叔的话——”   说道这里,做完一个俯卧撑的金时还富有余力的耸了耸肩,又沉下身体继续俯卧撑。   “不太喜欢别人跟着吧。嘛,就算问我也是觉得和不喜欢被赖光大将整天看着的感觉一样。”   习惯了金时说话时一些不明不白的措辞,他的自来熟还是很好相处的,替他和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西杜丽默默坐在屋里等候着众人回来。   不多时,狼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   “狼阁下,吉尔伽美什王同意了你的要求,不过请你不要介意,他也是希望能让人们......”   “嗯。”   西杜丽絮絮叨叨的讲了半天,狼才总算回去房间。   搞定一个,女神官又坐回原位等待着另外几人。   就在狼进入房间不久,冲田、巴御前她们也结伴回来了,只不过轻手轻脚的样子仿佛生怕惊扰到屋里的人,不知为何有股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巴御前殿下、清姬小姐......”   西杜丽立刻又迎上去,让几人吓了一跳。   “关于明天的庆典......”   在各自忙不停的点头表示明白以后,西杜丽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做完运动坐回椅子上的金时喝着牛奶,几名女生回房时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狼的房间,看着这一幕,满是不解的他挠了挠头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近女生们怎么都这样,每天夜里大叔回来以后不久才回来。   第二日,依旧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当狼踩着城内载歌载舞的欢呼声离开,又乘着静谧平静的夜色归来时,才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趣事。   比如没看见狼,有来自西帕的军民自发跑来住所寻找他的踪影,最后当然没有找到人只得失望而归。   难怪——   “狼阁下,稍微有点过分呢。”   “虽然我觉得和忍者君无关,但也有点可怜那些人呢。”   “怪大叔也太不讲情面了——”   一桌子人坐在大厅里都等着他回来,然后替那些一直关注忍者的居民抱怨一下。   出气还不至于,但还是希望更重视一下和他人的交流,这个忍者实在太自闭啦——大家统一口吻后都觉得这是个人性格问题。   “嗯。”   望着一桌等待自己多时的同伴,狼像是没看见那个特意为他空出来仿佛要‘彻夜公审’的位置一样,淡淡应声后转身进了房间。   “......?”   “......?”   “......?”   在座众人头顶问号,屋外隐约传来几声呱呱嘲笑声,最后交换视线谁也没敢去敲门把人叫出来。   “唉——”   在门外的西杜丽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叹了口气走进屋,其他人这才留意到她早就在门外的事实,纷纷目光游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并不意外,毕竟大家只要知道狼阁下绝无排斥自己的意思就行了。其实他也很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吧,只是作风和方式和诸位认为的‘待在一起’不尽相同。”   关于清姬的事情狼从没解释过,但经过几日观察下来巴御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狼远离人群生性孤僻的怪人个性,沉溺在对方几日来尽心教导中的冲田早就不在意。   听说狼在大殿上‘应付’伊什塔尔一事的人,也发自心底的觉察到忍者没把它放在心上。   和作为英灵以丰功伟绩被歌颂的他们不同,狼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格外的偏离这些辉煌与荣耀,有着朴实而脚踏实地、从凡人骨子里透出的平淡感。   草鞋落地虽无声,和喀喀作响的具足比,又因主人的不同而透着重若千钧的沉稳。   翌日清晨,乌鲁克的南门。   “行李收拾好了,不过我们真的不再等一下吗?巴和景虎她们都说要为我们送行呢。”   “不用。”   说话间,留下背影的狼已经朝着屋外走去,总司只得朝他吐了吐舌头立刻拧着包追了上去,脚步比起跟在梅林后头时轻快不少。   经过几日相处,女生间的友情升温得特别快,已经到了能省略敬语相亲相爱的地步,只有牛若丸不时避开巴御前和长尾景虎,常叫上金时一起出去玩。   因为乌尔区域的密林过度增殖现象,代步的动物到了那里也不方便,因此两人选择徒步前往,穿过湿地再跨过幼发拉底河大概半天就能抵达乌尔。   “吼——!”   噗呲!拔出剑刃带起污血,确认眼前的巴比伦之龙没了声息,总司擦了擦汗抬头看向天上炽烈的太阳。   “要是北壁能早点建成就好了,魔兽越来越多真是麻烦。”   “其他人从乌鲁克出发后会改善状态的。”   “哎——?那岂不是在说路上要斩的魔兽还有很多?我的剑可是用来斩人啊,这些魔兽杀起来一点也锻炼不了技术。”   饮下水袋里的水,狼抿了抿干瘪的嘴唇,远远的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壁附近有庇荫处。   他们被召唤时还是春末,进入夏天以后气温说变就变,好好的湿原根本没有能遮蔽毒辣阳光的地方,完全与名称不符。   真要说湿,那只能是被汗水打湿粘人的衣物了。   扯着胸前衣料让领口缝隙张开方便透气,收起剑当拐杖拄的总司又变回了活泼的少女,垮下肩膀不时的吐着舌头学习犬类散热一般。   “......喝吧。”   “呃呃。这个可疑的红色葫芦是什么啊?”   “也许有用。”   “唔——”冲田眯起一双灰色的眸子,上下左右打量一遍狼递来的红色葫芦,看着狼举起的手没有收回的意思,只好接过尝试喝了一口。   里面的药水刚刚滑过喉咙,握着葫芦的总司瞬间瞪大眼睛。   “呜哇!一下子清凉了不少。怪大叔,这个东西不是宝具不是宝具吧!那送我应该可以吧,我用银币向你买也没问题!这个东西可是成为与冲田小姐生死攸关的宝物了。”   看着摆到手掌里的几枚巫女之银,狼蹙起眉头看向总司,后者朝他装傻一笑,然后伸出手......把刚才给的银币又拿了回去。   “我就知道怪大叔你最好了,连钱也不收。那么我们快走吧!马上到那边的树荫底下好好休息一下。”   带偏话题,冲田一溜烟的跑到前面去,朝狼招了招手就一马当先的走远了。   “......”   紧了紧脸上面具,看不出表情的‘天狗’望向远方天空,一缕暗沉压抑的黑云从天边探出头,衔来隐约可闻的呼啸风声。   夏至雨来,风雷作鼓。   当狼和冲田待在树荫下休息时,天上已经被乌云盖住半边碧蓝色,阴云的遥远深处不时传来鼓点阵阵的雷鸣。   “要下雨了,怪大叔。”   “嗯。”   “可是我们没带伞......”   “嗯。”   “所以等下该怎么办?”   “等下出发。”   “哎.....那下雨以后怎么办??”   “无妨。”   “哦,原来如此——才怪啊!穿着避雨蓑衣的你才没有资格这么说吧!噗——!”   “你吐血了......”   “冲田~(颤音)大失败——噗!”   “......”   半小时后,冲田小姐费力的张开眼睛,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嗯。”   嘴里残留着猩甜味的冲田翻翻白眼,决定暂时不理这家伙。   哗啦哗啦,雨声在耳旁作响,身上顶着蓑衣的少女安全的栖身在‘天狗’的翼下,相应的也被对方负在背上,这样就解决一件蓑衣两个人的问题了。   身高不超过一米六的娇小身材,让少女即便趴在‘大天狗’的背上也不会妨碍行动,反而像是遭遇神隐的乡下女孩,乖巧安静的听从神灵的指引。   “怪大叔,这顶斗笠是你编的吗?”   “嗯。”   “奇怪的家伙......”   会的东西还蛮多的嘛,冲田小姐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简陋而宽大的斗笠,不易腐烂的紧窄蓑衣,最后加上男人结实温暖的脊背,这样一来瓢泼大雨中建成了一处安然无事的避风港。   珠串一样的雨线从斗笠边沿落下,一圈之线隔离出两个世界,灰色的眸子看着模糊的雨幕好像更难看清了。   完全分不清方向的小世界里,总司安静的没有出声,一边臆想着从雨幕中看向这里,是不是能见到一只在风雨里也依旧前行的‘天狗’。   不多时,外边的雨声小了下来。   “雨快要停了?”   “不,到了。”   从狼的背后下来,雨珠一滴滴砸在脸上沁湿了肌肤时,冲田看着周围茂密的树林有点走神。   他们已经踏入了密林的入口。   细密的树叶组成了绿色的天盖,即便是漫天风雨在这道铺盖方圆几十公里的大伞前,想要完全侵入进去也得打个半折。   “雨变小了啊,但这是怎么回事啊.....魔力好浓,空气好低沉,而且和出太阳的时候一样热啊。原来所谓的热带雨林就是这么一种东西吗。”   在吐槽之路上愈走愈远的少女,此刻还未发觉这一悲哀事实。   落后狼半个身位跟在一旁,冲田对这片诡异的树林倍感无奈,狼当然也能察觉到这片密林的奇异之处。   “快异界化了么。”   寻常从者如果没有适应的技能,光是踏入这里实力就得削弱几分,加之崎岖不平的路途上树木横生、不知名的植物疯长,能见范围也极大程度的下降了。   依稀记得迦勒底一行人并没有遭到豹人的为难就抵达了乌尔,但是天草四郎和风魔小太郎的组合却被豹人强行击落,是有什么安全通过密林的规矩吗。   记忆有点暧昧,狼只能打起精神以防被‘Tiger(老虎)’爬到头上还不自知。   总之,只要不前往埃里都就不会遭遇羽蛇神,唯独她是狼目前最不想碰上的人......不对,是神。   艾蕾待在冥界暂时不会造成麻烦,戈尔贡能够依赖不死斩钳制,伊什塔尔只要在适合的时机用钱就能收买,唯独那个喜欢战斗又是提亚马特以下最强女神的存在,狼找不出半点破绽。   还是老老实实交给梅林和迦勒底去搞定就行。   顶着吹入林中的绵绵细雨,踩着泥泞不堪的小路,走了半天的狼和冲田总算看见了乌尔市的轮廓。   “总算快到了!要是这烦人的雨也能停一下就好了。”   听见总司欣喜的呼声,狼蹙眉看向从树盖缝隙间洒入的雨水,外边的大雨不仅没有减弱的迹象,还有朝着暴雨转变的征兆。   “接下来怎么办?怪大叔,巴可说了你比较会拿主意,我听你的就好。”   “在这附近隐蔽起来等我。”   “嗯嗯。”   吩咐过总司自己小心以后,狼开启气息遮断向乌尔市移动。   尽管他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形式上还是要过一遍的,而且以防万一也得亲眼确认一遍剧情没有出错,然后才能放心的回乌鲁克。            ②⑨83①63⑤4   ps:之后还会有一批从者登场,毕竟原剧情有几个月的空白期,期待新的朋友加入你们吧(狗头) 第十八章.遭遇战   城内所见所闻就和原剧情一样,没有差别,只是植物们暂时还没侵入城内把建筑全部覆盖起来,人们的脸上也多少还抱有不安和反抗意识。   大概就和狼预料的一样,这些市民对于逃出乌尔还没有完全死心,但他帮不上忙,他只是来接替这趟任务的原本人员达到止损目的。   确定情报无误,狼开始向城外移动。   草鞋踩在平坦宽阔的屋顶,带起一道道水花,人影奔走间耳旁的雨声也密集起来,阵阵雷鸣从厚重的云层里传出,不时穿插着几条张牙舞爪的电蛇。   暴雨来了。   踏过渐渐扩大的水洼,回到汇合地点的狼看着空无一人的空地,天狗面下的苦闷目光变得沉重起来。   周围没有战斗的痕迹,也就是说被引入了密林深处么......   弹开雨水的蓑衣伏低,垂脸的‘天狗’兀然抬头。   砰——!泥水飞溅、雨幕爆散。   原地只剩下一个开裂的泥坑,黑影闪动消失在密林树梢上。   距离不过半公里的某处密林地带内。   紧握剑柄,摆出‘平青眼’架势的冲田调整着呼吸节奏,森林里窸窸窣窣的杂音混着雷鸣雨声入耳,将人的感知范围削弱到十分危险的地步。   灰色的瞳仁来回移动,意图把握树叶木干之间来回闪动的黑影,但时间一久天才剑士就感到心口发闷,有种精神被对方牵着走的感觉。   “嚯嚯!看见了吧、这就是豹子雪亮的眼睛,才不会被区区一匹小母狼捕获。想要抓住我你还差了十个太阳历啊!好好把这点记入课后复习本里吧。”   “你才是、不要随便曲解语义!是壬生狼壬生狼啊!混蛋。”   这样下去不妙了。   这里是唯一一处能够容身的空地,回到茂密复杂的林中,冲田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否在那个奇怪的从者面前存活下来。   闪耀的秘剑捕捉不到目标,引以为傲的缩地也被地形圈住,可恶、已经万策尽了吗.....说到底冲田小姐根本不是动脑子的料吧!   吐槽着自己,心情难得轻松一点的冲田总司重振精神,忍住胸口的不适紧紧关注周围的动静。   “这里、有破绽!”   “才没有啊!”   听风辨位,回身一剑。   菊一文字与疑似枪的玩意儿碰撞,发出清亮的金铁之音。   “但是没关系——考试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就和Tiger永远不会屈服一样!”   “休想!”   穿着疑似虎玩偶装的女性挥舞长枪,一个后跃踩到树干上,咯吱摇晃,一袭青衣迎风而上,踏着晃动不停的树木欺身而来,寒光闪闪的刀尖与目光并成一线。   “就是这个时候!闪耀吧、吾之秘剑。”   压低腰身,蓄力弹出。   剑士前踏一步为小腿囤入力量,豹人已经露出胜券在握的灿烂笑容。   “贫弱贫弱贫弱!豹的拳头是不可战胜的!”   造型带着几分滑稽可笑的从者,玩偶服下穿着现代运动鞋的脚猛地一跺。   “无明 三段——唔!”   喀啦一声树干一震,脚下踩空的刹那冲田眼神骤变,引导未成的气力和漫天的雨水一样,兀然洒落身外融入林中找不到半点踪迹。   恍惚之际,黄澄澄的目标也在跟前消失无踪。   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青色长巾濡湿雨水翩翩垂下。   “呼哈、呼——”   努力调整气息剑士盯着眼前的密林,水珠不停从她的发丝上滴落。   “怪大叔再不快点出现我就得退场了吧......虽然他来了好像也没办法的样子。”   怀里还垫着能安然渡过夏天的‘宝物’,结果冲田小姐要在这里迎来大失败了吗,真是失态......冲田灰亮的眸中渐染决然之意。   黑影一闪,跃上树顶的豹人盯着冲田露出得意笑容。   “哈哈哈哈、那么最后的总结就交给豹之踢吧!让你尝尝肉垫手掌不可小觑的力量。喵~!!”   尾音坠下,阴暗喧哗的林中多了一道彩绘,那是孩童无心划过的黄色画笔,涂鸦乱抹得完全预测不出下一笔落在哪里,在树林围城里不规则运动的豹人留下混乱残影,让人眼花缭乱得处理不过来。   冲田目中凝集的眸光稍有颤动的瞬间。   “天诛!实行!”   残影如花而散,身形卷来寒风。   喀啦!硬接一击势大力沉的拍击,体能落入下风的冲田腰身一低,整个人半跪在地死死咬着牙坚持不放。   “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勇士,你的心脏肯定有很高的营养价值!为了纪念你豹人决定今晚举办烧烤大会!”   嘚瑟的豹人落在地上,抬起脚朝苦苦支撑的冲田踢出。   金光闪动,神气汇集,宛若光的踢击瞬间震散雨幕,连其中的冲田也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剩几棵倒下的树木和瘫倒在冰冷泥水中猛烈咳着血的冲田。   “欸欸?难道这个人患了不能治疗的怪病,病从口入哎?豹人今晚的宵夜怎么办啊?!岂不是要泡汤了吗。”   盯着彻底丧失反抗能力的剑士,一根筋的豹人挠起头来有些为难。   “没办法,只能就这么解决了啊。真是好残念的说——”   悠哉的步子走到一半,豹人脸上乐天的表情停住了,浑身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一样,因高兴才眯起的眼睛缓缓张开,里面的眸子僵硬的移动着,将架在自己脖子上探出半截的物事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以后。   “呜呜呜——我要死了吗?!”   脸色说变就变,眼睛雾水弥漫得像蛋糊一样,抽泣呜咽的老虎吸着鼻子不敢有任何动作。   背后,手握不死斩横于豹人脖上的狼面色平静,余光扫过地上无力起身的冲田时,面具下的眼帘不禁拉低。   还是来晚了一步吗,不、还不算晚。   半透明的忍者在雨林里呼啸的风声中站定,像是从雨幕里现身的幽灵一般,片刻后抽刀插回背后的剑鞘,僵直身体站在前面的豹人还有点不敢置信。   “我不用死了......?密林藤村组的辉煌还能持续下去吗!”   无视来回眨眼还在确认自己活着的豹人,从她身边走过的狼来到冲田身边,抱起后者立刻取出伤药葫芦喂其饮下。   “咕噜——”   饮水声过后,少女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丁点血色。   “冒犯了。”   说完,狼将手掌压在她的胸口上感知着心率和呼吸的节奏,片刻后眼中露出了然神情。   果然还是被‘病弱’拖累了,一边战斗一边调整呼吸,别人每分每秒付出一分精力,这名少女却要付出两分,上天赐予的天赋不是没有代价的。   回去以后得尝试制作压制病症的符箓了。   “咳咳、怪大叔,是你啊......该不会你也来三途川看我了吧。”   “你还没死。”   这是病句,从者早就是死人了。   冲田被他噎住,目光四下扫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退场以后,才慢慢悠悠的被狼扶起来。   “也就是说冲田桑不用大失败了?!”   带着一丝惊喜,冲田开始搜寻起对手的影子。   “那个敌人呢?难道被你干掉了吗?”   “不,击退了。”   “哦哦......那还真是遗憾啊,肯定是因为要顾及我的原因吧,不知不觉就欠下了大人情,突然之间有点头疼了。”   空地上只剩狼和冲田两人,被他放过一马的豹人早就转身逃之夭夭。   首先不能斩杀未来的有效战力,其次对方也是相当识趣的类型,狼在放过她以后又保持着警惕,所以老虎只能选择望风而逃了。   能够连不死也斩杀的烟瘴之风,给魂飞胆丧的英语老师好好上了一课呢......   说到底还是冲田吸引了注意力,加上豹人离开密林踏入空地,加上刚刚胜利后的大意狂妄,综合种种要素才给了狼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   难得回归了一次出色的本职表演。   “那么乌尔市的调查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   “哦。这次的功劳就都给你吧,听说有一枚巫女之银呢。”   才一枚?   狼诧异的挑起眉头,然后一想才发现也正常,密林现象的问题还没得到乌鲁克的重视,等回去向吉尔伽美什报告过以后,肯定能再追加报酬的。   想起西杜丽每次分配赏金时掏出的鼓鼓钱袋,天狗面具下的狼不禁露出微笑。   片刻后,他发觉这样有些不太好。   “咳咳——”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淋雨感冒了吧,怪大叔。”   “没有。”   “喔——回去以后一定要拜托清姬准备团子呢,甜食万岁。”   “......”   回去时俨然就是来时的翻版,狼背着冲田沉默的向外移动,雨声惊扰树林发出不安的呼呼风声。   思索着回去的报告,以及接下来该怎么行动时,接近密林边缘的小路尽头一道闪电划过,瞬息之间一道黑影立在前方。   仿佛在此等候多时,又像是才刚刚到。   汗毛炸立,呼吸顿止,狼的脚下停住脚步,察觉到不对劲的冲田也从背后探出脑袋。   “那个是......从者?”   无言即是不答,不去回答仅仅因为答案已存在彼此心中。   取代了言语和交流,电闪雷鸣,光影闪动,混入雨幕急速涨起的杀气鼓动着淅淅沥沥之音,涌动的气压潮汐前巍然站定的狼就是那块礁石。   浪击不倒,水滴不穿。   “哦呀哦呀,初次见面——虽然是想这么说”温和而纯善的声音说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但走向话尾的强调却唐突一转“但你其实很想杀了我吧?那么是为什么呢?大姐姐我很好奇。”   咔啦!闪电划破阴影,从那头露出一排咧起豪放笑容的尖锐利齿。   和浮上水面的鲨鱼牙齿无二,背反语气中的理性透着桀骜凶气的本性。   窸窸窣窣的声音被雨声掩盖,狼的目光一刻不离这道身影,缓缓将背后的冲田放下,后者也面泛忧虑的拖着病体退到一边。   直觉上来说,她有种无法在这二人之间插入话语的预感。   “你打算杀死我,所以在你杀死我之前必须得杀死你才行。”   绿草树叶不安的哗啦摇曳。   衣摆长巾吹得高扬如战旗。   雨中的雷声也内敛的藏起。   听到这话的它们是见证者,亦为弱小者挑战强者而欣喜,欣喜过后于是送上由衷祝福——   飘舞齐响的树叶是歌,悲歌易水。   猎猎作响的襟摆是旗,旌旗卷舒。   光影一闪的雷鸣是鼓,鼓角齐鸣。   这场雨、这片树林即是他的破釜之地。   “好可怕好可怕、大家彼此彼此吧?难怪把老虎都吓跑了,难道东方人都有欺负老虎的习惯吗。”   喀啷——、剑刃出鞘半身,孤狼疾走电闪。   迅如奔雷,雨幕横断,带出雨线的剑锋轻轻抖落水珠,手腕翻转切出第二记斩击,即是苇名十字斩。   此剑大成,可斩修罗。   一停一落,重新降下的雨幕里,探出的并非修罗之臂,那仅仅是一只和男人握剑的手相比更纤细一点的手臂,翻掌之间捏住手腕让雨幕没能再削减一截。   苇名十字斩,告破——!   深沉的暗云间,一双透着愉快的目光咬住‘天狗’不放,碧色的眼瞳中闪烁着非人的异样感。   哗啦哗啦!紧张绷紧的时间过去,雨珠落回地面的声音重临耳边。   直拳挥破空气。   膝顶撞散水花。   拳脚相接,空气霎时爆出颤音。   狼向后倒退出十步,盯着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的身影,从那一头传来飒爽与温和的声音。   “看来你既不是纯粹的善者,也不是中庸之人,果然是擅长夺走生命的那类人么,但是我并不讨厌哟。杀就该果断和有价值的杀,我能感觉到你的拔刀并没有随随便便的意思。”   狼敢于拔剑的第一前提,乃是为‘恶’。   只有为恶者才有挑战这个存在的资格,然而能够斩下修罗的剑终究无用,因为面前的‘这个’是超出修罗的存在。   躲在芭蕉叶下避雨的总司,清楚的看到了整个瞬息交手的经过。   那根本快达到从者这个次元的顶级了,同时另一边还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她好不容易对狼升起的信心又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加油......一定要赢啊,怪大叔。”             第十九章.双剑齐鸣,狼行成双   意外,简而言之就是意料之外。   按理来说眼前的一柱神明应当是盘踞在埃里都的,所以才委托和收下豹人代为打理外围的乌尔和密林,尤其是行动也是在迦勒底到来以后才活跃起来。   现在出现在这里变成比豹人还过分的拦路虎,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所以狼将在这里遇见她的事情归纳为意外,这样想来又变得不再意外,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目前除了提亚马特与朱苏德拉以外最强的人,她想要做什么、想要去哪里又或者想要杀死谁不需要给出理由。   强者的特权,向来如此。   拔刀二连追逼‘一心’的‘十字斩’转眼被破,对方甚至没使出体术以外的任何手段,只是一个简单的后空翻就躲开了斩击,然后擒拿手腕制下第二斩,紧追而来的膝踢将自己送回原位。   “......”   隔着连天的雨幕,两边的距离一如方才好像回到了才开始谈话的时候。   “果然大姐姐我更喜欢你们了呢,撒、来尽情、热血、畅快的打上一架吧!”   “战斗狂?”   恢复过来的总司来到狼身边,对敌人的难缠感到头疼。   先是一个套着玩偶服的奇怪从者,现在又是一个来去如风根本看不见影子的从者,连问清楚对方是被谁召唤都来不及,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能认定成敌人了。   “嗯。”   狼简单应答。   ——当然不是简单的战斗狂。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给他解释,他也不是那种爱待在讲解者位置上的人,总之现在羽蛇神应该是看中了他们先前的表现,所以决定要与他们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了。   赌上生死的觉悟。   当然如果畏战或者逃避的话,对方是不会杀死自己的,这点狼心中有数,但肯定会被控制在乌尔监禁下去,就和那些市民一样。   这对狼来说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必须得趁这段时期创造优势,为后期吉尔伽美什使用乌鲁克大杯的必要性减去,到时候才有机会向贤王请求用大杯对自己进行完全的受肉,而不是特异点结束以后灵子雾散的消失结局。   在不清楚自己消失以后会去哪的情况下,狼会默认为那即是死。   在提亚马特苏醒并抵达乌鲁克以前,都是属于他的最后时限,为了让自身拥有肉体然后回到苇名做准备的时间。   绝不能在这里被浪费掉!   “啊啦。不错的眼神,虽然已经很认真了,但现在有死志的那种感觉了喔,大姐姐我啊就是喜欢人类这一点。来吧来吧,让我们来进行一场超规格级的‘Lucha(摔跤)’吧!”   “......”   “欸欸——?怪大叔,这是?”   盯着朝自己撒起纸片的狼,冲田很快注意到手中剑刃燃起紫色净火,在雨中也不会熄灭的火焰,她眼里霎时亮晶晶的被这股特效俘虏。   “拿着。”   “嗯。”   没有废话与多问,接过狼递来的伤药葫芦别在腰上,冲田的眼神不自觉的坚定起来。忍者动员的准备和道具让她感到巨大的紧迫感,前面的对手一定是一名非同凡响的存在。   魁札尔笑眯眯的看着狼的一系列动作没有上前来阻止,对于任何有着赴死之心的对手,她向来都是很宽容的。   随着解开的甲片砸入泥里溅开水花,魁札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怪大叔.....你......”   近处看得更清楚的冲田也很是受到震撼,没想到一直以来被巴御前夸赞并且得到其他从者认可的强大忍者,居然是断肢之人。   机关感十足的五根指节活动着,透出一股灵巧感,搭配着右手一同握上剑。   持剑人的架势没有改变过,但身旁的这道身影无形中在冲田心里高大不少。   剑士;「阿攻」之佛糖。   忍者;「夜叉戮」御灵降身。   淡与稠的血色从两人身上逸散而出,与魔力一同带起朱红的萤火。   “那么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要上了!”   绳钩一展,猿飞雁渡,忍者跃上树顶化作窜动的孤狼,在阴云与绿林的间隙里奔走。地上是施展步法,飞速朝敌人拉近距离的壬生狼。   依然是神殿上的战术再现,但这次冲田汲取了经验,队友也换成经验更为老练的忍者。   双剑齐响,清冽出鞘。   爱剑切开雨幕描绘出蝴蝶振翅轨迹,自云顶树林中探出的楔丸,踏飞溅之水而来的菊一文字,被招架住的响亮两击后偏折剑路再次折返而来。   呼——、狂风呼啸,飞炎乱舞。   无惧风雨的蝴蝶振翅纷飞,妖艳的蝶翼一遍遍扇动将雨幕隔开,爆散吹飞的雨珠折射星火如置身燎燎原野,为紫色蝴蝶赋予光亮夺目的生灵感,在雷鸣闪动之际的黑白色调林间翩翩起舞,令雨声沸腾的空气愈发诡谲恐怖。   哐啷、哐啷——!   从手里疾驰而出的已经不是剑,变成了念头。   雪亮剑刃一闪而过,狼的神情、冲田的眸子、敌人勾起的嘴角都在上面一一映出。   喀啷、喀啷——!   剑刃游弋偏转,蝶影飘忽不定。   喀啦一声,雷霆一闪,四起的火光、乱舞的紫炎,自天往地窥看能见到勾勒出来又消散往复的蝴蝶。   淋着暴雨,沐着雷鸣,舞动不休的蝴蝶俨然让人惊叹。   两把剑的质量值得惊叹。   两个人的体能值得惊叹。   两个人的意志也值得惊叹。   ——但世上没有一直起舞而不会落下的蝴蝶。   并肩退后的狼和冲田迅速松握五指,缓解数之不尽的剑击带来的震荡与酸麻。   狼和冲田都不算力量型选手,而眼前的碧眼女神面对夹击时无疑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技能;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手握善者开明的智慧而纳入一切睿智,可以说这个权能让羽蛇神成为了一块短板都没有的存在。   凭着手里光泽闪闪的马夸威特(注:美洲人的武器),两名剑术高绝的从者竟然无法造成一丝伤害。   狼还好,冲田因为‘中庸’之道导致出剑都麻烦不少。   既不是什么不死身,也不是防御的加护,单纯的是让善良者的攻击无效化,中庸者的攻击削弱一半,这个一半是概念上的意义。   剑上力道少了整整一半,让不善力量的冲田几次刺击都宣告失败,最夸张的一次是对方用两根手指夹住她的剑尖,幸好狼及时回援才能抽剑脱身。   “呼呼、咕噜——”   饮下葫芦里的药液,呼吸难受的症状一下子消退不少。   喀啦、雷鸣闪过,照亮地上天狗与壬生狼的影子。   天泪不止,剑上紫炎在这份执着中缓缓熄去,这还是狼降临乌鲁克以来神之飞雪第一次无功而返。   逸散的血气一并散去,神佛的加护也到此为止。   “这家伙简直强过头了,怪大叔你该不会是认识吧。”   “是神。”   “嘛,我猜也是,总感觉比那个自说自话的暴露狂还过分。”   不得不说冲田的直觉还是很准确的。   短暂的余裕里狼思索着脱身之策,周围地势复杂,冲田连秘剑使用都不便,即便说服她先一步离开也必须得有人殿后。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你先走一步。”   “——大叔,这种要求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冲田愣了一愣,旋即否决狼的提案,坚毅的神色不见减少,要说服她抛下队友离开绝对不容易。   这也是天才剑士的心结——没能和队友一同战斗到最后、陪在他们身边。   英年早逝的原因固然少不了肺结核,但因为时刻忧虑新选组的队友而且自己对现状帮不上的悲哀,也在少女生前最后一段时期困扰着她折磨其内心。   在身心都走向滑坡的情况下,留下「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的绝句后便悄然辞世。   被这双在无光的阴云底下依旧璀璨发亮的眸子盯着,狼阖下眼帘淡淡解释道:“我们是从者。我有脱身方法。”   潜台词即是不必担心自己是有意保护她,毕竟大家都是获得虚假生命的从者,他之所以没有脱身全是为了多争取一人离开。   濡湿的樱发宛若樱花飘零摇曳,少女定定的看着他,静默的空气里雨声喧哗得像是流淌而过的水。   点点头,冲田将剑收回鞘中。   “那么拜托你了,怪大叔。”   “嗯。”   短促而有力的应声,已经成为男人刻在她人心底的作风。   踏前一步,与身后的冲田拉开距离,连天暴雨下眼耳口鼻已经都被润湿,水珠沿着面具下端不停淌落,天狗高高举剑摆出架势。   一字斩!   刹那间分水断流,毫无花哨的一击落下,敲在嵌入黑曜石的剑上砰然炸响,与其说是剑刃对撞不如说是铁匠挥舞大锤敲击着锻造的铁块。   “为了让那个小姑娘逃跑吗?但是自己怎么办呢?”魁札尔温和一笑带着为人思虑的亲善感,下一刻嘴角一咧露出比黑曜石剑齿还锋利的牙口“何况你们根本逃不掉啊,老老实实的和我来一场不是很棒吗!”   剑身一起,再度敲落。   哐啷作响,震散水雾。   二连的砸击下去若不是有这场雨陪伴,狼甚至会怀疑自己根本没发挥出力量来,但事实就是眼前的人物稳若磐石。   抢得先机的十字斩,势沉力大的一字斩,统统无效。   身后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趁着狼正面发起进攻,同伴已经跑入雨幕深处进行突围。   接下来尽力的拖住羽蛇神就行——   在狼做出决定同时,魁札尔的手已经递到他肩上,另一只手举着黑曜石剑架住楔丸,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在理解到这件事的一瞬,贴上他肩头的五指已经收拢。   喀啦一记骨裂声,收拢的手从蜘蛛状变成捕获猎物的章鱼,死死扣入下陷的衣料内。   狼的眉头蹙起,难得的因战斗而蹙起。   对自己没能躲开这一手粗暴简单的抓扣而无法理解,这就是他和剑圣一心的差距,不断从习得的剑术中领悟心境,和自身建立心境而引导出剑术是悖逆相反的。   不知变通。   换成一心,定然会翻转剑刃弹开对方借着毫厘之差,斜落下排山倒海之势将对方握剑之手削断,又如滔滔江流涌撞入对方怀里,带起萧瑟秋风般令草木换色的一剑,自下而上架开对方的防御一瞬枭首敌人。   但他不是苇名一心,所以双脚被迫离地的狼迅速消失在‘旋风’中。   双脚拉开,紧扣住猎物肩胛骨的摔跤选手回旋起来,两人的剑因陡然失去的平衡而掉下,失去借力之地的狼还未反应过来,甩动的力量与速度便呈倍速增长。   呼呼、呼呼——!   漫卷吹拂的狂风呈条状涌入树林,位于暴风眼的魁札尔几乎只能看见一个金色的影子,周身散发的神气溢入风雨中混合在一块,刹那间密林里卷起高达十几米的水龙卷。   “嘁——!”   脑与胃的位置分不清,只知道皮肉下面的内脏搅成一团,还在不断加速俨然像一台人肉洗衣机,被咬破的嘴唇洒出血珠,来自离心力的撕扯与暴烈的神气之风的吹刮像是无数把刀。   从雨里砍来的刀,往风中落下的刀,绽裂破碎的布帛与不翼而飞的面具,血迹斑斑的孤狼甚至哀呼惨嚎的机会都没有,在视觉失去作用的飞速旋转中承受千刀万剐的凌迟刑罚。   地面轰然炸裂,蜘蛛网状裂痕蔓延,一脚深陷其中的魁札尔向天空甩出双手。   “——?!”   回过神来,浑身筋骨酸痛难忍、血流不止的狼已经击穿雨幕,来到最接近雷霆轰鸣的云层下方,艰难的低头看去可以看到刚才的‘人体龙卷风’几乎将密林犁出一大片平地来,树木杂草成排向内圈倒下,像是有一头怪兽吸食啃咬着这片地带。   还好抓住的是肩膀不是左臂,只要忍义手没有被卸下就还有撤离的机会,当然也不排除对方为了乐子故意没有破坏忍义手,神本就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存在。   唳声划破云穹,撕开天空,回首再看时地上涌动的火焰幻化成炽烈的不死鸟飞来,那是羽蛇神的神性显现。   朝着被甩向高空的狼,火焰之中依稀能辨别出那双熊熊燃烧着热情的碧瞳。   扑来的火鸟溅洒火星,探手抓住半空中失衡的狼,魁札尔四肢猛扣以关节绞住忍者。   “这个高度很满意哟!我是蛇,我是炎——哎?”   呱——!   手中一空,漆黑的鸦羽与不吉利的噪音霎时从她怀里爆开。   不死鸟的炙热怀抱被雾隐之鸦挣脱。            ②⑨83①63⑤4   ps:被大佬翻牌子了,PY一下。   《谢邀,人在型月,刚成英灵,职业盗圣》   简介:   叶林穿越到了十九世纪的英国伦敦,成为了贫民窟的孤儿。   做为普通人,他拼命的想活下去。   为了一块乾瘪的面包与其他孤儿拼命、为了避雨而睡在肮脏垃圾堆内、因为找到发霉的食物而欣喜若狂...   当叶林终于对生活感到绝望,打算自杀时,却错愕的发现了被抛弃在河边气若游丝的白发女婴。   女孩面色惨白,在破布中颤抖,无助的低呜鸣泣著。   叶林感觉像是看见了自己。   他将白发女婴捡回,并取名叫做杰克。   九年过去了,两人过著并不富裕,但却平淡幸福的日子。   直到某一天,笼罩了整片伦敦的浓雾出现,杰克则突兀的消失了踪影。   从名为迦勒底的地方到来的少女藤丸立香告诉他,这里是会导致人理烧毁的特异点,不予以修正的话,整个泛人类史都会毁灭。   叶林不在乎那些东西,他只是想救回那个白发的女孩。   ——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第二十章.雷电奉还   望着眼前落下的片片鸦羽,魁札尔一愣。   零落飞散的羽毛在空中飘舞,细碎的火星从里面冒出,刹那间火光大涨爆开一阵火浪,灼热的炎舌舔舐过空气将水滴蒸发成白雾。   爆炎下方一道人影飞速坠落,安然无恙离开爆炸中心的魁札尔抬手远眺,只见朦胧大雨中一道黑影悄然缩小,即将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呀嘞呀嘞、居然还藏了招真是一匹凶横又狡猾的狼。”   风声呼啸而过,自高空落下的女神将手指放到嘴旁,嘹亮的口哨之音从嘴里吐出,传入声声不息的雨幕里。   在这样严酷恶劣的天气里,人类的视觉、听觉等感觉都削弱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就算是再怎么响亮的口哨,也难免被雨声淹没在其中。   不过这个世界上人类听不到的声音不代表其他东西听不到......比如‘龙’。   一声尖利的啸声划破暗云,雷电交加的天空下隐约可见远处飞来一道黑影,随着距离的拉近和扇动的风声变大,一头从太古时代滑翔而来的风神翼龙降临。   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将女神稳稳接住的它欢快的长啸几声,然后顺着主人指出的方向加速飞去。   ......   ......   ......   以忍义手中的雾鸦之羽避开致命投技,暂时脱离险境的狼仍感到心有余悸。   中了那一招的话现在已经回生了吧。   “咳咳!”   以魔力修补好的面具下传出闷音,咽下嘴里猩甜中带有一点铁锈的味道,狼慎重的判断着这具身体的伤势,一边挥动左臂的神隐之扇为蓑衣捊来一缕缕劲风。   这也是游戏性上无法体现的地方,被狼在现实中经过许多次实验和锻炼才达成的小技巧。   借着忍具之中「二度神隐」的聚风之功用,展开天狗蓑衣滑翔的同时将这些汇聚的风盘附在翼下,便可仿造滑翔翼的原理进行长久的浮空。   只要左臂的二度神隐没有损坏,只要这身特制的蓑衣没有破损,狼身上的纸人灵媒足够他从这里到乌鲁克来回一趟。   天狗的双翼摆动间,一缕缕一絮絮的风都附着在上面,助他飞渡瓢泼雨幕向不见天日的暗云彼端而去。   呼呼——!   庞大的风声携裹着动静而来,聆音察觉不对劲的天狗心头警兆一闪,张开的双翼骤然偏转,引动身体达到形似战斗机的七百二十度高速翻动。   浩然风声卷过,磅礴的飓风与巨影几乎与他擦边而过,从地面看去就像乌鸦逃开了鹰隼的飞扑一般不可思议。   “阴魂不散吗。”   看见那个巨大的影子,狼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是什么。   来自白垩纪并且经过增幅强化后神兽级别怪物羽蛇翼龙,也是那个战斗与征服的女神的坐骑,灵巧和速度完全不下于伊什塔尔的天舟。   “燃起来了燃起来了!雷电生火是这么说的吧,难得的超高度作战一定要过个瘾!你可是让我很满意哟!”   不仅如此.....女神空挥几下黑曜石剑,天狗前方瞬间划过一道闪电,令他不由自主的缓低速度。   驾驶翼龙以后,羽蛇神便有了呼风唤雨、操纵雷电的能力,在她身上几乎没有一项能力是被战斗局限住的,全都是战略级别规模甚至以上的强大能力。   这即是神明,一柱匹敌一国!   喀啦作响,万钧雷霆轰然落下。   双翼一振,天狗猛然拔高高度与电蛇擦过,旋即羽翼一拢化作炮弹飞坠,避开当面罩来的雷鸣大鼓,最后又如游鱼一样自在摆动在闪耀不停的电网中。   “呼、呼——”   艰难的稳定呼吸,雨水不断沁入脸上,灵活翻转身形仿佛真的成了一头天狗,徘徊在雷霆之海的牢笼中不断开掘新的道路,在他身后硕大的黑影一闪。   狂风漫卷。   不速之客带来的气流瞬间搅动得狼失去平衡,义手羽扇连挥出三道绢丝般劲风,如透明涡云围绕托住身体才回到轨道上。   “这样才行,有了韧性才不是玩耍而是较量,你果然是个不错(上等)的勇士。”   不论怎样的雨声与雷鸣,都无法阻止女神的声音从暗云里传来。   滋啦一声,电蛇啃咬而来,翼龙与天狗扭转羽翼纷纷避开,随着女神的兴致逐渐提起,晦暗的大地与阴沉的暗云之间,天泪系连的无光之景竖起了雷光耀柱。   那是物理上根本不可能解释得了的东西,它们一闪而亮又停留在那,过去一段时间才消失,狼甚至能闻到被风带来高空的焦糊气味。   水桶一样粗壮的雷柱插入大地,范围内的树木生灵都毁于一旦。   雾蒙蒙的暴雨之中,猎猎狂风与滚滚雷霆扑面而来,天狗与翼龙来回飞舞盘旋、滑翔加速,惊心动魄的追袭战仍在继续。   偶尔魁札尔会从翼龙背上跃下,如同导弹袭向天狗被避开后落在下方承接的翼龙上,偶尔是天狗缩翼急速攀飞避开回旋掷来的黑曜石大剑,偶尔天狗将聚集成团的狂风悉数扇出骤然喷射甩离。   ——但还是摆脱不了。   义手一甩,机簧上线。   列成排排、光泽剔透的手里剑从机关中露出锋芒,旋转加速刹出净火之花。   脑后风声大作瞬间,卑飞敛翼的天狗回手一掷,数道彗星般闪亮的琉璃飞星脱手而出。   浓浓雨幕里,刹那间几道清晰闪耀的细线亮起,好似横贯天空的光线将翼龙贯穿带起一声厉啸,连速度也骤然减慢不少。   注意到琉璃手里剑起作用后,身心俱疲的狼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   “什、么——?”   翼龙背上的女神仍在灿烂的笑着,响应她笑容似的,从背后的云层里兀然钻出几只一样大小的风神翼龙。   愕然过后狼镇定下来,这是情急之下惯性思维导致的错误,以为羽蛇神只有这一头坐骑。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召来了这么多翼龙。   “......”   这下麻烦了。   天狗之影咻的一闪,成排翼龙呼啸掠过。   羽翼一甩,绽放迸射出彗星散射。   雁形阵结,翼龙轮替的进攻猛啄。   轻盈渺小的天狗在几头翼龙之间来回穿插闪避,不时爆散成一堆鸦羽避开,或是激发出散射状星芒,与结群袭来的飞龙鏖战至白热化。   这样下去纸人灵媒会先告竭。   双臂撑着蓑衣张开到最大,仰起头的天狗朝着雷电交加的乌云中飞去,其后几道巨大黑影一一跟上,带起一阵阵凛冽声响。   “这就结束了?”   魁札尔的样子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但作为对手能够陪自己玩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既然他已经进入雷云中那就等于进入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你已经逃不掉了。”   大手一挥,雷霆电蛇纷纷从晦暗的云里钻出,齐向着直欲冲破云幕抵达天空的天狗电射而去,壮观盛大仿若万蛇噬身。   刹那,天狗轻拂羽扇,脚踩无形之风,于虚空之中高高跃起,清脆鸣起的剑锋排云而出。   楔丸电闪,雷蛇缠附。   “雷电......”   光影明灭,神忿嗔怒。   “——奉还。”   熠熠煌煌,神威如狱。   喀啦、引雷一扫,云翳溃散,波浪状散入云层的神鸣轰隆炸响,直抵视线不及的尽头,惨啸着被雷击命中的翼龙如雨而坠。   电光散去,剑刃方一入鞘,一只手便抓上狼的小腿。   “——?!”   “还没那么快结束嘛——”坐骑们被全部击落,亮起尖牙的魁札尔仰头一笑,在光影逸散的黑白视界里狰狞异常“接下来才是我期待已久的重磅好戏啊。”   ......   ......   ......   云雾破开,两道纠缠不分的身影一起掉出朝着地面坠落。   砰砰——!   扯住衣领,拉住袖袍,相互拉扯之间忍者与女神又展开厮打。   开裂剥落半边的面具下,可以看到狼渗血的眉角与青紫色的脸,哈哈大笑的女神嘴角也漫出血迹,两人狼狈不堪抓住彼此又缠打在一块儿。   论及技术与体能羽蛇神都要在狼之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着意志咬牙坚持,对方打来自己就打回去。   这种意料不到的局面已经很难用以往所学的技艺,没有借力之处剑技无处可使,力量也发挥不出来,双手用上的扭打义手忍具也没有使用机会。   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经被还原到最原始的层面——你来我往的拳打脚踢。   嘶啦,狼被扯住的褐黄长巾断裂,他意识到机会已至,眼神一凝,右脚蹬向对方借力向后弹出。   锃的一声、不死斩出鞘!   “秘传——”   念诵忽断,被掷来钢盾砸中腕骨的手一松,血光亮起转眼散灭的不死斩脱手而出,飞向半空。   “嘁......”   “嘻嘻——”   涌动的风声刮起半边鬓发,狼沧桑的面容多了一丝苦涩,被踹开的魁札尔则保持着掷物的姿势朝他得意的笑着。   前者翻身甩臂,钩绳自义手弹出射向半空,轻巧一勾将玄色太刀稳稳套下。   ——灵器入手,必杀再启。   “「秘传·不死斩(不死斬り)——」!”   筋骨鸣响,纵身一斩。   集秘传之技与神兵之利,握住剑的义手中飞出漫天纸人投入熊熊燃起的红云烟瘴,像极了东方铸剑时的血祭秘法,在猩红夺目的赤光里纸人们化作飞灰湮灭,助涨燎燎如原火的赤影。   一剑落下,横撇两划撕开重重暗云绘就青天之上。   云破天开。   阳光自漏洞洒下,囤成的光柱笔直立于大地上......其中两道黑影砰的一声砸落下来,激起一大片烟尘。   雨声渐渐转小,从哗啦作响的暴雨变成淅淅沥沥的绵绵小雨。   倒在地上的一道黑影动了动手指,接着潇洒的翻了个身站起。   这里是临近湿原的河流附近,没有找到和自己一同摔下来的忍者,魁扎尔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条湍流不息的河流。   “哈哈哈、真是败给他了,返还了我的雷电的家伙。以后去乌鲁克的时候一定要再找他玩一遍。说起来,名字叫什么?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   羽蛇神一如既往的笑着,哪怕肩胛骨到胸前被开了一道血口,半身都被流出的鲜血染红也毫不在意,很有战斗狂的作风。   另一头。   “......咕噜咕噜。”   狼感到自己坠入了一片冰凉的世界,寒冷的被单从四面八方裹住自己,推这他滚动向未知的方向。   狼勉强打开眼帘,被湿意与冰凉刺激的眼睛瞬间又闭上。   善意也好,恶意也罢,疲累至极的他已经处理不了那么多事,眼中几乎重影冒出雪花的影像,还有耳旁忽远忽近又断断续续的声音,都是大脑不堪负担的表现。   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又大概说了什么的狼,只有本能的循着意识到的唯一一件事运起水下呼吸,脑海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缓缓松开。   随着不畅阻塞的呼吸一通,忍者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   “吼吼——!!!”   上主的咆哮撼动此地,峡谷两壁的菩萨们都为之轻微摇动,附着岩上的细雪也簌簌落下,相互觑见的险道令猿啸不住回荡,撼得人心神震颤。   叽叽喳喳的猴子们从峡谷深处跑出,荡着树枝爬过山岩,数量群如蚂蚁繁多的猿猴们逃难一般,朝着菩萨谷之外竞相奔走。   在这股风波大潮的源头处,一道黑影紧随在后,再之后是一道巨大的白影。   前者灵活蹬跃弹跳,后者攀附横跳跨岭。   舞着人类根本无法使用的加长野太刀,雪色的巨大白猿紧逼而来,撞碎菩萨祈祷的手臂,踩裂银装素裹的石衣,狂暴发泄间更是抓着神佛塑像的头颅疯狂摇动,令石像断裂失去头颅显得萧瑟悲凉。   但这与那道疾驰的黑影无关,无心外物的始作俑者在陡峭崎岖的山壁间来回弹射,以钩绳制作出不可思议的动作,从死角与高空挥出凌厉的斩击。   几多的对决与煎熬,菩萨们染上鲜血与飘零的白色鬃毛。   失去首级的巨大尸身倒在山谷里,被它们围住静观,只是用作超度往生而立起的手姿早已化作碎石,徒留一截断臂在风中呜呜哀叹。   没能得到引渡,尸身诡异的抖动起来,继而猛然立起从颈上穿出一条丈长大百足。   重提首级,无头白猿将遗落之物安回颈上,霎时天翻地覆的凄厉咆哮盈满福地内外。   *   “——?!”   眼帘一眨,兀然惊醒,起身的忍者扫视起陌生的树林。             第二十一章.巧遇   与此同时,乌鲁克神塔内。   “吉尔伽美什王、请务必答应我的请求,狼大叔没有退场的话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回来!”   “冲田殿下,请稍微冷静一下,王正在思索对策。”   回到城内向众人通报了乌尔一行的遭遇后,巴御前便立刻领着焦急的冲田来到神塔觐见吉尔伽美什,从身为召唤者的他那里确认忍者的灵基尚未消失,两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Lancer已经领兵出发,Rider也率领一支辅军跟在后头,其他的从者也各有各的任务在处理,现在也就刚刚丢下手里训练新兵任务的巴御前有空,但两人清楚她们根本不可能是神的对手,所以才求助到吉尔伽美什这儿来。   远水解不了近渴,能够想出对策的也只有这位贤王了。   但端坐在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闭目沉思片刻后,再度张开眼时已经没了沉重之色,反而换上闲散戏谑的目光。   他看向殿下为忍者心忧的两女,嘴角微微勾起,似在酝酿和整理着合适的措辞安抚她们。   “吉尔伽美什王,怎么样?不知您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呵。办法总会有的,但是得看它现在是否被人需要。”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一段有趣的旅途结束以后Assassin会平安归来的,不要小看了男人的本事。”   心情不错的国王摆手,似乎在刚才看见了让人愉快的事情,被他一影响,心跳个不停的巴御前和总司总算缓缓平静下来。   不过王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那么我们先告退了。”   “嗯,Saber先休养几天吧,之后可以加入乌鲁克的巡逻队伍里。”   殿内诸事安排继续进行,而不知距离有多远的树林里,被噩梦唤醒的狼正逐一检查着身上的装备。   万幸的是出发前就做过功课和心理预想,凭着雾鸦之羽和神隐之扇勉强摆脱了羽蛇神的追击,全盛时期没有因女神契约被打落一半神性的魁札尔强得可怕。   如果被狼知道不死斩有所建功,并且让对方记下自己的话,他肯定会把乌尔地区列为禁地。   是的,不光是埃里都连豹人负责看守的乌尔他也不打算去了。   纸人灵媒因先前的空战用去大半,但狼还是毫不吝啬的盘坐着请下月隐的御灵降身,这块陌生地带是哪里姑且不说,染成黑色的杉木他还是认识的。   自己从南部漂流到了西北的魔兽领地内。   至于为什么是漂流,当然是因为身上的衣物即使被太阳晒干,还是残留着一股泥水河沙的味道,这些细节都瞒不过忍者。   然后是有人救了自己这一点。   把自己从水里打捞或者从浅滩上带到这,并且将附近的魔兽都杀死,期间还喂给自己过一些饮用的水,证据即是地上沾了些泥的荷叶般的叶片。   在魔兽的领地内救人,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从者是谁,狼心中已然有数。   天色近晚,盘坐在原地屏息冥想遮蔽气息的狼耳朵一动,林中响起的细碎动静都落入感知。   那阵轻盈的脚步朝着狼缓缓靠近,但到了某个距离以后忽然停下来,脚步的主人可能发现了狼醒来,在原地停驻良久把踟躇着是否过来的想法暴露无遗。   片刻过去,脚步朝着来时的路退出一步,看来她并不打算见自己救下的忍者。   感知到脚步的主人渐渐远去,狼依然纹丝未动慢慢调息着体内伤势,身上虽然携带了‘噬神’和‘细雪’之类的回复品,但他并不打算使用。   能够节省着用就节省,攒钱也是这么一回事。虽然被义父调侃过,但只是狼不怎么会花钱,毕竟那个战乱的时代根本没有可乐之类的玩意儿,不是来钱快而是花钱慢,慢慢的钱袋也就鼓起来了。   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享受各种便利的现代人,忽然被扔到二刺猿还没诞生的古代,失去手机、失去游戏、失去键盘的那种痛苦......真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咕咕、天色彻底盖上一层暗幕,黑暗静寂中不时传来鸟声虫鸣的树林,一张枣红的天狗面从阴影里浮出。   翻了一遍地上的新泥和两旁不规则的树叶,锁定方向的天狗继续踱步跟上,远远的吊在后头没有惊扰对方。   凭着追踪技术和气息遮断,狼就像一个尾随在后头的幽灵,感知着幼女的气息和魔力一边观察杉木林里的动静。   披着仿猫头鹰的带兜斗篷,浑身上下包裹得严实到只能看见套着白丝袜的小腿,还有递到胸口的两条侧发和梳落背后的一条精致麻花辫。   虽说整体是紫与黑的神秘感,但裹着纤纤小腿的纯白又透着纯情的遐想。   安娜,或者说真名是美杜莎的连少女都算不上的幼女从者,这即是她的真面目。   因为复合神性女神戈尔贡的召唤,而受到连锁召唤出现在魔兽领域内的落单从者,目前正在这块区域游荡的她还没遇上欺诈师梅林。   狼越过路上残留的魔兽尸体,一直紧跟在后面。   没有御主提供魔力,从者能够获得魔力的办法就那么几个,最高效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猎杀生命的‘喰魂’行为。   跟随一段时间,发觉对方停下找了处阴凉山洞休息,狼也跃上巨大杉树高处闭眼浅眠。   梅林能说服安娜是因为他自身有非人类的梦魔气息,就像生物会凭着气味识别同类,这是狼办不到的事情。   尤其是安娜并不是因为讨厌人类,而是害怕被人类讨厌才远离人类,所以才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和她交流。   很快,狼需要的机会来了。   第二天的清晨,依旧是在魔兽们眼皮子底下行动,因为领地扩张和不断增殖的原因,即使安娜在其中游荡也几乎不为人知,这才能一直持续狩猎行动到遇上无良的花心老男人。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对。   森林格外的安静,魔兽们也销声匿迹,不光是藏在暗处的狼,安娜也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捂紧兜帽把帽沿拉低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的向杉木林中开展日常。   当两头巨大的巴比伦之龙和乌利迪姆出现在她眼中时,安娜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变化了吗......不,没有。原来如此。”   心思缜密的狼稍加思索,瞬间理清原委。   还是因为他。   为了照看昏迷几天的自己,长时间在一个区域活动并清扫魔兽的安娜引起了注意,所以才有这次伏击。   不过来的正好——   片刻后,空地上只剩一大滩魔兽的尸块和血肉,两头怪物和它们带来的魔兽们都被楔丸切断喉咙。   同样是魔兽母神的十一子,不同的魔兽实力也大有不同,以人类作为原料投入鲜血神殿的巢穴内进行生产,一人份的肉量能制作出三头乌利迪姆,而乌伽尔却需要三人份的肉量。   这也是金古和基塔布利尔大肆掠夺人口的原因。   “......”   远处的安娜架起不死杀之镰指向狼,警惕着这个突然闯入现场将魔兽屠杀一空的男人。   等等,那张脸她好像有印象?   “你救了我。”   “你是谁?”   “吉尔伽美什王召唤的从者,Assassin狼。”   安娜收起镰刀没有怀疑他的话,按照漂流的方向这个人也的确是从南边乌鲁克过来的。   “谢谢你。”   轻声道过谢,披着斗篷的幼女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   “——?”   狼刚刚踏出一步,安娜立刻回身架起镰刀,警惕性十足,帽沿下闪闪发亮的紫色眼眸盯着他,后者稍有不善的动作,那双‘眼’就能比镰刀更快的打在身上。   心中一凛,清楚对方还没放下戒备,狼斟酌着言辞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如你所见,猎杀魔兽。”   “要和我去见吉尔伽美什王吗?如果是联手的话要更有效率。”   “......”   安娜显见的犹豫起来,不把守卫鲜血神殿的魔兽群清除,单凭她是无力靠近戈尔贡的,更不用说还有金古经常在魔兽母神附近守护。   狼的提议对她有着无法拒绝的好处。   看出安娜心中的天平正在摇摆,狼立刻往上面加了一颗砝码。   “如果是不想和其他人一起行动,你可以和我一起。我是暗杀者的从者,很少和人群一起行动。”   同为孤僻个性的人,他比旁人更清楚对方想要什么。   人需要安全感,然而其他人的存在意味着非绝对的安全,但失去了其他人的存在又得倍尝孤独滋味。   在这个矛盾症结的基础上,狼和安娜都是同类。   兜帽下的幼女抿着嘴,微微的点头。   “可以,我的名字叫安娜......”   半个小时过去,清凉的山风扑面而来,爬上北方高台附近山脉的狼与安娜极目远眺,从这里能看见北方前线城市基什。   顺着山脉前往高台走山路斜谷可以长驱直入南部高原,但这条路过于崎岖不平,因此他带着安娜来到附近的高处确认城市的方向,准备从北方南归。   现在的北方人类与魔兽还处于水火不容的地步,暂时没有被魔兽完全掌控,从城市里得到代步工具以后才能今早回乌鲁克。   进入平原,一路上随手斩杀掉几头魔兽以后,人类的踪迹多了起来,偶尔会遇上看见两人从荒野里走来特意过来盘问的巡逻卫队,都在狼出示了身份印章后才得以通过。   “连人类都要搜查吗......”   安娜低声嘀咕着,对这些繁琐的环节有些不满。   狼没有解释,应该是长尾景虎考虑到了金古这类人形敌人的存在,所以才特意加强了巡逻队的标准。   当两人来到城门时,已经有人在这等候多时。   “哦?先前还有些不确定,但是没想到真的是忍者君你啊,这就是那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说着跑去南边结果却在我的地盘上冒出来。唔唔、还带了个陌生面孔,该不会真的有秘密潜入的任务吧?那样刺激的事情下一次可不要忘了叫上我。”   “......”   “......”   面对走上前来的雪色军神,狼和安娜都沉默着没说话,前者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后者是根本不认识。   景虎一点也没尴尬的样子,瞄了几眼往狼身后缩的安娜,旋即说道:“听说你带了人过来,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了房间,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找士兵们说。”   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忽然收了回去。   这正好是一个发挥自己第二职阶的机会,Caster有了盟友才容易强大起来,通过制作道具和建立阵地来强化我方。   虽然时间短暂,但制作一些简单的物品还是赶得上的。   “明白了。”   打过招呼跟随士兵进入城内,狼才感到背后那双洞彻人心的目光消失。   虽然知道那并非对方有意的,但站在那双缺乏聚焦点清澈得能映出自己的眼瞳前,难免会有一种浑身被看透的感觉。   难怪连亲人都会畏惧她。   想着对方无时无刻挂在脸上的微笑,狼领着安娜住进旅馆后转道来到基什的神庙。   “你果然没事。”   “嗯。”   “听说你在外面拉拢了一名新的从者?另外乌尔的详情报告我可是等了好几天了。”   没办法,现在确认乌尔方面至少有一柱强大的神灵后,吉尔伽美什已经全面放弃了南部密林区域的运营,将多出来的精力花费到别的地方上。   在详细的报告里添入一些‘私料’,经过狼的整理,一份全面而到位的情报便出炉了,连魔兽母神都没出场,南部密林的情况就率先暴露了。   “同样是金星的神但同时又是主神的征服王魁札尔·科亚特尔,以及另一柱神灵豹人......?”   “嗯。”   “你认为豹人并非三女神之一么。”   “更像是某种附属的存在。”   “我明白了,你的情报很关键,看样子在全部的力量无法集中的情况下,南部也只能作废弃处理了吗。好在人民没有事。”   有了狼的‘先知’优势,将情况了然于胸的吉尔伽美什对南部暂时放心下来。   翌日清晨。   “居然还特地留下了上门礼,忍者君还真是一个害羞的好人啊。”   造访旅馆的景虎推开门时,屋内已经收拾干净,只剩桌上留下的小布囊和一封信,大致是说为她准备的一些有用的东西。   经过基什市巧遇景虎的插曲,狼和安娜顺利乘上前往乌鲁克的马车。   相信给军神留下的佛糖和面具应该能多上一层保险,降低敌人‘斩首’的可能性。                第二十二章.意外接连而至   “清姬,失踪了?”   “嗯......据说南门的守卫看见她拧着菜刀跑了出去,当时记得还是做饭的时间吧,巴殿下和冲田殿下出来房间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按照城外牧羊人的证言是说往南边雨林去了。”   “......”   所以我好不容易回到家,你却告诉我家里做饭的厨娘拧着菜刀跑去挑战TOP前三的BOSS了?   狼该庆幸脸上戴着面具,不然他现在的表情几乎达到了有史以来最无奈的程度,欲言又止像极了平时面对他的巴御前。   “清姬小姐可能是情绪一时激动,所以去找你了吧。”   “......”   狼看着西杜丽,西杜丽看着狼,他的眼神清楚的说着‘这话你自己都不信’。谁会拧着菜刀出去找人,而且那根本不叫激动叫暴走。   “那么要去找那个叫清姬的女人吗?我没有问题。”   因为狼一路上的沉默寡言,安娜倒是对他贴近不少,至少两人相性不错。   在契约许可的范围内,她并不介意向对方提供一些帮助。   “话虽如此,但是清姬小姐的事情的确是我们的失误......库撒市的任务只能请求巴殿下和冲田殿下出马了。”   “笨蛋。你疏忽了,西杜丽。”   “欸欸——?”   “南部的调查人员能够回归已经是万幸,库撒市当做同级别任务处理吧,不要再增加无意义的损失了。不清楚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委任Saber和Archer前往太过危险了。”   坐在殿上静听良久的王终于发言,他三言两语的捋清信息打消了西杜丽的想法。   库撒市。   就在冲田总司回来以前,库撒市也和南部的乌尔一样突然断去联系,途径的人都说里面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去,顿时成了令人敬而远之的恐怖鬼蜮。   这次被调遣前往调查的即是铃鹿御前,因为是三骑士之中的剑之骑士才让她单独行动,没想到结果却是神秘失踪,连呼吸停止的身体都找不到。   在这神代的乌鲁克,即便身体停止运转,只要能把灵魂从冥府找回也依然能复活,这种‘死亡’在当地人的观点里接近为病症。   但是天鬼姬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让等了好几天没等到消息的吉尔伽美什和西杜丽感到棘手。   直到冲田归来,他们才认为可能又是女神搞出的事件。   “但是伊什塔尔大人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恶作剧吧?”   “到底是谁做的暂且不提,但不能否定那地方是她的地盘,最近牧羊人投诉女神抢劫宝石的报告越来越多了,已经有不少人准备改行换业离开那边了。”   “......”   身为伊什塔尔的祭司长,西杜丽强打笑容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尴尬。   “那么你明白了吧,Assassin。是前往库撒市的调查和带回Saber,还是先前往南部找回你们的厨娘。本王并不打算强迫你,所以选择吧。”   猩红的蛇瞳眯成细线,吉尔伽美什盯着殿下的狼,有意无意的表现出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能够带来更大战力加强我方的剑士。   还是失忆后只能照顾生活起居的侍女。   空气沉默。   平心而论,真要说狼对清姬没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几天相处下来和生活上处处照顾和考虑自己,与其说她是大家的侍女不如说快成了他的专属侍女。   尤其是听见自己独自遭难的消息,立刻一人前往险地寻找,连稍微听懂大概的安娜都认为那是一名不错的女子。   “非常抱歉,库撒市的处理就暂时搁置吧,毕竟是我没能看顾好她,狼阁下先去南部寻回清姬小姐好了。”   那还用问吗,答案当然只有一个了。连西杜丽都不禁替狼出声,倾向先带回清姬。   “库撒市的任务我接下了。”   “欸——?”   “狼......?”   “嚯——已经决定了吗。”   ‘已经’是一种过去形式,王的语气也不再是询问,而是感叹,   相处几天的安娜也清楚狼说一不二的作风,可以说这间大殿内的听众都明白话一出口的瞬间,就是狼做出决定的时刻。   没有摇摆,不会犹豫。   “那么祝您成功。”   西杜丽留下不浅不淡的祝福退下了,看得出她稍微有些郁闷。   女人到底是感性占主动,能够理解狼却不代表能接受,所幸忍者也不需要那个人以外的人接受自己。   王座之上,吉尔伽美什将底下几人神情看在眼底,乏味的挥挥手便同意了狼的出行。   一直到他带着安娜踏出大殿,这种怪异的气氛才悄然离开。   “先去住所。”   “嗯。”   值得一提的是,应声的人是安娜。   只有和她相处时,大多数时候才是狼拿主意她来配合,有些像是狼在其他时候逆反过来的情景。   两人经过街区时,除了有人认出狼送上礼品,还有花店老婆婆因为安娜的可爱而送的花。   狼虽然能用气息遮断,但安娜却不行,小个子的她走在人群中尤其显眼,娇小的身体畏缩在斗篷下的样子,十分得惹人怜爱。   走到街尾时,狼脚步一停。   “怎么了,狼?”   “在这等我。”   “嗯。”   安娜乖巧的点头,狼转身朝对面蛋糕店走进去,不一会儿提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两人踏入住所时狼才想起房间已经住满,让安娜住自己的房间肯定不行,目光扫过走廊的他锁定了自己边上那间房。   “你暂时用那间房吧。对了,这个给你。”   “给我的?什么东西。”   “到房间再拆开。”   听起来很像要恶搞别人之前说的话,但狼肯定不是那种人,对他付以信任的安娜也没多问,接过狼递来的盒子走进隔壁屋子。   目光掠过空旷安静的大厅,狼转身踏入房间,第一眼注意到屋内的不对劲之处,佛雕少了一些不说,一些摆置也被移动过。   有人在他离开的日子里进入过他的房间。   可能是清姬或者巴御前吧......四下检查过一遍,发现屋内到处都有被打扫过的痕迹,虽然不知道是谁替清理房间,但大致也就那么几个人。   放下行囊,狼外出买好远行的干粮和食物,回来以后开始整理纸人灵媒和义手忍具。   跋山涉水的赶回乌鲁克刚回到家,他就已经为下一次出发做准备、因为要连夜出发。   据说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那个胡来任性的女神又跑到神塔闹了一通,大发脾气以后没看见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总之狼很清楚自己被女神盯上了,而且是最难缠最麻烦最让人胃痛的那个。   库撒市是伊什塔尔的地盘,只有夜里赶路才能避免撞上伊什塔尔,准确的说是撞上伊什塔尔‘本人’,如果是另外一个偷跑到地面上来的倒是没那么强势。   暮色来临,屋内响起房间的敲门声。   “狼阁下,听说你回来了。”   “进来吧。”   “怪大叔,你真的没事啊!”   推门第一个跑进来的不是先前问话的巴御前,而是急不可耐的总司,她刷的一下坐到床边,双手摸上狼在室内没有戴面具的脸,反复搓动确认面前的人没有问题。   在总司的暴力揉搓下,狼那张面瘫的脸被扭曲成各种样子,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平静如常,但这样看过去反而更加惹人发笑。   “扑哧——”   一旁的巴御前掩住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双灼灼的赤眸迎向他的目光,眼里似有水波摇曳散开。   “快住手吧,冲田。太失礼了。”   “啊、抱歉抱歉,都是我太高兴了,怪大叔没事就好,总算是没有食言呢!可靠性大大提高了。”   冲田调皮了眨了眨眼,这才依依不舍的把手收回。   “这个带着。”   对于狼有事没事送出东西,坦白来说其他人都适应了,也可以理解为道具制作者的怪癖吧,希望它们能在别人手中发挥作用。   冲田和巴多少都能理解一些的。   “嘿嘿、又是新鲜出炉的产品吗?让我看看,像是鬼画符一样唉?”   “压制病症。”   狼简单的陈述出冲田手里那张符箓的作用,后者一愣,旋即面上覆上欣喜和激动。   “这、这这不就说明冲田小姐彻底告别职场大失败的无常生涯了吗?!耶!(剪刀手)大叔最喜欢你了!”   她欣喜高高举起手,然后顺势上前一把抱住狼。   边上静静微笑的巴御前笑容僵住,在冲田立刻退开时又恢复如初,   “狼,怎么了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巴御前和冲田一愣,她们转过头看去,只见一名从未见过的幼女站在那,茫然好奇的看着屋内。   “......狼......?”   巴御前怔怔的看着安娜,嘴里重复着刚才从她口中冒出的称呼。   “她是落单的从者,暂时跟着我一起行动。”   不是约定,而是契约。   只要有狼在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在人类的城市里安娜发现了这点,并妥善的利用起来让大个子成为她的保护盾,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欸欸?居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从者吗。”   在狼的说明下,冲田和巴御前很快了解了前因后果,看向安娜的目光里多了些热情和怜惜。   就算是从者但娇小的体型是不会作假的,因此两女对她格外的喜欢,简直快疼爱的当成妹妹来看待,让后者头疼起来。   结果安娜的平静生活就这么宣告结束了吗......   狼在屋内一边收拾行囊,巴御前和冲田坐在床的另一头,和安娜一起看着他认真的收拾各种装备。   “对了,清姬小姐她——”   “我已经知道了,西杜丽已经向我说明过了。”   “你刚从神塔回来啊。”   “那么你现在是要出发去找她吗?”   “不,我要去库撒。”   “呃。”巴御前愣了一愣,低下细眉生硬的将话题转移“你是要去找回Saber吗?”   “嗯。”   “为什么?”   “......嗯?”   “清姬怎么办?”   “......”狼整理义手机关道具的手一顿,旋即又继续忙碌在将它们分类摆放的工作上“Saber的战力值得期待。”   巴御前与冲田不语,她们都是被吉尔伽美什召唤出来以守护乌鲁克为第一目标的从者,但听见狼如此果断的放弃清姬准备前往库撒,还是觉得如鲠在喉。   一直到闲聊结束,两女也没再提起过这事,她们也不可能说出放弃Saber的话来。   只是——没了烟火味和新鲜饭菜的大厅看上去总有些空荡荡的,也没了那个忙碌之时一天到晚缠着忍者的身影。   巴御前的料理总是会出现调味上面的问题,冲田就只能负责管吃不管做,因此晚上大家都默契的在外面解决肚子问题,彼此的话语也少了一些。   夜深人静,没有打扰任何人,狼叫上安娜悄然离开住所向乌鲁克城外走去。   “现在改变方向的话还来得及。”   “不用。”   “好吧。”   像是对狼的固执感到无奈,安娜一副小大人作态的样子叹气起来。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   收起朝背后挥舞的小手,安娜背着手默默比了个‘OK’手势,两人身后遥遥夜色里的人影渐渐消失。   “对了,白天的蛋糕很好吃。”   “嗯。”   “我也能在城里接受任务赚取银币吗......”   “没问题。”   “是吗。那就好......”   乘着星夜旅行,伴着夜风而走,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荒野中。   吉尔伽美什委托从者探索库撒是原剧情以外的变化,这也是狼始料未及的事情,按照他的猜想,铃鹿御前多半是坠入到了冥界之中。   毕竟库撒市有接连冥界的通道。   从者本身就带有‘亡者’的性质,比起常人来误入那种靠近死亡的地方更容易,用东洋的话来说就是遭遇了神隐。   “狼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里应该有前往冥界的通道。”   “冥界......”   希腊某位大英雄曾有前往冥府的传说,在那里遇到过美杜莎的鬼魂,可见希腊的冥界与美索不达米亚的冥界差别不大,两者都是在地下。   这也是狼并不担心安娜的原因,比起冲田和巴御前,实力偏向柔弱的她反而容易适应冥界的特殊环境。   赶了一段不算太远的路,两人顺利抵达一片寂静的库撒市。望着大开的城门,里头毫无声响的世界向外传达着危险的讯号。   “走吧。”             第二十三章.客随主便   南部密林。   一道和服振袖的倩影在茂密树林间移动,散步一般自然的在其中游荡,不时靠近树木舞动双手不知道在干什么。   凑近一看,会发现女子正是离开乌鲁克的清姬。   她把怀里叠成一叠的芭蕉叶全部钉入木头里,像乌鲁克城内发布告示似的,让人怀疑这一手是不是从那学来的。   偌大的叶面上被少女用指甲轻轻划出文字的浅印,最下面还加了张离谱的二头身画像。   大致如下——   姓名:狼(安珍大人)   性别:♂   外貌特征:世上最帅   身着打扮:低调内敛   身高三围:属于秘密   最喜欢的食物:玉子烧   最喜欢的事:雕佛   最喜欢的人:清姬   (附上粗造的二头身画像)   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罗列在上面,一张简易的‘寻人启事’就这么完成了。   “嘿咻、嘿咻......?”   像是勤劳的蜜蜂在花朵间来回飞舞,清姬手上动作不停的为树木添上新标识,嘴里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腰上的绳结还系着一把显眼闪耀的菜刀。   远远看去,只觉得充满违和感。   “嘿咻、嘿咻......!”   类似的声音,类似的气势,从另一端传来。   清姬亮出折扇偏头看去,只见从树林里钻出一只大老虎......不对,是个套着老虎玩偶服的人。   一手提着一个小桶,一手拿着兽毛制作出来的简易刷子,察觉到清姬的目光也回看过来。   豹人与清姬面面相觑。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目光下意识落在对方的‘杰作’上。   和清姬的‘寻人启事’比起来,脸上身上都沾了些颜料的豹人的作品就粗劣了许多,大概是用某种动物的壳研磨出来的粉末当做颜料,歪歪斜斜的字迹就不说,还搞得她整个人外表也花花绿绿的。   不过虽然是在干类似的事,豹人张罗的却是‘警示标语’。   大致如下——   密林藤村组通告   通缉对象:持剑男人   样貌外表:凶神恶煞   体态身材:魁梧可怕   危险程度:SSS   武力强度:一豹~库库尔   (附上滥制的人物涂鸦)   各位出行在外的豹人和兽人一定要爱护自己,对此人倍加关注,看见以后务必采取最优逃命措施。真爱生命,远离此人......(以下省略藤村组日常鼓励公式化用语)   将对方的作品看在眼底,各自在内心比划了一下以后,清姬和豹人相视一笑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确认过眼神,是彼此需要的人。   “那个......你的颜料还有多余的吗,我可以用这些采来的叶子兑换。”   “噢噢!当然没问题。”豹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油彩,露出灿烂的笑容亮出大拇指“相守互助正是密林生存的首要法则,大家都要团结一心不停下来才行啊!”   于是经过一阵友好的商量,两人完成了资源的互换与共享。   密林里的故事仍在继续......而事件的中心人对此仍毫不知情。   “全部被带走了。”   “嗯,没有例外。”   城里城外翻找过一遍以后,狼与安娜在城镇中心汇合,就和原剧情一样没有一名幸存者,可以确定所有人的灵魂都被迦鲁拉灵绑架到了冥界,关入枪牢之中。   城内只剩下失去呼吸但肉体没有损坏的居民,同样的铃鹿御前也不见踪影。   “那么还要前往吗、你说的冥界。不过事先说明,一旦有任何危险我会以自身的撤退为优先,这是契约。”   切断戈尔贡的性命这件事是最优先的,因此尽管安娜并不讨厌狼但也得做出取舍。   “可以。”   狼淡淡回应过后,便开始在城内掀地毯似的寻找可能通往冥界的入口,一些原剧情的细节他已经遗忘了,不过无非是在一些偏僻阴暗的地方。   终于在进入一处诡异的暗廊以后,狼察觉到空气里的不寻常气息。   “就是这里。”   “嗯。”   安娜站在一旁,跟在狼背后踏上通往地下的幽邃阶梯,随着两侧变得凹凸不平,一道岩石洞窟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活的气息,活的温度,怎么会来到这里......”   与之而来的,还有暗处响起的不详呢喃。   那些死灵是冥界的女主人麾下的迦鲁拉灵,相当于勾魂使者或者说地狱看守一般的存在,死者的灵魂根本无法反抗它们。   让安娜吃下月隐佛糖后,自己再开启气息遮断技能,狼带着她顺利的避开闻到活人气味赶来的迦鲁拉灵们。   不知道杀死对方会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如果引起艾蕾的注意就不妙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这块地下世界的东道主,招待起不速之客来未必会客气。   “我的力量被削弱了。”   “嗯......冥府有着特殊复杂的防卫系统,诸神的力量会无效化,英灵和神性也会受到绝大削弱。”   狼紧蹙眉头,同样感觉到灵基增添了负荷的他神情肃穆起来。   因为记忆太过久远忘记了一些重要的设定,英灵和诸神来到冥府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已死之人的灵魂返回地上需要得到艾蕾的允许才可以。   细细一想,这些严酷的条件一下子筛选掉了各种敌人。   神和英灵会无力化,亡者无法离开冥府,女神自身拥有冥府的加护......此消彼长之下,在这客场现身的迦鲁拉灵的女王甚至能正面蹂躏强大的羽蛇神。   “接下来是找你说的Saber,有什么头绪吗?”   “先离开这。”   安娜对于狼知晓的情报早已见怪不怪,小心谨慎的两人找了处陡峭岩壁坐下,开始观察起这片地下的冥界。   光线在这里没有容身之地,尘风也死去一般寂静无声,温度也和地上的夏日呈反比寒冷异常,只有迦鲁拉灵活动残留下来的魔力残渣像鬼火一般遍布在这处世界,以及——   “不要碰,这里面都是灵魂。”   “嗯。”   大概希腊神和美索不达米亚的神处理亡灵的方式不太相同,看见地上到处插着的泛着靓丽荧光的枪牢,让倍感新奇的安娜忍不住凑上前仔细的观看。   “数量好多,为什么都滞留在这。”   当然是因为某位笨拙的死之女神意图以这种方式统治世界,将活人悉数变成死者充当臣民,实在是一个槽点满满的想法。   但想来也没错,艾蕾什基伽尔并非人类的敌人,而是人类世界的敌人。   这其中细微差别让她发起的攻势是针对人类的存在方式,以及客观人类活跃的现象,而并非人类本身。   人迟早都是要死去的,等同于早晚落入她的口袋(枪牢)。   “......”   四处查看寻找了一遍,狼果然找到一些剧烈战斗的痕迹。   铃鹿御前来到这里以后遭遇战斗,无法隐蔽气息的她似乎遇见了什么威胁,不仅没有原路返回还朝着深处前进......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按照那个方向,十分十分的不妙。   半个小时后。   循着痕迹,狼与安娜行走在深邃的地底世界崖桥上,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是比坠入冥府还可怕的世界,也是真正的此世母神所沉眠的地方——虚数空间。   嘶嘶~   青烟缭绕,灵子消散,狼和安娜收起不死斩与镰刀继续向前进。   这是他们在路上遇见的第四波迦鲁拉灵了,几次战斗的动静下来,狼很怀疑冥府深处的女神可能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   考虑到对方有过嫌弃吉尔伽美什让金闪闪滚回乌鲁克等死的表现,狼也不确定艾蕾对他们是怎样的态度。   但能避免见面一定要避免。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   “......接下来怎么办?”   “进去了吗。”   无视了那面发问的巨大石门,狼确认了铃鹿御前的踪迹是朝着冥府深处前进的,看样子是有什么在驱赶或者说追逐她,使得她不得不踏入更深处。   “回去。”   “欸——?已经走到这里?”   安娜仰起头吃惊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不解。   狼不回答,默默点头。   他和安娜比起原剧情里迦勒底一行人要差太多了,首先对方有虽为死者灵魂却能用王权制约本土神的吉尔伽美什,其次藤丸立香和玛修是完全的生者,而不是他们这种半吊子的具有实体的虚假生命。   再一个就是还不会受到削弱,不像狼和安娜现在能感受到明显的身体重压,七道门会朝身为御主的藤丸立香询问白给的问题,最后艾蕾还会特意请求得到藤丸立香的理解。   不可否认初代哈桑是给了指引,但换做别的人跑到艾蕾面前,估计问都不会问就会被挫骨扬灰,所以那个指引是仅仅在迦勒底御主身上才能起效的。   达成种种要求、满足各类苛刻条件,还加上艾蕾本身对迦勒底御主有好感,原剧情才把这朵献给大地的血色之花攻略成功。   而狼和安娜呢?   人到中年的断臂残疾人一名,被神性特攻吃得死死的孱弱幼女。   这已经不是凶多吉少的问题,这是骨灰该怎么扬扬到哪里才能当花肥的问题。   ——告辞告辞,火速闪人。   “只能放弃Saber了。”   “好吧。”   明明都踏入目标腹地了,结果临头而返,该说是果决还是慎重过头了呢......兜帽下的紫色眸子打量着沉默寡言的忍者。   轻车熟路的回撤,当两人赶到入口时不禁愕然。   “入口不见了?!”   “......”   不光是安娜大吃一惊,狼的心也一沉到底,看来‘某人’摆明车马要请他们走一趟了。   “怎么办......?”   迎着安娜不安之中略带期盼的目光,狼沉默片刻开口道:“去见这里的主人吧,恐怕没有她的允许我们无法离开。”   “这里的,主人?你是说这个冥府的神还在吗,那些亡灵和机关的操纵者还在这个世界?”   大脑有些混乱的安娜勉强理解了最重要的一点。   不怪她会惊愕,在狼以为能避开埃列什基伽勒没有和她说明的情况下,安娜还以为此处的冥神早就和诸神一起离开,结果事态急转直下来了这么一出。   “你说的‘她’应该也是三女神之一吧?”   “嗯。”   和狼签订互助契约的安娜自然也知道三女神同盟,但她的目标始终是戈尔贡,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其中一柱女神。   “真名你知道吗?”   “埃列什基伽勒。”   “我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地区的冥界主人也只能是她了,也就是说她已经发现我们的闯入了吗。就不能高抬贵手的放过我们吗。”   对于此地主人的‘热情’,安娜显得嗤之以鼻。   于是半个小时以后——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   巨大的石门亮起光芒,镇守着通往不归之乡唯一的道路。这次狼没有退走,和安娜一起上前一步。   感受到来访者的靠近,石门的发问继续下去。   “死者有死者的归宿,生者有生者的乐土,汝带着破坏法则之物到来,汝为此地带来不吉的变化。将死者驱离净土的卑劣者哟,奉上汝的‘罪孽’以告赎自身吧。”   “......哈?什么意思。”   “......”   剧情偏转到这里有点严重了,狼的心中也变得没底。   “是要我们猜出某样东西,并且交出的意思吧。”   “为什么啊?凭什么要用东西去收买一座没人看守的门,无视它直接过去就好了。”   “别靠近!”   气咻咻的安娜走上前正准备对门发起攻击,狼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下一刻一道闪耀的电光落在门前,照亮了安娜略显苍白的面孔。   “伊什塔尔下冥界。”   “——?”   “这些冥府大门曾经剥夺过另一位女神的神性和权能(宝物),一共七道门,到最后那位女神被赤身裸体的拖到埃列什基伽勒面前,被你看见的枪贯穿身体。”   狼难得一次性说了很多话,焦虑的安娜也冷静下来。   一想到可能解决不了戈尔贡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就有些失去分寸,经过狼的说明她大概懂了这些石门到底有多难缠。   “不止一座?真是个性情恶劣的女神。”   “......”   你长大以后把自家改造成鲜血神殿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话狼当然没说,当面踩人痛脚这种事他还干不出。   “动脑筋不是我的长项,这是你们这些克服困难的英雄的本事吧。”   安娜干脆的选择了投降。   狼思索片刻后,目光落在背后系着的不死斩上面。   难道......       第二十四章.过关斩将   解开绑带,红鞘太刀入手。   “狼?”   “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安娜恍然,盯着狼手中的不死斩有所猜测。能够迅速有效的解决冥府仆从们,都是多亏了不死杀之镰和不死斩。   迦鲁拉灵是被固定在冥府的亡魂,它们的存在就和人类活在地上(生者)世界一样,是永恒不变的道理,也是亡魂无法反抗的存在,所以吉尔伽美什坠入冥府后才会躲避它们。   迦勒底能够击溃它们是因为他们是活人,在冥界之中存在活人本就是悖论,于是在这份悖论前迦鲁拉灵在死地拥有的特权被相对的否决了,这才遭到利落的消灭。   但狼和安娜不同,他们并没有活着的概念,是依托以太成型的使魔。若是没有‘不死杀’的秘宝哪怕是从者也无法切落迦鲁拉灵的‘不死’。   “那个是你的宝具吧?”   “嗯。”   多此一问?   当然不是,安娜在确认忍者是否有打算交出宝具的决心。至少她做不到,为了斩杀自己的‘魔性半身’,为此手里的不死杀之镰是必要的。   下一刻,在幼女因愕然瞪大的瞳孔前——   “试问,‘罪孽’是此物么?”   “然~也。但是尔等‘罪孽’尚未清算完全。”   捧剑上前的狼没有犹豫,这回没有雷霆显现,石门上也相应的泛起光芒但还是没有打开。   安娜退后了几步,警惕的握紧手里的不死杀之镰,一副死不放手的态度。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座石门和它背后的主人盯上了两人手里的武器,准确来说是会破坏冥界法则的物品。   狼早有预料的说道:“你没有指定谁,谁都可以。”   艾蕾指定藤丸立香回答问题的细节他还是记得的,这里他钻了个空子,借着先前没有指定谁,而将安娜摘了出去。   加上七门问题各不相同,这样也能保全他们手里最后一把诛杀不死之物,留作底牌。   长久的沉默中,石门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神明变幻无常的心情,屏住呼吸的安娜也盯着它等待结果。   终于——   “回~答~正~确。”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之力将狼手中不死斩托起到半空,光芒一闪,再看时已空无一物。   “......你认真的吗。”   嘎吱作响的石门打开,安娜却视若罔闻的侧过身盯着狼。   从者的宝具对其而言有着怎样意义不必多说;或是寄托信念,或是人生的升华,或是相依的伙伴,哪怕是诅咒之物也是人生光辉的阴影面。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毫无留恋的交了出去。   “走吧。”   狼没有回答,言简意赅的强调他们还有路要走。   “......”   安娜握着镰的手指紧了紧,咬着嘴角跟上踏过石门的忍者。   (那么重要的东西......)   刚穿过石门,一道电流从她身上流过,脚底一软差点跌倒被狼及时扶住。   “我这是?”   “削弱吗......”   狼轮廓深重的面色愈见疲意,七门剥夺神性的作用原来不只作用于伊什塔尔,至于吉尔伽美什当然是因为他是亡魂才没有起效。   这下子安娜的战力不能指望了。   看着体型稍微缩水的幼女,狼简单说明了一下经过,然后让她好好跟在自己背后。   这次真的,失策了。   误信原著剧情结果出现好几次偏差,此时的艾蕾也不会有任何私情和好感,正对了一句‘尽信书不如无书’。   虽然不会犹豫,但狼还是把来到库撒的决定判断为是错误的。   如果说魁札尔是草原上大摇大摆跑出来追咬猎物的狮子,那么艾蕾就是潜伏在山林中的老虎,崎岖复杂的山地会一边消磨行动者的体力,一边为狩猎者做好掩护。   要论三女神的危险性,现在的埃列什基伽勒最高!   还未走到第二道门迦鲁拉灵们又出现了,这次是安娜独自上前解决,等到不死杀之镰切断最后一道亡魂时已经费了不少时间。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   第二道门了,在这之前依旧没找到铃鹿御前。   狼和安娜的心情有些阴郁。   “献上仪器者,汝名为何。”   “......狼。”   已经看出不死斩是完成拜泪仪式的仪具了么,万年家里蹲女神眼力还不错。   “很好。”   狼微微挑眉,为这句话感到诧异。   “......”似乎是意识到刚才的不妥,石门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么就向罪孽深重的「狼」提问。”   要来了吗。伊什塔尔不在加上狼不认识她,艾蕾肯定不会问出原剧情两人谁更美的问题。   “有光才有暗,开辟了天与地才有世界,拥抱死亡的生命才能算完整,但是缺一不可的两者为什么会被人类落差对待?”   “这个问题——”   滋啦一声,电光作响。   刚出声的安娜吓得后退一步,鞋子的前面地上多了一处焦糊的痕迹。   “无关者不可回答。”   “......”   被石门警告,安娜只得不甘心的闭上了嘴,一边将忧虑的目光投向狼。   而当事人不死之忍已经有点头疼了,这个问题看上去浅显易懂,实际上深究起来简直就是一道无解题。   人类为什么厌恶死亡?   死亡以后无法享受活着带来的愉快。   那么人类又为什么享受活着?   当然是害怕死亡之后的未知。   那么人类为什么会害怕未知?   如此反复的纠葛下去,说到底狼就不擅长思考这类难以辨别是逻辑还是哲理类型的题目,他连分辨题型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回答呢。   “因为人类害怕死亡。”   “敷衍之语。”   “......因为活着才能享受活着带来的乐趣。”   “敷衍之语。”   “......”   果然是个无解的命题,尝试性的随便说了几个答案,结果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   这是第一次狼随时能拔出楔丸,却觉得自己连踏出一步都做不到,深深的压力向他扑面而来,让眉角变得愈发低垂。   “......嗯?”   衣角一动,狼看向拉扯自己的安娜。她指了指自己又看向狼,用无声的言语暗示着模糊的答案。   隐有所悟,但还差一点的狼转动起脑筋来。   对这里和艾蕾一点也不熟悉的他,只能从原作剧情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脑海灵光一闪,狼有了猜测。   “是人类。”   “......意义为何?”   “答案你已经说了,为什么人类眼中生与死会有所偏颇——因为那是人类在看待生与死。”   只有人类看待生与死的基础是统一的,在那之后才会在个体上出现变迁,而神并不执着生与死,甚至还存在将‘死亡’视作存在意义的神,这是人类因自力范围怎样也无法实现的生命观。   神与人类的视点因存在形式而不同,安娜是尚未长成的女神因此能懂得其中的区别。   “要追究为什么是人么?”   “......”   沉默的石门自然不会追问,答案即是「人」。   相反狼说出答案后,石门若是否定就会变成反问的立场——譬如“为什么是人类”,深究下去就会变成问话者一方无尽的矛盾。   “回~答~正~确。”   石门上的图案来回闪动,再一次门户大开。   两人离不归之乡又近了一步。   能解出答案还是多亏了记忆中‘朱苏德拉’对迦勒底御主的提醒。   ——不可对三女神示以理解。   人是无法理解神的,对神高谈人道才是愚蠢之举,反推之后就会得到狼刚才答案的思考角度。   “呼......”   多亏了那位不在这的老人,忍者不禁长吁一口气。   狼大概清楚铃鹿御前是怎么通过后面的门了,无法返回就只能不停下来的前进,持有宝具「小通连」的天鬼姬能请得普贤菩萨的祝福强化智力,以菩萨之智应付神明之问。   以艾蕾几万年没踏出过冥府的可怜经验,怎么去应付能自在遨游三千世界的菩萨智慧?估计各种问题的毛病和漏洞是一抓一大把,要被开着作弊修改器的JK狐吊打不可。   一个踏入考场还带着笔记本电脑的人,这哪位监考老师顶得住?   只是不知道她到哪一座门了,最好能快一点和自己汇合,这样一旦和艾蕾发生冲突时也能提高胜算。   很快,忍者的祈求被神佛接收到了。   跨过第二道门不久,狼和安娜终于看见了一道亡灵以外的身影,只是看上去有点狼狈。   “你们为什么只是看着啊?!快过来帮忙 帮忙,所以说拯救美少女不是王道剧情吗,难道说因为来的人不是王子所以行不通吗!”   一边用太刀砍断骷髅的手,一边用太刀挡住劈下的大斧,还有一把刀围绕自身漂浮将箭矢全部格开,忙得三刀流完全停不下来的女子JK(?)还有余力声讨刚刚出现的狼和安娜。   “那就是你要找的人......?”   “嗯。”   身姿娇小、打扮保守的安娜看见铃鹿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种合不来的感觉。   而从者一向是跟随直觉干活的。   “可以放弃她吗?看起来她已经沉迷在奔放的舞姿里自甘堕落了。”   “......”   狼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好吧,毕竟是契约之一。”   叹了口气,安娜抄起镰刀上了。   很快狼就发现了不对劲,有了安娜加入以后战况也不见好转仍然僵持,这几头身上刻着纹路魔力充盈的骷髅无疑是非凡个体,而铃鹿和安娜......经过两道门的她们体型已经比原先小了不少。   “喂、小个子,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我才不是小个子。”   嘴上抗议着,安娜一边抢入铃鹿的防守范围。   赤足在黝黑的地上一点,铃鹿御前高高跃起落在不远处凸起岩石上,张开了右手五指朝向漆黑的地下天空,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草子,阅读其文——名闻天下大通连。若瓦屋顶八云立,雀刺杀戮群恶鬼。”   光芒耀耀的太刀大通连竖起,升到高空停住。   随后剑影分光,旋转分裂出无数把大通连,在天鬼姬的头顶散开宛若一轮花开,金光璀璨透着至圣的佛性。   群剑齐响,纷纷倒转,锐利的一端遥遥对准地面。   “躲远点、小个子!「文殊智剑大神通——恋爱爆破,天鬼雨」!”   抽身急退的安娜掷出镰刀勾住岩石,随后拉着柄端系着的锁链一口气飞出骷髅群。   剑雨骤落,流光溢彩。   喀啦、喀啦——爆裂之音和骨头碎裂声不断响起,碎石子从烟尘里飞溅出来,等到剑雨停歇原地已经没有站立的骷髅了。   “呼咻、总算搞定啦!”   “因为是菩萨的化身所以能引渡它们么......”   喘了口气,擦着汗的铃鹿御前一跃而起,裙摆摇曳间隐约可见一抹雪白......狼默默的低下头,正好对上身旁‘小猫头鹰’投来的锐利目光。   “......”   “我说你们来得也太晚了吧?我都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欸,英雄救美也得讲究个时机和热度啊。分数没有提升喔,大天狗。”   “你状态不佳?”   一听狼提起正题,铃鹿御前就无精打采的摸弄着手上的手环。   见她没兴致说话狼也就没问了,三人结伴继续前往第三道门。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   听见这声音,铃鹿的眼中闪过明显的厌烦之色。   “那么就向罪孽深重的「狼」提问。”   “......”   这个时候狼才想起貌似找到铃鹿御前也不行,因为石门的主人艾蕾明显盯上了他,一个劲的找他问问题。   这就尴尬了。   “等等。”   忽然狼临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   石门发出诧异声。   狼没有理会它,而是拉着安娜和铃鹿御前原路返回,留下孤零零的石门在这竟显得有点萧瑟。   “唔......”   除了消散在空气里的一声细语,再没其他动静。   过了一会儿,铃鹿御前的身影出现在了石门面前,总算能继续工作(乐子)的石门开口了。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   眼里闪烁着智慧与平静的光芒,天鬼姬身上气质俨然大变,举手投足间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充满场间。   “回~答~正~确。”   一阵交流后,石门顺利打开了。   “居然成功了?”   从角落里走出来的安娜盯着打开的石门,愣愣不敢相信,跟在她后面走出来的狼看向铃鹿,淡淡的道了声“谢谢”。   “没什么,毕竟不用宝具我也搞不定这道门。”   铃鹿吊起眼角稍微不痛快的样子,眼里的轻佻不见踪影,随着手里握着的小通连缓缓消散,眼中寄宿着清潭般映射人心的光彩才消失。   才智的祝福,小通连。   普贤菩萨所制作的太刀,能够大幅提升智力(INT)的宝具。其解放以后带来的变化是方方面面的,诸如让杂乱的剑技变得精准,强化战术头脑和作战方式,乃至带来「天鬼雨」解放的性能提升都是能做到的。   同时也是解放第三宝具的前提,但由于超出必要的运转头脑,会导致觉悟的天鬼姬对先前扮演女高中生的生活方式反省,并暂时地陷入自我厌恶。   一言概之——我很讨厌之前不成熟的自己。   某弓兵好像是这方面的专家?                第二十五章.很久很久以前......   冥府至深至冷的阒暗处,一道蕴含不快的娇憨女声回荡起来。   “什么啊、这不就是作弊吗!而且这算什么,太狡猾了!居然让别人在前面开道,简直比伊什塔尔还过分嘛。给我记住了,等到了这冥府的宫殿一定要你好看。”   蜂蜜色长发像秋收时摇曳的麦浪,酒红色眸子宛如剥开的石榴鲜艳诱人,头戴漆黑王冠的美人被华贵庄严的朱红斗篷拥住,身袭漆黑的她周身透着静谧和矜持的处子气质,又隐隐有一丝威严发散。   空阔无垠的空间里,只有一片圆形平坦的荒地供此处的女王栖身,围绕这里存在的建筑物不过是几根立柱罢了。   此时,有两根之间正投射出来冥府之门前的光景。   少女一边欣喜赞叹,一边欢呼激动,像是欣赏着他人玩游戏时也能共享到一样的乐趣,但说到底还是平日里太无聊了。   直到那个叫做魔术王使者的家伙来了以后。   没办法,如果她不同意那个提议的话,人类就会沦为其他两柱女神的玩具了,与其让给那两柱女神还不如留给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名为埃列什基伽勒的女神同意了金古的提案,加入到这个相互敌视又相互联系的女神同盟当中。   另一头。   成功通过第三道门还剩下四道门,继续朝深处进发的一行人遇见了麻烦,没想到冥界里还存在岩石傀儡这种自律装置,铃鹿御前一波宝具下去都没清空数量庞大的岩石傀儡。   “威力下降了吗。”   解放宝具的铃鹿御前不正常的摇晃了一下,渐渐的宝具使用对她有了负担。   与神相关的力量和宝具都会被不断削弱,加上身为第四天魔王之女的她高达‘A’级的神性,每次经过冥府之门被削去的灵基之力比安娜要多了多。   而被削弱三次后,现在的安娜则连帮忙都有些勉强,不死杀之镰砍在这些岩石傀儡只会溅出火星,需要不断纠缠才能干掉一只。   两女的力量和灵基都下降了至少一半。   解决掉这些岩石组合起来的傀儡自律装置,安娜和铃鹿御前已经累得直喘粗气了。虽然狼是很想休息一天再出发,但他们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何况身上带的干粮和水根本支撑不了两天,只能争取尽快脱离冥界了。   第四道门。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你休想再替他人开门了,此处绝不允许代为通行的违规举动。”   站在石门前的铃鹿恍然,点地的脚趾一转看向身后,狼和安娜从角落里走出。   “哼~哼,同样的把戏不可能再奏效的,死心吧、狡猾狡猾的生者们。”   “这个声音好讨厌......”   兜帽下的安娜怨念的盯着石门,狼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说是门但其实就是个古代语音智能锁,真正在操控冥府之门的人还是埃列什基伽勒本人,所以方法用过一次以后不能再用也正常。   “果然不行,吗。”   铃鹿御前解散了小通连,从宝具解放状态里摆脱的她一下又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那么就向罪孽深重的「狼」提问:人类渴求着不老不死,人类畏惧着终要到来的永眠,汝同样是一介凡人,汝亦是自己所言的人类,那么选择吧——是取得返老还童、不老不死令身体受肉的灵药返回地面,还是留下来与同伴继续担惊受怕的冥界流亡。”   “——?!”安娜霍然抬头。   “真的假的?”铃鹿御前瞪大眼睛。   站在石门前一动不动的狼感到嘴里有些干渴,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受肉的灵药......?”   “正是。”   担任传声筒的门的声音落下,上方旋即浮现出一瓶盛装着发出蓝色荧光药液的小瓶。   “但是这种东西不是应该......”   “有的。”   门的声音截断话头,吉尔伽美什自冥府归来的确取走了不死药,但是没人说过不死药只能有一份,那只是凡人想当然罢了。   迎来觉悟的贤王最终放弃了追寻不死,回到乌鲁克治理国家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但他后来又不辞辛苦的返回一趟冥界把不死药收入宝库中。   据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御主证实,吉尔伽美什完全没有一点从本我欲望中解脱出来的样子。   “我选择和她们一起。”   “欸——?”   石门传出明显的诧异声,身为冥界之主的艾蕾能够捕捉到一些从者的性质,这是因为对方也有亡者的要素在内,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不死之灵药浮现的那一刻,对方魔力的波动不说,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内心也在强烈的颤动。   非要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就是海底岩层咔的一下断裂滑坡,海啸、地震、火山喷发一下子因为这一件事统统爆发出来。   “这可是不老不死、能让身体受肉的灵药,你确定吗~?”   为了确认自己感受到的波长没有问题,石门(艾蕾)以防万一的又问了一遍。   “开门吧。”   “回~答~完~成。”   这次不是回答正确。   也许是石门都无法做出有效的评判,或者说没有人能评断本次答案(选择)的对错,毕竟连神也只是爱着人类当中的个体,而不会去爱整个人类。   连神明都无法解答的疑问,又怎会浮现对错。   灵药消散,石门敞开。   一行人静静无言的站在这,狼当先踏出一步向门的另一端走去,就在垫着草鞋的脚跨过门时,一阵电流忽然从他身上涌过。   黑白色雪花般的场景糊满眼前,昏沉之际,渐渐重新填充颜色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   「——拒绝形同神灵般的永生。我虽然口头这样说着,却又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悄悄的期待着吧」   一道桀骜自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音色充满辨识感。   满身风尘,面色疲惫,金发下一双蛇瞳却依旧熠熠有神,树林摇曳,男人从里面踏出来到清澈的清潭旁。   他是人间的英雄,亦是结束苦苦追寻半生的冥府之旅后归来的王。   摊开手掌,凝视着手里焕发荧光的灵药,男人不加遮的掩露出了由衷的喜悦和笑容。   「这样就可以击败死亡,一雪友人被‘死亡’夺去的耻辱」   独尊自大的蛇瞳因愉快而眯起,弯起嘴角,王者仿佛听见了乌鲁克内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将不老不死,天上地下唯一的吉尔伽美什迎回乌鲁克,民众们举行空前盛大的典礼和赞美必将永远流传下去。   「其实说到底,我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之子啊。光是想象着那番光景,我便已热血难抑」   如此想道时,男人的目光下斜,见到身上寒碜的打扮和满是倦容的仪态,眼角不由得吊起些许不快。   但这只是先前的磨难所留下的痕迹罢了。   回到地上将热情找回的王把虚荣心也一并拾起,视线落在水潭上的他卸下简陋行装,将百倍珍视的不死灵药小心翼翼的与衣物放下,那具傲人而线条清晰的身躯才悄然没入水中。   「那是积攒了数十年的疲惫。池中的清泉如同掠拂天际的清风,也像是皑皑灵峰的圣雪,温暖而清凉,轻柔的安抚着我的身躯」   此时此刻,沐浴清水、阖上眼帘的王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安详。   「我真切的这样想着。这种自由,仿佛肉体和精神都从长久的桎梏中解放出来」   欢愉尤比阳光更温煦。   「此时的我并没有沉浸在自身所取得的成果中,我不为灵草也不为永生,而是更加陶醉着倾心着,想要用尽全力朝世界呐喊——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喜悦」   欣喜如流水潺潺不绝。   「收集财富是我的本能,就和呼吸一样。它并不是快乐。但在那个瞬间,我第一次对自己能够诞生到这个世界上而欢喜,并由衷的、发自心底的感谢」   曾被人民称作暴君,由诸神为人类带来的‘天之楔’,首次正视起自身诞生一事。   一切的迷惘和畏惧都从那具身体里的角落被赶出,荡起纤细波澜的身体微微颤抖,为解除人业的束缚不再有执着和使命而鼓舞。   「我无法自抑的想着——这就是生命的跃动。这就是本我的报酬!这可以堪比宇宙诞生的结论一般的欢愉,我能够永远的、永远的随心所欲的品味下去!」   那之后,在这世界无所不能的男人迎来了看中他的破灭。   你是诸神与万民选定之王。   你是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半神。   你的唯我独尊使众神连天之锁都不惜舍下用来规诫。   将统治圣域、诸神眷顾的芬巴巴打倒,把来到地上肆虐的天之公牛降服。   最后完成了冥界之旅......你又还有什么做不到呢。   滴答滴答,风声徐徐。   水滴顺着脸颊与耳鬓不停滴落,轻柔的风拨动树影降下阴凉。   失焦的瞳孔映射着万里苍云,男人仰面盯着没有极限的天空,脚下是堆落在草叶间的衣物。   其中,盛装灵药的瓶空空如也,小偷落下的蛇蜕遗在一旁。   「但是,等待着如此愚蠢的我的,只有蛇的偷吃而已。我失去了灵草,而蛇则获得了新的身体离开了」   低劣没有任何技术的窃取,留下粗劣的痕迹是要干什么。吉尔伽美什瞪视着天空,既没有去寻找那条无比幸运的蛇,也没有再倾吐一言。   「——————————」   静寂若死的空气就是他的心音,已经不需要能够赋予这具躯壳的内在具体轮廓的言语,任凭它搅成一团也好,扭曲绞紧也罢,连必然将视线倾注这里的神明的嘲笑也无心辩驳。   没有人来打扰,没有神会出现。   停留在这的是一种力量。   被粉碎,被湮灭,被屠戮,那都是因为不识趣的闯入这片心声枯竭的风景。   终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一幕,难耐的自嘲支配了我全身,我情不自禁的放声大笑。快要把身体笑成扭曲、笑到失控。就像疯了一样完全完全停不下来」   惊走了飞鸟,吓跑了走兽,本该被世界万象倾听的放声大笑,却满是嘲意的响彻森林一隅。   “看啊!这就是给我的结论!”   「我终于得到手的、我为此骄傲自豪的,仅仅,仅仅只是“无”而已!啊……但并不是一无所获哦?因为我总算是彻底理解到了!」   初次感受到作为生者的欢愉,充实的自己,转瞬之间从手里悄然滑走。   「——在最后的最后,一切结束时,我的手中不会有任何东西残留。这就是在我付出了所有后,给我的唯一报酬」   王吊起笑容,无惧一切的风姿重新请附在他脚下,无言渗入空气的气魄镇压了林中的杂音。   「这就是人世啊。这就是我一直见证着、要一直见证下去的世界!永生不死的身体又如何能明白这醍醐灌顶的滋味?」   「我何须不老不死?我根本不用!我的双眼从最初便预见了全部的未来,我没有任何畏惧死亡的理由。我既存在于那个时代,又早已成为不灭。即便不能与年月同增,不能与天地同岁,但我只要能看透那遥远的未来就已足够」   求取不死之药踏上旅途的英雄,窃取了不死药从而永生的蛇,口耳相传的传承就此留下。   「——那一刻,我漫长的孩提时代,终于是结束了」   大梦初醒。   *   同样醒来的,还有不死之忍。   “你怎么样了?狼。”   “......?”   “你经过那座石门的时候突然昏倒了。”   “是啊,就算上去敲那道门也只会慌慌张张的什么也答不出来,照我看那么老旧的货色肯定是出故障了。不过谁让这破地方不提供修理就职岗位呢,真是个落后又无力的偏僻乡下(地下)。”   铃鹿御前说了一大通,意识缓缓清晰过来的狼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同为来过冥界的访客,并且有死后成为冥王的传说的吉尔伽美什,多半在冥界留下过一些印记,然后因‘不死药’的出现和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引发石门魔力的混乱,将这份信息传给了被问话者的自己。   来自放弃永生之人的感悟。                  ②⑨83①63⑤4   ps:蛇和不死的这个故事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从书上看到过,但那时候都是以‘很久以前有个人’这样的形式粗糙概括的,后来因为FSN入坑才知道那个故事说的是闪闪,一种淡淡的感慨弥漫心间。乌鲁克村长这类调侃一下就行了,认真去贬低感觉有些不带脑子,古文明每一个都是人类史诗的珍宝! 第二十六章.你的心脏,我收——   “为什么会无效啊!区区从者应该也是人类才对吧,那种波长和气息分明就是动心了嘛,难道是最近的运势不佳吗......”   冥府的女主人还在耿耿于怀。   就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在神明眼中狼急切的内心简直和黑夜里的营火一样明显,既然如此没有不选择第一个选择的道理。   然而就是这一条常理却被颠覆了。   反正按照选择只说是送到地上,到时候转眼出现在魔兽母神的巢穴里也和她无关,然后再好好玩耍剩下的两个神力贫弱党,这就是冥界女王精打细算的计算。   但是艾蕾的算盘落空了。   同样的疑问在石柱之间投影的光幕上也有人存在,而且无法按捺下去。   “那个灵药对你应该很重要吧,为什么不选它。”   抱着手里镰刀慢行的安娜来到狼的身侧,轻声问道。   “回去的话,我会重选。”   忍者头也没回,从面具下传出不咸不淡的回应。   “欸——?”   安娜脚下一停,片刻后醒悟过来又追了上去。   “那也太不讲人情了吧!说到底大天狗你也该多说些话,才能多拐骗到一些纯良可爱的少女啊。到现在身边才跟着一个就是因为花言巧语的本事不在行,需要进修 进修。”   同样跟在右侧的铃鹿旋即理解过来,立马不留情的声讨起来。   狼没有虚言,如果回到回答问题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不死灵药并且当场饮下离开冥界。   所以当安娜与铃鹿御前在惊叹他的果断时,只有他自己和隐藏在暗处的艾蕾知道,忍者实则犹豫过了。   获得肉体,返回地面,迅速剿灭魔兽们并找出金古进行围杀,利用他吊出戈尔贡以不死斩消灭......细细一想,狼的思考就中断在了那个时候。   改变剧情的想法被骤然掐断,忍者制御着自身思想做出了回答。   我们说一个人往往是指这个人的思想和精神,因为占据主导权的很少会是身体,这也是艾蕾笃定狼会选择第一个选项的原因。   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能制服自身的人。   刻苦修炼,将扼杀情感当做日常的忍者却早就习惯了,在思维发散并化成实质性的力量向身体与口舌蔓延之前,他提前做出了回答。   再不做出选择就会改变主意,为了不让自己改变主意才需要早早行动。   “为什么......?”   安娜锲而不舍的跟上来询问。   “那个药对我很重要。”   “你有属于第二人生的愿望?”   幼女发出惊奇的声音,吸引得铃鹿也翘起耳朵,生怕错过一星半点的信息。   被吉尔伽美什召唤的从者们都以守护乌鲁克为目标,而狼既然对不死药有执念,就说明他还有寄宿在第二人生的愿望。   “嗯。”   “那又是为什么要拒绝?”   看着安娜眼里那份不逊于自己心底的执着,狼恍然所悟。   「如果手里有那瓶灵药,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当问题和实物接踵而至,这个念头像梦魇一般盘踞在安娜的脑海,无法挥去。   若是将被女神诅咒的身体复归现在的模样,自己便没了吸血的冲动,无形之岛的那出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还能和姐姐们继续幸福美好的生活下去。   不会迎来终结的日子。   哪怕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也像是点燃了心底的原野烧起纷飞的枯草,令思念止不住的如新芽般丛生。   ——未来的美杜莎如此想道。   面对她的刨根问底,狼舍弃了嘴边的逡巡。   “我(现在)是死者,在追求愿望的前提下不能再为这虚幻的生命增添业障。”   安娜拧着眉头,铃鹿御前挑了挑眉头有所领悟。   明明是一介忍者,结果却信和尚们的那一套,这只天狗其实是修验道出身变化来的吧!   质疑的目光凝视着狼,身为第四天魔王之女的她与沙门实在不太对付。   “是不能再添麻烦的意思吗?”   身为希腊人的安娜明显对一些东方和佛教上的术语不是很在行,正好还没见到守门的怪物,狼也就耐心的解释起来。   “死者就该有死者的样子,被召唤出来我就只会履行召唤者赋予的义务,除此之外任何的多余行动都会带来不必要的变化,或许还会波及无关人。”   “是吗。”安娜低下头。   任务与同伴之间,忍者原来是选中了责任啊,难怪神塔那时会......   铃鹿御前撇了撇嘴,对狼这套刻板理论不太感冒。   明明按时代来看自己更久远,为什么这个人摆出一副老古董的样子,再说了从者被召唤出来哪个不是兴趣十足的在干着自己的事情,也只有狼才会一如既往履行生前的信条。   所以说身为从者同时奉行不沾因果,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用冷酷或者冷血来解释,彻底成了居于物外、不为他人滞留的影子。   这个人......稍微有点让人讨厌(看不下去)。   “是嘛、是嘛......就应该这样才对。身为亡者却能保持遵守戒律啊,那个国王真是捡了一个不错的仆人呢。明明身为女王的我还只能使唤一堆没用的迦鲁拉灵,为什么那个傲慢自大的吉尔伽美什就运气这么好啊?!”   如果有床,冥府深处的女主人已经躺在上头打滚抱怨了。   但遗憾的是这里寸草不生,所以她只能羡慕嫉妒的咬着指甲,目光死死盯着画面上的忍者。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这可不是圣杯战争,错过了那个东西不一定有圣杯来满足你。”   眼看安娜没有再问下去,心痒难耐的铃鹿御前直爽的开口了。   狼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思索是否说出想法,但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了出来。   “我想回去故乡。”   这是狼第一次说出‘想’,而不是‘要’或者‘应该’,意味着这是一个哪怕做不到也会一直扎根在他心中的梦想。   严格来说,苇名只能算是他的第二故乡,但那里有一位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因此忍者非得回去不可。   曾经对于生活的茫然是第一周目,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后便是第二周目,而被召唤以后的此时此地,于他而言就是崭新开始的第三周目。   ——狼之归乡。   (等着我,永真......)   在这之后,队伍里的气氛便沉默了下来,就算铃鹿御前再怎么活跃话题,狼和安娜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十分敷衍。   安娜是纯粹讨厌和别人靠近,狼则是在回想和感悟刚才的记忆片段。   以往战斗他都是谨慎再谨慎,慎重之余又随时可能付出全力,一点也不像剑客剑豪那样依赖手里的剑,也不能理解剑对于一心和武士们的意义与情感。   但在汲取了方才的感悟以后,他微妙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境有所提升。   一种雨后初晴、心旷神怡的感觉,握着剑时比以往多了一丝清净与彻悟。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已经达到‘完全’,但放手‘不死’的吉尔伽美什绝对是凌驾在人类之上的超越者,在他顿悟那一刻的经验汇入狼的心中,后者便摆脱了长久以来的桎梏。   一种无法言喻的变化,在天狗的内侧发生着。   “麻烦好像有点大呢。”   “蛮神吗。”   “嗯。”   三人趴在一处石碓后面,冷静的观察着横在路途上的怪物。   形似骷髅的脸孔。   剃刀一样的爪子。   轻轻扇动的蝠翼   这东西狼熟得很,是具有魔性的同时又被愚民信仰和血祭从而附上神性的蛮神,偶尔也被称之为堕神,它的心脏是一种相当优秀的咒物。   但是这只有些不同,它的眼中闪烁着蓝白色的鬼火,翼翅破破烂烂的露出骨架,向外脉络状散开紫色纹路的胸口已经腐烂,腐败的血肉里泵涌出诅咒力量的紫蓝色心脏像是枯萎的花朵,干瘪得不成样子。   恐怕没有素材可以收集了。   盯着对方的狼下意识这么想道,随后他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想法抛出脑海。   虽然已经死去,但这只被艾蕾死灵化唤起的蛮神依旧有着压制空气的肃穆感,尤其是适合温养死灵的冥界土地上,很难想象经年累月的死灵化蛮神实力达到了什么地步。   接下来的战斗要谨慎小心。   “等下。”   “嗯......?”   叫停行动,铃鹿御前朝看来狼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宝具好像到极限了耶。”   “什么......?”   “就是不太行的样子啊。”   “......”   “你们别那样看着我啊!小个子、不对,小不点你也一样的吧。我承认好了。所以说看我这个样子也该知道吧,宝具根本启动不了,神通力也用不出,行不通的。”   举起手里光芒黯淡的名剑,JK狐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被她一提醒,狼正视起一些被忽略的尴尬窘境。   天鬼姬已经缩小到他的胸口高度,原本铃鹿御前比安娜高一些,但她因为神性浓厚反而‘后来居上’的赶上安娜的身高......实在让人吐槽不能。   迎着狼投来的目光,抿紧嘴唇的安娜也只得不甘心的摇起头。   现在她们两人都很难正经的去战斗。   “宝具封印吗。”   “应该是吧。”   不死杀之镰无需解放也能使用,但是因为安娜目前的灵基强度,和铃鹿御前的大通连还有小通连一样,上面流转的魔力都被压制到一个可怜的程度。   经过冥府之门的神造兵装以及与神相联的宝具都会被削弱,到了最后甚至会无法发动,铃鹿御前因为过高的神性,灵基被削弱到第五门前就无法发动宝具。   成为累赘的铃鹿御前已经没话可说了,神性果然是DeBuff(减益状态)吧!   『冥界审判』   在这道权能下,向第五道门接近的他们当中只剩下狼还有战斗能力。   但是当他默默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时,发现龙胤的不死契约也被削弱到了十分危险的状态,第三宝具非常接近于不能启动的状态,几乎不能将之视作底牌了。   何况这个危局当中还存在一个悖论,那就是狼的主武器只剩下楔丸。   “但是狼的武器......”   安娜目光严峻起来,将不死斩交出的狼怎么可能再拿出第二把不死斩,事实上狼也确实没有。   昭昭苇原上,那场死斗结束后他就选择了自刃,根本没有去拾起过黑不死斩‘开门’,因此并没有获得它。   能够用武器消灭死灵的人因为灵基被削弱。   灵基没有因神性削弱的人偏偏没了不死杀。   冥界的复杂机制组成了对诸神和英雄的绝强相性杀。   “这还真是......大危机啊......”   离开石门附近来到隐蔽的地方,目光死去的铃鹿御前倒在地上,摇头叹气对几人逃出冥界的前景表示不看好。   盘坐的狼阖目深思,安娜也有些沮丧,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拼上性命会敌不过怪物,但这才第五道门前而已,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这个冥界的女神真是一点水都没放。沉默的空气持续了一会儿,狼忽然抬起眼帘。   “要有人帮我吸引它的注意力。”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别看我现在这样子,帮忙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精神一震,又有些缺乏底气的样子,但狼只能相信她们了。   本来还得为最终直面埃列什基伽勒做好最坏打算和预留体力,现在能到第五道门已经算是不错的成果了,两女也知道后续的战斗得完全交给狼,所以都咬着牙准备在这一战上拼尽全力。   按照商定的计划,三人分开行动。   开启气息遮断的狼潜伏在暗处,两女正面上前出现在死灵蛮神的面前,捕捉到活物气息的它眼中幽蓝鬼火大亮,霎时光芒一闪。   “——!”   迸发到极点的尖啸,是空气被解离的噪音,染上死灵光芒的紫蓝色光束从蛮神眼神射出。   轰隆——!   一声炸响,爆开的蓝色火光中,JK狐与幼女狼狈的身姿飞腾出来,身上还冒着没有完全避开留下的青烟。   “喂喂喂!这个东西很不妙吧!”   “确实,还以为个子大应该很慢才对。”   两人少见的没有发生口角,因为这头蛮神给她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哪怕是被削弱之前也是需要正正经经应付的怪物。   咻——、风声一闪,震动残翼的蛮神挥下锐利的爪子。   哐啷——!与神兵利器交接的利爪发出钢击声,一起接下这一击的两女同时半跪在地,肩膀不停的颤抖。   “强过头了吧、这个!”             第二十七章.复归常人   将蛮神引诱离开狭窄的孤桥,进入空旷地带,忍者趁机从使出‘正义的背刺’以苇名十字斩将它斩首。   楔丸怎样杀死它,出于信任安娜和铃鹿御前没有多问,她们相信狼肯定有办法。   但现在的问题是两女有点托大了。   狼当然听见了JK狐的抱怨和不停响起的战斗声,而且移动的十分缓慢,照这个样子在蛮神离开石桥前她们可能就先撑不住了。   狭窄的地势,无法躲避。   强大的对手,自身弱化。   有利条件都在对方,不利条件全在己方,简直地狱级别的战斗模式。   利爪张开,惨白色光球汇集于蛮神手心。   “退后!”   人影交替,铃鹿御前握住双剑站在前方。   魔物眼底闪耀的光芒鼓涨至顶点时,无数光弹自光球中射出,宛若密集的枪弹扫射,将周围破坏得一片狼藉,在这之中只有铃鹿御前和她守护的后方安然无恙。   最高级的对魔力立功。   察觉咒术弹不起作用,蛮神硕大的脑袋高高扬起,张开下颚露出空洞的大口。   “吼——!”   咆哮传遍地下,骚动由远及近。   “什么啊、这也太犯规了吧!守关BOSS召唤小弟这种机制到底是谁发明的,一定要让他下辈子受苦到死啊!!”   迦鲁拉灵从四面八方漂浮而来,看着后退的道路也被堵住,安娜和铃鹿御前眼中冒出绝望色彩。   她们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幽幽鬼火从蛮神破烂的身躯中涌出,将它照得像是从地狱踏出的魔神一般,作为心脏干枯从而取得了死之魔力的它,已经成为这片土地的天然存在之一。   “魔力大过头了吧!它到底在这鬼地方生根落地了几千年啊!”   “应该说死了几千年才对。”   挥舞着神力不在的武器,两女艰难的杀死着靠拢上来的迦鲁拉灵,铃鹿御前的神性已经薄弱到连三刀流都无法操控,大通连也再没施展过变化自在的特性。   两女的动作和战斗变得迟钝不少,俨然和三流从者的表现没有区别了。   砰、砰——   利爪上附着鬼火,尖锐的下颚咀嚼着体内涌出的火焰,将魔力提高的蛮神踏着沉重有力的脚步朝两女逼近。   “不行了!”   “嗯......”   不用铃鹿御前提醒,安娜也知道计划失败了。她们别说把这东西引过去了,连能不能在对方手下活命都难说。   和技巧无关,这头怪物就是在凭着力量与魔力进行野蛮的辗轧,不知道守在这第五道门前的它到底啃噬了多少不畏生死的英雄,并将那些哀憎的怨魂捕食入体。   “只有在这里赌上一命了,虽然很对不起‘策划制作人’,但是偶像终究还是心血来潮的人啊!”   “别废话了,大个子。要上了!”   迎着气势汹汹踏来的蛮神,两女一左一右朝着它疾驰而去。   “其指为铁,其发为狱,其呢喃乃是甜美之毒。”   幼女甜美的声音罕见的认真,JK狐不停挥舞着剑替准备必杀的她开道,迦鲁拉灵在这阵爆发全力的剑舞下纷纷爆散。   “——那就是我——”   霎时,眼瞳亮起。   抬起的脚步一滞,被紫色魔光笼罩住的蛮神动作一下子迟缓起来,紫色电流在举步维艰的它体表上乱窜,骷髅面孔上下咬合出渗人的齿音。   敌人中门大开,障碍全部扫清。   “机会!「女神的拥抱Caress of the Medusa」!!”   瞄准转瞬即逝的机会,爆发出全力的安娜猛然跃出,筋力瞬间暴涨操着不死杀之镰狠狠挥下,带出凛冽的破风声。   “拿下了——”   喀啷——、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一并击断了安娜紧绷的精神。   “欸?”   刹那的茫然过去,她的目光聚焦到眼前挡住镰刀的那排爪子上。   (居然用爪子就能......)   挡下宝具。   中空的思绪与半空中的身体都满是破绽,思考没跟上的安娜腹部溅出血花,被蛮神的另一只手差点撕开了纤细的腰肢。   身躯瘫软下来的她被击飞回来,翻滚几圈在地上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道。   “可恶!犯规了吧!”   单凭自身魔力斥散石化之魔眼,再用强化过的利爪挡下宝具的全力解放,到底是敌人太强还是她们太弱,连铃鹿御前都有些搞不清楚了。   守在倒下的安娜身边,竭力将围上来的迦鲁拉灵们击退,看着再度迈开脚步带来压迫感的蛮神,铃鹿御前眼中已然泛起退场的觉悟。   瞬间——   铿的一声、隔开阴影,亢力一鸣。   紫色豪炎劈开黑暗,快到无法视认的两道剑闪于蛮神背后绽放,在它颈上掠过又收回,带起的一缕飞炎悄然洒落。   “——”   怪物行进的巨大身体僵住,像是被人从背后拔掉了发条,眼中莹亮的鬼火黯淡,残破躯壳中充盈内外的火焰也缓缓缩回体内,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道黑线在它颈部划开,伴着凝固腐臭的黑色血块,一颗硕大头颅滚落在地,震起地上的尘粒。   “把这个给她服下。”   惊变之中,愣神的铃鹿御前下意识接住飞来的东西。   “米......?”   诧异间感受到米团中蕴含的神力,铃鹿御前也顾不得向天狗询问什么,立刻抱起倒下的安娜将米团喂给她。   不可思议的是,刚刚服下米团,幼女被撕开一道口子的腹部就开始愈合起来,破破烂烂的紧身衣根本遮不住姣好的春光。   从蛮神背后神秘显现的天狗站在那,手中楔丸燃着净火不怒自威,将还在徘徊不定的迦鲁拉灵们恫吓而走。   确认过没有敌人以后,收刀入鞘,他走上前去仔细查看起死灵蛮神的尸体。   “果然没有心脏么......”   面具下传出轻声低语,若不是靠近根本听不见,其中微妙的掺杂着一丝怨念。   本着雁过拔毛的习惯,狼还是认真又仔细的把尸体来回翻了几遍,硬是整了一些残存着咒力的生体素材下来。   感受着充实的包裹,他的心也踏实起来。   “怎么——”   回过头去,狼的话戛然而止。   抱着安娜的铃鹿御前也躺倒在地上,衣姿暴露的她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汗水密布,看上去是终于累得不行睡着了过去。   “......”   大功告成之际,安娜和铃鹿御前累得昏睡过去。   这才是仅仅拖延了几分钟而已。看着她们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狼不禁怀疑没有自己恐怕这道门就是她们的极限了。   “只能休息了。”   如果还清醒的话,两女肯定会如蒙大赦的欢呼着去找地方睡觉。   但现在她们只能枕着僵硬的石板,像是听见了忍者的体谅一般,嘴角微微挂起睡梦当中的微笑。   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狼小心翼翼的将两女抱起放下,没有惊醒。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狼也不清楚赶路、战斗一共用去多久时间,但猜测着应该快过去一天了,这么一想也的确要好好休息一样。   守着阖目静睡的两女,将一些游荡过来的迦鲁拉灵斩杀掉,布下简易的结界后,狼也盘腿坐下进入冥想清净精神。   “我说你们都到这里了好歹先到门那里吧!这是怠惰怠惰!在神的面前不够勤勉是要受到惩罚的!”   说话的当然不会是在场之人,正是蜷缩在冥界最深处万年以来第二次收看直播的埃列什基伽勒。   至于第一次是谁,目前正在牧场上空盘旋轰炸地面的某人并不想回答。   *   瀑布穿云,飞流而下,直灌入屋帽大开的楼阁跃入无底之渊。   细雪含枫盖长廊,寒风瑟瑟知霜降。   寺阁浮立白云间,物见已觉幻廊中。   亭台之上。   左边的僧人肥头大耳,憨厚可居。右边的僧人面色凄苦,眼含肃穆。   道路前屏风立地,背向观台的猿猴们刻跪其上,颇有悉听尊便的受训感。若是只看两旁风景与两面屏风,只给人一股僧人降服心猿的奥妙之意。   但桥道的路口处,有女子静坐观赏落叶。   悠然物外像是偶然来到此地的游客,融入其中又仿佛接待来人的寺舍主人。这片空气,空气中的‘孩子’们,都发自内心的喜爱着她。   猿猴们守护她,僧人们守护她,他也守在一旁。   “为什么,御子的忍者,你打算违背御主的命令不断绝龙胤吗?”   “不。”   “那又是为什么......”   她侧头仰起下巴,目光越过耳边一缕雪色鬓发,却落在男人覆着怒目之睛的神面上。   神忿之颜将他的真实藏于看不见的地方,女子不禁幻想着那张面具下的轮廓。   “还有别的方法。”   “别的方法?难道......”   “嗯。”   “......。”   纵然未曾订立契约,女子也依旧是御子之一,尽管是虚假但也不可否认其血含有龙胤之力,她深知断绝不死的路上有怎样的选择。   永旅经书纳入怀中,「龙之返乡」已见眉目,将它送来的男人却忽然语出惊人。   长久的沉默中,两人的心思围绕着空无的院落发散。   观台前老树上的孤零枫叶轻轻摇摆,楼阁间漫出的水雾带着粒粒细雪升空,像是无数的精灵在空气里飞舞。   铺满白霜的屋檐下,两人心情就像风铃迎着远来的风微微拂动,为他们说出叮咚作响的般若。   演说苦、空、无常、无我之佛理的妙音,悄然间扫去迷惘让女子坚定心意。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那么做,御子的忍者。你的主人的意思应该是自身的了结吧。”   天狗无言,不答是在讥讽超然物外的楼台,吊起睛目在不满云高难见众生,背向沙门不屑脱出皆苦尘世。   他的沉默卷起地上的枫叶,一片片剥开身上雪花从地上翻起,伴着它的心情飞舞不歇,屏风被忽然吹来的劲风刮得摇晃。   呆笑的僧人露出可怜神情。   “大家不要怕,没事的,小太郎在这,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看吧,风大一些花(风车)才能转得快。”   阖目的僧人立掌垂下面庞。   嘴里依旧在念诵着难以闻见的禅音,似在平息苍茫云海中泛起的一丝波澜。   “忍者大人......”   女子诧异的看向身旁。   “无法饶恕——”   天狗的笃定可谓神言。   晃动不歇的风铃止息,打旋升起的枫叶坠落,烟散一空的水雾复还,神忿如屋檐露水转瞬消去,一切仿若生死之廊里的幻觉一角。   但这是真实的。   女子听见他的愤怒,‘孩子’们看见他的不甘,川流不息的瀑布洗净他的苦闷。   “我只是无法饶恕而已。”   愤怒遁入了这片桃源山门,于是天狗复归平静。   有不惜一切的眼神看着他「苇名,这个国家,就是我的一切。」   “——饶恕这个一味杀戮的自己。”   有茫然中带着觉悟的眼神看着他「面对血脉的宿命,我能做的竟然只有逃避吗......」   “——饶恕这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世界。”   有温情脉脉让人沁入清泉般的眼神看着他「狼阁下......」   “——饶恕这个连他人最后一丝温情也要夺走的人世。”   铿锵之音坠下,敲落瓦顶细雪。   ......   ......   ......   “无法饶恕的话,至少让愿意去谅解这个世界的人活下去。”   “你说的是,龙胤的御子?”   “他的眼中寄宿着希望,对苇名之外的向往,不论怎样也不会放弃的决心,那能宽容和理解一切的仁心。如果一切都注定要破灭的话,我的主人......九郎大人非得活下去不可。”   还未元服的小大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一位合格的主人。   那个孩子还有未来,这是注定要焚烧一空的苇名城没有的东西。何况他还很年轻,尽管他的成熟有时容易让人忽略那份年轻。   几年的朝夕相处,狼与侍奉的主人已达成不言之理解和认同。   断绝不死也好,龙之归乡也好,都是把御子九郎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牺牲。只有令他复归常人,那才是狼一直以来的心结所在。   多少个日夜的辗转反思,无数次生死间的自问自答,最后都在双手重接楔丸的一刻论出分晓。   “如果连这样的人都无法活下去,我不知道这个世道还值不值得期待......”             第二十八章.她们,察觉了彼此   乌鲁克城内。   “谢谢、谢谢,有了它的话我的内心至少也能安宁一些。”   “嘛、不用谢啦,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快点回家吧,你的妻子还在等你吧。”   送走了一脸喜意的男人,嘴里哼着不知名调子的冲田转身就往屋里走。   “冲田......”   但是她的脚步从背后被叫停了。   冲田小姐脸上表情不停变换,在心虚与挣扎间来回交替,又从愕然向着丧气方向滑落,最后嘴角强行拉起,带着三分发自内心,六分华而不实,一分心不在焉的笑容转身扑了上去。   “巴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今天巡逻有多快,都是些无聊的事情。”   一头栽入温软伟岸的山峰间,冲田立刻把脸埋了进去一边撒起娇来,让被抱住的人又羞恼又好笑。   “好了好了,先放开我吧,刚刚从新兵们那里回来身上有点灰尘,不要再蹭了。”   “哦,那群新兵啊?一个个的都是些毛头小子,看着你的目光真是太好懂了——没错,那就是对美好的向往!”   “你不要仗着比他们强就小看人家啊,何况你也不小吧!”   一边说着,松开怀抱的冲田还不忘揉了揉巴的那对美好,被后者假装嗔怒的给拍开来,还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咳咳、哪有,为了保持良好的架势和重心,那种东西都无关紧要的啦。”   嘴上这么说着,某人还是拍了拍衣衫紧束的胸口,眼底透出一丝踏实和满意。   看出同伴的言不由衷,巴御前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旋即说道:“刚才的男人是谁?”   “啊、什么?刚才有人从这里出去吗?”   “冲 田 殿 下。”   “在!”   讪笑的表情告破,冲田小姐一下子露出心虚的本来面目。   面对巴御前笔直看来像是要把自己看透的目光,她捏着耳朵旁的发丝嘀咕起来。   “嘛、也没有啥啦,就是看中了怪大叔的手艺品所以特地来买的,但是我看他是为了怀孕的妻子来祈求的,所以就免费送他一个啦!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巴御前盯着冲田,直到后者吐了吐舌头卖乖才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啊,那些东西都是别人的吧,你为什么能正大光明的拿着别人的东西去送啊。”   乌尔市一行结束后,狼没回来之前,清姬也忽然失踪,于是冲田就自告奋勇的承担下了帮助忍者打扫房间的工作,美其名曰这是在怪大叔回来之前身为同伴的义务。   期间还不时的过来请教有家务经验的巴御前,于是武士巴也就顺理成章的插了一手进去,偶尔过问一下,或者在她忙的时候进入狼的房间代为打扫。   到现在狼不在房间,默认自己是好心替主人打扫房屋的两女已经对此默而不宣,甚至没和忍者通过气,经常去他的屋子逛......不对、是打扫清洁。   直到有一次一名妇人牵着孩子来门来找狼,据说是因为狼送出的祈福道具,所以孩子逃过了一次灾难,千恩万谢的希望找到忍者道谢。   巴代为收下礼物和表示会转达以后,陆陆续续的就有这类居民来请求出钱购买祈福道具了,好像是妇女把这件事给传扬了出去。   虽然那个祈福道具说白了还是狼的佛雕,但经常去他房间打扫的巴御前和冲田都知道,那个屋子俨然被他改造成了一间小佛堂。   屋子里除了必要的空间,几乎全都堆着大小不一的佛雕,可以说狼一有空就制作的手艺都放在那个屋子里了。   在那之后,冲田小姐理所当然迎来了幸福的人生,每天都能吃到蛋糕店最上级的牛油蛋糕,过上充实而幸福——“慢着慢着!是不是哪里不对!?”   掐断一脸幸福的冲田的自说自话,巴御前表情快要崩溃似的,满是无奈的盯着她。   “欸——?明明冲田小姐还能说出很多用银币带来的‘幸福’的说~”   “你没救了......”   “哪有?冲田小姐现在感觉非常棒,能打十个!此乃大失败绝缘剑术,是剑豪冲田的新架势!”   说着这个人还真的摆出了一个新的剑架,让巴御前扶额感到头疼。   (那个符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呢,狼阁下......)   “咳咳。话题扯远了。”想到自己本来打算说什么,巴御前轻咳一声换上严肃的神情说道:“但是你说的那些银币是拿别人的东西换的吧?这可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要是狼阁下去检举你的话,那你就只能在乌鲁克的地牢里忏悔余生了。”   “呜哇、真的假的?原来我们(从者)不是特权阶层吗啊?真是可......爱的平等主义,万恶的特权阶级果然还是被消灭的好!”   话到一半,在那双灼灼赤眸的压力前,活跃的冲田遵从本心改了话头,摆出一副知耻而后勇的大无畏表现。   “噗嘶——”   对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缺乏抵抗力,巴御前装出来的严肃表情一下子就破功了。   “啊啊!巴你居然吓唬我!是不是太卑鄙了?”   “这是你先做的不对吧,我只是纠正,才没有吓唬你。”   被冲田一下子扑上来,两女嬉戏般扭打在一起,像是两支争奇斗艳的娇美花朵。   “再说了狼大叔可是很大度的!你看,他还送了我一个用来避暑的葫芦!简直是大好人啊。”   把红色的葫芦高高举起,摆出胜者姿态的冲田一脸得意,她看着面含微笑的同伴,话尾一转。   “更何况只是卖出几个他随便就能做出来的玩意儿,怪大叔肯定不会介意的,大不了肉偿就是了。”   “欸——?”   巴御前兀然愣住。   刚说完话,冲田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也跟着一愣,旋即察觉到什么细眉微立,嘴巴立马闭得严实无比还加上手捂住。   两女面面相觑,交换的视线带着质疑与不敢置信,你来我往之间又相互避让,僵下来的空气里泛起一阵诡异的沉默。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的剑术功课还没做完,先走一步。”   “嗯,正好我也打算去清洗一下。”   两个人视线默契的绕过彼此,只听见对方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分道扬镳了,相互看去会发现她们的背影多少都有点仓惶逃窜的样子。   黄昏分别以后,这一天里冲田和巴就没见过面了。   暗无天日,被某位家里蹲女神统治的冥界。   “好怀念清姬小姐做的溏心蛋啊......”   “那个叫清姬的女人,很会做饭吗?”   “嗯嗯,那是当然的!我可是向她请教了不少的厨门秘技,但是唯独烧火和掌控火候这一样她怎么也不肯松口,连二十枚巫女之银都不能收买,唉。”   “二十枚,巫女之银......”   听完铃鹿的抱怨,安娜不知想起什么咽了咽口水。   正在两人闲聊间,早就醒来并且替她们望风的狼走了过来,看着地上干瘪的袋子就知道里面的食物肯定被消耗一空了。   “出发了。”   “又开始了吗。”铃鹿御前的目光死了。   “加油吧。”安娜颇为不自信的给自己打气。   无视这两人的沮丧和不自信,戴着面具的狼习惯了似的摇着头,看不见底下的表情。   “对了,大天狗,你是怎么窜到那东西后面去的呀?明明有独门绝技还要我们上去当沙包,简直太冷血了吧!”   “从下面攀爬过去。”   走动之间,前方的狼头也不回的回应着。   听见他回答的铃鹿御前和安娜都眉头猛跳,下意识伸出脖子看向石桥两边,底下是漫无边际、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岩壁两旁的倾斜和陡峭就不说了,中间还有分段的不规则立柱。   这个男人,竟然是用了那么危险的办法过来的吗。   她们不知道是被狼的胆大还是果决所震慑,一时之间想不出半点适合开口的词。   沉默持续没多久,几人的视线里就出现了第五道门的影子。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   某位女神早就等得急不可耐了,还没等几人靠近,老远的门上图案就泛起光芒,然后跟装了扩音器似的把话语传到了这头。   “......”   “我说这个女神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同意,是神的恶趣味。”   相处半天下来,安娜已经习惯跟上铃鹿的吐槽了,两个人的波长意外的吻合起来。   但是并无鸟用。   她们现在配合的再默契,也没办法让无法战斗的灵基重新奋战。   “这个门是不是就只会这一句啊。”   无法解放宝具的铃鹿御前解下重担以后,正式退位到和安娜同居二线的吉祥物,两个人走起路来都有点浑身乏力使不上劲的感觉,只有被狼牵着手才不会在崎岖不平的地下跌倒。   从旁人角度来看,大概很接近于老父亲带女儿的感觉。   “那么就向罪孽深重的「狼」提问:人终将堕向死,灵魂终将坠入冥界,世上没有能逃避消亡结局的人类与灵魂,而要让坐拥如此多收藏(灵魂)、将万物揽入手中的冥府之主——埃列什基伽勒开心起来需要什么,若是知晓的话便将它献上吧。”   “真是自恋——”   滋啦一声,电光闪过。明明没靠近门,讽刺起石门的铃鹿御前却受到了惊吓性的警告。   “这种问题也要指定狼吗?”   安娜不解的盯着门,眼里的嫌弃意味愈发浓厚。   神明果然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完全想不通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时没有头绪的安娜和铃鹿只能看向狼期望他能想到办法。   听见这个问题,狼面具下倒是神情一松,但旋即又蹙起眉头。   答案是「花」。   但是之前也说了,冥界是寻常活物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在这要上哪去找地面上才有的花朵呢。   何况馨香水莲和常樱之花早已用去,狼的身上根本没有花。看见他杵在那冥思苦想好像有头绪,安娜和铃鹿没有上前打扰。   (花,花,花......)   把行囊和身上携带的物件都确认过一遍,狼还是没能找出一朵花来,他头一次领悟到了货币不流通的灾难。   身上通过几次高难度任务得到的赏金,丢在这里没有半点用,反倒是花店里随便开口人家就乐意送出来的花,在这里却价值千金。   极端的落差和讽刺。   “明白了。”   忽然,发出动静的狼行动起来。   时间宝贵,他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答案,从身上取出一叠纸人灵媒后,狼盘腿坐下将这些纸人摊放在地上,然后将它们折叠和翻弄起来。   安娜和铃鹿都被吸引过来,看着他将纸人往某个样式折叠,但经过一番笨拙和粗糙的手法摧残后始终没能成功。   “狼,你要折成什么样的?”   “你已经有主意了吧,如果是折纸的话,还是交给心灵手巧的JK来干吧!”   “嗯,麻烦了。”   狼没有推拒,正好他也发现自己没有折纸的天赋。   在简单的口头说明和要求后,安娜和铃鹿与他盘坐成圈,围绕着中心的纸人开始巧动心思活跃起手指来。   “......”   冥府之门静寂无声,一语不发。   暗处的艾蕾通过光幕投影看着不远处围坐成圈的三人,心底像是猫咪挠痒痒一样好奇得紧。   “那几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啊?而且那个家伙已经有答案了吗......”   虽然觉得戴着面具的男人不可能这么快想到答案,但双手不自觉的相扣在一起的艾蕾心中却泛起一丝期冀。   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能让自己开心呢......?   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只有不谙世事的深闺公主才会有,但这里恰好就有一个,她就是千百万年来没有遇到过新的邂逅和新的故事的女神。   盯着那道一路上带领同伴闯过四门的背影,酒红眸子里微微荡漾起涟漪。   半个小时过去,狼和安娜、铃鹿重新站到石门前。   “开始吧。”   亘古以来填满黑暗和凋零枯萎的世界,今夕亮起光芒绽放了别样的花朵。          第二十九章.神舞   随着狼的眼神示意,捧着大叠白色纸片的安娜将它们抛向穹顶。   无风而寂静的世界里,纸片无助且孤零朝地面坠下,万籁俱寂之时,一阵呼咻风声掠过。   漫天纸片被无形的纤细手指抚过,在半空中打着旋飞舞起来升空飘起。   一片,两片,三片......被叠成花朵形的纸片漫天飞舞,在一阵阵吹拂而过的神隐之风下,星星点点耀起盈盈紫芒,在永远晦暗的地下升起萤火之幕。   一道道闪过的金芒插入地上,光芒炫彩的发簪上挂着简易纸片,造型别致的风车转动扇翼,跟着涌动的风声一块旋转起来,大地上霎时盛开无数朵白色纸花。   安娜不停抛出手里的纸片,狼也轻轻扇动神隐之扇。   永不凋零的雪色之花,紫芒氤氲的神之飞雪,交相辉映,照耀着地上为众生祈福的纸风车们,神之门扉前降下绚烂夺目的雪舞片景。   铃音骤响,举步上前。   演说妙法,天狗抖臂轻声摇晃佛铃,清音相和,无处不在的佛音遨游于落雪花雨。   红裙曼舞,巾纱流转。   一晃眼过,纤纤玉足伴随花雨降下,足尖点地,天女翩然而落扭动蛇腰献上舞姿。   闻听佛音,绕人起舞,婀娜多姿、缥缈不定的天女投来醉意朦胧又明亮清醒的眸光。   嘴角带笑的她眼中似嗔似喜、半媚半仙,娇柔婉转的体态擦着飞空舞动的披帛罗纱,掳起绢丝般滑过的点滴动静。   如乳燕俯冲的灵巧。   如丹鹤独立的幽静。   如鸾鸟不歇的起舞。   酥身沐浴于香花之雨,三千青丝滔涌如弱水,此刻的铃鹿御前浑然不似先前之人。   ——宛若飞天壁画的神女再现。   幽暗的地底被这幕照亮,黑暗在绝世翩然的舞姿前倾倒溃走,只剩下心如铁石的石门巍然不动。   神风骤然卷过,花雨散落一空。   停下舞姿的铃鹿御前素手一招,插在地上的簪子化作光粒散去,她似笑非笑的看向狼,魅惑与神圣感并存、非凡人能理解的神性与魔性在她脸上变幻。   不愧为天魔之女。   众人寂然,石门无声,收起佛铃的天狗走上前。   “这是我们献上的敬拜女神的仪祝舞踏,女神殿下意下如何?”   询问打破寂静和惘然,随着一阵剧烈的声响,回过神来的石门打开了。   或许是这一场‘表演’给它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连回复都下意识的给略过了,这都在几人的不言之中。   穿过第五道门,铃鹿与安娜的灵基已经削弱到岌岌可危的地步,狼只能放慢脚步,牵着小孩一样大小的她们前行,朝后面的道路继续前进。   “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被我迷住了,我能接受哟,毕竟是这个又强有可爱的我,没有谁能摆脱我天魔之舞姿的魅力的,明白明白。”   “安娜并不想说话......”   幻化分身的簪子,飘舞飞动的白纸人,带来光芒的神之飞雪,狼一直随身携带的守护铃,最后是天鬼姬倾情奉上的天人之舞。   结合三人的想法和力量,终于完成了这出胆大又奇思妙想的表演。   本来在狼的计划里是只有纸片飞雪的,但是安娜折出风车的样子以后点醒了他,加上铃鹿御前的自告奋勇,一番从长计议和沟通后才变成了刚才的样子。   如果能借此取悦女神,说不定也能让他们离开冥界变得轻松一些。虽然听起来很市侩和现实,但三人一合计就差击掌同意了。   只是可惜他们只能看到冰冷的石门,并不知道石门背后深处的那位女神反应如何,对这番精心准备、配合完美的祈祷是否满意。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那是什么!?太美了吧!东方的人类为神献上的神舞和仪式吗,好美~”   已经不需要床了。某全程欣赏完华丽表演的宅女倒在地上不停的滚来滚去,发泄内心的激动和欣喜。   “咳咳。”   半响后,重新起身捡起威严的女神又感到不解和头疼起来。   虽然的确是让自己开心起来,但地下城挑战者们这么顺利的过关,实在是让自己有些面上无光,地下城主应该要让这些挑战者们知道抵达终点的艰辛才行。   幸好,接下来这一关的‘守门人’可是她最自满的杰作之一。   这是最终BOSS和身为冥府女神的矜持——内心棒读着从这具身躯里汲取来的记忆,少女重新审视起光幕上前行的三人。   行走没多久,队伍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是龙?”   “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纯种龙,不是血脉不纯的后裔,也不是低劣的双足飞龙,但是也不是正常的龙。和刚才的蛮神一样,是一种在死后世界也继续生存的特殊类型。”   “嘛,说白了还是条死了的龙吧。”   被铃鹿这么一插话,狼倒是想起了什么。   身为冥界的支配者,不能忽略了埃列什基伽勒还具有地母神性质,这让她在使役身为堕天之魔的龙蛇上有着伊什塔尔不能比的优势,自古以来龙与蛇就是地母神的眷属。   前往第六道门的必经之路,现在被一条拦在那疑似呼呼大睡的龙给挡住了。   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无法看出它到底睡没睡着,闭着的眼缝看不见蛇瞳,但破破烂烂又狰狞异常的庞然巨体和先前的蛮神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是一头亡灵之龙,而现在这条前所未见的生物只能靠狼单枪匹马解决。   “稍微,有点麻烦。”   神之飞雪固然能伤害到死灵,但不确定楔丸能不能砍穿那堪比城塞高墙的鳞片,要知道不使用秘传剑术,他连白蛇上主的鳞片也没办法切开。   现在这条看着就知道比蛮神强上不少的冥界龙,狼对于正面战斗是真的心里没底。   光是胸腔里摇曳的茂盛鬼火和翼翅微动间扬起的旋风,鬼知道这东西动起来动静得多大,十之八九得有毁天灭地的感觉。   即使回答了问题,冥界里的危险仍然无处不在,向这里的主人祈求平安和向死神寻求庇护没什么差别。   “要用你的糖试试吗。”   “可以。”   安娜提出用佛糖避开龙的主意,狼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首先两女的灵基被削弱到极限,他自身又会气息遮断,再使用了‘月隐’加护后避开龙通过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在见到艾蕾以前,狼主张不必要的消耗,没有人知道要正面战胜一柱神灵到底得做多少准备,但他可以肯定怎样都不算充足。   只有更好,不会有最好。   掰开一块「月隐」佛糖,安娜和铃鹿御前将它分食啃碎,随后坐到使用「月隐」御灵降身的狼肩头,在他开启气息遮断后三人朝着巨龙悄然靠近。   与此同时,冥府当中的某人正咬牙切齿看着这一幕。   “作弊吧!气息遮断这种技能必须要消除!这种专门为偷窥淑女的不当绅士行为准备的技能,没有一点存在的必要,就让我来予以必要的惩罚。”   说完,她扔了颗石子出去。   石子没有落到地上,从冥府的主人手里而落,自然可以落在冥府的任一寸土地上。   ——于是它落在冥界龙的头上。   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亮起两盆苍蓝色的火焰,闪闪发亮驱散了阴影,也照出了近处的通路。   “我怎么觉得它好像看见我们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看见我们了。狼,怎么办。”   “抓紧我、要撤退了!”   一直注意着冥界龙的动静,看见它睁开眼,狼第一时间感到不妙全力后退,向宽阔地带飞速移动。   身后地动山摇般的动静过后,一道划开寂静的响亮咆哮回荡在无边旷野中,幽深的远方隐约能见到一头翼展约有五十公尺的庞然大物摇晃升空,然后速度愈发变快朝着这边方向飞来。   “要来了。你们先躲好,我把它引开。”   “嗯。”   “那就拜托你了!大天狗。”   将身材袖珍玲珑的两女放下,狼提起速度将自己放到显眼的位置,吸引着背后的狂风席卷而来。   翼翅扇动带起的风声狠狠摁在心底的弦上,让它绷的死死无法松开。   “吼——!”   凄厉的咆哮声震得人震耳发聋,狼在凸起岩石构成的浅滩上来回奔走,脚下的影子愈发清晰、周遭从微亮转向光芒大涨。   脚步一刹,刃出半身。   左臂刮擦过露出半截的楔丸,带出点点火星。断裂的绑绳节节落地,头顶光芒盈满到极点时,揭开束缚的忍义手高高举起。   机簧弹出,线绳绷紧。   一条条铁片喀啦作响,层叠有序铺列而出,顺时转轮后一面似盾似伞的防具浮现出来,金赤相接的扇面上绘有红莲之朱雀。   下一刻,苍焰涛涛而落灌向大地。   轰、轰——、自落点溅射向四周扩散,即使化作冥界之龙其吐息也依旧高热无比,瞬间将命中地点涂上灰白色的死状,完全结晶化的惨白地面外是一圈漆黑焦土,边缘残留着被灼烧至赤红滚烫热气氤氲的岩块。   这片炼狱的中心,一面绯色朱雀伞安然不动的立定在那,像是苍白世界中唯一一点血色。   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龙之吐息的狼没心思去想同伴怎么样,他现在还得为自己做打算,朱雀伞收拢的瞬间,猎猎风声就从高空袭来。   双腿下意识一蹬,忍者朝一旁翻滚而出。   遭到坠击的大地摇晃震荡,在那之前翻身跃起的狼弹出钩绳,轻巧一翻躲到石壁后避开了炸飞的石块和冲击波。   黑影一闪而至,岩石轰然炸裂。   “嘁!”   狼混在石块中倒飞而出,挥动利爪的巨龙扬首瞪视,与他同时对上视线。   “被锁定了吗......”   忍者脚下还未站稳,嘴里咀嚼着苍蓝火苗的龙再次喷射遍及全场的火域,宛若将金刚石的高密度压缩入海浪中,飞快的气化现象产生横扫而过推平浪礁的错感,只剩出一目了然的空旷大地。   嘶嘶——青烟不息。   高温几乎能将生物烹烤炸熟,光线扭曲的视景里,模糊晃动的人影收拢防具。信手一挥,指间撒落的飞雪遇热即燃,点起熊熊紫炎将他一并吞没。   「祓い」   洒满灭火粉的蓑衣将炽热感隔绝,紫色火焰收缩缠附上拔出的楔丸。   焦土炼狱中,握住剑刃的天狗持剑而立。   烈烈飓风里,扇动翼翅的巨龙巍然站定。   吐息不起作用的情况下,两边都意识到迎来最考验生命本质的时刻。   “要上了。”   “吼——!”   疾驰而走的一骑从者绝音绝影,怒哮撞来的庞然巨兽声势动天。   没有遮蔽物,没有死角点,空旷无垠的地下旷野即代表着死斗的形式是如此简单。   出鞘的楔丸拖出长长光焰,黝黑的世界里描绘出一条流星的轨迹,朝着忽明忽暗之间舞动利爪、扇起翼翅的巨大天体飞去。   无边黑暗搅动飞石,制作出环绕自体的旋转小行星带。   集束火焰倾泻而出,宛若恒星陨灭时倾吐的高温物质。   紫芒闪耀,流星围绕茫茫黑暗中的巨物展开盘旋,贯穿碎石飞屑的行星带,击破轰然扫来的恒星风,引动巨体表面涌动出苍色的刺目光辉。   苍色龙息亮起,照亮硕大狰狞龙首。   压缩的光束等同核心放射出物质,追逐在体表碰撞出星火的流星,随着蛇颈转动如机关炮将周围笼罩在内,晦暗的地底仿佛迎来终焉一般,被放射而出的高热光束穿石凿孔,留下坑坑洼洼的惨败痕迹。   “不行吗。”   只剩残影的忍者盯着斩击过的地方,注意到那里只有坑坑洼洼的白印,厚实的鳞甲根本没有被撕开的迹象。   一次?   十次?   一百次?   次数多了总能撕开这层护甲的,但是体力和魔力不允许他这么做,要知道这才仅仅是第六道门前而已。   “......”   心思电闪,甩动左臂,相嵌的铁片退入假骨,紧系的羽毛相应弹出。   纵身翻滚,脚下猛蹬,天狗朝着巨龙不停扇起飓风碎石的翼翅跃去。   乘着一扫而过的旋风,背后蓑衣猎猎震动的他高高升起,飞向本属于对手的天空。   “吼!”   察觉到敌人的气息拉开,眼中鬼火闪烁的冥界龙抬头。   翼翅一振,巨体腾空。               ②⑨83①63⑤4   ps:帮群里书友推一下书,书名和简介在下面。   《我,迦勒底之刃》   “你是否有过过因为声音过大而将整栋楼的敌人引来的经历?你是否有过想要无双却被一群人围殴致死的经历?你是否有过被强大的陷阱直接杀死的经历?”   “不用担心!”   “界外魔印记诚心推荐您,无论是时停,分身,瞬移都是您完成任务时最好的选择,有了它,你无需担心吸引人后跑不掉;有了它,你无需担心无双不了一群人;有了它,你可以直接无视所有陷阱。”   “不要998(年),不要1988(年),只要19999(年)!您还在等什么呢,赶紧预定吧!”   看着电视上,自己两个上司的广告词,白林觉得,这个世界绝对是完蛋了 第三十章.看过剧本(守口如瓶)   焦糊之风将人卷走,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底下火光漫天,犹如人生失坠跌入的无边炼狱,将两张脸颊照得噗噗泛红。   将蚂蚁般大小的人影与庞然大物互攻的画面记下,安娜和铃鹿御前趴在遥远的一处山崖上,心都替那道电光疾走般的人影揪紧。   “还挺能干的嘛,说不定能行!”   对于缠斗在一块的天狗与龙,JK狐激动的眉头直跳。   “他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看着将自己带入险地又死力战斗的男人,轻声呢喃的幼女面色复杂。   即使不曾相识,即使不知过往,但狼的坚毅不拔和沉默如一都给人强烈的信赖感。   这个男人,值得相信。   ......   ......   ......   “吼——!”   庞大的巨影蹬起后腿,乘着掀动的风压缓缓升空,追逐着借风升空的天狗。   羽扇一摆,风力见长。   平复的蓑衣瞬间鼓荡,带着狼朝幽深的地下穹顶飞去。   一边扇动风力避开底下冒出的火柱,一边不停的朝着最高处靠近,底下的巨兽身影也愈发庞大。   距离被拉近,但是足够了!   视认到这片地下世界的穹顶时,狼甩出钩绳套上钟乳石般下垂的岩石。   抽身一闪,倒立站定。   “......”   天狗仰面垂向灰暗无边的地下。   “吼吼!”   巨龙咆哮着带起苍色火光靠近。   锁定那道不断在视线中扩大的影子,他缓缓压低了膝盖,紧绷的腰身也微微弯曲,整个人仿佛一把架在这些嶙峋乱石当中的大弓,肌肉咯吱作响的声音便是弓弦拉开的鸣音。   喀啦、斧刃起手,琉璃火起。   下一刻——   穹顶碎石纷飞,爆开的裂缝如蜘蛛网扩张开裂,龟裂的穹顶下已不见天狗之影,只有被击穿一条空道的烟尘。   扭动身体的一跃而下,将高速冲击结合坠落加速度,一闪即逝的净火斧刃在半空留下残痕,形如从天空刺向大地的螺旋状光枪。   闪闪耀目的净火是墨水,锋利无匹的斧是笔锋。   无光无星的旷野等同幕布,电火石火间挥毫已然离纸,一笔描出光芒熠熠、九曲十八的丹书符箓,巨龙在其中定格。   片刻后血花爆散,尸块碎肉坠落的像是收笔前洒下的微墨,无人多瞧一眼。   在这记犀利无比的破甲劈击前,哪怕是有着千年神秘的龙也不免饮恨,自颚碎开后被一切到底开肠破肚把腐败腥臭的血渍洒满大地。   刻在穹顶的流光仍未褪去,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僻静的空气里,残存的净火烧去斧刃污血点起嘶嘶烟声。   悠长的气息声回响在地上,人影从巨龙残骸上悄然立起。   “开什么玩笑、这个人是怪物吧!居然把阿拉塔给干掉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宠物......啊啊!结果也太没用了吧,没有减员就来到地下城主面前的话,我的威严可是会掉光的。不行不行,得赶紧想别的办法......”   看完全程,目瞪口呆的艾蕾有些着急了。   要是这些人轻轻松松来到面前,那她下次集会时面对另外两柱女神就得丢脸了,就算面上能装作毫不在乎,但肯定也少不了被一顿冷嘲热讽。   这样的未来我才不需要!   心动不如行动,冥府女神这就立刻火急火燎的忙碌起来。   “辛苦了。”   凑上前来的安娜稍有的慰问起同伴来,看来她也对自己之前的举动有点后悔,如果那时候交上的是她的镰刀,也许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了。   “嗯。”   狼的淡淡应声没有一丝责问感,反而让幼女情不自禁拉低了帽檐,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那张面具下波澜不惊的幽深眸子。   “啧啧......”   铃鹿一边咋舌,一边围绕着狼左看右看,还时不时的看向地上这一滩尸块,硕大的龙头还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给两女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动起来能摇动世界一样,转眼就死气沉沉的待在那一动不动,真是反差感十足。   “稍等一下。”   “你要休息吗?”   “不,搜集一下材料。”   龙牙龙角龙鳞龙爪......这些都是不错的材料,断然没有浪费的道理,担心着狼是不是受了什么伤的安娜顿时不说话了。   “哦嚯——、看不出来大天狗你还蛮会节俭度日的嘛,这可是只有具备一双慧眼才能识别出来的好男人闪光点。”   无视了自说自话的JK狐,狼走上前对龙尸开始熟练的素材搜集。   有了之前的蛮神和这条龙,一些装备也能得到更新和强化,将能利用的一切都利用上才是狼的观念,不能白白浪费了Caster职阶带来的便利。   狼浑然不知,他所做的一切都落在暗处碎碎念的女神充满怨念的目光下。   “那么出发吧。”   “等下。”   “啊、你还有什么事啊?”   坐在狼肩上的铃鹿看过来,正好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   “我和她来到这里,是不是在你的视景(计算)中?”   “......”   “什么——?”   天鬼姬沉默不答,坐在另一侧肩膀上的安娜立刻诧异的看了过来,狼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不如说一路上他就有所察觉了。   前景茫茫,路途艰难。   但铃鹿御前还是能打起精神活蹦乱跳,最多也只是遇见难题时会垂头丧气一下,然后又恢复女子高中生日常的活力,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陷入绝境的危机感。   而且在与狼和安娜碰面以前,她就解放第二宝具独自闯过了两关,第二宝具恰恰是至关重要的第三宝具的解放前提。   「三千大千世界」   第三把刀‘显明连’解放真名后,通过创造出三千大世界在太刀之刃身中纵览,可谓是通过刀身将自身‘Mooncell’化的行为。   Mooncell是什么,Mooncell是一块直径长达三千公里的光子结晶,将所有的信息以光的形式储存在其中的超级电脑,记忆了所有的过去和未来包括平行世界,是一台演算规模匹敌太阳系的万能计算机。   只有使用了第二把刀‘小通连’的「才智的祝福」,铃鹿御前才能跟得上第三宝具的运转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哪怕你有一台运算速度能吊打围棋名家的超级电脑,但你自己脑子却跟不上,就只能干坐在一旁看电脑和国手大战,却完全看不懂其中的门道。   “你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   呼吸一窒,狼的气息紊乱片刻才恢复过来。   空气兀然宁静,察觉到气氛异样的安娜挽住镰刀没有说话。   侧过头的狼与袖珍的天女相视,彼此眼中都没有动摇。   狼......他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这趟乌鲁克之旅还没开始多久就被人揭穿。   用出第三把刀得到堪比千里眼还过分的能力,铃鹿御前的确没道理看不出他的诸多不正常之处。   存在不正常的地方,自然会被揭露。   “......而且很复杂。构成「你」的因素太多了,简直就像把现实里的人物扔到漫画里,然后又把这本漫画塞入另一个故事里,就算是我也看不懂了。这种感觉实在是莫名其妙。”   “......”   大概是终于坦诚相见,铃鹿御前索性说了个痛快,却也让狼的心跳跟着加快。这哪里莫名其妙,分明快得出最终正解了。   “嗯......”   “......”   澄亮的眸子盯着缄默不言的狼,拿他没有办法的铃鹿御前也不打算追究下去,女子JK打扮的她才不去想那些过度浪费脑力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没有阻止我来这。”   “那是当然的吧,他早就‘看’过了。”   狼不动声色的偏转话题,没有在意的铃鹿御前顺口就接了下去。   他眉头一挑,事实果然不出意料。   吉尔伽美什是察觉到库撒市的问题后使用千里眼的,所以确定狼接下任务后能归还,而铃鹿御前应该是进入冥府后使用的第三宝具,因此有了会有人来接应自己并归还乌鲁克的确信。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人都以不同形式窥见了未来,却没有早早告诉自己冥府之门的答案,并且JK狐也没有去预知石门的问题,这又是为什么?   反推之是否可以得出她一个人不行,必须得由别人来回答问题,或者别人来面对石门(艾蕾)。毕竟看见怎样做才能通关,和自身能否做到那种程度是两码事。   而那个缺失的要素难道是他?   狼已经感到自己隐约抓住了线索,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为什么?”   “你说的‘为什么’是说什么?”   “为什么你不自己离开这里?”   “不行不行的。”   “为什么?”   “我说你啊,不要对JK刨根问底好吗,分数大大降低了!”   面对狼的追问,铃鹿御前摆出一副拒不合作的态度,但是事关生死,他又怎么可能放着眼前的答案不闻不问。   “你和他都看见了答案,但是要回答(实现)这个答案(未来)却需要他人去达成,我猜的对么?”   “不知道不知道,你不要多问了啦,再这样下去好感分要变成负数了!”   “不能说吗。”   “......”   狼若有所思,铃鹿御前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一旦说破,也许本来看见的未来就会被扭曲甚至不成立,说到底吉尔伽美什的千里眼和铃鹿御前的超演算都是一种观测,可是一旦说出来就可能引起不可预知的变化,导致观测到的事项失去绝对性。   简而言之,说出来以后就不灵了。   ......只是这剧本怎么透着一股强烈无比的既视感?   带着锁链和镰刀的安娜,能到处荡来荡去。   携带神佛赐予的宝物的铃鹿御前,能够演算预知未来。   通过改造机关忍义手发挥各种能力的自己,负责整个队伍的决策。   然后几个人一起落难到一块荒无人烟的世外领域。那么那个从伊什塔尔身上剥下全部宝物(权能),并将它们佩戴到自己身上的埃列什基伽勒岂不是......   自己很有必要检查一下包裹里还剩没剩便当。   “狼?”   “别浪费时间了,早点通关副本打倒最终BOSS回家吧,然后去营救咱们可爱的厨娘!”   等等,这个女子JK刚才是不是剧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嗯。”   甩掉无关紧要的想法,狼带着两人朝道路深处进发。   石门之前,众人心思感慨万千。   “总算是到这里了啊。”   “第六道门......”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那么就向罪孽深重的「狼」提问:天空掌管云朵、苍穹、彩虹,大地掌管生命、植物、河流,英雄打倒魔物,魔物对抗神灵,神灵支配人类,人类加害英雄......一切的秩序应当复归常理,汝身寄宿着不属于汝之物,它的真正归宿应当是冥府之主的掌心。”   “哈——?什么叫身上的东西不属于自己啊,强取豪夺也得有个限度吧,这个女神简直坏透了。”   听完问题,铃鹿御前一脸茫然。   “赞同。”   安娜言简意赅的表示和铃鹿站在同一阵线。   不过最后的答案嘛——她们齐齐看向静思不语的狼,还是得等这家伙拿出主意。   “归属于冥府之主......?”   面具下的狼简单思索一番后,发现这个问题倒是不算太难。   冥府女神掌管的自然是亡魂和死者,而埃列什基伽勒的神职和权能他大概都有了解,所以对应的话多少明白了对方在指什么。   “亡魂么......”   “正~解”   “果然。”   石门虽然回应了但依然没有开启,形势回到了一道门前的时候,不光要猜出来答案是何物,还得将它奉呈上去交给对方。   安娜和铃鹿多少明白这次的情况了,同样皱起眉头感到过分。   “你说的亡魂是什么?”   “我曾经调伏退治过荒魂,在那之后祭拜了它们,所以这些被镇压住怨气的亡魂一直都跟着我。”   能将仙佛之加护于注入己身的无首亡魂,正是有了它们的一直相随,忍者才能求取各种效果的降灵。   祛除荒魂即为功德,祭拜则是超度怨气,对于神佛而言,这也是它们愿意回应并护佑虔诚信徒的标志之一。            ②⑨83①63⑤4   ps:编辑说下个星期上架,我看了看自己的字数......不能再时不时双更了,她说我才拿了两个推荐而已,可是现在已经12W字了,之前更得太快了,当然也有我没内投慢慢熬到5W字才开始申请推荐的原因。综合以上在上架之前只能每天一更了。   同期的书有的字数比我少都上架了,其实我也挺无奈的,但毕竟编辑都安排好了。增添麻烦也不好,不管是自己的麻烦,还是给别人添麻烦。 第三十一章.第四人齐了   经过狼的说明,铃鹿和安娜多少明白了这次指定的东西。   大概是先前狼为避开龙使用的御灵降身,那个时候被埃列什基伽勒察觉到了无首之魂的存在,在她的管辖下怎么可能允许不归顺于冥府的亡魂四处徘徊。   哪怕是寄宿在狼的身上也不允许,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职业素养吧,看来这次还真的是误会了她,两女多少松了一口气。   “恕我失礼,可否由其他之物替代?”   “......?”   “哈?”   JK狐和幼女笔直看来,眼里的惊讶不加掩饰,对连宝具都毫无犹豫交出去的男人现在的举动表示不解。   在她们看来这道石门要通过简直毫无压力了,毕竟只是交出几道亡魂罢了,如果埃列什基伽勒真要抢夺狼肯定也无力阻止,在这冥界里还有谁对亡魂的支配力能强过她。   然而出于优等生的自尊和女神的认真,她还是希望狼能主动将这些亡魂献上。   “不~行。”   石门的回应简短有力,是铁定不会改变主意了,而狼一反常态的沉默让两位同伴感到不妙。   “任何东西都不行吗......?”   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冀,让安娜和铃鹿都吃了一惊,连暗处看着这一幕一边回答的艾蕾都蹙起眉头来,对这个男人的执着感到奇怪。   “不~行。”   但是不行就行不行,比起伊什塔尔那样乱来随心所欲的女神,艾蕾本质上是将残酷与勤劳综合一体的女神,只不过这次降临被赋予更多的人性以后,神的冷酷无情那一面被削弱了。   但本质上的行事作风是不会改的,自己是怎样的神,就该履行怎样的义务。   “我......有一个请求。”   “......唔!”   “你在说什么,对这个死板的门提请求?大天狗你该不会是傻了吧?”   这下不光是安娜漏出错愕的声音,连铃鹿御前也憋不下去的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狼继续盯着石门,耐心等待着门后的主人的回答。   “说~说~看。”   “哇!居然行得通?!这算是作弊吗,还是说隐藏剧情?可恶,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有这种机制啊?”   铃鹿御前的表情活像一个刚刚买完化妆品,转头出门却发现隔壁店在打折卖同样商品的女子JK,顿时一脸生无可恋和崩溃的样子。   “希望您能照顾它们......”   狼的话有些意犹未尽,但似在担心引起对方的厌烦而压制住多余的心情。   奇怪,奇怪,实在太奇怪了!这个人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一时之间,三名关注着他的少女都萌发了这个想法。   不过难得的被敬语称呼了,心情大好的女神多少找到了爽快感。   “明~白~了。”   “嗯。”   得到一个勉强算是承诺的答复,狼才上前踏入石门的领域,在门上图案亮起光芒时他的身体也跟着泛起微光,随后几颗光团从他身体里飞出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   “小心!”   看见那些从黯淡的光团里现身的东西,铃鹿御前与安娜顿时炸毛一般,死死揪着狼的围巾提醒他警惕小心。   将他们围在中心的东西,狼并不陌生。   无首。   袒胸露乳,颈上空空,腐尸般青黑的肿胀身体上充满褶皱,奇异之处在于没有头的地方都生出头发一般的东西,浑身上下只有一块挂挡布和手里握着的紫炎熊熊的太刀。   「那罗延坚固王」   「密迹金刚力士」   「金刚夜叉明王」   「观音菩萨」   「不动明王」   仙佛们纷纷显现在无首的身后,露出于地上可见的化身。   佛光披身,散去手里刀剑的无首们抬起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面朝狼合掌祈福,慈眉与怒目之相们也仿佛越过发丝游动的颈上,朝着被亡魂们圈住的狼投来视线。   “......”   不见面具下的神情,站在原地的狼低垂眉目、双手合十,郑重的回应了这些亡魂们。   随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微风吹过,无首们的身体如烟丝飘散,一缕缕飞入幽暗的冥界深处。   “它们这是?”   “走吧......”   眼前石门已经打开,狼没有多做解释带着两人向大门走去。   另一边的埃列什基伽勒有点头疼了,眼前是一排列队站定在神殿里的无首们,她的目光在这些无首和光幕上的狼之间来回移动。   “......算了,算你好运,我今天的心情不错,何况受人之托得好好办事才行,就不让你们为难了。”   女神轻轻挥手,无首们轻轻后退,藏入地上涌起的浓雾中潜伏到暗处,一边待机一边等候着新主人的需要。   本来还打算让这些抽出来的家伙去和闯关者们玩一玩,但是看过刚才一幕后,艾蕾心底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做总感觉会朝着伊什塔尔靠拢,才不会像她那样搞出惹人讨厌的恶作剧。   “已经第六道门了啊......”   排除多余的想法,艾蕾看向光幕里相互扶持的几人,眼底闪过羡慕之色,旋即又被烦恼填满。   不知不觉这几人已经排除险阻,击溃敌手将要抵达第七道门前,也就是说只要跨过最后一关的话,他们就能见到自己了。   一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现,被她捏住的裙摆又增添了几道褶皱。   “没事没事!一定要相信自己。”双手轻轻拍动脸颊,为自己打气的优等生重新振作起来,眼瞳却违背话语的浮现难以发现的期待之色“虽然不能让这些新的臣子们下场,但好歹聪明如我还是做了第二手准备的,一定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娇俏的音色回荡地下,消散在无人问津的虚无中。   眼看快要抵达第七道门,两女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轻松起来。   身高与幼童无异的安娜与铃鹿,现在不光是坐在狼的肩上,连趴在他肩上都做得到,俨然快成了忍者的挂件一般。   “松手。”   “不放。”   “......松手。”   “不放不放。”   “——松手。”   “就是不放!”   将目光从乖巧听话的幼女身上移开,狼瞥了一眼扯着他围巾不放的JK狐。   “嘛、不愿意说就算了。”   放开手的铃鹿闷闷不乐,没有问出答案来的她还是不懂狼为什么对亡魂如此不舍,只有看到双方相互祈福回应时的那一幕,心中才隐有所动。   “接下来是最后一道门了。”   铃鹿御前暂停了胡闹,安娜适时插入话题。   “嗯。”   “还‘嗯’?我们现在只能看了喔,接下来得全部靠你一个人了,千万千万要小心谨慎啊,大天狗。虽然除魔对人类来说是好事,但我们两个可不喜欢那种事情发生。”   被她这么一提,三人结伴的情况的确蛮奇妙的。   天魔之女,铃鹿御前。   魔性的幼体,安娜。   两个身怀魔性的人却依赖着一名假扮天狗的人类,人生实在是充满了命运无常的感觉。   忍者一路沉默行进着,在耳旁两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下,渐渐能看到第七道门的影子了。   “没有守护者?”   “小心点。”   “我的Game经验在向我警告着,前面一定有陷阱。”   两女都以各自的方式向他发出警告,最后的关卡定然是最难的,这是谁都知晓的常识。而快要走到门前却依然没有遭遇怪物,这反而让狼的心中警铃大作。   要撤退么。   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意味改装上对应的义手忍具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道敌人的类型很容易陷入棘手境地。   情报对忍者来说和性命一样重要。   狼的脚步适时停下,就在他即将做出决断之际,一声念诵自暗中娓娓道来。   “对不敬,施以惩罚。对大逆不道,赐予死亡。”   地下的魔力开始暴动起来。   “这个是——?!”   “是宝具启动的前兆!”   “是谁。”   惊吓注定不会得到回应,空旷无垠的地下回荡着女声的吟诵,让人无法辨别出方位和角度。   “轻视诸神之人,愚弄法老之人,汝等之罪将注入此处。”   大地震动摇晃,酝酿着对敌人的攻势。   “情况怎么越来越糟糕了?!”“到底是什么!”无视耳旁喧闹的杂音,狼镇定心神,飞速在脑海里拼接出这个宝具的原貌。   “这个咒文是......法老王。”   但是来不及了,在他回忆出答案之前,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已经响起哗啦不停的奔腾之音。   是浪涛。   是激流。   是冰冷。   漫过无边黑暗,从视线尽头袭来。   “——淹没、淹没、淹没、淹没!”   女声的诵唱愈发高昂,魔力涌动的地下,视线所及,一片汪洋。   “嘁!”   “——洗刷污秽吧,青色美丽的尼罗河(Sneferu Iteru Nile)!”   滔天浪花携裹水流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忍者找不到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的水能将这块大地上的一切缺口填上,除非他们躲到下方的深渊里,但那才是真正的无归之所,比三女神的本阵还要危险一百倍的死地。   狼会水下呼吸不假,但他并不认为这些水只能做到单纯的淹死人,光凭感应,其中蕴含的庞大咒力就很容易致人死地。   漫天涌入的水流是咒术之水。   “快喝。”   来不及解释,狼迅速掏出紫斑歪嘴葫芦,早已养成默契的两女问都不问,从肩头跳到他怀里,接住递来的葫芦嘴轮流饮下其中的药液。   下一刻,忍者被席卷而来的浪潮淹没。   倾覆地下的流水积满地面,一边从岩层中涌出一边朝着断崖落下消失在深渊中,唯独一片汪洋的景象不见减弱。   黄金驱散了黑暗,夺目闪耀的金色双眸非人所有,那是从斥开了周身的黑暗从冥府深处而来的化身。   尖利如刀的兽耳立起,比地下黑暗还要深邃的神体步出,金色的类十字坠饰挂着它的脖颈上,内敛而线条分明的肌肉充满爆炸感,让人想象得到这头凶兽奔走起来时有多么的神速。   神气与死气相交的尊贵者,它是来自同样古老国度的生命。   “这样就完工了吗。呼——”   擦了擦虚汗,看着自己弄出来的大阵仗,胡狼背上的女性不仅没有慌张,反而兴致满满的点头赞许起来。   “闯过六门的冒险者,在我的一击之下覆灭,这样一来伟大的法老之名和颜面也充满了荣光。我尼托克丽丝今天也努力了呢!”   骑乘者低下身,轻轻抚过胡狼颈部柔软的皮毛。   “好了,我们回去吧。让她履行契——”   话未说完,胡狼忽然挺直脊背,昂起头颅、刀耳后垂,驮着背上的主人迅速转过身来瞪视前方,喉咙里滚动出警告性的低吟。   “能感知气息吗,还是说能感应生者......”   “你是——!”   尼托克丽丝掩嘴失声,伸出手不敢置信的指着面前出现的湿漉漉的忍者。   “快闷死我们了,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放水的意思不是这样放的啊!”   “水,讨厌。”   从狼的背后探出两个小脑袋,正是铃鹿御前和安娜,虽然很想把她们放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但是这水淹泽国般的景象,除了这处被敌人早早选定好的高崖,其他的地方没有半点立足之地。   本是高处的山崖,在下边水声澎湃的湍流前,反而像是一处海上孤礁。   “原来如此......「冥界的加护」么。”   身为Assassin同时也是Caster,狼自然能察觉到面前从者灵基当中混入了其他性质的力量,那是先前石门上附着的魔力气息,猜都能猜到是埃列什基伽勒给予的加护。   “你应该也是这个特异点召唤的人类史从者,为什么倒向冥府的女神。”   仿照胡狼耳的魔术头饰,极其复古且暴露的埃及女式贵族裙装,脸上抹有仪式性的红色涂妆,亮紫色的眸子两侧梳落下柔顺的深蓝色长发,加上堪比巧克力般丝滑光亮的褐色肌肤。   ——从者尼托克丽丝,确认。             第三十二章.连锁召唤   魔术女王。   眼前骑在这头足有斑斓猛虎大小的胡狼背上的女性,正是狼印象中出身于埃及的法老王,也是天空化身与冥界之神。   要细究起来的话,她的资料本就难以考据,至多只能找到与天空神荷鲁斯相关的信息,而与冥界联系最显眼的是那面在某个疯狂神话中登场的镜子。   意识到暗处的从者是她,狼惊讶之后又豁然醒悟。   难怪艾蕾启动宝具时的过场动画偶尔会出现她和初代哈桑,原来是因为她来到过这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但是在遇到迦勒底之前就被消灭了。   复合神性女神戈尔贡的连锁召唤,对应的是安娜。   象征太阳的羽蛇神魁札尔的连锁召唤,对应的是豹人。   深居冥府之底掌管亡者的艾蕾的连锁召唤,对应的是尼托克丽丝。   这样一来,所有的谜题就全都解开了。   为什么唯独艾蕾的领域没有其他从者存在,为什么艾蕾的宝具有可能出现她,这都是一层无形的暗示,告诉玩家其实在冥府被连锁召唤的从者提早退场了。   而那个本该退场的从者,此时正坐在狼的眼前。   “来到这的时间问题吗......”   “什么?”   无视尼托克丽丝的诧异,他锁定住对方的气息。   “你就是第七道门的守护者。”   询问用上肯定的语气,面对狼的指摘,尼托克丽丝目光游离显得有些心虚。   “打倒我们,或者让我们无法再起,这样就放过你一命——埃列什基伽勒是这样说的么。”   “欸?你为什么知道?!”   尼托克丽丝呆呆的看着他,然后在座下胡狼的低声咆哮中回过神,脸上刚刚露出羞愧又转向强装正经的模样。   “咳咳、不错!我正是被冥界的气息吸引而来,降临在此地的死灵女王,也是冥界之神!此地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只是我的暂时盟友,与我达成契约将来犯者击败后便会允诺我自由之身。”   “哦~就是被困在这里了啊。”   “才不是!愚蠢之人,我只是暂时进行着王的巡游而已。”   “那不就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不对不对!只要完成契约以后,埃列什基伽勒会大开方便之门让我离开的。”   “什么,居然是靠敌人的怜悯活下来的吗。”   “开什么玩笑!不准胡说,我可是法老王,敢对我不敬的话必将遭到惩罚!”   “哦~(拉长音)”   “你、你们——”   安娜和铃鹿就跟唱双簧似的,左一出右一出,在狼的耳朵两边不停的挖苦着尼托克丽丝,一边配上极其不屑和冷漠的表情。   气得对方举起手指着她们,眼里水雾朦胧的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是真的!我与冥界的女神达成了公平协定!这正是知晓法老之威严的她让步的证据!”   “好厉害~”两女齐齐投去看待白痴的目光。   遭不住了。   别说是尼托克丽丝,面具下的狼也服了这两个人才,看来她们是真的被惹急了。刚才被冷水冲了一遍变成落汤鸡,所以才气势汹汹逮着对方的破绽不停冷嘲热讽。   “呜......”   快要失去战意的女法老,甚至吸起鼻子来漏出哭音。   就在这时,空气泛起波动。   “等、给我等下!那边那个,你到底还要不要打?!我先重申一遍,契约可不允许撤退喔?”   一道娇憨中透着认真的女声传遍冥界。   “呃——”   动作一僵,尼托克丽丝迅速找回现状并且轻咳几声握紧了法杖。   “果然吗。”   这次是狼,有了埃列什基伽勒的肯定,他确定尼托克丽丝已经暂时成为了对方的爪牙。   只是以艾蕾单纯的个性,居然能骗到人来手底下打工,这其中不光是狼他们把她逼急了的原因,也有尼托克丽丝太容易上当的因素。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一个十三岁孩子在欺负一个七岁的孩子,但是在狼的眼中都是小孩子的无聊打闹,偏偏它就是出事了。   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那啥来着......你一个好好的人类史从者,怎么就被对面给忽悠过去了,而且还是被众所周知最不谙世事的那个。   原来要让笨蛋欺负一个人,得找出一个比笨蛋还笨的人才行。   “事先说明,我允许你跪下祈求活命哟,毕竟你并没有任何不敬的行为。”   看出幼女和JK狐缺乏战斗力,找回正经气氛的女法老向忍者发出招降。   “无意义的挣扎就放弃吧,只要在这冥界我就能找回本来的力量,区区从者只会在法老降下的黑暗中沉没。”   看出狼正在思考,尼托克丽丝立刻加大力度。   她没有说谎。一开始就降临在第七道门前的尼托克丽丝没有遭到过任何削弱,并且在和艾蕾达成契约后还获得了冥界的加护,将灵基的力量进一步发掘出来。   除了明面上的强化,最让狼捉摸不透的就是对方的职阶了。   骑兵?但是那个降下尼罗河水的宝具是怎么回事。   暗杀者?那么身下骑乘的那头神气流溢的胡狼又是什么。   身为术之英灵的镜子宝具也不确定存不存在,所以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职阶?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地方透着违和,但是被自己忽略了?   但是无妨——   呛的一声,神速拔刀。   “奥义·魁忍突刺。”   剑若疾风,带起螺旋状风压。   形似高速突进的锐枪朝着敌人猛扎过去,惊慌失措、汗毛倒竖的尼托克丽丝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是有别的东西帮忙应下了忍者的突然发难。   一只腕骨处套着金镯的黝黑兽爪伸了出来,及时拦在楔丸之前,上面肉垫微微陷入一点就抵消了忍者全力冲刺的力量。   但是,还没完!   借助弹回的力量,狼曲张成弓一般压低身体而后猛然跃起,忍义手一阵火花闪过,锋锐沉重的斧刃再现。   砰——!   势大力沉的劈击落在地上,但原地已经没有敌人的影子。   “呼呼——感激不尽!阿努比斯大人,是您拯救了茫然无知的我。”   反应慢了一拍的尼托克丽丝总算弄明白发生什么,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一边看向前方搅起烟尘的那道模糊人影。   正当她提起警惕准备认真应战时,响亮的喀啦声慢慢从烟尘中发出,并且越来越频繁和密集。   “......?”   斜立的山崖发出断裂声,拦腰而断,巨大的岩体脱落当空砸入水面掀起滔天浪花。   脚踏断崖,望着底下的幽谷深潭狼纵身一跃,朝着白沫四起的水浪中心坠下。   “在这等我。”   “知道了、知道了。”   相互盯着对方湿哒哒的衣物,失去捉弄对象的安娜和铃鹿御前不约而同的沉默,等待着下方战斗的结果。   事到如今,和以前的‘除了相信狼别无他法’相比,两女的心底已经种下信任的种子,相信那道风雨无阻的背影能够挡下任何惊涛骇浪。   “一点也不舒服,这个鬼地方也没有取暖的地方,简直太难受了。”   “忍耐一下吧。”   安娜抿了抿嘴,劝说着躁动烦闷的铃鹿御前,目光一边悄悄的落在对方的嘴唇上。不光是身上湿透的衣裙让人难受,还有别的原因搅乱了心情。   饮下了紫藤葫芦里的药液,两女这才抗下尼托克丽丝宝具赋予的即死,然而水本身的沉溺是不容更改的,尤其是当时身姿孱弱的她们。   掌握水生呼吸术的狼只好事急从权,在被卷入的激流当中对她们进行渡气,以免还没从湍流中脱身就遭遇溺亡。   当时情势紧急不容多想,可现在回想起来......JK狐时不时舔过嘴唇的举动让安娜帽檐拉得更低了。   ......   ......   ......   激斗正在上演。   本以为不是冥界本土的存在,没有不死概念会好应付一些,所以狼才果断无比的拔出楔丸,但现在他知道这个认知大错特错了。   尼托克丽丝的确没有不死性,她不是死灵蛮神,不是冥界巨龙,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从者。   拥有智慧懂得对策,知晓进退持有更高级和复杂的思考模式。   不死性也好,概念的高低,神秘的比拼反而在其次,只有留下伟业的英雄们才懂得善加利用自身的优势和智慧去讨伐敌人。   PVE的时间结束了,现在是PVP的即时战斗局。   即从者与从者的正规对抗!   水流哗啦作响,拍打岩石朝低处涌动,反射着魔力的磷光像是一条条粗大的白蟒,游向暗处将水流一并抽走。   黑色光柱贯穿岩层,击落穹顶碎石落在退潮后浮出的海岸上,黑影在这些数之不尽的巨大礁石间闪动,那是运动起来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身姿矫健、流线般优美的神之化身。   埃及众神之一,丧葬之神(Anubis)的分灵。   “好快。”   踩着浮岩,狼的眼眸闪动却完全跟不上敌人速度。   不是瞬间的而是持续性加速的,那头神兽至少进入了时速400公里的超高速移动当中,简直像是把一列高铁压缩到那具兽躯中,在这片怪石林立的浅滩上来回闪烁。   如果是平地的话,速度更加不可想象。   噗呲——!   肘击背后跳来的木乃伊,切下飞来的使魔,躲开扑来的圣甲虫,还要一边应付尼托克丽丝射出的咒术弹。   久经考验的忍者虽然并不疲倦,但却为战斗的僵持感到不妙。   虽说此地并无埃及的魔术基盘,但说到底神代的魔术就是与众神契约,籍以行使神灵权能的碎片,而眼下——   天空之神的使魔。   太阳神的圣甲虫。   丧葬神的木乃伊。   降临的梅洁德神。   如果说狼是手段丰富的暗杀者,那么尼托克丽丝就是一位花样繁多的召唤者,尤其是座下那匹胡狼化身能够识破一切潜行手段,只要是生者和使魔就无法瞒过它的感应。   只要展现出这些神灵的神力一角,女法老就能名正言顺的使出各种魔术,湮灭生命的灰雾、炙热的太阳射线、梅洁德神的眼部光束。   和金古比起来,可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狼的克星。   “......”   轻舟飞渡,木乃伊纷纷断裂溃败。   魁忍突刺,鹰隼使魔被刺中落下。   彗星一闪,击破胡狼留下的影子。   ——陷入泥沼了。   忍者与胡狼在漂浮摇动的浮岩上并行疾走,无数道闪耀的流星在半空留下星尾,贯穿了木乃伊、圣甲虫、使魔,但还是差一些捕捉到胡狼奔行的影子。   天狗陷落在名为战斗的深沼里。   已知掌握的剑术无法挣脱,忍义手中也无摆脱困境的忍具,敌人一味地避开战斗然后来消磨自己的耐力和魔力。   虽然有些讽刺,但的确使用魔力较少的暗杀者会先一步后力不足,而不断召唤出各种各样使魔的女法老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偏偏忍者怎么样都追不上她。   而就在狼冥思苦想之际,敌人却靠近了。   哐啷——!   王权之杖与楔丸相击,迸出绚丽火花将他眼底的诧异照亮。   稍微、不对劲。   矮身避开背后胡狼的利爪,狼还没调整过来平衡,就被一道猛烈的敲击命中腹部飞了出去。   “这是——?”   太不合理了,翻身起来的狼惊愕的看着紧握住法杖的女法老,那头胡狼悠悠走到她的身边,像是护卫又像是协作的战友一般,顺着尼托克丽丝的视线锁定狼。   “没什么好惊讶的,法老可是被诸神选中之人,是神在地上的化身,没有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名为法老实际却冠以皇帝之名的技能,被称呼以‘皇帝特权’,以未知职阶现界的尼托克丽丝持有它达到最高的‘A’等级。   本来不能持有的技能,也可以因为本人的主张而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符合的技能是骑乘、剑术、艺术、统率力、谋略等。等级A以上的情况下连肉体层面的负荷也能影响,诸如添加神性或者追加单独行动等能力。   刚才让狼吃了一个小亏的技术正是源自这项技能。   而尼托克丽丝当前的情况,则是使用它封印了自身来自天空神(荷鲁斯)的神性,使得艾蕾对她施加的加护几乎达到了无可畅通的地步。   这个外乡人已经很好的融入到本地,并且装得比土著还像当地人。   ——是劲敌!       第三十三章.最后一人击破   敢问卑鄙的外乡人,当打不过本地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不是苇名一心的对手就学习苇名流。   注定与义父刀剑相向就掌握更多的忍具。   敌人一个个是附虫者那自己也整个龙胤契约。   作为一名资深的外乡人,狼用实际行动与实践证明了该怎样应付这类难题——打不过就加入他们。   名为斩断不死,拔出断绝不死之刃之者自身又何尝不是不死者。   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遇上了一个和他一样思想成熟、战法犀利的外乡人,在双方身份对等的情况下,无疑谁和本地人的交际关系最好谁的赢面更大。   ——以上全是瞎掰。   当然其中也有属实的成分,那自然是尼托克丽丝得到此间主人的支持,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火力全开。   哐啷——!   法杖与剑撞击,在稍微被压倒的一瞬,狼却被迫撤剑挡下背后切开黑暗的利爪。   从厚实的皮毛中伸出来的爪刃有着削金断玉的威力,震得人手臂发麻之下,不禁联想到之前被击溃的冥界龙。   但这头神出鬼没的神兽不同,它不光比巨龙更灵活和难缠,还能不时的隐没在黑暗中,时隐时现的身姿像幽影般不定。   单论技术,哪怕以皇帝特权取得战技,尼托克丽丝也未必是经验老练的狼的对手,但这头胡狼加上被它召唤出来的木乃伊,再结合女法老不时召来的各种使魔,忍者应付得已经有些焦头烂额。   不光是上三路的法杖,还有头顶随时可能出现的鹰隼,以及远处偶尔射来的梅洁德光束,最可怕的还是脚下会有圣甲虫悄悄爬上,如果不是他灵机一动跃入水中将它们驱散,早就被迫回生了。   敌人比狼战斗起来还要简单而平凡,说明敌人是比他更适合这种方式的类型。   如果不死斩还在就好了......这样下去很不妙。   (冷静,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身上被虫啃咬,被利爪切开,被法杖击中的伤口越来越多,殷红的血染上衣帛,将布料浸湿成黯色,狼面具下的眼眸愈发平静。   越是危险的时刻越不能慌乱。得自义父枭的言传身教,忍者早就磨炼出百折不挠、波澜不惊的内心,只有保持冷静才能不放过任何一丝胜机。   剑与杖相击弹开,尼托克丽丝陡然拉开距离的举动让狼汗毛倒竖,下一刻自侧面击发而来的庞大能量将他吞没。   那是先前轰击天顶的黑色光束,自仰头弯曲身体的胡狼口中射出,纯色的黑暗将路径上的岩石和水潭悉数抹去,像是一笔无情的浓墨把其他光色吞噬殆尽。   “这样就、什——?!”   正以为大功告成的尼托克丽丝愣住了。   黑色光柱命中敌人的事实出现细微偏差,像是水枪命中铁壁后分流激射,庞大的咒力呈伞状向四周散开。   黑光褪去,伞骨中心是举着铁伞咬牙坚持的男人。   他的双膝陷入脚下水泽,自义手弹出的紫青凤凰伞死死顶住集束的咒力,摇晃之中没有任何散架吹飞的迹象。   “——!”   胡狼......黑犬的脊背弯得更深了,双爪摁住大地,黑色粒子自它张开的犬口旁飘出,嘴里喷出的黑色光柱陡然粗了几分。   嘶嘶~伞上升起青烟,伞面上沐浴黑光的凤凰渐渐黯淡。   “嘁!”   白色纸人们蝴蝶般飞舞而出,自发依附到伞背上冒出乳白的微光,仿若在齐心协力的抵挡着这道大坝另一头毁天灭地的奔流。   光影明灭,岩石们突然出现又遁入黑暗。   忽闪忽暗,世界的推进被切成片段放映。   汗水自男人额头渗出,沿着下巴不停滴落,眼前光暗交织的世界仿佛成了混沌的光景,让人误以为跨越了末日一般。   “......”   抖着脑袋的黑犬合上嘴耸低头颅,颤抖不坠的义手下落满纸人。   灵气不再,黯淡无光。   消费了如此多的纸人,凤凰伞的防御也险些被突破,狼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懊恼反而激动,因为激动所以愈发冷静乃至接近冷酷。   转头瞄准敌人,冰寒的光在他眼底掠过,收回金城铁壁的义手还在丝丝冒烟,右手已经握住闪亮的楔丸。   被盯住的尼托克丽丝颈后一阵冷意游过,不自然的抖了抖身体,还没等她意识到发生什么.   砰——!   地面龟裂,忍者消失,化作卷起旋风的鬼影朝她飞速移动。   “才一只手?!”   尼托克丽丝看出他的状态不佳,虽然胡狼还未完全恢复,但法杖挥舞间也能召唤众多使魔上前阻拦。   狼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匹孤狼,不知疲倦、不知伤痛。   圣甲虫趴在他的肩上啃咬,梅洁德的光束击穿他的腹部,鹰隼使魔啄食他的额头,但瞄准猎物的狼仍然没有减速,以切开黑暗般的气势疾驰而来。   脸上的面具不知所踪,血液染红了半张面孔,风压迎着正面被贯穿的伤口从背后挤出,冰寒与刺痛感由内而外。   衣衫褴褛,满目鲜血的忍者唯一不变的是那张天塌不惊的面容,伏低身体的舍命冲锋形同恶战不休的阿修罗。   “欸?为什么没有停下?”   圣甲虫群飞扑而上,光束贯穿忍者的胫骨。   身形一个踉跄,握住剑的右手顶地,忍者翻身飞跃后再度稳定冲锋之姿。   “不起作用——?”   河马状怪物自水潭冒出,一口咬下忍者血肉。   眼角压低的男人眼中攀上血丝,一双寒光闪闪的狼眸死死盯住面色慌乱的尼托克丽丝。   “为什么啊?这个家伙......”   咒术光弹将肉体穿孔,狂风穿过胸口的空洞带起空荡之音。   伤痕累累、喉咙滚动喘息的男人甚至会学习四足动物一般,趴下一闪,避开头顶落下的梅洁德。   “这、这家伙是怪物啊!”   寻常从者积累了这种伤势早就接近退场了,但忍者早有决心和准备。   他的嘴里衔着葫芦嘴将伤药葫芦挂在脸庞,一旦失血过多就饮下汇入口里的药液。一手持剑,刀光一闪,拦路的乱石岩壁从中而断没有挡住这匹孤狼分毫片刻。   被那双寒光闪闪的目光盯着,心虚的尼托克丽丝双腿不自觉发起抖——   “怪怪物啊——!”   神情凄厉,染成血色的人形在眼中放大,狰狞若罗刹般的面容直吓得她手脚发软差点瘫倒,手一抖就把法杖哐啷一声给掉地上了。   “唔——?!”   刀耳一竖,嘴角抽搐的尼托克丽丝瞳孔渐渐放大。   “呜呜、呜呜呜——!不要过来,怪物、你不要过来啊!”   “......!”   在恶鬼修罗般迫来的存在面前,胆战心惊的她眼里溢出水雾,大喊一声立马转身,脚下蹬得比兔子还快,朝着另一头撒开脚丫、哭嚎乱窜。   远远望去,就跟一只仓惶逃窜的黑兔子似的。   趴在高处岩台上看着这一幕,安娜和铃鹿御前都惊呆了。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正在追直播的女神,画面上男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疯狂迈开身姿,对于自身的惨状置若罔闻仿佛不知死为何物,叫人头皮发麻。   “咦——、这个家伙好可怕......”   想着那只‘黑兔子’不过是放了一个宝具而已,自己却一路上各种刁难对方,金发女神咽下口水的声音在空气里格外响亮。   ......   ......   ......   身后孤狼的沉重喘息声在逼近,一声一声,重如铁锤敲在心上。   黑暗里的尼托克丽丝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磕磕绊绊、脑袋撞出浮肿在乱石堆里体验什么叫夺路而逃的亡命感。   “呜、呜呜!”   饱含委屈的哭声里,她的脸上油彩被泪水弄花,光溜溜的脚丫也被磨破,针扎一样的刺痛从脚底板传来,身上的裙装沾了灰尘不说还弄丢了一条黄金珠串,可谓是狼狈至极。   “我不想死啊!呜哇~”   忍者的手已触及尼托克丽丝飞舞的发丝。   然而——   “嗷呜!”   阴影像是被搅拌磨动的砚台,一阵翻涌后,护主的黑犬从死角飞扑而出与狼滚作一团,撞上立着的石壁后才陡然分开。   “呼、呼呼——”   吐纳渐渐紊乱的人影爬起,对面的黑影也骨碌爬起发出低吼。   一人一兽,相互对峙。   “哼哼、这下你没撤了吧,Assassin的从者。”   没过多久,身侧传来得意的声音。   来不及收拾和检查身上的脏乱,从暗处踏出的尼托克丽丝看着被神兽盯住的男人,嘴里长吁一声带着秀色山峦也微微伏下。   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   窸窸窣窣,一阵细微的杂音响起,察觉出声音来源的对象是站定不动的狼,尼托克丽丝愣神之际脚下跟着一空。   “呜哇?!”   “嗷——!”   女法老惊呼着摔倒在地,黑犬立刻如箭矢射出,但还是比不上早有预谋的狼。   “这 是 什么啊——?!”   拉长的惨叫声响彻地下,尼托克丽丝终于发现小腿上套着的钩绳,还没来得及解开它,失去重心的身体就被拉拽飞起,急的她眼泪从眼睛里狂飙而出。   在昏天黑地的失衡感和胃液翻涌的痛楚中,眼中突然出现一张透着一丝懵逼的狗脸。   人肉链锤一头砸中恰好跳起的黑犬。   “唔——!”   “嗷呜——?!”   女生的痛呼,犬类的惊叫,一触即分后两者同时落地摔得脑袋七荤八素。   “好疼啊......”   嘴里还在嘀咕着伤势,觉得四肢快要散架的尼托克丽丝就感到脚踝被人捏住,一把倒提了起来。   “不要——!”   大腿一凉,尼托克丽丝嘴里霎时迸出高分贝噪音。   又羞又急的她还在关心裙子倒垂的走光问题,狼与黑犬之间却积压着沉重无比的空气,将她排除在一旁,又或者说以她为盾阻止了火药味的引燃。   威胁性的低吼着,黑色光粒从四周抽出汇聚向四肢挺立的黑犬口中,形成吞吐不定的黑色光球,光是看着就能察觉到其中积蓄的能量。   黑光闪动像是半坏的灯泡,令角落一隅忽隐忽现却始终没有喷吐出去。   鎏金兽瞳盯着一手倒提主人的忍者,后者有意晃了晃义手,让死命捂住裙摆的黑兔子发出更凄惨的尖叫。   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投降、投降了!快放我下来吧、呜呜呜——”   在孤狼的强势面前,瑟瑟发抖的黑兔宣告败北。   “——”   黑犬颇为人性化的耸拉下耳朵,无可奈何趴下身子取消攻击态势,口中的黑色魔力也兀然作星屑般散去。   啪——、捂住颜面的女神垂下头,默默挥手,赶苍蝇似的把这一幕不忍直视的画面关掉。   “会相信这个笨蛋的我,也是个笨蛋啊。”   阒暗底部响起呢喃声。   口中吐出悠长的气息,沉浸在沮丧气氛里的女神抬起手,指缝间露出的朱红瞳仁里散发着迷人光泽。   如果说之前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那么现在,距离亲迎对方只剩最后一道门槛的冥界女神已经充分认真起来。   “已经第七道门了,该问什么问题呢......”   ——并深思起根本未曾考虑过的最后一问。   与此同时,冥界的另一处。   “呜呜~”   两只长耳无力的垂下,尝到教训惨遭败北的女法老正跪坐着,诚心诚意(痛哭流涕)的接受人生改造,以保证重新出厂的法老王质量能靠谱一些。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前往第七道门和往回走对么。”   “嗯嗯。”   对于狼的询问,她忙不停的点头,一副‘我最乖巧’的听话表现。黑犬则慵懒的趴在一旁,时不时的打量着被铃鹿和安娜围绕的主人。   “——”幼女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啧啧。”JK狐啧啧有声的笑着。   “呜哇——!不要再这样了,我可是伟大的法老王!你们、你们这可是大不敬~”   端坐在岩石上审讯问话的天狗默默扶额,尽量无视尼托克丽丝反驳无力的悲哀现实。   如果不是敌人粗心大意和缺乏耐心,加上自己时刻忍耐瞄准着胜机,要战胜尼托克丽丝肯定没那么容易。   那头一直守护着她的黑犬也是,一副没有拿出全力来的样子,加上女法老自身战斗的经验和意识与专业的战士存在差距,这才给了自己可趁之机。   不管怎么说,都是花了两章才拿下的敌人。   “那么你的职阶是?”   “Avenger。”   尼托克丽丝吸了吸鼻子,然后发现众人目露惊奇的盯着她。             第三十四章.送分题   意图复仇对不敬法老的弄权者们降下神罚,与准备将所有人卷入冥界收归支配的女神有着类似的共性。   出于此基准,埃列什基伽勒被召唤时也就连锁召唤出了初登王位的尼托克丽丝。   这个时期的她隐忍策划着,决心对不敬者们赐予血的刑罚,其中多少也有神明的荣光被否定的愤怒,并在复仇之后以免被侮辱而毅然决然的自绝于密室。   “原来如此,所以才是Avenger么。”   魔术意义上的镜子。   王权意义上的守护灵。   复仇意义上的冥河湍流。   将各式各样的宝具集于一身,以傀儡之身登临王座的女人。   潜心克制着内心激烈的感情,为了将兄弟与王权被欠下的血债报复回去,这个最是冷静又最是火热的状态正是女法老尼托克丽丝的全盛时期。   “嗯嗯。”   ——然而她在唯唯诺诺的应声。   有些人即使换了一个灵基也未必能‘拯救’自己,狼多少有些理解了。   “你真的要收下这个家伙啊?要知道她刚才还把你打的老惨了欸?”   看见狼一点也没有过问之前事情的打算,铃鹿御前当即追究起来,她和安娜在上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是怎样鲜血淋漓的舞动刀剑,强行突破一道道障碍逮住这只难缠的黑兔子的。   结果现在就这么重拿轻放解决了?   盯着忍者脸上的面具,天鬼姬心里憋着的气越来越大了。   虽然看不见那下面的表情,不过多半又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吧,那之前摆出那么辛苦的样子到底是给谁看的,实在让人看不懂。   “......”   咬着樱唇,安娜瞧了瞧两个人的袖珍体型,最后落在手里黯淡无光的不死杀之镰上,只得又拉低帽檐把脸彻底藏了起来。   “契约解除了吗?”   “嗯嗯!”   感应到混入尼托克丽丝灵基的魔力的确消失以后,狼才确定她和艾蕾的暂时契约被解除,相信那边肯定也看见了全部的经过,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门。   ——以及直面冥界女神本尊了。   在那之前,检视过一遍现状的狼蹙起眉头。   伤药葫芦药液已空,不死斩拜泪不再,神之飞雪的神力愈发下降,同伴们失去作战能力,这样一支缺乏补给、丧失必杀的队伍说是状态滑落到最低谷也不为过。   以这个样子去面对冥界女神无疑凶多吉少,狼习惯未虑胜先虑败的思维让他决定再做一番准备,路上收集来的材料也该派上用场了。   “晚一点再出发,我有点事情要做。”   “哦——”   “嗯。”   尼托克丽丝乖巧的点着头,等狼取出各种道具和材料摆在面前,像是杂货铺老板将它们一一排列好再进行筛选时,不由得好奇问道:“你是在制作新的魔术礼装吗?”   “不,改装。”   严格来说,嵌入源之琉璃的忍义手在这个世界也算魔术礼装。狼不假思索的肯定了,一边仔细检查着每一样忍具和道具,确保它们的保养程度和材料改装的适应性。   一路走来,安娜和铃鹿也看过不下几次了,但她们还是津津有味的凑上前来,弯腰趴在狼的盘坐的腿上,袖珍的体型像两只猫咪在撒娇一边偷瞄着干活的主人。   男人在专心致志的时候最帅,属于男性的沉稳和成熟感在这个时候最是显露无疑。   “唔......这块逆鳞,还有那对犄角!哇、居然还有眼球吗?”   恰好无事的尼托克丽丝也被两女的举动吸引,跟着留在原地专注的盯着狼手中的动作,嘴里一边念念有声的分析起每样咒物和材料的特性。   听见她的嘀咕,狼手中动作一停。   “呃——”   被那双幽邃的眼睛望着,尼托克丽丝脖子一缩正想道歉,狼说的话却让她有点没理清咋回事。   “我对这些咒物的功用和性能不太了解,你清楚的话,麻烦代为指点一下吧。”   “欸欸——我?”   尼托克丽丝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在得到狼点头肯定以后,立刻打起精神的把自己的见解一一道来。   “吼吼!你能请求伟大的法老王说明眼光不错喔......”   来历不凡的安娜和铃鹿当然知道这些材料的特点,但是让她们去指点在魔道上的用途,就真的有点为难人了。   专业的还是得专业的来。   这里唯一有魔术师经验的人,就剩下这个有些迷糊的法老了。瞥了一眼忙碌起来的主人,黑犬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在那睡觉。   终于,在某位女神快等的不耐烦的情况下,绰绰人影出现在不远处。   “这就是最后的冥界之门了。”   “嗯。”   不光是铃鹿,安娜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情况对她们来说可以说是曙光在望,只要跨过这最后一道门并且得到此地主人的许可,她们就能返回地上看见属于天空的太阳了。   恍惚之中,几人变得乐观起来。   “回答吧,回答吧,落入冥界的生者啊,回答其灵魂的存在方式吧。”   “果然没变。”铃鹿耸肩。   “嗯。”安娜点头。   现在再问出这句话,两女心中已经没有多大压力了。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肩负’她俩的人站在这。   跨过六道冥府之门、攻克无数强敌险阻,眼看连距离突破最后一道门也不远,而男人依然没有露出任何气馁和弱势表现,仿佛只要有他这片昏暗的天穹就不会塌下。   “那么就向罪孽深重的「狼」提问:统领地上万民享有王之威光的吉尔伽美什,以及使役亡魂之潮支配冥府的埃列什基伽勒,两者谁更适合做你的主人?”   “......?”   大写的问号从在场几人头顶冒出,一向自持平静的狼也不禁垂下眉头。   是陷阱吗?   假设这道石门只允许来访者回答一次,故意算准了欲通行者的心思让对方献上谄媚之词,然后在对方选择自己时否定并拒绝通行......站在原地的忍者瞬间就想出了好几套理论和潜在的陷阱可能。   以防万一。   他上前一步问道:“回答只能进行一次吗?”   “并~无~限~制。”   “......”   某种新式陷阱?   狼面具下的眉头愈发低垂,趴在他肩上的铃鹿和安娜看他这么认真,也没敢打扰只好保持沉默,唯独尼托克丽丝满脸纠结、郁闷的盯着狼。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反正没有回答的限制,那就每个问题都回答试试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对送分题犹豫——某呆迷糊的女法老表示无法理解。   一段时间过去了。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傻站在那啊?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都不用说吧,明明之前都那么干脆利落,为什么现在犹犹豫豫,男人这种生物在女性面前拖泥带水是一种习性吗!”   塌下肩膀的艾蕾有些抓狂了,她被画面上沉默不语的男人气得抓起头发来,心里对待会儿对方来到面前以后让他尝一番苦头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万幸的是,光幕上总算有人忍不住动了。   “那个这个——”磕磕绊绊的声音引来众人目光,举着小手的尼托克丽丝迎着狼的目光,不太自信低下头双手绞动手指说道:“干嘛不两个都试一试呢?”   “......”   撇着嘴角的铃鹿也是这么想的,安娜则看向一语不发的狼,出于对后者的信赖她们两没有吱声。   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后,狼抬起头回答:“是吉尔伽美什。”   石门上图案循着声音亮起光芒。   “N——I——S——H——A——M——A——是笨蛋吗——再~给~一~次~机~会。”   “......是埃列什基伽勒?”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接受到新答案的石门上图案闪来闪去。   “非~~常~~好。”   一道响声过后,冥界之门嘎吱震动着打开了。   在场并无动静,三女都以看怪人的目光看着一动不动的狼,像是在质问他的小题大做,连尼托克丽丝的眼中都泛起一丝嫌弃。   对目光一向敏锐的忍者当然不会没有察觉。   这算什么,自己居然被笨蛋给鄙视了吗......犹豫,真的会败北——此刻狼真心是这么想的。   不过最后的门实在莫名其妙。   “走了。”   当先迈出脚步朝石门另一头走去,肩膀上的安娜和铃鹿身上都是一阵微弱电流闪过,旋即身子变得更加渺小,真的和小猫的大小没有区别了。   站定在原地的忍者回头看向石门,只见尼托克丽丝小心翼翼,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溜了过来。   “呼呼——、没事就好。果然法老王才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存在!”   确认自己没有被削弱,她拍着胸口劫后余生的庆幸着‘皇帝特权’的实用性,引得狼肩膀上的幼女和JK狐都投去酸涩的目光。   不患寡而患不均说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全部通关了......”   狼罕见的感叹让其他人提起注意,也正视起一个先前本能忽略的问题。   他们要在这幽深无边的地下直面这片世界的主人了。   “咕嘟——”   一想到待会儿要直面冥界之王,尼托克丽丝就紧张的咽起口水来。安娜也下意识往斗篷里缩进去,带着铃鹿也呼吸也放慢起来。   “走了。”   将众人反应看在眼底,狼迈出脚步。   (不死药......)   下意识忽略冥府还存在不死药的可能,在发现它的线索后,只要按照原剧情走下去找迦勒底的御主帮忙,到时候要从艾蕾那里要来不死药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样一来,乌鲁克大杯和魔术王的圣杯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忍者隐约看见了这条幽邃道路的尽头,即是达成心愿的终点,就算不是这一次,下一次也一定能成功。   “......”   恍惚之中,似有鸟鸣从至远之处传来。   不见真容,不明所在。   视线里划过一道并不真切的红影,想要看清时却发现前面的同伴正回头看着自己。   “狼?”   “......?”   “你,怎么了?”   “没。”   扫去心底的火热后恍惚感也一起离去,忍者暗暗蹙起眉头。   穿过不算太远的崎岖孤道,几人远远的瞧见了那片寸草不生的荒芜空地,那样的布置和摆饰连称作大殿都显得寒酸。   连自身的御座都如此简陋,可想而知这冥界究竟有多么凋零了。   “呼呼、好冷......”   踏入这冥界的腹地,寒冷驱使人嘴里呵出白雾。   迎着几根孤零零的石柱进入旷野,细碎的脚步声嗒嗒作响,在安宁的空气里格外响亮和渗人,好像整片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几人。   难以想象有人在这样的地方待了几万年......   (会疯的。)   将定论抛出脑海,站定在空旷无垠的荒野上,狼呼唤起此间主人的名讳。   “冥府的女主人,龙蛇的眷顾者,迦鲁拉灵们的统帅,请屈尊显灵吧——死之女神埃列什基伽勒殿下。”   “嚯——、就算给自己的嘴巴抹上花瓣,也不见得能从我这里讨到好处啊,胆大妄为的挑战者。”   旋风骤现,浓稠鲜艳的血球自晦暗的天顶降落。   空气骤然降温,剑刃与鲤口的对接处渐渐生出白色霜粒,枣红的天狗面上也覆上一层淡淡雪色。   “嘶——!”   冷得倒吸凉气的两女急忙爬进围巾里,像是两支小猫扎堆挂在他脖子上,穿着暴露的尼托克丽丝则冷得跳脚起来,一边不停的搓着手往掌心哈气。   温暖像是踩了最高一档油门,飞速驶离在场诸人身体,空气里泛起由小转大的冰晶雪花,绝热冷却带来的凝华现象在此处制造出了小范围的降雪。   “守护亡者之矜持的客人。”   在那鲜艳血球的中心,一张狰狞空洞的骷髅面孔上浮出来。   “令吾之眷属失坠的异邦人。”   随之而来的是脊、臂、肋等骨架构筑的庞大巨体,猩红如血般的实质性魔力块填塞在内,让这头庞大的迦鲁拉灵之躯不会再显空洞。   “为冥府带来不凋之花的访客。”   “......以及,有那么一点小聪明的孤狼。欢迎乌鲁克之王的诸位仆从到来,这里是生者的终点,死者的开始。吾乃死的管理者,冥界的女主人,踏抱灵峰之人——埃列什基伽勒。”   声音平静而富有知性,哪怕是恐怖的异体形象也能安抚不安,她的善意甚至让一行人失去紧张,只不过血红色的空洞眼孔有意瞧了一眼缩起脑袋的铃鹿御前,和面前戴着面具的狼。   看样子JK狐的作弊差生印象是没跑了。狼选择性的无视了他是那个唆使JK狐作弊的幕后黑手。   “埃列什基伽勒殿下,我们并非有意闯入冥界,希望你能同意我们的归返。”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操着生硬的言辞上去答话了。   两个小的缩在围巾里不出来,另外一个头脑不大灵活,最后还得靠自己这个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的自闭忍者去交流。   坦白说,狼真的希望下次队友能靠谱一些了。哪怕是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外交谈判这档子事真不是自己干得来的活。   幸好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在,未尝没有圆满结束的机会。   “还真敢说。闯过七门而毫发无伤之人,你的勇者之名足以传遍这地下的安枕之所了。”   “......安枕之所?”   “哈......不明白吗,也对。但是滑稽之言就到此为止了,汝等已知吾乃三女神同盟一柱之事,不打算趁着通过七门的大好时机将此身讨伐吗?”               ②⑨83①63⑤4   ps:感觉和我同期的都上架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角落里画圈圈......我枯了。 第三十五章.还剑相迎   此言一出,寒意有再袭来之势头。   “你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女神,我们没有讨伐你的理由,。”   “唔。竟然知晓神权契约么。”   狼说完以后,在众人悬起心来的目光下,巨大的迦鲁拉灵女王停住了动作。   王权自天降——众神与人类约定在地上选出王者进行君权神授,协定以守护美索不达米亚土地和人民的形式而获得崇拜与信仰,同时换来历任王权者即王者对诸神的制约之力。   到了吉尔伽美什这一任,因为认识到他已下定决心将神与人分离,无法取得信仰而成立的自然神秘们才会实现‘众神远走’,将土地留给终将成为这颗星球未来趋势的灵长。   因此三柱女神当中,埃列什基伽勒作为本土神是特例。即使拥有权力和实力将其讨伐,但只要狼他们还身处吉尔伽美什治下,就不会在此独断的做出行动。   何况,为了不死药也得尽量不与对方交恶。   短暂的逡巡过去,巨大的迦鲁拉灵活动起嘎吱作响的骨头下巴。   “说得不错,的确如果要讨伐我的话还有更好的对策和方法,这也很符合你的风格。但是别忘了,身为三女神之一的我在立场上可是与你们天然对立的,你没有战意,和我是否放过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结果还是要战斗吗,那边那个为什么躲这么快啊?!”   “小心点。”   在安娜和铃鹿鄙夷的目光下,缩到远处一块巨石后边的尼托克丽丝脸色涨红,只是在褐色肌肤下不太明显。   “就算是无所不能的法老,在面对神的全能面前也是力所不及的,被无力化又不是我的错!”   狼拔出楔丸,没有责问同伴。   没了艾蕾赐予的‘冥界加护’,尼托克丽丝能有战斗力就有鬼了,她那条狗做的比人还过分,听见要去门后面见艾蕾就干脆躲在灵基里不出来。   尼托克丽丝说它在艾蕾眼皮子底下偷吃了一阵子,察觉一些死者的灵魂‘无故失踪’以后,冥府女王暴怒之下才发觉自己家里还有不速之客。   难怪后来会早早处理掉冥府的一骑从者,敢情因为‘财产失窃’所以被惹毛,这才把偷窃的小蟊贼给揪出来干掉了。   “不打算跪地乞饶吗,明知毫无胜算还敢于向我亮出武器。(顽固也该有个限度吧?这个家伙的脖子已经直到稍微低个头都不行吗)”   “死的时候至少手里得握着武器。”   记住了吗,狼——默念完老年之忍留下的话,忍者默默摆好架势。   “......(唔)”   气氛因狼的亮剑而僵持下来,没有动静的迦鲁拉灵女王一时‘骑虎难下’,随后她像是无视了这冒犯的举动一般将话题扯开。   “无所谓,无论是谁夺取这个世界都改变不了冥界的掌权者是我的事实,处置你们是我独享的权利,就此少生一事放过你们也无妨,反正她们也是无法抵达此地的外人。(算了,算你们走运,反正她们也拿我没办法,这里由我说了算。)”   “哎??”   趴在石块后头的尼托克丽丝惊叫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狼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他的想法无非是战斗一段后引起对话,在选择正确的答案后,躲开必杀一击再趁机‘剥下’迦鲁拉灵伪装让敌人失去战意,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回避了战斗。   “守护了亡者之法而不畏纯粹强大的引渡者哟,我就姑且肯定你吧。想必地上已经有着鲜花与喝彩欢迎汝等英杰的回归,那一定是美妙的庆典......”   响彻地下旷野的女声和收敛几分的寒气,让几人身上的冰寒总算得以缓解,更让她们激动的是女神埃列什基伽勒有谈话的意图。   似乎有希望?   (孤独过头了么......)   狼倒是对突然话痨起来的女神并不意外,别人可能听不出来还以为是在夸奖他,但人家话里话外其实都是在说地上怎样怎样好,各种羡慕和期望之类的。   难得来了几个能说话的,怕不是要把这憋了几万年的话都给说个干净。艾蕾的单方面陈述下,狼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等待结束。   “......想必会有很多的人向你们询问冥府之旅如何艰险。记住了,千万不能说大话,得万分警告那些不知所谓的凡人们,冥界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到来的地方,总而言之、咳咳,我说的你们都记下了吧。”   “嗯。”   记住才有鬼了,面对这么大一只白骨在这唠嗑半天,坐在狼肩膀上的JK狐和幼女都快翻白眼了,怎么感觉还是之前的石门好说话。   这女人还有完没完了。全然不知自己威严早就掉光的事实,披着这层迦鲁拉灵伪装的艾蕾还在讲究着架子,殊不知在几人眼中的她愈发天真了。   “也就是可以放我们回去了吗......?”   “结果还真是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么,还以为汝等先前所言不过是客气话。(欸欸——这、这就要回去了吗?再说一下也没关系的)”   迦鲁拉女王说的话微妙的带上一丝沮丧。   巨大的异体外壳即是其内言辞的过滤装置,将女神的倾吐以更有威严和气场的形式转达,是将她明事理但不轻易放下架子的个性体现出来的模式。   “那么请打开通往地上的道路吧。”   “唔。可以......(呃呃。那,好吧)”   面对狼的直言不讳,埃列什基伽勒迟疑了一会点头同意。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随着两人谈话的递进却能察觉到女神的气势滑坡一般低落。简直就像揣着银币跑进蛋糕店,却被告知牛油蛋糕卖完了一样糟糕——安娜内心语。   “在那之前,别忘了将你的至宝取回。(在那之前,记得带上自己的东西)”   “......”   “咦——”   迦鲁拉灵女王伸出手白骨森然的五指,摊开的掌心处正是一直被安娜心心念念的不死斩。狼倒是毫无意外,看见剑的她一下子站起身在‘巨人’肩膀上远眺着不死斩。   “这把仪刀的来历是什么。(刀的名字是什么?希望你能详细说明一下)”   “拜领神明之泪水,斩断不死的轮回。名曰‘拜泪’。”   察觉对方有拖延时间的意图,狼简单的说过剑铭由来。   “将不死之诅咒削断吗......(神的泪水吗)”   苍白的骨指划过红漆剑鞘,看向狼的迦鲁拉灵女王眼中红芒一闪,铃鹿与安娜立刻化作光团飞到地上,再看时两女已经恢复原状。   “哦!总算恢复了,我就知道你办得到!”   “虽然是在契约之内,但是......谢谢。”   随手解除冥界权能的压制,她缓缓飘落到两根立柱之前,茕然独立在众人视线前方,大方放下手将其中的不死斩摆出,示意剑主自行过去取剑。   取回神性和灵基,放下心的安娜和铃鹿没有阻止狼上前。   白色纱织如婚装将血色骷髅拢住,它伫立无言凝视迈出脚步的忍者,翻过手掌把剑握在了手里。   “......?”   对这个架势并不陌生的狼走神了一瞬。   迟疑过后他低下头顺势半跪在地,递出双手。   和只有一盏烛火的破旧小屋一样,这里也是一处暗无天日、没有自由的地方,双手承负住重量时狼的心中不免浮现唏嘘。   眼前白影闪过,看清这事物的狼不禁诧异。视线抬起,苍白异体如纸片一片片剥落飘散。   “既然清楚它的使命,相信你一定是守护着生与死的公正之人,并恪守着死者的信条而战......将不死之人的妄念斩断,跨越死之旅途的行者,原谅我曾经对你的无知,作为同一国度(境界)者,我发自内心的感谢并会铭记你——这是死之女神的祝福、给我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如星尘逸散的雪降中,一名金发少女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毫无生气的巨大骷髅冰消瓦解,化作模仿先前神舞的纸之花雨零落在彼此肩头。   双手离开剑鞘,少女后退一步,映出天狗的石榴色瞳中涌动着好懂的喜悦和期待。   “唔......?”   “什么鬼?!”   “众神在上,尼托克丽丝我中了可怕的幻术吗!”   不提后边目瞪口呆的三人,狼微微一楞旋即平静下来,不死斩系回背后的他站起身,视线一下子拔高到少女的头顶,变成自上而下的平静俯视。   “......”   相交的视线断裂,水平兀然调换,下意识仰起下巴的少女瞪大眼睛,硬是没能从狼的眼中找出半点动容和其他的情绪。   “祝福,我收下了。埃列什基伽勒殿下,可否为我们打开回去的道路。”   “啊、啊?哦,好的......等等!你为什么不惊讶啊?这可是苏美尔诸神都没过的姿态啊,你至少给我表现出一点尊敬和倾倒吧。”   “嗯。的确......很美丽。”   “不要用那么残念的语气啊!啊啊啊——、你果然是块木头。这不合理,书上说这可是王道模式,为什么不起作用。伊什塔尔那家伙的权能没起作用吗?我该不会收了几件破烂回来吧。”   艾蕾的话让狼眉头直跳。   的确艾蕾头上的冠冕和身上与伊什塔尔对应的部分装饰,都是由伊什塔尔的宝物转换来的,只不过效果变得更加阴沉。   即便如此,要压制或是魅惑一介凡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狼一直都运转着魔力弹开侵入身体的魔术,加上天狗面具赋予的除魔(对魔力提升),也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恢复了清醒。   “......”   目标的不言让艾蕾心绪慌乱、六神无主,剧情不该这么演的。   看见忍者居然能做到美人当前毫无动摇,惊呼过后凑上来的同伴一边在心里竖起拇指一边叹气——同伴的油盐不进可是敌我不分的。   好在忍者知道现在谁说了算,随便找起了话题结束掉这尴尬气氛。   “那些无首,他们怎么样?”   “‘无首’?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倒是蛮形象的。放心吧,作为这块国度的新成员、本女神麾下的新仆从,他们已经顺利找到适合自己的就业岗位啦。”   一提到冥界的工作少女神情就神采飞扬,让人联想到职场上的工作狂。   响应她的话,暗处迈动起细碎的脚步声。   几个腆着肚子的无首慢悠悠的走来,不知是听见艾蕾的召唤还是因为狼的声音而来,看见他们的样子,后头的铃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   面具下的狼表情也难以言述。   这几只无首是在COS无头骑士吗......一个个都往脖子上放着一根枪笼,里面依稀可以见到跃动的蓝色灵魂。   无首们双手托着头顶枪笼慢悠悠的走来,艾蕾立刻踮起脚朝挥手欢迎他们回来,嘴里还一边喊着:“辛苦啦!这边这边,看不出来你们个头不小脚力倒是蛮快的嘛。”   五只无首依次走到面前,将脖子上的枪笼取下小心翼翼的堆放到地上,憨实的样子与腰上别着的紫炎熊熊的大太刀形成鲜明冲击感。   (这玩意儿......)   术业有专攻——狼忽然对这话有了更高深的认识。   几人被无首吸引去注意力时,艾蕾已经走到一排排枪笼前,盯着内部的灵魂念叨起来。   “嗯嗯,让我看看,这个是反击魔兽的卫兵吗......把它放到小岩那边的空地吧,那边都是他的同僚们。”   “这个是不小心卷入河流死亡的,那就把它移动到邻近门的地方吧,要是还有一样的倒霉蛋就做个伴好了。”   “呃......家暴吗......让她、不,把它放在偏僻一点的角落吧,别被其他的惊扰到了。”   “然后是这个。哈——?为了保护羊群们和魔兽奋战到死吗,这是什么凄烈的死法!不不,该说他到底有多喜欢自家的羊吧。放到大殿附近好了,有空问问它有没有来我这就职的想法,最近不少迦鲁拉灵都下岗(自灭)了,也许我该提高待遇了......”   “接下来的、唔......”   无首们腆着肚子把安排好的枪笼搬起离开,轮到最后一个时,杵在它面前的艾蕾却犹豫了。面对忽然进入工作状态的女神,其他人遵从本心没有上前打扰,一些奇妙的想法也在脑海滋生。   (这个女神该不会一直是一个人在这干活吧?)   (这地方就是她的神殿?比以前的岛还荒芜......)   (哇,是新品种的宝......不对,是新的死灵类型,呜......法老也很缺这类稀有度UP的仆人啊。)   ——最后一个请务必无视。   “怎么样了吗,埃列什基伽勒殿下?”   “啊、没什么,只是稍微有点小疑问。”   不欲等待下去,狼上前来到艾蕾身边准备解决问题。两人距离稍一贴近,艾蕾衣袖下抖动的手指立刻抓紧了裙摆,脸上升起一抹绯色。   “疑问?”   “嗯。这边这个一直不相信自己死了,还在心心念念他的家人不愿认清事实,把它就这么放到深渊里转生也有点不好意思呢。”   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狼,期待着他给出办法。          Avenger:尼托克丽丝      真名:尼托克丽丝   职阶:Avenger   特长:即死+高速充能=周回   喜好的事情:法老王的口癖、伸张威严   苦手的事情:威严被挑战、气势失坠   天敌:不敬者   武装:法杖   【Status】   筋力:E   耐久:E   敏捷:C   魔力:A   幸运:A   宝具:A+   【职阶能力】   复仇者:B+   象徵集人之怨恨于一身的存在的技能,能够更容易的积攒怨念与仇恨。   本应是容易引来敌意的技能,在荷鲁斯的加护下不知为何变成了容易引来嘲讽的能力,侧面来说也削弱了周遭的敌意与恶意。   忘却补正:C+   人类是健忘的生物,但复仇者绝不会遗忘。   本应是令复仇者造成的伤害提高的能力,在荷鲁斯的加护下不知为何变成削弱物理·精神受到伤害的能力,侧面来说人们能更畅快的欺负她了。   自我回复(魔力):?   直到完成复仇为止,魔力会不断涌出。   被复仇之神注视着的勤勉之人,魔力回复的速度会受到其意志、决心等精神状态影响。   【保有技能】   神性:B+   有神灵适性。   法老作为君临于古代埃及人民臣服质地的支配者的同时,也是到达神之地的人。在身为王之上也是神。   作为君临于统治民众之地的支配者,同时也是成神之人,这才是法老。   埃及魔术:A   拥有古代埃及的魔术刻印。   此技能所有者,对死灵魔术的判定追加plus补正。   高速神言:B   魔术咏唱高速化能力。   以神代语言,即使是大魔术也能以一工程发动。   复仇神的恩宠:A+   法老根据时代等因素神性也会变化。   本应作为天空神之子或是其化身来看待,但因职阶而强调了荷鲁斯复仇之神的一面。   勤勉自立的姿态得到了曾达成复仇之神明的多方加护。   皇帝特权:A   本来不能持有的技能也可以在短期间内获得的固有技能。   A等级以上的场合,肉体层面的负荷也可以获得。本身的高阶神性也是以此封印起来。   【宝具】   洗刷污秽吧,青色美丽的尼罗河(Sneferu Iteru Nile)   等级:B   种别:对军宝具   范围:1~30   最大捕捉:100人   ——胆敢玩弄蔑视既为王亦为神之法老的玉座者,罚之。   ——胆敢染指杀害我所爱之兄弟姊妹的乱臣贼子,杀之。   尼托克丽丝绝不会原谅那些把她当作傀儡扶植成为新任法老的,轻蔑诸神的掌权者们。   将他们召集至自己秘密打造的巨大地下室开宴会,并且从尼罗河引入了大量的水将地下室灌满,从而将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都淹死了——据说尼托克丽丝是这样完成复仇的。   记载于希腊历史家希罗多德所著的『历史』中的这出复仇传奇,顺理成章成为Avenger职阶的尼托克丽丝的宝具。   顺带一提,是用石壁将对象周围封闭起来,注入尼罗河水,直至将他们杀死的复仇的再现。是在行使跟固有结界似是而非的大魔术。   冥镜宝典(Anpu Neb Ta Djeser)   等级:B+   种别:对军宝具   范围:1~40   最大捕捉:100人   不会映照出现实存在之物的镜子。不存在作为镜子的光学机能。   映在其中的总是只有诡异恐怖的暗黑异形。据尼托克丽丝所言是映照冥界,或者说暗黑的异界的姿态的镜子,但详细不明。   究竟在镜子的另一边存在的光景是什么样的,是真正的暗黑深渊之异界在扩大化吗,是古代埃及神们制作的魔之牢狱吗,还是说不过是她内心翻滚的事物由魔力形成了的东西呢——   收敛尸骸吧,往生之路的守护者(by the dog of Egypt)   等级:A+   种别:对军/对国宝具   范围:1~80   最大捕捉:500人   身姿庄严肃穆的黑犬,丧葬之神在地表的化身,无限接近于精灵的存在。   黄沙之风送来气味全都躲不过它的鼻子,生者也好死者也好都能感应到其存在,即便天人合一的武技或是遮断气息的技巧,在它面前都毫无作用。   通过默诵“我定要前往永远之国、请收敛这无处安存的尸骸”——解放其力量。   黑犬所处场地将化成安葬死者的黑土,使魔、吸血种、尸骸等立在土地上每一回合需要经过魔力或幸运的判定,失败则会遭到加速腐坏凋零的干涉。   老化朽败现象不可逆转、无法复原,区域内禁止一切未得到阿努比斯认同的苏生机制,是将焦土战术彻底恶劣化变成墓地之国的极端行为。   化作飞灰的尸骸都将分解成最基本的魔力,返回给启动该宝具的黑犬。因为阿努比斯还有重生之神的一层身份,疑似存在机制不明的超速再生。   ——既是荷鲁斯的请求,也是阿努比斯的怜爱,对维护了神权却没能获得重生仪式的法老送上的迟来眷顾。   因为有两大神的注视,今天的尼托克丽丝也要继续努力才行!我可是诸神选定的法老,要更自信一些!(尼托克丽丝内心语)    第三十六章.盲从之罪   凑上前来的几人一头雾水,只有艾蕾微微探出身体,盯着狼脸上那张碍事的枣红色面具,耸拉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也许一知半解,但狼十分清楚艾蕾说的意思。   这些枪笼里窜动的蓝色火焰,都是地上的人类死去以后来到冥府的灵魂,有的人还茫然不知自身死去的事实,有的人则很平静的接受了事实,能够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心情,在这都能看到。   ——死者的想法。   哪怕历经两世,对他来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让他看看周围如何。看清楚了以后,至少不会期待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家人。”   “唔......”   狼的目光转向艾蕾,后者立刻心虚的侧过脸。   “还真是朴实的硬道理。”   想了半天,她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说完艾蕾就闭上眼伸出手掌指向面前的枪笼,随着附有阴冷气息的魔力波动扩散,枪笼里的灵魂之火受到刺激一般加剧跃动。   阖眼的艾蕾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才舒展开来。   “好了,在我的提醒下他总算认清现实了,不过因为有留恋的缘故还想在这待一会儿。”   枪笼里的火焰趋于安稳,证明她所言不虚。   尽管不知道个中细节,但不妨碍其他人对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看着笑靥如花具有少女容貌的女神,铃鹿暗戳戳的扯了扯狼的衣袖,半是嘀咕半是疑问的问道:“她该不会一直是这样吧。”   “嗯......”   得到忍者的肯定,铃鹿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直是比苦行僧还可怕一万倍的苦修嘛......啧啧。”   听见两人的低声讨论,安娜和尼托克丽丝看向艾蕾的目光也不免带上同情,比起她们在乌鲁克城里见过的威风八面的王,这位冥界的神实在太寒碜了。   偏偏那些逍遥自在的都走了,留下的这个还在尽心尽力的服务于本职,狼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所谓的神了。   前世除了具有灵性和威严的上主以外,要论真正的神明也就见过樱龙,虽然对于平田宅邸一事心头的疑问长久未消,但没有实在证据他也说不准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佛雕师口中那个‘真正的佛雕师’必然是一位大有来头的人,可惜未能一睹尊容。   目送最后一只无首消失在远方,艾蕾久久未动,像是在眺望这暗黑无边的天空,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守护空气里的安宁。   “......”   “是叫狼对吧?”   “......?嗯。”   “它们说了很多你的好话和事情......怎么样?要来我这边吗。”   “——”   狼还没回答,同伴则捂住差点张开的嘴。   视线中的少女未曾回头,因为她知道回头也看不见那脸的真实表情,反而会被对方洞悉自己的期待和热情,这并不符合大小姐的作风。   “第七个问题你的答案果然还是没有改变过。”   明面上订正为了艾蕾,但在心底狼是将吉尔伽美什认定为御主。   无关感情与善恶,这个简单道理就和德国的屠龙者所想一样,被谁召唤就被谁使役,思虑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没有遇到能令内心动摇的奇遇以前,杀死良善者和杀死罪恶者都无区别。   手上沾染血迹的忍者去讲究杀人要求,和上了手术台的才决定动不动手术的医生有什么区别。   忍,即是刀刃凌驾于心。   “......”   “没关系哟,说到底都是我的一时任性,神想听一听恭维的话应该不过分吧?虽然我很明白自己是‘恶’,是人类一直讨厌和拒绝的‘死’,但是那都没有关系了......”   “......”   “对了,这些家伙们要是待在这久了可能会感到寂寞吧,你既然有过通行的记录,我会特别允许你穿越七道门来到这里,所以如果有空随时都可以来看他们的......”   “嗯......”   “你还真是势力啊,没有必要就不说话这点也太难招呼了,不过毕竟是完成了那个傲慢的女神都没有达成的伟业,骄傲一些也对,这样才更容易引来神明的青睐。嘛、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   为什么要回答、明知自己不善交流。   狼将能沉默就保持沉默的准则贯彻到底,尤其是预知答案更不可能说出理解对方的话,不然助涨对方的被认同感定会再起风波。   “在你看来,我的确不应该向守护苏美尔的人民出手,这恐怕会引来现在的王权制裁吧,但是那又如何?难道要将这个世界交给另外两柱女神。明白吗?与其放任世界被未知的恐怖蹂躏,不如一同踏入到这不归之乡,放心的将这一切交付我的手中不是更好吗?”   看样子不作正面的回应,这位女神是不会轻易放人了。   “我只是被召唤而来,以完成任务为优先。”   “还真是忠心耿耿呢......已经清算生前了么。也好,那就一个问题,最后的问题,不是门的问题(是只属于我的问题)。”   “......嗯?”   究竟是对每个来到冥府的人如此询问,还是会因对象的特殊性而询问,忍者此时尚不知晓。   狼只是象征性的回应着,早点推进给出答案的环节,结束与‘NPC’的谈话完成任务。其他人恢复战力加上不死斩在手,他有十成信心取胜意志动摇的冥府女神。   这里已经是敌阵腹地,突破外围防御以后没有比这更适合战斗的地方。   “库撒市居民的灵魂全部在我这里,你们应该猜到了吧,将地上所有的灵魂收集到这里,建立一个亡者的国度,这就是我的主张。我的想法,你能理解吗?”   “不行。”   艾蕾的背影微微晃动,是微微动摇的表现。   “几多星霜,无数岁月,我一直在这里眺望着永远无星的暗色苍穹。无法期待,无法得到,新的邂逅也好,新的事物也好,全都是凋零后就此消失不会来到这里的存在。你真的无法理解我的孤独吗?”   “嗯。”   喉咙里挤出空洞气息的声音从她身上传来,几乎凝成实质的力竭和绝望让另外几人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不忍。   “即使没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喜悦?悲伤?以及朋友?甚至是花也没有?”   “做不到。”   追问引来了变本加厉,让铃鹿与安娜包括尼托克丽丝都忍不住咬起嘴唇来,看向同伴的视线中带上一丝怨念。   狼一直关注着她们的动作。   已经到最关键的时刻,如果这时同伴忍不住蹦出来一句‘理解’,那便等同前功尽弃了。此时此刻他将注意力提到最高,防止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   “我很努力了,一直一直在努力,直到某时某刻心中的愿望被满足,那一瞬甚至以为自己的祈祷和内心终于被倾听到了。难道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吗?会夸奖我会理解我会认同我的人真的没有吗?”   视线当中,原本挺的笔直的身躯颤抖微低,连着声线也开始抖动,蜷缩在冰寒天地里哀乞着最后一线温暖的落难者也不过如此吧。   只差一点,就能击溃女神了。   “......”   狼微微蹙眉,他的袖摆被安娜和铃鹿扯住了。   一旁不敢靠近的尼托克丽丝也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几个人就差把心里话写在脸上,但是她们并不理解忍者的想法。   “抱歉,恐怕没有。”   舍弃嘴边的迟疑,汲取教训的忍者果断无比。将来或许会有,但那种朝气的话不应由他来说。   啪嗒啪嗒......雨滴叩响寂静,缓缓打湿地面。   朱红的身影摇摇欲坠,极力压下的抽噎声与泣音从回避他们的角度传来。   对方应该彻底丧失了战意。   “——为什么。”   “嗯......?”   冰寒的魔力掠过空气,海浪一般掀起所有人衣襟裙摆,迎着暴风的狼举起手臂视认着化作闪光的艾蕾,心中浮现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种子(念头)播下了,雨(泪)下过了,如雨后春笋发芽的违和感迎着这阵旋风猛涨,显露在他心头。   “错......了?”   嘴里喃喃自语,走神的忍者被一把抓住肩膀后退。   回过神来,眼前被照亮地底的金色光芒填满,在那之中站定的不再是娇俏可人的少女,而是以庞大迦鲁拉灵姿态显现的可怖女神。   披着白骨之姿,将血肉剔除的她宣示着空空如也的内在,以不断流下猩红血线的眼眶瞪视着拉开距离的狼。   相视刹那,仿佛被捆缚手脚塞到密封的棺材里,塞满空间的蛆、腐臭、霉与污秽都化作实在的形体,以扭曲的女人姿态贴附上来。   “唔——!”   额头渗出的豆大汗水,一转眼又回到被海量魔力点亮的空间。   “喂、你没事吧?!”   将恍惚的狼带离危险地带后,安娜和铃鹿担忧的看过来。他压低眼角摇着头,右手悄然摁住涌上阵阵灼热的左臂。   毫无疑问,剧情再度迎来无法想象的巨大偏转。   ......   ......   ......   怨恨,愤怒。   憎恶,迷惘。   哀伤,痛苦。   左臂的臂甲隐隐渗出几分暗红,一瞬间接收到如此庞大怨念的怨火渐有复燃之势。   “嘁——、吽!”   眼前惊天巨变夺走其他人注意力,狼立刻盘腿禅定清净灵台,身外之物悉数排除在冥想以外,徒留下旷古黑暗中心处一簇不熄的烈火——修罗之业。   “事情大条了。”   铃鹿御前眼皮直跳,一旁的安娜握紧镰刀,尼托克丽丝也拉着那条不情不愿的狗走上前。   她们清楚的知道无路可退,只能在此破釜沉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哈哈哈哈!没有啊、没有么!原来没有吗?”   “被欺骗了,被愚弄了,被讽刺了......我,真是个笨蛋啊......”   高密度的魔力朝广场外扩散,在地面卷起一道白色气浪,和天翻地覆时奔涌而起的海啸一致。   在那中心,有个癫狂的存在(女性),张着无舌无唇的牙口,从底部漏出凄厉而断断续续的笑声,嘲弄之意极尽空气。   她,或者说它的眼眶朝向众人,身姿庄重的少女不见踪影。   冥界女神的反复无常和暴威,让众人心惊胆战的难以上前应对。哪怕没有专职分析的司令官,除了狼以外的几人都是见识不凡的神代英灵。   “玩笑过头了.......外面的密度都快变成高压气壁了!对军宝具轰不轰得开啊?”   “大麻烦,但是无法撤退了。”   “嗷呜、嗷呜......”   被尼托克丽丝死死拽住脖子的黑犬兀自挣扎,一副不想上前变成冷冻狗肉的抵死作态,和之前游刃有余完全是两个样子。   但是来不及了,汇聚恶意的猩红之目已经盯上这边。   “非吾之冥府,吾之国度的亡者啊,作为排除万难拜谒死之女神的奖赏,作为贬低与欺骗冥府主人的惩罚,赐予汝与这荒野万千亡魂一同永眠的祝福。”   不定型的光被束缚在闪电的形态下,插入地面的枪被骷髅握起。莹白的光圈外放,将整片广场圈入光线范围照亮得犹如白昼。   刚才闪光的正体,也是一击便将广场割裂撕开伤痕的神兵,「库撒市的闪光」之权能显现。   好在得到过女神赦免的她们灵基已经恢复,宝具也照样能使用,看来‘削弱’是冥府七门和针对侵入者独有的机制。   “怎么看这个都不好惹吧?”   “和神作战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埃列什基伽勒到了何种地步,实力又如何,狼心中也没底。他已经不再相信预知的信息,现在的冥界女神展现出的威压是货真价实的。   “来了!”   石块飞落,不死之镰一闪,分断砸下的巨岩掀起遮蔽视线的尘雾。   浓雾分开,流光一闪,劈开黑暗的宝剑幻化成雨朝冥界女神飞去。   “呵——”   嗤笑着的此间主人毫无动静,红白相间的干瘦异体如同趴在蛛网中心的艳丽蜘蛛。   金光闪闪的飞剑于她而言即是飞虫,前仆后继,飞入网中。   在几乎凝成实质的魔力里缓慢前进,最后被透明的蛛丝粘附在空间里,摇摇晃晃掉下迸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不行吗、这个距离......”   天鬼姬的剑雨在十丈开外瓢泼落地,徒然无功。   最上级的对军宝具连让对方瞥一眼都做不到,这种出力表现已经远远超过原剧情。   无暇关心外物,狼的额头正不停渗出汗水,颤动的左臂表明怨火正焚烧不止。   这样下去、很不妙!       第三十七章.共斗   “狼......?”   久久没有行动,安娜最先一个发现了忍者的异状,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等下!别过去、暂时让他就那样......”   赶忙扯住正要上前的幼女,JK狐一改轻慢态度,美眸认真的盯着狼和那只左臂,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肆无忌惮的恶意在涌动。   “天魔?恶鬼?不......类似人柱献祭的某种御灵装置吗。”   “他怎么了?”   “总而言之,姑且放弃依靠他的打算吧,看来他身上存在一些麻烦的问题。”   难得铃鹿御前提起正经,明白她发觉了什么的安娜也只好作罢,有过某种末路的她也能隐隐察觉到那相似的气氛,心底更是后怕不已。   “唔。虽然这里是别家的冥界,但法老也是会因地制宜的王者,我会努力的!”   队伍结成。在前所未见的强敌施予的压力面前,三人瞬间达成默契。   闪光之枪高举,神权驱散黑暗。   “冥界的迦鲁拉灵啊!”   游魂如同飞虫被光芒引诱而来   “林立的腐败之枪啊!”   储藏魂火的枪笼轰然亮起火光。   亡魂们盛大登场如海潮卷来,枪槛化作基点朝天空放射极光。   “给予对女神不敬者极刑!全员,全力攻击——!”   拥挤堆塞的亡灵们蜂拥而来,魔力形成的诅咒之枪疯降不止,将整片广场都包裹在这混乱的攻击中。   哪怕能躲开枪之豪雨,也无法避开难缠的迦鲁拉灵,而且不能避开。她们有不可以避开的理由,在背后有一个面容苦涩、坚毅忍耐的男子需要去守护。   一路积累下来的羁绊,化作不言离弃的决心。   亡灵石化坠落。   剑若群蜂刺落。   铃鹿与安娜交替应付着攻势,尼托克丽丝则守护在忍者身旁,负责查漏补缺将其余的攻击挡下,三人协力合作组成了滴水不漏的阵线。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竟然、竟然这般模样也敢说拯救这个世界吗?!只要将你们留在这里,根本不用我和南边的出手,北方的魔兽女神就足以将这土地摧毁殆尽了。”   露出石化魔眼挥舞不死杀之镰,安娜的正体不出意料的被看破,引来轻蔑之音。   假如将这狼和安娜留在这里,又有谁能阻止那条巨蛇的推进呢?需要全力维护结界又得负担国家运转而意志不佳的王?一个只会欺诈到处逃命的骗术师?还是另外几个看上去不怎么样的从者?   连击溃戈尔贡的底牌都无法守住,人类的孱弱与不堪令迦鲁拉灵女王涌动起膨大的魔力,和盈满地下的嗤笑声一般明显。   零落地上的光枪消散,石化的亡灵遁入黑暗。   弥漫的尘埃散去,露出狼藉一片的广场,组成品字型阵势的三女守护在前,将垂头静坐、魂游物外的天狗护在身后。   “哼。不自量力,虫子就该有虫子的样子,飞上几下还得花点功夫拍死,待在那不动只会成为踏过时顺手辗死的蚂蚁罢了。”   看不过去艾蕾那副狂傲的样子,领头的铃鹿当即上前一步。   “哈!能说大话也就现在了,现在就让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家里蹲知道厉害!区区宅女就应该交给现充来打击啊!”   呛的一声,银芒弹出。   “此刀为菩萨锻造之小通连,出其鞘者,智若文殊——”   与大通连造型相仿而偏短,银色剑穗在空气里甩动,自剑柄往剑刃镀起一层微光,将天女金盏花般瞳仁映出灿烂的色彩。   “「才智的祝福(さいちのしゅくふく)」”   手执素色太刀,金色大通连在右,剑柄亮起玉润光芒的显明连在左,披帛如雨后晴岚于腰臂间游动。   神气流溢、全力全开的天鬼姬,在此参上!   “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在我的面前显现不属于此地的神性,那份不敬和亵渎就由汝等的鲜血来清洗!”   枪之豪雨,再次袭来。   独身立在覆雨倾盆之下,天女嘴角牵笑,纤纤玉指抽出头顶发髻里的发簪,往虚空一递仿若敲下木鱼,发簪与金色太刀相击迸出清鸣。   星屑自交点飞溅,膨胀幻化成一把把大通连以及和剑一样大小的发簪。   “「文殊智剑大通连(もんじゅちけんだいとうれん)」”   省去无谓用词,Saber念出朴实的解放语。   剑影飞空,亮色黄金盏绽放。   枪雨袭落,血色彼岸花飘零。   「金」与「赤」相叠于天空,闪映出庆典花火般驱散黑暗的艳丽与光华,把每个人的眼底都恍惚照亮   剑影击落枪槛,每一柄都准确无误的对应每一把,在铃鹿御前的超精细操控下,旋转腾飞的剑影组成了一副不停自内向外盛开的花瓣形,一度将女神的忿怒之雨压倒。   “什么,我的枪槛居然——?!”   目睹那朵芳华璀璨的剑雨金盏,迦鲁拉灵女王惊讶抑或是走神起来。除了她,香汗淋漓的铃鹿也全神贯注的盯着天上盛景,她得专心操控剑雨。   但她是算在她们之中的,所以她负在背后的手打了个手势。   尼托克丽丝点头,随即法杖轻轻敲击岩石。   咔嚓咔嚓——、细碎的断裂声带着裂口在广场上蔓延,等到女神察觉动静时裂口已经将她圈在中央。   “这是——”   “这是法老王赐予的惩罚!洗刷污秽吧——”   有人代替了她的声音解读,有轰然阵阵的东西取代了裂口立起。   墙壁。   规则易懂的土黄色纹路,每一面墙上都雕刻着一只美观而神秘的眼睛——荷鲁斯之眼。   高墙八面围住,地面翻起土砖,轰然一声、黯色天空被圆盖覆住,迦鲁拉灵女王彻底消失在其中。   此即死之密室,被完成复仇之神明注视的神罚。   “「青色美丽的尼罗河(Sneferu Iteru Nile)」”   石雕之眼张开,水流激射而出。   本是清澈流淌的尼罗河水,在事迹升华成宝具演变成大魔术后,凭空制造的密室里倾泻而出的已成为大仇得报而来的欣喜之泪。   尼托克丽丝,是大仇得报的女王。   荷鲁斯,亦是达成复仇的一柱神。   身陷囹吾的迦鲁拉灵女王半身被漫起的水平淹没,她邪恶充满血色的眼眶扫视周围,浮现极为人性化的一抹冷意。   “此乃吾之天空、吾之大地!复仇,清水,诅咒皆为不要之物,异境之神的肆虐岂能容许?!”   浓稠赤色的眼与漠然无情的神眼对视,仿若跨过时空发生信仰冲突,终究为外来之客的神明被此地主人气势所慑,雕琢无情的石眼被迫张开。   再次的张开不是上下眼睑睁开,是左右打开——即为开裂。   喀啦!   出现在雕刻的裂痕破坏掉整体美感,随着正面墙上的荷鲁斯之眼爆开裂痕,喀啦作响的声音顺时针在密室一面面墙上炸出,释放咒力的神之瞳被悉数粉碎。   屋盖虚化,墙体垮塌,清澈流水顺延倾泻往广场,盛开着足以致人死地的无色水莲。   在边沿拍打的白色水沫里,独有一朵浪花逆流而上,带着所有的水流奔涌复返。   “奔腾吧、水炼!”   素手一挥,流水为之所动。   天鬼姬在迢迢流水前舞动身姿,浪潮遵从叱令倒卷而回,水莲合苞重新将迦鲁拉灵女王缚在其中,升腾而上化作巨大水龙卷将骷髅异体禁锢其中。   “支配的魔之契约,禁锢一切吧!”   飞舞空中的水珠一滞,成群结队像是断了线的珠串坠向地面,还没融入岩石中已经咵啦爆响崩裂开来。   ——砸碎成了石子。   清澈的水龙卷黯然失色,属于水的生机仿佛被抽取一空,渐渐染成石质的单调灰色。直到最后一朵翻涌的浪花送出金色大通连,整条水龙卷化作完全不规则的石柱。   女神被封印,异形之姿消失于眼前。   挥手指使大通连飞向天空,紧盯着石牢的铃鹿御前丝毫未曾放松,在她身后是施展了宝具和魔眼配合作战的尼托克丽丝和安娜。   大通连。不光能真名解放幻化剑雨攻击敌人,还有着变成风暴、水流的本领,在铃鹿的精心操控下携裹着致死宝具之水流返还给敌人。   光华一闪,金盏又开。   旋转不休的剑与剑组成天幕,笼罩住石柱从上空坠下,在前方则是迎候打开的异界之扉。   “尸之镜,暗黑之镜。化为门扉,将恐怖引来此处――「冥镜宝典(Anpu Neb Ta Djeser)」!”   拒绝光明的镜子悬立在法老身后,洁白的羽翼自镜框展开,下面的阿努比斯塑像瞳孔闪过诡异红光。   汹涌的魔雾与暗影自镜面溢出,蛇行蚁附的贴着地面游去,像是索要性命的大蛇自下而上捆住石柱绞杀其中的存在。   天与地。   光与暗。   独立中间的石柱裂开声响,然后——   轰隆!!!   啃噬灵魂的鬼影与解脱生命的剑花相撞,在斩裂与湮灭的二重宝具打击下,物与魂都只有迎来死灭的终焉。   溃散的迷雾,奔流的神气,混合烟尘与碎石将视线搅和得一团乱麻。   “呼、呼——”   喘着不匀的气息,赤足踩着岩石,落回地上的铃鹿御前手里的小通连散去光芒,眼中寄宿的光彩也一并消失。   接连使用宝具解放和精细化操作,还得负担主要的进攻手段,哪怕是一流的从者也有些吃不消。   但敌人是冥界女神,不是那种耍着小伎俩能上前三刀两下就解决的个体。   望着眼前几人合力造出的大动静,尼托克丽丝头顶的两只兽耳高高竖起,好奇的张望着里面的情形来。   “结束了吗?”   “笨蛋、不要立‘Flag’啊!!!”   突然被同伴训斥,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铃鹿御前,完全没理解所谓的‘Flag’到底有着怎样的杀伤力。   随着铃鹿御前眼中扩散的震惊,以及心底蔓延开来的不安,尼托克丽丝转过身看见了让人绝望的一幕。   剑雨。   激流。   鬼影。   石化。   一等一的英雄在层层围剿之下难免殒命,但这对神而言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尤其是对无时无刻饮下‘死亡’的女神而言——   猩红的花苞立在满目疮痍的神殿上,随着花开般的美景,赤色星屑从打开的花瓣里飞舞而出,花蕊中心正是伫立无言的死之女神。   她白骨依旧,一尘不染。   一轮花开似能给人血肉剥出照见白骨的瑰丽奇想。   “结束了?”空洞的骨齿与颚骨启合,纯色洁白的动作和敲击钢琴键一样,奏响自信而美妙之音“不,才刚刚开始而已。我已经玩够了啊......”   轰——!   赤红的枪刃从地上刺出,一把两把三把......从身边朝荒野扩散刺出以戮命,真正需要鲜血浇灌的花开之合才刚刚到来。   ......   ......   ......   “呃......”   抬起抖动的眼皮,模糊的影像呈现在铃鹿御前眼中。   武器不翼而飞这一点上,出现在视线里的其他人也是和她一样的,或是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面色痛苦的倒在地上,或是衣裙凋敝、血肉模糊的卧着岩石。   将同伴们的凄惨现状收入眼底,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都能勉强吊着一口气,所以自己喘口气也没什么问题。在这么想的同时,目光转向狼的铃鹿又呼吸一窒。   静悄悄的空气里,忍者仍保持着盘腿坐定的姿势,全然不知额头前一寸正停留着一把闪闪发亮的枪刃。   “......”   虽没有刺出血光,但握住它的人眼瞳依旧是血红透亮的,比品质最好的鸡血石还要艳丽夺目。   先前的可怖姿态不见踪影,将敌人性命纳入掌中的少女此时只剩幽静的美感,裹身的朱红斗篷透着几分先前花开的美好幻想。   恢复意识的几人注视着这一幕,不约而同按低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她改变主意。   有意降低了存在感后,场内只剩下起伏不平的呼吸声,与之相对的是毫无所觉反而吐纳声愈发平和。   一时之间,仿佛所有人都成了石化的塑像。   在想着这样下去忍者有机会不退场的情况下,她们下意识忽略掉了狼的问题。   终于,在心跳快蹦到喉咙口的目光下——   忍者醒来。       第三十八章.回风返火   “......”   脸上空荡,狼不由一愣。   视线沿着面前光枪移动向面无表情的少女,再到她另一只垂下的手。   才刚看见一抹熟悉的枣红色,视线一花,闪耀的枪刃从额前移到了眼睛处,刺目光芒切断了刚冒出的零星悠然。   忍者终于醒来,其他人的心也跟着悬起。   呼出长长的吐纳气息,回归认真,狼微微抬起下巴与赤瞳里燃着火星的女神对视。   “她们好像很担心你。”   “......?”   “你,是渴求着第二次人生的从者——我说的对吧。”   “嗯。”   “那么现状多少也该明白了吧,即使只是虚假的生命但现在也被‘死’攥住,不妨自食其力的打破那张牢固的嘴,学会一些求饶的漂亮话如何?我可是知道你连那个自大狂的脚都愿意去捧。”   “......”   那么,要跪地祈求活路吗?   “做不到。”   ——答案是不行。   固执这种东西忍者不会承认,尊严这种东西忍者也不需要,但只要易地而处都会做出和狼一样的选择。   艾蕾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本应是如石榴一样鲜艳欲滴的眸光,现在却暗沉得像火山口涌动熔浆一样恐怖。   让他求饶不过是出气的一环,再之后依然会下达无情审判。   这一点上神也和人一样,在没有把心底积压的负面心情发泄一空以前,会规划性的为它们准备好献祭的牺牲者和仪式的步骤。   “唔——”   艾蕾胸脯剧烈起伏了一阵,为狼看出自己所想而感到恼火,一边又气愤对方的不识抬举。   “可以的话,我有一个条件。”   “嗯?说说看。”   细眉一扬,收起枪的艾蕾退开距离,也不担心狼此时出尔反尔。   这里是她的地盘,加上准备万全的状况下,没有任何人能反客为主。   “Saber、Lancer、Avenger这三人、希望女神殿下能允许她们的归还。”   “......!等下!”   听见他这一说,几人立刻爬了起来不敢再装死。黑犬呜呜低嚎,它也被尼托克丽丝拧着尾巴从石头后面拽了出来。   “狼?”   看着目露担忧、一身血迹的安娜,狼回给她安心的眼神。   “——”   铃鹿御前盯着他没说话,狼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   期待原剧情,相信预知的信息,确认窥见的未来,但这些没有成为落实以前,承担风险者是找不到任何一家理赔公司的。   惨败的最后只能独自咽下苦果。   ——这是欺骗了女神的代价。   “开什么玩笑!?”   光枪再度亮起璀璨光芒,艾蕾恨恨的瞪着他,在狼以为要被拒绝请求时却听见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第一,作为通过七道冥府之门的勇者,你们值得被主人郑重接待。”   “第二,虽然并非完全的生者,但闯入冥府却谨守着戒律。”   “第三,你们与伊什塔尔是无关系者。”   “——所以放心吧,心思狡猾的狼,你的同伴可以安全返回地面。”   “那狼——”   “不行!”   艾蕾转头盯着安娜,被截断话头的幼女一愣,在她锐利若刀刃的目光下不由退后一步。   为什么要执着于狼?   在场众人多少有点明悟,后知后觉的狼对此也毫无怨言。   ——他并非生者。   哪怕承认艾蕾也不会变成人类肯定她的‘恶’,让女神成为正义的一方。   ——他深谙死者。   断绝不死,安息灵魂,深入冥界也能遵循死者的戒律并为女神守护亡魂的矜持。   ——他知晓神明。   答案早早揭晓,第二门前反推出答案的是忍者,第二门前反推出忍者所想的则是女神。   连无星苍穹自诞生以来一直祈祷着的花都带来了,偏偏在最后一步回绝了女神,冷酷的否定了死者与死者间的相互理解。   轻慢了女神的勤勉,亵渎了女神的真心,推拒了女神的宽恕。   ——此为大罪。   断绝不死之人,带来死亡的女神,通过七道门建立起来的羁绊在那一刻断裂。   背后的剑鞘沉甸。   因为它的功用狼确信最终会回到手里,身为掌管死亡的女神留着不死斩未免过于荒谬,那只会助涨不死者的气焰罢了。   无首们也不必再跟随自己流落天涯,有了这块幽静的土地供他们栖身,已经与前往西方极乐没有区别。   所以为什么自己错了?   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诸多因素拼凑在一块,最终导致关键的一节断开。   不可对三女神示以理解——这句话是为迦勒底御主准备的,但是却被他一味地硬搬出来。   大错特错。   事到如今再去说是盲从了别人的话来为自己开脱。狼有预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件会彻底爆发出来,那样的解释会引发极其可怕的后果。   一目了然,现在是死局。   “......”   平静接受即可,所行所言都是自己酿成。迎着石榴色眼眸里的火光,狼默默起身没有出言反驳和解释。   “怎么,摆出那副样子来。虽然你不是生者但也没必要放弃抵抗了吧,不用担心我会出尔反尔,要不是她们为了你向我出手,我才不会和她们一般见识。”   盛怒之后,艾蕾也发现狼状态不对,但铃鹿她们既然出手就有必要降下神罚。   作为被献给冥界的基石,她能清楚察觉到狼身上有着与自己类似的共性,这让少女心中愈发吃味和难受。   明明同为知悉死者法则的存在,明明有着同样被迫承担背负的义务,明明都是深谙生死之间道理的心......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要欺骗自己。   寄存的剑也归还了,拜托照顾的亡魂们也用心安排了,为什么不能像一路上通过石门那样径直踏入胸口放开的心扉呢,自己舍下颜面的请求就这么看不上吗。   不解与疑惑的断裂摩擦中,忍者流出的是淡然与平静,女神点起的是怨憎与愤慨。   有人覆水难收。   于神星火燎原。   无法理解带来的,最终是最好理解的行动。   铿——、楔丸出鞘。   狼摆出剑架锁定艾蕾。   不可斩杀,否则冥界会崩溃,那么只能击败了。   此乃死地求活的唯一生路。   同伴们已经退出距离,直觉上她们能够认识到这片空气没有自己插入的余地。   “......”   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忍者,艾蕾阖上眼眸离开地面。   苍白巨体涌现半空以她为核心具现出来,在面容完全消失在血与骨的假身之前,手中紧紧攥住某物的少女眼角悄然渗出一滴晶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数之不尽的疑问,全都埋藏在了那副可怖的身体下。   舒展身体活动骨手的迦鲁拉灵女王仿若吞下少女的鬼物,风声掠过中空的骨架发出呜呜嘶嚎,像是从尽头传来的绝叫。   传音入心的鸟鸣不再。   狼忽然想起那一闪而过的红影,依稀记得在平田宅也曾见到过,所以到头来自己又搞砸了吗。   咬碎口中含入的阿攻糖,淡淡的血光逸散出身体。   “那么——要上了。”   飞雪洒落,净火燃起——祓い!   黑暗是夜,纸片是雪,劈开黑暗穿行雪中的狼即是孤狼一匹,跃动的净火是迎着风声猎猎作响的鬃毛。   他和骷髅相距不过十丈。   迦鲁拉灵女王抬起时了骨手,咯吱作响的活跃起来。   前面?   左边?   右边?   都不是,是下面。   地面微尘震动跳起,无数锋利的血色枪芒破土而出,残破不堪的广场在女神信手一挥下,成为焦土战术的首个受害对象。   砰、砰、砰——!   数量令人头皮发麻的枪槛立于大地,形成赤色的海浪咆哮而来,在它面前气势汹汹的孤狼反而形同蚂蚁一般渺小,某位守护国土的英雄全力释放宝具也不过如此吧。   钩绳弹出,套住岩石的狼借力一蹬,跃向半空化作腾空的天狗,渡过地上林立的枪之栅栏。   孤影轻舟飞渡,剑芒闪烁将半空飞来的光枪击落,一度借力朝着更高处攀升,简直让人惊叹这技艺的不可思议。   仰角而落,忍者朝迦鲁拉灵女王坠去,腰间入鞘的剑刃宣示必杀就位。   猎猎风声,剑音乍现。   苇名十字斩!   哐啷作响,触及白骨的剑刃停下了,止步于第一击便无功而返。   要问为什么,剑上少了点东西。   净火。   骷髅嘎吱张开嘴,摆出虚无的笑颜。   剑上的火焰虽然夺走了,但人却被塞了一样东西。   冰寒。   呼出的白雾凝成霜粒,挺起的横眉遍染雪色,像是这个暗沉无边的夜里一条结了冰的桥。   桥下映射光芒的流水也凝冻,冰寒的涩感顺着冰层蔓延,让清亮的两目胀痛难忍,于是狼咳出鲜血结块的冰粒。   极近的距离,极小的空间,在死之女神的意志下化作与肉体温度绝缘的冷冻场,并且气温在持续降低。   单论硬实力,埃列什基伽勒或许不是最强,但作为本土神的她,拥有的权能足以冠绝另外两柱女神。   这里是养育并信任她的土地,也是传颂神明的奇迹最多的地方。   神明的奇迹是什么?   ——「权能」   超越魔术、诅咒、宝具范畴的奇迹。事象的变动、时间的操作、建国,如此称呼诸如此类能够创造世界等级的力量。   技术是基于‘通过这样的道理能够如此’来实现的,但权能是‘只不过因为有那样做的权利所以就那样做了’的天然之物。   举个例子:好比「暴雨」的权能在战斗中貌似派不上用场,和因果诅咒的魔枪、削平山头的魔剑比起来差得远了。   可若是降雨持续一天,两天,三天......甚至持续一周,那便会酿成将土地化作积水泽国的恶性暴威,哪怕是星之圣剑也无法将其蒸发殆尽。   ......所谓的权能即是如此单调,可又极其不讲理的存在。   白雾吹来,泛起咯吱声响。   地上两根倾斜的立柱最先遭殃,自上而下染上与神殿主人一样的苍白,雪色向广场蔓延开来仿若滴在宣纸上的墨水,梅花状铺满遍地。   灰尘碎石镀上白霜,凝结的冰花一颗颗落地,降雪渐渐占据空旷的广场。   这也是埃列什基伽勒此刻的心情。   寒雾凝结住蓑衣,失去羽翼的天狗只能朝地面坠落,左臂甩动间传来喀喀声响,细看之下才发现钩绳转栓处已覆上一层白霜,将转动射出钩绳的螺旋内柱冻结卡死。   “唔。”   净火熄灭,义手冻结,这才一个权能而已。   白亮地面在眼中放大,表层已经冷得泛起白雾,狼朝下伸出楔丸,剑刃轻轻一点,以轻舟飞渡的借力法托着身体跃出凝霜的广场。   “唔?”   站定以后,手里的楔丸重了几分,狼垂目看去旋即眉头一挑。   光泽的剑刃彻底冰结,一半覆满白霜,振臂一抖,甩落的霜雪甚至溅成一朵半开的梅花。   “......”   看着眼前这片寒雾弥漫的广场,铃鹿她们跟狼一样眼皮直跳,不敢想象人要是掉进去了会变成什么样。   “死之女神什么的,也太犯规了吧......”   “要是被我不小心踩死,可不要心怀怨恨,要怪就怪自己的弱小吧。”   悬立的迦鲁拉灵女王动了。   巨体仿若轻纱毫无重量的漂浮而来,连带着寒雾和清霜也齐齐涌来,围绕着她的冰冻领域只有从者才能涉入,人类光是靠近就会肺泡破裂出现各种不适症状,然后在告竭的生命机能下宣告死亡。   外表。   职责。   权能。   此一柱女神生来就是为死亡而献身的存在,有她在的地方任何东西都能与‘死’挂钩。   狼的右手猛的扣住义手,手掌一震,机簧与机关上覆盖的雪粒簌簌弹落。   解开束缚的义手内火花闪动,骤然甩出——   彗星一闪。   兀然消逝。   叮当一声,凝冰的琉璃手里剑跌落在地,冰霜耐心的裹住将它拖入涌动的雾气。   “——”   不起作用。   那么......黑色管状铁器自义手弹出瞄准前方,曲起义手的狼沉腰站定,旋即猛地推出黝黑吹火筒。   轰——!   龙息一般的火焰自枪口喷射而出,与潮涌而来的冰冷白雾相撞,交锋处弥漫起嘶嘶刺耳的冷热交替之音。   还不够!   咔嚓、义手一振,羽毛编成的鸦扇取代吹火筒现出。   朝着四散奔涌出的火墙,呼来飓风的神隐之扇奋力一扇。   呼——!   火焰兀然一涨,像是吃撑以后挺着肚皮的大汉撞入雪中。风助火势,呼啸的神风卷动烈焰盘旋炸开,绽出狂暴的豪炎莲华。   地上的白霜,空气的冷雾,降下的雪花。   轰然消散。   炙热火墙一扫而过,广场的模糊感被揭下。      ②⑨83①63⑤4   ps:感谢各位书友(特别感谢书友‘普莱斯)的月票和刀片,在下已经在存稿了,在存稿了,在存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上架的时候一定爆更,因为有很多书友在问,这里就重复一遍这个星期五安排上架,到时候一定让各位满意。   另外差点忘了说,新的一周求票啊!父老乡亲们的支持就是在下码字的力量,奥利给! 第三十九章.冥界之黑龙   “区区火焰居然?”   艾蕾无法理解。   随手施展的权能虽然控制了出力,但不该被这种程度的火焰驱逐。   趴在石头后面避难的尼托克丽丝一脸激动。改装义手的威力证明一件事,她的知识起到作用了。   吹火筒里添加龙焰后残留的元素和龙牙,让火焰附着了一部分龙之吐息的魔力和性质,加上本就附有神力的神隐一挥。   两两相乘、风火连袭的威力足以暂时对抗冷冻。   地面重新咯吱蔓起白霜时,一骑孤影翩然而至。   “「秘传·不死斩(不死斬り)」——!”   浓稠的血光溅开,义手中纸人化作灰烬燃尽,两笔朱红批写一线生死,落在比宣纸还莹白的迦鲁拉灵身上,浸湿划开了脆弱不堪的苍白躯壳。   “你很烦啊——!”   女神被迫现出身形,没有丝毫慌张将光枪聚集在手中。   哐啷——!   褚红血气缭绕于剑刃,不定型的闪光流转,宛若两头恶兽撕咬在一块迸出血光与星屑。   闪光在少女脸上写满决意。   血气敛没男人一切的表情。   砰——、刀刃一搅,流水卸力般弹开又迅速斩下一击。   喀啷——!   剑与枪再次相接,意味攻击被招架住。即便击破迦鲁拉灵巨体,露出原貌的死之女神也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不死斩重新负上,垫步急退,楔丸入鞘。   “没用的!”   通过一路上对狼的掌握,艾蕾扬起手娴熟应付着忍者最犀利的獠牙,地面竖起的无数赤色枪刃就是最好的回答。   “唔——”   模糊的残影定格,狼在枪之栅栏前刹住脚步现出身形。   蓄力沉腰,架势骤换的他扭身一挥——龙闪!   枪林横断,真空波的斩击朝着枪之棘林后的艾蕾直奔而去,击碎无数拦路枪槛后渐渐消散。   面对一闪的彗星,女神甚至瞧也没瞧一眼,广场自发立起的枪槛就将它们隔断在外,溅射火花叮当落地。   “......”   冰雾与冷霜再度蔓延开来,自广场外向内围拢不给忍者一点活路。   距离不过五丈,苦战下来也不过拉近了同样的距离,可见敌人之强大。忍者要的是再进一步的攻势,而不是退一步便无休止退下去的守势。   重新拔出楔丸,狼站定吐纳集气,横剑在侧。   心、眼、剑同置一线,气流四肢百骸。   凌厉之形非剑刃锋芒,凌厉之神非冷然眼眸,疾驰无归的气势才最叫凌厉。   “秘传·魁忍”   心神汇于一点,破开寒气绞出一缕缕白色气流,形若从薄雾之中突猎而至的大枭。   喀啦喀啦——、枪林寸断,遍身染血。   直至最后成排叠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前,百炼所铸的楔丸也不禁微微弯曲,在枪芒上点出一处裂痕没能彻底击破。   绷直的剑刃仿若射箭回放,重装回弦便是忍者的身体张开,再次变成拉伸到极限的大弓。   回馈之力乃是助力,此乃力穷再起的诀窍。   弓弭(双足)一弹,孤狼腾空。   “——落杀。”   剑刃回旋,飞沙走石。   面对如龙卷袭来的敌人,艾蕾汗毛倒竖,从那把凡剑上感受到足以威胁自己的力量。   噗嗤!   后退慢上一步,肩膀鲜血飙射,朱红斗篷破裂而落,少女身着单薄束衣的胴体露出。   “什——?”   居然能伤到我?!   惊愕之色遍布脸上,因不解而活动的眉头高高扬起,底下是掠过痛楚之意的眼眸。   仔细一看,会发现狼的身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微光,不是贴到面前是根本无法发现的,那也是打破界限对冥府主人造成伤害的根源。   “那个气息是......”   观战的铃鹿眯起眼睛,从狼身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解开斗篷,香肩染血,艾蕾此时的模样看上去格外的让人心疼。但这不是忍者可以松懈的理由,在对方沉默服输以前,他得为自己的生路全力以赴。   少女仓惶后退,挥手一招,枪槛再度从地面刺出朝狼袭来。   或是攻击,或是阻碍,为接下来的攻势争取时间。   直到忍者再度飞跃而起,少女撇低的嘴角悄然弯起,眼中露出得逞之意。   “迦鲁拉灵们,把他给我拉下来!”   黑暗凝形,亡魂自虚空中游来,数量之多如同蚁潮涌向狼。   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只剩下一团苍白怨魂包裹住的巨大球体,外形让人想到挂在树上的蜂窝,密密麻麻的蜜蜂在表面不停爬动。   然而一道云絮钻隙而出。   久未搅动的涡云再现,剑气自雾团中泼洒而出将亡魂泯灭,半空中落下一场破布碎片的凋零之雨。   身泛微光,狼矫健飞出丝毫未伤。   “怎么可能?!”   盯着这一幕,艾蕾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就算剑气连绵不绝,但如此密集和繁多的迦鲁拉灵们汇聚在一处,也足以产生让人致死的诅咒了,何况还有窒息与四面八方的攻势。   只有铃鹿御前保持着冷静,注意到落下的破布飘着类似灼烧过的青烟,旋即眼中浮现‘果然如此’的神色。   “那些东西现在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   “是神明的加护......?”   尼托克丽丝凑过来小心翼翼的替铃鹿回答,后者回了她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   听见回答的安娜松了一口气,盯着满身伤痕却依旧不倒的忍者,心底渐渐泛起希望。   这样下去,说不定能赢。   “不可能!神明的力量也不可能打破冥府的法则。到了这里那些‘纸’的力量应该已经无效了才对,为什么能伤害到迦鲁拉灵。”   “......”   忍者没有回答,飞身而落一边甩出小腿。   仙峰脚!   雷音作响,踢爆空气的鞭腿朝着少女的秀颈斜落,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想法。   神明的不死性都很强,只要不是有心用不死斩去创造致命伤,哪怕脖子断掉这种常人必定死亡的伤势,在艾蕾身上也不过几分钟就能恢复过来。   仓促之下,架起光枪招架的艾蕾踉跄后退。   单脚一挂,倒立的狼坠向敌人下盘,瞄准一双莹白小腿猛然探出手。   “哎?欸——!”   双腿被叉倒的艾蕾仰面甩下,她下意识解除武装双手护住了脸,随后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向地上。   “疼疼、你,你这家伙——!?”   恢复意识以后,动弹不得的少女大惊失色。   她的四肢与躯干被忍者锁住,一些敏感位置也和对方身体紧贴着,不时传来一些难受的感觉,   反向腕缄。   柔道关节技的一种,忍者现界以后索要的知识之一。   就和圣杯战争一样,被吉尔伽美什召唤的从者们都能获得一些当世信息,不光是方便融入世界也是更有效的实现目的。   并且根据每一名从者的个性和想法,被召唤后还能额外赋予一些有限的知识。   其中铃鹿御前就是典范,她在被召唤时特意搜索过人类史记录,偶然间发现了‘女子高中生’即女子JK这种最有人气、最美、最有价值的存在(完全主观视角)。   于是,天魔之女就化身成了现在的JK狐。   而狼则是搜索了人类史以后,获取了大量的战斗技巧和理论,尽管受限于一些秘密流派和隐藏技艺不会外传,但也能汲取百家之长灵活使出各种技术。   在他手中,缺乏经验的柔道虽然只是初次使用,也无法以技能成立,但用来对付战斗经验少得可怜的艾蕾最合适不过。   换成战斗熟手的敌人,使出这种初学者伎俩和找死没差。   “......”   男人以骑乘位伏在少女身上,以男性的体态优势压制住身体,一只腿死死勾住她的大腿,两只手则与少女的左手组合在一块,组成牢不可破的三角力矩。   按理仅仅锁住一只手没错。但同时也错了,这不是柔道较量而是生死攻防,何况少女本身还是右利手。   “可恶!”气恼的声音透着无奈。   枪槛光芒大作,把泛起波澜的石榴色瞳孔照亮,握住枪的右手却始终毫无动静。因为一根绷紧的绳索存在,绕过脖子把右手紧贴身体勒住。   嘎吱嘎吱、螺栓缓缓转动拉动绳索,少女颤动的右手进一步被套紧,不松分毫。   凭借忍义手的辅助,忍者完美补上最后一道漏洞,实现生死搏杀下也能使用的道具流柔术。   “呜——!”   身躯紧贴,彼此心音都能窥见的距离让艾蕾无比恼火和羞怒,更重要的是对方仰面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毫无遮掩的大腿也被与粗糙的衣料零距离接触。   “......”   无法看见表情,但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努力喘息,有力而厚重的呼吸带着温热感,一丝一丝的拂过耳垂,令莹润的雪肤泛起梅花般粉红。   冻气和寒雾仍在逼近,呼应着女神的挣扎和不甘。   义手火花刹起,琉璃手里剑卡入机簧转动,从发射端口内瞄准了少女纤细而柔软的脖子。   “......”   捕获猎物的孤狼沉默着,用行动告知对方自己还有后手。   看见青璃色火花在眼前闪动,面色激愤的艾蕾总算冷静下来。场上微风扫过,无形之手把寒气全部推走。夺取温度的权能发动被取消了。   两人身影出现在广场上,倒在地上相互纠缠的姿势看起来极其暧昧,让人不免多想。   “唔。”   安娜抿紧嘴。   “呜——”   尼托克丽丝捂住眼睛(露出一条缝)。   “这样也行?”   铃鹿御前瞪大眼睛。   狼无暇理会同伴们的想法,取代外部寒意的炙热正从内测不断涌出。   敌意之火在焚烧修罗之臂,让占据上风的忍者呼吸紊乱渐露出疲态,如果不是有身为复仇者的尼托克丽丝在附近,他就得照单全收这些怨念和憎恨了。   还没放弃。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艾蕾也没放弃杀死狼的决心,难以想象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感情来行动的。   “本来......这个(权能)是我最得意但又是最讨厌的一个,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杀死你了。真的让人不快呢,露出那个样子还让人看见什么的......你果然是最讨厌的人了。”   平静到过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让狼身体僵硬了片刻,平静下涌动着汹涌杀意的感情是逃不过他的感知的。   ......   ......   ......   『伊什塔尔下冥界』   伊什塔尔输给埃列什基伽勒以后,故事是有后续的。   相传恩基神使用生命之草和生命之水重塑了她的身体,但冥界的法律是绝对的,‘复活’完成后还有‘回归’的重大问题亟待解决。   在埃列什基伽勒的宣告下,不交出能代替伊什塔尔的灵魂,她就休想离开这万物腐败的冥界。   然而这实在是太难了,就在伊什塔尔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在乌鲁克看见了自己的丈夫为自己服丧的景象——杜牧兹为了庆祝伊什塔尔之死,连日动员全市举办凯旋游行。   “挺有骨气的呢,你这混球!尽管我猜到你肯定不会为我的死悼念,但没想到你居然动员全国举办庆祝庆典!既然你有这个打算,那我也不客气了!迦鲁拉灵!我指定这个人为我的替身!”   从天而降的女神对丈夫施以天诛,让噢噢惨叫的后者担当了替死鬼。   杜牧兹反抗过了,也挣扎过了,当然无济于事。毕竟是那个众神都任由她胡来的天之女人啊......   于是他只得求助于乌图神,让对方将自己变成蛇并逃到姐姐那里去避难,然而经过一阵波折和骚动以后,这个人还是被抓住并送往了冥界。   ——伊什塔尔由此彻底复活。   看不下去的盖什提南娜向女神埃列什基伽勒请求与弟弟互换,愿意来到冥界代替他,对此大受感动的女神自然是同意了。   随后要求姐弟一年中轮流留在冥界半年,并让杜牧兹交出一半权能。   后者理所当然的带走了生命之水,留下了本人自称在此次诸神引起的骚动事件里获得的无敌力量。   「蛇与瞪羚」   事实上,它只是废柴畜牧神手里用作变身逃跑的不入流本事,带有欺诈性质的留下这个玩意儿后,杜牧兹立马溜之大吉。   「瞪羚」地下当然不可能存在,然而「蛇」对埃列什基伽勒却意义非凡。   还有谁会比龙蛇的女主人更适合它?   艾蕾眼中燃烧的意志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血动物般眸光,而后一眨,神气流溢的金色取代了朱红,浑圆的瞳仁也仿佛被一股邪恶力量拉长竖直,成为深渊中注视迷途者的无底裂口。   蛇瞳浮现。            ②⑨83①63⑤4   ps:弑神者的权能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个传说了,毕竟伊什塔尔和艾蕾互为半身。另外不必担心战斗过长,下一章就结束了。   也有书友反应剧情太拖之类的。但不是无敌文不是傲天文不是软饭文种种情况,像主角这种拔刀做派真的就只能苦战了,除此以外我暂时没想到别办法,如果有建议和想法也欢迎提出。   写战斗真的很累,我也不想的。 第四十章.末路   大体上苏美尔的神话就是这样运转的,众神胡来一通骚动频出,然后往往是谁都无法干涉的死之女神出面收拾烂摊子和清算过失。   非要说的话,她就是那位谁都不给面子的风纪委员。   纠正弹劾秩序之敌,让生灵与众神在死亡的面前一律平等,这就是女神埃列什基伽勒。   如果说伊什塔尔是由蝗虫群的贪婪、沙尘暴的无情与孩子的任性做成的女人,那么艾蕾的身上则体现了蜜蜂的踏实勤恳、雷云的莫测与少女的纯洁。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从职权、个性等各方面含义去解读,上面这句话是可以视情况微妙调换的......   对于早早在旅途上肯定并表露出理解自己,却又当面为了某些目的言不由衷的欺骗与伤害自己的狼,不惜赌上女神的尊严和矜持,艾蕾也要将犯下过失的他诛杀在此。   此乃神的无情。   亦是人的原则。   决心和执念让她的变形不可逆转,与错过理解的契机于是背道而驰的两人一样。   线绳嘎吱崩断,忍者心中紧绷的警惕之弦也跟着断裂,身下压制住的仿佛不再是娇软的少女身躯,而是不断膨胀固化的钢铁,将一切废渣排出炉火之外。   迫不得已。   狼抽身急退,地上的阴影像是捕食鱼儿的触手紧追而来,直到成长到某个限度以后才终于停下。   点亮空间的闪光权能和冻结广场的冰寒权能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庞然大物的呼哧喘息声。   将整个经过收入眼底,头皮发麻的忍者与远处众人盯着显现出来的它震撼无言。   冥界的七门震动起来,主人的愤怒即是它们的愤怒,因愤怒于是抖落身上经年积累的尘粒石子。   喀啦喀啦——、广场中心不堪承重,本就简陋的半建筑破裂开来呻吟着,神气凝聚又扩散如此反复震裂附近岩壁,整个冥界都在经历一场由主人引起的地震。   呼咻呼咻,翼展削断岩石。   寒光一点,龙犄锐如枪锋。   金刚石般坚固的巨体挤开空气,沉重的威圧感取代柔弱的少女姿态,一双鎏金瞳孔里,蛛网状裂纹从竖缝往外扩散至整个瞳仁,仿若奈落之底破开封印流淌出来的至暗之色。   光明枯竭,屹立在破碎大地上的巨物沉入阴影,动荡结束后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以及飓风过境般的粗重鼻音。   黑暗之中,即便它没有任何动作,强烈无比的存在感能压倒其他人对自我的认知。   “这副姿态若是随意传出,必将堕入冥府承受吾之闪电直到终末。”   比行动早一步的是言语,堂而皇之的警告着铃鹿等人,可见使用权能的女神对这副姿态有多忌讳,哪怕是迦鲁拉灵的伪装也没得到过此等待遇。   察觉言语中包含的诅咒之意,众人不禁意识到她的认真。   在那之后,思考的时间便宣告了结束。   轰隆——!   锥形音爆云在广场上炸开,扇动羽翼、敛没身形的黑龙袭来,昏暗的世界都像是被人跑动时扯动的幕布,摇晃震动。   站在幕布上的狼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整块岩石浅滩轰然炸裂,丘壑如波涛散开,飞石尘埃如浪花乱坠。   身处其中的狼消失了,在加持夜视的同伴眼中和消失在高速列车前的寻死者一般,吓得她们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   黑影携裹旋风而过,空中飘落几根鸦羽。   浓墨凝形,再度化成忍者的形象,眼中残留着愕然。   快到极致的速度,避无可避的巨体。   对方走一步自己就得走上一百步的差距,模糊之中,那种被当面撞见碾碎的心悸还残留在脑海。   切断思绪,卷动狂风的无形海潮自黑暗涌来,带起的飞石乱尘让人难以呼吸,浩大的动静像是一个人在屋内砸物发泄。   对之前的死灵龙来说,这里尚可称之为天空,但对撼天动地的黑龙而言,不过是一间刚好容纳巨体的屋子。   钢躯糖在牙口下碎裂,忍者浑身流出萤火程度的金色光絮。   强化身体轴心和稳定平衡以后,他转身而走,朝着与黑龙的位置相反的方向疾驰,在乱石堆与林立的岩壁里穿行。   幽深的蛛网瞳深不见底,已经将猎物捕获一般,照见飞舞的火垂之群投于网中。   黑暗的世界受惊尖叫,萤火在其中乱窜躲避,引动音爆的黑龙卷起天地波涛,空气海啸一般在留下的真空路径上扩散,遭到波及的岩石崩裂爆射,犹如成百上千的枪弹扫射,仅是余波便给人毁天灭地的心悸。   冥界之黑龙。   以属于地母神的部分神性激活「蛇」蜕变成恶龙,凭着可与天之女主人比肩的规模,冥府女神化身成超越神兽的超绝龙体。   ——名副其实的绝佳搭配。   与之相比,底下仓惶逃命的萤火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一般,在俯冲而过的龙爪之前抵死挣扎。   被溅起的石子划开飙出血花。   被斩击而过的风压撕开血肉。   被轰然咆哮的龙啸震破耳膜。   头破血流的狼借着地势狼狈亡命,而这些伤势甚至还不算直接接触留下的。   不死斩?   没用的,以差点开膛破肚的代价挥出血色剑影,换来的是虎口被反震裂开、剑刃险些离手的惨淡下场。   诛杀不死的太刀并无兼职破甲的工作,尤其是这条估测翼展达到一百五十公尺的黑龙,体表的黑曜色鳞片流光铮亮,每一片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充当最上级的盾牌宝具用。   苇名流无用。   义手忍具无用。   秘传·无心流无用。   只靠武器和改变技艺已经解决不了问题,战斗回归到原始的力的问题。   以龙体辗轧撞碎山岩的黑龙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任何障碍都不能阻挡它分毫,自变身留下诅咒以后再没吐露人言,把所有心情都贯彻到了行动之中。   冒渎者必须以死赎罪——诡异的裂网状蛇瞳如此讲述。   蝠翼掠过空气惊起阵阵雷鸣,开裂的山岩和地面发生垮塌,降落在上面的黑龙停止追击。当然不是要放手而是无意义的追击结束了。   黑色幕布抽下。   天地亮起一轮炽白色光圈,惨白的光凝成针状环绕在颚前,那是魔力被以光速形式暴力抽运过来呈现的物理现象。   阴风呼嚎,石子破片飞起猛烈敲击岩石,到处回响起人类迎接末日时撞击脑袋的疯狂动静。   大源朝黑龙的吻部蜂拥汇聚,在它仰起的胸口蔓延出苍蓝色裂痕,宛若对称的蝴蝶羽翼一样美丽,是汲取魔力并压缩到极限的外放表现。   庞大的光带来的是庞大的影。   集束在前的光形成黑龙的背光,如神似魔,将狰狞扭曲的阴影放大延伸至穹顶,以龙之魇影托住半边世界。   眼底熠熠闪耀,蛇瞳锁定目标,世界点亮一束炽白色。   ——天崩地裂。   此界闪断成零碎欠片,最强之魔张开颚口咽下。   ......   ......   ......   “啊、今天的太阳也要落下了呢。”   神殿之顶,身姿古老的金发女性望着血红的残阳,颇为无趣的把手里采来的果子扔向一旁,落在翼龙嘴里压碎以后进了肚子。   鸟儿的鸣叫从林中传来,不时有野兽们欢快的影子从绿野里闪过,这里的安静和自然和世外乐土一般。   翻身站起,魁札尔迈出台阶的身子一顿,随后低头看向脚下。   微尘在震动跳起,像是有什么在支持着它们的狂欢一般,一目扫去,地上的石子砂砾都摇晃或跳动着。   目睹这一幕,女神眯起眼转身跳上台顶,伸长了脖子看向遥远无际的茂密绿林的东北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她注目的东西一般。   “被惹怒了呢。”   戏谑而富有兴致的话语消散在高处风中。   北境,漆黑的杉木林地底。   潮湿,黏性,阴冷。   宛若魔境的具现化,作为道路的空间给人一种身处生物腹腔内的惊悚感。   在这非人所能筑造的神殿内,回荡着平稳而暗含冷意的话语。   “......请放心吧,母亲。尽管敌人的顽固让人敬佩,但我也会好好用更勤勉的爪牙去回应她们的,那个国王的伎俩也就这么几下了,将那些不请自来的外人击破以后,北方的侵入和深植应当不成问题。”   “很好,吾子金古哟,这次一定要向那些讴歌兽性又背叛恶性的人类复仇才行,纤细的罪恶就该用指尖去挑出,压上这身躯的话乐趣也会结束太快。”   巨大的血池充当着‘那个’的容身之所,光是半身屹立在那,就能让人明白与人背弃的这片空间是为谁准备的。   “说的是呢,母亲。想必很快......”   说话间,身着素衣之人一愣,身形巨大的蛇姬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和疑惑。   “怎么了,金古,你——”   很快,她也停住了言语。   地底隐隐传来轰隆的声响,仿佛地壳断裂又像是低频地震掠过一般,透过结实无比的血之衣膜传入到这内部。   因为这具与大地联系的躯壳,金古比面前的巨大存在更早一步察觉,并且清楚的了解到那个的来源。   “这个方向是,库撒市......?”   他转过头,视线仿佛要穿过地底的无边黑暗,直抵位处同一层地幔的天地中。   “王,这是北壁的最新进度——”   咵啦咵啦、堆叠的泥板书刻倒塌落下,正报告公文的女祭司停下了声音。   “抱歉,王。我这就收拾。”   “无妨。”   从殿下走出,西杜丽朝座上的王者微微躬身,旋即朝无故倒下的一堆泥板走去。   “......?”   忽然神塔之内一阵剧烈晃动,人们纷纷惊呼着寻找墙壁倚靠,扶住立柱的西杜丽一脸紧张,直到地震的动静过去以后,才向王座上安然无事的贤王询问起来。   “王......这是?”   “没什么,继续吧。”   吉尔伽美什轻轻侧过头,瞥了一眼神塔放开景象的窗户,从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城外。   而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直抵日落的群山地平。   “好的......”   西杜丽愣神过后,面对挥手的贤王也只好继续投入工作里。   库撒市。   城内一片房屋倒塌解体,大地开裂起伏,烟尘从废墟中升起覆满天空,整座城市刚刚经历过一场细致到该区域的局部地震,仅有路程不远的乌鲁克能感受到地壳带去的余波。   地表一片狼藉,地下人间炼狱。   “......”   樱花飘落,没入空气。   半张脸血肉模糊的狼仰倒在地,口中的气息进少出多,义手与楔丸不翼而飞,全身上下焦黑一片表皮被高温碳化,绽裂的皮肤里肌肉被烹烤出肉香,最深处骨头则因为冲击波被完全粉碎成骨茬,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入卡在肌肉各处。   空气焦糊,视线歪斜。   以承受酷刑的忍者为起点,四周的地面呈现半固体半流体状,在极致的高温下缓缓恢复固体状态,令深坑形成漩涡状滑坡,自底部视认坡顶和站在山脚仰望山巅没有区别。   大地与光溜溜的月球表面一样,患上陨石坑状的入骨创伤。   直径长达五公里,垂直约有几百丈。   随着哗啦声传来,破开底部的岩层甚至涌出清澈无比的水,那是与深渊媲美能将存在分解还原到原始状态的阿普苏之淡水。   一落在赤红氤氲的岩石上便冒出嘶嘶青烟,化作水气飘散升空。   嗒嗒的脚步声响起,残留着最后一口气息的狼眼中映出少女,她站在高坡顶端自人间俯瞰炼狱一般,怜悯与痛苦糅合一块的视线落在受难者身上。   张开五指,闪光的权能在手里汇聚定型成枪。   “被阿普苏之水分解的话我也不敢保证你会怎么样,但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至少现在把你杀死,在此之上施予多余的痛苦并不符合我的原则......最后,谢谢。”   留下意义不明的谢意,女神掷出下达最后裁决的枪。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掉收宣言&感谢名单   磕磕绊绊一路也写到这了,从起初莫名其妙就收藏加快,到现在稳定下来,同期的书不是早我一周就是早我两周上架了。   我知道很多临近上架很多书友都说我拖,一方面又有人说没看懂,搞得我左右为难到底削减这边字数还是增加那边字数。   完美的答案当然也有——双更。   但是看看现在和我一块上架的书都是比我晚的,字数也比我少,我再双更下去就得搞到二十万字上架了,所以只能在最后一个星期刹住了车(之前没事就双更)。   所以最后这个星期也是最惹人诟病的时期,我也想一下子全部交代出来啊,我也想迅速结束剧情啊,我也觉得一天可以不止一更,但字数它真的不允许。   ——我太难了。   写这些也不是想指责或要说谁,仅仅是心底的积郁就该吐出来,还精神一个良好状态方便接下来码字的质量和效率。   我很喜欢‘我不代表谁,也不被谁代表’这句话,因为当下网络发达人心浮躁的世界已经习惯去随意理解他人,这都是网络快捷化带来的将‘某些东西’贬低的侧面影响。   这个网友没了,没关系,下一个网友马上就来了——我仅举例,理解凭个人。   在间贴和书评方面也欢迎给出更多意见,抱怨也会视情况接受,没上架之前的一切抱怨和不满我都会选择删除,只会留下无情绪性质的评价。   毕竟我没欠什么也没拿什么,删除别人留在我这的东西也天经地义,如果是真心希望剧情和人设能更完善,请好好商量或者评价,而不是把在下当成一个发泄对象。   读者是人,作者也是人,都会犯错,希望能尽量做到相互体谅。   最后是明天预计五更,依然每更四千大章,还请多多支持。   对于这本书我定下的目标是希望能用赚到的稿费买上PS4和血源......嗯嗯,用老贼教的知识继续上老贼的课,大概就是想要从高中升学到大学的感觉吧。   之后是感谢名单——   蘑菇   世界观和人设等等都十分引人入胜的环节,可谓书客大半写手的衣食父母,非常感谢他带来的月球四大名作,每一作都非常值得入手。   宫崎英高   老贼的作品其实在黑魂时期我就听说过了,但在听闻世界观是类似‘没有救赎的终焉末路’以后,觉得太过悲观与难以接受,所以自己始终没能硬下心来入坑。   然而就和你们现在看到的一样。逃过了黑魂,逃过了血源,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只狼。   ——救命、我被义手绳钩逮捕了。   糖水   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一番,同时期望今后对编辑的了解,以上。(端正态度)   龙崎棒棒糖   如果说老贼是给了我理念的人,那龙崎就是把这个理念细化并拆分成一个个步骤讲解给我听的人,我不会说他的视频和讲解全对,但至少那个男人没开口以前,我还是比较喜欢龙崎讲的故事的。   文案、BGM、语调、画面等等配合的很到位,知识面也很广,非常感谢。   书友   普莱斯、无法言说的未来、晨曦之塔、幽灵鲨鲨头、废人提督、书客39485564969、草丛、巧克力与香子兰、恍惚之镜、嘴臭少女陈晖洁   非常感谢。   感谢以上各位大佬的支持,我希望自己能市侩和坦诚的说出自己喜欢打赏和月票之类的,就和魔法使之夜里草十郎肯定青子爱打扮一样,那不是虚假的东西,而是为了努力才会去付出和投入。   再次感谢各位的打赏、刀片和月票等等。说出自己的目标和所求,才能不踏歧路。      BGM(码字):   ——战斗——   西游记序曲摇滚电吉他版   First Class   FAIRY TAILメインテーマ   熱き決闘者たち   食戟開戦!   BLAZE   Brotherhood   Victory   SymphonicSuite   ZERO   Zero Eclipse   ——抒情——   一声一世   时代を超える想い   風の住む街   空の涯まで   紅蓮   失意   白映   ROBOTICS;NOTES   星が降るユメ   Phantom Joke   一滴   蝶々結び   カランドリエ   故乡的原风景   命   世界の約束   Lemon   IT'S THE RIGHT TIME   Désir   只要为你活一天   コネクト   第三人称   傷跡   ——思考——   MW3 Theme   First Class   MEGALOBOX   Main Title   Promise   Breathe   Summer   Counting Stars   Don't Be So Serious   Ghost   Dream Within A Dream   炎上汚染都市:冬木 第四十一章.悉数退场   光枪笔直而落,微弱到不行的生命烛火即将被吹熄。   “呼喊吧、楼岚!”   飓风拧成一束卷来,将光枪卷入偏离轨迹,噗嗤一声插在忍者脑袋旁。   “你......我应该提醒过不要多管闲事了吧。等手头的事情办完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的,我也不喜欢安静的地方变得喧闹。”   微微叹气,艾蕾收敛敌意看向来人。   翻过七门之人她一般不会主动消灭,毕竟自身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有地上生者。   “哈?和我无关吧,剑它自己就动了哎,我也很头疼的说。”   光枪散去,卷动在上的旋风也消散露出金光闪闪的剑形,一个翻转飞向铃鹿御前张开的手。   “也就是说你们不准备回归地面了,我可以这样认为没错吧?”   刘海下的阴翳加深,赤瞳里一片冷然,艾蕾的语气向着森冷滑落。   “当然要回去吧?这个又黑又冷的地方谁愿意待下去啊?不过少了‘快车’会很不方便吧。虽然身体变回原样了,但是那啥来着,依赖症这玩意儿很容易被怠惰和舒服养起来,所以想来想去,那家伙要是退场了果然还是无法接受。”   不光铃鹿御前,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尼托克丽丝。   身上血迹未干的两女来到狼面前,与居高临下的女神对峙。   “哼。归途难保的人也敢大放厥词,数量可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优势,你的愚蠢传染给了其他人。”   “啊?只能在女性以外的领域得意呢,所以拿了那副引人垂涎的样貌却没有本事发挥吗?真是残念~”   小指轻轻撩开脸庞的一缕侧发,铃鹿有意炫耀指甲的保养一般,还把晶莹洁白上妆点了一处亮红的小指特地晃了晃,目光带着轻慢之意落在艾蕾的手上。   和女性们普遍喜欢的浪漫或诱惑色调不同,金发少女一双纤纤细指略显诡异,本该为魅力锦上添花的指甲却抹上不吉利的风格。   仿若浓墨滴在那双皎洁纤巧的指尖上,一下子刺眼无比。   “......”艾蕾蹙眉,不着痕迹的瞥过自己的手,眼神一暗,再度看向铃鹿御前时已经摒弃多余的杂念“你想说就说个够吧,这个姿态是他人准备的,归根究底我本来就是堆不停腐烂溃败的残骸,既然是刺耳的诚实话我也能照单全收,反正在你们眼中死就该是这个样子。”   “咦——、真的假的,这女人该说是心大还是太看不起自己了吗......”   “咳、咳咳——”   “你醒了啊。”   一直没有动静的狼咳出血块,尼托克丽丝当即惊喜出声,一边继续维持着治愈的魔术,将生死须臾间的忍者吊住性命。   “一次吗......”   检视着第三项宝具的状态,狼吐出微弱声音。   “一次?什么一次。”   “没......什么。”   活动着痛痒难耐的喉咙,他总算是把话说完。   内脏、血肉都在复苏,损伤严重的声带也恢复到可用,被强光穿透而丧失的视觉也渐渐找回。   回想起那一瞬间天塌地陷的终焉,狼还有点神游天外。   楔丸和忍义手不见了。不是客观现象的丢失或者找不到了,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完全消失,即使是他自己都回生过了一次。   只是在冥界法则下复苏到油尽灯枯的状态,如果不是铃鹿和尼托克丽丝及时赶上,回生之力被压制的狼就要彻底退场了。   “大天狗你没事了啊。”瞥了一眼恢复意识的狼,选择性无视掉他狰狞可怖的形象,铃鹿御前又回过头不屑的看向艾蕾“我说你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啊,死缠烂打根本不会有男人看上嘛。”   “......”   艾蕾一语不发,冷冷看着下方三人。   “法老王大危机!我们该怎么做啊,神明大人。”   一边是拖延时间的铃鹿御前,一边是慌慌张张为自己治疗的尼托克丽丝,狼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女神,心中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丝对策。   “到此为止吗......”   左右不过退场而已,对他来说虽然会留下遗憾,但并非不能接受的事情,作为自刃之人对此还是看得开的。   龙首耸起沉入阴影,黑暗中闪闪发亮的蛇瞳盯着猎物,沉闷的气场盖过天鬼姬的唠叨声,让她面露无奈选择了闭嘴。   相视无言,彼此意识这就是最后。   黑龙胸前散出迸裂状光纹,地下再度升起一颗微型太阳,凝聚压缩的魔力光在口里吞吐不定。   随着俯首一张,炽白色光束凭空获得动能,划破黑暗朝地面射来,过高密度的量引起质变使吐息路径两侧虚空龟裂,破片般出现空间裂缝。   天鬼姬伸手一张,大通连再度启动。   金光熠熠的剑阵迎着光柱而上,彼此相依螺旋状转动刺出,组成一把巨大无比飞向天空的光枪。   金色不断黯淡,前端破开光柱,被剑阵阻挠的吐息像是撑开雨伞的伞柄,朝四周垂直放射出乱舞的光束,引起地动山摇的震荡感和一片灰尘。   神剑灵光渐渐消散,剑阵被光牙快速磨碎,最后的几柄剑影也消失在吐息中。   光柱淹没了铃鹿御前抹去其存在,紧跟着横扫而来,形同巨人刺出光剑后的抡舞,毫无花哨尽显朴实,蒸发下陷的裂口里红光闪过,一串串火光接二连三跟随爆开。   烟尘散去,犁开鸿沟的大地遍体鳞伤。   “......”   狼发现自己还活着,前方多了一道人影。   本该在身后显现的魔镜,此时被尼托克丽丝具现在身前,光洁闪耀的镜框裂痕密布,屹立不倒的阻挡在裂口前方。   她的身上流溢着光屑。   ——灵基燃烧。   “......”   竭力使出的剑雨和燃烧灵基的魔镜,凭着两样宝具总算堪堪挡下一记吐息,但意义为何?她们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狼想不明白,心底只有被挖空般强行塞入的怅然。   “好想去啊,永远之国......”   留下轻声的呢喃,女法老宣告退场。   死寂之风掠过现场,再度被照亮的天空下只剩一个目标,手脚已无行动之力,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直面死亡。   酝酿吐息的黑龙审视着狼。   随着两骑从者退场,再到忍者静默无言毫无动作,亮金色蛇瞳也一步步黯淡下来,仿若自内侧曾经昂扬澎湃的心情和思绪也不再。   ——该结束了。   心中宣告着,蛇瞳缓缓闭上,女神降下具备质量的死亡。   光束再度驱逐黑暗,引起空间崩碎坍塌,有意控制了规模的吐息已经做到以人为目标,而不是初次那样将整个世界当做树立恐怖的对象。   发丝卷缩弯曲。   肉躯形同透明。   衣帛燃烧火光。   张着快被强光夺走的眼睛,狼直视着最后一刻到来。   黑影一闪。   湮灭的集束魔力前,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它片刻,随后如同大象辗过蚂蚁消失无踪,随之而来,光芒再度迟缓几下令空间里光影微微闪动。   察觉不对,黑龙睁眼。   ——旋即愕然。   举起紫炎太刀的无首大汉擎在炽白吐息前,泛着暗青色的身躯一寸寸破裂飞散,化作粒子投入到空气中,在它背后的是同样愕然无言的忍者。   没了面具遮掩,狼的震惊与呆滞在光束照耀下清晰可见。   “呃......”   喉咙里漏出无意识的声音,忍者恍惚意识到什么,伸出仅有的手向前抓去。   没能触及。   什么都没碰到。   ——无首化作飞灰。   最后一刻爆碎成无数光屑时,似乎看见它回过身朝向自己,仿佛在用行动说明它正看着狼。   光线散去,化作无数飞空隐没的光粒子,空气重新归于寂静和黑暗。   龙首一动不动,收敛吐息以后再没动静,惘然的瞳孔里还在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猜测着自身因不忍而错过的重要经过。   全部消失了......只有狼亲眼目睹。   第一只、第二只再到刚才的最后一只,仅为了替他争取五秒的时间和剩下来这死一般的沉默。   想要让他干嘛?   牺牲又为什么?   到底该怎么做?   念头与思绪炸开了花,从裂开的大脑中窜出。   ‘斩’已经跟不上,杂念挤走思考为脑海换来一片空白,目光木然的忍者躺在地上久久未动。   带着犹然不敢相信的神情,化作雕塑的忍者轻声呢喃。   “消失,了——?”   艳阳高照,天空放晴。   乌鲁克市内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城门前的守卫顶着烈日目不斜视的站在岗位上,一边警惕着城外的景象。   这面城门是面向东北的,自从天之女神最近在那边胡作非为,加上库撒市爆发了不明原因的死亡事件,实际上快从络绎不绝的大门变成人烟稀少的摆设了。   在象征意义上大过了实际的意义。   就在守卫们以为今天也将平淡过去时,遥远的地平线上浮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嗯?那是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更多守卫的注意力被吸引,他们总算看清远方出现的黑影是什么。   “那个,不是国王大人召唤的英雄吗?!喂、你们快过去看看!你赶紧去城里向祭司长报告!赶快,行动起来!”   随着面色一变的守卫长挥手,立刻几名守卫出列小跑向城外。   在视线尽头缓缓走来的,正是咬牙扶着狼前进的安娜,幼女的吃力配上一身褴褛尽是风尘的模样让人倍感可怜。   垂着头把面目隐入阴影的狼也狼狈的不像样子,除了失去的义手不说,一身上下还被染成了血人,看上去狰狞又惨烈。   除了他们俩以外,再无他人。   一些听说过相关传闻的士兵看见这一幕,心里咯噔一声,浮现不妙的预感。   “第四批新兵已经初步训练完成了,不过只能适应局部的小队作战,要想融入大规模的军队我认为必须得有老兵带领才行。”   “你的要求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稍微想一想标准是不是定的太高了,比如说自己可不是人类而是超越人类的存在。”   “唔......的确。”   神塔正殿内,白发丽人正在汇报工作,端坐在王座上的贤王一边翻阅手中的泥板,一边分心回应着下面的实时事务,其勤勉和忙碌程度让人不禁汗颜。   就在事务的讨论进行到一半时,一名神色匆匆的士兵忽然跑了进来。   “怎么了?在本王的面前慌慌张张的,先把那副‘好像大事不妙’的脸给我收起来,很容易影响判断的心情。”   “是......是!吉尔伽美什王,前往库撒市的队伍返回了!”   “嗯——?”   赤红眼瞳一眯,吉尔伽美什合拢手里的泥板正起表情,一旁的巴御前也悄然放低呼吸,仔细聆听着士兵所说的每一句话。   “简单的说下人员和任务情况吧。”   “好的;归还的人员有安娜殿下和狼大人,除此以外并无铃鹿殿下的身影,任务大概是失败了。”   闻言西杜丽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坐上的王者,看见他还是一副神情自然的样子后,这才放下心来。   “那么那两个人的情况呢?受伤了吗?状态如何?”   不等她继续询问,已经有人抢先出声。   “呃。我看见他们就立刻过来传讯了。”   嗒嗒的脚步声快速响起,留下一道长发飞舞的背影,女武士消失在殿前。   “请见谅,巴殿下应该是太担心同伴了。”   “无妨。”吉尔伽美什朝上前来帮巴御前开脱的西杜丽摆手,一边命令士兵退下“库撒市的任务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就让他们暂时休息一下好了,毕竟不是一趟轻松的旅途。另外这边有本王就行,西杜丽你去了解一下情况回来再报告。”   “我明白了。”   祭司长躬着身子告退,留下贤王继续翻起手里的泥板。   另一头,居所内忍者的房间。   “......”   睁开眼恢复意识,狼从床上坐起在黑暗中不动不语。   从被安娜搀扶着回到乌鲁克以后,身心俱疲的他踏入房间当即就睡去,朦胧之中记得有谁来过房间,但满心想要沉入梦乡的自己并未去做理会。   这是不合格的,忍者应无时无刻保持着警惕和最佳状态。   若是过去身姿魁梧的老人看见狼的这副样子,定然会不假思索的打骂呵斥一番,随后扔来香味扑鼻的牡丹饼让他在去角落独坐反省。   能够训斥自己的人已经不在,香甜可口的牡丹饼也不会有,一路走来,最后陪着忍者的只有这片庇护他的阴影。   月光穿过窗户射入室内,凝成一束的乳白微光成了静室唯一的光源,床边仿便是那头仰望月亮舔舐伤口的孤狼。   库撒市的任务结束,以一种奇异的结局宣告了结局。   谈不上成功,谈不上失败,但狼知道那是真正的坏结局,他已经不知道迦勒底御主来到这里以后,该怎么去解决冥府的问题了。   现在的艾蕾,其他人的声音究竟还能到达吗......还有无首们,没能自行转生便迎来消灭的结局,相应的他却活了下来。   一切的一切都始于错误的回答(自己)。       第四十二章.不动尊之法剑   翌日清晨。   “狼,你醒来了!”   “嗯。”   推开房门,看见忍者在屋内摆弄忍具,熟悉感唤回安娜的微笑。目光掠过前者空荡的袖管时,她眼底又一暗。   “狼阁下,你没事就——”   巴御前紧随其后进来,注意到他左臂时愣了愣,勉强一笑后与幼女围绕着狼好一番打量和关心。   其他人都不在居所,前线战况听说恶化所以只留下巴御前在,然后是伤势严重被迫返回后方休养的越后之龙。   “Lancer受伤了?”   狼的语气透着诧异,实在想不到身为中军统帅的人会受到退居后方的严重伤势。   “嗯,据说是魔兽母神使用圣杯召唤了从者驱使他们作战,并且加上疑似恩奇都的人物配合,所以景虎才会一时不察被袭击成功。”   “从者吗......”   剧情三番四次出现偏转,狼也锻炼出强韧的反射弧,被他的平静感染一般,微有不安的两女也平静下来。   “真名呢?”   “还在调查中,吉尔伽美什王已经调集其他从者赶往前线汇合了,因为人数不如对方的原因,暂时都在保护着人民迁移,避免主要战场上的交战。”   避免交战是明智的,连被大军拱卫的统帅都遭到正面强袭,其他那些不擅长统帅军队的从者就更不用说了,单打独斗真心没人扛得住金古几下。   对于真名,狼只是试探性确认一下。   没有情报他也不意外,抽空去问问在二楼养伤的长尾景虎,只要有外观和特征方面的描述也能大致猜到是谁。   通过巴御前的说明,狼也大概了解到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据说对景虎的本阵展开奇袭至少有三骑从者加上金古,在堪称绝境的情况下,仍是被她给反过来重创一骑并且负伤突破了包围圈。   难以想象那是多么惨烈的战斗,骄傲的毗沙门天化身会退到后方休养也在情理之中了。   确认狼没有大问题,女武士不经意的捋开落在颈上的头发,朝他温婉一笑旋即去准备早饭,留下眸子隐含担忧的安娜在屋内陪着他。   目睹了旅途上发生的故事,她稍微有点放心不下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   不光是双方之间的契约,还有一路上相熟起来的女子JK对自己的委托。   但不知该说狼意外的坚强还是顽固,除了昨晚与平日时刻警戒的状态不同,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水泼不进的沉稳气势。   忍者不能露出一丝迟疑和破绽。   义父枭的戒律被刻到狼的骨子里,除了第一条最终无奈的被迫放弃,其他迄今为止一直牢记在心。   “狼......”   安娜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嗯?”   “没什么。”   小猫头鹰垂下脑袋,安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他,空气安静下来。   直到用过早饭以后,两人跟随到来的西杜丽一起前往神塔,路上应付过一些热心上前赠送礼物的市民才顺利抵达神殿之前。   “嚯,没事了啊。”   “嗯。”   应声的忍者一旁是点头的安娜,有他当传声筒,幼女能免去不少麻烦的事情。   王座上吉尔伽美什看着下方的忍者,像是在观察他这段旅途以后的变化。   “库撒市的详情西杜丽已经转达给我了,能够从死之女神的怀抱中逃出,不得不说你们令本王刮目相看了,虽然Saber的退场有些遗憾。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乌尔、库撒、灵峰、杉木林四处区域分别被女神们占据着,其中伊什塔尔是什么也干不成的无能问题神,只要隔离库撒和乌尔减少损失就行了,真正称得上威胁的只有采取积极态度的北方,也就是不断生产着魔兽们的魔兽女神。”   省去说明的功夫,狼稍微惊讶的瞥了眼安娜。   在他沉睡期间,能够代为说明情况的人就只有同伴了,无形之中体谅着忍者的幼女一边帮他分担了麻烦。   “贤明的判断。王哟,听说忍者先生已经平安无事了,恭喜你们任务完成归来。”   人影未至,轻佻的声音先一步到了。   会这样说话、加上那边的西杜丽翻起白眼,只有一个人选。   “怎么样了,梅林。”   “很遗憾,那东西也不在基什,再远一些就得跑去杉木林的腹地了,那里离魔兽女神的鲜血神殿有些近,而且最近貌似有很多从者们的气息出现了,所以为了小命着想消极怠工一段时间非常有必要呢。”   “把偷懒说的这么光明正大还真有你的,不过以魔术王的圣杯召唤出来的从者的确是个麻烦,只能先保证居民的安全之后再想办法处理了。”   没有对突然从阶梯方向冒出来的梅林问罪,贤王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别的地方。   市民转移,北壁建造,结界维持,城市运营等等,大量的政务和事情已经让他有些焦头烂额,连和梅林嘴上比试功夫的兴致都没了。   因为杉木林的加强防御和从者们的召唤,看样子梅林放弃了前往那里,这又是一处明显的剧情变化——狼默默记下。   冥府一行后,男人已经习惯剧情的偏转。   没有下一步指示,狼顺理成章得到休息的假期,连带着和他一块行动的幼女也是。   安娜不是服务于吉尔伽美什的从者,但耐不住国王大人的金钱攻势,她的自尊在闪亮的、能够买到各种东西的银币面前宣告了玉碎。   曾几何时纯洁的幼女,现在也变得物欲横流起来,再一次证明了在人类文明开拓的脚步前,连魔物都无力抵抗命运的到来。   走在回家路上,没多久安娜被花店吸引过去,颔首回应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这边的她,狼旋即开启‘气息遮断’独自离开。   一路上直到卧室,冥府一行发生的事情都在脑海复盘。   归返地面。   吉尔伽美什和铃鹿御前早早知晓的结果。现在他和安娜的确成功返回了乌鲁克,但心底异样的违和感始终没有消散。   这真的是存在于答案里的景象吗?   那么为什么她还那么满不在乎,又或者说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回到乌鲁克,所以才自暴自弃的摆出那个样子。   太多太多的谜团,令忍者在思考中困倦。   时值入夜,首位踏入他房间的不是巴御前不是安娜,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越后之龙。   “哟!忍者君,听说你回来了还正好处在假期中,所以来看看你。”   “嗯。”   “说起来你家还蛮不错的嘛。虽然布置的有点神神叨叨的,但不是一般的作假样子货,我可是看得出来哟、让人心旷神怡的佛堂静室。嗯嗯——、我很中意。”   景虎一边打量着没表态度的忍者,一边品评屋内的精致摆设。   在冲田和巴御前的打理下,狼的房间比以前干净整洁的多。   景虎还是第一次踏入他的房间,和前段日子比这间屋子多了些新花样,狼花费一个下午添加的布置——符。   土黄色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纸片,表面秀逸飘然的书法与男人职业的狼藉之名充满违和,但还是能看出字符间透着一股玄奥。   符箓「厌胜」   亦同压胜,指厌而胜之。   能趋吉避害、调伏邪魔,这是狼第一次亲手使用它们,除此之外他只见过道玄留下的手笔和永真施下的布置。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自己用到自己身上。   普通的佛堂与浮雕已经不足以压制怨火,狼能感觉到那股滚烫炙热的存在,伴随每一次呼吸和血液流动在这具虚幻的躯体里取得热量,逐渐凝实。   为了压制再度燃起的修罗之业,只得将居室简单‘装潢’了一遍。   符箓贴满居室以后,他取出材料开始重新制作忍义手的工程,除了楔丸回不来,大体上战力应该能最大程度追回。   “呃......”   如此思虑着,检查身上道具时狼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他铁眉压低,如潭深瞳荡起波澜。   御子赠予的护身符,不见了。   “怎么了?”   “没什么。”   留意着他的异状,厚着脸皮留下来把玩佛雕的景虎兴趣暗涨。   没有得到回答,她笑了笑耸着肩一副豪不在意的样子。身为战国大名兼家督,景虎也是有过服务于自己的忍者组织的,对于这类人的缄默寡言和各类怪癖都习以为常。   另外有名的战国三忍之一——加藤段藏,也在她手下有过任务经验,虽然后来转投到武田信玄麾下就是了。   在女子有趣的目光下,狼反复搜寻过身上和室内,最终确定他把御子给自己的护身符弄丢了。   “......”   屋内安静无声,符纸无风自动,轻轻飘荡,始终没有离开墙面。   良久。   忍者仿若寻常继续整理起手里剑,没过多久,他看着手里的刀油再次沉默。   “唉,说起来忍者君你的剑去哪了?”   “损毁了。”   “是吗?虽然不像是有名的刀剑,但是也能看出来是把好剑。但是你现在用那把太刀不太方便吧?”   眼尖的景虎注意到细节,理解点出了狼目前的尴尬境地。   不死斩虽也是武器,但长度、剑筋、手感、重量等都和作为打刀的楔丸不同,对于将武器视作第二生命的武士和忍者而言,这是非常值得重视的一件事。   “城内有兵工舍。”   狼不急不慢的说出打算。   “欸——?要舍近求远吗?”   忍者微愣,侧头看去正见到景虎将剑摆在桌上。   那是一柄三钴法剑。   剑柄三钴为密宗法器,剑刃半身缠缚一条俱利伽罗龙刻,仿若诸天自在佛意尽在它看守的锋刃上——此乃不动明王扫荡群魔的象征。   “上次还没好好感谢你,呐、这次正好碰上了,你要是没称手的武器不妨试试吧?别多想了哟,只是暂借暂借,毕竟龙(我)也会迎来蛰伏期呢。”   “可以。”   狼正打算拒绝,目光掠过那把造型庄严的神剑时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现在的军神确实不适合出战,虽然有治愈魔术和各种治疗手段,但她受到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   现在的形象要多凄惨有多凄惨,额头上缠着一圈染着血色的绷带不说,去掉武装的宽松素衣上可见脖子以下都是绷带,而且走起路来还得拄着拐杖。   据说是有诅咒和毒素的原因在内,混合积累在体内变成了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的情况。   这也是狼没有出声驱逐她的原因,要是被谁正好进来撞见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袭击你的人是谁?”   “什么?”   “袭击你的人有什么特征和表现。”   意识到自己问题的错误,狼纠正了措辞。   “啊,你说那群人啊。莫非你是想猜出她们的真名吗?”缺乏光彩如散光镜般的瞳注视着狼,嘴角漫起一抹并不在意败绩的笑容,景虎一口气坐到他的身边说道:“也罢,反正闲在这里也没事干,就陪你玩玩‘猜真名’游戏好了。”   “第一个不用说,是疑似这个国家的王过去的旧友、恩奇都的人物,那个真是相当棘手啊。幸好我也不赖。”   “然后?”   “哼哼,不愧是和他交手过的家伙。然后是一个穿着暴露唐衣、长着角的少女......幼女?”   说到这里,景虎挑起了眉头有些不太确定,旋即摇着头毫不在意的补充下去。   “宝具名也莫名其妙的,完全不知道是谁啊、是叫什么百花缭乱·我爱......什么来着。”   “「百花缭乱·我爱称」?”   “对!”景虎激动的正要跳起来,脸色一变,腰上传来嘎吱一声“痛痛痛!快点,先扶住我。”   面对闪到腰的病猫,狼只得伸出手轻轻扶住她,这才没让景虎身子一斜栽倒在地上。   伤势远比外表还严重。初一接触,狼透过触觉和大致力道察觉对方肌肉活跃与韧性,以及心跳和呼吸节拍。   不过没什么好奇怪的,宝具「百花缭乱·我爱称」是某个从者的抽骨绝技,能捱住这下没退场,侧面来说面前的病猫全盛时是真能做到虎啸山林的。   “你知道了?那个可恶的小姑娘的名字?”   “酒吞童子。”   “呃呃、那岂不是比我大很多岁吗!?而且还是战国以前的老古董,原来是老太婆级的人物,亏她看起来还那么娇小可爱。”   在狼猜出对方真名的情况下,景虎并没有多问,就像抓住毛绒球的猫咪一样,把接下来的信息接二连三倒出,像是滚动着球借此发泄无处发挥的精力。   “那个鬼丫头......”   “茨木童子。”   “这个握着朱枪......”   “库丘林。”   在景虎的配合与狼的分析下,协助金古的袭击者身份逐个水落石出。          第四十三章.往返   大江山百鬼之王,酒吞童子。   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   爱尔兰的光之子,库丘林。   这些从者每一个都是一流的存在,其中两只恶鬼不说了,库丘林是通过狂化来驱使所以才会反攻人类史一方的乌鲁克,模样在景虎的描述下也与狼所知相去甚远,具体得等到以后遇见才能进一步判断。   但毋庸置疑,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对手。   “啊、对了,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想拜托忍者君,请你务必要答应。”   日暮黄昏,景虎的眸子在光线暗淡的屋内充当了灯火,明亮却不华彩,像是两盏内敛的金色琉璃烛台,深深凝视其中才能见到微光晃过。   “什么?”   “没有直接答应啊......不过也好,保守谨慎符合忍者的信条,作风不赖嘛。”   笑呵呵的景虎伸手探入宽松素衣内,随即掏出来一张面具。   尖牙利齿,神情狰狞——乃夜叉罗刹。   这是一张残破的面具,一半缺失不说,另外一半也磨损的严重,失去本来令人战栗的威严模样。   要问狼为什么知道,因为这张面具就是他送给对方的。   手指摩挲着怀里的面具,看得出来她很是喜欢狼送的这份礼物。   军神一生引以为傲的唐泽山城救援战中,率领不足五十轻骑冲击敌阵三万五千人,大获全胜,在那之后敌军北条纷纷称呼她为‘夜叉罗刹’。   夜叉罗刹正是守护佛法的八部众之一,也是军神毗沙门天的护法神。   对向来自称毗沙门天化身的景虎而言,这张面具的意义不下于老虎额头上的‘王’字,让她不胜欢喜。   “修复吗......”   “嗯嗯。”   从微笑点头的景虎手里接过它,狼思索片刻,从身上取出一块琉璃色玉石。   “这是什么?没见过的石料,好美丽!”   一看见闪闪发亮的东西,景虎果断摒弃掉军神身份换上符合女性的清澈嗓音,眼里跟着快要冒出光来。   女人果然与恶龙是同一品种的生物,都无法拒绝亮闪闪的东西。   “修复的材料。”   “喔。”   一听见是用来修补面具的,她立刻老实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弯得高高。   或许是承了对方借剑的恩情,狼拿出如此贵重之物——源之琉璃,决定替她打造一张永不会损坏的夜叉罗刹面。   不过在这之前,或许是久违的干起了工匠活儿,目光扫过端坐在床上的景虎时,他有突发奇想的想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面具后天过来拿吧。”   “理解理解,越是贵重难得的东西越要等待方能入手,这个道理我明白的!”   听见要等上两天,景虎思索过后愈发欣喜,嘴上说着没问题垂在床下的腿却摆来摆去,配着一身素色让人想到白虎摇尾巴。   天色泛黑以后,街上一路小跑回来的安娜远远看见居所,想到屋里的那个人,她握着某物的手更有力气了。   幼女气也不喘的刚跑进门,就听见喧闹声和看见奇妙一幕。   “还蛮方便啊。话说这就是那个大军师坐的‘车’吧!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享受到这种待遇,简直太棒了!你这个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要是以前那个加藤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只见院内一只欢快的大猫、不对,景虎正坐在椅子上移动着,结实的椅子两侧是同样杉木材质的木轮,通过一些简单的手法组装在一起,变成了安娜看见的玩意儿。   “轮椅......?”   凭着从人类史调取出来的资料,安娜念叨出它的真名。   病人坐轮椅——没毛病。   但心底那股吐槽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考虑到这是冲田的工作,她识趣的没有去抢戏份和定位。   随后幼女注意到坐在院子树下石凳上的忍者,正在专心用刻刀和锥子等工具忙碌着,看上去是在做比以往繁复的道具。   “回来了吗。”   “嗯。”   注意到她的狼率先打过招呼,幼女下意识把东西塞到背后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在院内开轮椅的大猫,这才脚步踌躇的走到忍者面前。   “狼。”   “嗯?”   “这个给你。”   转过身的狼刚感到手里多了什么东西,面前人影一闪,安娜便已经跑进了屋里。   “嚯嚯——、收到了小姑娘的花呢,说起来都没机会和她打招呼,是个很胆怯的女孩,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上去打扰了。”   转着轮椅的景虎悄然出现在一旁,乐呵呵的表情和所说严重不符,至少对打扰狼这件事她从来没有一丝愧疚表现。   “......”   狼将手里的花举到眼前,这束颜色各异、色彩鲜艳的花显然是刚摘下来不久的,就算不凑近也能闻到芬芳气味和淡淡的处子幽香。   轻放到一旁,忍者没作解释继续雕刻面前的面具2.0版。   按照预想,将准备工作做完后踏上前方战场只需要三天,但打破平静的契机从来不会与任何人商量。   在巴御前兴冲冲的回到家并说出一个消息以后,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不明心情爆发了。   “狼阁下!安娜!有个好消息:被搬运到地下的库撒市居民苏醒过来了!是全部!”   “那些人都活过来了?”   安娜不敢置信的看向狼期望他给出答案,然而狼也眉头紧锁毫无头绪。   发生了那种事,她居然放过了库撒市的居民,埃列什基伽勒到底在想什么。又一次的剧情偏转,让狼有种目送脱缰野马奔入原野而无力掌控的无奈。   无以复加的失控感扩散开来,空落如同引擎轰鸣的机车,带着一切思绪疾驰离开身体。   有什么东西,正不可挽回的发生(结束)。   女武士前脚刚进门,响应这心中不详的预感一般,后脚女祭司就出现在了门口。   “狼阁下,安娜殿下,王有紧急事态传唤你们,请尽快前往神塔。”   “嗯。”   “明白了。”   神情焦急的西杜丽没做解释,带着答应的两人立刻前往神塔,后面跟着的是同样好奇追上来的巴御前,只有景虎得老实的待在屋内等待消息。   “冥府的大体状况本王已经知道了,不久前神塔地下的库撒市居民全部醒来了,具体原因不明,还在调查中。但是梅林看见的事情,本王认为你们有必要听一听。”   几人赶到的时候,一直在城内徘徊勾搭女子的梦魔也早已候立在殿下。   迎着几人不解的目光,他露出招牌式的花花公子笑容。   “唔呣。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就索性说一下看见的情况吧。冥府如今已经空荡荡了,迦鲁拉灵们全部消失不见,被强行塞入灵魂的残骸们也化作尘土,七门大开,地下世界的女主人不见踪影——以上,就是千里眼的魔术师梅林的报告。”   乐观的总结很有欺诈师的风格,但在场几人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消失了,是指......?”   “字面上的意识哟,冥府如今已经空荡荡了,如你们所见,囚笼里的囚犯们都被放回地面了。”   “暂时就这些情况,本来三女神同盟失去一柱应当是高兴的事情,但这种唐突的变故还是很有必要调查一番——”   “明白了。”   忍者站出来接过了话头,果断的让在场众人一愣,吉尔伽美什也没有再补充下去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半个小时后,狼和安娜的身影出现在东门外。   迎着疏星点点的夜空,两人再次踏上前往库撒的路,这次的任务是调查冥府的异变和女神的去向。   “狼。”   “怎么了。”   “嗯。没什么。”   “......”   心事重重的二人,结伴消失在荒野的夜色里。   ......   ......   ......   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地表了。   化作废墟的库撒市,陪在身边的人影只有先前没出现的安娜,在那之后相互扶持对抗出没的魔兽,总算在精疲力尽以前回到了乌鲁克。   对冥界的印象和记忆,大多停留在那道声音上。   无法忘记。   狼永远无法忘记。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的,「龙」的惨嚎恸哭。   地下和石门都在凄厉的啸音中震动,精神和气力告竭的他也昏倒过去,醒来以后便是上面那般经过。   龙(艾蕾)之后怎样了。   冥界又发生了什么。   无首们......   狼都没有去想,切断了思考防止徒增烦恼。   但当他再度站在石门前时,才明白烦恼一直像透明的蛛丝捆在身上,自己始终没有逃离出这片暗无天日的世界。   “狼?”   “走吧。”   瞥过暗藏心事的安娜,狼明白她肯定知道什么。将一切看在眼底,不闻不问的忍者径直上前穿过大开的石门,安娜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   按理来说身怀特殊使命的她来说并不适合再度涉险,尤其是这个早就确认十分危险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幼女还是固执的跟了过来。   自己被隐瞒着。忍者心知肚明,但幼女的善意做不得假。   好在他很有耐性,没有耐性的人成为不了忍者。等谎言跑完短跑,真相的马拉松迟早会超过它。   “......”   空荡石门在面前大开,欢迎一切来访者,敞开门欢迎任何人到访的表现反而透着难言的森然诡异。   已经是第三道门了。   就和梅林说的一样,没有守卫没有诘问没有惩罚,仿若整个冥府都已死去。   但可能么?   冥府是死者的归宿,无人打搅的死者乐土又怎会消失。   “好黑。”   “嗯。”   提起准备好的萤火虫灯笼,目光扫过地上到处插着的枪牢,狼微微蹙眉。   枪牢之中,已空无一物。   地下的群星不在,全都被解放回到真正的天空下,冥界坠入了连为亡魂引路的光芒都失去的永夜。   “没有人的痕迹,很安静。”   “小心点。”   面对安娜的搭话,狼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随便敷衍几句。   小心怪物也不是,小心陷阱也不是,准确一点像在提醒她小心这阵渗人的空气,不要一步走错就被吞没进去。   本来以为被艾蕾统治的冥界是可怖魔境了,但现在看来若是那朵花都消失的话,冥府才会真正化作一头择人而噬的混沌怪物。   就连游荡的迦鲁拉灵都没有,堕入地下的亡魂们只能终日彷徨徘徊,在漫无目的的恐怖中迎接意识泯灭。   死不超生。   一想到这种末路的可能,忍者的脊背不禁游过一阵战栗感。   第五道门......   第七道门......   穿过一片狼藉残留着战斗残渣的山岩,回到龟裂得不像样子的荒芜大殿,应该说这里彻底成了一片荒地。   两人站在广场前默然无言,各自回味着那场艰苦异常的战斗。   “狼,接下来怎么办?”   “我要唤醒埃列什基伽勒,你隐藏一下。”   “嗯。”   安娜听话的跑到远处隐藏起身形,只剩下举着萤火虫灯笼的狼独自站在诺大空间里。   “埃列什基伽勒殿下,请现身吧。”   喊话在地下此起彼伏的回荡,久久不停。   狼身形不动像是扎根在原地的树木,直到许久没有动静后,他蹙起眉头再度喊道:“埃列什基伽勒殿下!请屈尊现身吧。”   一段时间过去,仍是没有谁来回应。   不会有生者出现,死者也没有一个,这里快要化成绝地了。   “狼......”   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此地主人出现,在狼反复喊话过几遍以后,安娜从黑暗中走来牵住了狼的手。   “......嗯?”   狼微感诧异,安娜微微压低兜帽,表现的像不堪忍受这底下过度的黑暗和安静。   面对无人回应的广场,狼只得带着安娜尝试搜寻起附近,说不定还顺便能找回遗失的护身符。   但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这次梅林的确脱离欺诈师身份,坦诚无差的说明了情况。   冥界死了;谁都不会来,谁都不会回应,谁都不会出现。   渗人的幽静气氛里,狼带着安娜往回翻遍七门间隔的地带,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最后两人又回到空无一物的广场前静默不语。   仰头看着这片无声的世界,他忽然感觉身体异常寒冷。   这种寒冷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怖,对超出预料的不安,以及整个世界只剩自己存在的孤寂感。   狼下意识握紧了牵着安娜的手,幼女也同样压下手指回应。   “......”   安娜没有主动提出离开,他的直觉也在反驳离开的想法。   一定有什么理由要求必须留下来,只是自己还没想到或者没发现罢了。   苦思不得,狼只好再次带着安娜回返。       第四十四章.蛛丝马迹   第七道门,没有。   ......   第四道门,没有。   ......   第一道门,没有。   回到起点,仍无发现。忍者固执的像是一条沉入水底逆流而上的游鱼,始终没有丁点放弃的打算,安娜也沉默的跟着他没有出声打扰。   于是两人再度启程,从第一门开始向尽头走去。   回到万籁俱寂的广场前,忍者望着空洞的世界陷入沉默,他像是在与这个沉默的世界对峙,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库撒市废墟,黄昏的残景渲染大地,一块块残垣断壁像是堆积起来的泛黄枯叶。   两道人影行走其中,搜寻着可能存在的线索。   两天前库撒市居民的身体就全部被搬运到了乌鲁克,据说是吉尔伽美什王亲口下的死命令,这才有了人手完成艰苦的工作。   现在那些苏醒的人也暂时在乌鲁克被安排住所定居下来,沦为废墟的库撒市是暂时无法居住了,能够抢先做到这一步说明吉尔伽美什的千里眼的确预见了这一幕。   否则城市倒塌崩坏下来,身体被掩埋的居民灵魂复归地面也无法复活。   望着远处的落日,狼默然无言。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上整整一天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地下的冥界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   冥冥之中,狼认定不能离开这里,他有留下来弄明白一切的必要,尽管理由是什么都不明白。   会在哪里?   呼呼——!   狼耳朵一动,凛冽破风之音由远及近传来。   “找到你们了!”   熟悉的声线让人心生恍惚,但语气和昂扬气势表明来人并非忍者所想之人。   “这个女人是谁?”   望着从天而降的身姿暴露女人,安娜眼里露出明显的嫌弃,一边还把身上的斗篷裹紧了一些,仿佛在说‘我跟这种女人不是一路人’。   “女神伊什塔尔。”   “哦。”   “我说那边的、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没看见本女神在这里吗,还不赶快过来参见愣在那干嘛。”   环视一圈周围以后,出现在这的伊什塔尔目光重新回到两人身上,不愿徒增是非的狼牵着安娜上前。   “伊什塔尔大人。”   安娜缩在狼的背后不肯出来,好在任性女神也没介意,反倒露出轻蔑之色以为是小女孩在自己的绝世风姿前自惭形秽的表现。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因为埃列什基伽勒也被召唤,所以召唤我的巫女长才会死掉,还把库撒市的黑锅抛在我身上,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允许。我正要找她算账,你们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吧,那就倍感荣幸的担当我的护卫吧!”   “......”   狼没有去问她怎么知道的,毕竟有自己一行人从冥府回来,乌鲁克关于这件事也应该传开了,说不定就是吉尔伽美什嫌这女人烦才透露出来的。   于是麻烦从乌鲁克转移到库撒市,好巧不巧的落在狼的头上。   “我们刚刚返回地面,冥府并未见到埃列什——”   话至一半,兀然卡壳。   “嗯?怎么不说了?”   伊什塔尔看着狼,却发现他亮起的眸光盯着自己,眼神像是发现宝物一般不肯离开。   “呃......”想到那天的闹剧,面上傲然渐渐消退的伊什塔尔眼中划过心虚之色,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撇过头“哼!你在看什么,就算你用崇拜敬仰的目光看着我,先前的账也不会轻易抵消喔。”   狼的确很关注伊什塔尔,准确的说是关注入夜以后的‘伊什塔尔’,那个时间段就是艾蕾活跃的时间,她会借着伊什塔尔附身的这具少女身躯出来游逛地面,同时这也是千百万年以来艾蕾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现在太阳差不多快下山,拿定主意的狼立刻改口。   “恕我们失礼,一路跋涉并且消灭魔兽们有些耗费精力,请允许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入夜再出发如何?”   “嗯——?晚上?”   伊什塔尔狐疑的看着狼。   “这是我们奉上的供品,请笑纳。”   “咳咳、也不是不行,那好吧——”当闪亮发光的宝鲤之鳞出现在狼捧起的手上,足以媲美恶龙的贪财天性让某人顿时改了口,眯着眼偷瞄了几下微微躬身的狼,不着痕迹的从他手上拿走鳞片“毕竟你们即是护卫也是先锋,看在你们如此敬仰本女神的份上,就允许你们休息一下晚上出发好了。”   “财迷。”   缩在狼身后的小猫头鹰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嘀咕着。   星斗升空,夜幕拉起。   废墟之城中升起久违的烟火,狼和安娜坐在木料搭起的火堆旁,伊什塔尔则站在不远处的破败屋顶上,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身为女神要和庸俗的凡人保持距离”。   “不行吗。”   “什么?”   “没什么。”   将目光从在那四下张望的女神身上收回,狼将手里雕刻失败、不成模样的佛雕投入篝火。   入夜已有一段时间,伊什塔尔的意识仍然浮于表面,没有露出任何艾蕾的迹象,狼相信在他的关注下对方是隐藏不了细微变化的。   库撒城内也没有被夜晚唤醒的死者,女神埃列什基伽勒的附属都市就这么宣告死去了,它的守护神也不知去向。   “喂喂、你们还没养足精神吗?我可是等不及要让那个阴沉女人尝尝我的厉害了!你们是通过了七道门的勇士吧,那么肯定没有问题,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天终将胜过地。”   “嗯。”   狼不愿多言,一如既往的牵住安娜的手朝入口走去。   察觉男人好像不在状态,降落到半空的伊什塔尔冷哼一声,也没在意的跟了上去和两人保持距离。   第一道门前。   “喔嚯嚯——、没想到那个无礼的女人也有开门迎客的一天,真是士别三日,不过也得小心会不会是陷阱呢。”   看着大开的冥府之门,伊什塔尔的心情明显不错,一边还褒奖了一番前面开路的狼和安娜。   忍者没有回话,沉默的牵着幼女继续前进,围绕在他身上的空气变得低沉,后者握着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第二道门前。   “什么啊?虽然表里如一也是一种优秀品质,但竟然真的轻易放过通行,管理者的脑子该不会是出问题了吧?”   伊什塔尔继续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没把前面的两人放在心上,一边也渐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脸颊微微绷紧了一点。   第三道门前。   “迦鲁拉灵没有,守卫没有,怎么什么都没有?这里的东西都到哪去了......”   终于意识到问题,伊什塔尔脸上的轻松写意消散,斜起的细眉表示主人认真起来。   第四道门前。   “开什么玩笑!”   留下这样的气话,女神看也没看两人一眼,呼的一声飞出老远消失在狼和安娜的视线中。   冥府的异常把她本就少得可怜的耐性消磨得一干二净,这下子干脆一头撞向黑暗朝着最深处前进,只要没有猜错接下来都不会受到阻拦。   当狼和安娜不知道第几次回到破碎的广场前,伊什塔尔正静静悬浮在两根歪斜的立柱中间,静若处子好像此间的主人一般。   眼前犹如前日的幻影闪过,忍者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景色复归残破,悬立在那的也并非金发美人而是黑丝如瀑的任性少女。   “还是没有。”   见到她这个样子,安娜就知道这个陌生的家伙也没有收获,劳累了一整天下来,精神有点疲意的少女轻轻拉扯牵住男人的那只手。   “怎么了?”   “水。”   狼闻意放下黯淡不少的萤火虫灯笼,取出水壶递给安娜,在手伸出一半的瞬间,狼动作一滞,一道灵光在脑海一闪而过。   宛若一把利剑劈开黑暗,瞬间让他豁然开朗。   “这边。”   将水壶递给安娜的狼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狼?”   看见他急匆匆的样子,喝下水以后幼女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可见她真的很抗拒在这片空间里落单。   “跟我来吧。”   “嗯。”   “喂、你们要去哪里?”   在冷静下来的狼的带领下,三人笔直前行来到一处巨大的湖泊前。   “真是的,地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个阴沉女人,一直待在这里难道能把‘躲猫猫’练到大成吗?”   伊什塔尔依旧自言自语着,与其说是傲慢,不如说是在用属于自己的方式缓解不安和紧张。   别说是狼,连安娜都能看出她语速加快时散发出来的焦躁感。   “我说你们来这里干嘛?咦——、之前路过还以为是天然的,没想到是被轰开的啊,到底是谁这么暴力,简直比我还任性嘛。”   伊什塔尔难得还有点自知之明,却没想到她嘴里的对象其实就是他们在找的人。   “这里是?”   “阿普苏之水,也是原初的淡水。是在美索不达米亚众神创造生命时不可或缺的一环,不过现在已经被废弃了,阿普苏自个儿也抛下物质存在前往星球外侧了。总之不要靠近,老旧的废弃物都是麻烦这一点务必要记住。”   狼的闷葫芦让女神无处发泄,只好在安娜出声时代为解说了一番。   冥府的环境除了无法滋润生物的土地和深渊,还有的就是这类似地下水一样的原初淡水了,但凡是生命进入其中都会遭到分解回归到原始状态,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走到湖泊近处,在伊什塔尔吃惊的目光下,狼蹲下轻轻捧起一些水。   一直注视着他的安娜顿时惊愕,狼舀水的手渐渐虚化变得透明。这些水在消除他的存在,幼女一眼就看出了现象的源头。   “你疯了吗?”   “狼!?”   在同伴担忧的惊叫下,狼立刻将这些水洒了回去。   “果然不行吗。”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要是被这东西抹去的话,再生、不死性什么的可是没地方哭耶?还是说你只是想洗个澡?”   “伊什塔尔大人。”   “嗯——?”   狼忽然换上肃然表情,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伊什塔尔下意识后退了一点   “你有潜入这下面的方法吗?”   “哈?看来你是真的想不开了,没用没用的,我的权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能用了,但是没有一个适合水下的。放弃吧。”   “......”   “狼。”   “嗯?”   感受到安娜的拉扯,狼看向仰起头看来的小猫头鹰,她的表现忽然有点主动起来。   “她在下面......?”   “大概吧。”   “明白了。”   在他微感诧异时,一捧暗淡碧色的砂金出现在眼前。   “冥界之砂?!原来你们收集了这种玩意儿啊,有了它的话还求我干嘛,话说回来你是认真的啊。”   安娜手捧砂金低着头,伊什塔尔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手里的东西。出产自冥界的砂金,能够阻断阿普苏之水对生命的影响,正是眼下执意潜入水下的忍者所需要的必备品。   “Saber给你的么。”   “嗯。”   回避着狼的目光,安娜小心翼翼的回答。   安娜会拥有这东西,只可能是铃鹿御前与她分别时留下的,毕竟在狼和她抵达冥界以前,对方就在这待过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她的演算早就窥见此刻了吗。   伊什塔尔识趣的没有插话进来,沉默片刻,男人盯着她毫无前奏的开口。   “谢谢。”   “啊、嗯。”   “她还有说别的么?”   “她说按你想的去做就好......”   “是吗。”   在伊什塔尔咋舌的注视下,狼接过冥界之砂涂抹全身。将不死斩交给幼女代为保管后,便一跃跳入水中,噗通一声消失在荡起波澜的湖面上。   在岸上等待的安娜抱紧双臂,依偎着怀里修长的剑鞘,娇小的身影在黑暗里让人心生怜爱。   “我说那边的,你的名字是叫安娜对吧?”   “嗯。”   秉承着不给同伴添麻烦的原则,幼女生硬的回应着搭讪。   “你们刚才说的‘她’......是埃列什基伽勒吗?”   “嗯。”   “果然啊。那个女的到底遭了什么打击,居然想不开到这种地步,连冥界都抛下不管了......”   得到确切答案的女神没再纠缠,感慨一番后也安静下来等待结果。   一段时间过去,哗啦一声,人影出现在岸边。       第四十五章.死的离去   按捺不住,安娜立刻跑了过去。   比她更快的是飞过去的伊什塔尔,刮起风声猎猎作响,可见天舟主人有多么心急。   渐渐的幼女脚步慢了下来,飞过去的伊什塔尔也停在一段距离外,好像在避免打扰到谁一般。   岸边,遍身湿透、半跪的忍者怀里搂着‘那个’。   远远看去像是一具造型奇特的尸骸,能够看见破烂的身体与裸露的血肉,还有底下暴露出部分的骨头,仔细观察会发现像是女性的亡骸。   凑近了距离,才会发现她还‘活着’。   艳丽娇贵的姿容不再,男人怀里的少女如同恐怖片怪物一般,一张美丽容颜只剩下一半,另外半张脸孔腐烂溃败露出森森白骨。   “抱歉抱歉抱歉......”   仿佛意识模糊的梦呓者,她一个劲的不知道在朝谁道歉,和往日见到的尊贵矜持相去甚远。   眼角也不停漫出泪水,对称一般从失去眼球的空洞眼眶流下血水,与眼泪一同滴落在忍者冰凉的手臂上,仿佛能听见冰块嘶嘶消融之声。   “请醒醒,埃列什基伽勒大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真的抱歉——”   “埃列什基伽勒大人!请醒来,请快点醒来!”   “狼......?”   “是。是我。”   “是我又在做梦吗?不,大概是意识——”   “不!是我......前来告罪。”   “欸——、真的,是你啊。”   瞳中凝聚仅有微光,意识苏醒的少女泪如泉涌,肩膀伴随抽噎声抖动起来,衣不蔽体,白骨与血肉衬着雪色肌肤仿若恸哭的恶灵,捂住脸的指缝里却溜出美妙而沙哑的颤抖喉音。   “......呜呜呜。抱歉,真的抱歉,我并不想那样做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委托、那些没能得到转生的灵魂。呜呜......”   “埃列什基伽勒大人......”   既无安慰,也没劝解。   对于连引渡来生的机会都失去的无首们,男人连自己都说不过去,面对哭诉着哀痛并自责的少女,只能用灵魂从内侧敲打身体发出木讷的呼唤。   尘风在少女的痛哭不止前死去。   风声不再打扰,沉寂的地下将空间独独让给了这名少女,一旁的幽静之湖任凭恸哭回荡,仿若在追思无法向往天空迎来失坠的天鹅。   终于是哭累了一般,艾蕾缓缓放开手,嘴唇上零落着血色显得扎眼。   本就樱红的唇瓣,染上了愈发艳丽和残酷的味道。   “最后能看到你太好了,你真的来了呢,自从上次以后我还以为书里写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没想到也有实现的一回。”   “嗯。”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吧。我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而且你也根本不会安慰人,我都知道的啊。你实在太好懂了,这种事太勉强你了......骗人也是。”   “......”   狼目光低垂,无言以对,脸庞被忽然而至的轻柔与温暖抚过。   将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贴在忍者脸上,迎着他错愕的眼神,艾蕾弯起了嘴角像不曾见过的月牙一般。   “谢谢,真的谢谢你。原谅我,那些灵魂是我的失职,没能照顾好它们是冥府女主人的不当,但是请原谅,我是神明啊......呜呜呜。稍微贪心一点,稍微的想要什么,肯定能被谅解和理解的对吧。真的真的我只是想要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请说,任何东西我都会想办法的。”   断断续续的哭声混入言语,就和霜雪落下一样,把全部事物压倒覆盖,只剩下唯独不能倒下的男人像一株青松跪立在那。   他的果决在此等候已久,期望赎罪的冲动击碎所有踌躇和思虑。   做好万全心理准备,少女随即说出的话却令他失神。   “最后的问题。”   “呃。”   喉咙里漏出无语凝噎感,忍者下意识低头却被温柔的手托起脸颊,赤瞳流露的释然与期盼直直向他射来,悄无声息的将这具百炼身躯贯穿。   “斩断不死之人啊——你能够理解我的孤独吗?”   你想要温暖的阳光,但是太阳神留下了「疫病」。   你想要丰收的羊,畜牧神却留下了「瞪羚与蛇」。   “当然。”   “你能赞赏我的勤勉吗?”   你在冥府尽心尽力,为有所留恋的亡魂准备居所。   你在冥府恪尽职守,为胡来闹腾的诸神制定底线。   “当然。”   “你能认同身为死之女神的我吗?”   你一直一直都是孤独一人走来。   你总是在眺望此处不存的星空。   “当然。”   少女泪泣如歌,露出至幸的笑容。   “啊、谢谢,这样就行。”   仿若梦见了自己终于离开这不归之乡,不带重量般的身体虚幻逸散,与阖目祈祷的灿烂笑颜一并化作星尘升入地下的永夜。   “......”   狼雕塑般定在原地,表情定格在无以言喻的某刻,深潭般眸底浮上怔怔之色。   斩断不死之人。   带来死的女神。   ——在亡者归处诀别。   “给我等下!这算什么、是你搞的鬼吗!我还没抱怨上一句呢,这不是连意识都没了吗!那个傻女人居然放开了防护沉进去,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安静旋即被打破,气冲冲的伊什塔尔踩着岩石上前来,一把揪住狼的衣领将他拉起,一双绯红色眸子恨恨的盯着他。   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毫无反应的忍者恍惚走神。   砰——!   脸颊的剧痛与失衡感将他唤醒,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飞出老远,视线中远处的女神收起拳头,面露愤恨的朝着这边走来。   哗啦、锁链声响起,飞来的镰刀阻止了她的前进。   “住手。”   慢了一步的安娜守在狼面前,她瞥了一眼一动不动形同木偶的后者,嘴里微微叹气。   “嚯——、胆子真大,居然敢挡住我的路,等等——”   看着黑暗中面容有点模糊的安娜,伊什塔尔停下前进的脚步,蹙眉盯着前者一会儿后,才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我明白了,这样啊。哼、捡了一条命呢,亵渎女神的家伙,下次不会这么好运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记住!”   剜了一眼被幼女守护毫无反应的狼,乘上天舟的女神望向头顶,漆黑的天穹让她眼中闪过痛心与厌恶。   旋即——   “马安娜!打开大门吧!由伟大的天,向伟大的地!总之给我把它打得破破烂烂吧,山脉震撼明星之薪!”   璀璨无比的金星之光升起,将黑暗放逐到角落缝隙里,天之女主人像是把所有的不满与愤恨倾入到这一击中,地下光景全都被她的光彩点亮。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和波动开的魔力,亘古黑暗的世界多了一道光柱。   ——冥府被打穿了。   皎洁无瑕的月光穿过千米厚度的叹息之壁,落在空洞的冥府里,将一直以来被主人耕耘照顾的土地与天空系连。   乳白柔和的光芒恰好落在湖面上,被安娜丢到一旁的灯笼破开,从里面飞出的萤火虫们寻到方向,跟着这道光柱挣脱黑暗朝枕着夜色的天空奔去。   “狼......”   没有回应,他的目光顺着光柱里飘舞的萤光向天空发散。   汇聚瞳中的深邃涣散。   翌日。   “安娜,你们回来了。”   “嗯。”   黄昏时分完成训练工作的巴御前回到家,刚好撞见从忍者房间里走过来的安娜,景虎正在休息,空荡荡的大厅内此时只有她们两人。   “怎么了?”   注意到幼女语气低落,母性泛滥的武士巴当即上前抱住她,让后者一阵脸红。   “......”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们是同伴对吧?要是狼阁下欺负了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你教训他的。所以放心的说出来就好,一直憋着是没有用的。”   终于,安娜踟躇片刻叹了一口气。   “不,不是我,是狼他——”   ......   ......   ......   是他破坏了少女唯一的邂逅。   低垂头坐在床角落里的男人将脸埋入膝盖,房间内只有一缕残光,这具身体所经历的一切都成了一触即破的梦。   仿佛又回到了受困井下的日子。   如果自己没有出现的话,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狼不受控制的如此想着。   只会斩杀,只懂得去杀的他从未学过救赎,乱世的一切过错与无常都能推给不公道的世界,但这里和他认识的世界不同。   很接近穿越以前。   排除掉神秘之流,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在平和或略有波澜的日子寻求什么,追求在生命之上的某物,是过去忍者所没有感受过的。   即便‘有死之荣,无生之辱’的阵旗在眼前飘荡过,前提也是将死亡看重才具有意义。   那就是战国乱世,死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每当回想起那段刀光剑影、风餐露宿的日子,狼都会发自内心感谢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枭。   是他给了自己目标,教会自己怎样活下去,并进一步锻炼和他人比试生存的技术。   那个世道不存在敌人,只有自己和别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杀与被杀是饮水用饭的常事。   这里不一样,哪怕死亡也不代表结束。   有着死后仍然会追求夙愿的骑士。   有死后也会追寻酣战的枪兵。   还有痛恨生前的弓兵。   他们都证明看起来和平的世界远比乱世复杂,让一贯寡言少语的狼感到陌生,也因为细微偏差酿成大错。   好不容易结束痛苦的亡魂,其魂魄在眼前消亡了。   只有在这个独一无二的剧本中才能迎来所求邂逅的女神,因他而消逝了。   咚咚——、敲门声中断了忍者的癔症。   “狼阁下?你在吗。”   “......”   “狼阁下——?”   “......”   结束了臆想的忍者手指动了动,旋即又垂了下去,继续倚着墙壁坐在床角一语不发。   嘎吱一声,门忽然晃了一下。   房间门外,巴御前看着从内上锁的房门,面露无奈。   即使狼平日里很好说话,但不代表对方明摆着闭门谢客的情况下就能打扰他,身为女性和同伴她这点矜持还是有的。   微微叹气,女武士只得无功而返,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和坐在大厅里等待消息的幼女交谈,她的面上不禁泛起愁色。   房门外脚步声远去,屋内人影依旧无声。   窗外射入的阳光随时间流逝变得黯淡,期间巴御前来敲过一次门,说了些希望他出来的话没有反应以后,就把饭菜放在门口又离开了。   “......”   不知过去多久,晦暗的室内亮起一缕月光。   “狼阁下......?吉尔伽美什王有事相召,请前往神塔一趟。”   “明白了。”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西杜丽松一口气,回头看向趴在走廊尽头的巴御前与安娜,朝她们俩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不多时,打扮如常的狼出现眼前。   “走吧。”   “好的。”   西杜丽狐疑的扫视了一眼,没有从他身上发现异常。想着从者们和自己说的事情,觉得非常有必要注意一下。   “那个、狼阁下,你没事吧?”   “嗯。”   一切如常的忍者跟着祭司长离开居所。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久,安娜和巴御前出现在大厅内,都是一副面色惆怅的样子。   从安娜那里听说了事件经过,武士巴对此难以评判。   凡事并非只讲对错,她能肯定的是自己只抱有遗憾。   “怎么办?”   “唔。”   巴御前呐呐不语,看着安娜纯真的大眼睛不禁涌起愧色,有股没能被孩子依赖的气馁,以及失败家长的挫败感。   “怎么了?报告两度都是经由小姑娘的口转述,你应该明白这是谁的工作吧?”   “......”   忍者无言以对,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眯起眼,像是把他看穿了似的。   “还没恢复过来么。也罢,城内也有大大小小、士兵们处理不过来的杂事,你要是无事做暂时就让西杜丽安排吧。”   “遵命。”   狼消失在神殿前,目光从人影离去的台阶方向收回,西杜丽卸下微笑的伪装,转过身面色凝重的朝向贤王。   “王,那么北壁的事情怎么办?”   “无妨。让Archer去就行了,Lancer说不定也会有兴趣,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不是有退下来的老兵吗,让他们接手任务去训练新兵们就行。”   “但是只有——”   “西杜丽,就这样。”   “明白了......”   躬身行了一礼,女子退下。   吉尔伽美什扫视殿前,视线落在一侧的传令官身上。   “席勒。”   “我在。请吩咐,王。”   “传达给将军命令:将驻扎在城外负责清扫游荡魔兽的军队移动到北壁,与当地军队合流驻守,一切行动听从Lan......Rider的指挥即可。”   “呃。那么城外......?”   面色敦厚,半跪在地的中年士兵迟疑过后,下意识问出心中问题。   “只保留主干道的巡回就好,牧场等次要地区的安全再从城内另调队伍负责,其他非必要区域视作放弃处理,另外要通知一遍和树立警示标识。”   “我明白了。”   深深点头,传令官匆匆步出大殿。   井然有序的安排好又一项政务,贤王低下头翻阅起手里的泥板,神塔内空气归于肃穆,只剩下静静的翻读声。         ②⑨83①63⑤4   ps:关于悬赏emmm......等我肝完日服上楼活动就开。狼的第三宝具晚点也会更新到人物卡。   另外推荐朋友的两本书,分别是原创和月球同人。   《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世界树下你和我》 第四十六章.鬼仏见出,军神演武   述职完成以后,狼投入到每日西杜丽交代的任务中去。   见他并未消极,一直关注狼的巴御前和安娜悄然松气。与此同时她们又有些担心,因为忍者的行事从沉闷变成了冷漠。   最直观的表现莫过于脸上表情趋于虚无,让撞见他的安娜老是低着脑袋,像是白天里缩成一团、无精打采的猫头鹰。   清清楚楚把不愿交流的意愿表达出来,在细节和谈话上做到极简和寡淡,只在任务中才进行必要的谈话。   ——说白了,现在的忍者就像一具内里空洞的躯壳。   相比之下,以前虽然沉默寡言,却是一把百炼成钢、锋芒内敛的神兵,给人冷厉结实的印象感。   她们的担忧在每日观察下渐渐化作现实。   忍者开始深居简出,将发布的任务完成以后不在外边停留片刻,成天闷在屋子里,对那些上门请求得到祝福的人也再没送出佛雕。   借着通知他用饭的间隙,武士巴偶尔会往屋内瞥上几眼,整洁有序被人打理过的布置变得杂乱,佛雕们随意摆放堆积不说,一些模样明显走形、雕刻失败的木材也跟着出现。   失败品——这个概念她从未想过会在狼的手中出现,在那之中,眼尖的弓兵发觉了一些特殊样品。   那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式,不知为何,巴御前就是注意到了那仿佛有着别样魔力的佛雕。   或者该称之为鬼佛。   威严神秘,凝眉嗔目,它们似有大苦难大忿怒欲要倾吐,跪下的双膝与相合的手掌却化作枷锁,将神情飞扬快要活过来的磅礴气势定回其中。   留意到不吉利的鬼佛,心悸却说不上缘由的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记在心中。   平静总是用来打破的,不久屋檐下的日常宣告结束,随着一日西杜丽慌张的跑进屋叫走了巴御前,北境战事吃紧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和Archer一同出发?”   “嗯。”   “不行,放弃吧。”   “......”   吉尔伽美什拒绝了Assassin的提议——其他人纷纷露出意外之色,对王的命令感到不解。   忍者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前往南部森林的请求前段日子也被驳回,加上这次被否定,要说心中没有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但都被狼以良好的心理素养压了下去,不问多做就是他的准则。   巴御前看着男人缄默的背影,欲言又止。指尖轻轻叩着王座,吉尔伽美什放下手里的泥板正色看向殿下的忍者。   “你现在并不适合这个任务,与其他从者交战一事就交给Archer好了,Lancer如果有意愿可以一同前往。”   王者的发言再度惊讶了众人,没想到他竟然把安娜也算了进去。   “我明白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出列同意的安娜,看上去她对此似乎早就知情。   退回队列,幼女担忧的看了一眼仍独自站着的身影,她抿紧嘴唇,感受到手被一旁女武士牵住,旋即朝对方回了个放心的笑容。   “遵命。”   终于,忍者退下。   既然召唤者都这么说了,身为从者也只能遵循命令,尽管贤王手中没有令咒,但不妨碍其他的从者尊敬并听令于他。   会议结束以后,巴御前和安娜回到住所就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形势危急,现在前线都是靠牛若丸苦苦支撑,其他从者分心护送迁移队伍根本无暇援助。   “那么我们走了。狼阁下,你也要多多保重......”   “狼,照顾好自己。”   一捧花出现在眼前,让忍者微微失神。   目送两人离开,他的手里握着幼女微笑献上的花,左臂酝酿的疼痛与煎熬感仿佛消退了不少。   巴御前和安娜的离开并未给生活带来多少改变,因为有楼上伤患的缘故,西杜丽贴心的安排每日有人送饭菜过来。   两女离开以后,她也特意把狼的那份也算了进去。   不得不承认能够成为最古之王的秘书,这位女子很有本事,不敢说八面玲珑但也面面俱到了,让人除非找茬否则很难挑出毛病。   生活归于平静,忍义手道具被狼挨个针对性的改装了一遍,同时屋内鬼佛的数量也不知不觉的增加,室内多了一股旁人难以察觉的萧瑟。   “谢谢你啦,忍者君。”   把玩着手里的镀上一层琉璃色的夜叉罗刹面具,景虎笑得把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没什么,它迟了。”   “不不、不迟哟,反正我待在这也没事干,任何时候都不晚啊。”   张大眼睛,找回几分神采的白虎像是要表现心情似的,特地转动轮椅在院子里溜了起来。   顺带一提,她其实已经能不依赖拐杖走路了,只不过貌似在忍者能工巧匠的帮助下患上了轮椅依赖症,只要待在家里就呼啦呼啦轮椅溜个不停。   为此,西杜丽没少对狼翻过白眼。   对于自己拖沓许久超出约定时间完成作品,他难得多说了一句,正准备转身回屋时,景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说你要是无聊的话不妨一起来下棋吧!天朝上邦的那种,喵、怎么样!”景虎一不留神就漏出了口癖,她对流传到日本的中国文化很是喜爱,在院子里练习书法也常被狼见到过“总之就是中国的东西,没玩过吧?”   半炫耀半引诱一般,景虎笑眯眯看着忍者定住的身影。   绿荫隔开阳光,斑驳的树影洒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院子里的空气格外宁静悠然,桌案旁的香台上点着混有安身静气效用的香。   笃——、白子落下。   “怎么样,这一手。”   抿住嘴笑的景虎,看上去有些像舔舐胡子的老虎。   笃——、黑子落下。   狼一言不发,专心的下着手里的棋。   桌案也好,棋盘也好,就连香都是他供应的。   尽管主意是面前之人提出来的,但没成想当他答应下来后,对方却说着“那就都交给你啦,我来提供设计你来做就好了,放心吧、我相信你喔”然后坐享其成。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棋子,是委托西杜丽帮忙找匠作坊的匠人完成的,也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工艺和材料打造的,反正外观和质地都符合‘棋子’要求了。   所以实际上,现在是景虎提出建议的第二天了。   黑与白。   相互钳制在棋盘线格间各占一地,对于狼与自己对弈的本事,景虎啧啧有声。   虽然在棋道上她算不上大家,但狼身为一介忍者却懂得天朝围棋,让景虎还是为之惊奇和意外。   现在是第三局,单看棋力是军神稍胜一筹,狼是凭着前世养成的兴趣,加上勉强追寻的记忆片段去落子对弈的。   棋盘之上,横竖为井。   两人坐在这心思投入其中,便是坐井观天,静思默观小小棋盘上的天变地异。   布局才刚刚开始,占角的白子便与紧追挂角的黑子发生冲突,双方围绕棋盘一角你争我夺,早早进入厮杀阶段。   “嚯嚯——、学聪明了嘛,忍者君。”   “......”   围棋由三段形式递进;布局,中盘,官子。   布局仅仅是初展战略宏图的手法,中盘则是进入布阵完毕后硬实力即棋力的较量,不谈收尾官子。   狼已经两次惜败,都是在中盘被景虎的白子徐徐图之,缓缓绞杀掉盘面黑子。   于是有了现在一幕——穷追猛打。   仿佛把军阵、态势、队列都抛到一边,甫一开局黑子即刻展开猛攻,意图在中盘的比拼前占下大好河山,届时哪怕对方中途反攻也有余地留存,还能进入收官阶段一决胜负。   拼杀出真火的黑白子在角落里对攻,方寸里腾挪。   “我说忍者君,你整天待在房间里不会无聊吗?随时欢迎来我房间坐坐,就当礼尚往来了。”   “.......”   是想要干扰敌人的注意力,还是真心喜欢一边下棋一边聊天,狼没有去分辨和理会,只是一心一意的落子,仿佛整个人都投入到只有‘他’而不是忍者才会的技艺中。   空间越是狭小,厮杀越是危险。   黑子与白子在角落的走势渐渐明朗,既然擅长中盘的直接冲杀,景虎又怎么不会防范敌人的先发制人。   不擅长先攻,不代表不擅长防御先攻。   狼再度陷入苦战。   他望着眼底的局势,手中黑子久久未落,坐在对面的景虎笑眯眯的,也没出声打扰他任凭其独自苦思。   终于,沉思结束黑子落下。   景虎像是没看见危局一般,双指伸入藤壶,在他的目光下从中取出一子,夹在指间递向棋盘。   咣啷、白子不小心滑落,掉在棋盘上滚动几下落在某个位置。   “啊、抱歉。”   拾起掉落的白子重新摁下,纤手撤出棋盘的景虎一如既往的笑着,好像没注意忽然走神的狼。   “......”   刚才的位置,自己(落下)似乎能赢。   怀有这般确信时,他看向景虎与缺乏焦点的目光对上,心中主意忽然改变。   不,也有可能是对方特意布下的陷阱。   辗转反复间,夹在手里的黑子始终未落,目光在刚才的位置与次要选择上来回移动。   怎么办......好不容易根据前两局经验选对了开局,只要拿下这一手就能奠定前期大好优势,并且有望迎来难得的胜利。   在对手的故布疑云和次要落点之间,被捏住的黑子仍未着墨棋盘。   是相信本来的对策吗,按照先前的经验去盘算全局?   还是去选择新的可能,也许那就是更好一手说不定。   联想起某事,忍者又一次走神。   “说起来前线的战事最近传得越来越频繁了,巴和安娜得吃苦头了。”   “嗯......?”   听见安娜的事情,狼分出些许注意力。   “哦,你还不知道吧。也对,我倒是每天都有让西杜丽为我准备战报。乌鲁克这边正不停的往卡扎鲁市输送足轻、啊,就是士兵,但是那只是消耗吧?要攻的话早该攻下来了,袭击迁移的队伍也像是玩闹一样,没有规规矩矩的围杀。”   “那又怎么了......?”   见景虎还能继续说个不停,狼示意她早点进入正题。   “很严重吧,巴和安娜驻守的北壁最近要建造完成了。”   “什么意思。”   狼心中忽然升起不妙的预感,长久以来没有表情的面容微显波澜。   “不是强攻夺城,不是围点打援,不是运动击破,完完全全没启用过正面战力碾压,敌人所图比想象中的要大,大概是个胃口惊人的怪物吧。毕竟都打算把那么长的城壁当胃壁使了。”   “唔——”   狼神情恍惚,北境地图下意识在脑海闪过,手里的黑子紧跟着坠下。   对即将竣工也是最松懈的北壁防线发起猛攻,一举夺下阵地消化成己方领土,筑起切断南北的死之绝岭。   若是实现。   杉木林以南,北壁以北,诚如军神所言将沦为魔兽们的乐土,用来消化人类、幅员辽阔无边的庞大胃袋。   在这其中,北壁就是那层堆积‘食物’的胃壁。   所以没有强攻第一线的卡扎鲁,所以没有针对迁移向尼普尔的居民,因为它们在等待着,乌鲁克也在等待着。   ——双方都在等待着北壁竣工的一刻到来。   仅有巴御前和安娜两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抵御对方筹谋已久的攻势。   鼻尖涌入芬芳香息,被同伴带回的花都被他栽种在院子一角,如今正鲜艳欲滴绽放着引人注目的色彩。   「狼......?」安娜微微侧头。   「没事吧,狼?」安娜牵住自己的手。   「牛油蛋糕,很好吃,谢谢。」安娜撇过头道谢。   「这个,给你。」安娜捧起花朵。   一幕幕眼前闪过,瞳中沟壑积累起澄澈光色。   当狼再望向眼前这盘布局,盘亘脑海的杂念霎时云消雾散,有人已经官子定全盘死活了,为何还要执着于迟迟未决的落子厮杀。   “来得及......”   消逝的无法挽回,但现存的还能争取——错得不算太晚。   不论对错,早做决定才能让它们不被漫长的犹豫磨损去意义,哪怕最后是错误的,至少自身醒悟了也切实能背负下错误和想方设法的弥补。   “抱歉,我有要事要离开一趟。”   “啊、没事没事,话说这局怎么办?”   “你赢了。”   “呵呵。欸、等下——”   “嗯?”   起身走到一半的忍者回过头,见到景虎伸手入怀中取出一块玉石递来。   “这是——”   “什么嘛,你居然认识它啊......那就最好不过了。”   询问戛然而止的狼眼中浮现回忆之色,让笑呵呵的景虎不由一愣,然后笑得愈发开心灿烂,抓起他的手把玉石塞了进去。   “你,能祈求神佛的加护吧。”   虽是问询却用着肯定语气,黄澄眼眸宛若琉璃盏映着他。   驱散晦暗的虚无,照亮重回这张脸上的坚毅和忍耐。   ②⑨83①63⑤4   ps:肝完两百楼塔就开悬赏,已经一百层了,莫急莫急。另外最近外面闹龙咳......不是、闹肺炎,看来出门得小心点以防中招了,各位书友也多多注意。最后春节快乐。 第四十七章.吾等前方绝无敌手   院内现出人去楼空的寂静,景虎恬然微笑坐回案前,伸手轻抚上面雕工精细的日式纹路。   “给你添麻烦了,景虎殿下。”   “没有哟~让我看见了有趣的东西呢。”   西杜丽从树后转出来,向她躬身表示过谢意。   “欸......有趣的东西?”   旋即一愣,为这番话感到困惑。   “嗯——”   景虎点头,抿嘴微笑时让人联想到猫科动物的笑,跟随她的目光看向棋盘,祭司长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抱歉,东方古老游戏的话,我只能看懂一点规则,其他的就......”   “那你看明白了——?”   “稍微看明白了一点。”   “唔唔,不愧是王的内府大人嘛。”   “说笑了,虽然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只是传达王命的祭司而已。”   一边说着,她走上前静静打量这盘棋,将先前看到的过程拆分理解出规则。景虎的夸赞一点没错,此女子的聪慧的确非比寻常,谁让这个国家的王是一位脾气同神明一般莫测的男人呢。   “容我浅谈一下自己粗浅的见识,刚才狼阁下是在犹豫吧?这两个点位之间、我就这样称呼好了。如果它们(棋子)被堵住横竖的线路就会死去,好像被困死的士兵一样。”   “嗯嗯,全对。”   “因为景虎殿下有意的指出了另一条路,所以在可能通往成功的陷阱与必然稳定、优先度却稍低一级的两点上难以抉择,是这样吗?”   “没错唷。那么传达王命的祭司,你觉得如何(选择)?”   面对景虎兴致勃勃的疑问,西杜丽拾起先前掉落的黑子,将它摁回棋盘充当回应,黑子的落点正好是次要之位。   棋势扎下,不偏不倚,稳健不漏。   女祭司的不假思索令前者微微一笑,却不觉冒犯。   “慎重,稳定,冷静......这些都并不坏。”   微微收敛笑容,白衣军神在西杜丽注视下探出手,将那枚黑子又重新拿起落在自己有意点出的位置上。   “唔。”   场上走势一变,黑子奇正相合,正中白子要害。   虽然不是很懂围棋流派和手法,但不妨碍西杜丽看出这一手同样是认真的,与先前一手选择比不落下风。   “为什么要将两方往错误的方向怀疑呢,说不定两方都是对的啊~”嘴里蓦然说出微妙言论,景虎偏过头再看向祭司长时,眼中泛起盈盈笑意“这次看明白了吧。”   “嗯,很有意思的游戏。”   “游戏?”   她的脸上笑容一滞。   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西杜丽不确定的改口说道:“是叫围棋吧......?”   “......嗯,的确是有趣的棋(人)。”   笑了笑并不在意,景虎回过头摊手收拾起棋子,目光不经意的瞥过对面,仿佛还能看见那个捏着黑子冥思苦想的男人。   继续坚持下去未必就是错的,也有可能两手全对,但前提是伸张自己的正当性而绝无动摇。   有时没有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选择。当景虎给出第二个选择时,一切截然不同。   人会因选择的复杂程度而背负相应的感情,因一个错误去后悔没选择另一可能,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而怀疑自身。   如果始终只有一个选择,便不会有多余的不甘、执着与难过了罢。不解其意的西杜丽微微摇头,面有愧色。   “总而言之,这样一来最后的短板就补上了。”   “嗯嗯。其他人那边的通讯可以开始了,整备好的军队也结束待机吧,不过万分注意不要被发现了。我只是负责指挥和冲锋的人,军备和计划细节是你们的事情。”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完成的。不过——”说到一半,抚着胸口舒气的西杜丽略带好奇问道:“如果狼阁下没有同意该怎么办?景虎殿下不会担心自己的‘劝说’失败吗?”   “啊、你说那个啊。”   “何况就算加上狼阁下,我们这边——”   说到这里,祭司长还是不免担忧起来。   “放心吧,祭司长。他已经是最好的一着‘棋’了,配上我最好的‘一手’,当然就是最佳的一局啦。‘输了也不会有怨言’这种话我不会说,吾等前方绝无敌手——才是此身的业之夙求。”   厮杀挂角的白子挨个取走,只剩在这微笑前抱团瑟缩的黑子。   “欸?但是拿整座北壁防线当做诱饵是否——”   “你,搞错了一件事呢。”   “什么?”   捻断富有知性的判断语,景虎望着她,两颊拉扯着嘴角高高扬起,仿佛肉食动物咧开嘴准备进食前的模样,隐约能见臼齿与舌头后粉嫩的肉色。   这是无法被驯服、意要喰尽的口舌之欲。   “我想要的可不是侥幸得来的残局。”   襟袖一摆,风云漫卷。   黑子尽入掌中,在笑意盈盈的黄褐眼眸前落入藤壶,如尸叠山般堆起。   “不留余地、不留余裕、不留余念的大胜......才是与吾军神之名相符的收盘啊。”   轰隆——!雷鼓轰鸣。   稠密的人群如同蚂蚁,划分在各个路线和岗位上,各自操着工具忙碌手里的工作,或是运输木料与器材。   高大的阴影为人们提供了庇荫处,望着眼前足有几十丈高的土褐色建筑,路过的人们总会擦着汗露出会心一笑。   “要下雨了呢。”   “嗯。”   目光从云翳里收回,结束远眺的巴御前看向身边,同样望着远方与黑色杉木林相衬的天空乌云,安娜似有不喜的拉紧兜帽。   城楼上不时有人来回走动,她们偶尔也会像这样来到这观察,一边体验高处的微风轻拂。   “这次应该是最后一场雨了。”   像是宽慰幼女一般,武士巴瞥过底下成排扎好的帐篷。   夏季还很长,但这‘最后’是指北壁竣工以前的最后一场雨,按照她的预估基本这两天就能将剩下的部分完工,然后将后方准备的神权印章射击装置移动到高台上。   ——由此宣告「绝对魔兽战线·巴比伦尼亚」正式成立。   “也不知道狼阁下怎么样了。”   “狼......”   一提到忍者,兜帽上尖角微微立起,不远处看去就像猫头鹰醒来时竖起的耳羽。   “唉。就算是从者也不能大包大揽的把责任都负担在自己身上,Saber肯定也不会认同他的,我们都会为自己的性命负责。狼阁下......稍微有些尽力和照顾过头了。”   “他太勉强自己了。”   安娜冷静的做出总结,引来巴御前惊讶目光,她又像是照见日光的猫头鹰一下子缩了回去。   武士巴温婉一笑,看向安娜的眼神满是宠溺。   虽然对方是狼带回来的陌生从者,名字也肯定不是真名,但不妨碍每个见过她的人都打从心底想去呵护她。   那把疑似神兵的镰,绝不该为这样娇贵可爱的幼女准备。   “将军,结界的布置和联系已经完成,希望您能与我们护送巫女们前往尼普尔。”   “我明白了。安娜,你也一起过来吧。”   “嗯。”   答应下军士的请求,巴御前与安娜简单的确认了一下装备,当即准备出发。   雷声滚滚,不知不觉间乌云已经压到头顶,在浩渺无边的暗云前北壁也显得渺小不堪,停下工作的人们也纷纷回到帐篷避雨。   大约五十名精兵,加上十位巫女和两名从者,一支方面俱到的队伍便凑成了。   虽然一直以来敌人没有对北壁发起攻击,境内也只是偶尔出没魔兽的个体,但巴御前仍然没有松懈,身处队伍里时刻注意着荒野上的情况。   啪嗒啪嗒,雨声坠响。   两人没带任何雨具,安娜靠着斗篷隔开雨水,她则从怀里取出狐面戴上只是遮住脸颊,任凭降下的雨水缓缓增大濡湿发丝。   能见度被雨幕削弱,听觉受到极大影响,感知受阻的女武士下意识提起警惕。   “稍等一下。”   “怎么了?”   看着突然跑到面前的中年士兵,巴御前的注意力被牵扯回来。   “非常抱歉!我忽然想起要传达给尼普尔的情报还放在临时营地。”   在对方的说明下,她很快了解到是怎么回事。   “明白了,我们在这等你,你一个人肯定不可能穿过荒野吧,带上一半人回去把东西取来好了。”   “明白了,非常抱歉!”   士兵重重的低头道过谦,旋即拉扯带上一半人掉队回走。   哗啦作响的雨声中,人影渐渐模糊,目送他们离去的女武士正思索着是不是该找个避雨之处时,低沉的兽吼划破雨幕而来。   “魔兽吗......?”   巴御前循着声音看向暴雨深处。   这只有点不同,厚重的喘息能穿透磅礴大雨,应该是一只与其他魔兽比更强的个体,但是总觉得那个声音有点不对。   “「剜穿(Gáe)」......”   “——?”   无序的吼叫被整理起来,忽然变成能理解的语言。   巴御前僵住的身体微冷,雪花般模糊的世界里陡然亮起盛大的艳艳红光。   “——「鏖杀之枪(Bolg)」!”   呼啸而来,雨花爆散。   “安娜!”   瞳孔紧缩的她抱住身边同伴,在血肉与泥屑溅满眼前时滚向一旁。   ......   ......   ......   耳中灌满轰隆的盲音,白色电蛇在眼前舞动。   透过残破的面具,望着坠泪天空的赤眸眨动挤开雨水,但更多的雨水从嘴巴和鼻子带着冰冷流了进来。   女武士目光涣散,倒在地上,殷红血迹染遍铠甲下的半边衣料。   “——、——”   趴在她身上的幼女正张开嘴呼喊着什么,然而被宝具正面直击受到重创的她却已经听不清了,随着嘴里被安娜塞入一枚药丸,逐渐衰竭的心音才重新稳定下来。   “巴?快醒醒!快点醒醒!”   双手摇晃着巴御前的肩膀,斗篷残破、满身泥泞的安娜跪在边上,嘴里不停呼唤着同伴的意识。   大地犁开裂痕,猩红的血液自血肉碎块里漫出,混着雨水从高坡流入底坑,同她们一起留下的巫女与士兵们无一幸免。   遍地看去,没有一具完整的人体,骨头渣子都被磨碎掉落在地。   ——这是何等残虐的宝具。   “怎么样,还有人吗?”   “还活着吗。”   远远的有人声传来,是刚才离开的士兵们,听见声音的安娜神情一怔,面有激动之色但旋即迎上雨幕里那一张张面容以后,心底兀然冰冷。   这些人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和惊讶,有的只是心虚和阴冷。   “你们......!”   无需多言,带起雨线的锁链哗啦晃动,幼女挥舞不死杀之镰朝来人逼去。   这些全都是敌人!   “啊啊——、好痛!”   “快来阻止她!把这个女的杀了!”   “一起上啊!”   撕开血肉,斩下首级,安娜灵巧穿梭在人群中间,三两下便杀死过半士兵。   “混蛋!这个该死的女的。”   侧身闪过落下的铁剑,眼角注意到有士兵朝巴御前靠近时,安娜眼中点起宛若实质的愤怒之火。   “一群垃圾!”   “哦呀。这可不行呢,挥舞这么危险的东西......”   哐啷——、火花交鸣。   雨中出现一条的空荡回廊,残影在其中掠过,片刻后雨珠迟迟落下,人影已然来到安娜面前一只手摁住了落下的不死杀之镰。   身如神铁,长发飘荡的金古出现在雨幕里。   “她就交给我料理了,去把那边那个一口气的解决掉吧。你们做得很不错喔,请加油。”   看见他的出现,人们齐齐打了个冷颤仿佛回想起可怕的事情,温和的声音传来后立刻点头照办。   “你这家伙!”   “请冷静一点,盲目的嚣张要是和实力不匹配是很容易被教训的。”   相互弹开,金古朝焦虑的安娜竖起食指表示嘘声,然后抓住擦过身旁的镰之锁链,猛地一拽,安娜惊愕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就好像这样。”   扫过稚嫩的幼女面孔,淡紫色眼眸里闪过不屑。   砰——!   音爆云圈状散开,雨幕震出一处空洞,手里还捏着锁链的金古面前已经不见安娜身影。   “呀嘞呀嘞,太用力了吗,抱歉。还以为你的耐力应该不低,结果因为是未成熟期所以弱得有点不像话呢。”   “唔。咳咳——”   血迹拖行,滑入深坑。   身体蜷缩着的安娜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染红耳边,贴地的视线已经染上猩红,双手捂住腹部也止不住痉挛的痛感袭来。   仅仅一击,便让她失去作战能力。   “啧。你是手下留情了吗,还是说不喜欢利落些。”   兽牙撞破雨幕,深色人影步入视线与敌人并驾齐驱。   新的入场者出现,安娜心头一紧看向同伴方向,反映过来的景象让她抖起手臂,最终又无能为力倒了回去。   士兵们咽下紧张的口水,握住刀刃朝昏迷不醒的巴御前靠近,这无疑是赤裸裸的背叛。   “算了,放在那多一秒都会碍眼,我来停止她的呼吸好了。”   骨齿撞击出铠甲般的铿锵之声,拖着惊悚得如同蜈蚣般分节的尖锐长尾,金古身旁的人影踏出一步,手里的魔枪高高举起。   枪尖锁定幼女,寒光在雨里不减分毫。   咻的一下,扎穿暴雨的绯色光束朝安娜射去,霎时刺痛眼瞳。   下意识眨眼、恍惚过后,意识仍存。   小小身影时常跟着高大的天狗,有了那道为她遮风避雨的身影,仿佛一切都不再是难题。   雨声隔断,温暖伴身。   “狼......”   老厚蓑衣扫去大雨带来的模糊,抱住自己的假手义肢映入眼中时,安娜呼吸一窒。   再一次的,给对方添了麻烦和负担。   “抱歉,来晚了。”   道歉声传入耳底,少女眼中水雾朦胧。            ②⑨83①63⑤4   ps: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前提是我不卡文。 第四十八章.噬碎死牙之兽   反投魔兽的士兵举起武器,朝泥泞雨水中残存呼吸的女武士挥下。   雨幕横断,光线笔直而来,贯穿人体的彗星一闪,将动作齐齐僵住的几人串联,   片刻后,士兵们身形一软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哇、救命!”   “快逃!”   “我不想死啊!”   落单在旁的士兵们看见了连忙转身,抱头鼠窜的逃离巴御前身边,一头扎入漫天大雨之中企图寻求安全感。   冰冷的雨水不会带来任何安全,只会掩藏携着恶意前来的敌人。   “虽然只是随兴一手,不过能接下来说明耐性不错么。”   接住弹回的魔枪,面涂红纹的男人仰起头,兜帽下垂出的额发勾住雨水滴露。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呢,没想到是失踪已久的老朋友......”   金古不急不慢的走上前,望着两个目标汇聚在一起的目光显得愉快起来。   雨声哗啦不停,卷动狂风带起白色长袍摆动,又刮过摇晃躁动的锐利大尾。   鳞次栉比的黑鳞铺列成圆,把饱含恶意的视线切断在外,也把漫天雨水悉数挡下。   所以是伞。   伞骨缓缓举直立起,露出底下持伞的人来。   离开了结实的臂膀,怔怔不语的安娜眼底一片湿润,面前遮风避雨的背影也跟着模糊,于是她连忙擦拭眼睛、目光一刻不离的注视着起身的人影。   握住伞柄的手一抽,流光斐然的三钴法剑浮现雨中。   ——伞剑。   柄作剑鞘,面作铁壁,伞檐延伸出连起的金黄布帛,平视而看颇有几分圆筒般感觉。   铁伞收拢系于背后,握住法剑有一丝陌生感的手活动几下指节,吐纳带着白雾闯入雨中。   氤氲不散,状若奇峰崖顶间漂泊的云雾。   细嫩的抽噎声划破嘈杂之音,让巍然握剑的男人愣住片刻,随后沉稳又重新沉淀下来。   哭声紧追眼泪从喉咙冒出,擦去泪水却被雨添上的安娜此时狼狈不,只能死死握住镰刃将前方让给忍者,把自己不成熟的一面藏在后面。   为什么哭泣。   不明白,统统不明白......只是看见又是他不知疲倦和伤痛、顶着冰冷刺骨的雨水出现时,少女心中的依赖感霎时决堤。   哭泣声像是轻柔的山岚,缠绕伴随着狼。   雷鸣为对方擂鼓打响,照亮眼底的冷然。   “呀嘞呀嘞,只是一骑吗?忘了和你介绍了,我们这边可是有三骑呢。”   “吼吼、吃掉。害怕吧——!”   戴着半张铁面,血色纹路蔓延身体的牛角巨人踏碎泥泞。   “早点搞定,不要废话。”   扭了扭脖子,颇为不耐烦的狂王摆动大尾。   “哼哼,这次可不能再让人跑了。”   火焰成簇,蒸发雨水,握住骨刀的童子踏出,   凶戾之气相互保持距离,离开雨幕的黑影纷纷进入视线在眼前清晰起来,每一道都有着让忍者圈紧手指的重量。   “正如你所看到的,虽然全员都是Berserker,但是别想着简单的糊弄过去,你同伴的状况也不会‘允许’吧?”   占据首位的,自然是悠然轻笑的金古。   然后是——   迷宫的怪物,弥诺陶洛斯。   屠戮荒野的王,库丘林(Alter)。   酒吞童子座下之鬼,茨木童子。   响应敌意登场的还有北壁方向的浓烟和爆炸声,除了对守卫的从者进行埋伏,魔兽对北壁工事的进攻也在同步执行。   三骑从者加上金古,怎么看都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组合,忍者却未被风中萧瑟的冷意渲染,依旧面无表情沉稳自若。   咬碎暗红佛糖,摆定架势。   然而——   “......嗯?”   什么都没发生。   血气未现,加护未至。   安娜诧异的看着狼,他微楞过后却平静的接受下事实,只是握住剑柄的手背青筋愈发鼓起。   没有思虑的余裕,不给喘息的机会,北壁升起的狼烟即是敌人发难的信号。   “哈哈哈哈哈哈哈、吃掉,吃掉,吃掉——!”   狂笑携裹巨体撞碎暴雨,划过天空的闪电照亮魔性之躯,白牛像是占据整个视野的巨大幽灵扑去,挥舞着手里拆分对半的双刃巨斧。   “什么啊、算了,那就让给他好了,我去解决掉剩下的。”   “呼呼。真是心急的大家伙,但是威势不差嘛,吾很喜欢啊。”   孤影穿行暴雨,雨滴分断洒落。   一骑黑影与巨大白影拉出长长空道,相撞刹那雨幕里仿佛水雷炸裂,无数水珠自火花交点迸射而出。   扶住剑的狼沉腰倒退,双腿犁出两条深坑。   不可力敌!   反手甫一握住太刀的剑柄,忍者的眼角恰好捕捉到狂王朝巴御前飞奔而去,将细雪咀嚼咽下的安娜刚好恢复,望着这一幕也立刻迈出脚步。   “给吾停下!汝的敌人是吾啊,个子那么小还敢不把吾放在眼中,这就让你尝尝鬼的厉害!”   骨刀挥来,与镰刀撞上发出清亮的钢击声。   一缕缕火焰从衣袖与衣襟里窜出,在雨水里蒸发起一片朦胧水气,将面上画有妆纹的童子脸隐没又显出,在火光下如同缥缈不定的鬼神。   “可恶。给我让开!”   “哈哈哈、就是不让不让,怎么了?你又能怎么办呢,我可是坏人好事、带来厄运的鬼。心怀不满的憎恨吧!”   火焰一扫,掀起白雾。   锁链被敌人不费吹灰之力打飞,本就不擅长白刃战的安娜面对身怀异能的鬼,陷入苦战。   恢复战力的同伴被缠住无法救援巴御前,瞥见这一幕的狼正要转身,赫然扫来的风声令他背后一凉。   “——!”   脚尖离地。   黑亮的斧刃在眼前经过,冷意也一并掠过背后。   毫厘之差避开左右横扫,跃入当中间隙的忍者甩动义手,一阵火花闪过,再看时左臂仿佛毫无变化。   细微的变化无人察觉,带有孔洞的漆黑指节递在嘴旁。   「吼——!!」   大雨戛然而止,雨势为之凝滞,血色音波像是倒扣之碗膨胀开来。   声音是无形的震动,震动就是能穿透万物的针。于是指哨之音携着咒力刺入人的毛孔,刺穿人的血管,刺进人的脏腑。   ——此乃万箭穿心。   听者尽皆心神受创、六魂不在,场上一瞬陷入落针可闻的境地,物理性的体内震荡和魔术性上咒力汇集的术式爆炸紧随而来。   仿佛牛毛大小的尖针在血液里流动乱窜,扎入四肢百骸与头颅。   “痛痛痛!!好痛!!”   “呜哇——!噗!”   “什么!?”   地动山摇般的滚动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与苦闷声连连穿透大雨,弥诺陶洛斯和茨木童子都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就连安娜也被波及喷出大口鲜血。   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是敌人是不顾同伴、不对,说到底这群从者根本没有同伴的概念,即使现在上去斩下怪物的首级,朝受伤的女武士扑去的狂王也不会有丝毫迟滞。   所以选择只有一个。   人影一闪而过,飞出钩绳套住安娜纤细的腰肢,将弯着腰咳血的她一把带走。   呼啸而过。   越过嘈杂的耳旁之风,狼出现在巴御前身侧,法剑递出刚好格开刺出的魔枪。   “呿!”   鲜血从狂王眼角和嘴边漫出,凭着过人的意志强行压下伤势,他脚下猛踏与出现在面前的忍者拉近距离。   绝佳的对策,最优的选择,百炼的战士——这就是某位女王捏造出来的屠戮之王。   只有进攻是对的。   同样是武器也有距离讲究;枪适合中和远,剑适合近与中,三段式距离当中论及解放,绝对是面前凌厉无比的孤狼最先咏唱真名。   狂王负伤不假,但临危机变的忍者也被迫伤害到同伴,现在被他分出一只手圈在怀里的幼女就是最大累赘。   相对的双方战力拉低,即等于绝对的战力不变。   “别以为这样就行了,还是我这边要更强啊!”   声色俱厉的咆哮夹着喷溅的血水,挥舞长枪再度压来的库丘林状若疯魔,披落一身的棘刺响应主人的意志血光暴涨。   “全咒解放。挑战这份绝望吧——”   魔枪雾散,化成血烟缠上肌肉层次明显的肉体,狂王的面容隐没在蒸涌的血气之中。   “「噬碎死牙之兽(Curruid Coinchenn)」!!”   独角刺穿血雾,四根猩红的枪锋充作利爪探出,截然大变的男人将面容隐藏在漆黑头盔下,四肢半身也陷入狰狞的海兽之骨。   魔枪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怪兽活过来般的外骨骼铠甲,化作异形之姿的狂王欺身上来,以阴翳盖住忍者高高的挥下利爪。   哐啷——!   “嘁。”   法剑架住万钧之力,忍者双足陷入泥泞。他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托住剑身,受力的剑刃压在义手上嘎吱作响擦出火花。   “死吧!”   来不及转换架势,双臂被暴力制住,忍者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只利爪挥来。   喀啷——!   再一次被招架、不死杀之镰晃动着接住了攻击,安娜咬紧牙关从忍者怀里颤颤巍巍挺直身躯,逐渐站起稳定下架势。   一剑一镰,左右挡下。   两个人的力量面对狂王却丝毫不占上风,反而面露艰难和双手抖动的是他们,披上海兽骨甲的库丘林已然成为一头人形凶兽。   咻的一声、破风声响起。   意识到那是什么,安娜与狼的眼底闪过光芒。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甩动左手,哗啦作响与窸窣动静中,甩动的棘刺大尾被锁链与钩绳齐齐缠上,形同落入蛛网挣扎动荡的大百足。   没能挣脱。   “你们这些家伙——!”   狼与暴怒的库丘林相对,身形娇小的安娜站在他胸口前位置,面前是与利爪相交的三钴法剑,镰刀举起在狼的左臂外侧挡下第二击。   锁链与钩绳从两旁绕过套住尾巴,让抖动的利刺之尾无法动弹,因为锁链和钩绳的联系,三人被迫在狭小空间里相峙,一边又相互纠缠不断拉近距离。   天际电蛇划过,照亮彼此抵死不屈的面容,雨水洗面将冰冷刺入心扉。   噗呲——!   棘刺贯穿幼女小腹,鲜血顿时沿着血红的倒刺流出滴下,相互压迫让披上千根魔枪倒刺的库丘林形同贴近的刺猬。   “唔。”   几乎在安娜漏出痛苦之音的同时,狼立定的大腿和腰部也被拉近的血棘刺入,彷如有毒液注入,令痛苦无言的两人眼中涌现血丝。   盯着面色愈发痛苦的两人,头盔下的眼眸红光闪闪。   “白费力——”   咔嚓——、话音一断,面甲碎裂。   寒光在汗毛倒竖的狂王眼底闪过,回过神来,鲜血正不停从他的牙缝牙髓里流出,让本就可怖的面容多了一张血盆之口。   脸上残留一道豁口,一直蔓延至嘴角,罪魁祸首正是从义手腕部高速弹出的刀锋(小太刀)。   「琉璃绣丸」   以源之琉璃强化过的古旧小太刀,宛如袖中暗箭顺利击碎防护,却在最后一步被狂傲的凶兽以口咬住。   嘶嘶~青锈腐毒从刃端落下,掉在舌间发出叫人牙酸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令库丘林鼻子喘出沉重粗气。   随着毒液沿伤口侵入体内,海兽之骨表面泛起带有荧光的奥秘文字——卢恩符文。剧毒的蚕食与修补的符文相互角力,让狂王嘴角抽搐扯动伤口带出大片鲜血。   一切不过在电光石火之间,当其他人回复过来,被血液打湿的三人流下的血已在脚下积成一滩,雨水也难以冲走。   看着这凄烈的一幕,金古眉头跳动,准备上前的弥诺陶洛斯也放缓脚步,茨木童子则远远的表现后怕之色。   尽管知道从者是已死之身,但从三人身上透出的搏命气势却不是作假,有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杀意和求生之意。   活下去,才能杀戮到底。   活下去,才能达成愿望。   活下去,才能诛杀自我。   “干得不错,灾厄的千棘之兽,不得不说你让我刮目相看了。”   恢复如常笑容,金古朝无法移动的三人亮起手掌。   金色的漩涡在身后打开,里面探出一条条尖端锐利的锁链,在他的校准下缓缓指向眼中闪过狠意的三人。   怎么办?   交换视线,互不退让,无法相信敌人的双方不但没有松手,反而都加重了手中力量想要快速结束这痛苦。   “咳咳——!”   率先承受不住的,是体质最为孱弱的安娜。镰刀颤抖着掉落在地,利爪带起红光朝狼的头颅抹去,在他眼底骤然放大。   携裹神气的锁链群一闪,瞬间盖住三人。   烟尘兀然炸开。             第四十九章.迷宫死地   不断散开涟漪的水洼震动圈纹,泥水跳动着,爆炸之音响彻阴云。   漫天尘埃很快被雨水洗去,露出其中粗气微喘的狂王,以及一面撑开的佛陀背光伞。   被重新打磨锻造过的铁扇,在表面有序嵌入最高位幻想种的钢鳞,以佛道术式于伞面绘上毗卢遮那佛以澄澈自心。   离开忍具,铁伞如今单独作为武器存在,由此为义手的调换忍具提供更多选择。抵挡了神造锁链的铁伞巍然不动,总算不负忍者所托。   收拢铁伞,遍体鳞伤的狼扶着安娜站起,背后是被他俩守护的巴御前。   目光扫视了一遍女武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像是被爆炸掀起的玻璃碎片划破,但其中又隐含着不易察觉的咒力。   “诅咒吗。”   收回视线,忍者对现状了然。   魔枪上附有伤口难以愈合的诅咒,这也是一直抑制着女武士彻底恢复过来的元凶,不仅是她,狼和安娜身上每一处流血的创口都是一样。   披着千根枪棘的怪物,每一根倒刺、每一把枪锋都是诅咒之枪。同这样的怪物对抗,依赖回复品与再生能力的想法最好打消。   然而......   “挺能干的,你。”   舌音从头盔里闷闷传出,再度把面容隐入骨甲的狂王身上,血渍缓缓被雨水清洗干净,伤口也飞速复原如初。   自身的超恢复,同时抑制着敌人的回复——简直就是斩断不死的不死之忍翻版。   随着血液流逝,幼女脸色开始泛白,她握着的武器并不是为这些人准备的,勉强她去战斗实在不现实。   “嘛,不浪费时间了,正好聚在一起也方便一次性杀光。”   骨甲褪去,露出狂王健硕的身躯。   重操诅咒魔枪的手举至并肩,魔力晕染成浓稠血色,枪尖仿若钢笔的墨囊吸入血光,指节与枪杆相合处嘎吱作响,扭动臌胀的臂膀像是拉伸到极限的弹簧,支撑不住负担、嘶啦飙出鲜血。   肌肉进入临界状态,在损坏与修复间磨合,狂王以超越肉体的出力驾驭魔枪,这一击威力必然强于正体。   真名解放——   “「剜穿鏖杀之枪(Gáe Bolg)」!”   暴射而出,白浪炸开。   连天大雨中仿若撑开了一把透明的伞,以枪杆离手处扩散的音爆云为起点,撑开挤走漫天大雨让地上出现暂时的真空。   无形的冲击波紧随其后,比音啸还快的赤芒眨眼即至。   远远的,一道响亮咏唱传来。   “我信赖的随从,与吾流落而舍命的家臣,立定不倒罢——「弁庆·不动立地」!”   轰隆——、火光冲天,爆风乱舞。   高温蒸发的水雾混合热流升空,令雨势微微迟滞,留下阵阵白烟笼罩的中心地带。   自高空俯瞰,地面以一点起始向后角度划开,形同抵住浪潮而不倒的礁石,分海一般的焦糊大地自两侧绵延而出。   “这是......”   三人面前,一道人影矗立在此挡下魔枪的轰炸,将诅咒全部隔断在外,没有丝毫侵入身后的空间。   纵然残破不堪,血肉模糊,仁王立定的身姿依旧不倒。   “抱歉,希望我来得不算太晚!源家之武士牛若丸参上!”   承下宝具的焦炭般人形雾散,雨幕的另一侧声音主人紧跟着出现。   铿——、刀刃离开装饰狸猫绒套的刀鞘,手握名刀·薄绿的少年遮那王朝尚有意识的两人点头。   骑兵,入场。   “来搅局的吗?但是等等......这个家伙不是在前线的那个吗。”   面上表情从漫不经心转向凝重,在金古看清人影意识到不对时,又一道声音划破雨幕,让魔兽方的从者们眯起眼睛。   “幸好及时赶到,大叔你没事吧。接下来就是公平的真剑胜负回合了。”   浅葱色羽织沐雨垂下,刺破雨幕的菊一文字则宗亮出锋芒。   剑士,入场。   “没错没错,这么多人太狡猾了、一点也不够帅气!”   金色雷光闪耀,拖着神斧踏碎水洼的金发男子拍了拍胸口,仿佛在说一切交给他就好。   狂战士,入场。   前方是忍者三人,后方是摆架势的牛若丸,雷光闪耀的男子与握住剑刃的刽子手夹在两侧,与遮那王遥相呼应形同两翼。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应该还在——”   “还在前线守卫和运输难民。你是想这样说吧?但是太天真了啊、魔兽的统帅,谦信公的战略与天狗的兵法岂是一群无智的野兽能看穿的。”   不敢置信,来回扫视,瞪大眼睛的金古片刻后露出醒悟神色。   北壁冒起的黑烟渐渐溃散,雨中依稀传来魔兽发出的凄厉咆哮,像是被处决时的抵死挣扎,然后被无情的掐断,令垂下头的他不禁握紧拳头。   “棋差一招,吗。”   反攻的号角自远方响起。   “想和我们耍伎俩再给你们一千年都没用,给我统统下地狱去忏悔吧!”   响应主将下达的通牒,两翼共振、人影飞驰。   “那么,我要上了!”   心剑一体,缩地无影。   “欧拉欧拉、Golden爆炸!”   滋啦作响,雷光滚动。   面对三面围攻,身处中间的金古毫无惧色的抬起头,脸上不见任何冷色反而露出从容的无奈。   “算了。弥诺陶洛斯,到你的回合(宝具)了。”   “吃掉吃掉!全部让我吃掉。嘻嘻嘻。”   越过面覆阴翳的金古,白牛大步踩着地震感突出身姿。   “等等、那个名字是?!”   双足交替疾驰,从风中听见敌人真名的牛若丸神情一变,骤然停下身子。   “「自在天眼·六韬看破」!”   “「万古不变的迷宫·邪(Chaos Labyrinthos)」!”   魔力激荡,真名咏出,两种宝具的传说相互干扰又成全彼此。   雨声戛然而止,空气为之一肃。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所有人眼前的风景遭到置换,取代了雷鸣时闪的天空与呼啸狂风的,是惨白色高墙与富丽堂皇的宫殿,雕刻精美的圆柱拱着天顶,整片室内白亮异常。   错愕不及,回过神来落入迷宫中的所有人打起精神,目光落在了对手身上。   “呃呃......茨木?你怎么在这里啊。”   “哈!?你说什么,汝该不会是现在才注意到吾的存在吧!竟然仗着人高马大的可耻优势来发起攻势,以为吾会屈服在汝一身没用的肌肉下吗?”   金时搔着脸颊,才刚刚注意到熟人有点手足无措,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面前的小豆丁目光已经染上憎恶之色,暴跳如雷的原地乱跳。   “给我死来!酒吞的仇就由我罗生门之鬼达成——化为怪异的右臂!疾驰吧,丛原火!「罗生门大怨起」!”   “喂喂、上来就宝具?认真的啊!”   雷光与豪炎交织,电流混着火星在空旷的大厅内乱窜。   另一处两侧开出通路的雪白色大厅内,目光从堆满角落的骨头上离开,牛若丸眼中染上厌恶之色。   “都是孩子的骸骨......果然是怪物。”   “欸?大家都去哪里了?义经殿下。”   “被转移迷失在这片食肉的怪物乐园了啊。蠢货。”   代替回答的是长尾蜷曲,积蓄气势的黑色枪使,提防着他的牛若丸和总司握紧了剑,一边警惕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大概是我的宝具对那个怪物的宝具产生了冲击,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大家都七零八散在这块鬼地方、该说是异境吧。”   冷静分析着现状,牛若丸把情况简单梳理了一遍。   自在天眼·六韬看破;对区域(Field)内的全员进行强制移动,改变为对本军压倒性地有利、而对敌军压倒性不利的状态。   乃是她的宝具「遮那王流离谭」兼具的奥义之一。   诸如模拟再现武藏坊弁庆守护己方的「弁庆·不动立地」、于坛之浦展现八艘跳一举的具现化「坛之浦·八艘跳」等奥义都能使用出来,足以让镰仓战神应付各种强敌陷阱。   迷宫怪物的「万古不变的迷宫」则是曾封印它的迷宫的具现化,通过在脑海回想并于世界底层制作出来的大魔术。   根据「迷宫」概念的知名度形成道路,但在公元两千多年前的苏美尔显然知名度低下,于是创造出了高耸大厅相互联系的回廊与建筑,形成将双方分割开来的角斗场。   在牛若丸的宝具干涉下产生混乱,导致金古的安排出现差错,没有形成魔兽一方绝对优势的对阵划分。   “感叹彼此的幸运吧,同时也哀叹自身的不幸吧——因为你们会在这里死去。”   嘎吱作响,活动关节。   握起魔枪的狂王面无异色,单枪匹马直面着两骑从者对他来说仿若稀松平常。   “要来了,小心点。这个家伙并不简单。”   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凶恶气息,牛若丸蹙起浓眉。   “大叔他们......”   心念着状态不佳的那三人,总司再看向敌人时目光恢复坚定。   ......滴答滴答,水珠坠地。   ......啪嗒啪嗒,血水积滩。   “这还真是意外的展开。不过也行,其他的从者都是可以舍弃的弃子,只有你们两个在这就足以抵消任何损失了。尽管很想说你们人数占优,但是恐怕会被当做讽刺吧,那我就不说好了。”   “你这家伙......”   连手里武器都握不稳,安娜捂住腹部的手指缝不断溢血,一边对冷嘲热讽的金古投去恨恨之色。   鲜血染红洁白的大厅,大部分来自于狼和她,吞服药丸以后两人身上依然血流如注,保持着这样的伤势行动已经很难了,再要战斗等同千难万难。   敌人是金古与压制躁动、舔舐手指的弥诺陶洛斯,他们不会放着狼消除诅咒,所以这只能是一场生死竞速。   你死,我亡——任挑一个。   铿的一声、孤狼亮出獠牙,金色流光于剑刃流转。   “逃。”   “欸?”   大脑空白一瞬,安娜下意识看向出声者坚实的背影。   “带上Archer,逃。”   “......”   狼仿佛没听见质疑声,语调不变的重复一遍。   他的决策是正确的,筹谋算尽的军神也不会料到有这么难缠的宝具,导致己方阵地被分割开来,陷入孤立无援、各自为战的局面。   对比之下,他们这一组相性最差了。   一方是在迷宫内会得到强化的主人,以及实力不用多言的金古,一方是意识未醒的女武士和战力并非一线的未成之魔性,能够依托的只有前方血流不止的身影了。   我来做「弃驹」——男人的缄默诉说着意志。   “看来你们的默契还有待成长,但是那种事情已经不行了。”   “安娜......?”   无视金古的讽刺,狼难得叫出幼女之名将期望表达在不言中。这一处迷宫并没有享受到知名度加成,只要花费时间肯定是能够离开的。   前提是他来拖延时间。   “不。”   “......”   “我不能再逃了,绝对 绝对 不会逃的!”   安娜撑着伤体来到狼的身边,脸上决绝的像是在说‘一直逃下去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为了那个活下去达成那个目标,却要以不断的放弃当下作为牺牲。   无法接受。   之前还能说是因为同伴的叮嘱,为了带忍者安全回到乌鲁克,现在却没有那样可以心安理得存活下来的理由。   小小的身影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支撑,使身患重伤的她没有倒下。   “交涉破裂,决定一起去死了吗。”   “......”   狼的注意力锁定金古,没考虑一向不擅长的言语,只是心底稍微升起了期望,要是有能说会道的人作为队友存在就好了。   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拿一个小女孩‘没办法’。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安娜抿着嘴稳定架势,摆出一副同生共死的气势来。   “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吧?那我要开动了!”   轰隆震动,抄着双刃斧的迷宫之牛横冲直撞上来。   树立在大殿中央的立柱被轻易撞塌,整个房间都摇晃着落下粉尘,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一般。   死战拉开序幕。   狼对上挥舞神光、刀枪不入的金古,安娜对上个头庞大、怪力无双的弥诺陶洛斯。   安娜的不死杀之镰在牛头怪物前也毫无作用。   硕大发达的肌肉,加上人类不可能具有的肉体,让她咬紧牙关也只能在巨体上划出浅浅的伤口,再深入下去反而会被超越人力的爆炸性肌肉卡住。   镰刀是为无形之岛的怪物准备的,而弥诺陶洛斯是克里特岛的怪物,两者根本搭不上关系,自然也不能指望武器发挥出诛杀魔物的传说效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它只对体态仿若幼童的敌人感兴趣。   嘴里不停咕噜咽着口水,巨大的身躯像是追逐蝴蝶的小孩,将安娜一步步逼向墙角,昏迷的巴御前因此逃过一劫。   一击迸出火星,两道身影分开。   “要结束了呢,Assassin。”   游刃有余的金古指向那头,幼女的情势愈发危急。必经之路却被他拦住,一边故意同狼周旋而不放过他。   “你也知道的吧,它是吃人的。尤其是可爱的孩子还会反复嚼碎,享受食物带来的美妙质感。”   “吃掉,吃掉!”   嬉笑着发出鬼祟笑声,迷宫里尽是弥诺陶洛斯声音的回响。                第五十章.御灵降身——多闻   苍白的魔影轰隆逼近,怪物眼中血光闪烁。   无力的挥动镰刀,强压着伤势抵抗奔逃,到头来没能阻碍对方片刻的安娜被绝望填满。   这也是自己的结局(报应)之一吗。   杀死英雄的魔物被杀害人类的怪物吞噬,滑稽可笑的末路无法牵扯出笑容,反而令紫色眼眸里尽是悲凉。   没能诛杀「自己」结束不应存在的复仇,自己要迎来失败了吗。   一想到那道蛇形蠕动的巨影,安娜的心底满是难过却不觉得懊悔,那个执着于第二次生命的男人,哪怕违反愿望也要顺从自我的行动下去。   正是在不言之忍身上看见这份信念,自己才会步上愚蠢难看的结局。   稍微,有点为自己自豪......   本就开了口子的腹部被一闪而过的寒光划开,鲜血泉涌的安娜噗的一声喷出鲜血,黑色的斗篷乍然失去力量飘落在地,像是无法在起舞的黑凤蝶。   哐啷作响,跌落在地的不死杀之镰蒙尘——黯淡的光芒仿佛宣示着再无法达成使命。   “唔唔!要流干了、不好不好!”   眼见食物被自己重创,弥诺陶洛斯反而露出惊慌之色,像是弄坏了玩具的小孩子,急忙伸出手擦过地面,把幼女方才流下的血刮走。   塞入嘴里,津津有味的舔舐起来。   “怪物!”   看见被无知的天性驱动,摄入他人血液的它,无力动弹的安娜只能在嘴里骂出声。   同为魔性之物也是存在区别的,和受到诅咒后天堕为魔物的蛇姬不同,迷宫之牛是天性使然诞生以后就是怪物的存在。   “只有样子是怪物简直差劲透顶了!”   哪怕是身世非凡的安娜,对它这副嬉笑着捕食人类的模样也感到作呕。   “嘻嘻嘻——、好吃的。”   伸出足有人类身体大小的手掌,弥诺陶洛斯轻轻捏住幼女的小腿,将她提起到面前,一边咽下口水像是在挑从哪下嘴比较好。   在它歪着下巴做思索状时,背后血气大涨横切而来。   “「秘传·不死斩(不死斬り)」——!”   浑厚的低吟诉诸剑主决意,赭红剑影携裹血瘴撇来,遍身染成血人的狼不屈不挠,身上被刺入数条锁链仍然咬牙挥下拜泪之刃。   几乎刀枪不入的巨体被划破了,凝聚的剑气与刃光撕开表皮,紧贴而上的瘴气瞬间蚁附在血肉上,朝着内部腐蚀消化。   “痛痛痛!”   震天的咆哮声中,幼女坠落在地,啪的一声再度溅开大滩鲜血。   失血带来的痛苦和眩晕折磨着她,视线偏斜,只能看到忍者面向这边的模糊身影,反复眨动眼睛看清对方模样后,泪水霎时打湿了眼帘。   一直以来贯彻的温柔到此为止,没有上前抱住失坠的娇小身体,只是因为没有倒下的身躯被无数根锁链贯穿。   这就是挥出一剑的代价。   这就是为了救她的代价。   ——筋骨血肉不成人样,关节明显扭曲出异常的方向。   即便如此,一丝呼吸尚在的男人仍注视着她,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幼女在眼前被吞食的画面。   “不惜牺牲也要替同伴延长生命吗,真是无意义的作为。但是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不要!”   随着金古挥手,锁链利落的贯穿了安娜的悲鸣,在空气里带出一蓬鲜血。   “咳咳——、狼。”   挣扎牵扯到伤势又吐出一大口血,少女看着眸中光芒黯淡的忍者,心中悲痛欲绝。   同为抱有执念的从者,他们早就相互理解,连言语都是多余之物,日常里的一言一行中两人早就熟悉了彼此。   仿佛照见了自己的心愿破灭,又像是感同身受的痛心,幼女朝着朝锁链散去后、倒在地上的男人伸出手。   “该说不愧是蛇吗,生命力意外的顽强。”   注视着缓缓爬动、拖出血道的幼女,金古眼中泛起惊讶和动容。   “狼......咳咳。”   不顾伤势的移动加重了痛苦,涌出腹部的鲜血拖行出长道,在堆砌着骸骨的白色宫殿里分外扎眼。   安娜面色苍白若纸,朝渐渐拉近距离的男人伸出手。   然后停住——   “吃掉吃掉!”   恢复过来的弥诺陶洛斯从背后过来,抓住了她的腿,像是粗暴的扯住柔嫩的婴儿一般,随手一拉带出咔嚓骨裂声。   “唔——!”   安娜嘴里冒出压抑的痛哼,小腿骨被捏的粉碎。   “嗯?”   注意到地上的幼女没有被拉扯回去,金古微愣,旋即注意到安娜的细小举动不禁沉默。   咬牙忍耐着剧痛,安娜双手死死扣住地板,纤细的手指上浸满了血迹,每一根手指上的指甲都外翻,十指连心之痛让她眼泪漫出不止。   拥簇过芬芳花朵的纤指不再香甜,残留下来只有刺鼻的血腥味。   指甲脱落后手指接着划出血线,抓住幼女的怪物眼中泛起兴趣,手里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像是在欣赏自己无意间作出的另类油彩一样。   “别浪费时间了,还有别的食物在等你吧。”   艳丽的、以生命着墨的涂绘,让金古垂下眉头拉低了语气。   “要赶快!别的食物!”   脑子简单的理解出抢食的含义,怪物脸上立刻露出人性化的焦急,抓住幼女的手也加大力道。   “狼......”   意识趋于模糊,眼前只剩光影的安娜茫然伸手。   手指在念叨之人的面前停住,颤抖着始终难以存进,最终晃动片刻倒退而回,娇小的身子被拖回离地。   忽然——   钩绳飞出,机簧声兀然响起。   两人无缘的距离被绳索连系,手部被缠住的安娜挣扎起来,恢复一丝意识激动的看向站起的人影。   金古错愕的喃喃着“苏生了”,摁耐不住怨气的同伴早已经咆哮着扑上去。   ......   ......   ......   “你,能祈求神佛的加护吧。”   “嗯。”   “很精致的佛雕。”   “......”   军神随手取出自己做客时‘顺手’得来的小玩意儿,眼泛光芒的在忍者面前细细打量起他的作品来,一边品评着手艺细节。   “但是这些佛雕终究也只是佛雕呢。”   ——最后给出定论。   “什么?”   “就是说它始终是为了雕刻(目的)才出现的。但是不行呦,真正的佛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神佛可是被供奉和信仰而存在的,假手于雕刻来实现意图什么的,可是没有半点信徒的虔诚可言啊。”   “真正的佛雕......”   「我能雕出的只有鬼佛,在木头上浮现的佛尊......永远怀着怒气,或许我只是雕出了自己看见的东西吧。」   雕佛,并非出于真正的信仰。   破旧寺庙内的声音犹在耳旁,眼前之人的告诫又让忍者恍然走神,想起曾经供奉过的十一面观音像——真正的佛雕师才能完成的杰作。   眼中精擅此道的男人。   不通雕刻的武士之女。   前者被后者指出症结所在,脸上动摇之色愈演愈烈。   为他的变化而肯定一般,身着白衣的女子像是回到沙门信徒般的修习时期,语调虔诚肃然的说道:“对吧,雕佛本身得先明白是以神佛为对象的,如果只是为了木雕那就本末倒置了,否则又为什么非要雕成佛尊的模样呢?”   是啊、为什么呢......   向佛雕师学习的忍者一念通透,他只是借着佛镇静己身的意喻来完成目的罢了,雕佛并非目的而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在这过程中并没有任何的信仰可谈。   回应自己的加护,仅仅是超度了亡魂。   分担自己的怨念,只是佛的广布仁心。   “所以明白了吧?要打从心底去相信神佛们啊,当然不是让你放弃人生的努力,但是至少让信念有一个稍微准确点的寄托对象,那样也不错、不是么。”   “那是......?”   “总之你会明白的,神佛只需要放在心里供奉就好,再多的我就不说啦,要知道正所谓天机莫测——是这样说的对吧?真是好用又贴切的词呢。”   “那么这个——”   “等你明白的时候就会用上的,我相信你哟,身怀慈悲心的忍者君。”   『毘』——刻有毗天之异名的龙玉,就此落入手中。   意识断层的生死须臾,回忆犹如胶片在眼前放映,最终在最深处无心拼凑出唯一念头。   ——「虔心供奉吧」   云海飘渺,孤峰佛塔前,忍者向不动明王合掌参拜。   白骨成堆,晦暗山洞内,忍者向药师如来合掌参拜。   地藏注目,熊熊火焰下,忍者向大日如来合掌参拜。   寺庙......峡谷......   菩萨......诸佛......   皈依者终是回头看佛,济渡众生的佛也望他。不是目的,不是手段,不是求取,仅仅奉上赎欠已久的信念。   静寂院落,棋子未变。   晃眼一过,脚步未动,意识仿若虚空横渡,回到阐释根本之理的毗沙门天化身前。   女子笑容常驻却少了零星空洞,旭日的阳光穿透树影落在她的面与肩上,栩栩生辉透出令人向往的光华。   不说不谈,注视着狼。   眸光如佛像折射烛火般和煦自然,静立无言间隐有威严散发。   “......”   似有所觉,因有所悟,狼未作问询便合掌躬身。   ——继续参拜。   “宿业已清,罪孽可偿。去吧、根除不死的坏业,完成该成就之事。”   言出法随,讲法散花。   盖住桌案的树影哗啦摇曳,渐有飞花飘落流散眼前。怔住的忍者未想通花从何来,樱色盖住眼前时幡然醒悟。   醒悟便是醒来。   “狼......”   女声的呻吟和魔物的嬉笑入耳,障目的樱花随风散去。一瓣瓣樱花自虚空浮现落下,落在衣服上,落在血泊中,落在肉里。   化作春泥一般融入,令苏醒的心音澎湃跃动。   肉白骨,起死人——是为「回生」   “斩杀不死结果自己就是不死者吗......真是笑掉大牙了。”   金古冷笑着不以为意。   弥诺陶洛斯咆哮着继续拉扯食物,手负千钧之力却怎么也没拽过去,反而绳索另一端岿然不动,甚至庞大的身姿渐渐往那头横挪。   “嗯——?”金古立刻仔细看去,钩绳上微光敛聚让他眯起眼睛“神具......还是加护?”   未知变化令他微感警惕,飞花中人影挺身站定,义手稳稳握住钩绳。   铁伞入怀,鼎立而开。   伞沿布帛落下犹若法幢,握上柄间的手轻压无名、中指结成身密——结降魔斯克印,忍者遍身映射灿然佛光,护法伽蓝显现背后附入身体。   持宝伞结手印者为何人?   ——毗沙门天。   「御灵降身」再显,狼手里轻巧一拉将安娜带离魔爪,随后神风骤然扫过。   放下挡眼的素袖,再看向场内的金古不禁诧异。   “消失了?”   半空的安娜也好,地上的巴御前也好,仿佛都被那阵风刮走带到不可知的地方,霎时一静的场间只剩忍者一人。   “没有空间转移的迹象,是某种特别的术式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把她们藏起来的,但只要让你退场应该就能找到她们了。”   嘴上不慌不忙的说道,人影却轰然一声消失在原地,留下蛛网状裂开的地砖和气浪。   哐啷——!   “所以去死吧。”   铁伞抛掷到半空,挥掌的一击被法剑挡下,樱花围绕苦苦支撑的男人飘散,与点点火星作伴一同落下。   “吃的被偷走了?!杀死杀死杀死!!”   暴怒的怪物冲撞而来,两人同时弹开避让。   “别乱来,交给我。”   “杀掉、吃掉,杀掉、吃掉——!”   “失控了吗。”   金古蹙起眉头,锁定那道围绕巨体周旋的身影,金色的神气缓缓覆上身体,全身武装彻底的神之兵装出动了。   脚尖一点,音爆云在原地轰然炸开。   金色光束凝缩成线,火花带电撕裂大地,朝双斧卷起飓风的白牛飞去。   哐啷一声,一击命中。   火花声里金古与狼目光相视,彼此脚下飞速移动。   是疾驰   是倒退。   相抗的两者化作一团金芒,在疯狂挥舞巨斧的怪物周围电闪疾走,完全无法视认到目标的弥诺陶洛斯只能不停挥扫,令烟尘与碎石布满空气。   白色的大殿成为天体汇聚的星团,反复涨缩的金色流光穿梭其中,湮灭宇宙尘埃拖出长长光焰,在白色恒星舞动的太阳风里穿行自如。   喀啷——!   一击交错,身形弹开。   金古出现在气喘吁吁找不着目标的弥诺陶洛斯身边,烟尘散去,浑身破烂不堪的忍者现出身影。   尽管凭着卓越的能力避开了巨斧,但在金古的绝对实力面前,狼还是免不了落入下风,浑身凄惨的多了几道血洞。   审视着敌人的惨状,金古微微一笑。   “结束了。”   “是呢。结束了。”   忍者的答应令他一愣。   飓风随着战斗的喘息消停下来,一道黑影悄然落入大殿中央。   铁伞。   也是法幢。伞柄不偏不倚插入裂开的坑洞,笔直竖立在那引来目光。伞面一道道纹绘兀然亮起,相互串联往穹顶迸射金光。   地下大放光明,佛陀背光燃起。             第五十一章.龍神の剣を喰らえ!   毗沙门时常维护如来道场,故能听闻如来说法,多闻天王之名由此而来。   竖起法幢是宣达四方佛尊讲法,于是地上紧跟着亮起光芒。   刻入其中的剑痕将大殿打磨得千疮百孔,法剑划出的细痕却井然有条的相合,一道道金线亮起交错,编织出驱散邪魔、护卫传道的方阵。   “这是?!”   “眼睛、好痛!”   脚踩其中,金古面色骤变,被光芒刺痛的弥诺陶洛斯连忙遮住眼睛,万丈光芒形成了光的海洋使所有人沐浴其中。   简化的胎藏界曼茶罗,即为说法所需的道场。   “可恶!被诱导了吗。”   看见在光芒下被无力的怪物,金古露出气急表情。忍者的退让不光是实力问题,也是对方有意促成的,数以百计的剑击下阵地悄然筑起,而他们还茫然不知身处其中。   忍者踏前,大地轰然开裂。   无形伟力摧破空间,岩石碎块线格状爆裂升空,万丈霞光破土而出,一只遮天大小般巨手探出,一把将光幕揭开拉下。   “这是......什么?”   轰隆轰隆——、世界不堪神力降临的动摇传达各处,掉下巨岩的迷宫宣告崩溃,粉尘淹没了道路令视线模糊。   “这是什么啊!?”   “快逃快逃快逃!逃出去了才不会变成、呸呸呸!吾本来就是鬼!”   喧闹声闯入倒塌的混乱,放弃了同归于尽可能的人都在夺路而逃。   散花而过,法幢立起,道场划出——   大地崩溃变形,以削平地面为代价涌出巨大枝条,形同无数木龙飞舞而去,空隙里是泥人期望的形象塑造出来的成百上千兵器,亦有捆缚敌人的锁链紧追缠上。   歼灭。   消灭。   抹杀。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面前顶天立地般与人无限威严的佛尊。绝不是需要,这是为了驱散心底的恐惧和茫然才做出的行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面对足以剿灭军队的狂岚,佛陀的虚影无悲无喜,内部法幢旁的狼亦阖目盘坐。擎天右手俯掌而落,指尖点地,又是一声声震动扩散开来。   ——触地印   佛陀证悟之姿。手指触地令大地为证,慑服一切邪魔外道。   刀枪剑戟,凭空而落。   诸般异象,骤然平息。   巨木兵器、地震天塌如尘芥一般翻掌而定。大日如来端坐中央,仅以俯手身密降服外象,仿若入定岿然不动。   其姿其势,如渊似海。   “区区异邦魔术!破坏那个就行了吧。”   金古冷静下来,无视同伴的嚎叫,目光盯上佛像内燃烧光明的法幢。   “「母亲啊,愿呼起源之声(Nammu Duranki)」”   空气迸发海浪般尖啸,大源倒灌白衣内令捆缚天之公牛的锁链显现,将王权订正回归诸神身边的「光之钉」出现了。   承受不住积压的庞大魔力,整座建筑开始龟裂,乱象之中朝准目标的「光之钉」激射而出,尖端不断分出海浪般白色冲击波。   狼也仿佛察觉到敌人的强大,眉目不由蹙起。   佛陀再现身密,亮起右掌是为「施无畏印」,消除恐惧、内心平静。垂左手亮出掌心,是为「与愿印」,示现布施与慈悲之意。   不争不惧,慈悲为怀,如来安忍不动有谁可破?   光束汇聚一闪,落在形同天堑的右掌前,霎时爆出尖锐刺耳的火花,魔力自对接处海啸般震荡开来。   碎石岩块、灰尘火焰一扫而空,世界只剩下示以慈悲的佛与钉入掌中的锁。   喀啦一声,佛掌浮现裂痕。   轰然炸裂的冲击波与闪光淹没视线,光影失真又缓缓上浮回到世界,端坐不动的大日如来右手横断,半边肩膀也不翼而飞。   脸上更是多了一道破坏威严的裂痕,令整尊佛像看上去多了一丝凋败感。其内人影站起,将之惨相收于眼底。   “终究只是魔术吗......”   “哈哈哈哈哈!什么啊、那副可笑的样子,还以为有多么的厉害,结果也只能再捱一下了吧?哼——”   扫去面前烟尘,金古露出冷笑讥讽着威严不再的佛像,弥诺陶洛斯也凑过来嘻嘻笑着,对原本害怕的巨人毫无惧意。   “......”   凋敝的空间里,一声肃然长吟划破空气。   兀然一愣,他们看向忍者留意到狼悄然摊开的手掌。   宝玉现出。   篆写毘字的玄色宝玉灿灿生辉,盘伏其上的白龙活了过来不停游动,刚才的声音正是它围绕宝玉唤起的阵阵龙吟。   望着手里的毗天之龙玉,狼眼中泛起明悟,玉石抛向天空。   光芒闪耀,飞龙在天。   摆尾盘旋的白龙回游而来落入佛陀掌中,一阵刺目光芒闪过,三钴法剑显现而出。   在眉头狂跳的金古注视下,结印张开的大手缓缓握住了法剑。   狼手里的剑随之光芒流转,然而佛岂能举起屠刀......喀啦碎裂声中,它面上沿着裂痕起金屑迸裂、倏然而落。   垂目换成了吊睛。   抿住的嘴唇咧起多了一对尖牙。   慈祥松弛的脸颊绷紧、额头浮现怒纹。   面容尽改、忿怒招来。佛陀隐去即为明王现身——大日如来之教令轮身。   『不动明王』   “什么——?!这个是。”   罡风肆虐,狂啸不止。它不是魔术制作的简陋现象。   弥诺陶洛斯哭嚎着缩起身体,金古身体紧绷,仿佛能感觉到这尊护法伽蓝在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常理认知的范畴了。   忍者摆出剑架,地砖轰然裂开。   嗔目的明王以忿怒昂首取代了慈悲端坐,缓缓站起同样高举护法龙神之剑,天塌地陷,只为扫清群魔维护正理而动。   “龍神の剣を喰らえ!”   刹那间、摩柯无量,光明普照。   ......   ......   ......   滂沱大雨,天泪将人力难及的两方系连。   黑影一闪,积水的小坑溅出水花。   “吼——”   狺狺吠叫,乌伽尔在落雨的荒野上飞奔而过。   雨水濡湿了它的鬃毛,背后是不停发出轰隆声的大地,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逐着它。   但这里是北壁以外,魔兽们又怎么会遇到比它们更强的怪物呢。   噗嗤——、雪亮刃光一闪而逝。   脖子遭到贯穿,乌伽尔被扎倒在地挣扎起来,片刻后抽搐几下没了呼吸。   冰冷的雨水迅速夺走它的体温,造型酷似七支刀的枪刃拔出带起一蓬鲜血,雨水延着枪柄流下,淅淅沥沥间令枪刃复归一尘不染的高洁。   “这是最后一只了吧?真是的,居然把我从可爱的少妇家拽出来,我都还没来得及听见她的道别呢。”   轻佻的声音响起,有着不会被雨水盖住的魅力。   一道响鼻声适时传出,随着高大马头探出雨幕,健壮的脖子、有力的身躯跟着走出模糊视景。   收起枪锋,黑衣裹身的人影发出轻笑,勒住坐下马匹侧过头。   “放心吧,只收掉这最后一角,目数(注:围棋用语)上对方就无力回天了。你依然能做你的废柴美梦喔,躺着坐着都可以~呵呵。”   笑声在继续,地动也跟来。   嗒嗒、嗒嗒......作为正体的马蹄声陆续踏响,一匹,两匹,以及更多的马匹离开雨幕来到这里。   ——汇集在人影背后。   “看来我有必要重修一下印象了啊?难道我在你们的心中那么的差劲吗?”   “啊啊、怎么会呢,魔术师阁下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吧,我明白的。能够交托信任赌上这一战,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色的身影在一袭黑色队伍里格外显眼,罩住头的兜帽把雨水隔离,落在身后的发丝却像是雨中的绚烂彩虹。   白与黑并肩而立,眺望着大雨深处,背后依稀可见化成一线、浓烟熄灭的建筑城壁。   “好吧好吧,毕竟是那个西杜丽,我有预感要是自己不答应的话,以后想在乌鲁克内为少女少妇们送温暖得再添风波。”   “明智的判断。不列颠的国师。”   “不要叫那个称呼啦,现在在这里的只有贤王召唤的从者Caster罢了。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他们好像出了些意外的状况。”   “不必担心,这边的胜负手还没揭开,还未到进军之机啊。”   “哦哦。是王牌的意思吗?还真让人好奇,不愧是东方神明的化身。”   两人浅谈间,悠悠龙吟响彻云霄。   “呵呵,来了。”   “唔,还真是非比寻常的动静呢,说不定没有我也行得通吧?”   “哪里那里,忍者君是奠定胜负的‘妙手’,但魔术师阁下也是不可或缺的‘应手’,死活之忧间两者都缺一不可。”   “哈哈、过奖过奖了。”   “那么出击吧。”   面对同伴毫无谦虚的笑声,身袭漆黑的人影不以为然,飒然一笑,转头目定前方的龙吟之地。   雨水沿着这张脸的琉璃纹路而落,罗刹之颜自蕴光华,令雨珠散射微光,天神尊容更加如真似幻。   她的确是神的化身,七福神之武神的显灵。   马蹄前踏,辗碎魔兽头颅留下一滩烂肉。黑衣猎猎、人影幢幢,倾盆大雨下得更烈了。   雨声另一头,苟延残喘的呼吸声不易察觉。   大地撕开一道裂口,起始处的泥泞大坑里,狼与金古瘫软无力倒在其中,后者身前是被拦腰斩断的弥诺陶洛斯。   “好痛好痛好痛!可恶可恶!”   白色巨体被刺眼的血色淹没,雨水冲洗去污秽同时,怪物也跟着化作紫色光粒消散。   弥诺陶洛斯,退场。   “嗬。兵装机能受损80%以上吗......这根本就和告诉我现在去待机没有区别嘛。”   无奈中透着一丝愤恨,长袍破烂,少了一只臂膀的金古眼中残留着心悸之色。   如果没有拿迷宫怪物挡在前面,现在退场的就是他了。开启宝具进入迷宫得到‘迷宫祝祭’强化的牛首怪物,到头来却连一剑都挡不住吗.....不,说到底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金古也没弄明白。   从未见过的、来自其他信仰的神,以及神忿一击让泥人充分意识到这具躯壳的实力并非绝对,此情此景就是最好的例子。   “......”   忍者静静吐纳,收紧肌肉遏制出血。   伤口虽然被诅咒困扰,但物理性质的借助一些技巧止血是有效的,义父懂的东西足以让他离开那座薄井之森踏上苇名舞台,同样也帮狼走出过不少困境。   身受重伤,两人都没有主动开战,积水却开始跳动。   ——其他的从者在附近。   弥诺陶洛斯死后迷宫也宣告崩溃,被吐出来的人大抵不会偏离原来位置太远。相视一眼,狼与金古各自提起仅有的力气爬出深坑。   沐雨冲锋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寒光一闪,剑与枪咬出火花,黑色的狂兽行径透着死寂,杀戮中带着荒唐的理性,将天才剑豪压制。   相互厮杀的战场边沿,拄着剑的牛若丸正缓缓化作光屑。   只看这一幕多半会当做是狂王的胜利,然而忍者和金古并未错过他左胸口开出的大洞。   那个位置是心脏。   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像是被某种力量粉碎挖空,然而濒死的狂战士依然奉行着杀戮到底的准则在行动。   名为‘战斗续行’的兽之执念让他势必要杀死一切敌人,最后统治谁都不存在的尸体荒野,这就是狂王的本质。   “可恶、死不放弃吗!”   不是不死身而是凭意志吊着行动,这样的敌人无疑让总司倍感头疼。   一番苦战后作出重大牺牲,才得以抓住机会使出秘剑击破强大敌人的要害,但现在这番要拖着她一同退场的气势,很可能让同伴的付出变为无意义之物。   论及战斗,是她和牛若丸更强,但要说杀戮,绝对是库丘林更强。   这就是狂王能够取胜的秘诀。   比任何秘技和魔术都管用的道理:武器没了就用手抓,手碎了就用脚踢,脚折了就用尾巴刺,尾巴断了就用牙齿咬。   比任何狂兽都疯狂的男人却异常冷酷,把让人心底发寒的举动在沉默中做出来,反而透着一股朴实的杀戮艺术感。   哐啷——、名剑在魔枪前后退,抵挡不住的剑士撤出脚步。   就在此刻,马蹄声扬起。   气息愈发微弱的库丘林与总司下意识看去,一道黑影疾驰而来,握住长枪锁定了前者。   看清御马而来的罗刹,冷冽笑容中透着嘲意的他举起枪,   “胆怯惶恐吧......!”   低吟,唤醒沉眠的精灵。          悬赏公告   废狗活动总算是肝完了,额滴个肝真是有点顶不住。   老实说这个时期开悬赏可能不太合适,但某些方面来说又恰恰最合适。   毕竟大家的福袋应该都交代了,有冲榜冲活动的前辈们当排头兵,在下也能安安心心等排完雷再上场了,对我这种悬赏怂逼而言≈风波过去了。   艾蕾的剧情在下不想再多谈,该给的线索和伏笔都给了,只能是那句恕不剧透。但对于相信这本书的人来说,HE是我承诺的。绝不会为了悲剧而强行悲剧,那种东西很让人反感。   悬赏方面我不是很了解,在参考了一些前辈的悬赏以后反而脑壳更大了,有的人是刀片多换加更,有的人是月票多换加更,大概我还对这些门道不太熟悉吧。   综合考虑了一下,干脆把多的折少一点,少的加多一点,万物之道在于均衡(雾)。   300刀片=1更   300月票=1更   3W打赏=1更   尽管在下不太了解这些东西的全部用处,但不妨碍贯彻豹哥的‘全都要’原则。   持续时间就到延长的春节假期为止吧,上限倒是不会有,反正因为刀子的剧情应该走了不少人,不过在下还是有信心给留下来的书友一个满意答复的。 第五十二章.战国无双   草叶低身,风声鹤唳。   雨声飘然而去不在此间,狂躁精灵们在地底发出无形波动,形似高密度的低频音波直奔人大脑而去。   透明的波动接触到黑衣罗刹,乍然消散。   “——?!”   狂王微愕,冲田正要提醒同伴的话语也卡在喉头。被无效化了、库丘林唤醒精灵并令之狂躁干涉人类的霸道技能,也是令她和牛若丸陷入苦战的原因之一。   战机稍纵即逝,驭手猛然挥缰。   蹄声一疾,雪白战马拖出道道残影,无数水花被撞散开出一朵朵水莲。   猝不及防的眼瞳瞪大,跨马挥枪之人跃然其上。   霜雪般的刀光似剔透椭圆镜,冷冽铺入眼帘。   冷彻的鬼面、怒瞪的首级在上交错一闪......徒剩滚烫热血泼洒入雨。   骨碌几声,掉在地上的人头滚落止停的马蹄前,血流一空的枪刃低垂映出怒目圆睁之神情。   重闻雨声,却觉心中鸦雀无声——众人目眩神迷。   惊艳满眼的一枪,心驰神往的驰骋,都叫人不禁于勾勒描绘名为‘战场’的地狱,并有悖常理的感怀向往。   战场之上,万众瞩目者总是策马扬鞭的将军。   失去头颅的尸身没有倒下,让人看过去时不免带上敬意,片刻后雾化消散叫其他人松了口气。   库丘林(Alter),退场。   强敌毙命让总司心头压力一去,连忙跑回先前并肩作战的牛若丸身边。   “义经殿下!你看见了吧、我们胜利了。敌人已经被谦信公讨伐!”   “啊啊——、的确看见了,清冷凛然的枪......实在很符合足下的英姿。”   “谬赞了,义经公。结果还是出现战力损失,这是我的失虑。”   面戴夜叉之人打马上前,微微摇头承认自己的失当。   “哈?别说笑了,再怎么想都不会未卜先知吧,说到底我也是同意这个计划的一员,现在正好出了岔子的地方就该赌上自己的尊严去收拾。”   马上的军神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思考过后随即说道:“我明白了,不愧是天狗锻炼出来的名家,兵法以外的地方也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呢。”   “看来我的路就到这里了。愿你们接下来的路途武运昌隆。”   她笑了笑留下祝福,在表情难受的总司注视下化作光屑散去。   牛若丸,退场。   “......”   景虎默默守候在旁见识经过,一言不发。   “哟!你们在这里啊!”   此时一道活跃的声音插入场内,语调高昂,正是安然无恙的坂田金时。   看见他浑身上下只是稍有狼狈,总司的表情也总算好看了一点,策划了整场战争的人也微微点头,似在表达着满意心情。   “可恶!其他的人都去哪里了?该不会全都被干掉了吧,剩下吾该怎么办啊?”   与黄金男子一同出现的是茨木童子,她在雨幕那一头四下张望着,看见了起身站定的金古才总算卸去了脸上的紧张。   仿佛在说“有你这家伙带我回去就好”,把担心迷路走失的想法写在脸上,一览无余。   “怪大叔!”   见到那个一并爬出深坑的人影,冲田嘴唇微动,施展出无影步法一下子从原地消失,出现在狼的身边搀扶住他。   “你没事吧?巴和安娜怎么样了......她们难道。”   “没事,她们现在很安全。”   “嗯嗯。”   没有多问,出于对男人的信任和当前情况,总司点过头扫视起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眼角不自觉的皱起。   “呵、呵呵,开什么玩笑,难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胜利了吗?”   身体缓缓恢复,天翔之龙留下的伤口在金古身上消失。   轻笑着引来众人注意力,他一边悠然迈开脚步,侧过身扫视眼前相互倚靠的从者们。   “埃什南纳、西帕、基什......乌鲁克的要塞都市如今已经被毁灭过半,你们确实拯救了部分人,但是没能得到拯救的终究占据了大部分啊。”细数被废弃的城市。环视全场,浸在雨中的金古浑然无视冰冷一般,话语让人脊背游走过更深的冷意,不敢再往后思考下去“明白吗?那份憎恨和不甘会让它们一直仇视曾经的同胞,这份魔之契约的受难期限是永远啊。”   雷鸣闪过,将在场众人默然的神情照亮。   远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现在听来却多了一丝悲凉和惨淡,冲田的眼中浮现愕然和质疑。   “这个家伙的意思是说,那些魔兽们,就是先前被掳走的人类吗?”   任谁都能听出她说出这番推定有多么艰难,但从者们更有必要弄清楚他们是与什么在战斗,不去了解便战斗只是在逃避。   沉溺下来会被称之为杀戮,漫无目的为杀而杀最终堕入修罗外道。   所以了解敌人是非常有必要的,哪怕是狂王那种异类存在,也能感受到其燃烧不息的斗志和求胜的决心。   “嗯。”   所有人都沉默时,只有狼给出答案。   伤口处贴上纸人转移诅咒效力后,他已经恢复大半行动力,对于这场战斗应该说是战争来说是不错的生力军。   无人询问他是怎样知道的,金古也只是冷笑着不置与否。   随着雨中的兽吼声临近,远方奔跑的黑影也渐渐增多,这是狼和巴御前遭遇过的大兽潮。但那个时候他们还有城墙做依靠,而这旷野平地上没有半处掩体可言。   宝具没有意义。   对城宝具也无法将视线中的兽潮扫清,前仆后继的魔兽在荒野上暴走,电蛇跳动的阴云下像密密麻麻推进的行军蚁,将路上的一切生灵啃噬殆尽。   “糟了!”   “数量太多了,连抽烟的余裕都没了啊!”   “......”   刚刚战胜强敌的喜悦一瞬间化为乌有,眼前的绝境仿若当空浇下一盆凉水,让他们认清了当下的处境。   古老的神代世界不比现代,从者们在这也只是比较强的个体,而不是后世钢铁马龙的文明传颂的英灵,要拉出来和他们对抗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等等、给我等下,谦信公你的武略呢?!计划应该不是大家一起在这做个衣冠冢吧!虽然我对同生共死这点没意见,但请死的有意义一些啊!!”   “呵呵——、说的也是。”策马上前的景虎轻笑间安抚同伴,望着兽潮的眼中不仅没有困扰,反而愈发明亮,宛若烛台上黯淡的灯火兀然放射光明“花之魔术师梅林呦,吾阵的军师啊、为此身此武借来「东风」吧!”   “欸?借东风、是说天朝大军师的传说吗?”   “啊啊、我就知道果然不会有那么简单,没想到是这么劳心劳力的事情啊。”   “梦魔......”   见到骑着马缓缓步出的梅林,金古提起警惕。   “那么就拜托阁下了。”   面对颔首提出委托的景虎,梅林无奈一笑,高举起法杖。   “好的好的。现在是花朵绽放的时刻,就让我们心怀感激的迎来繁花盛开吧!”   天空骤然放晴。   乌云如阳光下的积雪化去露出澄净天空,天幕被开出一个洞,露出碧蓝如洗的泉眼,紧跟着放大如地底水脉漫出。   自地往天,自天往地。   仿若水珠扩散开将油分离,峡谷溪流、荒野山川无不沐浴在和煦阳光下。   轰、轰——、地面规律的震动,尘粒一并跳起。   众人目光被牵扯回来,远方地平上浮现一道黑线,黑线渐浓化作深沉云翳而来,仿若天上的乌云坠落在地,朝这头飘来。   绵延而出的浊云中间有一朵苍云,主旗赫赫,旗面挥毫劲书出一笔乌黑的『毘』。   极目远眺,能看清乌云里上千马匹组成的阵线推进,马背上的士兵们黑衣裹身只有一双眼睛露出。   引领千骑,步调统一。   沉默行进的军队只剩蹄声阵阵,默契之高犹如压城的滚滚黑云。   “赤备......?”   望着千人俱静的军阵,狼眼神动摇,依稀闪过焚城烈火中行进响亮、队列一体的赤红人影。   最初的震惊过去,冷静下来以后金古面露不屑。   “哼、区区数千人,骑上马就认为能躲过魔兽的爪牙了吗,没用的,它们会把马匹撕裂再粉碎你们无力的军队的。”   气势固然比混乱无序的魔兽们好看不少,但战争可不是光靠气势和谁吼的更大声就行了,一目望去不过两三千人,在足足三四倍的魔兽面前根本不够杀的。   “所以才说了,这就是你们魔兽不如人类的地方。究竟要重复多少遍才行呢,蛮力只是我们的武器之一,可不像你们只能选择蛮力啊。”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一骑白云贴地飞出,与汇聚来的乌云一同卷起风声。   冷笑的金古不置与否,魔兽之潮已至身后不远,接下来的战斗已经升格到军队之间的较量,是人类与魔兽的比拼。   敌人数量比魔兽更少,撒网式攻击要用也不是他们这边用,何况他只是简单修补了一下外表,这副外强中干的身体留在这里反而更危险。   白衣跃向天空,倏的一下飞向远方。没有丝毫留念,仿佛认定了这群人都将成为魔兽的饵食,或是会在鲜血神殿再会。   军阵在众人面前分水断流,一匹匹战马在近处奔驰而过,溅起的泥水甚至能触及脚前。   没有一点混乱和迟滞。   彷如演练过成百上千遍绕过众人,又重新汇聚在前方以直撄其锋的气势对兽潮发起冲击。   “「毗天八相车悬之阵(毘天八相车悬りの阵)」!”   平行的黑线分节断开,复数的雁形阵随后收拢两翼。   ——圆阵变现。   中央是岿然不动的轮轴,五支军阵在外疾驰,在不断变速下围绕核心旋转起来。自湛蓝青天往地面俯瞰,复数的轮盘相合转动起来。   绞杀开始。   黑影绰绰、乌云撞入兽潮,霎时尘烟漫卷,污血飙射。   闯入兽潮的军阵旋转起来,态势浑然一体让人联想巨大的磨盘,将放入里面的谷物碾成糊状浆水流出。   辗轧而过,草叶粘合着血块发出刺鼻腥味,不成模样的碎肉便是它的杰作。   磨盘虽大而重,却在统帅的手中举重若轻如臂指使着,不见一丝拖泥带水。反而潇洒逐流的和云彩一般——天翔之龙手心里翻弄的一缕流云。   神龙翻云,合该如此。   这就是战国无双的军神之阵(宝具),一骑讨时作为冲杀挂法解放,率领军队冲锋则与大阵相融,具备对人、对军两种解放模式。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   杂乱无章的魔兽们逃也逃不及,被追上的军阵绞入其中撕成碎片,尸骸像是经过无数锐齿加工一般,即使有零落部分也被撕扯的不像样子。   尘埃落定,血煞冲天。   这支军队和来时一样平静中带着地动声离去了,留下盈满荒野的尸骸,狼也总算切实认识到了所谓的血流成河是怎样一幕景象。   “咕嘟......”冲田咽着口水,一边拉了拉脖子上带着湿气的围巾“忽然觉得自己就算被叫做刽子手也能接受了哎。怎么说呢,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钟意的白衣劲装换作黑衣,浑身黏连血块带着扑鼻煞气,面戴罗刹的军神回到众人眼前。   “哈哈、毕竟是我亲自布下的不败之战阵!怎么样、喵。”   击溃敌人的她心情大好,连带口癖也冒了出来。   骑在战马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哪里还有院子里呼喇转轮椅的憨态。   “那些马匹是......?”   狼明显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乌鲁克虽然有马车,但只是冠以马车之名用驴当代步工具的,被驯服的马匹其实并不多,然而刚才那一支行进整齐的骑兵却做不得假。   “当然是我早早拜托了西杜丽准备的,亏那位贤王大人连夜出台了一套鼓励饲养马匹的专用法,而且还把废弃的牧场改成马场,所以练兵和驯马其实是同步进行的唷。”   “过去这么久了吗。”   景虎一提,狼才想起待在乌鲁克有一段日子,连北壁都已经建造完成,少说也过去两个月了......   “厉害!不愧是战国的大名,厉害厉害。”   冲田连连竖起拇指,难得没有吐槽,狼却有点无语。   毕竟这个女人都把骑兵搬到这公元两千年以前的世界玩,只看大概情况,出一本《我在公元两千年前开无双》的穿越流小说怕是都没问题。   到底谁是主角?   “哟,忍者君。怎么样?有诚心礼佛了吗?”   “嗯......”   脑海回荡起那声龙吟,忍者仰头看向靠近的景虎,心中升起淡淡的感激。然而,事实证明军神的思考有时候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就好。张开手吧。”   “——?”   “请快点张开手,我要掉下来咯。”          第五十三章.回归故里   大战过后,敌人消化几座都市培养出的魔兽折损不少,乌鲁克也需要休养生息,魔兽们退出荒野回到杉木林,这边军队也收起阵线入驻北壁。   在军神暂时无法出面的情况下,骑兵军团暂时驻扎在北壁临时营地附近,等候他们的统帅再度发号施令。   只是此次战争的策划兼主导者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也就是勉强行动牵扯了伤势吗。”   “是的。”   “我知道了。”   巫女点着头退下,帐篷里暂时恢复安静。   宽敞干净的帐篷里,床上躺着的是不久前跌下马的景虎,阖目睡着的苍白脸颊贴着几缕发丝,安静的样子像是蜷缩的波斯猫。   地上散落着许多带有血迹的绷带,都是从她身上拆下来的。   景虎栽倒下来引起不小的骚动,狼下意识接住人时,手上瞬息就被血染红湿透,也发现了她没有下马的秘密。   马鞍与纤腰束着的云纹甲系上相连的紧扣,所以军神才能鏖战和指挥到战斗结束。   等到总司急急忙忙解开紧扣,和忍者把人抱进帐篷完成止血与治疗,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来回清扫过好几遍。   惨烈到说是经历过一场手术也不为过。   “怎么办?大叔,我们留在这里吧......”   坐在一旁的总司征询着意见,一边又主动提出想法。   北壁并无搭建祭坛,暂时与乌鲁克联系不上,获胜的消息已经通过传令兵汇报回去,下一步行动和等待指令得赶回都市,但景虎身上的伤情也不允许再舟车劳顿。   简而言之,剑士小姐希望留下来照顾同伴。   “我有办法。”   “唉?”   但是你之前不是没办法吗——总司狐疑的盯着他,像是搞不明白狼在想什么。   恰恰因为太相信忍者,少女才弄不明白干嘛要拖到现在,事实上狼是在之前战斗中对咒术掌握有所进步,这才敢正式操起Caster这份行业操守的。   突然从战斗人员变成研究人员,换谁都得心理过渡一下。   “需要等她醒来。”   “为什么不现在搞定啊?”   “不方便。”   总司一愣,迎着狼澄澈如潭的眼眸,心底顿生猜测一边心虚起来。   (该不会......)   以防万一,在营帐内制作了结界守护并增添了警戒恶意的符箓后,忍者才带着少女离开前往高墙。   此时的营地里到处都是清理人员,将魔兽们残留的血污和尸骸清理干净,但气味仍是无法挥散,可想而知投入到这的魔兽数量有多少。   只是一切都在军神的算计之中,敌人的阴谋和实力都被大大挫败。   天空放晴,万里无云。城楼之上,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待他们多时。   “哎呀哎呀、真是好险呢,勉强别人也就算了,还那么勉强自己。当然前面那一项能优先取消就最好了。总而言之你们脸上的表情,Lancer暂时没事了、对吧。”   法杖放在身侧,倚靠城墙坐着的梅林悠哉悠哉。   “嗯嗯。话说梅林你这不是很有本事吗,咻的一下就太阳出来了,之前都没见你用过,真是小气啊、藏着掖着都不告诉我。”   面对之前的老搭档,冲田一点也没客气直接抱怨起来,惹得前者也是一阵苦笑,一边看向一言不发的狼抬手打起招呼。   “哟,Assassin。”   “嗯。”   面对忍者的冷淡回应,梅林习惯如常耸了耸肩。   “嘛、其实我也想帮忙的啦,但是因为一些事牵扯着精力分不出身来,这次也是被推出来冒险一试的,要是不顺利的话我又得龟缩一阵子了。”   统领军队的是景虎,制造战场的人则是眼前的魔术师。   没有他那一手白袍巫师般的乌云散去,雨幕里看不清令旗和队伍很容易导致骑兵出现混乱,这是自称军神的景虎也无能为力的天地之力。   然而却被一介欺诈师以一己之力达成了。   “毕竟要欺骗世界什么的可是很费精力的啊。”   笑了笑,他旁若无人的低下脑袋打起瞌睡来。   “喂。”   “别打扰他了。”   “喔——”   正要叫醒梅林的总司被劝住,乖巧的点头不再多问。   嘴上对狼一个劲‘怪大叔、怪大叔’的叫,但要说数遍被召唤以后认识的人,恐怕打心底最相信的也是这个最初印象是怪人的男人了。   “向那边倾斜了吗......”   忍者摇了摇头,提醒了一番士兵不要打扰梅林,便带着总司转身离开。   波斯湾里的万物母神还在梦魔编织的美梦摇篮里,要制衡提亚马特得分走梅林不少的精力,这也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划水的原因。   加上偶尔偷偷为迦勒底提供魔力,包括在北美大陆关键性的出场救下所有人一命,看起来最悠闲的梦魔其实是他们当中最忙碌的那个。   但这也是狼认为他不值得信赖的原因。   只要有提亚马特的存在,梅林自身的安全就处于最高优先级,任何时候都可能毫无诚意的抛下队友跑路。   尽管让人很无奈,深知内情的人却又无法去责怪。   「所以说,人类真的很有趣啊。」   行走的脚步一顿,狼转身看向阖目酣睡的魔术师。   “怎么了,怪大叔?”   “没什么。”   离开城墙以后他们朝坂田金时的营帐出发,还没靠近,远远的就看见火光升了起来。   等到两人加快速度赶到现场时,只看见挠着头的金时与茨木童子正在对峙,一旁是烧得什么也没剩下的临时帐篷。   远远的有一些士兵靠过来,但都被金时给打发走了,他似乎不希望别人掺和进来。   “怎么了。”   “哦,大叔是你们啊。”   “别废话了,要杀就杀,我是绝对不会背叛酒吞的!也不会害怕的!”   看见走过来的狼和总司,茨木提起警惕,看向前者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畏惧。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能把大佛叫出来的人也在啊,那种东西得让伊吹来应付才行吧,自己送上去不是得被捏成肉饼吗!   一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场,她就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嘛,是以前认识的......鬼啦,所以想尽量和平的解决,Golden也是视情况的。”   类似被可靠的长辈问话的感觉,金发小子索性把问题抖了个干净。   茨木童子是战争结束后被他在战场边缘发现的,据说全身糊满了泥巴才没有被军队盯上,逃过一劫,可回过头却发现已经被几名从者围住。   以上,就是茨木童子沦为阶下囚的过程。   “——个鬼啊!吾可不打算当汝等的阶下囚!来吧、干脆利落的相杀吧,退治鬼就得有被嚼碎的觉悟。”   骨刀和棒棒糖似的在头上挥动,受不了被无视的她蹦跳着,残念的连金时肩膀高度都达不到。   “嘿嘿,是鬼耶!江户绝迹的品种,我可以斩了吗?”   目放精光的总司已经握上刀,见猎心喜的想试试退治鬼是一种怎样的功业。夹在中间的金时一不小心拽下几根头发,左右为难。   私自放过敌人肯定不行,但要干掉茨木又下不去手,毕竟她可是愿意和人类一起生活的鬼。只是当初的金时欺骗它们,才有了大江山百鬼覆灭的开端。   “为什么要为魔兽们战斗?”   “哈?你这不是废话吗,鬼就得和人类战斗这是常理吧?”   “不对。那些东西的目的是取代人类,但是鬼不同,你们是依存人类存在的负面之物,即便要和个体战斗,也是建立在保证群体的人类得以延续作为前提。”   “唔——、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但是意外的有道理啊。你,是什么人?”   “一介忍者。”   总司惊奇的看着话多起来的狼,一旁的金时则面露期待,希望说服的工作能顺利完成。   “但是果然不行啊,吾怎么能背叛酒吞呢,别以为你们能蒙骗吾大江山茨木童子!”   “简单,你在我们这边等她过来就行了,而且你也被金古放弃了。”   “欸——?”   “哈——?”   “什么?”   总司竖起呆毛,金时眼镜一抖,茨木童子歪了歪脑袋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样子。   狼像是没看见他们的反应,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不投向我们是因为同伴还在那边,但是你已经被击倒了,只要我们再击倒你的同伴,就能让她过来陪你了。这样一来,便不算背叛。”   这是哪门子的——   “有道理!对啊、吾怎么没想到呢!这样既彰显鬼的道义,也能不背叛酒吞。还有那个该死的家伙,明明都说过我不认识路了、脑子是什么做的,居然把吾给忘了。嗯嗯,你这个人脑子真灵活呢,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咳咳、咳咳——!!”   茨木规规矩矩的点头,冲田刚到嘴边的吐槽立马给噎了回去,一口气没换上来顿时干咳不止。   “呃呃——”   金发小子摸着脑袋,脸上冒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一方面是麻烦别人帮忙,一方面是在智商上欺负人,身为耿直男子的金时只得选择沉默。   “这样就行。”   无视了那个食材问题,狼淡淡点头表示达成合作。   “当然!但是吾可不会和酒吞他们战斗,要是酒吞什么时候来找吾了,你们再叫我吧。那么吾的房间在哪?快点快点、干湿的地洞吾已经受够啦!要刚才帐篷里那种最软的床!”   “啊、这个,跟我来吧。”   “才不要!你这个家伙,酒吞的仇吾可没忘记啊!”   “唔唔。没办法,同为女生就交给我好了。”   接过有些头疼的金时的活,面带好奇的总司A了上去,带着被降服的鬼离开这处暂时不能住人的地方。   “喔。真是辛苦了,大叔。”   有了同伴出手解决问题,金发小子又恢复了快男儿气概,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和狼打起招呼。   狼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也转身跟着离开了,留下莫名其妙的金时杵在原地,一脸茫然的不停抓着脑袋,想破头也没想出意思来。   「我需要情报。」   「交给我吧,怪大叔!」   ——以上是忍者与剑士小姐眼神交流的密语。   换他去找茨木套情报难免被警惕,金时就彻底沦为讨厌范畴,只有是女生又活泼、善于打开话题的总司最适合这份工作。   敌人还有多少从者,魔兽方的数量,从者们的真名等等,剑士小姐身上可谓寄予了满满厚望。   至于失败,狼没考虑过。蜗居山上的大阪鬼是斗不过浪迹人世的壬生狼的。   另外总司还给过「怪大叔你欺负小孩智商不会心疼吗」诸如此类的信息,但都不出意外的被狼无视了。   转眼黄昏,等待消息的忍者一边将手里的作品完成。   香炉。   虽然简单粗糙,但已经有基本的模样了,加上从巫女们那边取来的材料,准备工作正式完成。   “......”   望着挂在帐篷里的画卷,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井然平静的眼里泛起波动。   『虚空藏菩萨』   来自仙峰寺的画轴被一直带着,没想到竟然跟着来到了这个世界。更重要的是它也是一件宝具,在使用了多闻御灵降身后狼才发觉这件事。   从者持有自身不知道的宝具,这类例子极少。这一点上,忍者和剑士微妙的相同,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找一个合理的方式去提醒她。   「阁下......那位阁下......」   走神之际,耳旁仿佛传来久远的呼唤,令忍者平抑的嘴角悄然柔和起来。   奉上点燃的熏香插入香炉,烟丝袅袅,菩萨像渐有隐没云端之幻象。   竖掌参拜,摇响铃铛。   再睁眼时,已回故里。   “哦哦,是忍者先生啊!你的朋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呢。”   “小太郎吗......”   耳旁之音令人倍感可爱,目中夹带沧桑的狼看向一旁,胖个和尚正坐在那憨厚的朝他露出笑容。   鼻中涌入清冷空气,眼前楼阁林立云中,踩着地板的脚稍一用力能听见咯吱声响,古典的木质建筑间,天瀑临空而落静静洗涤着一切尘埃。   壶中日月,画中天地,不外如是。   矗立楼台的苦行僧人眼帘微抬,朝狼不快不慢的施了一礼,像是无言欢迎着踏入寺庙的访客。   “狼!”   朝僧人行过一礼,耳旁再度传来熟悉的呼声。   视线里,安娜从走廊上一路小跑过来,高高跃起,紧紧抱住了他像是害怕眼前幻象可能消失。   “狼阁下。”   “......嗯?”   接住安娜的狼看向来人,正是和她一块被神隐的巴御前。   目光流连着这座云中楼阁,眼底满是感怀的她看向忍者,面带感激。   “都在么。”   轻声嘀咕着,狼的目光越过楼台,越过走廊,落在那一头赏景之处。   端坐枫前的女子融入风景,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于是脱离了花的绘卷来到尘世,缓缓回头。   “忍者大人......”       第五十四章.红刀送死,黑刀送生   “那么你一直都知道?”   “是。”   梳着几缕白发的女子点头,承认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   因为自己不知道画轴的作用,所以作为宝具的它没有激活,栖身幻廊的变若之子也无法出声。绘着虚空藏菩萨的画卷恐怕是以她为锚点,由此与幻廊联系起来的。   前世没有的功能。   至于为何幻廊会借助这样的手法跟着自己,恐怕和小太郎脱不了干系,狼此时才想起来曾经少有的、发自内心的一次参拜。   山上护佑孩子们的地藏。   得到白风车,小太郎多半对孩子们说了他的事情,凭着龙胤之力与他们脱不开的关系,这也就不奇怪了。   东洋也有鬼上身和怨灵附体的说法,只不过这里貌似被当做了孩子们消费神力的小乐趣。   “我同伴的伤是......”   “哦。这是那边的僧人阁下出手的,我只是给了两位丰收的米而已。”   “是吗。感谢。”   狼朝女子颔首,一边有些惊讶的望向楼台上垂目诵经的僧人,没想到对方还有解除诅咒的本事,毕竟光靠回复品无法完成巴御前和安娜的治疗。   僧人依旧低声默诵佛音,对一行人投去的感激目光视若不见,旁人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女武士和幼女静静站在一旁。   听着男人与似乎是熟识的女子交谈,一边欣赏着这片出尘天地,一时间对忍者的过去遐想连篇。   同伴无事,之后只要再将她们带离即可。   虽然位处生死之隙的幻廊不允许离开,但那只是对于放弃尘世选择神隐的生者,从者本身就是虚幻的以太生命,在贤王帮助下暂时取得实体也不会改变本质,因此这片世界于他们而言并非永生的隐匿之所。   只要狼愿意,作为从者的巴御前和安娜随时能离开这里。   “对了,忍者大人,这个东西该归还于您了。”   “唔。”   似乎是因为狼的从者化,这个世界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他的注视下女子摊开双手星芒汇聚,一闪而过留下一副剑盒。   狼眉头微挑,目中惊讶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东西自己许久以前见过。   上面的梵文稍有不同,过去刻着的乃是‘制多迦’,而今却是‘矜羯罗’,不变只有那象征源之宫的朱雀纹亦可以说是巴纹。   咔、盒盖轻启,纤纤十指翻开后,一柄凶戾刃物出现。   狼面泛异色。眼前之物让人颇感意外,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   锋两刃造的墨色刀刃,刀柄泛白与不死斩之玄黑相对,嵌入莲花刀镡的大太刀透着非凡古朴感。   “不死斩,吗。”   『黑不死斩·开门』   “嗯,和画一起埋在了您的墓前,某一天就这样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因为实在太过危险,我就把它保管了起来。”   某一天......应该是指自己被召唤吧,狼眼中浮现恍然。   “那是狼的宝具......”   听见这把小乌丸造制式大太刀的名字,巴御前和安娜不禁投去惊疑目光,尽管造型略有差异,但一致的宝具名实在太过稀奇,让她们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而且刚才的话......忍者这种职业居然有人帮忙收敛尸骨吗、对他的过往愈发好奇了。   “明白了。不死斩我收下了,感谢。”   取出黑色的不死斩负于背后,没想到这一行竟有意外收获,只是效用方面该怎么说呢......狼正思虑之际,面前的女子似乎还有话说。   “怎么了?”   “恕我僣越,关于黑色的不死斩,我认为那并非它应该有的姿态。”   “什么?”   “不,只是我有着这样的感觉,但还是想不出来理由,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是吗。”   狼若有所思,将此事默默记下。   变若之子也持有残缺的龙胤之力,成功幸存下来的更是其中的完成品,在某些方面已经有接近御子的表现了。   她的话绝非空穴来风,说不定是神力或者龙胤产生的反应。   “这样一来,我该做的事情也就完成了。忍者大人,你需要米吗?因为先前你的同伴状态不佳,现在需要的话请稍等一下。”   “不,暂时不用。”   手中的米的确不多,但柿子也没几个了。   没有补充气血之物的情况下,除非是九死无生之局,否则狼不打算向面前这位默默支持着他的女子索要米。   “......”   结束正题,狼沉默下来欲言又止,本就微蹙的眉头愈发紧张了。   画卷是被女子叮嘱带在身上的,那么是否可以简单粗暴的理解为她想看着自己呢。在这样的思考发散间,视线不经意与望穿秋水的目光对上。   “唔.....”   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那么瞬间,仿佛看见了女子小心翼翼在窗前徘徊的模样。   只是与窗户后的主人对上视线,又立刻瑟缩回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赌在了那一瞥间,便重新低下了头。   “狼阁下?”   回过神来,巴御前和安娜正以责备和怪异的目光看着狼。实在是他一直盯着人家的目光有点失礼,令女子脸颊如晚霞燃起,又微微藏进暮色的影子里。   “忍者大人......?”   目光深入间,从底下传来夜莺般的轻声唱唤。   “......”   狼的手脚像是灌了铅一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按理来说现在可以带上两女离开,但他却生出了不应离去的想法,仍是如以往一般的直觉,只是现在却没有危机。   只有淡淡的温情。   “你......还好么。”   踌躇半天,忍者总算憋出一句话来。   扑哧轻笑,女子掩嘴微微点头默认。   “忍者大人,你还有事要忙吧。”狼感觉脸上发热,瞧出他不堪的人兀自排除了尴尬,在狼点头迟疑着准备告辞时,又眨着流水般纯澈的眸子问道:“如果空闲下来,还能一起赏枫吗......”   说出这话似是耗尽全身力气,女子的目光落在忍者脚上,再也没有抬起。   “......嗯。”   片刻后,狼出声答应。   在巴御前吃味与安娜眯起眼的注视下,女子不做声只是点头示以回应。   “走了。”   “嗯。”   安娜立刻乖巧的上前牵住他的手,在同伴讶然又羡慕的目光下往楼台走去。   “忍者先生,你要走了吗?”   “嗯。”   “这个请收下,希望你能帮个忙,我会感谢你的!”   “什么?”   望着小太郎递给自己的信,狼微感诧异。   “是给穴山先生的,之前受他照顾了!所以小太郎希望你能代为传达我的感谢之情,这些孩子都催促着让我感谢别人呢,所以我写好信以后一直在这等你。终于等到你了!”   “......”   垂下的手指嘎吱收紧,忍者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像是经历读盘失败的放映机,过了一会儿才调整出声效。   “明白了。”   “嗯嗯,那就拜托你了!顺便也收下这个吧,这是变若的御子们让我送给你的。”   “风车吗。”   呢喃着花的正体,忍者又收下堆积的风车,在安娜看来的确像一捧白色鲜花。   “我要走了。”   “噢噢!那么再见了!御子们也在和你告别呢,下次还要一起玩啊。”   “笑了......?”   看着朝小太郎点头的男人,安娜喃喃自语起来,仿佛看见很不可思议的一幕,眼底被惊奇填满。   “该道别了。”   走上前来的女武士牵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嗯。”   幼女眼前豁然开朗,脸上涌现不舍看着这片桃园净土。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安静的生存下去,忍者身上有着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要躲到这里面,外面的世界就和自己无关了,他又是为什么......   谜题没有因为涉入男人的世界而减少,反而在不断的增加。心怀疑问的安娜与巴站到一起,神风扫过,两人消失在原地。   办完正事又竖掌朝苦行僧行过谢礼,狼取出铃铛正要摇响,忽感有目光落在脸上。   看向前只有留下赏枫背影的女子。   “错觉吗。”   叮铃叮铃——、铃声过后,人影不在,静悄悄的空气里只余一声幽幽的叹息。   有时候,人是很容易满足的。   譬如一瞥也好,足以安心过后铭记下来,放到最甘甜的角落里任苦涩让它完成发酵,当其中的一点一滴成为不断回味的思恋,牵动过去的心便能倍享长情。   同一时间,帐篷内。   “狼阁下。”   “狼。”   看见忍者出现,巴御前和安娜上前一个劲盯着他看。   先前在幻廊不方便,但现在回到乌鲁克总该问问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巴御前,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个头绪来。   所以传说里根本没有斩断不死的忍者啊!听都没听说过,我看你是在为难老娘。身为从者对各自的生前知道不少,现在却发现他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被收起的画卷雾散而去,如果不是背后多出的重量,忍者现在都不敢想象自己刚才见到了上一世的人。   “嗯。怎么了?”   “盯——”   安娜和巴不说话,用难以言述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人,是狼的亲属吗?”   “为什么这么说?”   狼诧异的蹙起眉头,不解的反问起来。   “因为你们的头发......”   “唔。”   不怪安娜会这样想,连一旁的巴也面露恍然。   同为龙胤之力的持有者,忍者和变若之子的共同之处莫过于泛白而不老化的头发。   只是女子仅有梳落两边的几缕发丝,男人则是右耳鬓延伸到眼角呈现白化,充分说明即便他只是契约中仆从的一方,体内龙胤之力也要远远高于仿品。   “不是。”   “狼阁下。”   “.......?”   巴御前忽然态度郑重的走上前,狼疑惑的看向她,然后猝不及防的接下附身谢礼。   “安娜把经过说明了,又一次承您的援护,实在感激不尽,实在无以为报,请务必收下我的敬意。”   纤细的腰肢弯起,侧发飘荡,胸前微晃的饱满引得幼女目光走形。   卸去负担一般,巴御前松了口气。抬起身子时骤然勾起嘴角,灼灼眼眸凝视着回归的忍者,一双藕臂抓起他的手,露出释然与高兴的笑容。   “以及,欢迎回来。”   忍者怔住,几个月来深居简出、静坐雕佛的日子历历在目,最终化作一声感慨般的回应。   “啊。我回来了。”   笑意哪怕抿着嘴也止不住,安娜也走上前伸出小指,勾住忍者的另一只手。   目光交换间,空气恢复恬静与平稳。   半个小时后,狼以为最先等来的会是剑士小姐,没想到会变成几人齐聚在景虎的帐篷。   “啊哈、好喝!不愧是英雄王特供的酒,嗝......有了这种东西就算没有工钱也不是问题啊!”   望着床上吨吨吨举壶喝酒的醉猫,忍者的手扶上额头。   一旁侍奉的巫女尴尬不已,好在巴御前及时解围,做着手势让她自行离开。   “先让谦信公安静下来吧,安娜,来帮把手。”   “明白了。”   身为伤者的景虎穿着一件单薄小袖,衣领贴近锁骨位置能看到绷带,让男性靠近肯定不合适。好在有巴御前在这,在她的主导下和安娜一起‘制服’了带伤酗酒的军神。   所以说明明因为酒挂了一次,结果还是没反省吗,死不悔改说的其实就是这类人吧——安娜的眼神透着嫌弃,对景虎的放纵不羁感到麻烦。   “啊啊、你们来了啊!看吧、我的一枪可是漂亮的枭首了那个家伙啊,一枪之仇,身为枪兵怎么也得讨回来才行,我可是帅气十足的办到、唔——咳咳咳!”   话没说完,黑影一闪,一颗药丸顺着她张开的嘴滑进去引起一阵咳嗽。   “狼阁下?”   “解酒。”   原来如此——巴御前点头又跟着摇起头,回过神来变成了点头。   她当然相信那是解酒之物,但从没见过突然出手的忍者饮酒,可想到和自己没有关系又只得继续点起头。   饮酒的的确不是狼,但不妨碍怀揣此物。   成分含有灵芝的稀奇解酒药丸,是他难得独自设想和制作出来的发明。   「如此一来,便不必担心饮醉了吗。真是......不错的想法呢。」   一泓秋水述说哀怨与婉转。不得不承认,狼对于某个时候掏出解酒药的他很是佩服和无奈,还包含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悲痛。   为高大的猫头鹰准备的东西,到头来一不小心酿成悔之晚矣的大错,每每想起,钢铁般意志浮现动摇都已习惯。   原来,人真的可以凭本身单身。       第五十五章.妙手回春   服下特效醒酒药,在巴御前的看护下,酩酊大醉的景虎总算清醒不少。   “欸欸?怎么这样,这才半饱不到吧。”   那是酒,不是饭——面对企图申辩的军神,巴御前以不容辩驳的气势打消掉她的侥幸心理,   身为病人状况不佳,道义上又不占理,脸颊酡红、残余醉意的景虎只得有气没力的低下脑袋认错。   “谦信公,希望你更自律一些,要知道现在北壁......”   在女武士开始唠叨起来时,她又坐立不安的在床上乱动,和抓着沙发喜欢恶作剧的猫一样。   “呼。谦信公,你——”   “让我来吧。”   “哈?”   看见狼如此主动的出马,正想换个方式提醒景虎的巴御前微愣,看着他走到一脸微笑的前者面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顿时让人安静下来。   “身体很难受?”   “嗯嗯。”   “胸、腰、背还有哪些地方?”   “唔、让我想想,还有腿上、小腿、锁骨、肋下......”   鸭子坐的景虎不再动弹,像瞪着大眼睛呼唤主人给自己挠痒的猫咪一般。听见让人联想感十足的话,巴御前和安娜顿时待不住了。   “等、等下,女子的私人问题请自爱,给我分清场合再讨论!”   “......”   狼奇怪的看了一眼挡在眼前的巴御前,在后者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下,继续和景虎谈起迫在眉睫的问题。   “伤口的诅咒被消去,毒素转而埋入皮下了吗?”   “啊、的确如此唷。老实说让我有着想要(地龙)翻身的冲动呢。”   “让我看看。”   “明白了。”   景虎乖巧点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解起衣物来,令一旁被无视的两人都吓懵了,话题和事态跃进的让她们直感脑子里齿轮不够用,根本转不过来。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个大男人存在。   总而言之——   “不知廉耻、给我停下来啊!!!”   义正辞严的咆哮掀翻了营地,引来祭祀和卫兵们探究的目光。   片刻后。   “抱歉。”   戴着兜帽的小脑袋探出来,给众人鞠躬道歉完又缩了回去,眼看无事,卫兵和工人又各自忙活起手上的工作。   国王召唤来的英雄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癖,这类传闻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其中尤其以喜欢慰问单身少女和妇人的魔术师最臭名昭著,所以大家对此显得见怪不怪。   和被人家未婚夫追砍了八条街的花花公子比起来,眼前这都不算事。   帐篷内,忍者正被利剑般的目光指着。   “欸欸?巴?”   景虎看着挡在她和狼中间的巴御前,面泛无奈又是好笑。   “你耽误她治疗了。”   “哈?啊?什——、是是治疗吗!?”   狐疑一闪而过,想到忍者以往表现的巴果断相信他,旋即脸颊又因方才的过激举动漫起红晕。   “不过正好,Saber不在、Berserker不适合,你来帮忙吧。”   “欸欸?但是我完全没有医术方面的知识和经验,只有粗鄙的战场求生方法......”   望着有点不好意思俯着下巴的女武士,狼淡淡的说句“没问题”把一旁的安娜也叫了过来。   “欸?我......?但是治疗的魔术——”   “不,是有别的方面可能需要你出手。”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好不容易被男人依赖一回,巴和安娜目光相视,眼底都燃烧起了莫名的意志。这次不能再拖后腿了,一定要拿出让忍者刮目相看的本事来!   简单的说明完现状,天空已见夜色,帐篷内却仿佛僵持的沉默下来。   说是僵持也不对,仅仅是一股微妙的气氛在酝酿与蔓延,巴御前脸上红晕不但没有消去,反而因为狼说的事情愈发燎燎动人。   安娜拧紧眉头,迟疑片刻才点头。   “我没问题。”   “放心吧,巴。我相信忍者君是一位言行端正的人。”   “唔......既然谦信公你都不在意的话,我也没立场说什么了。”   巴御前脸上纠结清晰可见,最后只化作看向狼的复杂眼神。仿佛没注意到异样的空气,狼走上前对景虎说道:“请更衣,Lancer。”   “啊啦,忍者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倒是让人感觉更可靠了。大家相识一场老是这么生疏还真不习惯,称呼名字就好,不必拘礼。”   “嗯。”   狼默认一般,坐到她面前。   随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巴御前和安娜的呼吸不禁局促几分,解下衣物的景虎也被感染一般呼出的气息湿意渐浓。   烛光摇曳。   呈现在几人眼前的景象,让两女倒吸冷气。   白璧无瑕的酮体被破坏得体无完肤,不是锐器刀刃留下的伤口,就是腐败溃烂或青肿症状,有的部位更是蔓延着惊悚血纹。   即便如此,傲人的曲线和珠玉般秀色雪景依然引人入胜,暴露在空气下还有饮酒后云雾蒸腾的细汗,笔挺纤细的腰肢像极云中翩然的蛟龙长躯。   最不能忽视的,还是目光踏雪寻梅下所见的雪中蓓蕾。   “Archer,翻开伤口。”   狼的淡然让巴御前和安娜眼神变化,看着他像在看怪物一般。   能够对如此香艳的一幕无动于衷,她们不禁佩服起男人的专注和认真,景虎的笑容也愈加温柔起来,脸上来源不明的炙热也得以平复。   “哪里?”   “锁骨,肩膀,左侧腹。刃器创口。”   巴御前点点头,按照忍者所说走上前替景虎把这些伤口翻开些许。   “果然......”   看见渗入血肉里的艳丽腐毒,狼又让巴御前查看了背后和其他几处位置,结果如他所先前所想的一样。   “原来如此。”   巴御前恍然,旁听的安娜也讶然的看着景虎。   狂王退场以后,留在景虎身上抑制恢复的诅咒也随之消散,但残留在伤口中被她用魔力抵御的酒毒却进一步渗入,变得更加麻烦和痛苦难忍起来。   先前暴露在外,景虎还能通过轮椅活动分散痛痒,现在潜藏到皮肉下仿佛蚂蚁噬咬却有点撑不住了,所以才会醒来以后就大口饮酒求醉。   不将感觉进行麻醉处理,钻心剜骨的痛痒感即使是她也难以忍受。   “酒吞童子的毒吗......”   毕竟能把那只鬼自己醉倒,仙神赐予的酒果然不凡。   “怎么办,狼阁下......能想办法根除吗?”   一想到面色微白的景虎无时无刻承受着这种痛苦,为同伴担心的巴御前无奈又难过,只有看见身旁一直以来依靠的忍者才心安一点。   “很麻烦。”狼蹙起眉说明问题并不简单,随即又语气一转“但是可以试试,你们要全力配合我。”   “明白了!”   忍者头一次明言需要全力的配合,让两女面色郑重,齐声答应。   准备好清水、毛巾等必要用具后,坦诚相待的景虎躺在床上,狼与安娜还有巴御前站在床边,一边用绳子将她的手脚固定住。   “狼阁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把同伴赤裸裸的捆在床上,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女武士心中也嘀咕着荒诞感,一旁的安娜默不作声,想的也和她差不多。   “没问题,我相信你们,这样做肯定是有必要的,接下来就交给忍者君了。”   完成全部准备工作后,四肢被绑住的当事人反而满不在乎,让她们只管尽力配合忍者,而折起衣袖、面色肃然的忍者忽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害怕虫吗?”   “欸——?”   景虎露出茫然的模样表现为双眼瞪圆,像是圆镜只剩反光功能,其中完全找不到映射物以外的东西。   “忍耐一下。”   不等满脑子疑问的巴御前和安娜出声,留下提醒的忍者便取出一个她们从未见过的葫芦。   『蟲』   上头贴着一张篆写此字的符箓,葫芦表面类似某种物质积淀下来的印象,深邃浓墨附有些微杂质让人想到石油,空气跟着泛起一股奇怪气味。   葫芦内部响起窸窸窣窣的活物动静,让想到刚才问题的巴和安娜头皮发麻,景虎更是面无血色盯着葫芦,一双眼睛被玩坏一般神采黯淡。   “那个。忍者君,我能问一下那里面装的,该不会是——”   “蜈蚣。”   身为主治医生却取出至毒之物,狼面不改色的承认了,两位女生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是魔鬼吗’,不敢想象接下来发展的她们脸色跟着发绿。   “原、原来如此,以毒攻毒吗,真......喵喵喵。”   身为蜈蚣死敌的天翔之龙,听见大夫掏出这玩意儿给自己治病,继目死以后干脆失语用口癖补充完了话。   “彻底自暴自弃了呢......”   脸上铺满后怕,巴御前残念中略带怜悯的嘀咕着病人反应。   “安娜准备魔眼,毒素扩散的情况下,需要你石化部位解离。”   “明白了......我会加油的。”   初次上手术台,幼女有点不太自信。   “巴,你注意观察她的呼吸节奏和胸部扩缩幅度,以及心跳频率和魔力的运转效率。必要时刻固定她的身体。”   “......”   “巴?”   “啊?啊、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回过神来,女武士咽下紧张的口水专注眼前。   (他喊出我的名字了......?)   调整吐纳,稳定状态,狼在脑海里回忆着苇名地下的那段日子,以及她教导的每个步骤和细节。   徐徐动作,不能焦躁。默念要诀,忍者取下葫芦塞将银针扎入,在众人惊悚的注视下带出一条挣扎蠕动的乌黑蜈蚣。   “哇——?!”   躺在床上的景虎眼皮一翻,四肢虚脱一般径直垂倒。   ......   ......   ......   “终于完成了......”   大汗淋漓、巴御前和安娜都是,看向那边男人的目光也多了一丝畏惧。   长长吁了口气后,不顾形象的仰倒靠在床边,两女表现得比‘主刀’大夫还累,连替床上彻底晕厥过去的景虎换上衣物都给忘了。   “替她换上衣服吧。”   “呃。狼阁下来就好,我们相信你。”   想到‘手术’经过的巴御前摇着头,不敢再看军神已经恢复如初的娇躯。   本来足以让男性血液沸腾的过程,在狼的经手下却把桃色气息整成了恐怖片画风,她和安娜对这个人已经彻底没话说。   你要给她换衣服就换吧,我们都相信你不会乱来——度过劫难的两位助手目光透出这层意思。   狼蹙起眉头,想到当事人多半不会在意这才取来衣物给她换上。   盛着血水的盆,清理空气的符箓,护佑治疗的药师如来像......将这些统统处理掉,绷紧精神的忍者才坐在椅子上放松下来。   累死累活,三个人目光交换一阵,眼中均泛起柔和感。   “扑哧——、哈哈。”   “哈哈......”   顶着狼诧异的目光,安娜最先笑了出来,随后是看着狼一本正经的表情,被他反应也逗笑的巴御前。   两女收敛笑声,趴坐在旁仿佛想起好笑的事情,眉眼间满是朴素的笑意和愉快。   “......”   狼微微摇头,旋即阖目低头,双指轻揉着太阳穴舒缓精神,空气一时只剩银铃般轻笑之声。   思索往后之事时,双肩忽感舒适。   “......嗯?”   “舒服吗?”   “嗯。”   简短的回应对努力的人就是最大鼓励,巴御前立刻加大力度,手上揉捏的更仔细和周到。   “真是抱歉,最累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结果我和安娜先倒下了......”   “没事。”   “嗯。谦信公应该没事了吧?”   “毒素祛除干净了,醒来之后休养一段日子就好。”   之前的日子对景虎实在不能算是休养,只是供她专心一意压制着诅咒和毒,现在流毒业已尽销,景虎也能进入快速的康复期了。   “狼阁下。”   “嗯?”   “之前谦信公有让你好好叫大家的名字吧?”   “怎么了?”   “是 能 好 好 叫 大家的 名字 吧?”   嘎吱嘎吱,骨头作响,直感到背后纤柔手指一转攻势,狼立刻陷入到蓄谋已久的陷阱里,肩膀在舒适与痛苦之间来回跳跃,让他表情微微苦涩。   “遵、明白了。”   “嗯嗯。毕竟共同战斗这么久了,老是‘Archer’、‘Archer’的叫不太好,不好好叫名字是很失礼的,狼阁下能够明白真是太好了。”   嘴里反复念叨着‘Archer’,弓兵对被生疏的称呼职阶一事仿佛颇有怨念。听见忍者答应下来,这才一改笑颜如纯洁的风车般心情飘扬。   气氛大好,安娜走上前又提起让巴面色泛白的回忆。   “狼,刚才那些虫......”踌躇片刻,安娜继续说道:“是不死的吗?”   “看出来了吗。”   “嗯。”   无论怎么取用血和毒液,挣扎的百足都没死去反而活蹦乱跳,直到最后被狼扔回葫芦,这也是让巴和安娜不堪回首的主要原因。   画面实在有点引人不适。   “你是和‘不死’战斗的从者,对吗?”   两柄不死斩,哪怕是作为文化存在区别的西方英灵,安娜也懂得了狼的存在理由。   只为斩断不死而至——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的,面前的男人把它贯彻在一言一行当中。   “的确是......怎么了?”   得到准确答复,男人一贯沉稳的声音让她舍下最后一丝犹豫,做出决定的安娜十指绞动,在这些小动作下表现得很不平静。   “我,有一个委托。希望你能答应。”         ②⑨83①63⑤4   ps:‘治疗’详情视间贴情况决定码不码,毕竟集合有各种要素,如果码了就丢到群里。 第五十六章.某个忍者的故事   星空灿烂,映地生辉。   夜色愈盛的营地一片祥和,遥望无尽宇宙的北壁高台,人影平静而自然坐在上面。   没过一会儿,楼梯方向上来一人,看见坐着静观风景的忍者不由一愣,旋即放轻脚步慢慢靠过去。   “怪大叔......?”   兴许不想打搅这份安宁,声音压低不少。   将孤影从漫天繁星下剥离出来,总司淡灰的眸子里忍不住闪过自责,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狼什么都不做的待在某处,比他投入某些事而忙碌的身影要珍贵不少。   明确某个时刻希冀安静的心情。比见到这名隐忍的男人解放宝具还稀奇。   “Sa......总司吗。”   “欸?你居然叫我的名字了啊。嘿嘿,虽然我是不介意啦,不过还蛮稀奇耶。”   听见狼改口,总司傻笑着凑了上来,一边仔细打量着他像是在确认是不是本人。   “......巴要求的。”   不得不说,突然改成名字称呼让狼倍感不适。   战国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哪怕怀抱现代的人生观融入进去,也免不得被兵荒马乱的世道辗得只剩如何活下去的念头。   “哦——”   提到女武士,剑士小姐怔神片刻后目光游离向一旁。   “怎么样?魔兽的情报。”   “喔!不负所托,侦探冲田小姐顺利完成委托,请签收成果!”   提到今天的正题,总司一下子打起精神好像完全不受昼夜作息的影响,按照她的说法鬼童子的老底都快被掏空了。   “百鬼之王、青须、赤之鬼神......和一骑职阶与真名都不明的从者吗。”   “嗯嗯,因为那个脑子简单的家伙也没注意这些,真是可惜呢。”   “足够了。”   翻身坐上高墙,总司悄悄瞥了一眼毫无表现的男人,屁股又往温暖处挪了挪。   酒吞童子和吉尔斯德莱斯,两骑都是和人类对立或仇视人类。金古的召唤是有针对性的,不会去强行附加狂化令从者失去理性,多半是想要更聪明和狡诈一些的爪牙。   “赤之鬼神......”   念叨着这个名号,忍者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说过,却想不起来有哪号从者对应这个称呼。   “哼哼、反正无论是怎样的从者都挡不住我的秘剑,只要有其他人掩护,我再找机会戳上一戳——就搞定了!”   总司朝眉头紧蹙的他亮出胜利的剪刀手势,一点也没把偷袭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毕竟新选组也干过类似的袭杀事件,在这点上她和狼有着不错的共性。   一般都不会拘泥于荣誉,只务求杀死目标。   “咦,这是什么。是书册?”手臂相贴,暗自欣喜的剑士小姐顺势勾上肩膀,套近乎的同时注意到忍者腿上的书册,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永旅经·虫赐之章......”   “嗯。”   “可以看看吗?可以吧?可以对吧?”   总司眼中跃跃欲试,对这本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的读物起了兴趣,狼也默许,把书册递了过来随后只剩下纸页翻动声。   “唔呣,很有趣的故事呢。带来不死的虫和龙吗,这些该不会怪大叔你都见识过?”   “嗯。”   寡言并未糊弄过去,反而激起更多的好奇心,让剑士小姐拿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来。   “喂喂、这样怎么行,不要光拿这么点字数吊人胃口啊!你就不能一次性把故事讲完吗,我可是尽心尽力完成了怪大叔交给我的任务了耶,就当奖励?”   感觉有点麻烦,狼蹙起眉头转过头,却迎上一双夜色里云雾迷蒙的水亮眸子。   “奖励?奖励?奖励?”   仿佛松鼠勤劳的啃着榛果,少女企图用活力十足的声线催眠面前油盐不进的家伙。   沉默片刻。   “好吧。”   “好耶!睡前故事get√!催眠成功、冲田——大胜利!”   “故事很长,我只说一部分。”   “哎——?”   总司塌下肩膀撅起嘴,望着故作委屈的她,目光的主人不为所动。   “好吧好吧,简化的故事也是故事,不过你就不能多水一些字数吗......残念。”   ——当然不行。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读者会骂娘。   ......   ......   ......   “也就是说那个人最后取来龙泪结束了不死的轮回吗?”   某个忍者的故事结束了。少女瞳中星光绰绰,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讲完故事的人。   “嗯。”   “那个人,肯定是英雄吧!”   “只是完成了使命而已。”狼摇着头,淡然评点像是与己无关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   “不。是英雄!”   “......?”   总司微微仰起下巴,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讶异的男人脸上,仿佛要仔细瞧出每一寸纹理和沧桑,还有镌刻在阴翳里藏起的疲倦。   “我觉得那样的人如果存在,对我来说就是英雄。”   少女坚持不听,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熊孩子,而眼底也确实浮现孩童初闻英雄故事的光彩。怔住的狼在这份固执前悄然败退,默默转回头留下侧脸。   “是吧。英雄吗......”   某个忍者故事,对他人而言也许是某位英雄的故事。   “嗯嗯!所以还有呢?!御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赤备该不就是德川的那个赤备吧?佛雕师后来又去哪了?那个剑术超凡的天狗又到底是什么人?”   冲田瞪着大眼睛搂住他的手臂摇晃,丝毫不觉这近似撒娇般的亲密举动。   “——强行断章是要遭到天谴的啊!冲田三段突——天诛警告、警告!”   满是青春气息的嬉闹声里,忍者静静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目光穿过它回到那片皑皑苇原上。   足够了,已经不会有为苇名战斗的人,也不会有为主人战斗的人。   战争带来的悲哀和逃不掉的命运都不在了......   “练习剑术吧。”   “欸——?现在?在这里?”   面对狼一转话题的请求,总司兀然愣住脸上大写着茫然。   “嗯。”   片刻后——   哐、刀剑轻声互击,收敛力道的两人减缓速度,相贴在一起的剑画圈一般,各自把握力矩又意图切入对方的弱力点。   从旁看来,相交的剑像是拥抱在一起跳舞,转来转去完全排除体能的影响,彻彻底底向着锻炼技艺的方向前进。   对于剑术,狼有了一些心得和体悟,同时萌生了一个本以为不会有的想法。   修习属于自身的剑道。   「摒弃杂念和剑术,去回忆,回忆起初次握住剑的感动和欣喜。明白吗?那个时候抓住的到底是什么?」   剑圣的谆谆教导不敢忘记。   正视自己成为从者(英雄)一事的忍者,迎来第二次的进步,既然不死乃是漫长的开悟之旅,那便悉心接受即可。   尤其是‘临时抱佛脚’对狼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个形容词......   “小心点,我要来了喔!”   “嗯。”   刀剑再度相交,人影起舞一般在繁星下交替着位置。阶梯位置,有人影眼含羡慕望着成对的剑舞。   回程始于第二日的黄昏,谦信大体上已能自如行动,护卫方面有其他从者在没有问题。   离去以前,她的布置还是让人眼皮直跳。   北壁驻扎的兵士梯队赶往前线,只留下不足半数,而北壁战线附近则交给游骑兵们,提供自行巡回猎杀魔兽的猎场。   攻击性十足。   不喜欢攻城与收城的作风十足,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会和原剧情列奥尼达依托北壁的防御作战出现很大出入。   大家多少都有预感,老虎不会一直闷坐山林,虎啸起时想必又是屠戮与恶战。   “......”   骑在马上,狼颇为不适。不光是忍者很少乘马的缘故,还有——   “狼,你稍微向后一点,有点挤。”   “嗯。”   应声过后,狼尴尬的调整位置。   前方的小猫头鹰四下张望,后脑勺枕着结实的胸口,哪怕身下马蹄飞驰,她也没多少颠簸感的享受着赶路的旅程。   自荒野一战后,安娜对忍者的依赖感日渐增长。   「你的委托,我接下了。斩杀不死也是我的使命之一,交给我吧。」   在变故和风波不断袭来下,幼女不敢保证还有上次那般好运,只能以防万一请求了身边的男人。   对方不出意料的接受了,一如既往的可靠。一直以来,压在肩上的重量仿佛也轻了不少。   “唔——”   总司满脸羡慕,却只能抱住巴的腰叹息。   “总司殿下,请不要松手。”   “哦哦、好的!”   身为Saber却骑乘等级低下,反而被没有骑乘技能却有经验的女武士带着,剑士小姐的心头弥漫着大失败的感觉。   一行队伍里,只有骑着白驹流利如过隙般的谦信最自在。   不时的加速和减速,在队伍里来回穿梭,敞开胸怀的笑声就是为了纵情驰骋般而存在,快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惜扛着伤病也要与库丘林对决,用对方的鲜血洗刷被袭击的耻辱,是她的性格使然。   抛出北壁作为诱饵,以从者作为先手稳固前盘,再统帅骑兵一举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彰显棋风上的大胆勇敢。   怎么看都和狼相性不合......尤其是‘手术’事件结束后,每次看见忍者,谦信都会呵呵笑着,一语不发让人背后发凉。   求稳不求概率险胜才是忍者,所以那时剑才指向金古,逼迫他用弥诺陶洛斯当做盾牌。   如果一开始锁定迷宫怪物,金古冒险上前阻止的话,很难说弥诺陶洛斯要是幸存下来,迷宫里的死斗会演变到哪种地步。   金古保全自身,忍者意图稳健,牛头怪物的死亡可谓是双方共同促成。   几人趁夜赶路,总算在日出以前看见都市之景。   “是英雄大人们!快看、那是我们的将军!”   “噢噢——、还有冥府归来的勇者。”   “啊、吉尔伽美什王召唤的英雄回来了!”   才刚临近城门,欢呼和赞礼已经盈满耳边。北壁的战报似乎已经传遍乌鲁克上下,看来贤王的安抚和宣传工作很到位。   在委托了士兵帮忙开路以后,他们才从人山人海般汇聚过来的市民当中离开。   一路上,乌鲁克的热情让巴和景虎笑呵呵的,安娜消受不住的躲进了狼的怀里,拿他当挡风板来使。   “干得不错。详情梅林已经告诉本王了,不愧是乌鲁克的将军,这不是大获全胜了吗。”   “这是当然,虽然义经公的退场实属可惜,但这也是必要的牺牲啊......”   狼站在队列里,旁观背后支持的王与策划行动的将军之间的交流,一边思索着接下来是不是去提前拉拢在艾比夫山自立山头的任性女神。   “Assassin。”   与其被动迎接变化,不如主导变化,北壁一役过去后,忍者的想法发生了许多改变。   “Assassin?”   “嗯......?”   注意到殿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醒悟走神的忍者上前一步。   “有什么吩咐吗,吉尔伽美什王。”   “吩咐?不不,城内已经在策划庆典了,毕竟此次你们的凯旋值得表扬。”   听见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提起庆典,狼就头大,一种‘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所以去南部的乌尔吧,Assassin呦。”   话语一转,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亲身经历过乌尔一行的总司张着嘴巴,下一刻就跑出队列来到殿前。   “不行不行!我反对!那个地方根本就行不通——唔,怪大叔?”   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狼,剑士小姐一愣,旋即与他再次密语起来。   「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   「放心。」   「真是的,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了哎,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我必须要跟着去!」   看着面露得意的总司,忍者感觉她早就想好这样说了。   再看向王座上一脸不在意的吉尔伽美什,狼前踏一步半跪示以标准的领命姿势。   “——遵命。”   “很好,庆典在五日后举办,相信你们应该也希望这次伙伴们能够齐聚一堂,共享乌鲁克带来的热情和欢乐。”   “......?”   狼微微愣住,其他人面有所思,只是贤王并不打算解释,挥挥手遣退众人便继续埋头于泥板上的公文当中。   离开神塔,等候多时的西杜丽带着他们回到住所,一路上繁华的景象和高涨的人气都说明形势大好。   回到大厅以后,忍者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收拾行囊,也不是督促剑士小姐做好准备,而是找上了面露惊奇的谦信。   “这个还给你。”   “咦,但是你现在没有适合的剑吧?”   看着递到面前的法剑,谦信微感不解。忍者多了一把剑,她们都有注意到,但比拜泪还长的开门更不适合常规作战。   被两人的交谈吸引,其他人也投来疑惑的视线,只是出于对狼的信任没有多言。   “临行以前交出刀刃,你难道是放弃了不成?”   “我还有别的刀。”   “欸?还有?”谦信满脸惊讶,眼中泛起兴趣追问起来“是怎样的刀?和背后的两把一样吗?还是说你还藏着什么神兵利器?”   “不,只是一柄斩杀‘老鼠’的刀而已。”   听过故事的人,纷纷驻足。          第五十七章.你们又开始了,是吗?   护法龙神之剑,终究只存在于一刹那。毗天之龙玉究竟是何物,狼早有猜测。   能够施展神异,让附有真正信仰的佛注目此地。   不是宝具,不是礼装,不是宝石,它的正体是天翔之龙一部分灵基。   尽管不知景虎是以怎样办法把它分离出来,但造就奇迹的力量只有本身便是奇迹的英灵最符合,即便手握法剑但龙吟不再也无法挥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何况狼已经有了别的主意。   云霭现于旭日晨光下,粼粼闪耀,缕缕的云丝映着最亮一束光线,散成难以计数的光之涟漪,淡淡于空间里荡漾。   铿——、彻底出鞘的刀刃令云岚流转,上面的光线也由散转凝。   这些寒光微微刺痛眼睛,众人下意识眯起眼帘,回过神来又觉不可思议,那只是一种难言的错觉罢了。   但双目涩痛的确来自于剑。   不是吹毛断发的锋芒,不是折光的八云肌纹路,是一种有待开锋而欢欣喜悦的凌厉,连屋内气压都跟着它垂下的刃尖一并降下了。   “这就是,斩杀‘老鼠’的剑......?”   从走神中惊醒,总司擦去嘴边口水、眼睛冒光盯着狼手里的刀。   “果然是一柄很有意思的刀呢。”   景虎讶然过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深深的看了一眼神情感慨的忍者,眼底涌现期待。   “......”   巴和安娜默默注视着男人,能感到从拔出这把刀起他身上一种气质的改变,但说不清道不明,只能遵从直觉判断那是好的方向。   天狗的佩剑——那晚登上过城楼的人,心中悄然浮现答案。   剑是凡剑,人却不凡,傲立于至巅的苇名剑圣。只是握住这把剑,狼就能感受到贯通剑筋需要多么精炼的技艺和思想。   形而下,神而上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以刀而论这把剑绝对不算最好选择,但对于不再依赖剑技转而修习剑道的狼来说最适合不过,融会贯通所学就从拔出此剑开始。   忍者自身并未发觉,冠以「秘传·苇名无心流」之名的宝具兀然转变。   “狼阁下,这是你的行装。”   巴递过整理好的行囊,狼点头收下挂在铁伞上,总司顿时投来吃味的目光。   同为有过任务经验的搭档,没想到女武士对他的行装了解如此细致入微,看着忍者随便打量过几下便确认完毕,剑士小姐只有想到接下来的旅程心情才稍有好转。   “确定现在就要出发吗......才刚回到乌鲁克。”   巴看着忍者的目光有些复杂,像是在提醒着他脸上那些没能察觉到的倦意。   尽管她们‘合力’之下令面前的男人多了一丝人情味,但钢铁般不知疲倦的作风仍无改变,令人无奈的同时也想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嗯。”   “我明白了。祝君武运昌隆。”   无人相劝,毕竟连身为同行者的总司都没意见。只有当人群分开,小个子的猫头鹰蹑足上前时,狼的目光才稍有变化。   “狼......”   “什么?”   “一路顺风,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众目睽睽,面对安娜递出的小指他微微诧异,目光上抬,迎着眨动可爱的紫色眼眸,递出了食指。   “当然。”   “那么我们出发啦!”   早就迫不及待的总司已经拧包在旁,一脸期待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南部任务的经验者,让有经验的人去总比没经验的人好,在这点上大家都没意见,一直被众人宠溺的安娜也乖巧的没有反对。   比起跟着忍者,幼女想尝试看到他实现愿望的模样。   (是微笑还是......)   告别众人,狼与总司乘上马车前往乌尔,吉尔伽美什希望他们顺便将物资输送到海边的观测所,这样一来也能节省相应人力。   “海边!是大海啊!你听见了吗,怪大叔。”   “嗯。”   “可惜时间紧张,不然一定要换上决胜泳衣、好好体验夏日必不可少的乐趣和活动!”   会的,只不过那是第四期活动的事情了。   察觉到狼瞥向自己的目光,总司挑起好看的眉头露出不满。   “什么啊、你那奇怪的目光。完全不是异性方面好懂的‘下流’嘛,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我知道的、缺乏那样让人喜欢又讨厌的要素可是会让观众失望的!我的女子力在强调着!”   简而言之,就是男性得对身着泳装的女性露出垂涎目光的意思吧——忍者淡淡的眨眼,传递出这层意思。   嗯嗯!女生的战衣就是泳衣啊!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失礼的,尊严不容质疑——总司也飞速眨了眨眼。   “明白了。”   狼淡淡颔首,旋即点头干脆不再看她。   “怪大叔——!”   不是不看就可以了啊。剑士小姐内心咆哮着,抓着忍者的手臂死命摇摆,仿佛非得让对方说上一句期待自己的泳装不可。   “啊啦啊啦,我来的不是时候吗?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当然就算打扰了也没办法。”   “这个声音是——!”   “Caster吗......”   坐在驾驭马车位置的狼回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物资后座的梅林。迎着总司那‘你太碍眼’的目光,魔术师笑眯眯的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真是的,明明是你们的厨娘,为什么我也要跟过来。吉尔伽美什王还真是会差遣人,我也想回到家里以后大吃大喝一顿就好好睡一觉啊。”   “喂喂、你吃的也不少吧!还说什么不列颠土豆吃腻了,等等、为什么皇室魔术师只能吃土豆啊,亚瑟王有那么穷吗?!”   有的人也许生来就有某种天赋。   不是指剑术,而是吐槽过程中延伸出新槽点这件事,天才剑士一定还有许多可以发掘的天赋,只是目前似乎朝着错误的方向茁壮成长了。   听见是贤王的要求,狼诧异过后便接受了。有最高级的骗术师在,加上他自身的宝具可以说想死都难。   摆出这种阵仗,说明吉尔伽美什并不希望与羽蛇神激化矛盾,这也符合狼的看法。   要让魁札尔投入己方,必须得是活生生的、生存在现代的人类才行,被她判定为有价值才会认定未来的世界值得拯救。   他们怎么做都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英灵能做到的事人类未必能做到,人类能做到的事英灵也未必能做到,世界的公平合理无形的存在着。   行进在大道上笔直朝波斯湾前进,交付物资后三人离开了观测所。   “好美——!”   望着碧蓝无边的大海,总司一脸向往。   “嗯。”   海风拂面,孕育生命的大海澎湃着发出音鸣,拍打浪礁溅出水花。望着许久未见过的大海,狼也久违的平静下来,思绪被海风带回那些在海上飘荡的日子。   明明是生活在树林里的猛枭,却带着幼狼到处漂泊甚至到了海上,严苛的实在是过分不已。   那些留下过分印象的日子,都和夕阳前轰然倒下的高大身影一并消散了。   梅林也久违的一语不发,望着大海好像在回忆什么。   只可惜吉尔伽美什给的时间并不充裕,他们还得赶回去参加庆典,特别是这次指明了那匹离群的孤狼也得加入,剑士小姐慢慢收敛起玩闹之色。   “走吧。”   狼最先回过神来,转过身时却衣袖却被扯动。回过头看见的是期待满满的总司,一双眼眸被海风湿润得柔和起来。   “怪大叔,下一次来海边一定要好好玩一回,尽兴到底!”   少女没有征询意见,故作任性的提出要求。   片刻过去,男人重蹈覆辙的在目光前败退。   “好吧。”   “嘿嘿!那就约定了,这次是我的约定!”   总司学着同伴伸出小指,在狼递出手时心底欢呼起来。   “明白了。”   “噢!我听见了,是泳装,泳装,泳装对吧!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男人的福利节目,一年一度的荷尔蒙盛典,激情与活力迸射的世界。喔喔——”   砰——、嘴角抽搐的她收起拳头,背后是捂住鼻子蹲下来的魔术师。   “流、流鼻血了!等等下!我还在这里,你们等等我啊。”   “信你才怪。”   总司哼哼着不知名的江户小调,加快了脚步靠近狼的身边。   两道身影漫步在前,一道拄着法杖的身影拉开步子在后。落日的薄暮前,三人朝着明日赶上路途。   一路上在狼的有意转移话题下,总司都在听梅林讲王的故事,直到后者口干舌燥时,他们已经翻过幼发拉底河,看见了茂密旺盛的密林。   足有人高的丛丛草叶间,排成小队的黑影整齐的在林间穿行而过。   “吼、巡逻,吼、搜查,吼吼——为了密林今日的和平!我们是密林藤村组!”   留下意义不明的吼叫声,这队豹人战士转入了丛林深处另一个方向。   过去半响。窸窣声中,草丛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真是可疑的口号。”   头上呆毛抖了抖,身上沾满树叶的总司若有所思。   “说的是呢,看来有人在统治这片密林。”   又一个脑袋钻出来,毫无紧张感的接上话茬。   “走了。”   倚着树的影子一动,循着兽人留下的足迹踱步跟上。   留下精力旺盛的两人在原地交换目光,吹掉肩头树叶追上前面的人影,迎着对方淡淡扫来的目光嬉笑着蒙混过去。   “这些兽人的BOSS应该是上次那家伙吧。很可恶的一个人,明明穿着可爱的玩偶服却凶残无比,利用他人的爱心简直罪大恶极。”   真相水落石出。   某人没能顶住大型毛绒玩具的诱惑,所以才差点在这块地落命。不仅如此,还把责任推给了立场不相容的人,典型的不思悔改并且还倒打一耙。   迎着狼投来的视线,总司偏过脑袋心虚的吹起口哨。   “吼吼!是外来的闯入者,大家围住他们!”   ——然后被发现了。   一群耳朵尖尖的兽人从林子里窜出来,你呼我应的传出声音,树影晃荡间一下子就多了许多黑影在附近,全都是被招呼来的同伴。   此情此景。   “......”   握上剑柄的狼默然。   “啧啧啧。”   摇头的梅林不胜唏嘘。   “大~失~败、冲田桑。”   当事人快要把头埋到土里,默默蹲下来陷入了自闭。好像又把事情给搞砸了,都是不正经的梅林的错,口胡!   半个小时后,三人继续行走在密林里,只是前后多了不少握住长矛指着他们的黑影。在这些兽人的监视和带路下,沦为俘虏的几人看见了不远处的火光。   “火......?”   “啊、我闻到了宴会和骚动的气息。”   梅林的鼻子还是挺灵的,狼的确远远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凑近以后总司也挺起呆毛对美食有了反应。   “吼吼吼——”   穿过幽暗的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被认为开拓出来的宽敞空地上,火光熊熊,篝火燃起,兽人们扎堆聚集在这,一边嘶吼一边热舞,看上去与活动聚会的气氛无异。   最引人瞩目的是中央大篝火,插着一把疑似痒痒挠的东西,狼和总司一眼认出来了豹人的武装。微妙的没有在那个搞笑角色手里,反而像是模仿某个游戏一般,矗立在火堆上给人仪式感。   空气中飘荡的烤肉香味,便是来自于其他篝火上架着的肉串。   这些非人的影子在火光照耀下舞动,配上空气里诱人的肉香和中间的神秘仪式,妥妥给人来到邪教仪式举办现场的既视感。   “哈、哈哈——”   同伴们无言,梅林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握住法杖在那干笑表示看不懂这些迷之操作。   在围观的兽人们指指点点下,一行人被带到了空地中心,在那里有两道熟悉的人影。   “此地名为密林之所,神明汇聚的暂时之地。向此处进发吧,朝圣的兽人们终将发现神带来的赐福。”   “......?”   熟悉的声音让狼挑起眉头,脚步靠近以后,果不其然站在篝火前的正是清姬。   此时她正一脸肃穆,笨拙的模仿着圣者的庄重感,企图为不知名的仪式带来浓厚的古老氛围。   “黑暗降临之时,神明从密林中现身到来。”   响应话语,兽人们分开出一条道路,在直面火光的坦途前,被映得虎目闪耀的玩偶服郑重踏步。   来到清姬面前,缓缓跪下递出双手。   “终于——最初的火焰诞生了,神迹显现。”   捏着折扇的女子说完,轻轻呼了口气从嘴里窜出一朵火苗,落在蒲扇般大小的肉掌上悬浮着,立刻迎风而涨,成了一簇跃动的火焰。   “让我们为带来火焰驱散黑暗的神明欢呼吧!”   “就是这样——喵!”   折扇点着下巴的清姬微笑,高举火焰的豹人摆出举起奖杯的姿势,四周霎时涌起海啸般的兽吼作为欢呼。   整个聚会仿佛陷入狂热一般,捶打胸口、吼吼乱嚎的兽人比比皆是。   “......”   旁观全程,三人哑口无言。             第五十八章.遗恨   哐——、物件坠地,在嘈杂的空地里尤为响亮。   空气一静,目睹山寨传火仪式的总司饱受震撼,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成了目光聚焦点,于是急急忙忙捡起剑缩到忍者背后,努力降低着存在感。   混入聚会的兽人们一拍脑袋,想起还有犯人在,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推搡几人上前。   “欸欸——、你们是......冲田小姐和安、狼大人!”   “......”   看着朝这边走来的清姬,狼眯起眼睛。对方似乎恢复了记忆,而且和豹人关系不错,期间发生了什么只能以后再问了。   “噢!是我们,清姬小姐。”   看见熟人的总司上前抱住,亲密的蹭着脸颊表达久违的欣喜——对美食的追求。   不论巴怎么努力掌厨,她那时而过火时而清淡的味觉都会毁灭菜肴,让一桌人每天面对饭食时提心吊胆,以赌马般的心情去尝试每一道菜。   虽然也有味道正常的,可是一旦抽到不正常的人就得自求多福了,所以老早在餐桌上有了这样一条规定:每个人都各尝试不同的菜品,通过眼神和筷子的暗示来指出今天的幸运儿是谁。   不出意料,由女武士支配的饭桌也沦为英雄们各显神通的战场。   “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啊。真是的,就算是牛油蛋糕每天也会腻的嘛——”   抱住清姬的总司一脸幸福,幻想着今后的美味餐点。   “哇哇哇!你们是——”站在远处盯着这边,同样看见熟人的豹人也满脸激动,然后迅速变脸的平静下来,捧着火焰的双手递向一旁狼人——的脑袋。   “火焰的传承就靠你了,加油吧!战胜兽化病保有理智的狼人捕手啊,现在你的职业是被选定的余烬了!”   “......”   视线之中,脑袋火冒三丈的狼人一脸懵逼,醒悟过后来嗷嗷大叫的撒开腿跑掉了。   “很好!那么让我们来战斗吧!企图篡夺火焰的游魂(从者)们,只要有我 为人类带来火焰的豹之神在此,火焰就不会熄灭!”   爪枪离开篝火,挥舞着点点火星而后定影,眼中闪光明显上头的豹人盯着几人,毫无畏惧。   “进击、密林藤村组的热舞!”   巨大的虎爪化作闪光,不等众人答话,豹人已经化作一道折跃的闪电,来回穿梭在兽群间隙中朝狼与梅林扑来。   “等下!”   嘶嘶嘶——、刺耳尖鸣从刹住的脚下冒出,亢奋起来的豹人在清姬面前停下了动作。   “嗯嗯?你在干什么啊?大厨,这些人是敌人吧。”   “不,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啊啊啊——原来是朋友啊。”枪杆插入地面,肩膀靠着它的豹人脱下脚上运动鞋,一边老老实实的点头答话,一边往冒出青烟的脚底板吹气“呼呼呼——、痛痛痛。”   “切。手下败将,也敢在大叔面前嚣张。”   双手负在背后,总司迈着小碎步跟上来回到狼的身边,一边向豹人投以挑衅的目光。   “哈?什么手下败将啊,只有风暴才能击倒豹人!区区——”   话音卡住,反复打量着忍者的豹人惊疑起来。   “区区......”   她把手抬到眼前,刚好遮住视线里狼的脑袋。   “哈、哈哈......区区人类,竟然敢觊觎传承火焰的不灭之豹。”   豹人干笑起来,拿面前没戴面具的男人和那晚上的人影对比过后,渐渐失去笑容。   “哟......喵喵喵。”   “麻烦你——”   “喵——!”   狼刚上前一步,豹人立刻炸毛一般留下残影,躲到了篝火后面探出脑袋遥望这边。   眼前空荡,话也没说完的狼只得沉默,背后总司捂住肚子蹲下狂笑不止,边上是远目走神的梅林。   “吾之专用的大厨啊,快替我把这些人赶走吧,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快点快点,今天密林藤村组取消营业了,赶快给我贴上闭门谢客的招牌!”   “呃。非常抱歉,老虎小姐貌似反应过激了。”   “才没有啊!所以说警备通告不是通传下去了吗,为什么还会看见这个人啊,你们也太没用了吧!”   一听见清姬的话,豹人立刻举起不知道从哪拿来的木板,上面画着一头面目狰狞的天狗,底下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字。   诸如危险性等等,被她当做抗议的牌子般晃来晃去,周围的兽人们一听,顿时哗哗步调整齐的往另一头退,四人身边瞬间空旷出来。   好像被当做了可怕的怪物。   目光在举起的告示板和静默的狼脸上来回移动,总司笑到失声不禁用手捶打忍者胸口,好像在责问他是不是故意要笑死自己。   “扑哧——哈哈哈哈哈。”   梅林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木板上那个‘玩意儿’大笑不停。   “欸欸?这是狼阁下......?”   清姬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豹人的手笔。   ......   ......   ......   “所以说事情原委是这样啊。”   捊顺经过的总司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片刻后无人应声,她挑起好看的眉毛往边上看去,只见梅林不知何时已经躲到边缘,抓起烤肉大快朵颐起来。   “啊啊、叛徒!竟然偷吃!梅林你这个偷懒的家伙。”   “......”   从跑过去与梅林抢烤肉的总司身上收回目光,狼看向面前的清姬,对方朝他微微低身表示谢意。   “魁札尔解决了问题吗。”   “嗯嗯,就是那个时而冷酷时而热情的库库尔帮大厨找回记忆的唷。”   “非常感谢前段日子的照顾,狼大人。我的诸多失礼之处,多亏了您的包涵,真是不胜感激。”   “没什么,这也是我的责任。”   清姬一愣,旋即微微一笑揭了过去。   没有退场的她之所以在此地流连,都是因为豹人的主动收留,加上一手烤肉美食让后者不能自拔。   “所以崇拜火焰吧!并且对带来火焰的豹奉上祭品!”   十米开外,豹人张开双臂摆出赞美太阳的动作。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两人收回目光,继续谈话。   “抱歉。”   “不不,全部都是我的一意孤行,狼大人和其他人没有责任,反倒是我为大家添麻烦了。居然还特地跑到这干燥湿热的林地,各位的记挂之情实在是没齿难忘。”   “要和我们回去吗?”   “嗯嗯,在哪里都没有问题的,不过果然还是在闹市才好,这荒郊野外都算不上的老林里,想必安珍大人也不会出现吧。”   “明白了。”   “这就决定要走了吗,篝火大会怎么能不欢迎一番客人就结束呢。失败失败,你说对吧,豹人?”   夜空传来愉快声音打破了和平氛围,狼面色骤然凝重,总司连忙扔下手里的烤肉扯着梅林跑了回来。   “怪大叔,那个强过头的女神来了。”   “嗯。”   “欸?蛇神大人也被邀请了吗?”   “是哟!忘了和你说了,库库尔也是今晚的预定嘉宾来着。”   回应了清姬的疑问,豹人举手眺望天空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不过好奇怪啊......她晚点了唉,难道不知道迟到是会扣年末奖金的吗?”   话音刚落,地上渐渐明亮起来,夜里的树影从模糊转入清晰,轻声摇曳。   望着光芒愈发明亮的云层,地上的人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不等他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云幕轰然裂开,撕开的口子边沿燃着火光,一块表面摩擦出离子态火焰的巨大飞岩乍现眼前。   时光宛如回溯黄昏,云与林之间复还血色残阳。   “哇——!”   “搞什么鬼啊!库库尔!”   “来吧!来战斗来赌上性命吧!侥幸活命的战士,让我用最盛大的欢迎仪式为你的到来送上赞礼!好好收下这份庞大的热情吧。”   巨大的岩块上传来回音,若是视力超群的弓兵在这,一定能看见拖出火光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那正是今夜的‘压轴客人’魁札尔·科亚特尔。   尺寸可怕的超巨大礼物,壮阔的云开片景让人下意识想到毁灭恐龙的陨石。以羽蛇神可以挥动马杜克手斧的力量来看,把石头当陨石扔下也的确不值得奇怪。   “这种事情果然很奇怪吧——!!!这无情的旁白就由我来打破!现在是荒野求生栏目;为了各自的小命,大家快闪!密林藤村组——活动解散!”   双腿跑出轮状残影,豹人一溜烟消失在空地上,兽人们也跟着轰然作鸟兽散,萧瑟下来、一片明亮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狼一行人。   “唔唔,真是惊人的力量。不愧是南美的主神,我明白了,恐怕正正经经的战胜几乎是不能的。”   梅林站出来,认真的分析起敌我战力,仿佛没看见塌下来的火焰天幕一般。   “该撤退了,梅林。”   扫视过一遍被无情抛弃的‘传火场’,狼摇着头出声安抚了清姬与总司。   “回避战斗吗?明智的判断。那么走咯。”   陨石挤压空气发出啸声,林海摇曳成白炽色自发燃烧起来,随着一声轰然地动,幼发拉底河的水位随之起伏了几个来回。   岸边一缕芳香散开,花朵随之飘落。   “呃呃......希望那些家伙的运气不错吧。”   “请放心,密林求生的话大家都很有经验的。”   清姬笑呵呵的对眺望火光的总司解释着。   “好险好险,下一次决定要撤退的话请务必趁早,虽然我的幻术不必担心空间干涉,但那么近距离的面对陨石,还真是别开生面的欢迎会。”   脸上找不到紧张感的梅林拍着胸口,让人感受不到丝毫诚意。   站在河岸就能看见密林中爆开的冲天光芒,可想而知降落大地的岩石足以将周遭化作齑粉,想到羽蛇神的激动表现,狼有点明白贤王把魔术师派到这边来的原因了。   要是没有梅林,只怕这一路得靠回生‘走’回去。   “走了。”   厨娘追回任务宣告完成,在一系列无厘头发展和怪诞剧情后,只有总司乐在其中享受着这一趟旅程带来的欢乐。   所以搞笑本来就是为了搞笑而搞笑的嘛——傻笑着在心底留下评语,剑士小姐跟上几人身影。   当他们回到乌鲁克时,一切仿佛没有变化,只是昨天才回来的金时和茨木有些吵吵闹闹的。后者会和他们住在一起的理由也相当简单。   “除了你们还有别人能看住她吗?”西杜丽如此解释,将看管问题儿童的责任分摊给了在座各位,然后跟着幸灾乐祸的梅林走出了大门。   “那么开始读粉丝来信!”   “锻炼!肌肉!不能懈怠,今天也要Golden到底!”   “我出发了。”   “嗯。”   忙碌起来的大厅内,狼朝着向自己告别的安娜微微点头。她今天下午还有花店的预定,要去帮那里的老婆婆卖花,女生们也会抽空去照顾生意。   按照城内布告栏上的雇佣与效率排行,狼以各项傲人成绩牢牢占据首位。   忍者的任务履历上填有:西帕市转移(A)、驱逐女神(SS)、乌尔探索(SS)、冥府归来(SSS)、北壁歼灭战(S)为首的诸多任务,排除掉提供护身符或者清扫怨灵等事件,一排看去都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战绩。   这也让他身价倍增,在西杜丽安排的日常任务以外,靠雇主另算报酬的自由任务都收入不菲。   “什么嘛、我居然才第二,可恶的怪大叔快给我交出第一名的宝座吧!”   在他之后是剑士小姐与武士巴,谦信因为主导军队根本不会有私人任务,所以不记入其中。反倒是安娜因为经常和忍者一起出现,市民们会在她做些繁复的任务时提供帮助。   总司搞怪的活跃着气氛,茨木一脸不屑的跨坐在旁,目光老是偷偷瞄着她手里的泥板,寻着读信的乐子也安静下来。   大家沉浸在轻松的空气里,只有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里对应付几日后的庆典没半点底。   简单日常中偶尔有几件琐事,都不出意料的被众人解决,在这样平稳又安详的日子里,生活像是回到了最初被召唤聚集在这间屋子的样子。   咚咚——敲门声过后,巴推开了门。   房间里依然坐满愁苦的鬼佛,窗外夜色袅袅,坐在床边手抚着天狗面具的忍者看过来。   “什么事?”   “不,只是听安娜说你的房间最近很晚才暗,所以过来看看。”   “嗯......?”   “还在想那件事吗?”   走进房间的巴审视着屋内只增不减的鬼佛,眼眸适时的泛起忧色,其中流过的一缕了然,像是在说她深谙男人保守与隐忍的个性。   战争的确已经过去,但错误从未被改正,狼也自然不会忘怀。   不是所有的悔恨都有机会去弥补。   能力与机会是两个概念,前者可以拉近与后者的距离,但却做不到等同。   “嗯......”   淡淡的应声,疮疤揭开了。          第五十九章.围绕着你的世界   冥府一行结束,归来的男人再未现过天狗怒容。   艾蕾消失以后,面具留了下来。   即便身体破破烂烂的,但它不可思议的保留了下来,没有阻挡侵害自身的痛苦,却特意保存着这张假面。   是为了将它归还给主人吧?   怀揣期待的少女的确等来复返的忍者,足以慰藉她守护这件纪念物的心情。   女神的想法,狼多少能猜到一些。凭着对原剧情的熟知,同时也是令他做出错误选择的信息,尽管如此忍者却不会推脱。   做出选择的人终究是他,并未假手于人。   回想一遍,那个时候还是有许多疑点,如果只修正答案就能安然返回,演算出未来并知悉的天鬼姬为何不言。   狼不会因‘穿越’而心生傲慢,相反会慎重甄别其中区别,只要同伴那时给出准确答复,让他改变选择并非难事。   闲下来时,内心总会不经意的直面这份记忆——然后在缜密的思考迷宫里迷失,百思不得其解后恍惚醒来。   疑点重重。   但失去的感觉是真实的。无首们不再持以降灵加护,大庭广众下不会再有爱打扮化妆、整理发型的女子JK,在冥府盛开的血色之花也已凋枯。   射入静室的月华凝成一束,光点在清冷圆柱里游动,在认清并非是终于照进冥府的光柱后,狼的思绪转回眼前。   铺着月光的房间里,赤红眸子是不屈燃烧的篝火,凝视着他也带来光芒。   “狼阁下,似乎对总司和安娜很包容,无论她们胡闹还是出行都支持。”   “嗯......”   “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吗?虽然我也觉得那两人很讨喜,但果然还是想听听您的想法。”   “那两个人,有着属于孩子的天真。”   “说的也是呢,淳朴的人用剑时心性豁达有着他人比不上的天赋,想必最初握住刀刃的时候,肯定是因为喜爱才会选择它的吧。”   “喜爱,吗。”   串联着话语臆想出少女初次握剑的欣喜画面,狼的内侧漫起淡淡羡意。   “狼阁下呢?”   “什么?”   “最初握住剑是为了什么?”   “杀人。”   果断利落,不显迟疑。   巴来自偶生动荡的源平时代,总司来自渐起变革的幕府末期,不论是谁听到这道声音,都会有感刀光剑影罩面的冷厉。   那是来自战国的风,是起舞于乱世的刀刃。   “......没有选择吗。”   巴御前颔首,目中掠过敬意再无异色。   若是对眼前的男人露出不忍那便等同侮辱对方,身为武家子又有服侍过丈夫经验的她,自然知晓该如何维护属于男人的尊严。   无意间想到些事情,巴的嘴角微微翘起。   “......?”   面对眨眼疑惑的狼,她按低下巴抿着嘴角不打算作解释。   虽说有些可笑,面前男人不放心上的荣誉和尊严,其实她们都记在心底并在意着,从未将他当成不择手段的暗杀者看待。   某些时刻,狼并不知道自身在她人眼中的印象早就与英雄无异。   “狼阁下认为是有选择好,还是没有选择好呢?”   “......”   如果没在乱世生存过,前者定然会脱口而出,现在的狼却迟疑着逡巡起来。   “狼阁下,请听我说,有时候存在选择于你我并非易事。”忍者悄然抚着左臂,巴将一切收于眼底,鼻尖依稀涌起记住的血锈味,面朝着狼的她伸手握上那只义手“没有选择时可以理所应当的抬头前进,有则会面临对与错的盘问与紧逼。”   在诧异注目下,挂着恬静笑容将它轻捧到胸前,灼灼赤眸似要烧去男人面上的苦闷一般,一刻不离的注视着他。   “狼阁下,生存意味知晓死亡在旁,有了选择就得通透错误相栖。你的确错了,但是你的错误是不应将错误推给一己之身,那是在否定安娜和铃鹿殿下的意义。”   “即是说?”   “安娜一直都记得。我能感觉到,她在你面前的小心翼翼,依赖之余是歉疚,目的以外是感情。你固然铭记着伤痛将责任背负自身,但她们也做出了相信你的选择,她们该怎么办?”   月光濡湿了一头银发,似曾相识的一幕,狼的视线不经意下滑追及林中见过的美好光景。   “......”   清醒过来,他微微挪动位置,似是不习惯安静下来听到心跳的距离。   巴坦然受下目光,面上悄悄飞起几道红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略有责备之意的感叹着不通情理的男人一边跟进距离。   “你什么都没说,但是一直责备着自己。如果同伴稍微没点良心就好了,但是没办法、安娜实在太善良了,你的苦难和自责总会引起她的愧疚和难过。为什么不能学学总司呢?”   “唔——?”   不明白为什么牵扯进乐天派,狼顿显茫然。   “狼阁下。”盯着浑然不知的忍者,女武士肃正神色朝他问道:“——你知道你和总司最大的差别在哪吗?”   “呃。”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狼再次眉头紧锁。看着他又低头一语不发,巴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胸口涌动起炙热的火焰,成了不请自来的怒气宣泄而出。   “所以说你真的很让人火大啊。直爽简单的问出来就好了,干嘛什么问题都要摆出苦瓜脸的在那一个人想,拜托值得信任的同伴有那么困难吗?”   面对突然严厉起来责骂自己的女武士,狼脸上表情愈发艰难,总算是在对方说完以后,才不急不慢的憋出一句话来。   “明白了。我和总司的区别在哪里?”   “哼哼。你明白就好,听好了,她是喜欢勉强别人的人,你是喜欢勉强自己的人,你们两个是完全背反的人。乍听起来肯定是前者比较过分吧,但是那就大错特错了,你这种人才是最过分的人!”   吐出心中积攒的郁气,胸口舒畅的巴一边举起他的义手,示意稍安勿燥慢慢解释。   “勉强别人的人大家都懂得怎样去应对,对方也等同于给出保持距离的方法,但是勉强自己的人怎么办?友人的担心也好,亲人的忧虑也好都无济于事,那样的人只会牵挂别人的关心还不知收敛。”   失去感觉、不知痛楚的假手被女武士晃动,借此说明男人的毛病,强调有血有肉的人绝不该以机械般准则行动。   要是再不明白,狼就得重修语言了。   好在他微张着嘴露出了恍然神情,巴也跟着一阵安心和悄悄松气,紧跟着又把义手搂在怀里当做倚靠。   像是解决了繁缛的重担,露出幸福的微笑望着醒悟的男人。   “比起宽恕他人,果然还是宽恕自身更难。请努力吧,我们的相遇正是为了宽恕彼此,总有一天你也会迎来疏解他人罪孽的时刻。”   “届时,我会努力的。”   “嗯。只是一次的错误就不被允许的世界太过残酷了,它从来没有这样约束过任何人,请务必对这个世界抱有信心,毕竟我们是被希望唤来的英灵啊......”   非人的部分被女子夺去,抚以温柔和温暖相待,当冰冷浸在峰峦间,她的眼中映着的尽是男人属于血肉之躯的部分。   狼怔怔走神的约定,令巴心生成就感。   挥刀即可宣告结束的世界存在,但那是随着焚烧的苇名逝去之物,手染鲜血的忍者已来到宽容的世界一角。   「愿你与围绕着你的世界,今后也一直幸福下去」   某时某刻,他也一定能骄傲的说出这句话。   “麻烦你了。”   “请不要这样,我们是搭档吧、虽然是过去式的,而且请好好称呼名字,狼 阁 下?如果累了的话巴随时都可以提供服务唷。”   放开义手的巴温柔一笑,半是威胁半是玩笑的排解掉严肃,从谈话时正气凛然的武士身姿自如的切换到娇气婉约的女子作态。   “谢谢,巴。”   “嗯......狼。”   面对狼的郑重行礼,巴垂目颔首抿起樱桃红的唇瓣,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香腮还残留着淡淡粉意。   皎皎白月,美人如玉。   月光斜落披肩于秀颈间,雪白肌肤泛起乳白色微光,如同雪山里走出的雪女一般。唯有敛起眼帘的眸中,焰色潺潺流水般流淌,不见来与归处、渐有绵绵不绝之意。   “......”   卷动的舌音被堵,因女子变换的称呼而走神,狼望着洋溢出少女心气的同伴,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心底隐隐抱有某个猜测。   夜尽天明,忍者心中的困倦消解殆尽,清晨迎上那张温婉面容时又不自觉的走了神。   “怪大叔!剑术早课要开始了!”   衣摆被扯动,身后是不知何时窜出来的总司。   交换过目光以后,巴御前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看在眼底的剑士小姐顿时拧紧眉头,头顶的呆毛和感知威胁的雷达一样抖动起来。   “嗯。”   “下午咱们继续练习剑术吧!魁忍落杀我还没吃透。”   “不行。我预定了谦信的枪术授课。”   “你真是个大怪人啊!忍者为什么还要学枪术,你是不是哪天还要跑去学火绳枪?”   “......”   “喂喂,不要不说话啊。难道我猜中了吗?你这个可恶的修炼之鬼,同在一个地方,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再继续偷懒下去啊!!”   清晨在总司的抱怨,金时的招呼,茨木的吵闹声中开始。   清姬的归来宣告幸福时光到来,哪怕是挑剔抱怨的鬼童子,在她去密林进修一番后习得的烤肉大餐前,也毫无疑问的败下阵来,渐渐融入到这个屋子里的大家当中。   ——当然对付酒吞是不行的。   再三强调这一点后,茨木开始接受在城外驱逐魔兽的任务,同伴总算派上用场让金时松了口气,自己带来的白吃白喝他难免会有压力。   “毕竟不是很有钱嘛。”   总司望着空空如也的口袋,一脸生无可恋。   午后的阳光下,庆典前最后一日,众人不约而同聚在院落前晒太阳。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在祭祀场的祈祷下,最近几日都会迎来晴朗天气。   “狼......我约了街上的朋友们一起去玩。”   “给。”   安娜接过忍者递来的钱袋,里面呱啦作响的银币让一旁的总司流下不争气的眼泪。   “那么我出发了。”   “嗯。”   “哼......哼!不过如此。可恶的忍者头子!”   壬生狼躺在椅子上张牙舞爪,狼不闻不问的挥舞手里的枪,一旁是偶尔点头偶尔摇头的谦信,时不时会出言指点他几句。   “给我等着,只要干掉你,我就能顺利上位成为最受欢迎的冒险者!学完你的毕生所学就准备迎来师徒的宿命对决吧!”   总司的话落在众人耳中,连吃瓜的茨木也不禁看了过去。   天才剑豪的确不是徒有虚名,比起目前练习奥义级别‘轻舟渡’的巴,总司在狼全无保留的教授下已经修习到秘传级别。   虽然和见识过剑圣出手的他相比存在差距,但某些方面也能延伸出独特思路和想法,这是狼比不上的一点。   二十岁不到的‘免许皆传’,天赋着实傲视众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忍者君。”   “感谢。”   “别这样嘛,老是感谢也太刻板了,你要是给我表演一个活吞‘蜈蚣’的话,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自己秘藏的绝技传授给你了呢。”   谦信摆手一脸不在意,忍者点头后取出让她头皮发麻的葫芦,巴和总司的眼睛瞬间瞪圆。   “等等、等等!我只是开玩笑的啦,呵呵~”   “怪大叔!”   “狼!”   在神情大变的几人阻拦下,狼只好把翻动着窸窣声的葫芦收起,面对总司愕然瞧来的目光,巴有点不好意思的侧过头。   “真是服你了。”谦信擦着虚汗,目光从几人身上收回,瞥向晚霞燃起的天空一边感慨道:“明天就是庆典了吧,和我继承家督一样盛大的日子可不多见,忍者君可要好好体验一番。”   “对了,你的东西差点忘了。”   突然,谦信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目光发亮的盯着狼升起莫名笑容。   “......我的东西?”   狼的困惑在见到眼前之物时,尽数化作乌有,只剩满满的愕然与扬起的呼吸。   二楼房间,屋内几人留意着忍者的异样,带他上来签收货物的军神嘴角弧度愈发明显。   狼愣愣杵在原地,盯着出现在谦信房间内的物件,久久不言。   手捏宝瓶,脚踏莲花。   ——这是一尊十一面观音像。                  ②⑨83①63⑤4   ps: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三更奉上,一次性过完艾蕾的剧情。因为是尤其要注意和先前伏笔呼应的剧情,所以要反复斟酌对比一遍。见谅。   求票啊!我都这么努力了!天天8K啊啊啊啊——! 第六十章.守护之铃   “怪大叔,你没事吧?”   “没什么。”   面前的门轻声关上,总司在门口来回踱步,没一会儿又趴到门缝上企图偷窥,但毫无疑问的宣告失败。   如果能偷窥成功,她第一时间就该回去检查自己和女生们的房门了。   “怎么办呢,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拳头反复捶着掌心,总司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回到大厅,巴也在这等待多时,看着她向自己摇头又把挺起的身姿坐了回去。   一切都要从那尊观音像说起。   看见它的忍者着了魔似的毫无动静,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像是见到无法理解的东西一般。   谦信负伤回来以后,总司在他的房间里一眼相中那尊佛雕,随后搬到军神房间里去的。   简而言之就是挑最好的为病人祈福。   剑士小姐还好奇过,满是简陋木雕的静室里多出一尊涂有色漆的佛雕,雕佛技艺她可能认不出来,但不妨碍将这尊观音像认识为非卖品。   于是逃过一劫的佛雕,就这么辗转回到了忍者的房间。   狼二话不说把佛雕搬回房间后,简洁明了的说明暂时不要打扰他,让碍于面子的女生们都不好去询问。   在房间外的人忧心忡忡的同时,房间内的人也心思难平。   佛堂。   究竟怎样的摆置才算是一间佛堂,狼迟迟察觉到这个事实,在为房间里置放鬼佛时,心底就认定此处是修行之所。   有了需要引渡的信徒,堂里只缺佛了。   于是这尊观音像到来了。   悄无声息的立在众多佛雕当中,为佛堂的搭建者提供信仰的源头,当屹立结印的它重回此间,屈膝的鬼佛们也更加佝偻。   “......”   忍者盘坐在前,静静的凝视着这尊佛雕,心绪平和脑海却天翻地覆。   种种迹象,许多记忆,在触及这张慈悲尊面时被引出,形同破碎的残片复原如初,在深处变成一张完整的拼图。   答案,近了。   静室内升起月光,屋外也传来敲门声。   “狼?你在吗。”   “进来吧。”   嘎吱推开。能得到如此待遇的,自然是被大家宠爱的安娜。   “你没事吧?”   “没事。”   刚回到家就被总司说了忍者的异状,幼女立刻就奔向他的房间,看见忍者面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小女孩担心大人,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偏偏两人毫无自觉。   “你在生总司的气吗......?她擅自的动了你的东西。”   作为通风报信的奖励,安娜会帮剑士小姐探听情况,双方互惠互利。   “不,没有。”   “哦——”   听见意料之中的回答,安娜默然目光跟着游离起来。   “安娜。”   “嗯?”   忽然被叫到名字,幼女愣神间抬起头,正对上黑夜里栩栩生辉的狼眸。   “明天就是庆典了,对吧?”   “是的。怎么了?”   忍者一反常态的问起不感冒的庆典,让安娜下意识想要伸手贴上他的额头,狼却突然下床翻找和整理起忍具来,让她不知所云的傻站在原地。   当各式各样的忍具铺满床上时,安娜已经回过神来,以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   “狼......明天只是庆典,是在城内举办的。”   担心忍者的理解不到位,她特意补充了一下。   面前摆放的众多凶器,加上狼磨刀霍霍的气势,让幼女心惊胆战的担心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甚至打算坐下来好好解释一遍庆典是怎样举办的。   “没事的,我知道。”   苦无刮过磨刀石,带出星火照亮狼淡然的面容,让呼吸一窒的安娜彻底坐不住了。   “等下,你知道是指你知道‘庆典’的举办过程对吧?我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嗯——?”   最终,在狼三翻四次的保证下,误会他的安娜送来一碗晚饭才放心的回去了。只是离去之前,狼说的话让她有点在意。   「我知道的,所有人聚会度过的活动。」   明日的庆典迫在眉睫。就和自己说的一样,为了让大家聚集在一天愉快的聚会度过,望着窗外月色的忍者笃定决意。   叮铃叮铃。   面对佛像,回溯记忆的佛音自摇晃的铃铛响起。   ......   ......   ......   黑暗幽邃的地下,安静的空气同记忆里如出一辙。   踏着结实的岩壁快速移动,狼朝愈发熟悉的路途靠近,踏步声在耳旁响起,面前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   定住身形,忍者审视面前的人。   “哦哦!来了来了、本小姐呼叫的私人路线特快专车总算到了!真是的,让女生久等是严重扣分事项耶,你不知道吗——大天、唔唔,装束换了?”   会用这个语调和言辞,加上娇蛮之气十足。   “总之不错!正是我、因男方约会迟到而大发脾气的JK Saber铃鹿御前是也!”胜利的剪刀手亮出,JK狐歪起脑袋蹙眉打量面前的忍者,一边捏着下巴啧啧有声的点评起来“还蛮不错的嘛!总算不是那身老套打扮了,意外的潮和犀利了起来嘛。”   出现在这的身影,不再是蓑衣草鞋、围巾缠脖近似浪人的形象,而是地地道道的忍者打扮。   “紫荆色倒是品味不错,居然换成仁王面了啊?你这是要废弃修验道去当护法僧了吗?连剑也换了......”   早早等候在此,对出现在这的狼毫不意外。JK狐围绕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对新打扮给出十分全面(主观)的评价。   伪装和易容对忍者来说是必修课,加之狼有过冒充孤影众的经验,所以出行的第二套形象一般是紫衣的孤影众,比起本来印象确实更有忍者的样子。   发辫系着两根飘逸束带,紫黑斗篷披单肩及腿,遮住大半身体与遮住脸的面罩相连,加上腿甲上安装的锐刺,无视掉脸上的仁王面具与背后的黑色不死斩。   就是一名活生生的孤影众。   这个与自己多次交手的内府隐秘组织,让他几度陷入苦战和困境,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直到最后成就断绝不死,他们在城内的耳目也没被清扫出去,给苇名的长夜添了一道难以抹去的鬼影。   “果然吗......”   狼是通过守护佛铃回溯过去的,而见到他的铃鹿却一点也不意外,足以说明这次选对了,冥府一行真正的‘活路’已经在向狼招手。   “现在是哪里?”   “‘你’在午睡喔。”   别开生面的谈话,他点头表示明白。   会睡眠休息就说明现在距离打倒蛮神不久,安娜因伤痛和疲累而睡过去,这个时间线上的自己也守护在一旁。   眼前的JK狐无疑是偷偷溜出来的,毕竟那个时候自己布置的结界只针对警戒来敌。   “第四道门之后么。”   吐词微重,狼的感慨谁都能看出来。   交换视线间,两人同时想到关于第四门的问题,对观音像供奉并摇响守护铃后,时间的确回溯。只是让他直接返回了第五门前,一切只是凑巧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因果断的选择背负此身之业,才有眼前这趟救赎之旅,即便现在能倒回第四门前,时过境迁,同样转变的狼也不会对不死药有任何眷恋。   这是神佛对自身的嘉奖吗?浓烈的宿命感涌上心头,忍者却没觉得不自由。   “多久了。”   “不多不少,二十分钟。你应该明白让女生等了二十分钟是什么概念吧?而且还是独自在这荒郊野外的,人家可是精心打扮过一遍特地跑过来的欸,仁王桑?”   “......感谢。”   出现在这的天鬼姬只能是来帮忙的,狼没有丝毫犹豫的弯腰,不论成功与否,愿意相信(选择)自己都值得付出谢意。   “算了算了,时间紧迫。讨好处的事情就留到回去以后吧,所以接下来就得辛苦你咯,变装完毕的忍者先生——”   JK狐微微凑近脸颊,双眸像是会说话似的,眼睫微颤间每一道秋波都诉说着欣喜。   铃鹿御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很高兴,高兴的原因自然是遇见了出现在这的忍者。来自二周目的、为了达成完美救赎而不辞辛劳的男人。   “嗯嗯,有担当的样子加分了,算你过关。走吧。”   JK狐潇洒的转身领路,几缕栗色长发擦过狼的脸上,带起痒痒的感觉,还有女子生独有的香水与体香混合味。   “那边怎么办?”   “没问题的,时间足够我赶回去。”   “嗯。”   确认她早有打算和准备,狼放下心来跟着前进。些许余裕时间,不免想起巴说的话——现在的安心感就是相信同伴带来的回报么。   走了两个小时,翻过崎岖坎坷的地形,两人总算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壁前。   “这是?”   望了一眼众多巡游的迦鲁拉灵,狼看向不以为意的JK狐。   “等下我引开那群家伙,你上去弄些「冥界之砂」来。”   “在这里?”   “别啰嗦啦,越往深处才能采集到这些东西,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取一些总没错。”   “安娜的是从哪来的?”   “当然是趁你睡着的时候和我一起出去弄来的呗。”   “......明白了。”   狼吐出悠长的气息,惹得JK狐奇怪的瞧了一眼。   铃鹿御前一边调整手绳一边摆弄着耳饰走出去,藏身在岩石后的他屏息静观,将发生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他人的努力深深印入眼中。   哪怕不停的勉强自己,总有疏漏和能够补足的余地,那样的地方就是为了同伴准备的。   望着一双赤足踏在地上轻轻离去,信赖感逐渐在心中萌芽。   (同伴吗......并不坏......)   迦鲁拉灵被铃鹿制造的动静吸引走了,狼走出藏身地点来到岩滩上,按照同伴的提示从缝隙和岩块里挖掘出不少碧色砂金。   当JK狐回来以后,忍者已经挖的盆满钵满。   “喂喂、太多了吧?”   “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因为这是在挖别人的矿产啊......”   JK狐无师自通吐槽的本事,对狼的慎重性子实在没有办法。   对于在冥界也是稀罕物的砂金,他打算把用不上的部分考虑融入到忍义手中,像是把指哨嵌入恶魔角就是最好的例子,辅以神道术式强化吹响刺伤心神的震怖咆哮。   ——这一手模仿的是菩萨谷饮水处的上主,狮子猿。   那些险死还生下击败的强敌,每一个都有着值得敬佩的本领和技巧,光是应付过去忍者还不甘心,习得剑圣求胜之道的他还渴求着全部掌握,融会贯通后纳为己用。   “接下来怎么做?”   “隐蔽气息的糖。”   JK狐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摆出‘拿来’的动作,丝毫不跟他客气。捞住狼递来的糖,她和忍者隐蔽气息朝原来的地方进发。   “他们很快就会醒来,我们——”   走在前头的铃鹿御前一个急转身,食指点在他的嘴上。   带着一点积聚的冰凉感,又有着指腹的纤柔软糯,让人有咬上一口的冲动。轻轻刮过干干的嘴唇,艳丽妆点的指甲带走男人的余光。   “知道啦知道啦,不要着急。心急的男人可是会惹人反感的。”   食指放到面前摇晃,微倾上身的JK狐像是有意转移注意力,把姣好的身段与饱满在不经意间凸显出来。   嘴唇残留着凉意,狼被刚才的小动作定在原地,眼中焦点分散。   “怎么了?我连魔眼都没拿出来,你就被迷倒了怎么行,意志不坚定可成不了好男人。”   “明白了,走吧。”   定定的看着JK狐一会儿,他微微摇头甩掉脑海涌现的片段,绕过对方继续前进。   “什么嘛,莫名其妙......”   现在他们并没超过原时间线的进程,不符合忍者打算的情况让他眉头蹙起,得到JK狐安静的手势暗示,这才继续不紧不慢的行动着。   既然拿着攻略的人换了,听谁的自然不必多言。   一周目;同伴选择相信他。   二周目;轮到他相信同伴。   ——到赌上信任的时刻了。   无需多问多谈,因为即便说出来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肯定有什么非得在这二周目才能解开(达成)的谜题(通路)不可。   在天鬼姬的身后亦步亦趋,眼前披帛环绕的裸腿裙摆不时飘起,带起阵阵扑面香风,耳中还会传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银铃般窃笑声。   熬炼意志的幽深地底,前进的男人是苦行者,飘摆在前的魅影是缥缈不定的天魔。   翩翩裙底,勾魂夺魄。   桃花瘴里灼灼桃花,桃花林里桃实硕累,并蒂颤颤,几欲熟落。催人舌口干涸生烟,满目桃红如火焚身。   选择了偏向艰难的救赎之路,所要经历的考验也越难。   修行的忍者尚不自知,被天魔瞧上算不算其中一项......             第六十一章.天魔引路   回到驻地,也快到此处的‘他’与安娜苏醒的时间。   得到铃鹿指示,目送她回去的狼咬碎月隐佛糖潜入暗处,身为暗杀者的‘气息遮断’并不能保证一定能避开感知。   尤其是在这个时间线的‘他’面前,两人的职阶能力等级相同,意味着有很大的可能被察觉气息,这也是‘气息遮断’的隐藏便利。   通常圣杯战争一种职阶对应一名从者,但若是出现极端个例,遭遇持有同类技巧性技能的对手,很容易相互看破甚至是察觉。   尾随几人背后抵达第五门,一切和记忆中发生的一模一样。   大门打开,狼及时跟了上去然后加快速度,凭着在冥府来回几趟的经验和熟悉,迅速的把他们甩在身后率先赶到了前方。   这个时候,艾蕾还在关注着一行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有‘老鼠’潜入到眼皮子底下。   但也不能怪她。   冥府存在制裁侵入者的机制,然而狼与‘狼’完全相同的气息和魔力波长,在艾蕾早就允许他进入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对回溯到这条时间线上的狼发生反应。   冥府女王想要发现他,更是无从谈起。这就是人力不足的缺点。   和计划的一样,忍者这次成功避开冥界龙穿过走道,来到另一头等待JK狐脱队前来汇合。   不多时,‘他’带着幼女与JK狐的身影出现了,不过并未发现栖身在过道里的、二周目的自己。   视线里的半透明人影走到巨龙眼前,一颗石子当空掉下。   咵啦——、落在巨龙的头上,滑落在地萧瑟的滚出几圈后便停了下来。   打着响鼻,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亡灵之龙晃了晃尾巴,然后没有任何动静。   “呃——”   被自己无力的小动作惊呆,冥府深处的艾蕾正处于茫然当中。   ‘狼’也看见跌落在地的石子,不过并未在意,只有二周目的他正伏于暗处,不敢相信埃列什基伽勒居然这么来上这么一出掉链子的表演。   扶住额头的艾蕾倍感丢脸,都不好意思再唤醒守卫。   淡定自然的‘狼’也放开脚步,继续向另一头走去。   然而——   一块黑影划出优美弧线,准确无误的砸在巨龙眼眶上、桄榔一声。   “吼——!!”   发怒的冥界龙缓缓起身,所有人的脑回路还没转过来,冥界直播中的忍者掉头就跑,在某人注视下重复了印象里一模一样的剧情。   庞大的龙体席卷飓风而去,带起飞石砂砾,远处很快升起通天的火柱。正在此时,两道个子缩水不少的身影回到走道。   “仁王桑?快出来吧。”   JK狐领来的人影正是安娜,幼女拉低帽檐警惕周围,一边和前者保持距离。   “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后果——”察觉阴影中有物体动作,她止住脚步握住不死杀之镰,死死盯住岩壁后转出来的紫衣之忍。“等下,是谁!不要再靠近了!”   随着距离拉近,拧眉呲牙的小猫头鹰渐渐松开眉头,张大了小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狼——?”   面对揭下仁王假面之人,她犹然不敢置信的回头又确认一遍,照耀黑暗的龙炎里黑影仍在闪动。   眼前这个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唯一的区别这身装束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   “......嗯。”   紫色眸子在黑暗里依旧发亮,向他反复打量过才轻轻应声,反倒让准备了一通解释的忍者疑惑起来。   “不怀疑吗。”   “你的身上......有好闻的花香。”   “......”   安娜避开目光的低下头,微挺的鼻尖藏进影子,解散武器的手指也绞动在一块。   “那是樱花樱花啦!”   JK狐上前插话,一脸不耐烦和残念的样子。   狼恍然大悟,想起自己的确身缠樱花之香。   仙峰上人凭此辨认过他龙胤仆从的身份。只是来到乌鲁克以后经常使用‘气息遮断’,所以能察觉到的只有日常相处的同伴。   这样说也不对。   对于上街也会嫌麻烦的忍者,开启技能已经是一种习惯,因此能闻到过这香味的人只有亲近之人,可谓少之又少。   在并无樱花盛开的苏美尔,狼身上的气味的确是独一无二的,难怪安娜笃定并非假扮。   似乎有点明白剑士小姐老爱往他身上蹭的原因了。   “大概明白了。是让‘狼’不要停下来对吧?”   “没错没错,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天鬼姬的疲劳公务今天就到此为止,和仁王桑的JK散步正式开始!援力满满也是JK力的一环。”   安娜乖巧的点头,和亮出八重齿微笑的铃鹿达成默契,随后看向一旁无言的忍者。   “狼。”   “嗯?”   “是我,拖累后腿了吗?”   “......?”忍者的眉头微微拉低,在溢出期待和不安的目光前,心下霎时恍然,接住过花的双手微微一动,他开口说道:“花,很美很香......”   “欸?”   安娜抬起的眼眸瞪大些许,紫水晶般瞳仁里折射出闪耀的困惑,随着垂回下巴的动作藏入几缕额发下,这些疑问沉没着消散而去。   “啊、是吗......你喜欢就好。”   “嗯。”   朝挥着小手、脚步轻盈的背影同样挥手告别,狼转身走向正闲得无聊修指甲的JK狐。   “呐......你说把它换成樱色的怎么样?”   迎着走过来的忍者炫耀的伸展五指,白嫩如婴儿的肌肤搭上色调丰富的指甲,活脱脱一副孔雀开屏。   “嗯?”   “给个意见嘛?难得的一次约会,不要那么不识情趣啊。”   在日本‘约会’一词并不局限于情侣,也可以是同伴与朋友之间。狼未做多想,淡淡看向这双秀指的指甲。   看得出来,自诩JK的铃鹿御前的确用心打理着它们。   从尖到根,熟透的大红返成淡淡粉意的雅白,辍连上手指本身肉色有着水蜜桃般的莹润感。十指并合缓缓盖住姣好颜面,审视的目光也落在指头托住的秀色金盏花上。   遮住面容是覆上一面轻纱,水光氤氲的眸子里金色火焰一涨,顺着相交的视线延烧过来。   “......”   呼吸微微扬起,男人移开目光。   “扑哧~呵呵。”   笼住脸的手指松开,天女堕入凡尘,回归古灵精怪的JK扮态笑了出来。   嘴角勾起,铃鹿在原地轻转一圈,裙摆起舞间白玉美腿若隐若现,低矮的裙腰紧贴着美肉翘起,鼓成饱满而弹性的桃形。   丰硕累累,桃实一晃而过,媚中带嗔的视线瞥来,火眼金睛一般让心猿难藏。   “收起(魅惑之)魔眼吧。”   “切——!”   空气里的桃熟芬芳被扫去,铃鹿翻着白眼没好气的看着面前的忍者,他面无波澜的接受下同伴的恶作剧,随即转入正题。   “为什么要刺激那头龙?”   “逃课可是会考试不过关的,你傻了吗?”   JK狐嫌弃的摆手,面上找不出半点背刺同伴的愧疚感。   艾蕾失手后便不好意思再出手,于是藏在暗处的狼目睹了一切——这个女人嘴里轻哼调子,一边掏出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那么以前那块。”   “——没错,正是本JK哟!”   也就是说一周目艾蕾也失手过,然后这只JK狐补了一刀——狼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把她怎么样。   地面尘粒微颤,远方的火焰俨然与死灵的苍色不符,呈现炽烈赤红的颜色,龙的眼瞳中也燃烧着可怖红芒。   赤玉。变若水实验的产物之一,能够使服用者狂暴化且赋予不讲理的坚韧,被他抢先一步通过时扔进了龙的嘴里......   彼此彼此,大家都半斤八两吧——JK狐的目光讲述着这层意思。   “别啰嗦了,就算BOSS被强化了也斗不过你这个降妖除魔的家伙,抓紧时间 时间!难得的JK散步可不可以不要提煞风景的话。”   香风一转,留下背影的JK狐径直朝下一门走去。   “呼——”   狼杵在原地,长长的吐纳换气结束。魅惑之魔眼与撩人舞姿的搭配,但凡异性都吃不消,JK只是没看出来某人在强撑而已。   想起龙鳞伞的作用,他定下心思定后立刻跟上去。   安娜之所以会和铃鹿在短暂的旅途上拉近关系,是因为两人参与了碧色砂金的采集行动,说服单纯的幼女对JK而言并非难事。   浮上水面的真相,趋于明朗。   “完成该成就之事。”   呢喃声散去,人影消失。   第六道门前。   “没有反应?”   “当然啦,要是有反应就完蛋了。那个家里蹲女神一定还在看直播吧,我们正好抓住机会潜入将邪恶的自室警备员打倒,让她知道外面世界来客的厉害!”   狼点点头赞同看法,艾蕾的冥界就是这种‘荒芜’。   冥府之门的问题得亲自兼顾,偶尔还离开大殿寻找遗落在荒地的亡魂,完全就是分身不过来、自顾不暇的尴尬处境。   “所以才需要安娜么。”   铃鹿御前必须在他这边提供攻略,安娜则引导这条时间线上的他前进,有了那边吸引艾蕾的注意力,这边才能顺利达成潜入任务。   “剑。”   “......”   “不是这把啦,那把长的。”   “唔。”   云纹刃归回鞘内,黑不死斩开门解开入手。   “怎么做?”   “哈?你不是忍者吗,撬门总该会吧。快点快点,不然要被他们赶上来了。”   “呃——”   狼愣了愣,面对JK狐‘你发什么呆啊’的眼神,最终确认她是真的要实行物理开锁。   乌黑双刃剑插入门缝,而后一划,切断了什么的感觉从手中传来。在同伴的示意下,他迅速抽出剑伙同对方推起石门来。   嘎吱嘎吱——、门开以后,完成任务的忍者反而疑惑不少。   “这是......”   “不是能够打开黄泉大门的刀吗?总而言之道理想通的啦,这里的黄泉大门就是它们咯,概念相仿都能起到作用的。”   一边解释着,JK狐和他把门重新推回关闭。   “而且门的主人也没看着。只要有屋主在的话,什么样的手段都行不通的,暴力侵入是要被问罪的。”   “明白了。”   平铺直叙的说明钻空子一事,又无情的把门关上,JK狐看向忍者的目光愈发惊悚。   大概这就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例子吧。   “接下来是第七门咯,加油吧!”   “铃鹿......”   “嗯嗯?总算愿意叫名字了啊——你喜欢哪种款式的?是傲娇的‘哼、别随便叫人家的名字啦’?还是辣妹的‘哦呀,叫的更亲密更私人一些也可以哟’?还是说年下系的‘那个,很抱歉......这样的称呼太害羞大胆了’呢?”   望着花枝招展、摆出各种脸谱的女子,狼淡淡的问道:“我,该怎么做?”   笑容一滞,铃鹿散去脸上的调侃意味,黄澄眸子直视着他一眨不眨。   片刻过去。   “按你想的去做就好。”   “......”狼蹙眉后颔首,暂无头绪之下接着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当然是找某个龟缩起来的胆小鬼咯。”   “嗯。”   现在这条时间线的他还在牵扯艾蕾的注意力,也就是说某个傻傻的法老还没投入敌营,既然是演算过未来的天鬼姬提出的主意,自无不可的接受下来就好。   “喂喂、你该不会就打算这样过去吧?”   打定主意正要行动,脚步却被同伴忽然叫住。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当然是我啊!你这根木头就不能体会一下女生跋山涉水的难处吗?人家脚疼腰酸背也累......”   JK狐凑上前来,不停用食指戳着狼的胸口。   抱怨之中见他没有半点反应,秀足离地一记高抬腿,纤尘不染的脚趾在狼的眼前调皮抖动。   “你看你看,它已经在抗议了!面对递出脚的JK,社畜该怎么做总 该 明 白 吧~?”   “......”   狼沉默下来,目光在少女得意的脸上巡摆。   十分钟后。   望着眼前的嶙峋乱石与大大小小的地下洞穴,狼感到棘手起来。再不加快速度,他们就得被赶上了,到时很有可能被艾蕾发现。   “你有什么方法吗?”   “交给我吧,JK是无所不能的!”   眨着电眼,怀里的少女显然对服务很满意。   松开手臂,桃臀离开结实的臂弯翻出去,踩回地上的JK狐轻拍着手掌,望着眼前幽暗的空间深深吸气——   胸前峰峦见长,唇瓣间八重齿微凸。   “尼托克丽丝根本不配当法老!因为她的胖次是幼稚又没品位的白色小狗胖次——!!!”   回音不绝。             第六十二章.神明,战而胜之!   火焰蒸烤空气,天地陷入垮塌,一切正步入无可挽回的终焉。   有人在忍耐酷刑。   有神在执行神罚。   樱花飘散,血肉残骸勉强拼凑成一具人形,倒在深坑中的罪人迎来回生。与之相对,高耸的黑暗中蛇瞳涌现痛恨之色。   “狼!”   一道娇小的身影跑出,在巨物冷厉的视线下来到落败的狼身边。   “你——”   眼睛一翻,话没说完的狼晕了过去,眼中略有歉意的安娜收回伸到他脑后的手。   “......?”   蛇瞳眯起,裂纹像是蜉蝣在在硕大的瞳仁上游动,这是神气抓住机会向外流溢的表现,也侧面说明冥府之王在此地的权能之强。   “汝意欲为何?断绝此人性命乃是吾之神意,不相干者速速离去吧。”   “不,你做不到。”   安娜站起身来,幼小的身姿挺立在擎天巨影前,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嫩芽,令黑龙的蛇瞳中积聚烦闷之意。   “你——”   “你做不到的。”   狰狞巨颚打开,话音刚冒头便遭打断。   “——?!”   庞然大物猛地扭转长颈看去,看透黑暗的蛇瞳清晰浮现出人影,微微一怔,旋即目露轻慢之色。   “突然消失的Saber。”   龙调转身体,摇撼大地。   “躲起来的Avenger。”   冷意于眼中疯长,鼻尖吐出粗气。   “以及最后,闯入吾之领域而未通报卑名的老鼠。”   深邃的裂口重合,深处蔓延出视线落在最后的无名之辈上。   微微压低蛇颈,龙喘出沉重的空气睥睨众人,揭露这副姿态却遭人暗中窥视,就和女神被人用千里眼偷窥的道理是一样。   ——火上浇油。   藏于暗处旁观了经过,等待这个时间线的自己落败以后,紫色的孤影才迟迟现身。朝拖着人离开的安娜微微点头,他上前一步,叩响寂静的足音来到龙首下方。   “虽然不知道汝是怎样避开防卫网的,但不知死活的将自己送到吾面前,是否可以理解为汝已有被地狱雷刑伐罪的觉悟了。”   女声自高昂滑向阴柔,绝非怒火散去的表现,而是敛聚起来犹如龙的吐息前兆一般。   独属于女神的认真让狼失神,时隔两月再见到艾蕾化身的黑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真实无比的梦一般。   “此身确是戴罪之身,然此行只为赎罪而非清算。”   压低的音声自面具下传出,天狗之刃出鞘、冷厉寒光切断触及紫衣的视线。   黑龙扬起的头颅上蛇瞳瞪到最大,将人影完整映在上面。   火药味在空气里积攒。   眉头直跳的JK狐和女法老已经溜之大吉,前面的安排都交给了她们,接下来的战斗就只能相信忍者。   世界未曾改变,出现在此的异数另怀两个月的修习之业,仅仅几个月能够让一介凡人战胜神明吗?   ......   ......   ......   雪白一笔过,黑暗被切断。五感走入一场他人主导的黑白无声电影。   声音失去,是相对来说认知为声音的东西被‘那个’的咆哮挤走,光影闪动,是魔力在吻部循环汇聚射出的物理现象。   世界又为何沦为电影?   因为眼帘张合前的空间在放映老式胶卷,一张画面衔接另一张画面,惊悚的空洞在过程里被开掘出来,像是一张无底大口横亘在那,断断续续的行进使得连续感的缺失在感官中得以强调。   缺失的一帧,山头削去。   缺失的二帧,石滩化坑。   缺失的三帧,岩壁溶解。   缺失感在扩大......一样一样背景没有给出符合逻辑的理由就被抹去。   生命无法倒带,只能在寒毛直竖的观影过程里接受它,享受这份独特而恐怖的观影感,黑暗的地下正是赌上性命的大剧院。   蛇颈抖亮闪光,恐怖之貌亮起,炽白色光柱横扫而过,空气解离的高分贝爆音震荡开来,爆炸余波也携着物质气化的微颗粒升空。   大地像被巨人的手铲过,一遍一遍、一层一层的削平磨烂,不厌其烦、兢兢业业——肆意倾泻着心中几近暴走的忿怒。   偷窥自己的无礼之徒,胆大妄言的区区凡人......和那个人一样可恶!   孤影形似游离的雾鸦,飘忽不定。吐息贯穿大地后,只留下几根乌黑的羽毛飘零,令女神心头暗恨其狡猾难寻。   战斗像是在重蹈覆辙。   不死斩也好,义手忍具也罢,秘传的剑术也在那坚不可摧的龙甲前败下阵来,孤影陷入毫无胜算的必死之地。   死之前也一定要握着武器,或许是遵循这样的道理,当忍者堂而皇之出现在黑龙面前时,手中也紧紧抓着某物。   铁伞。   这里是埃列什基伽勒的阵地,想要画地只会变成自缚为牢,任何的阵地建成在这片土地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所以不是魔术,是一往无前的冲锋罢了。   伞盖张开,握柄结印。   降灵的微芒一闪,疾驰的人影贴地而行与光柱擦边而过,覆着微光的黝黑伞面不断升起焦黑之烟。   “挡下了?!”   尽管只是擦身而过,但没有蒸发半身在黑龙看来已是不可思议,冷静下来的它再望去,看清伞面上细密排列的龙鳞后露出恍悟。   和权能化身的黑龙固然有差距,但强化过的龙鳞也挡下过金古的连击,加上御灵降身「多闻」对武具的强化,凭吐息蒸发掉它实在有点勉强。   强行实现最大出力的一击。   有那样的时间,敌人早就近到身前来了。   「也就是说要办些无用功的事情了对吧。」   龙体之中,少女冷静分析着来历不明的敌人,一边对接近战嗤之以鼻。   别说有龙鳞剥下后制成的黝黑防具,哪怕把冥界龙牵出来也不过是被她按着打,对此女神可谓是信心满满。   每一次光与暗的擦过,都会点起一缕黑烟,属于晦暗的规律整齐被破坏,反射出凹凸不平的难看光泽。   连天之锁的链钉都挡下过的铁伞,现在却被无情拆解着。   疾驰之孤影每次一滞,都代表伞檐被削去部分,隔着险之又险的距离将侵害而来的光压阻绝在外。   当握伞的人像在举一跟萎靡的芭蕉叶时,铁伞也凋零的只剩半张弧面。   但是他近了。   沉腰仰面,压身一滑,削金断玉的龙爪掳走几缕鬓发,忍者来到龙的腹下。   腹部通常是生物最柔软的位置,幻想种当中也少有例外。   狼当然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近黑龙,上一次的惨败在面对这头女神的化身时历历在目,最柔软的腹下也能挡下斧刃劈砍。   斧刃不行,就用别的。   ......   ......   ......   “枪术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一招的延伸,看起来翻云吐雾,实际只有一条龙藏在里面喔。”   奇妙的比喻。   午后的平静院落,闲得无聊的众人围坐一旁观看忍者的练习。修行锻炼从者们可以理解,但往往是对自己擅长的点子下功夫,忍者这样‘颠三倒四’都学的想法,不会反感但也很难衷心的表现支持。   “所以?”   “基础就是大成,只要你能把这一枪发挥到最好、不,应该说你现在只有练习它的时间,所以从最速最好来考虑,你的选择就得是最扎实的一枪。毕竟你的本职就该发挥一击必杀的本事吧,还蛮适合的。”   树影夹光披在两人身上,忍者认真的听完记住每一句话,看着面前微笑的谦信问道——   “明白了,那么它是?”   风声呼啸、最后一片破破烂烂的鳞片落下,失去遮蔽的伞徒剩伞柄一把,但它没有背回身后,反而被男人加倍握紧。   虎口泛起褶皱,紧扣的指节咯吱作响。   伞没了面只有伞柄,忍者没了伞只有‘枪’。   什么枪。   金刚屑百炼,琉璃石打磨。   枪杆幽玄,枪刃透光,画龙点睛之锋只待挥斥方遒于身前天地。   ——狼牙、开锋。   两点取直。   去势如箭。   即为中平枪!   人与枪近乎一体,抖出的枪锋带起身体扭转,形如铁腕拉伸拧干毛巾,只是水的呈现不再是滴落而是飞溅。   瓢泼而出。   筋骨齐鸣,朱红如箭矢自身体飙射而出。   枪锋不负所托,探入鳞甲间隙带起凹陷,比非洲象还大的龙腹吸收着决死一击的冲击力。   喀啦——、清脆的崩裂声响起。   鳞甲浮现裂痕,龙腹收紧时背部也不自然的微微弓起,从远处看仿佛蚂蚁撼动大象一般令人震撼难言。   “什么——?!”   察觉到这声音意味着什么,黑龙庞大的龙体还没反应过来,神枪的二连猛袭而至。   “还差一点。”   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动作徐徐自然,像一名挥舞铁锤敲击剑胚的铁匠,收回的右臂握紧了拳头。   他的铁锤到位了。   挥出的拳头带动啸起的风声,砸在枪杆尾端瞬间爆裂开来,血与肉溅落只剩挂着碎肉的骨茬,   陷入土中的腿震出一圈气浪,仁王之面滑落露出底下骇人的赤芒双目。   噗嗤——!   枪刃推进,鳞甲骤碎,孤狼最尖利的獠牙刺入了猎物腹部。   “吼——!!!”   剧痛之下,女神甚至没有以魔力修饰声音,发出属于龙体本身的惨痛咆哮。   即使只是一根小小牙签,当握住它的人以拳将之击入腹部,痛彻心扉的教训也足以让人晕厥倒地。   “好痛、好痛、好痛啊。呜呜——”   连蝠翼都没收拢,黑龙在地上狼狈的翻滚起来,空气里回荡着与之相悖的少女痛吟。   地动山摇,尘埃乱飞。   不多时黑龙恢复了原状,缓缓屹立起至暗的巨影,眼中的蛛网裂痕燃起炽白色光斑。   随即——   眼前的世界被突兀降临的苍色盖住了。   轰隆、轰隆——!万千雷鸣,当头罩下。   凄厉的咆哮再度响彻苍白的天地,光影在殛灭万物的雷刑前脆弱的颤抖,显现在此的神罚每秒释放着堪比天之女主人宝具全力全开的灼烧。   暴怒。   反抗。   挣扎。   哀求。   无力再用知性过滤出言语,龙的咆哮还原出生物最本质的情绪,最终承受着雷刑的龙凄惨无比的滚向一旁山崖,坠向地底涌出的淡水之湖。   震天的海浪掀起,一波接一波,久久未平。   当地下再无黑龙的影子,照亮穹顶的雷光之网也随之溃散,只剩孤影屹立在原初的淡水前,凝视归于平静的湖面。   破败身姿染上砂金的碧色,男人一刻未歇的跃入湖中。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复写某时某刻的剧本一般,人影带着少女上岸了,只是某些细节上与剧本出现偏差。   “你、你你到底谁?!为什么会这样啊,完全不明白了,我不是好好的在工作吗!连这个地方也要嫌弃我吗。明明没有地方可去了,已经没有能够接受我的地方了......”   眼帘颤抖、眸子蓄满迷蒙的泪水,金发少女挣脱孤影一头跌倒在地,狼狈的呜呜哭咽起来。   “......”   染血的狼默然不语,只剩骨茬的手捏着狰狞巨大的蜈蚣。它还在挣扎着,企图从血肉模糊处钻入这具疲倦不堪的肉体。   将蜈蚣塞入贴着符纸的筐内收起,完成最后的工作,忍者身形一晃向后栽倒。   挥洒一空的精力指示不动身体,垂下的义手却被握住,肩膀也闯入一片温暖胸怀,倒塌的脊背被素手从后轻轻托住。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天鬼姬回到身边   “辛苦了。”   眼前的笑容依然大大咧咧,少有的没道出不着调的话。   “嗯。”   与同伴交换过视线,狼把倦意也一并交托了出来。   面前是失去战意的冥界女神,竭尽全力的忍者被搀扶着,身后是陆续到来的同伴,地下恢复风平浪静。   战斗,至此宣告结束。   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不可一世的黑龙权能告破,连怎样被打倒的都不清楚,只剩惶恐不安的女神蜷缩起身体,像一具衣不蔽体的尸体流落在凄凉的夜里。   忽然,空气刮起鬼哭之音,浓雾自平地升起。   凄厉而诡异,神奇的抚平了少女的难过,她眼中刚涌现出惊喜又换成了惊恐,急忙支起上身企图挽救一般伸出手。   “等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缠绕着紫色火焰的野太刀,破开雾气朝着击败女神的来敌挥落。   然后停下。   屠刀停在重新戴上的仁王之面前,寸步难前。   ‘仁王’怒目却未显降魔手段,他面前只有布以慈悲的合掌之礼,众刀收回,显现身姿的无首们似在凝视他而没动静。   片刻过去,它们立掌向眼前之人行礼,泪水残留眼角的艾蕾愣住。   身体颤抖的男人微躬身躯,用意志坚持着完成最后一步,领受到想法的无首们垂低肚子,随后化作虚影涌向男人消失不见。   “骗人......”   绯色的眸子瞪大,其中满是疑惑。                第六十三章.正解(二周目)   这个时间线的自己毫无疑问落败了,汲取教训后回溯时间的自己则取得胜利。   服用赤玉,超负荷压榨身体。   御灵降身,武具暂时宝具化。   军神所授,出枪必杀的秘诀。   龙鳞铁伞,百般工艺的精炼。   耗费如此多心力,付出绝大努力,抓住不可能抓住的胜机——换来的仅仅是一枪扎穿鳞甲。   意义不明。   但忍者不仅是凶戾冷血的狼,同时也是暗中窥伺的毒蛇,只要有可趁之机就会逮住破绽,向敌人注入引向死亡的毒液,哪怕是最强的龙也难逃毒害。   「附虫」   通过为谦信拔除体内毒素的手术,狼恍生灵感的想到这一种手法,此刻的他也确实完成了此技的操作。   籍着枪锋破开创口后,来自破戒僧的不死虫顺利导入其体内。   长期被源之水改造的蜈蚣一旦进入生体,便会强制寄生并改造寄主的肉体向附虫者变化,蛊虫葫芦里收集来的蜈蚣,也是狼击败破戒僧后从尸体内取出的虫卵。   不老不死,怎么看都是一种过分的强化能力。   但冥府怎么可能允许新的生命诞生,钻入在黑龙体内的不死虫对这荒芜的天地来说等同于亵渎,于是在那瞬间地下的防卫机制启动了。   一刻不停的将惩罚入侵者的雷、朝着冥府原本的主人疯狂降下。   只要冥府之王未抛下它,冥府便会一直存在,依存于这必然条例的黑龙受到有史以来最强而且不会停止的神之诛罚。   用JK的话说就是自宅警备员被这个家排挤了。   除了物理层面的打击还有精神上的绝望,一直以来辛勤的为冥界耕耘,如今却兀然遭到背叛和欺辱。   倒在地上的金发女神泣不成声,混乱的思考渐渐质疑起自我。   “没了......交给我的亡魂们也没了......呜呜。”   视线掠过惨败的艾蕾,安娜看向狼说着已经将当前时间线的他安放在某处,尼托克丽丝一脸不敢置信的左瞧右瞧,对冥界之王如此迅速的落败缺乏实感。   然而这是有苛刻条件的——   从冥界得到的龙鳞打造成忍具,行使手术时触类旁通的领悟,谦信授予的枪术和发力要诀......全都是结束冥界之旅后才能满足。   即为一周目以战力而论是必死之局,借助菩萨像回溯现在的二周目才能胜利,但光是做到胜利还不够,还有另外需要二周目才能完成的事情有待弥补。   “请恕罪,这是为了彼此能平静的交流。冥界的女王,埃列什基伽勒大人,请抬起尊贵的容颜吧。”   胜者单膝跪下,向败者示以尊敬。   “......你。”   艾蕾不敢置信的擦去眼泪,在经历被家驱逐和没能守护住亡魂的打击后,大脑顿时有点理解不过来了。   “仁慈宽厚、自律矜持的埃列什基伽勒大人,我所来仅有一事相求绝无冒渎之意,望请明鉴。”   卑躬屈膝,护法仁王面垂入阴影里。   鼻子吸了吸抽泣声,少女望着递到眼前的左手,仍有点没回过神来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你不是她们的同伴吗,如果要取下我的首级,不用再花言巧语......”   “非也,只是情势紧急之下不得已采取行动,我们也绝对没有窥伺女神的不敬想法,现在的您肯定能平静而理性的接受我等请求和谈话。”   “是、是吗,是这样啊。其实只要你们不到处乱说的话,我也不会计较的。”   冥府女神不抱期望的伸出手指,咿的一声轻叫,便被孤影牵住带着站起了身。   轻咳几声找回尊严感的模样,与脚下稍稍倒退的表现相违背,如果不是面前的忍者没有动作,她肯定得像惊弓之鸟般跳开。   回想起来,就算是逃也没用,除去这诺大的地下世界她哪也去不了——脸上升起勉强的笑意,性命在对方操控下的女神心底满是消极。   所谓的尊严,恐怕根本不会有......   少女的牵强笑容太简单识破,毕竟交际知识在冥界没有实践机会,排除掉女神这层身份她只是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罢了。   “埃列什基伽勒大人......”   “什么?”   艾蕾紧张的拉紧斗篷,极力把身子往里面藏。   “这是交换。”   “哈?”   “我的胜利换取那个男人的失败,仅仅希望您能饶恕他一命。”   “要让我放过那个扯谎的罪人,是吗?我好像没有反驳的权利吧。”   平稳的谈话缓缓稳定心神,女神恢复冷静审视起面前的孤影。   “诚然,但这也是出于我相信您是一位遵守规律和约定的女神,正如‘死亡如期而至’如果连「死」都无法相信,还有什么值得信任。”   死之女神听罢,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然后又立刻压了回去。   止住喜形于色的恶习,艾蕾抬手轻咳几声,旋即说道:“当然可以,无论你是以怎样的手段将此身打倒:重大的胜利换取重大的失败,珍贵的生命换取珍贵的生命这点在冥府始终不变,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感激不尽。”   望着面前躬身的人影,艾蕾吁了一口气总算是相信他的话。   看来不是个徒有其表的家伙,是真的在尊敬本女神嘛......可惜,被看见了如此不堪的一面。   “但是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吧!你这个小偷,那些亡魂可是别人交给我保管的,你怎么能——!?”   “艾蕾大人。”   “是、在,在的!”   眉头横起,少女像是被惊吓的鹿挺起身子绷直了腰,在突然拉近距离的忍者面前有点紧张。   “那些亡魂,他们也不过是之前选择了那个罪人,他们并不是物品,我说的对么?”   “是这么说没错......但果然还是我的冥界更适合——”   “不。”   “欸——?”   话被生硬的打断,艾蕾愣愣看着面前的人,有点没反应过来对方的一反常态。   “坠入这地下冥界的亡魂们只是无根浮萍,但是那几个不同。请谅解,你应该能读取到他们的想法?”   “是有这么回事......”   她目光向旁移开,手指搅动起垂在胸前的一缕秀发,脸上浮现些许不自信的神态。   “这样就行。想要战斗、还能坚持——这是那个罪人没能领悟到的想法,我被如此告知了,作为‘引渡者’的我有必要带他们离开这里。”   “但是去外面的话。”   “有可能消亡,对么。”   “嗯嗯。”   少女仰面不自觉的点起头,悄然适应起面前距离过近的高大身影。   “那就消亡吧。”   “欸——?那怎么行?!无法转世的话不是什么都没了吗?!”   魔力纷涌而来掀起风声,艾蕾咬紧嘴唇,写满认真的绯色眸子里升起敌意。   只要还有一刻是这些亡灵的主人,就决不允许有人轻贱死者的尊严,哪怕是自身迎来消亡也在所不惜。   确确实实的,握紧拳头、神情决绝的少女传达出这份坚持。   “在战场上迎来消亡,在生与死的轮转中挑战厄难,即便最后无法转生也一定能得到解脱。不执着于转生而是挥舞刀剑,这就是属于它们的矜持。”   “欸——?”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若按下扳机,枪击发生在她的脑海,令女神一瞬间大脑空白,握紧的拳头也跟着松开。   “请尊重亡者们的意志吧,冥界的女主人......”   忍者躬身,宣示诚意。   樱唇微张,艾蕾走神。   瞳仁为了捕捉细微的光而张大,尽力的模仿镜子将面前的身影全部映入,仿佛是为了隔着这扇透明的窗户把他深深描刻下来,放到不透光的心室里珍藏。   “我、我明白了,的确很有道理。我认同了,听你的就是。”   放低下巴的少女垂下目光,面前的忍者正好抬起头,扬起目光。   视线交错,仅有一瞬。   眼眸眨动间抓住了片刻的机会,黑暗里也泛起微光的亮瞳被悄然记下。   无首回收完成,性命得以保全,如此一来大功告成。   “走了吗?”   JK狐来到孤影身边,试探性的询问像是在确认什么,他沉默的注视着眼前完好的女神容姿,心底徘徊在果断与犹豫之间。   艾蕾拿着疑惑的目光打量忍者,看上去他好像还有事情。   “埃列什基伽勒大人。”   “如果是请求的话,请说吧。以不知名的手段穿过七门,同时击败了迦鲁拉灵的统帅我,你作为英雄的合理请求,女神都能酌情满足——毕竟是传统。”   事实上,苏美尔神话并无这种传统。   可想而知,她大概是看人类的文学记住的,诸如打倒魔王迎娶公主、打倒恶龙得到财富之类俗套的故事,被她拿来现学现用了。   望着如此认真的女神,孤影微微颔首舍弃了嘴边的逡巡。   “埃列什基伽勒大人,你并不孤独。”   “......呃。”   下意识漏出喉音,胸口轻轻抽搐的女神被勾起不太愉快的记忆,尽管如此她还是勉强笑着,没有把来自他人的不快发泄到另一人身上。   “你的勤勉,你的认真,你的努力。你经营这片荒芜大地的付出,我都一一知晓。”   “唔——”   艾蕾呼吸一窒,胸前像是郁郁黑森林树海迎风涨落,鞋里的脚趾也跟着悄悄拢起。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本来因为乌鲁克的王,我和那些家伙都离开了,只是碰巧被强行召唤回来而已。”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双颊因被称赞而露出害羞粉意。   “但是有那两个家伙在,也就没办法放着不管了,怎么说也是过去承以人情(信仰)的渺小人类。哼哼,只要有我来统领的话肯定能做得比她们更好。”   众神已远离这片世界,信仰渐渐断开后,神的权能和神性沦为与责任一同消逝之物。   但被强行召唤回来以后,看到其他两柱女神的存在,她下定决心为了不让人类落入他人手中而重掌冥府。   但和辛勤付出成反比的,是她对自身过低的评价。   第一周目,当龙息销毁无首们的一刻,自己不适合成为冥府的主人——这一认知便深深钉入心中。   要让人死亡存在千百种复杂方法,但要管理亡魂却再简单不过,结果连这种事情都办不成只能说明自己是在太不济了,放弃也成为顺理成章的选择。   离开则等同重复安努与恩利尔等众神的行为,这样做还不够。   于是女神瞄上涌出的原初淡水,在放弃不堪的自身同时添上不断到来的痛楚,只有这样才足以告慰内心的悔恨。   离开这片土地,对早就宣布与人类毫无瓜葛的神而言不算什么,在此之上施加给自身的惩罚,才是一直以来少女恪守的信条和矜持的体现。   究竟该感叹她的天真烂漫,还是纯粹认真,狼只能从模糊的记忆里找出冥界的暗之天使这一赞美。   “因此,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唔。如果是智慧的话其实找恩利尔更合适,不过那家伙早就溜之大吉了。没办法,既然被拜托了,那就交给我吧。说吧,是怎样的难题?”   “你,痛苦吗?”   “欸——?”   艾蕾愣住,旋即有些不自然的掸落肩上的发丝。   “为什么这么问......?”   “若是痛苦,便予以无视。若不痛苦,便予以赞赏。”   “......”   深深的呼吸喘气,埋藏在记忆里孤寂袭来,令她面露难过的抱紧胸口,像冬夜里企图取暖的人,一边用目光奢求他人施以温暖。   “为什么啊?痛苦的话难道不应该赞赏吗?明明都那样坚持了,忍耐了,到头来却谁都不会理解和赞赏我,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没有魔力涌动,没有浮现蛇瞳,现在的女神仅仅是个为了自身据理力争的少女。   “不。你是神。”   果断的话语即为仲裁,令纤细的腿足后退。   神和人类不同,人无法把处理死亡当做工作,而面前就有这么一例超越人力的存在。   “人们信仰你并作为死之女神敬畏着,工作需要得到嘉奖是人类才会干的事情。作为生来就是神的存在,拥有凌驾人类的权能也就等同承受相应的责任——你该明白的,我也总算明白了。”   彻悟一般,孤影的心中毫无负担和忧虑,遵从本心将他的想法诉诸于神明。   “我......不应该被赞赏?这是错误?神就必须得忍耐吗,一直一直这样下去?是我太天真了啊......”   手指捂住脸,再度被拒绝的女神像是无力反抗的少女,只能被动的站在那承受一切感情和话语,丧失自内驱动外侧的一切冲动。   “无法赞赏。因此收下此身的敬爱吧。”   “唔——!”   指缝打开了门,鲜花出现眼前。   有幸见过的白色纸花转动着,令艾蕾恍然失神的放下手,在这突然的转折前卸除了思考和反驳的力气。   “为什么......?”   ——只剩渴求着与期待回应的感情。   “生命必然承受的‘恶’,死即是无时无刻伴随在旁的恶意,也许不是所有人都尊敬,但至少所有人都敬畏。此身只是一介引渡不死之人,在这客观公正的立场上,在这绝佳适合的冥界里,为共同守护着法则的尊贵之人,献上敬爱与共勉的‘花’。”   面对单膝跪下、捧着一堆纸风车的孤影,艾蕾怔怔的接住这些花朵,眼里逐渐漫起水雾。   生命之不幸,在于人不能以理想的姿态活着。   生命之幸运,在于人能选择理想的自我死去。   “死是无法回避的‘恶’,即便冥界没有花也无妨,这里绽放着一株最美丽的、血色的恶之花,并不需要其他多余的花瓣来妆点。”   “我......好......嗯、嗯——”   美目含泪,藏于白色的风车里。   声音哽塞下吐词也模糊起来,少女只能单调的应声来表达心中喜悦,埋在纸花里的鼻尖微微嗅到了不应存在的芬芳,那是寄托在某人身上的樱花气息。   仿若真实的花,驱散了千万年来的孤独与苦闷,叫人陶醉。   风车在眼前转动,孤影也随之闪动。   “这是——应尽的赎罪。”   垂下颜面的人,轻声的喃喃自语。       第六十四章.花朵盛开,鸟鸣仍在   夜色静谧,所有人都已睡去,安静的屋子里一道亮光忽然出现在走廊上。   完成了赎罪,解除了心结,长舒一口气的忍者放低脚步,来到院子里坐在谦信放置的轮椅上,面朝着外面偶尔穿过人声的大门静坐。   义手的不适感并未减轻,但虫子啃噬、火焰灼烧般的阵痛已经稳定下来。   在回溯到两个月前地下的冥界,并找到尼托克丽丝通过第七道门以后,他曾思考过是在‘自己’见到女神欺骗对方之前击败她,还是在犯下大错之后击败她。   想来想去,最终选择了后者。   想必注视着自己的神佛们也会示以赞许,以前对狼来说所谓的‘神’不过是一个词,但被谦信提点后才醒悟到迟钝未觉的事实。   连穿越之前都知道这些故事里的神是真实存在,甚至还在漩涡云端见识到樱龙,到头来却还是没意识到神的存在。   或许和自己把樱龙视为敌人有关,而那些一直暗中关注自己的神佛,始终没有真正露出过面容,但加护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就和此地的神代魔术是一样,有了神明才能借用他们的力量。   自己一边借用着神佛的力量,一边却把神佛本身认知为寄托信仰的东西,只能证明现代人几十年的积累不会被轻易洗去。   自北壁一战后,狼的改变愈发明显。   除了在众女有心无意间的推动下多了些人情味,更重要的是对所谓的神佛多了敬畏,真正的去将神认知为‘神’。   和艾蕾与魁札尔需要的大多是战斗,所以对此的认知一直缺乏矫正感,对她们的身份认知超过了本质。   但有了这次的救赎之旅,狼愈发能体会到神佛施以的伟力。   他不会去扭转过去的自身犯下错误这件事,这是一种对自己的否定,错误如果存在就去弥补,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去抹掉。   一次、两次或许能成功,但免不了患上掩耳盗铃的瘾症。   艾蕾曾有意询问他如何处理亡魂,回想起来,一个处理此事千万年的女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完成公务呢。   她只是在印证罢了。   女神所拥有的不光是脑海里的理论,还懂得抓住机会进行实践,当狼给出符合她想法的答案时,也印证了忍者的确和女神想的一样深谙亡者的法则。   加上第二道门时,狼推论出人类作为正确答案,结果恰好被艾蕾看破,猜到他是以深知神明作为基础得出的结论。   缘分也好,因果也罢,都是从那时起初露端倪。   第一道门连想都不用想,没有谁会允许客人来家里时带上刀剑,固然武士会允许极其亲近的客人带剑入门,但作为拜访主人的客人还是需要表现诚意的。   于是敲响主人家的大门成功进入,才有了后续一切的发展。   当第三道门天鬼姬用宝具过关,艾蕾还傻呵呵的等着她过去后再对狼提出问题,没想到忍者随后出现跟着一起过关,这才迟迟醒悟对方耍了手段。   也注定女神跟着耍起小手段,只是没想到唤醒龙的其实是JK狐,一切可谓因缘果报。   第四道门时,女神已经透过问题说明她看穿忍者的内心,但那个时候的狼在全力对抗着来自不死药的诱惑,最终坚定了被召唤的业决心不染多余因果。   或许神佛愿意赐予救赎的机会,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   第五道门与其说是考验,不如说是一种表达,女神在试探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忍者对自己了解多少,而忍者又借着一路的顺利通关养成信赖,凭原剧情的预知交出了一份完美答卷。   而在铃鹿的干涉下,狼杀死了冥界龙取得龙鳞,让他回到地面后凭龙鳞铁伞顺利回到二周目。   第六道门则完全出于冥界之王的职责,对狼来说无首们能够得到安静也不错,但双方其实都将亡魂看做物品,而忽视了它们自身的意愿。   在这一件事上,双方都有惯性思考的失当,但要论责任无疑是有义务照看荒魂的忍者最多。   第七道门最是简单也最是关键,狼虽然按着女神一时的性子来选择了她,但当面提起时仍然坚持着内心的想法,这一点也得到艾蕾的认可。   然而最后面对来自女神的私人请求时,他却违背本意的进行欺骗,没能遵从内心的想法而是按一路养成的对剧情先知的信赖,选择了彻底的拒绝艾蕾。   在对方将自己看得透彻的情况下,得到善意和最好的礼遇,却以最冷酷无情的虚假面孔应付,连正经的回应都谈不上,和造访他人却朝笑脸相迎的主人甩出耳光一样过分。   一脚踏入死地,忍者浑不自知。   遵从本心去否定,和第七门时的坦荡一样值得褒奖,女神至少会给予宽恕。   处理掉亡灵的问题,转过头却说一窍不通,和讽刺她经年累月的勤勉无异。   放弃宽恕,否定勤勉,忍者的过错令女神的一腔真心化为乌有,折磨着她。   可谓是步步死棋。   铃鹿始终没有给出正解的原因,也是狼二周目亲自见到对方以后,才陡然间想通的。   一周目的天鬼姬根本给不出正解。   一旦用了她给的答案,就和照抄初代哈桑给的另外一份答案一样,没有区别。   无论是认可还是否定,本质上都并非出自本心,察觉到的女神最后会碍于颜面放过众人,但相互的理解也就到纸面上的答案这种程度了。   不死之忍与死之女神的缘,宣告断裂。   女神不是街头随处可见的乞舍少女,怀抱高傲矜持的她放下身段一次已是绝无仅有,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不再需要赞赏和理解,封闭自我的女神会将与地上的联系彻底切断,意味着今后的来人再无前路,迦勒底的御主也会在此碰壁。   冥府路线,至此封死。   为此第二周目的存在是必须的,铃鹿御前提前准备了冥界之砂,与尼托克丽丝一起拖延时间到无首牺牲,还特意嘱咐安娜躲起来不被战斗卷入才能带着他返回。   这一切都在天鬼姬的‘显明连’演算当中。   在那之后,狼重新振作起来关注起神佛与亡魂的本质,凭着冥府之行强化了指哨和铁伞应对北壁战役,并且得到了新的降灵加护「多闻」,随后治疗谦信的过程中灵光一闪想到「附虫」的另类用法。   每一样,每一项,都在二周目的冥府之行中大放光彩。   但最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回答,究竟哪一手棋才是正确的并不重要,错了也能汲取教训再改正,说不定两手棋都是正确的。   ——前提是自己所下而不是假手他人。   忍者醒悟一切,才能自本心出发在二周目给出只为赎罪的正解,一周目的他心中只有目的和答案,根本没有透视过自身的情感与想法。   铃鹿带上安娜在最后一步的劝告就是最后暗示,委婉的请求予以感情上的同情,希望借此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而不是所谓的答案。   一旦说出便等同替他回答,结果只能在女神心中留下隔阂,然后与己方渐行渐远、无法弥补。   而当狼直面内心后则截然不同,无论是认可还是否定都可以,那才是女神真正想要得到的回应。   或是欣喜,或是消极,艾蕾的等待都在他的认真前一锤定音。   铃鹿与安娜的配合、谦信的暗示、菩萨像的救济......每一步都在狼的脑海回放,由点串联成线将过去与现在联系起来。   只是有一点,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朝观音像供奉并摇响佛铃,回溯的时间节点为什么是第五道门前?   过去御子和义父也携带着守护铃,御子虽然无法离开平田宅,但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守护铃并供奉信仰。   义父和狼同为忍者,作为信仰佛教密宗并修习部分知识的职业,寻找一处心灵寄托偶尔参拜一点也不足为奇。   三年前的平田宅,同样携带守护铃的这两人都摇响过它;御子祈求平安,枭期冀顺利。   虔诚的供奉和信仰使得余音在平田宅回荡,回响之际,去到废弃寺庙与忍者摇响的佛音共鸣。   于是,将狼带到过去的平田宅。   所以狼摇响守护铃才能回到三年前不同时间段的平田宅。   分别是躲藏在地下佛堂的御子,在心愿实现后见到三年前火速赶来的他,并且被救下的一刻。以及义父枭的谋算完成,守护忍蝶死在陷入熊熊大火的平田死去,野武士、盗贼、孤影众等牛鬼蛇神一齐登场的乱象。   那么这次呢,狼确信过去没有供奉神佛之意,冥界摇响的空灵之音为何能与今夜发生共鸣......   至于今后还能否回溯时间,忍者不会考虑也不会去想,能挽救一次过错已是万幸,即便下次迎来失误他也有决心去迎接和面对。   神佛的加护,可信仰而不可依赖。   “呖——”   清脆鸣音忽的响起,忍者恍惚抬起头,一抹栖身在头顶树梢的赤红映入眼帘。   火红似血、神意无穷的火鸟。   羽毛像是固态到液态般燃烧不定,身体边沿不规则的起伏着金色光絮,尾羽伸展开来比孔雀还要美丽,像是把晚霞点燃云彩一幕绘上的扇子。   “......”   狼因缘且一面的它而怔住,在这双仿佛有知性的眼睛前走神。   不知道的绯色飞鸟凝视他片刻,在忍者回过神前展翅飞离树梢,一转眼投入天上云中消失不见。   僻静院落里,只剩伫立久久无言的修行者。   “火之鸟......?”   记忆的影像在对仗中剥离模糊,冥界一行见到的红影,平田宅邸听见的鸟鸣,无一例外是这只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火之鸟。   它是觉悟的化身,超然物外于三千娑婆遨游。   只是看着那神圣的身姿,便叫人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藏入火鸟的天空隐现晨光,旭日象征庆典即将到来,划破残夜的光线穿透云层,不规则的扩散折射开令云朵灿灿生辉。   洁白云朵披上金边,恰似天魔之女一舞,金芒生辉的栗发下曼妙舞姿雪白诱人,形似天女散花的远景令男人恍悟,继而找出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喂,我说你在这傻站着干嘛呢?我的脚都快酸死了!快过来扶一下啦。”   大门处的人声唤回思绪,站在那的是风尘仆仆的天鬼姬和女法老。   她们赶在日出时分回到了乌鲁克。一人因私采冥界财产,一人因吞食冥界恶魂,被女神惩罚留在冥界关了两个月,只有安娜带着落败的他回到地表。   神佛之力。比毁灭更难的是令混沌重归秩序。   一切和未篡改时间前的发展类似,但忍者已赎清罪孽,同伴们也成功返回,冥界之花依然盛开如初。   因果以这种形式最大程度的保留了下来。   “嗯。”   望着美目眨动的少女,狼走上前正要搀扶,冷不防却被她伸出的双手圈住脖子。   “你是笨蛋吗?要抱的啦,之前不是还抱过人家吗,难道你想吃干抹净不成,劳碌命的社畜忍者桑?”   贴上耳边的热气让耳朵发痒,对亲密举动颇为不适的狼蹙起眉,目光对上眼帘疲累到打起颤来的JK狐又露出释然。   沉吟片刻——   “......明白了。”   “呵呵~”   在一旁尼托克丽丝捂住嘴的惊呼中,颔首的男人抱起了天鬼姬,后者顿时发出风铃浮动般音色,光赤的脚丫在半空兴奋抖动,仿若大胆的女子落入情郎怀里那般畅快。   散华。即为供佛而散撒花朵,在某些时候也有‘献祭自身’的引申义。   天女散花即是天女散华。   天狗摇响的佛铃,在倾城一舞前纳入供奉之意,献舞的女子也一步步踏入死路,但佛的救济终究会到来。   “谢谢。”   想通前后,狼由衷的送上感激。   “唉?那算什么,半点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   “......”   不明其意,忍者只好闭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怀里的曼妙身躯一动,从他手背上抽出一张纸条来。   “我说你怎么开窍了,原来是悄悄藏了小抄啊,来让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嘿嘿。”   “......”   瞥见落入铃鹿手心的纸条,狼不禁眉头狂跳。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全都是他对艾蕾说过的话,考虑到当面说担心语塞或者开不出口,所以忍者才想出这么一套笨拙又朴实的办法。   几次的低头行礼,也是为了掩饰尴尬的偷瞄作业。   虽说终究是按照心底的实话写的,不会被当做谎言而识破,但这种‘照本宣科’的黑历史还是尽量不要宣扬出去比较好。   然而神佛似乎并未听见他的祈求,漏过了这最后一个小小的心愿。   “哈哈哈哈哈——!!”   霎时,院内响起天鬼姬肆无忌惮的笑声。         ②⑨83①63⑤4   ps:十一面观音,负责救拔阿修罗道。 第六十五章.这谁顶得住   庆典定在夜晚举办,白天的乌鲁克仍然维持着日常的递进。   现在从者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到时候的节目安排,不是该怎样度过一个美好的活动,而是搬家。   JK狐和女法老的回归,正式宣告只有八间房的屋子变得拥挤。   茨木童子加上回来的清姬,正好填补了牛若丸退场后留下的空间,并且还刚刚好凑满八间房,但滞留冥府的两女到来以后,房间数量开始告急。   于是在无言的交流后,不言之忍与爽利小子成为了搬家户。   这栋旅舍改成的居所除去他俩已经变成女子乐园,男性们留在这也的确不太方便,在这一点上不爱说话的男人和整天脱节的黄金小子达成了默契。   “狼阁下,这些佛雕要全部搬过去吗?”   “......会麻烦的话就都扔掉吧。”   怀着歉意的巴说帮两人打包行李,不过金时根本没有什么物品需要带,有事没事就雕佛的忍者反而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同,物品繁重又拖沓。   最让人犯愁的,无疑是这一堆鬼佛。   “这个请交给我们吧!狼大人不要的话,我们可以把它们处理掉。”   早早等候在外的门卫听见了,立刻溜进来双眼冒光的盯着这堆雕像。   “可以吗?”   巴询问着狼的意见,后者不出意料的点头。   “噢噢!”   在意味不明的叫喊中,两名门卫不知道从哪拉出一帮子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忍者废置不要的鬼佛都给搬走了。   至于搬到哪里去,那就不是狼该关心的事了。   “不过狼阁下真的不打算和金时阁下一起搬家吗?明明是住在一起的同伴,现在搬出去却要分开。”   “无妨。”   一块搬出去的狼和金时并未住一个地方,这是前者难得主动向西杜丽提出的请求,自然被女祭司圆满的包办搞定了。   正常来说,另一方会猜疑着是不是被讨厌了,但想到忍者喜静的性子和金时爱热闹的空气,巴又很快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何况黄金男儿的豪爽浅显易懂,如果真的那样想肯定会当面说出来,这也是他比起忍者来说的一个优点——来自希望某人坦率一些的女武士。   “呼——”   忙活了一阵,又是叠衣服又是整理行囊,完工以后女武士一屁股坐在床上,希望休息的做法明明白白。   忍者识趣的端上水,接过水的巴笑吟吟的看着他,用目光打趣着狼在家务能力上的不足,一边举起杯子缓缓饮下清水。   “狼......”   正当对坐的两人沉默时,气喘吁吁的安娜出现在门口,狼诧异的看向赶在饭点以前回家的小猫头鹰——发现她手上还拧着一个小包。   “怎么了?”   “我要和你同居。”   “噗——!!!”   巴一口水全部喷在狼的身上,下意识闭住眼的忍者矗立无言,脸上尽是淌落而下的水珠。   空气寂静。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狼阁下。这是个意外!”   “唔——”   安娜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别的人,脸上顿时滚烫一片,一时情急说出的话实在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找来毛巾的巴替狼擦干脸以后,又找来一套换洗的新上衣。   虽然在原剧情中没提,但实际上所有从者们取得实体以后,都尝试性穿戴起乌鲁克风的衣着,就连习惯用魔力凝聚衣物的狼也跟随大流。   事实上只是他的节俭本性发作,为了把幻化衣服的魔力也省掉。   做错事的巴不好意思的站在一旁,有话要说的安娜也老老实实杵在那,解开围巾准备更衣的狼余光瞥过两人。   眉头一蹙,旋即继续脱下外套。   “嘶——”   看见衣衫剥落后露出的满身伤疤,女武士吸了一口气凉气,安娜也目光闪动。   和谦信那样冲锋陷阵却肤胜白雪的美人不同,和金时那样肌肉暴露在外、充满力量的感觉不同,狼的身子尤其精瘦,只有在运转吐纳间才能看到肌肉匀称的运动,把仅限于人类的力量锁在其中。   上面的刀剑疮疤数不胜数,让人怀疑他是否虚报了职业。   忍者应该是符合暗杀者职阶的作风才对,狼身上却有悖常理的留下众多伤痕,致命的、要害的等等都无一错过。   可见不是比试切磋之流误伤,而是真剑胜负的同敌人死斗,此番模样,让两女想到那个在故事里辗转死地断绝不死的忍者。   (看来他就是......)   现在唯一的疑点只剩一处,战国时期的北方苇名氏的确存在,但并没有故事里说的强大到抵抗内府。   在猜测忍者将过往背景修改还是只以名称虚代时,本人也已经换好衣物。   “安娜?”   “我也要搬出去,和狼一起住!”   “......”   狼蹙起眉头,巴松了口气,果然不是她想的那样,幼女只是一时焦急没组织好语言,不小心造成了乌龙事件。   砰——、门突然撞开。   “没错没错,去往新的天地体悟新的经验,这样才能让剑术更上一层楼。所以剑士冲田参上!在下今日也要暂入搬家组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哎!你们都在啊、正好!搬家工忍者桑,快来替我收拾打包一下行李,我已经累得不行了,急需一间新家和大床躺下好好休息一回。”   左边是拧着包裹头上呆毛欢快抖动的冲田桑。   右边是照着妆镜涂口红一边眼神放电的JK狐。   房间里的三人陷入沉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制服在原地,安娜委屈咬着嘴唇用嫌弃的目光看向她们,仿佛在责怪这些添乱子的家伙坏自己的好事。   站在当中的巴拳头捏的嘎吱响,一头银发隐隐现出樱色。   “所以说、身为女生你们给我知耻啊——!!”   惊天动地的咆哮,冲破屋顶回荡在街区上。   门外正安排着搬家事宜的西杜丽一愣,旋即扑哧笑了出来。   “大家还真是活力十足呢。”   在经过胡来的乱入和安娜的请求后,狼总算顺利搬迁到了新家,距离南门不远的巷子里,很符合他幽静的个性。   但也让全都住在北门附近的女生们心怀怨念,目光甩向西杜丽时,后者笑呵呵的耸肩表示与己无关,全都是忍者阁下的个人主张。   “被嫌弃了呢......”   满是怨念,巴御前嘀咕着这句话站在大门前。   “狼......”   安娜踮起脚尖眺望街头。   “我的移动小金库,没了。”   咬着围巾的总司满是不舍。   铃鹿跟着站在一旁目送忍者与搬家队伍消失在街道上,余光扫向气馁的众人时,嘴角悄悄勾起傲慢的弧度。   (这群笨蛋......)   “呵呵~”   二楼的窗户后头,熠熠有神的眸子注视着这一切,从嘴里露出悠然自得的轻笑声。白影闪过,人也消失在窗前。   新居前,狼朝忙前忙后完成了工作的女祭司表示着谢意。   “辛苦了,这是些许谢意。”   “您太客气了,狼阁下,礼物我就收下了,毕竟今天是欢乐的庆典,厚颜一些也应该没问题。”   看着眼前的小院,一想到忍者今后要蜗居在这,西杜丽就不禁偷笑着,联想起每天踏入居所看到的景象。   被女生们纠缠,引起各种骚乱和风波的男人,说不定是怕了才会如此迅速的完成搬家大事。   收下狼赠出的宝鲤之鳞,女祭司便招呼着卫兵们离开了,好像是打算请他们去附近的餐馆犒劳一顿。   毕竟今天也算赚到了意外之财,闪闪发亮的宝鲤鳞片不知为何很受人喜爱,某次狼忘记带钱袋时就是靠它付款的。   于是忍者身上携带着宝物的说法,就这么传了出来。   忽视掉那些不靠谱的传闻,至少同伴们会语气酸涩的承认,狼的确是从者们当中最富有的那个。   踏入新的室内,朝角落里的观音像拜过一礼,他回到床上盘坐着准备等待夜晚正式到来的庆典,对于能否放弃参与已经彻底死心了。   时间在冥想中静静流逝,原以为再睁开眼时会是光线昏暗的景象,却没想到有人下午便急急忙忙的跑来打搅静修。   砰——、门被撞开的力道和速度约等于上次二分之一。   所以出现在这的人是......   “干嘛一回来就跟个苦行僧一样啊,别老是闷在家里会从社畜退化成死宅的,JK可不会为形象差又不努力的死宅提供散步服务。”   “......”   被打扰的狼看清来人,心底泛起无奈。   平心而论,因为冥府一事他很感谢铃鹿御前,但对方的热情挑逗与惹火身材再加上直白过头的话语,实在是唯有缄默才是最好的应付。   何况穿着也太暴露,就算是从者但也只有她一个人走真空路线。   如果没有身为忍者的这份经验和记忆,狼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抵挡不住她的层层攻势,套用一句现代化的称呼形容就是‘女妖精’。   巴是静谧涌出的甘泉。   总司是生生不息的山岚。   她就是燎燎在原的野火。   不谈魅力单论诱惑方面,还有什么比驱散黑暗、让人又喜又畏的火焰更生动形象,少女只要眨眨眼就能将火把扔进他人心中的原野,烧起难以驱散焚遍全身的烈火。   在忍者淡淡的目光前,她从包包里掏出一部手机开始操作起来。   等等......一部手机?   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狼再仔细看过去,JK狐手里正握着一部装饰着少女钟意的打扮的粉色手机。   “......?”   即使是狼,也为这脱线的一幕感到离谱。   前有挪到公元前两千年的骑兵,后有横空出世的电子产品,乌鲁克从者的画风走向是不是奇怪了起来,到底他是穿越者还是她们是穿越者?   如果这是某个故事,忍者只能理解为创作者的脑子烧坏了。   “嗯嗯。”   JK狐一边点击手机按键,一边把手机背面对准狼,咔嚓一声、照相机的声音响过。   “......”   无言以对,但他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手机上面,那是离开双手好几十年的宝物,天知道没有手机的那些年自己是怎样过来的。   现在突然看见一部手机,让他有点心理不平衡。   和义父枭学来的咒言只教过如何抵抗诱惑和精神侵害,没教过怎么戒除网瘾和远离电子产品,总而言之狼的注意力被牵绊住了。   “那是,手机?”   “嗯嗯,是哟。”   铃鹿微笑的无视了找着话题的狼,摆弄着手里的功能机,虽然还比不上二十一世纪普及的智能机,但对忍者来说也是十分值得怀念之物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内心话,JK狐把手机穿过手绳挂住,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伸入包包。   又掏出了一部智能机来。   “......?”   狼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连目光也开始变形。   他穿越以前都只能用一部手机,穿越以后到这无网无电的太古时代,突然搬出一个女子高中生打扮的美少女在自己面前轮流玩着两部手机。   ——这谁顶得住?   “有网络和信号么......”   左思右想,狼幽幽的问了一句心底的疑惑。   “哈?”JK狐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跑到城里的农民,惊讶于忍者居然还知道手机上网需要信号之类的事情,随即摆摆手坐到一旁毫不在意的说道:“安心安心,那个故作姿态的黑心GM(管理员)早就展开Mooncell(月灵晶体)的网络通信服务啦。而且链接架设的服务器的代价,也不过是每个月都得办理各种麻烦的套餐和APP自动安装,但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Mooncell中枢,与月之背侧同属于「记录宇宙」,时间的流动和「观测宇宙」相异,现在、过去与未来同时存在,并且能够观测人类史与世界线的发展。   而那个管理员指的,无疑就是在那个世界失控的管理型AI程序BB。   铃鹿御前作为在那个世界出场过的从者,加上使用过演算三千世界的宝具,能够得知那边的信息一点也不奇怪。   也就是说她现在用的两部手机连接的网络终端,正是来自无数世界线以外、位处月球之上的月灵晶体。   “......”   狼再次失语。   头一次听说架设网线给你顺着世界线安装过来的,有这种超级网络服务在,联通电信怕是已经没有活路了。             第六十六章.取手机,得JK   在虚构的故事当中寻求真实感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   ——鲁......某位伟人曾这么说过。   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在这个神魔乱舞、神秘存在的世界寻找逻辑显得有点迟钝,狼也就放弃了思考。   毕竟一个死了又死的人,去思考古时为什么会有网络,听起来本身就很脱离现实缺乏常识。   忍者沉默期间,JK狐已经握着手机对屋内屋外一通拍摄,像是旅游在外的人把风景记录下来,一边也会对着自己展开自拍,同时配合的摆出大胆、撩人、活泼等等类型的Pose(姿势)。   而狼,只是看着。   为什么只是看着,因为他没有理由去玩人家的手机——这种一般存在于小孩间的理由和挫败感,微妙的上浮到忍者心头。   要说他不想玩手机,那是假的。成天不是雕佛就是冥想,也想过去做别的事情,但所谓的激情早就在沧桑的岁月里磨去了。   即便觉得金时每天全力全开的样子很不错,但他却做不到口头鼓励人或者喊着努力之类的口号,这样想来被JK狐叫做社畜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这完全就是一副中年社畜的作态。   摇了摇头,打破消极,忍者起身走向小院,角落里堆积着西杜丽早早为他准备的杉木。   狼有事没事就雕佛的习惯大家都知道,女祭司也贴心的做了准备,不用他再外出一趟去采购材料。   “欸.......?又要雕那些玩意儿啊,你真是无趣呢。没办法,JK可没办法对沮丧万分从眼前路过的大叔无动于衷,就让我带你找点乐子吧。”   望着所谓的、递到自己眼前的‘乐子’,狼怔在原地有点惊讶,用带着一点怀疑的语气确认起事实。   “这个手机,给我?”   “哈?想什么呢,这可是人家的东西,而且还特地豪华的装饰了一下。只是借,借给你玩啦。不过你要答应我的条件。”   “说吧。”   望着近在眼前的粉红手机,从心的狼按照‘犹豫就会败北’这一方针果断答应了。   “嘿~还蛮干脆利落的嘛,这样的类型也不错。”   JK狐也没多废话,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   让忍者有点做梦的感觉,先前故意拿出来诱惑自己这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少女就和她说的一样,完全一副女子高中生作风。   心思复杂莫测,时而惊如动雷,时而变换如阴,诠释出女孩子的心情是说变就变的天。   “条件呢?”   “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之后再提吧!反正重振精神的社畜桑已经逃不出JK的手掌心了。简而言之,就是胜券在握的意思啦。”   套着手绳的手做出捕捉动作,少女凑上前来围绕他走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打量像是在进行某些方面的审核。   狼对她的骄横自在习以为常,只是有些不明白天魔之女为何执着于自己。   想不明白就问,以前的他绝不会这么做,但经过巴的开导后已经不是难事。   “为什么要将手机送给我。”   “唔——”   被他的直接所惊讶,JK狐收起了脸上的轻佻之色,笑容也认真起来。   “苦命的社畜桑又觉得是为什么呢?”   “说出你的目的吧,如果是需要出手完成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办到。这是赊欠的份,我不打算否认。”   天鬼姬究竟在冥府一行中出力多少,狼在复盘中得出结论——没有她不行。   其他的因素或许有十分之低的可能性找到替代物,但铃鹿御前在一周目的暗中铺垫与二周目的启动准备等帮助,几乎都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   所以对于她的做法和举动,狼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论及亲近和宠溺上安娜无疑是众人当中无与伦比的吉祥物,但在自己的事情上忍者欠下人情最多的是表面不着调的铃鹿,对她也可谓是放宽了很多心理尺度。   至少抱起其他的女性这种事,狼绝对不会迁就,他尽量在铃鹿的要求下找到偿还人情的机会。   虽然有些不着调,但面对这么一个本身就不着调的JK从者,也只能如此了。   “唔唔。这样啊,社畜桑总算是加油起来了呢,能够朝着更美好的前景努力,这样的人——”说话间铃鹿突然蹭上来,柔软的峰峦摩挲起他的胸膛,泛着桃色的唇瓣贴到耳边吐出温热气息“才值得恋爱啊~”   “——?”   狼退开脚步,站在原地的铃鹿笑吟吟望着他。   “请不要开玩笑。”   “玩笑?”   对他的认真感到无奈一般,少女扶额过后吐着舌头,故作可爱状的原地蹦跳了几下。回到乌鲁克以后,铃鹿身上便换成了青春洋溢的校服,裙摆飘动依稀可见桃肉般雪嫩的大腿。   “呐,我漂亮吗?不要尝试说谎唷,社畜桑也知道扯谎的代价有多么严重吧?”   “那又怎么了?”   狼避重就轻的反问,让她磨起嘴里的八重齿露出不开心表情。   灿灿闪耀的金色眸子瞪起,紧跟忍者悄然后退的脚步近到身旁仔细的盯着他。   “社畜桑,女孩子的告白可以接受可以拒绝唯独不能逃避啊,这是罪不可赦的恶哟。”   “你说,告白?”   狼有考虑过这种事,但面对裙下真空的辣妹感觉实在不现实,相当的缺乏实感,以至于当他被认真的说明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不明白吗?漂亮的JK盯上可靠的大叔。实话实说,我并不讨厌年上和大叔系哟,相反各方面优秀又在不断精进的人,才和每天都磨炼自身的JK匹配得上。”   忍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屈从于缺乏经验的思考,只能暂时性用沉默对抗未知情况。   片刻过去。   “我可以理解成你喜欢我的意思吗?”   “就算是这样,也请你用更浪漫和美妙的说法,木讷的男人可是会缺少很多情趣的。”   “为什么?”   “哈——?”   “为什么是我?”   狼认真的看着铃鹿,眼底是毫无动摇的理性,让后者顿时不快的咋舌。   “真是的,明明优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抱着臭毛病不放。我说你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   面对少女一副理直气壮‘你错了’的神情,他下意识蹙起眉头,而对他摆出这番模样的铃鹿则彻底无语了。   “喜欢这种事情需要理由才很奇怪吧?”   狼从未想过会忽然得到少女的垂青,铃鹿大大方方的话语也让他没话可说,如果说起初只是为了避免误会和搞错什么才认真询问,现在就是真的进入确认自我的环节。   “不行。”   “噢,我知道了。”   “......?”   忍者觉得今天的疑问快比得上过去几个月的疑问了,少女像是没听见他的回答一样,自顾自的拿着智能手机操作起来,脸上没有丁点波动和掩饰感。   拒绝的这一方反而变得尴尬起来,让甚至找好理由的狼脸色一滞,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在耍你?”   秀色的金盏花转了过来,像是瞧出他的想法。   “......”   头一次的,忍者心中开始打起退堂鼓来。   神明,巨龙,怪物,魔兽——全都不如女子高中生恐怖,女生们的变幻莫测的想法于他而言,简直就像未知的不可名状之物,让毫无经验的男人陷入混乱和理性无用的境地。   而且面前的少女,简直把他心中所想看的——   “一清二楚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啦。”   “......”   狼放弃了反驳。   论道理,他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   论交际,十个他都不够人家吊打。   社畜走在街上突然遭到辣妹JK搭讪,然后被生拉硬扯的带进情侣宾馆,结果对方凭着道义和律法都占领高地的优势趁机进行要挟——浓浓的既视感当面袭来。   “我可是天魔之女,洞悉人类的弱点从精神上彻底引向堕落才是我的本业,明白吗?修行者的天敌就是魔啊......嘿嘿。”   一把将他手臂搂住的少女像是美女蛇缠绕上来,火热从相接的温软里蔓延过来,曾经魔王也窥伺修行之僧而化作蛇去搅乱。   忍者面对的,好比这毫无血光只令人销魂勾魄的考验。   “所以你的意思是?”   “切——”   盯着完全没反应的狼,铃鹿顿感没意思的松开手。   “嘛、也罢,迟钝也是你的特色。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追求恋情的JK才不是肤浅的存在,如果被拒绝的话就努力,如果被否定的话就改正,不够美丽的话就加倍的打扮和美容,为了恋情燃烧起斗志才是JK啊!”   “......但是。”   “你还是闭嘴吧。”   遭到一脸嫌弃的JK狐摆手叫停,狼有点怀疑自己的常识出现问题,她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喜欢人的样子。   “拒绝是你的事情,追求是我的事情,所以你不能决定我喜欢你的事情——以上。明白了吗?笨拙可爱得像乌龟一样迟缓的社畜桑。”   “稍微,有点明白了。”   很有属于少女的任性作风,不如说她的话与其本人性格简直就是绝配,让人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喜欢对方的话就喜欢,不要因为对方拒绝而放弃去喜欢。   不愧是以追求恋情为愿望的天鬼姬,在恋爱观的认识上忍者不出意外的落败了,同时在所有从者当中,或许她也是最先胜利的那个人。   只因她已踏在追寻恋爱的道路上,比任何人都要先一步实现愿望。   正常的恋爱是这样的么,自己可是还要回到永真身边,可是拒绝过以后又该怎么做......一个一个的困扰挨个袭来,让狼陷入沉思。   苦难即是这样的存在,它不会与任何人商量,在他人没有准备的时候悄然造访,一个接一个,不给丝毫准备的机会。   大脑一团乱麻的忍者,仍是无法理解现状。   他并不知道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被爱的事情,跨越挑战击溃强敌的坚实人生,狼已经有这样的可贵之物,即便有谁被吸引也是正常。   但就和人总是缺乏自觉一样,咬牙坚挺过来的忍者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特殊,唯一确认的是在无数个巧合与侥幸中活到了最后,并为年幼的主人送上了祝福。   “欸嘿!”   铃鹿以男人愁苦的样子为乐,高兴的跳起趴在了他的背上,仗着对方欠下人情的事实肆无忌惮的拉近距离。   酥胸贴上结实阔背,JK狐伸手挂在狼的肩上,另一只手用手机自拍起来,随着一张暧昧到足以引人联想的照片现世,她悄咪咪的露出得意笑容。   轻按「保存」,退出照相功能后手机返回桌面。   如果此时还在头疼的狼转过头,就会看到出现在宽敞屏幕中央的人影正是他,准确的说是一张他毫不陌生的封面图。   『只狼:影逝二度』   痴痴望着手机里的男人,天鬼姬微动嘴唇间无声的吐出一个词来。   ——SEKIRO(只狼)   忍者尚不清楚,恋爱对女生而言即是战争,为此了解敌情、制定战略、做好准备等等都是必须,少女又怎么可能对完全不了解的人赌上爱之决意。   (犹豫的笨蛋们,本JK先行一步)   只狼,她可是已经云通关了啊!   连这个男人的家庭情况,私房钱所在,喜好习惯都一一把握,女子JK没道理错过这样高质量的优秀股,成熟的男人完美命中好球区。   少女扭着桃臀消失在大门前,狼还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点在他坐在老旧古董的房屋里,却掏出一部功能机的时候尤其强烈。   怀着‘我来看看有什么功能’的想法,忍者甩了甩头把刚才积累的糟心事扔到角落,心怀期待,手上动作带着些许生涩感打开了手机界面。   简讯「低贱家畜们的聊天饲养圈」,图标:企鹅莉莉丝   理财「赞美太阳的白马贷付」,图标:土豆一枚   论坛「容纳万物的深邃山谷」,图标:巨大黄金对爪   健身「健康计步的樱花迷宫」,图标:樱花一朵   音乐「恰赫季斯大剧场」,图标:监狱城   直播「黄金直播剧场」,图标:桂冠   一目扫去,各种APP跃然眼前。   ......凝视。   ......深思。   ......沉默。   合上手机盖,狼默默把手机塞进怀里,仿佛无事发生。                第六十七章.争奇斗艳   “他会来。”   纸风车插入土里。   “他不会来。”   纸风车插入土里。   “他会来。”   “他不会来。”   ......幽静而荒芜的地下大殿,清冷而携着傲然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眺望着无星的暗黑夜空,少女一边重复着话语,一边将怀里捧着的纸花插入地上,胸中的心绪随着时间过去而起伏不平。   纸风车越来越少,女子生的占卜也快要结束了。   “他会来......”   望着手里的‘花’,余光又扫过怀里最后一朵‘花’,红色的斗篷瞬间塌倒了,少女气馁的蹲下来把脸埋在手臂后,幽怨的盯着面前悄然转动起来的纸风车们。   炯炯有神的眼神,好像要在这些一闪的扇叶间找到同那天一样的影子。   不会磨灭。   「名字......?称呼在下‘孤影’即可。」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浑厚之音犹在耳旁回响。小心吝啬的不肯给予赞赏,一边又狡猾的奉上供品讨取女神的欢心,转过身后又两个月渺无音讯。   “这不就是渣男吗?!”   灵光一闪,少女蹦起来打破冥府的寂静,忽然她紧张的竖起耳朵望向周围,想起那两个碍眼的家伙不在之后,心底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女神的仪态自己有好好维系着。   半个小时后。   “怎么办啊......”   控制着灵魂的火焰放入枪牢,少女脸上满是虚无缺乏生气,塌下的双肩和慢吞吞的脚步,都像是提前步入中年危机面临被辞退风险的社畜一般。   干起活来都没劲了。   随手一扔,枪牢哐啷一声插在地上,艾蕾拍拍手转身朝下一个目标走去,一边在心里嚼可丽饼般回味弥足珍贵的邂逅。   “又是一个......”   有气无力的声音下,心情沮丧的女神朝目标伸出手,开始感应和读取着相关的记忆。   “嗯......嗯?乌鲁克的庆典?所有人都会到齐......就在今晚举行?”   火焰从黑暗里窜出燃起,艾蕾陡然睁开眸子,里面绯光艳艳似有无数心思流淌。   “决定了!”   淡淡的凛然之声,在幽暗的空间里响起。   乌鲁克。   送走了直球告白的天鬼姬,为防再有人来打扰清修,室内墙上多了一副菩萨的挂画。   点燃香火,合掌供奉。   忍者的身影雾散,渐渐消失在房间里,身体离开温煦的室内阳光带来的温暖前,自家大门再度被撞开的声音隐约传来。   “......”   庆幸感一闪而过。再睁眼时,景色置换成云中楼阁,空气里温度也下降了不少,但并不会觉得寒冷而是处于有感冷意即止的程度。   这种布置或许是为了无法再感受到温暖的孩子们,也有助于澄澈身心。   “噢、忍者先生,你来了啊!”   “小太郎......”   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狼,纯净自然透出孩童般的痴愚,让忍者心底萌生罪恶感。   人生一世绝无无辜之人,这样的认知在那棵树下遇见小太郎时,被他那尊大个子却缩起来傻傻嚎哭的模样打破了。   心思纯澈,方可见到因变若实验而游离在此的孩子们。   狼不确定另一边的苦行者是否能见到孩子,但即便垂头念经的僧人真的能够见到,想必也是佛法精湛的缘故。   “怎么样,见到穴山先生了吗?他现在有改行吗。”   “不,暂时没找到他,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   “——好吧,穴山先生的生意越做越好,大概已经离开苇名去当大商人了,要是见到他的话一定要替我打声招呼啊,拜托了。”   “嗯......”   狼忽然觉得怀里的信封有点发烫,他下意识移开目光,却见到另一头肃穆的僧人,顿感宽敞的楼台变得拥挤起来。   一边是纯澈的心灵,一边是至深的禅意。   或许不论是谁,站在这两人中间都会感到自惭形秽。不在诞生之初心思天真的此岸,无见修行尽头觉悟自我的彼岸。   身在其中的人,都是漂泊漫漫苦海求取自渡的红尘过客。   “忍者大人。”   呼唤将脑海中颠簸感驱散,视线稳定下来又回到廊桥上,尽头是面露欣喜的女子。   “遵从约定,我来了。”   “嗯。”   此后,风中只剩风铃摇曳之音,两人坐在廊上倾听浑然忘我。   望遍枫叶流落,静听流水潺潺。   “......”   视线扫清模糊,狼从惬意的浅眠当中醒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过去,脑袋正倚在女子肩上。   “抱歉。”   “想必忍者大人是累了吧,再睡一番也无妨的。”   拉开距离时嗅到清新的樱花香味,狼按捺住悸动的心,天女缠身实在是让他有点疲于应付,当然也和再度前往冥府有关。   总之狼积累的疲倦,都在短暂的小憩中得到缓解。   “不用了,晚上还有事情。”   “庆典......吗。”   狼讶异过后恢复平静,对女子知道画卷外的事情并不奇怪,小太郎和苦行僧似乎都毫无察觉,只有她因为与菩萨画像建立的某种联系,才能借此观察外界。   不知道她是通过怎样的形式,狼也没有多问。   “嗯。”   “希望忍者大人能有一个不错的夜晚。”   “承你吉言。”   在女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狼起身摇响佛铃。   人影虚化,余音在空旷的木质结构间回荡,一声踏在木板上的足音将它贯穿,四散而落。   “走了吗......”   “是的。”   女子对来人一点也不陌生,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只有小太郎匆匆撑开双臂,像是护住小鸡的母鸡一样,一边嘀嘀咕咕“坏人又出来了,你们快躲到我身边来”。   楼阁深处。   黑红色调的具足将寒风阻挡在外,金色的苇名家徽屹立不倒,背负大弓的武人从走廊另一端出现,来到女子远处便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忍者刚才停留的地方。   “外面当真已非乱世了么。”   “嗯,是和平而抗争着非人之物的大地,这里并不是北方(苇名)。”   “是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嗯。”   面对颔首应声,男人仿佛相信了她的说辞,垂下目光,长长的吸入一口廊道间清冷空气后,转身看向过去宿敌所流连忘返的风景。   “故乡的樱花,是否也和这枫叶一般凋落着呢......”   空气萧瑟,念经的僧人眼皮抬了抬,再无动静。   ......   ......   ......   再回到房间里,屋外景色已是黄昏。   狼伸展着腰疏络全身筋骨,将爬到肩上的惬意驱散,虽然接下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庆典,但对常年行走在阴影下的他可谓是一个不小考验。   外面的市民们已经走街串巷的活动起来,叫上亲朋好友逛摊与玩耍,空置出来的各个区域广场也被添入娱乐活动与聚会的项目。   在思索着是等候吉尔伽美什传唤还是去叫上众女时,大门已经被咚咚作响敲开。   “啊!找到了,怪大叔你果然在这!”   率先跑进来的是剑士小姐,其后依次是安娜、巴、铃鹿等人,连准备就绪的金时也在其中出现。   望着众人的打扮,狼不禁错愕。   缤纷多彩的花在眼前盛开争奇斗艳,叫人目光流连忘返。在这繁华的两河古城里,一群女子身着锦绣衣缎,带来让人怀念的东方韵味。   “什么嘛,这副打扮,今天可是难得一次的庆典,你至少也该穿的正式或者帅气一些吧。落伍了啊,怪大叔。”   “狼阁下,你打算穿着这身参与庆典吗?”   “劳累的社畜桑看来还没从工作里回到休假时光,迟钝迟钝。”   “忍者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吗、不,我可不打算这么说,阁下这次可是有失准备了啊。”   一到庆典时分,女生们就融入到欢快热闹的气氛里,围绕着独自一人画风严肃的忍者叽叽喳喳抱怨起来,像是停靠在枝头的杜鹃、夜莺等鸟儿,香风伴身带着一片莺歌燕语。   “明白了,我这就换。”   孤虎难敌群狼——忍者从心立马举白旗投降。   再让她们这么说下去,得不知道抱怨道什么时候去。看见他如此识趣,女生们也就放过了声讨忍者的机会,关注起这间新居一边转向别的话题。   “恕我失礼,狼阁下恐怕并没有为庆典准备的衣物吧?”   众女之中,打理大小事务的巴给人留下持家有方的印象,可以说是女子力方面她是领袖般的人物,这次也是巴最先发觉狼的窘况。   “......”   翻找衣物的狼动作一滞,顿感无数道箭头插在背上。   钉住他的箭矢,全都是来自女生们的目光,一听见巴的话就双眼放光不知想到了什么。   于是......   “这一套比较好吧!我很中意哟。”   谦信微笑审视着武将风打扮、端正架势的狼。   “果然还是潮流兼具帅气与成熟最棒!”   单手叉腰,铃鹿扯着狼的领带向大家炫耀西装革履的风潮。   “嘿嘿......轮到我了吧!呛呛!现在正是潇洒倜傥的浪客剑心出马的时刻!”   总司凑过去想要抚摸他眼上的伤疤,却被狼轻轻避开。   “......”   她愣了一下,注意到忍者斜低眉头的神情,旋即呐呐不语的垂下手有点不好意思。   一处小插曲。众人才迟迟注意到它,轮廓深邃的面容间仅有的这一道豁疤,似乎对狼意义非凡。   “狼......”   轮到安娜小跑上前来,对这群女人快要习惯的狼下意识准备试装,但看清她手里的玩意儿后当场呆滞。   “扑哧——”   被忍者的反应逗笑,早有准备的幼女......应该说是少女,今夜的安娜卸下斗篷换上与众人迥然不同的苏美尔风情装,一颦一笑间展露着属于女神应有的娇柔魅力。   “开玩笑的。”   安娜默默把手里的兽皮裙收起,随后一连串笑声爆出,被两人间互动惹笑的女生们笑得花枝招展、饱满乱颤,形成一道绝美奇景。   难得看见安娜放开心怀一回,狼也被感染似的,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嘴角柔和的同时无奈的摇起头来。   连番胡闹过后,总算轮到在众女当中树立起家长威信的巴。   “狼阁下,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会忽略这些事,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提前替你准备了......”   冰雪般美人螓首蛾眉,身上套着一件令狼熟悉的衣衫——旗袍。   迎着忍者仍残留淡淡惊讶的目光,巴下意识移开目光辩解起来。   “因为和狼阁下聊天时总是不自觉的提到天朝上国,所以突然想试试被你夸赞的地域风情,如果哪里不对的话请指出,我会好好反省和改正的。”   “不,很完美。”   狼自然挑不出毛病。   总司的和服,安娜的裙装,巴的旗袍......每个人都是鲜艳绽放的花朵,扔到人群里也是最闪耀的存在。   听见他的赞美,巴递过衣物就害羞的转身小跑开,厅内其他女子眉头狂跳。   直到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狼让人大吃一惊。   换上玄色唐装的男人透着干净清爽感,看上去多了几分贵气和气势,头上束发解开自然披散连着斜落的额发,将约束与自律也去除得一干二净,一下子多了几分潇洒随和。   “不会吧!你到底是谁假扮的!?快把我的怪大叔还回来!”   总司的叫嚷就是最形象骤变的证明。   “瞬间从武士变成文士了啊......而且上面的绣画很不错嘛。”   金丝相裹成祥云,一条白龙攀跃其上成冲天之势,无怪乎谦信也会对这身打扮如此钟意了。   最惊讶的莫过于送上衣物的巴本人,她都惊喜的捂住嘴在按捺惊呼了,男人穿上这身衣装并无适合不适合的道理。   因为此时的他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众人反而不能以之前的角度去评价,而是要从全新的形象上出发去考量。   “总而言之,是可以对么?”   忍者难得的主动出声,感受到他意动的巴内心雀跃不已。   “嗯嗯,那好吧。”   “当然没问题。”   “可以可以,新潮也包括改天换地的焕然一新,满分了!”   众女也在好奇过后换上欣赏的目光,一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佩服着女武士的眼光,而且就她和狼两个人穿来自同一地方的服装,实在太狡猾了。   “喔——总算搞定了啊。其他人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跑到门外的金时又跑了回来,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他也拗不过一群女生的意见,等这场换衣秀结束时外头的庆典已经快要开始了。   和她们分开的尼托克丽丝和茨木早就混到人群里,找吃的喝的与玩的去了。至于清姬,据说在希望在夜市上找到她的安珍大人,并且已经为此行动了......   “呜哇!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不妙,差点错过巡游的时间了。”   “危险了危险了,要是被吉尔伽美什王找到借口拉去白干公务就麻烦了。”   众女神情一变,立刻拧着裙摆的拧着裙摆,蹬着木履的蹬着木履,争先恐后跑出门在街道上演出一幕离奇而花样繁多的走秀。   “该走了,狼。”   “嗯。”   穿着平底鞋的狼倒是没有总司的烦恼,他立刻抱起兴奋的安娜跟上众人。   木履嗒嗒作响,笑声在队伍里此起彼伏。   盛装打扮的一行人穿过灯火通明的夜市,在人群里投来的善意目光前穿梭而过,朝贤王制定的活动起始地神塔奔去。   另一边,乌鲁克的东门前。   “哎——这就是人类的庆典啊,比想象中聚集的数量还要多很多嘛。”   凛然尊贵的声音被淹没在喧闹氛围中,望着人潮的人影拉高帽檐,露出金色发丝下鲜红如血的眸子。   今夜的乌鲁克,注定热闹异常。          第六十八章.邀请   肃穆的王之间,今夜也多了节日庆典的气氛,卫兵们脸上充斥着可见的喜悦,进进出出的巫女与祭祀也显得忙碌无比。   “打扮一番后气势也好、扮相也好都上升了格调,身为本王的从者就该有勤拭自身的的觉悟。看好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吉尔伽美什扫视过殿下众人,满意的点着头。   “跨马巡街,一览古城,这等幸事连生前都未曾有过,我等又岂会错过呢。”   谦信当仁不让的出列,代替众人领受夸奖一边回答。   “很好!”   自满一笑,鲜红的眸子掠过骄傲之色,黄金之王起身大手一挥。   “那么开始吧!西杜丽已经替你们安排好前半夜了,将本王的威光与荣耀布洒在民众们的心中,让他们有幸瞻仰王者一手缔造的奇迹——乌鲁克的今晚就交给诸位了。”   嗒——!脚步响如战鼓,整齐迈出的众人躬身行礼。   “是——!”   应许之声,回荡不绝。   离开殿下来到神塔外,自高处俯瞰街道可见地上闪耀的乌鲁克,蔓延到至远夜幕的地平上,母亲河化作的碧蓝绸带依托间,这座都市即是最璀璨夺目的一颗明珠。   侍立两旁的卫兵用敬畏的眼神送走众人。   走下神塔的狼还有些不太习惯,一时之间走到哪里都被目光注视着,而且还不是那种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就是今夜的主角,这些目光的目标至始至终也只会是他们。   “......”   好在有安娜牵着他的手,狼心底才踏实一些。   “你们来了啊,真是让人好等,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主角最后登场待遇吗?如此说明的话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神塔前的空地早已经围拥着大批人群,道路尽头,空旷中央是披着白袍的魔术师,他似乎对热闹的气氛情有独钟,已经等不及要品味这些美梦了。   “呵呵~你也在啊,魔术师。那么一同跟上吧,作为天翔之龙旁的白云暂随此身,你应该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   高兴的点着头满口答应之后,梅林立刻凑上前套近乎的选了谦信身边的马匹,看样子他和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军神蛮合得来的。   毕竟两人视点不同于常人。   在梦魔身边,还有那位一直勤勉不懈的女祭司。   “那么今夜就拜托诸位了,为了避免烦劳因此我们将巡游队伍分成四只,两人一组各负责城内四角不同区域,具体的划分就请诸位随意了。”   “狼,一起吧。”   “嗯。”   西杜丽话音刚落,安娜和狼便成为第一组定下的人员,几道目光依次掠过两人,这才各自开始寻找起一同‘逛街’的伙伴。   目光从兴致缺缺的铃鹿身上收回,狼还以为她会任性的上来提要求,没想到这次意外的老实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安娜深的众人喜爱。   将缘由归在同伴身上,狼没有深入的想下去。   考虑到气势感西杜丽最终还是没让两人分乘,而是和赶回乌鲁克一样让他与安娜共乘,不然幼女单独驾马只能往可爱的路线发展。   这样一来,就和吉尔伽美什企图宣扬威严与军势的初衷不符了。   今夜不光是众人巡游各街,其后还有相随的队伍长龙,谦信后头的是一条黑龙般的骑兵,巴后头是守卫北壁的老兵。   狼能注意到一些激动目光看着他,自己后面的这支队伍,大概是来自西帕市重新整编的军队,他甚至能见到一部分士兵带着仿天狗的面具。   “狼......”   “我知道了。”   不用安娜提醒,他也注意到面具在城内流行起来的趋势。   不久以前,这些模仿的面具就在市上流通起来,人们大多是抱着好奇心买回去收藏的,今晚的夜市也能见到它们的影子。   身后不少士兵俨然把面具当做图腾一般,不少人都戴上了它。虽然和狼的手艺还有差距,但靠着对他的传闻就制作出这些东西,已经足以开办货品店铺了。   巡视完街区回到神塔前,狼完全不记得期间发生的事情,他全程保持面瘫,就记住了偶然看见在街上边吃边逛的尼托克丽丝,以及像望夫石一样到处张望的清姬。   好在西杜丽划分了工作,否则真要把全城巡视一遍,就算是精力十足的总司也顶不住。   “好累啊!明明上一次还没这种活动,为什么要干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啊。”   “呃,请见谅,这是吉尔伽美什王的意志,毕竟用一场巡礼来展示击溃魔兽的军队最适合不过了,这样一来士兵们也会士气高涨的。”   说的没错,士兵们在市民的欢呼和拥簇中穿行,的确能从他们身上看出与荣有焉的心情,谦信和巴也在一旁合眼点着下巴,颇为认同的样子。   这种事情,是刽子手与忍者无法理解的范围。   西杜丽朝着微微躬身表示谢意,让人将马匹牵走后谈起下一步。   “辛苦大家了,接下来是前往大广场开展的表演。”   “......表演?”   狼脸色一僵,目光下意识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大家嘴角止不住的高高翘起,目泛戏谑的看了过来,好像一直期待着能够看见他这副表情。   环视在场众人,金时心虚的别过头,巴也目光游离起来,总司和铃鹿则干脆的眨着眼睛,像是在用意志鼓励他,眼底不见半分愧色。   没有人和他提过这回事。毫无疑问,一无所知的忍者被算计了。   “啊呀呀,我猜咱们的忍者阁下肯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说的对吗?要知道这可是虏获美少女芳心的大好时机,我可是巴不得多来上几场,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可以交给我哟。”   唯独这个时候,狼对贴过来落井下石的花花公子心怀感激。   正当他张开嘴准备答应下来时,衣袖被扯动的感觉牵着视线看了过去,正好和安娜仰头眨得大大的眸子对上。   “盯——”   “......这种事情并非我的长处。”   “盯——”   “稍微有点困难。”   “盯——”   “我明白了......”   在一眨不眨,水汪汪得仿佛平静湖面的眼瞳前,忍者终究还是败退了。   安娜立刻报以鲜花般微笑当做犒劳,一边把手放到背后悄悄比了个剪刀手,身后众女顿时笑得花枝乱颤让面向她们的狼一头雾水。   女人什么的,果然完全不明白......   确定下来的演出名单一共六人,说是表演其实更像绞尽脑汁的展现实力,好让市民们认识到他们的王召唤来的英雄有多么的强大,侵害人类的魔兽在这些从者面前根本不足为惧。   偌大的沙土平台建在广场中央,供民众们能够看到英雄们的出演,台下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而身处其中的狼却一脸麻木。   谦信当场在台上表演了一番相马的说辞,还同时让人牵出几匹马来实践,最后果然是她选中的那匹马绕街一圈后先跑了回来。   “......”   当大家都在惊呼将军对战马的了解时,只有眼尖的狼注意到,她选的那匹马冲线后屁股上多出几道不起眼的鞭痕。   而且这种形式,看上去像某种可疑的娱乐项目。   等到总司上场,忍者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只见卫兵搬上好几大箩筐水果,然后不停的把这些水果抛向半空。   刷刷几道剑光闪过,雨落般的水果全部切好甩到一旁摆好的盘子里。   等这一堆箩筐里的水果切好送下去,底下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的欢呼声,仿佛在感谢水果拼盘大派送。   看着微微擦汗的总司笑嘻嘻的走下台,狼的心里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充斥着满满的懊悔。   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随后是金时的重金属摇滚,还有铃鹿的舞蹈,这两人的表演总算正常了一些但貌似偏题了,在洗脑的音乐过后欣赏完天鬼姬的热舞,在场男性顿时少了一半,全都弯着腰急匆匆的往家跑去。   底下的西杜丽面色尴尬,只得转向剩下几人。   “狼大人,接下来是你了。”   “......”   怎么办,狼看见总司朝他眨着眼睛,立刻在脑中疯狂翻阅起关于忍者的话题与绝活。   水果忍者,上场过了。   忍者杀手,不是这个。   忍者神龟,种族不对。   火影忍者,色诱术可能出事。   对X忍,这个铁定要出事。   “......”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忍者长久的沉默引来西杜丽的微妙目光,虽然看不见面纱下的表情,但想必也是忍耐着笑容的模样,其他人也不肯放过一般盯着他。   身处在最安全的地方和最可靠的同伴中间,忍者却有一种孤立无援被包围的感觉。   “......”   毋庸置疑,狼被难住了。其他人乐见其成的享受着他的苦闷感,一边死劲憋着笑意不打破这滑稽的一幕。   “扑哧——”   笑点最低的巴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让被气氛围追堵截的狼也松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看向巴,没想过从对方那得到帮助却听见了意外的话语。   “抱歉,狼阁下,你的节目早就预定好了、是和我一起的。请不要介意,大家也是为了想要看见你不同的一面才会这么做,并无捉弄阁下的恶意。”   “明白了。”   事到如今,能够安然脱身狼已经庆幸无比了,他感激的看向巴耳旁响起众人的笑声。   当狼与巴走上高台,底下又是一阵欢呼声和不少好奇的目光,显然两人的奇装异服配上新造型相当的出彩。   撇去形象大变的狼不说,巴束起马尾的发型也添了几分少女气息的活泼,顾盼之间眉目生情,让人难以想象她有担任过妾侍的经验。   巴取出弓箭后让他站得远远的,大概有几百码那么远,在狼猜测着是什么表演需要双方拉开这么大的距离时,一脸茫然的他被总司和铃鹿用绳子绑住了。   等到黑布蒙住眼睛,脑袋上多出些重量后——   “......???”   意识到头顶的东西是苹果,眼前黑漆漆的狼神情微妙无比。   “加油啊!社畜桑。”   “加油,巴!”   打气鼓励的声音传来,让无形中遭到迫害的忍者感到意义不明,浑身寒毛立起,他清楚的感觉到正被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   由于看不见,只能猜测着应该是女武士拉弓认真了起来。   咻——、脑袋一轻,耳旁顿时爆发海啸般欢呼声。   在视线中变成小人的距离下,都能清楚的命中对方头顶之物,毫无疑问弓兵的技艺赢得了满堂喝彩。   在忍者以为快要结束时,他的手被抬了起来摆出十字架的姿势。   “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哟,嘻嘻。”   铃鹿的调笑声在耳旁响起,同时到来的还有手背上多出的重量。   接下来是——   手臂。   肩膀。   嘴巴。   最后这个狼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在他做好回生的心理准备下,没想到一支箭不偏不倚的插入了苹果,刚好没有将它穿透——忍者大难不死。   揭下眼罩走下台后,狼全程表情都一副面瘫样,好在面带歉意的巴被他中肯的赞许了一番箭术,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收敛了起来。   巡礼和表演结束,便是万人共聚的大聚会,摆上餐点和饮品的广场前,人们相拥而舞,在不夜城般的热闹氛围汇集在此。   从者们端坐在席位上,欣赏着民众们聚会的景象,金时先一步告辞去找留在居所的茨木了,听说是答应带她去东边今晚特地开办的儿童区好好逛一逛。   那只鬼,真的好糊弄。   虽然茨木整天爱顶嘴和自大,但大家对她意外的讨厌不起来,反而因为率真和马虎的性子得到不少宽容,尤其是面对叫她出去玩的安娜,会乐得找不着北一起晚到很晚才回来。   看着场上热火朝天的样子,几人也心痒难耐的想要加入,但总司根本就是半瓶子水,铃鹿也愁眉苦脸的,她会的玩意儿都是一个人跳的,根本没有双人舞那种啊......   最后只得用火热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忍者,但半响后又放弃了,不是狼无视了她们,而是打从心底几女就不觉得他会跳舞这种事。   望着平息下来的同伴们,踌躇满志的巴搔了搔微红的脸颊,深呼吸一口气后转过头看向狼。   “狼阁下不打算上去试试吗?”   “不......”   “如果是不会跳舞的话,我可以教你的,请相信我,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   听见巴的话,众女顿时错愕的看过来,目光仿佛在说‘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面对夜色里也灼灼不熄的赤眸,狼下意识避让视线垂低,反而因为眼前衬托出傲人曲线的贴身衣缎而气息微扬。   “您意下如何......?”   白璧无瑕的美人虽是在询问,纤纤细手却已攀上男人的右手。   面对女子的盛情相邀,狼微微迟疑。                第六十九章.一醉解千愁   “抱歉,不用了。”   在几双箭矢一般飞向自己的目光前,忍者淡淡摇头一边不经意的抽出手,婉言回绝了女子的邀舞,让对方微愣旋即强笑着转回了身。   “没有,是我太失礼了,还请见谅。”   巴不太自然的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晶莹的耳垂看上去像糯米团子,粉意涌现间又仿佛塞入红豆馅,让人看了有一种忍不住咬上一口的冲动。   闻着女子飒爽的香息,瞥见这一幕的忍者喉咙有些发干,他一言不发的起身找到西杜丽告辞,在众人惋惜又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会场。   不得不说,狼今晚的扮相十分吸睛,让几名女子大开眼界见识到换装的魅力,同时心心念念起下一次的庆典来,一定要早早逮住这匹孤狼,把他身上更换的皮毛给撸个遍不可。   离开热闹的市集,狼转入小巷里才总算安静下来。   虽然他早已习惯在各种环境下执行任务,但果然平静无比的空间才是心灵的救赎之所,一边走着,怀里忽然发出异物的响动。   将手机掏出来打开一看,把「听歌就有机会得到演唱会邀请函」「皇帝陛下的沙滩风情大展览」「今日份的吉娜可游戏评论总结」之类无关紧要的推送关掉,屏幕上只剩下正在闪动消息提示的企鹅小姐。   “简讯......?”   怀抱猜测的狼打开之后,不出意料在空白的消息列表里看见唯一一条消息。   绝世美少女降世!领衔JK风采、当代辣妹的绝唱:你要去哪里?该不会是有‘偷吃’的地方吧。(大通连染血.jpg)   只狗:我先回去休息了。   “......?”   刚一回复消息,狼眉头抽动,手上动作跟着一停。   他停下操作默默按返回键,退出到聊天资料界面打开一看,上面头像正是铃鹿到他屋子里时照的第一张照,而名片上则大大咧咧写着‘只狗’。   “......”   粗略一扫,下面还标识着常见的个人信息,以及职阶、属性、出处......「M」指数?无视掉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狼伸出手指改动信息。   笃的一下,手机震动。   JK:不准改动信息。   弹出来的消息令按在按键上的手指一滞,狼蹙眉一会儿后,又继续按动操作起来,刚刚点击开始编辑信息。   笃——、熟悉的震动又来了。   JK:这可是我的手机,是借给你的!明白了吧,无能的社畜桑呦。   “......?”   狼终于停下动作,沉默一会儿后,视线离开屏幕往小巷两端扫视一遍,静悄悄的没有半个鬼影。   他拧紧的眉头像是毛笔被压住,凝而不散,踌躇片刻后果断又一次伸出手,手指还没碰到按键、笃的一声再度震动。   “......”   忍者长长的呼吸一口,仿佛吧积压的郁气吐出,随后老老实实退出编辑回到消息窗口,只见上面显示着——   JK:哈——!傻了吧,笨笨的还真是好欺负嘛,以后记得要只准给我一个欺负。明白了吗,爱你哟?、名片记得不准改。傻乎乎的社畜桑,那么今天就批准你提早下班啦......   狼默然无言,退出窗口回到界面。   诸如‘玉藻的婚后小厨房’‘圆桌土豆战线’这类可疑的邀请入群信息,被他一目扫过后选择尽数忽略,直到最后一个‘华山论剑交流大会’才眼眸一动,正准备按忽略的手指停了下来。   迟疑片刻,点击「同意」。   ——‘只狗’加入聊天群——   剣禅一如:......?   花鸟风月:......?   天狗韬略:......?   恶鬼诛伐:......啊啦?   乌冬大胜(群主):哦哦,是最近发现的怪人呢,因为看见个人卡填了‘剑术’就顺便邀请了,没想到这么晚才到。欢迎新人!   众人:欢迎新人......   啪——、把名片的事儿给忘了,捂住额头的狼低下头,藏在阴影里的神情难以言喻。   随后看也没看的关掉手机塞回兜里,暂时把这个可疑的聊天群抛诸脑后,摇了会头便继续朝家的方向前进。   今天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这并非是一种形容,在神道、阴阳道还有佛道都实际存在神秘的世界,狼自然清楚一些忌讳和不吉利的讲究之处,它们都可能为日常或战斗带来厄运影响结果。   所以在众多御灵降身当中,忍者才会尤其钟意「多闻」。   不光是它强化武具拟似宝具化的能力,很适合道具种类繁多的自己,其中为降灵者带来好运更是方便无比的隐性功能。   诅咒。虽然是看不见闻不到的东西,但绝对是需要万分提防的手段,此类魔术在神秘传说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武侠小说当中的奇毒一般难缠。   增强幸运的毗沙门天降灵,正好补足丢失护身符的问题。   只是日常情况不可能时刻启用,所以战斗以外的事情,狼可谓是感到诸事不太顺遂,好在这种情况目前只是针对他。   人们通常认为厄运是会牵连到周围的人,实则并非如此,否则不会有幸灾乐祸一词,像是最近一段日子同伴们对他的整蛊老是见效,而是倒霉不走运的原因之一。   但运气是固定的,恒定在某个数值哪怕是较低的情况下,只要熬过这个时期就能迎来爬升,这也是狼有意放任众人胡来的原因。   从宏观上有效的控制自身运势,当走运的时刻到来就能蓄势而发,把握住关键的机会。   周遭从人声鼎沸向着安宁滑落,视线当中经过的人越来越少,市民都蜂拥向市内中心等主要干道,狼特意选中的小屋附近也就恢复了平静。   “......?”   转角来到巷口,一阵浓醇酒香飘入鼻中。   狼提起精神看向家门口,只见早早离场的金时和茨木正趴在那,每个人身上还抱着一个酒壶,一看就知道是醉晕了过去。   不是说好的去儿童乐园吗,暴走小子怎么把车开错方向了......   走上前看着倒在自己家门口的两人,狼正思索着是不是通知一下西杜丽来安排,门内又忽然栽倒出一道人影来,好巧不巧的撞入他怀里。   个子矮小可怜只到狼的胸口,估计又是哪家被茨木骗出来玩的孩子,狼轻巧的托住对方没让她倒下,鼻尖忽然被违和感刺激的耸动起来。   等等,香气......是从哪来的?   男人的第六感预警刹那,怀里侬侬软语带着惑人之香飘来。   “「百花缭乱(Bone)」”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近在咫尺的香气让人无处可藏。   吐纳是呼吸,呼吸就意味吸入了这阵气息,于是他身体里刚提起的半分力气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男人垂在发丝间的脸跟着泛起红晕,仿若狂饮三天三夜而归的狂士,眼神也蒙上一层失真雾色。   醉倒在自家门前之前,悄无声息贴上胸口的手扶住了他。   “——「我爱称(Collector)」”   香甜之息,呼之于口。   噗嗤!!   洁白如玉的手指仿佛插入海绵,毫无迟滞的撕开衣襟贯穿胸膛,挤开肋骨,伸入体内,一把将泵动血液的器官攥住。   ——而后掐爆。   “咕——!”   血丝在瞪大的眼中迸现,喉管抽搐的狼骤然瘫软,嘴里涌现甜腻铁锈味的瞬间,面色煞白如纸仿佛宿醉后醒来。   一醉一醒,片刻体验完整个人如高楼垮塌一把压下,被早有准备的娇小身体托住。   不对,这个认识是错误的,眼前的人影一点也不柔弱,她是......   虚张着的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示警失败的忍者感觉身体涌现无力感,还带着连强韧的精神也难以无视的痛楚。   「千紫万红·神便鬼毒」   毒也带入进来了吗......毫无反抗之力,狼只能看着樱花在眼前飘散,猜测死去一次的身体正在复原,但是鬼女的宝具之毒却让他完全丧失了身体知觉。   ——如落入网中的飞虫。   让那同伴醉倒在此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酒味飘香是方便遮掩张嘴刹那吐出的香息。   藏在门后好用肉眼突破‘气息遮断’效果。   步步紧逼,环环相扣。歌舞町招待来客的女子,恐怕也未必有这么专业。   随着耳中响起脚步声,几名听见异动赶来的人影出现在小巷外。   糟了。   狼心中浮现这个想法的瞬间,清凉甘甜的味道便涌入嘴里,失去知觉的他转回视线,正好见到眼前面犯桃花的妖冶面容,一双摄魂的紫眸眨呀眨的,像是会说话似的引诱着男人安静下来。   “呃,原来是......”   “嘘。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别人了。”   “什么嘛,那个女的分明个子还没......”   “少说几句,笨蛋。那是国王大人召唤的英雄。”   随着放低的讨论声与脚步渐行渐远,人影也消失在巷子外,只剩下托住男人仰面与他相接的少女,若是靠的足够进还能看见她头上两根泛起粉红的尖角。   『鬼』   送入香息迷惑心神,吸吮血液和血腥气藏匿噬人现场,这就是鬼的真正面目。   血的味道一丝一毫都没逃过她贪婪的嘴和鼻子,全被吸入那具盈盈一握的娇躯里,没让卫兵们察觉半点不妥。   “呀嘞呀嘞,亏咱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足以犒劳这趟的报酬了。味道也好,气味也好,都是特等品啊~茨木这不知趣的家伙,真是迟钝。大好的美味放在面前,竟然白白错过。”   说罢,鬼......酒吞童子回味无穷的舔了舔小嘴,一双美目放光的盯着他,像是发现了稀罕的古玩。   敌人对狼的复生毫无意外,提溜着醉倒的茨木和金时,一边托着狼的身体转过身向巷道深处走去。   这家伙......要带......去哪里。   被酒吞童子强行以技能麻痹,狼的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组织着思考,一根手指都使不上力的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家门口阴沟翻船。   这种幸运等级已经低到近似诅咒的程度了。   “是谁、立刻停下!”   忽然,有人截停了这趟未知之旅。   画着妖艳眼影的紫眸扬起,酒吞童子悠悠转过身,诧异的看向出现在不远处的白影。   巴......吗,但是......   只有一个人啊——狼垂下眼皮没能接上思考,陷入与醉意斗争的恍惚状态。   ......   ......   ......   或许是自己做错了,想着狼起身离去、毫无留恋的背影,坐在席上的巴内心羞愧万分。   被男人以清澈目光婉拒时,女子第一时间不是羞愤而是懊悔,想到自身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擅自邀请其他的男子共舞,作为义仲大人的妻妾实在是有失操守和颜面。   脑海里升起对过去火热的追思和思念,怀里兀然涌现清凉驱散了它们,连生前的执念和怨恨也一并复归平静。   “狼阁下......”   巴下意识的取出佛雕,也即是狼最初送给她的那一个,这是一尊圣观音像——主救饿鬼道。   鬼便是堕落之物,或是先天的魔性或是后天的失坠,闲暇之时她也曾请教过狼并重视这个问题。   但现在看来,生前的执念和记忆就是引燃鬼之血的导火索,或许别的爱怨之情也能做到,但无疑是它们最方便。   是选择生前的执念,沿袭不堪的混血。   还是彻底放下执念,肃清内心再开始。   女武士不觉得忍者是有意的,对方也是出于为她考虑才送出此物,没想到会侧面带来一些难以说明的变化。   漫长的潜伏过后,不光是男人,女子也在方才片刻想通。   握住佛雕的手指微微施力,象征主人的心情波涛汹涌。   巴御前开始害怕。   害怕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害怕心念的过去失去意义,更害怕的是那个愈发熟悉的影子。   几时起,她开始不断关注着忍者。已经记不清了,正因为无从交代起始的模糊感,才让巴像是身处在包裹自身的迷雾中,找不到一点出路。   无以复加的罪恶感,手握佛雕的平静感,矛盾交戈般擦出火花骤然在心底引爆,让巴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眼前聚会上,陷入漫长的走神当中。   回过神来,女武士不知何时告别了同伴跑在路上。   揣着冰凉佛雕像是一把刺刀,让她害怕会扎入自己胸口,扎破平日里一直戴着的面具。   不论如何,还清一切,道过谢意便能一笔勾销,随后将心中不该有的悸动埋藏起来。   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不会带来任何负担和麻烦。   快要解除负担,摧毁罪恶感的兴奋让脚步更加有力,直到熟悉的屋门前看到那一幕,女武士发现意料之外的状况。   敌人潜入。          结算(提前)   顶不住了顶不住了,发完前面的通告,第二天又给我来400刀片,我寻思这不对头啊,怎么还有的。      明天暂且一更,空出时间来把设定和宝具都更新补充一遍,这段时间天天双更8K字,大脑累得不行完全没空搭理这些边边角角。   今晚12点统一结算,虽然是说每天多更一章慢慢补就是了,但看着书评都有人统计出20多更,我实在有点遭不住,最初计划上限也就10多更的样子,现在有点过了过了。   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女装,女装无法带来快乐。   另外响应群友们的意见,准备单独写几章苇名番外,这里也特别说明一下狼的生前是和游戏不同的,他的确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尝试去改变了。   文中都有大大小小的暗示,只是我没讲的太明显,型月方面我会详尽的给你们说明,但是生前(苇名)的故事我都打算以番外形式放出,算是向老贼游戏的碎片化信息模仿吧,空白的部分方便留给体验者自行想象和补足。   那么,投票开始:   苇名一心   苇名弦一郎   永真   御子九郎   佛雕师   不死的半兵卫   变若之子就算了,她都不能离开幻廊了,穴山和小太郎的故事预期主线会涉及,就不纳入了。 第七十一章.女神私访   “那家伙真的会出现吗?你不会骗我吧。”   坐在街上的露天餐位,面前是店内端上的各种美食,金发的少女却毫无心情品尝,意兴阑珊的看着面前品味烤鱼的JK狐和女法老。   不远处,清姬相伴的安娜和总司正蹲在摊前,教挠头的摆摊老板怎么开办‘捞金鱼’的游戏项目,谦信则还玩投圈游戏将地上奖品一个个搜罗入口袋,不时还会响起围观者们的喝彩,让她嘴角噙笑志得意满。   远处是尝试勾搭过路女性的梅林,只是每次都被对方给不舍的拒绝了,他的‘恶名’在城内的大街小巷都有听闻,被搭讪的女性们舍不下面子当面说话......   对于加入者身份的解释,铃鹿推说是祭祀场联系神的灵媒少女,所以才会和爱搞事情的伊什塔尔相似,有相熟的安娜和尼托克丽丝在一旁补上缺漏,加上对方的确与金星女神发色不同,大家也就很快相信了,没人会想到一起逛街的同伴居然真的是女神。   这得归功于从者的强大接受能力,至于见到美女就走不动的梦魔,他很识趣的跳过了关于金发美少女的身份问题。   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片祥和热闹的景象。   本该很开心才对,但目标始终不见完成的兆头,让自地下来到地上的冥界女神难免心思忧虑和焦急。   时间已经到后半夜,距离人们入睡休息的时间也快到了。   终于,眼尖的艾蕾看见人潮当中冒出一道可疑的紫色身影,她兴奋的站起身来挥起手,然后想到自己的身份又马上缩了回去,而那头的紫色身影看见众女扎堆在街头,一时之间像是在顾忌什么,脚步迟迟不见上前。   “嗯?什么啊、过来了吗,还在那磨磨蹭蹭的干嘛啊?”   跟着她的目光看到临时加班赶来的‘孤影’,JK狐当即起身挥手招呼着,让人过来。   孤影身形一顿,看上去有些进退不得,正好这个时候尼托克丽丝也傻乎乎的站起来朝他招手,把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唉?那是谁啊。”   “没见过的人。”   “好像是从者?”   眼看一行人全都看向这边,孤影只得硬着头皮顶着一众目光走了过去。   “哟!来了啊,抱歉啦、临时有事就把你叫过来了。”   JK狐说着,眼神一边往绞动手指的艾蕾身上移,临时有事说的显然就是这位微服私访的女神了,这种不在剧情安排的发展让当事人已经麻木。   “你来了啊......”   艾蕾坐立不安的站在那,有些不太习惯身上的乌鲁克风情打扮,凉凉的肚脐和裸露在外的香肩都让闺中少女面临目光时有些紧张。   “嗯。”   仁王面具看不见表情,只有淡淡应声。这时其他人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孤影的从者身份根本瞒不过去她们。   “噢噢!这是新的从者,原来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从者吗。”   一脸惊奇的剑士小姐,仿佛错过了宝可梦的大师。   “有趣有趣,是忍者......呢。”   军神的微笑不变如初,让忍者眉头直跳心头打鼓。   “欸欸?但这不是——”   “你们在说什么呢,他不——”   安娜不声不响拉住鼻子灵敏过头的蛇女,铃鹿一把扯住脑子慢上一拍的女法老。   “嗯——?你们说什么?”   耳旁满是喧哗热闹的人声,总司好奇的回过头,几人愣了愣旋即说道没什么,老实点头的她被糊弄了过去。   “大概也是和安娜她们一样,被特异点自动召唤的从者吧。”   梅林及时出场解围,让大家迅速接受了新的从者这件事,反正和女神一模一样的女生都见过了,现在再出现一名没见过的从者也不奇怪。   但真的没见过吗......谦信、清姬、梅林都意味深长的看着孤影,铃鹿和安娜一言不发,尼托克丽丝呆呆的和总司一同接受了解释,嘴里还嘀咕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嘿——、你也是忍者啊。”   总司促狭的盯着孤影,一边拿他和某人在心里对比起来。怎么感觉体型有点接近,还有个头......   “神神秘秘的,忍者都这个样子嘛,和剧里演的没什么差别。不过你倒是演技更好一点,大叔那个样子完全就是流浪武士了,话说回来你认识JK桑和安娜啊?那认识怪大叔吗?”   一找到话题,剑士小姐便叽叽喳喳的停不下来,沉默不语的孤影几乎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让一下子被挤到边上的艾蕾都快哭了。   冷静点、我!你是埃列什基伽勒啊,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了——仿佛能咒杀人的目光盯着总司,女神满脸幽怨化作了无生气的幽灵一般。   “等下等下,到此为止!孤影桑是来找我们的,总司桑请留给朋友的聚会一点空间哟。”   “唔,好吧。”   在同伴JK的说服下,总司不甘的退下让挤在一起的空间安静下来。   “我、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眼看话题交到手上,不知道说些什么的艾蕾难为情的拢着长发,极力让自己的动作表现得更加自然一些,大家也听从她的建议结伴朝下一条街出发。   孤影身旁的铃鹿贴近了他,用耳语般的声音念叨起来。   “社畜桑,怎么样?今晚的特别惊喜,这种事情可不能怨我,要是让她在城里到处跑的话就麻烦了,看在她是大麻烦的份上现在就算了。所以你明白的吧~”   说完,还不忘用胸脯蹭着某人手臂,眼底化作暧昧的桃心挑逗忍者。   “......”   孤影淡淡点头,无视天女的献媚,让后者嗔怪的盯着看了他半天。   另一边,艾蕾也抓住机会和他说起话。   “那个......你是刚刚(因为我)赶来的吗?”   “嗯。”   “哦......”   脑子一团乱麻的艾蕾,这时才想起她的计划直到见面为止,见面后要做的事情是一片空白,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参加庆典。   孤影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火急火燎赶来的情况下,哪有时间去准备什么作业小抄,两个人之间瞬间沉默下来。   随着巡街的庆典队伍经过,人群拥堵起来。   女生们下意识往同伴身边靠近,中间的艾蕾慢上一拍,一看前后都是推搡靠近的陌生面孔,表情一下子慌张起来。   一只手及时拉住她,男人加快速度像是开辟道路一般,带着少女和JK穿过人群走在前头,其他人也背后乘凉的跟在后头。   当她们从茫茫人海里钻出来的时候,大晚上却全身都出着汗,可想而知刚才有多么拥挤。   “......艾蕾大人?”   艾蕾恍惚沉浸在牵手的事情上,听见男人的低声呼唤才想起身在何处,她立刻紧张的抽出手低头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嘿嘿。”   早就搂住他手的铃鹿在边上偷笑,引来总司莫名其妙的目光,只有安娜露出嫌弃又欣慰的眼神,复杂到让孤影不想深入理解。   逛街对于女生来说是娱乐,对于男性而言是工作,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之后的活动不论女生们有多么开心,对孤影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好在地上的一切在艾蕾看来都很新奇,加上有大家陪着她体验各种游戏、吃遍各类小吃,反而渐渐忘了最初来到这的目的。   高兴之余看见守护在旁的忍者,女神才会露出好懂的笑容。   即便是再枯燥无味的日常,对她而言也一定是如数家珍的宝物,看见艾蕾脸上笑容的孤影不禁如此想道,提着十几件商品的手也少了点酸痛。   女性逛街买东西果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由于梅林早早溜之大吉,留下的他便成了大家义不容辞的拧包工具人,连巡逻的卫兵看见浑身挂满包裹的忍者,都不好意思上来盘问任其跟着女生们走了。   只有艾蕾看过来的时候,才会微微露出一丝歉意。   “那个......你应该认识那个人吧?”   “那个人?”   闲下来坐在路旁的摊位上,正巧留下艾蕾和孤影,她忽然主动的找起了话题,而且话题的对象让人稍感意外。   “就是你那次要求我放过的人。”   “嗯。”   “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悔罪了。”   “是吗。”   艾蕾轻轻晃着面前杯子里的牛奶,心思仿佛不在此处,点到即止,反而让孤影意外的主动问了下去。   “恕我失礼。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那家伙和你不一样呢,没想到遇上这样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活动,反而会早早躲起来。阴冷、自闭什么的,孤僻得简直就像爱冬眠的蛇一样。”   “蛇也是需要晒太阳的。”   孤影下意识替自身的性格申辩,艾蕾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呃......我只是认为那个人应该不是自闭患者,他可能也在为打破交际问题而烦恼。”   “唔——”   艳丽的绯色眸子眯起,少女狐疑的盯着他,但目光止于面具前无功而返。   她毫不在意的侧过头,露出皓如凝脂的秀颈,一边伸手理了理无意间滑入衣襟的发丝。   “嘛,应该是那样吧,明明我都跑出来玩......咳咳,我是说来巡视信仰神的人类们,结果他却缩在角落里,真是错过了一个好日子啊。”   语气感慨,透出无法理解的意思。   “也许吧,女神大人。”   “嗯?”   “有的人也许喜爱僻静,更喜欢独自一人。”   “哦哦,听说过、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生来就是一人,所以能习惯一个人?”   艾蕾没有反驳,反而十分明事理的尝试着去理解,只要有话聊而且不触及底线,好不容易体验一下人类生活的女神是很乐意谈天说地的。   “不,只是这种人意识到有他人存在而已。”   “......好奇怪的理论呢,我很感兴趣。说说看?”   她的脸上泛起兴致,对话题感兴趣起来,孤影也显然有谈下去的动力,和JK狐那种侃侃而谈的对话实在习惯不过来,要让忍者对答如流的说话就得是正经话题才行。   “本来‘孤独’和‘僻静’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但是由于我们发现别的人存在,也就发现了一直跟随着我们的它们,或是追逐或是丢弃都是一种自由,而自由会带来生的实感和舒适。”   “......大概有点明白,但是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呢。”   艾蕾懵懂的点头,诞生起就是冥界基石的她对自由一词早有听闻,但理解显然是精神层面办不到的事情。   “在这场晚会结束以前,你就是自由的。”   “欸——?”   被如此告知的女神愣住,附着的肉体内侧心跳骤然加快。   她只能看见面具后一双认真的眼眸,并打从心底相信对方所说乃是真实之言,然后微微低下头把脸藏进发丝里。   “嗯,嗯......”   后半夜的活动算是最后的狂欢,虽然最尽兴但也短暂。   在玩遍了各类游戏,偶尔还拉扯着钟意的眷顾者加入,今晚的女神可谓笑容常驻,如果换做是执掌丰收的某人说不定祭祀场得高兴的哭出来。   可惜众人面前这位掌管的是‘死亡’,不可能祈求对方一高兴就带几百个人下冥府,否则王座上的国王大人非得气死不可。   “呐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   走动之间,孤影看着突然凑上来的铃鹿不明所以,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忍者亮起八重齿。   “欺骗只是短跑的活动,真相却是长跑的日常,花心的社畜桑已经拐骗了多少无知少女呢,我很期待那个时候你的下场哟。顺带一提,因为有三把(刀)的缘故,所以我要提前预约三个部位,欸?嘿!”   “......”   孤影蹙眉,想到身份的问题但又觉得问题不大,这是为了稳定女神所做出的行动,谈不上欺骗之类。   但是被JK狐这么一提醒,残留在脑海的现代思维却在向他示警,这种小花招会带来非比寻常的麻烦和惩罚。   到时候少不了事、各种意义上的。   隐隐约约想到某个结局,不死之忍颈后寒毛竖起。                结算   想不到吧,今天依然是双更,虽然是想要一更的说,但果然还是加把劲硬着头皮又码了一章。   然后是统计的悬赏结果,如下——   月票:1448→2781=1333   打赏:13.55→34.45=20.9   刀片:1395→4737=3342   合计下来,月票4更、打赏7更、刀片10更......至昨天为止一共计数21章,还更从这个月开始计算,一共更十三章、去掉日常八天,实际上都已经还掉五更了。   也就是还欠十六章,也就是说只要再保持个十几天,在下就能名正言顺的当一更兽了。   还行还行,尚且在可接受范围内,所以女装这种东西是与在下无缘的,放弃不必要的痴心妄想吧。   另外根据投票结果,番外就定为与一心有关的剧情了,大家敬请期待吧,希望能给没玩过也没了解过只狼的书友呈现出剑圣的风采。   同时感谢一些挑错字和用词不当的书友,我都有尽量看到后进行改正,至少能做到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同时PS4和血源的目标貌似完成了,本来是最后一个星期上架都觉得只能充数看看了,没想到居然一个星期就实现了目标。   由此在下认为要为自己制定全新的目标,有了目标才能继续努力不停下来啊!(指码字)   所以书友们有什么建议或者安利吗,游戏和PS4暂时要等风波过去再考虑了,现在因为人群问题都不敢接近快递和外卖员这类行业和接收快递包裹。   ——作者君陷入思考—— 第七十二章.花香鸟语,梦游芳园   庆典的气氛随着街道人影减少而散去,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第一个站出来向今夜道别的人不是孤影时不时撇去目光的安娜和铃鹿,反而是身边的脸上盈满幸福感的艾蕾。   “那么今晚就到这啦,我的‘工作’也不能拖沓下去,拜拜。”   朝众人挥着手,金发的少女转身匆匆离去,急急忙忙的背影让人充满疑问。   “祭祀场原来这么严苛吗?连假日都没有。”   “大概是身份问题吧。”   能够联系神并降灵的灵媒是极其稀有的人才,其他人只能接受这种说法,知情者们的心中唏嘘不已。   只要‘死亡’仍在,那位少女就不会有假日的。   在她来到乌鲁克的这段时间,不知又有多少亡魂坠落在地下,等待着女神亲自去收拣和制作安枕的沉睡枪笼。   “那么我也告退了。”   又是战斗又是陪玩,忙活了一晚上的忍者也有点撑不住,抓住机会向众人请辞。   “欸——?为什么不留在乌鲁克啊,安娜和尼托克丽丝都在这,城里还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你这个忍者真是奇怪呢。”   孤影淡淡摇头不做解释,遵从言多必失的道理尽量不与几人谈话,只有铃鹿和安娜不时的投来促狭目光,像是在询问他变装感受如何。   至于谦信,肯定是看出来了。   因为她一路上全程没和自己搭过半句话,观察力敏锐的孤影才判断出她知道真相,排兵布阵的前提就是熟悉天候与环境等情况,对出现在身边的陌生从者不管不问,可不是她应有的风格。   因此当忍者抽空投去感激的目光时,谦信也会微微一笑的点头接受下来,让前者心中直呼果然。   这么一合计下来,好像所有人当中就只有总司没有发现......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耶。”   迎着忍者视线的总司蹙起细眉,企图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什么,注意到两眼在夜里泛起微光的深潭,少女当即心中一跳升起某个猜测。   “没什么。”   孤影摇头,把众女采购的包裹交给叫来的卫兵后,几个跳跃间迅速消失在屋顶上。   “奇怪的人......”   剑士小姐定定的盯着紫影消失的地方,思索着什么。   “嘛,不用在意这种细节啦,话说街上的小摊和店铺都在打烊收摊,我也该回去了。”   满意的审视着买来的东西,各方面收获颇丰的JK狐第一个宣布离场,提起轻快脚步拧着大包小包的消失在了街道上,留下还有些兴头的其他人。   回到新住所卸去孤影众打扮,换回熟悉的粗布麻衣后,再将围巾系上后,忍者才一头坐在小院里松了一口气。   今晚对他来说不亚于打了一场硬仗,酒吞童子的来袭还好说,等完全进阶般的解毒粉研制完成,所有人面对她的宝具都能采取有效措施应对。   至少不会中毒就倒,能够保留一定余力。   狼的快速恢复则是其中异类,通过反复往自身注入毒素增强肉体的自适应性,不用考虑到的用药剂量和耐毒性导致的差值问题,这也是没有不死身的人办不到的事情。   简而言之,即是另一层的宝具制衡宝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科研人员的兴趣被激活,在击退酒吞童子后他特地搜集了一些神酒,以及对方残留下来的东西。   “鬼......吗。”   贴有‘鬼’字的葫芦举到眼前,轻轻摇晃能听见其中液体声。   修罗尽头的怨嗟之鬼,巴御前体内的鬼之血脉......这两者是共通的么,融入其他的鬼血又会有什么反应,种种疑问浮现心头。   忍者隐约有点理解道策与道顺的想法了,那是一种对未知之知识的渴求与描绘,期望它从可变未变的思想化为实际可见的物质形态,以满足内心等待涂抹的空白愿景。   “......”   重重的甩过头,将某些打破人业的念想抛去,忍者凝视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子。   幽静晦暗的室内,呼吸平稳的巴平躺在床上,饱满山峦随着阵阵的芳香山岚吹拂而起伏,狼上前把过脉和简单的检测一番后,才施施然起身离开屋子。   房门关上,屋内的女子眼皮颤动了一下。   毒性未消,现在的巴御前等同于重伤的病人,这也是狼将她安置下来不主张移动的原因,何况这幢新居的二层楼设计也添了许多便利,二楼的第二间住房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大厅,扫视屋内。   现在的狼堪称志筹意满,接下来的生活恢复平静,自己将成为一个普普通通每天办完任务回到家就休息的上班族,不会有人来打扰他,自己的住所不会经常看见别人的身影。   一想到这些平平淡淡的日常,他的心中就升起了大展宏图的满足感。   忍者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无味。   砰——、撞门声无情的击碎了幻想,让狼从臆想的美景中醒来,目光仿佛死去一般看向大门。   “哟!把商品放下以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来吧来吧!今晚不醉不归!”   目光巡视完院落,一脚踏进门的JK狐仿佛把自己当做主人一般,毫无身为恶客的自觉,将忍者压低眉头投去的视线无效化。   “你没带酒。”   瞥了她一眼,狼随便找个理由尝试打发掉JK狐。   “你有酒啊。”   “......?”   狼瞳孔骤然一张,这丁点变化没有逃过一直关注他的铃鹿。   “看吧。我就知道男人怎么可能没有酒呢,没有酒的话面对女人可办不成好事,你这个人真是让人无奈又放心啊......那么,酒呢?还不快点搬出来。”   男人的确不喝酒,这在其他人眼中是很稀罕的事情。   但是他的一生都与酒有着不解之缘,或者说与他有缘之人都爱酒,即便无言,忍者也时刻怀揣美酒,以解相识之人腹中蠢动的酒虫。   天鬼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在他抱有疑问时,一道嘹亮的招呼声响起。   “啊、果然都在这啊,我刚才是不是听见了酒 酒 酒?喵。”   仿佛在强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目光一刻不离忍者的军神飒爽登场,在她背后的是跟来的总司,警惕的盯着出现在这的JK狐,目光带着一丝嫌弃和敌意。   “还说什么先回去睡觉什么的,原来是跑到怪大叔这里来蹭吃蹭喝了!太可恶了JK桑!偷跑可耻,天诛警告!”   “哈、哈.......真是麻烦的家伙来了啊。”   干笑几声,JK狐讪讪的笑着像是被逮住后露出狐狸尾巴的妖精,暗地里咋舌一边不快的盯着谦信,毫无疑问一定是她识破了JK的小心思。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存心的吧......   “呐、呐、呐——忍者君~我听见了哟,在门外的时候,在刚才的时候,在看见你的时候,听见了‘酒’这个东西。”   “那又怎么了,酒的话今夜也有喝过吧。”   “不一样不一样,忍者君是不喝酒的吧。”   “嗯?”   “那不就很严重吧!能够被你收藏的酒肯定的难得一遇的美酒吧,为了不让无辜之人、无力之人堕入惑人心神的歧路,吾身为保卫弱者的毗沙门天化身很有必要替你消灭它们!”   “其实你就是想喝酒的吧......”   总司歪着下巴的吐槽比无视,谦信笑眯眯的紧盯着忍者,从旁看去,仿佛能见到白龙在燃烧起来的灵魂之火中舞动。   毫无疑问,那就是战国无双的酒鬼之魂。   “明白了......”   狼选择放弃抵抗。   早点把这群女人打发掉,他也好早点休息,再继续折腾下去到天亮也不一定能睡着。   毕竟,她们的脸上清楚的写着以往自己也经常发的表情。   ——不准睡,起来嗨。   在这之后。   “咕咕咕、哈——!”   咚的一声酒杯砸在桌上,几滴酒水溅到胸襟,谦信豪爽的擦了擦嘴、面色绯红的竖起大拇指。   “太棒了!忍者君、这个酒是叫‘龙泉’对吧!嗯嗯,以后如果喝不到这样的酒可是会抱憾终身的,因此我决定了——和我做吧!做我的私人酿酒师父。”   “没兴趣。”   坐在角落里,狼翻阅着道玄的手札印证着一些想法,不闻窗外事的画风与形象相差甚大。   厅内有布置的隔音结界,保证每间屋子都有良好的隔音性能,也不必担心吵到里面屋子睡着的巴御前。   “那还真是可惜啊,这个酒正是与驱驰风云的龙相匹配之供品!届时献上美酒的话,我长尾景虎定会满足供奉者的愿望。呵呵~记住,是任何愿望呐。”   “那算什么,贿赂?不过,这个酒真的好好喝......嗝。”   两眼朦胧,脸升红霞的总司打了个酒嗝,一边傻笑着握住杯子慢品美酒。   碰杯和饮酒声不绝于耳,狼还在想着几个醉鬼明天知道酒吞的事会怎样,手就被人突然拉了起来。   “别一个人闷在那了,女生们都在你面前吃酒,干嘛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   端着酒杯的JK狐把他扯入酒桌,随后一把将其手里的书给扔了出去,让忍者眉头直跳。   一看她眉目含春、杏眼汪汪的样子,说是醉鬼不如说是狐狸精上身还差不多,忍者默默摇头,后者浑不在意的笑着含入杯中美酒。   旋即将脸凑了上来。   嘴巴贴上反应不及的狼,后者眼眸瞬间瞪大,泻开闸口一般芳香满溢混着幽香的酒水灌入嘴中,让猝不及防喝下大口龙泉的他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什么嘛......老男人居然还不会喝酒,哈哈哈......嗝。”   铃鹿说的不错,狼的不会喝酒不是行为上拒绝喝酒,而是能力上无法喝酒,如果只是喝下一些浊酒也就算了,但是龙泉这种最上级清澈的酒液,光是入腹一口就足以让他感到头重脚轻。   “狼阁下,你也终于要加入我们了吗?来吧来吧,不要客气,大口的喝才够痛快。”   “怪大叔,快点,替我干了这杯,我肚子有点涨耶。但是冲田是不会放弃的!谦信公都没有退让,我幕末天才剑豪又岂能畏葸不前!前进、新选组就在此处!”   声音逐渐远去,眼前浮现重影。   不是家具被乱舞的刀剑切碎,就是某人站到桌子上挥舞旗帜,脑子一片昏沉,狼最后看见的是敞开衣领、满脸酡红凑上来的JK狐。   目眩神迷,忍者的意识终于在假期里迎来告假的机会。   ......   ......   ......   恢复意识后,人影首先从床上弹起,随后剧烈的痛楚令其僵硬的倒下,在发觉身处熟悉的地方后,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被救了吗......”   浑身无力,仿佛蚂蚁附在骨头上噬咬,巴迅速认清了现状。   扫视身上换过的衣物,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抚上衣领在察觉身体没有别的异样感后,才悄悄的又松了一口气。   砰地一声,门被忽然撞开。   “——是谁?”   喊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随后喉咙的涩痛感袭来,提醒巴身体到底损伤到何种程度。   不等她细想,撞开门的几道黑影抱成团、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嘴里一边还在念着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让躺在床上难以动弹的女武士心生不妙。   “狼阁下......?”   忍者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美妙的梦。   云烟缥缈,所见朦胧。   松软如床的草地让腿快要融化,绚丽多彩的花圃里不见其他活物,却有清脆悦耳的鸟鸣伴在耳旁,仿佛有谁于耳边呢喃倾诉着欢愉。   这是一座无人看守的秘密花园。   灼灼撩人的桃花,粉意盎然的樱花,傲寒不屈的梅花......手指抚过,轻柔质感的樱花瓣羞涩飘落,火烧如云的桃花则悄然沾在身上,肌肤相贴之间燃起直冲血肉里的火焰,似要把人灼烧殆尽唤起熊熊热意。   于是目光盯上挂在枝头饱满雪白的桃果,轻挑慢捻间仰起头,唇齿咬入带起一片红印,舌头舔舐着果皮下酥软的果肉,令人舌口生津的汁水霎时浇灭了焚身之火。   林中的夜莺引颈高歌,每一处落在桃实上的牙印,都让那音声千回百转仿佛飞入云霄,畅游在无垠的音域里而忘我。   眼前被手压过的桃花枝无力再起,凋落的桃花如罗裙褪去得利索,男人着眼脚下。   盛开的金盏与绽放的菊花相互纠缠,纤弱的花枝相卷,形似女子大醉后本能展现的婀娜多姿,伸手分开它们反而被分枝蔓延缠上,好似挂住猎物的蛇躯,索取和压榨着接触的每一分热量。   转眼之间,两株花朵蓬勃生长到一人多高,延伸的花枝也把人捆缚其中,每一寸每一处都没漏过,滑软粘蹭和他贪婪的索要更多。   恍惚之间,答案浮上心头。   手指轻轻梳理花瓣,丝滑瓣片与女子秀发无异,让人不禁来回搓弄引得花枝一阵娇颤,花瓣零落拨开后花蕊微颤露出,孕育的苗床直达深处也是男人意会的地方。   花瓣仿佛舒展手臂般张开,一左一右,充满活力的从两边把人合拥入怀,任凭他心神沉入其中轻嗅着芬芳,一边肆意妄为的在花房里探索前进。   云雾遮掩的天空渐沉,枝头越颤越抖,夜莺百灵交替而歌,歇斯底里仿佛要在雨珠坠落前一刻,将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发泄一空。   喀啦——!闪电撕开阴云。   底下花儿受惊,花萼陡然一震,花瓣散开间花枝跟着富有弹性的弓起抖动,携着叶片像是欢呼雨水滋润般欣喜抽搐,无数的水珠也应声而落。   下雨了。   砸在花瓣上滑落,沿着花托流淌在花枝上,在朦胧的世界里泛着微光,像是细腻透光的汗水叫人目眩神迷。   被花蕊吐出的男人站起身,沐浴在疲累的雨中,拾起脚步的他向岩石上盛开的雪莲走去。   还未走进,寒意已直面而来。   圣洁而高雅的雪莲只在云端崖顶得窥,迎风抖动像是英姿勃发的女子,让有幸见到她的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当粗糙的手指摸上第一片花瓣,画眉尖叫起来,洪亮动听。   傲然遗尘的娇俏雪色不被世人理解,居住无人问津的山巅,留下的仅有神圣之名和传说信仰。   但此间再无飒飒寒风,蕊再寒,香再暗也无妨,不需要招蜂引蝶的容姿如今终得凡人的窥探。   沁人心脾的雨水染湿了花瓣与人,凸起的岩石当做方桌,让下巴无需仰低便能将皎皎雪色映入眼底,   回过神来,男人已半趴在岩石上,压低的身体与视线把雪莲驯服在身下。   他像是一名专心致志的药农,伸出舌头舔舐花瓣与茎叶,品味和分辨其中蕴养多年的药性,一边揭开长袖般半遮在外的花托,轻嗅寒霜露珠留下的清新甘甜,把每一片每一瓣雪色都含入嘴里,轻嚼慢品的铭记在心。   入神的模样与花朵的娇弱无力形成比对,如同人类亲吻神明充满亵渎感,趴住的岩石也随之动摇的晃动,引来一阵大风穿过篱笆,带起边上的梅花枝头一把抽落。   落在男人背上,带起一阵阵火辣痛感。   溢出的血珠把火热渗入空气,与雪莲耳鬓厮磨的男人愈发灼热,与清冷瓣片擦过还会带起扑哧如汗水飞溅之音。   抓背挠心的刺激之下,始终未见花蕊露出。   心急之间他捏住纤细花茎,渐渐施加力道提起,断绝来自岩石提供的立足借力,最终拱立的花瓣也悄然垂下,仿佛彻底放弃反抗一下裸露出来。   ——花蕊。   失去滋养的雪莲陡然疯长,花茎被他掐住后张开的花瓣盖住岩石,仿若充满韧性的腰肢贴着岩石弓起身姿,摆出极为考验花枝坚韧的姿态。   与之相对,男人也沉下身体将身心都埋入露珠相伴的花蕊。   雨声络绎不绝,砸在远处水潭里溅出清脆响声,躲在梅花下的画眉声嘶力竭的歌唱,洪亮的鸣叫断断续续混入沙哑质感,反而多了一丝韵味和磁性。   闻者心痒难耐,为了把握住这声音而愈发专注心神。   连天雨线里莲瓣兀然瘫软垂低,好似白龙阖目散下的如瀑鬃发,轻张嘴间露出粉嫩肉色,一阵悠然畅快的龙吟过去,好似吐珠张开手臂一般的龙颚将人影从中吐出。   畅游繁花之园,游人时而轻拂樱花,时而拨弄桃花。   花香鸟语,绵绵细雨,弯腰采菊的悠然,轻嗅寒梅的向往,都让人心旷神怡整个身心都如抵乐土。   某个回首间,目光忽然瞧见缩在角落、爬到篱笆门前的萎靡芳色。它的清丽纯白浮出淡淡樱红,即使略有病色也不能掩其姿容。   她是月季,贞节之花。   云雀的曼妙唱声从远方传来。             第七十三章.‘平静’的日常   “嗯......?全员告假?怎么回事。”   肃穆的王之间,座上传出王者诧异的质问声。   “是的。”   早有准备的祭司长上前,不紧不慢回答他的疑问。   “谦信殿下她们昨夜大醉了一场,我过去的时候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上去很不舒服,所以让没有参加宿醉的另外几人代为照看,恐怕暂时不太能回复过来,还有狼大人也是一样,让我不要去打扰他。”   “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姑且给他们多放几天假吧。”   “感谢您的宽容。”   “接下来是昨夜的袭击事件,加强卫兵——虽然想这么说,但肯定没有任何意义,也就是说要进行改变治理方案了吗。”   “您的意思是?”   “敌人的从者还有不少吧,要是再像这样潜入进来会很麻烦,加上境外要塞都市不断资源告罄,出去采集也会遭到魔兽频繁的袭击,看来只能暂时放弃了。”   “是的。吉尔伽美什王,那么该怎么做。”   “放弃北境。”   “放弃......?”   “嗯,果断快速的将剩余人员撤回境内,放弃被盯上的都市,再这么下去延伸在外的臂膀只会拖累躯干,没看见敌人对补给线无动于衷吗?可能正在某处笑着等我们都累死吧,哪有去干合敌人心意的事情的道理!”   稍加思索,在理解到这壮士断腕的决意后,祭司长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保留尼普尔作为北壁伸出的犄角,方便我的将军在空旷阵线纵情驰骋,同时让其他人巡视和确保城市内的情况,杜绝再有敌人潜入的情况。”   “明白了。”   “接下来是杉木和物资的运输......”   神塔内的议事仍在继续,都市的运转也一切如常,剧情兜兜转转朝着似是而非的方向发展,出现奇妙变化的似乎只有从者们。   清晨的微风轻拂耳旁,醒来的狼望着天花板,虽然是熟悉的地方却有些不太合适,这里是客厅。   也就是说自己在客厅睡了一晚么——起身时从身上闻到种种异香,猜测着这兴许昨晚几人喝酒凑得太近留下的气味,他扶着宿醉后头疼欲裂的脑袋。   扫视一圈,屋内一片狼藉。   墙壁上还有各种刀印,脑海里依稀残留着军神大醉后舞枪的片段,再看向被劈成几段的桌椅,从印痕上可以判断出是日本刀的力槽,就是不知道是天鬼姬还是剑士小姐的杰作了,抑或是二者皆有。   然后是倒在地上、卖相凄惨的大门。   就结论而言忍者并非自然醒来,是被毫无遮掩吹入屋里的风给叫醒了,好在目前是夏季才没出现受寒症状。   情况尚能接受。   和以前被义父唆使喝下大口苇名酒后,孤身从琉球的无名小岛上醒来相比,一场头晕脑胀的宿醉对忍者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女人这么绝情,把他扔在地上便自个儿回去,谦信和铃鹿也就算了,一向好心肠的总司也视而不见。   明明最近也没闹出隔阂与矛盾,突然一反常态的这么冷淡,而唯一照顾人的巴现在又是病人,不知道她昨晚过得怎么样。   身为必须关注病人病情的医师,狼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在这边休养一段日子。   屋内静悄悄的,忍者蹙起眉头。   “还没醒来么。”   望了眼体屋外的天色,太阳已经朝着中天移动,按理来说巴应该已经醒来了才对。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身,狼走到房间前伸手按在门上。   咔——、门没有打开。   “锁了......?”   怎么回事,自己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关门才对。   只要一回忆昨晚的事情,头就会被阵痛和模糊感占据,大概记得的也只有断片前的部分画面,正当狼疑惑之际,屋内传出了沙哑而羸弱的音声。   “......谁?”   “是我。”   死寂一般的沉默,即便隔着房门,狼也能感觉到对方不是在思考,而是企图让空气安静下来。   门后的气息起伏不定、激烈起来,正常来说接近心情波动的表现,但狼将它认定为在忍耐余毒带来的痛楚。   “巴?”   他的呼唤像是导火索,门后的气息骤然一急随后爆炸般散乱下来,在狼以为患者状况急转直下准备破门时,女声才焦急而短促的说道:“我 没事,让我 休息一下。”   稍有变音,但软糯里透出凛然的音色未变,不仅如此,还混入一丝挠动人心的妩媚,酥酥痒痒的像是猫爪拂过心头,让门外之人不禁联想到云雀的曼妙歌喉。   “唔——?”   替对方检查的话卡在喉头,狼怀疑是不是判断出错,想来想去不记得昨晚女武士的心情有任何变化,估计待在别人家里会不太好意思?   没空去想女生心思的忍者,只得点头便返回到大厅,收拾起满目疮痍的桌椅和摆置。   简单的清理出一片空间,坐下的狼忽然感到腰间酸痛不耐,顿时一头雾水,反复确认过的确腰部有点不适后,只能归咎于昨晚战斗留下的后果。   今天西杜丽也没来安排任务,是谦信她们替自己说了么,那又为什么匆匆忙忙把他扔在地上不管。   总觉得疑问渐渐多了起来,好在平静的空气安抚些许躁动的孤狼,让无所事事的他回到二楼开始静修。   幻廊最近都不打算去,虽然是个好去处但不能过于依赖,而且它的秘密自己也没有参透。在忍者做好各种准备后,他成功了。   ——成功静修到月上梢头的晚上。   “......?”   坐在空荡荡的大厅,狼有点理不清情况,亏他还做了被总司和铃鹿上门打扰的准备,但今天自己家里却冷清的不像话。   如果不是给巴送餐敲门时有回应,加上眺望巷口的确有行人经过,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幻境当中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忍者有些措手不及。   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到来,心情欣慰之下狼也没在意同居人的异样,反而想着也许早点搬出来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好在为时不晚。   成功脱离女团中心,忍者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她们,昨晚的酒宴说不定就是欢送他乔迁新居驶向新生活的庆祝宴。   这么一想,宿醉一场还是值得的。   翌日。   早早起床锻炼过身体,确保自身没有毛病,忍者不出意料的等来了国王的传令官。   “全员休假?”   “是的,不过看上去狼大人恢复的不错,只是其他人还在休养当中。”   “明白了。”   从西杜丽这领下今天任务,狼在思考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另外几人,事到如今他反而又开始担心自己不去看望身体不适的女生们,会被当做冷漠薄情的人看待。   怎么说都是一起扛过兵刃蹲过迷宫的战友,不去看望一下稍微过意不去。   “巴,我出门了。早饭我放在这里了。”   屋内没有回应,确认门后之人气息正常,狼也只能怀揣疑问离开居所出任务。   暮色把街道染上枯黄的枫叶色调,完成任务,回到乌鲁克的忍者正站在花店前踟躇,犹豫片刻后便果断踏入店内。   “欢迎光——”   招呼客人的声音卡壳。   “安娜?”   狼也微微诧异,随即想起这段日子安娜也没来看望过他,有点反常。   看清客人的安娜稍微惊讶后转向欣喜,随后眼中又换上意义难懂的复杂眼神,整个过程只花了一秒便被她全部收敛起了神情,恢复以往文静的个性。   “狼要买花?”   “嗯。”   “谁?”   “嗯?”   “你要买给谁的。”   “谦信她们。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兜帽下的眸子盯着他,似乎对忍者买花送给谁很在意,虽然隐约嗅到麻烦的味道,但狼还是从实交代了。   小猫头鹰听完回答,视线仍然固执的停留在他脸上,仿佛在探寻着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看了半天,没从狼的脸上找出异样感后安娜才悄悄松了口气。   脑子不禁闪过些许片段,那是她去找三人时发现的事情......   「蜈蚣」与「白蛇」的撕缠。   一条条狰狞的蜈蚣扎堆压住攀上雪白蛇身,被绞住的蛇冒出疼痛难耐的嘶鸣,在仅有一缕月光的黑暗里剧烈翻滚挣扎。被前所未有的场面惊吓住在原地,她只记得门缝那头看过来的一双含有求救之意的焰色赤眸。   之后的事情怎么样,对于撒腿就跑的安娜是未知之谜。   但她明白自己看见了什么,难怪姐姐们会如此害怕遭到侵犯,那一幕给小猫头鹰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以后面对同伴们尤其是当中的某一个,尴尬已然无可避免,通过零碎的信息在心底拼凑出大概的事实与经过,安娜看向忍者目光带上一丝怜悯之意。   (狼还不知道......)   ——他有大麻烦了。   “我知道了,你要买什么花?”   “......”狼再次犹豫起来,虽然花店较为古老,却存在其他地域和季节才盛开的花,猜测着可能是魔术的效果一边考虑让安娜推荐时,狼忽然眼前一亮伸出手指“就这些吧。”   “好的。”   安娜点着头,对忍者难得有一回主见感到惊讶,然后把选中的几种花打包成几捧递给他。   “谢谢。”   “......狼。”   “嗯?”   “巴,她怎么样了?”   迎着安娜担忧的目光,狼点头表示没大问题,其他人应该也知道前夜的战斗了,会担心同伴也很正常,只是他的理解到位反而错过了幼女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走了。”   “嗯,一路顺风。”   挥手告别,狼捧着花朝旧居方向移动,身后是神情复杂难言的注视着他的安娜。   有一件事被忍者下意识忽略,幼女问也没问就打包好了四束花,而他的确准备为巴也送去一束。   女武士闷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了,开始让狼感到不对劲起来,但每次敲门都会得到拒绝就诊检查的回答,只有每天的送餐没有改变。   这种似曾相识的情况,开始引起他的警惕。   很快狼就回到了熟悉的街道,踏进门是日常晒太阳的院子,寂静无声让人感到沉闷,和臆想中欢快吵闹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蹙起眉头的忍者踏入屋内,正见到从总司房间走出来的清姬。   看见他,厨娘一愣过后用衣袖掩嘴笑了一下,让狼直感到脑子用不过来。   “清姬......总司怎么样了?”   “呵呵,我认为狼大人亲自去看望一下比较好呢,毕竟你们才是痛快的宿醉一场的同伴,这里可没有我们局外人说话的立场。”   表情莫名其妙,说话也莫名其妙,忍者索性点头后把花放下,随便取出一束便向着总司的房间走去。   背后,清姬愣愣的看着他,目光停留在那束黄色的雏菊上许久。   随后厅内回荡起压低的笑声。   昏暗的房间里人影正躺在床上,仰躺的姿势也很符合少女独立任性的表现。   嘎吱声过后,门被推开,听见声响床上传出沙哑和弱气的声音,让狼不由眉头一蹙。   “啊啊、我的团子难道已经准备好了吗,清姬桑。”   “是我。”   “呃——”   床上的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鸟儿,一下子没了声音,脑袋僵硬的转过来看向门口。   “是、是你啊......怪大叔,你怎么来了。”   一瞥一收,已有拔剑之速。   确认过来人的剑士小姐又迅速侧过头去,把表情埋到另一头让人难以捉摸,婉转悠扬的声音仿佛多拐了一个弯,涌现娇柔与脆弱感令人想要上前呵护一番。   像鸣叫时透着倦意的百灵鸟,忍者如此想道,人已经走上前坐在床边。   “你似乎不舒服。”   总司的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听见他说话才解除了绷紧的态势,被子下捂上翘臀的手也悄悄缩了回去。   “啊、啊那个啊。嗯嗯,没想到酒的冲劲那么大,一下子就眼前就黑了。”   “是吗。”   狼没有去追究,他的家里还留着十几张剑士小姐的欠条,即使对方真的是打着装酒醉的主意毁尸灭迹,也很符合她的作风。   一段人为的寂静过去。   “那么我去看其他人了。”   “嗯嗯。”   留在这狼也只会感到尴尬,今天的总司不知为何话也少的离奇,相互之间没有话题,为了避免尴尬只能留下花边告辞离开。   嘎吱——、门被重新关上。   床上的人影松了口气,闻着入鼻的花香嘴角总算勾起些许,她悠悠转过头来看向桌上,在看清忍者送来的花时,俏脸紧绷眼中无数复杂意味一闪而逝。   “所以说为什么是菊啊......!”   ——最后化作压低的呐喊。   继续之前工作,忍者敲响第二道房门。   看见狼进来,躺在床上的谦信嘴角一抽,默默从床上爬起用手势示意他请坐。   坐上椅子,狼将扎成一束的雪白莲花放在桌上,面色苍白的军神瞥见它,双手下意识摸向脑后,捊起一头柔顺的雪色长发用手指打理起它们。   “没事吧。”   “嗯......没想到我也有喝多的一天啊,酒的后劲很足嘛。”   说着这话,谦信澄亮的目光盯着忍者,时刻留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嗯,这是最好的酒。”   苇名的龙泉酒酿在内府没有采取封锁措施以前,甚至能一路通畅无阻的销往东海道,可见其受欢迎之程度和烈性。   也只有如此之烈的酒,才能让参与过盗国血战的英豪们鲜血沸腾起来。   “是呢......”   没有看出半分变化后,谦信的脸上升起以往笑容,只是澄澈如镜的眼中映出忍者时,偶尔会闪过一丝郁结之色。   就连常胜的军神,此次也遇到不曾涉入的战场。          请假条   各位早点睡吧,今晚应该无更。   另外最新剧情可以简单解答一下,这并不是暴力破局什么的,纯粹是剧情线转折的伏笔,既然有艾蕾的前例在,只能说当下观感如果不适甚至之后稍有不适,也请尽量相信作者君。   这毕竟不是无敌文。   有胜利有坎坷才正常,迦勒底到来和大战环节也很快,剧情推进加速,不出意外能在七章动画完结以前写完第一卷,所以也请不用担心拖沓。   以及第二卷预定的是FA罗马尼亚·圣杯大战。   因为较原著会做出巨大改动,所以有不错的或者心仪从者人选(原作向)都可以推荐,能够附上脑洞和建议当然大大加分。   另外希望书友们能尽量开一下自订,虽然没想过订阅持续增长,但保持8K字更新却持续下跌,这种感觉和每天上班却被告知工资持续走低一样。难受、还是稍微有点的。   大概是一些废话,还请不要介意。   休息一天调整一下节奏,放松一下大脑,虽说目前的更新和剧情可能勉强够用,但追求不断的精进才值得迎来更多回报。   加油! 第七十四章.暗流涌动   总司一旦安静下来,狼和她就没了话题。   谦信却不一样,在棋道与书法还有很多方面,她都很乐意找上忍者一起愉快的讨论,后者也会认真的回答并相互交流,时不时提出一些让前者讶异的论调。   至于惊叹或者是佩服,那就属于过度脑补了。   从者被召唤后自动获得人类史的大部分资料和常识,想要在这群所谓的古人面前秀优越感,纯属自找没趣,让军神感兴趣的仅仅是狼是思考论调。   在这具身体内藏着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又在饱受战乱与饥荒之苦的战国末土艰难求生下来,随后又陡然来到这公元两千年前的乌鲁克,一下子被告知再也不是阴影里无名的暗杀者,而是被人类敬仰并被传颂的英雄。   个中曲折,让人找不到任何能与之贴合的参考背景,哪怕谦信对忍者群体并不陌生,眼前恪守信条、自律坚持的男人也是异类当中的异类。   “前线的事情,你怎么打算?”   喝了杯水,谦信答道:“呀嘞呀嘞,忍者君也总算操心起我们的事情来了,还以为你喜欢不闻不问的当成大家的影子呢。”   “......”   “算了,奚落上进的人可不是我的作风。答案当然是支持吧?不光是只能支持,而且是必须支持,运输和后勤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纵然义是吾之所向,但人民却需要充实的粮食和金钱,蛰伏盘卷在渊的龙终会再度翱翔于天。”   饮酒过度的谦信喉音低沉,以往画眉般动听之音被赋予磁性,格外英气。   谈吐之间粉唇守着矜持而自信的微笑,让人不禁联想纤纤玉指离开了刀枪后,扶握洞箫送到唇边轻抿吹奏的模样。   一闻那圣洁凛然的箫声,与拨开云雾窥见雪莲之难相差仿佛。   “明白了。”   收敛走神的思绪,狼颔首答应。   眼前的军神虽被讴歌善于用兵,但鲜有人知道她的内政同样不凡,无法理解人心不代表知查人心,兄长的畏惧和害怕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后来的长尾家,哪怕在谦信过世后仍然保有不错的军力和粮备,这都是她大力支持领内商贸与专注开发资源带来的成果。   兵者,国家大事。   上杉谦信是沙门的护卫者,是无双的将军,也是统领长尾家的家督。身兼众多传说与身份的她,不会被其中任何一者所制。   功名利禄,于她而言是龙游在天时铺满周身的浮云罢了。   “少喝些酒吧。”   “欸——?”   冷不防的被忍者提点,谦信眼睛瞪起有点惊讶。   “你的生前......”   “呵呵~那种事情还请不要说了。”   喝酒上头也是诱发生前死因的一大要素,只不过结果稍微有点尴尬,让她也不好意思的再提起,圆润折光的眼瞳也仿佛警告狼,不要再提起这回事。   “好吧。”   看着忍者如此识趣,她呵呵一下旋即眉头微蹙,又举杯喝过一口水才解释起来。   “对了,一味的防御可不是我的方针,并不是不喜欢,而是忌讳龙游浅水的意思,你明白吧?”   面对狼的时候各类诗句和用词张口就来,已经成了谦信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也只有忍者才会迅速理解这些上邦之语,并且露出合她心意的思考神情。   (只是家臣已经绰绰有余了嘛......)   “需要其他人配合防御北壁的意思对吧——我?”   “当然,你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前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说着这话时,军神脸上闪过一丝迟滞之色。   其实比狼更适合的人不是没有,拉开大弓将敌人完美阻击在城壁外,让魔兽在靠近以前便遭到严重打击,这个任务可谓是替巴御前量身打造的。   但昨天醒来时的呜咽啼哭犹在耳旁,想想还是算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对方。   “嗯,金时被带走了......”   “你想说什么?”   面对军神的询问,狼默想了一遍从者黑化的事情,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众人比较好。   “变成敌人......”   “化为己用。”   两人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他诧异的看过去,对方也用一双雪亮的眸子盯着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好像缩短了距离,不再遥远。   猜到了忍者的想法,默契让空气轻快起来,谦信不仅没有倨傲反而瞳孔微亮,审视着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满意。   “看来你已经有准备了。”   “当然。将我方战力掳走还能打什么鬼主意呢,早做防范而不是不闻不问才是正途。”   “这样就行,有一件事我要说明。”   “噢?看来是公务,也就是说过来看望的事情只是顺带的呀......你这个家伙还很是一刻都不放松啊,倒也不坏,呵呵~”   室内吹过冷风,像是冰寒峭壁上呼啸而过的北风,让狼脖颈一凉。   忍者一向节俭时间,简单的说他是一名‘华罗庚烧水定律’信徒,喜欢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事情都一块办好。   就物质层面而言是可贵的品性,在感情的某些方面却让人难以认同。   他还尚且不知,一夕的浅水际会让龙打开睛目,凡人难以揣测的目光瞄上了胆大妄为之人。   起身告辞走出军神的房间,狼向JK房间进发。   背后的谦信意味莫名的看着他,喉咙滚动间眉头又拧紧些许,不禁端起水来再饮一口,随着清澈甘甜的流水滑过喉咙,女子眉间的不适才稍有减退。   “那家伙......”   对军神的小动作一无所知,脚步在下一间房门前顿住。   忍者开始迟疑起来,那晚昏倒前的印象颇为深刻,如果这个时候对方捏着彼此亲近过的话题一通调戏。   自闭患者自认招架不住,既然顶不住那就——   “......”   手上的花摇转方向,男人返身走回大厅。   嘎吱——、背后响起仓促开门声,一双柔荑勾住他的手向后一拉,男人再次猝不及防的被扯入房间。   砰的一下,门重新关上。   脱手飞出的金盏花束遗散半空,被人信仰的神圣之花在半空飘拂,翩翩舞动降下救济,仿若卧榻上散花的处子一般。   熄灭灯火的昏暗房间里,男人被少女从面前抱住不放。   “社畜桑,你也太狠心了吧,明明一起大醉一场竟然也不来看望人家。不对不对,是走到人家闺房前居然想打道回府,太过分!!”   一边说着,酥软身躯揉蹭起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胸口,脸上荡漾起幸福表情的JK狐缓缓仰起头,金盏花开般的瞳孔亮起荧光。   ——然后被盖住。   “把魔眼收起来吧。”   面无表情的狼看着神情一僵的铃鹿,淡淡说道一边把手抽了回来。   干笑几声,JK狐眼中光芒与魔力一并散去,她吐了吐舌头双手负到腰后,抬起一只脚轻点着地,和情窦初开的女生面对心仪对象一样神情懵懂,一边把脑袋歪起可爱而不张扬的弧度。   水润中透着湿气的眼眸近在嘴边,一眨不眨像是二月天时刚解冻的湖面。   “......”   狼按下心中悸动,默默退后一步。   即使明知对方这副神态是伪装出来的,但他还是拿少女没有办法,绕过她径直走到了椅子前坐下。   “什么事?”   “还说什么事——不是你来看我的吗!?社畜大叔,要知道诱骗学生饮酒是要蹲牢房的,问题严重的不得了哎,你知道了吗?为了不让你被逮捕,我们得立刻进行一番深夜的促膝长谈,串好口供,这样人家才不会有朝一日挺着大肚子哭哭啼啼的在家等你回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狼下意识浮现烦恼,顿感招架不住对方开局王炸的打法。   自己这里还在一张张数牌,想着该怎么下,你甩手就是王炸下来真的没法玩儿了。   “什么事。”   所以他又僵硬的重复一遍,无视了女子JK胆大妄为的发言。   “嘿嘿——不打算听也好,既然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那就不要怪我咯,有道是跑得不用比熊快,只能麻烦你这只大笨狗牺牲一下了。”   “哈——?”   意味莫名的谈话,让忍者看她像是在看精神病患者,后者也毫不在意的呵呵直笑,脸上一副算计着什么的表情。   “没事的话,我走了。”   “对了,巴桑怎么样了?”   “不清楚,这两天没检查过她的情况。”   女生间的关系也分远近亲疏,从以前彼此的敬称到后来亲密称呼的次数增加,从者们的关系也在肉眼可见的逐渐打牢。   只是一向不着调的JK会如此亲密的称呼女子生大家庭的家长,还是让狼有点意外,这两个人的交情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好吧,总之虽然我们同意了她在你那养伤,但不代表不管不顾。你得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照顾巴桑,直到她康复为止,明白了吗?”   “当然。”   当狼还在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被替换时,他已经被后者推搡着出了门,与前面心急的把他拉进门的表现截然相反。   好像有种洗清犯罪嫌疑后,巴不得同伴赶紧出去顶枪的既视感。   把毫无来由的错觉抛下,狼捧起桌上剩下的最后一束月季迈步离开,女武士差不多两天没出过屋子了,今天一定要解决问题。   重新关上的门背后,JK狐贴着门轻拍胸口带起一颤一颤的波浪,重重出了口气的她神情也放松下来。   谦信和总司那里还好,大家都算是喝醉的酒友,要争取宽容对待并不难,顶多在总司那里赔几套化妆品就完事儿了。   真正麻烦的还是......巴御前。   意外有一次也就算了,谁知道女武士原来也在社畜的家里,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铸成大错。   狡猾的狐狸并不奢求能得到原谅,纯粹是打着把迟钝的孤狼推到前台的馊主意,等他扛完炮火大家气都消了,到时候自己就能继续愉快的玩耍下去了。   “嘻嘻——、女生们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占的,傻傻的社畜桑。”   好在铃鹿看得出来,那晚的旗袍丽人面对忍者透出的丝丝情意,本来都该被后者给直接掐断了,万万没想到一个离奇的弯道超车,硬是把人给重新载了回来。   现在的JK狐也方寸大乱,看不清这趟载着众多人命运的情感列车会驶向何方。   第三刀·显明连固然能演算未来,但天鬼姬不会把恋爱付诸于固定的故事中。   “我是不会认输的。”   所谓恋爱,不光得有赌注,还得让自身成为赌徒才能品味胜利到来一刻的莫大甘甜和愉快。   少女今天的穿着十分正式,一身天女罗裙搭着样式大胆的胸衣,随着手指轻轻揉搓着饱满,她下意识咧开嘴露出虎牙。   “那个笨蛋......好痛呀。”   雪肌上印着疑似咬过的痕迹,随着抖动从胸衣边沿探出一排。   回到新居门前,感应过结界没有问题,狼才放心的踏入院内走向屋子。   一切如常。   放在门口的饭菜已经清空,他收拾过餐具后又简单复原了一部分屋内摆置,随后开始泡澡。   无论乌鲁克有多么先进和神秘,淋浴装置也是不存在的,这也是有过现代体验的狼心中的一大遗憾。   洗浴却只能泡在水中或搓澡,完全没有淋浴来得痛快。   毛巾擦过后背时,带起些许的瑟瑟痛感让他蹙起眉。   找了块镜子一照,才发现背后有划痕之类密密麻麻的伤口,规律分布在脊背上显然是人为的。   狼第一时间想到的怀疑对象,是整天在众人前秀指甲的JK狐,想象一下她喝醉以后耍酒疯的样子,随便给人挠上几下不足为奇。   只是背后抓痕对仗和角度规律过头,有点像是遵循某种节拍和速度的扣挠。   这也是龙胤与其他不死身的显著差异,不能做到无视伤害或者超高速回复,而是纯粹简单的死亡后才能复生,并且体力和精神也不能达到全盛时期。   要是四肢被切断性命却保留下来,就真的得被迫划水了。   因此队友的存在很有必要,合理配合让同伴为自己介错也能迅速恢复战力,减少伤残带来的负面削弱,这是游戏里不用考虑到的危机。   因此,他的断绝不死之旅与游戏最大的差别,便是拥有可以依靠、为了他而踏入死地、挑战强敌的同伴。   黑笠。   小太郎。   ......以及永真。   忍者可以标榜孤独,但他绝不缺乏并肩作战之人。   思绪飘向生前,狼无意间忽略了背后伤口的秘密。         PY推书日常:《型月之我的女友有点多》   原野治穿越到了型月世界。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奠基人理的御主了,向你致意……不过能先制止下你的女朋友吗?”   “她们快把迦勒底给拆了。   每天保底更新八千,新人新书求支持~! 第七十五章.鬼之血脉   巴御前明显出了问题,思前想后,狼只能联想到那晚和她交手的敌人身上。   酒吞童子。   鬼的血脉和变化是女武士的心结之一,一经对方点出便暴怒不已,当时的他义手也有所感应,好在鬼王不负盛名轻松的击败了巴御前。   只是因为倒下的角度偏斜问题,他始终没看见巴御前启动宝具的情况。   即使是相抗一会儿应该也没问题,怎么突然之间就断了声,大弓上燃起的熊熊火光中止时,整个巷道昏暗下来这点还是有印象的。   鬼的力量上面,巴御前是无法击败酒吞童子的。   箭矢也好,投技也好,箭上附带的火焰和身体蕴藏的力量都是鬼血带来之物,遇上由神子堕落成来的百鬼之王,可谓是完败。   “巴?”   “嗯......”   “开门吧,你的身体需要定期检查。”   “什——?!”   门后的声音错愕,旋即收拾好散乱的气息。   “不,不用了。我现在没有问题,请让我休息一下。”   “你已经在屋里休息两天了......”   “......”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当狼的手贴上门推动出嘎吱声。   “不要——!!”   门后霎时爆发出一阵尖叫。   像云雀竭尽死力的绝叫,又仿佛被唤醒了恐惧,推门声让女子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别进来!让我待一会儿,一个人先待一会儿!这、这样就行,拜托了,狼......阁下,拜托你了......”   急促而毫无章法的话语,音声的尽头滑向低谷隐隐带上祈求之意,仿佛为了坚守什么而不惜乞来他人的施舍。   她的情绪波动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让狼推门的动作陡然僵住,大脑也跟着混乱起来。   发生了什么......?   当时自己的脑袋恍惚头疼,没听清楚酒吞童子到底说了什么,是在挖掘她心中的伤口还是触碰到一些难以言述的回忆。   忍者并不清楚,他只能察觉女子强烈的排斥之意,还有简单好懂的害怕与恐惧。   先前透着哀怜的悲鸣,哪里还有半分飒爽英姿的气质。   算了算了......深知谈心与沟通这种事干不来,狼果断转身就走回到二楼继续静修,想着等其他人明天恢复过来去说明一下情况。   女生之间总要更容易打开心扉说话,有什么心结也能很可能解决。   随着忍者的脚步声远离,踩着阶梯嗒嗒消失在一楼,门缝才漏出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的抽泣声,还有一道物品碎裂声。   “义仲大人......”   当狼再度造访女子乐园来到熟悉的大门前,倍感无奈的他终于认识到自身的错误,并深刻的反思和检讨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以后还是天天躲幻廊里得了,搬家也没逃过天天往这跑的命,岂不是毫无意义。   “欸?和巴殿下聊一聊?”   客厅里,谦信小口咬断糕点,咀嚼一番后咽下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怎么了吗?竟然让忍者君头疼到上门搬救兵。”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于是狼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谦信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微妙,在忍者把目光搬到她脸上时,立刻偏转开来回避了视线。   狼顿时心生不妙,他试探性的问道:“怎么样,有方法么?”   “嘛、该怎么说呢,虽然我是毗沙门天的化身,但是女生的事情还是拜托更兼明一些的人比较好喔,比如铃鹿殿下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嗯嗯,联合他家组成盟约也是战略之一呢,我就向你推荐这位可靠的盟友吧!”   军神说完还不忘拍了拍狼的肩膀,鼓励一番后,长发一甩带上几块糕点便回了屋子。   救兵一号,退却。   “哈?巴、巴桑的事情?可能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吧,你看我们虽然没获得实在的肉体,但也不再是虚幻的身体了对吧!肯定会有那个啦,你只要等个几天再去敲门就没问题了。”   “是吗。”   天鬼姬脸色讪讪,起身回了房间留下沉思的狼。   没过几天,他又脸色艰难的出现在铃鹿的房门前,反复敲了即便也没人应声,问过门卫也说没看见她的身影。   救兵二号,失踪。   “唔——你还记得我啊。”   依旧在床上仰躺着,总司侧过脑袋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嫌弃和清晰的难过,反而让狼忍者如坐针毡。   其他人第二天就恢复了,不知为何总司还是躺在床上休养,西杜丽询问过几遍也只是得到暧昧不明的回答。   好在总司平日里活泼朝气的表现,让人不会认为她是有意偷懒,不如说只要看见剑士小姐此刻的表情,就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巴不得早点活动起来。   “你怎么样了。”   不记得冲田总司有弱酒的逸话,狼询问过后下意识起身。   “让我看看。”   “等、等下!给我等下!不用了不用了!”   男人遮住窗外的阳光,阴影一下子洒落在少女娇俏的脸庞上,令她迅速变色想起不愿回忆的画面,立刻挺起腰就要阻止狼靠近。   还没起身眼中闪过痛苦之意,翘臀颤颤连着大腿一并抖动,双手力气一散立刻躺了回去。   “安静。”   “唔——”   察觉忍者已经在床边坐下,总司的手默默藏进被子捂住臀部,一张脸仿佛进入暮色燃起艳丽晚霞,然后被她彻底埋到了枕头里。   完了,自己要暴露了——剑士小姐自欺欺人的学习起鸵鸟来。   然而片刻过去,小脚被轻捏揉动的舒爽感让这张俏脸又钻了出来。   “呃呃......你在干什么?难道是足控变态吗!救命、我的脚要沦陷了。”   “你下身的动作有些迟缓,这是简单的按摩,同时可以简单查看一下血脉与经络的情况。”   总司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心底正筹划着拒绝的话,小腿被大手捏住搓揉的舒适感猛然袭来,这股冲动沿着腿骨、股骨再到脊骨让神经都颤抖,纤细的腰肢不禁微微弓起,一边从嘴路漏出了近乎呻吟的快感。   “唔——!”   “如果不舒服可以说一下,我会进行调整。”   “不不!就这样、很好,怪大叔你会的还蛮多的嘛,嘿嘿——”   什么不要按摩,她冲田总司从来就不是那种拒绝他人好意的人,直冲天灵盖的舒畅感让少女头上呆毛乱抖,像是被投食后欢快的摇起尾巴的柴犬。   半个小时后。   “呼呼——”   少女面色潮红烂泥一般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呼出悠长的气息,手指颤颤却无法动弹。   “舒服了吗?”   “嗯~”   小腿之后是大腿,忍者准备收工时,剑士小姐又发挥她死缠烂打的本事,硬是让忍者又给她的肩膀和背还有手都按摩服务了一套,以至于现在摆出一副死而无憾的神情。   “好舒服!大叔你不是忍者吗?为什么会按摩啊。”   缓过神来,总司伸长脖子夸奖起他的手艺来,一边对忍者身怀众多秘术感到好奇。   “杀人需要熟悉人体穴位和要害等部位。”   “呃——”   脸上笑容一僵,冷汗从额头渗出,总司随后干笑着缓解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冲击感。   “不要把这么可怕的事情随随便便说出来啊!还有给我向全天下的按摩师父道歉,你这个邪道!会按摩不应该是这种理由。”   “没事了吗。”   看见她还能生龙活虎的吐槽,狼也就放下心来。   辞别不抱希望的救兵三号。   回到街道,望着远方日落意识到夜晚将要到来,一天将要过去狼的心情却是沉甸甸的。   赶赴北壁的日期将近,巴御前还没走出房间,是否可以从别的方面解决问题呢,他的心中滋生出一个想法。   “巴?”   “嗯。”   “还没睡吗。”   院落里月光清冷微白,门前狼继续询问着女武士的近状。   “嗯。”   “那个鬼对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   “不,没什么。如果是实力的问题,剑术可能有瓶颈,但可以从另一方面增强你的火焰(鬼血)。”   “不......嗯?强化我的宝具......?”   昏暗的室内,一道黑影蜷缩在床角像是死物,被话语所触动才稍有动静。   女子衣衫褴褛,一头雪色的秀发如今良萎不齐,像是失去滋养后干枯的野草垂落,一双灼灼赤眸也红肿不已,看上去哭泣过不少次。   “嗯,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唔——”   巴的眼中浮现动摇,但一想到燃烧宝具之火焰呼唤的名字,心底立刻下定决心。   忍者不会骗她,如果真的将为义仲大人而焚烧的火焰点燃,届时哪怕就此退场,至少也能证明内心的贞节为那道身影维系着。   即便此身已不洁......   女子蹑手蹑脚的爬下床,走动时余光不经意瞥向身体,残破衣缕遮不住手臂与肩上的红印,映入眼中带起恍惚令瞳孔跟着紧缩。   黑暗无声的静室,一夕之欢而忘我的引颈吟叫回响而来。   啪嗒啪嗒、水珠落在地上,眼泪坠地打破噩梦,呆呆伫立的巴回过神来立刻擦去眼中泪水。   “巴,你意下如何?”   “需要怎样配合?”   “血。”   “明白了,现在就收拾一下,抱歉、请暂且等待一会儿。”   “嗯。”   果然还是实力问题吗......门外的狼沉思着。   女武士几次累积下来的挫败感,怀疑起自身也很正常,为了让她走出房间自己情急之下做出承诺,但好在心里不是完全没底。   依稀记得鬼种混血当中,还存在着觉醒的例子。   但那是与主轴的英灵世界相差甚远的,属于夜与血的死徒物语,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导致他也记不得多少。   名为‘月姬’的故事里,就存在着活用自身鬼之混血的人类,从而延伸出各种异能甚至是超能力,这都是主观上抑制鬼血的巴御前做不到的。   结果上来说狼的确给出巴需要的东西,但起因上却出现天南地北的错误。   半响过去,门被打开。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武士,狼眉头挑起显得很是讶异,这真的是那个一直严于律己、强调名誉的巴御前吗......   虽然穿着魔力化成的威严甲胄,干枯的发丝与空洞的眼神却无法欺骗人,除了苍白而缺乏血色的秀靥,环抱住自身也把脆弱感悄然向外展露。   “非常抱歉,占用了忍者阁下的房间这么久,这是我的不当和失礼。”   她重重的弯下腰表示歉意,一边努力眨动眼眸把泪水藏回去。   “没什么。”   意识到巴的不对劲,狼也没再追问下去,接下来一切按部就班就能让她恢复正常。   “那么去客厅吧,你很需要它,现在就开始尝试。”   “好的,非常感谢。”   巴又重重的躬身,把脸颊和表情都藏入阴影,一边回避着直视面前之人。   “......”   全当她是羞愧表现的忍者没在意,转身领头走向大厅,女子也稍微整理过一番仪容后跟了上去,身后的房门被她轻轻带上。   一闪而过的角落里,隐约可见半身孤零在地的佛雕。   将必要的材料取出来,狼又取出一个贴着‘鬼’符的葫芦,看见那个葫芦的巴御前隐约猜到了它的作用。   “这个是?”   “实验的材料,巴,取血吧。”   “嗯......忍者阁下,不置可否请你在称呼时加上敬称?”   “嗯......?”正取出道策与道顺手札的狼一愣,他回过头却只见到对方挺直的背影,沉默片刻答道:“好的,巴御前殿下。”   “.....”   小刀微微一抖,划过指腹骤然渗出血珠,女子脸上掠过痛色,下意识要将它含在嘴里却想起这样一来取血也算完成。   (还真是足够疏远的称呼呢......)   自嘲的一笑,巴御前旋即平静下来,面含虚无的配合起狼的试验。   三个月后......   静寂的神塔内,泥板合上的声音传出。   “按照星图与巫女所的观测,恢复航图的宝舟,来自迦勒底的人理最后的御主要到了。”   吉尔伽美什放下泥板淡淡说道,没有人去问他是怎样知道的,看透未来的眼睛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一听见有乐子,底下某人顿时待不住了。   “那么是要派出特使去迎接吗?新的邂逅听起来很不错,也就是说到梅林大哥哥的专场了对吧。”   “哼......麻烦事可是不少,你确定吗?”   “欸欸——?”   梅林笑容僵住,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讪讪退下,把身旁静立的男人让了出来。   “麻烦事情还是拜托别的人吧,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办,拜拜!”   贤王的视线从开溜的人移回不死之忍身上,眼中难得闪过迟疑之色,踌躇片刻才叩响殿音。   “狼,迦勒底的御主即将抵达北壁境外。你,要去接应么?”          第七十六章.必要的等待与责任   荒芜广阔的大地,魔兽们三两成群的朝巍峨城墙发起冲锋,只要撞破铁门冲开拒角就能突破这道防线。   听起来十分容易,但这道横亘在乌鲁克与北境间的铁壁已经矗立几个月不止,至今未有陷落迹象。   皆因古往今来的英杰们汇聚于此,守卫人类史奠基的一处重要星光。   坐在运送物资的马车上来到北壁,远远能看见一路绵延至山脉的高大墙体,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小猫头鹰的心情也十分不错。   “狼不上来晒太阳吗?”   平躺在特地加过垫子的车篷上,安娜惬意的舒展身体在飒爽秋风下,迎着温和的日光缓缓蜷缩肢体。   像是白天里出来晒太阳的蛇。   “......不用了。”   “好吧,请你继续瑟缩在阴冷潮湿的避光处好好享受单人旅途。”   “......”   马车篷下,狼翻阅书记的手抖了抖。   自从铃鹿把手机借给他以后,不时的会发来一些骚扰信息,让狼怀疑她起初就心思不纯。后来和谦信她们离开了乌鲁克,短讯发送频率反而越来越高。   直到某日,他翻出震动的手机打开聊天界面,一张图片推送过来。   疑似澡堂的背景里,云雾蒸腾间几具雪白娇躯若隐若现......总而言之他是把手机收起来了,可是某天安娜看见手机便感兴趣的借了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   幼女看到让人面红耳赤的聊天记录不说,还有JK狐每天推送过来的‘生活照’,直接就把手机砸到狼的脸上,扔下一句“hen tai”就撒开小腿跑掉了。   自那以后,安娜对忍者的措辞变得辛辣起来,起初还会收敛一点,但看见狼还不思悔改的把手机带在身上,目光就彻底变成了看待社会垃圾的待遇,毒舌的功夫也日渐加深。   曾经可爱又会送花的幼女不见了,只有现在爱挖苦和奚落忍者的毒舌幼女。   狼也想过成年和堕落后的她有没有毒舌表现,但最终确定了这是安娜独有的个性,在一些离奇曲折的情况下,开发出了针对他一个人的属性。   虽然知道JK狐是借着手机在捉弄自己,但她实在给的太......好了,狼根本无法拒绝这部功能机,一边还不时的想起JK手上那台更先进的智能机。   有了手机的忍者才渐渐踏入些许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每晚睡前都会刷上几小时的论坛消息,或者和论剑群里的网友们聊上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大大放松了一直以来紧绷的精神。   全然不知这一切都落在安娜的眼里,幼女眼中的他已经快从孤狼退化成哈士奇了......   阴影覆盖马匹,随后遮上眼前翻阅的纸张,狼抬起头看向眼前巨人般高大的城墙。   “到了。”   “嗯。”   眼前一暗,安娜也睁开眼望向遮住大片阳光的北壁,心中满是感慨。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平淡的日子距离结束也不远了,她有预感,与「自己」的会面已经无可回避将要发生。   “哟!你们总算来了,安娜有没有想我,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啊,待在这里都快饿死了,还是乌鲁克的饭菜好吃。”   老远看见一袭青色飞奔而来,人影还未到眼前,嘹亮的招呼便打响。   “给,这是你说的蛋糕。”   安娜不慌不忙从车里取出剑士小姐挂念的甜食,在马车下刹住速度的总司衣袖飘摆,下一刻眼睛就移到了狼的身上。   “大叔你也来了啊!总算记得来看我了。”   激动之下,久未见面的总司一把抱上忍者使劲在胸口前蹭,亲密得让后者不禁想起了远在尼普尔的JK狐。   “咳咳。”   安娜嫌弃的看着这两人,轻咳了出声让少女一下蹦着跳开来。   “呃呃——、刚才那是太激动了,大叔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这可是天才剑豪美少女的投怀送抱,给我有点反应啊!”   “巴御前殿下呢?”   “唔——”   驻守北壁的人员是总司与巴御前,一提到同僚的话题,总司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好像有苦难言的样子。   “跟我来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不过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嗯......?”   狼蹙起眉头,安娜也从语气里听出不对劲。   “吼——!”   咆哮声阵阵响起,魔兽们朝着北壁发起冲锋。   在那之中——   轰隆!飞炎一闪,顷刻在庞大的兽群中蒸发出一处空洞,被火舌舔舐过的大地焦黑下陷,不止是高温还是骤然爆开的冲击波,强烈无匹的力量摧毁着存在于此的生命。   刀光掠过,薙刀的刀刃完完全全化作了熊熊火焰,在闪动的人影手上如风火轮般滚动,时而砸开大地,时而消音扭形,将靠近而来的魔兽尽数抹去。   血肉残渣不剩,只有躯体残留的气味混合焦炭气息铺满了战场。   歼灭群体无疑是火焰最有利,消灭生命过后留在场上的唯剩燃烧不息的炼狱,进一步阻绝生命再度填补世界的空隙。   神权印章持续射击着,在偌大兽潮中制造空洞,但片刻后又会被填补上去,只有那道火焰圈出的禁地始终空出,在战场上咬下了一处空洞。   双角染成夺目赤色,长发好似樱絮飘摇。   自在的创造火炎又驻留与之融为一体,那副姿态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在当中舞动。   “哈哈哈、见识一下吧,这就是旭日将军赐予的力量,将尔等恶兽们焚烧至骸骨不剩!哈哈哈——!”   高台之上,目睹这一幕的安娜抿起嘴,眉间泛起忧虑之色。   “狼......?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身旁的男人沉默,默默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故事。   自巴御前答应配合他的实验后,女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情脉脉,反而摆出一副不假辞色、冷厉严肃的模样。   尽管其他人多少有些诧异,但看见狼仿若无事的接受下来,也就没有去追究了。   而且谦信、总司还有铃鹿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女武士,如果说酒会是一个意外,那么巴御前的出现就是意外中的意外,她们没想过早上醒来要承担‘惊喜’不说,身边还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喜上加喜......   实验不出意料有了成果,之后为了让狼专心研制鬼的血液,巴御前主动提出代替他镇守北壁的任务,好让狼留在乌鲁克有更多精力替她完成研究。   对于吃透了道策和道顺手札,又得到永真指点的狼,开始翻读道玄笔记和仙峰寺经卷后对道具制作的掌握水平也越来越高。   在那之后,开始定期为巴御前送去成品,一边也附上信件让她慎重使用。   但现在看来......   “没有听吗。”   “什么?”   “没什么。”   狼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城下与兵士们浴血奋战的总司。   “下去帮忙吧,时间紧迫。”   “明白了。”   安娜点点头,抄起镰刀轻盈一跃跳下高高的城墙。   ......   ......   ......   吉尔伽美什的犹豫显而易见,受此影响,狼也深入考虑过一番。   但最终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让梅林去说明以逃命本事见长的梦魔未必能全身而退,不能退便唯有战,就算自己选择不去也会有别的从者代为接应迦勒底的来客。   与其如此不如选择相信自己。   金古能够比梅林更先一步找到迦勒底的人,只能说明他有独特的方法。   而现在剧情偏离原路线的情况下,还会不会将藤丸立香带到杉木林再动手,出动的人手又会有多少,都成为一个未知的谜题。   ——迦勒底御主带来的战力是不可或缺的。   无论是赐予提亚马特「死」的初代哈桑,还是以卓越口才和胆气拉拢过来的豹人与魁札尔,加上其他人应付不来的任性自大的天之女主人。   这些存在相互嵌住,像是齿轮组合转动让命运的钟摆响动,告知万物母神永眠时刻到来。   在吉尔伽美什端坐王座无法抽身的情况下,谦信固然有万夫莫敌的大将之风,梅林也有谁都能搭讪几句的小伎俩,但时间一长狼愈发认识到己方的无力。   现在已是人类与外物的对抗,不再是乱世那样以蛮力夺取一切的世道,然而他们之中始终缺乏一位心思灵活、热情勇敢能够与各种人物建立起交流,并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的人物。   国王是统治者,不是联系者,两者存在根本上的差异。   御主,这个身份才是能够打破时空的鸿沟,克服身份与性格上的难题,让大家和睦共处、齐心协力的存在。   跨越六个特异点之人,必须保证对方的安全不可。   至于改变剧情的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因为狼无法负担那么重大的责任。尽量遵循原剧情有很大把握走向Happy ending(好结局),而一旦捅出篓子则有可能在迦勒底到来之前就走上Bad end(坏结局)。   平心而论,忍者不能这么做。   这样做无异于让他人去承担风险,一旦人理真的崩坏了,迦勒底之前所做的工作也将化为乌有,最重要的是人理和未来本就属于人类。   他们是英灵,被召唤而来已经逝去的从者。死者怎么能替活人做决定,还把责任让对方承担。   荒谬程度不亚于付了钱买东西,却被告知上一位顾客替你选好了另一样商品,不会有人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乌鲁克一直等到迦勒底来,吉尔伽美什才结束了同魔兽持续半年的对峙,统率并下达指令让众人将特异点于短期内修正,未尝没有这层道理在内。   很多的事情在故事之外都没有察觉,只有当人亲涉其中才迟迟醒悟。   人理最后的御主。   各种意义上来看是天命所向真不算夸大,冥冥之中自有它的道理,命运力也好或者性格也好都是现在的乌鲁克所需要的。   进攻的兽潮很快被击退,有巴御前在前方一骑当千,总司在后方阵线上查漏补缺,士兵们也迅速的开始打扫清理起战场来,从熟练性上可见早就习以为常。   “累死了!真是一群不会看气氛的家伙。”   “回去以后好好泡个澡吧,总司。”   北壁营地,巴御前与总司脚步悠悠的回到这里,一声欢快的声音忽然传来。   “巴!”   “安娜?你怎么来了。”   诧异过后,巴惊喜的抱住了扑上来的小猫头鹰,一边查看起她的模样,像是家长在检查孩子一般细心。   “是狼临时有任务,所以我也跟着过来了。”   “狼阁下......?”   嘴角一僵,女武士的自然渐渐向营业式笑容靠近,一边若有所觉的看向走过来的忍者。   “巴御前殿下。”   “嗯,狼阁下。”   安娜眯起眼睛,总司拧紧眉头。   巴御前和以前一样微笑,狼也和以前一样面瘫,但不知为何她们就是觉得......处在这两人中间的空气好像变了?   营地经过长期的修建,已经用大量建筑群取代了帐篷。   大厅里狼向两人表述过任务后,总司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巴的眼里也灼灼闪动,两人都快对刷魔兽的日常感到厌烦了。   自北壁一战后,魔兽们将让出的领地吞入,随后盘踞下来陆陆续续的进攻北壁,却没有实质性的大动作。   别说是从者或者头领魔兽了,连像样的指挥官都找不到一名,要不是每天还能看见有魔兽出没,都得以为是不是自己在大惊小怪。   “接下来怎么行动?我马上就和士官交接一下防卫事宜。”   “前往尼普尔。”   狼的回答让巴御前微感讶异,旋即微笑着点头答应。   从她那不言不语的微笑中察觉距离感,狼反而放下心来,尽管注入鬼血方面她没有听自己的嘱托,至少关系方面在往好的方向走。   两人保持公式化的联系最好不过。   作为北壁犄角的尼普尔,现在由谦信与铃鹿还有尼托克丽丝驻扎,军神经常留下两人驻守都市然后独自率领骑兵对附近集群的魔兽冲杀,大大降低了北壁的压力。   也算是把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这句话,给贯彻到了行动之中。   “很好!那么要出发咯,无聊鼓噪的日常正式结束,冲田桑绝不会败北。怪大叔,我今天都快累死了,你也看见了吧!所以所以啊——你看是不是该‘那个’一下?”   总司兴奋的欢呼起来,然后满心期待的看向狼。   自从离开乌鲁克来到北壁驻扎以后,剑士小姐一直对忍者那次的按摩服务念念不忘,眼看这次送货上门哪有不趁机享受一把的道理。   安娜闻言,看向狼的目光逐渐从‘社会垃圾’转向‘人道毁灭’,巴御前则勾起嘴角微笑,鼻尖漫出的气息悄悄泛起炙热感。   “明白了,去车上吧。”   “耶!”   眼看狼利索的答应,总司高兴的蹦起来,马上跑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眉眼垂低几分,巴御前依旧挂着营业式笑容说道:“......那么我也去准备了。”   “嗯。”   众人分开后没过多久,再度在北壁下汇合向远方的都市进发。   吉尔伽美什给的命令是便宜行事,以狼谨慎的性格,就干脆把这些无所事事、闷得发慌的家伙们全都叫出来了。   明知此次必然有变化,那就做到最好的准备。   午时,改乘战马的一行人抵达城市大门前,经过问话和检查后成功进入城内。   和原剧情中来不及撤离人群的尼普尔不同,现在的尼普尔人丁兴旺,喧闹之声不下于乌鲁克,过往穿行的男人们也大多穿戴盔甲,快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   在谦信执掌之下,这座前线都市俨然发展成了一座军事要塞。   不多时几人经过层层岗哨抵达议事大厅,端坐厅内的正是虎踞龙盘的毗沙门天化身。   “你们来了啊~怎么说呢,我闻到了美妙的气味,是战争要到来了对吧?呵呵。”          第七十七章.守护全世界最棒的——   金属质感的室内,近未来科幻感铺满眼前,身穿白色大褂或统一制服的人员来回走动,行色匆忙仿佛在处理重要的事情。   随着金属滑门打开,气鸣过后,穿着灵子转移装的少女们出现,瞬间吸引来大票注意和目光。   在广播音里男人温和的语调督促下,橙发少女轻呼吸了几下踏入室内,一边喃喃自语起来。   “终于到第七个特异点了。”   “是的,前辈。这是目前检测到的最后一个特异点了,迦勒底的人理奠基即将完成。”   一丝可爱牵头,拖出些许人偶般的语感。回应出声的是一旁的紫发少女。   “那么开始吧!医生已经在催促了。”   “好的。”   眼神交替,相互鼓励。   早已培养出默契的主从重复不知多少遍的工序,经过消毒和检测等环节,在一旁拿着笔记记录的人员指导下,一同来到转移室内的核心装置前。   ——灵子转移筐体。   “加油!”   “嗯,加油。”   望着好似还有些不自信替自身大气的御主,紫发少女泛起柔和的笑容。   随着两人步入筐体,工艺不明的透明隔离物升起,将筐体内外的联系正式切断,氧气与声音飞速远去,都证明着眼前的高科技工艺不是样子货。   管制室的广播保持传达,转移室内的职员们也陆续步入岗位,有序的命令声中影响了无数人命运的播音进入正轨。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各项数据在虚拟显示屏前流过,人们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脚下一刻也不敢离开。   「御主全参数检查完成,定义结束」   走动的脚步开始加快,各项工程与设施的最后一步排查纷纷亮出没问题的手势。   「转移筐体,营养液注入开始。」   记录完毕的人员陆续离开,警戒灯闪起,人影匆匆退出灵子转移室回到金属质感的走廊。   「供电路线,魔力转换速率,全部确认。灵子转移,准备完成。」   线路陆续亮起,转移筐体内营养液被荧光覆盖,阖目沉睡般的少女沉入光芒中。   「目标设定,BC(公元前)2600·乌鲁克」   室内灯光闪耀,拟似星球的悬空天体模型亮起一点,仔细辨认即会发现那是两河流域。   「反召唤系统,启动,加.....开始进行灵子转换,人员:藤丸立香,玛修·基列莱特」   「灵子转换全工程,完成」   意识在远去,脱离了精神化的层面被物质化的呈现出来,进入光速般移动的隧道,入目所及尽是无法理解的数据流。   「第七冠位指定,实证开始」   呼呼——!   狂风阵阵,眼睛被高空刮过的冷风刺的眨不开,大脑也一片混乱理不清情况。   “御主!你没事吧!”   好在同伴的声音及时传来,加上一只手握住她,少女这才从顺着引力坠落的慌乱中摆脱出来,随着迦勒底方面传来解释,她们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本应出现在城市的灵子转移遭到了结界清出,导致她们被迫在高空中完成转移。   “御主、请抓紧我!”   “交给你了,玛修。”   早已跨越无数险境,磨炼出一颗胆气十足的内心,尤其是有守护自己的同伴在身边,少女藤丸立香没有一点害怕。   在凛冽的风声中,她艰难睁开眼睛直视翻开云层裸露出的荒芜大地。   乌鲁克,我来了!   “显现吧,「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Lord Camelot)」!”   娇喝落下,雪白庄严的白垩之城凭空显现,伫立于大地之上。   砰的一声,沙尘漫起。   随着尘埃被微风拂散,两道拍去灰尘站起的人影也露了出来。   “吓我一跳,总算是安全着陆了。”   “是的,万幸没有别的危险出现。”   相视一笑,主从当中担任御主的立香举起手腕,系在上面的腕表清楚的传出了代理所长的声音。   “平安降落就好,你们附近应该、等等!有高强度魔力源靠近!小心、时速达到五百公里了,那个速度和魔力很不妙!!三十五度方向、立刻做好最大限度防冲击准备——”   “哈——!?那不是比高速列车还快吗!”   一听罗曼报出的数据,现代知识充足的立香立刻举一反三。   “御主,请站到我背后——”   咚——、大盾竖起,按照角度挑准朝向的玛修紧盯着远方。   “距离接触还剩五、四......”   星光闪烁,在白昼的天空中亮起一点。   “三”   金色的流星飞驰而来,毫无动静,只有凛冽炸开成圈的音爆云让人头皮发麻。   “二”   距离贴近,两边都能视认到对方的存在。   “「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Lord Camelot)」!”   “一!”   宛若金色陨星坠来,两侧推出肉眼可见的气浪,表面摩擦出高速移动带去的火光。   其正前方,一快快方砖堆砌而起,水漫金山一般飞速显现出白壁之城,被传说讴歌为英雄云集就座之所,继而成为某人手中的究极守护。   在这遥远的理想之城前,无论何种暴力无法让守护精神屈服便毫无作用。   金色陨星撞上洁白城壁,对接点霎时如超新星爆发,放射出无数线束光芒,一闪而过如灯光将废城之墟照亮,天地涂白间爆开的冲击波平推起岩石土浪,好似霰弹枪的弹道散射铺开来。   轰隆——!   以迸发到极点的火光炸裂为信号,火浪紧追透明的冲击波放出,重叠在一块令大地化作焦土,积木般乱摆的废弃房屋湮灭在其中,废都巴比伦中心多出一处黑洞。   “御主!你没事吧?”   “嗯,玛修,小心敌人。医生,情况怎么样?”   生死间的考验对少女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冷静的安慰起同伴,一边向迦勒底方面询问情报和等候行动方针。   但是——   “滴滴——”   随着腕表传出模式化的固定声音,立香一脸嫌弃和惊讶。   “这个时候断线?!医生你到底行不行啊......”   “哦呀,很有余裕的样子嘛,迦勒底的。”   焦黑的大坑上热量积聚,视线歪斜,对面有一道扭动不定的人影,最显著的特征莫过于那一头绿色长发和一身朴素衣袍。   “没有可识别的特征,也就是没空可钻对吧。”   结束抱怨的立香脸色一凛,目光集中在来袭的对手身上。   像这样刚进入特异点就遭到宝具级别打击的案例,还是头一次,好在经过游戏高难度重重考验的她早就习惯了。   区区开场杀什么的,和宫崎老贼的恶意比还差了一百倍啊!   “是的,御主。识别为敌人的未知目标,真名无法判定,请下达指令!”   “战斗!我要战斗!”   任何误会,任何矛盾,只要战斗一场就好了——握紧拳头扬起自信的嘴角,立香毫不在意通讯断绝的事情。   逃跑只是慢性自杀,玛修并不是擅长移动的枪兵与骑兵,哪怕无法获胜也要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吸引到其他人。   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的确很弱,但是谁管你啊——   “我可是唯一的御主啊!上吧——玛修!”   “指示接受。了解!玛修·基列莱特,出击!”   扑哧——、蹬地的脚底擦出火花,挥舞大盾的骑士以不符合身姿的力量,将能遮住全身的塔盾一击打出,猛烈娴熟的架势隐隐带上几分全垒打的风采。   哐啷——!   不起作用,塔盾在敌人悠然的身姿前停止,金芒闪动的手刀轻而易举的接下重力一击,一路带起火花沿着盾面擦过,削下几根流散空中的紫色发丝。   “好强!”   玛修深呼吸,一边提醒自己必须全神贯注应对眼前的敌人。   好强——立香眯起眼睛,视线穿过余热散去的坑面落在敌人身上,将刚才交手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   某种不死身吗......是本地的还是外乡的?苏美尔神话在来之前已经恶补过一顿,如果是被扭曲特异点的元凶召唤的外乡人,就得靠运气去辨别真名了。   大脑飞速运转,将一个个可能与猜测排除。   正处于战斗的同伴无法给出信息,身为御主的少女利索的翻过障碍物,一边凑近战场保证魔力传输的效率上升,一边用肉眼仔细观察敌人的特征和细节。   绿色长发,体态被衣袍遮掩,面容中性。   “——性别不明。”   没有装扮饰品,打扮简单,无异于常人的特征。   “——脱离社会。”   以锁链战斗......等等,锁链?   “——是恩奇都!”   眼中一亮,大步跃过一处深坑,少女调整呼吸躲到一处残垣断壁后,迅速计算起敌我实力差距。   虚空浮现漩涡,丝毫不令人陌生的宝具启动迹象,让玛修惊讶不已,更让立香确定敌人的正体。   从漩涡浮现的并非各式各样刀枪剑戟,而是看上去精致又结实的锁链,形似毒蛇成群扑上不断打击挺着大盾的骑士,将她娇小的身躯压制在火星迸射的阴影下。   “怎么办,怎么办......”   嘴里机械性的重复着话语,少女面上却毫无惊慌之意,冷静的直视己方从者被压制的场面。   “这玩意儿没有战斗力探测器我也能看得出来相差巨大啊,但是战斗力只有五的菜鸟也是被允许挣扎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弃!”   “相信......一定要相信御主,相信前辈。”   握住盾柄的手指收紧,震动从指骨到腕骨延伸到肩膀,酸痛发胀,敌人的攻击频率与魔力丝毫不见底限。   玛修咬紧牙关,坚信着守护的人正在想想办法突破困境。   在持久战上,本应占优的盾落入下风了。   “要用令咒吗......不,应该也没有办法,看看老爷子们给法宝好了。”   立香拧紧眉头,旋即从大腿的书套里取出一本书来。   『邪恶教典』   书封上张开的蛛网里趴着蜘蛛,一只蓝影蝴蝶落在网中,一看封面就知道这本书非同凡响。既然正常的手段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试试非正常的手段。   姑且临时抱一下下莫里亚蒂老爷子的脚好了。   “嘶嘶~”   握住的书本还没翻开,少女背后传来异物蠕动声。   仿佛海葵与章鱼粘合在一起创造出来的异形,现有的生物谱系无法解释存在,它舒张着扭曲的触手朝立香背后伸去。   噗呲——!   剑光一闪,跌落在地的触手抖动个不停。   精致的木剑上嘶嘶冒烟,仓促挥出一剑的立香脸上充满劫后余生的表情。   “幸好有老李送的除魔木剑。等等、这些不是青须先生的宠物吗,咦——好恶心!”   一看怪物张开身躯扑来,她手脚并用的翻出墙壁,一下子跑了出去往同伴身边靠近。   “玛修!小心点,还有别的从者在!”   “贤明的判断,而且手脚很利索、迦勒底的。你应该是最后的御主吧?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唷。”   金古上前一步,废墟之城的阴影一并蠢动。   人影徐徐从各个角落步出,宣示他们已在此处等候多时,目光也齐齐落在身处中心的橙发少女身上。   “御主!小心点。”   趁着余裕回到御主身边,玛修举盾将立香护在身后,一边表情艰难的看向认识与不认识的从者们。   “从者判明:酒吞童子,吉尔斯德莱斯,以及正体不明的一骑从者......”   三名从者配合金古,从四个方向将迦勒底的来访者封锁在中心,即便有援军抵达第一时间也无法挡下他们瞄准敌人御主的必杀。   “绝境吗......早知道就不立Flag了。”   语气毫无低落感,少女眼底也不见一丝绝望,令锁定她的金古好奇起来。   “怎么了?你是人类吧,求饶或者战斗之类的应该没问题?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   “战斗肯定是没用啦,要我看着玛修无意义的承受伤害也做不到。求饶的话,你同意那我就试试?”   “嚯——人类最后的御主果然很有趣。放心吧,你还有投降的选项,如果他们能控制好力道的话,只是断个手脚要活下来还是不难的。”   “那我还真是感谢你啊。”立香摇着头,目光扫过在场包围住她们的敌人,然后双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前扯开嗓子喊道:“——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   救......   废墟里回荡着微弱的回音,像是弹劾少女的不自量力戳在她脸上,让那阳光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扑哧——”   笑出了声的酒吞童子引来众人目光,她似是害羞而提起袖子掩面,在立香升起期望的目光前,慢慢撇过头避开了这些视线。   立香只得看向握着魔导书的蓝胡子,后者瞪着死鱼眼露出和蔼微笑,朝她招手示意一边在背后召出几只舞动的海魔。   “呃——”少女干笑一会儿,神情一变放开音量朝天大喊“救命啊!我要死啦!有没有人啊!?”   声音远去,风声萧瑟。   玛修依旧面色严峻,对自家御主的脾性早就习以为常,酒吞的一双桃花眼盯着立香,嘴里一边嘀咕着“抓来当妙趣横生的艺伎也不错......”   “怎么样?死心了吗?”   扬起笑容的金古迈出脚步,从者们身上的魔力开始升高,迦勒底的管制室内开始发出紧急警告,警告灯不停闪动发出鸣笛。   “不妙不妙!大事不妙!为什么会一出场就是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啊!?”   “罗马尼,冷静一点!现在我们只能相信立香她们了!”   医生与达芬奇目不转睛的盯着虚拟投影,一边反复呼喊通话却始终没有回应,四个魔力大小不一的光点在地图影像上将立香包围住,并开始缩小范围爬升魔力指数。   “等等......又有一骑从者出现了!”   废都巴比伦。   群敌环伺,走投无路。   “唔......”   无论怎么看眼下都是绝境,但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始终没有主动提起放弃,仿佛她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放弃一词。   “玛修,你怕吗?”   “我不怕!有御主在全都没有问题,我还能战斗!”   而且前辈一直强调受苦才能变强,为了变强我不能服输——紫发少女坚定不移的贯彻着御主输送给她的信念,据说这些帮助人跨越死地的信条都是自家御主总结出来的经验。   每当想起前辈说的这些话,玛修就会一句不漏的牢记下来,她的学习态度也让同伴十分欣慰和高兴,并且考虑何时正式将她拉入那受苦的世界。   “很好!”   立香深呼吸一口气,扫视周围的目光像在寻找出路,但每一面都只有表情各异渗出恶意的面孔。   “谁都好、快来救救我啊!从者们都在哪里啊?我就在这里,还不想死啊、快来救我啊!”   青须微笑着抬手指示海魔扑上去,金古也不遑多让的射出锁链群。   “还有我的朋友玛修——”   “欸?”   正全力以待准备迎击的玛修一愣,随后立香喊出了让她汗颜的话。   “朋友死前想最后再玩一遍只狼啊!”   海魔的腥臭味被风带来,锁链尖端的寒光清晰可见,守护御主的骑士忽然抬头惊讶的看向头顶。   黑影一闪,翩然而至。   “「秘传·不死斩(不死斬り)」——!”             第七十八章.客官,您点的只狼   手腕振舞拖出朱红残影,两笔挥落浸入空气沉向黯色。   横竖两刀,兀然一闪。   凌空挥毫不带萧萧风声,净是寂静怅然的血光。   锁链桄榔坠落散去,海魔湮灭化作血水,黑影踩地巍然站定,将一众敌意视线吸引到自身,四周人影注视着自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神情各异。   “来了吗。”   面覆天狗假面,身披如翼蓑衣,对方的这身打扮对金古来说毫不陌生。   “但是怎么进来的......”   目光上扬,浅紫色的眼瞳捕捉到高空飘荡的异物,于是露出恍然所觉的神色,另一边玛修也注意到了天上飘着的东西。   “原来如此,借助了飞行道具吗。”   “那个......是风筝?”   面色惊异的玛修第一次见到能载人的风筝,从风筝上突袭的战术也让一干人眼界大开。   因为对迦勒底的具体到来时间不明,加上持续在外游荡非常危险,所以在谦信的建议下由城内的巫女与祭司们设置了感知魔力波动的结界。   察觉到动静的第一时间,谦信她们便火速率军出城,由力气较大的巴御前扯住风筝线,忍者挂在上面以寄鹰筒眺望地上情况,不时给予旗号进行信息的传递。   最终总算是及时赶到,在剧情变奏前把它拉回了正轨,接下来只要带着迦勒底的御主安全返回乌鲁克即可。   屋檐坠下砖石,地面微尘颤抖,一道烟尘自远方飘然而来,将注意力全部吸引而去。   从者们乘马并排领先在前,其后是军神亲自率领的骑兵梯队。   随着距离拉近,当那支骑兵队伍整齐如一,气势恢宏的步调映入眼中,魔兽方的从者们不约而同蹙起眉头对应付这支军队全无把握。   在毫无遮掩、视线开阔的区域,哪怕拥有不死身也顶多拼杀出去藏遁林中,而此处地形复杂大大影响冲锋与加速,难怪金古会在此大费周章。   究竟是为了迦勒底的御主,还是为了狙击乌鲁克方面的从者,抑或是二者皆有......   狼的念头刚刚升起,破烂斑驳的荒芜街景爆开无数尘土,大量魔兽从地下和房屋内钻出,开始聚集在干道和建筑群当中。   “果然吗......”   不等他拔出剑,一道惊呼声带着重量扑在了他背后。   “Coooool——!是只狼!新鲜的、活着的、能动的不死之忍!玛修你看见了吗、我的愿望被神明大人收下了。这个味道,是宫崎英高的味道!!”   抓住蓑衣的少女挂在忍者背后,蹭来蹭去一边露出幸福的表情。远处的吉尔元帅一愣,抬起尖尖的指甲抓着头发,差点以为刚才的欢呼是他喊的。   “那个、前辈,你好像妨碍到了这位先生,请赶快下来吧。”   同伴满脸歉意的小跑过来,总算是把少女给拉扯了下来。另一边魔兽们与士兵的血战也开始了,从者们也势如破竹在兽群中撕开口子朝这边靠近,宣告敌人合围的攻势正式破灭。   “......”   被激动的橙发少女兀然叫出熟悉的称呼,狼回过神来转身看向她,记忆里的影像逐渐与眼前阳光朝气的可爱面孔重合,让他进一步认定这就是此行的目标。   虽然还有些疑惑,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刻。   丛云映光,寒意乍现。   “是剑圣的剑!”   立香捂嘴激动的惊呼中,拔出剑的狼锁定了没有行动的金古,一边警惕四周的敌方从者与身后的少女们简单沟通起来。   “我是吉尔伽美什王委任的特使,前来迎接迦勒底的御主。”   “是的,没错。我们就是迦勒底的队伍。我的名字是玛修·基列莱特,这位是前辈藤丸立香,请多多关照!”   “下午好!我是午睡过保持健康状态,每天都有锻炼身体而且喜欢挑战高难度游戏的藤丸立香!”   少女说完不忘认真的鞠了个躬,而她的御主则毫无紧张感的挥手打招呼。如果说御主是分不清场合的兴奋,那她的从者就是看不清情况的迟钝了。   这两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狼心头浮现这样的疑问时,同伴相继赶到与几人汇合。   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依次打量着橙发少女,英灵们对她的事也可以说是久仰大名,善意的点头打过招呼后目光才转向敌人。   “唷,许久不见的鬼王也在嘛......看样子又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领先在前的是勒缰出列的谦信,视线前方的敌人们也汇聚在一起,有意将空地让出给双方对峙。不光如此,几只头领大小的魔兽和蝎人贤者的身影也再度出现。   “又见到诸位了,虽然这一次尚且不能称作结束,但姑且能决出我等的胜负吧。”   蝎人扫视完众人,看见了表情冷冷、坐在马上的巴御前后,目光一亮当即再度开口说道:“啊、美丽的非人者,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你的气息正在背离人道,但那绝非丑陋之物。虽然现在让你加入我等不太现实,但相信今天过后——”   “闭嘴!”   早在看见酒吞时巴御前便怒气冲冲,如今见到令自己苦战又夸赞忌讳之身的魔兽,她当即怒喝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旋即、侧马开弓,火焰一闪。   轰隆——!   爆炎之矢与飞出的刀剑群相撞,发生爆炸而毫无建功,金古微微抬起眼帘,略微惊讶。   “火焰更强了么。”   一旁的酒吞童子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起已经完全显露鬼之血脉的女武士,眼中狐疑之色一闪而过。   “嗯......?”   队列中的铃鹿若有所感,目光循着恶意找向众多敌人当中的......黑衣男子。   那是一个半遮眼睛,一身肌肉线条透过紧身衣物表现出来的男人,更为异样的是他的衣着与JK狐同为现代打扮。   只是比起铃鹿不着调的女子高中生款式衣裙,眼中燃烧憎意的男人,穿着的却是类似苦修般的简练劲装,外面披着干净的白色大衣。   不等她深入细想下去,战斗已然打响,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激烈恢弘,抓住大好机会为了将另一方彻底灭绝在此,众人无不使出全力启动宝具。   只此一次,空前盛大。   迦勒底管制室内。   “影像无法观测,把其他数据尽量调整一下,通讯恢复还有多久?通讯部请报告预测,医疗部分随时注意更新职员参数,密切关注......”   身穿白褂梳着干练马尾的男子握住传话筒,井然有序协调着各部门的工作,目光一边来回在各面投影图像上移动和观察。   “了解!时空波干涉频率切断,距离通讯恢复还剩五、四、三......”   就在通讯传来好消息,罗曼刚松了一口气时,一旁突然响起急促的女声。   “罗马尼,你快来看看这个!”   “怎么了?我看一下,这个......等等、这个魔力和量级过度了!已经超越对城宝具好几倍了!”   罗曼愕然盯着地图上不断扩大的图影,边上呈现的大气、魔力、温度等指数以破表速度全速上升,简直和坐上过山车直冲云霄一般。   就在这时——   “二、一。通讯恢复!”   他神情一变,急忙握住传话筒大喊:“等下——!”   通讯连上,灵子转移目标的体验环境透过单一音频传递过来,管制室内播音装置瞬间全数爆音炸裂,玻璃碎片纷飞。   ......   ......   ......   静寂的废墟之城,七色光芒一闪而逝。   “恋爱发破·天鬼雨!”“我的翻涌思念之一箭!”“秘传·不死斩!”   “千紫万红·神便鬼毒。”“母亲啊,愿呼起源之声!”   挥毫墨绽的是血光,剑影分光的宝剑,而后爆炎的箭矢、石化的魔眼、死灵的群嚎紧追而来,与瓢泼雨降的酒之浪涛还有光之钉以及雷霆相撞。   诸多伟力与奇迹凌乱的拼凑在一处,仿若高楼颤颤的积木塔,暴走失控的力量抖动空间,剥离建筑与天空的色彩,放射状的炽白色涂抹在表面,涨缩之间在光影的世界里交叠变换。   物理与神秘的法则悉数对撞,光和炎,雷同剑......最终化作湮灭万物的黑色团块,自中心迸发而出将刺痛双眼穿透人体的强光捕获,寸寸蔓延蚕食掉白昼并吞吐不定。   “这个、很不妙!”   狼瞳孔紧缩,扯住安娜与立香转身就迈开腿飞奔。   “全员撤退!”   谦信笑容失色,高坐马上呼喊着散落在城内的队伍撤离。   “好像变得麻烦起来了呢......”   酒吞脚尖一点,迅速拉开距离。   “快走!”   金古大手一挥,也命令起从者们迅速撤退。   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一两秒间,从者们的危机意识已经察觉到酝酿的灾难有多么可怕,所有人看也没看敌人,同时抛下对方转身就撤离宝具轰炸的中心区域。   趴在光团里的黑暗仿若饕餮怪物,察觉到四周的生命都飞速逃离后,再也不掩藏动静骤然炸裂开来,身躯化作铺天盖地的黑暗。   自天俯瞰地面,废都巴比伦中心开出一个口子,里头冒出黑水泉涌而出淹没废弃建筑与荒芜街道,瞬间化作一片黑色和宁静的湖水。   万物湮灭,黑暗膨胀至极点终于停下,像是蛤蟆收缩肚子恢复干瘪的状态,在土地中心化作一颗炽白色的光点。   光芒一闪、轰隆——!!   飞上天空的岩石与建筑扭曲变形,随后化作一颗颗微粒,足以刺瞎眼球的强光彷如质量的箭矢,穿透障碍留下冒出青烟的孔洞。   高热的光束与冲击波过后,大地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创伤,形似陨石坑的焦黑天坑里流淌着岩浆,炙热的空气横亘在从废墟里爬起来的双方之间。   令人的模样扭曲,令非人的姿态失真。   “......”   长袖拂过战马的眼瞳,眼前的坐骑抽搐片刻后了无生息。谦信起身转向身后,冲击扩散开来的废墟残渣和瓦片里,尽是血肉模糊的人与魔兽。   散光之瞳不由一黯,如果说毫无理智的魔兽算是全军覆没,那么听从命令急速撤退的骑兵则是被疯狂的魔兽们拖住了脚步,同样落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仅有外围的骑兵残存下来不少。   表面上看敌军全灭,我方尚有残余。   然而身为兵法家,谦信深知得失不可如此计算。将懵懂无知的孩童抚育培养成一名有担当的男子汉,再让他们经过血的考验,最终经过百里挑一的甄选,这才有了这支纵横战线足足几月的无匹之军。   这一场......算是敌人暂时胜利了。   咻咻——、光之雨倾泻而落,瞬间笼罩众人。   “御主!请站到我后面!”   骑士架起大盾守护御主,忍者张开铁伞遮住幼女,其他人也各显神通,或是箭矢和飞剑对射而去,或是以技能无视和闪避攻击。   一轮地毯式轰炸过后,视野骤然被烟尘盖住。   哐啷——、喀啦——!金属交鸣,爆音炸开,火花电闪间众人捕捉风声与袭来的黑影交手。   “狼。”   “别离开我身边。”   “嗯。”   小猫头鹰重重的点头,傍着身边高大的身影顿感踏实,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对于战斗而言安娜可能起不到太大作用,但不妨碍她也要提供一份力量,明知有更重要的使命在却冒险与众人一同,这就是幼女回报大家宠爱的方式。   魔性之身若有复仇需终结,稚嫩之身便需要回应关爱。   狼没有盲目发出声音,也没有去寻找迦勒底御主,有最适合防守的盾之骑士守卫,而且至今没传来求援声,足以说明各自都陷入了对峙或僵持中。   就在忍者思索对方的意图时,大地陡然震动起来,积聚的烟雾被平流升高的风吹散,从者们警惕对手一边拉开距离,随后目光被变化的远景牵扯。   “这是——?!”   北壁。   嘈杂之声充斥,士兵们纷纷爬上高台,举目远眺着远方壮丽的一幕。   拆卸去大量建筑将之用作建造北壁的原料,如今成为废都的巴比伦在抖落无数尘埃与碎石后——兀然升空。   十一面魔术石板破土而出,环绕阳光下庞然无比的黑影旋转,随后一一就位并列。   望着魔术望远后投射出来的虚像,吉尔伽美什一手挥散后继续翻阅起手里的泥板,仿佛全然没有看见方才的惊天巨变。   殿下候命的祭司长顿时站不住了。   “王呦,谦信殿下她们——”   “现在传令已经太晚了,交给迦勒底的御主吧,现在那里有比本王更适合引导的人在。”   “明白了......”   西杜丽忧心忡忡的退下,吉尔伽美什一只手翻阅着怀里的泥板,另一只手却按在王座上,焦躁的来回叩动着。   风声呼啸,云海缥缈。   被纠缠片刻后众人回过神来,转眼已在千米高空上,而且从视觉捕捉到的景象来看高度仍在上升,最让他们哑然无语的还是脚下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被废弃的都市巴比伦,再度迎来启动之日。   宛如天神之手,将它一把哄抬到凡人不可企及的天上,此乃宝具才拥有的力量——「虚荣的空中庭园(Hanging Gardens of Babylon)」   支配宝具的魔力悄然流动,然而‘气息遮断’在更高等级的‘气息遮断’迅速漏出马脚,众人之中最先发觉敌人所在的、正是与庭园之主同为暗杀者的不死之忍。   目光一凝,锁定流水倒升的建筑角落,朦胧的影子似是察觉到冷厉杀意,在凝实刹那周身泛起波动。   空间转移。   在那之前,步履前踏的忍者已然拜至身前,双手拄剑半跪在地。似在禅思,似在冥想,恍然所悟的便是一剑、分光断影。   “秘传·一心!”   次元横断,不稳定的空间为之所滞。          第七十九章.再会宿业   废弃的都市仿若时间倒流,草被茂盛复苏,砖石瓦砾重新填入建筑,无数废弃的土块与岩石破土而出,搭建堆砌成建筑群。   死去的城市正在复苏,连中心罹患黑死症状的土地也快速复苏,重新生机勃勃生出绿意和肥沃土壤,粗糙的地板光洁明亮朝大理石材质变化,植物在各处生长丰富了单调的都市。   水流倒升,奇迹再现。   富丽堂皇,古典奢侈。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美景中,恍然走神时,狼比其他人清楚这座浮空之城是什么,因此也比他们更先回过神。   快一步的思考,意味更快一步的洞察,紧追而至的是快所有人一步的拔刀。   仅仅为了斩杀敌人定为战术甚至可说是战略的核心,出手必杀之技将杀心昭然于世间——不问缘由,只求封喉。   情势已经危及到无暇锻炼剑技,这个时候必须回归忍者本色,务求不惜一切手段铸下杀戮之业。   一闪即逝,撕开光与影的弧线中断虚空波动,将空间转移的术式拦截,庄严贵重的黑色裙装随之浮现,乱舞的真空云絮绞碎魔术召出的鱼鳞,破裂布帛间血珠绚烂飞舞,惊醒了古旧花坛上驻足的白鸽。   扑棱一声,朱红的血滴与洁白的鸟儿共舞,收剑入鞘的男人垫步起身,在唯美而凋零的片景里再度拔剑。   无人阻止。   不是不能,而是赶不上。身上残留着魔术使用的痕迹,尖耳美艳的女人从空气里漏出,气息遮断被忍者所破,身上维持的隐身术式也随之散去。   她是巴比伦的毒妇,亦是专横独裁的女帝——赛米拉米斯。   “咳、你这家伙——!”   后退仰身的女人血迹染身,精准到秒的片刻里恍若倾倒的贵妇,面前沉腰倾身的男人是追求其姿色的庶民。   但他的眸中冷光闪烁,证明这是一场非同凡响的刺杀。它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下的刺杀。   凯撒在一场众人同谋的行凶前倒下了,面临孤身行刺的刺客,女帝也陷入与古往今来的统治者一样的困境,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但凯撒的失陷在于他遭到背叛,而赛米拉米斯并没有。   噗呲——!   嵌满黑曜石片的剑刃贯穿血肉,自狼胸口前破开肋骨穿出,他的脸色骤然涨红转向青白,将喉头涌现的血咽回,挥出的剑仍未停下。   不惜付出死亡的代价,也要杀死宝具的启动者。   剑刃贴近了那张诱惑美艳面孔,他背后的锯剑也被人悄然握上。险之又险的距离下,遇刺的女帝被切下一缕发丝,忍者则与握剑之人一同翻滚出去。   喀啦——、地上震开蜘蛛网裂纹,彷如保龄球击出撞碎无数建筑,携着一道烟尘升起,几片樱花紧随其后飘散。   了无踪影,忍者与带着莫大冲击力的来袭者一同飞出了浮空城。   “狼——!”   “怪大叔!”   转眼即逝的片刻,目光追上这一幕的人少之又少,尘埃落定时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急忙上前的安娜和总司被挡在身前的敌人拦住。   “给我让开!”   不死之镰切断丑陋怪物,然而一只一只不停冒出来将脚步拖延,另一边的总司则愕然盯着挡下她的人影。   “金时桑?!”   “不要在意我!全力打倒我、快点!”   从虚空中一跃而出,黄金男儿挥舞起滋啦作响的战斧,一把敲落爆开万钧雷霆,原地早无剑士小姐的身影。   远处的赛米拉米斯张开手掌,将坂田金时空间转移到这里的人是她,制作令咒强制操控对方的人也是她。   只要在这空中庭园内,就算是近乎魔法领域的魔术也可以办到,忍者的必杀之剑即是她下意识使出‘固有时御制’才堪堪避开要害,否则一颗美人首早就飞舞当空了。   虽然转瞬之间治疗就完成,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却让人难忘,一出场就差点退场的体验对任何人都不会是美妙经历。   “可恶!区区在吾之庭院内行凶的贼人,就在这里赐予你们万死!”   既然元凶已经消失,那就拿他的这些同伴泄愤好了。   空中庭园以外。   白鸽振翅远去,天狗穿梭云间。   咻咻——、黑影破空掠影,掀起阵阵飓风,天空的霸主再度降入云翳。   断裂的骨骼、破碎的内脏逐一修补完成,樱花瓣凋散而去,忍者背后是穷追不舍的神明。   为什么原剧情金古会比梅林早早找到迦勒底的人,原因就出在身后哈哈狂笑的羽蛇神身上,身为缔造文明、降下智慧的南美主神,用占卜预知迦勒底的准确到达地点和时间对她而言是小菜一碟。   战场被分割成两处,分别是空中庭园内,以金古为首的魔兽方对抗迦勒底与乌鲁克联盟,以及高空云海里,乘上翼龙飞驰的羽蛇神追击思索对策的狼。   放弃反抗,不带战意,遵守信条的魁札尔最多将他囚禁在乌尔,但迦勒底的御主还在空中庭园,最重要的是他答应了协助安娜达成目的。   狼可以确信,敌人的优先目标中就有他和安娜,幼女现在危险异常......   嗒——、脚步站定,降落在地。   头顶的浮空城升入云海无法看到,眼前是跳下翼龙握住锯剑转动的羽蛇神,已经无路可退,约定与守护的人都在此不允许忍者退却。   但出现在这的是全盛的主神,他真的有胜算吗?   “就是这样才行,回避战斗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另外一提大姐姐接受投降哟,听说你好像不会死,那样子就得每天粉身碎骨好几遍来领悟放弃的代价呢。”   投降显然不符合敌人心意,魁札尔是渴望赌上觉悟决斗的神,若接受死斗则意味愿望存在破灭的风险,敌人的炽焰可以阻滞宝具启动。   一旦死亡则是真正的退场,那自己还怎么见到永真?   ——怎么办。   收拢的蓑衣披身,男人陷入久违的迟疑。敌人毫不焦急的等待着回应,决定以怎样的态度应对这场战斗。   天狗之翼,进退维谷。   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过,脑海陷入记忆的倒带重播。   「狼,这是约定」   「犹豫,就会败北」   「完成该成就之事」   剑刃沿着敌人嘴角翘高的弧度架起,忿怒假面下的脸孔看不见神情,只余一道轻声的呢喃没入风中。   “永真,对不起......”   歉意来自于再次辜负女子的一腔情意,尽管她身处某个角落并不知晓,但拿着本可能回到佳人身边的性命去冒险,选择一条更为崎岖坎坷的道路、去为了身边之人而战斗,狼的心底仍不免涌上自责与愧疚。   “这样才对!放心吧、大姐姐的目标只有你,不会去插手别人的战斗的,玷污他人的觉悟可是不容饶恕的罪恶。”   “这样就行。”   神之飞雪洒落,再现的紫炎让敌人神情充满愉快,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享受一场酣畅淋漓、赌上性命的死斗了,这是神明所追求的战斗。   “那么——要上了!”   风被撕碎成丝,石被踏碎成粒,惊起一片草叶的孤影拔刀。   哐啷——、十字斩的钢击声响彻天地。   万米高空的空中庭院内,乱战、混战、决斗一一上演,或许结伴与敌人共斗,或是拉开战场独自对决,战事走向混乱和无可预知的境地。   “怎么样?藤丸!请报告那边的情况,你周围的魔力爆发和物理震荡频率太高了!测算和检查反应器已经快跟不上了,请务必小心一点!”   “医生,你的声音稍微小一点,我可是御主,不要给我站战场上吸引多余的仇恨啊!”   “啊啊——、抱歉,我耳朵有点不太好使。”   “你什么时候得了这种毛病的?算了,总之现在混乱的一塌糊涂,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说完,迅速找到有利制高点的少女探出身,将底下与远方刀光剑影、火焰雷霆乱舞的特效场面呈现在腕表收录的摄像头内,让管制室内一干人哑口无言。   魔法阵宛若枝头花开,一道道矗立在赛米拉米斯头顶,不断射出紫色光弹扫荡大地,电闪而过的黑影却始终没被擦到。   骑在黑犬背上的尼托克丽丝与女帝周旋着,同为拥有魔术造诣的两人,前者虽然占据场地优势,却碍于后者的强力机动性而始终无法突破。   地上鲜血迸流,尸块成堆,女帝召唤出来的魔兽根本挡不住黑犬的利爪,想要抽出身来攻击其他人又会被尼托克丽丝立刻召唤出无数使魔牵制。   两人棋逢对手,一时僵持下来。   在女帝与女王对射和纷飞的光弹与使魔间,神行无影的剑士踏着缩地步法,剑刃折光带出散花般的璀璨光线,围绕金时攻击却始终没有拿出必杀。   “啧......”   “快点快点、别磨蹭了!Golden早就结束了,你们还有使命吧。”   金时嘴上喊着让昔日的同伴下定决定,雷光轰鸣的手斧却毫无半分迟滞,施加在他身上的令咒结合此地即是女帝的领域,让狂战士面对女人的毒辣无法升起反抗之力。   “但是......”   黄金的雷霆,切叶的风刃,迸射魔力的流光在乱象间激突穿越。   噗呲一声,海魔两断。谦信笑容褪去几分,一边用力的抖去枪与剑上的污血,枪剑齐出的军神提起认真架势,在海魔不断涌现街区与干道间飞奔。   脚步不停,手腕振舞。   蝴蝶穿花一般朝着尽头的邪道前进,往往寒光一闪扑上来的海魔便会停滞,随后断裂爆散开来剩下腐臭的血污,它们在万夫莫敌的无双之人面前尤其无力。   “「毗天八相车悬之阵」!”   嘶鸣破云,马蹄声起。   青须瞪大眼球,蔽光的阴影将他盖住,跃上高空的女子分毫不差落在呼唤出来的马背上,人马一体、雪色无暇的腾空之姿,俨然已逾人业化作翱翔于天的神龙。   寒光流转,将惊愕的疯癫面孔映照其中。   “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吧!不入人世之物就给我早早退场吧。”   火光冲天,延烧起火焰幕布将此地隔离在外,女武士的纤纤玉指仿佛弹奏古筝,紧绷的琴音哗啦奏响,不断散射出豪炎的箭幕笼罩敌人。   一旁的铃鹿御前也解放宝具,成百飞剑化作剑龙呼啸而出,惊天动地之势头混着喀啦作响的剑鸣,与铺天盖地的火焰一同令对手陷入死地的洗礼。   剑雨顿止,箭矢停下。   精壮的男人踏出火幕、周身光明闪耀,毫发无损揭下身上的火焰之衣,一旁有意避让的酒吞眼里露出忌惮之意,蝎人也笑吟吟毫无出战意图。   敌人仅有一体,其同伴作壁上观,然而轻松的态势却令巴御前和铃鹿陷入茫然,   “没有伤?”   “怎么可能?!”   “呵呵呵——哈哈哈哈!忘了吗,你这淫贱的娘们。”   “这个声音......”   仰天狂笑的男人蓦然盯住色变的天鬼姬,在后者背后涌上恶寒时,用携着叠音的扭曲语调说道:“这一天到底等了多久啊。把你的手脚折断,让那张脸升上快乐峰顶然后哭啼惨嚎,来吧——陷入在吾之身下求饶乞怜的美梦。”   “你是大狱丸?!”   铃鹿御前眼中惊恐之色一闪而过,边上的巴御前蹙起眉头,意识到情况发生曲折变化。   轰隆——!喀啦作响,岩石飞上天空,腿鞭宛若战斧劈下,重若千钧连大地都掀起层层波浪,忍者在其中像是一只颠簸的小船,随时有倾覆之危。   锯剑与刀刃擦过刺耳火花,两人弹开站定。   四周一片狼藉,除了切开碎落的岩石,还有大大小小粉碎散落的石子,除此以外便是凹凸不平的地形,仿佛陨石群袭击过一般。   拳头,腿足,哪怕没有兵器羽蛇神的破坏力依然不菲,而专注杀伤力的狼与之有着天壤之别,令大地满目疮痍的责任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在对方。   “就只有这样吗?你的本事应该不仅于此吧?大姐姐我才刚刚热身完毕。”   狼没有答话,结印降灵——多闻。   白纸人仿佛调皮的蝴蝶,从他怀里飞出串联起来落在一旁,像是编织花篮竹篱般汇聚相叠,最终化作一个高大宽厚的人影。   双手拧住绳索,被系住的大钟负在背上,憨厚的面孔与朴实的表情透出天然的亲切感,赤膊上身的脖子戴着念珠。   僧人......应该说小太郎,大大的眼睛里透着茫然,在看见身旁忍者时才找到重心般踏实下来。   “咦——?是忍者先生啊,吓到我了。原来是你叫我啊,是有事情吧?”   “嗯。战斗......和寺庙那时一样,拜托了。”   “明白了,交给小太郎吧!”   风声萧瑟,已然隔世,手执业物的入世者,拧提佛器的出世者。   ——再度并肩。          第八十章.苦战与胜利   云烟浩渺,山间古刹,   脚步声声、叩响石阶,一瘦一胖拾步而行出现在小路上的山门前,树影披落二人肩脸,令凄苦坚毅的面容愈发坚定,令纯真质朴的表情愈发真实。   “小太郎,你怕么?”   “不怕!有忍者先生在,那些人不能再把我赶走了。”   “嗯......”   话音坠地,清冽出鞘声傍上林间鸟语,幽幽而来引起门前僧人警觉。   “什么人?!”   “——求取不死斩之人。”   “什——?!”   男人的身影模糊,似乎沉入夕阳下斑驳的影子里,林间的鸟儿霎时无声,并非真的没了声音,只是短暂的时间被绵延而出的剑光拉长了而已。   噗呲——!   匹练带血、飙射山门,镇守两旁的仁王像染上暗红业障。   “你、你这家伙?!”   “噢噢、小太郎也来帮忙!”   呼啸而过,巨大铁钟带起啸音,屋檐建筑轰炸炸裂,被扫过的它击碎飞散,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被锯剑挡下。   造型异常的黑曜石剑,非同凡响的高大铁钟。   两者都非一般人能驾驭的武器,火花嘶鸣之间,魁札尔脚下犁出两道深沟,脸上却笑吟吟的满是兴奋。   “Good!就是这样~这样才是真正的战斗!”   说唱一般念出心情,弹开铁钟的战士朝挥钟的小太郎飞驰而去。   出现在此的憨厚和尚,是狼消费白纸人灵媒以御灵招来术式制成的临时使魔,一旦意识消散便会返回幻廊中,纸人灵媒只是暂时捏造了身体。   使用多闻御灵降身后,他对道具和宝具的功能多了不少理解。   黑影一闪,琉璃枪锋突袭而至,与锯剑相擦带起火花爆响,吊起眼角的女神惊讶的看着赤目之狼,脸上的愉悦愈发高涨。   长而结实的绳子套住大钟,当小太郎扯回绳子需要空隙,即是孤狼填入獠牙的余裕。   咬碎‘吽护糖’的僧人慈眉善目。   服下‘赤成玉’的忍者凶神恶煞。   苍劲有力的大枪捕获空隙,连绵不绝。轰鸣作响的铁钟打开局面,破坏架势。   徐徐迈步的小太郎,电光石火的只狼,一慢一疾的交替攻击间将战斗节奏抓入他们手中,枪与钟的娴熟衔接说明这样的配合已经不止一次。   清算堕入业障、染上因果的仙峰寺,两人早已默契无间。   枪刃带出残影,剑锋撕开空气,哐啷爆响间忍者高高跃起,黑色大钟顿时浮现女神眼前,呼啸而过宛若炮弹击穿大气,留下白影残留的真空隧道。   “很好很好!这样才对。”   锯剑不见踪影,双手撑住钟面两沿的魁札尔高呼痛快,两侧风景飞速倒退,说明僧人蓄力一掷的力量有多么大。   但是——   喀啦!双脚重重一踏,仿若定海神针贯入海床,飞驰的残像瞬间定住露出本相,大钟携带的动能也泥牛入海般不见踪影。   她可是能扔出马杜克手斧的主神!   大地轰然炸裂下沉,龟裂般带着冲击波蔓延开来,魁札尔身体回旋起来仿佛龙卷风一般,另一只脚抬起印上钟面。   了然无声,铁钟不见。片刻后炸开的音声掀飞一地草叶碎石。   系钟的绳索飞舞半空,枪锋抖动穿过它们,枪杆系住绳结般反被套上裹成一件新衣,双手握枪的孤狼一跃而起。高举的大枪是撑天玉柱,倒下便是天山垮塌,伴有风雷之音以泰山压顶之势挥落。   没有武器,魁札尔不慌不忙递出双手。   在忍者愕然间,两面肉掌贴上片镰大枪,女神仅仅脚下微陷便令寒光顿止,枪锋甚至没能进入她半身之距,便如同卡在峭壁之间的飞石而无法存进。   “嘻嘻嘻嘻嘻嘻——”陷入武器丢失,被迫让步,险些受伤的境地,低下头的魁札尔反而冒出让人颈后生寒的笑声,她兀然抬头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咧开嘴露出尖利成排、磨动出声的牙齿狂放的喊道:“没用没用没用哒——!”   “嘁!”   狼神情苦涩,却没有退让。   一根飞上天空的绳索映入碧色瞳中,吸引了魁札尔的注意力。她眯起眼睛避开阳光看去,只见绳索自忍者紧握的枪杆延伸而出,一直到半空中高速坠下、带来阴影的大钟。   “嗯——?!”   女神碧眸一眯,面前的孤狼嘴角似乎扯起了一抹弧度。   挥枪时绞动绳索,配合小太郎将大钟甩出的力量,由忍者在前以正攻吸引注意力,为足有几百公斤的铁钟自高空坠地提供时间。   来不及了——女神如此判定时,阴影彻底笼罩住她。   轰隆爆响坠袭而至,方圆百丈石砬浮空,下陷的地面喀啦炸裂,唯有巍然不动的铁钟停在那,随着一记爆音从内侧传出,沉入泥土的钟面提起几分。   只差一击,这面大钟便会冲天而起。凡是目睹女神之力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一认知,但一击的空隙在孤狼面前不容存在。   咔嚓——、义手甩动间,铁器露出。   巨龙咆哮之声转瞬即逝,喷出豪炎的铁器变作神隐之扇,暴风助火顷刻洗礼佛器发出阵阵钟鸣,黝黑的铁质模糊扭曲愈发焦黑。   几道星芒闪过,琉璃手里剑穿透铁钟从另一面射出,残留下空气里的彗星尾。   坠击、蒸杀、穿刺......若将两人连携之技命名,结合这残暴野蛮的一幕能够想到的只有「仙峰寺钟百八式火龙镖」。   “干掉了吗。”   等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哐啷一声,铁钟飞上天空,浑身毫发无损的羽蛇神举起手臂,说明将这百公斤重物击飞正是来自她的一拳。   “火焰啊!很好、但是还不够啊!想要胜利还远远不够,我已经燃起来了!”   人影一闪,进击的剑化作神风,挥舞的枪化作暴风,宛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升起的水龙卷,搅动起巨大的漩涡。   一方是天,一方是海,兵刃相接即是旋回摩擦的漩涡与龙卷,惊天动地。   人影再次分开,狼的身上多出不少伤口,反观羽蛇神依旧和来时一样,气势磅礴让人难以找出破绽。   要战胜全盛时期的主神,而且还是一位擅长战斗的神明,难度犹如登天。   “嗯嗯,不错。嘴上功夫虽然不如小鸟伶俐,但那份战斗的激情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了哟,大姐姐我很满意!至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   “忍者先生。”   “用「那招」。”   “噢噢!那招啊,很好!小太郎会努力的。”   匆匆赶到的小太郎与狼一同站定,听完他的决定当即眼中一亮,仿佛想起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两人步伐前踏,不再交替发起攻势而改成一同展开白刃战,放弃稳定的压制换取风险较高的猛攻,其结果而言节奏反而落入到羽蛇神手中。   敌人总能在险之又险的距离下避开攻击,或是灵活的反击。   心眼?   直感?   千里眼?   未来视?   狼不清楚,但无疑对掌握智慧的羽蛇神而言,这些技能不过是她任意采摘的硕果罢了,任何一个都能随时吞入腹中化作能量流动全身,继而发挥出相应的力量。   和依赖圣杯的金古不同,她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两人狼狈的退开,遍身鲜血淋漓,小太郎身上的淡蓝光絮缓缓散去,狼眸中的赤芒也一并淡化,佛糖和赤玉的效用时间过去。   忍者再次取出赤玉,抛给同伴的糖却换了颜色——淡黄,即为佛糖「刚躯」。   强化架势与重心。   小小细节并未被女神碧眸漏过,她眯起眼睛,再度攻来的两人引出魁札尔应对后急速撤步,手上一扯。   砂砾溅开,挂钟的绳索破土而出,不知何时被埋入地下被两人扯住两端拉起,从中将女神套上层层捆住。   “区区绳子——嗯?”   绳索发出嘎吱紧绷声,没在女神的蛮力前败退,令魁札尔目露诧异与不解。   忍者依然结出降魔印,相互捏住的手指间却多出绳索,此时的它并非凡物,而是能系缚一切顽强者的法器——不动明王手中罗索。   多闻降灵赋予道具拟似宝具化,借来的传说与信仰便是模仿对象的神佛之力。   嘎吱嘎吱——、绳索不停发出挣扎之音。   法器在主神力量前开始颤抖起来,狼与小太郎连视线交换都省去,围绕中心旋转奔走,将化成法器的罗索一圈圈捆缚上去加固。   两点交汇,宛若时针与分钟一同抵达起始与终结之处。   在魁札尔惊讶的目光前,小太郎扛起大钟把巨大深邃的钟口对准着她,一道寒光劈落钟顶,令顶口相通。   忍者出现在空洞钟顶前,双手结说法印,指哨立在嘴旁。   喉头微动,哨音响起。   透明的波浪推平地面,螺旋的咆哮令空间震荡,放大成百倍的咆哮化作天外梵音。   拂走天上云,挥散地上影。   人体能承受的分贝至多是八十,否则会对听力造成损害,但神明不能一概论之。   敌人不是人类,便不能再行通常手段——所以显降魔之能。   大地遭到扇面犁平,植物岩石全都还原成最基本的粒子飘散,一圈圈波纹自虚空散开,令平整视线铺上易碎的水镜一般,这是空间不稳定造成的现象。   空气肃然,原野里的土壤俨然死去,只剩漂流而来的微风颤抖经过。如来有讲法众生、佛音引渡,也有摧伏邪异、狮吼破魔。   教百兽惊怖,使梵轮转妙,即为「狮子吼」。   不是宝具,胜似宝具。   啪嗒啪嗒.....血水洒落,魁札尔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鲜血染红了她的手臂,也染红了她的身体,即便如此女神依然没有倒下。她的身体在快速复原,同时察觉了高速战斗中没发现的小问题。   手掌抚过胸口,魁札尔手里多出一团暗红色雾气,表面一颗血红的眼珠转来转去,具有生命一般的灵动感。   此乃钟鬼,被封印于仙峰寺钟内的鬼魂。   小太郎一直挥舞的便是自钟鬼佛堂卸下的大钟,被它附身之人将遭受苦难,同时强化对附身者带有敌意的对象。   在羽蛇神被大钟罩住时,潜藏在钟内的小鬼便缠上了她,只是因为狼的干扰而没有被注意到。   忍者固然丢失了护身符,为自身召来厄运。   那便让钟鬼缠上敌人罢,为对方降临苦难。   两两相抵,狼仍然占据着强化的优势,再辅以大钟和手印配上指哨之术奏响佛门狮子吼,倾力一击之下终于击伤全盛的女神。   不知不觉,忍者的战绩已经攀升到骇人的地步。   “还是不行吗。”   “呜啊——、要消失了!忍者先生你小心点啊,千万要平安。”   “嗯......”   小太郎像是不安的孩子,盯着化作纸人飘落在地的下半身,一寸寸上升到整个身体,最终彻底消散。   远处被拿捏住的钟鬼也哗然逸散,回归幻廊。   魔力的供应快跟不上,御灵招来消耗的纸人尤其夸张,短短一炷香内的狼几乎全力全开,现在的他只能解除术式为之后做准备。   不死斩固然能砍杀不死性,但目前没有上次的大好机会,所以狼只好用威力最大难以回避的佛音震伤敌人。   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正当他表情愈显苦涩时,羽蛇神径直收起锯剑一边擦起汗来,身上的气势也骤然消散。   “满足了满足了,你的斗志燃烧的很不错呢!总算是像样一些了。”   “......?”   “别老是摆出一副紧张的样子嘛,搞得好像大姐姐在为难人一样,明明是你自个儿跑到别人家里,耀武扬威的一顿就跑。神明的宽厚可不能被依赖呢,尤其是上次也不当面打个招呼就溜了,害得大姐姐我揪住豹人狂扁了几顿才舒服了。”   “......你的意思,是指要放过我么。”   “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忍者不解的疑问,率先收起攻击架势的魁札尔一脸疑惑,让前者毫无头绪,像是被他的模样逗乐才开口解释起来。   “付出面对死亡的觉悟——这样不就行了吗?只是决斗的话,你的花把式倒是蛮多的,怎么玩都不会腻味,杀死你当然不是说说,但杀死和决斗是两码事。”   被她一提醒,狼才想起尽管自身没有解放宝具,但对方同样也没有解放宝具。仿佛这就是一场排除掉宝具,单论所修技艺和拳脚的决斗。   “而且你的魔力也不够吧。”   “......嗯。”   对敌人承认弱点是大忌,但现在的羽蛇神毫无敌意自然不算敌人,狼也不认为她是在说谎,不如说这才是随心所欲的神正常的表现。   “看吧、很简单,有限的魔力能够暂时压倒我,这场战斗算是你的胜利了喔,不过大姐姐还会来的,满心期待下一场热血激昂的决斗吧!顺带一提请不要漏过防身术的练习,自身的力量也需要加强。”   挥手告别,招来翼龙的羽蛇神毫无留恋的离开战场,就和来时一样让人反应不及,以至于狼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自己都做好决死的打算,对面却抛下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走了,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说起来神以人类的苦恼为乐也算是常态。   这何尝不是命运的一环。   狼决意要让乌尔一行划上圆满句号,就注定故事在密林里发生偏差,今天的羽蛇神突袭也不过是了结一战。但忍者并不后悔救下冲田总司,经历一系列事件后他已经有所收获。   当狼不再回避决斗,也就符合了女神的心意。   调整好呼吸,他的视线掠过荒原。   远处尼普尔燃起火焰,城内建筑群陷入火海,元凶是悬浮在都市上空的阴影——空中花园。   “......”   情况不妙。    第八十一章.男朋友到账   街道被点燃,士兵们奔走。   人们抵死奋战,在大街小巷里穿行同冒出来的魔兽拼杀,见过的、没见过的品种从天而降,嘶吼咆哮着扑向整装待备的人类。   不光是魔兽,还有大批龙牙兵穿插其中,虽然实力底下却有效阻碍了军队的集结。本该起到防护效果的城墙失去作用,能统帅全军的军神也不在此处,卫兵们只能按照训练成果自行结队作战。   降临在尼普尔上空的空中庭院,不断朝下方投落魔兽与使魔,十一面漆黑板块也自律启动不断射出光弹,‘十与一的黑棺’的十一个迎击术式,大大加快焚烧城市的速度,陨石坠落般的地毯式轰炸足有对军级破坏力。   一扫而过,魔兽也好,人类也好,就连被卷入的建筑也免不了化作飞灰。   尼普尔并非北壁,它的作用是充当境外压制魔兽的矛,北壁才是用来防护的盾。   缺乏完善的防备设施,没有神权印章的射击平台,士兵依赖的弓箭在遮覆街道的阴影前是如此无力,以至于他们看不见这场战斗胜利的可能。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结果只有都市先迎来毁灭,或者人类被掳走一空,最终又将变成魔兽被驱使成为攻击北壁的一员。   被军神一手缔造的军事要塞,如今正迎来最艰难的考验。   庭院之上。   “咳——”   尼托克丽丝面色痛苦,紧捂着嘴却控制不住咳出的鲜血。   “呵呵~耐毒的本事不错,但是终究不是免疫,何况所谓的无视「毒」也不过是在遇到吾之前才能夸口的大话。姑且夸奖一番你那难缠的魔术吧,但是差不多也到极限了。”   女帝呵呵冷笑,一边抬起手使身形虚化,黑色光柱穿过虚影将周围建筑粉碎,而后她的身体又重新凝实。   “吼——!”   “嘶嘶~”   喷出光柱的黑犬瞬间被大蛇扑倒,烟尘升起中黑影纠缠滚动,神兽与拟精灵之身继续撕咬起来。   胡狼虽是神之显灵,但大蛇巴修姆亦是母神提亚马特诞下的幻想种顶点——神兽,女帝通过宝具「骄慢王之美酒」将它召唤而来,与法老的守护兽展开势均力敌厮杀。   它的毒液无法奈何前者的不死性,前者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击败它。   在赛米拉米斯宝具的作用下,空气和魔力无不浸入毒素。   哪怕从者们服用过提升对毒抗性的药物,并且带着忍者赠予的解毒粉,长久作战下尼托克丽丝也难以压制住体内积累的毒性。   免疫毒性的办法根本不存在,只要女帝还在发动宝具,即便持有‘免疫毒物’之逸闻的英雄,也会被赋予对毒的弱体化状态,她是以毒和狠辣闻名的阴谋家。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无用的死灵和尸块早早清除出去,以免玷污吾之庭院的美感。”   赛米拉米斯抬起手,光弹再度倾泻。   尼托克丽丝握住法杖的手一抖,布置在面前的防御术式骤然瓦解,紧跟着又喷出一口染上紫色的血液。   “唔——!”   爆炸席卷视线,烟尘散去以后,一面大盾呈现在命中地点。   “什么!?”   女帝蹙眉看去,出现在这的不光是玛修还有安娜与立香,只是迦勒底的御主脸色苍白,防护服上还带着血迹,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依稀记得找上这三人的是金古,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庭院另一头。雷鸣电闪,天空化作乌云笼罩之景,变成废墟的广场上已不见同伴踪影,只有节节败退的铃鹿与步步紧逼的鬼神。   “没用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吧。”   “切......”   乱发飘舞,男人嘴角挂着狞笑一步步逼向女子,目光淫邪的扫视着眼前曲线凹凸的娇躯,他、应该说它是天鬼姬生前的强敌。   大狱丸。日本三大鬼神之一,盘踞在铃鹿山上称霸一方,持有大通连、小通连、显明连的「三明剑之加护」而刀枪不入、法术不侵,更能呼唤乌云雷电与暴风。   生前被铃鹿御前以美色诱骗接近却又使他没有得手,暗地里以神通力日积月累的消除了其加护,最终被千手观音和毗沙门天加护的坂上田村麻吕讨伐。   哪怕是英雄也集合众多力量才将其诛杀,无愧于鬼神之名。   衣衫褴褛,披帛断裂,手中宝剑光华不再,JK狐紧咬嘴唇缓缓后退,与面露狞色、逐渐上前的男人形成对比。   现在的大狱丸并非原来的鬼神形象,就和某位女神的术式类似,他也是借着分灵附身在实际肉体上的形态显现的,而且这具肉体里物质化的魔血极其浓厚,对他实力的提升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了,情郎没有一起召唤吗。试试求饶如何?摆弄那双腿舞上一场,我的心情好了说不定疼爱起来还能轻一点,不然待会儿舞姬哭出来我可不会停手。”   男人手臂一挥,吹来的狂岚停滞在身前,带动起衣摆以外毫无建功。   大通连的剑雨和幻化无法突破,小通连的强化在这种硬仗上无济于事,这不是技巧的问题,而是需要货真价实的实力跨越的难关。   “嚯——?我听见有人在求舞对么。”   凛冽音色破开乌云,皎皎白影在阴影笼罩的大地上尤其显眼,一骑身影看上去孤单而羸弱,仿佛随时可能被天上的阴云压倒一般。   “那群废物在干什么,才赶走一个又来一个碍事的。”   大狱丸止住脚步,扬起下巴轻蔑的望向来人,看清是身着甲胄、英姿飒爽的女子后,眼底立刻升起兴趣之意。   “哈,又是一名雪发美人吗?不是先前那只调皮的混血。你也要加入吗?来吧,让本大爷好好抚慰你们的身体,识趣乖乖的话我会让你们欲仙欲死,哈哈哈......”   口出污言秽语,鬼神一头乱发随激荡的魔力飘起,如神似魔。   他丝毫不将军神放在眼底,后者微微一笑,手中毫无兵刃,长裙在天地往复的狂风里飘摆,好似美人款款入场一时气质无两。   “竟有战场上求舞之人,很好、吾上杉谦信便以相称的胆气回应吧。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此乃毗沙门天的舞踏——”   翩翩走来的谦信身上亮起光芒,四射而出,宛若挥起擎天宝剑劈开天穹,晦暗的乌云被划开道道创口,光柱顺势洒落于大地。   令邪魅的走向溃败,令圣洁的愈发美丽。   “你说毗沙门?!”   “正是!荒天绽放,八华缭乱之舞,接下吧——”   熟悉的名字炸裂耳旁,大狱丸眼中闪过惊怒之色,随后他强行镇定下来,表情陡然凶戾起来。   “开什么玩笑。区区人类!”   “姬鹤腾飞,山鸟云游。”   雷光一闪而过,太刀成对插入断岩。   显现剑刃如山脉盘亘,折射天上穹光驱散地上黑暗,陷入当中的鬼神惊疑不定。   “谷切破结、五虎若退。”   刀剑相依,勾连对剑。   形似肃穆整齐的军阵,光在雪亮如镜的刃上来回奔走,将大狱丸脸上阴影破开。   “祭剑拜祭,七星流转”   祭剑以为明王法器,七星乃是祃祭之剑。   沙门之器与军神之仪共享荣光,佛法的守护者亦是无双军神,六兵联结成军阵。   “松明普照,毗天宝枪”   双头薙刀,七支宝枪   八华之武装齐现,军神的衣襟鼓荡,谦信眼中光芒散去,换做云端俯视的神意。   “此为——「刀八毗沙门天」。”   “什么——?!”   宝相庄严,冷冽无情。   武装仿若天神降下人间降魔的恩赐,零落在地相互呼应成奇峰峻岭,将鬼神锁困其中也让天翔之龙大放光彩。   彩色即是虹光,于是虹剑破地而出系托天空,天地之间多了一道虹桥。   ......   ......   ......   “呃呃——”   鬼神倒在深坑之中,赖以依托的不死身被军神降灵的护法宝具击破。   刀伤、剑伤、烧伤......   焦黑、流血、碎裂......   各种伤口残留在健壮的肉体上,换做常人早已毙命,然而大狱丸却仍存有微弱的气息,并且不断复苏变得强盛。   哐啷——!   七支枪与手臂相撞,震散上面碳灰般的黑色物质,露出新生长出来的肉芽。面对本该重伤的鬼神恢复行动,行动利索的谦信又挥出刀刃。   喀啦——!   寒光被定于两指之间,不等军神反应过来,腹部涌上的巨力瞬间将她击飞出去,撞倒一片断壁残垣惊起烟尘。   “什么?为什么!”   扶住剑站起的铃鹿愕然无比,不敢置信的看着站起身来拍了拍破烂衣物的男人。   过去的武神得到千手观音和毗沙门天的加护,将盘踞在铃鹿山上的鬼神大狱丸打倒,这在日本基本是常识(传说)了,但是上杉谦信明明使出毗沙门天的力量,为何没能将之杀死。   问题出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蠢货笨蛋!看到了吗!这全新的肉体,这流淌在其中滚烫的血,和你们随便一捏就碎掉的假身比强了十万八千里啊!垃圾货色,也敢在吾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就给我死吧!”   “竟然......”   铃鹿无言,扒开身上岩石的谦信沐血站起,冷静的目光审视起现状。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么。”   圣杯不能做到把英灵以全副武装召唤出来,故而职阶的准备是必要的,只有准备好相应的容器才能决定要复制出本体的哪一部分信息,然后投影降灵。   召唤从者固然是奇迹,但也侧面体现出魔术的局限。   铃鹿也好,谦信也好,包括尼托克丽丝,她们都是以削弱状态现界的,最明显的莫过于铃鹿的神通力下降,谦信不能时刻展现骑兵之术,尼托克丽丝也无法用法老权柄请求诸神赐予力量。   同为附身肉体现界,伊什塔尔被身体本身的少女心性压制住魅惑等能力,实力还略有下降,大狱丸则不同。凭着这具在深山中刻苦锤炼、仙人苦修的神秘之躯,他再现的力量无比接近生前,和贤王召唤的正儿八经的从者比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军神以符合逸闻的方式击破不死身,但那具肉体本身就是至极的强者,不必担心受到生前弱点的牵制,因此眼前的鬼神可谓有着层层宝甲毫无破绽。   阳光退去,乌云掩日。   雷声轰鸣而过,像是被惹怒的心情毫无征兆降下暴雨,冷冷的将面色苍白的谦信与铃鹿吹打着,呼啸的狂风仿佛都能拉扯动她们孱弱的身躯。   “喂、你逃吧,他的目标是我。”   “......妄言还请少说为好。”   “但是你的魔力也不够了吧。”   面对铃鹿指摘的谦信无言。   贤王将大部分魔力用在维持结界上面,所以让她们具有实体得以自行产生魔力,但同时注定无法在剧烈和持久的战斗坚持下来。   敌人却没这种顾虑,手持圣杯的金古,魔力将源源不断流向麾下从者,从一开始双方的实力和底牌就不对等。   “确实,本来我会撤退吧。”   “那你还犹豫什么啊?”   “但是不知为何觉得留下你一定会是错误呢,他如果在这,肯定也不会放弃......”   “唔——”   面对军神昭亮如镜的眸子,铃鹿下意识摸着精心打扮过的指甲,沉默下来。现在的同伴到底是在以战友的身份回答,还是以同为女性的立场回答,她并不明白。   但若没有这位英气的女子在,铃鹿会在被侮辱前选择自刎。   平日的脱线暧昧只是追求恋爱之表象,本质上天鬼姬其实和外表打扮相背离,是十分保守和知性的类型。日常中见到的援气女其实是一层用心的伪装,内心中铃鹿在班级里其实是认真班长系角色。   “废话说完了吗?是不是已经等不及要被我宠爱一番了,放心吧,生前和现在所积累下来的火热这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别想着自刃,在我的面前是行不通的。”   “你也就现在能得意一下,等我们男朋友到了就把你杀了。”   “嗨......?”   谦信发出疑惑的声音,眼睛失去光芒,木然转过头看向挺胸倔强的同伴。   “胡说八道!”   大衣甩动,身上涌现火焰的男人踏碎石砖、高高跃起。   暗云涌动,在他视线锁定地上两女时,一道托身在云翳里的影子亮出寒光。   滋啦——、雷鸣一闪。   电光咆哮,扑向鬼神。       第八十二章.怨嗟之鬼   雷霆阻滞坠落的大狱丸,将它击飞出去留下一道青烟。   天狗自云中降下,仿佛亲自下凡的神灵前来诛杀魔物。   “你总算来了啊......”   铃鹿撇了撇嘴侧过头,目光却止不住的偷瞄守护在面前的男人,谦信愣神后走上前来不解的问道:“你是怎样找到我——”   话未说完,一个粉色物件出现在她眼前。   忍者头也没回举起的手上、正是JK狐拿来不时调戏和捉弄他的粉色爱心功能手机,望着自己的东西,JK狐疑惑过后露出恍然,旋即跑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撒起娇来。   “什么嘛——、好过分!我还以为是心心相印、心领神会、心有灵犀......”   狼默默扯回手离开柔软,向旁走开一步离开她身边,再让这女人说下去只怕没完没了。   铃鹿满脸幽怨的盯着他,语气残念的补上一句:“——结果原来是手机定位。”   “是什么新式的军事装备吗?”   狼的肩膀一重,兴致勃勃把下巴压在他肩上的军神目光凑近,好奇又仔细的打量着这台手机。   忍者沉默片刻,一边回答“不是”一边默默走出几步,摆脱了这些烦人的女人。   刚才还仿佛陷入绝境,自己一出现就活蹦乱跳,狼着实有点习惯不了她们的作风和热情。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有另一层缘由。   狼有在安娜身上寄放过的纸人灵媒,并在其中画上符箓术式,一旦持有者遭受伤害便会化作千纸鹤飞来找他示警。   因为始终没有看见千纸鹤,他就先找到了天鬼姬这边,只是不知道战力薄弱的幼女现在情况如何。   “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吧!!你说这是什么?你的男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黑影踏破风声,拳击炸开音咆。还未触及,扑面而来的劲风已掀起天狗两鬓发丝。   切入内圈,刀剑不及,所以该用拳——叩拜连击拳·破魔。   拳与拳对撞,虎虎生风间,指节相接迸射出宛如利刃的气圈,落在地上深入半寸,掌根与铁山靠紧追而上。   一声巨响,鬼神与天狗同时后退。   同样是十步,区别在于前者只出一拳,而后者却一共击出三下,不善力量的特点显露出来。   狼蹙起眉头,拔出剑端正架势。   对面的男人狞笑着瞪视他,目光恨恨一边低吟着“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身体跟着赤光氤氲扭曲视线。   魔力放出(热)......认真的大狱丸使出了鬼的异能,在狼与两女愕然的目光下,他的身上变化再起。   橘红的火光仿佛从毛孔里钻出来,紧跟着向炽白色转化,周身空气呈现扭曲并不断蒸发水气,属于人类的模样彻底沉入到火焰之衣中。   以这具肉体(轧间红摩)的素质结合自身异能,媲美宝具的丛丛火焰形同魔神,令废墟的阴影颤抖摇晃。   “我需要情报。”   “真名:大狱丸。他的身上......”   在铃鹿飞快的说明下,狼总算明白眼前的变数是什么。   附身在月姬人物‘赤之鬼神’轧间红摩身上的大狱丸,实力和正常从者相比呈现几倍增长,加之无穷无尽的魔力......实力恐怕只在金古之下。   脚下踩着的土地是女帝的领域,无法划出道场制作阵地,即便天翔之龙蜷缩在旁也无法借力,心知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忍者默默将佛糖扔给两人并说明用法。   两人心领神会;谦信持阿攻,铃鹿持吽护,两人咬碎佛糖燃起象征加护的微光,狼则依然驾驭多闻御灵降身。   大狱丸的三明剑守护需要三种神性方能击破,谦信虽然以底牌强行突破一次,但魔力不足的她现在只能选择走常规路子了,狼没有神性却能涂抹神之飞雪,以樱龙神力暂替其中一种。   如此一来,三人恰好符合降魔卫道的条件。   “要上了。”   “我明白!”   “大狱丸,你的末日到了!”   喊着不知从哪学来的梗,JK狐赤脚一点跟上两人身影。贴地疾驰的三道身影组成鹤翼形,以切开风雨的凌厉气势威逼而去,丝毫不惧鬼神的恫吓。   “垃圾来多少都没用!”   双手插入地面,足有鲸鱼大的岩石被男人抬起,随后一把扔出好似城墙推过来,极具视觉冲击感的同时也铲平了整条勉强行人的道路。   剑光一闪,断开的岩石后面一道真空波飞来,撞入熊熊火焰中顷刻被淹没。   大狱丸冷笑着挥动手臂,狂风从他的衣袖里飞出,回旋之间携裹火焰化作火龙卷扑来,正面抵挡固然不难,但魔力储备并不允许三人这么做,他们需要节省为最后一击做准备。   光炎熊熊,立在乌云下的不再是人而是太阳。   三人即是扑火飞蛾。赤、青、金三道流光在坎坷废墟上并肩飞驰,绕开火龙卷后的翻飞使人影闪动,纠缠一起化作吞吐光芒的彩色彗星。   手递过手,相互借力。   剑光一闪,障碍横断。   螺旋电闪的彗星即是翻过岩石、跃过深坑时交互的光影,三人仿佛进入忘我之境精诚合力,补足对方翻飞与移动的间隙,相互拉扯,在倒向拖拽的世界里溯行光线化作流线型的影像。   “可恶!那么这个如何?!”   大狱丸双手摊开成掌,朝虚空压下,天雷滚滚骤然落下密集的雷霆,仿佛下雨一般倾泻而落毫无喘息之机。   “交给我!”“就是现在!”“明白了!”......声音几近相叠,不分先后,比翼连理般的默契感涌上三人心。   与外界狂风呈鲜明对比,像微风拂过湖面带起一圈悸动的涟漪。   小通连、显明连出鞘,在天鬼姬的神通力运用下悬立浮空。   模糊的形体自两侧流线状风景跃回,一举踩上剑刃借力高高跳起,天狗高举剑刃,军神舞动宝枪。   此即雷电奉还、二连!   但还不止如此——   “奔腾吧、水炼!”   龙吟九天、大通连化成水龙。   铃鹿双指并剑锁定鬼神,头顶附雷之兵刃顺势挥落,水龙腾飞而起与雷霆相交,缠缚神鸣的光之龙神破空而去扑向狂怒的大狱丸。   冲天而起的火焰形成铁壁,将神鸣之龙阻挡在前蒸发出水雾和爆炸。   “去吧!”   “嗯。”   视线交换,心意通明。忍者与军神在半空交汇,相互一蹬将前者送向至鬼神面前,魁忍突刺脱手而出刺入鬼神交叠胸前的手臂。   “没用的!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奈吾分毫!”   噬破火焰的龙,刺中臂膀的剑,仅仅两者还不足以击破大狱丸,于是宝枪倏然而至映入鬼神愕然放大的瞳中。   “什么时候!?”   看清人影的瞬间,大狱丸顿时死死瞪大眼睛。   双手持枪,凌空刺来的军神裙摆飘飘,凛然面目噙着从容微笑,仿若仙人临尘不染尘埃一缕。唯独腰上系着一条钩锁,另一端连接狼的忍义手。   凌厉无匹的一枪,自天外而来携飞落气势刺中男人喉咙,微微下陷。   谦信目光微僵,狼眉头一蹙,还差一点、这具肉体本身的防御实在惊人的可怕,即便没有从者附身其本人也是能和从者搏杀的狠角色。   “无力、垃圾、软弱!明白了吗、这就是你们的极限啊!”   脖子顶着利刃,鬼神仍狂妄不减的叫嚣,身上火焰愈发高涨与水龙消磨持平。却没能将近身的两人灼烧殆尽,身为扑火的飞蛾自然少不了鳞粉。   赤备驱火粉。在狼的手中也是稀罕物,只有内府才能生产出来的强效驱火粉,是用一份就少一份的道具。   铃鹿手上捏着的剑指渐渐颤抖,维持神剑幻化已经让她的魔力快要告竭,加上另外两人的僵持不下,讨伐鬼神之战已显败象。   “是吗......?”   稚嫩之音响起,带起寒光一闪,脸上残留着错愕的人头飞向半空,让眼前的狼与谦信微微失神。   失去首级的身体轰然倒塌,水龙化作水流洗涤去两人身上的脏秽,随后回到铃鹿手中复归宝剑模样。   三人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幼小人影,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狼!”   来人激动的呼喊一声,旋即投入忍者的怀中。   “安娜......?”   持有神性的第四人来到战场,抓住机会补上最后一击将鬼神枭首,成功帮助众人脱离危局,只是一想到这个人是幼女,众人心中仍是存留着丁点不现实的感觉。   就和她梦幻般的容姿一样,仿佛这也是一场凯旋的美梦。   “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到等同于废话,整个空中花园就只有这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谁都猜得到里面正发生非同一般的大战。   狼疑惑的是她是怎么抽出身来,虽然谦信以过硬实力神速击溃青须,又一度救下铃鹿御前,但其他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想都不会好。   安娜仰起脑袋,递出小手细心的擦去他脸上的血污,一边将事情娓娓道来。   在其他人各自与对手交战时,安娜与玛修还有藤丸立香这队优先度最高的人员就被金古盯上了,不出意料的是两女先后落败。   但关键时刻立香挺身而出,以自身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抓住空隙用令咒召出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的灵基虚影,用宝具「极刑王」给对方来了一记狠的,当场将金古内爆出血流遍地。   但御主自己也不慎被锁链擦过,飞出去受了重伤。   见势不妙的金古立刻飞走,于是简单包扎过后的迦勒底御主接过指挥权,赶到其他战场进行支援,压制住女帝那边后又让安娜先行离开,去将其他被拖住的战力一一解放。   于是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听完幼女的简单描述,忍者和另外两人神情动容,对缘且一面的橙发少女有了深刻认识。   不愧是踏破六个特异点的御主,如果没有她,这一行的减员肯定无法避免,毕竟狼也分身乏术只能一个个解决过来,没想到新加入的生力军这么可靠,着实让一众人心底踏实不少。   “总而言之算是险胜了,排除掉让人火大的个性,的确是一名麻烦的强敌呢。”   谦信说着一边走上前,在几人没反应过来前把脑袋靠在狼的肩上,顿时引来一片目光。   “别动......”   忍者抬起的脚停止。   “好累,好想休息一会儿。”枕着他肩膀的军神露出比以往更宁静的模样,让狼不由沉默,好似考虑到他的为难,片刻后又退开说道:“走吧,都快忙的连(猫的)肉掌都想借来用一下了。”   骑兵几近全灭,要塞陷入火海,无论再如何疲累都不该是统帅最先说出。   也许只有在亲密且相知的几人身边,一向自诩强大的谦信才会露出这副柔弱姿态,兴许也有一直以来被她当做弱者的安娜帮上大忙的原因。   总之在场几人都得到了认可,尤其某个已经顶替男友身份的人最甚......毕竟,送上片刻旖旎的军神未曾否定。   “走吧——呃!”   话音落下,狼的义手忽然一抖。   焚尽灵魂的灼热直冲天灵,让他神情骤变,假骨涌出的怨火吸引来其他人注意力,铃鹿面色大变谦信也一脸凝重。   “狼?!”   “为什么......”   钢铁所铸的精神也吃不消,这是来自灵魂层面的炙烤,令男人眼中胀现血丝,咬紧牙关的面容与先前鬼神的可怖不遑多让。   “为什么......”   稳定下来的怨火突然暴涨至承受的临界点,狼怎么想也想不出缘由,持有佛雕的话不该变化如此迅猛,便是一时守住本心也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她为什么......   事到如今,忍者已经猜到是哪一环出现差错。   “为什么会这样......”   血芒在狼眸中蔓延,神智僵化间重复着最后一丝困惑,跪倒在地的他像是心怀忿怒的鬼佛,以这番姿态质问神佛救赎何时到来。   “别过去!”   拦住神情激动的安娜,铃鹿和谦信脚下疾退与身体燃起火焰的男人拉开距离,面上忧心忡忡的盯着陷入火光的人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巴御前!”   谦信的询问让铃鹿灵光一闪,联想到某种可能,呼应她的猜测远方兀然升起火光,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她们什么都做不到。   “快、走!”   模糊的人影凄惨跪地,烧遍百骸五脏的火焰不断蚕食他的模样,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发出警告,连静思禅定也来不及焚尽全身的大火霎时爆开。   轰隆——!   飞火流星点燃建筑,视线与世界扭曲。   火焚城郭,豪炎中乍然亮起一双猩红血眸,火焰凝成的利爪冲破焰顶,高高拍落,砸在地上震出排山倒海的火舌浪涛。   凶戾煞气,染红云霄。    第八十三章.约定之时已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义仲大人。”   衣衫褴褛的女武士倚靠花坛,一滩滩酒液如雨后水洼存于空地和房屋上,水镜上燃着一簇簇色彩变幻的妖冶火苗。形似水上浮着的排排花灯,令被围当中的白发美人愈发迷离非人。   “哦呀,看样子那边也结束了呢。不过结果有点出乎咱的意料呢。”   丝毫不把敌人放在眼底,酒吞的目光注视着花园上空一角,积聚在那的不详之云已然退去,揭示呼风唤雨的鬼神退场一事。   “既然已经退场便无可奈何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蝎人挑起眉有点惊讶,摇过头后目光热切的盯着巴御前。   “Archer放弃吧,你无法胜过血脉更为纯粹的上等个体,这就和生物之间的链一般。不过你已经懂得正视那力量了,这坚持不懈的努力,滋长的绝非火焰而是如花一般的娇艳,不必因为流淌在内的人外之血而否定自身的美丽。”   “花......?”   斜着头靠在花坛上的巴御前身体一震,涣散的绯色眸子缓缓转动,视线落在一旁花坛里鲜艳欲滴的群芳中。   酒液上的火苗微微颤动,拂过的微风带动一株株花朵摇曳,空灵风声里它们像是轻柔舞动的娉婷袅娜。女武士愣愣不语陷入恍惚,仿佛看见了披着薄薄月光下交叠啼叫的芳菲。   “你说我美丽?”   秀颈颤抖后,女子低下头看不见神情。   “嗯?”   “那又怎样!此身也好,火焰也好,只为在旭日下燃尽。你的那张罗里吧嗦的嘴,我现在就把它撕碎!!”   赤色的玉取了出来,落在巴御前的掌心。   温润得仿佛液体,其中有和酒液一般妖冶色调的光絮流动,远远看去仿佛封藏了生命的琥珀石。   「这是......鬼之赤玉,如果没错的话应该能激发你全部的鬼血,让鬼的部分反客为主在体内彻底占据上风,但这是一种永久的改变,希望你能慎重使用。」   以酒吞之血和神酒结合赤成玉制作的成品,能够让女子体内的鬼血强盛到无视心情遵从想法显现,但相应的更容易引出执念与怨恨。   具体的改变是把感情引动火焰之异能,变成了咆哮出火焰容易回想起感情。   按照忍者的预想是借此将鬼血彻底掌握,只要有佛雕在便能暂时压制,一旦有任何意外他也能及时阻止。   但救拔饿鬼道的观音像已碎,早在让美人心碎的房间里一同销毁,全然不知这点同时负有责任的狼,也等于一并送上了他的‘引火装置’。   “咕噜。”   吞咽声响起,在寂静的空气里十分突然。   “又要做无用功呀,真是不死心的孩子,一味纠缠不放可不会有男人钟意。”   酒吞默默摇头无视了蝎人的目光,拔出剑上前挥下。   喀啷——、血色的刀与雪亮的剑相撞,鬼王诧异间面前抬起一双血红的眸子。   “秘传......涡云渡!”   爆风乱舞,豪炎纷飞。   ......   ......   ......   “撤退了......”   一片狼藉的废墟上,立香叉着腰一副忧虑的模样。   “御主,你没事吧。”   “你好,非常抱歉,我们没能留下敌人让她给跑了。”   头顶胡狼般饰品低垂,尼托克丽丝惭愧的走过来,一边抚摸着身边黑犬的脑袋安慰它已经尽力。听见从者沮丧的话语,立香换成开朗微笑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反正敌人也被击伤了吧,这都是大家的力量,我只是个摇旗助威的啦,总之得在她恢复以前把其他战场一锤定音。还没感谢你替我治疗的事情,非常感谢啦、尼托克丽丝!”   她上前抱住女法老,后者惊讶过后安心下来,橙发少女的活泼与坦诚不会骗人,她只是把自己做的当做应该做的工作,反而仰仗了从者们的出力。   没有傲慢与过度的自信,脚踏实地给人的印象与某人非常相似,但相信同伴和相信自身这一点上又存在较大差别。   深入一想,主与仆的区别或许就在这。   赛米拉米斯已被击退,伤势得到尼托克丽丝用魔术遏制后,立香也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有盾之骑士提供的加护在,她对于毒与诅咒等各类间接侵害存在极大抗性。   “接下来得想办法联系上其他人,先支援安娜去的方向吧,也只有那边才确定是战场......”   说着说着,立香的话渐渐没了。   “御主?”   玛修疑惑的沿着她的目光看去,晴空朗朗下的光线产生变形,令焦红的远景波浪状不规律运动起来,惹得人在阳光下寒意冲身不敢细想下去。   “那是什么?”   跃到高处的尼托克丽丝张首眺望,一处建筑群燃起熊熊火光,她的目光又转向另一处,旋即愕然。   如果说第一幕的火光只是在燃烧建筑,那么第二幕中冲天火柱已经在摧毁大地了,火焰缠着纷飞的岩石在空中庭园内盛开,像是植物开花时吐出的种子。   然而从扭动的炼狱里吐出来的,只有陨石一般可怖的豪炎灾星。   “战场应该有两处,其中一处大概是巴御前,但是另一处......”   见识过Archer出手的立香多少猜得到情况,但另一处火光爆裂令整个庭园晃动的战场又会是谁,她在观察战场时并不记得有谁使出过火焰。   “玛修,目标是东北方向!”   “明白了!御主。”   在藤丸立香的指挥下,几人迅速结队朝火光微弱的一方赶去,脚步声嗒嗒、喘着粗气跑了十几分钟后,少女累得双手撑住膝盖。   “御主......”   “没事的,我们加快速度吧!”   立香打起精神,正要迈步时招摇的笑声从附近传来。   “哈哈哈哈哈~~看见了吗!这旭日直射将鬼魅烧尽的火焰,在这义仲大人赐予的力量前挣扎然后如草芥般湮灭吧!山间的野鬼,无知的魔兽,你们尽如蝼蚁一般可笑。”   转过砸落岩块燃着火焰的房屋,化作火海的花坛上有人在恣意的笑。   跃动的火光辅作背景,让双目如角一般赤红的女子模样可怖,毫无以往贤淑温雅的气质。她一边讥笑着,一边瞪视手里高高举起的头颅,脚下踩着化作黑炭一般的尸体。   “那是......巴御前?”   尼托克丽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其他人也感到不对劲没敢靠上前去。   “谁?”   血红眸子宛若搅浑的血水,再无往日灼灼耀目的感觉,厉声喝问间瞪视过来让人心惊胆战。   “是我们,巴......你没事吧?”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Caster你们啊。快看,这些轻谤我的家伙们可怜的面孔,恐怕直到被业火烧成骷髅也不知悔改吧,真是可恨呐。”   巴御前把手中头颅调转方向朝着众人,火光照耀令上面的神情一清二楚,鬼王依旧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散漫勾起与紧闭的眼睛形成对照。   “唔——!”   望着这一幕,立香脸色有点发白,玛修也蹙起眉头挡在御主面前。   “怎么了?我不值得褒奖吗,你们那副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快一起为这炎阳赐下的赫红之域高兴吧,这是值得万分欣喜迎接的旭日恩赐。”   “巴,我们还没找到其他人——”   “闭嘴!你是在看不起义仲大人吗?你也想要轻蔑我为之燃烧的火焰吗!”   “不、我我——”   “尼托克丽丝,别说了。”   按上女法老的肩膀,立香盯着神情激动的巴御前摇头,表示错误不在同伴身上,经历几个特异点的她早就对‘狂化’这玩意儿知根知底了。   弓兵不知为何陷入无法沟通的情况,而且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但她们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只能想办法让对方的脑子清醒一下了。   “玛修。”   “我在。”   “架设防御。尼托克丽丝,宝具准备。”   命令有条不紊的从少女口中发出,难以想象面对一众英灵,不过是凡人的她还能做到这么果断和简练。   “哈哈哈哈、不打算否认吗?也好,这不加遮掩的坦荡配上轻蔑才值得烧尽!你们也不过是和她一样的货色,化作盈满荒野的骸骨一员吧!”   事实证明橙发少女是对的,身缠火焰的女子已然癫狂。鬼血沸腾起来的她没明白,驱动火焰并不一定需要炙热感情,只是那晚内心被挖开后一直滴出了火上浇油的血。   愈是将他人的身影铭记在心,愈是逃避的要藏进这证明爱的火焰里,直至彻底融化或被一把拉出。   但从来没有什么旭日赐予的恩赐,不过是她血中本就潺潺流动的非人之灼热罢了。   “「洗刷污秽吧,青色美丽的尼罗河」!”   一堵堵石墙搭建起密室,为将错误点燃的火焰熄灭,清澈的河水灌了进来。   天穹震荡,云层卷起漩涡状吐出黑色团块,表面燃烧的光焰好似佛陀背光。   它们的确是佛。   漆黑如阿鼻地狱爬出的焦黑恶鬼,却摆着禅思盘腿的仪姿,自火烧云中坠落下来,缠绕业火带起凄厉的空气啸声。   落地刹那,轰隆——!   宛若集束的高爆TNT炸药引爆,碎石泥尘、魔兽残骸飞上空中几十米,推出的火焰障壁好似油墨滴下,在空中庭院上重重的染黑一点。   房屋倾塌,道路焚毁。   在这之中有两道人影狼狈的逃离,背后是穷追不舍、栖身火光里的巨影,露在炽红浪潮前头的只有一张扭曲如鬼的面孔,头上粗壮锐角像龙犄且螺旋立起。   “呼呼、怎么办——”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战斗的话就是送死,交流的话行不通,果然还是逃命吧。”   面对这个时候还在想对策的谦信,铃鹿吐槽着直接撤退比较好,身后的家伙只是喝了酒就让她们吃不消,现在浇了把火哪里还是人能挡住的。   “但是......”   这样下去,连移动的魔力都快耗尽了——谦信蹙眉微笑,目光一边掠过自己风中飘舞的发丝,其中几缕还能见到被灼烧过的卷曲。   靠着忍者先前留下的赤备灭火粉,魔力不足的两人这才能坚持下来,但这样下去迟早会迎来退场。   脚下飞奔而过的街道亮起魔法阵,范围广大,光芒将半边火海与完好房屋都笼罩进去。   “这是——!?”   “魔术?”   没有察觉到攻击性,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光芒勉强盖住火焰,魔法阵上的所有存在瞬间消失在内,咆哮的巨影不见踪影,燎燃的云彩也消停下来。   眼睛一眨,谦信和铃鹿的眼前风景置换。   耳旁是士兵吼叫与魔兽咆哮声,还有噼啪作响的火焰在黑烟下燃烧,平整无垠的天空一下子变成高高筑起的土色城墙。   “尼普尔?!”   不用猜都知道,先前的是空间转移术式。   把大肆破坏庭园的‘那个’与两人一同转移到了下方的城市内,从街道出现在巷道内,四面八方的建筑成功为两女提供了遮掩,让那龙吟虎啸一般的吼声远去。   人类的哀嚎,魔兽的惨叫,在引入新的薪火前愈发惨痛响亮。   ......   ......   ......   积雪铺地,霜色染眉。   大帐与木筑倒塌火起,在赤红的世界里甲胄的赤色反而黯淡,被更强烈的灼光掠走了色彩......盔甲的铮亮,眼中的光芒,全被焚烧而过、划开大地的火焰夺走。   丝毫无剩。   强取豪夺者,也终迎来被夺去一切的日子。战火将北方的萧瑟驱走,又被后方扑来的恶鬼啃噬,愈是啃噬这不甘的火焰,独臂的恶鬼愈是壮大。   刀剑,箭矢,火器——全都零落在焦炭之土上,与七零八落的肢体点缀着单调的雪景。   从熊熊燃烧的炉火中诞生,又在燃烧不息的火焰里湮灭,重复与生命一般的轮回,吹来将存在感卷走的焦糊之风。   木石嘎吱摇晃,地上火苗窜动,远方庞大的赤影发出凄厉啸声,崖畔的青松簌簌落雪。   噗噗——、踩着积雪的声音响起,牵着手的两道人影踱步现身于战场。   男人握住楔丸,女子扶上白鞘,遥望仰天咆哮、未能引渡的怨鬼,亦是最后的送别。   “佛雕师......”   “接下来拜托了,狼......”   “嗯。”   “那个人已经堕入修罗。你,请一定不要忘记,不要被火焰吞噬......若是到那时,我来帮你(解脱)......”   “明白了。”   一泓秋水,不被火焰烧尽,不被寒风凝结。   只有这样的清澈,才能映出男人最无措又纯粹的模样,引得女子嘴角泛起一抹柔和。   彼此交换身心,也缔结斩杀修罗之约。   凛冽的风吹过拂动两人衣摆,走过了四季来到炙热转清凉的秋天,轻柔抚摸着荒地上坚挺不屈的小草。   虽然孱弱却依旧挺立,就和一旁静立的女子一般。   大袖被风吹摆微动,她仰望着湛蓝天空中的光轮,脸上的哀伤仿若实质凝而不散,狠辣的光线落入似在倾述的眼中也柔和下来。   “狼......”          第八十四章.平青眼   飞射的岩石,炸裂的土坯,混入冲击力的火焰好似花开。   焰色的花瓣傲然曲立,清水浇在上面蒸发出云雾,爆炸开来的水气霎时席卷全场,令视线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人影。   “在哪里、藏头露尾之辈,给我滚出来!卑劣下作的伎俩是没有用的,我的火焰会将你们焚烧殆尽!”   雾气之中传来狂乱的喊叫,远处一座残垣断壁后面,三人贴着墙壁放低呼吸声交流着。   “已经完全无法交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哪里是Archer,自带‘狂化’的从者果然都很难应付呢。”   “前辈......背后议论他人是不对的。”   “宝具不起作用。呜——”   尼托克丽丝一脸沮丧,致死的灌水石室在巴御前面前就和高压锅一样,被她引出火焰与水流接触产生蒸汽爆炸,蕴含咒力的清水一滴都没碰到她,就全部化作了这淼淼水雾笼罩了战场。   她也和其他人一样,面临魔力不足的尴尬境地,现在连召唤出守护的胡狼都办不到,和以‘对魔力’闻名的上三骑展开正面作战无异于自寻短见。   听着不断接近的建筑爆炸声,立香甩了甩头镇定心神后举起腕表。   “医生,你那边怎么样?”   “有了!探测和观察记录的数据现在就传输过去,你确定要和那玩意儿作战吗!果然不行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少女说完放下手臂,眼中涌出与火光相匹配的战意,一边读取着腕表投射出来的虚拟图谱和数据。   狂化等级从最低的‘E’攀升到‘A’级不说,血脉励起与鬼种之魔两项技能都提升了等级,由此带来的是面板爆发式的增长,看着数据上呈现出不是‘A’就是‘B’的参数,橙发少女眉头直跳。   最让她惊愕的,是一项初见面时没有现在却冒出来、存在既视感的技能——「赤成炎玉」。   技能说明上清楚写着:服下某物后于体内凝成的赤色宝玉,寄宿思念与神力的鬼血之核,与粗劣的变若制品赤成玉石存在天壤之别......之后的立香已经没仔细看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这个究极赤成玉是怎么蹦出来的,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敌人因为体内有第二核心充作魔力炉,并不担心魔力会枯竭......”   把情报浏览过一遍记下,三人脸上的神情愈发艰难。   这边的魔力是用一点就少一点,虽然有迦勒底提供魔力传输,但和红光闪烁的雾气里那只鬼相比,简直就是自来水和火焰喷射器的差别。   没有消防水阀那种级别的输出量,撑不了片刻就得被烧成一堆焦炭。   非人的坚韧。   强盛的火焰。   优秀的武技。   ......综合下来好像只剩下跑路的选择。   “等等!藤丸,你们附近有新的从者反应出现了!是Saber和Lancer!就在前面、来了!”   “冲田和安娜?!”   立香惊呼出声,雾气中模糊扭动的人影一顿,旋即朝这边靠近过来。   “立香,是你吗?”   穿过大雾的声音同样传到不远处燃烧的火焰里,挥舞薙刀的人影狞笑一声取出弓。   轰隆——、箭矢呼啸、火焰轰鸣。   “御主!退后!”   炸裂的砖石与开裂的地面泛起乌黑,矗立在原地的唯有一面不倒之盾,被庇护的立香和尼托克丽丝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一幕。   “找到你们了!”   眼白一片通红,眼瞳转向炽白,双角红光灼灼的女子已近鬼神,让闻声赶来的总司和安娜诧异难言。   “详细情况不多说明了,总之敌人是狂化的Archer。大家请助我一臂之力!”   “明白了!”   读取了异样的空气与巴御前的可怖模样,众人毫不意外的迅速点头接受现状,一下子得到两名生力军的加入,少女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她们这边一共四名从者,只要想办法总有机会击破染上鬼之火焰的女武士。   “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参上!”   无需犹豫和迟疑,即便是过去的同伴只要堕落便有为其介错的义务,这就是剑士所信奉的武士道之精神。   “明白了......”   面色沉重的安娜看见巴御前的模样,哪里还会不知道狼的异状是怎么回事,就和生前在无形之岛上的她一样,喋血后堕入魔身与忍者吸收怨念化作恶鬼无比相似。   本以为讨伐鬼神后便是落幕,谁能想到身边还藏着一头可怖的怨鬼,因为谦信和铃鹿挺身而出争取片刻时间,幼女才能及时脱离险地。   本来还想叫上同伴去制服怨鬼,但只能压下焦虑先解决女武士觉醒的鬼血了。   箭矢是炎天的瀑流,达到离子态的火焰不再借物点燃,而是单纯发泄着高温熔化一切。   除了玛修架起的盾,其他人连接下那炙热的箭矢都办不到,冲击可以被抵消,锐器可以被挡下,但温度的传导怎样也阻绝不了。   一袭青衫融入风中,当微风被箭矢灼穿乳白色箭道时,潜入风中的青影已经消失无踪。   箭矢不断点穿残影与风墙,却总是慢上施展缩地步法的人影一步,再度一闪的总司出现在架弓的巴御前身后。   “天诛施行!”   喀啷一声,锐利的眸子陡然瞪大,浮现惊讶。   菊一文字的剑刃架在巴御前雪白的颈上,金铁交鸣、无法存进。   “没用的!”   狞笑的女武士挥动大弓,扫来火焰逼退近身的总司,一边动作利索的抽出箭矢继续压制玛修。   咻、咻咻——火焰呼啸,染红的云层不断闪过光影,底下的大弓仿若闸口倾泻的近乎流质的火焰豪雨,把其他人全部压制在盾后难以接近。   安娜也好,尼托克丽丝也好,一步都无法离开玛修的盾,更谈不上近身缠住巴御前了。狂化的女武士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才掏出弓矢御敌。   “咳咳——、这到底哪里像狂战士了啊!?”   剑士小姐的战斗进入白热化,抱头蹲防的立香只好接过了吐槽的工作,火光闪动的她眼睛发涩肿痛,空气掺杂的烟尘和微粒也令几人咳嗽不停、呼吸感到难受起来。   巴御前周围彻底化作了鏖杀的炎上之景,再这样下去还没被火焰烧死,就先在火灾首要死因的有毒浓烟前挂彩了。   “咳、冲田,破坏她胸口内的赤玉就好了!那个碎掉应该能止住狂化!”   “明白了!”   火焰一闪,做出回应的影子被贯穿后缓缓雾散,真正的本体在哪则无从察觉。   “嘁!”   血眸厌恶的看了一眼,巴御前再度架起弓箭不断展开狙击,爆炸与火光不断在盾面冒出,让盾后顶住的玛修汗如雨下,咬紧了牙关。   “能撑住!”   “吾之秘剑的闪光、接下吧!一步越音——”   黑色长巾扶风而起,如剪尾雨燕折身飞速一闪,身心皆跨入神速之域,人影眸光闪耀,犀利冷然跃然其上。   “二步无间。”   剑刃探出微风,飘摆的羽织定住,没有拉长的时空弦只是相对人影而暂时停滞。   “三步绝刀!”   “去死吧!”   剑尖上抬、剑柄举起,架势还没完成,凝实的人影忽然被箭矢贯穿出空洞,引起一阵惊叫和绝望感。   一身羽织再度破开微风而出,又一道人影跃入视线。   第三道、第四道......离开鼓动衣襟的狂风,踏入扭曲视线的火焰中,天才剑豪完好无损,让人分不清真假的她在场上出现好几名。   总司以神速步法幻化出残像如同一人分身数体,达到欺骗肉眼、以假乱真的地步,她们同时摆出招牌的‘平青眼’架势,寒光刃尖锁定错愕的女子。   “什——?!”   巴御前瞪大的眼睛陷入茫然,思绪混乱刹那——   “……「无明三段突」!!”   和来时一般消失,残像雾散一个也不见,唯有刃光一闪穿透巴御前的胸口,在她背后化作架剑站定的总司。   鲜血像是花洒般溅出,胸前传来细微的玉碎之声,神情惘然的女武士眼中血色退去,随后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干得不错。”   阴柔的声音堂然传来,一身漆黑的女帝站在燃起火焰的屋顶上,眼含戏谑的欣赏着这一幕一边不吝夸奖。   “Archer失去意识,沉默。判断敌人Assassin恢复完毕。御主,请指示!”   “先等一下。”   总司扶起昏迷的女武士回到众人身边,立香与俯瞰众人的赛米拉米斯对视,后者微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吾正为焚烧庭院的火焰无法止息而烦恼,没想到你们就自告奋勇的替吾熄灭了火灾,该说不愧是心善的人么。”   “有什么事直说吧,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面对立香的冷静,女帝投来赞许目光旋即抬起手,引起众人紧绷身体露出警戒模样。   她扑哧一声轻笑,因为完成戏弄人的恶作剧而露出魅惑笑颜,旋即在怒视的几人前挥动手臂将一道光幕投射在半空。   “吼喔喔喔——!!”   震耳欲聋的咆哮透过魔术效果跨越空传来,看清上面映照之物时,安娜心头一紧,其他人也困惑无比,只有立香神情大变让赛米拉米斯找到愉快感。   “怨嗟之鬼!那个该不会是?”   “虽然不清楚小姑娘你为何知道,不过的确是那个男人哟。不分人兽的施行屠杀,一边忿怒的喊叫着,看上去被火焰缠身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   焚城大火中赤影奔走咆哮,房屋垮塌,碎石纷飞。赤色鬃毛每次抖动都是天翻地覆的动荡强烈无匹的火光与威势穿过影像,重重的压在众人心头。   “那是......谁?”   那个男人——心头浮现猜想,面色僵住的总司木然的转头看向立香。   实际上询问只能换来赘述,焚烧城市将身姿隐藏在漫天大火里的凶物,让她一下子把经过串联起来。   击溃不得已战斗的坂田金时后,总司便遇上行色焦急的安娜,对方说着得赶紧找到迦勒底的御主,原因多半就在这头怨嗟之鬼身上了,而立香也面色艰难的给出了答案。   “我猜那应该是只狼。”   迎着总司恍惚望来的目光,安娜抿紧的嘴也打开些许。   “嗯......那头鬼就是狼。”   “好了,煽情的剧情到此为止,要说废话的时间要多少有多少,怎么样?要去阻止阻止那头鬼吗?毫无品味的烧毁一切实在不敢恭维。”   “你的目的是什么?”   安娜和总司毫无心情回应,这个时候依然是立香出来回答。   “呵、目的?就如你们所见的,只要你们自觉的滚出这里,吾的工作也会轻松不少。还是说——你们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讨伐吾吗?”   诚然,面对眼前气势正盛的队伍,孤身一人执掌偌大庭园的女帝也难撄其锋。即使身处在自身领域之内,只要见过这队人马乘风破浪的执着和决心,她就没了必胜的信心。   操弄权谋和诡术才是赛米拉米斯的专长,正面战斗不是暗杀者该玩弄的本事。   面对面色沉重的众人,她微微一笑。   “瞧吧,我们的敌对可以推后不是么,而且吾可以帮助你们更快离开吾的领土。”   面对放下敌意的女帝,众人始终持以警惕。   直到他们回到火光熊熊的尼普尔大门前,目送空中庭院飘走以后,才相信对方是真的放过了他们一马,同时也弄明白了赛米拉米斯急于离去的原因。   泛红的苍穹不停坠下陨石般焦黑佛雕,在假设结界充当保护伞的空中庭园离去后,陨石群的袭击目标就被替换成了底下的尼普尔。   或者说本来的目标就是尼普尔,只是空中花园悬在上面受罪而已,让这些人离开的女帝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己方死的死、伤的伤,但是他们好歹还有脱身的办法,庭园女主人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真的抛下这座花园离开。   可以想象无力化的她回去以后,肯定也会被当做弃子。   而且所谓的新人类到底是怎样的,金古答应她成为新世界的统治者,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还存疑。借着他们被迦勒底与乌鲁克联盟驱逐的机会,再凭着怨鬼的存在打发掉这堆人,空出手来的女帝也正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后花园。   “哼。一群未经允许便踏入吾之庭园的莽夫。如果不是金古那家伙的要求......”   扫视一片狼藉的领土,女帝恨恨不已的咬紧银牙。   金古也好,迦勒底也好,乌鲁克也好,多疑的统治者不会相信任何一方。玩弄权谋者相信的,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一人。            ②⑨83①63⑤4   ps:今天暂时一更了,作者君临时有点事,明天三更补上 第八十五章.对峙   还未踏入尼普尔,便能看见冲过城墙飞溅而出的石砾和碎岩,划破天空携着绯色如火流星落向原野,令苍穹提早染上黄昏的颜色。   踩着不时震动的地面,当一行人赶到城内大街时,见到的是如同炼狱般的一幕。   人类与魔兽横尸遍地,不是被撕裂就是被烧成焦炭找不到一具完好的躯体,在迦勒底的魔力观测下她们小心翼翼的避开都市内‘震源’,一边找到正疏散士兵与居民的谦信和铃鹿。   “你们终于来了。”   “嗯......说明一下情况吧。”   心知事态危如累卵,双方没有做无意义的寒暄便直接切入正题,在立香与铃鹿的说明下,众人很快了解大概情况,看向远方火柱冲天景象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总之先疏散都市内的居民,护送他们抵达北壁吧......”   “但是狼他怎么办!?”   谦信刚做出决定,安娜立刻抢断话语盯着她,军神坦率的迎着她的目光与之对视,从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人心的瞳中得不到答案,幼女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其他人。   “冲田.....”   “唔。”   扶着剑鞘的手指一紧,总司低下头回避了目光。   面对那样的怪物战斗又有什么意义,即便想要解除男人为之困倦的痛苦,熄灭这满城大火与他心头的怨火,天才剑豪的心底也没有能够为对方介错的把握。   不死之身,怨恨之火,两两相乘诞生出来的已不是单一从者能讨伐的恶鬼。安娜手中的不死杀之镰或许能见效,但前提是能对独臂之鬼造成有效杀伤。   现在她们这群人不是身上负伤、脚步虚浮,就是魔力不足、充当摆设,和女帝那种刷诡计的类型还能试试搏命,和脚下这阵地动山摇的源头对抗,纯粹是送上去当做燃烧的柴薪。   “有趣有趣。咱看见了有趣的东西啊~魔性的小姑娘居然想要拯救堕入恶鬼之道的男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吓——?!”   身后忽然传来飘忽之声,吓得总司一下子跳开还是没有摆脱,直到她注意众人目光怪异的盯着自己背后,才意识到声音源头是背后的巴御前。   应该说被巴御前用带子系住鬼角,挂在腰上笑吟吟的鬼王首级。   “你还没死?!算了,这就送你一程把你砍成肉酱应该就没问题了。”   眉头直跳的总司被吓得不轻,把女武士扔到地上后嗖的一下出现在远处,紧张的握住刀柄。   “等等!冲田。”拦住准备拔刀的剑士,立香转过头看向地上浑不在意的酒吞童子“你还有意识?”   “详细的说明真累人,而且你们还有时间吗?”   面对鬼王意有所指的话,众人微微沉默,眼见取得效果她又继续说道:“放弃吧,你们是想拯救那个家伙对吧?但是不行呦,不抱着杀死它的决心去战斗是无济于事的。”   “为什么啊?!巴都没事了,那个鬼的身上肯定也存在什么弱点和要害吧。”   酒吞呵呵一笑,对总司挺直脖子的反驳不以为意。   “那个真的是鬼?咱可不这么认为呐~”   “废话少说。百鬼之王,你想说什么这里没人拦着你,但是你再不说完那就彻底退场吧。”   刷的一下、雪亮的七支枪停在酒吞童子面前,彰显军神的果决作风。   “啊啊——真是让人头疼的人,也罢也罢,那咱就随便说说。积存嗟怨的人柱只是一种仪式装置,但是它算是人类缔造也不算人类有意的,只是为无处寄托的怨念提供容身之所,让世间恢复清平世道的基底罢了。这一点,那边的鬼娘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还用你说啊?那东西体内没有半点魔性,既不是被蛊惑也不是自甘堕落,完全就是被五指山一样的人业压倒了,所以一下子承受过大重量的灵魂都变形了。”   被酒吞点到,面上和发丝还有碳灰的铃鹿走上前,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所谓的鬼,是继承血脉诞生的天然儿也好,还是后天被魔性虏获投向怀抱的眷顾者也好,都是身具魔性之物,遗憾的是怨嗟之鬼并非那种东西。   “所以说这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啊?!给我简化好懂的说完,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呵呵......焦虑摇摆的雏花不会引人讨厌呀。”酒吞饶有深意的盯着冲田,旋即话回正题说道:“既然不是鬼,拿对付鬼的办法上场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吗?”   “唔——”   众人无言,身为百鬼之王的酒吞童子所说一针见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帮助她们,但不妨碍这件事是事实。   “也就是讨伐魔性的宝具无效对吧。还在想要不要让罗摩的宝具出场呢,看来没机会了,游戏也是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立香有气无力的抱怨一顿,随后附和了谦信的决定。   “果然还是撤退吧,现在补给不足、状态不佳,就算是强大如七周目通关的我,也实在不想去解除怨鬼的痛苦,只能麻烦只狼先生再忍耐一下了。”   “唔......”   听见众人并非抛弃狼,而是从长计议后,安娜也只能不甘心的点头答应,情势不会因个人的任性而改变,尤其是她们也实在做不到什么。   “唔——!”   这时地上躺着的巴御前忽然发出痛吟,一边伸出手摸上额头的鬼角。   寒光一闪,菊一文字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冽的寒意刺痛神经让女武士复归清醒。   “我,这是......?”   “别动!”   “总......司?你为什么——”   “你没事了吧?”   总司端正着剑始终没放下,警惕着女武士醒来后的一举一动,不怪她这么风声鹤唳,现在众人的情况实在不能容许再出任何意外了。   稍有问题,她都会毫无迟疑的挥下剑刃。   “呃呃。我之前......”   巴御前虚张的嘴发不出声音,只有灼灼赤眸闪过复杂之色,脸上尽是懊悔与自责。   “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任性给你们添麻烦了,之后想要怎么处置这戴罪之身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能够请你把剑放下吗?”   充满知性的话语让总司放下剑,她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真的要成刽子手一般的角色了。   坂田金时。   巴御前。   只狼。   命运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这趟战斗下来获胜的明明是她们,但损失最惨重的也是她们。   军队。   城市。   ......以及守护乌鲁克的英雄。   “这里是尼普尔?但是我们不是在悬空的城市上、为什么会......”   “闭嘴!”   下意识询问却被厉声喝止,恍惚站起的女武士愕然看向出声的人,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不解和难过。   因为呵斥她的是安娜,一向最安静最乖巧的女孩,此时却眼底蓄满泪水的死死盯着她,当中甚至闪过一丝难言的恨意。   她挣脱铃鹿牵着自己的手,毫无留恋的走上前。   当天空响彻凄厉的咆哮声,那具羸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让神情愣愣的巴御前不安得心跳加快,在众人沉默和鬼王的瞥视下这种不安被强化到极点。   以至于安娜走到她面前时,女武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已经发现了早该察觉的问题——所有人当中独独缺少了那道结实的身影。   抓住衣摆的手指将它扯出褶皱,安娜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巴御前。   “把狼还给我!”   微弱无力的稚音,携着哭腔反而与哭诉无异。   晶亮的紫眸终于是从眼角淌落水滴,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像是钻石一般折射着光芒。   “欸——?”   回应像是回音,老半天才从脑海里传来传递到嘴边,手脚灌铅一般僵住的女子转动目光,从一旁回避视线的人身上领悟到某些意思。   “还给我啊!是你把狼变成怪物的、那就快点把他给我变回来啊!为什么只有你没有事情啊,你快把狼还给我!”   恶鬼的咆哮卷动风云,遥遥地震,好像把木然的女武士魂魄也击碎。   冰凉袭击身体,让眼前炙热的世界变得遥远。立香有点尴尬的走上前,为了节省时间便把录下的影像呈现出来,当看见炎狱伴身之物在城市里肆虐的景象,她绯色的眼眸立时瞪大浮现愕然。   “这 是......狼?”   好像把全身的力气挤出,说完这句话的女武士身体摇晃,仿佛随时可能瘫软下去。   她面前的安娜更加激动,扯着巴御前的衣襟死死不放。   失去理性堕入外道(魔性)的姿态,将守护的与被守护的都吞噬殆尽,在那烧尽一切的火焰中异形连影子都不被允许存在,只有在业火之中永受灵魂的拷问与身体的折磨。   这个姿态、这份痛苦......没有谁比安娜更清楚。   “为什么啊!狼从来没有让你们失望过吧?他一直都努力了、忍受了,承担了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他有什么一定要承受这种罪孽的理由吗!?告诉我啊!”   她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发出质问,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激动拉扯得兜帽也抖落下来,露出惹来过女神也要嫉妒的面容。   看见眼前亮出的眼眸,巴御前恍惚之中又想到那晚门缝见到的目光,啪的一声,她拍开了幼女的手又退后几步,突如其来的发展让众人反应不过来。   “你才是、应该闭嘴吧!”   歇斯底里之声,仿若尖叫起来的云雀。   安娜愣愣的看着她,巴御前微微弯腰让身体前倾,露出仿佛野兽般的攻势姿态朝向众人。   “你看见了吧?那一晚,是他先侮辱我的!而且那颗玉石也是他给的,要说责任的话全都在那个男人身上吧——!”   胸前饱满不住起伏,巴御前像是摆脱溺水的生还者,大口大口喘息起来目光毫不相让的盯着安娜,无言责问着她的袖手旁观。   听见她的话,谦信和铃鹿还有总司脸色都不太自然起来,她们没想到那晚竟然被他人看在眼中,便是连喜怒不形于色的谦信,一直勾起的嘴角也不禁扯动几下。   玛修茫然不解,只有立香愕然过后露出吃惊的表情,对眼前的场面感到吃不消......实在是对她来说信息量太大了。   “那一晚......的确是我的错。”   安娜从没想过巴御前会在那里只是个意外,对于那道目光她也会错了意,以为是女子羞臊之下无地自容的表现。   直到第二天幼女才弄明白其中原委,但已经为时已晚,于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这件事埋在心底,直到今天才被冲天的火焰引爆出来。   “但是狼并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   巴御前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像是把血淋淋的伤口放在狠毒阳光下暴晒。   她就是那个把忍者从卧房放回大厅的人,肌肤紧贴时的酒味和空气里的浓浓酒味,懂得饮酒的女武士又怎么会错过。   但要就此跨过心底那道难关,平静如常的对待狼显然做不到。   “玉的事情.....他有和我说过。”   “说了什么,事到如今欺骗我也没用,他已经回不了头对吧。”   自暴自弃一般,将心底伤疤揭开的女武士一边是惋惜与痛苦,一边是嘲弄和解脱般讲明化作鬼的男人的末路。   “不、这些事情不说的话,我绝不接受!狼的确给了你那些东西,但是让给你的房间里贴了静心的符,压制戾气的木雕也特地准备了,这全都是一边答应你的请求,一边又努力让你不失去理性做的准备。只有你一直在得到他帮助,又不断提出请求吧!”   “那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不是那些佛雕,我的火焰又怎么可能被镇压!全都是他自作自受吧!”   面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女子,激动过后的安娜忽然冷静下来,眼中的感情全部丧失只剩难言的复杂。   “你血中点燃的火焰......真的是被他阻止的吗?”             第八十六章.青丝相缠   怨鬼的咆哮仍在,火焰噼啪的燃烧。   面目全非的巨大佛雕坠落在地,引起爆炸与冲击波呼啸,这里是距离恶鬼较远的相对安全之地。   “你,什么意思?”   安娜神情莫名,看着彻底失去冷静的巴御前,两人之间的空气再无以前那般融洽,只有撕开表面的关爱后露出来的、以某个男人为节点建立起来的脆弱联系。   “你的事情狼一直都知道,他也和我说过。你血中孕育的炙热被一味依赖感情激发,这样做本来就是在引出另一面的凶暴,所以狼寄给你东西才会附带木雕。”   担心佛雕不够的忍者,在不断研发和制作鬼血的产物时,为了防止变若实验那样失控的情况出现,特地每一次都附送了样式不同的佛雕过去。   水涨船高。   巴御前不断服用混有鬼血之药物,但狼也会持续送去克制凶暴感情的佛雕,以此不让理性的小舟在暴风浪涛前倾覆。   “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那些佛雕只是改变我的不入流伎俩,提起它们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但那些佛雕都被巴御前扔掉了。   察觉到佛雕对自己的改变,将一切归罪为男人的别有用心,女武士对他的一切倾慕都反转成了憎恨。   “把非人的一面借着理由给予合理说法,但那根本不是谁赐予的力量,它一直潜藏在你的体内,只是你在回避而已!狼从没有想过改变你,而是希望你保持理性的使用力量,只是你自己误解了他把这些都归罪给他,而且你还有一件事弄错了。”   “什么事?要继续为他开脱下去吗。”   至始至终,恢复冷静的安娜眼中都透着怜悯,让巴御前倍感不适无法习惯,只能拔高音调的驱散心底的心虚。   “铃鹿曾说过,她是货真价实的喜欢狼的。”   话题突然牵扯到JK狐身上,众人一愣,旋即在巴御前说道“那又怎么了”后安娜继续回应道:“退一万步说,它们只能消除执念和妄念的虚影,那为什么你服下的东西能让火焰燃起?难道它们让你更思念过去了吗?还是说让你对生前的痛苦铭记更清楚了?”   “呃——”   幼女的质问宛若按下扳机,大脑枪击一般的巴御前陷入空白。   短短几个月内,安娜的辛辣措辞终于被别的人领教到,如果认为佛雕是阻碍就放弃佛雕好了,这样一来慢慢恢复的心情也会含蕴更炙热的火焰。   做不到。   眼睛瞪得大大,巴御前盯着举到眼前的双手,眉眼与嘴唇颤抖起来。   因为牵挂的执念在不知不觉中被某人替代,察觉到这一点后,女武士矛盾之下才会无法解放宝具。   她告诉自身那是错误的,但真实的内心却向着几度相亲的男人。   一面怪罪佛雕压制火焰(感情)。   一面讨要赤玉强化火焰(血脉)。   答案已近。向忍者索要融入鬼血的赤玉粉末和赤玉,不正是即便失去佛雕也无法燃起火焰的缘故么,女武士害怕这点被察觉才会讨要燃起鏖杀之炎的药物。   去掩藏真正的心绪,不让他人看出来。   她的心思,狼实则早就一清二楚但却听之任之没有去揭破,忍者并不想背负多余的债业,尽管他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发生了深刻的联系。   “狼一直一直都在纵容你,纵容着大家都相信的你,但是你让他失望了......”   安娜的眼神转向失望,仿佛在代替某个绝不会责怪他人的人,令被视线锁定的巴御前脸色惨白,身躯发抖。   “别说了......”   白皙如玉的脸惨白是什么样子?   趋于晶莹剔透的脸,会显现出白里透红般的感觉,但那不是羞意也不是粉色,而是像瓷器上不显眼的瓷纹一样让人看去心生易碎感。   “求求你......别说了。”   安娜摇着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就和铃鹿说的(喜欢)一样与简单。木雕固然是改变了你,但那件被你下意识忽略或者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是......让你心绪澄净的它不会替你决定你思念的人是谁。”   “呃、呃......”   喉咙扯出干哑与力竭感,脑海被一道闪电劈开的巴御前终于被迫面对自我。   佛雕改变了她的状态又如何,难道又强迫过她必须取思恋某人么,女武士的确没有从上面察觉到这种咒术痕迹。   追求恋爱的天鬼姬曾说过,恋爱和喜欢就是由纯粹焕发美丽之物,所以喜欢忍者的心才是简单轻快的、不带烦恼与犹豫的。   因为它,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存在自觉的天鬼姬是这样,逃避自我的女武士也是这样。   啪嗒啪嗒、坠落在脏秽地面的朱红分外惹眼,引得众人为之动容,泣下血泪的巴御前毫不自知木然原地,彻底醒悟后换来的是跪地嚎哭。   如血一般的眼泪挤出捂住脸的指缝,滴落在地渐渐积成血池,随着地面的震动泛起涟漪,就像那些美好的日子里与男人共度时带来的悸动一般。   而如今——   “呃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般的恸哭与远处的咆哮相映,令人听闻便已能幻想出许多事情,宛若指哨之音勾动回忆的遗念,又仿若诅咒啸音扎入五脏六腑生出心脏抽搐的痛意。   本以为只是一夕欢好的快意,不想竟走向这般结局......阴差阳错仿佛被命运捉弄一般,总司与铃鹿的心情一下沉重不少,连谦信也紧抿嘴唇一语不发。   如果那晚酒吞童子没有出现,如果巴御前没有邀舞或者后来不追上去,如果铃鹿没有偷偷找上门,如果谦信没有趁机搅乱事态——太多太多的如果,酿成谁也没想到的结果。   非要说的话,安娜也好,那晚的人也好,巴御前自身也全部都有责任。   他们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了,各种羁绊与关系混乱得难以理清,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感到前途多舛。   在这之后,凭着迦勒底方面提供的‘雷达探测’众人有惊无险的避开了怨鬼,在城内搜寻幸存者同时分出成员在外接应,不断将尼普尔的市民与军人输送回北壁。   直到日落时分,地面的震动仍在继续,众人在往返路上回头眺望黑烟浓浓的城市。   都市被废弃由独臂之鬼占据,但总有一天她们会办法解决这个隐患,枕在铃鹿怀里的小猫头鹰眼眸紧闭的睡着,早在之前发泄一通后就昏倒了过去。   其他人想安慰也无从下手。JK狐也没了玩闹的兴致,一路上沉默寡言没有主动挑起话题,谦信和总司多少有些唏嘘和尴尬。   尼托克丽丝没好意思说话,让立香和玛修也没主动出声当出头鸟,她们还是看的出来现在最好安静为妙。   至于醒悟后痛彻心扉的女武士——   “唉......”   立香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在感叹。   当时火焰烧毁的房屋开始崩塌,一根横木砸在她们之间也惊醒了沉溺痛苦中的巴御前。   后者起身后便脚步踉跄的走向街道,嘴里一边呢喃着“是我错了吗、全都是自欺欺人.....”任凭她们在背后怎样呼喊,也没有回头的就这么消失在火海中。   退场还是幸存,无人知晓。   是感到再无面目见人,还是因为同伴心怀芥蒂而不想留下。谁都看得出当时安娜只是一时的情绪爆发,之后也是因为巴御前下意识开脱的话,被激怒才放开一切把话抖了个干净。   相信醒来以后,不会有谁比她更难过,幼女的善良是显而易见的,届时她又该怎么面对自己逼走同伴的事实。   比起刀剑相向的简单易懂,还是感情上纠缠不清最为痛苦。   铃鹿深有体会,总司一脸后怕,谦信若有所思,今天的事情使她们心有戚戚,同有过青丝相缠之体会,不得不思考起将狼救回来后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只狼先生还有救、大概——迦勒底御主的话让众人喜出望外,也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通过酒吞提供的情报以及观测到的反应,迦勒底方面成功给出了包括应付、讨伐、制服怨嗟之鬼的多种方案,尽管前提都是我方完全状态下才有可能。   但最重要的莫过于罗曼医生提出的假设,让化作怨鬼的男人复归原样。   “回来了啊......”   放下手中的泥板,吉尔伽美什目光落在殿下狼狈的众人身上,看见一向注重仪态的谦信身上也沾染不少灰尘,他的眉头悄然挑起。   “怎么了,狼与本王的联系可没断,人去哪了?”   面对国王的询问,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交换目光,最后是立香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进行说明,对情况比较了解的人也是她。   将大致经过说完以后,贤王看向她露出恍然。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有详细的计划了吗?迦勒底的。”   “哎?你知道迦勒底的事情?”   “蠢货!你们以为本王是谁,本王可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乌鲁克之王。”   “啊、抱歉抱歉。”   立香举起手刀敲着脑袋,一脸不好意思的卖起萌来,加上罗曼适时从语音中切入话题,关于迦勒底的问题也就顺利谈论了下去。   直到众人走出神塔时,已经是离开尼普尔的第二天夜里了。   “总之就是一边做日常任务熟悉乌鲁克,一边为迟早要到来的怨嗟之鬼战做准备。藤丸立香的乌鲁克计划,今天起正式开始!”   在这之后,制定下目标的少女迎来一个个挑战并跨越,但那都是在男人的困难结束之前的故事了。   某时某刻,废弃的尼普尔。   烧过几天几夜的浓烟仍然不绝,夜里的星星也被它熏黑隐没在夜空里,身着小袖外套大袖的娴静女子出现在夜风中,凝视着黑暗中择人而噬的残破大门。   城市内潜藏着鬼,闯入其中的魔兽被撕碎,误入里面的人类被吞噬,这样的传闻已经在乌鲁克传开来。   寂静无声的空气没有鸟兽之声,魔兽们也自发的远离尼普尔附近,种种迹象便是传闻是否属实的最好证明。   “......”   她静静的伫立了一会儿,旋即慢慢走入城内消失在大门前。   与此同时,奉命在此地设下结界与使魔的巫女们得到警示,得到消息的贤王迅速在神塔内召集了从者们。   “紧急事态,需要有人去调查。”   “是哪里?乌尔还是西帕?”   “不,都不是——是尼普尔。”   听见这个让人充满惨痛教训的名字,底下众人面色各异但立刻自告奋勇的上前报名,除了谦信因为练兵而不在以外,其他到场的从者都打起精神争取这个机会。   吉尔伽美什手指敲击着王座,旋即看向一旁精神奕奕的橙发少女。   “藤丸立香。”   “在!哎、是在叫我吗?”   下意识应声后,走出列的立香在一众人前尤其显眼,她还没从几天忙于各种日常任务的日子里习惯过来,突然在看客席位上被吉尔伽美什拧出来还感觉突然。   “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尼普尔虽然过去是谦信的驻地,但是成功引来援兵疏散民众的人是你,相信你对化作废墟的城市了解不必她少,因此也不必再去劳烦她一趟了。”   “意思是让我去尼普尔对吧!”   一听见有冒险......不那么枯燥的活儿,立香头顶的呆毛都抖动起来,迫不及待的就要牵着主人离开这里去往开阔的世界一般。   “不错。闲话少说,你们的准备未达完全,因此此回只是刺探尼普尔的异状并且当做提前做好战术布局与地形勘察,回来以后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现在选择你的队友,带上两人足够了吧?”   “明白了!那就冲田和安娜吧。”   听见这回答的铃鹿倒没什么遗憾的表情,毕竟总司的速度本就是重要的能力,而一听见要去尼普尔就踮起脚尖、目光望眼欲穿的安娜,则是让人完全无法拒绝了。   迦勒底的御主,果然十分靠谱。   当她们连夜离开乌鲁克,星夜兼程赶到尼普尔时城内已经死寂一片,只有迦勒底方面的探测装置报告城内的‘大家伙’还在。   咬碎‘月隐糖’,众人潜入废墟之城里展开探索,大致转完一圈便出城汇合并得出意外的结论。   “巫女所没错,的确有人来过尼普尔。而且有新的战斗痕迹,有谁来这与狼战斗过。”       第八十七章.讨伐与拯救   是谁来过尼普尔,又为什么与怨嗟之鬼战斗。   坦白说这座城市已经成为悬而未决的一个难题,驻守北壁的守军虽然每天都能看见焦黑一片的城市,但绝对没有任何去探索的念头。   魔兽方也同样,围绕北壁的攻防都默契的避开了正前方矗立的尼普尔。   以至于现在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城市与北壁之间满是兽潮,北壁这边炮火连天、硝烟四起,城市那头却死气沉沉、无人问津。   自北壁通往尼普尔的大路虽然还在,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天堑阻断,把两端变成截然不同的世界。   乌鲁克一方不想放任怨嗟之鬼不管,魔兽一方也打过同样的主意,在大战结束后不久,北壁负责眺望和观察的守军就传来过金古进入尼普尔的消息,随后城内爆发冲天的火柱与金色的光芒。   炽炎与神气拮抗的剧烈动静,连远在北壁城墙上的士兵都能感受到,在持续了大约半个钟头后金色光芒逃遁飞走。   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了结界与使魔的布置,同样也刷新了众人对怨鬼强大的印象,连疑似拥有恩奇都实力的金古都无法击败它,立香只能咽下这个苦涩的消息一边做起更充足的准备。   不管这只怨嗟之鬼有几周目难度,少女都把它当做隐藏中的隐藏BOSS了。   其次,因为众人的感情加上安娜几度提起忍者想要获得实体的愿望,所以光是能够打倒还不行,还得准备出好几套复杂的方案来。   至于进入尼普尔与怨鬼交战的人,他们始终没有调查到多余的线索,仿佛那个夜里进入城里的人已经被鬼吞噬了一般,连骸骨都找不到。   没有头绪的众人只能撤掉荒野上的营帐,准备返回乌鲁克向贤王汇报。   疏星点点,月上梢头。   一行人的马蹄声和讨论声从城市边上离去时,全然不知她们做的一切,都落在远处山岩上伫立的人影眼中。   来来回回准备一边又忙于乌鲁克的任务,当大家全副武装、重振精神的回到尼普尔前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进度卡住了,没办法。看来在这关之前能取得的援助已经是极限了。”   立香捏着下巴,已经隐隐有众人当中决策者的风范。   攻略完密林女神以后,迦勒底又前往了灵峰拉拢天翔女神,但始终不见那名任性女神的踪影,于是她们又向着西帕市进发取得了冥界女神的认同。   一切走上正轨,只剩北方的魔兽女神和怨嗟之鬼有待解决,能够争取的战力也尽数争取了过来。   可以说现在已经集结了最完美的阵容,少女自信满满转过身看向众人。   “那么接下来要要麻烦和辛苦大家了——”   身披羽织的刽子手,战国无双的军神,神通应变的天鬼姬......从者们齐聚一堂,而且当中还多了一道身影出来,也是大家和立香尤其看重的伙伴。   “美狄亚,你说的事情应该有把握吧。”   被点名的少女身着淡紫色衣裙,典雅的风格配上纯真无邪的表情,尖尖不似人类的耳朵结合亭亭玉立的模样,让人难以想象被叫出真名的她是大名鼎鼎的‘背叛之魔女’。   如水仙花一般的少女不太适应被众多目光盯着,握住锡杖的手指加重力气,尖耳抖动间放低下巴说道:“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们真的决定了吗?”   “为了男友我也会努力的!”   “无需多言,全力以赴。”   “赞美带来火焰的豹人吧!”   “计划就叫做按摩大师救回战!”   “必须让狼恢复原样。”   众人的回答千奇百怪,统一的都是一个意思,不在讨伐而是意图救赎怨火焚身的男人。   “好吧,那样一来会辛苦不少,我倒是没问题......”   美狄亚会迟疑也是理所当然的,听闻这边的事情后拟定对策的迦勒底迅速找到了她,准备凭其宝具「万疵必应修补」来修补灵魂千疮百孔的男人。   现在狼的灵魂就和一个出现肿大症状的患者类似,而积累的怨念便如同毒虫附在上面,不断钻孔往内部爬入,只要让畸变的灵魂复归原样,堆塞在体内的怨念也就会被排挤出来。   前提是独臂之鬼不会用魔力对抗启动的宝具,毕竟这并非粗暴的伤害而是缓慢的治疗效果,只要它燃起焚城之火便能将具现化爱的光阻挡在外。   这无疑是一条比讨伐怨鬼更艰难的路途,但众人脸上找不到一丝迟疑和犹豫。   “那好吧,不过对于我的‘阵地建造’请不要期待,因为我还是修业当中的魔女。”   “没问题出发吧,就按之前商量的那样。”   咬碎最后的月隐糖隐蔽气息,循着迦勒底方面传回的反应雷达,众人一路穿过破败倒塌、焦糊不堪的房屋建筑,来到建立在尼普尔内部最高处的内城石阶前。   风声卷过空荡的石阶,刮起呼呼的冷冽音。   “呃......”   众人望着涂满暗红色的内城墙一阵无言,面前宽大的阶梯被凭空挖走一截,令通往顶端的道路宣告断裂。   “立香,看来行动已经被发现了。”   腕表忽然传来声音,让众人面色阴郁下来。   不光是她们一直关注着尼普尔,魔兽方也时刻注意着尼普尔的动向,按照罗曼医生的报告,敌人这次再度全军出动了,一副势必要让他们行动失败的势头。   好在这些都在计划之中,只是分队行动后注定和怨鬼的战斗要辛苦不少了。   “梅林,你和......”   梅林负责拖延远方天际飘来的巨影——空中庭园,不让它闯入尼普尔干扰众人行动,期间由美狄亚、尼托克丽丝、清姬一同进入庭园,负责击溃或拖住赛米拉米斯。   一旦尼普尔的行动大获成功,立香便用令咒将美狄亚召唤回来使用宝具。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们之中具有耐毒技能的人只有美狄亚,没有她跟着去,谁登上空中庭园只怕都有去无回。   “茨木童子就交给你了,铃鹿。”   “交给我吧!一只不听话的小鬼头而已,很快就搞定回来。”   “嗯。最后是怨鬼一战的人员:总司、谦信、豹人、玛修......以及安娜。如果计划全盘失败,撤退之前大家会赌上最后的力量为你提供将它诛杀的机会,你已经有准备了吧。”   立香说到这,众人的表情也不免有些难过。   要说安娜和谁的感情最好,面前的橙发少女算第二,业已焚身的男人便是第一了。   偏偏在场众人当中,能如臂指使般挥舞不死杀之镰的人也是安娜,让她去替这趟意义非凡的旅途上认识的亲密之人介错,命运实在是残酷异常。   “嗯!”   握住镰的幼女重重的应声,点过头后一语不发。   她的决意和等待还有犹豫早已用尽,剩下的只有全神贯注于此刻的专心认真。   “那就好,出发吧。”   随着一下子分出大部分成员,队伍里一下子又萧瑟下来,当她们翻过断崖踩上后面的阶梯,正式登上这座城市的制高点。   蜷伏角落的鬼,落入视线尽头。   它仿若行将朽木的老者,遍身赤色的乱鬃是破烂不堪的衣衫,断断续续的鼻息是蛇虫般毒念深植灵魂的表现,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流星火雨、火焚城郭的地狱之景,谁能想到这头巨物动起来那排山倒海的力量。   脚步嗒嗒,叩碎寂静。   血红之目回首瞪来,对视瞬间立香直感到呼吸难受、心惊胆战,不光是怨鬼周身盘亘的炽热低气压,还有与游戏里佛雕师化成的怨鬼截然不同的特征。   向着龙犄转变的鬼角,恶鬼般面目浮现龙的立体轮廓感,两道鹤立鸡群的白色长鬃飘然,护住干瘪肉躯凸显在外的骨骼多了木质纹路,双手爪数也不是三而是五。   碍于安全的观察距离,所有人都没看见坍塌到肋骨里面的血肉上,浮现着密密麻麻像是鳞片一般的玩意儿。   这里没有樱龙和御子,流向忍者的除了怨念自然还有信仰,没了更上等的契约关系取走这些信仰,忍者便是它们的消化者。   “吼——!!”   目中映入生者刹那,恶鬼立时仰天咆哮。   “小心点!它来了!先尝试周旋吧。”   “明白了!”   利爪与脚掌每次落在地面,都能烙出焦黑的印子,让众人握住武装的力道又紧了紧。   地动山摇间,尼普尔内城发生激烈碰撞,城壁晃动抖落灰尘与碳灰。   “果然还是会来吗。”   远远眺望着城市上空染红的云霄,嘴里嘀咕的金古跃下山崖,在空中一个骤然加速飞向尼普尔。   空中庭园被阻止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大的目标敌人看不见才怪,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杀招。   风声呼啸,在不断掠过耳旁的飓风中,一道不和谐的扇动声传入他耳中。   “嗯......?”   金古偏过头看去,有什么反光的东西追着高速飞行的他飞了过来。   蹙起眉头间,物体愈发清楚......等等,那个是黑曜石剑?!   金古神情一变,下一刻手上亮起光芒猛然挥出。   哐啷一声,爆响传出的瞬间气浪在空中炸开,吹至地上将稀疏的野草无情压平。   翻了个身轻巧的踩在荒地上,金古看向对面稳稳接住锯剑的人影,缓缓眯起眼语气冷然发出询问。   “你是什么意思?魁札尔·科亚特尔。”   “就和你看见的那样,大姐姐不希望立香她们的工作被打扰喔。”   “是吗。也就是说可以理解为你已经背叛三女神同盟,我说得对么。”   “请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本来就是小孩子抢玩具的游戏,你要是认真起来的话我会很头疼的。”   “哼。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废话干嘛,那个人理的御主的确挺能干的。正好,就让我和你交手试试看吧,擒缚神这种事情我(的身体)可不陌生。”   数秒之后,神气流溢的一击震撼大地。   苏美尔的最强兵装对上南美的最高主神,两者堪称棋逢对手互不相让,敌人的诡计也胎死腹中。   结合了乌鲁克方面与迦勒底后援团的智谋,她们的行动可以称得上天衣无缝,只要在超出掌控范围以前结束救赎怨鬼的战斗,这场行动就可以算得上是胜利了。   轰隆——!   火焰的豪雨从天而降,直让众人大感吃不消,爆炸与冲击波不断在高耸的内城炸开,甚至让立香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丢进了一个大蒸笼,正在进行清蒸处理。   “强过头了吧?!这难道就是拳怕少壮吗,简直比游戏强上两三倍不止啊!”   “藤丸,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请赶快报告。”   “医生你很烦哎,安静一点。总而言之训练的成效出来了,看吧!”   情势严峻不已,但从者们也冷静应对。   在立香自豪的声音下,管制室投射出来的影像就和她的心情一样,壮烈而昂扬不屈。   被选出来参战的从者都以迅敏见长,使得她们在面对怨鬼时得以周旋,硬碰硬的话除了羽蛇神己方实在没有第二人选,但那是要用来应付金古的底牌。   “吼喔喔——!!”   赤鬃火舞,如神似魔。怨鬼的左臂是火焰凝成的兽爪,仿佛不被物理法则束缚一般时而伸长,时而巨大化。   拍击,火柱破土升起。   横扫,火浪迎风而来。   旋转,火焰风暴乍现。   每当怨鬼舞动双手好似向神祈祷,抹上血色的云层便会破开无数道口子,落下流星雨一般的密集盛大的佛雕,把整个大地砸得坑坑洼洼、岩浆翻滚。   这里是神代的土壤,狼也不再是生人之躯,更不是毫无信仰的堕入恶鬼。不同的个体、环境、法则孕育出来的便是这头威压一境的凶戾之物。   “唉......?这是——”   忽然之间,立香注意到内墙的变化。   “藤丸!小心点,你那边有突然张设的不明结界,具体作用和效果正在探测和反馈,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看起来这些结界好像是在帮我们......”   立香愣愣的看着,以怨鬼为中心卷起的炙热飓风,仿若黑洞产生吸引力把尘埃与碎屑带离地面。   倒塌的房屋。   斑驳的城墙。   平整的地面。   符箓与符箓相互联系出现,成百上千的符箓从灰烬里出现,从墙体震落灰尘后的表面出现,从砂石卷走的地面浮出。   难以想象,到底是谁又花费了多少时间做的这些准备。   一张张飘荡起来,泛起淡蓝色星光升向天空,与半空飞舞的火星相互纠缠不分,宛若许下誓言永不分离的恋人。   星光在穹顶编织成淡蓝色光膜,宛若一面倒扣下来的碗,表面尽是一张张狰狞扑来的面孔。   它们全都是枉死在城中的怨念,魔兽是人转化而来的,所以这一城的尸体每一具都等同怀抱死去的遗念,当装置再启时它们争先恐后的飞向内城。   朝圣一般往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涌来,只为了钻入那具燃烧怨火的栖身之所,却被贴上符箓悄然立起的光幕阻挡。   这面结界的存在,只为拯救化为鬼的男人——   “有结果了!藤丸,检测到怨嗟之鬼的灵基规模停止增长了!比预期的早上不少,这根本就是强行终结了增长的过程。这个结界、能够遏制它的灵基增长!千万不要让它被破坏!”   立香的心神被这些湛蓝底下升起的漫天星火吸引,腕表上的声音刚刚落下,背后便传来一道温婉轻柔的声音。   “你们要拯救那个男人吗?”   她骤然一愣,腕表跟着响起“有不明从者反应......”的声音,对耳旁置若罔闻的少女缓缓转过身去,眼中映入一名恬静站定的女子。   好似在微笑,又像是在忧伤,表情不变的脸却能述尽一腔哀愁凄婉。 第八十八章.同甘者,共苦也   “永真......?”   少女梦呓般吐出面前女子的称呼。   立香身后飞舞旋转的火焰浓烈无比,贪恋着女子而蜗居在这的寂静却岿然不动,视飓风和火焰无物一般不被吹走。   “检测结果出来了!是新的未识别从者,不过灵基反应有点奇怪,职阶应该是Saber(剑士),并没有敌意的样子......”   走神的御主根本没听清智囊团给的信息,举起腕表回完一句“我知道了”以后,不敢置信的眼神仍然盯着伶俜而薄弱的身影。   “我明白了!”少女忽然捶手指着娴静的女子,旋即察觉动作有点失礼,轻呼一声又放下了手眨着橙色眸子说道:“是因为那个、「斩杀修罗」的约定......?”   女子.....永真眼睛张大些许,惊讶一闪即逝。   她的动作无可挑剔,对某个男人来说永真虽然是救死扶伤的药师,但她也有着为了斩杀修罗而拔刀的觉悟。   那份钢铁之心,让女子的每个举止都无需赘述,那是历经沧桑、化繁为简的味道,如品完书后偶然翻到署名才发现写着海明威一般。   ——恍然所悟。   她是永真,永真也是她,对狼来说只此两字足以胜过无数包括他的人生,因为这是男人生前欠下的。   永真望了一眼火焰中起舞的鬼,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你们想要拯救狼,对么?”   “啊、对对对!抱歉,耽误了时间,不过那个誓约竟然真的能实现啊......”   即便看到真人出现,立香还是有点回不过神说话像是在梦游一样,如果忍者还有理智能听到这些话,他一定会发现某些潜藏的重大问题。   原本的游戏当中,狼与永真的关系并未有实质性进步,一直停留在蜻蜓点水般的悸动上,更没有一同讨伐过化作怨鬼的佛雕师,定下「斩杀修罗」必定帮助解脱的约定。   然而迦勒底御主说的分明是这件事,她了解的‘游戏’和身为穿越者的狼知道的‘游戏’,两者之间的偏差现在还无人知晓。   “我明白了,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一臂之力。”   “当然当然!”   “另外希望能提供魔力,我收集的魔力并不足以支撑这个结界太久,让它们进来鬼便会痛苦难忍的暴走......”   微微提高的音调只有‘痛苦难忍’那处,或许对她来说无论怨鬼多么强大,女子都要履行定下的约定。   凭借断绝修罗之业的特攻宝具显现,女子在恒河沙数般的英灵当中也少有的类型,当男人被怨火焚烧化为鬼时,这个宝具便会启动将她召唤至当地。   是特例中的特例,极其稀少的反召唤——宝具启动在前,灵基显现在后。   “「无明三段」!”   天才剑豪的必杀之秘剑;一之突刺中包藏二之突刺和三之突刺,以完全同时施展的水平突刺。靠著无与伦比的技巧和速度孕育出的闪光,同时存在于一个点上。   即使挡下了第一刺,二与三的突刺也会将其贯穿,因此剑尖局部会引发「事象崩坏」形成无法防御的剑戟。   怨鬼哀嚎一声,右臂从中断裂。   伤口没有血流出,像是干枯老去的树木一般树木都没有,让人不敢想象那具躯体到底在靠什么支撑。   “还是不行!”   总司目光一瞥,怨鬼断裂的手臂已经开始复原,一边举起来挡住安娜的镰。   噗嗤——、像是小刀扎在坚韧的防刺皮革上,镰刀的刃端在干枯皮皱上微微下陷,旋即被猛然弹开让一击失效。   “唔!”   怨鬼正要追击,豹人扯住安娜的锁链将她一把拉出范围。   天上坠落的佛雕陨石也好,利爪刮过地面掀起的火焰风暴也好,它的每一步动作和前兆都被众人预知,随后默契的配合避开危机。   这全都多亏立香的功劳。靠玛修的盾架设起与迦勒底联通的起据点后,她让医生把自己房间里的PS4和只狼什么的一并打包传送了过来。   ——之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众女轮流上场,狼挂掉就......错了,是游戏里的狼挂掉以后就换下一位,每个人都好好体验了一把苇名受苦之旅,也对男人的过去有了全面而具体的认识。   短短半个月内,凭着毅力与信念还有热情(?)她们硬是把游戏刷到了七周目,而且在立香的指导下特地列出了讨伐「怨嗟之鬼」前的存档,日以继夜的挑战和熟练后才对独臂之鬼的战斗方式驾轻就熟。   换句话说,现在的怨鬼可能只有一周目的经验,但面前是一群已经把它刷到反胃的美女玩家。   “力量和耐力很高......”   一边战斗,一边交换情报,加上迦勒底准备的详细灵基数据,说她们是拿着攻略本挑战都算是谦虚的了,心神冷静得简直快真的和屏幕外有一个自己在操纵人物,挑战面前天翻地覆的怨嗟之鬼一般。   地面龟裂下陷,庞大的巨体跃向空中。   “快闪开、寻找障碍物!”   飞向天空再扑击坠地,这一招对于她们来说同样不陌生,但是怨鬼却落到不远的建筑群中,让已经拉开距离的众人为之诧异。   如果巴御前在这,一定对它现在的动作毫不陌生。   火焰之臂一扫,碎石瓦砾尽数落入掌中挤压成燃烧的团块,随着怨鬼倾斜身体将这只手臂摆到身后,近似棒球比赛中投手的姿势让远处的立香背上涌起恶寒。   “这个根本不是游戏里面的吧......”她喃喃自语,随着压低咆哮的怨鬼弓起身体,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快阻止它!立刻拉近距离!”   “什——!?”   “快点!”   “不好!”   在场众人都不是平凡之辈,收到御主指令后想也不想的止住脚步,反过方向朝庞大的恶鬼奔去,最快的总司甚至再一步下一刻就能出现在怨鬼的面前。   ——太晚了。   在霰弹枪的弹药中有着被称作‘龙息弹’的一种,火焰的豪腕掷出的类似将它放大几十倍后出现的情景,击穿气壁的废料摩擦拖出炽白色光焰,在半空中解体分开以后如同白日里繁星闪动。   但这是死之豪雨,炼狱洗礼。   霰弹、高温,冲击等等,能够想到的词汇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立香眼前便强制增添了白茫茫的光影闪动感。   地面强烈的震荡,少女也跟着站不稳身子,六神无主之间抓住了一只手才安心下来。   温暖而踏实,唯独这只手的主人在惨景中毫无动摇。   片刻过去,流星在耳畔的轰鸣还有余音,忍着流出泪水的刺痛感,立香睁开眼重新把景象收入眼底时。   瞬间愕然。   “呃......”   总司、安娜、豹人躺在血泊中,身上满是焦黑和血肉模糊的惨状,涣散的目光就和杂乱无章摆开的肢体一样,被废墟掩埋半边身体孤零倚着大地。   气运在天,毗沙门的加护使军神受到一切有利于战场的判定。   铠甲在心,对飞行道具的绝强防护能力足以引起事象的操作。   功绩在足,被讴歌为战国无双的谦信持有的战术性直觉能力。   凭着三道技能充当‘防弹衣’,军神的白衣才能依旧在战场上伫立,但是她蹙眉扫视过现场后,剩下的只有咬牙举着盾牌的玛修和被护住的御主。   因为太突然的缘故,加上众人为了拉开距离而分散,盾之骑士解放宝具也赶不上其他人,只能勉强回护住身后的立香。   “安娜桑!冲田桑......还有豹人也是,大家都......”   “玛修,别自责了。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接下来还得靠你继续保护我,拜托了。”   立香的一席话轻松打消掉同伴的消极,让她迅速打起精神来,让静立在旁的永真再次感到惊讶。   “吼吼吼——!”   众多的敌人被击倒,放弃投掷炮弹的怨鬼切换战术,朝着谦信直接冲撞过来,拖在身后的火焰之手深入大地,犁出一道焦黑的长坑还推来房屋的碎块。   远远看去,点燃的房屋残骸像是被它从大地拖出来的赤色海啸,让人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近身后的一击有多么可怕。   凭着直觉,谦信也能察觉到怨鬼对自己的必杀之意。   毕竟彼此的配合与行动大多是她临时指挥,立香在远处负责调度和观察,没想到这头怨嗟之鬼还有着理性懂得盯上猎物们的头领。   难缠......她眯起眼睛,深呼吸的握住宝枪准备迎接接下来惊天动地的一击。   空气里忽然传来音声,婉转悠扬,让人心醉,军神微愣间面前的怨鬼变化顿生,手上动作一散立刻抱头翻滚起来,凄惨的咆哮中隐隐含着怪异的哭嚎声。   “在哭......?”   谦信诧异的循着悦耳之音看去,玛修也同样迟迟注意到御主身边的人。   抚笛吹奏的女子坦然受下众人目光,眼神一刻不离地上翻滚的怨鬼,似有无尽的心思藏在清如潭水的眸中。   意识模糊的总司手指动了动,她的眼中渐渐汇聚焦点,对这道笛音感到熟悉。   “这是......怪大叔、咳咳......”   过去,只要每一晚都没有错过忍者悄然外出的时间,跟上去的她们总能听见这首倾诉乡愁的曲子——故乡的原风景。   只是和忍者的萧瑟相比,女子的曲调溢出哀切。   凄婉痛苦的音声仿若永真的倾述,化作探入水中鱼钩钓上愿者——即愿施予她爱者。笛音与指哨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仅能勾出这个男人心中的遗憾并感念回忆。   翻滚惨嚎的鬼是那条咬住鱼钩的鱼儿,蹦跳挣扎,却难逃辜负的女子痛心之下将它钓离水中之苦。   看似沉溺于火焰之中,但当被迫想起记忆才会惊觉离开了水的事实,也离开了无处不在的拥抱。她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她来到了这里,自己让她失望了......   曲音渐哀。   她的苦,是将安枕水中的鱼儿钓出的不忍之苦。   它的苦,是流落岸上忆起平静清水的发肤之苦。   她的心苦,他的身也苦,他们身心相连,于是他们身心皆苦。   恶鬼仿若被遗弃在地上的幼子,哭泣惨嚎间抽搐的翻滚,混入不曾止歇的笛音里共鸣相伴,让目睹和听闻者心中皆有所感,眼起酸涩。   看向那名女子的目光泛起敬意,她们的众多努力最后还不如这一曲之重,压倒怨鬼庞大的身躯,是否说明对于他的了解无人能出其右。   “狼......”   安娜终于恢复过来意识,她伸出的手朝着翻滚挣扎的巨影,眼中写满了无能为力与凄凉。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被迫映照出过去的自我,想起凄惨的回忆与敬爱的亲人们,蛇姬之首僵住无法转动的刹那,英雄挥出不死杀宝剑斩下了魔物的首级,成就功业。   她全都知道的啊......那种痛苦和经历,所以每每看见男人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似的难受。   “怎么办......”   “藤丸,恐怕还不行,那个从者只是暂时控制住了怨嗟之鬼的行动,现在需要让它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采取最后的措施吧、只要你有把握的话。”   “明白了!”   结束通讯的立香点点头,反应过来后看向场上唯一保存实力的谦信。   “谦信,拜托你了!”   “无妨,此乃应尽之义,也是沾染吾身的些许宿业。”军神朝御主与吹奏笛音的女子点头,随后阖目仰头看向苍天,朵朵云翳在虚无的视线前散开,阳光穿过怨念与结界落在那张秀靥上“唵,吠室罗摩......娑婆诃。来吧、开拓吾之道路的八华武备——”   天降惊雷,白虹贯日。   神鸣落地,武具再现。   “「刀八毗沙门天」——!”   军神之手握住刀、握住剑、握住枪......围住独臂之鬼的八把武装组成大阵,握住它们的军神唤起流光穿梭其中,宛若舞踏的美丽兼具斐然风采。   鎏金光芒一闪,武装减少一柄,直至握住最后的宝枪,目泛神光的谦信刺向伤痕累累的怨鬼额头。   噗呲一声,挣扎之音顿止,停止动作的鬼瞬间瘫软下去,却没有化作灰烬飘散而是保留着实体。   等候一旁的立香早有准备,抓住樱花从虚空现出的刹那转机,举起仅剩的最后一划令咒目光坚定。   “以令咒令之——Caster,来到我身边立刻拯救这个男人!”   空间波动,不负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美狄亚从中现出。   “谨遵您的命令——「万疵必应修补(Pain Breaker)」!”   和煦柔美的光芒洒落,成了一曲终了的最后美景。   ②⑨83①63⑤4   ps:怨嗟之鬼战斗贡献统计面板。   输出:谦信>总司>其他人   支援:永真>美狄亚>立香>其他人   掩护:永真>玛修>其他人   啦啦队:豹人、立香>其他人   MVP:永真   撒花.jpg(笑) 第八十九章.漫漫长夜   睁开眼时,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躺在床上的男人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脖子一紧,下意识以为有人要谋杀自己。   “狼!”   听见幼女欣喜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的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惊疑。   “我没事?”   作为亲自讨伐过怨嗟之鬼的人,忍者不会不明白失去意识后的自己发生了什么,因为知道所以才感到惊异难解。   但他有一颗大心脏,安娜激动的无以复加,上半身趴在他胸前死死的抱住忍者,好像比本人还担心这是一场梦似的。   “你没事太好了!狼......呜呜......”   说着说着,趴在胸前的小猫头鹰就哭了起来,温热感浸湿了他的胸口。   狼僵住片刻,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安娜的头,一会儿过去,又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到房间里。   “你终于醒了啊!让人操心的社畜桑。”   胸口上的小猫头鹰还没搞定,肚子上又趴了只JK狐,狼恢复过来以后有所起伏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   人还是这群人,没变......   等到迦勒底的御主出现在房间里,他不禁向对方颔首表示谢意,大概经过狼都听安娜和铃鹿说明了。   密林女神和冥界女神都被橙发少女搞定,现在唯一出岔子的就是继把牛弄丢以后把自己人也弄丢的天翔女神伊什塔尔,但他才刚醒过来暂时不愿理会那么多。   也不排除狼享受这种惬意。   当你一觉醒来时,你的同伴告诉你她把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的你只要跟过去摇旗助威负责收尾就行,这种感觉只要习惯了谁都不会拒绝。   什么叫神队友啊?   这就是——狼看向立香的目光愈发和善,嘴角也微微勾起。   不明所以的少女看着忍者露出了稀奇笑容,灵光一闪,旋即惊呼道:“喜之狼!”   忍者的表情僵住,室内霎时落针可闻。   “噗——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绰号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铃鹿笑得趴在床边捂住肚子笑个不停,安娜瞄了他几眼后也不停的偷笑,可能是在对照刚才立香忽然喊出的绰号,只有玛修连忙拉起立香在那赔礼道歉,屋内在少女的到来后变得一片闹腾。   等看望完自己的立香和玛修离开后,没过一会儿清姬也来看望了,随后是作为国王特使的西杜丽前来慰问,简单的寒暄和打完招呼送走人以后,狼才注意到有些人一直没出现。   “巴御前殿下呢?”   “哦,尼托克丽丝和总司暂时留在北壁驻守,梅林不知道又去祸害哪家少女了,至于救了你的美狄亚都是整天待在魔术工房里,地地道道的家里蹲耶。不过看在她料理水平不错的份上,还是很聊得来啦。”   JK狐眉飞色舞的说着关于迦勒底的事情,还把这些日子他漏过的趣事给说了个遍,狼的表情也渐渐归于平淡。   他的视线从铃鹿身上移开,落到坐在床边抓住自己手的安娜脸上。   “安娜,巴御前殿下呢?”   “......”   一时沉默。如果只是退场不至于特地隐瞒,面对闭口不言的幼女,狼摇摇头看向铃鹿企图从她那得到答案。   但JK狐眼神不停往安娜身上挪,一副遵照她心情的表现。   狼的目光悄然打量着垂下头的小猫头鹰,随后手按上她的脑袋轻轻摸着,一边微叹着和铃鹿拉开了话题。   “你的手机大概坏了......”   化身成怨鬼以后,来自他灵基的东西当然有保留下来,只需用魔力再现出来即可,但铃鹿寄存在狼这的手机就在劫难逃了。   无形之中,又欠下债务了。   这还不是现代,有钱也买不到手机,忍者开始琢磨起是不是该找吉尔伽美什帮忙,看看他宝库里有没有最初的太阳能充电手机。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呢。”   铃鹿脑袋一垂,表情一下子消极的走了过来,然后在狼猝不及防之下扑了上来,抱着他把男人的头狠狠埋入胸怀狠狠磨蹭。   “——但是你没事就好了!”   “唔——!?”   狼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起来,要论胸前的饱满与伟岸,铃鹿在众多女子当中也是位列前三的,这满溢扑鼻的香风和贴着脸让人心神驰荡的柔软,让他大感吃不消却无处安放双手,生怕因为太近而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天鬼姬嘿嘿轻笑,嬉戏般捉弄着怀里虚弱的男子,一旁安娜看去的目光又泛起了‘人渣’意味,同时眼前跟着闪过了某人的身影。   一个不求回报不问缘由的女子,来时恬静自然,去时静谧淡雅,却在她们心中留下重重的一笔。   从出现到离去不曾有过十句话,但她们可是把那款受苦游戏玩了个通透,又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就算是意识模糊的总司醒来后也记得她出现过。   唯一不知道的,仅有化身为鬼的男人。   为什么要离去?   不明白,静立无言的姿容毫无气势可言。如果说怨鬼身上缠绕的火焰是令人窒息的气压,那栖身女子身上的恬静便是不忍打破的安宁,谁都能领悟到自己并无破坏她身上空气的资格。   唯一有资格的人当时却昏迷了过去。或许出现的人至始至终只为了浇灭火焰吧、用自己的一腔柔情。   “狼,这是你的武器。”   临近用饭时间,安娜才迟迟拿出了忍者贴身之物。   忍义手。   义手忍具为他带来了什么又夺走了什么,现在她们已然心知肚明,幼女取出它时也面泛担忧。她在担心的无非是使用义手不断积累的怨念。   但想到这终究是狼的东西,也只得不情不愿的把它保留到今日。   “谢谢。”   狼平静的接下义手,简单处理一下就装了回去,期间安娜嗫嚅嘴唇显然有话要说,但随着眼中涌动的复杂情绪又憋了回去。   忍者暗自摇头,他倒不是有大男子或者英雄主义,觉得没了自己这些人就不行。相反的是他现在非常相信同伴,因为是她们将化作怨鬼的自己拯救了回来。   狼只是不愿坐享其成,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继续出力。平心而论,后面还有能覆盖整个苏美尔的拉赫姆大军在等着乌鲁克,那个时候多一份力量就能救下更多的性命。   没有盛大的欢迎,没有热闹的庆祝,忍者的回归很是平静,但这就是他想要的,也是她们刻意营造的气氛。   从者的数量,战备的准备,人员的精神状态全部胜过原来。在心中有九成把握确认最终讨伐提亚马特能获胜后,狼开始思虑起节省下乌鲁克大杯的办法。   毕竟只有靠乌鲁克的大杯,金古才能化身天之锁拖住提亚马特半天。在吉尔伽美什状态不佳、羽蛇神只适合战斗的情况下,他实在找不出能替代金古拖住万物母神半天的人了。   艾蕾也很早就在往乌鲁克挖掘,所以催她也没有用,反倒是一直不吭声的她才是最勤快努力的那个。   纳比斯汀之牙。   金古的天之锁。   前者挡住黑泥之海,后者拖住提亚马特,两者缺一不可。   “恢复了啊,身体怎么样?”   ——狼陷入了困境中。   “狼?”   “嗯......一切良好。”   忍者回过神看向王座上发问的贤王,他正惊讶的盯着殿下之人。   “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有很大的烦恼吧?说说看,身为替乌鲁克鞠躬尽瘁的特使,让本王略施恩赐也无妨,本王的宝物库可是能解决一切烦恼的集合地。”   “......”脸上浮现动摇的狼迟疑片刻,又立即摇头说道:“不,没什么。”   “嗯——?”   吉尔伽美什蹙起眉头,前倾的上身重新贴回王座。   “好吧,与北方魔兽母神的决战之日在即,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千万不要懈怠了。”   “遵命。”   离开神塔时,忍者的心情稍微有些沉重。   摆脱怨火恢复神志以后,剧情已经推进到快要进入尾声,但他完成受肉的计划还是没有头绪,再这样下去就得和其他从者一样,和特异点的消失一同退场了。   实体和肉体的区别便在此处,存在实体也只是魔术性上的效果,当发生过这个魔术记录的特异点本身都消失了,从者又怎么可能还会留存下来。   但有了活生生的肉体以后就不一样了,物质性上的存在除非被杀死,否则是可能主动离开甚至在纠正回正史的苏美尔生存下来的。   只是狼显然不打算这么做,获得肉体以后还得拜托迦勒底出手,将他送去别的被观测到的圣杯战争世界线,只要打开把通往外侧‘根源’的道路用圣杯之理改动,回到苇名或者直接让永真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算难事。   男人无疑倾向前者。   他更想回到那片难忘的风景,那处怀念的故乡。   宁静的院落,树影斑驳间,坐在木椅上的人相互交谈。   “是 吗......”   忍者的语气莫名,透着难以一吐为快的郁闷感,边上是心虚的笑着的铃鹿。   “嗯——大概就是这样,我们醒来以后发现你不见了,然后在房间里看见......所以就。”   抬起的手掌示意她停止说明,狼扶住额头开始感到头痛不已,安娜还在花店打工没有回来,抓住这个机会找上铃鹿了解一番,他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那晚喝酒后大家都神志不清,但还有着残余的意识,然后狼可能是一直心心念念着病人的情况去了巴御前的房间,结果天亮以后客厅里醒来的众女发现他们两发生了那种事情。   真实情况远比这复杂和香艳不少,JK狐嘴里蹦出来的实则是阉割版,但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大家的事情迟早要暴露。   那晚过后,没多久三女就成立了守秘同盟,为的就是应付今天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   作为罪魁祸首之一,铃鹿被两票压倒推出来担任说明的人,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她们摘出去。至少在原主没有出声之前,同盟当中的任何人都不得背叛。   狼的表情复杂难言,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   说完人就起身走出了大门,心绪不平的回到自己家,一边反复想着女武士的事情。   按照铃鹿的说法巴御前并没有退场,这段时间都隐蔽出没在境外猎杀魔兽,尼普尔的行动也出力狙击过空中庭园暗中接应从者离开,还一并搞定了茨木童子,让铃鹿抽出身来配合羽蛇神击伤金古。   没错,茨木童子又被拐走了,被女武士拿着酒吞童子的脑袋给带跑,只是铃鹿的说法像是前者死皮赖脸跟了过去的,毕竟鬼的嗅觉比较出色。   能和那心智天真的茨木相处好的,也只有酒吞了......虽然只剩一个脑袋。   对于巴御前的事情狼起先难以相信,但思来想去找出一些线索后,才开始感到为难起来。   不过他毕竟是苇名流传人,无需犹豫,有任何困难都抵不过当面见上一面,有什么问题就留到那时再说。   第二日,神塔。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女神真是自找苦吃,这个时候就说活该对吧!”   王座上的贤王笑个不停,实在是立香带来的‘笑话’过于惹人发笑,女神伊什塔尔被俘虏了,而且俘虏她的人还是那个据说是伊什塔尔化身的赛米拉米斯。   根据可靠目击者报告,他们见到过伊什塔尔气愤不已飞向境外浮空城,但之后就没见天之女主人飞回过灵峰上的宫殿了。   不必说,小恶魔肯定是栽在了毒妇的阴谋里。   底下的祭司长面色尴尬,眉角抽搐,豹人也配合的吹起口哨,一边啧啧有声。   “吉尔伽美什王,我希望申请‘境外调查以及带回Archer’的任务。”   “唔。”   突然插入的话语打破轻松气氛,吉尔伽美什收敛笑容,,其他人也惊讶的看向狼,眼中不乏早就期待已久的神色。   忍者一定会对这件事负责。   当他今日出现在殿上提起这件事时,谦信她们神情各异心底却悄然柔软,这是来自女性的共鸣。   没有同伴只有马匹,孤身一人离开乌鲁克的狼反而有点不太适应,心底想着看来是和大家一起行动太久,以至于孤狼的本性都快忘掉了。   立香她们不是没找过巴御前,但对方总能凭着傲人的眼力先一步发现她们,然后头也不露的消失在迦勒底的探测雷达上,根本没有会面和沟通的想法。   但猎杀魔兽和尼普尔的暗中支援,都说明女武士已经恢复清醒,只是状态和想法怎样还有待解明。   悄然无声潜入他人身边,这是暗杀者的拿手本事,而且狼也是那个给巴御前锁上心结的人,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其他人已经展开营救大兵伊什塔尔的特别任务,如果进展顺利便会取道捷径直接讨伐魔兽母神,他必须在那之前尽快找到巴御前,然后与其他人汇合。   众人星夜兼程,已然踏入决战前的漫漫长夜。 第九十章.雨声潇潇   茫茫荒野,该去哪里寻找一名有心隐藏的女子?   虽然看上去十分为难,但孤身踏入这片土地渐渐习惯的狼,反而有种鱼入大海的自由感,乌鲁克内熙熙攘攘反而让他分外不自在。   一想到乌鲁克,联想到庆典那晚女子的表现,狼又感到头痛。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图省事而是直接把她送回故居,也许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身为男人没资格在这种事上将错误归咎给一人,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么可以说那晚上只有女武士受害者,但因为后来的事情又让她多了加害者的身份。   细细想来,身份也好立场也好,全都是各自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推到身上的......不知为何,有过化身怨鬼的经历后心中没有任何杂念与憎恨,那些以往的不甘和难受也消散许多。   好像有一只温和的手,在他阖目喘息期间抚过这遍体鳞伤的身躯,把其中痛苦轻轻带走。   “......”   天上繁星渐淡,曙光远方升起。   循着心中直觉狼来到了熟悉的树林附近,最初的一次任务——转移西帕市民的路线上,他和女武士途径的树林。   这里不仅是位置符合行动要求,也是巴御前在北壁以外唯一单独来过的地方,当忍者看见地上残留的痕迹与附近压过的草叶,便知道他来对了地方。   或许是太过轻松,让狼心中浮现不现实感,但驱散这种感觉后只有笃定。   并不是太容易,而是这个地方只有他和巴御前知道。   如果自己没有得到救赎也就意味着直到特异点结束,巴御前只会怀抱悔恨的蜷缩在这处角落,无人问津的迎来消失。   乍看一下,没有问题。   但狼相信人不该如此,感情与自我不会随着自身消散而告罄,那是近乎绝望的自我逃避,因为迎接这一结局就代表知晓自我永远得不到救赎和宽恕。   这不是比死去还过分么。   安放好马匹他开启了‘气息遮断’向树林内走去,途径一处空地时看见了正叼着草根睡在地上的茨木,也就愈发肯定了自己找对地方。   回想起来,两人的缘似乎是从此处开始的。   西帕城下如果只是初见后的开始了解,那么这里当一名女子的姣好酮体落在男人眼中时,也就注定了她会下意识的注意起男人的一举一动,但凡女子又怎么可能对此类事熟视无睹。   鬼的嗅觉。   茨木和安娜玩捉迷藏的时候,明明自己就坐在院子里,却直到今天此刻才想起这回事。那时一不小心的窥探,对方早就知道了。   只是念着相救的恩情,这才没有为难他。   佛雕只是引子,在平静精神消解执念时踏入这片树林、心绪欢快的巴御前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而那个不经意间留下一瞥的便是窃香之人。   如果只是个不入流的普通人早就没事了,但对于自身的出色毫无自知的狼不同,他实在是太过优秀和耀眼了。   就和大大方方道来感情的天鬼姬一样,只有少女最纯挚的恋爱才是无需理由不掺杂念的。   她们还未被物欲横流、香车宝马染色,还向往着骑着白马、手持利剑的英雄,她们的爱纯洁而美好,以百花争艳般的形式绽放着。   少女心性与片刻旖旎注定巴御前被他吸引,但从生前得来的宝具不仅是烧尽敌人的火焰,也是引爆自己矛盾之处的起火装置。   狼没有错,他只是为了压制怨火而赠予佛雕。   巴御前没有错,如果没有种种意外早已无事。   问题在于,谁先退一步?   草木稀疏起来,开阔的视野露出绿茵草地,中央是一处和温泉一般大的清冷泉水。   有人趴在那。   她静静的端详着自己,看着姣好的面容映在水面上,没有涟漪和微波将它打碎,赤色的双角竖于额前已经无法褪去。   是在端详陌生的自己,还是熟悉现在的模样。   “......”   狼绷紧神经,迈出脚踩在草叶上有意引来她的注目,只是让忍者意外的是对方身体一震便再没有反应。   依旧在那端详着水面,好似对这片平静的水潭无比依恋。   但她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巴御前殿下......?”   意识到对方并无激动和离开的表现,狼松了一口气缓缓上前。   “是你吗,狼?”   直到忍者出声,巴御前的手轻轻搅动潭水,水波散去复归原样,她才将如从镜花水月中醒来一般,把盯着水中倒影的目光看向一旁走来的忍者,眼底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收回前言。   她的确没有察觉,或者说她将狼弄出来的动静当做了自己的幻觉,能够找到这里的人只有狼,她会有这个反应无形中说明了很多事情。   直到忍者走到近前,她都没有说话和动作,用手指颤抖的摸向前触及温暖的胸口时,才终于一下子眼泪涌了出来,嘴里也迸出呜咽抽泣声。   “是真的、是真的!你是真的!呜呜......”   “......”   面对扯住自己衣摆跪倒哭泣的女子,狼终于明白了她盯着水潭看的缘故。   女武士一直期望着和那天一样,也许忍者正不言不语在树林里的某个地方看着她,但这也是幻觉和臆想带来的折磨,最终承受不住只得整天看着清澈水面寻求真实。   听见了浑厚的音调,闻到樱花的香味,见到熟悉的身影——搅碎水面。   破裂的水镜复归原样后,潭水也会把几乎成魔障的幻想驱散,恢复清澈而孤独的模样。   事已至此,炽热燃烧的火焰早已放弃自我,每日依赖寒冷宁静的清水才不疯癫执迷。   直到今天唯二能找到这里的人出现,破镜并不难圆,只需有心人在,恢复平静的水潭中人影未散去那一刻,女武士百感交集又在刹那化作激动难言。   “对不起、对不起......全部都是我的错......呜呜......”   她一个劲的向狼道歉。   如果现在是生者,恐怕已经拔出刀请求忍者介错了,不停哭泣的模样无人会怀疑,但他们现在都是从者。   死亡也不能带来惩罚的时刻,反而是无比痛心的事情,抱住狼的腰跪在地上的女子只能不停哭泣,一边说着:“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够原谅我的罪孽......此身已是戴罪之身,请不必再施予任何慈悲......”   “......”   狼没有开口,静静的等待空气中的哭声渐弱,等到女子忍不住抽动的肩膀也无力抬起,才伸出手按在她的后颈。   巴御前身体一软,昏倒在地。   狼将她抱起放在秋风飒爽吹过的树荫下,随后在一旁盘腿冥想起来,巴御前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对谈。   判断她的精神状态及其不稳定后,忍者只得先让她睡过去休养一下,才能让自己的话被对方听进去。   正午过去,天空泛云。   “唔——!”   巴御前捂着头昏脑涨的头,缓缓睁开眼看见一旁端坐的忍者,她目中闪过激动又瞬间被平静淹没,旋即自嘲一笑慢慢起身向水潭走去。   银丝飘舞,摆动的玉手被一只伸出的手攥住。   “呃——?!”   温度。   质感。   种种感觉传入巴御前脑海,令她喉头滚动一阵后转头看去,与一双恰好睁开倒映星芒的眼眸对上。   “狼阁下......?”   “嗯。”   “......”   与昏睡前激动的表现不同,现在的巴御前反倒死寂的有些可怕,她惨然一笑,旋即跪倒在地卸下腰间的剑递出,把头伏低在草地上。   “无论是怎样的处置我都接受,无话可说。”   “回去吧。”   狼再度伸手,但这次没有抓住那只柔荑。   巴御前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身体颤抖,立刻起身后退用害怕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质问忍者为什么不在这里了结她。   她渴求于此地结束绝望和心中难负其重的罪孽。   “求你......”   清丽之音却吐出杜鹃啼血般的凄凉,无颜再见其他人的巴御前,也没有脸面再请求忍者做任何事。   所以是求,求意味放下尊严与身段。   狼不敢再想下去强行带她回去是什么样,不会暴走不会狂化,但一具空洞如人偶的行尸走肉出现的场景已经能预料。   巴御前清楚眼前男人的来意,他也是唯一能裁断自身罪孽的人。   在狼为难间,女子贴了上来握住他的手一把按在自己酥软的饱满上,另一只手攀上腰间解开系带。   裙带如弱柳落地,失了束缚的袴服坠下相叠露出颀长玉腿,失去束带的雪白上衣垂向两边张开,把底下裹身的高衩紧身装大方露出。   扶风弱柳般的腰肢与饱满弹性的曲线,一一呈现眼前。   狼一时失神间,女子冰凉的小手已经贴上他腰间。   啪——!   兀然甩过的手臂将玉手拍出红印,让面色愕然的女子不禁后退,狼也蹙眉与面前可谓不设防的巴御前保持起距离。   “......”   “......”   双方同时沉默下来,狼面色愈发艰难,巴御前一边微笑,一边无声的淌落眼泪。   不知不觉,稀疏云层发出喧闹声,草叶摆动间接住落下的珍珠,哗啦一声、少有的晴天雨到来把树林盖住。   原本澄澈的水镜泛起水波,似如明朗的走向忽然不定。   狼盯着雨水与眼泪混合一起从脸上坠下的女子,眼神复杂。   一想到她竟然企图想要这样来换取罪恶感的减轻,心中也感觉被堵住一般,以往那道落落大方、自律矜持的倩影竟然落到这般田地。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啊?告诉我、求求你......”   被冷雨吹倒一般,环抱胸口,跪坐在地的女子嚎啕痛哭令雨声渐渐悲切黯然。   杀死她就能结束想必彼此都很情愿,也不必走到这一步,但从者就是随时可以召唤的虚假生命,让她退场和帮助她逃避毫无差别。   或许巴御前被迦勒底召唤出来以后会无比痛苦,但狼却无法做到这般绝情与狠毒,这已经是比对待敌人还残酷的刑罚了。   从者是另一种层面的不死,考验着断绝不死之人该如何解决——不去斩杀肉体,而是斩杀罪孽。   既然是回归本职,不死之忍自然不必犹豫。   “的确,这一切的错误都和你有关。”   “唔......”   当狼说出责备之语时,巴御前明显楞了一下,随之加剧的痛哭声却少了一丝连绵不绝感。   “如果你能坦荡的面对自己,如果你能够及时早早醒悟,我也不会堕入恶鬼之道饱受火焰焚身之苦......”   男人吐字有些艰难,这是他第一次问罪于人,但对希望得到责问的女子来说是天籁之音。   “你的想法错了,你的选择错了,你的做法也错了......”   流利起来的话语,让女子哭声愈发凄切。   “还有一件事你也弄错了。”   彷如那日的再现,但周身不是熊熊烈火而是漫天大雨,巴御前像是在雨中飘摇的月季颤抖不已,好似随时可能被吹走凋零。   蓑衣披在单薄的娇躯上,隔开雨水。   迎着女子诧异间抬起的朦胧泪眼,狼目光不移的说道:“只是一次的错误就不被允许的世界太过残酷了,它从来没有这样约束任何人。你搞错了,但我也是一样,所以放过自己吧——”   “这是......”   仅仅一次错误便无法饶恕,这样要求于人的世界与炼狱有何差别,它不该是这样的。曾经被告知的话,如今诚心送还。   泣声顿止。   女子缺乏血色的脸被小心捧起,男人用手指拨开零落额头下的乱发,让藏在雨幕里燃烧的灼灼赤眸露出,在流淌的水里赤光氤氲迷醉人心。   狼乍然的亲切对待,让她怔怔不语、眼含茫然。   似曾相识的话语勾动回忆,恍惚间头痛欲裂,穿越这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回到那段甜蜜而和睦的时光。   “唔——!”   “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宽恕彼此——无法宽恕自己,那么就让我来代替你原谅自己。所以不要折磨自己了,你应该明白的、我和安娜都在等着你回去。她一直都很担心你......”   雨水打湿饱经风霜的面孔,让发丝垂下贴在脸上显得凌乱,但改变不了那双如蕴星辰的眼眸,它通过心灵之窗射入女子眨动时洞开的心扉,令她情不自禁的放大眼瞳、大开窗门。   片刻后——   “呜呜......”   巴御前猛地扑进面前怀抱,搂上男人的脖子口中啜泣之音不绝。   “谢谢、谢谢!呜呜......谢谢......”   狼半跪的腿微微挪开,使相互搂抱的距离贴近,下巴抵在女子发丝间有暗香飘来,一边抚摸她被水濡湿的后脑,用肢体无声的安慰着解开心结的美人。   “请放心,我不会忘记的——这是约定。”   雨过天晴,彩虹升起。            ②⑨83①63⑤4   ps:关于刀片剧情,我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爱好,作者君尽量遵从原设来发展剧情,不OOC即是标准。   艾蕾与巴御前是自身与常人观念包括思想有偏差,至少在小说我没看见过提起义仲的巴,可能有的人认为我拿出来是恶心人,然而在下出发点是喜爱一名角色就该认同她的人生与过去,而不是橡皮擦一样抹成空白。   固然现在大潮流行‘馋身子’我无力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至少希望在这能呈现一名原汁原味的角色,让她的感情充斥该有的矛盾与变化,在此过程中体验雕琢璞玉的成就感,最终得到的感受是收获一件完整的宝物。   精神、人格......好吧、还有身子。总之让一个完整存在与主角对话与交心,带来更真实的穿越感。   永真的问题我实在不想回答,但总有说惨什么的,加上昨天一系列事情,作者君精神实在差到了极点。永真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她是一个人,她的态度和言行举止已经透露了很多,希望在本人拒绝剧透的情况下,不要再给角色增添根本不存在的标签。   过度解读角色想法和心境很容易带起节奏,请不要忽略她们的行动和细节,希望能多一丝宽容,这也是上架感言里被在下反复强调的。   世道艰难,一次错误岂能断绝一生。   ——钓鱼的女子,总归是稳坐钓鱼台的。 第九十一章.桃花依旧笑春风   生于风雨飘摇的乱世,狼对业物御身早就习以为常。   曾几何时,他也是太平盛世下行色匆匆的人潮里微不足道的一分子,对于自刃而让九郎活下去这件事,虽然和游戏中的一条路线吻合。   但想法与道理却未尽相同,来自平稳日常的灵魂遇上生死须臾的战火,在有限的能力下狼尽量恪守着本心。   一边不让义父失望,一边照顾周全自身。   枭的野心在父子间谈话中不止一次露出,让狼三番四次的暗示毫无建树。义父放下野望耕种乡野,自己放下刀刃学习起常人本事去赡养他,这是安身立命以后忍者萌生的第一个梦想。   把自己看做工具也好,有目的的培养自己也好,被抚育成人的身体都将这份恩情铭记五感。耄耋之年的枭,年富力盛的狼,彼此交流总是简练而复杂。   「狼呦,忍者想要攥取威名难道不可以吗?」   那毋庸置疑是错误的,然而也谈不上过分。   平田宅的父子相残,以猛禽翱翔离去告终。   天守阁的恩情两断,以孤狼低嗥告下句号。   只要自己的出手,下意识稳定重心的步法,侦查和听风等技巧不曾改变,那么停留在心中的猛禽之影便不会散去。   父与子的羁绊,远非对错二字所能概括。   让御子活下去则是出于来自现代的仁慈或者说同情,用人道主义概括些许也可,即便一生皆苦但至少自己前世幸福的生活过。   无论怎么算都赚了。   反过来说让他看着日渐成熟有了小大人模样,却一直被约束看守的九郎去死,怎么想都只会于心不忍,所以才有了最后的选择。   尽管出发点和原本的狼存在偏差,是以感情优先于戒律,但仍然将命运完美收束回了原点。   义父。   剑圣。   御子。   ——恩情与宿业都还清。   若是现在遇见御子,狼只会平静一笑颔首示意。任谁亲自与九郎交流过,都会坚信这个男孩能独力生活,身为仆人的忍者也时常因他而自豪。   主仆之命已尽,相逢一笑的情必然留存,绝非冷酷,而是尊重终于得到自由的心,他比任何人都让人感到放心。   生前幸事之一,莫过于侍奉这样一位主人。   现在踽踽独行的狼又迎来了伴身之业——怀中阖目静睡的美丽容颜。   驱马慢行的男人坐在马鞍上,巴御前则横坐着倚在他怀里还没醒来,后头是叼着草根一脸无聊打量四周的茨木。   三人一队的奇怪组合,大大咧咧的走在荒原上,朝杉木林内部的鲜血神殿前进,他与立香她们约定在那汇合。   心思释然后,哭累的女武士径直在他怀中睡去,狼只能施加了些安神的咒术,旋即带上她再把外面正抓蜻蜓的茨木叫上,一起去支援其他人。   这次忍者身上的好运也算扳回一城了。   换做平时让他出口成章对答如流的去说服人,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但好在有那晚记忆深刻的约定和记忆在,他只要照着把那些话抄过来稍加改动就行......   交流是成功了,但狼也觉得这条技能树好像点错了方向,自我感觉有一股子的邪门歪道感。   至于见到他的茨木也不惊奇,反而老老实实哦了一声,就乖乖的跑过来跟着两人走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站谁哪边。   索性跟着酒吞的脑袋走,省事儿——茨木语。   良久过去,远方泛起晚霞。   “......狼?”   “嗯。”   女子醒来下意识的亲昵称呼,让他身体僵住片刻才恢复正常。   因为哭得久了嗓音有点变化,也就有了一丝成熟沙哑的磁性与媚意,让狼想起她虽然身体是以全盛的芳华年龄现界,内里却并非未经人事的少女。   一些来自记忆和女家教养的培育,加上有过侍奉经验总能不经意间撩动心绪。   在忍者有点尴尬的时候,巴御前反而不说话的把头枕在他肩上,一双视线落在戴回的忿怒之面上。   趁着忍者稍有分心,揭下面具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绕指之柔让脸生胡茬的男人下意识仰头,却抵不过女子有意贴上的柔荑。   轻轻摩挲,如同要把这张脸刻在心底。   “巴御前殿下?”   那只贴在他脸上的手顿住,随后缩了回去让狼松了一口气,但紧跟着忍者意识到他高兴得太早了。   随着温热如暖炉,荡漾如清波的触感贴上胸口,狼的呼吸兀然紊乱,空门打开的胸前被娇挺而饱满的感觉填满,蹭过面前的发丝让他鼻尖微微发痒。   “巴御前殿下......?”   “狼......真的要这样(称呼)吗......”   因为不方便替巴御前更衣的缘故,加上茨木童子笨手笨脚的样子,狼也就只好把女子放在座前,用蓑衣围罩住她衣着单薄的身姿。   没了宽松的衣袴遮掩,胴体紧贴的每一寸骚动都精准传达到男人身上,让他知道是哪个部位。   “那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只是道歉?”   狼沉默下来,无言以对。   “失礼了......此身岂敢再有奢求,若是再捉弄下去便有得寸进尺之嫌了。”   怀里躁动不安的动作总算消停下来,摆脱了窘境的忍者默默弯着腰,不敢低下头与倍感炙热的视线对上。   怎么处理那晚的事情,狼其实只想到现在这一步,之后的相处他其实还是大脑一团乱麻,满脑子的永真会怎么看待自己。   本来人就迟钝,被柔情似水的约定之人牵着走,现在还没回到她身边就得无地自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狼以为风平浪静时,巴终于切入了正题。   “狼?”   “嗯......?”   “狼。”   “怎么了?”   “狼?”   “巴......?”   “嗯。”   怀里女子重重的应声,让狼感到精神疲倦,对于她忽然搂住自己脖子也就听之任之了。   “你的心(跳),我能够倾听到。”   “.....”   加速急促的心跳,一声不差落在沉溺温暖的女子耳旁。   “狼,看着我。”   “唔。”   “请看着我。”   话语正式起来,狼只好低下头看去,意外的是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含情脉脉,水亮眸光中只有真挚与坦然相待。   “什么事?”   目光交换,听见男人问话的巴御前叹了口气,旋即闭上眼睛放弃一般彻底靠在他怀里。   “你喜欢我吗?”   “呃——”   不喜欢么——怎么可能。爱美是人之常情,女武士恢复初见时的大方矜持,这才是最让人心动的姿容。   只是狼的心中顾虑重重,难以理清和想好处理这份关系。   搂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仿佛溺水时摸索着救生索,女子闭上的眼角皱起露出不安和些许惶恐。   “没关系的。”   狼还没弄明白她说的是哪回事,历经种种、彻底放开的巴御前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喜欢你就好。”   在狼嘴唇微动时,她未卜先知一般伸出纤纤细指,点在唇上止住了他的话语。   “只能这样了啊......只能这样了呢......”   软语吴侬,半字不见情意却如温泉沸起。   “已经哪里都去不了了,甚至连这份记忆也不想带回「座」,是嫉妒还是占有欲或者说惭愧和内疚,我也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我是明白的。”   巴御前将他先前动作信手拈来,捧住男人的脸同自己对视,眼中好似春阳融雪露出花枝探头的艳艳灼色。   “除了你的身边,我已经没有容身之所了,没有你的地方,我也无法存在那里,你愿意与否,我的心都只能这样燃烧祈求着引来你的目光。”   “唔......”   动人的情意和大胆的情话,让近可闻香的狼有些脸颊发烫。   “请不要拒绝我,这胸口里跳动的热如果没有你,除了熄灭再无意义。所以求你......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就行,是你改变了这一切吧,那么至少留给这具身体一处微不足道的栖身之所。我到底是巴御前,还是借着巴御前之名行动的人,也许都不重要了......”   女子重回他的怀抱,为自身做出的决定瑟瑟发抖。   多少个夜晚的自我拷问和难过,才让巴御前艰难得出现在的答案,以至于她怀疑起自身的存在来,即便如此也不愿放弃自己的选择。   生前的执念。   眼前的男人。   狼没有立场去苛责与询问她的想法,作为被选中的一方,他已经足够幸运,就和巴御前说的一样。   无论他选不选,巴御前都选择了他,两人之间男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女武士才会发抖与害怕,仿佛鹌鹑藏到他怀里畏惧被抛弃,因为袒露心声的她再无退路,一直犹豫暧昧不清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她在豪赌。   赌上一切包括自身,全盘托付给面前的狼,放弃了最安稳的后路也不惜遵从本心,如果铃鹿在这一定会高呼这才是女子生该有的恋爱。   “明白了,巴。”   温暖的大手抚上女子肩膀,将身体一震的女子搂得更紧。   “谢谢......狼。”   直到入夜以后扎下营地,两人都很少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噼啪作响,篝火燃烧。   “啊啦、鬼姑娘总算有了明选,咱也替你高兴呢。”   “哈?什么意思?”   “茨木,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哎?开玩笑的吧,吾居然还差修行吗?可恶。”   看着放在小石块上的酒吞一本正经的调侃茨木,后者也虎头虎脑的回应,狼总算明白两鬼为什么能搭队了。   前者不嫌后者烦,还能找乐子。   后者喜欢缠前者,不会被嫌弃。   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姐妹,如果此情此景鬼王没有捉弄茨木的话。想来也不可能,毕竟加入迦勒底以后酒吞还拿茨木当成过宝具炮弹发射。   这姐妹情的材质大概是塑料的......   “狼,只猎到一些鹿,可以吗?”   一阵香风吹来,丝滑的发丝垂于肩上,女子的侧脸出现在转过来的视线中,她不经意的斜过下巴捊起发丝,一动一静间透着无限风情。   “嗯。”   狼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悸动,两人在挡风山岩后面忙活一阵架起烧烤架。   望着堆砌好的柴薪,巴御前竖起食指在嘴前,一缕火苗从指尖浮现。   “嘘——”   微微吐气,火苗吹出手指迎风而涨,落在木柴上时和炉火一样明亮驱散了黑暗。完成这微不足道的功夫,她轻轻一笑后投来目光。   火光跃动,映出忍者的眸中尽是这些点燃的爱意。   狼不太适应的坐到一旁开始操作起烧烤,茨木继续抱着酒吞的脑袋,像在快餐店等待儿童套餐的孩子,咽着口水紧盯火上烘烤的肉串。   酒吞之所以没有消失,不光是她有断首后噬人的传说,还有巴本身混入她血液的原因,同质魔力能够支撑缺乏灵核的脑袋显现,毕竟不是整具身体。   赤之鬼玉碎裂后,残渣溶解被巴御前的身体吸收,让她的灵基迎来蜕变实力随之大增。   “也就是你残余的灵基与她结合了对么。”   “是也是也。忍者大师的脑子还是蛮好使的,不愧是鬼姑娘看中的男人。”   “酒吞你——!”   “嘻嘻、过头了。放下心底的石头吧,女儿家的心事咱可不会随处乱说的,落语这等闲情暂时还没兴趣。”   酒吞说罢,丢下脸色发烫的两人让茨木继续喂她喝酒。   鬼知道她没有身体是怎么把酒消化的,八成是在喉咙里分解成魔力了,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   手里是类似荷叶编织的简陋杯子,其中酒液为鬼王宝具,现在已经与巴御前融为一体,能够被她召唤出来和解放真名。   某种意义上来说,弓兵的实力的确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喝吗?”   “......”   看着狼为难的样子,巴御前扑哧一笑。   “请放心,酒的浓度我已经调整过了。”   听见她这么一说,有些杯弓蛇影的忍者才放心的举起杯。   “等下。”   “嗯?”   “现在的我,应该谁都不会认同,谁也不会祝福吧。如果父亲大人在这,恐怕我已经被逐出门墙了,因为这都是此身的一意孤行。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其他人呢,我毕竟是‘巴御前’啊,那个源家的巴御前,所有人都知道的巴御前......一想到这里,自己就会害怕得想要逃走。”   她越说头越低,随后抬起头来勉强一笑。   “——但是我绝不后悔。记得有一种携手白头的爱侣间简短特别的礼节,叫做‘交杯酒’......狼。”   言下之意,不必说明。   女子的灼灼赤眸诉说着决心,让狼明白她的付出,巴御前不是选择了他,而是选择了那个为他准备的自我与自身。   与过去切断联系将身心尽数奉上,只有在这得到青睐之人的支持,悄然颤抖的娇躯才敢于面对接下来的质疑与目光,才能为了他熊熊不灭的燃烧。   狼恍惚走神,有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切感。   既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被如此美人钟意,也是脑海浮现过往恍如隔世的唏嘘,天上的光轮与繁星,地上的篝火与美人。   做梦都不曾想过的梦幻奇景,真实出现在眼前一刻,让他发起呆来。   “狼......?”   巴手中酒液微颤,荡起涟漪。   “抱歉,刚才走神了。”   “嗯......您,意下如何......?”   再让她问过一遍,心脏都快跳到喉咙了——彼此都是一样。   女儿家的羞意和难为情在眼中掠过,莹润下巴已经隐隐又要垂下,一只结实有力的手端住了她发抖的手臂。   “一起喝吧。”   “嗯,狼大人。”   欣喜难言,笑靥如花的美人伸手与男人递来的手臂相勾,篝火照耀下酒液折射粼粼波光,与佳人粉面桃花相映目中灼灼燎燃。   ——笑尽春风。    第九十二章.走进苇名   “要上了,只狼!”   ——喝声摧破惊雷。   片镰大枪横扫,苇絮漫舞。   莲镡刀刃研磨,泼墨一甩。   男人身形精瘦,剑眉乌黑,穆然而织刀光剑影,飞掠纵以泰山压顶。   刀剑在手,不可一世,镰枪之技,单臂狂舞。   一根根苇草迎岚匍身,漫展招摇,远方天地雷光波动把旷绝烟云的峰地牵跃天上,攀升至古今无双的绝景。   男人的豪情胆气,北国苍茫的风光,让人不禁心醉神迷在此死去也不会再有遗憾。   被剑影与寒光铺陈于身的,是一道动作笨拙迟钝的身影。   随着五连火铳之音炸响,身躯被无情贯穿的男人倒下,天地归于黯淡无声,凄凉的风景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字。   『菜』   “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火绳枪五连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啊!?给我向牛顿下跪道歉啊!!!”   一把扔掉手里的手柄,总司气的跳脚。   背后的谦信微微一笑,捡起继续操作。   按照职阶顺序,铃鹿和总司后面就是军神,剑士小姐只得愤愤不平的退回‘观众席’,大家都窝在西杜丽特地准备的聚会房间里,一起聚精会神的轮流玩......操作那个男人挑战困难和磨炼自我。   在这个过程里,一些先前男人亲自口述故事后留下的疑问,也终于在亲自操作下得到解释和阐明。   眼上的疤痕是收留他的男人留下的。   忍义手是由佛雕师一手传承并赠予。   所怀技艺本领皆出自几大名家之手。   道玄、剑圣、幻影之蝶、魁忍枭......还有那道有幸当面过的婉约女子。   “不愧是号称剑圣的家伙。嗯嗯,不想竟能以老式火铳使出如此神技,让我大吃一惊了。”   一边夸赞着对手,谦信双手动作也不停,目不转睛的冷静操作着角色架开攻击,一步步削弱苇名一心的血量。   目前累计下来每人死了三把有余......这一战上,谦信现在正好是第四次挑战。   经过前面的苇名弦一郎做铺垫,谁也没想到全盛时期的剑圣会忽然降临,以有别于一身和服老叟的形象出现,让人有幸领略盗国血战时气盛无匹的风采。   当时看完过场动画的总司都懵了,紧跟着手忙脚乱的仓促应付终究惨败下场,成了第一个跪倒在苇名一心剑下的人。   随后上场的人不免提心吊胆,不出意外熟练的胜过弦一郎后,在与全盛一心的激烈战斗中惨遭败北。男人叫人胆寒而热血的求胜气魄,与其说是剑圣不如说更像一匹剑鬼。   坐在一旁,全无上场之意的立香一点不失望,反而表情兴高采烈。   平均下来每个人才死三次就进入了剑圣第二阶段,当然这也和从者神经反应与速度远超常人有关,但不能否认她们和自己一样热衷这套游戏的核心精神。   ——受苦。   屋外早就挂上夜幕,今天是开始苇名之旅的第一天。   晚上是大家统一看做娱乐的时间,白天会特地轮流尝试用剑刃通过怨嗟之鬼,这也是类似工作性质的要求。   每位从者的能力各不相同,游戏当中能使用忍者的技能,但真到尼普尔面对怨鬼就只能各凭本事了,所以才设下了较为苛刻的条件。   剑术、忍具、物品不可使用。   当时间来到晚上,被虐得惨无人样的众女才喘过气来,开开心心刷起钱袋一边虐待小兵报复社......苇名。   玛修因为使用盾不用考虑‘打铁’,所以白天也只要过来旁观了解情况就行,但到了晚上她还是一步不离,着迷和向往众人之间的玩闹与游戏。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以后,立香和玛修恋恋不舍的被医生劝走睡觉,留下了决心通宵的五人继续在这玩。   “哇哇、打过去了!进入第三阶段。”   “等下,这个是巴之雷、快跳!”   众女惊呼之中,谦信也不幸迎来败北,眼中露出遗憾之意。   众人之中,她算是进步速度最快的一人了,原因都是暗中凭‘气运’与‘功绩’两大技能,获得战场行动有利判定以及战术直觉。谁让在谦信眼中游戏里也算是战场呢,至今大家都还在对作弊的军神表示敬意。   能够在她手中拖过第四轮,可见战斗之难度,就连破戒僧也不过是被她在第三轮讨伐,这还是立香有意不提任何线索和指点,放任大家各自摸索的情况。   因为是极其自由的游戏体验,众女玩得不亦乐乎、爱不释手,一边期待同伴早点挂彩换自己上场。   终于轮到抿着小嘴、表情紧张的安娜上场,本来大家都推让给她第一位的,但安娜想要从其他人那里汲取经验让游戏里头的‘狼’少死几次,所以才把自个儿放到了后头。   旁观完全程,心底总结出经验,幼女轻轻呼出一口气暗自给自身打气。   加油!我能行的——握起手柄回到风平浪静的苇原,场上瞬间激斗再起。   聚精会神的幼女咬紧牙关,仿佛把自身也代入到里面一般,挥舞楔丸与那道衣袍凛冽的人影不断交响火花,迸出响亮的钢击声。   没有铃鹿的先知,没有总司的心眼,没有谦信的加护,五人之中只有安娜全凭自身努力在战斗。至于尼托克丽丝,她属于有‘皇帝特权’但以为大家都公平,傻傻的没有用上演出各种花样原地去世。   终于,捕捉到剑圣跃起的瞬间,早有准备的安娜使出雷电奉还,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麻痹的下场,随后越来越得心应手。   在大家心跳加快压低呼吸的注视下,幼女的面前终于出现可以‘忍杀’的标识。   “成功了!”   “安娜万岁!”   “好棒!”   大家欣喜欢呼就差把幼女举起捧高高了,好在还有结局等候她们的欣赏,于是众人纷纷正襟危坐、满心期待的注视着画面。   「我就在您身边......请服下龙泪」   如故事所言的画面使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只有铃鹿面上毫无期待,反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服下龙泪的少年阖目安睡,正当她们以为忍者会带上主人离开北方,寻找崭新的人生时,画面里再度传出的出鞘之音让众女一愣。   不详的预感,渐渐浮现。   「最后的不死......在这里结束。请作为人,活下去」   随着忍者握住不死斩端详片刻,将它的刀刃架在脖颈上,女生们哑口无言的嘴微微张开,只有空虚的气息从中流出。   这就是‘斩断不死’?   樱花飘散,失去首级的身体倒下,所有人顿时怅然若失,安娜手里的手柄掉了也浑然不知。   故事终点在男人口中出来时轻描淡写,却没想到原来是以这样一种形式,把一直将这个故事珍藏在心中的人们的幻想也一并斩断。   或许对其他人而言这只是一款游戏,可同为被人类史传颂后得到召唤得以旁观自己记录的从者们,对于把身边同伴的人生历程事无巨细勾勒出来的作品,很难做到对它一笑了之。   画面一转,少年与女子出现在一对墓前。   墓前祭奠放置楔丸的毋庸置疑是埋葬忍者之土,边上的墓冢前则放着一件不让人陌生的苇名家纹兜鍪。   苇名弦一郎之墓——众女默然,剧情里不止一次暗示过狼与这位苇名的家主有来往,最终的苇原对决时弦一郎更是明示性的喊出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狼”,把先前的生疏称谓抛弃换上熟稔的语气。   引人遐想。   这宿命般三度对决的宿敌,到底在游戏开始以前是怎样的关系。   随着和煦阳光落在原野泛起一片灿灿,二人墓前,永真目送御子已有担负的身影离去,画面前积累在心中的谜题顷刻爆发出来。   “开什么玩笑?!还没解释他为什么能偶尔看见未来的片段吧!”   “等等、真的死了吗?那永真怎么办,还有平田宅后来是怎么回事?”   “这样就结束了?”   众女不敢置信的盯着回到初始界面的游戏,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JK狐,立香去睡觉的情况下,只有她才能解释她们的疑问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想让绝世JK当游戏实况解说员没有问题,但是你们确定要现在揭开苇名之旅的种种疑问吗,时间还很充足吧——?”   拉长的音调让众人因有所悟,的确没必要急于一时,现在不过是立香让她们开始体验只狼的第一天而已,要回到尼普尔哪有那么快。   众人捋清思绪之后,顺理成章的冷静下来,心中的悸动与激奋却难以平息。   毕竟早有经验的JK狐没有指点,实际上几个人一起摸索的过程中,观众席也承担智囊团的角色提供想法和观察到的线索,然而合众人之力一趟下来居然还漏过这么多情报,挫败感过去以后涌现的是填满心胸的期待。   只狼:影逝二度,一周目·通关。   打铁正酣,精神抖擞,几人立刻捡起手柄开启新的轮回。   当再度从熟悉的废弃深井醒来,众人这回神情惬意了不少,毕竟无论游戏再怎么难也终究是为人类准备的,从者们已经通过一次以后就习惯起节奏了。   而且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战斗,而是探索和解明谜题,想法也随之轻松下来,只是要在这个故事里寻求轻松是不可能的,每一次发掘出新的剧情时,一阵惊呼后带来的又是深思与怅然。   “蝶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清楚,只能在冥想空间和她战斗锻炼了,好神秘啊......”   借助冥想与记忆中存在的人战斗——这也是狼时常冥想的原因,在不断的复盘中反省,成了游戏里一套新的机制设定。   蝶是唯一一个没有交手,却能在冥想空间里登场的敌人,让大家认定还有隐藏剧情存在   “等等、这里等一下,永真殿下的话语有诱导感,让狼早点离开天守阁。尼托克丽丝殿下,等下请返回查看一下情况。”   “嗯,明白了。”   褐肤的女法老紧张的攥着手柄,在四人的瞩目下乖巧听话的跑回了天守阁,没想到竟然真的被谦信料中见到一道庞然之影。   魁忍·枭。   再次看见培养狼的这位义父出现,众女面色各异,注意到对方面容较之三年前苍老不少,一边感叹着呈现出来的细节,一边看着女法老拉开了战斗序幕。   一场鏖战下来,尼托克丽丝竟然出乎意料的胜利。   惊奇之余,捏着下巴的谦信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他的出剑速度慢上一些不说,连部分能力似乎也丧失了,只能依靠道具和一些伎俩来弥补。”   众人恍然所悟,年老体衰的义父手段更加阴毒,要是和他对招是热血风格的谦信说不定还能收下性命,偏偏遇上的是机关伞怂到底的女法老。   阴差阳错,就这样被她闯过关了。   当从义父身上得到守护铃时,众人眉头一跳立刻猜到用法,然而此刻屋外已值雄鸡打鸣时分,不知不觉,她们竟然真的玩到通宵了。   “唔......今天要不请假吧。”   “只能这样和西杜丽小姐说了,毕竟下午还有‘鬼’要挑战。”   “没想到真的通宵一夜了耶,你们还真是活力十足。”   如果说同伴是冲着了解剧情来的,那铃鹿就是主要欣赏她们的反应,一边体验自己动手的感觉了。毕竟自己受苦,哪有看别人受苦有意思。   “话说我还以为只有一个结局呢,看样子之后会有新路线分支了,也就是IF路线对吧!”   总司打着哈欠站起,一边又振奋起精神从铃鹿那里求证,面对大家齐齐投来的目光,天鬼姬不假思索的点头承认了。   “对哟,这个游戏的一周目只有「复归常人」可走,「修罗」「龙之归乡」那些得二周目才会正式开启。”   “的确如此。”   有些明明可以做出选择的地方,游戏里却没有提供选择,而是直接以对话表现出忍者的想法,将接下来的路线确定。   这种一周目固定结局,之后才能开启其他结局的做法,也让大家跃跃欲试期待起之后的体验。   “那么我先睡啦,累死人家了,熬夜很容易有黑眼圈的说,之后补妆得仔细一些了。请假的事情我会让清姬小姐代为转述,西杜丽桑大概今天得无功而返咯、嘿嘿。”   铃鹿挥挥手离开房间,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也没谁提出想要留下来继续玩,独自偷跑会让同伴错过一些故事体验,这种事情想想也不能做。   大家各怀心事,关上游戏后结伴离开了客房,一路上连叽叽喳喳总司也安静下来,反复回想着一晚上的巨大收获和不解。   原来剑圣长这个样子。   原来狼是捡来的孤儿。   原来佛雕师就是怨鬼。   精彩纷呈的传说与栩栩如生的人物,一时间叫众女难以自拔,开始磨刀霍霍准备今夜再战苇名。                  ②⑨83①63⑤4   ps:今天大概只有一更了,明天就老样子三更。   这段其实不能算番外,因为作者君考虑到节奏感才加快了怨鬼讨伐(拯救忍者)的剧情,所以在最终决战前得赶紧把一些日常抖出来,用作后续铺垫,而且这段剧情太久以后放出可能会没有味儿了。 第九十三章.父与母   第一枚守护铃来自御子九郎,由照顾过御子的老婆婆转交,让故事脉络倒叙回三年前的平田火起。   在绿意葱葱、鬼魅层叠的竹林间,众女与飞荡竹枝而来的盛年猛禽苦战,也知晓了狼与枭的父子往事。   二周目在天守阁发现的枭,揭露了一周目的隐秘。   永真有意引导狼离去,说明她早已知晓枭的窥探,并在狼拜取樱龙之泪回到苇名以前将这一隐患除去,不由让人百感交集。   守护御子的原因肯定也有,但众女知道其中绝对少不了狼的关系,否则何苦特地把他支走再行动。   担心再次的父子相残,会让忍者心神受挫甚至走上歧路。送伤药葫芦是医身,排除枭的隐患意味她懂得医心。   和披着人皮的同门师兄截然不同,好一名医者仁心的药师。   第二枚守护铃来自义父——供奉拜祭。   画面转暗又从黯淡中泛起冷色调,阴雨连绵的平田宅再度出现,让屏幕前的几女愣住。她们还以为这次的时间回溯是不同场景,没想到又是平田宅邸。   这次会揭晓第一次未解开的谜题。   火光飞舞的屋棚,并不让人陌生的紫色孤影立在火海中,让众女屏住呼吸,握住游戏手柄的总司也不禁提起精神。   一名全新的孤影众,正伫立在树下孤影尸体的身旁。   「被发现了吗,猫头鹰的门路果然有问题,得向织部大人......什么人」   “吃招吧、无明三段突!”   对空喊话完毕,在尼托吐槽“这分明是魁忍落杀”下总司使出最爱用的一式绝招,果断与新出现在这的孤影众·山椒鱼交手。   “吃我正义的幻影苦无!”   “吃我正义的爆竹!”   “吃我正义的灰烬团!”   天才剑士高呼正义之名,最终对孤影成功使出天诛(忍杀)。   「嗬!有一手、那么就让你知道我被称为‘山椒鱼’的原因吧」   进入第二血条的孤影众扔下手中忍刀,在总司惊讶的目光下掏出一把连着锁链的忍镰,谦信神情讶异顿时准备接手。   当敌人进入新的攻击模式时,翻车率十分之高,以至于她们现在都养成了这种默契。   果不其然,掏出刃镰的孤影瞬间灵活不少,施展出远近两种攻击套路,如果不是心眼(伪)在发挥作用,被割伤后进入中毒状态的总司早就下场了。   “跳!”   “欸——?”   稚嫩嗓音的提醒入耳,总司果断相信操纵人物跃起,险之又险避开了忍镰甩来的大范围横扫,让一旁众人直呼惊险。   “这个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武器和我类似,动作可以预测......”   “原来如此。”   谦信捶着手心,一边微笑着摸了摸安娜的脑袋,后者不太高兴的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往旁一站把兜帽罩住脑袋。   “谢谢啦,安娜。”   “不客气。”   有幼女在一旁及时提醒,孤影众的新动作前摇几乎逃不过看破,让总司成功通过了一次难得的考验,以至于大家一边感到有趣,一边佩服起游戏的仿真性。   “唉,有新道具唉。”   “平田宅邸的地图,以及孤影密信。是让我们去本宅么?但是枭引来的山贼和内府势力都被阻绝在城外了才对。”   从孤影众身上拾取物品,再通过三年以后取得的机密解读本,很快新的钩绳点在一旁浮现,提供新路线让忍者前往最高处的平田主宅。   “要进入正题了呢。”   谦信眯起眼睛,来自战场的直觉让她深知接下来定然不会简单,其他人也颇为认同的点头,凝重的气氛让握住手柄的总司不禁咽了咽口水。   湍流之上,峭壁之间,忍者飞纵向着未知命运进发将真相呈现给众人。   又是一片萧瑟静穆的竹林,一座茅草屋矗立其中供忍者轻盈落下,看着下方围住宅邸秘密通道的孤影众们,总司顿感头大。   这起码得有七八个了,而且距离都非常之贴近,完美符合明哨与暗哨的呼应感,分明就是在告诉屏幕前的人——果断真的会白给。   “这个......怎么打。”   心里没底,剑士小姐讪笑着放下天诛口号,默默看向仰仗的智囊团。   却见她们一个个愁眉苦脸,都在思索自己上去该怎么应付,这起码一个小队的孤影众同时扑上来,除了剑圣和非人之物还有谁顶得住。   “算了、不管啦!冲鸭、冲田小姐大胜利——!吃我涡云渡!”   在一众心惊胆战的目光下,总司一赌气操纵人物一跃而下,瞬间口哨声响起,林子里又窜出来好几条狗。   “这也太无耻了!人多也就算了,这样还叫狗,你们忍者的谨慎其实是一种病吧?!”   嘴上吐槽的她手上动作一点也不慢,操作拉满全程在空地上垫步跑来跑去,时不时用涡云渡驱赶开挡住身位的敌人。   终于,半天下来干掉了一个。   “不行不行,冲田要累死了,我快精力衰竭了。”   「让足下久等了。抱歉,在下这就助你一臂之力」   一道声音插入场中,众人瞪大的目光下,竹林中缓缓步出了一道她们熟悉无比的身影。   “半兵卫也在啊?”   喊出来人名字,总司活泼的像是在和人打招呼似的。   “应该又是特殊战吧。”   战术直觉发挥作用,谦信反推设计角度猜测出来,之前也有过一场苇名绝壁追击孤影众,夺回御子九郎的特殊战。   难的不是追上去,而是该怎么在抱住御子单手握住楔丸的情况下,抵挡住城内冒头源源不绝的孤影众,架势条上限降低为一半以后,谦信接下那一战都感到吃不消,苦战许久才取得胜利。   毕竟是陡峭绝壁上,哪怕御子不惧刀剑但跌下山崖就完了。   “嗯嗯,加油吧。”   见到同伴猜中,为了鼓励她们的信心JK狐也不介意剧透一下。   果不其然,以不死的半兵卫为前锋,总司才总算将这些带着忍者的狗清理干净,还给竹林一片安宁,连绵的阴雨也把地上的血水洗净。   身临其境——众女心中只剩这个想法,一边沉浸在探索忍者的故事中难以自拔。   随后触发谈话,弄清了原委。   「晚到一步,实在抱歉」   「不,足够了」   「那么足下从暗道先行一步吧,在下腿脚并无忍者利索,只能行山路了」   「不胜感激」   半兵卫重新走入竹林中消失,证明他的到来是忍者的早早安排。   “又是预知未来的能力吧......而且半兵卫原来这个时候就认识了。”   总司残念无比,同时想起狼决心要和她一起执行乌尔任务的事情,现在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的确。”   在谦信的附和中,总司已经进入密道来回蹬跃,正式踏入炎上绝境的平田住宅。   “明明告诉这些人早做准备,山贼全都被挡在下町,为啥还会被攻入啊。这些家伙的水平也太次了吧。”   看着地上平田的郎党尸体,总司毫不留情的吐槽着,尤其是他们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青色羽织,让剑士小姐内心感到不开心了。   “有敌人了,总司。”   注意到画面里出现的全新人影,谦信不由得蹙起眉来。   僧兵。   和仙峰寺的类型明显不同,与下町交手过的弥山院僧众打扮相仿,总司也不由一愣,细细打量起这些第一次出现的敌人。   有念经超度尸体的咒术僧。   有手握长枪巡逻的枪术僧。   还有拿锡杖伫立的护法僧。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出租给了他们,在大兴水陆道场准备讲法。   “看来是被内府雇佣的。”   对战国环境向来熟悉的谦信,瞬间便猜到是怎么回事。   把联合的山贼欺骗当炮灰全部送去下町吸引注意,转身送上更精良的弥山院僧人雇佣兵,直捣黄龙把平田主宅端掉。   这一手恐怕连枭都被蒙在鼓里......   狼在竹林里重伤义父,但也身死回到废旧寺庙,而做好万全防范的平田宅还是没能逃过覆灭的命运。   旁人推测究竟是谁的手笔时,这边总司已操纵人物从屋檐跳下。   十秒后,昏暗的屏幕上只剩下一个字——   『菜』   “......?”   剑士小姐一脸茫然,一进入僧众索敌范围,他们就放出信号弹瞬间把所有人叫了过来,虐得她没有半点脾气。   死了以后还没回生,一堆咒术僧就围着尸体念经超度,回生起来就直接物理超度,让总司直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我来试试吧。”   军神这么说显然也不是很有把握,不出意外也复刻了剑士小姐的物理超度。   “信号弹环节看来是是固定的,半兵卫阁下也没赶到,恐怕得另寻出路。”   “唔......”   谦信的话安娜都听明白了,但她握着手柄也没找出个办法来,来回扫荡火海也毫无收获,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请教铃鹿时,尼托克丽丝举起手弱弱说道:“那个......要试下伪装吗?”   技能·伪装。   凭着杀死过敌人的记录,能够剥取对方衣装进行变装达到欺瞒与忍杀等行动,同时设有通过剧情等处理获取情报,用作应付盘问和套取情报的连锁设定。   同时某人已经暴露还毫不自知,剑士小姐默默记在了小本上。   “的确!那就试试吧。”   “但是僧人不行吧......”   先前的弥山院众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就被她们利索解决,也没有任何有关情报,伪装成仙峰寺僧人上去就是找打了。   同行是冤家——这话不是说说的。   “试试刚才的‘山椒鱼’吧。”   “的确!可以尝试一下。”   在智囊团的群策群力下,安娜调出技能把忍者换装成孤影众打扮,看着画面里人物一动就变好装,旁观的总司和铃鹿咂嘴一边露出遗憾神情。   “......?”   安娜闻声看过来,两女心虚的笑了笑移开目光。   「啊,这不是内府的大人么,还有什么活要吩咐吗」   「情况如何」   「忌手与鬼眼两位大人正在处理,请跟我来」   应过声后,上前的僧众带领变装的忍者穿过水塘来到死气沉沉的大宅前,一路领着画面进入与外面火起仿若两个世界的内屋。   隐秘佛堂的密道前,一道伫立在那的孤影让众女心头一凛。   「山椒鱼,你来了啊」   「嗯」   借着密信上得到的信息应付完忌手的试探,他点点头毫不客气的喝退边上谄媚的僧人。   「走吧,去看看鬼眼的情况,这边任务完成就该回去报告了」   “要动手吗?”   狭窄短暂的密道只有两人,安娜下意识思考起要不要在这解决掉敌人,身为参谋头子的谦信果断摇头。   “前路未卜,后路难逃。这里暂且按下刀刃吧,不是出鞘之机。”   “嗯。”   不知不觉,众女的心神完全沉入到这片世界,每一个选择与思考都变得慎重起来,动脑筋的频率也爆发性增长。   很快,谦信说的时机到来,只是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火焰熊熊的佛堂前,数名猎杀忍者的弥山院枪兵正挥舞枪锋,围剿立柱之间艰难闪避的影子,那道苍老却矫健的身影正是幻影大师——蝶。   “竟然在这里?”   “出现了、隐藏BOSS!”   “等下,情况好像不对。”   「山椒鱼你也来了。目标逃走了,只剩下这只嗡嗡乱飞的老家伙,怎么样,有兴趣把烦人的蛾虫捕杀么。」   有人解答疑问,那是遥遥跟在僧众后面的孤影众·鬼眼。   抛出苦无切断蝶布置的丝线,拦阻在前封锁移动的路线,他的存在让蝶陷落在长枪编织的网中,无法脱身。   “该不会是要——”   「让我试试」   安娜手柄下的‘人物’回答完总司的问题,旋即拔出忍刀。   “唔......”   外面危机四伏,内部虎狼在侧,要找到失踪的御子只有一个办法,问明白少年的守护忍阿蝶才能知道他的去向,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能办到。   犹豫,即会败北。也就是为了御子、只剩一条路可选。   「哼,鬼蜮之辈有多少便来多少吧」   「呵呵,老太婆还挺能叫的,弄得我都想出手了」   「不要出手,忌手」   「算了,随你们的便」   伸出斗篷的左手缩回去,忌手冷笑一声守在密道前,防止被困在此的敌人逃脱,也把众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当头浇灭。   “只能上了。”   谦信的提醒叫回走神的安娜,她抿紧嘴唇操纵‘孤影’加入围剿,朝着终于现出真身的强敌幻影之蝶奔去,心中却没有一丝触及真相的喜悦。   没记错的话,御子之前提过蝶......是狼成长为人的过程中亦师亦母的角色。   屋内盘亘起低气压,众女如鲠在喉,呼吸不再畅快。 第九十四章.物语不绝   “可以了......”   军神挑起眉头,默默起身把手柄交给身旁的安娜。   和阿蝶的战斗远没有想象容易,如果说进入其他BOSS的攻击频率是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一百不到,那么年过半百的阿蝶便达到了百分之三百。   把目标盯在‘孤影’身上的她以悍不畏死的打法,将全场战斗时间缩短到极其骇人的地步,也把战斗惨烈度拔高到让人喘息不过来,手柄就没有消停过。   她会一边流失生命一边猛攻‘孤影’,中间不时会伴有忌手的冷嘲声与蝶的咳血声,让大家都没心情再讨论任何话题。   每当阿蝶使出幻术,鬼眼总会眼中闪过赤光,场上出现的诸多幻象立刻如烟尘卷走,不复存在。   瓮中捉鳖。   众女侧面体会到孤影众这一组织的可怕,以及他们情报网的广泛和深入,连阿蝶的幻术都早早做好应对准备。   这场战斗中有了最多的NPC相助,旁观完全程的人却并不开心,没有给她们过多的余裕,在安娜接过手柄时画面进入转场叙述。   狼伪装的孤影一剑刺穿敌守护之忍心脏,血泼双手,火焰燎燎、热风吹拂的景象里,男人与可被称之为母亲般的角色定格,只剩一句细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御子大人去哪了」   「呵呵!一群整天躲藏人居里的老鼠,迟早会有‘鬼’来啃噬你们的」   冷笑的老妪无力转头,只能移动目光扫视遍场,手里的苦无悄然坠地为主人生命画上句号。   「死人话也这么多」   「别浪费时间,走了」   ‘山椒鱼’按住鬼眼的肩膀,后者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旋即转身跟着摇头的忌手踏入密道。   画面黯淡,切换回操作视角。   『密语取用』   龙胤之御子乃尊贵之身,不可被藏头露尾之辈所得。群鼠蹿走,山城空虚,竹为君子,不容小人。尊贵者当行此路而全身可退。阴雨连绵,气息洗净,不为鬣狗所觅,必可安然无恙。   ——竹林小径。   物品中的密语通俗易懂,蝶已将御子下落告知,需要做的只有赶到目标地点即可,但这一步却让众人蹙起眉头。   御子赶向竹林的话,岂不是会碰见之前的狼吗,现在操作人物过去真的没有问题么。   安娜默默操纵‘孤影’调转方向走出密道,外面忌手和鬼眼正在那等着他,简短的交流中两人交代了汇合的地点。   竹林。   “呃——”   命运抑或是巧合,狼与枭的父子相残之地,成了御子九郎的逃难之路与内府之影的聚集之所。   惊心动魄的竹林厮杀仿佛再现,女生们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中的‘孤影’,仿佛要穿过遥不可及的距离触碰到那时男人的想法。   「走吧」   孤影众开始移动,安娜也控制人物立刻跟了上去,从深井密道离开住宅后前方的两人身上出现了可忍杀的标志。   虚与委蛇,到此为止。   眼看抿紧嘴唇的安娜正要动手,谦信立刻提醒她说道:“现在刚好是两个能忍杀的敌人,该到傀儡术出场了。”   “噢噢噢!冲田小姐最喜欢的逃课能力,就决定是你了、傀儡术!”   总司助兴呐喊着,屏幕上的孤影也顺利贴近忌手使出背后忍杀,成功将傀儡术的纸人插入对方体内。   「什——?!你疯了吗?山椒鱼!」   「死吧」   随着孤影出现剧情对话,安娜的心跟着踏实下来,借着便利有惊无险的打倒两名精英孤影众后,忍者装束不改朝熟悉的竹林进发。   枭、半兵卫、御子、孤影众......缘起缘灭,一切都指向那片静观平田火起的竹林,幽暗深邃择人而噬。   竹间鬼影一闪,踩着竹叶泥水的清冽声传出,让人仿佛能嗅到林间小雨时清新湿润的空气。   回到空地前,应该被义父刺穿心脏倒在这的‘狼’已然不见,只剩下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围观静立的竹上抹着点点暗红,也不知在为谁人泣下泪水。   草叶仰低,风声骤停。   林间的深邃割出一块凝成实体流淌过来,那薄弱的零星月光好似被它啃噬一般,围绕丘陵的山岚也仓惶避让。   浓墨般人影飘然而来,毫无动静,动作也让人无从分辨,贴地而行,仿若黄泉里爬来的幽魂。   目睹这一幕的人心底发慌,如果不是那一抹标志性的紫色,她们还以为又有别的人物出现了。只是这名孤影众打扮与其他的相差悬殊,一件罩住周身的大衣比苇名天狗还神秘。   不禁让人怀疑,这个穿着打扮到底能干什么。   「山椒鱼吗」   沉重沙哑,仿佛砂纸摩擦叫人难受的声音,携着浓浓的威严感与暗地里行动的形象背离,也让众人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在」   伪装的狼也仿佛察觉到对方地位非凡,立刻半跪做出领命之姿。   「忌手和鬼眼何在」   「他们已殉职」   「是吗,刀剑没能赶上你的锋利么」   「呃......」   身份被叫破,凝固住的空气瞬间开出一道口子,外头的风声止不住的低嚎涌入,竹叶也不安的摇晃出沙沙动静。   缓缓起身,没有辩解的狼直视这道浓墨孤影。   黑影很是高大,没有枭那般庞然感而是万仞孤峰的挺立,所以更高更奇绝,非人感浓厚得更想称之为它而不是他。   须得抬头仰视,仰视这片自内府飘来的茫茫夜幕。   能够在其中翱翔的只有天狗,孤影也仅是这片夜色的延伸,三年以后触手更是遍及整个北方。它是能容纳一切孤影的无边夜色,合掌一握,凶恶的枭难逃算计,阴影笼罩此方天地。   至强之敌驾到——以屋舍宅院为薪,以尸山血海为油,熊熊燃起的滔天火焰,不过是它翻掌可灭的微微烛火。   呛的一声,楔丸出鞘。   「你是」   内附最为信赖的忍者便是孤影众了吧。其首领‘织部正纲’有十七个孩子。各自拥有毒手、忍犬等拿手秘技——来自佛珠道具说明。   ......   ......   ......   “呼——、全部路线通关了啊。”   总司放下手柄,心满意足的倒在椅子上,其他人也露出一本满足的模样,目光总算是离开了这面日夜念叨的屏幕。   虽然现在只是四周目,但四条路线都分别刷完了一遍,剩下的边边角角也差不多可以找铃鹿或立香补完。   看着她们满脸的成就感,铃鹿不由唏嘘不已,和她当初阅完这个故事的样子没差多少。   “说起来你们最喜欢哪个结局?”   惬意的躺在迦勒底提供的软垫上,总司脑袋一歪,看向众人忽然说道。   “欸——?不同路线的结局吗。”   “除了那个还有哪个啊,谦信公你说说看吧,要知道里面可是战国时代!本地人给的说法肯定比我们这些人有趣得多。”   “「龙之归乡」。”   军神微微一笑给出答复,好像对她的询问毫不意外。   “呃,那铃鹿桑呢?”   “还用说吗?当然是和天魔相配的「修罗」啦,反正跟和尚啊、慈悲啊什么的合不来就对了。”   涂着指甲油的JK狐撇了撇嘴,一边像是在说男朋友只要酷就行了。   “好吧,我还倾向「断绝不死」来着。安娜呢?”   “狼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唔。你也可以问一下我的意见。”   “不用,谢谢。”   总司一脸微笑,把冒头询问的尼托克丽丝按了下去,然后目光微妙的扫视起同伴们。   “结果喜欢的结局都不一样么。”   “没什么好奇怪的,吾是毗沙门的化身,将樱龙送回西方肃正神明才是义理所在。”   “其实都一样啦,不过这边更帅一些当然选这边吧。”   又在忙着补妆的JK狐点点头,果断抛出了很符合她个性的真心话。   “......”   安娜不吱声的看着女生们,总感觉她们之间虽然平静无比,但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她有一种预感。   为了支配今后苇名之旅的体验,相亲相爱的同伴们终将走上分歧,在宛如修罗一般的路口相聚,同室操戈。   狼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幼女的内心嘀咕着。   “说起来永真小姐真是美丽啊......”   一边说着,总司露出一脸向往的样子,仿佛小女孩向往成熟的大姐姐风范一般。当然,这里的大姐姐绝对和某位来自密林的肌肉摔跤选手无关。   “的确,永真殿下是一位可遇而不可求的贤内助呢,若是能晤面洽谈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谦信不无遗憾的语气,像是在感慨怎么她就没遇上过这样一位女子,顿时引来几人错愕的目光,像是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目瞪口呆的总司和咋舌的铃鹿,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位军神一般,上上下下慎重打量了她一遍,脚下还悄悄拉开了距离。   “双向插......不对,呃呃呃、算了,没什么。”   小手掩嘴,故作可爱的JK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像是在幻想着一些不可言述的场景,脸上升起了自娱自乐的笑意。   “唔——”   想到某些事的总司脸色潮红发烫,立刻端正起姿势没敢再躺下,正经坐好把挺翘的臀线藏进了垫子里,引来铃鹿的扑哧窃笑声。   “啊啊啊、铃鹿你还笑?!吃我天诛啊!”   顶着一众投来的微妙视线,恼羞成怒的剑士小姐一把扔出垫子,让天鬼姬连连讨饶知错。再不服软她就得认真了,存了好几个月的私房钱也全赔偿了出去。   JK狐着实肉痛了一阵子,心理和身体上都有。   “变若之子也很好,送上不死斩还全力支持着狼的行动。”   剧情中狼面对永真大多时候处于被动,有点唤醒了安娜的‘恐姐姐症’,所以她的内心不禁稍微偏向那位默默无闻的幻廊女子。   而且人家可是送上了不死斩啊!   这才是幼女心之所向的真正理由——不死斩是无敌的。   “唉......”   毫无征兆,总司忽然躺回去瘫痪在座,讨论的乐趣像是拔掉插头般熄灭,剩下只有对男人悲苦一生的感慨。   从叹息中听出意味,众人纷纷沉默下来,低下身子的尼托悄悄爬过去,捡起手柄操作尝试挑战别的游戏。   “好吧好吧,尼托克丽丝桑你喜欢哪条路线?”   “我都可以。”   “你都要?不行不行。”   “才不是!我的意思是哪条路线都无所谓。”   总算得到被尊重的感觉,女法老挺胸抬头转过身看向兴致缺缺的总司,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重视的感觉,然而却失败了。   “哦,为什么啊~”   “因为Assassin现在不是还在吗?”   “欸——?”   总司慢了一拍才想起她说的是谁,旋即神情愣愣的看着尼托克丽丝。   不光是剑士小姐,谦信、铃鹿、安娜也一齐看了过来,不是惊奇就是诧异的目光让女法老下意识摸了摸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说的不对吗?”   “不不不,我只是在惊讶于你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好过分——!”   “嘛、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总司笑得和猫一样,手臂软软的跟尾巴摆动似的,惬意的打发着泪眼汪汪扑上来的女法老。   “咳咳,话回正题。”   费了老大劲把尼托克丽丝推开,总司看向眼中若有所思的同伴们,彼此交换目光露出会心一笑。   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故事(游戏)是结束了,但不死之忍的旅途并未告终,他曾亲口承认过有执着于此身的愿望。   新的‘只狼’物语正被她们左右路途——被法老提醒的众女恍然所悟。   “我好像有想要做的事情了。”   总司望着天花板,目光发散走神。   “送给男朋友礼物应该很正常。”   铃鹿玩着手机,翻着照片欣赏。   “对毗沙门天的眷顾者施以福报也是应有之意。”   托着下巴的谦信微笑颔首,默认了同伴的想法。   男人真正的愿望她们多少已经猜到,也发自心底的祈祷着他能迎来那一幕,回到心爱的人身边以常人的身份度过余生。   忍者对「不死」毫无留恋,倾心于他的女子亦是同样。   众女无不对永真敬服叹息,她们亲眼所见的修罗之路上,为了阻止男人被怨火缠身,不言不语的女子不惜服下变若淀物,以单薄身姿罹难不死换取阻止挚爱被杀业吞噬的力量。   结局毋庸置疑迎来失败,但那一刻倒在火焰中的决绝心意,却叫她们大受震撼......   此时此刻,与狼结缘的女生们萌生了同一个愿望。       第九十五章.相知   绿意嘎吱,竹叶轻摇。   庞大的影子驾驭翠竹停于半空,火舞而过的雾霭之羽飞回衣袍,藏入宽大的人影留下无以为继的灼热感。   雨珠溅出,漫天洒落。   洒入春夏之交的竹林里,洒在粗布麻衣上,洒在蓬松大衣上。   他是自迷雾之森飞来宅邸的枭,在主人家悉心栽种的茂密竹林,遇见那匹久等多时、一手培育的狼。   时值参拜龙泉之年,亦是苇名众为之奋斗的源头。   闯入主人家的猛禽,过去也是名声响彻苇名一员。   然而最终这块土地铭记的,只有被称颂为‘剑圣’一者罢了。   亲手捧土、合力营造的北方盛景,又将它带向破灭开端、炎上大境,此时此刻,男人的心中究竟怀抱着怎样的念头与思绪......   “时不待人么。”   唏嘘感慨,猛禽吊在竹上,脚下成排的翠竹不停颤抖作响。阴翳的云层降下雨线,成为对峙的幕帘,把义父引为臂助的林主卷起的火焰浇灭。   雨线不断,猛禽难飞。   “那天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饥饿之狼......没想到会成长到现在这样啊。有趣!”   “父亲大人......”   孤身一人,阻下枭的忍者轻盈吊在竹上,遥遥相对。   高大老者手中刀刃与其身姿仿佛,长长的野太刀在繁密竹间被限,反之拔出打刀的男人则占着有利间隙。背主求荣者虽身形高大,却走得是小人行径来到这片竹林。   竹乃君子,不予小人。   天时地利,皆在子辈。   乍看之下振翅之枭已入编织好的大网,但心中酝酿的野望岂能允许轻易罢手,他是来自薄井之森的薄井右近左卫门,也是从战场上捡来狼的男人。   从与他对峙之人独自出现在这,老谋深算的魁忍便已经洞悉其心。   料定自己的现身却依然孤身一人,愚蠢、忘掉戒律后竟然感情用事......   人和在握!   “废话少说。狼,你要违背戒律与为父为敌吗?”   “那是——”   雨帘削断,寒光一闪。   哐啷几声爆响过去,弹开的苦无没入暗沉的竹林,挂在竹上的狼架势未定,剑尖寒芒已携杀意而来。   流动的山岚避让,生怕被绞入剑锋。   浸淫此技几十年的男人,一式出手便可令风声穿林、鬼哭狼嚎,既然道阻且长不让挥舞,那便狭路相逢、从中直取。   ——魁忍突刺。   翠竹震响,叶落漫天。   ......   ......   ......   烧成碳灰的木材残喘一缕青烟,许是昨日下过雨的缘故,空气里泛着沁人的清新。   鼻尖微痒的狼,还能嗅到一丝芬芳。   避风的山岩周遭设有结界,树起的营帐各自扎在两端,既是为了相互呼应,也是防止被一同击破,可见忍者的良苦用心。   ——假的。   为了不让少儿不宜的声音被孩子听见,狼才默默做了这样的布置。   睁开眼时,眸中水波潋滟的女子正凝视着他,从盖身的大被皮裘撑起部分看去,依稀能见到黑暗中光赤的姣好曲线与些许樱红。   随着她半身趴在狼的胸口上,滑腻曼妙感也依着肌肤相贴传来,泛起樱色的发丝被捏住挠起他的鼻子,女子催促着心上人快些醒来。   “早安......狼大人。”   被狼不加遮掩的打量,脸颊水润泛起桃色的巴害羞的移开视线,与小女子作态如出一辙。   床笫之间,武家子才会卸下英姿爽利,恢复女儿家独有的柔情——夜宿春风的男人不禁如此想道。   “嗯,早安。”   支起上身的男人露出精壮身躯,一旁眼眸眨动的巴盯着他身上如蜈蚣的疤痕,好似想起什么眼中春情泛滥。   “请让我来,狼大人。”   手伸向衣物的动作被劝止,巴急忙表示揽下工作,想着这种事在战国稀松平常,狼也就平静中带着一丝异样感接受了。   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服侍的一天。   从被裘里爬起的女子抓着一角掩身,一边用目光祈求着他挪开视线,清晨的阳光穿过帐面落在她油光细腻的肌肤上,不由让人联想云雀唱曲后的酣畅淋漓。   狼默默转过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去,快速穿扮好的巴御前来到他身边,脸泛红晕的拾起衣物为他穿戴,随后又跪坐在背后认真仔细的整理束发。   让狼的心中淌过一阵暖流,对这安宁的空气格外眷恋。   “狼大人,请稍等。”   收拾完毕,巴御前取出缎带拢起她的一头长发。   “我来帮忙吧。”   “欸——?”   在女子惊讶间,狼已经有模学样的跪坐在她身后,在她手足无措之际捧起那一头雪色秀发,拿过缎带后专心致志的将它们束成青丝。   “可以了。”   巴御前静静坐着毫无动静,让狼诧异。   “怎么了?不满意么,抱歉——”   “不不不!怎么会,我很喜欢!不如说此身已经幸福得不能自己。”   梦游一般回过神来,女子立刻转过身慌张的解释起来,雀跃和欢喜也跟着溢于言表。因为心神安定与得偿所爱,女子的面容少了病色变得白皙水润、容光焕发。   “你喜欢就好。”   “嗯。狼大人。”   “怎么——”   佳人面容在眼前放大,蜻蜓点水般湿软沁入嘴唇,再集中目光时眼前只有空荡荡的帐篷,和一缕飞似的飘出去的香风。   收起行囊,骑上战马——巴带着茨木,狼在前头牵马。   美其名曰‘她还是个孩子’让忍者施以同情,面对她的请求狼自然只好答应,一边向魔兽母神的鲜血神殿移动,在那里等待与立香她们汇合。   梅林没有制定马杜克手斧有关的计划,吉尔伽美什也没有询问。   虽然是派人将它运到了乌鲁克,但显然因为己方阵容的强大,让梦魔打起了强攻的主意,不再选择牺牲羽蛇神一半的神性去破坏鲜血神殿。   好处自然是能保存己方最强力量,坏处是要面对实力无损的魔兽母神。   但欺诈师的心中早有腹稿。   安娜与狼,两人结成的不死杀组合可谓强强联手,足以应付魔兽女神的不死性。即便敌人实力强大他们这边的女神无法出手,也还有迦勒底与其他从者提供援护。   赢面很高!   杀死魔兽魔神以后,对于金古的圣杯狼是持以放弃态度的。   Beast即兽的觉醒是连锁性的,从盖提亚开拓「人理烧却」大业起,就注定其他人理之兽的降临无可避免。即便想方设法夺走金古的圣杯,也保不准再蹦出第二个圣杯唤醒提亚马特。   甚至是万一他们离开特异点,提亚马特再苏醒,问题反而会变得麻烦。   多方衡量之下,狼才决定放任这头最难缠的最终BOSS出场,只因一切条件集齐,历时半年的巴比伦尼亚战线终于要迎来胜利的曙光。   没走多久,队伍又变成了茨木散步,狼和巴共乘的情形,多动症儿童丝毫不懂女武士的好心,对马鞍上安稳显得很不耐烦。   因为慢行的缘故,狼想要向巴讨教骑术的想法也就打消了,一路无事,向狼彻底打开心扉的女武士也就聊起了以前的事情。   “对了,还不知道狼大人生前的经历,不知可否解除巴心中的疑惑。”   话题一转,虚晃一招的女武士图穷匕见,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成熟风韵间隐含幽怨神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揉碎一般呵护。   虽然人前是有名的英雄,但也不能忘了她是能在家中立足地位的侍妾,消灭敌人以外也不乏应付男人的小心思,让狼一时转换不过来。   “唔......可以。”   忍者迟疑片刻,也决心将生前经历和盘托出。只要不是触及底线之事,对于已将身心献给他的果敢女子,又有什么不能给予。   “不过你问吧,我回答就行......说的话并非我擅长之事。”   巴满意的点头,一边挺起身在他脸庞轻轻一吻,让后者心神荡漾。总觉得放下以往和认同现在的身份以后,怀里女子有意识的向侍妾一般立场靠拢。   “嗯,非常感谢,狼大人。”   女武士不仅知足,脸上还升起了笑意。   她也听完了大概的故事,但其中详细还是存在疑惑,不善对谈的狼选择用硬核的回答方式来说,正符合了巴御前心中的女儿心思——得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男人。   “那个,你脸上的疤痕是......?”   “父亲大人留下的。”   “哦哦。”巴御前若有所思以为领悟,尝试着从其他角度夸奖起未曾谋面的公公“看来是一位很严格的长辈呢,能够把狼大人培养得如此优秀,那么母亲大人呢?”   “唔......”   不太习惯女子的坦荡,乍然听见她的说辞,狼有些不好意思的踟蹰片刻回答道:“我是被父亲从战场上捡到的。”   “呃——、是吗。”   巴御前一愣,想到他所处的时代也就胸中了然,心中的母性与怜爱被激发出来,一边含情脉脉的抚摸男人硬朗的侧脸。   “那么父亲大人后来怎么样了。”   “被我杀了......”   “——?”   微笑僵住,女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瞪着眼睛却只能看见男人的下巴。   她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提起笑容再度撑开嘴唇问道:“父亲大人......被狼大人杀了?”   “嗯。”   “呼——”   巴御前拍着胸口,缓解心脏受到的冲击。   对于男人弑父一事,她只感觉内情恐怕很深重,还不知道学完魁忍突刺的剑士小姐已经在乌鲁克沉浸于‘欺师灭祖’的乐趣中。   “扑哧......有趣有趣,果然还是跟着鬼姑娘有乐子。忍者先生一开口,歌舞伎町的姑娘们一起编故事也不及你有趣呀。”   陡然浮现在巴御前腰间的脑袋,顿时不老实的发出点评,让忍者蹙眉同时巴御前内心也惊呼不好。   “闭嘴、酒吞,狼大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闲话。”   “无妨。”   狼深知鬼王品性,换做别人在这也是一样,何况只剩一个脑袋的她也掀不起风浪来。看见心上人没在意,巴御前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鬼王也呵呵一笑不再吱声,安静下来大摇大摆的表示要一同旁听。   心上人的亲属话题还是跳过吧......   “狼大人的不死身是怎样来的?”   “我的主人赐予的。”   “忍者的主人吗......是男性还是女性?”想到狼的职业,女子平静下来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迎着投来的视线顿时慌慌张张的挥手解释“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冒犯的话——”   “男孩。”   “欸——?孩子,吗。”   “嗯。”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巴御前一愣,然后毫不意外的接受了。   “最后那位孩子怎么样了?”   “迎来自由之身。”   听出男人的感慨语气,她不禁用脸颊蹭了蹭松软的布料,好像要把温暖传递入对方胸膛。对于女子的诸多小动作,狼也不知怎么应付。   他和永真虽然走到最后一步,但从未温存便迎来结束,现在的巴就像热恋中的少女一般,恨不得一天到晚和心上人缠在一起,坦白要承担责任的狼也只能听之任之。   毕竟他们现在是从者,他不知道巴的追求,但他会摆脱从者之身与永真携手白头,将心中的情意诉诸于行动以后,再回到迦勒底去见巴也未尝不可。   世间自有双全法。   从者之身固然带来麻烦,但也带来许多便利,超越人域的解决之道。他与所爱之人求的不过是一世牵手,不贪不倦,自然谁也无法阻止。   “......恕我冒犯,持有不死身的狼大人是怎样的......结束的?”   不死之忍的名头早就传遍从者,各种传说中不死身的英雄都有不同的亡故原因,巴御前也难免好奇能通过无数挑战的男人到底是怎么离世的。   “我自刃了。”   “唔——!?”   女子愕然,在她胡思乱想以为有什么内情时,狼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解释起来。   “主与仆,若要得到自由,则其中一人必须牺牲。”   “是吗......不愧是您。”   “另外有一件事我要说明。”   “好的,巴在此恭听,如果哪里言语不当请不必顾忌的指正。”   忍者主动提起正式的话题,巴御前立刻诚惶诚恐的端正姿态,摆出聆听夫纲的乖巧与谦卑模样,随后男人的话却让她为之一愣。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不必太拘礼。”   断断续续,显得有点笨拙,但有了铁锤一遍遍敲打铁胚的朴实稳重。   粉意染红了脸颊,巴御前感到浑身发烫,像是要把自己揉碎了似的贴入狼的怀里。   “嗯......狼大人。”   如嚼蜜糖,细若蚊呐。          悬赏公告   是我,又来了。   统计了一下这个月现在只欠四章加更了,考虑到这个月码字数已经冲破18W在即,索性再开一次刀片悬赏,顺便也为下一周提供压力,   因为之前不是很熟悉,后来问了一下作者群的大佬们才了解到悬赏这个其实只要打赏和刀片就行,所以这次就单独悬赏刀片咯,400刀片等于一更,就月底结束吧,老样子上不封顶,毕竟活动过去你们手里应该没多少刀片。   不要问我顶不顶得住,我营养跟得上(?)   另外今晚卡文,应该只有一更晚一点更新。 第九十六章.陷阱   被黑色侵染的圣域,里面有一排依然保存完好的白色杉木。   见到它们时,狼才想起原剧情的确是有提起,这是赤裸裸的安全道路,不会有魔兽打扰。   直到茂密顶端可见白色建筑的影子,狼才调转马头穿入小路,往附近的制高点前进,进了林子里的茨木也活泼起来,没事就凑上来和酒吞聊天。   狼和巴没有话题的时候,也不会感到无聊,反而能听着两鬼讨论各种有趣的事情。   将马匹系在树下,狼和巴御前一同登高望远眺望这无边树海,即便是被魔兽母神占为领土也少不了自然的气息。   “还没到吗......”   “狼大人,我这边也没找到立香她们的身影。”   狼点头表示明白,旋即感到事情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队伍应该比自己更快一步抵达,在这等他才对,毕竟阵容堪称豪华的一行人讨伐女帝根本没有压力。   哪怕坐拥‘EX’级别的空中庭园,羽蛇神单骑也足以将之击落,所以狼始终对立香那边的放心程度还超过自身。   然而从踏入这里起,他的直觉就在朝自身示警。   一定有哪里被忽略了。   半个钟头过去,狼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不断酝酿着侵扰冥想的静修。   近乎第六感的直觉每个人都有,但罕有出现,都是潜意识察觉到表层思考没注意的细节,才会通过焦虑等情绪反馈出来。   认定有问题,便无需再犹豫。   “我去神殿探查一下。”   “狼大人,请多加小心,巴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嗯。”   被情意绵绵的赤眸盯着,狼心中荡起一圈涟漪,点点头便跃下山岩向门户大开的神殿潜去,开启了‘气息遮断’进入复杂诡异如腹脏腔道的殿内通道探索。   凭着优秀的脚力,他找到核心孵化室的时间比预期的要快。   血红色的天顶,子宫般的椭圆赤色广阔空间,中央是铺开湖水大小的血池,没有巨大的怪物在其中搅动血水,也没有身披白袍的身影安详伫立。   戈尔贡与金古都不见人影,谨慎起见,忍者施展月隐御灵降身后才悄然踏入这片空旷的血涂广场。   “......”   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第六感不断警示,心中空落,不是汗毛竖起的危机感而是发展偏离轨道,把石头悬在空中没有落下的失重感。   难道......想到某种可能,眼帘抬起的忍者头也不回飞奔而出,循着原路在地下高速移动,十万火急的样子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他。   ——同伴的「死」。   男人必须赶在它追上自己以前,到达远在另一头的同伴身边,将悄无声息缠上的梦魇这一可能抹去,时间越是拖延,同伴们退场的梦魇便越可能成真。   “狼大人?”   “快点。”   迎向归来的心上人,女武士刚刚安下心来,就被话音短促的狼一把牵住手带向山坡下。找到战马以后迅速翻身坐上,连附近的茨木都顾不上便直接打马狂奔。   “喂!吾还在这里啊,你们不要无视吾啊!可恶......”   气得发抖的声音渐渐远去,耳旁只剩风声凛冽。   战马能担负的人数有限,重量过多也会影响速度和耐力,事急从权的狼只能抛下茨木,带上巴御前便凭着粗劣的马术驾马飞奔。   目光良好的巴御前从挥舞双手发脾气的茨木身上收回目光,她略微不安的看了一眼重新隐没在林中的神殿,然后把脑袋倚在男人背上。   “发生了什么吗,狼大人?”   “神殿内没人。”   “您是指——?”   “金古已经猜到她们会去攻略空中庭园,魔兽的母神应该也一并过去了。”   “唔。”   我方的绝大优势是建立在羽蛇神与不死杀二人组身上的,现在刚好是狼与安娜分开的时期,而金古除了战斗以外要缠住羽蛇神也不难,梅林就更不能指望了。   梦魔是人类之梦的具现(投影),但戈尔贡的石化之魔眼能将映入瞳中的虚幻之物也石化,变成物质状态的石塑,完美的遏制了梅林用来作死的另类不死身。   最重要的是,神殿没破坏的戈尔贡现在是全盛状态!   戈尔贡的神殿有多坚固狼不知道,但他的确没有摧毁它的手段,否则原剧情也不必特意取来马杜克的手斧行动了。   神殿的魔力混入提亚马特神「百兽母胎」权能的性质,所以才需要切开过母神之颈的神明之斧,否则没必要大费周章的将斧子从埃里都运来。   “吼——!”   轻扬四方的马蹄声,将林中魔兽吸引而来,一旦被它们靠近很容易惊吓到马匹,这对急切赶路的狼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   “巴,麻烦了。”   “明白了,狼大人,请交给我吧!”   巴御前点点头在马背上掏出大弓,赶路的颠簸之中,手指接连拨动弓弦鸣出镝响,连火焰都用不上箭矢就把林中窜动的魔兽射杀,让狼心中安心不已。   换他来肯定得浪费不少时间,琉璃手里剑使用过狼都会特地回收,一枚不落,但全部数量加起来肯定也不及林中繁多的魔兽。   随着不断有吼叫声被战马奔腾的动静吸引而来,长发飘舞,英姿飒爽的女武士也以斜拉、倒挂等马上射术将箭矢击发。   利落干净,最后连吼叫声刚冒头还没落下便戛然而止,被箭矢无情的扑灭了势头。   “呼——”   擦了擦汗水,双腿夹住马腹的巴御前利索的翻回马背上,让余光留意着她的狼很是佩服。   女武士的骑术和马上射术驾轻就熟,让狼想起过去骑着战马驰骋苇名的壮实身影,或者说她的骑术还尤有胜之。   “谢谢。”   “嗯......”胸脯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稍见起伏,巴御前看着忍者的背影,踟躇片刻出声喊道:“狼大人。”   “嗯?”   “成为您的跟随者是巴的一厢情愿,还望狼大人将此身视做妾侍相待即可,请不必拘礼......”   狼微微一怔,旋即点头。   “嗯。”   脸色红透的巴御前早就把头埋进他背后,听见回应立刻用额头轻点男人的肩膀,将欣喜与情意悄然传递。   一路无话,两人就这么一直赶路到月亮升起的半夜,身下马匹的体力也终于到了极限,一天一夜不停歇早就让战马精疲力尽。   “只能到这里了。”   “狼大人......”   “步行吧。”   眼看气喘吁吁的战马倒在地上,看样子没有个一晚上的休息是回复不过来,但空中庭园也不远了,正好在这里改成徒步移动。   “一切全凭狼大人吩咐。”   “......”   螓首蛾眉的美人毕恭毕敬,夫唱妇随一般全凭忍者做主,让狼不禁颔首。身为忍者能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可不多,平田宅冒着风险提早报信还得被人怀疑有通敌嫌疑。   还是自己人好,毫无保留的信任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的。   天上的繁星黯淡,远方也泛起微光,终于在日出以前视力更胜一筹的巴看见了浮空之城的轮廓。   “狼大人,这边!”   调整到更准确的方向,两人抵达了树海下方,比房屋建筑还高的巨大杉木也够不着天上的花园,这还是它有意降下高度的缘故。   狼的心中不禁抹上一层阴影。   如此庞大的都市贴近地面,用来当做悬空停机坪一般,供它容纳的巨物除了魔兽母神还会是谁。   “走吧。”   脚步疾驰于林间,草叶上小花轻摇。   雪白无垠的空间。   刺耳尖鸣乍起,光束散射而过。   世界随庞然巨物的蠕动而地震波动,雪白骏马踩着辐射至蹄下的影湖疾驰,仿若白驹渡水却始终游不出这片噬人性命的泥沼。   “去死吧,可憎的人类。怎么了?不是打算用那把镰杀死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力,弱小,可怜!不堪入目的天真就在这给我消失吧!”   蛇发舞动,立起身姿的庞大体态让女妖像是铁塔,垂下蛇瞳轻蔑的盯住逃命的飞虫。   “怎么办啊!说好的克制大过天,特攻日神仙呢,为什么是我们被追着逃?快想想办法啊!梅林,你不是欺诈师吗?”   立香抱着意识涣散、嘴唇染血的安娜,一边输送着魔力维持幼女的灵基,一边焦急的向背后的梅林询问办法。   “啊哈、这个那个,果然是遇到难题了吗,只能期待天降奇兵。我猜这应该是将军的工作,我就不大包大揽了。”   梅林笑哈哈的插科打诨,一边死死搂住立香的腰。   “期待其他人及时赶到吗,无妨,寄性命于天运也是吾之所长......”   谦信嘿嘿一笑,不但不丧气挥舞起马缰反而更有劲了。   他们三人正乘坐在军神的宝马背上,一路亡命,被背后体型巨大的蛇发复仇者追杀,拿这位顶替了提亚马特之名的戈尔贡没有半点脾气。   持有圣杯加护的同时神殿未遭到破坏,当安娜掏出不死杀之镰时戈尔贡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满是嘲意的笑容和讽刺之音。   总司和铃鹿连两回合走没走过,就被铺天盖地宛若星河闪耀的光束雨给淹没,生死不知,迦勒底连探测灵基都来不及,立香就被见势不妙的谦信一把抄住抱上马,然后又带着路边等车一般杵在那的梅林夺路狂飙。   在军神神乎其技的骑术下,战马几度与落下的光雨擦过,让后头的戈尔贡气急败坏。   距离最近的一次,立香眼前都被紫色光芒填满,视线恢复后才意识到成功幸存下来,鼻子还能闻到空气被烧过的焦糊味。   “糟糕糟糕、这个地方是人为制作的魔术空间,魔力源和术式启动在外侧,至少需要对城宝具才能打破!藤丸,你听得见吗?!”   “医生,你不要说废话啦,要是有对城宝具就不会这样了。打游戏没有地图果然不行,你看都怪你啦,总司和铃鹿快死了!”   听见少女还有精神和自己斗嘴,管制室的罗曼擦了把冷汗,要不是数据屏幕上显示那爆表的魔力震荡源还在追赶她们,他都快以为那边正在玩游戏了。   或许这就是少女的乐观糅合游戏学来的不弃,最终化作了旁人难以理解的坚强。   “立香,你能听见对吧。我是大家最喜欢的达芬奇,咳咳、现在的情况对你们十分不利,因为落入空间转移术式的目前监测到的只有你们,简而言之敌人分割了战线,其他人那边就算能够不落下风,但也绝对不会轻易解决,所以你恐怕得自己想想办法了!”   “我明白的!达芬奇酱,我正在努力想了!”   敌人的空间转移术式将队伍分割,使得彼此无法呼应。   达芬奇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咬紧牙关的立香看着手背上黯淡的令咒,面露无奈。   庭园内禁止了令咒和念话等魔术,可以说把她们吃得死死的,明明人数上占据优势,却被对方用最有利的对位调整扳成了劣势。   就在少女一筹莫展时,一只千纸鹤忽然从安娜怀里探出头,极为人性化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跟着沮丧的低下头。   “欸——?”   立香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随后认出来它是纸人叠成的。   “该不会是......”   “嗯?怎么了,立香。”   “谦信,你能帮我看看它吗?好像是狼留在安娜身上的东西。”   “嗯。”   单手驭快马的谦信接过纸鹤,望着泛起微光的小小使魔,眼中泛起惊讶和笑意   “他来了,交给我吧。”   说完夹着纸鹤的手指便结出手印。   谦信乃长尾景虎的法名,过去这位军神也有遁入沙门修行的经历,加之时时供奉和护法的原因,对禅宗妙法的了解也不在忍者之下。   祝福的加护赐予纸鹤,顷刻间变得明亮许多的它振翅欲飞。   谦信微笑的松开手,任由纸鹤高高飞去不见极限的苍穹,随着一圈涟漪荡开,纸鹤没入水中一般消失在空间里。   喀啦一声、如镜破裂,制作的空间碎裂露出一个大口露出漆黑隧道,里头赤光一闪,   轰隆——、火箭豪雨,从天而降。   笼罩住戈尔贡的同时,掀起一片烟尘。      PY推书:《我,上条当麻,并不想得到圣杯》 第九十七章.不死的宿业   羽蛇神的蛮横和暴力,总能想到坠落即是死亡的峡谷之战——白猿上主。   冥界女神的阴沉与反复,就像枫叶漫天之下桥上迎来的闯关——破戒僧。   迄今为止,只有魔兽女神是初次相会,而且以情形而论也只会是最后一次相会。同样是女神之一,蛇躯成形、展开金翼的戈尔贡与其他女神形象却大相径庭。   与其说是女神,形貌反而趋于极致的魔物。   被魔术无限扩大的世界里,没有地形可以借助,光束的横扫激射没有半点阻碍,女神戈尔贡的实力发挥基于各类条件,得以亮出尖利而可怖的毒牙。   火光亮起。   “「我的翻涌思念之一箭」!”   赤光一闪,空气被蒸发留下一条白色湍流,那是箭矢射出留下的箭道。难以想象,巴御前的实力得到如此提升。   然而——   大气尖叫,激光射出。   蛇瞳与蛇发前浮现一圈圈魔法阵,亮紫色光束从中宛若瀑布飞流而下,浇在直线射来的箭矢上褪去火焰,被火光包裹的箭杆本身也嘎吱嘎吱、开始石化。   热视。   等级达到‘A++’的石化魔眼无限制放出后引起的现象,魔术层面造成石化同时还附带高温灼烧,在物理上将敌人完全摧毁殆尽。   半空中的箭矢化作石头,还没落下便被热视破坏,让人看得眼皮直跳。   “开玩笑吧!这么简单就把宝具给......”   “立香,退远点。”   实力大增的巴御前牵制戈尔贡期间,赶到她们身边、喂安娜服下细雪的狼立刻让几人远离。   广阔空间没有半点遮蔽的障碍物,敌人又有意将盾之骑士与御主分开,这种情况下的藤丸立香人身安全可说是没一点保障。   橙发少女是活人,这点狼和众多从者始终不会忘记,哪怕得牺牲他们全部换来少女的存活,众人也不会眨一下眉头。   正因人生有过结束,所以才知晓「生」的可贵。   及时赶到的忍者已将「死」驱走。接下来是最后一战,也是眉头紧蹙、陷入昏迷的幼女心念的夙愿。   忍者的手轻轻抚过幼女发丝,让阖目的小脸不再紧绷。   “虽然心有不甘,但接下来只能交给你了,忍者君。”   擦了擦耳鬓虚汗,解散战马,魔力所剩无几的谦信朝他说道。   身为枪兵的她只有启动宝具才能驱驰生前的爱马——放生月毛,先前都是大肆消费魔力解放宝具换来的成果,转让给她魔力的立香也脸色发白。   虽然魔力是由迦勒底提供,但作为中转站的藤丸立香要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过负荷之下还会产生物理层面的热量侵袭身体。   短短几分钟的亡命,已经让两人精疲力尽无以为继。   “明白了。”   狼颔首答应,能够及时赶到已经谢天谢地,他又哪里还会有更多要求。   “藤丸,我这边检测到魔术空间发生破裂,有漏洞出现了,你们立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我们能够提供术式解析破解出路!”   “我知道了,达芬奇,这就行动!”   少女刚答话完,震天的咆哮响彻天空。   眼看谦信和背起安娜的立香脸色一白,狼立刻取出驱怖粉让两人服下,一边也喂面露痛苦的安娜服下。   戈尔贡的啸声不光能使人陷入恐惧,还能直接给予诅咒,想要避开这种攻击没有任何办法,   仰头咆哮的魔物头顶,金色群星闪动。   “「恋爱发破·天鬼雨」!”   宝剑雨落,蜂拥刺下。   钉在撑起的一束束蛇发上,像是金色宝钗插入其中装饰一头长发。女性的头发自古以来便被认为拥有魔力,身兼地母神性质的戈尔贡会是头发化作蛇,也是出于这一部位魔力最是浓厚的原因。   “呵呵~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蛇躯扭动,毫发无损的戈尔贡不把众人放在眼底。   “可恶。”   眼看自己的剑被人家当成发簪用,衣衫褴褛的铃鹿气得鼓起了脸。   “怪大叔!你们没事吧。”   和她一同赶到的还有狼狈不已的总司,两人被击伤后连调整状态都来不及,就负伤追了过来总算与众人汇合。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打过招呼,谦信准备带人退到安全之地。   “加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只狼。”   立香有意瞄了一眼正纠缠魔物的弓兵,然后对他眨眼睛握拳加油,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转过身准备离去的两人,落在魔兽女神眼中。   “休想逃!”   憎恶之声宛若山间风吼,几束蛇发立刻在戈尔贡胸前拧成一股,张开血红的口舌亮起吞吐的紫色光芒。   “不妙!”   没了驰骋的战马帮助躲避,现在立香她们正好落入戈尔贡怀中。   光束撕破空间,迸发凄厉尖啸。   男人眼中一凝,脚滑沙尘间扭身卸柄——开伞。   凤凰紫青伞。   光束如流水遇石,霎时溅开四射,在地上划开裂痕扬起沙尘。一声震天的爆炸之音过去,倒退出几步的狼望着手里残破的伞面,不禁蹙起眉头。   凤凰伞可抵御咒术侵蚀。   朱雀伞可抵抗火焰灼烧。   但戈尔贡的魔眼具有石化与热视双重效果,无论是哪一种单独效用的铁伞,在她面前都免不了粉身碎骨,能够撑住全盛女神的一击才报废已经很不错。   “快走!”   “嗯!”   不再多言,为免成为累赘的几人撒腿就跑,立香背上的安娜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一道细线,勉强看清男人的背影。   “狼......”   “好险好险!差点以为要被干掉了!”   总司拍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从他背后步出。狼默默摇头,目光扫视在场战力。   铃鹿御前。   冲田总司。   巴御前。   加上他自己有四名从者,忍者仍没有完胜的把握,不知何时起他开始重视起生命虚幻的从者们......   (尽力吧......)   排除掉脑海的杂念,狼随手往身后甩出一道紫影,眼疾手快接住它的总司定睛一看。   “哦哦!这个我知道,是紫斑歪嘴葫芦!大叔你还蛮细心体谅的嘛。”   抓住手柄就不愿意放开的剑士小姐一眼就认出来。紫色葫芦,提供咒术抗性用来抵抗女神兽性的咆哮。   “等下交给她们。”   无暇细想,狼拔剑疾驰而出。   没有拿出红色葫芦是因为没用,凭戈尔贡令人发指的热视破坏力,坚固的北壁都能在物理层面一扫划破,他们这些肉体凡躯一沾就得蒸发,根本没有余裕考虑‘炎上’的负面状态。   天地空白,但是因为更为铮亮的紫色光芒不断闪动,有着滑入深渊的势头。   映射在地的蛇影扭曲,喷吐出鲜艳的颜色,令光影分辨感得到补足,一并带来的还有袭击人心的冷意。   要想不被这阵冷雨打湿近身,实在有些难度,高速疾驰身形模糊的狼发出指示。   “掩护我。”   “交给我吧。”   “了解!巴桑,一起吧!”   射出箭矢,巴御前刚刚闪身避开热束射击,铃鹿就来到她身边发出邀请。   “欸——?好的。”   眼看对方脸上毫无异样,女武士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正好插入大战当中没有好好交流的机会,这样之后也能减少一些再会的尴尬。   这边铃鹿已经启动「才智的祝福」,定下心神的女武士也准备解放宝具,但身边传来声音同时递来一物。   “用这个当箭吧。”   流光闪耀,仙气不凡。   “发簪?”巴御前看着面前的素手摊开露出之物,正是天鬼姬头上的宝钗,眼中惊讶之色一闪后她立刻答应“好的。”   金色发簪离开铃鹿之手,立即像神话传说描述的法宝一般变大,被弓兵拿来利落的架在弓弦绷紧的弓上,恰好相合。   “......”   铃鹿注视着这一幕,眼中浮现复杂意味。   从巴御前与忍者一同那一刻起,大家就看出了怎么回事,尤其是弓兵对男人满含情意的呼唤,同为女生的她们要是听不出来就是在装聋作哑了。   生前的铃鹿御前,可以用大通连与丈夫的夫妻剑·素早丸联合,降下共计五百宝剑的神剑之雨。如今充满回忆的发簪便是寄托思念之物,被当做素早丸使用以此发动天鬼雨。   但其实并非必要的发动仪式,终归只是天鬼姬的心境使然。   如今将这发簪递给相栖于不死之忍身边的女武士,虽然也有连携共斗之意,但仿佛冥冥中又有着一股命运感。   搭载弓上的发簪金光闪闪,随着巴御前眼中亮起一点炽白,火焰顷刻缠卷附上。   “「我的翻涌思念之一箭」!”   炮击一般的巨响,火光呼啸而出。   天鬼姬目光遥遥锁定住箭矢,双手相合并作剑指。   “「恋爱发破·天鬼雨」!”   火光染上琉璃之色,如雨下阳光分出光色,箭矢分身幻化出足有两百五十支,铺天盖地的流星火雨从天而降,又在启动第二宝具的铃鹿操控下聚合一起。   一声唳叫,火鸟振翅。   天鬼姬剑指一点,翱翔天空的火鸟飞掠而下,一头扎向身形庞大、表情愤怒的戈尔贡。   “区区三脚猫的伎俩!”   火焰充作羽毛,剑刃视为爪喙,英灵讴歌的宝具合二为一,势如破竹一般击穿倾泻而来的光束让人心绪澎湃,一旁的巴御前也不禁看得入神。   “切!”   拢起的蛇发挡在头顶,迎上扑击而来的火鸟迸发爆炎与闪光,浸满视线的光芒散去时,用钩绳套住一缕蛇发跃入戈尔贡眼中的人影已然拔刀。   “秘传·不死斩(不死斬り)——!”   赤色剑影,撇捺而落。   噗嗤一声,血雨当空而降与巨物同时坠地,发出零碎空洞的声响。   “呃啊啊啊啊——!!!”   手臂断落的女神挣扎咆哮,因痛苦而收缩的蛇发像眼镜蛇进攻以前盘起,猛然张嘴,天地乍亮。   宛若房间灯泡亮起灯光,视觉涂抹上刺目的紫色。   “蝼蚁一般的人类也敢反抗此身、你们就给我凄惨的去死吧!在哪里、在哪里?!”   几人跃入地上轰炸出来的大坑躲避,仰看上方世界末日一般光束倾吐的灾景,巨蛇蹂躏的震颤随着紧贴的岩石传来,这场浩劫与其说是魔物发怒更像光束兵器的交火。   “好像把她惹怒了。”   总司吐了吐舌头,目光一边在巴御前牵住狼的手上划过。   “嗯......”   弓兵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昔日同伴,狼有意替她接下了话题,气氛又恢复沉默。   当情况稍有好转,众人跃出深坑时,迎来的是一双冷冽仇恨的眼眸。   “呵呵~伤到我了啊。你就是金古提到的虫子吗,持有‘不死杀’的烦人家伙以为这样就周全无妨了吗。错了啊,你也好,那个无力的我也好,你们都非得万死不可!”   挡下不死斩解放的小臂被削断,没有因圣杯和自身的不死性复原,戈尔贡要是再不知道他是谁就没道理了。   冷笑带起扑面寒意,仰高头颅的女神俯视众人,冷然的眸子像是夜雾中亮起的灯塔光束。   “千魔眼·解放,溶解成血吧——”   大气中魔力暴动,蛇发如狂蟒缠绞,顷刻覆盖住女神庞大身躯编织成孕育怪物的摇篮。   “来不及了!”   狼眼瞳猛缩,他相当清楚这个宝具。在对策也来不及思索的时候,眼前已升起一滴血珠。   血珠浮在半空。   从他的脸上、脖子、手臂等外露部位,血珠一颗颗从毛孔里渗出,凝成豆大飞向空中,衣帛布料也被离体的血液染成暗红,没一会儿浸湿的地方又会褪色,血液挣脱布料飘向空中凝成血珠。   从稀疏变得密集,从豆大变得椭圆,串联成流不受引力的漂浮游走。   血液自体内鱼贯而出,诡异恐怖的情景还没适应,砰砰几下,虚脱和无力感涌上的众人接连跪倒,脸色惨白如纸、肌肤干瘪贴着骨头。   气血离体的她们,一瞬间像是患上绝症的病人,手指颤颤提不起半分力气。   “「强制封印·万魔神殿(Pandemonium Cetus)」!”   失去女神之姿,变转为彻底的怪物形态,万蛇汇集一般缠绕盘山而起,堆积成丧失可辨形貌的混沌。   在那之中,红芒一闪。   黑红天幕霎时盖住世界,庭园的震动传达给在内的每一个人,让人倍感不安、惊疑不定。   世界的白色被替换成黑红,这次再无任何间隙存在,堪称对城宝具的不详光柱击穿穹顶,打穿庭院地盖撕开天空的的云幕,留下一道久久难以愈合的裂口。   视线歪斜,大气扭曲。   白色地砖尽数化作黑色焦土,以魔物为起点辐射至周围数百米,仿若云爆弹当空引爆落下留下的创伤,惨白的阳光穿过划开的空间裂口,照在地上引得恢复女神姿态的戈尔贡不快的眯起眼睛。   “竟然逼得吾现出那不吉利的模样,这样子你们该满足了吧,血的教训,诅咒的偿还,尽数报复回去了呦。”   嗤笑之音,回荡不觉。   “咳咳......”   “呵,苏生了吗。”   戈尔贡冷淡的看去,焦土之上一具焦黑的尸体发出艰难喘息声,体表的黑色碳块一块块剥落,樱花瓣飘落之间,底下露出的肉体也复原如初。   “差点忘了金古说的。身为不死者却持有不死杀,哈哈哈哈哈哈哈!告诉你吧、我也能办到啊。”   脑袋倾斜,戈尔贡露出狂气而恣意的笑容,轻蔑倨傲。   “啃噬不死者(神)对此身来说并非难事啊。来吧!来相杀吧,命运暧昧的相似者啊,让你知晓何为绝望吧!”   蛇曾吞噬不老不死的血亲,癫狂至极的她已无法回头。       第九十八章.缘起缘灭   遥远的古希腊世界,某位幼女遭到女神(Athena)的诅咒与排挤,被民众们嫌弃和憎恨于是驱逐出了故乡,被迫独居在大海尽头的无形之岛上。   但她并非孑然一身,相亲相爱的姐姐们不忍三妹受到如此对待,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也无力反抗人类与女神,只得屈尊一同来到岛上与妹妹住在一起,排解她的寂寞和孤独带来欢乐与活力。   故事并未就此终结,只因她们是古老时代的遗物,她们的身上寄宿着原初的神性,是与自遥远的海洋星城都市迁居在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截然不同之物。   因此她们孤立无援。   无人理解,无人知晓,无人帮助......正体不明的传闻顺理成章的在大海上流传出来,让无数勇士慕名而来探索小岛。   年幼的三妹此时已经初长成,每天照顾着自己娇生惯养的两位姐姐,一边将来犯的敌人击退。两位姐姐身形娇小,是不老不死的同一神性复制也是男性天生追求的偶像概念成形。   换句话说,两位柔弱的女神是为男人准备的,注定被男人侵犯,成为男人的附庸这一母系社会衰退现象的直观表现。   岛上有强大的魔物,岛上有美丽的女神,荣耀与荷尔蒙滋生的产物即是武力。   聆听神谕。   获取威名。   迎娶美人。   被欺诈、心怀不轨等等各式各样的‘勇者’从来不缺,因此岛上荒芜凋敝的神殿装饰日渐增多,不断有新的石塑立起让景色不再单调。   久而久之,无形之岛从最初的放逐之地成为了三姐妹的庇护所——「戈尔贡三姐妹」的名号也流传在广袤的神代世界。   某时某刻,转折来自于长久积压疲倦的三妹,没用魔眼将来敌石化的她将对方绞杀,随后没能忍住甜腻的诱惑饮下了血。   潜藏的魔性,寄宿的诅咒,已扎根在内侧的种子终于发芽。没能遵从姐姐们的告诫,没能忍住对鲜血的渴望。   名为美杜莎之女,迎来堕落。   破土而出的不是枝叶繁茂的绿茵,而是数以万计的蛇群之巢,将数之不尽的勇者吞噬,将神殿涂满血色驱散阳光。   这条迷失自我的末路尽头,伫立着仅有两道娇小羸弱又颤抖不已的身躯。   不为阻止也无力阻止,与其最后成为男人的宠物,不如悲痛的接受这一下场与扭曲的血亲融为一体。   就这样蛇将她们吞入,不是捕食与残杀而是相融。   因为守护而存在的敌人,为了守护的宝贵之物,由守护而早就的魔性,搅拌成团粘稠得满是鲜血,唯独无法留下一滴眼泪。   ——完全体的怪物戈尔贡就此诞生。   它的消亡,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   “不妙不妙,大事不妙了!”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不会施展望远的魔术,立香只能通过腕表投射的影像了解情况,在庞大的魔力源附近瞬间消失了三个小点后,医生立刻冒出的喊叫让她心生不安。   “Saber铃鹿御前、冲田总司和Archer巴御前,灵基反应无法观测,目前推测应该退场了!”   “是吗,难怪刚才的场面声势浩大,看样子敌人也动真格的绞杀猎物了。”   听完报告的谦信毫不意外,一边拍了拍面色发白的立香的肩膀,一边询问道:“是叫做罗曼的家老对吧,也就是说忍者君没有退场还在战斗吗?”   “嗯!他的灵基反应一度消失又恢复,可以确定是启动了苏生的宝具,但是次数应该是有限的,和赫拉克勒斯的宝具是同种类型的效果。”   赫拉克勒斯的宝具「十二试炼」另外提供十一次生命,并且将所有生命的耐力串联起来,死亡以后复活并在遭受伤害时取得相应的耐性,同时可以免疫一定等级以下的宝具。   狼的不死身则没有十一次性命那么夸张,他的龙胤之力提供的回生上限仅有三次,与游戏里的设定一模一样,通过积蓄魔力回复回生次数这一点也和「十二试炼」一样。   没有耐性提升。   没有宝具免疫。   对狼来说复活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感激涕零,不敢再有多余的念想,唯一强于赫拉克勒斯宝具的是不会将几次回生之力连成一起。   即是哪怕能将世界毁灭的攻击,也必须三度施展才能将坚韧不拔的男人摧毁,这一点上连希腊的大英雄也做不到。   “狼......”   “安娜!你没事了啊,细雪果然很有用。”   听见身旁动静,立香蹲下照看起缓缓睁眼的幼女,醒来的安娜眼中焦点汇聚,意识清醒。   “我这是......藤丸,我不是受伤——”   藤丸立香不会治疗魔术,同伴也没有治疗能力,所以模糊之中瞥见的背影瞬间清晰起来。是了,只有那个人了......   总是抓住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总是代替她们面对最强的敌人,总是......眼皮颤动,安娜神情激动的抓住立香的肩膀。   “是狼来了!藤丸,对吧?”   “呃,的确是这样。”   “那么我们现在是?”   “如你所见,暂时败退啦,只能期待有好消息传过来了。”   立香妄图遮掩掉刚才的消息,安娜的目光却没漏过她稍有游离的眼神,面上的激动一下子退去恢复了与面容不相称的冷静。   “那么有坏消息吗?”   少女张了张嘴想要编出一些安慰的话来,但是面对这双澄澈的眸子却吐不出违心之语,前后为难时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Saber与Archer退场,Assassin正在鏖战。”   “唔......”   看着安娜表情急促变化,立香肩膀一塌,彻底把重量转移给了坦诚交代的军神。   “明白了。”   “你要去?”   起身手里具现出不死杀之镰,安娜看着谦信有些苍白的面色,微微点头。   立香的手抬起到一半又放下,看着距离这么远依旧没捕捉到身影的女神,目光又转向眼前如此孱弱娇小的身躯,欲言又止间心底沉重无比。   (可恶......)   身体到了极限,令咒也被封印,她只能以看向身边依旧伫立的军神,后者感受到立香的目光,朝着她微微摇头。   自己想像谦信那样,有着摇头拒绝的决心——少女忽然萌发念想。   “很抱歉,让安娜去吧,这里有战力的只有她了。”   谦信冷静的话语唤回她的思考,立香同样明白幼女有着非去不可的理由,那处毁灭之地的元凶就是她现界的根本理由。   “我明白了,抱歉!安娜。”   眼睛难受的瞬间,立香紧紧抱住安娜,后者也回以幸福的笑容望着她们。   “藤丸,不要难过。我必须得去他的身边,那是我自身的责任,不能就这样推给狼,他一个人会累的......那么你们小心点,拜拜!”   恍惚的挥手,告别转身跑出的安娜,立香好像回到学生时期放学时与伙伴告别。这种感觉并不坏,因为心底的不是失望而是对于第二日再会的雀跃。   光束擦身而过,带起难闻的焦糊,布帛蒸发留下血肉模糊的皮肉,哪怕没有遭到直击,狼的身上也积累了众多的伤痕。   不是箭矢,不是炮弹,是真正的光束。   所以只能通过敌人的目光和面向来预测弹道,看见光束再迈腿只会变成一具焦炭,但光是积累生存的经验并无意义。   不去切实的打倒敌人,魔力耗尽便是力竭退场的时刻。   “怎么了?动作迟钝了哟,再慢一点就要被蛇赶上了啊~”   戈尔贡舔舐嘴唇,噙着残虐的笑容鄙夷无处可藏的孤狼,空旷的空间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准备的场地,让人没有半点对策可使。   “算了,游戏也差不多玩腻了,到此结束吧。”   低沉嗓音卷动魔力,狼还没想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蛇发女妖念出的宝具名便让忍者心生不妙。   “——「自我封印·暗黑神殿(Breaker Gorgon)」。”   残光凋零,万物失色。   抽离了色彩的黑暗从戈尔贡的眼中放出,瞬间侵蚀了整个世界,洁白的地砖被替换成斑驳老旧的地板,毫无遮蔽物的空间被置换成石柱一根根耸立的大殿。   纯白的色调散去,视线中铺满猩红。   不是空间置换,不是固有结界......眼前的只是女妖精神的内侧,困住也是诞生戈尔贡的鲜血神殿。   海潮声若隐若现,告知被困者身处无形之岛,复仇与诅咒皆来自此地,魔物心中蠢动的黑暗迎来了新的猎物(意识)。   这里不是物质界实际存在的,而是精神与意识呈现的梦,宝具等能力在这里无法通行,最重要的是狼根本没有应对这个宝具的手段。   从他的意识被蛇捕获,吞入腹中(心中)起就已经宣告了失败。   外边意识中断的身体砰然倒地,像是断了线的人偶,此情此景惹得戈尔贡发出嘲弄的大笑。   “哈哈哈哈!不过如此啊,不过如此吧。这就是要让我小心的个体吗?看吧!何等的渺小与无力,无法保护同类现在连自己也快要被吾消化,很快那具身体的秘密就属于我了。”   蛇发垂下,张开狰狞颚口朝忍者的身体伸去。   噗呲——、寒光一闪,蛇躯断裂枯萎还原成暗紫色的发丝,散乱在地上湮灭于空气中,一条锁链同时飞来套住狼,将他一把拉出戈尔贡的范围。   “嚯——、胆小鬼回来了啊?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叫嚣着要诛杀我吗?到头来还不是和人类逃走了。没关系哟,我明白的——”   蛇躯高高立起,蛇瞳恶意溢出。   “人类会恐惧,人类会害怕,人类会逃避。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啊——美杜莎。”   怪物的名头响起,扶住男人身体的幼小身影一抖,握住镰的手指愈紧。   娇小羸弱的猫头鹰,高耸庞大的巨蛇,相互对峙。   戈尔贡不禁没有对杀死过她的武器感到畏惧,眼中反而满是憎恶,耸立在这的怪物今非昔比,昔日的珀尔修斯也不过是取巧结合强运才捡得一命。   但这种侥幸的容身之所,在怪物身上已经化为乌有。   “我知道的啊,那把镰和你的存在。”   纵使安娜使用魔眼相互抵消,但神殿未毁、权能健在并且保有理性的戈尔贡也不会给她半点机会。   “金古已经说明的话你认为我还会没有防备吗!事到如今摆出那副羸弱的姿态又想要干什么,为了方便被人类驱逐进一步的迫害么?何等的可悲,索性同这具躯体融为一体就此散去吧。「我」啊......这是我仅有的慈悲了,可不要不识抬举啊。”   直视幼小的体态说明尚有挽回余地,遗憾的是女神在蔑视着过去的自己。   无力和弱小带来的伤痛实在太多,以至于视认到安娜的存在时,不惜连这过去的自己也一并憎恨上。   被女神诅咒。   被人类驱逐。   被困在小岛。   一边仇视外界一边憎恶自身,庞大的蛇躯却没有半点容纳的胸怀,早已被黑鸦披羽般的浓厚仇恨填满。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但是承认吧,铭刻在心中的罪孽是不会消失的,一切都是没能听从劝诫的我们咎由自取。”   “——闭嘴!”   蛇尾一甩,砸出地裂。   安娜从烟尘中矫健跃出,怀里抱着的男人身影不见踪影,极度憎恶她的巨蛇瞳中早无外物,映照彼此的蛇瞳宣告相杀的开端。   “戈尔贡,你已经无法舍弃这具身躯了,我们的复仇从来就不该离开那座岛。”   “闭嘴、闭嘴......”   光束散射,天昏地暗。   扭曲的魔物消亡,稚嫩的幼女退场。归根结底,无论哪一个结局都改变不了名为‘美杜莎’的蛇发女妖在这里死去的下场。   “花费这么多的努力,寄托了大家的牵挂,这场旅途的尽头绝对不是白费一场!”   “闭嘴、闭嘴、给我闭嘴啊!!!”   暴怒的戈尔贡眼前魔法阵浮现,眼棱光束激射而出,划破空气带起啸声。   疾驰的身影定住,安娜抬起头直视光芒,魔眼前方亮起的魔法阵。   滋啦滋啦——、倾泻的能量在同质魔力前消散,扭曲的面容与咬紧的牙关相互拮抗。   “去死啊!”   “斩断不死......我也能够做到!”   ......   ......   ......   宝具,技能,全部失效。   俘虏到黑暗的精神内侧,来到魔物盘踞的大殿,男人的心态已从最初的争分夺秒变成挣扎求生。   无法战胜。   看不到一点胜利的曙光,就和这片暗无天日的神殿一般,混沌蛇群在林立的石柱间蠕动蛇行,一旦被捕获就会将意识彻底碾碎。   忍者不清楚‘回生’管不管理智问题,但考虑到龙胤之力没有规定傻子不能使用,他就不敢让这些蠕动如触手般的蛇缠上。   时间、魔力、精力这些问题,都在暧昧的精神世界里被扭曲,随着他不断抵抗女神心中黑暗的侵蚀,意识被削弱也就代表精神被抹去。   这当然不是洗脑,但比洗脑更粗暴直接。   十字斩。   轻舟渡。   涡云渡。   会用的,能用的都已经使出,却找不到半点突破的契机,当男人被蛇尾击飞撞在石柱上跌落后,意志已经和模糊的视线一样被满目的黑暗侵蚀。   狼并无后悔的心情,安娜和立香成功逃了出去,这也就是说这具身体没有背负任何恩业,可以潇洒的离去。   但还是会不甘——   “永真......”   握住剑柄的手指发力,他身姿颤抖的再度爬起,乌云一般如同无数条蛇纠缠拼接成的怪物蠕行而来,张开了扭曲的大口让人想到章鱼的尖利喙口。   安娜会厌恶这副模样,不是没有理由的。   孤狼跃起,剑挥一半就被甩来的触手拍飞再次砸断几根石柱,脊骨仿佛断裂一半的剧痛传来,那是支撑意识的韧性出现的反馈。   “咳——!”   吐血的男人扶剑起身,脊骨传来的痛楚令全身发抖站不起来,他索性半跪着拄剑而立,垂在阴翳乱发间的眸光黯淡,犹如陨落在地失去光辉的星辰。   静静的,男人与相隔不远贴地蠕动而来的混沌相视。   死期将至。   咻的一声、黑色鞭影破空,划开黑暗落下。   寒光乍现,血水飞溅。   “怎么了,御子的忍者,这就要认输了吗?你那不惜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刚烈呢。”   莲镡延伸的黑刃垂地,污秽之血自剑尖滴下。                第九十九章.斩断不死   不死斩·开门,重回旧主手中。   “弦一郎......?”   身披亮铠,背负大弓的武人,伫立之间承受着诧异的注视。   拄剑摇摇晃晃站起的狼,脸上浮现浅显易懂的动摇,为即是宿敌也是知己的男人而感到无言。   亦敌亦友,便是两人之间关系最好的解释。   ‘拜泪’与‘开门’的铿啷交击。   苇名流与巴流的卓绝对抗。   激烈甚于以上的是两人意志的碰撞。退后便是万丈悬崖,面对这个男人狼只能承认他是那个挂住崖间青松的幸运儿。   忍者与武士过去的秘闻,连永真也知之不详,只是旁敲侧击的领悟到这二人有过不凡的往事。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搏命相杀的男人们也曾携手共斗。   怪物盘踞、石柱群立的阴暗神殿,同冷雨加剧、鬼影重重的肃杀竹林何其相似。   两人的缘起始于平田宅大火之夜,终结于苇名城炎上之景。   能够窥见这蛛丝马迹的,仅有内府调查取证后留下的密信。   策划了侵略平田山城,将枭玩弄鼓掌的它、孤影众的父亲‘织部正纲’就在那个夜晚失踪而不见尸首,幸存下来的只有两个因缘际会、遍体鳞伤的男人。   是了——   挑战羽蛇神会想到白猿上主,闯入冥府让枫叶桥一战再现,蛇发女妖带来的黑暗则与竹林里现身的孤影之首重合。   既然如此,再会的二人便没有会输的理由!   “废话少说,它来了。”   群蛇编织成网,像栖息在地穴里的蜘蛛猛然扑来,狰狞舞动让人颤栗胆寒。   “嗯。”   剑闪亮起,血肉撕裂声带起血雨洒落。   哐——、剑尖点地,血与黑的瘴气烟云攀附剑刃上,双剑相对也遥遥呼应,与它们的主人一样审视着面前扭动的混沌之物。   众多手段被封印在这黑暗的精神内侧,但是生命和意识仍然存在。什么时候战斗的先决条件变成前面两者了?武人的出现让他找回昭昭苇原上的那份热血。   除了任务和宿业以外,自己还可以去追寻和争取更多的东西。   不死斩固然无法解放,但本质上斩杀不死还是能做到的,只不过先前以自己一人之力难以接近怪物的核心,但现在有这个男人在便不再是难事。   苇名流多是讲究一击必杀。   巴流则旨在进攻连绵不绝。   兜鍪下坚毅的目光扫来,看见狼重新摆起架势,才满意的哼了一声。   “没想到还会有和你联手的机会。不用我再多说吧——”   “嗯。”   蛇群在蔓延,暗红彻底转如浓稠搅动的黑色。   “苇名弦一郎,参上!”   “那么——我上了!”   什么都不需要,他们是不断精进而奋斗的人!   光影流转,黑与赤撕开倒退成线的风景,疾走不停仿若将黑暗切开,好似执笔挥毫却有一览山河、日月在望的气势。   察觉威胁,混沌之物膨胀收缩,臃肿的姿态霎时迸发尖啸,彷如群蛇嘶鸣。空气震动,山崩地裂,天地间又有什么力量能够对抗它。   当然有。   ——吹过皑皑原野,荡起高高芦苇的猎猎风声。   出身市井、卑微难堪,得剑圣收留的一缕风。   漂泊人世、性命难保,被魁忍捡回的一缕风。   起于青萍之末,渐展溪谷,长啸山间,后乘胜万里、舞动青松......他们都是无根浮萍,也是微末之间平地刮起的一缕微风。   历经可使星霜屡移、沧海桑田的力量,终成为北方山巅上的狂岚。   呼呼浩荡、拨动苇草。   铿——!   剑啸拖出凄厉长鸣,围绕石柱之群犹如竹林里的踱步,十面埋伏也难免映在铮铮刃上。   赤影流转,黑影慢渡。   锐利风絮撕开毒血,钝重风压碾碎蛇影,入石柱隙内化作积压凝聚的风刃,飙溅无数鲜血,履平地间犹如旋转不休的飓风,泼洒漫天蛇尸。   怪物怒哮,浪潮涂鸦般卷来压下,要将这蓄势而起的风压下却爆开腥风血雨。   赤影漫卷涡云,长弓屹立在后。   弦开满月,霹雳炸响。   他盘卷不定之云,他切开无形之风。   箭矢正中魔物亮起的血光,带起惊天动地、摇撼神殿的咆哮,蛇群覆盖铠甲在身、气势沉重的武人以前,一条绳索已从天外飞来将他一把套起。   攥绳之手松开,弦一郎轻巧落在石柱上,与散去涡云后踩在另一石柱上的狼遥望怪物。   武士依附在战场土壤上,忍者则不会滞留在地面,他们深知彼此擅长与弱点,也一度互补达成天衣无缝的配合。   自协力死斗孤影之首以后,已经很难再有需要两人联手才能击破的穷境死地。   对弦一郎和狼来说,萧瑟肃杀的竹林差点给他们留下难以忘怀的艰苦,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成长和磨砺。   就和白衣飒爽的军神所说一样,妙手因应手而存在,棋盘上没有应手又何来妙手。忍者奇袭,武士冲锋,他们补全了小小天地间纵横捭阖的奥妙。   “不起作用么。”   “这是它的精神世界,得用精神上认定能杀死‘自己’的东西才行。”   “原来如此。”   男人的交流总是简单,怪物也没有给他们喘息的余裕。   缠绕成巨人手腕般的蛇群横推而来,石柱像是多米诺骨牌层叠倒下,被波及以前两人先后跃向地面。   面对铺满地上的大蛇之海,孤狼率先搅动涡云,其上武人轻舟自渡。   弹起扑来的蛇被云中苍龙嚼碎吐出,其中隐有剑击的清脆音响起,赤与黑交击令披盔体沉的弦一郎飞跃在空。   渡轻舟,乘涡云。   落地的忍者朝天射出绳索,被他一把攥住系于箭上,剑眉挺起,心神沉下。   视线锁定,舌绽春雷。   “中——”   弦音乍起,箭啸暗云。   箭矢插入怪物似口似目的部位,瞬间带起凄厉叠音的非人咆哮,震动的地面上脚步疾驰而过,喀啦一声、地砖碎裂间黑影飞身跃起到半空。   万蛇汇聚,作网涌上。   吱吱鸣叫的义手内栓疯狂旋转,另一头套着刺入怪物要害的箭杆,迸发力量带着半空人影如巨枭扑下。   ——魁忍落杀!   噗呲、斩断不死的无常之刃染上血光,蠕动扭曲的无状之貌僵住。   因震动碎裂开的穹盖坍塌落下岩石,降在海面无限美好的夕阳射入凋零的残光,藏身黑暗的蛇群立时如青藤干枯风化,壁上干涸的血浆片片剥落,露出斑驳的雪白大理石。   怪物被拜泪刺入后定格,猩红巨大的瞳孔浮现动摇......而后颤抖。   片刻一过,淌下眼泪。   ......   ......   ......   “你还不明白吗、你什么都做不到!守护不行、复仇不行,一事无成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消失就行了!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光束倾泻,娇小的身影艰难躲闪,以系住镰刃的锁链做出不规则移动,   体内神核保证肉体与精神的绝对,阻绝诅咒侵害。   手中的不死杀之镰确保突破不死,提供斩杀之机。   凭魔眼对抗魔眼,以神核防御诅咒,手中紧紧攥住镰刃的安娜不断寻觅机会,却始终找不到突破防御的机会。   “你也应该放弃了吧,身上的魔力还有多少?五成?两成?还是一成......告诉你吧,我可还是没有减少分毫啊!哈哈哈哈,你的绝望就像这具身体里魔力的盈满一样,不会有丝毫减少明白吗。”   敌人实在太强了,哪怕牙签能戳破鸡蛋,但若是把鸡蛋放大千万倍,同样增厚的蛋壳也会让牙签无功而返。   金古身处庭院内缠住羽蛇神的同时,圣杯的加护与神殿的神性都系于戈尔贡身上,让挑战她如同攀上身姿一般高耸的山峰艰难。   紫光一闪,再度割开扑来的蛇发。   安娜对堕落的‘自己’进攻方式无比了解,蛇的盘旋轨迹不可能欺骗同类,在同类的毒牙无法啃噬对方时,较量就沦为了体型上的比较。   毫无疑问,幼女落入下风。   俯视在自己底下挣扎求生的小小身影,戈尔贡眼中的轻蔑不加遮掩,一边想起什么嗤笑着充满诱惑的舔了舔嘴唇。   “不止进退的模样真是无趣,连洞悉威胁的兽性都舍弃了么,无法成为人,也不能全盘承认堕落的身体,你乏味的少女游戏该宣告结束了,就让我来尝尝童真的自己的血是何种品味吧、「强制封印·万(Pandemonium)」——咕!”   话语骤停,射出光束的蛇发顿住。   尖锐的兽爪抚上额头,戈尔贡的神情变得异常难看,她恨恨的甩着头仿佛要把多余之物从脑海里赶走。   “又是烦人的虫子、可恶!”   分心瞬间,一道跃起的身影映入眼帘,令紫色的眼眸兀然瞪大。   切开风声,挥下的猎蛇之镰撕下金色鳞片带出一蓬鲜血,飞舞的血珠间充满敌意的蛇瞳相互瞪视。   一方憎恶,一方不甘。   “嘁!”   抓住机会却只切伤了手臂,安娜对战果并不满意但也只能无奈退开。   “去死!”   重归灵活的蛇发再度舞动,张口瞬间如剧亮强光灯扫视,紫色光芒睥睨惨白的世界,宛若数柄光剑舞动切开天空,撕裂云彩,在空中庭院内引起动荡不息的地震。   “他也是、你也是,妨碍我的虫子全都给我消失吧!”   面对忽然狂暴起来的戈尔贡,安娜蹙起眉头,灵活的躲闪开毫无准头的扫射,鲸吞大源的巨蛇仿佛在空间上开了个洞,无数魔力流体倒灌进去又化作粒子态光束射出。   转换速率惊人的高,就和那具躯体的巨大一样夸张。   但已经是无用功了。   “滚出我的脑海啊!啊啊啊——!!”   失去理性疯狂扭动蛇躯,受伤的手捂住额头不停甩动,戈尔贡不停咆哮着原始的兽性一边维持本能的反抗。   “......是狼。这样就结束了。”   同为「美杜莎」,安娜自然看穿了戈尔贡身上的问题。   哗啦作响、锁链飞舞,挂住蛇发的幼女高高跃起,手中屠戮不死之刃朝着女神毫无遮掩的颈部一举挥下,   “呃呃——”   魔物的活动终止,蛇发僵住。   安娜所使用的镰刀,是与蛇发女妖的结局有关的宝具。杀死美杜莎的武器是它,所以人类的认知中美杜莎的死亡总是紧邻着猎蛇之镰。   因此这个宝具,是只限以某个终点才能获得的宝具。   「美杜莎之死」   庞大的蛇躯与娇小的身体,两者一同飘散出绚烂的星屑。   与此同时,远处察觉动静停下的橙发少女接收到迦勒底的传讯。   “藤丸,检测到戈尔贡的灵基消灭了!是我们的胜利!”   “真的吗?!医生,那么安娜和狼呢!”   “呃、狼的灵基健在,但是安娜......不,应该说美杜莎她已经退场了。”   腕表传出的声音让立香神情一僵,她喉咙滚动一下,深呼吸后才转过头朝同伴说道:“我明白了。谦信,我们快赶过去狼的身边吧!”   “嗯,得去迎接凯旋的英雄才行。”   谦信轻笑点头,仿佛未把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   紫炎燃烧,林间犹如黄泉,摇摆的叶片带动影子漂浮,令鬼蜮似真似幻与远方照亮天空的大火相映。   翠竹成排断裂,化作这地狱里的刀山,立于火海中森然可怖,犯下罪业、身缠恶孽的鬼投入其中,自然不免遭罪清算化作飞灰的下场。   惊雷一闪,夜幕撕开,扯下的黑衣一角零落在泥水中,与凄凉风声作伴无人问津。   纵使生前不可一世,死后难免黄土一捧。   谁也不会想到内府大人最信赖的影子会湮灭在苇名前的平田山城,而且是被一个初承大业的男人与一个来历神秘的忍者合力击杀。   林间除了潇洒的雨声,轻柔的风声,还有两道缓缓平复的气息。   “忍者,你有名字么。”   “狼。”   “是叫做御子之人的家仆对么。我记住这个称呼了,狼。”   “嗯。”   “你不打算问我的名字么?”   “苇名。”   “唔——?”   “苇名弦一郎。”   “哼。是么,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这样就扯平了。”   “嗯......”   雷鸣响起,眼前白茫茫一片。   再睁开眼时,熟悉的声音伴着焦虑感传入耳中,望着眼前一脸欣喜的橙发少女,将意识夺回的狼终于清醒过来。   还没等他询问情况,耳旁又乍然响起罗曼的慌张声音。   “大事不妙了!藤丸,你那边是什么情况?美索不达米亚的世界正在发生强烈的空间震!是时空断裂!特异点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在扩大规模!”   斩断不死告终,末日如期到来。          第一百章.乌鲁克之战   “唉?什么什么情况啊,我也不明白你再说什么医生,话说回来特异点的确没有消失,狼和谦信也没有要离开的征兆。”   揉着额头舒缓脑中疼痛感,忍者初闻此言便知晓发生了什么。   魔兽母神被讨伐,迦勒底本以为特异点也该宣告修正,但其实修正特异点的工作现在才刚刚开始,三女神同盟和后来居上的大家伙比不过是开胃菜。   “安娜退场了吗......”   “确实,她已经离开了,不过不会留下遗憾。你呢?身体状态怎么样。”回答的人是谦信,她一边搀扶着狼起身一边关心的替他拍去身上灰尘,将忍者僵硬的表情看在眼底,她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多亏了你及时争取时间,安娜获胜应该也和你有关吧。”   “嗯。”   狼诚实的应声,在谦信退开时微不可查的松气。   “噗哇——”   大敌被破,神色悠闲的梅林脸色一变,忽然吐出鲜血身体溢散出光粒,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就站在一旁的立香。   “等等、这个情况是?!”   一直以来的从容被打破,梦魔脸上第一次浮现失措与愕然,尽管只是转瞬即逝,也让立香意识到发生了花花公子也无法置身事外的严重事态。   “梅林!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少女消化异样感,耳旁便响起法杖跌落声,面前的梦魔也面露痛苦的跪倒。   “闲话少说。听好,你们赶紧回去乌鲁克,虽然‘那个’已经醒了过来,却没有开始行动,尽管无法避免全灭,但还有计可施——你们就这样转告吉尔伽美什王。原本只能靠冠位七骑才能与之对抗......”   面对身体突然虚幻起来的梅林,立香惊慌失措,谦信讶然间目光落在狼脸上,注意到他毫无异样不禁挑起眉头。   “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吧,特异点——也就是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   “是么。”   谦信点着头,欣然接受狼的说法,语调忽然一转说道:“但是其他人还在这座庭院内,你的打算是?”   他受下军神的目光,眼神看向振作起来的立香。   梅林在眼前消失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提亚马特已经醒来,但因为偏转的剧情导致的问题,狼认为有必要做出提醒和改善。   “走吧!我们立刻找到其他人,然后全速赶回乌鲁克!”   两人应下,立刻守护着立香离开这处空间,来到阴暗的石壁长廊没多久就碰见迎面奔来的魁札尔。   “哟吼!藤丸你们在这里啊!厉害的、嗯是叫忍者来着对吧,你也在啊,很好很好。”   “欸?魁札尔,你不是和金古——”   “那家伙快烦死人了,也不肯和我来个摔跤对决,刚才不怎么怎么回事突然之间跑掉了。”   “算了算了,我们赶紧找到其他人吧,你有什么主意吗?”   “简单,交给大姐姐我吧!”   摆出了一个健美姿势,亮了亮身上隆起的小块肌肉,下一秒羽蛇神沉腰蓄气,砰的一声留下龟裂开的地面,一拳把走廊顶盖砸出大洞飞了出去。   “跟上来吧,藤丸!”   “呃呃、哦哦,好!”   立香擦了擦汗,任由谦信抱着她跃向出口,狼也紧随其后。   一路下来在魁札尔的暴力破拆下,空中庭院的通道建设瞬间拔高了一个水平,有从复杂的回廊设计向四通八达的蜂窝变化,让跟在后面的立香嘴角抽搐。   同样跟着她的狼扫视庭园,眼中浮现若有所思之意。   很快在魁札尔的带领下,众人赶到了庭园中枢的大殿,其他的从者也早汇聚在这警惕着王座上端坐的赛米拉米斯。   “御主!你没事太好了!”   看着从爆开的岩壁后踏出来的藤丸立香,玛修脸上的紧张兀然散去,欣喜的跑上来一把抱住她,在场众人脸色微妙变化起来。   “咳咳......”   “啊、抱歉,我太激动了。”   男人轻咳着打破了宁静,回过神来看着大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少女顿时缩到立香背后恢复了依赖前辈的后辈本色。   立香像是护犊子的母鸡瞪了一眼狼,随后收敛起脸上的轻松换上严肃神情。   “大家没事就好,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立刻赶回乌鲁克,那边似乎发生了异变。”   “明白了。”   众人纷纷应声,目光却始终警戒的盯着王座上表情冷淡的女帝,立香背后的玛修也戳了戳她的背提醒道:“前辈前辈,还有敌人的Assassin没有处理。”   “欸——?啊、不好意思,差点把你给忘了,赛米拉米斯。”   “哼,想在气势上打压吾吗,幼稚的手段。”   不,她应该是真的把你忘了——众人内心语。   橙发少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随后上前几步朝赛米拉米斯伸出手。   “来我们这边吧!”   “欸——?”   玛修一愣,其他人面色各异,谦信露出有趣的神情,豹人则开始端详起女帝的容貌来,狼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也只得按捺下去。   现在是御主的回合,没有从者插嘴的立场。   王座的赛米拉米斯眨了眨眼,旋即缓缓起身,无视了众人提起的紧张感审视起下面的立香。   “有趣。你不打算打倒吾吗——这样的废话吾不会说,金古那家伙虽然靠不住,但似乎也没有加入你们的理由。”   橙发少女脸色不变,目光笔直的看着语气虚无、做好退场准备的女帝。   “你是人类史的英灵就足够了,我是人类,迦勒底的大家也是人类,无论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不奇怪,一路走来见过的奇奇怪怪的家伙也不少了。所以这只是人类对英雄的伸手祈祷,没有回应也没关系,不代表我们以后就要放弃期待。”   “......”   面色各异的英灵们嘴角不约而同的扬起,自豪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潇洒,连一旁面无表情的狼也不禁在心底鼓掌。   当一起跑团的队友操作拉满、意识过人,话术又点满时,幸福感就是这么容易到来。   虽说有点稀奇,但他的确从少女方才一番话里感受到了身为英灵的荣誉。   忍者持有荣誉什么......如果义父知道了又该是怎样的想法,狼心中升起感慨时,上头的女帝眯起眼睛。   “说的不错,没有在吾面前班门弄斧的刷花招,该说是直爽还是愚笨呢,总之没有站在抢夺的一方么,单纯的好懂并不让吾讨厌。”   “那就是说可以了对吧!”   赛米拉米斯刚说完,立香就兴冲冲的搭话让她眉头一挑,颇为不适。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提防一下么,身处自己的领地不说还面对懂得毒杀他人的暗杀者。   这个小姑娘......迟早得让她明白自己的立场才行。   “急躁的家伙,不要忘了这是在王的御座前,看在你没有趁机提过分要求的份上,吾要宽恕你的无礼了。”   “恕我失礼,时间紧迫。”   话音刚落,男人就站出来打破了气氛,让女帝面上升起些许不快。   “啊,抱歉抱歉。不过的确我们得赶快回到乌鲁克了,就现在开始做好准备吧!”   立香插到两人中间缓和着空气,一边提起正事让羽蛇神准备翼龙带她们回去,让空中庭院移动过去起码得一天,这里毕竟是杉木林附近距离北壁有好几天路程。   看着立香迅速调配起人手,知道她终究还是会晚到一步的狼开口了。   “御主,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的事情?可以是可以,但是狼办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一定能办到哎。”   “不,只要你的首肯与配合就行了,我可以把其他从者立刻带回乌鲁克,但是需要大量的魔力以及她们的同意。”   言下之意,自然是只有身为御主的立香能说服众人,并且将魔力传输给他。   “明白了!”   片刻后,按照忍者的要求,除了需要操控庭园移动的赛米拉米斯和身为人类的玛修,以及呼唤和操控翼龙的羽蛇神,从者们都站在一排好奇的看着他。   “接下来请不要反抗。”   眼看忍者甩动义手亮出招牌的羽毛团扇,众人眼中一亮立刻露出激动之色。   “是神隐!”   “噢噢,是天狗的扇子啊。”   “有趣,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享受这种‘突袭’待遇。”   正要挥动的手臂一滞,盯着众人的狼忽然开口说道:“等下你们会到另一个地方,请老实一点不要乱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补充这么一句心底不踏实。   之前挑战戈尔贡时,狼也是临危机变想到用神隐将同伴遁走,这才避免了她们的退场,毕竟总司她们不像自己一样拥有不死身。   现在的行动也是他早就想好的,将从者们带入幻廊后通过鬼佛禅定传送,回到乌鲁克后再从幻廊里将她们带出。   这样一来,原本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一下子就被缩短到数分钟,及时赶到城内救下市民并抵御来袭的拉赫姆,将乌鲁克的有生力量保留下来不至于只剩后来的几百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救下西杜丽。   祭司长无形之中已经帮过众人很多忙,她的辛勤和关怀也是大家看在心底的,这次不用神佛出手,自己就能出力改变她的结局。   神隐之风扫过,场间霎时寂静。   上头的女帝眉头一挑,对忍者的手段感到诧异,立香倒是惊呼不已一边露出遗憾的神色,她和玛修都无法体验这种瞬移待遇了。   “接下来拜托了。”   “嗯!”   立香走到盘腿坐下的忍者背后,伸出手按在他肩上,一边和医生通话一边接受迦勒底方面传输的魔力。   随着庞大的魔力涌入,狼瞬间感觉身体充盈起来,冥想的黑暗中也瞬间亮起无数灯火。   那是距离万米之遥,位于乌鲁克城内被西杜丽安排后凑巧散布下去的鬼佛。   花店、旅馆、神塔......一个个目标地点被排除,随后浮现出来的‘城墙’被狼蓦然锁定,虽然不知道士兵们把鬼佛搬上城墙干嘛,但总归是帮大忙了。   双手相合,身密定意。   结印的忍者身形缥缈,宛若云烟不定,庞大的魔力在他周围卷起旋风,光芒一闪原地已经不见狼的身影。   “消失了!”   “前辈......”   “嗯,我们也该和魁札尔一起出发了!”   “确实。但是前辈你是不是把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给忘了。”   玛修小心翼翼的询问,令正准备迈开腿就走的立香表情一僵,一旁的羽蛇神径直笑出了声。   “糟了!把伊什塔尔给忘了!”   这边立香还在继续处理收尾事宜,提前一步瞬移回到乌鲁克的狼已经出手了。   噗呲——、剑光一闪,形状扭曲的漆黑怪物倒在地上,一张充当面目的大嘴咧开满嘴的牙齿,让周围的士兵两股战战不敢靠近,抽搐几下后才化作尘土散去。   狼蹙起眉头,扫视起城墙上与攀附城墙表面爬来的拉赫姆。   数以万计,从高处望去地上快成为了它们堆积的海洋,自己一个人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么多,每分每秒都有惨叫声在城墙上响起。   如果他晚到一步,城墙上的守军说不定就溃散了。   并不能怪他们,和魔兽作战还能当做克服自然衍生的困境,但这明显存在知性与组织一边从瘆人大嘴里吐出怪异声音的东西,本能上无法理解的人类会产生强烈的排斥感。   发自心底的排斥一旦无法根绝,就会成为梦魇一般的恐惧。   “狼大人!?”   忍者正苦于无法抽身,耳旁响起祭司长的声音,一目扫去,只见对方正气喘吁吁的和清姬从大街上跑来,背后领着一大队武装精良的士兵。   “西杜丽,清姬,这边还需要增派兵力过,另外我需要离开一下。”   “我明白了!您请多加小心,清姬殿下也拜托了。”   “义不容辞,就让我的火焰烧尽这些不洁之物吧。”   看着祭司长头也不回的跑回神塔,加上折扇一扫挥动火焰的清姬登上城墙,狼这才松了一口气。   援兵赶到,城墙上的压力总算得以缓解,早在出发以前狼就和吉尔伽美什提过将其他城市的市民都迁移到乌鲁克内,现在根据城内不断有士兵涌来的情景,可以判断贤王应该听从了他的预警。   但是士兵们将怪物叉下后城墙,望着底下黑色的海洋又会升起绝望感,起码数万的怪物无边无际,没有从者插手根本看不见胜利的希望。   与此同时,消失在城墙上的狼已回到幻廊。   “现在得为了乌鲁克战斗。”   面对看见他纷纷跑过来的从者,忍者长话短说的道出重点。   重回随便找的一间小屋内时,乌鲁克内响起的惨叫与怪异强调正刺激着她们的神经,整装待备、气势赳赳的从者们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出发。   守卫乌鲁克之战,正式打响!             第一百零一章.尾声   碧蓝苍穹,投射在荒芜大地的黑影呼啸而过。   趴在翼龙背上,距离乌鲁克还有几小时的路程,立香心中虽然焦急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听着腕表里的报告。   “波斯海湾来历不明的魔力反应,每一只个体的魔力反应都高过乌伽尔,数量是......超过一亿,而且正在持续增殖中,已经爬上地面的约有十万只......”   听见罗曼报出的数字,不说玛修脸色有点发白,立香的表情更是快要崩溃似的。   她这辈子抽奖都没抽出过十万日元以上的奖品,今天却要面对一亿数量的不明个体敌人,那种把自己扔进去都掀不起一个浪花的场面,少女想都不敢再想了。   “喂喂、医生,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一亿到底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这得是魔兽的多少倍啊!”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想说这是事实,不知名的生命体分散到陆地上以后,又迅速的向乌鲁克进发了,简而言之,现在合计一万的士兵要抵挡十倍于他们的未知存在。这多半也是梅林让你赶快回去的原因。”   “为什么一股世界末日的决战感啊,明明打倒了最终BOSS却要倒在杂兵海的攻势下吗,总之是进入隐藏关卡了对吧。”   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迦勒底内示巴观测镜反而不断被破坏,这代表特异点正在驶离既定世界线的轨迹,所以才导致观测压力增大。   起因发生于与印度洋联系的波斯湾,罗曼与达芬奇不约而同想起这个特异点的观测范围,包括苏美尔在内连印度洋也囊括进去,看来是早有伏笔的预兆了。   心感不妙的他们,也只能同样和立香满怀焦虑的等待赶到乌鲁克的一刻到来。   届时状况如何,自有分晓。   乌鲁克城墙上,激烈的攻防仍在继续,鲜血将土质城墙完全染成黯色,不仅如此,还附上一层滑腻而黏黏的恶心感,像是泥土与生物皮膜混合的脏秽之物。   宝枪光芒一闪,裂开的大嘴被刺穿。   军神蹙眉望着涌来的扭曲之物,可见缺乏人心的她也对这些东西的外貌感到不讨喜,就更不用说其他的女生了。   小通连与显明连交替飞舞,配合手中的大通连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JK狐脸色发青的清扫着怪物,对这些毫无美感的东西就差没把‘作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总司、豹人她们也在城墙上来回扫荡,不断用手中剑刃与枪撕裂怪物,浮在天上的美狄亚和尼托克丽丝则提供炮击与魔术掩护,不断在黑色潮水中制造空洞又被填上。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从者们并未使用她们最信赖的力量——宝具,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怪物海洋前,细分对军、对城宝具已经毫无意义。   频繁的使用奇迹之力,只会早早迎来力竭,并不适合这一看就知道要长期战斗的情况。   即便有着众多从者四处救火,不断斩杀攀上城墙的怪物,也仍然有漏网之鱼跑进城内造成伤亡,并且不断增多以至于街道上的黯色开始增加。   “去!”   宝剑幻化成雨,在铃鹿的操控下穿梭街道间。   宛若神话中的飞剑法宝,在避开人类同时精准点杀着肆意奔跑的怪物,尼托克丽丝的黑犬也一同配合,穿梭在城内将怪物撕碎杀死。   看得出来,它也对这种东西没有胃口。   “堵不住了!这些怪物太多了!”   不用力量,不用速度,黑色的浪潮就是在用数量级叫人们领悟何为绝望。   当从者刚刚一剑处决掉一头时,不仅没有心思高兴,反而得面色焦躁的看着七八头窜入城内,城墙上的士兵数量也在减少,后续赶来的士兵甚至还没登上城墙,就在街道上为了护卫平民与怪物发生交战。   “可恶!这个恶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所的从者心中都憋着一股闷气,对自身全力以赴全仍然有人死去而愤慨,就在她们气愤之际,天空划过数道璀璨的金色光芒。   轰隆——、彷如灯塔照来光束,扫开混沌的迷雾。   “炮击?!”   “总算到了吗。”   从北壁拆卸神权印章射击装置,将之安装在乌鲁克北面城墙上,当它们调转方向朝向南门展开抛射,就能如同流星般划过城市上空落在南面原野上。   这里是直面从波斯湾登录的拉赫姆之潮的险地,也是压力最大的一面。   只要清除怪物的速度够快,还未进化的拉赫姆就只会单调的从正面进攻,不会绕过从两侧城墙发起攻击。   不光如此。   “啊啊、真是气死我了,总算找到能出气的家伙了!”   任性刁蛮的声音从天空,让众人一愣旋,即想起这位现在应该算是友军。   “正好,就让我一次性把你们都炸上天好了,这副让人倒胃的模样就不该放出来影响市容,土地的管理者可是会很头疼的。让女神头疼——就代表你们已经大祸临头啦!”   天舟浮在身旁,伊什塔尔望着底下进攻乌鲁克的拉赫姆们,眼中怒火沸腾。   藕臂抬起,天空撕裂。   万里无云的天空打开了空间的隧道,从开启的豁口可以看见星河流转与璀璨繁星。   “打开大门,这就是我全部的力量——”   在底下乌鲁克市民瞠目结舌的目光下,黄金闪耀般的天体缓缓落在伊什塔尔身边,随后大放光芒缩小成箭矢状假设在天舟玛安娜之上。   手指作枪,眼眸鎏金闪烁的女神锁定原野。   “击碎吧、「山脉震撼明星之薪(An Gal Ta Kigal She)」!”   砰——!胜于流星百倍的彗星之光将白昼照得一片白亮,将整个大地拖拽到闪耀的天体前一般。   随着一阵炸裂与地震的剧烈动静传入乌鲁克,漫天飞舞的尘埃将原野覆盖,潮水般涌来的怪物出现了空窗期,让城墙上的人们精神一振,士兵们纷纷与有荣焉的喊起伊什塔尔女神的名号。   她是司掌美与丰收的女神,但更不能忘记她也是代表战争的女神。   “哼哼,知道本女神的厉害了吧,早点投靠我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停在上空抱臂嘚瑟的女神,全无刚刚出狱的低沉,让众人不禁猜测起立香到底是怎么安慰她的,以及赛米拉米斯的事情她是怎么不计较的。   这些人之中,只有狼毫不意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尤其是当问题出现在伊什塔尔的身上。   事后一想,伊什塔尔去找赛米拉米斯的麻烦,肯定不是因为对方有和她相关的传承,绝对是被贪婪冲昏头脑看中了人家的空中庭园。   只是这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出来了,祈祷她还有女神的威严吧,尽管不久之后就会迎来失坠......   眼看总算有了休憩的机会,不少士兵松了一口气后当即累趴下。   “狼大人,你没事吧。”   回到狼身边的巴御前取出手巾,细心的替他擦起汗来,全然不顾自己也是脸蛋红扑扑的、汗水积满了香腮与脖颈。   狼的手动了动,鲜血的粘稠感从手指上传来,他默默垂回手一动不动,同时在心底决定以后要随身带上手巾。   上一次这么做的人,也不知道她还好吗。   总司和铃鹿一脸吃味的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等到结束了才走过来,让巴御前脸色熟透一般通红无比。   想到自己刚才下意识做出的举动落在旁人眼中,女武士扭过身子落荒而逃,俏丽的马尾在空气中甩动,独有几分少女般的活泼感。   “还在看啊......人已经走了哎。”   铃鹿手肘顶了顶狼的腰,把他的目光叫回,一旁的总司为了防止脸上被血液溅上,把脖子上的长巾也拉高遮住了脸,让人看不见那下面咬牙切齿的动作。   “我和巴——”   “啧啧,已经管人家叫上‘巴’了啊......”   铃鹿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围绕着他转了一圈,一边饱含怨念的用力戳了一下男人的胸口,面对莫名其妙的目光冷哼一声没做解释。   “大叔,你和巴......”   总司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狼,连称呼都少了损人的意味,可见她的内心和表面不同很不平静。   先前在幻廊里呆着,因为有僧人和女子在,几人之间一直没太聊得开,都是尴尬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但出来以后没多久看见这副情景,少女的心顿时在跳动外多了一项抽搐的加班工作。   除了安娜以外,一直享受的特殊待遇好像正在告别自己,而且生前从未有过的酸涩与难过的感觉正在袭来,让天妒英才、早早凋零的樱花品味了难以述说的烦恼。   自己该怎么办......?   巴的事情,大家都有责任,现在心中的感觉不是能够用责任糊弄得过去的,只有抓住眼前不苟言笑的男人,润物无声的流入心间的水才能让樱花富有活力。   还有战斗在等着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总司狠狠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狼,让一旁的铃鹿不由得惋惜叹气。   正打算说些什么的狼只得闭上嘴,剑士小姐说到一半就不理他,狼也只能当做是少女的人来疯又发作了。   铃鹿看了看这个不说的,又看了看那个不懂的。   “唉......”   “狼大人,我已经替士兵们完成了治疗,你有什么指示吗?”   打破诡异气氛的,是来到身边芳华年龄的美狄亚,她眨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聚在这的几人,本能的嗅到空气里好像有自己害怕的气味。   “麻烦你了,去找谦信也就是Lancer就行,战争指挥是她的专场。”   “明白了!那么我先告退了。”   美狄亚恭敬的点头,随后像仙女轻点脚尖便升到空中,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飞向另一方向。   听见谦信的名字,JK狐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怜悯。   年少青涩的这个还好说,整天笑眯眯的那个连她也捉摸不透,毕竟两人天生不对付,要是生在同一时代那就是妥妥的冤家对头了。   一个天魔之女。   一个沙门护法。   但是那晚却同侍一寝,事后一想哪怕是她也觉得荒唐无比,侧面来说这个男人罪孽愈发深重了。   面对铃鹿意味深长的目光,狼蹙起眉头示意她有话就说,结果不买账的天鬼姬哼起小曲扭着圆滚滚的桃臀转身走了,总司也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   只剩狼全程莫名其妙,总觉得错过了什么却把握不住。   拉赫姆之潮再度涌来,众人专心投入战斗中,随着敌人的数量不断增多和加快,很快战线就从城墙上拉到了城市内。   街道。   屋内。   房顶。   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怪物的,士兵的,平民的都有,持续高强度的战斗让从者们的魔力都跟不上动作迟钝下来,然后学着狼拿绳子把手与武器绑在一起,硬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去节省魔力。   升起的浓烟,传来的惨叫,诡异的声音,如果不是眼中还有人类,狼甚至会以为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   当城内响起规律整齐的怪异叫声后,拉赫姆们纷纷丢下眼前的敌人,迈动四根立着的肢体向城外移动,留下满目疮痍、一片狼藉的街道。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溅满地面墙壁的暗红,都让从者们的脸色很是差劲。   神塔内,看见殿下安然端立的西杜丽,吉尔伽美什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从者与立香身上表情稍微松动。   但耳旁的啼哭不绝,汇聚在神塔失去亲人的难民们都在等候着国王的指示,让他表情归于严肃起身站定。   “终于要迎来毁灭了,余裕也就只有两天吧。”   扫视一圈,收入眼底。   “但是,你们不需要与乌鲁克一同崩溃。”   抽泣之声戛然而止,民众们诧异的看着他们的国王,连拱卫两侧的士兵也忍不住回头,然而吉尔伽美什脸上的表情仍然毫无动摇。   “想生存的话就去北壁,想要一战就化为乌鲁克的基石。时限到黄昏为止,去和家人与朋友们做最后的道别吧。”   西杜丽躬身退去,与散去的难民离开神塔负责将王的口谕传达下去。   人去楼空,偌大的神塔内只剩下贤王与从者们和立香。   “你们做的不错,成功讨伐了魔兽女神......”   例行的嘉奖过后,立香的表情仍不见好转,城内的黑烟还没扑灭,无论是谁站在这神塔大殿前,都能对街道惨景一目了然连带着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商定了将新类型魔兽的识别名定为‘拉赫姆’,又制定好乌尔将市民带回的计划后,众人才急不可耐的离开神塔准备行动。   “等下,狼。”   “嗯......?”   望着停住脚步诧异回头的男人,吉尔伽美什面色淡然的说道:“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拜托我的事情?”   惊讶过后,狼的眼中浮现恍悟。            PY推书日常:《来成为鬼吧!》   我,远坂荒,冬木市魔术师家族远坂家养子,穿越者。   前世的梦想是[无],这辈子则是想要成为[鬼]。   并不是不想活了,我想要成为的[鬼],是吸血鬼的[鬼],长角食人的[鬼],乃是贫乏强欲者。   接下来,由我来表演,如何在某世界的第一集生吃吸血鬼始祖,在型月世界手撕死徒、吞噬真祖,在鬼灭世界让无惨无惨,在JOJO世界脚踏柱之男、成为完美生物......   让一个个世界随着自己的意志而转动,获取一切自己所垂涎之物,身为[鬼]——掠夺强食。 第一百零二章.通晓原委   救下金古,准确来说是救下恩奇都的新型号机。   对其他人来说,或许那只不过是个借用了恩奇都尸骸的冒牌货,但对吉尔伽美什来说不同,金古的形象与能力包括精神构造都与恩奇都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所以用千里眼看见某个结果的王,才会在会议解散后单独留下忍者,为的就是交托此事。   不是以国王的身份。   而是以私人的身份。   ——传达请求。   对狼而言自然没有区别,都是必须完成的事情。只有这个时候,吉尔伽美什是摒弃乌鲁克之王的立场与他谈话,毕竟不管怎么说金古还是乌鲁克的敌人。   当金古性命在旦夕之间的某刻映入眼中,他只好找个能暂时排除立场的人去帮金古解围,这个人自然是奉命自律的忍者。   “遵命。”   “......说起来你有愿望吧,从者们和西杜丽也提过。”   手中再没有需要翻阅的泥板,吉尔伽美什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神塔,望向乌鲁克建筑群与远方无垠的风景,仿佛抵达了这段旅途的尽头。   “嗯?”   狼诧异的抬头。指节叩击王座,吉尔伽美什挥挥手。   “没什么,去吧。”   “明白了。”   告别贤王走出神塔,空旷的广场上从者们三三两两立在那,独自在旁、坐立不安的巴御前看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狼大人。”   忍者朝她颔首示意,巴御前一边说道:“迦勒底的御主决定全员出发,前往乌尔。您意下如何?”   “你跟他们一起去吧,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没了西杜丽变成的拉赫姆帮助,失去圣杯无法再驱动泥人之躯力量的金古,根本不是拉赫姆们的对手。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些形貌丑陋、言语疯癫的母神之子,早就把他看做了旧时代的废弃品。   “狼大人......”   巴御前默默牵住忍者的手,细眉蹙起,用目光抗议他的生疏,被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狼立刻改了话头。   “我就不去了,吉尔伽美什王交代了一件事,你帮我解决吧。”   “嗯。狼大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交给我吧。”   绽放笑颜的美人这才满意的松开手,这一幕落在不远处几双视线中。   忍者向巴御前详细说明了计划,并委托她到时暗中出手搭救金古。   接下来的战斗基本是和拉赫姆作战,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即便没有狼在场也不怕出现问题,有些悬而未决的事情也该抽空处理了。   事到如今,终于快要告别这块生活了半年的土地,可半点达成愿望的可能都没看到,不死之忍的心绪难免消沉。   空中庭园的支援,伊什塔尔的说服......这些事情都没了心情去关注,在他和谦信的有意推让下,立香已经在队伍里全盘树立起了指挥权。   如果说谦信是乐见其成,那狼就是巴不得如此了,长久的努力至今没看见实现愿望的曙光,哪怕身轻如燕也改变了沉甸甸的内心。   纵使集结如此之多战力,汇聚众多来自人类史的英雄,但无法拖延提亚马特抵达乌鲁克的时间,那圣杯就迟早得用来当做道具使用。   在男人全程走神间,巴御前担忧的望着他,总司她们也多少能察觉到忍者周身的空气不对,但少了那道缓和空气、娇小可爱的身影,狼又好像回到了召唤时冷漠的印象。   思索之际,一行人乘坐到翼龙背上以后,才发现忍者伫立在原地没有动身的打算,只是和女武士目光交流了一会儿,又朝众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大家欲言又止,碍于任务没有出声。   随着广场上掀起尘岚,庞大的巨兽也起飞奔赴蓝天,一行人正式消失在狼的视线中,加急赶路没多久就看见了埃里都的轮廓。   还没降落,被拉赫姆们围住在这的人类映入眼中,他们正在广场上相互厮杀,像是原始的斗兽场里面那样角斗一般。   空旷的广场上,一名男子正制服另一名男子不断拳脚相加,殴打着对方,围观的人类面若死灰,赶牲畜般将他们赶到这的拉赫姆也毫无动静。   “等等、等等?!”   “原谅我!”   砰砰几拳,被自己压倒的同胞气息开始微弱,然而男子还是咬紧牙关、一脸恐惧的继续挥下拳头。   “够了!”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握住自然是为了阻止挥拳,让这相互残杀的惨状结束。   男子神情一颤,听着耳旁娇喝音木然转过头,阳光照在来人的背后降下大片阴影,也让她的身影变得高大。   认出出现在这的女武士,男子一下子嚎啕大哭、捂着脸跪倒在旁。   剑刃出鞘,抹开血色。   将扑来的拉赫姆斩杀,巴御前看着面前的男子默默摇头,挣扎求生而痛苦不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无力的感觉和眼神,她与自己心爱之人的眼中也曾浮现过。   女武士没资格去非难这些人,到底是贤王的民众和她没有关系,就连到来埃里都也是出于心上人的指示,否则她寸步也不会离开狼。   火焰冲天、风驰电掣,浩荡的声势间,降落下来的其他从者也开始清扫敌人,周围闻风赶来的拉赫姆也越来越多。   它们一边抵抗从者的进攻,一边乐此不疲的追杀企图逃跑的人类,将玩乐大于性命的态度赤裸裸的摆出,瞬间把在场所有人都惹怒了。   就在从者们魔力激荡,准备启动宝具时,虚空中飞出的锁链一下子消灭了大批拉赫姆。   “是敌人金古!”   玛修的惊呼声响起,一袭白衣飞来落在众人面前,正是持有圣杯却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金古,从他风尘仆仆与面色差劲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是急匆匆赶到这里的。   “你们在什么?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类,这样不就连魔兽都不如了吗......”   众人一怔,看着忽然朝拉赫姆出手又训斥它们的金古,满是不解。人群当中巴御前取下大弓握紧,想到忍者交代的事情有了些许明悟。   果不其然和心上人说的一样,趁着金古调转目光锁定众人时,一只拉赫姆从背后将他刺穿并取出了令人惊讶的东西。   ——圣杯!   拉赫姆攻击金古,圣杯突然出现,以及拉赫姆们开始说话的事实,都宛若一波波海啸冲击着她们的认知。   “金古好可怜!金古听不见母亲的声音,金古好可怜!金古......”   背后涌上恶寒,拉赫姆们一边嘲弄金古一边整齐的发出讥笑,让整片广场充满它们扭曲又一致的喊叫。   “圣杯果然在金古手上!藤丸,一定要把那个夺回来!拿到那个的话修正特异点的把握就会大上不少!”   混乱渐起,握住弓的弓兵目光锁定仓惶逃窜的金古,在他背后还有大批拉赫姆爬动追了过去,女武士不动声色的退入林中绕过战场追了上去。   *   蛇妖的精神内侧,宝具和技能等能力都会遭到封印。   身姿凛冽的武人又从何而来,这件事狼在守卫乌鲁克的混战中想出原因,因为他没料到那副画卷的作用,所以不知道自己怀揣着一处水月洞天。   第三次与弦一郎交手后,他用黑不死斩自刎唤来黄泉的苇名一心,而他自己的灵魂应该是那个时候流落到幻廊里的。   变若之淀和樱龙神力有关,服下变若淀的弦一郎能进入画中天地也不奇怪。   他的魔力与狼系出同源,又是缥缈不定的游魂,所以狼被戈尔贡的暗黑神殿捕获时,才能一并进入那个不在物质界的虚幻空间。   “来了吗......”   楼阁望云,听见背后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伫立在此的武人淡淡出声道。   “嗯。”   踏上台阶的狼应声以后,忽然发现两人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进入幻廊以前,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过两人之间的经历。   第一次在苇原上的交手,浑身虚弱无力的狼捡回一命,被佛雕师收留赠予忍义手。   第二次在天守阁的对阵,看见忍义手的弦一郎惊诧后浮现了然,后面的战斗也变得艰难无比,因为武人知晓忍义手的效果和忍具。   这件事还是在狼二度回溯平田宅,才弄明白原委。   三年以前,亲身涉入平田事件的弦一郎,就是在那时遇见了持有忍义手、技艺入神的独臂之忍,他们合力苦战斩杀了织部正纲以后分开。   不过事件结束以后,他有特意吩咐永真去拜会那位忍者并提供看护,同时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关注起老爷子一心提到要关照的御子九郎。   奇妙的缘就此结下。   真正的不死之忍已回到三年后,留在那的只有先前被九郎捡回立下龙胤的不死契约,并且失去记忆、双臂健全的狼。   平田覆灭,主仆正式移居苇名。   身为剑圣的专人医师,按照规矩诊察过九郎以后,永真因弦一郎的嘱咐又找上了失去记忆、身份卑微的忍者。   尽管丧失了大部分记忆,但狼还是会下意识做出一些有悖于时代的言行,不由自主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那之后,永真主动关注起忍者的一言一行,在这个过程中逐渐陷入,为之后缔结的比翼连理埋下种子。   「忍者唷,请醒来。为了你的......主人。」   而狼身为现代人的记忆,也是在那个细雪飘飘、伊人撑伞的夜里宣告了复苏的开端。   熟悉的事物,预知的发展,在脑中掀起地震把潜藏的记忆抬到表面,漫漫长夜不仅是忍者救主的旅途,也是不断寻回自我在矛盾挣扎中决断的煎熬之路。   最终他遵从失忆以前的想法,让御子活了下去,却也辜负因缘际会间三年里默默守望与等候自己的女子,成了一个连承诺也不敢给的胆小鬼。   猩猩的话像一座大山压在狼的身上。   失去左臂的他,只会杀人的他,在乱世结束以后的和平治世该怎么生活下去,又该怎么照顾想要跟着自己的女子......   或许选择救赎御子的人生,也有着想要永真死心的念头在里面,切杀上主、挑战破戒僧的狼唯独会在那双哀愁的目光前退缩,害怕心软的自己会情不自禁的答应她。   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回到永真身边确认她是否安好即可,接下来是现身还是躲避起来不再打扰她,都可以由情况决定。   所以狼才会有把永真带到这个世界的想法,这样一来,熟悉现代的他也能好好生存下去,一边尽心尽力的与永真携手一生。   “你还有事情才对,怎么了?还要继续偷懒下去么。”   被身旁的声音叫回思绪,狼默默点头走下楼阁。   至始至终,他和弦一郎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并肩站定遥望云海的片刻,却惬意放松的像是回到了一起在苇原眺望群山的日子。   如果自己不是狼,他不是苇名弦一郎,也许就不会有刀剑相向的结局了。但也因为自己是自己,他是他,最终两人又在这异世界再遇。   想到这趟旅行或许就是自己的终点,来到走廊的狼在变若之子身边停下。   “忍者大人?”   “这个是当地的水果,尝尝吧,味道不错。”   “感谢。”   对于这个同样支持着自己的女子,忍者只能笨拙的想到请她品尝乌鲁克的水果,而女子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在细嚼慢咽之后找起话题。   “忍者大人,外面就要结束了吗?”   “嗯......”   “但是您的烦恼似乎并未减少。”   “的确。”   忍者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变若之子苦笑起来。   “看来您的确很烦恼呢。”   如果不烦恼,又怎会对内心毫无遮掩。   在狼看来,之后只要按部就班的往原剧情发展,提亚马特陷落在冥界并被讨伐是可以预见的,有他没他都没有关系,所以他才有心思在这烦恼自身受肉的事情。   最终忍者也没能在幻廊里摆脱烦闷,小太郎并不懂这些,苦行僧已经看破,他只能在女子的目送下回到两人中间的楼台上,缓缓消散在浩渺的烟云前。   返回乌鲁克参与了新的一波守城战役,在目睹纳比斯汀之牙将奔涌而来的黑泥之海挡下以后,出发的立香她们也同时赶回城内。   “狼大人......”   “巴么。”   远离广场的角落,巴御前和他说了救下金古便离开的事情,后者默默点头便说着有事先离开了,众人看着独自回来、面色忧愁的巴御前,心底也泛起几分猜测。   现在的忍者,格外失意。 第一百零三章.奔波的人们   一切和原剧情的发展毫无区别。   让提亚马特堕入没有生命的冥界,然后集合众多从者的力量趁机将其击破——计划定下。   现出神体的提亚马特只要两天就能抵达乌鲁克,而艾蕾将冥府挖到乌鲁克地下还需要三天,在女神伊什塔尔暴露天之公牛丢失以后,如何拖延一天也就成了众人头疼的原因。   要说战斗,这里不少从者甚至还有神灵都能举手报名。   但要阻止那具几十米高的巨体前进,让那涌出黑泥的源头停下,只有凡人只身抵挡山洪海啸般的压力。   拖延与战斗,两者不能一概而论。   足以展开星级航行的魔力,体内储存庞大的生命原种,自身即是生命系统树的生体工厂,基于万物大灭绝以前存在无视惑星环境改造自体灵基与规模的特权......存在于原初之母身上的种种能力,每一样挑出来都让人绝望。   光是存在就能独自生产出一个世界,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也没有头绪的「神之方舟」。   现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在公元两千年前的古老世界,给人带来的震撼和冲击,达到一种言辞匮乏难以形容的境地。   眼看众人愁眉苦脸毫无主意,贤王只得挥手遣散了人员宣告中止会议,有心让积聚不少压力的大家暂时放松一下。   弦绷得太紧,反而会断掉。   自北壁返回的士兵已经与城内合流,各都市都遭到不同程度的黑泥荼毒,幸存下来的人类全部聚集在乌鲁克,不像原剧情那般被分散击破惨烈到仅剩下五百人。   士兵与民众加起来一共数万,这座在母亲河上璀璨繁华的文明珍珠,仍然蕴含着万千生命的光辉。   日暮西山,走在街道上众人各怀心事,周遭的市民也满脸忧色掩不住紧张的气氛。   “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JK狐突然拍头,随后也不理会他人反应就自个儿麻溜的转向别的街道。   “我暂时先不回去,拜拜。”   没过多久,剑士小姐紧随其后也脱离队伍。   “呵呵~我去看看她们。”   谦信就如她的气势一般,光明磊落让人佩服。   脱离队伍的几人,目标都是先前离开神塔后巴御前走的方向——忍者的小居。   想到之前讨论时狼全程没在场,而且反应也有些奇怪,大家也就听之任之了,这个时候有人去看看总是好的。   与此同时,巷子内的小屋。   “狼大人......?”   “巴么。”   厅内椅子上,听见呼唤的狼迟迟转过头,门前的巴御前正惊讶的看着他。   忍者手里静静躺着一颗鲜红如柿的脏器,虽然不知来自什么生物,却流溢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息,可见绝非自凡人身上摘取之物。   狼默不作声收起白蛇神的心包,如果事不可为,来自白蛇上主的心脏便是他最后无可奈何的选择。   从死亡到召唤到乌鲁克,中间的经过并不漫长反而像在眨眼间完成,但半年过去,积压在心中的感情已从暗流涌动化作洪波浪涛。   击败提亚马特以后,所有人都会开心但他却不一定能做到。   下一次机会是什么时候,其他的世界能召唤自己么,种种疑问和担忧随着末日盛景到来,一并压在忍者心头,以至于今天全程缺席了重要行动和会议。   狼没有做解释,巴御前也静静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目光柔和注视着狼。   “狼大人,如果有烦恼的话不妨说出来吧,巴愿意为您分忧。”   “嗯......吉尔伽美什王的事情?”   “已经完成,我向那位王私下说明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巴御前现在站在他这边,由她出面解决也算是狼出手,她的任何举动也都会被套上忍者的意志。   “嗯......”   眼看男人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巴御前拧起细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轻叹一声起身走到他背后为心爱的人捏起肩来。   “呃,不用了。”   “不、很有必要——!”   一双纤纤玉手按在狼结实的肩膀上,把正要起身的忍者按回座位,不时轻轻捶打和揉捏他的背后,让狼心底衍生的疲倦消散些许。   “谢谢。”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捏完肩膀,藕臂趁势滑向前搂住他的脖子,娇躯跟着贴上男人背后让曼妙曲线毫无保留。   “狼大人......”   温热与煽情的耳语扇动狼的耳朵,加快的心音透过胸膛上小手传达给眼中水波潋滟的女子,她毫不在意男人的迟钝轻轻与对方耳鬓厮磨。   “唔......”   “——今夜有最后一场庆典。可以稍微抽出些时间陪我吗~?”   纤柔的秀颈摩擦着男人的后颈,像是大蛇绞住猎物趋于窒息,但灼灼赤眸中涌现的并非食欲而是期待,期待这番亲密举动能叫男人吐出满意的答案。   尽管有过肌肤之亲,但女子精心筹备的攻势还是让狼大感吃不消,连忙准备答应的张开口。   “哟!社畜桑、你在家里对吧?”   “唔——?”   “呃呃......”   忍者提上喉咙的话头卡住,女武士泛起欣喜的脸颊一僵。   望着敞开的大门,赤脚点地的铃鹿毫不客气的迈进院子,一抬头就能看见屋子里坐在桌前的狼与巴御前。   一双杏眼掠过狐疑之色,铃鹿脸上挂起营业式笑容跨进屋子。   “你果然在这,巴桑也在,你们之间总算重归于好而且更进一步,我也能放心了。”   “铃鹿殿下......”   被铃鹿揭开关系,巴御前先前的大胆消失无踪只剩下忸怩,满是羞涩的目光中又有一分复杂意味。   那晚的事情,忍者还未窥见全貌。   不知另外几人作何打算,巴御前只能出于默契替她们保守秘密,其他的女生要跟在狼身边她也不会反对。   生前的巴御前也不过是侍妾,能独享丈夫几日的情爱都是不敢想象的恩宠,只要是依恋之人做出的决定,她都会全心全意的支持下去。   和另外几人相比,女武士可谓是典型的古风女子。   “呐、距离庆典还有一段时间,我有好看的,你们要不要看看?”   “什么东西?”   “总之是巴你肯定喜欢的东西!社畜桑看见了也会大吃一惊吧。”   “唔。狼大人......?”   “那就去看看吧。”   索性无事,狼正要动身门口又传来活泼的声音。   “哟!你们都在啊。”   “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吧,看样子你们正准备出门?是去哪里玩呢?不妨一起吧。”   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总司和谦信连袂而至,对她们出现毫无惊讶的铃鹿点着头说道:“正好你们也来了,一起欣赏一下社畜桑的操作好了。”   “操作——?”   众人一愣,随后总司与谦信露出恍然之色。   没一会儿众人出现在旅舍里。   看着面前摆放的现代游戏设备,狼惊讶之余大感怀念,一旁的巴御前则好奇的打量着立香带到乌鲁克的这些东西。   随着自告奋勇的总司上前启动它,并且调出只狼的启动界面,两人大受震动的呆在原地。前者惊讶于游戏的存在,后者惊讶于狼出现在上面。   “这是狼大人?!”   女武士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画面上浮现的忍者。   “的确是我。”   冷静下来以后,想通前因后果的狼接受了这一事实,随着总司嘿嘿一笑操作进入游戏,画面黯淡后浮现盗国血战时的凄凉战场。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众女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呼吸,故事起始于这里的男人现在就身处她们身边。   枯藤老树昏鸦,庞然之忍的身影出现,他踱步迈入这片霸权逝去的暮色,游荡在战场上的男孩也理所当然落入锐利的眼中。   当枭的刀刃划过男孩眼角带出血液,若有所悟的巴御前愕然看向身边的男人,正好见到他满目怀念的摸着眼角上的疤痕。   (这个男孩果然是......)   随着遵从义父命令奉御子为主的画面过去,光影转入黯淡显现出飘雪的山城景象,那道让忍者魂牵梦绕的身影也缓缓步出。   一直注意着狼动静的几人,立刻察觉到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永真......”   打着红伞的女子投下信笺,呼唤之声悄然传来,画面里并不让人陌生的男人缓缓抬头,宣告了意识醒来也随之进入可操作界面。   “怎么样?要玩吗?”   总司递出手柄晃了晃,一旁的巴御前干巴巴望着还没理清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她察觉到这个陌生新鲜的玩意儿值得体验。   “嗯。”   “欸——?”   狼拿过手柄的动作让众人一愣,旋即在一干惊讶的目光下熟练操作起来,迅速进入了状态开始行动起来。   回过神来,众女瞪大眼睛凑近上去开始围观。   御子的声音,弦一郎的声音......拨动男人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让他百感交集。随着画面里的自己败给弦一郎从废旧寺庙醒来后,望着断去的左臂被安上的忍义手这一幕,更是让狼无比感怀佛雕师提供的帮助。   巴御前恍然所悟,原来忍义手是这样来的,接下来的一幕则让她愕然了。   「狼大人,你要离开了么。」   「我还会回来(找你)。」   「嗯,拜托了......」   寺庙门口,忍者与静静伫立的女子展开交谈,三言两语间透露两人不菲的关系,随着女子悄然抚上忍者的脸颊而他却没作反抗,厅内陷入一阵无言。   巴御前愣愣的看着,意识到这位娴静温婉的女子就是忍者生前的红颜知己。   紧跟着,画面里的忍者又动了起来,前往林中拜访伫立在佛堂旁的半兵卫。画面前的狼依旧专心操纵着手柄,一边认真听着人物的声音。   苇名的风景。   苇名的人们。   让人难忘的一切,在手柄操纵下都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屋内正热火朝天的玩着,屋外市民在街道上热闹相聚,士兵们与家人做着最后的道别,谁也不知道今夜是不是永别。   立香还在大使馆忙着与迦勒底的通讯与计划,玛修在城墙上与伊什塔尔聊天,豹人与清姬在郊外举办着烧烤大会,抵达北境荒野的空中庭院在夜色里像一片乌云飘向乌鲁克。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即使明知明天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人们依然恪守着自我履行着个性与责任。   天之丘顶,一袭白衣坐在台沿眺望着依然不熄的文明灯火,万家千户的人类涌上街头,丝毫不见末日来临前的绝望与沉重。   人们的载歌载舞,人们的呼喊热闹,连常驻在这的冷风也被驱散。   “这就是最后的夜晚吧,乌鲁克也是,我也是......简直像个笨蛋,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金古蜷缩着身体,却怎么也无法掩盖胸口被刺穿的血洞。   他作为兵器的机能正在衰退,失去心脏(圣杯)以后已经愈发支撑不住这具躯壳,用不了多久就会迎来破灭。   徘徊在此的绝望与困惑,被忽然从背后响起的清脆叫声赶走。   “恩奇都大人......?”   “谁?”   回头看去,伫立在繁星之夜下的是贤淑的祭司长......以及她身边的王者。   “我还以为是谁,怎么了,想要暴尸在本王的地盘么。”   *   当手柄被放下,窗外已经升起太阳宣告一夜过去,屋内众女也没有回去一直守候在旁,看着狼玩只狼对她们来说也是相当新奇的乐趣。   只是可惜,一周目的结局是固定的。   她们还想看见忍者选择其他路线时的表现,但时间并不容许这样做,狼则有些意犹未尽,他会沉浸其中都是因为游戏的‘新鲜性’。   和重生以前玩过的‘只狼:影逝二度’不同,迦勒底提供的这款将他的人生刻画了出来,呈现了自己在一天一夜间经历的许多抉择和苦战。   代替剑圣披天狗装束斩杀‘老鼠’。   与小太郎一同扫清仙峰寺的僧人。   与永真合力共斗佛雕师化作的怨鬼。   那些被他改变的经历,都在这一夜的虚拟世界里呈现了出来,熬了一夜却精神抖擞的女武士也双眼放光,仿佛在说“给我也整一个”。   至于什么庆典聚会,早被她给抛飞到九霄云外了。开玩笑,有什么能比了解狼大人的过往更重要,巴一定会努力和投入的收下这份恩赐!   “走吧,该去集会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女生们一脸惊喜的望着他,脸上因为担心而挂上的忧色骤然消散。   将自己的人生以别样的方式再度体验一遍,狼的心绪不禁放松许多。也许是永真的柔情,也许是剑圣的豪情,也许是义父的残酷,游戏里的一切都在推动他的双腿继续迈进。   无论如何,至少落下圆满的帷幕。   一想到通宵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而错过庆典,狼看向陪在身边的巴御前多了几分歉意,也对期间没有打扰他的众女投去感激目光。   狼相信铃鹿不是出于‘仅仅找乐子’才让他过来的,或许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铃鹿把他叫来的主要原因。   重振精神,孤狼的獠牙依然锋利。   “GO、GO、GO!即便通宵熬夜的冲田也能大胜利!”   “欸——、熬夜可是会有黑眼圈的,等我补个妆啦。”   “嗯嗯,回首波澜壮阔的人生可以让人焕发斗志么,有趣。”   新的一天拉开序幕,与提亚马特的决战进入倒计时,叽叽喳喳的女生们却毫无紧张感,依旧自信而朝气进行日常。   “巴?”   看着愣愣盯着游戏机的巴御前,狼不禁出声叫醒她。   “啊、抱歉。失礼了,因为实在是被狼大人的过去所吸引,一时间有些入神了......另外,这个游戏、咳咳,以后还能玩么。”   女武士满怀期待的看着忍者,询问着像是情侣间的承诺,但也是关乎人类史未来的约定。   一旦人理奠基被破坏,这小小的心愿自然也无法再实现,爱着‘只狼’的女子将会消失,世间再无这段记录也无人知晓。   因此,凝视着狼的灼灼赤眸是索要承诺,她的满目深情诉说着内心,摒弃英雄身份用憧憬所爱的少女心思发出呼喊。   ——请化作守护这个世界(自己)的英雄。          第一百零四章.所见的起点   整理好忍具和装备,确认一切完备。   忍者这才放心的离开屋子与小巷外等候的巴御前汇合,当他走上街道时不由得一愣,许多市民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敬意,小跑路过的小孩子们还会喊着“加油啊!英雄大人”,让巴御前脸上微笑不止。   “......”   走到神塔的路途并没有多远,但对狼来说今天却格外的漫长,在他下意识要开启‘气息遮断’时,女武士握住了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周围是人们期盼和尊敬的目光。   沉默片刻,忍者做出颔首动作让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   狼很难想起这是第几次穿过长街,但只有今天的气氛分外不同,每当他与女武士走到一条街上,市民们都会停住脚步用尊敬的目送两人,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当他们走到时常经过的街道时,狼下意识看向幼女时常造访的花店,正好见到店内走出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   她的手里握着一圈花环,像是在这等候多时,见到狼立刻走上来挡在了面前,让两人不知所以的停下。   “英雄大人,安娜那个孩子很喜欢花,可以的话请将这个转交给她。”   “......明白了。”   狼果断的收下了,他不想过多的停留引起老人的怀疑。花店老婆婆的话也提醒了他,安娜虽然消失了但之后还会以戈尔贡身份现界,那时一定要尽量挽留巨化的幼女不让她选择自灭。   经过街道,穿过广场,一路上的不自在总算在踏入神塔消散,狼轻轻吁气的样子令巴御前笑得花枝乱颤。   沿着阶梯踏入殿内,提前到场的从者们各自结伴闲谈着,见到狼的身影从阶梯前出现,大家或是欣慰或是惊喜脸上的斗志也蓬勃升起。   因为他是值得信赖的忍者。   斩杀腐朽的上主,诛灭破出山门的妖僧,拜取天上神龙的泪水......不死之忍的传奇是亲眼见证的,也让人打从心底信赖他。   奉行原则、恪守信念的男人,远远比他的身影要高大得多。   看见狼出现,剑士小姐一改活泼作风的上前搭起话来。   “大叔......今天应该就是决战了。”   “嗯。”   狼记得众人本以为还有两天时间,但实际上提亚马特今早就会出发向乌鲁克靠近,导致预估的时间远远不够,一下子被压缩到可怜的八小时。   所以她们认为的决战只是开端,狼却知道今天就是决战的终末。   “你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嗯......?”   “就是那个、愿望实现的话,你会怎么做?”   眼看男人有些迟钝,面色焦急的总司只得进一步挑明,嘴唇嗫嚅间又似乎多有保留之意。   “之后吗?”   “嗯嗯!”   “寻找回家的办法。”   没什么好说的,狼的愿望分为两步,受肉与归途。但现在第一步都悬,所以他也坦荡的交代了出来,不过这回答显然还不达到剑士小姐的要求。   “想办法就是说你会去旅行,会走到比琉球、北海道之类更远的地方对吧!”   眼看少女又不经思考的说出一些胡话,狼默默摇头不打算回答,守候在旁的巴御前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投来希望他回答的暗示性目光。   “......”   窥见两人目光交流,总司拉高围巾遮住了脸不让表情露出,一边怀念起她和狼一起出任务时的眼神交流与默契。   “嗯,实现愿望的话会继续这种旅行吧,但是大概与平静无缘。”   理所当然,寻找归家之路也只能寄希望于正统的圣杯战争,声势与规模固然不可能有特异点浩大,但残酷性与考验也是直击人性的。   和平静的日常与琐碎的生活没有半点联系,待在这乌鲁克内起码还有过不少快乐的日子。   “我明白了。”   围巾遮脸,露在外面的眼睛炯炯有神,剑士小姐的目光里燃起决意。巴御前静默不语,看着无声之间做出决定的少女,面色不由得复杂起来。   总司带来的小插曲很快过去,随着立香与玛修气喘吁吁的赶到,清晨的作战会议正式拉开序幕。   玛修的盾架设在地上,将迦勒底方面搜集整理的数据投映出来,大家围成一圈端详着上面提亚马特神的模型并提供意见。   “可以确定,提亚马特神只能在黑泥上行走。本王与迦勒底都认同这个假设。”   “简单来说,那片黑泥之海是提亚马特神用来移动的滑行轨道。”   腕表传出声音,罗曼给出通俗易懂的解释。   从生物构造上否决了母神纤细的双腿支撑庞大身躯的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作为虚数的黑泥有着铺设移动道路的责任,否则摧毁人类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光靠那数千万倍于人类的拉赫姆便足以办到。   得出确切的作战目标,羽蛇神微笑着主动提出建议。   “关于除去黑泥,用上我的宝具还是能够办到的。”   “噢噢!灼热之女要认真了吗。”   蹲在地上的豹人挥动双手兴奋起来,大家的目光被吸引到魁札尔身上,后者也不卖关子的直接说了出来。   “用我的宝具「太阳遍历石(Piedra Del Sol)」蒸发黑泥的海洋就好了。轻松轻松,交给大姐姐我吧。”   “哦哦!还能这样吗!”   “的确,靠南美主神出手的话要蒸发黑泥之海根本不在话下。”   保留了完整神性的羽蛇神,可谓是无限接近过去本体的神灵灵基,光靠她一个人便足以匹敌在场所有从者,因此这道建议得到众人一致认同。   “那么就交给你了,魁札尔·科亚特尔。”   眼看全票通过,贤王也点头一锤定音。   “这样一来时间就充足了,大家只要做好前往冥界与提亚马特神作战的准备就好了......”   罗曼将话题推进下一个环节,众人当中,狼却紧蹙眉头感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提亚马特应该宣告进发了才对,现在会议都快接近尾声还是没有消息,原初母神那边出现什么偏差了么。   “啊啦,看来吾来得正是时候。”   慵懒的声音打破商讨气氛,众人愣神间一道投影出现在殿内,正是操纵空中庭园的赛米拉米斯。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品评花园里栽种的花朵一般,见到大家富有精神的样子才满意的轻点下巴。   “巴比伦的女帝么。”   吉尔伽美什瞥了一眼。   “你这个不敬的家伙!给我死啊、竟然还敢出现在女神的面前!”   一看见赛米拉米斯,伊什塔尔就火冒三丈的摆动双手,立香和玛修连忙上前拉住她制止了骚乱出现。   女帝嗤笑一声,理也没理会天翔女神。   “提亚马特神的事情吾已经知晓了,没想到金古说的新人类竟是那副使人呕吐的姿态,不过听说他也自作自受了,哼......”   吉尔伽美什渐渐蹙起眉头,眼看立香还在分身乏术的拉住伊什塔尔,狼只得出列临时客串起救火队员把话题拉开。   “说说你的见解吧,你也是诞生自这片土地的英灵,有什么独到看法么。”   “嘁。”没了乐子,女帝扫兴的冷哼一声,视线落在忍者身上淡淡说道:“战斗并非吾所长,这应该是你们应该负责的事情吧。不过也罢,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要做什么到时候只需要说就好了,毕竟吾的庭园不能成为枯燥无味的装饰物。”   “可以。”揽下话头的狼看向贤王,把早早准备的想法道出“太阳石蒸发黑泥海的行动如果出现意外,希望您可以做好别的准备。”   “嚯——提醒我了啊。”   眯起蛇瞳、掠过讶异的国王,想到错漏之事,其他人也恍然回过神。   “的确,如果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办法上是很危险的。”   罗曼严肃的声音从腕表传出,适当的表达了支持狼的看法。羽蛇神自然没有意见,这并不是在怀疑她的能力,而是为了保全全人类、怎么谨慎都不过分的态度。   现在被忍者提起这茬,大家顿时开动起脑筋,希望能把鸡蛋分到多个篮子里。   “巴比伦的女王对吧?”   “怎么了?古王国的黄金之王。”   “呵呵~挺会说话的,不愧是从男人的手上篡取权利的女人,有几分本事。你的花园应该不吝啬装修一番吧,就当本王阔气送给同盟的赠礼了。”   “那是,什么意思?”   面对讶异的女帝,吉尔伽美什招来西杜丽,用指令充作回答说明他的主意。   “西杜丽,空中的要塞巴比伦花园抵达乌鲁克上空了,立刻派出人员将全城一半的炮台拆卸安装到那上面,到时候说不定有大用。”   “我明白了,这就开始安排。”   祭司长恭敬的退下以后,立香惊喜的蹦起来分享她的发现。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好棒的主意,有了空中要塞到时候战斗起来就能强硬一些了,是空战耶!!好厉害、吉尔伽美什王。”   “本王也是突然想到的。哈哈哈哈哈哈——无妨无妨,尽情的崇拜本王吧,那么巴比伦的女帝,你的意见如何?”   事情的转折让大家感到“原来还能这样啊”的想法,连赛米拉米斯也愣住,随后在贤王的询问下回过神来呵呵一笑答应了。   “吾还以为是要干什么呢。也好,让吾整天面对那些丑陋之物还是不消费心了,留下这个王朝然后过度到属于吾的时代,这样还有点意思。一成不变总比堕向满是脏秽之泥的世界要好,吾可不打算对一群泥巴玩意儿呼来喝去,未免太过掉价。”   女帝赛米拉米斯所处的巴比伦时期,的确是乌鲁克时期的后继者,从苏美尔神话与巴比伦神话的众多相似与习合便能看出。   “那就拜托了。这边开始拟定数据和计划,就把魁札尔·科亚特尔用太阳石蒸发黑泥海定为‘A计划’,全面改装加强的空中庭园牵制提亚马特神作为‘B计划’,有了两套方案想必这下应该万无一失。”   罗曼收到众人的情报,与达芬奇在管制室内忙碌起来,开始演算空中庭园移植神权印章射击平台的作战能力,包括与拉赫姆群交战、黑泥海洋的详细数据。   “那么会议到此为止,各位一定要做好准备,详细的工作会由西杜丽代为传达,本王坐镇在乌鲁克居中调度,务必在原初母神抵达纳比斯汀之牙前阻止她!”   “是!”   整齐的回应使殿内为之一肃,大家面色激动、心情澎湃的期待着决战一刻到来。众多的英灵云集在此,前所未有的阵容令她们的信心无比强烈。   就算是创世之神,她们也一定能赢!   “等下,狼。”   “嗯......?”   脚步被再次叫停,人群中的狼诧异的看向贤王,大家停住身形好奇的投来视线。   “你的愿望,她们向本王提过了,而且恳求本王将圣杯赐予你......”   “呃。”   什么时候——狼满脑混乱,没想到同伴不声不响间办下了一件大事,目光寻求印证时也得到回应的鼓励。   谦信与总司她们的微笑,尼托和豹人的握拳打气,魁札尔的胜利手势,被清姬死死抱住的立香也在挥手,大家以各自的方式向他表达着支持。   西帕。   乌尔。   库撒。   北壁。   尼普尔......   一路走来,男人不知不觉结识许多的同伴,也让许多的人认可他,对不苟言笑的忍者由衷佩服,更是因为每次危机关头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但是圣杯已经没了。”   吉尔伽美什望着众人,却忽然语出惊人。   “哈——?”   立香傻了,其他人也摆出一副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狼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天亮以前贤王应该把圣杯送给金古了。   “但是——”露出笑容的王似乎被满足了恶趣味,他语调一转说道:“你的愿望并不一定需要圣杯,我说的对么?”   虚空浮现漩涡,随着一瓶蓝色灵药出现,铃鹿惊呼着认出了它。   “不老不死的灵药!”   “正是。从者并没有实在的肉体,服下它以后只能够重新获取肉体无法重返青春,但是本王猜这正是你想要的,对么。”   忍者的颔首让众人心中悬起的大石落下,他走到摆出药瓶的吉尔伽美什面前,嘴唇动了动却构思不出一点措辞来。   看穿狼激动之下的窘迫,贤王不以为意的说道:“拿去吧。在本王的‘千里眼’所看见的未来,乌鲁克此时应该只有本王一个人......但是,正是有了诸位的努力和付出才改变了这个结局。”   将不死之药递到忍者手上,他扫视众人脸上升起自豪的笑容。   “如果本王还吝啬小气的话,乌鲁克的民众也不会答应的,所以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也是她们为你换来的酬劳,明白了吗?”   “感谢不尽。”   狼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神塔的,回过神来,众人已经站在神殿外的台阶上,只有手里攥着的药瓶和周围人投来的笑容,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恍惚之中,那道温婉的身影似乎离自己也不再遥远。 第一百零五章.决战开启   神塔之前,祭司长与士兵长分立两侧。   风声咧咧,头带凛然飘扬的王者屹立。   “向所有留在乌鲁克的市民与士兵宣告!”   街道与广场纳入眼底,映射人民的蛇瞳浮现傲然。   “半年前,魔兽战线开始着手建造。本王曾对你们说过,不管怎样垂死挣扎,乌鲁克都会毁灭,但是各位都表示要战斗到底。明知这个结局,依然决定与之抗争,很好!”   气势昂然的布告开始,这是属于王者的专场,从者们与立香守候在他身后,无声的宣告着一直以来支撑乌鲁克的英雄们与他同在。   人们来到街上,来到广场,迎接着等候多时的一刻。   “毫无疑问,乌鲁克是一座幸福的城市,包括其历史、生活、民众,以及本王在内。文明的灯火尚未熄灭,幼发拉底河依然拥抱着它的孩子们,接下来我们要挑战的原初世界的神体,是孕育和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   人们翘首以盼,专注的倾听着天地间仅有的声音。   这道声音指引了他们,带领人类自蒙昧的太古走来敢于离开诸神的怀抱,习得独立,掌握自我,迈向自由。   “但是!本王要说的绝非现在已经胜利——给本王听好了!即便乌鲁克毁灭了,即便本王步入冥府也无需悲伤,因为只要有谁能迎来胜利的黎明,有谁能见证我等生命的姿态,那这一小步也将铭刻在历史与传说中成为人类的一大步!”   王的意志,传达的声音,其意义和价值已经远胜于生命本身承载的重量。   它是一种旨意,将不断延续下去让人类在蛮荒中探索,用文明开拓神秘驱散无知,像火焰驱散黑暗那般亘古的感动,像日出日落的恒久与不变。   “死去又如何?没有子辈又如何?人的传承与意志绝对不会被限制,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与羁绊将系连过去与未来。超越血脉,超越种族,超越国界,这是知性的传承,这是生命的连锁。赌上我们与乌鲁克的一切!即便宣告毁灭也要拯救世界,让文明的种子得以萌芽,成长为参天大树为遥望过去的新时代奠基。”   士兵们握紧武器,民众们坚定神情。   万民的目光汇聚在王者身上,汇聚在寄托与承载了引导身份的超越者身上,他们坚信每日的黎明为这位王升起,他们坚信曙光将在这位王的宣告下到来。   “都听好了,本王的精锐们啊!吾等将于此刻否定原初之神,开启我们的新时代,这是真正与诸神的诀别之战,将你们的性命,都献给王(我)吧!为了向后世传达吾等乌鲁克的荣耀!”   传达最后的命令,国王高举起手臂。   “噢噢——!!”   人群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呼喊,民众们跟着举起手摆动,向国王报以崇高的敬意和信念。吉尔伽美什背后的从者们面色各样,都充满着对这位国王的敬意。   她们见证了这位国王每天尽心尽力、恪尽职守的姿态,直到今天迎来扬眉吐气的机会,在万民所向前,从者们也不禁对这座都市升起归属感。   伟大的人理航图里,他们与这座城市都是前行与开拓者,为后来人提供道标与航线,让灵长的目光向无垠群星迈进。   他们是人类史的英灵。   他们是乌鲁克的民众。   双方,与有荣焉。   *   当空中庭园停在乌鲁克上方,顿时引来人们的瞩目与惊叹。   女帝满意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挥散了魔术投射的画面,从者们在她的带领下熟悉着庭园的设施与路线,方便作战的时候相互呼应与配合。   庭园内士兵们与龙牙兵来回跑动,相互协作搬运着设备以及修缮和整改,将本就强大的宝具进一步拔高能力,在吉尔伽美什和迦勒底的协助设计下,空中庭园内短短时间就多了许多功能与装备。   你们是打算来一场外星飞船大战哥斯拉吗——立香的吐槽最能体现他们的夸张程度。   狼正仔细端详建筑特征与方位时,耳旁忽然炸响一道怒喝。   “啊啊、是可恶的修行者!竟然把吾独自丢在树林里,给吾知耻啊!你这混账家伙!”   挥来的骨刀被太刀架开,巴御前退后一步回到狼身边,看清来人,两人面上不禁升起歉意。面前气呼呼的是他们赶路时抛下的茨木童子,没想到会出现在女帝的地盘。   “呵呵~来的路上正好见到了这孩子,看见她那么努力赶路的样子,吾也有点不忍心呢,就把她给一并带过来了,不必道谢喔。”   赛米拉米斯摆摆手,眼底的戏谑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一副很热衷给别人找麻烦并且欣赏他人苦恼的样子。   “茨木吗,抱歉,之前因为赶时间——”   狼上前一步解释起来,但被鬼童子不听劝的打断了话语。   “笨蛋,谁要听你的傻瓜式解释啊!反正吾是绝对——唔”   当忍者默默掏出牡丹饼,鼻子灵敏的茨木顿时被这阵香味吸引,眼神都直了,一边心不在焉的咽起口水。   “这个当做赔礼,如何?”   “牡丹饼。”   不光是茨木,狼身边的巴御前也眼巴巴的看着,迟迟想起游戏里的道具好像自己的男人身上都有,一时之间小心思不住涌出。   “呃。哼、哼!”回过神来,茨木童子叉腰摆出威严的架势,殊不知这样变得更加无害了,一边气势不足的咳了几声说道:“一份小食也想收买鬼吗?你也太看不起——”   “两份。”   “呃。”   茨木瞪大的目光前,狼掏出第二份牡丹饼让她的鼻子不停耸动,饱受美食香味的考验,手里的骨刀都感觉不香了。   (可恶、可恶,这个像萩饼的小食到底是什么啊,好香啊......)   但她还在坚守着本心,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原谅丢弃儿童、不负责的大人。   “但、但是,妈妈说过要保持鬼的尊严,不能食嗟来之食——”   “三份,加一瓶清酒。”   哐啷一声,骨刀坠地。   今天的茨木童子,是最幸福的茨木童子。以下简略N字儿童套餐上桌时孩子欣喜的内心描写。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下,狼与巴御前走在前头,摇头晃脑的鬼童子跟在后头。   茨木一边啃着牡丹饼一边拧着清酒喝,涂着红纹妆的脸上看不清有没有醉酒的红晕,只是一个劲在那夸赞着好吃和酒的味道,一边嘀咕“妈妈对不起。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之类的话。   “狼大人,让茨木喝酒真的没有问题吗......?”   巴御前虽然这样问,但目光还是时不时的瞥向茨木手里的酒,一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狼,分明是在觊觎男人的酒。   而且一提到酒,她的脸上就不免想到那个荒唐的夜晚跟着脸泛红晕,   “呵呵~鬼姑娘想喝酒的话咱这里也有呀,说起来忍者君的酒咱也好奇得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口福。茨木~”   鬼王的头颅在女武士腰上挂着的绳套里显现,方才不做声的她,等到忍者出了顿血把自家小跟班摆平了才出来收获成果。   “啊啊——?酒吞,我总算回来了,你果然没把我忘了!”   不,和你分开以后她半个字都没提起过你——巴御前和狼默不作声,以免打击儿童天真的友情和价值观选择了把这话藏在心里。   “快拿来也喂咱尝尝呀,你这呆子怎么手脚也退化了。”   “接住。”   女子摇着头,解开系绳把首级抛给茨木,后者顿时手忙脚乱的接下,有模学样的用注连绳挂在自己腰间,然后把牡丹饼和清酒同好朋友分享。   只要和巴御前保持一定距离,鬼王之首就能自如显现,这副新奇特立的风景让众人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   “说起来安娜去哪了?”   茨木提起的名字让狼脚步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说道:“她退场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明明还没玩够的说......”   在乌鲁克的日子茨木和安娜两人互为玩伴,有了她的无法无天,不善交际的安娜也跟着活泼不少,狼也没少替两人在城内闯的祸收拾烂摊子。   一来二去,民众也就熟悉了他这位监护人,花店老婆婆也是因为这件事记住狼。   领着大家逛完花园,将整体布局了然于心后,女帝微微一笑看向身旁。   “乌鲁克之王,吾的空中庭园如何?”   “很好,有了这样精致的领土作为战略要冲,市民们也会有信心。另外本王会留下三分之二的兵力,暂时借给你充实门面。”   “呵呵~多谢款待。”   女帝充满魅惑的舔了舔红唇,从她身上嗅到属于伊什塔尔的毒妇气味,吉尔伽美什自然是敬而远之。在恩奇都的事情上,贤王已经知道任性胡来又有独特权利的女人能够造成多大破坏。   踏上瞭望台,从这一目扫去能看见乌鲁克的城墙与南部平原,众人正享受着高处的清爽微风时,一则不吉利的消息由神情慌张的士兵送上。   “报告!根据观测所报告,提亚马特神开始再度进发,距离抵达乌鲁克预计只需要八个小时!”   “终于来了吗,提亚马特神......”   “速度比想象的要快!果然需要蒸发黑泥阻止她前进,拜托各位了。”   罗曼的声音适时传来,众人义不容辞的答应后羽蛇神立刻呼唤起翼龙。   “正好就把这瞭望台当做降落场。豹人,你就在地上驰骋吧,空中的曲折不适合你。”   “交给我吧!为了库库尔,豹人愿意成为疾驰于原野的野性之火!”   亮出剪刀手,豹人潇洒的跃下瞭望台消失在半空,众人也迅速调整状态跟在吉尔伽美什身后,按部就班的进入各个作战位置。   非作战人员迅速遣散离开庭园,早有准备的士兵移动到各自炮台岗位,自律防卫术式‘十与一的黑棺’旋转环绕,祭祀与巫女们有序踏入庭院内魔术设施与临时搭建的魔术场。   乌鲁克全部动员起来,花园内也弥漫起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狼大人,那么我走了,祝君武运昌隆。”   “嗯。”   巴御前上前抱住忍者,在他反应过来以前小跑离开,跟上尼托克丽丝前往花园的外壁,弓兵和术士组成一组配合黑棺术式提供掩护和远程打击。   美狄亚和清姬也依依不舍告别了立香,她们负责守卫魔术场以及巡回内回廊,援护士兵抵御侵入的拉赫姆并治疗伤员保证存活率。   “那么本王也先行一步,可不要懈怠大意了,本王会在天之丘上注视着你们,一定要胜利归来。西杜丽,走吧。”   吉尔伽美什最后离开,带着西杜丽迈入魔法阵消失在眼前,无论如何结局如何,他都会与乌鲁克一同存亡。   “魔术的联系已经建立了,有任何消息就通过那玩意儿通知吾吧,庭园现在起正式扬陆。”   赛米拉米斯挂着恶趣味的笑容,她的声音在空间里形成叠音,另一部分从立香的腕表上发出,不知何时迦勒底的通讯术式被她给解析了,不过这毕竟是女帝的领域,不足为奇。   随着赛米拉米斯的身影虚化,回到王庭御座的女帝启动了核心内殿的反重力术式,大陆拔起升向云层的景象映入众人眼中。   花园的巨影在城内渐渐黯淡,留守的士兵们有序登上城墙,居民们排成长龙前往神塔地下室进行避难,街上的肃穆与紧张感与远方天空的晦暗如出一辙。   “五班,负责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号射击炮台,青金石的检查进入最后阶段,弹药搬运加快!”   “魔术场与巫女所请确认准备,及时汇报全城魔力炉的状态,架设结界现在可以开始了。”   在女帝许可之下,花园内已经布置好广博般的通讯装置,由吉尔伽美什的左膀右臂士兵长负责调度,笼城与据守方面不擅此道的军神将职责谦让给了他,发挥本性加入本次行动最危险的位置。   其他位置和部署都是铺垫,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仅由十多人组成、类似敢死队的突击小组——将羽蛇神送达母神脚下启动宝具太阳石,并保证御主藤丸立香处于输送魔力的范围以内。   在这两个大前提下,这支队伍还得面临数千万的拉赫姆进攻,以及克服海啸般一波波掀起的混沌之潮,无异于以人力挑战到来的末日与绝望。   但他们会存在这里,就是人们怀抱希望的最好证明,英灵只会受到希望感召而来。   女帝的空中庭园。   贤王的宝库开放。   乌鲁克的全力支持,迦勒底的技术提供,古往今来的人杰与超凡,跨越六个特异点的人理御主,他们已经倾尽所有将人理赌在这一战上!   黑云滚滚而来,似有蝗群飞舞,极目远眺可见风暴之中的超巨大神体。   “那么出发吧!”   飞空而来的翼龙掀起风尘,猎猎作响的疾风扬起众人衣摆,眺望台前的立香回首望来,耳鬓发丝舞动的她笃定眼神,立在狂风中截然不动宛若踏在英雄的道路上。             请假条   今天朋友来广州,有事处理只好请假了。   关于第二卷已经预定是罗马尼亚圣杯大战,并且是排除了天草的剧本通过群友们投票推选出从者,当然御主基本是由在下提供的。   在这个前提下不会有太多的拯救世界、正义伙伴、讨伐邪恶的理念和坚持,只有趋于最根本的人性和欲望碰撞,无所不用其极和各方手段频出是常事,总而言之就是将‘抢圣杯’的目的简单化,让手段多样化的杀戮舞台。   如果有什么建议和想法,欢迎留言。   最后关于删除书评的问题,在下的确说过会听取意见和想法,但请注意作品是作品,作者是作者,务必不要在书评方面针对作者发泄。   举例来说,书友可以说某段剧情不喜欢,某段剧情刀子过头,但谢绝诸如“作者喜欢发刀子、作者总是喜欢.....”此类描述。   在下不会对言辞作过多剖析和解读,希望书友也不要把作品与作者混为一谈。 第一百零六章.强援   水流倒升,雪白的石岩与建筑间绿植茂盛,人理奠定后这片土地将来衍生的浮空之城,为了守护未来人们赖以生存的土壤,在过去的古老世界显现传承延续的辉煌。   空中庭园渐渐升入云层,最高可升至海拔一万多米的它,在几乎投入半个乌鲁克兵力与设施装备以后,成为本次作战重要的战略要塞和中转站。   “开始了吗......”   披着破烂斗篷的人影在空旷之街上,一缕绿发露出,遥望消失远去的浮空城,金古目中满是感慨。   “母亲是不可能战胜的,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人类尽做些无用功的事情。”   他转过头看向神塔的方向,正好见到行色匆匆的吉尔伽美什与西杜丽经过。   “嗯......?”   察觉目光,站在阶梯上的贤王看向街道,空无一人的城市没有回应他。   “王,怎么了?”   “没什么,迅速赶去天之丘吧。”   检查完神塔的安排,两人迅速赶向整座城市灵脉汇集的丘顶,那里过去也是两位英雄展开惊天动地的大战,并握手言和缔结友情的誓言之丘。   金古会无意识的前往那里,和他所使用的躯壳本能不无关系。   天之丘,对这座城市和民众们来说是开启了一个时代的纪念之所,对西杜丽来说,则是黄金之王结束孤独的地方。   *   黑云堆成山峰丘陵,漂浮其中的空中花园像是一叶孤舟,航行在坎坷的怒海之上。   还未下浮到地狱,蜂鸣般卷起云翳的振翅声便从底下传来,光听声音就构想出蝗灾过境般的稠密与数量感,让士兵们紧张的咽着口水双手不住发抖。   搭乘从者的翼龙们停靠在眺望台,候命等待振翼飞出的指令到来。   狼、谦信、总司、铃鹿......从者们乘坐的翼龙将立香护卫在中央,加上玛修与伊什塔尔专门照顾,由战斗力最强的魁札尔与担任指挥的谦信在前方开路。   这就是此支突击队伍的配置,以最短时间发挥最大火力击穿飞行体拉赫姆构成的防线,跨过长达十公里的垂直距离抵达提亚马特脚下。   庭园广播:“庭园下浮准备,各班进入射击状态,结界开始覆盖,瞭望台准备!”   迦勒底方面:“高度开始下降,接近拉赫姆云团中,不行、数量太密集了!各位做好防冲击和平衡准备!”   天上星辰一暗,浓浓的黑色云雾爬上眼前,随着大陆下沉人们穿过烟熏的入口,像被引领至炼狱的诗人对所见景象哑口无言。   震荡与摇晃结束,湛蓝色的薄膜包裹住空中庭园。   冲破黑色云雾刹那,比蝗群数量还要密密麻麻的生物群映入眼中,底部呈现翻滚搅动的赤红泥淖,汹涌的势头涨落之间掀起海啸,拍打击碎仅存的岩石凸起与山壁。   黑色的泥海,是永世凄苦之坑。   躁动的怪形,是万劫不复之人。   嗡嗡作响时是黑森林摇曳的影子,阴森森得让人毛骨悚然,不敢想象彻底唤醒森林会迎来何种下场。   狂风在间隙中呼啸带起不规则乱流,,天空下着永不坠落的黑色暴雨,空气中积满砂石与黑泥的混合颗粒,原初之母是矗立在风雨中的不吉利尖塔,由它为中心扩散出的鬼蜮卷起飓风壁,将自身作为女神的真容掩盖住。   浮空之城从台风眼位置下降,避开风暴现象侵扰同时打了拉赫姆们一个措手不及,在具有生命的黑色云团反应过来以前,伫立在石板上的巴御前已经发动攻击。   此处既是无可饶恕的炼狱,自当降下烧毁庞贝的火雨。   火焰豪雨从天而降,染红天穹,熠熠生辉。   怨魂嚎哭紧随而来,黄泉复返,诅咒罪业。   黑棺投射,印章炮击,星雨洗去空气里活跃的尘粒与不洁,清扫出一大片空间,火光与冲击随后而来。   “第一波消灭!雷达显示距离提亚马特神体还有九公里!按照下沉速度结合结界韧性与拉赫姆来袭的攻击,预计二十秒以后展开接近战,那个时候就是你们突破的时机,藤丸!”   “明白了,医生。”   现在还没到突击队出发的时候,她们要尽量在空中庭园撑到极限距离后开始行动,将庞大的庭园当做诱饵一边保障最佳的突击距离。   “‘十与一的黑棺’全弹发射歼灭下方拉赫姆,开辟都市下降空间减少阻力!”   王庭内,女帝的命令有条不紊的传达下去,半空中投影出空中庭园的各区域情况与影像。   十一块石板倾斜靠拢花园倒竖的底部,角度统一对准下方飞来的拉赫姆群,而后炮击展开循环交替,倒竖的浮空城彷如指向下方的巨大左轮,每一面黑棺都是它的子弹,蓄力与冲击过后替换到下一面黑棺。   “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下降速度进入匀速增长!这个打算,是要牺牲各区域的防护结界吗!?大家注意!接近战到来时间快速增长,这简直就是在贯彻风险等同收益的豪赌!”   没有人回答罗曼,大家的注意力被迫牵于面前。   湛蓝的薄膜形同透明玻璃,蝗群般密集的拉赫姆们贴在上面,随着都市下降的深度这面玻璃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拉赫姆,用尖锐的肢体攻击结界一边发出整齐的嘲弄音。   “是人类、人类、人类。嘻嘻嘻嘻——!”   “要妨碍母亲吗、笨蛋笨蛋......”   “要吃一些试试吗,能吃吗?”   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张启合的嘴巴构成覆盖庭园的幕布。   光线的高度一节节断去,直到它们从上方也完全盖住,令所有人的视线都陷入昏暗,黑暗之中只有亮起的无数排牙齿。   直面这精神扭曲之景,从者们不禁颈后生寒,更不用说身为普通人的立香,她的手此刻死死攥住玛修整个身体也不停颤抖。   “前辈!”   “我没事,玛修......”   借着微光,从者们能看见抬起头的少女脸色苍白,但却没有指出她的逞强。   现在是他们能达成的最完美作战条件,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退一步就意味着人类史的灭亡。   一声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下一刻剧烈的倾斜感与震荡从脚下传来,刚刚抓稳身下的翼龙,立香苍白的脸颊便没了血色。   蝗群的嗡鸣声少了一层隔离感,它们终于窜进城内。   “西部、南部结界出现漏洞!大量拉赫姆进入庭园,并且飞快的破坏起结界增大缺口!城内正式展开接近战,你们距离母神的垂直距离还有七公里,该准备出击了!”   “了解!”   “开路就交给大姐姐吧!”   翼龙长啸,魁札尔和谦信领头下十多只组成编队升空。   手中凝聚火焰的羽蛇神挥出拳腕,犹如火入油膏瞬间烹炸爆炸,将贴附成群的拉赫姆击穿一处缺口,露出暗云压顶、黑雨漫天的风暴之壁。   “开始吧!”   呼喝而起,黑影骤闪。   拉赫姆们包裹的空中庭园像是一团蜂窝,时不时有火焰与光柱倾泻而出,从空隙飞出的翼龙立刻被盯上,无数的飞行体脱离结界滑翔飞来,翼龙背上的人们仰头眺望能看见挥之不散的压城黑云。   “请躲到我背后,御主!”   沉重的大盾挥舞,扑来的怪物被击飞,其他的从者也陷入独自为战、各显神通的境地。   钩绳翻飞。   火焰爆裂。   魔弹闪耀。   飞翔的鹤翼阵仿若成了浓重一笔,游走在青衫水墨之间,穿行在竹林黑雨当中,时空只需定格片刻,所有人都会处于无数墨点飞舞的世界里。   “前辈!”   立香身后,一只拉赫姆落在翼龙上朝她伸出肢体,暗红的尖端隐隐渗出黑色液体。   “闪开!”   钩绳飞来一把套住,半空跃来的狼猛然一甩,将这只拉赫姆尖叫着扔进了云团中,那滴黑色液体滴在翼龙背上,顷刻间便蔓延出血色的脉络与黑泥质感。   翼龙发出尖啸,身体迅速摇晃起来。   “这是?!”   “小心、立香,那个泥生物一旦碰上就会被反转契约!你是活生生的人类,绝对不能碰到那东西!”   迦勒底的警告犹在耳旁,少女的视线已经在狼抓住她肩膀的那一刻颠倒,一阵强烈的反胃和失重感过去,立香被忍者扔到了他的坐骑上。   “前辈!差一点就......呜。”   紧跟着狼跃回他的翼龙背上,玛修激动的上前抱住立香,不敢想象刚才忍者出手要是慢了一步会发生什么。   提亚马特神制造的混沌之潮,也是其权能之一。   一旦有生命沾染上就会遭到细胞等级的碱基契约(Amino Geass),被随机赋予母神之子的各项特性,诸如自我改造、生态变化、生态融合、个体增殖等等技能,是将反转的进化论在单一个体上呈现的权能现象。   在这之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被污染者将不可逆的化作人类的敌人,以歼灭灵长作为铭刻在肉体里的天职。   从者还能以魔力抵抗些许,具有肉体的生命就毫无耐性了。   脚下还未踏稳,耳旁响起呼啸。狼迈步扭身,拔刀一闪,剑刃撕开坚韧皮革般的僵硬手感让忍者不由蹙起眉头。   这些拉赫姆,不对劲!   “罗曼医生,分析一下这些拉赫姆的状态,它们似乎有变化。”   “哦哦,好的、稍等。立香和玛修就暂时拜托你了!”   迦勒底的通讯暂时中断,这边反复斩杀几只拉赫姆后狼也注意到它们的区别,个头比初次见到的大不说,有的还在尖端附有黑泥,飞行时化作锥形体对翼龙进行突刺不说,身上还出现甲壳和硬皮等仿生物变化。   不光是狼这边战斗被拖住,其他人也一样发现问题。   “吾的刀难道生锈了吗,为什么不太灵活了。”   反复砍上几刀才让拉赫姆去世,茨木一脸疑惑。   “不,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它们正在变强。”   宝枪从关节处贯穿怪物,脸上挂着冷冽笑意的谦信道破了原因。   “的确,这些家伙斩起来变得麻烦不少。”   总司甩掉剑刃污血,抖起脖上围巾把冷厉的表情掩盖。   “有发现了!情况很不妙,这些取得生命的神之泥正在适应环境和战斗,朝着生物系统树发生演化,你们的战斗刺激了这些泥启动自适应的本能。”   人类会克服大自然赋予的难题。   在拉赫姆看来,旧时代的人类就是偌大世界的一项环境挑战。人类使用刀枪剑戟,传说演化的火焰雷光,对它们而言,这些东西需要战胜并且证明自身更适合这颗星球,于是在优胜劣汰的法则下进化出应对的功能。   “这不是超级不妙吗!犯规了吧!”   改切为砸,一击将拉赫姆锤扁的茨木还没高兴过来,下一只飞来的拉赫姆表面就泛起一层抗钝击的软韧光滑感,让她咬牙切齿大呼过分。   “没什么好奇怪的。”锯剑撕碎一排怪物,灵巧的闪开尖锐肢体后,魁札尔一边战斗一边解释道:“在乌鲁克与我们战斗的只能算是婴儿,捡了便宜。但现在母神的孩子们踏入成长期并开始认知世界了。掌握语言恐怕只是它们的第一步,接下来生理机能、个体系统都会得逐渐开发出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速度急速下降,距离母神还有五公里,但是小心!你们被包围了;第八、第九、第十波......不妙!敌人的数量看不见尽头,进入长线作战状态!”   不用罗曼提醒,众人都能察觉拉赫姆群的躁动。   不是生物,不是敌人,是天地间的景色变换,本应随风的黑雨霎时抖动而起,挣脱惯性与引力的束缚恍若油墨泼来让人无处躲避。   “太阳之炎呦!”   头领翼龙背上捧起灿烂火光,歘如飞电的穿过油墨间的缝隙,残留风中的火星乍然明亮,迸发云幕下烟火绽放的绚烂之景。   “很好!就这样穿过去!”   “小心点、敌人正在缩小包围圈!请尽量节省魔力。”   “那到底该怎么办啊!”   强如羽蛇神,在这片黑云里每开进一公里,魔力也跟泄闸的水一样疯狂流失,照这个样子下去,还没等到提亚马特脚下她就魔力不足了。   数千万只拉赫姆在飞翔,不是夸大的形容而是一个不容反驳的数量概念。   “等等、雷达上有新的反应出现!这个是......”   罗曼的分析还没得出结论,暴雨般密集闪过的标枪为众人开出道路,拉赫姆们被贯穿击落露出振翅飞来的黑影之群。   “吼吼——!这是大姐头的吩咐,交给我们吧!我们让出的世界才不会被这群丑陋的家伙夺取啊!!”   数百翼龙组成的队伍陡然切入视线,背上站立着成队挥舞武器的兽人,领头那只依稀可见光秃犀利的头顶上几根烧焦的鬃毛。   “啊、是密林藤村组!”   “那么就拜托你们啦!”   众人愕然间立香惊呼出声,魁札尔也升起笑容。   “交给我们吧!豹人传承的火焰绝不会断绝,太阳明日照常升起,我们只是点燃阳光的微不足道的薪柴,吼吼——!!”   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响彻暗云,认同灵长将世界让渡的幻想种们,为将惑星的命运拉回正途而参战。 第一百零七章.退无可退   风声猎猎,耳旁是嘈杂扭曲精神的狂叫,拉赫姆们一边振翼飞行一边发出缺乏逻辑的语言,让空间弥漫着末日时的疯狂气氛。   但在这侵吞人心神的世界里,有着不屈的野性在发出呐喊,它们是被豹人叫来的古老生命,是同诸神一样认同了行星的管理终将归于灵长的幻想种·兽人。   众神去往神之座,天外宙域,星座......说法大同小异,但魔术界统一认为是行星的外侧,而没有信仰的古老生命们则乔迁内侧,也就是古希腊的青春乡、亚瑟王的阿瓦隆、星之内海。   神因超然的知性窥见未来,早早放手人类,幻想种依赖卓越的本能,意识到灵长区别于它们。   不知恐惧为何物,坚定前行的脚步驱散神秘的黑暗,人类构成的世界迟早编织成相互系连的文明之网,成为这颗星球的既定状态。   一遍遍人理的洗涤下,不被需要的它们便会被格式化。   灵魂前往里侧,龙抛下的肉体化作稀有矿物与石油,没有灵魂的巨人则歇斯底里的攻击人类,精灵们潜藏于世外仙境与人烟罕见之所。   逃避,疯狂,隐蔽......被淘汰的种群基于天性做出行动,而这一切并不为人类所知,流传下来的只有英雄与这些事件接触后的传说。   即便如此,身为失败者的它们也赶来相助。   理由是——   “我们绝对不会承认!被淘汰的无可奈何饮下也罢,但要否定过去的痕迹,将人类迈出脚步以前幻想们曾挣扎繁衍过的土地改变,把我等历经亿万目睹的故乡和过去全部推翻,就算是母神(我们)也绝不同意!”   失败了也只是失败,但当回溯万物的母亲用孕育生命的海覆盖星球,它们这些存在连失败的痕迹也会被抹去。   城邦尚未建起,道路还未开拓,它们的祖祖辈辈便已经生存在这片大地上,即便心怀悲伤的远离故土,但存留于心和本能的眷恋始终不改。   重整万物,肃清过去。   唯独这点,无法接受!   “——因此!此战不是为了人类,仅仅是为了证明我们的选择、我们的让步不是无意义,在这里赌上一切!密林的勇者之心啊、绽放属于你的光芒与热、献给注视此身的神明,冲啊!”   兽人们乘坐翼龙以强横无匹的气势闯入空域,与拉赫姆群展开交战护卫在突击队伍周围。   “兽人们......”   立香愣愣的注视着这一幕,不断有脱离的兽人和翼龙跌入蜂群般密集的拉赫姆中,爆出一片血花和吼叫,让少女咬紧牙关。   从者们也瞥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   她们能够献上的只有目光中的敬意,除此之外身担重责一事让她们不敢分心,只能将此事默默记在心底。   “你在愣神什么?藤丸,给我振作起来!”   看见立香低下头,担任护卫的伊什塔尔没好气的训斥起她,有了兽人们的加入,从者们也总算得到喘息之机。   “嗯——!”   “不错!女神说得对,藤丸立香,吾等未到四面楚歌的穷地,现在才刚刚是破釜沉舟之时啊。拱卫两翼的古老野性,将你们的力量借予此身为之所用吧!”   在军神的领导下,豹人们像是找到头领的大雁纷纷跟上。   “气运在天、铠甲在心、功绩在足——那么知晓吧!天命在身的吾便是无间阿鼻也可自在驱驰!”   长袖挥荡,神龙扬首。   “宝具限定展开——「刀八毗沙门天」!”   鼓荡的银发是长鬃,响动的南蛮胴是鳞,七色宝光间巨大的异形之像在谦信背后浮现。   立起的宝相狰狞多面、多臂灵动,手握八柄宝剑伸展开来,舞动之间犹如神龙抖擞角冠,煌煌之威令云团如春阳融雪般化去。   形若矫健神气的龙神,爪牙摧破呼号的风云降下残尸之雨,更多的拉赫姆立刻扑来四面八方围上神龙。   它们是雨,不讲道理、凌乱落下的黑子。   队伍是龙,一往无前、只为求活的白子。   风雨是天地之力,不必言说道理。   雨落在盘上的黑子咵啦作响,摇晃间凌乱铺满一局,白子为人所执,巍然不动谨守各点,在稀疏间隙里大行求活。   铺满天地的黑子面前,白子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有讲究章法的军神在此,无论敌人如狂风还是暴雨般席间而来,八臂挥下的毗沙门神像都不见迟滞,仿佛不断落子连成一线的反攻。   当然不可能,敌人的数量没有尽头。   噗呲——、祭剑切开怪物,白发飘摆于脸,好似为军神覆上遮面的轻纱,琉璃一般湛然明亮的眸子好似佛陀掌中明灯。   亮起刹那,万家生辉、鬼魅退散。   白衣飒飒抖动,迸起清亮龙吟。   “领受这不败之阵吧、「毗天八相车悬之阵」!”   宝具赋予的力量使队列自行变换,这是跨越交流与鸿沟的奇迹之力,使没经过练兵的翼龙与兽人们无师自通的配合起来,激昂的咆哮声响彻天地。   冲杀挂法,八骑相系。   不是车悬演武的车轮阵,不是轮流绞杀的大盘,是笔直成线、神龙天驱的腾空之意。   宣告决战赌上威名的军阵,在谦信的豪言下再度显现,化作挑战狂澜暴雨的龙。   黑子固然散乱无道,可有限空间与无限数量注定它是必胜,因此军神早把大龙被屠作为条件,手执棋子敢和天弈的她只为遨游至天地一角盘踞。   竖起的大盾是鳞甲,屏退侵扰。   ——喀的一声、白子入局。   斩出的刀刃是利爪,撕碎妖魔。   ——撕拉作响,黑子倒散。   挺直在前的八臂神像是最锋锐的犄角,撞碎雨幕啸声惊动天地。   “好厉害!这个速度、第二十八波......第三十五波......提亚马特神抵达纳比斯汀之牙、你们距离目标还有三公里,要进入视线范围了;各自做好准备,协助魁札尔·科亚特尔展开宝具!”   罗曼的话音落下,扫去最后一片风云的毗沙门天宝相骤然消散。   “到此为止了吗......”   膝铠贴地,面色惨白的谦信半跪着,零星神气从身上溢出消散,宣告魔力终于告竭的困境。但能够再一次排兵布阵、借着兽人们的力量展现威风,军神已无遗憾。   紧密组合的龙躯(队伍)悄然散开,再无龙游九天的栩栩如生,复归池中鲤群般无措与飘忽,众人心头一紧。   虽然只剩下最后三公里,但他们不会忽视一路厮杀过来的艰辛,没了军神之阵将力量联系起来,接下来面临道路上数量更多的怪物只会愈发艰难。   他们已经窥见母神背后的大角了!   短暂的空窗期里,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惊醒思绪。   “足够了,玛修,张开盾开始冲锋!”   “什么?”   谦信愕然,其他人也不敢置信的回过头,但飞出的迅影已把目光甩开领先在前,圆桌之盾在翼龙前张开圆形障壁,作为冲角不断发出砰砰重音撞飞拉赫姆。   “你疯了吗!那里可是拉赫姆的核心地带,藤丸!”   “竟然真的——?!”   “快跟上!”   “的确,不可铩羽而归!”   射出魔弹的伊什塔尔,操纵宝剑的铃鹿御前,两人互为臂膀追上立香的背影。兽人们也咆哮着,驾驭翼龙紧跟在后头。   “「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   “「恋爱发破·天鬼雨」!”   宝具解放,雪花之盾与金盏剑花相叠,雪白的花蕊与金灿花瓣显现,一轮花开前无数污血碎尸被削落。   由盾与剑牵头,众人势如破竹的贯穿了拉赫姆最密集的核心地带,正式闯入母神头顶的空域。   “办得到!距离在接近了,注意避开混沌之潮!所有人规避魁札尔的宝具!”   “过去存在于此,现在也亦然,未来也存在于此。疾风啊,来吧。雷鸣啊,降临吧。”   迦勒底的通讯作为吹响终战的螺号,归来的神明唤起疾风暴雨般流动的炽热神威,头顶张开魔法阵,过去降落在星球上的陨石碎块浮出。   将它攥在手心,魁札尔周围的光影渐变、扭曲。   咻——、破空之声响起,翼龙背上已无人影。   “此乃金星闪耀之时。太阳亦在彼方照耀——「太阳历石(Piedra Del Sol)」!”   流火天降,坠入泥海。   轰隆——、宛若数千当量的集束炸弹爆开,炫目的火光与推挤空气的冲击波碗状散开,扫去地上黑泥掀翻天上云团。   驱驰天空的翼龙背后,火光紧追而来,避之不及的拉赫姆们都投入其中,湮灭得连灰烬都不剩下。   岩浆泉涌,覆盖大地。   随着一声轰鸣巨响,巨体沉向炙热同浮动的热海——提亚马特跪倒在地。   失去滑行区域的她倒在地上,成了无根浮萍难以为继。   “很好!就是这个距离,接下来只要保证太阳历石的持续输出,没有黑泥铺垫的提亚马特神就无法前进了!”   “罗马尼说得不错,听到了吗,立香。你们成功为冥界之门的打开争取到了时间!”   罗曼与达芬奇还向立香报告喜讯,狼则专注的砍杀着拉赫姆们,一边护卫着魔力缓缓回复的谦信。   远处的乌鲁克依稀可见,不远处是成排竖起、挡住泥海的纳比斯汀之牙,众人无不庆幸着在这道防线前成功阻止母神的进发。   “辛苦你了。”   “无妨。”   耳旁尽是欢呼声和闹腾的吼叫,正坐在翼龙背上平复呼吸的谦信盯着狼,盯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说道:“还没结束吗?”   “嗯......?”   狼诧异的看过去,谦信却微微一笑。   “忍者君脸上的愁意未曾消散,可见足下认为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我并不清楚原因,但忍者君的判断向来是很准确的,因此我就这么说了。”   不愧是越后军神,狼耸然一惊,没想到只言片语间她就从自己的表现中看出端倪。正当其他人击杀匆忙回援的拉赫姆时,提亚马特身上的异状映入众人眼中。   一对翼翅般垂立在背后的螺纹巨角扩张,露出成排对齐的孔洞,从里面呼啸出蓝色的火光,与飞船启动时从尾喷口喷出蓝白色热能一模一样。   “她要站起来吗?但是不是应该做不到吗!”   眼看庞然巨物在眼前缓缓挺直躯体,众人感到脑子不够用。   面对预料以外的情况,大家瞠目结舌只有谦信若有所思,想起狼之前的建议。   “情况有变化,藤丸!提亚马特神将魔力集中在大角和背面构造体上,并且开始摆脱自重限制了!”   “你的意思是什么啊?医生。”   “意思就是——”   罗曼的传讯至一半,立香就完全听不进去了,没有什么描述比亲眼目睹更有权威性,伫立在翼龙背上橙发少女愣愣的看着母神。   相比身体来说,那双纤细得过分的双足开始脱离熔浆之海,离开羽蛇神制造的领域悬浮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东京塔如果漂浮会造成的冲击感。   远方卷来的混沌之潮化作绝景,冲垮纳比斯汀之牙向乌鲁克城壁进发,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无不紧张的咽起口水。   “开什么玩笑!母亲是地之女神吧,怎么可能接近天空?”   “前辈,提亚马特神会飞的话就不会堕入冥府,意味我们的计划无法成功了!”   伊什塔尔和玛修都没了主意,下意识的看向藤丸立香,却忘记了这位少女也不过是一位普通人。   兽人的牺牲。   军神的韬略。   从者的配合。   付出众多的鲜血与汗水,踏入这里的众人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而且远方席卷而回的拉赫姆群也断绝了他们的回归之路。   天上是不停响起爆炸与火光的空中庭园,远方的怪物们嘲弄大笑的振翼声,立香的手脚灌了铅一般沉重,此时一道声音揽下问题将乌云扫去。   “——不、还有方法。”   “有方法?!”   还没反应过来,地面发生的异动已经将她们注意力吸引过去。   熔浆之海收缩坍塌地陷般汇聚一点,涌入神秘伴生的陨石碎块,吸收绝大能量的神之石悬浮在人影手中。   紧跟着,被一把按入胸口。   “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的武器是伤不了她分毫的,但此身既然是遥远魔境的神性,美索不达米亚的神,根本不在话下!   意识到是魁札尔的刹那,她的护腕与腿环已喀啦崩断,绚烂的金发飘摆舞动,神气流溢。犹如置身火光滚滚的熔山口,山崩地裂的响动中已沐浴入在一团火光涌动。   “让你见识一下吾等南美的地下冥界(Xibalba)令众多生命灭绝的大冲突之力吧!”   托身光影,穿梭空间。   嘶嘶作响、划破平流层的遍身燃起斗志般的豪火,自地表喷射抵达近地空间的古老神性,复归太古时期造访惑星的原始姿态,啸音震碎云海的踵踢比拟陨石坠落。   “此身将化为燃烧的岩石,化作彗星击杀大地——终极·冲击·飞踢(ULTIMO TOPE PATADA)!”   天火流星,直坠地表。       第一百零八章.大灭绝VS创世纪   灭绝中生代的灾星将星球引领至全新世纪。   溯行星球的母亲改换系统使业景倒回太古。   毁灭即是新的开始,但又是否有谁想过复原有时也意味着毁灭,如同孩童不满意于积木高塔将之推倒,空置出来的空间与材料才能重新搭起满意的玩具。   同为喜悦,沉溺于重归母亲这一身份的提亚马特和孩子又有什么不同。   她是万物之母,陶醉于此景的心绪该由毁灭万物者击碎。   自天而降的火光蒸发黑云,黑暗在它面前不堪一击、胆气全无早早退去,汇集而来的拉赫姆们还没接近就在一片光亮中湮灭。   女神察觉威胁,在头顶张开力场般结界。   只要她还是生命的母亲,便能随时逆反人类一手奠定的「进化论」,自体即为人界创世仪式的基石,就可以颠覆一切生命诞生的论调。   凭此性质取得覆盖人理耐抗宝具的概念结界,任何传说碰上提亚马特也难免头破血流。   但敌人的神性也不遑多让,来自天外、开辟人世的陨星虽然落后于她的时代,却也成功将女神留下的土壤改天换地,有了后来灵长走上世界坦途的一天。   针尖对麦芒!   喀啦一声、媲美陨石的踢击甫一接触结界——   「白垩大灭绝」、崩毁。   「物种大灭绝」、碎裂。   象征超越大灭绝伟业的两道结界瞬间破裂,直到最后一层堪堪抵挡住,但母神庞大的身体也被压得跪倒。   面对交火处爆开来的热浪与高能气压壁,哪怕有圆桌之盾提供庇护,挡下气浪与冲击波的翼龙也难免被吹飞,上头颠簸不已的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骗人!竟然压制了母亲......”   “这就是南美主神的力量么。”   但也仅限于压制了,众人察觉到双方陷入僵持。   第三面被撑开膨胀到极限、连全盛主神一击也能抵挡的结界,乃是由魔神王犯下的最大杀人案件——灵长大灭绝升华而来。   逾越三度生物灭绝之力,代表母神自力创世、无需外物的权能。   “凭我的力量竟然还不足以击破吗?”   方圆数公里的光盾力场将大地覆上一层亮色,在那如神似魔、迸发光焰的极点处,有一道渺小的人影,即是这团天外陨星的核心(羽蛇神)。   哪怕是赌上全部神性的魁札尔,此刻也陷入错愕和困境了。   被气浪横推出几公里以外的人们心情焦急,却被飞来的拉赫姆们纠缠住一时难以提供支援,电光石火之间,决然的少女之音响彻阴云。   “以令咒令之——为魁札尔·科亚特尔带去胜利吧!”   火光之中,女神亮起笑容。   此处没有神与人的界限,只存在合力一处的主从。   “燃烧吧、斗魂——「炽焰,亦焚尽神灵(Xiuhcoatl)」!”   腿足猛踏、赌上一击!   轰隆——、蘑菇云在美索不达米亚升起,大地传动堪比地壳断裂的震波,河谷断流、群山摇摆,扑向城市的黑泥退潮汇入大地撕开的峡谷,起爆中心吹出热浪刮过原野拍在驻守城墙的卫兵脸上。   空气乱流与蒸汽飞升和尘暴等遗留现象散去后,映照星之内海的瞳孔在烟尘中闪闪发亮,随后带动庞大的神体从中探出。   混沌之潮再度袭来,母神在泥海上漂浮而来。   “失败、不,成功了吗!”   “但是情况还是不妙!”   “藤丸,暂时先保全自己!神灵魁札尔·科亚特尔灵基无法探测,你们暂时无法依赖她了!赶快退回空中庭园展开牵制作战吧!”   “果然么。”   一边与拉赫姆交战,一边关注提亚马特的动向,注意到母神的双角断裂,狼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原本该由羽蛇神与戈尔贡各自击断一只角,但剧情改变后保留全部神性的羽蛇神,也就毫不客气的将提亚马特双角全部收下。   然而全力全开的羽蛇神下落不明,失去了太阳历石的他们缺乏蒸发黑泥之海的手段,只能无可奈何的目睹母神继续前进。   “撤退吧,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杀出一条血路还有希望。”   忍者背后,谦信瞥了一眼周围说道。   经过这次巨大骚乱,拉赫姆们终于将他们划归到‘母亲的敌人’行列,而不是母神能随意碾死的虫子。   认真起来的怪物宛若虫群铺天盖地袭来,让直面的人顿生窒息感。   “可恶!你们这些恶心的怪物!”   “嘻嘻嘻、淘汰品,垃圾,废弃物......”   兽人们浴血奋战,不断有个体与拉赫姆们啃咬在一块坠下翼龙,或是鲜血溅满翼龙的背上,也有和翼龙一同突入云团尸骨无存的。   望着这一幕的立香捏紧拳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哽咽声漫出,伊什塔尔走上前,默默按住她的肩膀安慰着。   看似漫长实则不过十来分钟。军神力竭,女神失踪,而她们眺望天空只能见到黑色的云盖,只有偶尔传来的爆炸声响证明空中庭园仍然存在。   ——退路被这些拉赫姆截断了。   正当所有人陷入苦战、难以破局时,金色群星如雨扫落,瞬间将道路与视野清理出来。   乌鲁克,天之丘上。   屹立在此的贤王凝视逼近城墙的提亚马特,天空阴云密布,拉赫姆们覆盖住整座城市,不时有被号炮击中坠落的,以及降落在城墙上与士兵厮杀的。   唯独吉尔伽美什立足的丘顶,因为魔力集中的结界存在让它们无功而返。   “王......”   “辛苦你了,西杜丽。那么以至高之财展现吾等乌鲁克的防卫吧!浸透大地的乃是吾等的决心!「王之号炮」!”   第一轮刚刚结束,第二轮便迅速到来。   足足一百多们神权印章射击平台,自律旋转调整角度,追随王者的视线圈定范围实施打击,刀枪剑戟、钩斧棍棒,各种宝具全作为炮弹射出。   天空炸开绚烂的闪耀焰火,在漆黑翻涌的云团中开花。   “快走!”   抓住吉尔伽美什提供的机会,所有人驾驭翼龙原路返回赶往庭园,乌鲁克已经不能作为阵地了,黑泥已经将外城区浸泡在一片火海中。   城市的血脉和器官发生癌变一般,迅速黯淡化燃起火光随后淹没,病变的症状在城区不断蔓延开来,让城墙上与拉赫姆血战的士兵们满目含泪、一脸绝望。   “杀死这些家伙!”   “嘻嘻嘻......可怜的人类,无家可归的人类......”   “去死啊!恶心的东西!”   “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嘻嘻嘻嘻——”   人类与怪物的厮杀声势浩大,连高空都能听见这些绝叫与戏谑之音,让每个人都面色涨红恨不得下去杀光这些怪物。   一只拉赫姆很容易就被劈死,但看着前仆后继来的拉赫姆,每个人心中都充满无力感......不将提亚马特彻底消灭,神之泥会不断孕育出这些怪物。   要消灭怪物就得杀死提亚马特,但无法杀死提亚马特才会陷入被怪物纠缠的困境,恶性的循环消磨着众人精力。   “大叔......”   失去翼龙的总司移动到狼的‘立足点’,环视周围的她和忍者一起守护着虚弱的谦信,一边无精打采的尝试闲聊起来。   “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问题很大吧,我怎么感觉我们万策尽了啊!”   “......”   “喂喂,你至少反驳一下吧!这个时候的诚实简直比刀剑还可怕呃。”   身为和忍者一样凭技术斩杀怪物的刽子手,总司与狼两人算是最节省实力的类型的,更不用说总司的宝具本身就是剑技升华而来,所消费的魔力不值一提。   在狼帮她搞定病弱问题以后,剑士小姐反而成了最适合持久战的角色,实在让人唏嘘不已。这种危难关头,也只有她才能保持乐观活泼了。   “好累啊~”   “魔力不——”   狼刚回过头,就迎上总司一双眼皮颤颤的眸子,连带少女腹部上的血迹也没逃过目光。眉头一紧,他上前搀扶住总司任凭对方推搡不为所动。   “怎么回事?”   “之前实在看不过去,为了救一只兽人就不小心挨了一下。”   瞥见忍者脸上的紧张,剑士小姐的心中甜蜜起来,一边咬住他递来的药丸咽下。手指被丁香小舌滑过,狼的心态泛过异样感。   恢复需要时间,好在谦信已经能正常的作战,三人也就保持在节省魔力的水平破开包围网,跟在盾之骑士张开的障壁后面前进。   加上王之号炮的掩护,众人顺利无阻的看见了浮空城。   “狼大人!”   从翼龙背后跳到黑棺上,忍者还未站定,一缕香风已然乳燕投林般扑进怀里。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   虽然狼还没获得肉体,但巴御前依然无比珍视身为从者的他,这份真挚的炙热情感,让前者有时也会感到愧领。   一触及分,女武士很识大体。   从者们陆续落在黑棺上,时间紧张到她们没空寻找降落地点了,残存下来几十只的兽人遍体鳞伤、疲惫不堪,立香连忙安排几人带着它们去找美狄亚治疗。   下方提亚马特已经抵达乌鲁克城墙前,众人还没拿出一个章程来。   按照赛米拉米斯的说法,城内的兵力全部用在防御上了,如果放弃防御被拉赫姆攻入动力室击破反重力术式,整座城市都要坠落。   原本的牵制计划,至此宣告搁置。   所有人一筹莫展时,云层忽然被数道紫色光束击穿,狼眉头一动,忽然伸手接住不知何处飞来的纸鹤,随后意识到什么猛地望向地面。   乌鲁克前的原野崩塌出大洞,光束从中疯狂激射而出,不断湮灭拉赫姆们。   烟尘散去以后,蛇发舞动,一双金翼闪闪发光,遍身雅致雪白衣装的女神——戈尔贡现身。   “怎么回事!?藤丸,你那边检测到了女神戈尔贡的灵基,但是她应该退场了才对!”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欸。”立香还没理解情况,一道身影将黑棺当做跳板跃入云海,瞬间牵扯了众人的注意力“等等、狼?!”   “大叔——?!”   “唔?”   众人措手不及,对忍者脱离队伍的行动感到不解,好在有留下来的巴御前靠近过来解释。   “藤丸殿下,狼大人有个主意,希望得到你们的配合。是这样的......”   让女武士去和众人传达情报,穿梭在云层里的狼分秒必争,乌鲁克已经摇摇欲坠,戈尔贡也随时可能自爆式的启动宝具将黑泥吸走。   如果不及时赶到她身边......安娜会再次退场的。   耳旁风声凛冽,突破云层的刹那,手中剑刃漫卷涡云将拉赫姆们撕碎,飞落的涡云渡好似天降云球,接着引力强横的击穿怪物组成的暗幕。   接近地面刹那,剑气散去、蓑衣张开。   形同战斗机的骤然变速,在半空弹射而起留下一道气浪湍流,随后笔直朝着体型庞大的女神滑翔而去。   “安......女神殿下,有一件事希望得到您的协助。”   蛇发编织的光束网掠过,无数拉赫姆化作飞灰,乍然响起的声音让戈尔贡巨体一僵,她移动目光用望见飞来的天狗,瞳中浮现复杂莫名的感情。   “嗯——?呃、你是......从者么,不要来妨碍我。”   对狼落在蛇发的事实恍若不见,女神装作自然的样子调整着姿势,把衣裙暴露、手足异类的身体悄悄侧开尽量避过男人的视线。   平复着呼吸与脸颊上的燥热感,本该是敌人的戈尔贡极力摆出冷酷模样,眼中巴不得人类赶快离开这里的厌恶。   像是没看见一系列小动作,令女神心神慌乱的视线始终注视着她。狼沉默片刻,默默把手里的纸鹤揣进怀里。   “我们要让提亚马特神坠入冥府,希望得到您的一臂之力。”   “哼!吾一定是疯了才会听信你们的主意,但是也好,疯狂的豪掷一把也不失为王的气魄!”   御座上倾泻出光弹,空气里弥漫着毒气。   闯入王之间的拉赫姆们遭到女帝无情的毒杀与处决,待在这里的只有立香和玛修,其他人都在城内与外壁同拉赫姆作战。   “能成!有了大家的加入肯定能办到!”   “是的,前辈......但是女神戈尔贡是怎么出现的呢?”   “那种小事就不要在意啦。”   立香与玛修望着穹顶投映的空中庭园外景,清楚可见地平正在与远方地面贴近,说明空中庭园的高度正在逐步下降高度。   与此同时,地表上狼也将请求诉诸完毕。   女神凝视着他,忍者也丝毫不惧石化之魔眼一般,回以视线让前者不自然的扭过脖子,目光重新锁定前方接近的提亚马特。   “你的请求我收到了,允许。但这绝不是协助,只是憎恶人类的复仇不会假手他人罢了,知道了么?”   “明白了。”   “泥海的潮水要来了,爬上我的头发。”   “......唔。”   “你还在那拖拖拉拉的干什么?!”   “嗯。”   潮涌而来的泥海上,庞然蛇躯与女神巨体遥遥相对。狼立在女神的一缕蛇发上,远远看去几乎毫无存在感。   但是......只要有他在的话自己就能安心,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   令英雄颤栗的魔眼,温柔眨动。       第一百零九章.乌鲁克屹立在此!   “——Aaaaa——”   浪涛翻涌,犹如暴雨中的一叶小舟,乌鲁克城墙上的人们亲眼目睹了眼前发生的旷世决战。   怪兽VS怪兽。   双方都背离人身,无论是蛇发金翼的女妖也好,还是背生大角的母神,全都是以消灭人类乃至杀死英雄为目的构筑的身体。   “假货、伪物、虚假的东西,快放开母亲......”   “你们才是,早早消失吧。学会人类的笑声也改变不了比他们还可憎的模样,这样不是更恶心了吗。”   蛇颈抖动,光束横扫而过不见反对者尸骨。   获得生命的蛇发是女神分身,它们缠卷扫动将拉赫姆们咬杀,广域的光束歼灭也瞬间清理出大片空间,让蜂拥而来的拉赫姆们束手无策。   它们终究是杀死人类的魔兽,在这项工作上还得依托数量取胜,何况遇上比它们还擅长杀死人类的可怖怪物。   蛇发缠卷,拖住母神之体。   光束激发,歼灭黑云之雨。   性能的比拼上无疑是它们暂居下风,如果不是戈尔贡无法清理地上的泥海,这场战斗多半会以蛇发女妖压倒性的气势进行。   但狼委婉的表达了他们有对策,希望戈尔贡不要启动「强制封印·万魔神殿」,这些泥于她而言也算孕育生命的鲜血,启动宝具难免将它们悉数卷入。   结果来说,能汇聚庞大的魔力斩断母神的一角,但吸收过多的神之泥会导致灵基不堪负荷,最终迎来崩溃的下场。   熟知原剧情的发展,忍者岂会让她做出没必要的牺牲,有羽蛇神击碎双角,接下来只要实施自己突发奇想出来的战略就行了。   狼还有话想和她、和安娜说,在离开这个特异点以前,必须得好好告别才行。   眼前风景飞速变换,吹火筒与神隐的二连挟击,爆风乱舞蒸发大片拉赫姆。站定飞舞抖动的蛇发前端,狼甚至不需要移动只管输出就能达到最大程度的杀伤。   有戈尔贡的蛇发自主活动,闪避与移动的工作全部交给它们就好,忍者不时借着钩绳在蛇发间摆荡,清理掉爬上蛇发的拉赫姆。   王者坐镇的乌鲁克也保持着号炮的支援射击,大大减缓了压力。   在女神与都市的配合下,雨落般稠密的怪物竟然拿两人全无办法。即便如此,戈尔贡的分身还是无法阻挡提亚马特的前进,对方的吨位显然不是区区头发能挡住的。   “人类,我的分身没用,你的援护再不到就只能赌上这具蛇躯了。”   “等等——!”   话音刚落,狼焦急的话语立刻传来,让很少见过忍者失去冷静的她不由一愣。   “女神殿下,请相信我们,只需要一会儿就好,她们一定能够抵达地面的。”   人影一闪,说话的人已踏在蛇躯肩上,望来的沉重目光让戈尔贡不禁移开眸子,下意识的逃避了与男人对视。   自己的肩膀被人类踩着这件事,女神好像没放在心上,反而是身体悄悄缩了缩,但巨大的体态无论怎么瑟缩都很是惹眼。   面对男人,换上雪白衣装的她总会生出孩子的不检点之处被父母发现的感觉,然后引来严厉目光与斥责的下场。   虽说暴露打扮并非本意,但加上不成人样的手足,这副模样使得女神躲着狼,在他离开以后才在地面显现。然而没想到的是,对方毫不犹豫从空中庭园跳下,不消一会儿就来到自己身边。   实在太过分了,自己明明已经长大......不再是小孩子了。   “明、明白了,人类,别太过分了!还不快离开我的身体。”   内心碎碎念的戈尔贡回过神来,意识到狼在自己肩上时又是一僵,只得口齿不太利索的呵斥对方退下,语气中那股心虚味道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狼默默摇头,在他退回女神的分身上时,天空豁然一暗让他心头一松。   “来了。”   “嗯——?”   天之丘上,贤王眉头一挑,遥望降落到低空的空中庭园感到不解。   即使要牵制,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一幕把他和身后的西杜丽震撼了。   闪耀的金翼张开,扑棱吹刮起飓风,无边泥海上泛起汹涌波涛,在城墙上卫兵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戈尔贡庞大的蛇躯缓缓离开混沌之潮。   ——向天空飞去。   “这是要......?”吉尔伽美什正疑惑间,看见戈尔贡飞翔时缠上提亚马特神的蛇发,眼中顿显通透神色“原来如此,哈哈!有趣,那群家伙还真是敢想敢做,不愧是未来的存在么。”   在无数惊诧与震撼的目光前,登上天空的魔物将大地之龙拽动,她的蛇躯盘卷上空中花园的尖塔中枢,好似怪兽电影中的一幕。   但没有人攻击,反而不断有火箭豪雨和魔术炮击将飞来的拉赫姆消灭,戈尔贡紧紧卷住空中花园后,高度开始上升连带着无数分身缠住的母神摇晃起来。   “动、动了?!提亚马特神离开地面了!!!”   “真的假的?我在做梦吗......”   “神啊,这是何等的景象!”   城墙上爆发此起彼伏的呼喊,人们欢欣鼓舞,士气大振,眼睁睁看着原初母神纤细的双足离开地面,但这次他们不再绝望反而充满希望。   空中庭园升空移动的方向是乌鲁克与库撒之间,只要将提亚马特带到上空在松开,以她的巨大重量足以压垮地面坠入冥府。   连伊什塔尔的宝具都不需要解放,整场战斗的难点就被轻松解决!   “AAAAA——!”   提亚马特无法连挣扎都做不到,她身为母亲的最后一丝本能在抑制自身,化作束缚Beast的伤己之绳。   根源为万物之母的Beast在最后也仍然保留下来的,想庇护孩子(人类)的欲望,束缚在身上的枷锁正是该技能‘自我封印’的实体化;遏制行动,不断给予痛苦。   渴望回归的冲动。   庇护孩子的慈爱。   矛盾挣扎,正可谓亲眼目睹人类脱离自己怀抱成长起来的母亲心情。   “狼大人、您没事吧!”   巴御前跃下黑棺来到倒竖的尖塔外壁,踩着凸出的岩石关心的打量起忍者,一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盘卷在眼前的‘大蛇’。   女神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无视了她。   戈尔贡就是安娜——狼亲口所说,女武士自然毫无保留的相信,对方的这副行径无非是希望他人不要把‘安娜’与这具非人的蛇身联系起来。   毕竟,幼女害怕被人类疏远。   与其说她是在无视人类,不如说她在逃避被昔日同伴用畏惧和警惕的目光注视,这般视线比英雄的刀尖还要伤人。   紧跟着巴御前的脚步,其他从者也依次汇聚过来,守护在庞大蛇躯附近击杀袭来的拉赫姆众志成城的协力下空中庭园嘎吱晃动的升空了。   自中心垂下的蛇发形同监牢,一束束落在无法反抗的母神身上,把她当做受刑者吊起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令拉赫姆们也愈发躁动朝这些‘吊绳’发起攻击。   “不好!拉赫姆们开始攻击戈尔贡的蛇发了!”   对这些拉赫姆攻击就会把蛇发卷入,众人焦头烂额之间,勉力支撑的庭园也开始摇晃起来,城内的街道与房价裹上一层血沫,战死的士兵们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兵力告竭,蛇发断裂,计划即将失败。母神之体在半空摇晃,凭着还在挣扎的数缕蛇发向乌鲁克摆荡而去,眼看就要正面撞上城墙。   “哇哇——!”   “要死了!连国王的宝物也没用吗!?”   “结果我们还是会死吗......”   阴翳盖住墙面,遮天蔽日的暗影扑面而来,王之号炮在它面前毫无作用,轰炸过后巨影掳着几缕烟丝直撞而来。   哐啷之声作响,武器纷纷坠地,士兵们哭似的露出绝望神情。   “不,你们的国王还有财宝可以守护你们。”   平静而富有知性的声音,彷如人类贴近自然聆听的风之呼吸。   随之而来——   哗啦作响,锁链擎天,士兵们嘴巴长得老大看着面前一幕,颤栗感席卷全身连带着热泪盈眶。   “这、这是——?”   “是国王大人的天之锁啊!!我们有救了!”   巴比伦庭园上从者们愕然不解的盯着地面,无数闪耀的锁链将母神与庭园环状外城联系起来,紧紧相扣。   “是金古?”   “开玩笑吧、他不是失踪了吗?”   “为什么会帮助我们。”   天之锁将母神捆缚,巨大的神体在城墙前堪堪停住,呼啸带来的狂风吹得人须发抖动,所有人都不禁咽着口水升起劫后余生的激动感。   不同的疑问,在誓言之丘上回响。   “王,那是恩奇都大人......?”   “不,只是继承了他的存在。不过也改变不了那是本王最珍贵的宝物一事。没有替本王的宝物蒙羞,哼......干得不错,刮目相看了。”   丘顶平台,吉尔伽美什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嘴角牵起自豪的笑意。   ......   ......   ......   “为什么......”   ——人类要挣扎。   “为什么......”   ——还不放弃。   “为什么......”   ——自己在这里。   “为什么,金古,你为什么还活——”   焦糊的气息与怪乱的叫声,人类的惨嚎与闯入视线的拉赫姆,盈满魔力的手刀轻易撕开怪物,疑问也就此中断。   储存在体内的乌鲁克大杯,将魔力源源不绝的提供给躯壳,让兵装的机能持续稳定在最高峰,这个状态下即便要瞬间歼灭数千拉赫姆也不成问题。   它毕竟是苏美尔众神制作的最强武装——恩奇都(天之锁)。   看着人类反抗母亲,金古却没感到一丝厌恶与排斥,反而在眼前浮现出贤王与祭司长同自己的谈话。   不对、与其说是谈话,不如说是要求或是宣告,要求他必须保持着骄傲完美的模样,哪怕是找个无人的角落消失也好,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这座即将毁灭的城市。   羽蛇神的陨石。   戈尔贡的奋起。   从者们的战斗。   人类抵死挣扎。   一幕幕牵动着身体的内侧,让留存在深处的记忆涌现出来,它(恩奇都)也同样比起人类更爱自然,那又为什么最终违背了众神倒向王的一方呢......   答案已近。   人类是讴歌牺牲的野兽,那铭刻在传承的壮烈之姿,是其他生命所向往、连神也无法否定的,所以才选择了想要系住这份连他们都不具备的勇气。   人类的赞歌,即是挑战绝望而不倒的、勇气的赞歌!   “我终于明白了,无关新人类与旧人类。我是,为了维持人类的世界而诞生的......再会了,母亲。您选错了机体(孩子)。”   凝视着母神,耳中却再也听不见呼唤声,有的只剩下人类奋战鼓舞的吼叫。   魔力宛若群星涌动,自地表喷薄而出化作龙卷风覆盖人影,把用来罩住身姿的破烂大衣吹飞。   “乌鲁克的大杯啊,请赐予我力量。”   塑泥成人,是为恩奇都。   分肉赐魂,是为金古。   ——其为生命的概念。   一者是超越人类的究极仿品,一者是赐予灵魂的母神之子,铭刻在血肉与灵魂中的实则是对人类的悸动与感动。   “提亚马特神之子,金古将在此展现天之锁!母亲的愤怒已是过往云烟,如今唤醒的是星之吐息。”   呼唤星球的援助,抵抗人类的威胁。   大河奔流般的可见魔力光自地表疯狂涌出,掀起飓风把黑泥冲散,化作荒野的大地与废墟萌生绿意,树木与草叶疯狂生长扭曲,朝魔力涌动的核心盘卷而去。   「──「人子啊,紧系神明吧(Enuma Elish)」──!」   喀啦喀啦、岩石尘屑飞空,破土而出的万千锁链占据视野,让众人心神震颤、难以言喻。   固体的黑云被一击粉碎,数万拉赫姆在绚烂的金屑中湮灭,光粒拂动,星辰的吐息把升起锁链的大地晕染成光的海洋,黑泥也无法侵扰。   终于,在人们心惊胆战的注视下,戈尔贡爬动到庭园顶端张开双翼扇动,配合浮空庭园的反重力术式,在天之锁的死死束缚下将母神带离城墙前。   “我们活下来了!”   “多亏了英雄们、多亏了国王,还有恩奇都大人!!”   “先前的果然是谣言,我就知道恩奇都大人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成功了!”   阴翳在眼前几十米处散去,庞然巨体从头顶掠过向库撒漂浮而去,乌鲁克内顿时爆发出声势震天的欢呼声与哭喊,最终化作一句——   “乌鲁克屹立在此!!!”       第一百一十章.原初之貌   “真有你的......”   乌鲁克在视线中远去,拉赫姆们因为母亲被带走而转移注意力,全部无视了乌鲁克朝空中庭园而来,城墙上士兵们喜极而泣的神情依稀可见。   “只是突然的想法而已。”   狼摇了摇头,回应谦信的夸赞。   五百。   原剧情只给出一串冰冷的数字,告诉玩家偌大的城市仅剩下五百个可活动的生命,即便全部走上大街也改变不了与空城无异的萧条。   在城内生活了有半年之久,扪心自问,狼不可能做到对这些人毫无感情,每天向自己问好的门卫,送来羊毛的牧场主,照顾安娜的花店老婆婆......他已经成为乌鲁克的一分子,融入到这座城市日出日落的日常里。   即便特异点结束第一王朝也会宣告崩溃——吉尔伽美什早就说明过,而这个过程中死去的人类,在修正历史以后会变成其他的理由死去。   他们现在每拯救一个人,都等同于结束后多一位幸存者。   戈尔贡的金翼扇动飓风,将承担重量的空中庭园不断抬高,巴御前和尼托克丽丝拱卫在她周围,不断击杀天空靠近来的拉赫姆。   无法反抗的母神被天之锁禁锢着,跟着浮空城一并朝库撒方向转移,相信吉尔伽美什会通知艾蕾提早做好准备。   天之锁能维持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这期间需要做的无非是击杀不断侵入的拉赫姆。   “距离与冥界相位转移的位置还有九公里......”   解放宝具的清姬化成巨大的白蛇,在外城游动喷吐火焰,把跑上街道飞入半空的拉赫姆们消灭。   “距离相位转移的位置还有六公里......”   巴御前与铃鹿再次配合,使出强横无比的组合宝具歼灭直线坠下的大片乌云。   “距离还有三公里......”   不断有岩石与装置脱离坠落,不时有士兵哀嚎着死去,但他们一步未退的挡在动力室前,从者们也在城内各处疾驰救火。   拉赫姆们明显狂躁暴动起来,以不计代价的形式攻击着庭园,最夸张的是还会集成云团直接朝庭园外壁撞来,企图撞断外城区。   好在几次都被巴御前及时发现,配合众人狙击消灭,饶是如此,也引得大家心惊肉跳对怪物的数量感到无力。   他们能做到的只有战斗,要战胜却决计做不到。   “通告:已经抵达指定地点上方,可以开始投放!”   耳旁倒计时的魔术广播,终于给出明确答案。   人们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们想着该怎么放下母神时,天之锁立刻配合的消散化作黄金的星屑,化作一阵金砂般的旋风吹拂离开。   遇上它的黑云像是脆弱的纸张,啪啦一声被撕开露出外面湛蓝的天空,离去的方向是乌鲁克恐怕是要做最后的告别吧——目睹此景的人们多少能够猜到。   乌鲁克的大杯。只有一国之王才能赐予,结合清晨贤王亲口所说,将大杯给予金古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收敛心思,她们还有更紧要的任务有待完成。   摆脱了束缚,提亚马特自半空坠落向地面,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大动静,地面被母神巨大的神体砸出了一个深坑把她引入冥府。   担当瞭望手的巴御前瞥了一眼,眉头即刻蹙起。   “不行!坑洞的大小不足以让空中庭园下沉,需要扩大范围!”   “明白了!轮到我出场了对吧!”金芒一闪,踩着天舟刹车的伊什塔尔出场,悬浮在半空的她锁定大坑边沿解放了宝具“赌上剩下的神性,把这里一击轰开、「山脉震撼明星之薪」!”   虚拟的金星成像,变成不稳定的魔力光弹填装入天舟,在女神纤纤玉指的瞄准下,轰然一闪,离开闪光后的地面已然被扩大缺口。   “很好!这下子就行了,就这样垂直降落下去吧,前往冥界和提亚马特神决一胜负!”   在罗曼的督促下,众人加紧歼灭滞留在空中的拉赫姆,视线也随着下降的高度缓缓拉低。   一道飓风忽然卷过街道,众人愣神间,缠卷尖塔的蛇躯忽然松开,随着扇动的双翼飞离空中庭园朝远处平坦的大地落去。   “戈尔贡?!”   “她应该只到这里了吧......”   “不用追了。”   继金古之后,戈尔贡也脱离队伍,众人心绪平和的接受了这一结果。   一道黑影闪过,紧追着庞大的蛇躯滑翔而去。   讶异过后,女生们对天狗追上去表示理解,狼应该还有话想对安娜说,不然不至于如此穷追不舍。   幼女对戈尔贡姿态的忌讳,比巴御前曾经对鬼血的厌恶还要沉重,这一点众人心知肚明所以没有点破她的身份,整场战斗都一直保持沉默的守护着戈尔贡,没给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和尝试交流。   呼啸的风声在耳旁擦过,双脚踩上结实的土地时,狼已经来到挺直蛇躯睥睨他的女神面前。   “人类,不要得寸进尺了,我可不会为了你们踏入冥界。”   “您误会了,女神殿下,只是被人委托一样东西转交给您。”   盛气凌人的是戈尔贡,目光游离的也是她。相比之下身份较低的一方,反而毫无异样坦然的直视着她,让沉重的空气像是裹上巧克力的草莓夹心,轻松无比。   “什么东西?”   女神急于将忍者驱赶,想也不想的问道。   “请收下吧。”   狼默默摇头,像是对任性的女孩感到无可奈何又习以为常,从怀里取出一直保管好的花环,见到它的瞬间,戈尔贡的蛇瞳浮现愕然。   这些花、将它们编织的方式,都无比的令人怀念,她已经知道这个花环是谁送的了。那些在花店玩耍同老婆婆交流的日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思绪漂浮在记忆的海洋上,紧绷的手足也被轻柔托起一般,从有意遮掩自身的发丝与裙摆里露出。   金色的鳞,尖锐的爪,与曲线浮凸的身姿形成鲜明对比,告知他人面前的女神绝非善类。   忍者没有去意图挽留她,现在的迦勒底阵容已经强过原剧情,哪怕再排除几名从者他相信立香她们也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因此他才会放心的前来与表面是戈尔贡、内心是安娜的女神沟通。   之前击败魔兽女神后,幼女连仓促的告别都来不及,于是从他身上取走了用纸人折成的纸鹤,随后凭借它作为召唤的媒介进行现界降临。   选择戈尔贡的姿态是因为情势万分危急对战力十分渴求,所以她克制着内心的抗拒以这副扭曲的姿态现身。   事实证明,的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没有庞大的蛇身卷住中枢尖塔振动双翼,单靠空中庭园很难迅速将提亚马特神带离地面,并且稳稳保持高度在天之锁崩溃以前抵达目的地。   可以说反攻的号角,是从她到来的那一刻吹响也不为过。   “太小了,那是你们人类的玩物,可套不住我自满的蛇身。”   “手指。”   “欸——?”   “伸出手。”   狼丝毫不以为意,平静面对她的故作倨傲,用清澈的视线让女神哑口无言,气势一跌再跌。   “别太嚣张了,人类!”   “手,伸出来——”   狼像是没听见女神恼怒的语气,星光暗藏的眼眸注视着她,令庞大的蛇躯瑟缩下去,盘卷在后的蛇尾也不安的抽动起来。   “明、明白了,姑且就收下人类的贡品好了,毕竟此身也是女神之一,这样就满足了吧!”   戈尔贡中气不足的递出手,看着自己形同怪物的利爪,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神色,视线中的手也悄悄颤抖起来。   狼踱步上前,把花环轻轻套在金鳞覆盖的手指上,随后抬起手正准备摸幼女的头时,才迟钝的想起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恍惚之际,一缕蛇发探到他面前打量着,狼伸出的手转道摸上去轻轻拂过然后立刻收回。戈尔贡微微一愣,旋即不太自然的收回手,在蛇尾的支撑下重新挺起庞然蛇躯。   “这下你满意了吧?不要留在这碍眼了,你那些弱小的同伴需要你的帮助吧?我也该离开了。”   “嗯......”狼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跳入通往冥界的深坑“——再见,安娜。”   “再见,花我已经收到了。”女神把手指伸到眼前,细细打量起精致的花环,不知是想到什么,她扑哧一声展露笑颜,眼中泛起戏谑与温柔兼并的神色“狼这个笨蛋......她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说呢。”   心愿已了,空旷的大地上微风吹过,轻柔之声带走与庞然体态不符的轻盈之心,金屑没入风中彻底消散不见。   与此同时,乌鲁克内。   “守住了啊......”   金屑在眼前散去,吉尔伽美什伸手没入风中,像是在挽留着离去的友人。   “嗯,多亏了几位女神大人和恩奇都大人。”   西杜丽躬身,付以敬意亲眼送别了离去的天之锁。   恩奇都也好,金古也好,他们都与人类存在不解之缘。传说众神创造人类的灵魂就是从金古身上分来的,这么一想提亚马特会选择他继承恩奇都的机体也不足为奇。   还有谁会比他更能与神之泥人产生共鸣呢;同步的记忆与感情,苏醒的悸动与片段,在内侧流淌的不可见之物证明金古与恩奇都悄然达成理解。   城内熙熙攘攘,黑泥退去以后,市民们陆续从神塔出来开始修建家园,士兵们也投入其中没有气馁,一边还有人前往祭祀场为英雄们祈求祝福。   让贤王引以为傲的,是这副人类的坚韧景象呈现在了金古眼中,让他离去以前明白人类的可取之处。   眺望远方晕染成黄昏的天空,贤王忽然说道:“久违的没有动手了,既然本王的友人大展身手了,身为英雄王的本王自然没有坐以旁观的理由。”   “王......?”   “天之锁终于连创世之神也能抑制了么......很好,接下来是神话的再演,到‘EA’出场的时候了!”   “那么我也——”   “不,你留在这里,人民的引导工作必须得有人去做。”   旋风掀动祭司长的裙摆,翔天的祖母绿辉舟显现在丘顶,蛇瞳燃烧战意的王者大方坐到御座上,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副姿态。   金色耀耀的铠甲,双耳系住的金坠,犀利倒扬的绚烂金发。望着自信张扬的黄金之王,西杜丽眼中浮现怀念之色。   上一次见到国王的这副穿扮,已经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的吉尔伽美什不再是治理王国的贤王,而是缔造传说的半神英雄。   “乌鲁克的重新建设与安排就交给你了,西杜丽——本王要出阵了!”   “我明白了,祝您武运昌隆!”   辉舟悬浮而起,内置的太阳水晶泵涌出魔力,一圈绿色光纹在空气里爆散开来,没有引起任何动静,划出弧线的绿色光束贯穿云层消失在乌鲁克上空。   天之丘上,祭司长完成了送别这对英雄的工作,沉浮的思绪潜入久远的过去,依稀窥见王者与泥人相伴的平和生活。   “要结束了呢......”   魔兽战线的维持,已近尾声。   当狼落在黑棺上时,落在冥界的提亚马特已经改换样貌将灵基回归至侏罗纪时代,并且露出人理之兽的原貌——全长六十米以上的异化龙躯。   哺乳动物的胸脯。   偶蹄目生物的角。   软体动物的触手。   鱼与爬行类鳞片。   猫科猛兽的剃爪。   鹰隼的健硕羽翼。   ......归类为‘界门纲目科属种’的众生,一切的物种起源都可以在现出本体的原初大魔身上寻见蛛丝马迹,证明它正是今时今日万物的母亲。   没有什么比这具重合了各类生物特征的躯体更具有说服力。   庭院的瞭望平台上,众人汇聚在这里,望着再度涌现的混沌之潮顿感无力。   “不妙了!Beast释放出的黑泥已经覆盖冥界了,这样也无法打倒它吗?!而且体内的魔力炉全部再启动,先前受到的伤害也全都恢复了!”   “什么——?”   “啊啊?不是吧、我的冥界啊!!”   众人之中,冥府的女主人也降临在浮空之城上,迦鲁拉灵们在她的调配下杀伤着拉赫姆,转眼却被迫拱手让出大好形势。   “不要泄气、这已经是提亚马特神最弱的状态了!这个时候你们难道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就算是这么说,但根本找不到一点胜机啊?”   流质的黑色火焰在冥界蔓延将万物导向灭亡,漫天的黑烟即是宣告终焉的狼烟。 第一百一十一章.繁花盛开,钟声鸣响   正当狼与众人汇合时,冥界陡生变化。   流淌的粘稠黑泥里,一株绿芽顽强的顶开泥块挺起头,随后几秒内便完成了生叶开花的成长过程。   以这株不屈的花朵为表率,涌动的泥流逐渐迟滞下来,无数的泥屑被翻开,绿意纷纷从中探头而出绽放万紫千红的花朵。   滔天的火光黯淡下去,原本一片狼藉的冥界瞬间落入花瓣的海洋。   “花绽放了......”   为梦幻般的奇景而陶醉,在这一幕前的女子们的少女心也骚动起来,刹那盛开的花海无疑最是符合她们感性角落里描绘的景象。   “混沌之潮的权能停止了!?不,是机能用尽变成单纯的泥了!那些花正在让提亚马特神的力量枯竭!”   管制室内全盘监控着数据,对雷达传递来的平静反应感到惊奇,罗曼咋舌不已。   “嘿咻,赶上了——!另外你的思路还真是贫瘠呢,阿其曼。既然是孕育生命的海洋,那就把那些力量用在无害而微小的生命上就好啦!所以就轮到我登场啦!花之魔术师,我可不能有辱这个外号。”   由虚像化作实体,本该退场的梦魔出现在众人眼前,现身在平台前高调的宣布这梦幻景象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呃哎哎哎。梅——林!?为什么你在这里!?”   “本体么。”   “唔唔。忍者先生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锐利呀,没错!我是如假包换、真正的梅林哒!徒步从阿瓦隆匆匆赶来,怎么样?感动吧!高兴吧!欢呼吧!”   “梅林!!”   激动之下,立香跑上去扑进梦魔的怀抱。   一路以来不断有从者脱队,有士兵与兽人死去,目睹了太多的牺牲,少女心底紧绷的弦终于在梅林‘死而复生’的奇迹前得以解放。   “唔唔。我明白的,女生偶尔也需要一个臂膀作为倚靠,身为大家都喜爱的角色,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已经可以了,还有战斗在等着我们吧!”   少女离开怀抱,迅速振作起来,让安慰鼓励她的梦魔露出笑容。   “这样就行,我赶来就是为了阻止悲伤的离别,以死告终的结局可无法让人接受,为此哪怕违背一次信条离开幽禁之塔也值得了。”   说罢,白袍的魔术师扫视在场诸人,嘴角升起灿烂笑意。   “这下子人员差不多到齐了,诸君的胜算也就位了。”   就在这时,报忧不报喜的罗曼再次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   “等等、情况不对,提亚马特神展开了背部的角翼,她打算往朝乌鲁克——朝地表起飞!”   “恢复了吗。”   “Aaaaaa——”   张开翼翅的龙躯扬起龙卷风,风压升空吹起花瓣之雨,洒满空中庭园与冥界的各个角落,但大家都无心欣赏反而心思焦急。   提起精神,众人准备再次将母神击落,梅林却微微一笑,以目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面对一干疑惑的眼神,他缓缓转身眺望天空。   振动翼翅,爬升高度的龙躯进入视线在瞭望台前现身,仿若在此等候众人的魔王。   无视了提亚马特饱含恶意的注视,梅林吟咒一般娓娓道来话语:“众多的牺牲,众多的努力,依靠三柱女神才逼迫出了真身,凭借整座都市将她搬运到冥界......加上‘天之锁’的束缚,冥界的刑罚,以及我那些徒具外表的花。你们辛苦了,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让人深感敬佩。”   虹色的长发裸露在兜帽外,迎风飘荡,宛若花雨中升起的彩虹。屹立台上直面原初母神的狰狞容颜,为人编织美梦的魔术师一步不退。   “但是,还不够。你仍然不知恐惧。不知天敌。不知他这个死亡的存在——来吧,仰望天空吧,起源之海啊!你的死神就站在那里!”   “快看、有人在那!”   众人循着梅林的视线,注意到深坑边沿多出的一道人影。   老者身着破烂大衣,兜帽的阴影里露出一双看遍沧桑的眼神,双手拄着拐杖站定冥界之前,渊渟岳峙好似泰山一般稳重。   “是之前的老爷爷!”   “是的,但也是因为你的缘分而提供助力的人物。”   “......无死则无生,有死方得生。汝之永恒,并非行走于世的不朽,乃是安枕永远的沉眠。”   梅林笑嘻嘻的解释期间,沉稳的老者音调从天上传来,富有穿透感好似洪钟大吕传遍众人心间。   “灾害之兽,由人类而生之恶啊。渴望回归的那份慈爱,正是排斥汝之根基。冠位之名非吾所需,最强之证只需寄予这一刀之上。虽为堕落成兽的神,但既然是起源之母,吾便不得不报上名号。”   振翼之兽飞抵天空,两面角翼缓缓抬升至地面,映照星之内海的瞳孔注视着衣帛飘摆的老者,浑然未把他放在眼底。   “——自幽谷深渊、晦暗之死中疾驰而来。吾乃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   翼翅卷起的旋风扫过,掩身大衣陡然飘出,揭开狰狞兽骨构筑的盔甲,惨白的骷髅面孔中湛蓝色鬼火于眼眶中幽邃燃烧。   目睹报出真名的人物,众人张大嘴巴震撼不已,那屹立坑顶的身姿仿若无限拔高,连母神庞大的体态也难以逾越这座阻挡在前的大山。   拐杖消失,平平无奇的古剑取而代之。   喀啦——、盔甲响动,手擎大剑的初代目飞身跃起,向古老的起源之海发出挑战。   “晚钟已指示汝名。吾聆听天命,将汝之羽翼剥下——”   时空之弦拨动黑暗,苍白的骨骼、破烂的大衣、沉重的身姿,人影的体内好像藏着一片无底的夜色,找准身体的缝隙后无孔不入的溢出,浸染视线的墨色令世界朝幽谷失坠。   音声全无,色影失却。   脚步混合喀啦之音作响——   沉重的,有力的。   坚定的,执着的。   阔步的,握剑的。   ......代行天命的「死」昂首阔步,在让人激寒的冷意中取得切实的存在。   咻的一声、森然鬼火亮起,骷髅之颜上浮。   雪亮刃光盖过万物,挥落的大剑好似敲入海中的木棍,沉进水面却掀起万丈波涛,平凡无奇的一击仿佛携有万钧之力,血肉撕裂之声在破晓的晨曦中响彻。   飞舞的梦幻般美丽花瓣中,庄严的白羽一片片、堂而皇之的降临,与冥界升起的花瓣相合令定格半空的母神陷入花朵盛开、飞羽漫天的拂晓时刻。   目眩神迷,心神迷醉之间。   咣——、咣——。   至圣的钟声自远方响起,拂过沃野,相奏清风,来到这片陷入死地的海洋上,宛若苇之海开辟时到来的福音。   “AAAAaaaaa——!”   黑暗退去,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目睹了母神在眼前坠回冥界的刹那,掀起卷带的狂风吹得人们衣襟不停摆动。   “好强!那就是初代哈桑吗......”   谦信一脸敬服。   “喂喂,这个穿着一身盔甲的怪人居然是暗杀者???”   总司感觉三观崩溃。   “好厉害!是来自冥界的大前辈......唔唔。”   尼托克丽丝的眼睛快变成星星状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梅林也用过剑了。”   立香弱弱的举手,表示对此一点也不奇怪。说到底你们不少人都拿忍者无双过苇名了,事到如今还与什么奇怪的。   “......意外的无法反驳。”   赛米拉米斯咋舌不已,还以为自己是规格外的暗杀者,现在看来兼修魔术的她反而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看见梅林与王哈桑登场,狼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至此这场弑神的英雄史诗可以说奠定大半了,接下来只要接收胜利的果实即可。   “Beast的灵基模式改变了......”   罗曼的报告及时到来,这次总算是好消息了。   初代哈桑的一击不仅切断了提亚马特的角翼,还为她附加了「死的概念」,虽然母神的规模仍然很庞大,但现在已经处于寻常的、从者的灵基模式。   在确认十一台魔力炉心全部激活运转,拉赫姆与混沌之潮超幅度放出时,起源之海的灵基核也终于被检测到。   “找到了!虽然很老套,但不在心脏而是在头部。藤丸,你们听见了吗?”   “明白了,达芬奇酱!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嗯,辛苦莱昂纳多了。我是罗曼,接下来战斗就拜托你们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总决战——第七特异点修复的最后一战。我在此以迦勒底代理所长的名义发出指示:御主藤丸立香,将‘回归之兽’提亚马特击落,让她永远的沉睡下去吧!”   “嗨!医生,我们收到了。前辈,请下达指示!”   橙色的侧马尾飒爽摆动,少女踏出来到众人前方回头望来,心底热切的呐喊化作言简意赅的话语。   “大家,拜托了!借给我力量吧!”   “没问题”、“当然的”“交给我”......“给我等下!你们就这样战斗很不方便吧,交给我好了”众人气势昂扬之际,艾蕾突然跑出来大包大揽下作战的问题,伊什塔尔诧异之间,她已经挥动手臂为所有人提供冥府的加护“——刚才冥界的支配权回到我身上了!这次破例赐予你们在冥界飞行和强化的特权。”   完成了女神的恩赐,她举起手近到嘴旁,轻轻咳嗽几声摆出威严状。   “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请愿!地上的勇者啊,给予那条魔龙制裁!通过延续至遥远未来的你们人类之手,为天地打上楔子!”   “嗯!交给我们吧、那么出发!”   被冥府的女主人强化以后,刀刃再度锐利起来,众人能感觉到杀死拉赫姆的效率大幅度增长,所有人争先恐后的跃下平台体验遨游天空的新鲜感。   留下来的仅有两人,天与地,凋零与丰收,即艾蕾与伊什塔尔。后者不敢置信的看着艾蕾,吃惊的心情溢于言表。   “你疯了吗?居然为生者提供加护,而且还是人类,你可是一次性打破了两个戒律欸?埃列什基伽勒。”   面对姐妹的质问,艾蕾挺胸抬头毫不退缩的回答道:“那又怎样?没办法你也看见了,没法收手了。而且我判定这是守卫冥界最好的方法,这是身为冥界的女主人选择的方法。”   “别死撑了,你膝盖都在发抖了啊!你好不容易认识了能沟通的人吧!?如果现在的你消失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被戳穿自己的逞能,艾蕾身子一抖连带笑容也变得底气不足。   “呜......是、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会再迎来一场更浪漫的相遇来着?”   “你丫的搞错了!只要不是现在的你,缘分和记忆是都不会留下来的啊!我们俩都是被乌鲁克的巫女召唤的,和魔术王的圣杯还有那个金皮卡的圣杯没有半点关系。你听明白了吗!?就是说哪怕被召唤了也不再是现在的我们!”   “这样啊......说的也是。”   艾蕾的肩膀塌下,面色显而易见的消沉下来,正当伊什塔尔以为自己的劝说见效的时候,面前的少女再度抬起头骄傲的说道:“但我觉得那样也没关系,我并不是喜欢‘现在的我’,而是中意此刻遇见的人,只要他们没有改变,就够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记住我,不管是她也好,还是他也好,未来一定还能迎来重逢!正是因为一直坚信这一点,我才能在这里付出一切哦。”   “埃列什基伽勒,你......”   伊什塔尔面色复杂,看着艾蕾脸上好懂的幸福也笑容,她意识到姐妹已经下定了决心。后者微微摇头,旋即提起精神忽然说起别的事情。   “闲话少说,我还要和迦鲁拉灵们一起迎敌,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自由自在,翱翔于天。   凭着冥府的女主人提供的加护,众人化作疾驰于冥界地下的斑斓流星,源源不绝的魔力供应之间,五颜六色的魔力与刀光剑影在地下盛放。   自庭园落下的星辰之雨,相互依托,不断穿透一层又一层的暗幕,将挡在眼前凡人的杂声与扭曲的形貌撕碎。   “全员突击、目标是Beast的头部!”   升达天空为人类仰望的「星」,源流万物被人类遗弃的「兽」。   希望与灾害发生碰撞!                      第一百一十一章二.人理修正·完成   哗啦——、微风被压倒响起渗人动静。   母神断裂的角翼处,黑泥不断喷射而出,漫天泼洒的黑雨降临世间。   沾上黑泥的拉赫姆们明显壮大了一圈,不小心触及黑泥的从者则耗费魔力抵消着侵蚀,令突围战的难度直线上升。   好在有了艾蕾提供的冥界加护,众人身处半空也能如履平地,总司更是踩着金色涟漪在空中活用起缩地步法,比拥有翼翅的拉赫姆还要灵活得多。   女神辅助摆脱立足之地的困境,有花海抵挡底部蔓延的混沌之潮,加上初代哈桑付与死亡的概念。众人接下来要面对的,无非只剩下凭龙躯作战的提亚马特和她铺天盖地的孩子们。   滋——、大气鸣叫。   黑棺集束的魔力光一扫而过,半空中连连产生爆炸,缓缓跟上的空中庭园在后头提供火力掩护,众人的工作一下子轻松不少。   “「我的翻涌思念之一箭」!”   “「恋爱发破·天鬼雨」!”   面对广大的拉赫姆之云,协同作战养成默契的巴御前与铃鹿再度出手,依旧是一手锋利无匹的弓剑组合。   弦音炸响,金簪分光。   瞬时间眼前一亮,剑群携着璀璨火焰组成庞大的剑龙,啃穿暗云一头扑在爬上冥界之壁企图离开的提亚马特神头上。   火光冲天而起,轰隆爆炸不绝。   “成功——”   话至一半,JK狐连忙掐断差点脱口而出的Flag,然后满怀期待的望着烟尘散去的一幕......等等,好像还有条‘有烟无伤’的定律来着。   响应她微妙的神情,黑泥从烟雾中喷射而出,紧随其后的是突破烟尘、毫发无损的龙躯。   众人神情一垮,狼丝毫不意外。   通过自我改造从魔性之女的灵基状态变成大地之龙形态,现在的提亚马特光靠神之躯就足以无效化‘A++’等级以下的一切攻击,这对他们不得不说是一个严酷的考验。   数遍全场拥有如此之高等级的宝具,并且能够贯穿「反创世纪」概念结界的人,已然屈指可数。所以那位王者所持的至宝,人类种拥有的最强宝具对这一战是不可缺席的。   洒落的星雨走出弧线轨迹,一路火花带电的释放出豪炎、箭矢、刃光等技术,彷如追逐黑夜的萤火不定飞舞,拖出一道撕开拉赫姆之群的光轨,丝毫不惧会被这夜色掐灭。   察觉到敌人飞快的接近自己,提亚马特鸣叫一声,泥海瞬间爆出泥水,一道道黑影飙射而出直扑向冥界舞动的闪耀群星。   “巴力拉赫姆正在接近你们!好快!?是飞行形态特化的新类型!而且——这魔力量超越了魔神柱,存在独立的魔力炉心,最好把这些家伙当做Beast的直属使魔!”   罗曼的声音刚刚传出,苍蓝火焰一闪,初代哈桑已来到众人身边。   “——那倒值得一斩。若只斩碎一角作罢,此剑也有生锈之虞。迦勒底的魔术师啊。需要暗杀者相助吗?”   面对身形高大的暗杀者,立香神情振奋毫不迟疑的肯定答道:“务必拜托了!”   “明白了。从今往后吾之名、吾之剑便与汝结缘。”   敌人的每一体都匹敌魔神柱,这样的敌人足足有十一头,在听见身披盔甲的教团头目接下委托时,众人无不侧目而去。   随后见到的情形让她们惊叹不已。   湮灭在火光中的暗杀者瞬移到一体巴力拉赫姆身边,一剑削落连皮带骨扯出里面的腐臭血肉,随后丁点污秽不沾的再度消失于火光中,在提亚马特召来的直属使魔当中周旋起来。   分毫差距,人头落地。   动作一慢,难逃一死。   这样的险境适用于暗杀者与被暗杀的一方,生命陨落的痕迹便是剑光挥动的路线,时而挥剑显现的瞬间又会举起一面骨质大盾砸下。初代哈桑在凛冽粗暴与诡谲莫测的风格间来回切换,让这些头脑简单的怪物适应不过来。   眼看暗杀者成功拖延住十一子,众人专心斩杀起阻挡前路的拉赫姆,配合靠近的空中庭园迅速抵达提亚马特神的附近。   她立于陡峭的岩壁上,黑泥不断从脚下涌出在冥界之壁上开了个无底洞,混沌之潮不断朝这里灌入淹没了道路与荒地。   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迦鲁拉灵们纷纷飘荡而来,与拉赫姆们战斗为他们开辟道路。   撞破黑色帐幕的星雨和庭园进入视线,母神的瞳中星芒一闪,数道灼热的光线电射而出,化成曲折轨迹朝众人袭来。   “小心,玛修!”   “明白了!「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   雪花之壁张开,直面飞射而来的光线顿时爆发一阵火焰与冲击波,然而更多的是朝着他们身后的浮空之城而去。   “糟糕!她的目标是空中庭园!”   “来不及了!”   汇聚母神庞大魔力的光束走着非直线的轨迹,让巴御前返身射出的箭矢无功而返,勉强引爆几束以后,更多的魔力光束穿过黑棺直击内城,一举炸穿中枢尖塔引起士兵们的惨叫。   冒出滚滚浓烟,火焰从缺口中窜出,移动的庭园忽然一滞随后陷入地心引力的拉扯,在嘎吱长鸣中开始解体,一块块巨岩从街道与城壁剥落坠入冥界。   一阵细碎的石雨在空中下起,而后是庞大的城市本体,表面与空气摩擦出火焰宛若陨石点亮了暗沉的世界。   “可恶!被将了一军吗!?”   “前辈......”   “没事的,清姬和豹人她们还在里面,肯定能带赛米拉米斯安全离开。我们赶紧加油吧!”   回过头来,立香的话把众人注意力拉回眼前大敌身上。   闪耀的星之瞳紧盯着他们,映照星海的眼球不断射出魔力束,以最本质的神代魔力真以太为能源,循环不绝,在空间里游荡不定、追踪袭来消磨盾之骑士的体力。   而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突破拉赫姆以后的宝具攻击——   “冥镜宝典”、“罗生门大怨起”、“秘传·不死斩”、“山脉震撼明星之薪”......被誉为奇迹的力量接连引出,五光十色的光焰与爆炸在眼前升腾,随着毫发无损的龙躯斥开烟雾出现眼前,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么多的宝具之中,也就只有天翔女神的宝具和狼强化过的秘传一击符合标准,但在突破概念结界的权能后触及到母神坚固的身躯时,也变得和绵软无力的拳头一样不顶用。   后继无力,力道已尽说得就是这么回事。   “不行不行,这个样子完全不行吧!就算魔力无限但是没有达到要求的临界点,我们也无法攻下母亲的身体!”   不是魔力,不是体力,纯粹是力量没能达到要求的事实。   ——透着简单的残酷。   不用气急败坏的伊什塔尔说明,面色愁苦的众人也能认知到困境。   但己方最强的羽蛇神已经脱离,能够赶来的人都已经赶来,这个时候也找不到能够配合众人,一举击破创世母神之龙躯的存在了。   只有狼镇定自若,保持巍然不动的神情,为身边几女心中插下一根定海神针。   虽说知道忍者的习惯是冷静,但看着这张波澜不惊的面孔,就是有一种奇特的拂去危机的安心感,让躁动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众人立定于陡斜的峭壁上,立香被守护在最后,下方即是不断攀爬朝着地面进发的提亚马特,只要给她时间的话,以现在的状态用不了一天就能把泥覆盖全球。   情势危急。   脚步声作响,众人鱼贯而出翻过岩石穿过坑洞朝大地之龙发起冲击,一路上不停有人被飞来的拉赫姆拖住脚步,时而踏步一闪避开母神挥来的利爪。   脚下山崩地裂一般的动静,耳边被怪物的喧闹声填满,一片乱象中大家尽力厮杀却反而离提亚马特越来越远。   “不妙不妙!提亚马特距离地面还有三百米了!以她的体型来说这个距离实在太短了,拉赫姆的生产也在疯狂进行,已经没有能出手的人了吗!?”   听见罗曼紧急的报告响起,狼蹙起眉头,准备使用御灵招来时天空忽然泛起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此地也有呼唤本王的民众,那么英雄王自然不吝力气帮你们一把!”   充满辨识性的傲慢语调,以及从天而降的金色魔弹之雨,瞬间让人识别出来人的身份。   “是吉尔伽美什!”   轰隆扫过的光弹掀起无数烟尘,拉赫姆们瞬间化作肉酱残渣铺满遍地,满意的声音再度从天上传来。   “哼!很好,总算是解气了。本王一直以来的忍气吞声,想在总算是让本王找回了出气的兴致了啊!”   辉舟拖出绿色光尾,在天地间遨游不断投射出光弹,将拉赫姆们歼灭一边拖延母神的速度,抓住碍事的杂兵消失的机会,众人立刻摆脱纠缠朝敌人的首脑靠近。   乘坐在维摩那上的王者立刻御座,站在高速飞驰的飞行器前端,乱舞的狂风将他发丝吹得如雄狮鬃毛摆动一般,布满威严。   “迦勒底的,是需要强大的火力支援吧!那就送上赞誉和仰慕好了,本王来达成你们祈愿实现弑神的英雄史诗!”   “是!拜托您了!”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这半年以来闷在王座上的苦大仇深,今天就要好好找你算完这笔账、提亚马特神呦!”   所以这个男人其实是因为无聊来复仇的吗......听见他公然报出的理由,众人神情微妙。   “最后一手落定了么。”   并肩疾驰,瞧着狼脸上踏实的模样,谦信眯起眼得出胜利在望的确信。   尽管不知道忍者‘预知未来’的本事是怎么来的,而且他对此的解释也是模棱两可,但不妨碍大家养成这个认识,在一定形势下可以依赖忍者毫无理由的判断。   “大叔。”   “狼大人。”   青色的羽织,雪色的秀发,翩然而至的两道风景朝靠近两人,齐心协力汇聚一起的四人很快击破溃不成军的拉赫姆,抵达提亚马特的侧腹下方。   “所有人就位了吗?!”   立香的声音传来,眺望而去依稀可见她拦在提亚马特前方的道路上,由清姬在一旁守护清理杂兵,前面站着蓄势待发、准备冲锋的铃鹿和玛修。   在配合作战方面,天鬼姬的神剑的确是方便不已,不管是搭配盾还是弓都能应付自如。   “交给我们!掌握丰饶、战争、美丽的女主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把全部的神性豪赌一空!”   “荣光永在,法老王随时待命!”   “遵命。”   “我和怪大叔一样!”   提亚马特侧翼传来伊什塔尔为首的从者声音,加上身侧的忍者等人,扫视天空确认吉尔伽美什正在吸引母神的注意力,立香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下达最后的指令。   “全员、无视拉赫姆尽全力朝提亚马特神的头部解放宝具!不用留手、把魔力消耗一空就行!”   “明白了!”   整齐响彻的应声,宛若雷鸣。   辉舟之上传来愉快的哼声,一道道红色纹路寓意检索人智索取财宝支援,一截金色光芒沿着充满电子感的回路线穿梭而下,最终在张开的手掌中与检索完毕的回路状光纹合二为一。   蛇瞳充满怀念,王者欣赏着自己暌违已久的半身。   三层圆柱状构成的剑身,漆黑的表面纹有赤色纹路,与王者身上神代回归的纹样如出一辙,造型奇异的剑被他握在手中,刃片转动。   “险些让你蒙尘了,EA。不过现在正好,适合你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让天地屈服、万象拜谒在本王的威光下吧。”   天空撕开裂口露出驱散黑暗的星河,崭亮的天体自天外造访地下世界,降临悬浮在大地之龙上空引来无数目光。   在那近星处一道人影漂浮在侧,瞳中亮起傲岸的神之金芒,女神的嘴角漫出自豪笑意。   “这就是最后了,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女神的威风吧。由伟大的天,向伟大的地!别名,艾比夫山粉碎者!”   女神与王者的宝具点亮天地,交织回旋的赤色风暴,光耀天地的金星魔弹。   拔响鲤口,拜泪出鞘。   握住剑刃的男人身后,众人也亮起解放宝具的架势,玛修解放盾已经配合铃鹿御前的剑阵展开冲刺,遮蔽冥府的永夜在众人森罗万象的宝具之力前不值一提,宛若残像溃散而去。   “哦、等等!忍者先生,我这里正好还有多余的魔力,回程的量已经足够了,这些就全部提供给你好了。”   一路提供幻术援护,姗姗来迟的梅林选择了插手这边的胜负手,他与谦信交换理解的笑容,两人同时朝忍者露出期待的目光。   狼自无不可,一边行使夜叉戮御灵降身。   “那么交给我吧。我会如梦般搞定的。”   樱花飘落,不知有意无意的梦魔特地选取了与男人有缘的花瓣,降于周身化作光粒融入他的身体,带来充盈无比的力量。   与此同时。万千光芒中,蛇瞳亮起,金眸闪耀——   “「山脉震撼明星之薪(An Gal Ta Kigal She)」!”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Enuma Elish)」!”   绞碎群星的空间断层,蒸发大气的概念魔弹。   攒射而出,撞上权能编织的结界顷刻爆发玻璃碎裂之声,人与神的最后一次合作,这番景象在今后将成为不可能的绝景。   “Aaaaa——!”   万象失色,截然寂静。   毁灭与再诞的光影竞速间,一道模糊的影像逆流而上,混入波涛汹涌般的伟力乱流中。脱离刹那浑身骨肉零落,唯独脸上的眸中星芒炸裂。   人影跃于天空,花瓣漫天凋散,直面张开颚口、防御尽失的起源之神。   “最后的不死,由我斩断、「不死斩(不死斬り)」——!!”   手腕一振,太刀切落,挥毫为苍茫之景绘上朱红。       第一百一十三章.示以心扉,心有所属   饮下不死灵药,即可复夺肉体。   因为与提亚马特神一战的特殊性,狼一直没有服下它,但现在空旷的原野上已无威胁,神与她的泥都沉入虚数空间得到解脱。   余下的只有一同作战、坎坷走来的同伴们,她们美目眨动,一刻不离的注视着忍者。身为从者的他受肉,让其他从者的心中也满怀感慨。   “狼大人......”   巴御前面含期望的看着他,眼中透着鼓励之意。   狼轻轻颔首,取出灵药揭开瓶口一口饮下,随着一股充沛的魔力席卷全身,他的身体不仅没有轻松反而变得沉重起来。   这才正常。   男人已经摆脱虚幻的身体获得切实的肉身;泵涌血液的心脏,脚踏实地的重力,吐纳之间的起伏。这些被他遗忘的东西,终于千辛万苦的寻找了回来。   ——它们是生的实感。   精神还在恍惚时,脸上贴上一阵轻柔冰凉的感觉,巴御前正双手托住他的脸颊,一脸欣喜的像是在感受着男人充满实感的温暖。   “取得肉体了么。”   亲眼看着他人服下不死药,一旁伫立的英雄王感慨颇深,眼中填满回忆之色,嘴角扬起畅快的弧度。   “嗯。”   狼回过神来,从者们已经好奇的围绕他打量起来,不安分的总司和铃鹿更是大胆的上前摸来摸去,好像非得找出个与从者不同的所以然来。   面对这么多双目光,忍者一时也稍感窘迫。   好在特异点修复后,从者们的身体浮现消散的光屑,众人这才放过了他开始选中想要道别的对象——藤丸立香,上前去一一作别。   原本应该是充满余裕的道别时间,但是在狼历时半年的努力加上立香到来以后的完美攻略,使得现在的从者人数较之原剧情呈现几倍,大家争先恐后的上前扯着少女说话,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让留在狼这边的几女偷偷发笑。   “你们不过去么?”   狼有些惊讶,即将被排斥出特异点的他也不禁放开一些,言语上变得主动起来。   “狼大人,请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带我走吧。”   像是早早商定好的,巴御前一马当先的上前扯住他的衣襟,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彷如任君采摘的花朵。   “......”   尽管早有猜测,但直到巴御前亲口说出,狼才相信她的确做好了打算。   这个特异点不是旅途的终结,女武士所说的‘跟随者’也是如此,她在抗拒着回到「座」,有身份带来的苦恼,有内心改变的情意,最终促使她决心成为只属于男人一人的从属。   “明白了。”   狼也没有含糊,义手切换成神隐扇动便将巴御前带去幻廊。   而除了她以外停留在这里的,还有四个......谦信、铃鹿、总司都一脸诡异的盯着他和茨木,后者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注意到大家都看着自己,茨木挺胸抬头装出气场十足的样子,迈着八字步走到狼的面前。   “酒吞被你的武士带走了,吾也要去!”   言简意赅,让另外三女的表情一松,心底悬着的大石也总算落下。   还以为男人在她们视线以外的地方,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她们误会他了。   “明白了。”   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考虑到鬼童子很容易糊弄,平日里也安分守己,狼也不好意思拒绝对方,果断挥动团扇卷起旋风令人影消失。   “......”   完成意料之中的工作,狼看向余下三人,对于她们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要说他不好奇那自然是假话。   剑士小姐。   白衣军神。   天魔之女。   虽然少了一道身影,但好在该说的话都说完也好好的道过别,希望安娜被迦勒底召唤以后能过上比在这更幸福的生活。   思索之间,一脸踌躇的剑士小姐走上前忸怩不已。   “大叔......”   “嗯?”   “——带我走吧。”   “唔?”   狼的眉头微动,对总司乍然提出的请求不解。   比起铃鹿的热情还有巴御前的归属,对狼来说她更像是妹妹一般的角色,也担任着带安娜到处搞事的疯婆子兼姐姐身份。   可以说离开了战场的总司,比任何人都表现要少女风,因为她的人生就定格在大好青春本该绽放光彩的一刻。   “呐呐——、怪大叔。”眼看忍者犹豫起来,总司面色当即焦急不已,急忙上前扯住他的衣摆摇晃起来,熟练的进入向长辈撒娇任性的模式“你连那个小家伙都带上了,身为她们大姐头的我也不能放过啊!?”   “咳咳——!”   铃鹿重重的咳嗽几声,提醒少女话语里的不妥之处。   总司脸颊漫起红晕,急忙改口说道:“我是说我还要继续照顾她们啦!你是男人吧,做起事来肯定丢三落四、手脚粗鲁,但是多一个女孩子肯定就方便多了对吧!”   “但是巴御前——”   “没错!你看,正是为了不让巴桑孤单才更需要我对吧!难道你忍心自己一个人在外战斗的时候,娇美的妾侍独守空房无人安慰吗?”   “咳咳!!”   这次是谦信看不下去了,急忙刹住某人神经跳脱以后满嘴跑火车的行径。   “唔——!”   总司身子一僵,心虚的吹了几声口哨撇过了头,一看到自己还在消散的身躯,又立马急的回过神来死死抓住狼的衣角不放,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瞪着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好吧......”   兴许是养成了对剑士小姐骄纵的习惯,狼默默摇头答应,却没注意到面前的少女重重松了一口气,眼底也夹带起期许与向往之意。   (大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说话......)   对于狼来说,以几人之间的交情提出这个请求,他的确没有拒绝的道理,可以说在回到永真身边以前,算是报偿恩情让她们偶尔出来走走也无妨。   只要不战斗的话,御灵招来的魔力消费还是可以接受的。   神隐之风扫过,收下亮出剪刀手摆了个pose的剑士小姐,转眼之间,幻廊里就多了三位客人。想到巴御前应该能镇住她们,狼也就放心下来。   要是那俩熊孩子给变若之子或者弦一郎添了麻烦,他就得头疼了。   结束了最好搞定的两人,接下来才是最棘手的两位,一位热情似火,一位缥缈如云。因为冥界提供的加护,她们在战斗中消耗的魔力很快就补足了,因此时间还有不少。   让忍者稍感意外的是,天鬼姬抢先来到面前,换做以往,她一定会大喊着女主角最后才出场之类的话,保留作壁上观的待遇。   “社畜桑......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开门见山,切入正题。   把桃花揉碎了添进眼神里,说得就是这双杏目汪汪的绰约风情,虽然大感吃不消和难以招架,但狼还是老老实实的举起扇子。   “等等——”   “怎么了?”   “我的要求才不是这个啊!真是的,谁会把珍贵的机会用在这种地方。你多少给我进修一下,不要再不识少女心了好吗,分数会降低的!”   眼看狼又本着沉默是金的态度,铃鹿没好气的叹了口气,一边面露委屈之色盯着他。   “吻。”   “嗨——?”   狼脑子空白,下意识的冒出疑问。不等他回应,深知他那点木讷劲的JK狐已经凑上脸,抓住他走神的刹那一击命中。   香舌撬开毫无防备的唇齿,舔舐之间卷起甘甜风暴,像是扶风弱柳、依依倒来,依偎在男人的唇舌之间,引导着他做出下一步动作。   忍者眼眸瞪大,动摇之色一闪而过,双手抬起正要推开面前的女子,却被一双藕臂死死缠住脖子不放。   眼眸相互瞪视,金盏花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戏谑与调皮,一眨一眨,享受着男人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的为难。   迟钝像铁块的味觉器官,已经同入了罗纱帐内、昏头转向的郎君一般,任由天女引入闺房任其摆布,松软得仿佛被蛇卷上瘫软无力。   芬芳甜美的香津灌响靡靡之音,一贯寡言少语的喉头被迫生涩的滚动起来,享受这份不请自来的甜蜜之味。   身影分开,铃鹿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这样就两清了。”   语气少见的正式起来,素手相叠置于腹前摆出矜持作态,让人难以想象方才化作一池春水的柔情是从那保守的姿态里溢出的。   “你......”   “别误会了,我追求的只有恋情而已,修成正果什么的可不符合JK的职业操守。要说为什么的话,人家还很年轻啦可没有成为妈妈桑的人生规划。”   述说着恋情而非爱情,奇异的观念决定她止步于此,也让狼明白天鬼姬的告别之意。   “收下吧。”   “嗯?这个是......”   “没问题的,这个是我自己的簪子。你用毗沙门的祝福就能激活它吧,虽然不能做到正品那么强,但是带上它总会管用的。这是恋人之间互赠的礼物。”   面对天鬼姬郑重递来的银簪,狼收下一边投以疑惑的目光,询问着自己何时有赠予过她礼物。   铃鹿对此微微一笑,双手相合摁在骄傲挺拔的山峰上,轻轻印成心形一边吐出舌头朝他眨动电眼。在狼蹙眉感到莫名其妙时,她又扑上来抱住狼在耳旁轻轻呢喃出云雾中传来的仙音。   “真是的,我也没想到你酒量那么差劲。总之对待女生太粗暴了可不行,那么用力~?留在人家身上的‘LOVE印章’过了一个星期才褪去,搞得人家平时选衣服穿都得瞻前顾后的。”   “唔——!?”   男人愣神之间,怀中带起香风的娇躯失去重量,渐渐与漂浮的金屑一同没入风中。   眼前是灿烂明亮的明眸皓齿,女子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牵动人心,尤其是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气质,都叫人难以忘怀。   意识到忘怀,是因为知晓会失去。   “那么再见啦,社畜桑。不管你承不承认,女生都会铭记自己付出过的恋情。加油!她在等着你。”   虚幻的笑颜散去,天鬼姬离开了特异点。   仿佛不打算给狼有整理思绪的机会,眼眸一眨,面前多出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   “忍者君,我要走了。”   单刀直入,飒爽明快。   琉璃盏似的眼眸眨动,映着忍者失语的面容,他还处于混乱之中不断回想着铃鹿留下的话语,逮住胜机也正是军神的看家本领。   她笑容常驻,却从不为谁停留,如同天上的莫测风云。   腿铠迈出,白衣与人影相贴,拥住男人的风锁住洁白的云化作暂时停留在这的人影,她一直都是这般人物。   慢条斯理的嗅着温暖胸怀传来的樱花气息,谦信眼中浮现回忆之色,像在拙劣的模仿着某人细嗅雪莲的恣意,又像是学着天鬼姬的双方两清。   狼的身躯彻底僵住,面对陡然做出出格举动的军神,再联想到天鬼姬方才的话,如果他还不明白那就是在装傻了。   “你们——”   “嘘。”葱指摁在唇边止住了紊乱的气息,仰起头的谦信深深凝视和他,像是要把这副容颜印刻在心中“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为什么会选中你?忍者君。”   “为什么?”   “是因为浪漫啊~”   “浪漫——?”   狼的脑子一时转过来,对军神异于常人的思维表示无法理解。   “对啊。我是毗沙门天的化身,此身此武早已决定献给吾遵守的义理。但是时而自己也会对无缘之物投以视线,聚焦着它们的独特与不凡。”   谦信毫不在意,她像一条依偎着凡人的神龙,抓住他内心动摇的间隙趴在这温暖的怀里,贪恋着属于人世的美好与烟火。   “身负赤龙之血的皇帝,点中无功之身的男人为统帅。”   她眸中的灯火燃起。   “雷神眷顾的战略名人,一举翻过积雪高峰奠定胜局。”   她眸中的火光明亮。   “执政者野心勃勃,一招逆转全局反攻都城赢得全盘。”   她眸中的光芒万丈。   身影分开,伫立站定,微笑的军神娓娓道来做出结论,一边阐明心中所思所想。   “——对我来说这就是浪漫”   “决定历史、决定成败、决定人生乃至一切的时刻,千载难逢的机遇邂逅了奇妙的人与非凡的决策,忽视一切的现实与困难。对以武为生,执义为缰的自身而言,这便是吾所能极尽浪漫的想象了。”   “那是指......?”   “所以选中了你,也是仅此一回、无关条件与现状付诸于‘浪漫’的独行(邂逅)啊。”   无法领悟人之情欲,不能解构人之烦恼,披着沙门道义之皮行走世间。唯独此刻向男人袒露心扉,她的独白究竟源于何种理由与关系,狼已经明悟。   原来,自己欠下得比想象的要多。          第一百一十一章四.道别   狼虽为斩断不死者,却也深知人对不死的执念。   行于乱世者,求取任何邪道与异类都不奇怪,若是活下去说不定可享太平盛世到来之日。忍者亦是杀人者,他毫无资格去纠正他人。   牛若丸生来高于常人的出身与天赋,注定她难以理解无天赋者的痛苦,但这份鸿沟因为与兄弟阋墙而显露,最终成为她踏上逃亡之路并身殉的因由。   谦信有着不下于前者的出身与天赋,但英雄的征途上只有把她视作神佛的拥趸者们,以这种说法来解释她超然的生存方式与不同于人类的内在。   最终也没能迎来醒悟。   但狼不认为这是错误的,就和他斩断不死却不认为追求不死有错。   上杉谦信的生存方式正确与否已经无从评判,但她的确升格成为英灵并在传颂下,前往‘神之座’成为毗沙门天的一体行走。   武士的代名词是叶隐——区区一叶,何足挂齿?以叶隐身,乃武士‘无我’之谓也。   不可否认在人心动乱、世道浮沉的乱世,单骑追求义理的谦信有着他人无法理解的天真与不切实际。   但静下心来细想,今人望古人也能明白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世道,人们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到死可能也没看破追求利益与兴衰。   倡导道义的军神,便是积木成林的武士浪潮下一条引人入胜的清流。   她相信气运在天,是因为人事纠纷不过是神的木偶戏,用佛教禅义拴住毫无人世观念与常人思考的自我,也是为了方便进入众人视线被同类接纳。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做得要比源义经好。   和武士痴狂问死的精神一样。如为死狂,则事无不成,狂气与理性相对共存于平常心之下,与武士道追求的落花之美相互契合。   如果非要将这朵雪顶白莲的美赋予定义,那必然是极致的美而狂,一种死狂之美。   对于谦信而言,神佛之理就是她行走世间的躯壳,把异于常人的天赋与本性纳进,好好的掩藏起来终其一生也不必向谁说明。   因为是媲美信仰的‘必需品’,无怪乎神佛也会认同她,和禅意的虚妄真实一体共存类似,这是狼始终做不到的。   他不能像谦信那样把神佛视作人生的必需品,在这一观念上,注定了谦信笃定信仰比任何人都要虔诚,说不定这也是她抵达神之座的根源。   “这个送给你。”   “木雕......?”   狼恍惚的看着谦信递来的东西,对出自他人之手的木雕感到稀奇,也打破了他的认知。   做工精致、轮廓完美,眼前的毗沙门天佛雕,以狼的目光看来也是不可多得的样品,至于是谁雕刻出来的,眼前笑吟吟的军神已经不解自明。   没想到她竟然也会佛雕......   “没什么好稀奇的,以前为了躲开俗事在寺里修行的时候,都是靠它打发时间的。”   “是么。”   看来不光在信仰上,在佛雕上谦信也能指教他几分。眼见狼老老实实收下,她立刻整肃面容身姿也挺拔起来。   “皈依吧——”   心思平和,眼藏静谧,宛若无比安稳的火,军神静静凝视着他。   “......”   狼思索片刻,当即半跪下去。   眼前之人说是神佛的人间行走也不奇怪,东洋之中神道教也有‘御神体’的说法,不过通常是以灵器诸如八咫镜是天照大神的神体说法。   考虑到谦信本人的确抵达神之座,说她就是毗沙门天的神体也毫无问题。   至于佛教皈依事宜,宫本武藏也有皈依天满大自在神的凿凿事实,只不过严格来说比较繁复,但是从现在时间不多来看,加上谦信本人即可担待尊神亲临,自然是能化繁为简省去诸多事宜。   “很好!吾不识庵谦信予以免戒......太麻烦啦,反正通过就对了!汝今后即为毗沙门的神眷之人。”   对于谦信的吐词,垂面聆听的狼并不意外,他的心思都被天鬼姬一通话引爆,不断勉强自己回忆却还是想不起那晚的事情。   但是模糊之中的那个梦,多少让忍者确认了那晚大被同眠的离谱之事。   正当他以为就此结束准备起身时,面前的军神却忽然语调一转,让人猝不及防。   “——以越后守护代,长尾弹正少弼公之身在此通告,忍者君你正式被长尾家登用,以后但凡问及来历,皆可报上长尾家臣身份之名,唔唔——就‘家老’吧。喵!”   “呃——?”   突然从忍者升格成家老,狼有点猝不及防的抬头看去,谦信还在笑呵呵的不当一回事,嘴里一边嘀咕着“定满老爷子肯定会唠叨”。   “遵命。”   沉默之后,面对她笔直投来的视线,狼低下头应声。   摒除其他的身份,面前飒飒英姿的军神终究是一名女子。   身为女性的她们有意略过那晚,不给忍者增添烦恼而轻松放下,让狼暗暗松了一口气。   铃鹿御前平日里是热情开放,但骨子里还是矜持保守的,而谦信也是一生献给了执着的道义,要说她们对那件事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狼只能抱以感激和愧疚的二者心情收下她们的好意,并尽可能的想办法弥补,不过还有一件事他十分在意。   得到回应,笑容灿烂的谦信渐渐没入风中,迎风摆动的衣襟也虚幻起来。   “那晚总司是不是也在其中?”   不清楚自己是怀抱多大的勇气才问出了这句话,总之狼是心底大石都悬到了喉咙上,手脚紧绷等待着解放的机会。   提到这个问题,谦信撇起眉头嘴角的笑意愈盛,她轻启樱唇嗫嚅了几下。   ——你猜。   金色光屑消散,忍者心头空落。   他有点后悔把剑士小姐带上了,现在狼的心情就和在幻廊里被人装上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样,糟糕极了。他面色复杂到用手遮面搓动脸颊,好让僵硬的表情松缓下来。   那边的告别也接近尾声,一直鼓励并引领众人的迦勒底御主——藤丸立香和吉尔伽美什他们悠悠靠近了过来。   “没想到狼你的魅力这么大欸?!足足五个、五个啊。好厉害!”   橙发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爽,让狼有点尴尬,吉尔伽美什的目光从正遭受羽蛇神‘眼镜蛇固定’的梅林身上收回,他看向面前的忍者。   “辛苦了啊,狼。她们也走了么。”   “嗯。”   “不过无妨,想必你的诚实也能替代她们的答案吧。那么由本王提问,来自人类史的英雄们,乌鲁克的招待是否令你们满意?”   “当然。”   “呵,识趣的家伙。这样一来本王也安心了,招待来自异邦的旅人,对乌鲁克来说也是稀奇的考验,如此一来也能证明本王统治的城市的确是座幸福的城市。看样子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么本王就先行一步,祝愿你们各自接下来的旅途一帆风顺吧,来自人类史的后来人啊——”   得到满意答复的王者噙着笑容,在空地上唤出维摩那乘御离开了。   如果不是特异点的发生,这位王者此刻也未必会在这里,而是顺利的前往冥府永眠。换言之,虽为生者但他也是母神改变的人理进程,他做不到对之后的大灾害撒手不管,只得延续了王朝的统治直到今日才总算迎来结束。   相信不久以后,随着特异点的崩溃乌鲁克也将开启第二王朝,不过这都是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了。   “狼,你要去见永真了吗......”   少女的询问饱含着期望和祝福,坦白来说,虽然她也偶尔会和总司一样神经脱线,但那份青春靓丽的活泼与执拗不退的勇气,让许多从者也分外欣赏。   如果没有藤丸立香,狼也不确定有没有办法单人修正这个特异点,心怀感激之余,放开以后也就更容易交谈起来。   “嗯,我必须得去见她才行。”   “是这么回事,她可是一直都在等你啊。”   “嗯?”   “呃——、说漏嘴了,总之加油!不要让她久等了!”   立香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打算蒙混过关,但事关永真忍者又岂会疏忽大意。他眼神一凝,盯着少女主动开口询问起来。   “你见过永真?”   “......啊、是游戏啦,你才打通一周目欸,要是你看了其他的结局就明白了。算了算了,总之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游戏吗。”   这样一来也就不奇怪了,既然原定剧情都和自己玩过的原作不同,那么其他路线的结局又是何种发展,说不定也是他没见过的可能性。   对于立香提到的‘结局’狼有点在意,只是时间仓促已经不容他多问,不光是立香和玛修身上浮现闪耀的光粒,连他的身体也开始虚幻起来。   前者是灵子转移回到迦勒底的征兆,后者是被特异点排斥的状况,接下来会去哪里狼也说不准。但吉尔伽美什早早告诉过他,像他这样因圣杯出现的存在是很容易与圣杯结缘被召唤的。   所以不出意料,被修正的特异点主动将他弹出以后,狼会出现宫本武藏那样越过世界线抵达别的世界的情况,而且多半也是圣杯战争。   这恰巧符合了狼的意图。以灵药完成受肉的他,只需要借助大圣杯的仪式开启归乡之路,回到永真身边这一心愿便可达成。   “我说你这家伙,给我等等!”   “......?”   插入气氛的,是慌慌张张飞过来的伊什塔尔,因为她的召唤与特异点无关,因此依然可以停留在这块土地上。   至于那具身体,估计是什么时候愿意走了才会还回去。   坐在天舟上,伊什塔尔趾高气扬的对狼说道:“是叫狼的家伙对吧!”   立香擦了擦汗,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和玛修一同转移离开了,狼把目光转向突然造访的女神。   “有什么贵干吗?伊什塔尔大人。”   “喏、这个给你。”   没等狼听完话,她性急的在天舟上扒拉下来一件东西,随手就扔了过来被前者接住。入手感觉有些沉,忍者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东西并不陌生。   枪笼。   冥界女神制作的道具,也是亡魂入梦的休憩之所,突然之间被伊什塔尔抛过来,措手不及的他隐约有几分猜测。   “这个东西是埃列什基伽勒让我转交给你的。真是的、居然把亲手做的宝贝送出去,我也想收藏一个啊,而且这个分明就是限量版的吧!那个女人的脑子是哪根筋不对啊。”空挥双手、发泄一通过后,伊什塔尔轻咳一声挺起规模可怜的骄傲,试图摆出女神的威严向他打听起内幕来“还说了花的香气很喜欢什么之类的怪话。”   掂量了几下手中缩小版且做工精细的枪笼,狼仿佛能感受到主人制作它倾注的心意,因为得到过冥界的加护,他很轻易的将它收入到了灵基内。   “——所以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呐、说说看吧?要是有什么转达的话我也可以代劳哟,毕竟是难得随便去冥府玩的时间,大好时光决不允许浪费。”   香气——忍者不假思索的想明白原因,果然还是身上的樱花香气暴露了身份,至于那位迟钝的闺中公主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记得当时告别安娜回到空中庭园以后,有感觉过人群当中有一双目光暗中注视着自己,现在一想,应该就是冥府的女主人了。   摇了摇头,他简单述说了几句,想要八卦新闻的伊什塔尔当然不满足,但看着狼逐渐虚幻的身躯也没办法,只好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去。   (居然不不知道讨好本女神,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世风日下,看我不替你的话加点色香味俱全的‘料’,非得让埃列什基伽勒那家伙原地爆炸不可!)   “关闭吧(满盈吧)。关闭吧(满盈吧)。关闭吧(满盈吧)。关闭吧(满盈吧)。关闭吧(满盈吧)。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目送不甘寂寞的最后一人离去,狼的感官开始虚无,缥缈又仿佛近在耳旁的声音传来,安定了他些许不安的心,为决意注入一剂强心药。   “——宣告。汝身在吾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响应圣杯的召唤,若是从其旨意、顺其天理……回应吧!”   明亮的色调褪去,光影被剥离了视线,身体像是卷入洋流中漂浮着被带向未知的地方。   “——于此起誓!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秤的守护者!”   窒息感一闪而逝,视线恢复的过程跨越了昼夜,再睁开时眼前已是繁星升起的夜色。   凉风习习,高楼屋顶。   望着召唤阵中出现的天狗,魔术师一时哑然。 第一章卷总结   乌鲁克完工,第一卷总算是风波不断、一路坎坷的写完了。   在这里要感谢一下一路追更的书友们,是你们的不断追更为在下提供了一剂强心剂,毕竟书写完是一回事,偏向结果论。而途中码字更有质量和效率,就得看作者君个人状态了。   这本书是全无大纲的,全靠灵感和沙雕群友脑洞众筹来凑,所以能写到50W字就在下个人而言也很唏嘘感慨。   写着写着就发现“特么的,第一卷怎么50W字了,我也太能水......写了吧”,急忙加快进程这才总算是卡在50W字以前搞定了。   因为开书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所以这本书不会写太长,太长会过冗重繁复让人腻味,这是为了书友负责也是为了作者摸鱼......说实话第二本都开始脑洞了,内心的骚动完全停不下来,这几天慢慢进入状态再尝试加快码字的速度吧。   至此也可以谈谈女角色的问题了,首先说明求同存异,再一个是书和作者分开对待,书评当中涉及作者的话,不管正面负面评论都是被删除了也不要问在下理由。   总司:   定义是吐槽役,考虑到接下来还有许多剧情,就不细谈下去了。   谦信和铃鹿:   这两位之所以放到一起看待,是因为她们的思考方式都异于常人,很多书友因为惯性思维认为与主角发生关系就要进入后宫,但这个说法其实是忽略了角色自身的角度和思想的。   谦信至始至终都强调她只是借着道理来裹住自己非人的部分,是一种可以无视红尘俗世的超然。   生前有丈夫在成为英灵以后不断追求新恋情的铃鹿,是看开而且选择了‘JK’当做行事准则的洒脱。   她们从来没谈过必须追求‘结果’,也至始至终在强调享受当下。   狼是孤独的,日本万叶假名时代当时的‘恋’写作孤悲,换句话说象征救济的金盏花(铃鹿)、追寻恋情的天鬼姬的降临就是为了驱散这层苦闷的。   笨拙的小太郎是淳朴,意为本心出发的沙门——胎藏界。   凄苦的苦行僧是堪破,意为摄服烦恼的沙门——金刚界。   两人分立左右,而身处中间的狼就是当世人,基于本心出发又被俗事困扰,明悟禅理却没能完全出世。   谦信的到来则是基于这层观念,代表神佛愿意布施救济,也点醒他神已经是真正的‘神’而不再有现代的有神无神等争论,切实到位的赋予了他真实的信仰。   巴御前和艾蕾:   这两位放一起说,也是因为之前有人发恶评说“作者喜欢玩弄英灵”之类的话。   巴御前的鬼血和艾蕾生来就是冥界的基石注定她们与常人背离,所以对于上述看法在下真的想不出来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想法得出的结论,而且也不想谈太多。   因为争论比较大,说多了容易引起纠纷。   巴御前的部分我只能说就当吸取教训,以后还写小说的话是写纯粹的纸片人好,一旦追求人物的饱满反而容易引来说三道四。   艾蕾的部分也懒得详谈,因为在下有留意基本都是看法不同的问题,倒没有巴御前那样别人写纸片人就没事,这里有个木曾义仲就一堆破事的情况出现。   同人同人,过度遵从原作也是一种错误——以后会改。   永真:   永真的不言不问,静若处子的姿态永远是我心中的女神,她的白鞘并不适合战斗,就和狼的楔丸寄宿了御子的慈悲之意一样。   但药师将它出鞘时就意味必须战斗去斩杀修罗,后者则是在杀戮间也提醒自身不要忘记人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关于她的处理我只能强调正宫无疑,很早以前也给过明示,这是一个幻想出来具有各种力量的世界,不负如来不负卿之法又为什么不能存在呢。   后宫和单线的问题我一直认为不适合这类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这是在下主观的想法,因为从者的召唤、时间的可操作性、脱离时间轴的「座」等系列超脱现实的概念,注定任何想法都有可能得到实现。   与永真走单线,携手一生故去以后在去弥补其他从者,我相信这个办法肯定很多人一目十行忽略了,但我文里确实提出来过。   很多很多的细节,可能就在那么两三句话之间,看得太快作者能够理解,但请不要囫囵吞枣以后却说枣没有核,解释起来真的很累很累。   因此这是最后最后一遍,以后的书评如果是涉及错漏,口吐芬芳、眼高手低的直接禁言带走,好好问的为作者都会好好回答。   求同存异是指可以伸张自己是正确的,但不代表一定要去攻讦非难别人就是错误的,所以在书评里提出自己的想法、与作者相反的观点,都能接受——前提是不是建立在‘他人必须得错’这样的基础上。   谦信与狼的棋就是这样一层意思,为什么不能两手皆对。   总之书评被删,诸位都可以问,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一字一句说明白。   像现在那个被挂在一楼、顶着飞哥头像张口就扣饭圈帽子恶心人的,那就别怪我狠下心来处理了。   我自问自己是人敬一尺,我敬一丈的原则,非要喜欢当键盘侠,那我只能一套带走你了。 第一章.名为六导玲霞   父母是为了赚钱而活着的人。   这样的人在当下不少,甚至很多人幼小时会排斥,长大后也会不知不觉成为这样的人。因此玲霞并不讨厌,只是将这一看法当做印象保留。   六导玲霞的双亲是名副其实的上层人物,他们强欲,贪婪,并且傲慢。不择手段榨取金钱的气息,也引来一群同样起哄嗡嗡叫的人相聚。   豪华的派对。   糜烂的生活。   奢侈的开销。   即使认识到他们可以不必如此,玲霞也不会抱有厌恶。   人类、现实、生活、人生,不是被废话填满就是被无意义的事情推挤前进。   ——当然少不了意外。   在十五岁时,父母突然去世了。   就和轻小说写的一样,因车祸去世留下幼子,但她并没有得到峰回路转的善待,世界的残酷就像惯性一般把她推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豺狼饿虎般,亲戚们夺走了一切。   留给她的只有经过大价钱的私人授课留下的教养,以及年轻的肉体,年轻的美貌。   于是养父的侵犯也就构成了合理动机,随之而来的是养母的杀意,察觉到这一点的她终于逃出那个家。   被压榨和虐待都可以当做随波逐流的忍受,但唯独死亡却下意识抗拒了。   在高价位的歌舞町已经有了一定名气后,六导玲霞邂逅了叫做相良豹马的男人,对方给予承诺、吐露爱意最终将她诱骗到废弃高楼上。   然后,她被男人用小刀刺伤了,黯淡的地面则浮现出像是动漫描绘的魔法阵,随着相良豹马的咏唱告终,阵中闪光与旋风过后出现了人影。   玲霞眨着充满惊恐的眼睛,对超乎理解的现象感到稀奇却不震惊,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存在——接受过上层教育的女人自然眼界不会差。   “你、你——这是什么情况?我召唤的应该是开膛手杰克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天狗?”   身穿白西服,容貌算是上等的相良豹马愕然,目光反复打量着眼前的从者。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但他本质还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所以眼前从者的打扮又岂会认不出来。   身披蓑衣,脸上戴着天狗面具,腰间别着的不是‘二本差し(注:幕府规定武士佩刀标准)’,背后还背着一把疑似太刀的剑。   这个造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想要分析出身来历哪怕是本国人也无从下手。   源义经的师父鞍马天狗?   崇德天皇化身的大天狗?   就算真的是天狗自己也未必认得出来,在他踌躇之间对方已然答话。   “魔术师吗......?”   “嗯,我就是你的御主,你是什么人?”   “一介忍者。”   “哈——?忍忍者?”相良豹马擦了擦眼睛,对看见的天狗怀疑不已,历史上根本就没有扮演天狗闻名的忍者“算了,怎样都好。报上你的真名,从者。”   言语多了一丝不耐烦,猜测着可能召唤出了不入流的英灵,魔术师的心中多了一丝烦躁。   “恕我拒绝。”   “开什么玩笑,你回应召唤了吧?你是在耍我吗?你是忍者吧?对主人不是应该鞠躬尽瘁吗。”   再次惊讶的他吐出一连串质问,自己召唤出来的从者竟然拒绝自己,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想过,尤其是这种看上去扮相就不怎么样的。   至今为止,尤格多米雷尼亚即千界树一族观测过的亚种圣杯战争,大大小小算起来至少有几十起,哪怕是魔术师的总部时钟塔也不敢说收集的从者资料有他们多。   和神气辉煌、肌肉虬扎的强大从者相比,面前的英灵造型过于寒碜朴素,即便是暗杀者也没有半点隐匿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的确,我是忍者。”   忽然,他出声了。   没有否定相良豹马的话,让魔术师抱臂准备等待解释,随即寒光一闪,脖子一凉的他眼前景象翻转最后滑落到地面。   看着那具失去脑袋缓缓倒下的身躯,他迟钝的反应过来,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却只有难以言喻的疼痛与虚无袭来。   没有气息进入张开的口中,不是气绝是因为喉管没有和口腔相连。   快到极致的拔刀术斩断了他的头颅,让大脑机能仍然正常运转了那么几秒,随着眼皮一翻露出布满血丝的白眼,魔术师终于以极其凄惨的面貌死去。   “但是我并未承认你是我的御主。”   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   “啊啊啊啊啊——!!!”   听着耳旁的尖叫,狼蹙眉转头看去。   然而他不知道,刚刚杀人的自己在女人眼中有多少可怕。快若鬼神的刀光与脖颈飙血的一幕,可惜玲霞无心欣赏这满是暴力美学的一幕。   男人的目光与地上头颅一并朝自己看来,倒在床上的她终究是被吓得晕厥过去,意识就此中断与视线一同陷入黑暗。   “......”   一个身姿暴露的女人,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经过世界线转移以后的不适感,狼很快找出相关记忆并确定这里是哪。   日本东京。   圣杯战争即将展开,但却不在日本而是在万里之遥的罗马尼亚,之所以会在这里召唤是因为千界树一方的魔术师相良豹马是日本人,他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土地(灵脉)召唤。   但阴差阳错之下,召唤的术式将被弹出特异点的狼牵带过来,顺利的抵达了此方世界。   至于对方开口让自己纳头就拜的操作,忍者只能说可能他小说看多了,一没有一座乌鲁克那么大的城统治,二没有王之财宝那么多的宝藏,三没有万人敬仰的伟业......   忍者这种职业是死忠不假,但前提是先效忠才有死忠。   对于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底的传统魔术师,狼表示敬谢不敏,回到正统的圣杯战争他手中的刀刃也就解放了出来。   战争中最不需要的就是理解和交流,只有立场在变换和经受考验,虽然残酷但也最好懂。狼很熟悉这道战场飘来的气息,大海彼端的战争正在呼唤着他。   望着手中捏住的断手,上面的三划令咒缓缓消散,取而代之在的是他右手背浮现的令咒。   拥有魔术技巧的他,要夺取御主的令咒也是没问题的。   完成了令咒的取得,狼切换成吹火筒将魔术师毁尸灭迹,随后看向破旧老床上躺着的女人——六导玲霞。   经过惊吓的她,凑巧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看着背过身准备离去的忍者,迟疑了一会儿,旋即面色笃定后出声喊道:“请问,你要走了吗?”   被叫住脚步,狼有些惊奇的看向玲霞。对于这名真实身份是娼妇的女人,他也是有印象的,不过考虑到对方对自己没有威胁就放过了。   如果会带来麻烦的话,他不介意‘处理’掉。   回归战争的忍者,已经彻底进入以前的作风。   “嗯。”   玲霞的眸子微微扩大,似乎因为男人的回应而共鸣,不假思索的说道:“可以带上我吗?”   刚刚抬起的脚跟压下,狼再度看向她。   这次不是随意的扫视,而是仔细打量。   于是玲霞有些紧张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紧张,因为眼前这名突然出现的‘杀人凶犯’是被自己叫住的,所以此时的紧张反而不符合逻辑。   非要说的话,兴许她在害怕别的事情。   “跟上。”   言简意赅。玲霞扯动被刺伤的身躯,面露痛苦的看了一眼还在渗出鲜血的腹部,随后一颗药丸落在脚下。   “吃下它。”   女人立刻将它捡起吞下,整个过程不见一丝迟疑与犹豫。眼看对方如此服从自己的话,狼不由得大感意外,心中顺理成章的构想出一个计划。   从者受肉以后仍然能观测灵基与面板,但要是没有御主的存在,难免会遭到群起而攻之等复杂情况,加上本次圣杯大战的情况比较特殊。   通常的圣杯战争是七骑混战,但现在就和之前提到的一样,相良豹马的千界树是一方阵营,魔术师总部的时钟塔又是一方阵营,本次开启的是七骑对决七骑的圣杯大战。   原剧情里还出现过裁定者,也就是裁判类角色的从者。   为了避免御主的问题上徒生风波,狼改变主意决定按照原剧情来,让这个女人当......伪装成他的御主。   原本的发展中,六导玲霞也是成为开膛手杰克的御主,只不过这里被替换成了狼。谨慎是非常有必要的,谁也不敢保证剧情会不会和原来一样。   就拿贤王的召唤举例,吃过一次的亏不能再次第二次,冥府之旅也是,经验主义有时候很容易害死人,提起精神的狼已经将罗马尼亚当做完全陌生的战场看待。   身为裁定者的贞德在罗马尼亚刚下飞机,红(时钟塔)与黑(千界树)便同时得到消息,可见双方的耳目众多。   至于不跟随相良豹马选择游离阵营以外,是他要视情况判断接下来的行动。一旦进入千界树的领地,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   即便是同样的数量对决,也不排除灵格、知名度、实力相差较大,导致战争中一边倒的情况发生,所以接下来是待价而沽还是回归暗杀者本业,这份自由都是建立在独行上的。   看着狼在那伫立良久,玲霞没敢上前打扰,等到他目光稍动时才抓住空隙开口。   “你的名字叫什么?”   “Assassin。”   “暗杀者......?”   她眨动眼睛反复审视着他,男人身上的杀气已经消退。   尽管她并非此道中人,但生物的天性本能还是告诉她喘息之机到来,同时切换到轻松一点的心态。   对玲霞来说,只要不是夺去这条性命,怎样的欺辱和压迫她都习以为常。   所以这轻松的一小步,换算到这个女人身上,实际便造成了一大步的效果。结果是她变得更加随意起来,也没了方才的拘谨。   “我的名字是六导玲霞,初次见面Assassin先生,请多多指教,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努力尽力做到的。”   不需要明白太多,只要明白这个人救了自己就行,并且在险些被杀的时候自己终于萌生了活下去的实感。玲霞的思考透着简单而纯粹,与她妖艳风情的打扮丝毫不符。   可以预见,当这个男人离去她又会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去,但以往平静的日常现在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洞窟。   将来还会遇到相良豹马这样危险的人吗,自己的生命又能做到什么,名为Assassin的人留有允许卑微的娼妇活下去的仁慈。   不俗的教育让她在业内许多同行中脱颖而出,此刻也再度替她理清现状,并摘出其中重要的‘公式成分’。   回去以后,生命的期限是不定的。   跟着这个男人,只要他没有离开,自己的生命期限可以得到确定。   六导玲霞,你确实想活下去不是吗——诉说着仅存于夜色中的幸福,娼妇做出了让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决定。   “Assassin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Assassin就行。前往欧洲参加圣杯战争......”   既然选定她当暂时的御主,狼自然有必要陈说利害、道清关系,在听完他大致说明白的事态以后,玲霞若有所思的样子接受了这离奇的事态。   她的目光掠过地上焦黑之处,露出遗憾神色。   “真是可惜,要是有能够问路的人就好了。”   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狼的思绪豁然开朗。   “不,我们有问路的人。”   一分钟以后......   纸人漂浮在半空,以它为核心包裹着一层虚幻透明的浅蓝色人形,面部依稀可见几分相良豹马的轮廓,只是此时透着痛苦斐然的神色。   阴阳道的招魂并不算太高深,让狼来使用也不担心出问题,而现在他正端坐在一旁,担任审问官的另有其人。   “第十七问。千界树搜集的触媒有哪些消息。”   “第三十问。告诉我罗马尼亚的魔术师,大概有多少人潜伏在政府机关中。”   “第四十二问。千界树的族长......”   “第六十二问”——无法回答的问题出现了,被强制招来的亡魂露出挣扎凄惨的模样,魔术能够保证它没有说谎。   眼见它的作用到此为止,玲霞从容的退开朝狼点头,娴熟的不像一个普通人。   她接受了约定终生的男人死去,接受了突然出现的男人杀死了人,接受了面前出现死去之人的亡魂,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全都接受下来。   因为以前也是这么做的,痛苦和快乐全都不由分说的接受就好。   旁观了过程的忍者默然,开始正视起眼前性命操于他人之手的女人。   女人依赖他才得以活命么?   狼心中忽然有了别的看法。    第二章.传说降临   罗马尼亚,图利法斯。   位于外西凡尼亚地区的这座城市,毗邻‘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的出生地锡吉什瓦拉,两座城市入夜以后点起的灯火只要爬上中世纪保留的古城墙就能相互窥见。   图利法斯内部保留着大部分中世纪建筑风格,其贵重程度与锡吉什瓦拉相比毫不逊色,城内生活约有两万人口,勉强以小规模农业和纺织业为生。   尽管有着不下于古城的积淀,却拒绝了旅游业的开办。   这是因为它属于私人领地,不管是世俗界还是魔术界,它的主人只有一位,在那耸立于巨岩山丘上庄重华贵的白色城堡中,居住着从北欧移居至此的魔术师家族。   当象征着本座城市的城堡内点燃久违的灯火,本地的居民们不禁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城堡的主人回来了,他们的心情就和深夜中窥见吸血鬼的城堡掠过鬼影一般害怕。   一边无能为力的继续生活,一边每日里献上虔诚的祈祷,就和被苍白的贵族们圈养在领土内的血袋一样。   富丽堂皇的谒见厅内,夜色下城堡摇曳的不详之影召唤而来的魔术师们汇聚于此。   除了四位,还有负责处理杂务搬运道具的人造人们正默默工作着,当魔法阵纹路刻好,厅内的嘈杂声默契的止息。   一道人影适时出现在王座旁,他的名字叫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也是支撑千界树屹立于魔术界百变不倒的根须(族长)。   “──那么,请将各自收集到的触媒放在祭坛上。”   四位魔术师点点头,将收集来的触媒慎重的放置到魔法阵中心,早已完成召唤的第五位——Caster的御主站在远处欣赏这毕生难见的景象。   英灵们的同时召唤,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确认各就各位之后,千界树的主人并未就此宣布开始,反而恭敬的朝空荡静寂的王座躬身行以礼节。   “那么吾王,就此开始仪式。”   “——嗯。”   声音在虚空中凝聚传出,引动了莫须有的奇迹让光汇聚在此。   但事实自然是他先存在于此,然后有了方才的声音。   达尼克只是千界树的主人,王座上凝实的男人却是这片国土过去的王。典雅雍容与夜晚相称的黑色贵族衣袍,丝绢般散在肩上的长发里,一张惨白的面孔渗透出来。   吸血鬼!   见到这张脸的瞬间便会浮现这个印象,但「吸血鬼」在此时此刻是禁词,一旦言出就得有承受铁桩穿刺曝尸荒野的觉悟。   黑暗裹身,脸色惨白的王,乍一现身便支配了厅内空气,让众人绷紧身体。   瞥了一眼自己的御主,王者——弗拉德三世揭开大战的序幕。   “呼唤即将成为余手足的英灵们吧。”   “遵命。”   达尼克恭敬的点头,转身向台阶下众人宣达意志。   “那么,我等千界树值得夸耀的魔术师们,开始吧。当这场仪式宣告结束时,我等将踏上无法回头的战争之路──都有觉悟了吧?”   魔术师们一语不发,一步不让。千界树的统治者与此间的王满意颔首。   “以银与铁为元素,以石与契约之大公为基础,奉献之色为「黑」......”   狂风扬起,强光刺眼。   “──汝身著三大言灵之七天,自抑止之轮现身吧,天秤的守护者!”   宣告奇迹的咒文坠下尾音,以幻想充作血肉的传说凝形。   不请自来的光影褪去,交织相扣的数个魔法阵上整齐的现出四道人影,无不是辉煌闪耀、气质出众的模样,乃是将英雄一词质量化的存在。   魔术师们与王者佁然承受着凉风拂面,同时静静扫视台下显现的诸人。   银灰色长发披于身后,身负华丽的亮银色甲胄,背负大剑的男人。   ——剑兵(Saber)   黑色的犀利碎发,皮甲下透着健壮的肌肉线条,男人的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彻人心。   ——弓兵(Archer)   青丝两侧系着雪白缎带,色调一致衣裙透着凛然圣洁的气质,腰间系着的束带垂下一根,女人手中握着十字教独有的十字架杖。   ——骑兵(Rider)   银发在脑后侧束,手足皆套着透出锐利狂野气息的甲胄,大片的肌肤裸露于外,少女还未成长为完全期却已有着让人痴恋的美色。   ——狂战士(Berserker)   “遵从召唤所邀造访于此。我等乃『黑』的使役者。我等命运将会与千界树共存亡;我等之剑亦为汝等之剑。”   英雄们振动声带,唤出共鸣回响的自豪音色。   *   “我是你的御主狮子劫界离,多指教。”   “......这里是坟场?你还真是挑了个恶心的地方召唤耶。”   伸出的手被面前头戴牛角头盔的铠甲人形无视,形貌彪悍的男人不禁搔起头,露出与可怕面容不符的尴尬神情。   “毕竟这里就是我的主场嘛。”   “原来如此,你是死灵魔术师啊。”   “答对了。你是Saber......没错吧?”   “当然,要是你看到我还以为是刺客或魔术师,那我觉得你的眼睛和脑袋应该有问题。”   面对御主不确定的话语,铠甲人强调话语似的一边随手一翻,手里的银剑转出一朵剑花。这般娴熟的使剑技艺,的确符合剑兵之名。   “我觉得穿着铿铿锵锵的厚重盔甲,直接正面砍爆对手的刺客也不错喔。”   御主——狮子劫界离半开玩笑的舒缓着气氛,毫无自觉的道出某个不为人知的可怕事实。   墓地里的交谈仍在继续,红之剑兵入场。   锡吉什瓦拉的某处隐秘地下室内,同样的行动正在如期上演。   “加油!你是远坂家的家主,追回圣杯为父辈雪耻、让伦敦的那些老家伙闭嘴就靠现在了,远坂凛!绝对不能退缩。”   穿着赤色外套与黑色的裙子,忙活了半天的少女站定在魔法阵前,给自己打完气以后扫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确认时间处于魔力波动的峰值才点头。   “很好!以银与铁为元素,以石与契约之大公为基础......”   风声卷起,光芒四射。   “自抑止之轮现身吧,天秤的守护者!”   魔法阵中浮现一道人影,同时一股魔力流借着这跨越时空的间隙,在外侧短暂与现世产生联系时趁虚而入,离开魔法阵化作赤色光芒一举撞上少女。   “从者Archer响应召唤而来,请问你就是我的御主——”   草色的男人留着一头长发,面色温和带有知性的教养感,现身之后发问还没结束,面前召唤者引发的异状便终止了提问。   随着少女身上迸发出闪耀的红光,换做Archer的男子立刻拉开距离,警惕的观察着情况。   “怎么回事?这个魔力的质量......而且这是神气?”   语气中透着惊疑不定,当光芒散去后反而是被召唤者哑然无语,面色显露震惊与不解。   面前少女改换装扮以兜帽遮头,一缕缕不再乌黑的金色发丝从帽檐垂下,阴影中一双石榴般艳丽的眸子闪闪发亮,赤色的斗篷系着一柄枪挂在背后,敞开的胸前部分依稀可见黑色衣料与华贵灿灿的金色骷髅装饰。   公主么?太神气。   女王么?太娇气。   少女眨动眼眸看着眼前的景象,眸子里闪现惊喜和雀跃,随后注意到有人在又立马收敛起来。苦笑的弓兵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位贵气不凡的御主似乎大有来历。   “咳咳,你就是我的从者Archer对吧?”   奇妙的组合达成,红之弓兵入场。   锡吉什瓦拉附近的高山,树木密密麻麻排列,仿若遵照某种规律。   它们一同陪着伫立在此不言的墓碑,身披黑色大衣的男人,不动时比墓碑还要像墓碑,即便动起来也只会让人联想到移动起来的墓碑。   面前是孤零飘落的树叶,召唤结束后的狂风早早散去。   在男人的漆黑快要盖过森林里的一切阴影时,身着黄金铠甲、一头白发任其自然的男人开口了。   “试问,你就是我的御主吗?”   “当然。”   浑厚之音仿若要把生机悉数按倒,死气溢于言表,面色潜藏在数之不尽的苦闷之中,脖颈上戴着佛珠的魔术师面对传说中的英雄也毫无所动。   “明白了。从者Lancer,真名是迦尔纳,尽管使唤我吧。”   “好吧,这也是我的打算。”   平等的谈话绝非徒有声势,自称为迦尔纳的英雄有着流落天涯的见识,能够轻易识破他人虚实辨明谎言。   坦然的接受了足以堪称为王牌的从者入手,静若墓碑的男人缓缓转身,一点也没有要沟通的意思。迦尔纳也不以为意,灵体化跟了上去。   两人交流最短最快,却最是契合。   百年镌刻、毫无迷惘的执念,配上一柄霸道无挡的神枪,最可怖的组合登上舞台。   ——红之枪兵入场。   “我可是认真的啊!才不是埃尔梅罗那种儿戏,不拿到圣杯还有什么意思?”   “何等狭隘的器量,无聊。”   ——被否定了。   威严的气势将前者的话挤开,在空气里大行其道将不入法眼的话语弃之如履,这份绝对的权威若是被忍者听去,定会想到乌鲁克的那位王者。   褐色的肌肤佩戴黄金饰品,身着白袍的男人拥有太阳之瞳,他既无刻意也非有意,不过是下意识的将眼前瑟瑟发抖的男人藐视了。   阿特拉姆·加里阿斯塔,西欧与阿拉伯系混血美青年,家族兴起于近代的中东魔术师家族,被魔术协会看做是暴发户般的人物。   为了这次扬名并成就武勋的机会,傲慢的推掉了时钟塔赠予的触媒,自己花费天价从黑市购买来某位法老与西台作战时留下的古弓。   王中之王,万王之王,太阳之王,太阳神的化身......诸如此类称呼与传说,被冠名太阳之称的古埃及最著名的法老王——拉美西斯二世。   便是眼前人物。   “算了,看在你如此大费周章,特地用同余英勇作战铭记光辉的宝物充作触媒,品鉴一下你那幼稚无聊的妄想也无妨。既然是前所未有的大战,那就试试看有谁能唤醒余全部的威光吧。”   太阳之瞳低垂,俯视坐倒在地胆气全无的御主。   红之骑兵宣告入场。   城市夜幕里的一角,男人的身体砰的倒下毫无动静,脸上带着让人向往的幸福模样。   ——鼻息全无。   在这具尸体旁伫立着小花般娇柔的身躯,单薄的黑衣遮掩不住年轻而富有张力的肢体,匀称滑腻的腰肢与肌肤都吸引着男性的荷尔蒙靠近。   若是以体型判断只会认为十五岁前后的少女,但那刻意浸泡在女人味当中的肉体,足以叫人忽视一切德行与观念,为之目眩与狂热。   即使面覆苍白的骷髅面具,但从透出的脸部轮廓与唇形来看,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来......我的御主并不是、您......”   她深深的凝视着死去的御主,吐出悲痛的话语。   被称为御主的男人,在完成了召唤的刹那便被少女煽情的身姿虏获心神,直到死去也沉溺在最毫无痛苦的一刻。   腰间黑青相叠的花型束带摇曳,留在这里的只剩下被召唤来的从者。   融入黑夜的身影,静静离去带走了场间全部的热量,赤足轻柔随意的点地走动,像是被风吹动漫无目的的小花。   红之暗杀者向着夜色而去。   当旭日的阳光照射在罗马尼亚全境,并不平凡的一夜终于过去,谁也不知道古往今来的英杰们已经在这片国土上再现。英灵被希望呼唤,但从未有人提过他们也会带来毁灭。   本国的首都布加勒斯特,一对状若夫妻的男女行走在大街上。   男人穿着生人莫近的漆黑西装,黑发不加打理的随意垂下,充满艺术家的沧桑感。前提是忽略掉眼角的那道疤痕,它为改换成黑手党一般打扮的男人添了不少凶戾感。   拧着手提箱的他落后半个身位,跟在打扮得艳丽且充满魅惑的女人身边。   狼对这一九九零年的世界还缺乏认知,在这种情况下六导玲霞就起到了很好的向导作用,而且她也很卖力做足准备,买来了很多物品和解决了路上不少问题。   譬如护照、导览地图,风土人情介绍,罗马尼亚语词典,枪支器械......   最后一个是狼看在她准备那么充足的份上,才答应她想办法从枪店内顺手取来的防身道具,而且她也对此很高兴的样子。   “Assassin,我们接下来要去车站......”   “嗯。”   简短的沟通间,狼眉头一动看向远方,一只扑棱振翅的白鸽朝他飞来。   ——使魔。                                 ②⑨83①63⑤4   ps:本章又名——   那那那个女人又来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达尼克穷   一曲肝肠断,何处觅知音   拉二骑脸你告诉我怎么输?   大英雄他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三章.什么叫X队友啊!   圣杯战争中出现异常事态或者可能危及世界时,大圣杯便会自主召唤出职阶为‘Ruler’的从者,对圣杯战争的发展进行管理并控制。   因为是担任英雄们的裁判,并且要弹劾邪恶与不轨之辈,该职阶被赋予了诸多犯规级别的特权。   强劲的感知能力,暗杀潜匿手段失去作用。   探索从者的位置,广域的监控和洞悉全场。   知晓从者的存活,看破假死以及掌握进程。   ......这是狼已知的几项强力特权,还存在着他并不知道的部分。   加上Ruler职阶特有的高规格对魔力,识破真名的能力,以及被大圣杯赋予的对应每一位从者的令咒——Ruler的特殊待遇可见一斑。   哪怕是天草四郎那样实力不济的从者,借着职阶便利的情况下都险些取得战争胜利,可见这个职阶真有那么一种拴条狗都能飞的感觉......   若是在此基础上再搭配以强力的从者,轻松缔造出一名顶级甚至是破格的从者也不奇怪。   对于本次大战的Ruler,狼也猜想过是不是原来的圣女,但当那只白鸽出现在视线里时,他就知道剧情果然再度偏转了。   两人一路隐匿身份,没有张扬,在这个情况下还能准确的找上他们,除了能够探查到从者气息的Ruler,再无其他可能。   只不过这里可是布加勒斯特,罗马尼亚首都,距离图利法斯那边少说也有三百公里的路程,这个探查的范围未免有些大的离谱,简直就像一位国王在审视自己麾下的领土。   白鸽使魔,探查范围,这两点都和贞德不符。说明本次的圣杯大战调停者另有其人。   面对飞来的白鸽,玲霞伸出藕臂自然的让它停在上面,路人们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轻轻抚摸了一下,玲霞从鸽子的爪子下取出卷起的信封。   系紧信封的丝带打结处还盖着红泥印章。   玲霞讶异的递给狼,后者也挑眉走神。这一届的Ruler似乎有点意思。   白鸽飞走,收下信封的狼与玲霞前往车站,乘上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巴士。   时值十一月,天气已然转凉快要入冬,巴士内也没多少人,狼取出信封拆开后翻阅起来,坐在身旁的玲霞也探过头来看。   信封的开头便讲明自己的身份乃是本次战争的Ruler,并且开办一场邀请双方御主与从者道场的会议,奠定今后圣杯战争的规则与基调,防止不义之事与引起骚动的可能性发生。   粗略的浏览完一遍,直到目光落在纸张角落的署名上,狼不禁沉默的眯起眼睛。   『Karl de Gro?e』   这是一串德语,意为‘卡尔大帝’。   当然,署名的人还有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查理曼,查理大帝。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奠基人,被世界尊称为‘欧洲之父’。   其传说与史实在欧洲可谓家喻户晓,本土的知名度地位堪比维多利亚女王对英国的重要性,是一位生活在历史又缔造了幻想传奇的英雄与国王。   现在则摇身一变,成了所有人的裁判。   有这么强力的裁判坐镇,蜻蜓队长被鲨鱼辣椒暴打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了,不知道对于千界树与时钟塔来说是好是坏,但对狼而言绝对是有好处的。   控制事态意味减少灾难,在遏制修罗之臂上也有所帮助。   要是十多骑放开了在这片土地上胡来,整出冬木火灾或者天天核爆那样的事故,狼肯定天天压制怨火都自顾不暇了。   在没有绝对的必要以前,还是不要触犯这位裁判的威严比较好。   “Assassin,我们要去这里吗?”   信上的地址是图利法斯附近的一处山丘,Ruler选择了双方都能接受的位置,现在就看各怀心思的御主与从者们会有多少人去了。   “当然。”   狼不假思索的肯定,玲霞从他手上接过纸张反复翻读。   “要是不去的话肯定会被当做心怀不轨的人。这位‘卡尔大帝’......莫非就是本人?”   “嗯。”   玲霞像一块海绵,把圣杯战争和狼灌输的知识都汲取,不断增长并且游刃有余的处理着俗事。   忍者已经无法灵体化,一些必要的麻烦也少不了,带路和了解当地情况都是多亏这个女人,毕竟不可能让他像以前一样高空荡秋千侦查。   入夜还好说,大白天赶路正正经经来比较好,不要随便制造一些让人头疼的都市传说。别好不容易摆脱了原著的‘开膛手杰克归来’,结果又添了个‘人猿泰山归来’......   “时间是后天还很充沛,其他人应该都会到。”   “什么意思......?”   面对狼的询问,玲霞不慌不忙的解释起她的看法。   “不管是拉拢还是观察这位Ruler,双方都会派出人员吧。”   “嗯。”   狼的点头肯定,给予了她信心一般继续说下去。   “按照Assassin你的说法,大圣杯被千界树好好保管着。那么时钟塔一方能派出少部分人员,再让主要部队趁机攻下千界树的城寨吗?”   在玲霞的引导下,狼得出结论:“恐怕不行。”   不说中间的变量和意外,一旦被卡尔大帝回转过来,时钟塔一方就会彻底丧失在Ruler这边的公信力,达尼克对于这种情况必然乐见其成。   反叛出魔术协会以前,达尼克也是一位政治手腕高超的魔术师,长年斡旋在关系错综复杂的派阀倾轧之间,被人送以‘八枚舌的达尼克’之称。   看破这一点的冠位魔术师,说不得还会故意留下少量人员诱使红方来犯,以此使Ruler的立场向千界树倾斜。   总而言之,双方都有必须觐见卡尔大帝的理由。   在女人的逐步说明下,男人对这次的邀请事件有了更全面的认知。   本以为只是一场亮手腕的见面会,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当然能察觉这一点的六导玲霞在狼看来也很不可思议。   几天前的她还是一个连魔术师都不知道,对从者更是一无所闻的普通女人,现在却坐在自己身边侃侃而谈,熟练得仿佛已身处里世界多年一般。   乘车抵达锡吉什瓦拉时,已是第二天。   随便在城内找了个旅馆住下,狼便与玲霞分开在城内熟悉环境,一边用御灵招来唤出女武士跟随,身为弓兵她的眼力比较好。   没了圣杯的魔力支持,身处幻廊的巴御前她们都无法自由活动,只能成天待在里面欣赏风景和闲聊以及演练剑术。   至于离开幻廊,就得看狼的魔力有多少了。   穿着旗袍的女武士过于引人注意,狼只得带她前往附近衣店买了身休闲的衣裙,换装过后好上不少,但也因为出众的容貌不时吸引路人们的目光。   古城被茂密丘陵环绕,城内屋盖多是红色砖瓦,加上教会独有的方边尖顶设计风格,让人游览之余也能感怀历史。   踩着脚下铺列整齐的砖石路,嗅着清新的空气,两人结伴一同来到城市内最高的尖塔上。   巴御前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满脸幸福,一边伸出手指点出看见的地势环境,体温相融的同时把信息也传递过去。   “狼大人,还没问您这里是?”   “罗马尼亚,现代。”   “唔。原来如此,没想到真的一转眼就来到千年以后的世界,巴大开眼界了。”   “你喜欢就行。”   “嗯......”   女子小鸟依人,用耳鬓轻轻蹭着男人胸膛,一边搂紧了怀里的手臂。气氛正好,狼忽然提起一件与此时漠不相关的事情。   “巴,那一晚......总司也在吗?”   怀里的娇躯僵了僵,没有答话。   巴御前嘴唇微动,眼珠乱转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慌乱,尤其是身边男人的气息如此接近,进一步搅乱她的心绪被迫想起难忘的一晚。   “算了,我明白了。”   狼一笔带过,让女武士长舒了一口气。   一边又因为被迫想起不堪回首的记忆,只得仰起头不忿的盯着面若无事的男人,看着对方不答话便抬起右脚踩在他的皮鞋上。   “唔......”   狼反应过来,怀里的佳人已扭腰走开,留下羞恼的眼神便陡然消散回归幻廊。   带她逛街顺便打探剑士小姐情报的心思暴露,身为女性的巴御前又怎么会不生气,象征性的踩了他一脚就跑掉,一瞥之间的俏皮风情说是撒娇不如说是诱惑。   确定关系以后,女武士私下里的举动愈发大胆起来。   但他又怎么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那能坐就不站着,能不开口就一直不说话的个性,跟在身边的女生又何必费尽心思的百般主动。   剩下狼伫立在尖塔钟楼上,眺望着这座清晨的古城,一边为剑士小姐的挂心烦恼,一边构想着人们的平静何时会结束。   但这种日常被打破的时间,比他预想的来得要快。   “玛丽小姐?”   “嗯,好像被称为晚上11点来的死亡玛丽(death mary)。”   中午在茶餐厅会面的狼与玲霞相对而坐,女人一边悠闲的品味着餐点,一边吐出从警局打听来的消息。   至于为什么会跑去警局,用她的话说就是“得尽全力回报Assassin才行”扮演了护照遗失的旅客,报警后趁机摸入警局和年轻的警官们闲聊。   在中途‘恰好’想起护照丢在哪以后,待在警局的期间也打听到不少的消息。   “毕竟圣杯战争是近期发生的,如果有异常事件可能警局这些地方会收录吧,虽然会被Assassin你说的魔术师弹压下去。”   玲霞的举证和理由让狼无话可说,只能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事件发生了两起,据目击者报告是深夜时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外国少女,悄悄凑近男人们耳语着请求温暖,然后第二天便会找到他们的尸体。   目标是成年男性。   当在旅馆内发现他们断气的身体时,边上的镜子用口红写着‘欢迎来到死亡世界’,死因不明没有外伤让警察们相当头疼。   “Assasin。”   “你是说那个‘死亡玛丽’就是Assassin?”   “嗯。”   玲霞若有所思,接受了狼给出的答案。   深夜出没勾引成年男性的神秘少女,留下难以调查的可怕传闻,符合这个剧情的无疑是暗杀教团当中的魁首·毒娘,也可以被称之为静谧哈桑。   “但是她的御主竟然允许——”   “被杀了吧。”   “欸?”玲霞脑袋空白,花费了一秒钟才理解简短的话语内包含的庞大信息,红唇微动说道:“被她杀死了?”   “嗯。”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没能抵抗住诱惑,遵循了本能结果被自己的从者‘一吻而死’,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典范了。   只是连花都未摘下就赔上性命,召唤出她的魔术师也蛮可怜。   “又一个被自己的从者杀死的御主......”   玲霞瞧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低下头要掩饰什么一般端起红茶慢品。   Ruler给出的集会时间是明天晚上,而狼凭着玲霞获得的信息,提前确立出手之机。   杀死毒娘,拉拢毒娘。   都得先找到她再说。下定主意的忍者旋即开口。   “今夜你不要出门。”   玲霞微愣,然后乖巧的点头,满是魅意的紫色眸子闪动着思索之色。   深夜的锡吉什瓦拉一片寂静,城内的灯光泯灭大半,只有残余的部分灯火在坚持。叮嘱了一番六导玲霞又布置下防御的结界,狼才放下心来外出。   一路上的见闻和谈吐,哪怕战争还未正式打响,这名女人已经用出色的表现证明了她的价值。不愧是能自如融入圣杯战争的怪物,充当助手也是不错的人选。   融入夜色的狼西装革履,不住打量黑暗中的角落。   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刚刚转过一个拐角,面前的路上便出现了一男一女走来,细看之下还一点也不陌生。   御主狮子劫界离,从者莫德雷德。   他们不是应该在图利法斯么......他眯起眼睛匆匆与二人擦肩而过,隐约听见他们在嘀咕“要找到Assassin很有难度”。   估计是认为施加了隔离的魔术,所以认为他人会无视他们的存在和声音,但是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位从者经过。   红Saber组已经知道了‘死亡玛丽’的案件,早早确定在城内聚首的魔术协会一方主从,昨晚在相互碰面以后才发现事情大条起来。   有的魔术师没有现身,只有从者出面。   有的魔术师主权全无,从者一言天下。   有的魔术师和从者在,但只会一句话。   最坑的还是干脆神隐的暗杀者主从,直到他们经过调查,才发现那家伙早就死在了某个废弃屋顶的天台上,而确定被召唤出来的暗杀者则不见踪影。   前往图利法斯的计划落空,人都少了一个难免有点风波,于是统一在古城内和附近驻扎和安定下来。   我怀疑你们在演我——身为时钟塔请来的佣兵,狮子劫界离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甚至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盟友们的情况一个比一个复杂,不是人间蒸发就是疑似替换,从头到尾就只有来自秘仪裁示局的西装女人能正常交谈,但也有点迟钝满上一拍的样子。   好在对方的从者看上去挺可靠的。‘夺牛记’中首屈一指的英雄,爱尔兰的光之子——库丘林。   在灵格上还要强于自己的剑兵。   麻烦的事情一大堆,以至于现在攻略那座千界树的坚城还没头绪,就得先循着线索把自家的暗杀者找到先。   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说不定就会成为黑方打开局面的空隙。尽管还没同那位查理大帝谋面,但能够征服欧洲的国王又怎么少了的铁血手腕,可不能让红之暗杀者成为对方非难己方的借口。   明晚就是觐见调停者的时刻,这个关节上千万不能出什么漏子。   最终协定下来,和他一起搜寻红之暗杀者的只有两组,其他的人不是个头不适合就是没理会,所以今夜的锡吉什瓦拉在活跃的从者至少有四骑。   而身处敌营的狼,就是那不为人知的第五骑。       第四章.初次交锋   与红之剑兵的相遇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却让狼绷紧心神。   遇到一个就代表有可能遇到第二个、第三个,这趟寻人之旅恐怕不会容易结束,他的气息遮断技能与哈桑是同一等级。   但狼有肉体,可以决定灵基的显现与否,这是其他从者办不到的。   意味着他发现静谧哈桑的同时,对方却不一定能发现他的真身,只是有另外几对无法遮掩气息的组合,今夜的毒娘想必会格外谨慎。   意识到其他人存在,当狼转过第四个街口遇见‘熟人’时,已经能表现得平静自若。   封印指定执行者,巴泽特·弗拉加·马克雷密斯。   贴身西装紧束着经年锻炼的身材,一头梳理得齐整的短发,加上双手戴着的卢恩手套,整个人透出一股干练的精英气质。   跟在她身边一同出现的,还有漫不经心穿着皮衣皮裤、打扮潮流的蓝发男子。   库丘林。   无法判断对方的职阶,但狼已经提起警惕。   自己现在处于丢失护身符的状态,如果男人有带诅咒之枪,相性上就难免有点不利了。   只听见几句闲聊,狼便低下头加快脚步走过,没有与他们对视避免暴露,   随着夜色愈发暗浊,街上的人影逐渐稀少,狼也开始思索起是不是该回去,长时间在街道上来回移动肯定会被见到自己的敌人怀疑。   生存是生物的天性。   草原上的狮子饿极了也会不惜性命去猎杀幼象,既然退步是死,那么自然要赌在前进的一步上,这是肉食动物的天性美学。   于是一道叫人垂涎欲滴的娇美身影,出现在行人凋零的黑暗前,仿佛从后台走上幕布前的舞者。   轻灵的赤足,盈盈一握的腰肢,楚楚可怜的面貌,都在勾动着兽性潜藏的食欲。   谁是捕食者,谁是猎物,暂且按下不表。见到这陡然出现在不远处的身影,狼就知道他的一夜游荡没有白费辛苦。   毒娘盯上面容狠戾的男人。   狼盯上了风中摇曳的小花。   双方距离开始缩短,忍者装作被少女的姿色虏获,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一边靠近过去。   这是一场暗杀者间的较量,谁最先忍耐不住露出獠牙,谁就会最先暴露,届时附近的从者也会迅速察觉到情况赶来。   “小姑娘......”   搭讪比想象得容易,如果真的只是无家可归的少女,满心警惕下狼也没有办法。但对方怀抱大开仿佛张开的捕蝇草,全无拒绝之意。   少女虽然异常的瑟缩与沉默,却又懂得在‘关键点’上附和男人。   缺乏目的。   隐瞒身份。   不愿归家。   寻找住所——即便不是风尘男子,耳闻最后一声细若蚊呐、娇柔婉转的“您有住的地方吗”,脑中理性也会如被舔舐的蜂蜜般溶解,只剩流淌而下的甘甜。   还有蜜蜂嗡嗡不停在脑海爬动一般的......躁动与冲动。   “请不要触碰我。”   唯独想要接近她会被拒绝,学着受惊的兔子退后半步,脸上露出我见犹怜的害怕与无助,让人不敢有半分急色。   在把握男性的心理上,不得不承认她精深此道。   存在共同的默契下,两人七晕八绕的穿过小巷经过偏街来到一处旅馆内。   发型梳成地中海的老板看着面前面色如常的狼,又看了看他背后站着的白裙少女,会意一笑露出猥琐的神情。   “这是客人您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通知我们。另外房间桌子抽屉里的‘日用品’是另外计价的。”   看得出来,这儿的老板对这份工作已经驾轻就熟。   狼满意的点点头,领着背后的少女走上楼踩在楼梯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声,与之相对的,少女走起路来轻盈无声,像是翩然起舞的蝴蝶。   伸长脖子的老板咕噜咽下口水,视线停驻在少女裙摆下不经意间露出的大腿上,虽然能看出不是欧洲人,褐色的娇嫩肌肤也有着别样的美感与妖艳气氛。   直到少女消失在楼梯上,中年谢顶的老板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还没等他驱散脑海那魅惑的身影,旅馆的门又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又是一对男女,面色彪悍的男人和束着金发马尾、打扮不羁的少女。   老板暗自咋舌,对这些迷途少女感到痛心同时又感到可惜......   “客人,开房的话双人房——”   砰——、话没说完,面门被冲击正面击中的他跪倒,脸上多了一个鞋印,微微塌陷的鼻子也流淌出鼻血。   眼冒金星之间,一道愤怒的声音在恍惚中传入耳里。   “我双你大爷!”   少女气势汹汹的粗话,迟迟到来。   一旁的狮子劫界离挑了挑眉头,选择无视开店没看黄历的旅馆老板。   楼上房间内,先后进屋的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起来。   狼坐在床上毫无动静,目光锁定着白裙少女却毫无动静,让静谧心中一阵疑惑,以往这个时候那些男人早就化成猛兽一般扑来了。   这个男人,目光让她心中升起威胁感。   但是不对......她相信自己身为山中老人的本领,即便是同为暗杀者的从者也不可能瞒过她的本领,因此静谧将一闪而过的危机感当做错觉略过。   “现在的话,怎么样都可以......夜色很深了吧。”   静静响起,对男性来说是最美妙的声音。   她全身上下仅着一件连衣裙,单薄得说是内衣相信也不会有人反驳,滑嫩的脖颈与精致的锁骨,以及向下延伸入积雪一般雪色衣裙内的丘峰。   她款款走去,一边观察不为所动的男人。   踏入房间以前还和之前的人一样,踏入房间以后却状态一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但现在的毒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很需要魔力填补。   指尖浮现虚幻,赤足踩地无音。   是她的气质但也是魔力不足的表现,毕竟古城人稀并无太多食物,‘食魂’只好保持在每晚一个的限度。   有高等级的‘单独行动’支撑,即便没有御主静谧哈桑也能保持一周现界,但魔力决定了期间活跃的程度和能力。   人类断水三天即会陷入生命危险,但不是说第三天就不会虚弱,这个结果与过程是连接递进的,而非一步达成就和毒娘现在一样。   无论怎样,保持足够的精力(魔力)都很有必要。   “请抱住我......稍微有点冷。”   她搂住男人坐上大腿,顺势贴着对方胸膛一边像黑色的天鹅仰颈,用那融入黑暗以外的唯一一点朱红色寻探着男人的唇。   近了、近了。她已经能嗅到灵魂的甘甜,仿佛下一秒就能填满身心的冲动席卷大脑,毒娘将薄唇与对方的嘴相触。   嗅探着,贪求着,将他人之命反哺给自身。   以人的魂魄为食粮——这就是从者的本质。   唇齿紧贴,津液交融。   靡靡之音在空气里散播,当毒娘的手指再度充满力气时,男人拍打在她面庞上的鼻息也微弱下去,最后趋于虚无彻底断绝。   静谧还未满足,搂住全无气息的身体继续索取。   怎么回事?   精气也好,魂魄也好,统统没有被摄入体内让她产生困惑。   在毒娘像一头伏身啃咬尸体内脏的鬣狗时,房间的门被砰然撞开,陡然惊醒沉溺在食魂本能下的暗杀者。   诱人白裙消散,换做紧身黑衣。   她手指一抖,三柄布于指间的短刀映射寒光。   墨镜下的狮子劫界离才刚看清屋内情况,面上就被这杀气刺的生疼,脸色一变急忙解释起来。   “等等、我们是你一方的同伴。召唤的时候你应该得到知识了吧!”   少女宛若被触及的含羞草,腰肢弯曲出惊人的弧度,随后跳上天花板倒贴在上面,纤细的肢体张开仿佛一只趴在阴影里的大蜘蛛。   “红方的......?你是谁。”   “哼。‘晚饭’被打扰很不爽对吧,但是这边更不爽啊!你这个随便给人添乱的家伙。”   莫德雷德气冲冲的架起剑,护在自己御主身边。   眼看同僚初次见面的气氛有点‘热火朝天’,狮子劫界离连忙擦着汗制止了火上浇油的可能发生。   “等等!Saber,你先冷静一下,让我来说没问题吧?”   “切,随便你。”   提早在各家旅馆安插使魔,通过这种手段找到目标的是他,莫德雷德自然不会抢别人的功劳。既然是御主搞定的,那么自然归他处理。   剑兵朝暗杀者龇了龇牙,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随后移开目光打量起屋内。   “Assassin,你杀死了你的御主,这一点我不打算说什么。但是你既然参加了圣杯战争就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那么和我们联手很有必要不是么,还是说你认为以一敌七自己有胜算吗。”   “......你说的不错。”   卸除攻击态势,静谧灵巧的翻到地上站定。   眼看达成默契,狮子劫界离松了一口气和莫德雷德走进房间,刚刚把倒在床上的男人判定为‘倒霉鬼’移开视线,那具身体的衣袖却忽然掉出几块黑影。   滚落地上,分散开来。   注意到这东西的刹那,众人眼中惊讶还没升起,眼前便被火光和喧嚣杂音覆盖。   『紫烟火花』   鸡飞狗跳的乱象之中,气急败坏的少女发出喊叫。   “御主!你不要动!”   啪啦啪啦、爆竹作响。   断绝了敌人相互交流的可能,一边切断视线与感官的捕捉,倒在床上的黑影早就顺势滑倒避开切来的大剑,一边伸手递向背后具现的太刀。   喀啷——、鲤口鸣响,众人悚然。   “「秘传」——”   “「向吾端立(Clarent)」——”   具现出铠甲,剑兵从炙热的灼烧感中脱身。   绚烂的焰火和爆响盈满感知,直感奏效疯狂预警的刹那,她又迫不得已卸下头盔使大剑亮起邪光。   莫德雷德的宝具存在解放前提条件,得先一步解除掩盖真身的「隐藏不贞的头盔」才行,这使得她动作被迫慢上一拍。   当碧眸勉强捕捉到爆烟中掠起的一抹浓厚血光,她急忙调整剑刃输出的方向。   不好、来不及了!   “「不死斩」!”   “「的父王发起叛逆(Blood Arthur)」!”   半跪的男人拔剑挥出水平一舞,血色的弯月霎时亮起妖光,与之相对的是云雾中窜出的赤色雷霆,与勾勒出月色的剑影相互倾轧。   轰隆——!   大剑笔直放射出赤色雷光。   太刀挥出残月一束的赤影。   狭小的空间,所处的位置,占定的先机,都注定男人的灵刀更胜一筹。   直射的雷光被赤影从侧面切开,宛若被破腹一般渗出鲜红光芒,被冲击之下混合不死斩的剑光在室内暴走。   冲击波与乱流相叠炸开,瘴气与电流四散堆积乱象。   旅馆二楼瞬间爆炸,倒塌砸落的石块落在柜台后面,把老板彻底砸晕过去。   夜色混合冷风侵入失去屋顶的空间,只剩破墙烂瓦的地面上,金发散乱、盔甲破烂的莫德雷德抱着大口吐出鲜血的狮子劫界离,面色焦急。   “御主、御主?!你没事吧,喂、可别这么容易的死了啊!”   “咳咳——!你 说 的轻松,这可.....一点也不容易 吧。”   说话断断续续之间,他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彻底阻绝了痛觉的折磨。   “可恶!”   除了他们两便只剩下默然无言,矗立在一旁断裂墙壁阴影里的毒娘,一击不中立刻脱身的忍者早已不在此间。   她怔怔的看着气息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的欣喜,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纸条被她悄然捏紧藏起。   隐匿灵基,一路避开赶来的从者气息,完成工作的狼回到旅馆避开使魔上楼。   推开门以后,坐在桌旁的女人看过来,桌上放着简单制作的水果沙拉与料理,让忍者稍微有些惊讶。   晚上不要出去——玲霞的目光仿佛在说她有好好遵守这条命令,但狼没说不准她等他。   “欢迎回来。”   “嗯。”   男人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先前的爆炸声与窗外的警笛声与他毫无关系。   “累了吗?尝尝我做的点心吧......”   在女人的招待下,缓缓坐到桌前的狼沉默一会儿,拿起餐具开始品尝起面前的零散食物。   望着他一语不发的吞咽食物,玲霞坐在对面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欣赏着男人的吃相,脸上升起浅淡而虚幻的笑容。   门内门外,穿过它的忍者有着跨越两个世界的不真切感。       第五章.觐见大帝   锡吉什瓦拉当晚发生的骚动,像长了一对翅膀飞到隔壁的图利法斯。   有人欢喜有人愁,黑方收到消息的同时,红方的其他人也收到情报并且反应不同,但那都是后话了。   反倒是千界树对于失去联系的相良豹马,结合黑之暗杀者独断专行的动作,判断出魔术师存在很大的脱队可能,在一族内部已经将狼的御主视作别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   红方还在对这名给予他们迎头痛击的暗杀者咬牙切齿,黑方则已经推测起今晚正式开启大战的仪式上,神秘的黑之暗杀者是否会出席。   “总之做好见面的准备吧,大家全部都跟上。”   达尼克一言概论,定下今晚行动的基调。   就和玲霞猜测的一样,老奸巨猾的魔术师准备把从者全部带上,全员前往Ruler设立的仪式地点。   只要敌人看准千界树后方空虚的机会,朝城寨发起进攻并掀起争端,到时就可以根据敌我阵容,临时分配最佳的安排应对,然后用令咒将其他从者转移回到千界树城寨防守。   如此一来,全盘皆赢。   后发制人,选人出阵。   依托地利,牵制主力。   以及最重要的,取得Ruler的信任。   大圣杯需要至少五骑从者的灵魂才能启动,哪怕敌人真的攻入城寨也只能干瞪眼,圣杯战争初期最重要的还是从者本身。   只要敌人没能忍受住大圣杯的诱惑行动,无疑会落入达尼克精心编制的大网中步出败北的第一步。   日落西山,斑驳的树影被一阵风声打乱,人影陆续从林间走出朝光秃丘顶迈出步伐,他们的辉煌与尊贵不加遮掩。   从者。   身姿各异,光辉相近。背后依次跟着同一穿着白底金边制服的魔术师们,即各自的御主。   像是早早约定好了一样,对面的森林中人影晃动,拨开草叶,几道卓尔不凡的身影也相继踏出沐浴在最后一道阳光下。   相视站定,空气盘旋起炙热的低气压。   达尼克扫视众人,嘴角不禁挂起张扬的笑意。   四——这就是红方出场的从者数量,和黑方到齐的六人相比,气场一下子就被压了一头。   面上还残留着病色,狮子劫界离苦笑一声。   情况可不止达尼克想的那么简略,千界树是人员基本到齐,时钟塔不是枪兵的御主没有来,就是暗杀者因杀人事件得回避裁定者,骑兵则干脆联系不上,狂战士那边直截了当说没有兴趣。   搞来搞去。   四骑从者加上三名御主,合起来也就比对面从者多一个人,佣兵先生愈发不看好这趟任务的前景,后悔起自己怎么就被忽悠了过来。   看看人家拧成一股,看看这边松垮散乱。   如果不是众人都在看着,他已经一巴掌拍在面上捂脸了。   随着斜阳彻底落入山后,林间的树影沉入黑暗,远远的有鸟鸣传来,携着风声吹过静寂无声的场间。   谁也没率先开口,都在相互打量着对方。   圣杯大战这种分立阵营的作战方式,对从者来说也是十分新奇的,趁着点燃狼烟前的余裕选取和观察对手也是不错的一手。   面对库丘林饱含兴趣的视线,彭忒西勒亚额头鼓起青筋,那种不是在看敌人而是品评女人的目光,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阿拉什与喀戎则相互交换着欣赏的目光,这对弓兵从初见起就识别出了对方的职阶,用弓养成的修长双臂,以及敏锐的目光等等。   黝黑的屠龙英雄,身披金甲的武士。   要说场间斗气最为强烈的是谁,无疑便是这两人,剑兵与枪兵微妙的找准了对方,意识到彼此的时候胸中已经斗志昂扬。   无论莫德雷德怎么瞪眼睛,齐格飞就是没看见她一般,目光全部放在迦尔纳身上,让叛逆的骑士气的半死,怀疑对方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场中并无主事人,故而身为王的穿刺公一言不发、端着架势。   穿着白衣,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魔术师则专心致志的翻阅着手中书籍,至始至终没在意过众人的神情。   当一身现代打扮的狼领着玲霞到来,霎时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果然么......”   达尼克看着六导玲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相良豹马那家伙果然脱落了。   忍者方一出现,喀戎背后全身藏在大衣和兜帽里的人影立刻轻呼一声,手指捏住大衣的衣领准备揭开,另一只手刚刚抬起正要打招呼——   “你这家伙!”   喊叫与爆裂之音传出,还没回过神来一道赤雷横贯视线,电射而过。   “呃——?”   人影一僵。某人苦思一晚想出来的盛大登场,正式宣告胎死腹中。   众人的注意力全被赤雷吸引而去,哐啷、剑刃与大剑一触即分,狼稍后几步握紧剑柄,不慌不忙的锁定面前全副武装的人影。   莫德雷德气势汹汹的原因不用想都能猜到,狮子劫界离正想提醒她不要乱来,剑士已经脚步一蹬溅开泥屑,化作赤色炮弹朝摆定架势的男人飞去。   “给我去死——嗯?!”   直感奏效,头盔下的莫德雷德蹙起眉头。   前踏的脚尖一点,刹住身形的剑士像灵巧的大猫向后跃开。泥土一阵蠕动,咵啦——、黑色铁桩破壳而出一般刺出,紧追剑士一路疯涨树起让人望而生畏的黑色棘林。   黄金折光,黑白一闪。   轰隆——!   横削而过的枪携着爆裂无匹的火焰,一举摧破棘林,视线歪斜,高温令铁桩融化成铁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   压向地面的火焰反冲至天空散开,化作照明灯使每个人的神情忽闪忽暗。   “嚯——?”   嗅着焦糊之风,领王一手拂散尘雾与收枪矗立的黄金武士对立。   短短片刻,电光石火间的交手让魔术师们目眩神迷。   在亿万万的生命中脱颖而出的存在,方才那刀光剑影、风驰电掣的魅力教他们领略了一番英雄为何物。   黑方的枪兵无疑是罗马尼亚之王,弗拉德三世。   神气流溢、辉煌尊贵的红之枪兵,是何许人物?   “你什么意思?!”   站在替自己解围的迦尔纳背后,莫德雷德一脸怒色的瞪着出手的弗拉德三世。   “你是不懂尊上、只会狂吠的野狗么。越过余对余的部下出手,不将王放在眼底的下场可很难说啊。”   光焰消散,复归黑暗的夜色里,领王的金瞳仿佛穿透光芒的琥珀。   他转动目光,满含不屑的扫过想要发作却被狮子劫界离拦住的剑士,落在远处收起剑的男人身上。   不管黑之暗杀者的御主是谁,进行拉拢对策——弗拉德认同了达尼克的看法。   只要对方还是黑之从者,那层徽记就不可能被抹去,加上昨晚袭击红方主从的经历,他们判断将这对半路出家的主从重新拉回阵营的把握很大。   不管千界树的人怎么想,黑方的从者们都难免好奇的打量起狼,对这位游离在阵营边缘的人物颇感兴趣,忍者单骑在敌方阵地大闹一场的胆魄也让他们感到钦佩。   面对穿刺公释放的善意,狼不置与否,前者也收拢笑容并未多谈。   仿佛宣告闹剧的结束,进入正题。   ——穿破乌云的金光铺满大地。   众人为之一惊,整片丘陵都沉入光的海洋中,瞅准了大家分神的刹那,地面亮起转移的魔法阵同时响起传达声。   “诸位无需惊讶,这是余的布置。”   天声传来,光芒盖住眼前。   身体一阵轻盈后,恢复视线的众人已经被带离丘顶抵达万丈云海之上,皎洁月色倾泻在潺潺流水下,于水池中映出清澈与明亮的光辉。   望着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远方是游动的云海波涛,脚下是铺列整齐的砖石,两侧耸立着威严庄重的欧洲风格建筑群,除了供人通行的街道还有绿化带与高塔以及内河与桥梁。   谁也没想到,在罗马尼亚的上空漂浮着这么一座精致典雅的城市。   对于浮空之城已经不陌生的狼打量着景物,和女帝赛米拉米斯的空中庭园相比,这座机动圣都虽然也很古老,但不是前者的复古而是添入文明风貌与浓厚的人文气息造就的古典。   正当众人的目光被这座古典城市吸引时,嗒嗒脚步声配合喀啦作响的盔甲,让他们顿时升起警惕。   身着盔甲头覆铁面,手持剑盾或长斧以及弓的钢铁骑士们从街道两侧涌出,排成整齐的两列为众人指明道路。   肃正骑士。   狼惊讶的看着这些卫兵,猜想着这应该也是裁定者特权赋予的卫兵。   卡尔大帝在灵子世界也有大量电子卫兵归他统领,加上其技能‘典礼改革’能够提升集团与支配地的性能,圣杯的支援可谓彻底强化了Ruler统治者的一面。   尽头是一座肃穆的修道院,面前是让出中间道路的骑士,他们举起的斧剑在半空相交,铺就钢之道路昭示觐见国王的铁血威严。   领王愉快的哼了一声,似是对这番排场感到满意。   当然,Ruler的大费周章也镇压了众人的多余想法,光是双脚踩在圣都石板上的踏实就让人不敢有妄想。   弗拉德一马当先走上前,达尼克也用眼神示意千界树的魔术师们跟上,等到黑方众人迈开脚步,红方的主从们才心思复杂的跟了上去。   黑色的贵族袍移动到刀兵前,斧与剑摩擦出嘶嘶火花回归正立姿势,似要将毫无胆气的弱小者恫吓,禁绝不入流的人拜见国王的尊颜。   仿佛没看见面前的刃光一般,穿刺公闲庭信步向前移动,刀斧触及其衣袍以前便径自收回。   刀斧,整齐作响。   王者,脚步不停。   连达尼克都暗中捏了把汗,跟在后面的人更不用说,高大的肃正骑士组成两堵钢铁高墙,把人们的存在感挤压在这条路上。   在这狭窄且临近的距离下,若是挥下刀剑,便是从者也无法保证御主的安全,因此每个人都眼观六路、如临大敌一般走过。   只有阔步在前引领道路的王者,游刃有余让人叹服。   不愧是亲手制造过更大‘排场’的男人......   一叶障目,当眼前的剑刃与斧收回,雪白的广场与露天喷泉出现在众人面前,围拢在周围的丛丛绿植散发清新空气。   视线沿着广场向尽头延伸,修道院大门前,伫立在一节节石阶上的高大身影已在那等候多时。   “欢迎来到余所爱的世界(城市),余乃法兰克国王、罗马的皇帝查理曼。当然,真名是卡尔大帝,称呼随便你们。”   头戴冠冕,金色铠甲下流出富有庄严感的黑色绸带,长而卷的编发像是孔雀开屏,夸张的贴着身体在背后与肩下挺起,衣襟敞开的胸前纹绘着金色的十字架。   威风凛凛,不外如是。   此地主人离开教堂到门前迎接,领王满意的颔首认可礼遇,其他人或许毫无察觉却也从心底感到舒适。   这就是国王的待人气度和教养,以刀兵之阵喝退鼠辈,以亲身迎接宣示尊重。   只有一人面对数骑从者也毫无异色,以‘裁判’的标准去评判,这位国王的表现可谓天衣无缝,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放心也让魑魅魍魉之辈不敢现形。   “余乃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采佩什。应大帝你的邀请率领手足前来参议仪式,你所见的人类皆是扎根在余之故土上,绵延茂盛的‘尤格多米雷尼亚’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枝须。”   报上来路与身份,穿刺公有意忽略圣杯战争强调王与统领的身份,一边不忘用目光斜视身侧,在那边的是渐渐骚动的红之阵营。   和同出一系的千界树不同,时钟塔委派的御主不是佣兵就是来自各个部门的魔术师,有的还从来没见过面。   之前没有谈拢就暴露了最大的弱点,他们根本不可能像黑方一样选出领导者,尤其是以脾性和实力来说鲜有人能办到这一点。   弗拉德是英灵,亦是一国之王。   轻描淡写的开场白铺垫了己方声势,也一针见血的打压了气氛诡异起来的红方阵营。 第六章.协定与邀约   库丘林吹了声口哨,表现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迦尔纳一言不发,同样不以为意。   莫德雷德虽然张了张口,半天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虽然志在继承王位,但不代表她有把握拿下众人的信任被推举为红方的代表,尽管大家对红之剑兵的印象定论为鲁莽冲动,但还不至于达到失了智的情况。   气氛一时之间僵持,连自诩获得神之智慧的喀戎也大感棘手。   现在的情况是对方以势压人,面对摆在台上推进的阳谋,巧计之流实在有些勉强。而且经过这次会面,对方也看出来红方不够紧凑的联系。   千界树的魔术师们脸色各异,但不约而同的是对达尼克的信任,以及对红方多了一分轻视。   还没开战,红方就输了一筹。   空气愈发沉默,狮子劫界离硬着头皮准备站出时,空气摩擦灼烧的音鸣传入耳中。除了他,早一步注意到的从者们也看向声源处。   圣都的自律炮台开始转动锁定,成队的肃正骑士拉开弓箭进入警备。   云海尽头,金色彗星在切开山与浪花笔直驰骋而来,拖出光带在众人视线中放大,与这光景一同到来的还有傲然笑声。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没想到继余之后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杰出的人物,久违的让余心潮澎湃起来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Ruler。”   超音速飞行并流溢着灼热的金色魔力光,翱翔天空的光辉之船——「暗夜太阳船」。   那盘旋于天的神威之姿,让黑方众人一下子面色难看起来。   来人是谁不必多说,而且这充满辨识度的宝具也不难认出,来自古埃及供法老王驱驰天空的飞行物。   “红之Rider么,看来也是一位来头不小的王。”   蒲扇般的手掌高高举起,广场与塔楼上的肃正骑士刷刷撤步收起弓箭,炮台上调的炮口也随之下降高度恢复待机。   在卡尔大帝的示意下,卫兵们有序撤离让出‘着陆点’。   金色的辉舟降落在广场上,炙热的狂风一浪接一浪拂动众人发丝,红方的御主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就凭这位的出场声势他们也无话可说。   拉美西斯二世。   看见太阳船的时候,狼就猜到了对方的真名,眼神也因此复杂起来。   这场大战目前光论从者质量无疑是红方占据优势,但要谈到紧密的配合与协调又是黑方更胜一筹,这下子连他这个穿越者也很难说哪一方能获胜了。   思索之际,卡尔大帝已经领着众人踏入修道院。   柔和的月光穿过花窗照射在宽敞的空间里,让人心情舒畅宁静,这里既是神之家也是王的御前,意识到这一点众人便收起了散漫与随意。   两排早早准备好座椅,相隔一人之间还摆放着小圆桌,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场贵族的茶会。   在Ruler的精心准备下,一场硝烟消散于无形,众人也识趣的收敛起火药味没有生事,只有达尼克暗道可惜没有收到城寨方面的报告。   看来红方并不是伪装出来的松散,而是真的一滩散沙。   (哼......和那群迂腐刻板、尸位素餐的贵族们没什么两样)   众人就座,狼与玲霞坐在黑方最不起眼的角落,弗拉德三世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对他来说魔术师要多少有多少,但像黑之暗杀者这样优秀的从者却是珍贵的战力。   至于那个毫无魔术气息的女人,就当是暗杀者的性格或者兴趣了,虽然以穿刺的暴行闻名于世,但身为王也是有宽阔胸怀的。   从一下太阳船起法老王就抱持着品鉴的目光审视城市,而且他的身上还穿着现代风格的衣物,与其他从者的作态大不相同。   “怎么了?法老王,对余自满的圣都有何看法么。”   “哼~”被问话的骑兵翘起腿,唯我独尊的架势也没让大帝生气,他扬起自信的笑容扫视殿内圆柱墙壁缓缓说道:“匠人的心血,民众的信仰,布道的结晶......不错不错!”   “以教授人们信仰为何物,懂得尊重神明赋予信心的目的来说,同余的祭司庙也不相上下了。”掌声轻响、抚掌相合的法老王予以肯定,眼睛一眯化作金色细线忽然说道:“但要是这种异邦之神的神庙出现在余的土地上,余会赐予建造者活着见到阿努比斯的‘赏赐’。”   王权并非戏言,坠地之音使气氛急速拉紧,宛若大弓张开难说箭指何方。   以生前作战的弓召唤出来,又卷入少有的战争规模,现在的法老王较之以往更具战意。   空气落针可闻,魔术师被从者们身上升起的气势挤压得难以呼吸,一滴汗水流到狮子劫界离的眼角,他像是一尊木雕一样毫无动静、伸入夹克的手一动不动。   达尼克的内心在狂喜,他已经看见胜利在朝自己招手。   只差、一步!   “——哈哈哈哈!”   笑声唐突的响彻殿内,众人愣神之间,正坐在神之塑像下的大帝结束了大笑。   “确实,虽然你同余信仰的并非同样的神,但那份信仰的坚定余眼角切实感受到了。无妨!既然是同样对信仰付出热爱之人,那么也是值得纳入余广博之爱、神之爱的一人。”   法老王哼了一声没有回应,眼底闪过欣赏之意。   眼看被红方推举出来的话事人偃旗息鼓,卡尔大帝又看向弗拉德三世,后者依旧是参加宴会般的贵族举动优雅的点头,让前者满意的颔首回应。   他站起身来,宽阔的肩膀承受着神之手间洒下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沐浴在神的威光中。   “那么余宣布,由本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在此宣誓,以......”   在宣读完形式上的公平公正宣言后,Ruler又简单的陈述了一边自身的职权,这种行为不仅没有让人觉得掉价,反而让众人在心底点头表示认同。   连狼这种初次参与圣杯战争的人,都能感到由衷的享受感。   是的——就是享受。   邀请。   欢迎。   公证。   一系列环节下来,这位欧洲之父已经赢得大多数人的好感,不管魔术师们是怎么想的,对于各路英灵来说这样一位保障事态安定的裁定者,都让他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哪怕这是一场以杀戮开启的比赛,大家也不禁认同了这位裁判的存在。   以自我为中心的法老王也无话可说,尽管王者本身就是法则的制定者,但对方当面宣达会管理的范围和事项,就是明确的划清界限让你有问题现在提出来。   这种预先设好门槛的话术,让把握不准后续发展的人也难以进行反驳。   目光留意着在场众人的神色,狼不由得再次正视这位国王的存在,原著那位裁判威严掉光的圣女和这位国王真的没法比。   大概这就是战士和统治者的区别。   “这是公证文书,那么请两位签订吧。”   肃正骑士端上托盘,上面盛放着一纸文书。   不光是黑方的魔术师打起精神,巴泽特和狮子劫界离也提起注意力,但无论他们怎么看,那都不过是和先前的信件一样,毫无魔力的普通纸张。   要说区别的话,无非是纹路与质量更加上乘。   但真的如此简单么?   领王眯起眼睛,法老王扬起莫名笑容,身为政坛老手的达尼克也随之领悟过来。   其他人还一脸懵懂,因为不善交际不懂得投靠派阀而被安插到天文台的巴泽特更是两眼抓瞎,只有一旁的库丘林露出麻烦的神色。   契约什么的,很容易让他想起一些麻烦的开端。   面对冷场的气氛,噙着笑容的卡尔大帝发起稀松平常的询问。   “怎么了?小龙公与法老王对这上面的条约有问题吗,如果是哪些方面无法实行,我们可以重新商谈一遍。”   “不,没有。”   眼中精光闪烁,踌躇一会儿的弗拉德忘了一眼法老王随即握住笔签上大名。   “哼——”   感受到领王意味深长的目光,拉美西斯二世也大笔一挥留下名号。   迟迟想通的狮子劫界离看着这一幕,心中半是忧愁半是解脱,达尼克也犹疑不定的看着上座的大帝,眉头悄悄拧起。   弗拉德三世,拉美西斯二世,作为两方认定和推举的主事人,在部下和同阵营从者做出越界举动和破坏圣杯战争时,他们都有必要进行约束和管理。   现在看来,大帝放任穿刺公一开始打压红方也不是没有目的,逼迫黑方选出一位领导者,再通过这一手使其自行管理阵营内其他人,省去自己出手的功夫方便裁判从中斡旋。   可能对魔术师们来说,这就是一个笑话。   没有魔术印记,不是强制契约,一张白纸又能做到什么......纸张本身当然毫无意义,重要的是签下了它们的人。   一位是罗马尼亚的王,黑方的共主。   一位是埃及的法老王,红方最盛者。   由他们付出承诺以王者之身认可的条约,真的有那么简单么......   在那之后,双方就战争的安排进行了一系列商谈,包括迁移人口、保存古城等方面,都进行了逐一的谈话。   静谧哈桑的话题也被一笔带过,按照卡尔大帝的说法就是无法保证战争中毫无伤亡,只要不是恶性的去制造大规模杀戮,他可以给出很宽阔的自由空间。   红方与黑方自然应允,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误伤甚至杀死人类。   Ruler的周全考虑,进一步赢得众人的信赖。当双方先后离场时,狼接受了领王的邀请前往千界树城寨。   本来忍者的目的是浑水摸鱼,但卡尔大帝玩了那么一手‘绝对条款’后,对各个阵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也不想被排斥在两个阵营以外。   这不是来不来的问题,哪怕他没来只要脱离黑方,就会遭到黑方的处置与Ruler的监查,这种情况下只能被迫做出投入红方的选择。   今天到场反而是一个正确选择,至少踩着Caster召来的风元素接受一旁弗拉德三世投来的欣赏目光,就知道这一点准没错。   黑方的Caster,狼也并不陌生。   帕拉塞尔苏斯,当然他还有一个普通人更熟知的称呼——霍恩海姆,全名是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的炼金术魔术师。   炼金术师始祖,人类史和魔术界都名声卓越的人物,因为成功制作出‘哲人石’而传闻甚广。   在苍银的碎片剧情当中,就是他提供了贤者之石替亚瑟王与阿拉什解除太阳王神殿的削弱与封印,同布伦希尔德一同推动了东京湾决战的胜利,令不可一世的法老王威光泯灭。   这么一看,黑方的胜算也不低,要说为什么,那自然是拐的质量上更高。毕竟面对那位法老王,说不定会复刻一次同样的胜利。   不远处,同样踩在风元素上的阿拉什好奇的看着狼,眼神一凝,霎时间一片皑皑苇原呈现在眼中。   弓兵微微愣住,旋即露出爽朗的笑容。   “思乡之人啊......”   轻轻嘀咕着谁也听不见的话,他也仰头看向寄托乡愁的月亮。   跟随黑方踏入图利法斯,狼打量着这座魔术师营造的城市,在迁移民众的问题上双方都不赞成,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在晚上进行并避开人群区域开战。   和提起警惕的忍者不同,跟在一旁的玲霞神情自然的欣赏着夜色下寂静的城市,一边幻想着日出时变得喧嚣的场景。   沿着修葺平整的路面,走上朝着山城进发的坡道,模样一致的人造人与魔像出现的频率开始增多,吸引了原本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玲霞。   她十分乖巧的没有说话,一直跟随在忍者身旁。   将这一细节看在眼底,众人也识别出这对主从谁才是主导者。身材肥胖的戈尔德不快的扬起眉头,眼含媚意的塞蕾尼凯则盯着狼舔了舔嘴唇。   因为弗拉德三世一边引路一边介绍的缘故,其他人并无插话的机会,看得出来领王对这位暗杀者青眼有加。   原因无非是昨晚的突袭。   暗杀者一向是潜匿作战的人物,现在己方有了这么一位能正面与剑兵交手的暗杀者,身为黑方领袖的弗拉德三世自然欣喜异常。   麾下从者的强大,意味他实现梦想的机会更大——将血染的污名在人类史上抹去。   一直到王之间内,弗拉德襟摆一挥、昂首坐上王座,其他人随之侍立在两侧。   人群一散,只剩狼与玲霞站在大厅中央。   “怎么样?Assassin呦,余的诚意可是货真价实的。事到如今,回到你本来的立场吧。为自身染上我等奉献之「黑」、归于阴影为千界树服务。余以弗拉德三世之名向你保证,你将得到与他们一样的待遇和尊敬。”   灯光明亮的厅内,身袭漆黑的王向忍者递出邀请之手。          7.狼烟燃起   太阳从山顶升起,一夜平平凡凡的过去。   土地落入一纸合约定下的战事中——居民们对此一无所知,照常辛勤努力的工作和维持着早上打招呼的日常。   狼婉言谢绝了对方的挽留,在魔术师与从者们的目送下离开了城寨。   走在逐渐有了人气的街道上,困意开始朝大脑袭来,忍者非但不觉得麻烦反而感到充实遍身的满足。   生本就是伴随着疲倦的,轻盈过头的身体只会连心音都听不见。   千界树为他们安排的住所是城内的一处小楼,还专门派出了几名人造人负责打理和听从调遣。对于暗杀者不在城寨内滞留的打算,领王十分大度的表示理解,这也和狼答应了他的邀请不无关系。   双方的关系刚刚走上正轨,在弗拉德看来狼保有一些警惕性也很正常。   但忍者的防范与其说是针对从者们,不如说是针对从者背后的御主们,关键时刻的令咒足以改变一切意志,原剧情中被迫吸血鬼化的弗拉德三世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玲霞坦然的说出她是娼妇时,厅内众人的轻蔑清晰可见,哪怕是见惯世事的从者也不免露出吃惊之色,用探寻的目光盯着狼想知道他选择一名娼妇做御主的理由。   当时的王之间内,空气简直诡异的可怕,连弗拉德三世都愕然失语了片刻,随后谈起别的话题扯开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黑之暗杀者的御主身份,注定像一根钉子扎在魔术师们的心中。   这也是狼没有住进千界树城寨的原因之一,眼下领王或许可以对他诚意礼遇,可一旦作为敌人的红方被消灭,从者们还能否决定自身行动就难说了。   到时那群魔术师针对六导玲霞发难非常有可能,而一旦扮作他御主的玲霞出事,自己具有肉体并非真正从者的事情就会暴露。   魔术师们会不会允许一位令咒无法控制的从者存在,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和两方的魔术师都无法达成共同阵线。   因为狼的目的在根本上就和双方不同。   千界树妄图以大圣杯作为前进的基底,击垮时钟塔创取而代之在魔术界创立新的势力,时钟塔则想要击溃背叛脱离的千界树一族,并将大圣杯带回展开研究。   一个要保管大圣杯,一个要带走大圣杯。   忍者只能在心底说句不好意思了——启动大圣杯需要地脉配合,打开通往世界以外的道路需要扭转能抵达根源的开口,不说时钟塔知道会怎么样,只要是魔术师知道这一点都不会让他实现的。   抵达根源就是魔术师的毕生夙愿,而狼却要把这个装置篡改,与毁灭他人执着一生付出的梦想毫无区别。   想来想去......果然只有胜者才能决定一切。时钟塔也好,千界树也好,都是需要防范的对象。   随便在摊铺上选了些水果,付过钱后狼啃着手里的苹果一边朝下一条街走去。左手的炙热感告诉他,这条街上存在恶意的视线。   一定是来自魔术协会的暗探,相对的锡吉什瓦拉也有千界树的人,但在情报的夺取和暗杀执行上双方肯定还是会依赖善于此道的Assassin。   而他早就落下了最为重要的一步棋。   穿过草地外的围栏,狼推开小院子前的门进入屋内,身为佣人的人造人们忙碌的身影映入眼中,他聆听着屋内的动静旋即向那个不一样的呼吸声走去。   这些人造人是以同样的模子制造出来的,所以脚步和呼吸以及各项参数基本一致,对忍者来说来视觉都不需要就能辨认出来。   反过来,也能迅速找到提前一步安家的女人。   “你在干什么?”   望着这间双人房,狼不禁朝走廊两侧张望了一下,最终确认只有通往阁楼的小屋可以居住,楼下不是厨房就是工作室和健身房。   尽管是很奢侈的设计与布局,但稍微不太适合他们。   “记日志。”   “......”   面对玲霞从善如流的回答,狼进屋一看,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的她的确在写日志,而且一手娟秀字迹比自己强了不少。   两辈子都没好好练过字的男人摸了摸鼻子,随后杵在一旁默读起玲霞的笔记。   女人的日记叙述很是平淡,平淡的像生活里打开水龙头涌现自来水一般,平铺直叙毫无花哨的技法描述,透着与脸上粉底与妆容不匹配的自然。   早就注意到他的玲霞也没有说话,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狼随后又在房间与小楼布置了简易的结界,回到屋子里时,女人已经脱下外套和短裙穿着暴露的内衣裤整理起床铺,准备入睡。   看见走进来的男人,她仿若寻常的点头充当打招呼,随后轻巧的钻进被窝开始解除一夜未眠的疲惫。   从头到尾,六导玲霞都表现得无比的顺从,也不会多嘴去问不该问的事情。   狼望着床上转眼呼吸平稳、进入梦乡的女人,不知道是该感叹她心大还是有胆气,   确认过人造人回到仓库待机,屋内也没有魔术气息以后,忍者才取出道具整备起来为今晚的初战做最后的准备。   铃鹿的簪子、谦信的佛雕、艾蕾的......枪笼,最后这个玩意儿他有点抓瞎了,哪怕是拥有改造忍义手机关经验的忍者,面对这个新奇的道具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使用。   与此同时,锡吉什瓦拉内也有人在念叨他。   “没有、没有、没有。气死我了!”   喀戎一脸苦笑,看着在屋内来回踱步的御主。   换上红色连衣裙打扮的少女贵气依然,一头长发两侧的马尾被可爱的粉色蝴蝶结系住,束着腰肢凸显曲线的裙带也绑了个蝴蝶结,裹在黑丝里的一双长腿反复交叠。   终于,艾蕾停下了脚步。   “Archer,你有什么头绪吗?”   “房间的主人恐怕不会回来了。”喀戎给出结论,在少女蹙起姣好的眉毛前解释道:“无论御主你为什么要找Asssassin,Ruler的定下的规则与契约已经让局势趋于明朗,恐怕作壁上观和渔翁得利都很难做到吧。”   “唉,你说的我都懂,但是连起来怎么就那么复杂啊。”   对圣杯战争一窍不通的女神,认真倾听了教师的一番专业发言以后,眼睛都快绕成了蚊香状,让自家的从者苦笑不止。   “意思就是他应该留在敌人的阵地了,离开圣都的时候御主你也有关注吧,他们是一同离去的。”   “胡、胡说!谁有关注那家伙了,我只是确认敌情了解那些不入流的杂鱼们罢了。”   “确实,恐怕谁也没想到会有一位女神屈尊降临吧。”   喀戎像是一位忠实的管家,照顾的哄着大小姐同时也为前景感到激动。   太阳王也好。   穿刺公也好。   地上的从者在天上诸神面前终究是极限的。况且依他近日的观察,可以判断自报家门来自苏美尔神话的女神可以沟通,在此之上两人还有着不错的话题。   尽管自身独力面对如此多的强敌难有把握,但只要有这位女神在,他达成心愿取回过去神性的想法就大有可能。   “算你识相,那几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们,要不是几次破坏了我出场的机会,本女神早就华丽的夺走了他的注意力啦!总之就按照梦魔提供的方法,在立香召唤我之前先在这边躲一下好了。”   看来女神造访这边世界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反而大有内幕。   当房门被再度敲响,盘坐在床上的狼结束了冥想,窗外的月光铺满床前,也把恰好被唤醒的玲霞那诱人的肌肤与曲线凸显出来。   她打了个哈欠,立起的上身转过来睡眼朦胧的样子。   “Assassin,怎么了?”   “开战了。”   响应狼淡淡的语调,门外也传来人造人机械性的声音。   “Assassin大人,达尼克大人有请。”   朝门外回了一声知道以后,狼又让玲霞自己注意安全便离开了小楼,现在还不到她出场的时机,战争的舞台还停留在表面的从者对抗上。   等矛盾和争端进一步扩大,御主才会从各种意义上进入视线。   当忍者抵达城寨,众人已经在高墙上就绪,宛若巡视领地的将军们站在城堡上,审视着夜色中上空亮起黄金之星的平原。   太阳船肆无忌惮在弗拉德三世领土的上空飞翔,那无疑是太阳王发来的邀战信号。   同时,也是挑衅。   朝准时赶到的狼点了点头,弗拉德三世眼中涌现黯色凝视远方,循着他的目光狼也取出寄鹰筒观察那片平原。   整齐有序、穿戴盔甲的木乃伊列队前行,庞大军阵每隔一段距离便插入一只战争巨兽——狮身人面兽。   以稳定推进的使魔之海为浪涛,前方涌动的浪花也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存在。他们单独出现在军阵前,沉默行进仿佛在统领着军队。   成为这只军阵最锐利的犄角——   身披盔甲的骑士。   打扮轻简的弓兵。   造型绚丽的枪兵。   兜帽遮头的术士。   身形高大的狂战士。   金冠顶翎于脑后飘洒,铠面纹绘兽面吞头,这副显眼的打扮与武人气场,甭说是身为穿越者的狼,便是其他从者与魔术师也认了出来。   天朝三国时期第一的无双将领,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称的吕布。   “有趣......”   弗拉德三世自信一笑。   “圣杯的原因么。”   本来圣杯仪式只能召唤西洋魔术基盘地域的英灵,但是因为迁移到罗马尼亚做了特意调整,所以达尼克对此情况也不感到意外。   众人正思索间,平原上的敌人停止了进军,飞驰的光辉之舟也悬浮在月色下,静静等候。   “看来红方打算把那块草原当做战场吧。”   “全面对决啊......”   考列斯擦了擦汗,没想到初战就是这么大的阵仗。   要知道这可是赌上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战争,时钟塔一方也是,双方可以说都输不起。所以对于对方一上来就搞出这么有魄力的对决,黑方众人也倍感讶异。   “哼。没什么好奇怪的,侵入余之领空的太阳可不像能对怠惰之辈示以仁慈的。”   弗拉德冷哼一声,点出这次战争的根本主导者是谁。   短暂的余裕里,双方注意到上空云海飘荡间露出的圣都一角,看来Ruler已经正式开启监查工作。   “敌人的御主应该找了安全的位置眺望战场,而且还有一名暗杀者不见踪影。战场在那片草原上,我们可以背著城镇应战,请各位尽情发挥力量吧......”   观察完毕,达尼克得出结论一边望向弗拉德三世,将话语权交接给他。   领王高傲的点点头,旋即展现排兵布阵的本事。   “无需保留,既然敌人挑明全力决战,那么就在此刻投入全部的兵力才合适。达尼克,速速准备,不能让这些敌人侵入余领地的不敬者们全身而退,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那份傲慢!”   “......明白了,立刻去办。”   达尼克恭敬的行礼,带着与从者们交流完毕的魔术师退下城墙,在这个过程中,狼也有注意其他主从的情况。   戈尔德傲慢无比,与齐格飞毫无交流。   菲奥蕾与阿拉什很是融洽,两人都面带笑容。   塞雷尼凯则干脆把从者当做空气人,对此玛尔达也乐得如此。   罗歇则对帕拉塞尔苏斯投以敬意的注视,一边为他打气嘴里还喊着“老师加油”。   考列斯则面带不安的叮嘱了彭忒西勒亚几句,然后就被不耐烦的后者反过来训斥了几句。   角落里,达尼克目光闪烁的看着孤身一人的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不相干的魔术师退去,空气让渡给支配战场的战士们。   “Saber,你负责担任余的近卫,没问题吧?”   齐格飞忠实的遵守着戈尔德的命令,一语不发以颔首充作回应,弗拉德也满意的点头接受。   没有什么事情会比万夫莫敌的屠龙者充当近卫更让人安心。   “Archer,你负责眺望战场并进行支援,同时负责给出信号。”   “明白了,交给我吧!”   阿拉什气势十足的回应着,豪爽的笑容就和他的回应一般果断。   “Rider,你就尽情冲散敌人的军阵吧,将那可憎的侵略者们碾碎。”   “好的。”   玛尔达矜持的举起法杖,表示自己会尽到身为骑兵的义务。   “Assassin,你在附近找出敌人隐藏起来的御主,如果没有收获和情况不利,余允许你随时可以返回战场。”   “明白了。”   狼有些惊讶,也明白了领王不畏敌人暗杀者潜匿的原因。   如果敌人的暗杀者隐藏在战场上,那他留下一员在城寨内警戒反而会落入下风,与其如此不如来一场见血的兵略较量。   如果对方真的打算等这边全员出击,让暗杀者潜入城寨暗杀魔术师,那么己方的暗杀者也已经在搜寻对方的御主,并逐一展开猎杀。   要是没有,那么狼也能在猎杀敌人御主和回归战场上做出最佳选择,不至于让一名从者没能发挥作用。   何况留下的弓兵本身的狙击距离,足以策应战场和应付城内变故。   这就是战争中用兵的艺术,也是将军们让人佩服的人格魅力,士兵只需要无悔的去执行即可,因为他们会给出最佳的行动方案。   “Caster,敌人的Caster就交给你盯住了,别让他耍什么小花样。”   “我尽力而为。”   术士谨慎的答应,反而让领王大感放心。   帕拉塞尔苏斯是先于四骑被召唤出来的从者,因此两人早有诸多交流,对于这样一位博学而造福人类的魔术师,弗拉德三世也是由衷欣赏。   “Berserker,军队的统帅以及冲阵就交给你了,尽情发挥你的实力吧。”   “嗯。认真决胜的战场和眼中所见的强敌,很好很好,我体内的阿瑞斯之血已经沸腾起来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领王的确将军队的管理任务交给了狂战士,这也是这几日来从者们相互认识后达成的默契。   以技能‘领导力’来说,亚马逊的女王也很适合统领军队作战,而且她也没有失去过理性,具体原因和内情是怎样的,连弗拉德三世和达尼克也不得而知。   即便考列斯想要报告,也被女王严令禁止了。   就和狼与玲霞一样,Berserker组合当中也是从者占据主导,弱气的御主负责附和。   “请稍等,这是我制作的人工灵,能够为诸位提供魔术念话与简单的治疗等帮助,请带上它们吧。”   望着Caster递来的红色药瓶,其他人学着他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打开瓶口,里面的赤色液体当即从中流出沿着手臂蔓延附着在众人的衣袍下,隐蔽起来。   狼没有拒绝,对他而言这不仅是帮助,也是有另一层意味。   ——监督。   他和玲霞毕竟是外来者,哪怕回归阵营也会受到不同的目光看待,以防万一,黑方做出这种准备也是理所当然的。   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Caster的道具制作水准,尤其是对方的‘贤者之石’,堪称是术士道具当中的王牌,足以同宝具的效用媲美。   “那么......不要让敌人久等了,也别让罗马的皇帝小看了吾等的胆气!诸君,同余出阵吧!”   “是!”   诸事完毕,众志成城。   城寨古老的铁门震动起来,随着铰链转动迎来久违的升起,人造人与魔偶组成的军队随之出现在下方,迈着整齐的步调涌出城门朝城背后的平原发起进军。   战争打响!    第八章.白热化   剑,切裂风云、斩开大地。   枪,贯穿天空、燎燃原野。   风驰电掣,电光石火,青芒与火焰翻覆天空与大地,剑影与枪刃替换轮舞,冲击波仿佛巨人的豪腕一遍遍捶打大地,制造出名副其实的死亡禁地。   踏入的人造人与木乃伊湮灭,闯入的魔偶与狮身人面兽被粉碎。   这里是至强的巅峰,不容外物插手。   圣剑与豪枪交戈,火花嘶鸣朝彼此之主人奔走而去。   噗呲——、黝黑的皮肤渗出鲜血。   咻咻——、白色的发丝缓缓落下。   相互弹开身形,屠龙者与武士站定后目光紧系难分胜负的对手,短暂的余裕间双方心中皆升起惺惺相惜之意。   “看来只要有你的存在,我就无法讨伐黑之Lancer啊......”   枪兵淡淡感慨,剑兵未作回应。   望着沉默寡言、褐肤坚毅的剑士,迦尔纳眼中不禁染上怀旧之色。   “和你眼神相似的男人,我曾经见过一次......”   被触动一般,屠龙者微微压低下巴,目中带上催促之意。   那是与方才还熊熊燃烧的战意稍有不同的感觉,身为一流的战士,双方都能领悟到其中意味。   “那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英雄......如果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那就说明你我的战斗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结束了单方面的谈话,迦尔纳重提豪枪,齐格飞擎起大剑。   光影再度伴随震荡在战场边缘闪动。   “■■■!”   机械中参入狂暴,仿佛引擎暴走的赛车般动静,这就是三国最强武将的咆哮,让人造人们都不免露出动摇的畏惧。   在这样任性驱驰于军阵当中,挥舞枪戟泼洒鲜血的怪物面前,同他对抗的却是一骑少女般的身姿。   “唔唔......唔啊啊啊!!”   犹如环绕恒星旋转的卫星,尖锐沉重的铁蒺藜被女王挥舞自如的驱动,不断与砸来的大戟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音。   系在她腰间延伸而下的赤色布料,张扬的在空气中舞动仿佛裙摆,但上面流溢的雪色神气却告知他人这并非凡物。   『战神的军带』   将父神阿瑞斯之分身的军旗改制而来,仿造半开口皮裙样式套在腰上,能令使用者的神性、筋力等参数飞跃性上涨。   凭着这一宝具,身姿娇小的女王竟然与三国无双的武将斗了个旗鼓相当。   枪戟带出的鲜血与蒺藜卷起的风暴混合,在战场中央舞动出血色风暴,将周围的士兵尽数搅入,辗轧成难以辨认的肉泥和血沫。   拼杀至白热化的两团人形彻底化作血涂的风暴,仅剩两双凶光闪烁的眼眸暴露在空气中,让目睹这天灾之景的生命畏惧不前。   相互拮抗的咆哮,蛮力席卷过境留下惨不忍睹的现场。   “烦死了。”   哐啷——、剑与杖撕咬出火花。   握紧法杖的圣女每退后一步,骑士便得寸进尺的向前。剑兵凭着魔力放出稳占上风,使得敌人一步步后退,但始终差了那么一丝在关键的时候停下。   女人有着让人敬服的韧性,以及优秀的意志。   但对敌人来说不是好消息。牛角状异形头盔下,莫德雷德不耐的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对分配给自己的对手不满意。   那个强力的、身负大剑的剑士。   那个偷袭自己御主的暗杀者。   那个让人不爽的王。   哪个都想斩掉,却哪一个都没机会碰上。一想到自己想干掉的家伙可能会被别人抢先干掉,莫德雷德心底就止不住的怒气上涌。   如果解开头盔,这一意见便能畅通无阻的传达给别人,但在全副武装的战场上,粗蛮的骑士只能另寻办法发泄心底的不痛快了。   ——譬如奚落对手。   “什么嘛、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也敢和我交手,自大也得有个限度吧、你这个烦人的女人!”   “呵呵......女人什么的,骑士小姐你不也一样吗。”   圣女咬紧牙关传出莫名的笑声,一边极力使表情看上去和善一些。   话音刚落,杀气爬升。   “你说......什么?”   滋啦滋啦,雷电窜动。   白亮的剑刃攀附上妖异的赤雷,赤色闪动,对面的异形盔甲彷如地狱爬出的恶魔,随着喀啦的一声,剑兵双腿下陷令大地龟裂开来。   与敌人无关,这是她自身实行的蓄力。   “不准叫我女人啊!你这臭婆娘!”   嘣隆——!   火箭炮发射的动静响彻战场,赤色染红平原一角,直击而出的雷光犁开大地掀飞岩石,一路火花带电撕开血肉与兵刃,在空气里残留下跳动的电流后黯淡下去。   烟尘齐飞,草叶乱舞。   当人影再度从模糊的视线中出现时,身姿神圣的玛尔达半跪在地,装束破烂染上鲜血唇边也漫出殷红。   她半眯着眼睛,额头淌落的鲜血流过眼角,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一看你就不是战斗的料啦,省省吧。把衣服补一补,回去继续做你的乡下村姑还是没问题的。”   噗嗤......落下的法杖插入地面,孤零的斜立在那。   上头的十字架倾斜过来,为了负伤的主人守护在前,仿若有人伸手要拦住去路一般。   盔甲哐当作响,莫德雷德踏步上前毫不在意的将它撞倒,右手剑尖点地随意的拖出长长划痕。   “还有这武器算什么,就那么蹦蹦几下完全没用耶。什么破烂啊,真是中看不中用。”   讽刺过后,头盔里还传出低沉的讥笑。   “少......”   将脸低垂藏进阴影,圣女嘴唇嗫嚅出不甚清晰的声音。   “嗯?”   莫德雷德停下脚步,眼看对方好像颤抖得快失去反抗之力,还在为自身实力得意的剑兵已然骄慢起来。   “要举白旗投降吗,我接——”   “我是说少给我在那自说自话啊!”   直感发出警告的瞬间,凌厉的风已切入内圈。   来不及挥剑,因为那是近身的拳风,骑士只好将宽大的刃面挡在身前,在做出顶多被击退的预想后思考宣告了断线。   砰——!!!   霰弹枪放大后的爆音炸响,飞出的黑影滚落在地砸开岩石碎屑,紧跟着掀起一路烟尘卸去身上的冲击力与惯性。   “老娘忍你很久了——!!!”   圣女的咆哮之音,一瞬间压倒了狮子的自鸣得意。   腹部仿佛被搅成一团,眼冒金星,咽下呕吐冲动的莫德雷德困难的喘息着,下意识解开头盔大口呼吸起新鲜空气。   一头金色马尾散落下来,像是雄狮伏地时披散的鬃毛。   她拄着大剑缓缓站起,撇头啐了一口,鲜血染红脚边凌乱倒下的草叶。   剑兵的嘴角拉升高度,咧开笑容,叛逆骑士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狮子起身的打鼾声。   露出狂野的笑容,发丝贴在脸上还沾着血的莫德雷德歪了歪头。   “看错了~看错了啊。很好!那么我也拿出些真本事来好了——”   正握剑柄,剑刃在前。   话语的结束启动了剑的变化,剑柄向两侧展开并燃起血光与雷霆混杂的魔力光。   “真本事?正有此意,我这边也是一样的啊......”   十字杖化作光屑暂时消散,扭了扭脖子舒展腰肢,玛尔达毫不退让的盯着对手,气势与即将解放必杀的敌人相比一点也不差。   ——光在洒落。   闪耀。   灼热。   神速。   令战场从黑夜颠覆至白昼的元凶,便是翱翔于天降下光之奔流的神之舟,在它面前夜色也像是一层薄布,被点亮的光芒一层层烧却黯淡。   不是扫射,不是爆破,是江河倒灌一般暴力的洗刷大地,白亮的色景复归原貌之后人造人也好、木乃伊也好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焦黑下陷的大地。   太阳王的光辉化作光压,压迫众生。   竖起的铁桩不值一提,凝结的冰墙顷刻融化,领王与炼金术师的宝具和魔术,只能堪堪抵挡一会儿便宣告崩溃。   即便如此,黑方仍然没有溃败。飞翔的光辉之舟目的并非歼灭而是回避,回避集群攒射而来的箭群。   那是死的洪流,钢之风暴。   手执赤红大弓的男人拨动弓弦,其姿其速犹若奏曲狂舞,将黑色的浪涛送至天空,犹如黑暗大蛇蚕食拉神的光芒。   立于图利法斯的最高峰,城寨的尖塔之顶,Archer以行云流水的射击将箭雨泼洒至十公里以外的空域。   目睹这壮绝盛大的一幕,连激烈舞动兵戈、咆哮擂动战鼓的狂战士都不禁分神片刻。   “有趣、有趣!区区铁器来对抗余的威光吗,妄想击落太阳的英雄啊,让余来品鉴一番你的技量是否与胆气相配吧!”   天上的人工太阳朝城寨方向移动,地上的黑之枪兵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城寨布置着大量的防护结界与措施,倒也正好充当弓兵的掩护所为他击落太阳王做贡献,而现在自己的还要处理别的事情。   目光移动,领王锁定了面前仅有的两骑,蹙眉的术士与弓兵。   “Caster哟,辅助就拜托你了。”   “明白了。”   身旁的帕拉塞尔苏斯后退一步,不慌不忙的召唤出元素灵提供帮助。   太阳之舟驶离了战场,惨白凄冷的月色重新覆盖鲜血横流的大地,猩红的血液堆积起来在月下呈现晦暗的黑色。   “一群无礼之徒,以为是受了何人的许可才得以耸立此处——?”   挥枪散开库丘林发出的火球,领王面色不改冷淡,前者不禁倍感麻烦的咋舌。他和喀戎对上这位穿刺公,在不拿出底牌的情况下两个人都会被压制。   至于掏出底牌......想了想己方阵营那诡异的情况,蓝发男子不快的摇了摇头。   (哼、投机倒把的事情哪里都有么......)   “你们以为自己脚踏的这块土地是什么地方呐。”   魔力卷动大气,空气拂动啸声。   异样的状况让库丘林与喀戎面露警惕,纷纷后退同宣达王权的枪兵拉开距离。   “这里——”   群山不换颜色,一眼百年仍在。   “这里也——”   河流依旧湍涌,生生不息永存。   “这里也——”   土地上的人照常生活,王庇护过他们,他们便铭记王,今宵的安枕之所乃是过去永眠在此的英雄泪流热爱的土地。   “那里亦同——”   乌云掩月,跌入黑暗,山川绿林被跨越时空归来的王唤醒,魔力扯起风声堆成看不见的泥沼,使陷入其中的所有人只觉得窒息感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举凡一切,全是余的领土啊——”   漆黑的王沉入暗影,遍身缠绕不详的昏暗光芒,衣襟鼓荡的右手立起握拳。   黑暗笼罩,栩栩生辉的金瞳兀然亮起。   “「极刑王(Kazikli Bey)」!”   飘动的袍摆流出黯色,绵延而出带动大地发出响动与震颤。   “快退!”   “可恶!”   红之弓兵与术士急退间,咵啦一声、凝成实体的黑暗破土而出,倾斜着围绕高举右手的领王盛放。   铁桩与铁桩并列。   钢铁与钢铁交鸣。   圆舞盛开的铁桩之林将王者拱卫中央,仿若贵族服领口衔着的蔷薇花,成百上千木乃伊被钉住挂在半空徒劳挣扎,仿若钢之棘林上迎风飘荡的树影。   刹那间,平原上多出一道让人汗流浃背的酷烈之景。   *   对平原上的战况一无所知,疾驰林间、切开黑暗的忍者前进着。   等候着——   等候目标出现,或者人工灵发来改变行动的信息。   脚下不时的感受到平原方向传来的震荡感,耳旁也能听见混入风声的爆炸与钢击声,更重要的还是抬头就能看见偶尔点亮天空的闪光。   当人影出现在安宁的祥景中时,不期而遇的双方便注定要撕下平稳的薄膜。   “概率应该是平均的,但是被我遇上的话,意味着时运不济吗......那么接下来要验证的就是你还是我这边的问题了。”   穿过结界的刹那,狼的存在就已经被感知到。   对方布置了精密且复杂的多重结界,其魔术的水平在狼生平所见也能排进前五,意味着对方是一名优秀的御主。   当脚步击碎话语,当身形拂开树叶,出现在空地前的忍者目睹对方的模样时,这层认知得到了固化与加深。   她应该就是吕布的御主了,不为别的,就凭狼知道她的身份。   褐色的肌肤与眼镜下缺乏感情的眼神,眼前的人造人正是阿特拉斯院的杰作——拉妮VIII。   与此同时,城寨外围的森林里一道魅影浮现。   停留在树枝上,骷髅之面静立无言,紧盯着灯火通明的千界树本阵。                   第九章.高达驾驶员,拉妮Ⅷ参上!   领巾系带上镶嵌着玉石,一双半圆框大眼镜下是机械般的目光,少女有着一头在月下闪耀夺目的浅紫色卷发。   扎着单边马尾,前额上系着发髻。深V字形的衬衫裸露出部分平坦的胸前,外面套着的白色外衣及时去除了一些暴露感,双腿套着适合外出的黑色长靴。   她就是以魔术世界的理论结合最新的科学技术,由古老的炼金学院出产的最高级人造人。   和千界树城内一挑就是一堆的大白菜不同,出现在忍者面前的这个,是堪称价值连城的‘非卖品’。   魔术协会三大组织中,阿特拉斯院是与炼金术起源之一的埃及存在巨大关系,从其中诸如奥西里斯之砂、伊西丝之雨等礼装功能中附带的埃及众神之名,就足以看出他们的来历。   比之传统魔术界的炼金术,阿特拉斯院专注于脱离物质的「事象变换」,也因此更为神秘难解。   神秘代表未知,未知对于依赖情报作战的狼而言即和危险挂钩。   虽然不知道阿特拉斯院把自家产品送到这里来的原因,但不妨碍狼将其认定为敌人,当他拔出剑刃的瞬间树林也跟着竖起正方形光幕。   ——将敌我、忍者和人造人圈住。   “上钩了吗......”   注意到森林方面升起的结界,喀戎面露笑容,一边配合库丘林躲避领王的穷追不舍。   同样注意到那边情景的,还有通过人工灵直接观察现场的帕拉塞尔苏斯。   “约束的结界?但是仅仅一个御主......”   话音还未落下,人工灵传回的画面便让他愕然了。   森林当中拉妮果断亮出手背的令咒,随着赤色光芒一闪,林间掀起的飓风带出机械暴走一般的咆哮。   “■■■■■——!”   戟刃横扫,落叶两断。   哐啷爆响之中,脚下仓促倒退出去的忍者只感到双手发麻,同时抬起严峻的目光审视起现身的对手。   三国无双的猛将,吕布!   领悟了敌人的意图,帕拉塞尔苏斯又感到不解,红之狂战士退去以后己方的狂战士便可自如肆虐战场,难道敌人就一点也不担心正面崩溃。   仅仅为了一名暗杀者,对方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么。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逃走了吗!?”   咆哮着的女王散去风暴,手中挥舞的铁蒺藜垂下,一目望去已无吕布的踪迹只有让人缺乏激情的杂兵。   躲开背后挥来的利爪,彭忒西勒亚高高跃起,一拳坠下将是狮身人面兽砸入地面,隆隆烟尘中她缓缓步出,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周围搜寻可为对手的存在。   混乱的战场上有一道黑影晃动,当视线下意识跟上去时,对方击倒人造人出现在面前的身影已经清晰起来。   代替先前突然消失的对手,与自己展开对峙。   “哈、哈哈。”女王忽然干笑几声,意味莫名的打量起出现在眼前的人,就如字面意思一样是‘人’“你......是人类吧?”   语气压低,压下怒气。   但狂战士的愤怒和吊起的眼角无法骗人,对阵的人也能察觉到这一点,但她还是选择了最直截了当的回答。   “正是。Berserker的接力棒我就暂且收下了,黑之Berserker,你接下来的对手是我。”   身着西装的丽人慎重的审视彭忒西勒亚,一边摆出专业的拳击架势。   本该是全力以赴的尊重才对,但目睹这一幕,女王心中升起难以遏止的侮辱感。   不过是一介人类,结果连武器都没佩戴就踏上战场,要求与她正面对决......这份不快与潜藏在心底的憎恨,一下子像毒素渗进内脏灼灼燃烧起来。   “有趣——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愤怒难以抑制的狂战士露出本相,眼中血色闪动间,战神军带升腾出大量神气,无力伏倒的草叶们纷纷倒流竖起,或是被吹得升空。   伫立在倒流的神气之雨中,雪白发丝倒拂舞动,模样从俏丽的少女朝狂暴之姿转变。   狂战士,正式狂化!   “这才是真实的实力吗.....”   以手掩面,避开直吹而来的狂风与尘埃,巴泽特面色凝重的注意着眼前从者的面板。   先前与吕布的互殴只是启用了战神军带,但最高级的狂化启动后,彭忒西勒亚的属性参数已经全面拔高到凌驾于飞将之上。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据。   哪怕是无敌的龙之铠或黄金甲,在那对旋转出飓风的铁蒺藜前,恐怕也不敢保证能轻易接下。   现在的亚马逊女王,在白刃战上能辗轧所有人!   “勇气是值得褒奖之物,但是侮辱战士的荣耀则不容饶恕!”   神气注入体内,理性不断消散,黑之狂战士解除了安全阀进入暴走状态。   “认真吗......正有此意。”   巴泽特深吸一口气,用系带套在背后的圆筒打开口,里面骨碌滚出一颗黑色的球体,落下的瞬间浮起来围绕西装丽人举起的拳头旋转。   魔力编织成环状,在上面运动的黑色球体像是围绕手腕展开公转的天体。   千界树城内。   “唔!失控了吗......”   灯光明亮的室内,戴着眼镜的少年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与下巴滴落在高级毛毯上,坐在轮椅上的少女面色担忧的守护在一旁。   少年是此刻正在战场上大发神威的女王的御主考列斯,一旁的少女是塔顶狙击太阳王的弓兵的御主,也是他的姐姐菲奥蕾。   “考列斯?!”   “我没事,姐姐。幸好有Caster提供的方法......我果然不是这块料吗。”   全身酸痛无力的他勉强爬起,一边忍受着精气(Od)不断流失的虚弱感,身为弟弟的考列斯和姐姐相比才能远不如菲奥蕾。   因此为他配上狂战士这等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从者,连达尼克都有些犹豫,但当罗歇召唤出术士以后,这一切便不成问题,   帕拉塞尔苏斯通过魔力路径分割,成功将彭忒西勒亚的大部分魔力消耗转移到地下室的人造人消费装置上,籍此减轻了身为御主的考列斯负担。   否则以他本人的魔术素养,在女王狂化的瞬间便会死去。   “考列斯,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勉强了,Berserker终究还是狂化了。”   想起弟弟之前的信誓旦旦,没想到这才初战就失去控制,虽然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激怒女王的,但不妨碍身为姐姐的菲奥蕾满是懊悔。   早知道就该和弟弟调换了。   让他负担具有‘单独行动’能力的弓兵,这样一来也不必承受现在的痛苦。   “没事的!姐姐,我能感受到别的魔力在填补缺少的那一部分,Caster提供的手段正在发挥作用,我能挺住!只要Berserker成功干掉敌人就行了。”   真的会那么顺利吗——菲奥蕾水色的眼眸中满是忧虑。   虽然身处城寨,但魔术师们都透过使魔观察着战场,敌人是封印指定的执行者,当她出现在狂战士面前时就说明有着相应的底气。   在开战以前,达尼克安插在时钟塔内部的探子就把派遣名单透露了过来,所以他们对红方的御主并不陌生,反而浏览过很多遍对方的资料。   其中,出现在战场上的西装丽人,被评定为当代最强的封印指定执行者。不论这一情报有多少水分,至少能确认敌人并非泛泛之辈。   因为魔术回路变质导致双腿瘫痪,菲奥蕾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人生,但她特地制作出了类似义肢的魔术礼装辅助生活和战斗。   通过它将虚弱的考列斯搀扶起来,两人的注意力再度回到战场上。   他们背后,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动开,惨白的骷髅堂而皇之出现在灯光下,寂静无声朝猎物靠去。   *   树木横倒,烟尘四起。   空地仿佛成为了赛车场,引擎暴走的机车在上面疯狂飞驰,咆哮声即是轰鸣的引擎之音,赤色的盔甲仿佛成了车身涂装,奔走间留下血色残影。   被追逐的人只要慢上半拍,一场惨烈的‘车祸’便可想而知。   即便吕布的敏捷不如狼,但在封锁住区域的狭小结界当中,稍差一档的速度也被空间弥补了上来。   要战胜强敌,最快的办法莫过于杀死御主......   踏入死角的狼脚下急刹,背手一掏取出铁伞转身架起,双足稳稳沉下准备迎接到来的冲击时,心头忽然掠过一道寒意。   当寒光跃入眼角,忍者终于明白疏漏了什么。   尖锐的镰刀从侧面袭来,借着弯曲刃身越过伞壁直击敌人——此乃「斩切」!   令所有物理防御无效化或者切断破坏,是军神五兵的一种变化形态。   寒毛倒竖,忍者伏身一低,寒光掠过头顶没能切落首级却也将铁伞一举勾飞。   紧跟着黑影罩住空间,威武高大的身躯映入眼帘,在惨白月色下披落阴影把人完全盖住。   无论是谁,直面声势震天的狂战士也会怵惧。   但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男人毫无惧意,眼中反而满是战意,是迎难而上,是激流勇进的决然。   大范围的横扫,势大力沉,却也意味空隙随之而来,长而弯曲的镰刀无法及时回援。   机会——   沉腰踏步,眼神坚定,金断觿决的出鞘音拉长而出惊得树叶阵阵落下。   苇名流·十字斩!   哐啷——、爆响炸裂狂风,冲击波溢散开来,双手几乎麻痹的忍者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之物。   巨大的、宛若盾牌般的事物抵住剑,宛若一睹坚实的城墙,对想要跨越它的人而言无异于天堑——此为「打击」。   军神五兵变化之一,套在手上的巨大护臂及时回撤,挡在身前承受攻击并且还能返回的特殊防御。   连环套住的臂甲扣动,前推瞬间一股巨力透过剑刃传回攻击者,瞬间将忍者弹飞出去。   半空中黑影一个翻身站定在结界壁上,锁定扑来的狂战士双腿运劲猛地借力射出,手已然握上背后具现出的太刀剑柄。   “「秘传·不死斩」——!”   螺旋弹出,筋骨齐鸣。   仿照挥舞斧刃回旋蓄力的机巧,加速与旋转中拔出的拜泪携带潺潺血光,拖出一道赤色烟龙与迎面奔来的狂战士发生碰撞。   蓄力已久,一记斩出。   哐啷——!!!   金石之音响彻树林,卷起的狂风带着瘴气横扫全场,地上草木落叶瞬间枯萎化去,只剩下凋零残败的腐烂枯枝与黄土。   “唔——!”   双手止不住发颤,半空中的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一幕。   不死斩在臂甲上晃动刮擦出火花,扑袭而出的血光与瘴气像是清风流岚,围绕着吕布崇山峻岭般的身姿飘动而后散去。   ——毫发无损。   敌人成功招架了忍者的必杀不说,身形一低,猛地昂首举臂将狼弹飞到半空。   拂散的草叶、纷飞的尘泥,被击飞至天空的男人拧紧眉头,目光与下方少女空洞虚无的眼神对上。   她近在眼前......坐在狂战士的肩上。   这就是暗杀者未能击杀御主的原因,要最快战胜吕布就得杀死拉妮,然而要杀死拉妮就得越过吕布这一关。   与其说是环节矛盾,不如说这对主从在行使独属于他们的战法。   ——人机合一。   本是半身半机的飞将军,得到御主拉妮借助契约的因果线统一思考,化作了与魔术师视角与思维同调的活体城塞。   尽管这样会缺乏人性令狂战士的行动充满机械化,但对于入门要求即是分割思考的阿特拉斯院来说,其优秀的杰作拉妮足以同时展开多个独立思考,以此驱动这位天下无双的将军发挥他的最大武力。   狂化后仅剩下‘矛’和‘炮’形态的军神五兵,在拉妮的管制下也能变换出其他形态,几乎是发挥了全盛力量的同时还方便御主驱使自如。   眼镜上数据流飞逝,少女的眼瞳机械性转动矫正目光,锁定住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来敌。   “——环境观测,保持展开。”   “——魔力预算,保持在五秒以内。”   “——敌人识别收录,百分之三十。”   “——活性机体、吕布同步率:百分之九十,持续上升。”   笃的一声,流散血光的狂战士眼中散发出蓝色光辉,彷如开启了什么按键,他手中臂铠状的武器开始解体并重新一节节变形起来。   “魔力预定结束,变形管理正常——条件满足,宝具「必中无弓」进入即时解放状态。”   缺乏感情的声音仿佛广播结束。   咵啦一声,矛锋变做箭,戟刃变做弓。魔力如海啸倒卷而来,夜色下的箭簇寒光闪闪。   缓缓移动,指向忍者。 第十章.龙剑再现&钢拳一闪   『军神五兵』   集对人、对军、对城三项功能于一身的变体兵装,由超军师陈宫以夏朝的技术打造而来,由三国无双的猛将挥舞。   其威势赫赫,让人不禁联想魔神蚩尤之姿。   肃杀寂静之林,月色惨白之下,瞄准天狗的弓箭是形态之「射击」,通过大口径波动炮一般的光束远距离蒸发目标,使视线之中的生命尸骨无存。   光粒游离,汇聚箭上,这一击毫无疑问是对城威力。   不能死。   虽然能以龙胤之力复活,但初战就暴露不死身会留下不小的弊病,在十四骑的圣杯大战中情报的保守程度几乎等同于生命的长度。   “■■!!”   ——辕门射戟,必中无弓。   弦音炸响,因思考拉长的时空兀然断裂,卷入黑洞一般混乱的魔力与光流之中,霎时白光填满了空地与结界,宛若聚宝盆在黑暗中灿灿生辉。   图利法斯,小楼内一道人影静静伫立在阁楼窗前,遥望着远方撕裂夜云、斜立天地的光柱。   “......”   光芒缓缓断裂消散,林间光影波动,消沉复归平静。   一片片鸦羽打着旋翩然落下,经过拉妮诧异的眼光,擦着变回方天画戟的神兵,一分两段落在枯枝腐叶里。   武人的对面,忍者拄剑半跪在地,黑烟与焦糊的气味从他衣衫褴褛的身上冒出。   好险、差点就被干掉了——狼目光严峻的盯着面前的狂战士,一边飞速过滤脑海中信息和反省方才的战斗。   军神五兵使狂战士有不下于他的作战灵巧性,加上半人半机的活体城塞本质,不死斩对之难以见效。   本来拜泪的解放就是混合攻击,以强力斩击配合侵蚀人体的瘴气,使得狼以往面对各种敌人无往而不利。   ——但是遇上吕布却不太管用了。   混合攻击效果放在游戏当中等同物魔双伤,但狂战士以神兵变化护臂挡住物理的斩击部分,又以半机身躯屏蔽大部分侵蚀血肉的瘴气。   哪怕是库丘林的因果诅咒之枪,对这种特异的身体构造也会感到头疼,更不用说宝具特性上被完克的狼。   这已经不是相性有利否的问题,这是彻底的相性遭到克制。   要问为什么的话、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俯身而出,足尖一点,挺剑而出的孤狼朝耸立的武装人形发起正面强袭,风声絮絮,剑尖之前的微风被绞碎成漩涡形。   魁忍秘技,脱手而出。   方天画戟不出意料咔咔变形,再度展现出臂甲姿态完美的承受住迅猛一刺,反弹之力传来的瞬间,早已准备多时的忍者腰身一展。   大枭展翅,腾飞而起。   身体跃过阻挡的臂甲,视线水平拔高与少女对视,刹那手中剑刃已然回旋破风而去。   魁忍落杀!   喀啦一声,戛然而止。   回旋的剑刃止住去势,若说搅动旋风的剑是翼,那庞然之枭的翼翅便已落入魔神之口。   虽然早有预测,但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狼还是震惊难言。   剑刃停在少女身侧不足一尺之处,这些许距离却犹如天堑,被吕布以牙咬定的剑尖像是遭到虎口钳卡住,任凭它怎样颤动也难以移动半分。   劲风扑面,狼蹬在击来的护臂上,借力拔出剑刃一头翻身落回原地。   默然站定。片刻寂静间,人造人继续念出机械般的话语,收录忍者的信息,而男人也一言不发的审视着面前的强敌。   乌鲁克之旅,狼不是没有遭遇过敌对的从者,但那些都是无主自力作战的存在,即便再强也只能算是半吊子的存在。   圣杯大战不同,打开了全新的局面与难度。   缔造伟业留下传说的英灵现界投影降临,成为从者以后再怎样削弱也会保留一定底限,那么问题来了,从者的上限由谁决定?   ——答案是御主。   由具有王圣的雷欧驾驭的太阳骑士,在月之圣杯战争足以横扫一切强敌,连迦尔纳也不免稍逊一筹。   由间桐脏砚指使的咒腕哈桑,在冬木圣杯战争中令众多英雄饮恨,在接近圣杯的最后一步才功败垂成。   眼前武将与职阶不符的灵活身手与应变能力,则是由身为御主的拉妮提供的,忍者苦心孤诣才想到一个办法,能分割思考同步运作的人造人就已经想出好几个对策。   时间站在对手一头。   越是拖延,敌人准备的对策就越是丰富,相比之下,己方的伎俩就显得越是贫瘠,这是一个极其恶劣的循环。   明面上的硬实力问题,可浮动的战术层面,狼都毫无优势。   “收录完毕,疑似空间转移手段可被封锁。”   随着拉妮的新演算程式结束,宣告狼精心准备的雾鸦之羽也失去效用,尽管不知道对方怎样应对,他都不打算去赌一次侥幸。   “■■■■!!”   咆哮而起点燃引擎一般,狂战士再次被驱动起来朝身形瘦削的男人迫近,拖拽在地的方天画戟犁出长长的深沟,碾碎石子切开落叶让人颈后生寒。   狼不清楚这么个玩意儿配上赤兔时杀伤力有多大,总之他现在除了揭露手牌的无可奈何,还剩下对刘关张三兄弟的满腔敬佩。   不是十八路诸侯没见过世面,而是虎牢关下可能真的‘非同凡响’......   光影流转,剑与戟摩擦嘶鸣,刮出一串耳膜生疼的尖叫。   狂战士的突进让人联想到泥水里猛冲的犀牛,厚实的皮皱与尖利的犄角,泥水四溅之间只剩下无处可逃的恐慌感。   “唵——”   “......?”   狂风乱舞,土石翻飞,狼的低吟让拉妮面上浮现困惑,吕布的手上动作依旧迅猛无比,不受外界打扰沉浸在武艺之中。   「突刺」之枪贯穿,「刈割」之刀横扫。横竖为井,落入深井的忍者困于狭小的刀山兵阵里,在狂战士把握节奏的猛攻下举步维艰。   没有鲜血飙射,也没有伤势存在。豪壮的神力与锋利的神兵,触及非伤即死没有半点道理可讲,当敌人施展雷霆一击时必然是盯上了项上人头。   “吠室罗摩拏也——”   「挥扫」之鞭弹开刀刃,另一头锐利的鞭尾破空扫去。   断去真言,忍者腾跃而起堪堪避开,眼前狂战士的兽面吞头铠却忽然活动起来,上面的狰狞古兽张开颚口露出漆黑深邃的内空间。   轰——、火光窜来,盈满视线。   黑夜中点燃了一束炎热光辉。   狂战士胸口射出的热光束瞬间融化森林,落在结界上激起一层狂澜,平整的光壁整个都颤抖了一会儿才恢复。   黑烟之中狼狈的身影翻滚而出,狼起身站定,手中还握着红光氤氲的铁伞。   千钧一发之际,忍者及时用钩绳把掉在一旁的防具套回手中,挡住了这当头一击的爆裂光束。   与此同时,他念诵的咒文也终于落定。   “娑婆诃。”   此为,毗沙门天王真言。   紧跟着,忍者收伞摆定夜叉戮降灵之姿,浓稠的血芒遍身流散。   “■■■!!”   一击不中,穿透力极强的咆哮摇撼森林,双臂微抬,狂战士的铠甲缝隙里骤然排出大量蒸汽,可谓名副其实的人机猛兽。   俯冲而出,戟作犄角,庞然之影迫近而来仿佛狂怒的公牛。   神兵变形「突刺」而出,冷冽的寒光贯穿切开大气而去,配合狂战士不断排出蒸汽的身躯,仿佛身处荒郊野岭却得面对高速列车撞击来的荒唐与压力。   男人巍然不动,渊渟岳峙伫立在那。   直冲而来的枪刃即便真的是火车,又怎么翻过这道身影兀然高大起来的大山,于是它顺畅无阻的行入山脚让出的隧道。   山脚,便是男人抬起的脚。避之不及,那就不避。   ——看破!   踩在刃面上的狼沉腰屏息,施力将脚下的长枪猛地踏下,手中剑刃不知何时归入鞘内。   剑未出鞘,反将无穷杀意敛如其中。   “■■!!”   咆哮而起,土石纷飞,狂战士顶着重量将被压住的枪矛一把抬出。   咻——、黑影一闪。   主从眼前失去了敌人的踪迹,愣神片刻,两双目光同时看向天空。月光下借力蹬跃至天空的狼化作一个小黑点,像是一滴墨水渗入雪白的纸张,在裂成两半的夜云缝隙里显眼无比。   “北方 多闻尊天王。”   ——神光普照。   七色光芒自缝隙探出,男人沐浴在彩霞中衣襟掳着的几缕云丝骤然活动摆舞,彷如龙须。   “三千娑婆,不死两断......此剑轰然。”   七色光影散开相叠,瞳、角、牙、鳞依次显现,挥散云海的天驱之龙自苍穹之上俯身露首。   “海角天涯无对——无心之极意、毗沙门大天象!”   ——拔剑而起。   清冽的剑鸣击碎风声,传入云霄化作龙吟。   倒散的林海,崩溃的结界,神龙咆吼的尊颜在主从眼中放大,脚踏霞光的人影抡舞出万丈剑影。   ——天恸地动。   ......   ......   ......   “「对吾华丽父王的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   邪异的赤色雷光奔涌于大地,朝着孤身一人毫无武器的圣女扑去,炽烈闪耀的猩红之牙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伸展到极致彷如狮子张开血盆大口。   面对猛扑来的雷光,圣女双手相扣祈祷一般念道:“庇护于我吧,塔拉斯克——”   滋啦、滋啦——   “什、么?!”   叛逆之剑保持解放,解开头盔锁定敌人的莫德雷德却愕然了。   宛若圣者分海的奇迹再现,雷霆瀑流在礁石前分成两道,满溢而出的电光抖动划过地面,带起嘶嘶青烟与糊味。   能够挡下对军宝具真名解放的礁石,绝非一般之物。   首先得够坚硬,其次得足够庞大——   “「刀枪不入的龙之盾啊(Tarasque)」”   被呼唤而来的,正是圣女生前降服的旧友。   显现在玛尔达身前,替她拦下雷霆是利维坦之子·塔拉斯科的甲壳,能够在短时间内免疫物理层面攻击。   诸如雷电、冲击波、火焰等物理现象,在这坚固龙之甲的面前毫无半分作用。   正当骑士不相信爱剑会失坠,面色愤怒的加大出力令雷光闪耀时,视线当中的甲壳也越来越庞大,直到她确认并非是敌人变大而是距离在缩短。   “怎么可能——?!”   甲壳迎着雷光一步步前进,彷如水中逆流而上的游鱼,龙之甲被圣女以肩顶住推动它前进,这一幕任谁看了都要吃惊无比。   魔力放出增幅的激流冲击在这层防壁上,震动不断传递给背后的玛尔达,喘着粗气的圣女一脚陷进土里。   吸气屏息之间,真名吟诵而出。   “如流星一般!「不识爱的悲哀之龙啊」!”   气浪推平草叶,音爆云在拳与甲接触的位置爆开。   行进缓慢的甲壳像是安装了推进器一般,一声惊天巨响后飞射而出,携带无匹的动能顶着雷光撞向骑士。   碧瞳之中黑影急速放大,还没反应过来莫德雷德的思考便被压成空白,全身上下盔甲跟着发出喀啦碎裂的声音。   雨点般落下的冲击紧随而来,闷雷炸响的动静络绎不绝。   雨是力量,雷是拳音,连绵不绝的冲击力贯穿甲壳,从正面传递到背面,让莫德雷德内脏不住震荡、大脑一片紊乱。   圣女的拳头挥出残影,定格刹那凝出耀眼蓝光。   这最后一拳,即是终结!   “——铁·拳·圣·裁!”   轰隆——!山石垮塌一般,狂风肆虐场间。   纷飞的碎石岩块升至几百米高,重重的落在战场上将人造人与木乃伊压倒,在混乱的幕布上开了好几道豁口。   模糊的人影拂散烟尘,玛尔达立于凹陷的深坑边沿,擦去嘴角鲜血望了一眼坑内溅开的大滩鲜血,眉头一蹙旋即嘀咕道:“逃走了吗......”   森林的崎岖小道。   狮子劫界离满头冷汗的看着躺在面前、遍身血迹的剑兵,手背的令咒已然少了一划。   “那个女人看来是降服恶龙的圣女。幸好赶上了,这一场是这边的败北啊。”   望了一眼千界树城寨上空闪耀的‘太阳’,他擦擦额头的汗,走上去把自家晕厥的从者搬上小车,随着发动机作响随即离开了这条小道。   红之剑兵,正式离场。    第十一章.作战大胜   使用苇名流的时间减少,不断研磨基本剑术,忍者终于踏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惊天动地的一剑和武神赐福不无关系,但也代表他初窥属于自身的剑道门径,朝着斩断不死这一目标坚定的行走下去,终能跨过那道槛见到崭新的风景。   ——超凡入圣。   狼立定深坑之中,四周土地凹陷泥块翻起,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海啸一般,呈现波浪状倒卷而出扩散开来的奇异地貌。   翻过的泥土散发清香,混合树木间的微风吹来,面前是半边身体陷在土里电流窜动的狂战士,一旁是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拉妮。   “为什么......神代的结界竟然会......”   坦白而言,双方心中都存有惊讶。   对人造人来说,吕布解放的宝具崩溃后又变换成臂铠防御,在从者的武装崩溃后她又及时驱动体内的第五真说要素核心,瞬间编织出媲美古城墙的究极结界。   然而她和吕布倒在了这儿,所以结果显而易见。   必中无弓,湮灭。   「打击」,崩坏。   神代结界,消亡。   三重手段被一击贯穿,这样的结果在狼看来也很意外,意外于对方竟然在这一剑下存活,一击之威已经接近当初击溃迷宫魔物的降魔卫道之剑。   意识到再多计策也敌不过敌人的大脑,他果断选择了最简单霸道的方式,以力破巧使出最强一击。   尽管被迫暴露出皈依毗沙门天的底牌,但考虑还有其他手段防身,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回去以后,难免要费点心思应对其他人了。   如果能撤退忍者早就撤退了,眼前这对组合的实力去挑战太阳王也不是没有胜算,光是人造人的核心自爆就能毁灭整个城寨。   加上她的从者也能自爆......非狼这类不死身的存在,只要知道对方的资料,挑战起这对主从来都得提心吊胆防范被一波带走。   以防夜长梦多,趁对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呛的一声,剑刃出鞘。   “请稍等一下。”   “——?”   狼回头诧异的望去,衣袍雪白的术士从树后缓步走出,刚才的话便是出自他之口。   “Assassin阁下,这两位看上去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不如让给我稍作利用如何?带回城内的事情,我可以向Lacner汇报。”   帕拉塞尔苏斯抵达附近时,狼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件事出手。   擒获狂战士对黑方算是不错的收获,但对狼来说并非好事,他需要加快圣杯大战的进行事态,让填入大圣杯的从者灵魂数量达到要求。   “可以。”   面对术士闪烁的眼神,暗杀者迟疑片刻答应了。   炼金术师在黑方有着接近参谋的地位,狼暂时还不想同对方交恶,况且对方不惜搬出领王也是有属于个人的小心思。   说明他对这对主从......准确来说是御主,势在必得。   这一点透过树林里分散开来的四大元素灵就能确定,如果狼拒绝了术士,他百分百会在这里启动争端并向黑方传达暗杀者背叛的假消息。   「到达根源」   这的确是术士的愿望,但进一步来说,他是想将「星之光即是贯穿根源的光芒」这一理论加以验证。   所谓‘星之光’即是神代以前,世界还未踏入消费法则保持循环的基准(能量)——神代魔力‘真以太’。   帕拉塞尔苏斯恐怕是看中了拉妮的构造,她的心脏就是由第五真说要素构成的,第五架空要素即是公元以后魔术基盘奠定出现的人工魔力——以太。   那么第五真说要素是何物,自然不言而喻。   人造人的出现与术士的根本愿望不谋而合,所以才会被他如此看重,乃至于连空气都沉重下来,好在狼答应了要求。   帕拉塞尔苏斯神情一松,面色也恢复礼节性的微笑。   “那就麻烦了。”   忍者退开位置,他则顺势上前对拉妮使用精神待机的魔术,同时自林中显现出来的水与风元素相合化作冰风吹来,缠绕在狂战士身上一会儿后离开。   原地只剩下一大坨冰块,里面是被冰封住行动的吕布。   “其他人呢?”   眼看土块化作人形背起冰块与拉妮,狼转身与术士并肩朝森林外迈步。   帕拉塞尔苏斯的身上并无风尘仆仆的气息,可见他是悠然走来的,说明本应严酷的正面战场有着不错的余裕。   “已经胜利了,只是那位法老还在朝城寨大发脾气。”   “是么......”   本就不善言谈与寡言少语的两人,在路上复归无言。   *   战场升起了龙卷风。   并非夸张,而是肉眼可见的飓风,像是滚筒搅拌一般把生命卷入,碾碎成肉酱也不剩的汁液流出,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   暴风壁,是铅色的铁球舞出的残影。   铁蒺藜早就没了明亮光泽感,被暗红粘稠的鲜血覆盖,仿佛在恒星周围移动的黑洞将邻近空间撕碎,全部吞入咀嚼得什么也不剩。   “来啊!人类,你不是要同我战斗吗?!快投身进来和他们一起滋润这块土地吧!”   “切!”   西装的丽人在战场上奔走,面前是席卷而来的风暴。   这就是最近的距离了,内心诉说着自身极限的一步,顿住身形的巴泽特抬起手臂。   模仿枪械一般,拳头当做铳口朝向飓风中的狂战士。   亚马逊女王已经化作战场上移动的天灾,哪怕是其他从者看见这副情景,也下意识的将战斗朝另一端发展,避开完全暴走的狂战士。   引火烧身,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近了、近了,扑面而来刮得面目生疼的风,颈后生寒自脚底上涌的寒意,人类无法给予的危机感灼烧着内侧。   “后发先至——”   像是被点燃的火药炸开,火星在眼中陡然闪动。   “「斩击战神之剑(Fragarach)」!”   凌虐大气的飓风止息,耳畔呼啸的风声骤停,一切的物理现象都在女人念动的真名前宣告停滞。   围绕手腕旋转的黑球被光芒覆盖,光色流动间,球体化作奇异造型的剑柄并延伸出剑刃。   光束一闪,剑身彷如无限延长一般朝风暴刺去,贯穿了时空凝滞下岿然不动的人影,也将绷紧的时空之弦斩断令万象扫去寂静。   热闹归来,世界流动。   轰隆轰隆、哐啷哐啷——爆炸与钢铁交击之声依旧不停,战场上最夺人眼球的风暴却悄然消散,沉寂下去引得众人投以愕然目光。   只有少数人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并不敢置信的关注起那片战场。   “呃、咕——”   口里涌出鲜血,瞬间浇灌在沃野上。   彭忒西勒亚瞪大眼瞳盯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有一个像是被烧穿的空洞,里面什么也不剩。   同样确认到她状态的,还有松了一口气的封印指定执行者。   宝具奏效了。   巴泽特是「传承保菌者」的家系,即是传承着古老之物的一族,她的祖上与凯尔特神话谱系存在很深的联系。   『斩击战神之剑』   凯尔特的光与太阳之神,鲁格·麦克·埃索伦所持有的秘宝之一。   通过对手发动王牌时觉醒。以回溯时间一般的表现形式,把自身的攻击改写为绝对先至,借此实现后发先至将敌人斩杀的效果,堪称究极的迎击礼装。   剑刃本身只会化作单纯的光弹射出,但威力会随着对方王牌的强度而增长,因此在逆反因果一击贯穿目标以后,敌人通常已经濒死而无法伤害到持有者。   ——效果近乎作弊。   “凯尔特神明的宝具吗......”   华丽奢侈的室内,一直关注着这边战场的达尼克,将过个过程收于眼底并感到棘手。他一眼就看穿了那秘宝的效果,并判断为连从者都能击杀的强力武器。   敌人御主的实力,有些超乎想象了......好在己方早有准备。   “呃呃呃、啊啊——!”   咆哮再度响起,面对重新挺直身体的女王,这次换做巴泽特神情愕然了。   “为什么?!明明贯穿心脏了!”   在她一刻不离的目光下,彭忒西勒亚的胸口红光闪烁、缓缓愈合,眼中再度填充入血色的女王蓦然抬头,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   “给我去死!”   狂风作响、铁蒺藜破空而至。心头警兆浮现,但已经来不及躲避。   西装丽人下意识摆出迎击姿势,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被击飞到半空,鲜血泼洒当空,破烂的衣物不断掉落出内脏与血肉。   “唔哇.....”   啪的一声,像一块注水猪肉拍在案板上,摔在地上的巴泽特眼神空洞,张开的口不断溢出血液,血肉模糊的胸前也凹陷下去把肋骨暴露在空气中。   “啊啊啊、给我去死——!!!”   这还不够,狂战士踏步上前正要抡起铁链砸出铁蒺藜,破风声响起,一股炙热与爆风将她覆盖。   轰隆——!   爆炸之声席卷场上,黑影一闪,落在巴泽特身边的库丘林压低眉头,抱起自己的御主手脚灵活的闪身进入森林之中。   呼咻一声,貌似轻盈的手掌一挥,却给人大象舞动鼻子的沉重感,尘埃悉数拂散,从中踏出的亚马逊女王四下搜寻着目标。   好一会儿以后,确认惹怒自己的敌人消失了,眼中血色缓缓消退回归神气的金色瞳孔。   “呵呵......不愧是贤者精炼出来的宝物,有了它和我多年的准备,千界树是不会失败的。”   用使魔投影的光幕收下胜利,达尼克噙着笑意。   幸好他早有准备,委托了帕拉塞尔苏斯准备贤者之石,虽然时间充裕但制作贤者之石并没那么简单,因此也只配备给了黑方其中几名从者。   而作战能力强却容易露出破绽的狂战士,便是贤者之石的首选人物。除了能使用诸多强力功效以外,术士制作的哲人石最引人注目的一项功能便是提供‘拟似不死性’。   有了这一道保障,除非是遭遇对城宝具的正面直击,否则存活下来一点也不成问题。   轰隆——!   城寨内忽然传来爆破声,魔术师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老鼠送上门了么。”   城寨的高层处,咵啦爆响,魅影撞碎玻璃跃出房间朝地面坠去。   击穿空气的箭矢朝远方天空飞去,阿拉什匆匆赶到窗前眺望底下奔逃的影子,然后回身看向屋内勉强镇定下来的二人。   “御主,你没事就好,那么我去追击那个红之Assassin了,你和弟弟君就赶快去地下避难吧。”   菲奥蕾和考列斯都有些面色不佳,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两人仍然间接的吸入了暗杀者活动洒下的汗水。   幸好随身准备了抗毒的礼装,即便如此两人也失去了行动能力,菲奥蕾只能依赖机械臂礼装进行移动和拖住脱离的考列斯。   “我明白了,Archer,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城寨震动起来。   金色的魔力光像是神之铁拳,敲击在城寨表面的结界上,让底下的达尼克握紧手中短杖。   有点不妙,情况似乎脱出预测了。   强烈的闪光与炸裂声覆盖天穹,令整座城寨陷入动荡不安的境地,就连底下搭设灵脉的山岩也跟着发生细不可查的晃动。   布设的七重结界。   隔离爆破的内层。   防震坚固的设计。   百年神秘的城墙加上打入地下百米的地基......即便如此,这座城寨还是在晃动,让瞠目结舌的黑方对太阳王的火力有了全新认知。   忽略地表建筑不谈,地下工事部分是以避难所级别设计出来的,也就是按照冷战时期推测最严酷的战争事态而准备。   ——核武器战争。   弓兵必须得追击城内游走的暗杀者,而没了约束的红之骑兵,此刻正傲然矗立在太阳船首,俯视底下单方面承受着攻击的百年高城。   “竟然挡下了余的些许余兴,值得夸奖,但是这样一来又如何呢?”   神威谴临,集束射落的光雨稠密起来,化作光之洪流浇灌在结界上,仅仅片刻,随着一声响亮的玻璃碎裂般的声音炸开。   太阳的光辉与灼热便顺利无阻的照射在城寨内,一扫而过,留下渗人的空白与紧随其后响彻的爆炸。   森林也霎时被这阵焰火照亮,节节崩塌的建筑中,达尼克狼狈的驱使浮空魔术离开高楼,跃向空荡的广场。   四周是逃散的魔术师与人造人,飞行体魔偶才升到半空,就被一闪而过的光束融化。   “可恶。”   握住短杖的指节青筋鼓起,达尼克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夺得正面的战场胜利,本阵却遭到爆破了么......”   一时之间,千界树的族长也难以断定这究竟是否值得了。          第十二章.千界树的底蕴   平原上,铁桩不断升起追逼身手矫健的弓兵,但总是被他借着混乱及时躲开。   不是踩在人造人的肩上,就是踏在木乃伊的头上,以灵巧配合速度回避了追击的铁桩,但同时也陷入对敌人奈何不得的窘境。   战斗只有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而现在喀戎所进行的,则是缺乏目的的拖延时间。库丘林早在御主受伤时就脱离了战场,只剩下被盯上的他。   无怪乎领王会做出这种选择,三骑士一向被视作圣杯战争的上上之选。   撇下光之子不管对大贤者展开猛攻,与王者的兵略相合。   只要在此令敌人的弓兵退场,己方的弓兵作战起来就全无顾忌,能够瞭望全场支援任意位置。既然敌人给了这个大好机会,弗拉德三世又怎么可能不抓住。   “都败退了么......”   杂兵的数量愈发稀少,借着优秀的千里眼扫视战场,喀戎心头一紧做出判断。   剑兵败退,枪兵与敌方的剑兵正处于僵持。   骑兵单骑深入不说,术士也被迫离去,狂战士显然对上了敌人暗中调遣的暗杀者,但是没有迅速解决回援战场,情况恐怕也很不妙。   除去无法回应的暗杀者,就只剩下孤军作战的自己。   虽然御主的情况使得魔力供给无需担忧,但这么一直拖延下去,被讨伐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必须撤退。   一脚踩在木乃伊举起的长枪上,借力蹬至空中的贤者将弓拉至极限,咻的一声、破风声过去箭矢射入黑夜消失无踪。   片刻后,夜影浮动的苍穹闪动绿色光芒,仿佛荧光棒的箭矢迎风落下,将整片战场照亮,   眼见强光术式发动,喀戎当即头也不回的撤入树林,及时避开了铁桩绞杀令领王发出不愉的冷哼。   战场另一端,混在烟尘中噬咬厮杀的光影分开。   火焰消散。   青芒退去。   微风吹过刮走烟尘,留下舞台上相视而立的两骑从者,屠龙者与武士,彼此目露钦佩之意。   突破龙血之铠的豪枪,切开黄金甲胄的圣剑。   如朝露般短暂、如雪花般消融,凌驾人域的斩击与突刺业已逾千,枪剑化作身体的延伸随心念闪动。   双方都使出全力,却也奇迹的维持了天平的平衡。   “看来这一阵是我这边的败北么。”   收到大贤者击发的‘信号弹’,扫视场间明悟只剩自己一人,迦尔纳仍保持从容全无紧迫感。   那是跨越死地的自信,敢于挑战任何强敌的信念,寄托在英雄身上闪耀之物。   望着这样叫人叹服的男人,齐格飞不禁舍弃了嘴边的逡巡。   “希望下次能与阁下再战。”   隐约从这句话里听出期盼之意,枪兵意外的看着他。   剑兵被独尊自大的御主下达了没有允许不得开口的指令,这是他首次的主动打破守约,同别人对话而且还是一名敌人。   尽管如此,迦尔纳还是淡淡点头收下了这份约定。   枪兵身体灵体化的消散而去,离去以前,隐约看见不苟言笑的剑兵嘴角抬高些许。   那是笑容吗......?   不解其意,不知缘由,一向冷漠的枪兵心中跟着升起愉快感。   千界树城寨上空。   余光望见战场打起的信号,太阳王面上浮现不屑之色,爆炸逐渐熄却的战场昭示大战趋近尾声,但王的即兴巡游还没尽兴。   “被诱走了吗Archer,也罢,至少把眼前这堆碍眼之物扫荡一空,草草收尾可不符合余的排场。这就让尔等明白,王者的出场代价究竟有多么昂贵。”   光束一扫,建筑爆裂。   飞散的砖石夹杂火星落入围绕内城的广袤树林,霎时点燃的林火,滚滚黑烟当空升起化作暗幕,为图利法斯的核心盖上一层阴影。   当狼和帕拉塞尔苏斯抵达图利法斯前时,正好见到太阳之船在天空一闪而过,回到本阵,眼前的惨淡景象让两人挑起眉头。   整座城寨像是被巨剑劈开一般,半边倒塌斜落,残骸与构架一路零落在山上,另一边勉强耸立的部分则千疮百孔,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蜂窝一般。   外围的森林被烧毁部分,遭到挖空一般空出一块区域来,烧成焦炭的树木与大地融为一体,灼热的风贴着山壁吹来让人汗流浃背。   踏入破败焦黑的土地,浓重的血腥味与烧焦的气味扑鼻而来,狼微微蹙起眉头,远方正好是气色阴沉的弗拉德三世,以及围拢在他附近的‘家臣’和从者们。   残余的人造人和魔像们在废墟上活动,忙碌于复原城寨的原貌,虽然不知道需要投入多少时间和功夫,但不妨碍门外汉将之认定为一项大工程。   “哦,Caster、Assassin你们回来了么。呵~让余大吃了一惊啊,这不是红之Berserker吗?边上的小姑娘是?”   迎上归来的两人,见到被冰封的红之狂战士,弗拉德显然心情大好,见到土元素背着的拉妮又是眼神一动。   “是Berserker的御主,Lancer唷。”   “嚯——”   面对术士不慌不忙的回答,领王挑眉感到诧异,在前者一番解释后才露出高兴的笑容。   “很好!不愧是余看中的英雄,竟然将这头不知疲倦的狂兽讨伐,连御主也一并掳回。只可惜本阵暂时还在修葺,否则余定要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欢迎晚宴。”   齐格飞沉默不语,一旁的戈尔德面有不甘,没想到领王特地夸赞了那个相貌平平的暗杀者,而他引以为傲的剑兵却毫无斩获。   尤其是那个从者的御主,可是个娼妇啊,枪兵到底在想什么。可恶......!   彭忒西勒亚好奇的打量着狼,为他击倒了吕布感到诧异。   圣杯大战的规模使得从者都对相同职阶的对手比较上心,莫德雷德对齐格飞的执着也是源自于此,只是后者淡薄外物反而与迦尔纳碰撞出火花。   提到阵地的建设,帕拉塞尔苏斯当即不让的站了出来。   “这点还请不用担心,如果是土石方面的修建,交给我就好。只不过恐怕无法达到本来的坚固程度,还请见谅。”   “不不,Caster你能出手就太好了,光靠人造人们要修复城寨根本不够,毕竟敌人只是暂时退去,重整旗鼓以后还会再来讨教吧。”   达尼克徐徐上前,恭维了一番术士一边对暗杀者投以惊艳的目光。   因为一直在关注着正面战场,所以他完全没注意到森林中的鏖战,没想到这名从者给自己的惊喜竟然如此多。   先是同Saber交战脱身,又是正面击败Berserker,随后全身而退带回敌方的主从。原本在森林方向升起结界时,达尼克就已经将暗杀者视作弃子了。   万万没想到,放弃的下驹竟然会是上驹。   一想到这儿,他就用探寻的看向帕拉塞尔苏斯,思考着之后得从他那儿了解一下事态的经过和全貌。   “哟!大家都平安无事。抱歉啊,让Assassin跑了。”富有活力的话语插入场间,手执大弓的男人归来一边不好意思的摸着头,注意到狼也在连忙修正措辞“是红之Assassin,抱歉抱歉,我可不是在说你。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挺能干的嘛,塔上都瞧见你那边的动静了。”   持有‘千里眼’的弓兵也能窥见森林一战的大致情形,虽然被夜色影响,但也能看出火花激鸣间战斗的热烈程度。   对他追击暗杀者的选择,众人也毫无意见,毕竟无人制约的暗杀者很容易威胁到从者们的御主。   只有领王面色不虞,是被太阳王离去的豪言点起怒气。   如果不是拉美西斯二世有意放过魔术师们,并且故意摧毁城寨立威,还宣示着王者没兴趣干暗杀者的活儿云云之类的话,今夜的大战必然会以圆满告终。   达尼克的战略本身没错,只是红方骑兵的实力让人汗颜。   这一场大战,黑方可说是虽胜尤败,红方也可以说是虽败犹胜,结果而论双方都能接受这一结局。   有了活跃气氛的阿拉什,从者们之间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能够同御主在场的狂战士正面交手且取胜,这名暗杀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众人不约而同冒出疑问。   全员汇合以后,在达尼克的引领下,众人有序穿过废墟进入建设在岩山内部的地下工事。   经过灯光通明的隧道和几处大厅,在通过几处千界树族长的刻印才能解开的结界后,跟在队伍尾巴的狼多少猜到这趟短程的终点。   黑暗的隧道告终,眼前豁然开朗,柔和的金色光辉洒满眼前,走在金属桥梁上的从者们纷纷转身看去,只见金色的球体悬浮这片广阔的空间,下面就是一片清澈的地下湖泊。   『大圣杯』   见到它的魔术师与从者神情各异,或是激动或是欣喜,将众人表现收之眼底,伺奉在领王身旁的达尼克满意一笑。   “诸君,这就是我们一族为之奋进与不败的根底。”   他踱步上前,来到众人面前。   同时也是我复仇的基础——达尼克默念道。   “抵达根源也好,完成愿望也罢,在这场圣杯战争的尽头,万人所要追寻之物已经被我等、千界树纳入掌中!”   黑暗的地下仅有圣杯之余光洒落,背着这阵光芒的‘千界树’张开双手,延展他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的根须,向众人宣示野望与一族之夙愿。   “经过今夜漫长的苦战,各位辛苦了,但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们正在为自己被选召至此的理由战斗着,迄今为止的梦想和愿望绝对不是空谈!已经无需畏惧、因为我们已经拥有了它——大圣杯!”   经过今夜大战的胜利,再加上达尼克这番演讲般的宣告,黑方阵营安定了军心不说气势也空前高涨,狼不得不佩服‘八枚舌’煽动人心的讲话。   能够以平凡血脉在时钟塔混出头,果然有几分本事。   本来的剧情中,这位千界树族长可以说把一切都准备到位了,胜利几乎被他收入囊中,但没想到还有一个和他一样做了六十年准备的从者。   最终阵地的优势被空中庭园打消,依托的根本大圣杯也被夺走,全员从者的真名也被天草四郎依靠裁定者技能早早看破,最佳的剑兵也因为荒唐的理由退场。   遭遇一系列剧变与打击以后,仍然不死心的男人付出血的代价,最终只差一步倒在了大圣杯前。可谓是将野望和执念贯彻到底,并为之赌上性命的人。   强调一遍,达尼克是冠位,也是以政治上的不雅手段登临这一魔术师最高阶位。   但少有人注意到这条世界线与其他世界线的差距,因为亚种圣杯战争频繁在世界各地爆发的缘故,生存下来的魔术师更为稀少,同时比其他世界线更为坚韧和优秀。   一减一增之下,哪怕达尼克真实水平尚未问鼎冠位,也必然比一般的色位魔术师强过许多。要知道时钟塔大部分的君主也不过是色位,可见他敢于向伦敦方面竖起反叛的大旗不是没有底气的。   千般筹谋,百般算计,朝最黑暗而深邃的地下扎根稳固,这就是名为达尼克之魔术师的真实。   告别了热情洋溢要挽留自己一起喝酒的阿拉什,狼在其他从者转为善意的目光下离去,因为他的御主是娼妇一事,有那么几位不免以为忍者有些阴沉的癖好。   今晚的可靠表现与出力,总算是稍稍刮去这一印象。   山崖之上。   审视着山脚下渐行渐远的身影,达尼克紧蹙眉头思索着,在他身边光屑集成人形,王者携阴郁的气息到来。   “怎么了,达尼克。”   “王唷,我只是在想Caster的报告。那位Assassin看来是在东洋被称作剑豪一般了不得的人物。”   “嚯——?纯粹求道的武人吗,倒是不差,不知和余的信仰相比谁更坚定。”   “是......但是。”   “真名,对么?”   领王淡淡点出达尼克言辞踌躇的原因所在。得到帕拉塞尔苏斯反馈的消息后,达尼克第一时间就让人造人们搜集相关的日本名人资料,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确实,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出有联系的记载,实在让人好奇。”   能够使出那等强力的剑技,不该是无名之辈才对。这正是困扰着达尼克的地方,身为魔术师的探究心与千界树一族统领的责任,都不允许他在这种地方模糊带过。   必须得想办法弄清楚那个从者的来历,而且他的御主......魔术师眼神闪烁起来,心头滋生些许想法。   “随便你,但不要忘了他们皆是余的手足,可不要让余难做啊......”   留下告诫之语,迎风飘摆的黑袍雾散。             第十三章.忧患   经此一役,红方协调不够完全的弊病彻底暴露,虽然不知道那位太阳王回去以后会作何处置,但黑方也同样暗流涌动。   彭忒西勒亚实力固然强过弗兰肯斯坦数档,但也更难制御,玛尔达与她的御主塞蕾尼凯毫无默契可言,没到相看两厌的程度就不错了,齐格飞依然谨遵御主命令沉默寡言,戈尔德也没尝试过去了解自己的从者。   可想而知,随着战争持续下去,因时间尚短而埋葬下去的问题终会爆发。   同时狼也迟迟想起属于他的重大疏漏——大圣杯的通路调整。   忍者所研习乃是东洋的咒术基盘,连接大圣杯并进行管理和调试一说根本无从谈起,直白的说就是他不拉个合伙人,自己的愿望就得化作泡影了。   但每个人面对大圣杯都有自身的愿望要实现,又有谁会愿意帮助狼,就算真的有人站了出来,遍数罗马尼亚他认识的人,也根本不存在值得信任交托大圣杯的个体。   这样一想,忍者顿时感觉自己踏上了一条死路。   与生命无关,是梦想的死道。   夜色静悄悄的。秋意飒爽,凉风习习,独自行于街道上的人影不由停住脚步,前后张望不见半个人影。   自己的处境,就仿佛置身在这条街道上一样......哪一家的门都能敲开,但哪一家都是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   转过下一条街道来到小楼前,正要推开门进入时,屋内传出的琴声让狼一愣。   循着悦耳之音踏上阶梯来到二楼钢琴室,女人十指灵巧敲击琴键的一幕落入眼中,狼未作打扰倚靠在门前,静静聆听叫不出名字的乐曲。   音阶的抬升与拉低,在五线谱分列的世界中漫游,像是泵动蒸汽、呜呜作响的一节列车,时而翻过大山,时而穿过海底隧道,辗转了变换的四季之景,在激昂与宁静中自然转换感染听者,使人怡然。   最后音符齐鸣仿佛入站时鸣响汽笛,手指随之划出琴键,玲霞张开眼首先下了那节列车,狼发散的目光也汇聚回来望向她,仿佛站口前等候多时的男人。   “Assassin......”   在女人轻声的呼唤下,忍者踱步跨过门,手跟着抬起——   喀啦、刀刃一响。寒光斜掠,视线一花,铺满室内的冷光消散,剑与手臂挺直成线静静悬立在一侧。   悬在纤巧脆弱的颈前,悬在另一位暗杀者的喉咙上。   被制住的少女不敢声张,也不敢有动作,玲霞讶异的看着这一幕,在她奏响钢琴时这名少女就悄无声息的踏入了房间,但她并未多言和询问。   女人的聪明之处在此体现出来。   能够进入这栋小楼的人,不论她有没有过问的权利,都不一定有询问的能力,与其横生事端不如投入指间的那份悠然。   “去大厅等我。”   玲霞点点头,看也不看这险恶的情况便绕过男人走出房间,随着噔噔作响的下楼声响起,狼也把视线锁定在眼含激动的哈桑·萨巴赫身上。   毒娘,静谧哈桑......脑海过滤完信息,狼问也不问少女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收起剑走到玲霞坐过的椅子前坐下。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情。红方有什么变化或者情报吗?”   “不......我还没归返,我......您......”   没有剑刃悬停在颈前,紧紧缠裹些许布料的赤足向前迈出,却在地板上的月光前却步。毒娘面带犹豫的望向坐着的男人,眼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成为我的刀刃——攥着写有狼笔迹的纸条,少女欲言又止。   眼前的男人的确接触了她,在点到即止的亲密交互过后,不但安然无恙还与红之剑兵一战,但因为匆匆一别,静谧的心中有着做梦一般的恍惚感。   对方似乎很了解她,而她却对这个神秘的人一无所知,仅仅初见便留下了让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留言,但又恰好暗合心中追求之物。   一个能接触自己的人。   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又或者其实那都是假象,月光与阴影的界限仿佛成了幻想与真实的分界线,让她畏惧有可能打破脑海绮想的行动。   好在狼看穿了她踌躇的原因,递出手邀请少女前往美梦成真的一侧。   “过来吧。”   黑暗之中,少女淡紫色的眼眸骤然璀璨。   玲霞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没过多久随着噔噔下楼声狼也回到客厅,不请自来、打扮妖艳的少女则不见了踪影。   女人便起身走向厨房,没过一会儿端来了几道速制的西式餐点,狼腹中正好升起饥饿感,没有多问便抓起三明治。   和几日前的日式菜肴不同,忍者依然吃得很有味道,不知道是玲霞本身就会还是临时学会的,但不管怎么说身为享受者都可以忽略这些细节。   咽下最后一片火腿,直到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桌上的餐盘全都空空如也。天边已经泛起一层薄薄的亮色,适当提醒了忍者这并非宵夜而是一份早餐。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狼的目光落在看来的玲霞身上,欣慰油然而生,他需要的不是能奸猾诡诈的达尼克,不是气指使颐的戈尔德,更不是与强欲做主的塞蕾尼凯。   不拖累后腿并且完全遵从命令,六导玲霞的乖巧源自于她对社会阴暗面的认知,出身于脏秽之地、行事背离人道的忍者,冥冥之中与娼妇有着不错的共性。   “这些够了吗?Assassin。”   “可以了。”   女人点点头,起身收拾起餐具放回厨房。   狼默然看着这一幕,不管怎么说她既是自己名义上的御主,也是一位干着为人所不齿的工作的女人。   曾几何时,他也没想过会管一名娼妇叫‘Master(主人)’,换到穿越者的角度来说,这大概就是最掉价和让人看不起的表现。   连魔术师和从者们都是那副眼神,如果自己的故事真的是一本书,在意识到将妓女奉为御主的那一刻,就足以成为无数人唾骂的理由了。   但狼没有选择,即便玲霞不会魔术也只是个普通人,但至少通过多日观察下来他确定只有这个女人值得自己去相信。   并且这份信任会随着战争的延长而发酵,在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往来中弥足珍贵,这也是他不久前在地下宫殿婉拒领王提议的主要原因。   「你看中了那个庸俗女人身上的哪一点?Assassin唷,大胆的提出来无妨,她并不适合你不是吗?孱弱的身子,与神秘无关的血脉,连支撑你的行动都难以维继。看吧、这些都是Caster的杰作,无论是怎样美丽和超脱幻想的姿色,都能依照你的要求铸造出来,只要你想,她们就能一心一意的对你诉说爱意,任你蹂躏......呵呵,而且还有着优秀的魔术回路,让你不必再有后顾之忧。」   指着一排身着女仆裙装、面容姣好犹如精灵的人造人,黑色的王对忍者说道。   诚然,即便人造人身上存在千界树的暗手,狼也有信心排除掉,而且玲霞再怎么听话也是一个活人,和机械般遵从指令的人造人比仍有一定差距。   再退一步说,身姿容貌皆非人类能媲美的人造人,肌肤与银发和月光下荡漾水波的天鹅湖般绚烂梦幻,只要见了都会内心蠢动令男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甚至还能按照心中所想和要求去铸造理想的模样。   哪怕是前世花招百出的捏人游戏,和术士登峰造极的魔道技艺一比,也逊色了不止一筹、远远不如。   有那么一刻,狼不得不承认他动心了,但最终还是独自离开千界树一个人偶也没带走,让自作主张给予报酬的枪兵怫然。   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时间会去验证。   至少现在的狼不想改变,在外面是浴血奋战的从者,在这里就是安心休憩的男人。   说来可笑,最为脏秽的男女跻身一间屋檐下,却全没半点事情发生,有的尽是些琐碎平淡的小事与日常。   收拾完餐具的玲霞上楼取来笔记本和笔,坐在对面写起她的日记。   只要狼在屋内,她都会尽量保证出现在他视线内,不给人添麻烦的同时像是行路无声的猫儿,回过神来她就身处在那不会让人担心。   “为什么要写日记?”   动作的笔一停,玲霞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两人目光交互,她迟疑了一会儿用笔杆戳着脸蛋,然后一脸随意的说道:“因为我觉得这段日子很有意思。”   之前的人生很虚无——即便她不说,忍者也读取了那种感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同类人。男人出卖意志化作杀戮的凶器,女人出卖身体成为床上的玩物,摆脱以前无论怎样细数时间都活在同一天。   他看着玲霞,玲霞也张着眼睛直视他。   没有旖旎和情欲,只有一方尝试探寻一方筑起铁壁的眼神交流,在见到永真以前,男人不打算在去沾惹是非,早早把毒娘打发走也是出于这种想法。   “你会死的。”   狼突兀的开口做出结论。   “嗯嗯,我知道。”   玲霞不假思索的回答。   轮到男人诧异了。他看着重新埋头于写日记的女人,摇摇头便离开房间走回卧室。   结束冥想集中精神,反省完晚上一战的狼默默在手中具现化一个箱子,放在床上打开以后,里面整齐铺列中火绳铳与弹丸。   事实上身为穿越者,又怎么可能不重视火器。   还没同剑圣谋面以前,狼也曾幻想过自己手拿火铳横行苇名,让大家知道时代变了的事情,但直到阁楼里目睹天狗斩杀孤影众的身手,还有神乎其神、牛顿也无法解释的剑术。   他就默默收起了自己的火绳枪,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楔丸身边。   受狼的影响,义父也把火绳枪加入了忍具大全,在只能暴露行踪的险恶条件下,一击必中、难以防御的火器就成了父子俩执行任务的最佳选择。   后来苇名之旅的敌人们大多对不畏火器,或者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这件武器也就被狼封存起来,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狙杀御主是获胜的最快方式,火绳枪便是最方便的道具,还不用占据忍义手的道具空间。   仔细检查和修理过一遍,将新的杀器带在身上,忍者这才安心的躺在床上。   睡意从黑暗中袭来,哪怕屋外光色大亮,只要盖上被子就能封印想要拒绝的东西,直到醒来以后重复几日里掌握熟悉感的洗漱工作,才回神察觉到与以前的不同之处。   是自己怠惰了吗?   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也许不是只是‘回归’,朝现代人的节奏与心态回归。   讲信赖,聊闲话,这都与‘忍者’无关,出自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模糊印象和气氛,他最初的记忆正被现代化的风景与体验唤醒。   好在狼有着优秀的自制力,仅仅半天便察觉到出身上变化。   ——并下定决心。   地下室内枪击之声响彻空间,枪靶的靶心处被打出几个洞来,握着手枪的玲霞看着这一幕很是满意,然后熟练的装换弹夹拉动枪栓。   行云流水。   很难相信她才摸枪几天,或许女人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   “玲霞,我有事要和你说。”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她停止动作,回头看去,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男人审视着自己,让她感到非常的不一般。   “怎么了,Assassin?”   下午时分,人造人通报过以后狼顺利踏入新修建的城寨,原本还以为术士说的时间是几天,但是当几乎半座复原完整的城堡出现在眼前,狼才发现他低估了正牌Caster的‘阵地建造’。   转眼之间,帕拉塞尔苏斯就送上了一座接近完工的阵地。   踩在反光透亮的走廊地板上,一侧是华贵奢侈的花纹墙面,一侧是蓄水池与草地的美丽布景,这些变化不知道是术士的兴趣还是领王的指示。   远远望见王之间时,响亮的声音也从其中传来。   「对吾华丽父王的叛逆」   「斩击战神之剑」   「北方多闻尊天王」   惊讶之中踏入厅内,狼才发现是帕拉塞尔苏斯正用人造灵将昨夜战斗的场面投影出来,一道道光幕浮现在半空中,供从者与魔术师们观察和了解情况。   见到他出现,浏览过作战记录的众人投来的眼光已大有不同。          第十四章.凡人的智慧   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那样撼天动地的一击出自眼前男人之手。   英灵便是如此么。   行为姿态与常人无异,踏入战场又可引发天地改换的力量,经过昨夜的旁观和今天达尼克有意复盘,魔术师们多少收敛起了一点轻视。   除了他们,还有静静伫立在厅内,慎重仔细的将战斗经过记录的从者。   说不定今天与同伴战斗的敌人,改天就会是自己碰上,提早了解敌人的实力也能方便今后的应对。   综合下来,昨晚大家可谓各出风头、大显神通。   无论是屠龙者与武士的死斗,还是领王制压全场的威风,将同伴的光芒映入眼中,英雄们的心中也由衷踏实,看向彼此的眼神也充满敬佩。   “Assassin,你来了。”   眼见最后一人到齐,弗拉德三世拍拍手停止了下面的议论。   狼颔首示意,随后熟练的找准立柱倚靠。   在乌鲁克也是开会,在罗马尼亚也是开会,开会划水这种事他也养成经验了。放到外面去说,出任乌鲁克王和罗马尼亚大公的会议也算是参与历史了。   对于自身情报被透露一事,狼是一点也不赶到意外。早在他投入黑方时,领王为表诚意就将其他从者的真名告诉了他。   除了黑之剑兵。因为戈尔德的要求就算是同阵营也没几个人知道,当然齐格飞的真名忍者早就知晓。   现在没有天草四郎搅局,可以预见那柄屠龙之剑将会大放光彩......前提是他的御主懂得指挥。   王者坐回座上,身旁的达尼克上前一步宣读起昨晚的收获,照本宣科的鼓励了一番众人,又提及卡尔大帝对双方的褒奖。   目前裁定者可说是局外人,红黑双方也很识趣的没有把对方拖入局内的打算。   公事谈完以后,魔术师又提到暂时不确定敌人今夜是否会来袭,希望大家都做好准备,无论有无消息都要在入夜十分准时在阵地内待机,以备战争到来。   众人应允,随后轮到各自汇报手头的工作和任务。   戈尔德负责铸造人造人,罗歇负责制作魔像,帕拉塞尔苏斯则总理阵地修复事宜,其他人则各行各事。   在发动反叛的大旗以前,这些魔术师们也是千界树分杈下的领主,各自持有土地灵脉并管理,现在只不过是被身为族长的达尼克征召了而已。   就和中世纪的贵族一样,各自拥有封地,当战事一起就得带领自己的军队响应国王的召唤踏上战场。   结束议会的领王询问了一番从者们的体验后,狼忽然上前,正欲离席的魔术师们不禁驻足,从者也投来奇异的目光。   “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Lancer。”   “酬劳吗。没关系,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那就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吧?”   不管怎么说,昨晚功劳最大的人无疑是暗杀者。   术士保全了狂战士,枪兵压制了正面战场,剑兵牵制了强大的枪兵,但这个汇聚了目光的人却带回了敌方一对主从。   战绩耀眼,更因为众人对先前光幕投影的惊鸿一瞥而感到惊艳。   有那般实力即便是担任剑兵也不在话下,完全不能以职阶的常理去看待——所有人心中落下念头。   狼望着领王,淡淡说出期许的目标。   “Berserker的御主。”   一语落下,众人愕然。   弗拉德三世蹙起眉头,已经背身准备离去的帕拉塞尔苏斯也回转过来,紧紧的盯着忍者,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神色。   “你......难道。”   “我已经让那个女人离开了。”   面对犹疑不定的领王,他大方的展示出手背上令咒,顿时引来一阵倒吸冷气声。   魔术师瞪大眼睛望着狼的令咒,弗拉德三世也难以自持从王座上站起,不可置信的瞪着离奇的一幕。   “我懂得魔术而且持有‘单独行动’技能,所以解除契约之前便将令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原来如此......还真是让余大吃一惊。”   恢复镇定以后王者坐回王座上,其他人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即便想通原委,众人脸上的惊容也未完全退去,忍者的手段可谓前所未见。   在达尼克观测了无数次的亚种圣杯战争中,他还以为莎士比亚配合御主取胜的结果是最离谱的一个,没想到眼前还有一个更敢想敢做的。   从者自身持有令咒,并且因‘单独行动’能摆脱御主桎梏,一想到这儿,魔术师们看向狼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和深深的忌讳。   在传统魔术师们的眼中,狼的做法无异于颠覆了主从关系,和先前他选中一名妓女做御主的事情在本质上全然不同。   “但如果是需要新的魔力供给目标,其他的人造人应该更合适吧......Berserker的御主毕竟是敌人,就算你掌握令咒也会有诸多不便。”   “......”   面对领王指节敲击王座的询问,狼以沉默代替回答。   厅内的气氛骤然压抑下来,其他人也猜到了暗杀者的目的,对于他索要敌人的御主当做自己御主的做法皆是感到匪夷所思。   甭说是摸不着头脑的达尼克了,连屠过龙乃至划分过国境的英雄们都莫名其妙,对这个暗杀者愈发感到一头雾水。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良久过去,僵持终于被王叩响的齿音打破。   “可以,余允许了。但是切记一点,Assassin,不要忘了你奉献之色为「黑」,没问题吧?”   “明白了。”   领王答应以后,狼总算松了一口气。   众人百般心思的望着这一幕,对于忍者更换御主带来的变化和所求,只感到被迷雾笼罩难以看清。   狼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愿望的突破口估计就在那个阿特拉斯院的人造人身上了,与第三法有关的圣杯也好天之服也好,统统是人类无法接触的存在。   一旦常人接触就会发生「点石成金」一般的现象黄金化,说的通俗易懂就是失去性命,在此基础上还要拥有调试大圣杯的魔术知识和技巧。   放眼目前出场的角色,狼觉得他能碰上拉妮真的是把一辈子的运气都给用光了;能够接触圣杯的人造人,能够调试圣杯的能力,综合以上条件舍她其谁?   为此哪怕要与炼金术师对上也在所不惜。   帕拉塞尔苏斯没有出面阻止,这点倒是让人有点意外,直到他跟随领路的人造人离开大厅前往地牢,前者都仿佛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表情如常。   早在狼抵达城寨以前,千界树就完成了吕布的契约转移。   现在供应红之狂战士魔力的是帕拉塞尔苏斯,同时还有人造人培养槽作为分流辅助,余下的两划令咒也被转移给了帕拉塞尔苏斯。   看上去黑方像是走了原剧情的老路,区别在于还多收获了一个御主。   解开束缚的结界,卸去禁锢魔力流动的镣铐,恢复正常行动能力的拉妮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看向面前审视着她的男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Berserker的控制权已经被转移,没有将我拆解研究,说明你有着想要委托我办的事情。”   该说不愧是能分割思考的人造人么——狼眼神示意她跟上,随后两人穿过一路上的人造人守卫离开城寨。   他不担心拉妮会胡来,只要她有任何风吹草动,自己都能及时将之制服。   行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只给一个背影的忍者朝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外城走去,人造人本来就是他的战利品,现在不过是被要回手中,所以想要怎么处理都不用向别人解释。   从者们看向他的目光越来也怪,只有阿拉什毫无忌讳的想拉着他参加晚宴,但还是被狼婉拒了。   不迅速落实愿望实现的办法,狼什么都不想做,甚至连总司和巴御前都没有召唤,也没有进入过幻廊,以免自己的焦躁被察觉。   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要是与永真有关系的事情,他都很难完全冷静下去。   进入闹市,狼降下速度跟在拉妮身边,防止她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少女的异国容貌一下子吸引了居民们的注意,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拉妮,尽管她肤色褐沉,但却是那种不参入任何杂质像是巧克力一样的光滑,就和尼托克丽丝一样。   回到小楼,让开始清理起家务的人造人们回去仓库待机,狼领着拉妮来到客厅。   “你的愿望,参与圣杯战争的理由是什么?”   对于拉妮先前的询问,忍者选择反问了解情况。   “阿特拉斯院认为大圣杯的使用关乎人类的未来,我被下达了行使观测并修正的任务,确认圣杯的使用者不会影响现有的星球环境,确保人理航图的编织正确履行下去。”   “这件事,你有何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   对于狼的提问,拉妮几乎有问必答,并且全部都指向对他有利的方向。   这绝不是人造人的机械化,而是她那过分的思考能力演算出的最佳应对方式,只要敌对者不是要破坏人理污染星球,那么便不会与拉妮在立场上对立。   人造人存活得到保障的同时,还能向对方展示己方的无威胁性。   这是基于机械般的思考,换来的在博弈当中永远得出最优选的能力,现在拉妮的演算结果即是诚实坦言能够换取最大收益。   “——我的愿望是「归乡」。”   坐在对面的狼忽然开口,一双目光紧盯着拉妮。   少女像是没看见他的紧张和压低的呼吸,淡淡点头,差点没把忍者给急的表情变形,他张了张嘴仿佛有一口气憋在胸口。   你倒是回个话啊......人造人非但一声不吭的,反而配合狼的郁闷一般推了推眼镜,映着窗外月光的镜片光芒一闪。   狼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那句‘凡人的智慧’。   起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他的肚子正好发出咕咕抗议声,目光下意识搜寻起屋内,迟迟想起六导玲霞已经被驱赶走了以后,面前出现一根黄色的事物。   ——香蕉。   “二次观测,收录完成:你具有真实的肉体,原理不明,但是推测灵基......”   “不用。”   身为进化完全的灵长类,狼亮出指节分明的手掌示意停止,默默把拉妮从桌上果盘拿起的香蕉放回原位。   “你的目光从刚才起有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保持在那根香蕉上,排除较低的偶然性,我只能推断为你正好需要——”   “不,我不需要,你别说了......”   狼合眼揉起太阳穴,对面的人造人停止了话语。前后半天不到,他已经有点怀疑让六导玲霞离开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了。   “我与你的目标并不矛盾,当然令咒我会放在自己身上保管,所以希望得到你的全力配合。”   “可以。”   对方好像早就在等待这句话似的,他话音刚落,对面就给出了回答,让狼挑起眉头不知所以。   望着用‘还有什么事情吗’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拉妮,狼张了张嘴,只好挥挥手表示她随意就好。   “卧室只有一间,在二楼,不过是双人间,你就在那里休息吧。”   “明白了,那么现在建立魔力供给线路么。”   狼一拍额头,被拉妮提醒他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虽然自己已经受肉成功了,但灵基本身还在是可以接受御主供魔的。   先前六导玲霞只是普通人还不明显,但当他与拉妮结成契约建立魔力渠道后,顿时能感到充沛的力量涌入灵基,魔力源源不绝不说,身体内的力量也明显能感觉上涨了一个层次。   难怪弗拉德三世老是强调供魔的问题。有一个优秀的‘发电站’对从者来说,真的不亚于酒鬼品味了美酒名酿一般满意。   唤醒仓库的人造人去厨房准备好餐点后,狼又把拉妮叫了下来。   用过饭后,狼仔细慎重的询问起来,她也像是倒豆子一样把红方的老底透了个干净。之所以之前没有拷问,是因为寻常魔术对她难以见效,影响过大的术士反而担心会影响到拉妮的核心故而没有使用。   一来二去,也就便宜了忍者。   收获了一个‘核电站’御主,还从她那得来了大把静谧碍于身份难以探查的信息。 第十五章.冲田大胜利!   红方七名御主已去其二。   被静谧毒杀的不知名御主,加上眼前的阿特拉斯院人造人。   算下来,对方还有五名御主。   静谧哈桑至今没有与新的御主订立契约,一方面是没有找到符合要求的御主,一边是狮子劫界离找到她以后,红方魔术师也忌讳一人持有两名从者的情况出现。   魔力供给,有的人供不起,战力问题,有的人不同意。   在经过你争我夺互不相让的议论后,正好哈桑·萨巴赫持有‘单独行动’技能,于是乎红方一合计一拍脑——行吧、那就让她继续单着。   然而自家暗杀者早就‘心有所属’这回事,一个人都没发现,迦尔纳如果主动去参其中处理,未尝不能发现些许破绽,毕竟他持有能鉴别谎言的‘贫者的见识’这一技能。   但枪兵的御主从未显露人前,枪兵自身也只在发起作战信号以后准时到场,以至于身披绚丽黄金铠甲的英雄反而低调异常。   莫德雷德的御主是狮子劫界离,一名魔术师佣兵,辗转于世界各地在战场上也有一份薄名。   喀戎的御主是来自远东岛国的远坂家主,听见拉妮的说明时狼还意外不已,确认来的的确是远坂凛以后,他又旁敲侧击了一番这边的时间线。   得出的结论是变化不大,远坂凛处于认识卫宫士郎以前,妹妹远坂樱也过继给了芬兰的魔术世家,唯一的意外就是她不辞辛苦的从日本赶到罗马尼亚,也要参与圣杯战争夺得胜利的执念。   考虑到远坂家本就是圣杯仪式的御三家之一,时钟塔也就让出了一个名额。   之后是枪兵的御主,谈到这里,拉妮披露出一个对有趣的消息,按照红方众人的推测,迦尔纳的御主应该是被人暗中取代了。   至于时钟塔原本委派的魔术师,红方众人默契不提。生死不知的家伙他们没兴趣管,重要的是枪兵的御主在他们这边干活就行。   投入圣杯战争以后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就算时钟塔方面发来调令要求调查,他们也是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干这种蠢事。   大战当头,先团结内部再说,何况能把预定的‘同僚’干掉,说明枪兵的御主本事不差。   然后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御主阿特拉姆,只和他们见过几面,除此以外就和局外人一样在图利法斯里到处闲逛。   按照拉妮的描述,不是那位暴发户不想大展武功,而是法老王把他抛在本阵就不管了,连生死都浑不在意似的让人摸不透想法。   最后是巴泽特,在拉妮提到以前达尼克就提供过文件资料,在达尼克提供资料以前狼又当面见过,在穿越者心中最有威胁的莫过于这一组了。   封印常驻宝具的大神刻印。   反制王牌后斩杀的逆光剑。   单骑遇上这对组合形同踏入死路,连忍者也不敢百分百相信龙胤契约,要是被库丘林封印宝具再被逼出手中王牌,那种垂死挣扎的境地想想就头皮发炸。   破解的方法当然有——贤者之石。   但这个方法等同于不存在,哪怕术士真的给了,狼敢不敢用还是一回事......炼金术师的手段,对原作知之甚详的他也得小心应对。   不过同样的,因贤者之石被坏了好事的巴泽特必然将术士视作眼中钉,而狼只需轻轻推一把即可。   叠起写好的纸片,将它轻轻放在二楼窗前用花盆压住,张望了一眼平静的夜色,忍者走下楼等待红方收到静谧带回的‘礼物’。   从者就是从者,没有敌人和朋友的区别,送他们进入大圣杯就是最好的选择。   兴许是办好了‘快递’业务,狼的心情平稳不少,但他不会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让你对大圣杯展开调试,大概需要多久?”   “无法估测,我需要对大圣杯的规模进行切实观察,如果能确认尤格多米尼雷亚的灵脉回流效率和波动,还能够再进一步的规划准确数值。”   “......”   天草四郎是靠作为宝具的双腕连接大圣杯的,调试过程花了接近一晚,而被狼委托重任的拉妮就难说了。   时间的规划上出了问题,到时可能就会功败垂成,他必须得想方设法让拉妮给出准确答复,而这个前提就是带人造人接近大圣杯。   一想到这里,狼不禁揉起太阳穴。   红方的强势。   黑方的暗流。   自己的孤立。   忍者终究是执行任务的人,想得有些头大索性不想,他起身走回卧室去休息,留下拉妮还在大厅里摆弄着手中编织的魔术。   这场圣杯大战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直到天光渐亮,窗外鸟鸣,检查过一遍花盆底下的纸条不见以后,狼起身来到一楼洗漱。昨夜红方没有来进攻,难得让他恢复了一次正常作息。   放回牙刷和杯子,目光不经意间瞥过洗手台时,狼发现上面多了一样东西。   将它举到眼前,又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照着镜子里胡子拉碴的模样,男人这才想起饮下灵药受肉以后还没刮过胡子。   现在毕竟有肉体,琐事也就多了起来。但这样很好,人生的交流至少一半都是废话已经无形说明了什么。   至于这把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剃须刀......狼略作回忆,确认给六导玲霞的钱足够和行李都带走以后,才放下心来启动剃须刀投入日常。   唤醒人造人准备早餐,拉妮也刚好下楼。   两人沉默不言的用过早餐以后,狼交代了她不要离开小楼并且保留了魔术通讯术式,这才放心离开暂时的家。   “啊啊!我都快闷死在幻廊了。话说大叔你这是什么打扮啊,还特地化装有没有搞错,难道我们要执行什么秘密潜入任务吗?”   图利法斯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被召唤来的总司跟在狼身边,大呼小叫的对异国风情感到新鲜,一边吐槽狼的打扮。   他还不打算暴露‘御灵招来’的手段,所以特地变装易容了一番,只要避开城镇内的结界,用纸人揉成身躯的总司就不会被发觉。   “不,只是答应带你们出来看看。”   狼心不在焉的想着战争的事情,换上了运动装打扮的总司立即嘟起嘴,不满的看向他。   至于为什么不把巴御前也带出来,一个美少女就够吸睛了,两位生怕难见的美人出现在街道上,肯定会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本来图利法斯就不开办旅游行业,所以狼也只能低调一些。   听完他的解释,面前的少女抖了抖呆毛,旋即目光一亮竖起食指喊道:“有了!”   一分钟后,狼面色艰难的思考着,面前是扯着他衣袖摆出可怜兮兮样子的总司。   “好不好嘛!呐、反正你能遮断气息对吧,只要和在这里一样避开魔术师们不就行了。虽然这里也很好玩,但是完全放不开手脚来啊......”   扭着小屁股摇曳腰肢,总司像只摇晃尾巴的猫咪,眼见主人不吱声答应,头上的呆毛默默垂了下来,小嘴耸低一副好不低落的样子。   望着她失意的模样,以往并肩作战的日子浮现眼前,狼心头一软。   “走吧,去锡吉什瓦拉。”   话音刚落,刚刚还没精打采的剑士小姐立刻蹦起亮出胜利手势。   “噢吼吼吼!那么出发吧,目标是能够让天才剑豪大闹一场的地方!”眼看面前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黑,兴奋之下演技告破的少女吐了吐舌头,轻轻捶起脑袋卖萌“冲田小姐大胜利~欸嘿!”   拿她没办法,狼摇摇头转身领路,总司耸了耸肩跟上去,两人以衣袖为连系跨过平静的日常。   在总司无往不利的撒娇攻势下,兴许是幼女不在的缘故,狼把身为长辈的关爱也全部倾注到了她的身上。   故作可爱也好,调皮捣蛋也好,少女的表现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让人讨厌不起来。   只是人与人的关系,不一定会以主观意向来推定,狼虽然最初是以呵护的态度对待她们,但没想到之后一系列意外导致情况发生偏转。   要说还有哪里值得庆幸,就是幸好当晚安娜不在,哪怕在狼也不会允许她喝酒,三年血赚什么的那是面对纸片人才说得出来。   ‘洛丽塔’他也不是没拜读过,脱离主角不去代入就会发现那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时值正午,前往锡吉什瓦拉的路上很是平静,坐在巴士里倚靠在车窗边,乡下风土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时不时能见到远方劳作的人民和小屋。   总司早早填饱了肚子,此刻正靠着狼的肩膀呼呼大睡,午后悠闲的清风拂动她耳鬓的发丝,光线照在上面灿然生辉。   “到了。”   “哦哦!”   一听见抵达目的地,少女立刻恢复活力蹦蹦跳跳的下了车,看她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服却老是盯着路旁穿裙子的女生看,狼想了想带她走进一旁小巷子里。   “你不要动。”   “噢。”   总司听话的乖巧站在面前,狼回忆了一下路上展柜看见的衣裙模样,取出怀里的纸人轻轻扔出,飘然落下的纸人霎时舞动起来。   它围绕少女旋转泛起乳白色微光,一眨眼就变成了许多张纸人,雪色的旋风过去,纸人消散在空气中,面前的总司小心翼翼的睁眼低头。   “呜哇——!”   看见自己的样子,总司顿时发出惊喜的呼声。   现在的剑士小姐换上了一身宜人的毛衣绵衫,下身套着一件暖色格子短裙,配上长筒袜和青春靓丽的运动鞋,俨然就是新世纪的偶像少女。   望着她的新打扮,狼满意的颔首旋即想到什么补充道:“以防万一,我们在这里不要用本名相称。”   这里毕竟是敌人的阵地,遇上红方阵营主从的可能性不低,以防对方得到己方的信息,狼连名字都打算掩去,就和剑士小姐扮作来旅游的外来者。   “嗯嗯!”   眼见忍者随手就替自己完成了换装,总司眼底冒出了崇拜的星星。   接下来黑方都没传来紧急开会的传讯,让狼充分抽出时间带少女逛了一遍名胜风景。   城内的古城区。   山坡的大教堂。   半山腰的小路。   咔嚓、快门声响起,桥上摆好姿势的总司拍拍脸蛋,收起相机的男人携着妻女过来。   “感谢,我家的照相馆又能多一张不错的展览品了。”   “不客气。”   狼点点头,礼貌的回应这一家人。   来锡吉什瓦拉旅游的人并不少见,只是没想到有人看中了少女的姿容,在她走上桥头时拦下想要拍一张照,征得狼的允许之后便有了这一出。   总司在一旁逗弄女人怀中的小女孩,男人则拍起他的肩膀。   “顺带一提,您的女朋友很漂亮,浪川先生,也祝你们有趟不错的旅途。”   狼愣住一时忘了回应,男人朝他眨眼便带着妻女转身下了桥。   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忍者用余光瞥向总司,见到她还在杵在那眺望河面才松了口气。背对他的少女拉紧围巾把脖子缩起,脸上红晕被悄悄盖住了。   “走吧,去老城上的钟楼。”   “嗯。”   总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上,脸始终朝着路旁不看他。   狼虽然也很喜欢异国风景,但有了玲霞......眨眼间女人为他讲解城市风貌的记忆掠过,狼淡淡摇头驱赶掉不相关的想法。   避开一些察觉到的魔力节点,脚步领着少女在街上的人群中穿行,眺望着人潮流动的陌生世界,少女目光迷离渐渐恍惚。   手指下意识松开,失了方向的心头不由一乱,眸光陡然瞪大张望四周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已经攥住她的手,带她一路直行穿过了纷涌而来的陌生面孔。   “呼呼......”   “你怎么了?”   望着气息稍乱的剑士小姐,走到路边停下脚步的狼不解。   “不、没什么。”   轻巧的呼出一口白雾,总司眼前的景象覆上朦胧的白色,扑面而来的热气冷却后化作冰凉,刺激神经认清现实。   心脏砰砰直跳,她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回流似的,目光游离,却始终离不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   原来,是真的啊......   朦胧退去,像是笼罩迷城的大雾被风带走,一双比江面还要宁静清幽的眼眸露出。          第十六章.老家又双叒叕没了   老城道路全是鹅卵石铺成,花花绿绿的房屋配上棱角分明的屋顶,令来访者仿佛闯入了岁月变迁的童话镇。   在这里有慈祥的老人,朝气的小伙,可爱的姑娘,还有欣赏他们的旅人。   握紧了牵着自己的手,总司目光四处扫动,脚跟时常离地凸显主人雀跃的心情,擦肩而过的本地人对此投来会心一笑。   在城里闲逛这段时间,天空已经积满乌云,当两人抵达钟楼时外头已经下起密集小雨。雨中的小城趋于安静,路上多了五颜六色的伞面。   登高望远,一条条小街像是成了河流,这些伞在上面漂流着一同去往远方,或者转了个弯就消失在视线里。   望着盖上薄薄雨幕的锡吉什瓦拉,狼不禁怀念起入驻平田宅守卫御主的日子。   一灯,一书,一人......与影子。   人的成长是要以牺牲天真为代价的,小孩子眼中的大人无所不能,大人眼中的小孩子随心所欲,但伫立无言间隐有威严散发的孩子例外。   他是狼历数三世也难觅的稀世之人。   期望断绝不死,是出自感性上的随心所欲,成熟稳重,是独属于理性掌握的无所不能,在那个孩子身上忍者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存在。   御子完美的将二者特质糅合于一身,从来没有成为过谁的负担。   对于狼来说,那些年在平田细数夏日惊雷、秋日苦雨和漫长一声相比不算什么,但从对方身上学到的东西却不下于义父传下的戒律。   狼只能将御子的早熟归为时代催生的必然成果。   他和弦一郎还有永真也同样的早熟,即便被收留,但身上被打上乱世的标签仍是不可避免。   “大叔......”   呢喃是一只纤细小手,从雨幕中探出将他一把拉回到钟楼上。   “嗯?”   “你在想以前的事情吗?”   想到女生们都体验过苇名之旅,狼也就不意外她们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嗯。”   他老实的承认。   “说一说吧?”   “说什么?”   诧异的看去,迎上一双发亮的眼眸,眼底写着‘我很好奇’。   少女上身倾斜压住忍者的手臂,衣料下的饱满即使缠了布带也难以完全束缚,柔软与弹性像是猫咪的肉掌让人心痒痒的。   总司仰起脑袋,脸快凑到忍者的下巴前,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   “好吧。”   “嘿嘿——”   狼一松口,她就傻笑起来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   “你想听什么?”   “你和永真小姐的事情......可以吗?”   “呃。”狼再度诧异的望去,少女已经眼神游离不愿对视,但丝毫不肯离开的上身说明她在坚持心意“可以。”   男人的一再退让、一再纵容,让总司直想把整个身子都压上去,听见头顶轻轻咳嗽声,她本就爬上红晕的脸彻底布满朝霞,脚下赶紧退开心虚的把目光投向雨中远景。   “从认识的时候说起吧。离开平田废墟到了苇名以后,我被一心大人传召了,那个时候......”   雨声淅淅沥沥,云盖下黯色的城市睡着了一般,滴答滴答,屋檐落下的水珠声催人入眠。   当少女再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划破云层,一束束落在城镇上铺出道道光斑,一件崭新光亮的毛衣就这么编织完成披在了锡吉什瓦拉身上。   “抱歉,大叔!我不小心睡着了。”   总司慌乱的搜寻起心中那道身影,直到钟楼柱旁看见他,心底才踏实下来。   恍惚之间,剑士小姐忆起今日的心绪起伏都是因为男人,而且还差点因为被他甩下而感到害怕,实在没有一点被讴歌为英雄的气魄。   这样的自己有点让人陌生。   “怎么,走了?”   挥过眼前的黑影驱散迷惘,定神下来,面前是正盯着她的狼。   总司匆匆点头,随后像是要掩饰什么走在前头下了楼,让后头的同行者莫名其妙。   女人,果然搞不懂。   两人赶在太阳下山以前回到图利法斯,路上少女非得再体验一把巴士上倚靠狼小睡的感受,直到看见城墙才依依不舍的消散回到幻廊。   当狼回到小楼见到拉妮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见屋内响起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道:“欢迎回来。”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只从沙发后头升起的手。   “你总算回来了,Assassin。”   人影从沙发上矫健翻起,友好的朝狼打起招呼。   “Archer。”   出现在屋内的,正是几度朝他释放善意的弓兵,波斯的大英雄阿拉什。   “哟!白天大家还特地在城内到处逛了一遍,不过没碰到你,晚上好像有事情要找你,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留在这通知你了。”   狼扫了一眼弓兵身上的现代化便服,没有多问。   “嗯。”   面对他的冷淡应对,阿拉什挠了挠头就招呼着两人向城寨出发,不光是狼还有拉妮也一并带上。   一点也不奇怪,时钟塔拖不起,千界树也一样拖不起。   战争持续过久,圣杯的魔力也会供应不起,从者们最终都会自动回到内部,但要是时钟塔放着不管,千界树大可以换块宝地(灵脉)再召唤一次。   循环往复,等于是在欧洲挖去了一块掌控区域,这对时钟塔来说是不能容忍的情况。   所以一开场就掀起决战正中大家的心意,现在既然红方败退还没缓过来,黑方也就主动筹谋起将敌人驱离罗马尼亚的进攻计划了。   狼和拉妮一路沉默寡言,只有阿拉什在那不停的介绍,说着白天和玛尔达还有彭忒西勒亚出来逛街的体会,宅在城寨的考列斯也被同行的姐姐拉了出来。   弓兵话里话外都希望暗杀者能加入大家,毕竟和受到御主桎梏的剑兵,以及并无闲心的枪兵和术士不同,行动上有话语权的狼要自由得多。   对此他不置与否,只是默默点头,至于听没听进去就难说了。   见此阿拉什只能叹了口气,他的技能‘千里眼’不光能看到未来还能一定程度洞悉人心,自家阵营里的许多事情看在眼底,也看得透彻。   但看透不等于就能说透。   有些事情弓兵只选取部分和御主谈过,坐在轮椅上的菲奥蕾也表示无能为力,他人认定的事情和行事作风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比起狼身为穿越者的先知先觉,阿拉什便是在用‘千里眼’作弊。   抵达城寨,阿拉什告辞去找御主,平日里推动轮椅带菲奥蕾到处走的人就是他,在那以前通常是人造人或考列斯的工作。   王之间内狼领着拉妮伫立在角落里,从者们与御主陆续到来,当厅内大门嘎吱一声闭上,王者的身影随即出现在座上。   “诸君,夜安。今夜是争端开启以来的第三夜了,如你们所见,红方龟缩在锡吉什瓦拉内毫无行动,即便在密谋着什么吾等也全无所知。”   话至一半稍作停顿,随后枪兵的语调陡然拔高。   “这可不行!这可是余的领土——岂能允许侵略者们随意来去,来犯便施以迎头痛击,畏缩便强攻猛打,不能给敌人喘息之机。”   领王说罢,扫视在场诸人,见到大家无人反对统一点头后,欣慰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达尼克。   “达尼克,接下来交给你了。余既是王,也是从者,御主的责任便是你应当践行的义务和行动。”   “是。我明白了,那么——”   恭敬的行礼,侍立王座旁的魔术师走上前来。   话音刚开,一阵陡然袭来的震荡和摇晃感瞬间叫停了会议,天花板咔咔开裂,外头轰隆作响,魔术师们左摇右晃的难以维持平衡。   从者们冷静审视着现状,一边护卫在御主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弗拉德气愤的从王座上起身,大门砰隆一声砸到在地,瞬间刺眼的光芒盈满厅内,令众人纷纷以手掩面弄不清楚情况。   纷至沓来的乱象之中,一道不可阻挡的威严之声回应了王者的质问。   “无光之人啊,谒见法老的神威吧,黑方的从者们啊,知晓自身的无力然后匍匐在地吧,天上地下皆在余之手中,如雪花般在这太阳的光辉下消融吧!”   众人愕然,声音的来源仿佛近在耳旁。来犯者无疑是红方的骑兵,除此以外情况暂时不明。   射入厅内的金色金光波动起来,城寨外泛起强烈的魔力波动,身为结界主导者的达尼克当即色变,帕拉塞尔苏斯也意识到形势危急编织魔术。   “大家,小心!这是宝具启动的征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众人神情一紧。   能够引发这种规模,令整座城寨震荡起来的宝具,简直比前夜不断投射魔力光的太阳船还要夸张。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填满视线的金光已经朝着极致的白色转变。   大气厉啸,雷霆作响。   让人头皮发麻的动静奔涌而来,不足一秒的时间内,面色惊变的从者与魔术师们各显手段在厅内做出防御。   下一刻、轰隆隆——!!   足以刺瞎双目的强光与冲击波震爆开来,伴随霹雳作响的雷光,城寨内部仿佛引爆了一颗云爆弹一般,炸裂成无数碎片携着火焰点燃天空。   夜色下的图利法斯降下了一阵流星火雨,围拥城寨山岩的森林再度被点亮,茂密绿林化作柴火供火焰高涨,一堵足有十多米的火墙骤然升起。   图利法斯被这堵火墙切割成内外两块,被地震与火灾惊醒的居民们跑出民居,纷纷来到大街上眺望森林和火墙。   以及扭曲的大气中,一座座耸立相连的金字塔,一些人甚至取出照相机开始拍照,无人发觉天空映红的云层露出白色建筑的一角。   刚刚复原才不过一天,千界树的城寨再次惨遭破坏,甚至还要比上次更加彻底,散乱的建筑残骸零落在平地与山壁悬崖上。   仅仅一瞬,华丽壮观的城堡便灰飞烟灭。   一排熔断的铁桩铺列在众人面前,领王的宝具后面是庞大的龙之甲壳,然后才是犹如铁壁般举剑站定的齐格飞,最后是编织结界缓解冲击的帕拉塞尔苏斯。   集合众多从者之力勉强将这一击挡住,但余波却将阵地摧毁殆尽。   魔术师们狼狈的从残垣断壁下爬起,一边怕掉身上的尘埃,豁然开朗的视线令夜色与火光映入眼帘,从者们的注意力却在其中最为壮丽的物体上。   犹如黄金闪耀,切下夜色一角占据大片目光,众多神殿、众多灵庙组合起来的建筑群,最为显眼的莫过于其中的金字塔。   “这个也是宝具......?”   看见这个的御主们只感到口干舌燥,心情震动得难以言喻。达尼克死死盯着这座突然出现的光辉之物,握住短杖的指节嘎吱作响。   和以魔术建立起来的城寨相比,面前明显是宝具的城塞俨然要超出好几个档次。   城寨的攻防是以魔术师为目标建立的,而眼前的豪华城塞是以从者展开攻防为前提创造的,两者不可一概而论。   『光辉大复合神殿』   将法老·奥兹曼迪亚斯的威光以宝具的形式具现而成之物,刚才的一击来自主殿的‘丹德拉大电球’,击穿外层结界又破坏建筑后连续击破多层宝具,险些一击决出圣杯大战的胜负。   超过数公里的超大型神殿复合体就这么屹立在森林中,借着熊熊燃烧的林火阻绝外城居民窥视,一边对内城发起强攻。   还没等来下一发大电球,破风声袭来瞬间,狼立刻按住拉妮的背朝地一扑,撕开狂风的利爪落空,怪兽的啸声紧随而来。   砰、砰砰——接二连三落地的巨响中,被唤作狮身人面兽的热砂狮身兽们降临,金色翼翅掀动暴风,狰狞巨口喷出火焰,席卷地面的火光瞬间笼罩全场。   狼伏身拔出不死斩切断怪兽的前肢,周遭也同时爆开嘈杂的交战动静;剑击的钢之咆哮,箭矢的破空贯穿,铁桩的哐啷乍现,从者们各自为战守护起御主来。   响彻耳旁的噪音中,一声冷厉的呼啸之音传入耳中。   汗毛炸立的忍者翻身跃起,箭矢贴着他的腰间穿过,高速摩擦带出的灼热感甚至传达到了皮肤上,让狼感到阵痛。   不止是法老!   意识到的刹那,一闪的雷鸣与咆哮的火焰插入场中,绽放出如烟花般盛大的爆炸与火花。   光芒刺眼,一度盖过热浪扑面的火光。 第十七章.分割战场   距离地面数千米高空上,肃静的神之家内。   燃烧森林的火墙高高筑起,在那火海中充满威仪和光耀的神殿林立,相互组合串联成月牙状分布区域,将黑方山城一览无遗的同时也拥入怀中。   “不错的宝具,不愧是太古之王的神庙,虽说就规模来说太过‘显眼’了。你们说是么,红方的御主唷。”   王者的指节敲了敲王座,半空中投射地上景象的光幕晃动,方向调换成图利法斯外城区的情况。   可以看见不少居民都被大火和金字塔吸引,跑出屋来眺望超脱现实的一幕。   面对卡尔大帝的问责,站在厅内早有准备的狮子劫界离上前一步。   “不必担忧,Ruler,这是我们红方制定的战略,外面的市民已经安排魔术师们进行安抚和暗示了,另外消息方面也会经过多重加工,绝对不会引起骚动。”   “如此吗。”   王者挥了挥手,光幕再次转动。   就和佣兵说的一样,上面果然出现了很多对奇景无动于衷的人,他们在人群中到处窜动不时的和居民们搭话,偶尔也会拿出手机什么的对旁人进行说明。   “是的,请相信我们,时钟塔方面会全权负责此事,保证不会有任何神秘泄露事件发生。”   比起编外人员,在魔术协会有正式任职的巴泽特说起话来明显底气更足。   上首的王者摸着胡子,踌躇片刻后说道:“好吧。余允许了,既然相关的处理问题由贵方承包,那么余就在此等候红方传来的好消息了,希望这样让人头疼的‘大动作’能够一次收场最好。”   得到裁判的准确答复,两位魔术师心下一松,拳头也激动的握紧了。   “明白了,感谢您的理解和宽容。”   垂首行礼过后,红方使节踩着光洁的地板踏踏作响离开了修道院。   悬立半空的光幕仍投射着火光熊熊的一幕,里面的金字塔放射出壮丽的金色光芒,王座上的卡尔大帝静静望着这一幕,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恬静的月光穿过高处花窗洒落下来,使王者沐浴于绚丽光辉中,隔断法老间接投射到天上的神威。   光辉之物的主神殿内,太阳王很快收到魔术师的通讯,裁定者方面已经通过他们的安排,接受了红方给出的说法和对策。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一念之间筑起绵延几公里的神殿,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黑方展开攻击,此等大规模的行动下却无一名普通人伤亡。   这一结果也是大帝无法问罪的主要原因。   问罪与问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罪孽无法被转移,而责任可以由人承担。拉美西斯二世一言盖顶决定今晚的行动,巴泽特则负责联系时钟塔方面进行收尾。   这才有了这一出声势浩大的‘海市蜃楼’——这即是官方对民众给出的解释。   当务之急是解决圣杯战争。   心思转动,太阳般闪耀的眼瞳一亮。   “去吧,余之威光的片鳞啊、吞噬那些沉溺在夜色里的无光之人们。”   王者的叱令呼来飓风,金色翼翅煌煌烨烨,振翅一闪间带起星河飞流。   热砂狮身兽每一体都是与龙种同等的神兽,身为埃及皇家传承的守护之兽,它们不仅具有极高的知性还拥有优秀的战斗续行能力,其中存在着统领这些斯芬克斯的王种个体。   它是固态的星河,披上象征法老威严的装饰显现,群星与星云在几近固定的神躯中流淌,直视这壮绝绚丽的生命,会让人感觉宇宙近在咫尺。   当它面部的虚空亮起光芒,两束激光瞬间射向山岩。   交戈的剑枪惊醒分开。   抢射的弓手猛然翻滚。   领王陡然筑起铁桩网。   热流席卷地面,爆破震动山岩,烟尘混合火焰冲上天空化作烟幕,星光一闪,利爪切开这一幕的巨物降落在大地上,整座山岩浮现强烈震动。   飓风陡然散开,闪过的金色翼翅收拢,星空体斯芬克斯出现在众人眼前,华丽的身躯让人神往,到来的威势将场上骚动瞬间盖过。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它的到来令黑方本就严峻的形势雪上加霜起来。   本来红方就少了一对组合不说,暗杀者也没有现身,加之骑兵坐镇在光辉大神殿中,出现在这的红方从者仅有四骑。   但全员到齐的黑方还是被压制了,除了神殿方向不时投射出魔力光,还有匹敌神兽的斯芬克斯不断到来,黑方从者们还得顾虑身后的御主,致使战局节节败退。   与迦尔纳对阵的齐格飞就是最好的例子,要在乱象之中守卫御主,最佳手段即是——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Balmung)!”   “梵天啊,覆盖大地(Brahmastra)!”   青色光芒裂地而去,赤色浪潮席卷而来。   对撞交织的瞬间扭曲起来,两种颜色的相互啃噬形同海水升起赤潮,滋啦作响的魔力泄出碾碎岩石与人造人的尸骸,将他们当做抛上岸的生物一般击飞。   “屠龙的大英雄吗......”   “太阳神之子。”   双方阵营的部分人不分先后眼神覆上阴翳,敌人和同伴的强大不见得是好消息,时钟塔方面可是把许愿的机会公开表示让给胜利者。   大家心知肚明,魔术狩猎部队会在最后一刻出场摘下胜利果实,但谁又能对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无动于衷。   一边是扑灭了邪龙的斩龙之钢。   一边是可弑灭神明的灭神之枪。   众人暗自庆幸这威名远扬的两者相互对上,而不是被自己接下烫手山芋,不是谁面对这等卓绝的从者都能从容以对。   换做亚种圣杯战争抽到齐格飞与迦尔纳这等王牌,已经和圣杯收入囊中没有区别了。   火焰与青芒的较量波及四周,光线填满视线以前,其他人已经被迫带着御主跃下山壁。   黑影脱出烟尘,纷纷在月色下闪动。   各自分开作战以后,狼用义手钩绳套住拉妮,双脚在陡斜的山岩上滑出一路烟尘,飞速坠入下方燃起林火的森林中。   滋啦一声,雷鸣响起。   脚下影子清晰的刹那,忍者拔刀出鞘扭身架住来袭者的攻击。   “哟!让我好找啊、黑之Assassin!”   牛角头盔在闪动的红光中狰狞可怖,闷声响起的憎恶之声充分说明莫德雷德的记仇。   比起重伤她的玛尔达,还是当面袭击她御主的狼更让她看不过去,这是关乎到从者尊严的事情,没有谁能把自身在场御主却差点被干掉的事情一笔带过。   哐啷——、剑刃相互架开。   双方弹开站定的瞬间,头盔解体贴上甲胄,剑士手中的大剑燃起赤色血光,弯起的嘴角和眼中嗜血的光芒仿佛在说‘耻辱必须得用鲜血洗刷才行’。   “对吾华丽父王的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   “秘传·不死斩(不死斬り)”   赤影铺陈,雷光突贯。   斜面挥斩而出的剑光与瘴气与侵蚀雷霆,相互撕咬刹那抵消朝四周奔涌而去,滋啦滋啦的电光与瘴气瞬间扑灭林火,也同时让苟延残喘的树木彻底枯萎死去。   火焰跳动,噼啪作响,屹立在火光中的两人相视而立。   拉妮站在远处,静静望着这一幕,她既没有出手帮助狼也没有跑向莫德雷德那边,但微妙的身份和立场能保证她的安全。   “有两下子嘛,但是可别小看人了啊!”   剑刃是狮子的獠牙,弯曲的腿是捕猎时弓屈的后肢,桄榔作响的铠甲砰的一下探出,泥屑飞溅,跃动的电光横贯森林,拖出一阵落叶的狮子朝猎物发起猛攻。   如果以前狼还会回避正面交锋,但有了拉妮提供魔力,他的身体能力较之三骑士也不差。   没有后顾之忧,自当一战胜之!   忍者收剑入鞘,垫步而退。   缠绕赤雷的剑刃擦过他的鼻尖,赤色残月在眼前一闪即逝,当狮子的本能奏效发出警告时,不甘蜷缩的孤狼也亮出利爪。   剑光一闪,虚空开了一道豁口,自胸前铠甲划出在少女下巴前掠过,险些将她从中分断。   喀啷的收剑声中,血珠于扭曲的光影中飞舞,逐渐在高温中蒸发逸散。   “噗——!”   剑兵喷涌鲜血的声音姗姗来迟,暗中窥探的狮子劫界离神情大变。凝结成丝的真空波随后到来,一团团绞碎莫德雷德胸前铠甲碎片。   “你这家伙!”   狮子吊起眼角显出凶恶,伏身的孤狼再度昂首,眼中幽光闪动。   直感固然可以把握对战斗有利的走向,但面对雌伏诱导的狼,狮子轻慢大意的发起了攻击,眼下即便心头警铃疯狂奏响,但失去平衡的身体也无法跟上大脑的反应。   世上没有必胜的能力,任何能力都有它的漏洞。   当秘传拔刀的第二击出鞘时,挥空的手感让忍者眯起了眼睛,魔力波动空间带起的微风扑面而来,拂动他脸上的发丝飘荡。   剑兵被御主用令咒转移撤退了。   第一战遇上能够克制光束兵器、还拥有‘降龙’逸闻的圣女,第二战遇上全盛时期还得到魔力支援的忍者,要说时运不济估计就是这种情况了。   寸功未立,剑兵组合已经消费掉两划令咒。   默默记下令咒的数量细节,电光石火间击败剑兵的狼毫无骄纵之心,转身朝等候在旁的拉妮走去。   “走吧,去千界树的地下工事。”   这场由红方掀起的混乱,给了他接近大圣杯的可趁之机。   之后的行动方针得看拉妮确定大概时间,然后再拉拢盟友。从拉妮身上他发现了一个点子,那就是拉拢那些对圣杯本身并不执着的人,将他们拉到自己这一边来。   千界树的魔术师们不提,时钟塔方面的远坂凛就是最好的选择,狼深知那是一名怎样的少女,之后得抽空上门拜访一番。   只要操作得当,将远坂凛拉入己方肯定不成问题。   地面的震动和冲破大火的魔力光四处迸射,山岩与岩壁上也不时有人影窜动,激发出炽热光束与火焰乱舞,狂风与怪兽的吼叫声也到处都是。   整片内城狼藉一片,狼必须得以最快时间前往大圣杯之室,并且返回这片战场不让其他人看出问题。   一旦千界树生出防范之心,以后行动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开启‘气息遮断’的忍者带着拉妮跃上山壁,借着陡峭的岩石与地形在他人视线死角处移动,回到山顶时屠龙者与武士的战斗已臻至顶峰。   塞满山野的废墟石料,在挥舞的圣剑与豪枪下和案板上猪肉一般,咔嚓咔嚓粉碎成得不成样子,整片山岩都在两人肆意解放宝具的余波中震撼。   到了这步田地,连骄慢的戈尔德都知道不能再吝啬宝具了,如果不能迅速击溃枪兵,一旦有别的红方从者出现在这,就代表黑方有从者退场。   一想到那样的事情可能发生,畏缩在岩石后头的魔术师就发憷,连裤腿和身上沾满血迹的狼狈都顾不上了。   人造人与魔偶,热砂狮身兽的残骸遍地都是,那头王种的星空体也不知道找上了谁,但总之即便是从者对上它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狼带着拉妮一路小心谨慎,避开结界和巡逻的人造人,一路上还能见到触目惊心的划痕与战斗痕迹,包括被强行‘拓展’的地下隧道。   仅凭一眼,他便认出有从者在地下工事内展开了战斗。   心头一紧,忍者脚步加快朝大圣杯所在处进发。   脚下的震动感在扩大,机械般的咆哮之音忽然炸裂,于地下建筑来震耳欲聋的回响不绝。   “■■■!”   听见那声音,狼眼神一动。   看来帕拉塞尔苏斯用令咒启动了吕布。想到之前作战时盯上术士的巴泽特,狼推测炼金术师肯定是将对方引入了阵地,同时支配狂战士与追来的敌人交战。   该说不愧是心思细密的人么,居然想到用半人半机的吕布对抗‘逆光剑’,而且在这么狭窄的地下空间内,靠那把军神五兵再上演一出虎牢关也不成问题。   不用想都能猜到,库丘林一方肯定陷入苦战了。   只是狼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办,不然肯定不会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第十八章.谁才是叛徒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用了令咒,为什么还没胜利啊。”   戈尔德发出无力的呻吟,他气急败坏的躲在岩石后,审视着暂时压过火焰的青芒。   但到此为止了,要想再进一步取下枪兵的人头,对于剑兵来说仍有差距。   只要那身众神难侵的黄金铠甲尚在,迦尔纳便无落命的空隙,即便如此,他的威势与魔力也十分不正常。   御主与从者的距离会影响魔力传递效率,其中包含有魔术师本身魔术素养和从者能力等因素,弓兵的‘单独行动’就是最好的例子。   持有‘单独行动’的从者,哪怕不在御主身边也能减少魔力流散,而没有此技能的从者,则越接近御主则越能加快魔力的回复。   好比一条看不见的能源管道,距离的缩短代表能源的节省。   但现状是戈尔德就在齐格飞的守护下,目睹他与枪兵的惊世对决,敌人的御主不管怎么找都没有人影,在这种情况下付出了一划令咒,迦尔纳居然还能有来有往的对抗齐格飞。   任凭魔术师想破头也想不出为什么,他擦了擦冷汗,腆着大肚子站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一刻不离面色淡然的枪兵。   “那个从者......绝对有问题!”   “怎么样?”   狼时刻警惕周围动静,一边询问拉妮结果,虽然路上布置了复杂的结界,但在专精潜入的暗杀者和魔术造诣超凡的人造人面前都不成问题。   “以大致时间推论,一晚即可。”   “是么。”   忍者再次惊讶的看着平静的拉妮,没想到她的速度与靠宝具的天草四郎一致,阿特拉斯院的技术果然不是吹的。   就在他准备带人离开时,几道轻微的响声传入耳中,狼眯起眼睛审视起隧道。   大圣杯前只有一座修筑的空中桥梁,整座桥架方向是单向的只能通过一条路进出,可见达尼克的谨慎程度。   隧道内的阴影浮现一层深邃的黑暗,获得轮廓跟在一袭白衣后头,亦步亦趋踏着响亮的步子来到大圣杯前。   “怎么样?这个万能许愿机的器皿符合要求么。”   帕拉塞尔苏斯的声音在桥上响起,挂在桥下的狼用钩绳系住拉妮,两人藏在下方聆听着桥面上传来的声音。   脚步声有两道,也就是说除了术士以外还有另一人。   “盛放英灵之魂,打开外侧通道,如此一来成就‘天之杯’吗。但是我追求的是循环不绝的「死」,而非永恒固定的「生」,Caster。”   沉闷的音节比脚步声还有力,携带主人的困倦敲击桥面,让人闻声便可描绘出孜孜不倦求道的苦行者模样。   这个声音不属于黑方任何一人,但这个极具辨识度的语调......不会认错,被帕拉塞尔苏斯领进黑方阵地的人物是狼认识的存在。   活了两百余年的魔术师,觉醒自身起源的台密僧侣——荒耶宗莲。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答案再是简单不过。   不是黑方的御主,自然就是红方的御主了,做个简单的排除法便可推断出其从者为迦尔纳。只不过他并非天分和资质很强的人,而是用执念与行动力将自身打造成这副模样。   简而言之,才能与魔术师一点都不沾边,反而是靠人类的部分强行推动自身走到今天的成就,可谓是靠‘自我’凌驾于同类的个体。   “没有关系,我等只要打开通路,然后从中取得方法即可,为此我想要那个携带真以太的人造人,你可以用设定好的人偶读取记录,不是吗?”   “好吧。在工房重新填满人气以前,在此将结界完成。”   以僧侣的肯定结束谈话,五颜六色的光芒开始在桥面闪动,显然帕拉塞尔苏斯开始在这座工房内布置起新的结界来。   达尼克不在的当下,红方也无其他人察觉,他们不会想到一直警惕的暗杀者还没行动,术士便率先反叛与敌人串通。   而且从对象来看,荒耶宗莲也肯定是背开其他人行动的。   难怪迦尔纳到来时进攻猛烈,一度使用神枪逼迫齐格飞以剑气迎敌,都是方便用大范围的宝具将所有人驱赶出山顶,方便他与接应的帕拉塞尔苏斯来到大圣杯前。   自己所抓住的机会,根本就是别人有意放出的漏洞。   一想到这,狼不禁蹙起眉头兀然警醒,短暂的寂静中他朝桥底一瞥,金色丝线涌入眼角,犹如庙里的蛇绳一般腾起飞来。   “——!”   身体一荡,忍者脚蹬桥柱挂住桥边,一个翻身陡然跃上桥面,随后放下怀中的拉妮。   扑空的金线缓缓收回,像是收拢身躯的毒蛇,盘卷几圈融入地上自律旋转的三层圆环内。   “哦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Assassin阁下,看来你也击退了来敌,实在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身着长袍面容温和的男子打起招呼,一边不慌不忙的取出一柄短剑。   燃烧的火焰。   流动的清水。   翻滚的土石。   卷动的狂风。   被唤出的四大元素灵围绕着他,将帕拉塞尔苏斯守护在中心。一旁面色苦闷的男人转动眼珠,阴翳中暗沉的目光落在狼与拉妮身上。   “需要我出手吗。”   “不,你尽快离开这里吧,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   术士的自信未尝没有道理,在地下复杂纤细的通路中,库丘林和巴泽特对上吕布胜算不大,一旦两人撤退就代表狂战士回援。   只要这里爆发战斗,黑方的其他人被惊动便会赶来,到时众人是相信据守阵地的术士还是潜入自家阵地的暗杀者,选择不解自明。   “动手、Assassin。”   在场几人为之一愣,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句话是从狼的口中说出。   他自己就是暗杀者,行动以前何必强调一遍,所以他是在让另一位暗杀者动手,比起近在咫尺被结界发现的自己,潜伏暗中来到这里的哈桑·萨巴赫反而无人察觉。   骷髅渗透光芒,隐蔽于阴影的刀刃开锋,折射着圣杯之光飞向桥上黑色的外套。   在被刀刃夺下首级以前,男人轻声念道——   “不俱、金刚、蛇蝎。”   脚下的光圈旋转,拨动时空的齿轮令个中小世界凝固,大气的流动等种种现象陷入密闭。   “异邦的魔术......”   目睹了异象的毒娘冷静分析现状,赤足踩在围栏上茕茕而立,与忍者一前一后将两位魔术师制约在桥的中段。   短刀悬在荒耶宗莲脑后一动不动,既没落下也没前进。   刻画出行星运转般的轨道,三个环以僧侣为中心展开立体转动,守护主人的梵文在其间流转,揭示其魔术脱胎于佛道。   『六道结界』   在这描绘惑星般的图形里,万物万象皆被赋予‘静止’概念,可谓是眼前魔术师持有的绝对守护。   无论是物理也好,魔术也罢,一旦添加入静止状态就会失去威胁,如果想近身上前将之击倒,反而会被那苦苦打磨的身躯所击倒。   男人镌刻苦难的身躯异常强悍,光是一半力量足以击碎水泥壁,自身磨炼而来的反应能力连子弹也能躲开,这些全都惊人的建立在毫无魔术强化的前提上。   一旦近身,稍有不察就会中招。深谙体术的狼没有问题,但耐力较低的毒娘就难说了。   “不要和他展开接近战。”   面具下的静谧轻轻颔首,收下忍者传来的警告。   “背叛了么......红之Assassin。”   荒耶宗莲小声说道,审视己方背叛的暗杀者,立场上可说是稍稍与帕拉塞尔苏斯相互靠近了。   端立中央的白袍与黑色外套背对站定,仿佛棋盘上的黑与白。面对坐镇在阵地、结界中的两名魔术师,暗杀者们亦然握紧了锋刃。   嗒嗒几声,脚步加速。   拖出残影的忍者拔剑鸣响——   不死斩振腕而出,凄厉的血光霎时席卷桥面,跃向空中的毒娘挥动短刀,划开掌心洒落带有浓毒的鲜血。   宛若墨影的血光。   化作血雨的毒素。   冲击而去,当头淋下。   “土啊(gnome)。”   土元素凝结扩张,表面泛起光亮感,瞬间一睹墙壁立于桥面,比肩金刚石的硬度堪称绝对障壁,正面承受了扑袭的瘴气与斩击发出哐啷爆响。   结界的圆环盘旋,无数血色雨滴凝滞,哪怕是最从者也不敢说能让雨水无法近身,但魔术师却用自身起源的结界办到了,让暗杀者倍感不快。   咵啦咵啦、土块崩解露出后头的帕拉塞尔苏斯,他捏起一颗宝石轻轻吟诵道。   “水(Undine),以及风呀(sylva)。”   水流倾泻于桥,狂风漫卷而起。   气温骤降,围栏瞬间结出雪白透亮的冰块,桥上升起一道夺目的冰风暴。   无论是挡住宝具的墙体还是眼前的冰风暴,全都是术士以‘高速咏唱’简略化过程,以一工程瞬间发动的大魔术,配合他手中握着的石头——贤者之石的配合,不论是效率还是强度都能够对从者造成威胁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魔术本质上都是元素人工灵,即他制作出的使魔变化而来的,意味着三骑士的对魔力也无法生效。   鬓发抖动的狼眉头生出霜粒,甩动义肢露出黑色筒口,火苗在上头微微窜动。   如果是他一人自然有数十种方法应对,但身后的拉妮就难以顾及了。说得直白点,为了保住人造人的性命狼会不惜使出一切手段。   拉妮的生命与他能否实现愿望攸关,忍者一点也不敢马虎对待。   龙吼之声响起,吹火筒喷出的火龙与冰风撞上,温差冲击之间气雾席卷全场,嗤嗤作响的冷与热、火与冰相互消磨。   火焰扑腾的光影令大气中的霜粒映光闪动,营造出晶莹闪耀的梦幻之境。   未等冰火决出胜负,大桥嘎吱一声发出剧烈动静,钢筋与螺钉嘣嘣作响、断裂弹飞之音接二连三传来。   火龙与冰风带来的急速变温令桥架脆弱爆裂,视线晃动,狼以手搂住拉妮跃向半空,以剑刃插入岩壁固定住自己。   战斗的余波震撼穹顶,岩块混合桥梁残骸跌入下方湖中,溅起几丈高的水浪。   微风盘旋在术士身周,使他匀速降落踩在被水元素凝冰的湖面上,静谧有模学样的钉在岩壁上,和狼形同站立在悬崖上的苍鹰,等待扑击猎物的时机到来。   哗啦爆开的水声中,只有一道黑色身影格外不同。   ——他是走下来的。   踩住悬在半空的岩石迈出脚步,落入面前的岩石进入结界即刻固定,充当台阶供僧侣踩踏上去,上一块岩石脱出结界后又猛然坠落。   引力在那处结界内被剥夺,魔术师周身的空间仿佛被剪下独立,借此缓缓走下台阶踏上结冰之湖。   上帝能制造一个他举不起的石头吗?   狼不知道。但看见魔术师在空中如履平地,步伐稳健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移动,他才明白魔术是超越想象力的现象。   就结果来说僧侣只是从半空来到湖面,但其中过程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无形中阐述了魔术的本质——过程可以视为奇迹,结果却算作平常。   咻咻风起,忍者轻盈的落在结冰的湖面上,椭圆的广阔空洞里地下湖彻底变作溜冰场一样,静谧也身手矫健的踩着凸出的岩石落地。   双方的对峙才刚刚开始,头顶立时传来惊呼。   “Assassin?还有Caster?!你们......”   出现断桥上的人影吃惊的望着底下,对现场的混乱感到茫然与警惕。   击溃了星空体的王种狮身兽以后,抽出身来的彭忒西勒亚察觉到山体内部的震动,于是焦虑不已的赶回基地。   察觉到爆炸声来自大圣杯室,她连正在战斗的吕布与库丘林组合都顾不上,一路急匆匆的狂奔而来然后有了现在的一幕。   抛下同伴出现在这的术士和暗杀者,以及素未谋面的魔术师与另外一骑从者,狂战士敏锐的察觉到状况十分不妙。   “他的目标是大圣杯!”   “他的目标是大圣杯!”   不约而同的,狼与帕拉塞尔苏斯出言指摘对方,一边举起剑与魔剑指向彼此。   僧侣周身浮现结界,暗杀者十指夹紧短刀,杀气急速爬升像看不见的水位盈满空间,令置身其中的人几近窒息。   一边是行踪诡异的忍者,一边是无法解释的炼金术师。   狂战士看着这一幕傻眼了。 第十九章.急转直下   气氛像是绷紧的弓弦,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断裂。   不清楚状况的彭忒西勒亚左右为难,身后的通道再次传来脚步声,令她警惕的望去。   看见是面色慌张推着菲奥蕾的考列斯,松了一口气以后又面色不虞,自家御主慌慌张张的表现实在太不像样,一点也没有战士奔赴战场该有的样子。   胆怯。   瑟缩。   弱气。   拧起眉头的女王下意识审视起不成熟的少年,一边无可奈何的上前护在他们身边。   “你们怎么来了?”   按常理来说,姐弟也不该往动静大的地方赶,狂战士只能推定他俩有必须赶到这里的原因。   “大、大——”   “大事不妙了!黑之Lnacer不、是叔叔!他正在往大圣杯的盛放室赶来。”   顶替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考列斯,菲奥蕾冷静的对彭忒勒西亚解释说道,前脚的疑问还没弄明白,后脚又来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甭管是黑之枪兵还是达尼克赶回来,那都是最好的情况了,有了领王一组坐镇大圣杯核心处,足以镇压大部分的问题和难题。   可是眼前的姐弟一脸难色,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让彭忒西勒亚愈发迷糊了。阵营的统领回来不是好事么,难道下面两个还没弄明白情况,你们俩就先背叛黑之阵营了?   立于冰湖上的帕拉塞尔苏斯蹙起眉头,察觉不对的他当即取出一块魔术水晶。   随着上面浮现涟漪,光影物象呈现的同时声音也传遍空间。   “大圣杯!眷属!我需要更多更多的——”   沙哑的音调结合癫狂面容,血瞳肿胀,肌肤苍白,看见张开血口露出一对尖利犬齿的领王,众人无不为之一愣。   望着模样大变的枪兵,众人不分先后的想到一个词——吸血鬼!   “闭嘴!余是弗拉德三世,是罗马尼亚的——”   富含威严,知性而充满压迫感的话语回到耳旁,那是叫人熟悉的王者权威。   但伸张王权的话语被掐断,瞬间调换成了别的声音。   而且一点也不让人陌生。   “不不,你是吸血鬼德古拉啊!我的王哟,祝我一臂之力得到大圣杯吧。”   属于达尼克的声音从吸血鬼口中传出,冷静中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叫众人一股凉气从脚底冲上头盖骨。   尽管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意识到问题有些大头了。   水晶投射的光幕中,吸血鬼正身处在地下工事内,宛若一条贴地滑行的黑袍,把光亮的世界当做海洋畅游一般飞速驰来。   方向赫然是大圣杯所在处!   在他、不应该说它的背后,神情严峻、手握法杖的圣女也加快脚步追来,但怎么也比不上那只彻底放弃了形态,化作一团雾气似的黑影飘行的吸血鬼。   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图像的即时性,在场诸人要不了一分钟就得直面来袭的吸血鬼了。   怎么回事,弗拉德三世怎么这么快就启动了「鲜血的传承」。   狼的疑问无人能够回答,他只能取出神之飞雪默然洒落,得到他眼神示意的静谧也默默从腰间小包里取出纸片。   完成了同样的动作,暗杀者们依仗的半身燎燃起紫色火炎,其他人已经无暇关注,因为风声鼓荡衣袍的动静在黑暗中近了,向悄无声息造访此地的怪物,以灾祸之化身姿态到来的吸血鬼出现在大圣杯的救济之光下。   身上的贵族袍变得残破不堪,具有质量的影子像触手从破烂处伸出扭动,失去血色的唇边还沾染着几颗血珠,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倒霉的魔术师或人造人的。   短短不过一小时,回归众人眼前的领王就完成了大变样,不复威严反而尽显颓败阴冷。   “噢噢噢、这就是我追求的——”   血瞳中只剩下圣杯,陶醉的吸血鬼伸出手的刹那,背后噗啦一声张开一双夸张的蝠翼,随着狂风作响它的脚瞬间离了地面。   “拦住它!大圣杯被它接触的话一切就完了!”   事到如今,在吸血鬼化的怪物污染大圣杯以前,三方利益暂时达成一致。有了狼的出声提醒众人回过神来,锁定飞向大圣杯的吸血鬼纷纷祭出杀招。   携裹紫炎的短刀。   彗星一闪的手里剑。   风火连携的元素威势。   光芒铺满眼底,察觉到威胁的吸血鬼勃然变色,尖叫一声轰然化作黑雾散开,与此同时嚣张跋扈的蝙蝠吱叫声也肆意传开。   短刀与手里剑落空,失去半空的目标,爆炎也命中穹顶造成爆炸,举火焚天一般铺满头顶扩散开令温度骤然上升,众人大汗淋漓的同时瞳孔一缩。   “糟了!”   狼神情骤变。   “可恶、就没什么办法了吗!”   甩出铁蒺藜才击碎部分蝙蝠,彭忒西勒亚心绪急躁。   “唔!”   帕拉塞尔苏斯拧紧眉头。   “......”   以结界捕获一些雾气与蝙蝠,荒耶宗莲望向他们无力阻止的怪物,面色愈发苦闷。   笼罩大半视野的蝙蝠群和黑雾,一时半会难以扫清,即便是使用对军宝具也无法歼灭近乎不死的吸血鬼,反倒是容易影响他人的帮忙。   在单人作战上,启动禁忌宝具的枪兵已然达到巅峰状态。   即便失去这块土地的王者之名加成,但来自全世界创作与传颂的黑夜恐怖之名,以近乎狂热与让人迷恋的速度扬名世界,这无数神话英雄也比不上的知名度,给吸血鬼化的弗拉德三世带来的实力增幅尤其明显。   有形的黑暗为了拥抱慈悲而生出双翼,此刻吸血鬼无比结实的翼翅正朝大圣杯飞去!   创造数之不尽的眷属,缔造暗夜君王的名号,让人畜遍地的大地沦为自己的一盘肉食,已经完全迷乱的它满心只剩下吸血鬼的本能与欲望。   洗刷污名,摆正王权,此类念头已如日落西山归去不见。   喀啦喀啦、布满火光的穹顶忽然掉下碎石与岩屑,随着几人脚下踩着的冰面也咔嚓开裂,一阵不寻常的震动终于伴随强烈的闪光导入地底。   轰隆一声,岩石爆碎。   炽烈无匹的光晕盈满视野,让吸血鬼也忍不住化作原型,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这道光的源头。   知道嗡鸣尖叫的噪音与炮击声过去,盖过空间的白光才如晨雾般散去,裸露出断壁残垣的破烂景象与一览无余的苍穹星空。   停在那里的,是一座雪白的机动都市。   金色的大圣杯如同遥远的启明星一般,在它的召唤下升入夜空照亮了一方土地。    第二十章.德古拉   剧情跟踩了油门直冲山顶一样,过弯速度和速度表爬升之快让人难以反应。   前一刻还在上演背叛的戏码。   这一刻又是王者堕落的悲剧。   刚以为这就到此为止,大家一口气没喘过来,下一刻大圣杯又升天了。   机动圣都降临到千界树城寨上空,以四门炮台的对城威力轮番轰炸,终于将多道防爆隔离层爆破令大圣杯重见天日。   然后通过城内的动力装置,将大圣杯牵引升空往内部运输。   悬浮在天上的「万能之釜」散发的黄金光芒,不光是在场的菲奥蕾和考列斯,森林中与图利法斯外围城区的魔术师们也看见了这一幕,只感到他们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住。   魔术协会该怎么头疼不说,从者们也意识到不是纠结对手的时候,纷纷抛下战斗跑回已成废墟的城寨想要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吸血鬼当即面色一冷,再度化作漫天蝙蝠朝升空的球体飞去。   吱吱叫声中,一道贴山壁疾驰的身影一蹬,出现在蝙蝠群上升的位置上。   燃烧紫炎的剑刃拨动风声,彷如涡云漫卷又携裹着漫天光焰,一刹那犹如紫色的陨石顺着引力坠下,烧得蝙蝠们尖叫逃散。   “咕!这是什么!?”   蝙蝠们飞到空洞边沿,拥簇成一团阴影后吸血鬼的模样显现出来,它面带可憎的挥手切下袍角,粘附在上面的一朵火焰随即将衣角烧成灰烬。   吸血鬼忌惮的望了一眼消散的不知名火焰,钩绳滑动的声音掠过,忍者已然同它一起回到地面,站定在坑洞的另一头锁定吸血鬼。   余光瞥了一眼将大圣杯吸往天空的圣都,狼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就裁定者这一职阶的表现来说,卡尔大帝要好过贞德,但眼下实在是‘好过了头’以至于把大帝也算作参与者,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会发现事态对其进展无比顺利。   这到底是一种兆头还是忍者多想了,得依靠时间去验证,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大圣杯盯住吸血鬼不让它接近。   否则大家全玩完,鸡飞蛋打直接宣布本场大战画下句号。   场面一度混乱无比。   底下的彭忒西勒亚全程茫然,除了下意识跟上众人阻止吸血鬼,她感觉自己的理智根本不存在一样,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好像都没问题。   但就自己一个人没弄明白,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   同时缓过神来的还有菲奥蕾和考列斯,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以及多出来的魔术师与从者,两人紧张的在女王背后张望着,心底大石不见落下的希望。   叔父(达尼克)用令咒强制弗拉德三世解放「鲜血的传承」,同时配合苦心钻研多年的魔术与之灵魂融合,再加上最后一划令咒强化夺取圣杯的执念。   现在出现于头顶身袭漆黑的怪物,已经说不清楚是堕落的弗拉德三世还是达尼克了,又或许是两者参半?   一想到这个可能,通过魔术目击了现场的姐弟俩背后一阵恶寒。   “你们没事吧!Lancer变化的吸血鬼到哪去了?!”   此时此刻,玛尔达总算赶到让上头的吸血鬼面露退意。   现在的弗拉德三世虽然享受了宝具带来的恩惠和强化,但也同样承受了传说中吸血鬼的弱点,包括圣印、圣水、阳光等等。   而之前它逃离战场的最大原因,不光是为了与大圣杯融为一体,还有玛尔达穷追不舍的缘故,对于变身后的它,圣女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天敌。   一旦被那法杖闪耀的光芒压制,再遭到玛尔达的洗礼咏唱,强大的吸血鬼也免不了饮恨当场。   眼看对方已经循着众人的目光看来,遵从本能的吸血鬼当即化作雾气,原地亮起一道光芒,随着刺耳的尖鸣过去,圣女略有失望的收起法杖。   “逃走了吗......”   忍者的对面空荡荡的,吸血鬼不见踪影。玛尔达遗憾不已,方才的攻击迟了一步没能赶上,否则拖延住之后消灭吸血鬼的事情会大有可为。   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能逮住一个让敌人退场的好机会,肯定没有谁会愿意错过。   墙倒众人推,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在静谧的护卫下,拉妮使用飞行的魔术也离开湖面回到地上,荒耶宗莲则默默伸出手,空间在他面前犹如脆弱的纸张被撕开,露出燃烧林火的森林之景。   “走吧,时机已失,今晚并非决胜的时刻。”   “确实,只是白白浪费了Berserker,实属可惜。”   僧侣身旁的魔术师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毫无波动,眼见他不加遮掩的准备同他人离去,菲奥蕾立刻转动轮椅来到断桥边。   “等下、Caster!你背叛了吗?”   “怎么会有这种事,您误会了,菲奥蕾小姐。我只是服从于魔术师见证根源的大愿,并没有什么背叛的说法。”   从一开始,帕拉塞尔苏斯就对达尼克反攻倒算时钟塔的野心没想法。   即便他生前也是被魔术协会迫害而死去,但那不过是命中注定的一环,至少后继者们仍然是为了追寻根源而前进。   千界树的族长却不同,他能看出那身行走了几百年的皮囊下,仍有不甘于真理与秩序的复仇之心,那是身为魔术师应当舍弃的东西才对。   换句话说,帕拉塞尔苏斯和达尼克不是一路人。   尤其是在黑方近乎半数倒台的情况下。他的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上头的忍者,菲奥蕾见此也心头一紧,大脑紧张的快要晕眩过去。   为了这场大战他们几乎赌上了一切,包括身后的分系家族,随着叔父化作那扭曲的模样,千界树也基本名存实亡了。   主导此次战争并掀起斗争的族长倒台,意味他们全都得各奔东西谋求生路,如果说术士的果断离场让黑方御主心头一寒,那么上头与红之暗杀者并肩站定的狼,则让菲奥蕾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枪兵有却等同于没有。   暗杀者独立不受掌控。   术士直接叛投到对面。   一瞬间负担的心理压力让菲奥蕾头痛不已,冷汗不停淌落,她不敢想象今夜过后自己这些人会迎来怎样的下场。   谁能想到不久前己方在灯火辉煌的厅内畅谈大事,现在却迎着冷风吹刮一脸茫然与不知去处。   达尼克虽然很早就指定菲奥蕾会是下一任族长的继任者,但谁也不会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继承,简直就像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至于现在把那位‘族长’请回来,别说玛尔达不答应,就算真答应了也不会有人去干。   稍作观察和思考就能发现,刚才的弗拉德三世气息不稳、精神狂乱,一下说着达尼克的阴冷腔调,一下子又发出领王的不甘咆哮。   最让人心惊的,还是出现次数占比增加,而且语序整合变得完整的属于吸血鬼的言辞。   或者该称呼那个最广为人知的称呼——   德古拉。 第二十一章.重整局面   菲奥蕾举棋不定,有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少在那油嘴滑舌了!无信的叛徒至少好好夹起尾巴,别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狼和帕拉塞尔苏斯都有问题,这点可以确认,即便搞不清楚情况她也知道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轻松离去。   代替犹豫的菲奥蕾,彭忒西勒亚凭手中的铁蒺藜付出行动。   奏响呼啸之音,铁蒺藜破空朝着浮冰上的术士飞去。帕拉塞尔苏斯并未动作,他身边的僧侣代替行动抬手,金色的圆环立起构成境界线。   大多数人都会错误的将结界认知为屏障、盾的概念,实则结界更近似切割、剑的概念,将内外的境界、区别分割开来,树立完全不同的认知、概念甚至是系统。   据说曾有古老的魔术师堕为死徒以后,利用固有结界的概念把混沌之土融入身体内,借此避开世界修正的同时还能保持本来的模样。   结界肉体合一,对抗外部修正。   结界分割内外,防止肉体暴走。   毫无阻碍的穿过这道境界线,铁蒺藜才终于停下,它的对手并非这道结界,而是由结界建立起来的‘静止’概念本身。   如果有人能杀死概念自然是另一说法,但显然在场诸人都没有那么破格的力量,要杀死‘概念’已经不是大仪式级别的魔术能概括的了,那需要更久远古老和珍惜的神秘。   锁链哗啦响动,扯住锁链飞来的黑影吼叫出英气的咆哮。   “红方的魔术师吗、那就在这里给我去死吧!”   战神军带的神气卷起旋风,缠绕在拔出剑刃的女王身上,彷如一条龙卷风从桥上笔直朝冰面落下。   这样的威势携着神气缠裹的神秘,苦修了两百年的魔术师也不够看,要对抗从者终究还是得靠从者来。   手握的魔剑回流出魔力,帕拉塞尔苏斯上前一步,再度唤出土元素凝成墙壁,然后随手一挥在表面布上高密度的魔力结界。   整个过程令人叹为观止,在‘高速咏唱’配合宝石加上魔剑的辅助下,刹那间匹敌神代城塞的物理防御便被制作出来。   下一刻、风暴到来了。   坚实垒砌的土壁,在术士的支持下连忍者的必杀之剑也曾挡下,在呼啸而来的飒爽身影前却像是风暴中颤颤巍巍的大叔一般。   摇晃不安。   剑刃触及结界的刹那,大树仿佛身处风暴墙边经受千刀万剐,凌乱飞出的枝叶是轰然爆碎的残块,连根拔起的树根是崩溃的土墙。   剧烈的动静仿佛是霰弹枪放大几十倍,在众人痛得捂住耳膜刹那,尖锐的矛与厚实的盾已然分出胜负。   在帕拉塞尔苏斯反应不及以前,荒耶宗莲先一步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开,雪亮的刀光划过原地,留下几缕切落的漆黑发丝。   金色丝线人立而起,附上彭忒西勒亚的身体一下就被流溢出的神气之风吹开,恍如弱柳无力的摆动。   神秘在更古老的神秘面前会失效。   面对太古传承的神性,任何神秘的侵害都会被封杀,僧侣的面色愈发苦闷,脸上的阴翳快要完全遮住月光。   一剑挥空,女王诧异。   没想到现代还有杰出的战士,荒耶宗莲苦修的体术和娴熟的步法在她看来与族内同胞相比也不差了,但距离真正的英雄仍有差距。   一击不中,双脚已经踏足冰面的彭忒西勒亚挥动手臂,哗啦一声,因脱离结界而坠入水中的铁蒺藜飞射出水,带起波涛浪花化作闪电扑向避无可避的两人。   就在这里,魔术师和术士将被狂战士手刃!   菲奥蕾和考列斯压低呼吸,察觉情况的狼微微挑眉,刚好赶到的罗歇和阿拉什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   半空中的水沫消散,嗤嗤化作青烟散去。   碧波万顷的湖水粼粼闪耀,折射出夕阳般艳丽的火红色,撕裂空气的枪刃带出凄厉的唳叫,肩上赤色披风滚动犹如羽毛。   不死的火鸟急坠而下,刹那间点亮了失去圣杯的幽邃坑洞,在女王因浸染神气而鎏金般闪亮的瞳中扑棱羽翼放大身影。   “红之Lancer!!!”   “可别怪我,黑之Berserker。护卫御主是从者的工作。”   神枪切入中路,一把挑开铁链,以四两拨千斤的架势将铁蒺藜缠定。   迦尔纳降落在湖面颠簸的浮冰上,挥动枪身将锁链那头的女王拽飞过来,以枪杆与拔出剑的她交手一合,刺耳的金属尖叫响起。   火花闪动,两道黑影擦身而过背对彼此。   噗呲......流淌而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冰面,沿着边沿汇入湖中渐渐溶解。   “咳咳——!”   砰地一声,半跪在地的彭忒西勒亚捂住侧腹,面露憎恶之色。   “不死身......”   “正是如此,这是苏利耶所赐予而不坠威光的甲胄。”   枪刃垂下,贴近泛起涟漪的湖面。   挂在枪杆上的锁链像是失了力气的蛇,哗啦作响滚动进水里,消失在枪兵波澜不惊的余光中。   英雄身上的黄金铠甲乃是「光」的具现化,能够将一切伤害削弱至十分之一,即便是概念上的侵害也能对抗部分,是与其肉体一体化的神之兵装。   “咕......这就是神也无能为力的铠甲。”   紧张的咽下口水,考列斯面带苦涩的说出真相。   不等众人消化从天而降的红方最强之兵刃这一消息,弓如霹雳的炸响音已经贯彻耳膜,迦尔纳神情微变退开身形,同落入下风的彭忒西勒亚拉开距离。   咣的沉闷音响起,平静的水面被钉入透明的钉子,一下子开出好几道幽邃的洞口。   ——那是箭道。   沉稳而凝聚于一点,连水花都没溅开的奇迹,消失在湖水中的箭矢留下真空路径,而后水才猛然从中泼出填满洞口。   群集的箭矢卷起狂风,引得迦尔纳的白发随意摆动,他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脸颊上一处不起眼的豁口,上头已经有血丝渗出。   好厉害——望着将太阳之子击伤的箭矢,众人无不敬佩望去。   及时支援了女王的弓手站在断裂的桥头上,红色大弓仿佛一面不倒的旗帜,给人以无限的信心。   身着皮甲的阿拉什有着一身显而易见的肌肉轮廓,足以将手中真红色的大弓拉开满弦。   弓也其他武器不同,会随着弓弦紧绷的程度来发挥仅此一击的力量,这是依靠范围挥舞力量斩杀敌人的枪剑办不到的。   凭着将弓拉开满月的程度,阿拉什足以攒射出A级以上的物理集群打击,这样严峻的攻势前哪怕是身披黄金甲胄的迦尔纳也不敢小觑。   他在和齐格飞作战时也有留意其他人的形势,大贤者喀戎虽然缺乏武功威名,但对上同职阶的阿拉什却遭到完全的压制,最后只得依托金字塔的防御进行掩体射击。   虽然明白同伴的所长并非箭术,但至少可以确定单论箭术还是黑方弓兵更胜一筹。   “你们在这里啊!”   随着戈尔德在大坑边沿带着齐格飞出现,兔起鹘落之间,场上形势再度复杂起来。   戈尔德惊疑不定的看着与毒娘站在一起的狼,齐格飞也蹙眉握紧剑守在一旁,即便再是迟钝,这两人也发觉事态脱离正规了。   正当他肥胖的身体缓过气来,下方已经有人先开口打破僵局了。   “老师!为什么啊!?你难道背叛我们了吗!”   出声的人正是黑之术士的御主——罗歇。   “对啊、差点忘了!罗歇是Caster的御主,用他手上的令咒说不定还能有办法!”   看着激动的站出来的罗歇,菲奥蕾眼神一亮兀然想到办法。   不管今晚过后千界树怎么收场,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了,重要的是及时止损和增加与时钟塔谈判的筹码,这样哪怕是真的到时候要举白旗投降,己方也不是一边倒的被压榨价值。   起码还能有来有回,争取一些条件保存性命。   “罗歇......”   但她忘了一点,炼金术师的离去是精心准备的,又岂会漏过最为重要的令咒问题。   毕竟姜的还是老的辣。   帕拉塞尔苏斯淡淡的望着幼小的魔术师,罗歇名为御主实为他的崇拜者,帕拉塞尔苏斯在魔术上取得的重大突破和进步,为魔术界带来的变革和改变是不容置疑的。   因此在诸多踏上这条路的学子眼中,他的存在就和课本上的伟人一般,和那些英雄相比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老师,我不相信你会——”   罗歇的话语就此中断,仿佛在确认自己看见的并非幻影,其他魔术师们不敢置信的眨动眼睛,但事实是护卫在他身边的人造人将魔术师打晕了过去。   在从者们还没反应过来以前,武装型的人造人就已经扛起罗歇跃下断桥,来到帕拉塞尔苏斯身边,与之一同的还有陆续赶来的其他人造人,隧道里也不断涌出魔像切断菲奥蕾她们的退路。   即便能用机械臂通过岩壁移动到坑沿,但逃脱的过程恐怕不会顺利,因为下方还有荒耶宗莲与帕拉塞尔苏斯虎视眈眈。   转眼之间,形势又变。   “什——”   菲奥蕾干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造人和魔像听从帕拉塞尔苏斯的指令,也就是说对方的谋划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而他们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虽然罗歇和戈尔德各自参与了部分制作,但普通魔术师的才能是有限的,怎么可能企及本就是天才又升华为英灵的帕拉塞尔苏斯。   实在差得太远了,魔术的对局上是黑方完败给了背叛者。   “唔。这到底是......”   最后赶到的戈尔德已经快要放弃思考了,齐格飞要干的活儿则简单无比,只需要等候前者的命令即可,而他那副天塌不惊的面容给人十分可靠的安全感。   如果没有黑之剑士守卫,此时的胖魔术师早就得和热锅上的蚂蚁样上蹿下跳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虽然还不至于此,但脑袋一团浆糊的戈尔德也只能强迫自己旁观时局了,哪怕是用眼神朝他求救的菲奥蕾也顾不上了。   谁敢担保这群人在玩什么幺蛾子,菲奥蕾和考列斯又会干什么,达尼克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众目睽睽之下,帕拉塞尔苏斯就这么与荒耶宗莲踏入空间裂口的另一头,人造人队伍带着罗歇跟在后头一同离去。   随着冰上人影消失,裂缝也弥合宣告他们的离场。   一时之间,场上剩下的狼与静谧便成了最显眼的人,即使魔术师们还没反应过来,但见过各种大世面的从者们又怎么会被转移注意。   术士与敌人离去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但现下的情况也明朗起来。   对于黑方来说,唯一的背叛者就只剩下忍者,这样一来也就好办多了,这么一想僧侣的撤退未尝不是一手以退为进,扫清乱局让假手黑方收拾掉暗杀者这两枚不安定的棋子。   毕竟谁也不敢忽视两名暗杀者联手带来的威胁,一想到自己可能才刚刚防下袭击御主的暗杀者,结果又一柄来自阴影的利刃将御主性命夺走。   在场从者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的盯住忍者与毒娘,不给他们轻易脱身的可趁之机。   一目扫去,周围尽是警惕小心的目光,狼有点明白帕拉塞尔苏斯为什么能搭上荒耶宗莲这条线了,大概两个人耍起阴谋诡计来都是厉害角色。   不足就得承认,这方面他确实不如那两人。   “Assassin......”   “这家伙也背叛了吗。”   “姐姐,怎么办。”   既要护卫拉妮又得脱出重围,狼却浑然无事一般平静自若,他向前一步踩在坑边,喀啦一声断裂的石块从上面落下坠入湖中,激起几道水花。   临渊相峙,望着面色复杂的一干人等他开口说道:“现在做主的人是你吧?Archer的御主,如何?要继续战斗下去么,还是就此放弃?”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加入我们?”   同样仰头对视的菲奥蕾一愣,旋即眼眸一动,猜到对方些许意图旋即有些激动起来,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整理好措辞“——但是不行,你是背叛者,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相信与否很重要吗?大圣杯离开了千界树的手中,矛盾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危机也等同机遇,我说得对么Archer?”   “欸......?”   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家从者身上,菲奥蕾不禁看向身旁的阿拉什,只见他神情肃穆的思索着,旋即迟迟看来苦笑开口。   “御主,他说的大概是真的、就我看见的部分来说。当然,如果你要就此放弃的话,我也会遵从守护你的誓言接受这一结局。”   狼的话只是轻轻勾动手指的程度,阿拉什的言辞便是扳机被扣响后落下的击锤。   火药在众人脑海中引爆,枪击一瞬间瓦解了全部的迟疑和忧虑。   是啊,他们还有得选择么,魔术师们自然不甘就此落败,从者们更是难以接受就此退场的结局。   狼在心中编织的信息,借由看透人心的弓兵之口传出,得到更高的可信度让大家幡然醒悟。   退一步随时都可以,但现在还有进一步的机会。   不能放过! 第二十二章.重返   要签订‘自我强制证文’么。   不——菲奥蕾很快切断这一方案,望着面色平和的忍者,被阿拉什守护在身边的她内心倍感无力。   契约的强制性是针对御主的,但黑方只能面对从者作为主导的事实,狼的作风给她们留下深深的印象。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在乎御主,更遑论让御主去制约他了。   这就是忍者想要树立的印象。   在露出獠牙以前细心缝补缺陷,编织出天衣无缝的表现,让人找不出一点可以掘开的缺口,这样的大坝便可以迎接一切狂风海浪的挑战。   彭忒西勒亚恨恨的盯着他,齐格飞缄默不语,玛尔达因为御主不在场以及刚才驱逐德古拉,暂时不方便自作主张提供意见。   驱逐吸血鬼是出于她个人意愿,没有征得黑方同意始终是有僣越成分。   看了看众人毫无意见,阿拉什爽朗一笑,作为再度联系起盟约之桥的他站在断桥前,朝上头的忍者伸出邀请的手。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你也应该冷静一点了吧。”   “我一直很冷静。”   呛的一声,刀剑入鞘。   狼以行动回应弓兵的邀请。   没想到以往一直推拒的热情(家伙),今天会凑巧起到这般作用,阿拉什的作风和大度让别人很难讨厌他。   眼见忍者解除架势,静谧也收起指间的短刀,默默立于他的身后,让众人不免多看了几眼,对暗杀者到底是怎么收复暗杀者感到好奇。   “Assassin,你难道那一晚就已经——”   “御主,虽然打断你说话很抱歉,但是恐怕我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办,大圣杯被迁移到上面了,我们得尽快赶向Ruler的圣都。”   打断御主的话头,阿拉什强调着重点一边将目光投向天上。   和他一样狼也早就注意着圣都,在大圣杯进入卡尔大帝的阵地后,拉美西斯二世的太阳船也迅速飞了过去。   但是他们全无升空手段,只能站在这里干瞪眼,唯一能够安抚人心的消息就是大圣杯还没收集到足够的‘魂魄’启动,因此不管裁定者有什么打算,他们都能及时做出反应。   “魔像的话我们并不会......”   “可恶,人造人没有飞行的魔术。”   “塔拉斯克的话,飞行恐怕办不到。”   几个人面面相觑,到头来能飞行载人的魔像除了罗歇没人会操纵,人造人也并未飞行的能力,玛尔达的塔拉斯克也是水陆两栖与天空无缘。   “没办法,只能靠我的办法来了。”这个时候,再度挺身而出的阿拉什全无自豪感反而透着无奈,他苦笑着望向大家解释道:“我可以用弓把你们全部射上天空,但是着陆的问题就需要自行解决了。”   “不行不行不行!!”   一听要把自己这接近一百公斤以如此暴力的方式送上天,戈尔德立刻慌了,连忙跳起疯狂晃手表示他干不来让菲奥蕾为难不已。   阿拉什难为情的搔着脸,目光看向齐格飞可惜对方并没理会他。   只要主人不开口,任何人都别想过屠龙者这一关,眼看再插科打诨下去时间会浪费更多,一直跟着姐姐的考列斯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戈尔德叔叔,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想吧,及时赶到那里还能跟上变化,一旦被Ruler判定红方胜利,你的几十公斤转眼就会被时钟塔送去解剖台的!”   菲奥蕾眉头直跳,被弟弟说得这番话吓到了,身为当事人的戈尔德更是脑门晕眩,脸色发青,虽然这说法有点夸张,但到时候真的任凭时钟塔压榨,大出血一番以后他们这些魔术师家系也差不多快要宣告衰败下去了。   这比失去身上的几十公斤还要无法忍受!   “我干了!我干还不行吗,考列斯你不要说了,算我一个!Saber,你可要保护好我。”   “明白了。”   被御主征求意见,齐格飞当仁不让的点头揽下安全事宜。   眼看自己的贴身护卫点头答应,戈尔德心中悬着的大石这才落下,紧要的问题被解决,众人还没喘过一口气又迎来新的麻烦。   “■■!”   咆哮携带震动感从身后隧道传来,听见这动静的魔术师们乍然变了脸色。   “糟了,把红之Berserker忘了!”   “什么?这个时候?和他交战的人已经撤退了吗。”   “麻烦了,没有令咒该怎么驯服暴走的狂战士。”   “只能击溃吗?但是要耗费的时间和魔力......”   很显然红方的魔术师得到信号撤退,而失去目标后暴走的吕布正在地下工事内大开杀戒,朝着深处原本安置大圣杯的地下湖前进。   他的魔力供应虽然被联系在人造人储备室,但令咒却还寄宿在帕拉塞尔苏斯手中,所以在场众人顿时感到一筹莫展,准备接下这一场到来的硬仗。   “我有办法阻止红之Berserker吕布,但是需要你们的协助将他制服。”   关键时刻,被狼守卫在身后的拉妮忽然提出建议,却引来狐疑与不信任的目光。   这也正常,狼是有先例的背叛者,在他身边已经汇聚了一名暗杀者,要是再被拉妮收回红之狂战士的支配权,两方的实力就接近持平了。   菲奥蕾与考列斯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是好是坏,然而时间恰恰是现在最需要的,这个时候已经占据主导的弓兵只能将责任一揽到底。   “只能这样了,御主。再耽误下去,我也不能确定圣都内会发生什么事情。”   “唔......”   阿拉什的暗示点醒了菲奥蕾,为她敲响警钟。   弓兵的千里眼最多能看到半天未来这件事,只有阿拉什和被告知的少女知道,通过这种隐蔽的形式,菲奥蕾确定了再不赶去空中庭园,自己的从者所看见的‘事情’说不定就会沦为现实。   那一定是对黑方而言不利的事实,否则阿拉什也不至于从一开始就一反常态,主动开口担当起交谈的主导者迅速疏通关节,令黑方众人拧成一股。   从细节来看,是来自他所看见的‘未来’逼迫他不得不这么做的。   再不快点,千界树的败北就近在眼前了!   “好吧,我们会全力协助你的,也希望你到时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拉妮没有果断答应而是看向狼,得到他的默许才点头同意,让其他从者也是满怀感慨。   众人商议好便开始行动起来。   “全员散开,警戒!”   阿拉什也没有废话的与众人跃上坑沿,留下玛尔达和彭忒西勒亚在桥头,狼与静谧则隐蔽气息守候在出口两侧死角,准备配合众人对狂战士展开夹攻。   “■■!”   人影还没看见,隧道中便猛然冲出一阵蒸汽,伴随机械运作般的咆哮让人头皮发麻。   玛尔达暗自警惕,希波吕忒也汇聚起军带上的神气,很快一道轰鸣奔走的巨影出现在她们视线中。   “来了!”   尾音还未坠地,巨体一闪,切开风声的剑戟朝正面两人而去。   哐啷——、女王以剑刃架住戟刃。   砰的一声,圣女与狂战士对上拳。   “就是现在!”   眼中爆出精光,早已拉弓的阿拉什站在上方松开手指,三支箭矢贯穿大气留下真空箭道笔直朝被架住攻势的狂战士射去。   得到指示的暗杀者们也亮出锋刃,静谧掷出短剑指向吕布的各处关节,狼一跃而起鞭腿带出压碎空气的爆音。   “■■■!!”   拳与剑戟弹开敌手,察觉危机的狂战士急速后退,轰鸣作响排出蒸汽的身体却兀然卡顿,腿上关节被钉入好几把短剑的他再无退路。   几乎同时,重若千钧的鞭腿落在狂战士肩上。   砰隆——、刺入关节的短剑断裂成两截,被强行压下身体半跪在地的吕布用肌肉折断,悬在半空的狼身形颤动再也难以寸进。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仙峰脚成功压制住敌人。   就在此时,三根箭矢越过吕布有意防守的要害,刺入他的手臂与腿部再度削减了其行动力,意识到战术应对出现错误的人机要塞迅速做出反应。   在人造人供给的魔力流动下,伤口快速复原一边猛地抬起肩膀。   被弹至半空的忍者甩手,钩绳应动作准确命中武将头上的金冠,将他一把带起荡向狂战士的腋下,玛尔达与彭忒西勒亚当即上前挥舞法杖与剑刃。   被法杖命中的手臂塌陷下去,剑戟准确架住威胁最大的剑刃,就在两者僵持之间,挂在钩绳上的狼已经双脚飞速运劲划过巨体身前。   一个回旋落在吕布身后,另一只手立刻结印降灵赋予钩绳宝具特性。   随着盘绕在吕布身上的绳索发出淡淡微光并收紧,压制住他的玛尔达与彭忒西勒亚也迫近脚步,令吕布踩在地上的双脚嘎吱闷响。   在降龙圣女与亚马逊女王的配合前,即便是三国无双的猛将在角力上也落入下风。   形势一片大好,箭啸之音迸起。   阿拉什微微愕然,他的手指还紧紧捏着弓弦没松开,开弓之人是谁无需多言,自暗处射来的三支箭矢呈品字形朝玛尔达与彭忒西勒亚飞去。   “是红之Archer!”   “尽耍些小伎俩。”   角力正到关键时刻,一旦两女后退便是前功尽弃,好在还有一位万夫不当的英雄守候在一旁。   面对蓄力多时的一击,齐格飞挥舞大剑击落其中两支,最后一支不偏不倚命中他的胸口,将英雄推出数步才定住身形。   毫发无损。   凭着沐浴龙血之躯再挥舞诅咒圣剑,屠龙的大英雄防御性堪称移动要塞级别,如果不是足以改天换地的毁灭一击,最终也只能望着他结实的不死身徒劳叹息。   “失败了么。那么我就不奉陪了,各位打扰了。”   喀戎的声音远远飘来。   他潜伏发动的破坏工作,被早就有所准备的众人破解了。如果不是狼及时想到喀戎具有‘神授的智慧’能够使用各种技能,也不会谨慎的调度齐格飞应对可能的袭击。   事实证明,他猜中了。   要是被喀戎破坏了众人协力达成的战果,接下来红之弓兵会加入战场不说,红之狂战士带来的破坏也会拖延住所有人,到时机动圣都发生什么对他们而言都晚了。   没有箭矢再出现,齐格飞依旧谨慎的守在原地掩护其他人。   阿拉什的援护也及时赶到,连发的速射贯穿吕布的臂膀与大腿,成功令他失去行动能力一举跪倒在地。   “拉妮,到你的工作了。”   使用浮空魔术的拉妮跃下边沿,来到吕布身边。   从她的衣袖中探出纤维一般的纳米丝线,这是来自阿特拉斯院的魔术,也是体现了科学发展的结晶。   随着它们像是电路一般顺着盔甲缝隙探入内部,拉妮的魔术回路也成功介入吕布的契约,正式将主从契约转移过来并同步了思考。   一道道数据流在她的眼镜上飞速闪过,随着吕布周身涌动的蒸汽散去,拉妮默默退后收回了纳米丝线宣布大功告成。   “可以了。”   按住吕布肩膀的彭忒西勒亚与玛尔达退后,时刻警惕着他的动作,机械轰鸣,武将缓缓站起再无动作,让众人心底松了一口气。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前往圣都面见大帝吧!”   早就焦急难耐的菲奥蕾推动轮椅上前,听从她的指令,阿拉什立刻进入划时代的‘弓箭升空轨道’准备工作。   众人汇聚在废墟当中空旷的地带,筹划起‘试射’工作。   “那么我的御主就拜托你了,Rider。”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玛尔达的御主塞蕾尼凯至今没有出现,抱着双腿无法移动的菲奥蕾的工作就交给了她,阿拉什的大弓一次能够射出的重量有限。   像是女生两个一起也没问题,狼也能抱住身怀毒素的静谧一同出发,只有吕布因为载重问题只能坐‘单人座’。   现在的机动圣都情况未明,这样做很难说有多大危险,但既然阿拉什已经暗示必须前往,众人自然也没有退路,尤其是暗杀者都这么主动的情况下,他们也找不到退缩的理由。   “那么准备好了吗?”   阿拉什以最大力量拉开弓,弓弦嘎吱嘎吱作响。   狼双脚踩在弓弦上,撑着手臂架住弓身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抱紧怀里的静谧,以这种神奇的姿势立在真红的大弓上。   “可以。”   话音落下,咻的一声。   流星飞向天空的圣都。 第二十三章.大圣杯的支配者   耳旁风声呼啸,视景飞速倒退。   轻微的灼烧感从相接触的指尖与脖颈传来,毒娘的毒素正在发挥作用,但被狼不断磨砺出耐毒能力的身躯抵御住。   “......”   感受着属于自己以外的温暖,静谧不禁搂得更紧了些,眼眸微微眯起,曲线浮凸的娇小身躯紧贴着忍者,与他一同飞逾云霄。   尽管只有瞬间,但对过去漫长的一生都在追寻这感觉的她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之物。   在幻想着能永远这么下去时,耳旁响起男人淡淡的提醒。   “准备着陆了,注意安全。”   凛冽的狂风也掩盖不住话语带来的安心感,静谧默默点头,鼻尖吮吸着最后一点对方的气息。   随着身体重新感觉到重力,底下的圣都城市面貌也开始放大。   阿拉什的箭术果然惊人,能够在几千米以外便估算出箭矢坠下的弧度与方位,借着这趟‘大英雄特快专递’两人成功抵达卡尔大帝的空中领土。   半空中弹开的彼此双双落地,翻滚一圈后站定,而后立刻拔出兵刃警惕四周。   “没有敌人......狼大人。”   “去修道院吧,Ruler应该在那。遮断气息跟上来。”   “好的。”   拉妮的身边有吕布,狼并不担心黑方出尔反尔,这也是他急于赶赴机动圣都的原因。   错过这次,下次的机会就难说了。   不是每一条世界线的大圣杯都能实现愿望的,要是撞上了被安哥拉·曼纽污染的大圣杯,那他也只能顺便破坏大圣杯再重启旅途了。   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可以用圣杯确定回去的时间,不用担心自己回到苇名时已经物是人非,说不定对永真来说一切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而想要让这样的想法实现,首先就得确保大圣杯没有问题。   当狼赶到修道院前的广场时,大帝与法老正在对峙,空气中火药味十足,肃正骑士们列成军阵围住广场,几头狮身兽则守卫在拉美西斯二世身边。   王者与王者,成拮抗之势。   到来的忍者打破平衡,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法老拉高眉头,太阳般的眼瞳微张。   “哼,来了吗。正好一并收拾了,让汝等在余的威光下融化殆尽。”   “刚才的话余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太阳王,你到底想做什么?圣杯战争还没结束吧。”   “那是这边要说的话。Ruler唷,你未经余的准许擅自夺取了余的战利品,这种事情余可不能当做没看见啊。”   拉美西斯二世显然对出手取走大圣杯的卡尔大帝不满,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裁定者插手,大圣杯可说是红方的囊中之物。   到时攻守易换,红方的胜利几乎可以说是能够预见的未来。   狼虽然对个中内情不太清楚,但也能猜到是法老王出手迫使领王坠入污名的深渊,只是他没想到德古拉会不顾一切的向大圣杯发起冲击,最后还是卡尔大帝出手才及时制止了圣杯战争的崩溃。   这么看来,两个人的僵持就是为了大圣杯的归属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拥有那双明亮如日轮的眼瞳,你自然能够看清经过如何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余也不会回收千界树的大圣杯,要说是你的战利品还为时尚早,为了防止再有黑之Lancer类似的从者暴走事件发生,大圣杯的归属和胜者判定问题,余认为有必要再重新论过。”   法老王坚持圣杯必须交予他手,而卡尔大帝则认为以防万一,裁定者有责任监管和收容大圣杯保证不再有意外发生。   话音刚落,其他人的声音也响起。   “总算赶上了啊。红之Rider,你想要干什么?!”   “红之Rider哟!你是想攻击Ruler吧!那么我和最强的Saber就不能视而不见!”   随着玛尔达的警告喝止,以及戈尔德宣示存在感,黑方众人从分开的军阵中跑到广场上与忍者汇合,骤然压倒了气焰嚣张的法老王。   然而魔术师们的得意和欣喜不过片刻,天空便响起扑棱作响扇动飓风的声音。   随着几只庞然大物落下,红方的众从者也从狮身兽背上出现,踩在广场洁白的地板上立于冷笑的拉美西斯二世背后,熄灭了黑方众人心中骚动的想法。   现在唯一缺席的,就只有中途离去的帕拉塞尔苏斯和荒耶宗莲了,连迦尔纳也及时赶到,可见僧侣还是很重视圣都方面的问题。   场面再度持平,火药味只增不减。   “阿特拉斯院的,你背叛了么?”   同样乘着狮身兽来的,还有狮子劫界离和巴泽特这两位出镜率最高的魔术师。   望着站在狼背后的拉妮与状态良好的吕布,佣兵顿时感到头疼起来,本来他们这边还有大杀器的术士组,但是封印指定执行者的战神之剑显然被半人半机的狂战士克制了。   对方光是普通出力无需宝具便能压倒巴泽特,由此直面最低威力的逆光剑,对吕布的身体特性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法老王若是一意孤行的话,卡尔大帝也不会坐视不顾。   但要就此放手差点唾手可得的大圣杯,别说是狮子劫界离了,就算是巴泽特也有些不死心。   她对大圣杯并无执着,重要的是自己的功绩能够让大家正眼相看。   只要将大圣杯带回法老王的复合神殿内,只能强攻的黑方必然会满盘皆输,没有谁想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阿拉什所窥见的未来,正是黑方众人无法赶到在红方从者全员的威势下,卡尔大帝只得让出大圣杯的管理权的结局。   可以想象,一旦真的走到那一步,黑方就可以宣布万策尽了。   狼很怀疑黑方所有人加起来,能否突破复合神殿的防御壁,那可是连毁灭世界级别的威力都能承受的对肃正防御,只有通过真正的硬实力能量才能一举爆碎。   而选择踏入神殿强攻,那就和自寻死路无疑。   这可不是东京湾决战复刻,偌大的神殿内只有拉美西斯二世一人,还有不下于他们的红方众多英雄以及御主。   加上神殿内部封印宝具、诸神的诅咒、对敌人提供的各种加护,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绝对不能任凭这个结局到来! 第二十四章.再议之谈   “好吧,正好让余见识见识裁定者的‘公平审判’。”   最终,太阳王还是选择了退让一步。   没有卡尔大帝的出手,大家早就都没得玩了,这点是事实也必须得承认。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帝,嘴角的冷笑从未放下。   随着领头人的口头放松,狮子劫界离与巴泽特也松了一口气。   对于是否要掀起战争,他们的心情也是矛盾的,没有谁想把强大的裁定者推到对面去,要知道那可是针对他们手下每一名从者的两划令咒。   这在圣杯大战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已经不用言明。   法老王的贤明判断,让他们庆幸着没有选错红方代言人,虽然他要是真的头铁非得发起战争他们也只能跟上,但那个结果就比较难说了。   平心而论,黑方与红方众人的‘福利’是没得比的。   千界树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悬崖,战争失败后整个家族都会被打落深渊,从此一蹶不振。红方众人哪怕失败也只是丧失武勋,只要能捡回性命时钟塔未尝没有再战之力。   起步的不对等,注定双方的决意和想法不同。   比起现在被逼入绝境、众志成城的千界树,时钟塔那边反而开始寻求起稳妥的解决之道,不希望在大好局面下横生风波。   数分钟后,众人再度齐聚于修道院内,几日前的一幕历历在目,没想到今天又会坐在这里。   当黑方从者与魔术师落座以后,迟迟想起一个差点被忽视的问题。   领王弗拉德三世不在的当下,他们该派出谁全权代表己方做出决策?   意识到这个尴尬问题的,不光是他们还有对面的红方,库丘林轻佻的吹了吹口哨扫视众人,笑嘻嘻的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和英雄的作态全无关联。   如果不是狼知道他的真名,谁能想到这也是一位首屈一指的英雄。   大神刻印配合逆光剑的‘混合双打’绝对能让大部分从者怀疑人生,狼认为有必要抽空把这一信息告知黑方众人,免得到时候阴沟里翻船,至少让他们做好准备。   只可惜,最有力的辅助炼金术师背离了阵营,不过既然他没有和荒耶宗莲一同出现在场上,说明那两人还在密谋着不能宣之于众的阴谋。   望着对面的巴泽特,狼神情一动不由得想到什么。   心头想法按下不表,就于首座的大帝宣告第二轮会议开始——主题为大圣杯的调度管理。   “那么相关事态大家都已经看见了,今夜暂且宣告休战吧,红方需要向余汇报城镇居民的后续处理事项,没有问题吧。”   这种小事法老王自然不屑于回答,冷哼一声后,擦着汗的狮子劫界离上前一步回话。   “没问题的,交给我们吧,Ruler。”   “很好。”卡尔大帝满意的点头,随后循序渐进的将问题搬上会议“那么接下来是黑之Lancer,弗拉德三世的处置问题。对于完全失控并可能威胁圣杯战争本身的大公,余深表悲痛,但是讨伐的事宜却不能推迟,只要是对弗拉德三世予以断罪,洗刷他被玷污的名誉,任何人都可以在余这里领取一划令咒。”   在领王的问题上,大帝不容反驳的直接给出定论。   既有裁定者的立场原因,也有红方识趣的退让一步给出的甜头,只是得看他们是否抓得住这个机会了。   毕竟最擅长处理吸血鬼的圣女在黑方,但不管怎么说,卡尔大帝的一锤定音就代表着宣布黑之枪兵被正式排除在外,对于红方而言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化作德古拉的从者现在是何种状态,万一它重归千界树执掌权柄,对时钟塔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以Ruler你的特权无法定位到它的位置吗?”   对于裁定者的特权有所耳闻的狮子劫界离提出看法,卡尔大帝淡淡摇头。   “不,做不到。现在的弗拉德三世已经是和从者无缘的存在,余无法感测到它的存在,因此哪怕是退场也无法确认,因此希望你们在歼灭它的行动中能给予信号,余的使魔会及时抵达监测整个经过确保酬劳的付与,并且在必要的时刻保证不让它逃走。”   确实可行的方案让人心生信服。   菲奥蕾张了张口,但看着身旁从者们没有意见,玛尔达更是毫无问题的点头同意,她也只能闭上嘴巴遵从了大家的意见。   阿拉什并不在场,负责将众人送达圣都的他只能在下方接应,因此现在只有考列斯跟在她身边。   “那么然后是大圣杯的管理和胜者判断问题。”   来了,进入正题,众人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在狼看来,这群人简直就和公司会议上听见要涨薪的反应一样,当然他自己也不例外。   “首先是圣都内的大圣杯已经被于妥当的保管了起来,关于它的处置,红之Rider你的想法余能够理解,但是不要误会,余是圣杯大战的裁定者,有必要在错失发生以后杜绝此类问题再次出现。”   “哼。一派胡言,你的意思是指余会和那不争气的王一样被下人愚弄吗?在那之前,令咒的光就会被余的太阳船蒸发殆尽。”   听着法老一脸无所谓的说出危险的话,魔术师们不由得流出冷汗。   难怪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御主,看来这个从者的御主根本没有半点话语权,虽然令咒还在身上,但想要支配这位心高气傲的王者着实有难度。   “是吗,但是弗拉德三世在今夜之前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卡尔大帝若有所指。   “你是什么意思?Ruler。”   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拉美西斯二世站立而起,金色的光芒在他背后洞开,太阳船的船首在虚空中露出半截。   稍有平和的空气被打破,骤然燃起硝烟的味道。   众人神情紧绷,从者们也纷纷跟着起身具现出武器,现场气氛一触即发,只有卡尔大帝安然坐在座位上巍然不动,审视着下方众人的表现。   “你要取走大圣杯也可以。”   声音落下,犹如平地惊雷。 第二十五章.手腕不凡   “Ruler?!”   听见卡尔大帝要让出大圣杯,千界树的主从们顿时坐不住了,当然他们也没坐着,只是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汇聚在裁定者身上。   卡尔大帝伸手压下异议,让众人稍安勿躁。   在他的示意下,太阳王偃旗息鼓熄灭了赫赫光芒,红方众人跟着他一同坐下,黑方也不甘的坐回位置一边眼巴巴的望着大帝。   “怎么?你在打什么鬼主意,Ruler。既然要让出大圣杯那就爽快点,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战场吧,余也该重获肉身君临这个世界了。”   “什——?”   “获得肉体?”   “他说要统治世界?”   听见法老王的话,黑方的从者与魔术师纷纷露出错愕神情,对这个愿望有点措手不及,反倒是红方的魔术师脸上掠过阴影,从者们则一脸苦笑或看热闹。   显然,对于拉美西斯二世的这个愿望,所有人的看法也未必是统一的。   上头的卡尔大帝扬起眉头,同样满是探寻兴致的看向这位王者。   “嚯——让余大吃一惊了,你获得圣杯原来是为了受肉再度收取这个世界的王权吗?红之Rider。”   “怎么?对余的愿望有意见么,不妨痛快的说出来,如果切中心意兴许还能留下焦糊的全尸。”   忽略掉法老那危险的发言,大帝笑着摇摇头没有在意,随着神情一肃转而展开正题没在旁枝末节上浪费口舌。   “王中之王,拉美西斯二世。余问你,余是否则在大圣杯的保全工作中克尽责任,妥当的阻断了不吉利之物污染诸天之手赐福人类的宝物。”   面对发问的裁定者,法老贴着椅座漫不经心的询问道:“然后呢?”   没有被反驳,大帝保持谦和的笑容道出要点。   “余也是王,无可否认。圣杯的监管余也付出心力并保证诸君的努力没有白费,然而仅凭一句轻言便意图否定此身的付出,余是否可以视为是挑战王的颜面。在身为主宰事态公理的裁定者同时,余,卡尔亦是一国之王!若行欺瞒愚弄王者之举便只有血溅当场的下场,你也明白的吧?拉美西斯二世唷。”   气氛凝重,场上的对话旁人已经完全介入不进去,这是涉及两位王者之间的意气之争。   拉美西斯二世强行索要大圣杯,但卡尔大帝也在保管大圣杯一事上出力,两个人可以说都有出力,但无论哪一个单独保管都算是捡了对方的便宜。   就和大帝说的一样,一句话便取走大圣杯,置国王威严于何在。   毕竟高坐首座的不仅是统领圣杯事态的裁判,还是影响了欧洲诸国的欧洲之父,单论功业与传说与神代以前古老的太阳王也毫不逊色。   “说说吧,Ruler。你的‘让出大圣杯’有何条件?”   终于,拉美西斯二世还是退让一步。   全程表现得不可一世的法老在某些关键决策上也懂得变通,生前与西台的铁剑人民签订的和平条约就是最好例证,真的把他当做目中无人的狂妄之人只会凸显自身的愚蠢。   复合神殿大结界。   皇家守卫神兽群。   驰骋的光辉之舟。   其中任何一样拉出来都足以武装出一名一流从者,何况是集众多豪华装备与加护于一身的法老王本人,他的骄慢全都是建立在自身实力以上的。   叫一部分人胆寒,也令一部分人暗中忌惮......   “呵呵,其实很简单。按照正常进程红方的确夺取大圣杯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余因为黑之Lancer的暴走不得不介入事态,因此大圣杯的管理权力可以说两方都有资格。”   问题似乎走到死胡同,众人心绪紧张起来。   大圣杯只有一个,但现在分配者却有两人,总不可能把大圣杯一分为二切成两半,所以想破头也想不出办法的魔术师们也感到棘手,对卡尔大帝准备的腹稿感到好奇。   “所以大圣杯可以交由你管理,但是这是管理权的让渡,与圣杯大战的胜者判定是分割进行的。”   “怎么说?”   面对拉美西斯二世的诘问,卡尔大帝不慌不忙的给出答案。   “除非消灭全部的敌对者或者保证无人反对,否则不可以启动大圣杯许下愿望以这种方式结束大战,身为裁定者余有必要保证所有竞争者的公平权利,如果圣杯全权由你夺取,余自然无可置喙,但现在情况已然不同,这点你没有意见吧。”   高!实在是高!   大脑快速过完卡尔大帝提出的议案,狼内心快要对这位国王佩服的五体投地,在这么举步维艰、左右为难的局面下,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处理方案来。   至于行不行的通,看在场所有人的神情就知道了。   不光是千界树,连时钟塔也毫无掩饰的露出钦佩之意,狮子劫界离更是夸张的轻轻拍手,无声的为既是国王又身兼裁定者之职的大帝送上叹服。   如此一来,死局得解。   拉美西斯二世一语不发,余光扫过满意的黑方,又瞥过身旁松了一口气的红方。   “呵、有趣。”   王者轻声嘀咕,鎏金耀耀的眼瞳朝准大帝,重新正视起这位手腕不凡的历史强人。   卡尔大帝此举将烫手山芋让出,并保留下黑方能够作战的机会,毕竟要是打到一半大圣杯凑够魂魄数量被启动,那他们也只能在金字塔外面干瞪眼了。   换谁都会失去战意,这对主导圣杯战争公平的裁判来说就是致命伤了。   要求拉美西斯二世击灭敌人统合诸人才能启动圣杯,也是站在支持他的红方的立场上考虑了一番,不论怎么说红黑阵营大战以后会进入内战来夺取荣誉的流程。   但要是双方大战期间,手握圣杯的法老王直接篡取胜利果实,那打到一半的红方该怎么办,总不可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那样明显不现实。   也就是说在启动圣杯的短暂时间内,卡尔大帝将会率领他的军团与圣都降临,对违背约定的神殿群展开炮轰强制太阳王退场。   至于能不能让拉美西斯二世退场,定然是能的。   只要他还是裁定者,只要他还有那几十划令咒......   真正无敌的并非埃及众神眷顾之人,而是享誉欧洲受到圣教加护的皇帝。 第二十六章.王者的约定   端坐王座上,沐浴在圣堂花窗之光下的王者扫视遍场。   将众人之神情收于眼底,他巍然起身脱离柔和的白光,犹如云雾散去方现泰山真容立于众人之顶。   “那么对于余的提案,无异议者安宁,异议者起身。”   “......”   红方不语,法老王的目光已经在审视起这座以前不值一提的修道院来。   “......”   黑方缄默,没有主导者没有确立方针的他们,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   肃然的气氛中,卡尔大帝的王政宣告成功。   千界树与时钟塔双方全票通过!   魔术师,从者;没有一人反对,没有一人否定,全都对裁定者的方案表示赞同。   以第一轮会议树立威信,建立威容。   以第二轮议会处理问题,完善缺陷。   这个男人以让众人心思叹服的姿态完全通过了‘裁判’这一印象,成功的确立了古今未有的传说英杰们汇聚的战场上,以平等公正之条理行使的义务和权威。   如果不是圣杯大战。   如果不是守护神秘。   光是他现在做的事情被记录下来传颂出去,被歌颂为新的传说与史诗也毫不奇怪,平衡两大势力控制战争影响,保证大地与人民的平稳生活。   这样神光璀璨的人物,无怪乎会有众多的圣骑士将他认定为天选者并追随左右。   大约十几分钟后,众人汇聚在广大的场地前目睹圣杯的交割仪式,列成军阵的肃正骑士位列于大帝身后,成群的狮身兽们安静的伏身在法老背后。   两相对立。   随着一阵骚动传开,由肃正骑士们拉动特制大车将金光闪闪的球体搬运到场上,乍一出现,顿时吸引来人们炽热的目光。   那就是能实现愿望的‘万能之釜’。   不论看几遍,都没有几个人能拒绝那闪耀的诱惑。   在双方的目送下大车缓缓挪动到双方中间,嘎吱一声重重停下,两位王者应声迈出脚步来到中央,彼此相距不足一尺。   这个距离下,若要对依赖宝具的骑兵或依赖特权的裁定者发动袭击,无疑是最好的机会了。   两人深深凝视着对方,而后一并大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让余大开眼界了啊,来自西方古国的神威么,但是余所信赖的神之爱也不会逊色的。”   “愚论。在地上对法老而言没有不可能的事。万物万象,均在余掌心之中!”   “是么,那么余就恭候你登临宝座加冕胜者的一刻到来了。”   “哼......”   待狮身兽们成功以吊绳拖起大圣杯升空后,手握权杖的法老王背后虚空荡起涟漪,太阳船自他脚下浮现将王者载入送抵已有晨色的天空,底下是目送这支队伍离去的黑方与卡尔大帝。   待金色的光球消失在云海中,大帝施然转身看向众人。   “此间事务已了。诸位若有闲情也可在圣都内游览一番,只是恕余暂时无法陪同需要去监管图利法斯民众处理的事宜。”   面对威严满满的王者,被考列斯推出来的菲奥蕾咽下口水,压下心中的紧张感开口说道:“不用了。非常感谢,Ruler,你的公正与审判千界树愿意全力支持。”   “是么,那就好。我这就安排你们离开的事情,不过原来的本阵恐怕不行了吧。”   被卡尔大帝点出黑方的境地,脸皮薄的菲奥蕾不禁面露尴尬。   现在要是他们原路返回内城,白天固然不方便展开战斗,但也不可能学上次一样在废墟上重建临时家园再被人家一炮解决。   何况上次还有帕拉塞尔苏斯精心布置的神代结界,与多层复数的古老防御,现在她们回去拿头造不成,很明显只能放弃那处战略要冲转移阵地了。   不然一旦入夜,太阳王肯定不介意赏黑方一发丹德拉大电球。   一想到那闪光炮击的威力,众人都心有余悸,那可是全员出马才总算活下了性命,即便如此整座城寨还是当场宣告报废。   “非常感谢,那就拜托您了。”   眼看姐姐卡壳,身为弟弟的考列斯连忙上前一步接下话茬,引得他身边的彭忒西勒亚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自己的御主怎么突然改性子了,这就是危机下人会爆发潜力的表现吗......   “要放弃尤格多米尼雷亚城寨吗。”   一听见这个决定,戈尔德脸色跟出殡一样难看,天知道他在那里投入了多少心血,包括人造人的材料与制作工序都需要设备。   听说时钟塔贵族的埃尔梅罗家就是因为参与亚种圣杯战争,结果因为失利导致租赁的魔力炉等设备全部被爆破,一夜之间背负天价债务。   最后只得请出了个小女孩出来继承家业,要不是从哪里窜出来个埃尔梅罗二世,指不定现在的时钟塔就得少一家名门了。   一想到自己兴致勃勃投入的资金,戈尔德不禁捂住了胸口,只感觉自己强壮的身体里那颗娇弱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我.....我.....可是我的(家底)......”   眼看他面色痛苦,欲言又止,一旁的齐格飞当即上前关切的询问起来。   “御主,你怎么了?有什么吩咐么。”   “我、我我没有,我没事——”   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戈尔德决定回到地面以后去做个血压血糖检查,并考虑起该怎么起死回生挽救自己那濒临赤字的家族财报了。   “戈尔德叔叔......”   菲奥蕾看着他的表情,只好用目光安慰。   “那么肃正骑士会带领你们到传送魔法阵的位置,至于具体地点就限定在罗马尼亚境内了,哪怕你们要现在离开图利法斯也不成问题,具体的选择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以后大帝转身离去,天边已经浮现鱼肚白,金字塔建筑群依旧耸立在森林中,他还得回去监督时钟塔处理民众和世俗世界,消除影响的问题。   亲身经历了卡尔大帝的全程议会,再度收获一项成就以后,狼也将心中的一些目标提上日程。   得尽快行动起来,他已经瞧见胜机了。   ②⑨83①63⑤4   ps:推一下新书《恋爱一番》 第二十七章.困局   对于森林中的神殿群,对居民的解释是‘海市蜃楼’。   和苍银的碎片剧情如出一辙,通过结界、暗示、利诱等各种手段安抚民众,这是损失最小的方式。   要是放任民众迁移,带来的损失就难说了。   没有人愿意全盘吃下这个大亏,最后只得依照责任分摊效应,每家挤出些人手来配合时钟塔对居民进行安抚。   而黑方的新阵地,就在这些普通人生活的图利法斯内。   天光乍亮,人声喧嚣。   新的一天到来,千界树的魔术师们与从者依旧愁眉不展,他们汇聚在族内购置的大屋内,狼也带着拉妮坐在桌前。   黑方与红方的战事告一段落,大帝与法老的博弈也结束,现在该轮到黑方处理内务了,当然红方肯定也有一些问题,但那是对面自行解决的事情。   黑方从者余下齐格飞、阿拉什、玛尔达、彭忒西勒亚。   狼这边则是他自己,加上叛投过来的静谧与答应协助的拉妮与她操纵的吕布,和千界树的四骑从者比还是差了点威势,但他们有不用顾忌魔力消费的优势。   狼有肉体。   静谧有‘单独行动’。   吕布有拉妮全力驱动。   反观眼前忧心忡忡挂在脸上的黑方魔术师,没了大本营以后那些提供魔力的人造人也就打了水漂,现在彭忒西勒亚甚至都没有现身而是保持灵体化。   要是女王实体化以后走上几步,她的御主考列斯怕不是就得瘫倒在地,真要战斗起来把这条命拿走都填不上女王的需要的魔力量。   但困境等同机遇,面对强大无比并支配大圣杯的拉美西斯二世,摆在眼前的路就剩一条了。   精诚合作。   被千界树推举出来的代表人选,无疑是作为达尼克继任者被培育的菲奥蕾,而忍者这边一目了然,毒娘与拉妮都以他为主。   “Assassin,接下来你有什么主意么?Ruler虽然为我们保留了权利,但是想要夺取大圣杯实在是......”   办不到——她的消沉表情如此说道。   眼看屋内气氛也低沉下去,狼不慌不忙的抛出平地惊雷之语。   “如果是因为红之Rider拉美西斯二世,那么还是有方法的。”   “什——?!”   戈尔德愕然。   “果然。”   阿拉什露出笑容。   “能做到吗......”   玛尔达不是没见过更伟大的奇迹,但客观评估了那些神殿群的威容后,她也很难升起对抗并取胜的信心。   面对众人望来的目光,狼淡淡颔首旋即解释道:“神殿的内部太阳王能够持有拟似的不死性,并且对应埃及众神的神庙都会分别给予不同的诅咒与加护,同时所有人无法解放宝具而且要面对狮身兽群的进攻与红方从者的战斗。我要说明的大概就是这些。”   听着他罗列出如此详细的信息,还未踏入过复合大神殿的众人脸都快青了。   太阳王持有不死性,斩首战术不起作用。   神庙会增强敌人并削弱己方,地势不利。   无法解放作为王牌的宝具,胜负手被封。   “这、这岂不是早点投降更好......?”   戈尔德头疼的捂住额头呻吟出声,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夸张的从者存在。   太犯规了,众人绝望的内心齐齐冒出这一想法。   “不。”铿锵有力的声音否定了这一退路,狼扫视众人面色不变的说道:“我的宝具能够斩杀不死。”   “居然有斩杀不死之人?!”   菲奥蕾发出惊喜的声音,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面有难色。   “但是这样一来陷入了悖论。”   要实施斩首行动,就必须启动斩杀不死的宝具,然而斩杀太阳王就得进入神殿,进入神殿就被被封印宝具,两者像是一个无解的矛盾。   化作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没有攻克的办法。   “不能从外部全力的破坏结界么。”   阿拉什蹙起眉头。   身为弓兵,他最先考虑到的就是远距离打击敌人,考虑到己方还有这么从者联合在一起,只要肯花费时间总是能破坏掉大神殿的防壁。   “那是在拉美西斯二世夺得大圣杯以前的方法。”   忍者不咸不淡的道出重点,让弓兵沉默下去。   他们拿什么来和对面拖持久战,大圣杯被法老挪到了复合大神殿的内部,魔力源源不断的提供给拉美西斯二世,只怕他们破坏的速度还不如人家用魔力修补得快。   “难道要请Ruler出手吗。”   “那是不可能的,考列斯。”   这次不用狼开口,菲奥蕾就否定了弟弟不切实际的提议。   法老在大帝面前退让了是不假,但不代表裁定者有出手的理由,人家好好的坐在局外旁观何必要蹚这趟浑水。   “但是这样不就走进死胡同了吗。”   考列斯的身体缩进沙发里,手脚无力垂下,目光放空盯着天花板。   “你们还有贤者之石吗?”   “没有了,仅仅两颗一个被Berserker用掉,还有一个在Lanc......德古拉身上。”   菲奥蕾迟疑着甄选了一下用语,最终在‘叔叔’和‘德古拉’之间选择了后者。   听见吸血鬼身上还有一颗哲人石,狼当即蹙起眉头,思索片刻才说道:“是么。那要解除宝具封印就只能请黑之Caster帮忙了。”   “哈?”   “找那个叛徒?”   “黑之Caster?”   忽然飘来的话音惹得众人诧异,他们看向狼目光中写着不解。   “红之Rider的存在不光是我们的难题,也是阻挡在他愿望前的大石,只要利益一致,让他出手帮忙也不是难事。但是我联系不上他,罗歇是你们的成员,你们之间应该有千界树互通的魔术通讯吧,能不能让他代为传递消息约个时间谈一谈。”   稍微一顿,狼补充道:“只要提到打倒太阳王的事情,他一定会答应的。”   他的话很有道理,从迦尔纳的御主行踪诡异来看,荒耶宗莲与帕拉塞尔苏斯在红方也有不少猫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没问题了,交给我吧。”那么今晚——”   “中午的时候再谈吧。”说到这里,狼的目光转向阿拉什“Archer,你的御主她们也累了,留着精力养足精神再谈之后的事情。”   被忍者这么一提,心力憔悴的少女只能勉强点头,礼貌的点点头在弓兵的帮助下推动轮椅离开了屋内。   领头人离去,会议解散,大家也各自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上。 第二十八章.暗中推进   众人散去,对于黑方的焦虑,狼虽然能感觉到却不担心。   因为有原作的东京湾决战可供参考,他相信太阳王的过分强大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忌惮,这个许多人不仅仅是敌人,还包括了盟友。   所以他对此一直不以为意,反倒是对于高坐云端俯瞰全局的大帝,心底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对于某个最坏的可能,忍者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反正两名暗杀者都在己方,红方暂时拿阵地转移到图利法斯居民区的黑方没办法,所以时间有的是。   “Assassin,锡吉什瓦拉的观测就拜托你了,尽量搜集红之Caster、Archer组的位置情报。”   “了解。”   虚空中传来轻柔的应声,一道影子在窗边一闪而逝。   目光收回,狼坐在拉妮的对面看着这名寡言少语的人造人,有了她的完美制御,狂战士也灵体化没有打扰刚才的会议,可见她对吕布的支配能力有多强。   “Berserker的状态怎么样?”   “一切良好,暂时待机。要出战的话随时都OK。”   标准的回答让忍者放下心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给想办法拜访一下红方的几位御主了。   *   图利法斯的清晨,连夜忙完工作的魔术师们回到住所,他们是圣杯大战的编外人员,其中有黑方的也有红方的人物,但无论是千界树还是时钟塔都不会对他们出手。   因为这些人在执行的是一条不容置疑的法律。   ——属于里世界的法律。   保守神秘处理泄露事件,这是一件优先级还在圣杯大战以上的事情,可以说无论是谁胜谁负,都要为今后的神秘与魔术基盘负责。   没有人会干出自毁长城的蠢事来。   唐纳德是一名来自美国被时钟塔雇佣的外部魔术师,在他忙完自己这块社区的调查和暗示工作以后,总算是迎来了休息的时间。   迎着朝阳,内心嘲弄着罗马尼亚这些不识相的乡下魔术师,他推开门回到自己随意布置的临时居所。   虽然不知道这份工作要坚持多久,不过也是一份拿着公费旅游的便宜工作,希望千界树的笨蛋们能多坚持几天吧,时钟塔前段时间的紧张气氛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一边计划着下午去找个姑娘放松一下,魔术师把外套挂在立地衣架上,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一下就进入梦乡。   漱完口刮好胡子,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唐纳德笑笑转过身。   然后一股恶寒袭击了他的四肢,将他冻僵在原地。   洗手间门前,身着白色金丝制服的魔术师立在那,拦住去路,嘴角噙着神秘而嗜血的笑容,梳落下来的半边额发后头隐约渗出血光。   意识到不对,他当即激活魔术回路一边思考起怎么回事。   为什么结界没有被触发,而且这个人是......   “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负责这块区域的神秘管理专员,你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吧!请迅速离开无关人士的地盘。”   如果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们在这,见了千界树族长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分明已经使用禁忌的秘术结合令咒将自己的灵魂与扭曲的吸血鬼融为一体。   对警告声充耳不闻,达尼克被鲜血浸染般的朱红眼瞳亮起黄金色。   魅惑之魔眼。   黑暗像是触手从视线边沿探出,一层层剥夺光芒,明亮的室内一下子坠入黑暗,没能明白这是意识断裂的现象,魔术师便被覆盖房间的黑雾笼罩。   嗬嗬——、空虚的咽气声从雾中传出,伴着残忍的啜饮声与啪嗒啪嗒的滴落音,房间内一时之间被浓厚的血腥味填满。   *   锡吉什瓦拉内,一座高大的教堂中。   白衣的魔术师身处内院,静静欣赏着面前绿草如茵的平静光景,没一会儿,宽大的黑色衣袍漂浮一般从走廊尽头出现,来到他的身边。   阴翳之中,布满死气的目光扫过着地上满是生机的绿意。   “大圣杯到了红之Rider的手上。”   “计划得变动一下了么。不愧是统一各地的传奇人物,这样子只能把Rider排除掉了。”   “能做到么。”   荒耶宗莲发出沉闷的询问,话语中充斥着数之不尽的苦闷。   但不会让人认为是在质疑,无论何时他都抱持着这番溢出苦闷的姿态,以砥砺前行的苦行者形象表现坚韧不拔的意志。   帕拉塞尔苏斯的魔术造诣与知识早就超越了常人,他能够看出身边这位魔术师的姿容,已经完全与灵魂毫无差别。   人的肉体与灵魂存在差别?   虽然听起来很荒唐,却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在按照灵魂作为模板成长的肉体完全发育到根本的形象前,限制生命长度的寿命便已拦在路前,为肉体套上枷锁让它踏上另一条名为衰老的道路。   荒耶宗莲用人偶的身体代替了原本的肉体,通过脑髓植入将自身灵魂转移不断刻印在这些魔术造物上,也因此他的灵魂得到了足够的在现世存在的时间。   漫长的岁月磨砺下,灵与肉终于实现了百分百的同步,现在的黑袍魔术师就是他灵魂本来的模样。   将这一苦难的姿态镌刻在视线当中,普通人光是直面便有难以呼吸的重压感。   走廊上。   教堂内。   房间里。   神父也好,来此的祈祷者也好,人影们满是麻木不堪的神情履行着日常,对出现在视线内经过的这一对魔术师仿若看不见。   他们只记得今天的生活,不断重复与循环,将固定的世界与轨迹当做蜘蛛网一般在城市内铺开,不断蔓延开始触及角落和偏僻街道。   没有入睡的人还有很多,譬如天台上见面的两位魔术师。   “Saber的状态怎么样?”   “嘛、还好吧,一直嚷嚷着下次还要再打上一场,有点让人头疼。”   虽然这么说,但狮子劫界离凶悍的脸上却满是笑容,分明是对家里孩子调皮而无奈的气氛。   “是么,黑之Caster投入到我们这边了,你知道么?”   “投入到我们这边?报告错了吧,难道不是投入到红之Lancer的御主麾下了么。”   面对他的纠正,主动提出的巴泽特默然无言。   起初虽然红方一直在无视枪兵那边的问题,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有预感,下一次的战斗将全面改变局势。   在此之前,那个疑似‘封印指定’的魔术师不能放置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