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大小姐の红萌馆】整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试读!【大小姐の红萌馆】提醒您:合理安排阅读时间,杜绝沉迷网络小说! 更多小说尽在【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 更多小说尽在【『星の栄光』】873507835 更多小说尽在【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 点击链接加入群聊【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https://jq.qq.com/?_wv=1027&k=5VyNMKb 点击链接加入群【『星の栄光』】873507835:https://jq.qq.com/?_wv=1027&k=5ad6EtP 点击链接加入群聊【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https://jq.qq.com/?_wv=1027&k=5NbyXe8 【内容简介】 火焰归于深渊之中,燃烧,熄灭,那是它本身的宿命。 而余灰的传人,已经踏上了他的路途。 钢铁,烈焰,冰雪,风暴,战争刚刚结束的世界,毁灭与混沌从未远去,正因为它们就是世界的倒影而存在。 不过,这与他,那么最后灰烬的传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英雄,我也不可能成为英雄。” 穿着残破盔甲的男人抬起右手,万丈雷霆在他的手上崩腾。 “我只是一个杀哥布林的专家而已。” 至少,现在只是如此。 1-1 英雄与男孩   火焰已经熄灭。   它早就该熄灭了。   灰烬站在初火曾经燃烧的地方,注视着那一片空洞的残骸,火焰不再为人们带来光明,而只有无尽的痛苦,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残存理智的人了,同样,也就没有人可以继续燃烧自己,传递火焰了。   但这样反而更好。   灰烬在黑暗之中坐了下来。   一切事物最终都会走向终点,既然火焰已经不能带来救赎,那么,不如将他熄灭,等待下一个纪元的到来。   就像画中世界用火焰焚烧一切之后,由那位小女孩去描绘新的画卷一样,这个他为之战斗了无数年的世界,或许也该迎来新的时代了。   而灰烬自己,在此之前,还需要做些什么。   仅仅思考了片刻,灰烬做出了决定,他打算,先休息一下。   曾经的不死人英雄,如今的灭火者,被称为灰烬的,非生非死之人,就这么低下了头。然后,安详地在这深沉的黑暗中,沉眠了。   +   少年趴倒在地上,绝望地往前爬行着,他金色的头发沾满了尘土和血污,他身上的粗布衣同样布满了创口和破损之处,鲜血渗透出来,随着少年往前爬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少年不想死。   但是他内心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   绿色的,矮小的怪物发出狞笑,从后面缓缓走上前来。   哥布林,这些怪物被如此称呼,他们是最弱小的怪物,只有着人类孩童的力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可以轻易地击败他们,平时龟缩在自己的洞穴内,偶尔会离开洞穴,掠夺村子里的财物和女性,除了这个种族天生的狡猾外,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如果少年,或者说男孩,还有机会活下去的话,他一定要找那个这么介绍哥布林的吟游诗人算账。   因为男孩自己的村子,就毁灭在了这些矮小的怪物手上,而他的姐姐,也同样没能逃过这一劫。   现在看来,似乎轮到他了。   求生欲和绝望在男孩的内心交织着,愤怒,仇恨,绝望和痛苦使得他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但是他毫无办法。   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   “哥布”一个矮小的哥布林走到男孩背后,伸出手抓住了男孩的头发,接着,一刀砍在男孩的腿上。   钝刀没能将男孩的腿砍断,哥布林也没那个力气。   但是生锈的,带着屎尿和哥布林自己调配的毒素的刀,依然毫无疑问地隔开了男孩的血肉,让男孩痛苦地叫出声来。   哥布林似乎很满意男孩的反应,于是,他将刀放在了男孩的脖子上,男孩几乎可以闻到哥布林嘴中散发出的恶臭。   要死了吗……   这样或许也不坏……男孩模模糊糊地想到。   但接着,伴随着一道风声和利物刺入肉体的声音,哥布林的动作戛然而止。   男孩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溅落到自己的脸上,潮潮的,带着一股腥臭味。   接着,又是四道同样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围绕着男孩的四个哥布林同样倒在了地上,而他们的脑袋上,都插着一把飞刀。   男孩张开肿胀的眼睛,想要看看来者是谁。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身影。   一个穿着一套被尘土沾染着的,全身盔甲的高大身影,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如同传说中的骑士一般。   骑士的盔甲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却显得异常的庄严,似乎积累了漫长岁月的沉淀一般。   在骑士的左手,一面筝型的盾牌被挂在那边,而骑士的手上则握着一排飞刀。   骑士的右手上提着一把黑色的剑,那把剑似乎能将光明都一并吸收。   但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骑士全身都如同焚烧过的柴堆一般,星星点点的火焰在他的身上肆意飘洒,如同传说中的英雄一般。   一阵痛苦袭来,是毒吗?男孩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远去,但他还不能这么睡着,要提醒这个人,或许还有哥布林在这个村子里,要让他小心……   接着,男孩看到眼前的骑士从背后掏出一个小巧的护肤,指向他,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温暖舒适的感觉包裹住了男孩,男孩原本紧绷的意识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然后,渐渐地远去了。   灰烬低头看着这个幼童,有些不确定地挠了挠脑袋。   他没有感觉到这个小孩身上有着任何一点灵魂,但这个小孩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毫无疑问也不是个游魂,更没有黑暗之环。   难道他是人类?灰烬的记忆里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人类了,或许在被关入北方不死院前灰烬还认识人类,并在人类之中生活过,但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前的久远回忆了,以至于灰烬已经想不起来普通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难道人类是没有灵魂的吗?灰烬不是特别确定。   而这也让刚刚苏醒没多长时间的灰烬蛮好奇的。   不过现在看样子,这个幼童受了重伤,虽然伤势对于灰烬而言不影响任何行动,但是似乎这个幼童已经快不行了,而在灰烬的记忆中,人类死了,可是没法复活的。   于是灰烬对幼童释放了一个治愈之泪和一个阳关治愈,现在看来,效果可能太好了,幼童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了,但幼童自己却失去了意识   灰烬有些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奇迹什么时候附带晕眩效果了?   又或者这也是人类的特殊性?   灰烬想不通,不过想来,这也不该怪灰烬自己。   他只是太久没见过人类罢了。   至于那些笑起来就很让灰烬恼火的绿色小怪物?   灰烬没从他们身上吸收到灵魂,恐怕那是连活尸都不如的东西吧。   灰烬想了想,蹲下身子,将幼童扛在了肩上。   他不能把这个小孩就这么扔在这,至少要把他带到一个安全些的地方,而且他的影响里,人类是要吃喝的。   虽然灰烬自己早就不需要了。 1-2 英雄与男孩(2)   男孩迷迷糊糊地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是什么东西烧焦了般的气味立刻将男孩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叫了了起来。   是着火了吗?男孩四下望去,发现自己呆在一个山洞里眼前放着一只插在火堆上的兔子,已经烤的近乎发黑了,那就是这股奇怪的糊味的来源,在火堆旁边,用盆子装着一盆水。   男孩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叫,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饭和喝水了。   男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饥饿了,但是男孩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于是,他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   “啊啊啊啊啊”男孩被自己看到的情况吓了一跳。   他之前看到的那个高大的骑士正盘腿坐在洞穴的入口处,星星点点的火花在骑士的身上飞舞着。   似乎被男孩的声音打扰到了一般,骑士缓缓抬起头,接着将脑袋转了过来,注视着男孩。   一瞬间,一股如同天灾一般的巨大压力包裹住了幼小的男孩,似乎自己被什么无法形容的怪物盯住了一般,但这股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骑士很快就没有再看男孩,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外面已经升起的月亮。   “您……您好。”男孩有些害怕,但是男孩本来就是个勇敢的男孩,而他的姐姐也一直教他做一个坚强的,有礼貌的人——对姐姐等等思念一瞬间使得男孩的心口再次如同撕裂一般剧烈地抽搐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平息下来——面对救命恩人,刚才那种失礼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   男孩话没说完,肚子反而先一步咕咕地叫了起来,虽然洞穴里只有一只烤的发黑的焦糊的兔子,但食物的诱惑依然让男孩的肚子控制不住地发出了抗议。   男孩的脸有些发红,似乎对于自己的不争气感到丢脸。   但坐在洞穴门口的骑士似乎并不在意,他抬起头看着男孩,这一次,仅仅就是单纯的注视,而不附带任何其他的压力。   骑士没有说话,指了指兔子和盆子。   “我可以……吃吗?”男孩对自己的大胆感到不好意思,但是他依然这么问了出来。   骑士点了点头,然后没有看男孩,继续转头看着月亮。   男孩咽了口口水,顾不上烫,就忙不迭地将兔子的一条腿撕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兔子本身烤的太久,以至于完全焦了,而且什么调味都没加,和姐姐做的菜完全不能比。   但是这却是男孩许久来正经吃的第一顿。   男孩吃着兔子,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哭出声来。   男孩想起了家,想起了自己住的村子,想起了自己隔壁的青梅竹马,想起了姐姐。   吃着焦黑的兔子,男孩终于克制不住了自己,许久的悲伤和痛苦,在终于脱离险境之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男孩哭着,呜咽着,泪水滴落下来,在这个月夜,低低地从洞穴内传到了外面。   而男孩眼中的骑士,曾经的灰烬,就这么坐在洞穴门口,对于洞穴内部男孩的一切,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这边也有月亮吗……   灰烬看着月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知为何,这边的月亮总是给着灰烬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虽然灰烬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但是他至少可以确定,这轮月亮和暗影月亮葛温德林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就像白天的太阳和火焰没有关系一样。   所以,这里就是火焰熄灭后的未来吗?灰烬回想着自己的苏醒,发现自己不是那么确定,毕竟在他苏醒之后,周围的环境和初火熄灭之所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灰烬经历过很多事情,即使是再古怪的状况,对于已经完成使命的灰烬而言,也没有多少意义。   这里难道是大小姐重新画完的世界?   灰烬这么猜测着,但最终,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很奇怪,但是这里没有火焰,因此照理来说灰烬自己没有办法恢复自己的体力,更没办法为原素瓶填充原素,但是就在月亮升起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本来灰烬感觉自己因为使用了奇迹而消耗掉的体力竟然恢复了,虽然他还没尝试过原素会不会恢复,不过抱着万一没法恢复的心态,灰烬还是没有动自己随身携带的原素瓶。   虽说,面对那些连魂都不掉的家伙,灰烬其实完全不需要动用任何奇迹,咒术,暗术或者法术,也不需要任何消耗品,但是谁说的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强大的怪物,谨慎点总没有坏处。   虽然灰烬自己是不会死的。   洞穴内的低声呜咽还在响着,过了一段时间后,似乎哭累了一般,声音消失了。   灰烬往洞穴内看了一眼,男孩眼角挂着泪珠,倒在地上睡着了,他的眉毛紧紧地皱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灰烬看着男孩,他想不起自己的童年,在他的记忆里除了空白和漆黑,唯一的色彩就是无尽的战斗。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或许洋葱骑士们更能安慰其他人,但是灰烬自己不会。   他唯一会做的就是战斗。   最后,灰烬发现,自己果然除了毁灭,什么也没法带来。   除了杀戮和掠夺,命定的传火者,最终的灭火者,其实什么也做不到,他拯救不了谁,也拯救不了世界。   灰烬自己并不悲伤,他的感情早已被逐渐磨灭,他只是有些……空虚。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或者时代,灰烬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个男孩很痛苦吗?灰烬看着男孩眼角的泪珠,灰烬没有哭过,但他见过别人的悲伤,这个男孩很悲伤,是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吗?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灰烬不知道,他自己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即使是永久的别离,他的心也不会再有任何波动,不死人会失去记忆,但灰烬并没有失去什么记忆,只是他记得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早已对此没有太多的感触。   他为什么要救这个男孩?其实没什么太多原因,就像他会帮大小姐寻找盖尔,并将黑暗之魂带给大小姐一样;就像他会帮助希里斯,帮助葛拉乔恩,帮助洋葱骑士,帮助太阳骑士,帮助那些许许多多依然早已被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如今仅仅只剩下灰烬依然能够记得的人一样。   他只是去帮了,如此而已,哪怕往往他改变不了什么,但他并不后悔。   这就是灰烬,这个已然失却名字的英雄,他存在的方式。   而如今的他,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继续沉默地坐在洞穴门口,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古代的英雄雕塑,唯有他身边飞舞的火星,尚且带来一丝生动的气息。 1-3 英雄与男孩(3)   远处有火光。   灰烬抬起头看去,灰烬的视线跨过了遥远的距离,依稀看到了火光产生的地方。   即使以灰烬的视力,他也看不真切那里到底发生着什么,只有很多人影在跑来跑去,而更多地,则是一些佝偻着的比人类还要矮小地多的东西。   灰烬没有犹豫,直接站起身来,在这个距离,灰烬只有使用猎龙大弓和阳光之枪才能打击到敌人,但以灰烬的实力,如果他这么做了,还有多少人能活着本身也是个问题。   如果那些人是人类的话,他们应该都是没法复活的。   所以灰烬决定靠近过去,看看他能做什么。   但是他不能把这个小孩一个人留在这里,毕竟经验告诉灰烬,留一个悲伤的人单独留在什么地方,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灰烬走进了洞穴里,蹲了下来,拍了拍小孩。   男孩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灰烬那贴的很近的灰色头盔。   男孩眼睛一下子瞪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事,灰烬没有解释,只是指了指远处的火光,然后直接将男孩夹在了胳肢窝下面。   接着,大步冲出了洞穴。   灰烬的步子很稳也很快。   他几乎没有做过任何停留,也没有喘气,或者休息哪怕一下,而是始终以几乎不变的速度在树林前穿行着,即使是耐力绝佳的魔兽也无法追的上奔跑着的灰烬,而随着灰烬的步伐,他身上闪烁着的火星几乎在他的背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男孩被灰烬夹在腋下,出乎男孩意料的是,灰烬身上的火星并没有如同火焰般真实的温度,更如同一种飘散着的光华一般。   他难道是勇者吗?男孩想起了自己以前听到过的故事,他所憧憬的冒险者的顶峰,最强大的冒险者,被冠以勇者之名,拯救世界的强者。   眼前的骑士是勇者吗?男孩不知道,他也没敢问出来。   就这样,脑中什么也没思考的灰烬,就这么夹着脑中同样什么也没思考的男孩,一路冲到了火光燃烧着的村子中。   人间惨剧。   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被这么形容,所剩无几的人在四处逃难着,男性被杀死,女性被玷污,房屋被焚烧,而哥布林们则带着肮脏的笑容穿梭语期间,一边奔跑着,一边掠夺着,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容。   男孩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仇恨的火焰立刻涌上了男孩的心头,似乎之前村子被毁的一幕再次重演一般,男孩的表情变得扭曲,被愤怒扯成了另一个样子。   但是还没等到男孩有所言语,灰烬就抢先做出了行动。   灰烬将男孩放在地上,举起手对着男孩所处的位置挥动了一下,一道淡淡的金色光罩就将男孩保护在里面。   接着,灰烬举起了手中的护符,对着自己拍动了一下。   接着,所有正在肆意施暴的哥布林们立刻停下了各自的动作,他们丑陋的面容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灰烬的身上。   “哥布!”为首的块头最大的哥布林喊到,接着,村子里所有的哥布林都放弃了眼前的猎物,大呼小叫着冲了过来。   这恰如灰烬的预料。   虽然这些都只是没有灵魂,连杂兵都算不上的废物野怪,但他们这肆意毁灭的场景依然给了灰烬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灰烬决定一口气将他们全部解决掉。   在用赎罪将哥布林全部吸引过来之后,灰烬挥动手中的黑暗骑士剑,连续两个劈斩,冲在最前面的四只哥布林就如同被巨龙撕扯过一般被切成了两半,这一下使得后面的哥布林稍微愣了一下,从而刚好让灰烬找到了机会。   灰烬往后跳了半步,接着,将手中的护符切换成了一把前段带着略微弯曲的法杖,接着,将法杖举到了胸口,一道湛蓝的光芒化作剑刃,在灰烬的身前涌现。   那湛蓝的剑刃如同最澄澈的月光一般,带着美丽的光芒,汇聚于灰烬的法杖尖端,光芒凝聚成实体,带着致命的美感,即使是丑陋的哥布林,也忍不住愣神了一下。   灰烬却没有犹豫。   月华般的光芒骤然凝聚到了最大,灰烬猛地踏前一步,将法杖挥动。   月华绽放。   美丽的月光如同波浪一般被斩出,带着层层叠叠的波涛,划过了每一只哥布林的身躯,这瞬间的死亡甚至超越了语言之上,不过眨眼间,上百哥布林就被切为两段,他们的身躯被切割的如此整齐,以至于甚至连他们的污血都没来得及从他们的身体断面中流出来。   灰烬一击斩出,接着将法杖收回,这些绿色的小怪物不可能从刚才那一下中幸存,这他很确信。   但是刚才,并不是所有小怪物都呆在这一击的杀伤范围内。   “哥布!”一个刺耳的声音在灰烬身前响起,接着,那个块头最大的哥布林用刀抵着一个尚且穿着整齐,只有眼中带着无穷惊恐的女人走了出来。   “放……我……离开,不然……就杀了他。”   “卑鄙!”男孩在不远处喊到,对于怪物的可耻,男孩似乎想到了其他事情,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走音。   而大哥布林脸上却露出了受用的表情,似乎对于自己能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肉盾感到很满意。   但灰烬很疑惑。   为什么这个小怪物拿着把小刀,夹着一个人,就觉得自己不敢动手?   而且……他为什么会说话?   好吧,这不重要。   灰烬将盾牌扔到地上,黑暗骑士之剑在他手上一挥就消失不见。   就在大哥布林脸上露出喜悦之色的时候。   灰烬从上往下挥了一下手。   “噗嗤”利器入肉的声音立刻响起,一把飞刀直直地钉在了大哥布林的脑袋正中央,力道之大,以至于直接刺穿了大哥布林的脑袋,深深地陷进了后面的墙壁。   这个怪物比狗和活尸还蠢。   灰烬这么想到,看着那个女孩两脚一软跪坐在地上,慢慢地走上前去,一句话也没说地路过了她,一直走到墙边,用手猛地一拔,就将飞刀从墙里面拽了出来,连带着将整堵墙都扯倒了。   至少那些狗还会躲飞刀。 1-4 英雄与男孩(4)   村子得救了,虽然有人死去,有人生不如死,但至少还有一半左右的人还算安然无恙。   这一切都是因为灰烬。   但灰烬自己不算太在意。   他甚至依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对着来道谢的村长简单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还有事,让他们自己小心,然后,就带着男孩再次上路了。   其实灰烬打算将男孩托付到这边,毕竟灰烬一直都是独自一人旅行的,但男孩怎么样都不乐意,这倒是让灰烬蛮没办法的,于是干脆也就带着男孩继续上路了。   说是上路,其实根本不知道该去哪,灰烬也没问路,或许他觉得在不需要为传火奔波的现在,记得路没啥意义,又或者他天生地就能认得陌生的道路?反正灰烬就这么再次走到了森林中,屁股后面还跟着那个小男孩。   离开那个村子大概也就大约两里,灰烬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头,一言不发地抱着手盯着依然跟着他的小男孩。   男孩面对着灰烬的直视,突然颤抖了起来。   毫无疑问,出现在他眼前的,绝对是站在人类……不,应该说所有种族巅峰的最强者,之前见到的那如同月华一般的剑芒,仅仅一击,就将上百哥布林切成两半,而且就男孩自己看来,哪怕换成一些更强大的魔兽,例如巨魔之类的,恐怕结果也好不到哪边去。   这还只是一击,看眼前骑士之后的动作,这一击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但正是因此,男孩才更不能离开。   “拜托!”男孩突然跪倒在地,将头顶在了地上“请教我怎么变强。”   男孩对冒险者的憧憬,在家园毁灭之后,早就已经消失了。   但他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渴望着成为冒险者。   而灰烬,却同样陷入了沉思。   师傅?类似卡露拉那种?但是这里杀什么怪物都没有灵魂,灰烬自己也没有卷轴,他该怎么教人?   灰烬不在乎教人,实际上,在以前他战斗的时候,只要能碰到一个好好交流的人,灰烬如果能帮上什么忙自然乐意,不过可惜的是,灰烬自己记不得自己当过谁的老师。   他自己当徒弟的经历反而多得多。   希拉娜,罗根,卡露拉,等等,他们都可以算得上自己的老师,说来奇怪,灰烬自己学了这么多咒术,暗术,法术,奇迹,但却从来没碰上谁乐意向他学些什么。   恐怕是因为自己是灰烬,再以前是无名不死人,他们不乐意从自己这里学什么东西吧。   这个小孩想从自己这学些东西,灰烬倒是不介意,反正他现在已经没有使命了,不知道干些啥的灰烬,碰到些事情帮帮忙也无所谓。   但是他该怎么教呢?他手头上没有灵魂也没有卷轴,他释放的无论是奇迹还是咒术啥的,严格来说,灰烬都不知道那些原理是啥,他只是释放了而已,将他们作为自己战斗的工具,就如同武器一般,但这能教别人吗?至少现在灰烬想不到该怎么靠这个教人。   灰烬陷入了难题,但男孩却陷入了困境。   他似乎误解了灰烬的沉默,一股冰冷的恐惧开始在男孩心中蔓延。   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内心的怨恨已经如同诅咒一般缠绕在男孩地身上,男孩自己很难说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可能放下这件事。   哥布林必须死。   这一句话无数次在他脑海内翻滚,以至于他几乎无法思考。   男孩知道自己没有才能,即使他曾经有着成为勇者的梦想,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才能,本质上,他一直知道这件事。但是,他想要复仇,想要讨伐哥布林,他就必须具有力量。   如果眼前的勇者不收留自己,他要怎么样,他要到何时才能去讨伐哥布林?男孩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一份怨恨纠缠在他的心里。   所以,无论如何,男孩也想求眼前的骑士收留下自己,半是直觉,半是思考的抉择,男孩继续说到。   “我知道自己没有才能,但……哪怕是只能用来消灭哥布林的方法也好,我不渴望成为勇者,我只希望能成为讨伐哥布林的冒险者。”   其实,男孩这段话说的很有问题,如果是正常的勇者,就算他们收徒,他们会希望自己的徒弟成为一个专注于猎杀哥布林的冒险者吗?在这个世界上,哥布林不过是诸多危害里最为轻微的一个分支,对于王国而言,有着那么多更为严重的灾害需要考虑,哪会有人专门想着专门讨伐哥布林?   至于培养出这种弟子的勇者,更是会被笑掉大牙的吧。   但是灰烬不在乎,或者说,就算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也只会按照自己的步调思考问题。   哦,原来那东西叫哥布林吗?   灰烬这么想到,他依然看着男孩。   毫无疑问,男孩的意志很坚定,灰烬从这个男孩身上不知为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虽然现在看上去他们好像没有多少共同点,但是灰烬确实看到了一个熟人。   索拉尔,那位太阳骑士,即使今日,灰烬依然践行着太阳誓约,严格来说,这份誓约的长度已经有了千年?或是万年?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但灰烬始终无法忘记索拉尔。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男孩,灰烬却想起了自己快被遗忘的旧友。   这是什么缘分吗?   但是灰烬没办法传授这个男孩雷枪的奇迹,至少现在是如此,这样的话,灰烬自己到底……   等等,自己思路似乎受限制了?   灰烬自问,自己最强大的能力是什么?   悬浮混沌?风暴落雷?灵魂激流?巨型灵魂碎片?   不不,这些都不是。   灰烬最强大的,就是他自身。   他无数次被各种活尸,不死人,怪兽,狗,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伏击,在各种奇怪的地方被埋伏,偷袭,面对过无数强大到近乎不可战胜的对手。   他死亡过无数次,而人类都只有一条生命。   这无数次死亡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才是他最强大的地方,也是他最可以教给别人的东西,毕竟这里没有魂,没有卷轴,看样子也没有防火女,那么,这些静养教训,就会是灰烬最佳的教学材料。   想到这,灰烬低下头,看着男孩。   然后蹲了下来,将男孩扶了起来。   “灰烬。”灰烬终于开口说到。   男孩眼睛睁大,似乎没反应过来灰烬刚刚说了什么。   “我,灰烬。”灰烬站起身,他的身上火苗闪烁,他的声音如同两块摩擦着的钢铁一般粗糙,强硬,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一般。   但却带着无可置疑的说服力。   “跟着我,会很累,坚持住,你可以。”灰烬说完,转身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男孩抹了抹眼睛,发誓再也不哭哪怕一次。   然后,跟着灰烬迈开了步子。 1-5 师徒的训练   说是训练,灰烬其实根本没教过别人什么东西,他自己从他的老师那边学习法术或者其他东西,方式也简单的很,不存在什么学习过程,他只是将卷轴或者刻字板拿给他的师傅们,然后再从他的老师那边学习就可以了。   放过去,他从克拉娜师傅那边学习咒束的时候,甚至连这一步骤都不需要。   那么,他该怎么教这个小男孩?   死来想去,最后灰烬还是打算用实战来教教他,不过人类不会复活,所以灰烬也没办法直接男孩扔到怪兽窝里面,告诉他什么时候砍完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走。   他只能采取一些在灰烬自己看来相对而言更为温和的方式。   灰烬站在石头上,他对自己释放了隐身,所以现在他是隐形的,当然,男孩知道灰烬在附近,但是他不知道灰烬具体在哪。   而且这个隐形也不是针对男孩的。   “呼噜”站在男孩不远处,一只几乎比男孩大了一半的野猪狠狠地打了个哼,然后将头俯下,一对锐利的獠牙放平,对着男孩就冲了过去。   男孩手上握着一把匕首,虽然说是匕首,其实看上去更类似于一把比较短的弯刀。   匕首本身没有什么太多复杂的花纹,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剑柄处加了一个白色的图案。   这把盗贼短刀是灰烬无数的备用武器中的一把,严格来说,灰烬自己其实没怎么用过这把武器,但考虑到男孩的体型,他也不可能把巨锤什么的给男孩使。   男孩身上穿着一套皮甲,似乎尺寸不是特别合适的原因,总显得大了一些,不过这并不对男孩的行动造成阻碍。   男孩专注地盯着野猪,虽然他内心依然有些恐惧,但是男孩依然紧紧地看着野猪对着他笔直地冲了过来。   然后,男孩在野猪就要撞上自己之前*,猛地往自己的侧面翻滚了过去。   可惜,似乎速度还是慢了一步,锋利的獠牙立刻划开了男孩的小腿,皮甲没有办法挡住野猪剃刀般的獠牙,以至于血立刻从男孩的腿上流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使得男孩咬住了牙关,但男孩依然忍住了疼痛,不让伤口干扰到自己的行动,与之相对,男孩左手放到了腰间,然后掏出了一把刀身上闪着淡淡紫色的飞刀,猛地一甩,插在了野猪背对着男孩的屁股上。   男孩的力气不算大,飞刀扔的也不算准,飞刀最后插到的地方对于野猪而言也没啥伤害,除了激怒野猪外,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作用。   野猪确实被激怒了,本来脾气就很暴躁的野生动物似乎被自己屁股上的伤口刺激到了一般,发出了狂躁的哼哧声,转过头再次朝着男孩冲了过来。   男孩这一次并没有预先闪躲,而是在似乎计算着数字一般,又是一发飞刀甩向了野猪的面门,这一发飞刀似乎比之前那一发精准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是站定投掷的吗,飞刀刺进了野猪的眼睛里。   野猪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但是他的方向却很明显得失去了准头,男孩往旁边的草丛上扑去,再次躲开了野猪的冲撞,这一次,野猪没有能够刺伤到男孩。   冲过头的野猪这一次直接撞到了树上,本来如果它状况完好的好,或许它还可以将獠牙聪树中抽出来,但是刚刚它挨的两发飞刀,现在却成了他致命的弱点。   被涂抹在飞刀上的剧毒开始发挥出作用,野猪的神经系统的运动技能开始被破坏,它的呼吸系统被灼烧一般,野猪瞎掉的那只眼中的那把飞刀尤其致命,因为它距离野猪的大脑距离太近了,以至于毒素很快就蔓延到了头部,野猪的嘴里开始喷出鲜血,它的四肢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胡乱蹬着地面,但最终没有能够将自己从树干中挣脱出来。   野猪四肢失去了力量一般,挂在了树干上,他的生命在流逝。   野猪身后的男孩,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野猪身前,举起了手中的盗贼短刀,刺入了野猪的脖颈。   男孩的力气不算太大,短刀刺入脖子,却没有一次致死,野猪扭动着挣扎着,鲜血从它的脖颈中喷出,溅到了男孩的脸上,而男孩却将鲜血视若无物,依然稳稳地按着短刀。   终于,似乎血流尽了一般,野猪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它死了。   男孩喘着气,一时间竟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将盗贼弯刀从野猪的脖子中拔出,以至于现在他就这样以近似于脱力一般的样子,握着弯刀,半跪在地。   男孩背后的光影一阵变化,接着,身穿有些老旧的灰色盔甲,身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火焰的灰烬就这么如同从虚空中现身一般出现在了男孩背后。   “老师…我成功了……”男孩有些脱力地说到,而灰烬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只是走上前,举起护符指向了男孩。   一道淡淡的光芒笼罩住了男孩,原本腿上被野猪獠牙刺穿的伤口逐渐消退,并最终恢复成了原样。   接着,灰烬按着男孩的手,一下子拔出了匕首。   “你,洗脸,我,料理。”灰烬这么说着,而男孩也立刻照做,向着不远处的溪流走去。   灰烬自己则走到了野猪旁边,先将两把毒飞刀拔了出来,然后对着野猪的尸体释放了一个治愈之泪清除了毒素。   灰烬取出了鸦人大砍刀,对着尸体比划了一下,就将野猪的皮扒了下来,连带着将尸体砍成了好几块。   然后灰烬抬起了手,对着野猪的肉块放了一发火焰扇,姑且预先处理了一下。接着随手砍倒了一颗大树,几下将树砍成木块,堆在一起成了一个柴火堆,一发火球上去点燃了柴火,接着又将猪肉直接扔到了火堆里。   灰烬感觉自己已经懂得什么叫料理了。   ++++++++++++++++++++++++++++++++++++ 1-6 新兴之世   男孩吃着被烤焦的肉,沉默了一会。   “师傅”男孩出声说到,不远处坐在地上望着森林深处的黑暗的灰烬就这么转过了头,看着男孩。   “以后我来做饭吧”男孩本来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是看到灰烬的身影,感觉到灰烬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男孩咽了口口水,将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您不吃吗?”   灰烬摇了摇头,灰烬不需要吃东西,因为就算吃了,灰烬也没有什么消化食物的生理功能,更何况,灰烬确实对于食物缺乏最起码的兴趣。   男孩一瞬间犹豫了起来,男孩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不需要吃东西喝水,或者这种表现是否正常,男孩没有考虑过灰烬是不是不死者的这种可能性,因为灰烬的样子比起邪恶的不死生物,更类似于从古代神话中走出来的英雄,最后,男孩只能理解为这是勇者的特殊之处。   男孩沉默了一下,似乎在酝酿着自己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最后,男孩还是选择了开口,因为他觉得如果再让自己的师傅这样处理食物的话,自己迟早会受不了。   “那师傅,我就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处理食物就可以了,您看行吗?”   灰烬没有立刻回答。   难道自己这么做菜不对吗?灰烬思索到,但是他没有办法得出结论,因为他自己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也没见过别人吃东西。这个概念完全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所以,或许自己真的搞错了?   想到这,看着显得有些紧张的男孩,灰烬轻轻点了点头。   男孩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   在一个遥远而又不是那么遥远的地方,名为幻想的神灵正在摆放着棋盘。   美丽而和善的女神相信这一次的棋局一定会有着美好的结局,女神一次次地投出骰子,最后都获得了不错的点数,幻想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希望着自己的角色能有着美好的结局。   然后一不小心投出了不好的数字,结果在冒险开始之怪物就破坏了棋局。   “太过分了,这不是连新手保护都没有吗?”女神这么说到,天真可爱的幻想对于这样的结果感到很难受。   “但是游戏有时就是这样啊!”名为真实的神站了出来,果然,这次也是他搞的破坏,幻想很生气,但是骰子投出去就无法改变了,所以即使幻想对于坏心眼的真实很不高兴,女神也没什么办法。   “那么,下次用我编写的剧本如何?”真实得意地炫耀着自己写的剧本,因为剧情中充满了制作的恶意,所以幻想连连摇头。   真实耸了耸肩,表示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幻想开始着急了,必须想办法写出更好的剧本才可以。女神一边这么想到,一边下意识地看向棋盘。   “呀”幻想不自觉地叫了出来“这是什么呀。”   真实跟着幻想一起看向了棋盘,原本嬉笑着的脸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一枚黑灰色的棋子,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放在了棋盘的正中央,虽然只是棋子,但却让两名神灵都感受到了压迫。   幻想看了一下棋子的数据,何等不讲道理的压倒般的强大,但是又是这么的悲伤,是勇者吗?是魔王吗?看上去都不是啊。   这燃烧过后剩余的样子,简直就是灰烬啊。   真实这么感慨到。   两个神都带着复杂而又饶有兴致的表情,注视着这枚棋子。   到底是谁将它放到棋盘上的呢?   神灵们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要将棋子放下来呢?   最好还是不要,即使是棋子,但是放在棋盘上的它却带着惊人的压力,如同支撑着一整个世界的燃烧着的火焰,又如同一切走向结局之后深沉的黑暗,希望与绝望,毁灭与寂静,火光与黑暗,最后汇合成了这不被任何人支配的棋子。   看,它动了。   幻想惊呼着,看着棋子突然动了起来,不需要别人为他投出骰子,不接受别人的支配,带着火星的棋子突然动了起来。   幻想看着棋子移动后的剧本,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是个好孩子呢。   那可不一定。真实这么说到。   让我看看他能怎么办吧,真实说到,一边开始编造庞大的迷宫,为里面投入强大的怪物。   我是不会输的。幻想哼了一声,开始着手刻画角色。   恩……果然英雄需要伙伴呢。   幻想这么想到。   就在真实开始编写强大的怪物,幻想开始刻画新的伙伴的时候,那枚棋子依然呆在那边,不时地前进一步。   神灵对于他们手下的人物并没有恶意,但是骰子一旦投出,他们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做出改变。   但这枚棋子,它的存在又岂是能被他物操纵的?   最后的薪王,诸王之魂的背负者,不死人的英雄,最后也是最强大的灰烬,灭火者。   灰烬背负着的,和他所承载的,是一整个世界的重量。   在这方世界的另一段,在那现实的世界中,灰烬睁开了眼睛,火焰开始燃烧起来。   灰烬感到一股久违的东西在他体内跃动着,诸王的灵魂似乎在欢呼着什么东西的降临。   雷霆在咆哮,轰鸣着划过苍穹。   混沌在燃烧,渴望焚烧世界。   死亡寂静无声,它是一切的终点,是静谧也是腐朽。   灵魂奔腾不止,它的跃动带来着冲刷世界的回响。   黑暗蛰伏着,活跃着。   一如它过去一般,暗中等待着。   灰烬将手伸入自己的体内,然后握住了一个熟悉的剑柄。   灰烬缓缓将它抽出。   螺旋状的巨剑从灰烬的胸口处被灰烬拔出,火焰在巨剑的剑身上熊熊燃烧。   灰烬注视着巨剑,久久不语,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将剑高举。   接着,将巨剑插在了面前的大地之中。   火焰燃烧起来,最后,静静地化为篝火。   灰烬注视着他曾经熟悉的事物,沉默了一会。   然后,坐了下来。   一如往昔。 1-7 方向,目标   “力量,你需要?”   灰烬看着刚刚因为背负着巨大的塔盾跑完将近一公里就因为过于疲劳而累的倒在地上的男孩,灰烬抱着胸问到。   男孩正累的要死要活,以至于他没有能够立刻缓过劲来。   男孩又吸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   “我要杀死哥布林。”男孩说到,他的气息不稳,声音因为过渡疲劳显得有些发虚。   但是语气却很坚定,如同诉说着事实一般。   灰烬感觉到男孩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在燃烧。   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哥布林,是什么?”但是灰烬还是碰到了自己不懂的问题,因此,他再次开口询问到,丝毫不因为自己缺乏常识而感觉到羞耻。   男孩有些惊讶,似乎对于强大的勇者竟然不知道这些怪物地存在感到吃惊,但是男孩最后还是选择一五一十地讲述他听到的说法。   “哥布林,就是那些绿色的怪物。他们很弱小,只有人类孩童一般的力量,但是他们非常狡猾,会使用各种陷阱,也会去掠夺人类的女性,其他的我也不知道……”男孩说着,忽然又抬起头“但我还记得,姐姐说过,哥布林是来自月亮上的,他们怀着憎恨和嫉妒,来伤害凡人。”   似乎说到了什么痛处,男孩低下了头。   灰烬则绕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   月亮……   “是那些,绿色的,小玩意?”灰烬说到。   “恩”   灰烬突然感到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突然想到了暗影太阳,那位自称为男性的神之幼子。   看来被吞噬还不是最悲惨的结果,灰烬这么想到。   连象征都被一并玷污,才是最悲惨的结局。不过,这里确实让灰烬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异常感,他说不清这里到底是下一个时代,又或者是一个类似画中世界一般的存在。   又或者,这里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地方,一个火焰从未存在过,也不需要火焰燃烧,人类生来就能享受光明的世界?   如果这样,他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不需要牺牲,不需要担心不死人诅咒,不需要一代代的传火,生来就能享受光明的世界。   多么的幸运与幸福,灰烬这么想着。   灰烬倒是不嫉妒他们,他早就没有嫉妒这种感觉了。   他只是感慨一下罢了。   因为他们轻易地就享受着灰烬过去的世界中的人们拼尽一切也享受不到的,不会消失的光明。   但是似乎,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灾厄。   灰烬依稀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黑暗,那是与火焰燃烧之后的阴影,那是与深渊毫无关系的黑暗,虽然没有那种绝望的强大,但却同样令人厌恶。   “ 除了,杀哥布林,其他呢?”灰烬看着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消沉的男孩,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继续杀哥布林。”男孩低着头,继续说到。   这……灰烬稍微愣了一下。   灰烬总感觉这个说法似乎有些奇怪,只是要不断地猎杀某一种生物吗?是为了复仇?但是那些矮小的绿色生物看来在灰烬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当做终生目标的好对象。   不过这样说起来,过去将猎杀初始的四王,之后又将猎杀薪王当做自己目标的自己又算得上什么呢?至少这个男孩是靠自己的意志做出的抉择,他至少还有着仇恨来驱使自己挥出刀剑。   那么,又是什么驱使自己挥出屠刀的呢?   一阵空荡荡的感觉包围住了灰烬。   原来自己才是最空虚的那个人吗。   灰烬沉默了一会,然后把手放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好”他还能说什么呢?灰烬不懂什么是仇恨,他也从未想过要为谁报仇,他活着的时光,每一刻都是为了使命而活。   但最后,他却放弃了自己的使命。   他又如何能决定别人为何而活呢?   答案是,他没有办法。   灰烬不会骄傲到自觉可以替别人做出选择,他至多可以向别人提出些建议,但是灰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权利让别人选择灰烬自己选择的道路。   因为说到底,灰烬不是王者,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他过去是一个普通的不死人。   之后是灰烬。   现在只是一个失去束缚的傀儡,选择了终结自己使命的游魂。   这样毫无价值的存在能决定别人的价值吗?   “您……不觉得奇怪吗?”男孩抬起头,看着灰烬“我这样的愿望……您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要奇怪?”灰烬用着自己嘶哑的嗓音说到“你的选择,你的责任。”   至少你有一个目标,而且这个目标是你自己做出的。   这是灰烬没有说出来的话。   他很羡慕这样有着自己抉择的人。   “你的选择,走到最后。”   男孩眼中有火光闪动。   然后,男孩低下了脑袋。   “明白了,师傅。”   灰烬站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拍了拍男孩。   不幸是所有生命不可避免的宿命,灰烬不知怎么,忽然想到这句话。   那么,我最后做出的选择,就是拥抱黑暗吗……   男孩似乎重新获得了勇气一般,从地上站了起来,用自己不算宽阔的肩膀,再次扛起了沉重的大锤,开始跑了起来。   灰烬注视着自己的弟子,没有说话。   或许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仇恨会吞噬一个人吗?不尽然,至少在灰烬看来,没有目标的空洞,对于人而言更为糟糕。   不过灰烬所没想到的是,他的思维仍然是不死人的想法,失去目标和动力的不死人会逐渐失去人性,并最后成为活尸。   所以,哪怕是最细微,最不足道的动机,不死人也在寻找着让自己能够继续维持理智的寄托。   但灰烬不需要这些,他再怎么死亡都不会失去理智,即使他体内的人性已经尽数流淌殆尽,灰烬也依然维持着自己的理性。   他不会被深渊所蛊惑,不会被对火焰的渴望所侵蚀。   人性之脓伤害不了他,亦如他可以承载那庞大的灵魂,和这火焰本身一样。   灰烬所不知道的是,不是他必须成为灰烬。   而是唯有他,最后的灰烬,才有资格成为最后做出选择的人。   即使世界不一样了,他依然有着这个权利和能力。   不是因为他被赋予了什么。   而是因为他天生如此。 1-8 翻滚,后跳,弹反   灰烬现在看着已经熟练地将野猪大卸八块的男孩,悄悄点了点头。   男孩进步很快,这才没几天,他就已经能够很熟练得猎杀野猪了,虽然反复击杀同一种猎物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实际战斗力提高了多少——提高了的只是针对这一种单一怪物的应对能力——但是这种进度,也确实非常难得了。   看来男孩的学习能力很不错。   灰烬思索着,或许他应该教导男孩一些其他技巧,毕竟,现在男孩看样子只会一招翻滚,而且翻滚的姿势很笨拙不说,起身速度也太慢。   那么,自己该怎么教呢?灰烬思考着,可惜的是,他自己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了,是在前往第一座钟塔之前第一次遭遇黑骑士的时候吗?还是在地上被活尸士兵围攻,塔楼上还有活尸弩手在不停偷袭他的时候呢?灰烬想不太清楚,他当时还只是一个脆弱的普通的不死人,自然,他在那边死过不少次。   死着死着,他自然地知道了该怎么在和地面上的敌人战斗的时候躲避飞矢,怎么和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战斗了。   恩……但是他又不能就这么让男孩死个几遍,毕竟人类看样子没法复活,这样子他该……   等等?灰烬忽然想到了一个奇迹。   或许能行。   男孩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师傅在猎杀着巨大的地行龙。   地行龙,顾名思义,是龙的亚种。男孩自己以前没见过这种怪物,姑且听到偶尔来村子里的冒险者提到过这种怪物,坚硬的甲壳,巨大的力气,不凡的敏捷,以及继承了龙血所带来的恢复能力和体魄,简单来说,即使对于黄铜,甚至白银级冒险者组成的小队来说,地行龙都是必须小心应对,一不注意就会招致全灭的劲敌,再加上他们能够挖掘地道,某种程度上,比起青年期的飞龙而言,成年的地行龙反而更为危险。   但是现在,男孩就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师傅在这戏弄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地行龙。   说是戏弄,因为灰烬他仅仅是依靠着自己的身手和武器在战斗,咒术,奇迹,法术,暗术之类的一概没用。   就连武器,他也没有带上自己一贯用的那把剑,而是在使用洛斯里克盾的同时,拿着一把棍棒。   灰烬在地行龙的攻击之间闪躲着,地行龙张开嘴巴要撕咬他,他就往后一个大滑步,恰好躲开地形龙的撕咬,然后再往前小跳一步,一棒子抽在地行龙的脸上。   地行龙不断挥舞着爪子要将灰烬扯开,灰烬就灵活地俯下身子,然后在地行龙爪子的间隙之间翻滚着,一旦地行龙筋疲力竭无力追击,灰烬就快速起身一下子抽到地形龙的爪子上。   虽然灰烬拿着的只是简易的棒槌,但是灰烬的力量,却使得这简单的抽打本身就带着可怕的破坏力。   每一击,灰烬的打击都直接击碎地行龙引以为傲的甲壳,直接伤到地行龙被甲壳包裹着的躯体,地形龙哀嚎着,鲜血从地行龙的躯体内流了出来,即使它只是被钝器打到。   地行龙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突然直起身子,将整个庞大的身子冲着灰烬压了过来。   男孩差点叫出声来,但接着,他就看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   灰烬就这么淡然地看着地行龙的身子压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盾牌举起放到胸前,然后从右至左挥动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盾牌碰到了地形龙。   一瞬间,原本如同山崩一般的场景停滞了,整个时间流速都变得缓慢一般,地行龙就这么被停在了空中。   就靠那一面小小的盾牌。   灰烬坚定而又缓慢地把盾牌往前推去,地行龙原本压下来的身躯就这么被缓缓地推开,灰烬猛地一顶,地形龙的身子就这么恢复到了近乎垂直的角度。   然后,再次落了下来。   但灰烬已经做好准备。   灰烬之前垂着的棒槌猛地自上而下一个挥击,如同雷暴一般的巨响回荡在周围,大块的甲壳从地行龙身上脱落下来,巨大的亚龙被这一击打的凌空飞起,然后往后倒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势头。   灰烬没有追击,而是将棒槌放在了肩膀上,就这么盯着已经不动了的地行龙。   过了一会,地行龙嘴中发出着低低的呜咽声,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他的样子已经和一开始男孩看到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层层叠叠的裂纹布在它的身躯上,伤痕累累的地行龙勉强地冲着灰烬吼叫了一声,但即使是男孩也能听出来,它的声音与其说是威慑不如说是临死的哀嚎。   “滚吧”出乎男孩预料的,灰烬没有打算追击,而是这么说到,同时,抬起了手。   骤然之间,灿金色的电芒汇聚在了灰烬的手中,咆哮的轰雷化为实质,最后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长枪,灰烬将长枪指向地行龙,原本周围覆盖着的黑暗角落都被金黄色的电光所照亮,而身上带着火星的灰烬,手持着传说中只有神明才能握有的雷光,就这样站在那边。   地行龙畏缩地叫了一下,忙不迭地冲着灰烬的反方向跃出,伸出爪子扒开了土壤,然后埋头钻了进去。   就这样笔直地逃跑,消失不见了。   男孩打算询问灰烬为什么要放走那只地行龙,但是想了想,觉得自己恐怕得不到回答,所以干脆没有回话。   但灰烬却提前一步出声了。   他将手中的雷枪指向天空,猛地一挥,一道宽大的电光直刺天际,几乎将黑暗的天空都一并照亮,然后,他转过头,火星从他的躯干中飞出,灰烬开口说到。   “看到了吗?”依然是粗糙僵硬的语调,如同铁片摩擦一般的声音,灰烬开口说到。   “什么,师傅?”男孩没弄清楚。   “翻滚,后跳,弹反。”灰烬一连说了数个词,然后再次问到“看到了吗?”   是说他之前面对地行龙时的那些动作吗?虽然被灰烬最后用来威慑地行龙的那记如同天神一般的雷枪所震慑,但是善于观察学习的男孩对于灰烬之前的那些精密的动作同样影响深刻。   于是,男孩点了点头。   “好”灰烬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腰后面拿出了一把十字弓,十字弓后面带着一个精巧的转管,十根弩矢带着寒光,插在转管上面。   “翻滚,我们先练,小心点”灰烬抬起左手指向男孩,一道金光将男孩包裹住了。   接着,灰烬将右手的十字弓指向了男孩。   扣下了扳机。 1-9 决心   男孩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几乎下意识地往地上倒去,锋利的弩矢几乎在下一个瞬间擦着男孩的鼻子钉在了男孩身后的树上,箭头深深地陷入了粗壮的树干之中。   男孩尚且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灰烬将十字弓再次指向了倒在地上的自己。   “咔塔”又是一发弩矢划破空气,笔直地冲着刚刚扑倒在地的男孩飞了过来,男孩侧身竭尽全力地滚动了一下,但是却没能把握好速度导致慢了半拍。   这一发弩矢直接钉穿了男孩的膝盖。   膝盖骨破碎的疼痛让男孩下意识地叫了出来,皮甲没能挡住这一发弩矢,男孩的膝盖关节被整个击碎,骨头的碎片卡在了肉里,划破了血管,挤压着神经,让男孩痛不欲生。   但这还不是结束。   “咔塔”又是一声,刚刚弓着腰尝试去够自己的膝盖的男孩心里一凉,但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弩矢就从上方直接钉穿了男孩的心脏。   “噗嗤”男孩嘴中喷出一口鲜血,他不解地常识抬起头看着灰烬,但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灰烬依然维持着他原本的样子,甚至仍在不紧不慢地瞄准男孩。   为什么?男孩没有问出来这句话,因为下一声又响了起来。   “咔塔”弩矢笔直地冲着男孩的头飞来,将男孩的头盖骨击穿,脑浆与血液飞溅而出,将男孩的头部整个射穿。   男孩的视线回归了黑暗。   他的意识也是如此。   但是他并没有死去。   灰烬看着已经动都不动的男孩,摇了摇头。   看样子男孩已经吓晕过去了,灰烬看着他释放的奇迹惜别依然包裹者男孩的身躯,感知者男孩地生命状态,叹了口气。   明明还没死,就已经没办法动弹了吗?初学者真是脆弱不堪。   灰烬走上前,毫不怜惜地将依然带着血液,碎肉和其他东西的弩矢从男孩的身上一一拔了下来,奇迹的力量依然围绕着男孩,别说心脏被射穿,大脑被击碎,就是整个身子都被捣成碎末,只要惜别依然生效,严格意义上来说,受术者就绝对不会死。   而只要还没死,灰烬就能把他救回来。   灰烬缓缓半蹲下来,将手放在男孩破碎的头颅之上。   金色的阳光化为温暖的波浪,将男孩包裹住,阳光治愈,这个强大到能够几乎篡改生死的奇迹,迅速愈合着男孩身上的每一处出伤。   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愈合,被撕开的肌肉,神经,血管如同时光倒流一般纷纷恢复了他们原本的状态,破碎的器官一一恢复如初,被击碎的残骸彼此拼接,已然不知所踪的残片则被凭空形成的新的碎片取代,以近乎不可能的方式,濒死的男孩身上的创伤全部恢复如初。   但男孩依然没有醒来。   灰烬也不着急,他回到了他原本的位子,将射出来的四发弩矢清洗完毕,由塞回了转管之中。   然后,他就站在那,等着男孩苏醒。   这一等,就是一天。   男孩苏醒是在第二天傍晚了。   “哈呀!”男孩突然从梦中惊醒,然后四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体还是完好的,先是松了口气,但接着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头低了下去。   看来自己已经死了。   男孩这么想到,抬起头。   恰好看到灰烬依然端着那把十字弓站在那里。   “啊啊啊!”男孩吓的往后一坐,生怕灰烬再次扣动扳机,但是突然又想到,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看到灰烬?   各种复杂的念头一时让男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倒是灰烬先说话了。   “你刚才,表现很差。”灰烬说到“不过四发,你就,中了三发,不会翻滚。”灰烬摇了摇头“今天先,这样,记住死亡,的感觉。”   灰烬说着,将十字弓收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了男孩身前“你还想,杀哥布林吗?”   灰烬看着男孩 ,虽然严格意义上,男孩刚才没有死,但是对于凡人而言,那种感觉恐怕和死亡也没啥太大区别了,虽然凡人可能没办法适应这些,但是对于不死人而言死亡和痛苦实在是家常便饭,这么一想,灰烬不得不想自己是不是有些严格了?   不过灰烬没啥概念,毕竟他实在是不清楚这些事情,所以,他就这么站在男孩地身前,再次询问到。   因为灰烬本来就不会教人,他能够教导弟子的方式,也只有这些最残忍的厮杀,去充当猎人,被当做猎物,恐怕灰烬只能教导别人,如果男孩没有办法适应的话,灰烬就会被男孩交到其他人类的聚居点里。   毕竟灰烬已经很熟悉孤独了。   随着灰烬的靠近,男孩的身躯很明显地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不久前那种近乎被虐杀的恐惧感紧紧地捏住了这还不到十岁的男孩的心脏,但是在灰烬最终靠近后,男孩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站起身来,虽然双腿依然有些颤抖,但是他依然竭尽全力地注视着灰烬,然后张开了嘴巴。   “我想杀哥布林,一直杀到再也没有哥布林为止。”   灰烬看着男孩,他看到了一股与火焰类似却又不同的东西,在男孩的眼中燃烧。   “很好。”灰烬用着粗糙的嗓音回答到“我们走。”   灰烬往前大步迈开了步子,男孩则赶紧背起了背包,跟了上去。   太阳逐渐落下,月亮升起。   灰烬不懂得仇恨,就如同他也不懂得爱一般,他的人性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磨损,他为使命而活,但是最后使命本身却被灰烬抛弃了。   那么,灰烬自己还剩下什么呢?力量?灰烬并不追寻力量,即使他的力量甚至在神灵之上,但这些力量,那些寄宿在灰烬身上的庞大的灵魂,他们都不是灰烬所追寻的事物。   那么,自己到底想要追寻什么呢?第一次,灰烬要靠着自己的意志决定自己接下来该前往何方。   他有些迷茫,虽然他不知道秘迷茫这种感觉是不是他自己的真实情感。   但是……   灰烬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同样沉默不语的男孩。   或许自己反而是那个学生。   灰烬这么想到。 1-10 英雄和神官   “做的不错。”   灰烬看着被第7发弩箭钉在树上的男孩,走上前,无视了男孩扭曲的表情,一下子把弩矢拔了下来,为男孩释放了一个中等回复,然后,难得地赞赏了一句。   “是的,师傅。”男孩的脸因为痛苦扭成一团,虽然被治愈了原本受到的伤害,但是残余的伤痛却还没有从男孩的脑海中消失。   虽说如此,男孩依然向着灰烬这么回答到。   灰烬没有再说话,或许是不想说话,或许只是单纯因为觉得说话太累,灰烬坐了下来,开始清理弩矢并整理自己的背包,而男孩也坐在了灰烬对面,铺开了自己背包内的布,坐了下来,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师徒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相对坐着,整理起自己的道具来。   忽然,灰烬抬起头来,随着他的动作,火星从他的头盔中飞出,飘散在空气中。   “有东西。”灰烬简单地这么说到,接着站了起来,速射弩的弩机被合上,灰烬手腕一抖,第一枚弩矢就出现在了速射弩的弩槽上,灰烬的右手稍微抖了一下,黑暗骑士之剑就从虚无中突然出现,似乎能将光明吸收一般的漆黑剑身带着沧桑的神秘感。   男孩的动作稍微慢了半拍,但是男孩也很快就将盗贼弯刀和飞刀握在了手里,至少在灰烬看来,他已经初步有了战斗的模样了。   但还是太稚嫩。   “收拾好,我们走,有血味”灰烬言简意赅地说到,男孩迅速收拾完背包,然后点了点头。   “带上头盔”灰烬这么说到,看着男孩将皮质头盔带在了头上,接着,灰烬大踏步地迈开了步子朝着他感知到的方向走去,而男孩则紧紧地跟在后面。   灰烬说他闻到了血的味道,这个说法其实不太准确,他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哭嚎的声音,顺着风一路传来,被灰烬的听觉把握到了而已。   顺着声音,灰烬快速前进着,虽然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可以走的更快,但毕竟男孩不是灰烬,所以灰烬不得不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速度,不过男孩很坚强,虽然他的体力确实不行,但是这么几天的训练已经有了一些大致的成果,男孩两吸一吐地呼着气,竟然也没有被灰烬甩开多少距离。   就这样,两人一路来到了一座小山的脚下,就像其他的小山一样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草丛包围着这个小小的洞穴。   但是走到洞穴口,灰烬却更加确信了这里的异常。   因为他听到了前不久才刚刚听到的声音,那个让人觉得厌烦的低声咕哝。   “哥布林”灰烬说到,接着往后看了一眼刚刚赶到的男孩“里面,哥布林。”   男孩全身如同过电了一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是,哥布林吗?”男孩低声说到,双肩在颤抖着。   “想杀掉,哥布林?”灰烬发声询问到,虽然是问句,但是从灰烬的口中发出,更类似于命令的低语。   男孩沉默了一下,然后握住了飞刀和盗贼弯刀。   灰烬看着男孩,掏出一面小圆盾和一根火把,递给了男孩。   然后,率先走进了黑暗之中。   火光围绕着灰烬,自然地照亮了灰烬的周围。   ++++++++++++++++++++++++++++++++++++++++++   在洞穴之中,有人正在踉跄地往洞穴外跑着。   “快跑。”男性的圣骑士这么喊到,他的左手握着火把,右手则提着一把长剑“快离开洞穴。”   “但是,法师和游侠他们还在……”在他前面,侍奉着律法与正义之神的女神官说到。   “他们已经没救了。”圣骑士说到,他的语气沉重,但是他的话语却没有动摇“这里的哥布林巢穴里有萨满和大哥布林,被拖进去的他们恐怕已经……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光凭我们两个白瓷级不可能解决这么多哥布林。”   “但……”女神官还要继续说到   “别废话了,噗!”圣骑士从嘴里吐出一口污黑的黑血,吓了女神官一跳。   “你……”   “我中毒了。”圣骑士脸上带着平静的表情,就在这时女神官才注意到圣骑士背后的箭头“我们都不会解除毒素,别想着我了,至少我们要逃出去一个人回去告诉冒险者工会这里的状况,快点走。”   圣骑士话音未落,一阵风声突然响起。   “该死。”   圣骑士立刻转身抬起手臂,又是一根粗糙的箭矢飞了过来,虽然圣骑士反应快速,但是箭矢依然插入了圣骑士握着火把的左手,圣骑士的左手一个哆嗦,火把就落到了地面上,熄灭了。   “快走,不要管我!”圣骑士猛地把女神官往洞口的方向一推,转过身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来啊,你们这些畸形的小怪物。”   这样喊完,圣骑士就转身冲着黑暗中冲了出去,黑暗中传来男人的怒吼,哥布林的嘶叫声,利刃砍入肉体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击打在盔甲上的脆响,和击打在血肉上的闷响。   终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女神官眼中留着泪,但却连擦都没法擦,依然朝着洞穴门口的方向跑去。   恐惧代替了所有其他的情感填满了女神官的心口,以至于她没有办法思考其他多余的事情,如果她现在不是在逃难,羞愧可能会击垮这位正义之神的信徒。   但现在,处在黑暗的绝望之中。   她只想活下去。   突然,一阵剧痛从女神官的左脚处传了过来,直接袭上了神官的脑海。   “呀”女神官往前一倒,她的左脚在刚才似乎被什么东西夹住了一般,剧痛瞬间破坏了她的平衡,女神官几乎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去,磕在了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粗糙的地面划破了她美丽的脸庞,灰尘遮盖上了她洁白的神官袍,但女神官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她开始尝试往前怕行为,但是在黑暗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女神官的背后传来了低低的,嘈杂的笑声,那是哥布林的怪笑,而且,已经很近了。   女神官想起了被哥布林抓住的其他冒险者的下场,她的眼中的泪水开始决堤。   律法之神,赐予我信仰。   神官在自己的心头祈祷着,但是绝望很快笼罩了她的身心,使得她下意识地做出了喊出声来。   “是谁都好,救救我!”   就在这时,女神官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火光,接着,一阵声音响起。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机杼回响的声音在洞穴之中响起,一阵阵风声划过了女神官的头顶,女神官感觉到自己的背上有些湿热的东西洒在了背上。   机杼的声音连续响了十下,每一次回响,女神官身后都响起一声嘈杂的哀嚎。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失后,机杼声也停止了。   四下再次陷入寂静,只能听到弩机在重新上膛的声音。   女神官抬头往前看去,原来那一方亮光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原本女神官以为是来自于火把的光芒从他的身上散发着,原来那竟然是在盔甲内外闪烁着的的火星,来者穿着一套看上去相当沧桑的盔甲,火焰的痕迹在盔甲上蔓延着,破损的红色披风在盔甲身后飞舞着,伴随着火星而翻飞着。   来者的左手提着一把精巧的十字弓,右手上则握着一把依稀只能看得见轮廓的剑,似乎是因为出于黑暗之中,漆黑的剑身与黑暗的环境几乎融为了一体。   简直就是……从史诗中走出来的古代英雄。   女神官呆呆得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而那个穿着盔甲的人也就这么看着女神官。   然后,他蹲了下来,掏出一枚闪烁着结晶的护符,对着女神官。   “中等回复”一个粗糙沙哑的声音这么说到,一瞬间,女神官身上的伤口就全部愈合了,原本的痛苦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灰烬”那个人这么说到“你,喊救命?” 1-11 英雄与神官(2)   灰烬看着这个原本趴在地上,现在支撑着坐了起来的女性,她的打扮有些像之前教他奇迹的圣女,就连看上去弱不禁风这点都差不多。   不过她看样子好像还能看见东西,想必应该也可以动起来。   这倒是个好消息。   “站起来。”灰烬这么说到,他的声音依然沙哑粗糙,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魄力。   灰烬将十字弓收到了身后,将左手伸了出去。   对女士要表现的绅士一些,灰烬依稀记得谁曾经这么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而表现的绅士点又是什么意思?灰烬也搞不太清楚。   但是他姑且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打算拉女神官一把。   趴在地上地女神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握住了灰烬的铁手套。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男性,那么当他握住女神官的手的时候,可能会忍不住地感慨这只手是多么的柔软纤细,但是灰烬没有这种感觉,实际上,他不仅没有想法,也不感觉自己握住了什么东西,而只是单纯地略微使劲,就将女神官从地上拉了起来。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般,凭借着超乎人的力量,女神官就被直接拉了起来,因为动作有些过猛,女神官初见规模的胸口都抖动了起来。   女神官脸色有些发红,想要去捂住胸口,但是接着她想到的其他事却立刻打断了她原本计划的动作。   “拜托您,请救救我的同伴!”女神官发出了请求,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前靠去:“您也是冒险者吧,请求你帮帮我,我的同伴被哥布林抓走了!”   灰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往身后看去。   一个新的火光由远到近地传来,一只手拿着短刀,另一只手上握着火把,胳膊上还帮着盾牌的男孩出现在了那里。   “师傅,您找到哥布林了吗?”男孩这么询问到,探头,他往灰烬的身后看去,看到了女神官,稍微撇了一眼,就讲视线向着更后方看去。   然后看到了在黑暗和光明交接处的那些惨死着的哥布林尸体。   男孩的脸上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还要继续进去吗,师傅?”   灰烬看着男孩,然后回头撇了一眼女神官,最后由转过头看着男孩,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女神官,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女神官的权杖,确认般地点了点头,然后笔直地看着女神官的脸。   “你,会用剑吗?”   “啊,会!”女神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但是我的剑已经……”   灰烬摆了摆手,将空着的左手伸到身后,接着,掏出了一把细长的直剑,放到了女神官的手上。   就在女神官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灰烬再次迈开了步子,跨过了女神官,走向了那些哥布林的尸体。   他熟练地用黑暗骑士剑给每一具哥布林尸体的脖颈处又补了一刀,然后,将钉在哥布林脑门上的弩矢一发发地拔了下来,粗略地擦拭了两下,装到了一个新的箭鼓里。   在他将最后一个尸体上的弩矢拔出来,擦拭完毕并装进箭鼓之后。   灰烬将左手伸到背后,再次将速射弩握在了手中,接着,向着黑暗之中走去。   男孩跟了上去,而女神官也握紧了手中的细剑,同样迈开了步子。   灰烬走的速度看上去不快,但是他的步子很稳,很大。   而且即使他这么快速地前进,他的视线依然扫视着整个洞穴四周的每一处角落,黑暗对于灰烬而言完全不构成影响,曾在小隆德的黑暗之中行走,与深渊之中斩杀马鲁斯的昔日的不死人英雄,如今的灰烬,他的视线完全不被这黑暗所阻挡,毕竟就连超自然的深渊也没办法阻挡灰烬的步伐,如今这天然的黑暗更是不构成任何影响。   更何况,灰烬自身就如同火炬一般照亮着周围,就算他想隐藏身形也做不到——如果不用法术的话,而如果他不想隐藏自己,那么也没有人能在灰烬的视野里隐藏住自己。   躲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活尸或者其他东西灰烬不知道见过多少了,这些哥布林安设的陷阱或许确实是他们狡猾的极限了,但放在灰烬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吧,比之于宝箱怪之流差的远了。   就如同这些陷阱是灰烬自己亲手安设的一样,灰烬一个个地几乎不带停留得解除了路上的每一处陷阱,就这样来到了一处岔路口。   然后,灰烬停下了脚步。   看着路口,灰烬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灰烬从身后掏出了一枚发光鹅卵石扔在了地上。   接着,站在路口仔细聆听了一会。   片刻之后,灰烬就做出了决定。   他迈开了步子,走向了左侧的岔路口。   男孩和女神官则跟在他身后。   灰烬在黑暗中行走着,道路两旁有着哥布林的简易图腾,有些是用动物的头骨做成的,有些,则是插着人类头颅的木桩。   忽然,女神官捂住了嘴,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   那是一根木桩,在上面插着的,正是不久前掩护女神官逃跑的圣骑士的头颅。   女神官感到自己在反胃,羞愧,后悔,恶心,愤怒,等等感觉一瞬间涌了上来,让女神官几乎忍不住呕吐的欲望。   灰烬停了下来,看了女神官一眼。   然后,转身走向了那根木桩,将手放在了依然瞪着双眼的圣骑士的脸上,慢慢下拉,合上了圣骑士的眼睛。   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换上了咒术之火,打了个响指。   插着人头的木桩纷纷燃烧起来,不过片刻,曾经焚烧了世界的火焰,哪怕只是小小的火苗,也在瞬间将这些丑陋的图腾全部哨了个干净。   然后,灰烬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谢谢……”女神官在他身后低声道谢到。   灰烬没有停留,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1-12 龙息   在黑暗中走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具体走了多远。   如果实际的计算与测量一下的话,恐怕这段距离不算远,但是是不是被架设着的灰烬,已经摆放在四周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装饰物,再加上黑暗的环境,毫无疑问地放大和扭曲了人们对于空间的准确感知。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灰烬。   从灰烬在岔路口选择道路的时候开始,他就很清楚地知道他能在终点看到什么,哪怕不借助望远镜——虽然在这种条件下望远镜也没啥作用——灰烬也通过各种感官的组合认知,看到了终点后的场景。   就连路上潜在的埋伏也一并看到了。   一只哥布林躲在一块突起的岩石后面正打算偷袭入侵者,但是却被灰烬直接看穿了它的藏身之处。   灰烬往前跳去,挥动了自己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右手,直接砍在了岩石之上。   可怕的力量将岩石劈碎,在这之后依然威势不减地落了下去,将哥布林从头到脚砍为两半。   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但从灰烬砍开岩石的那一刻开始,这幽暗的空间内却如同失去声音一般,一片寂静。   而这不过是插曲之一。   狡猾的伏击,阴险的陷阱,不利的环境,以多袭寡……放在过去,灰烬或许还会中招,放到现在,当小心谨慎不再是刻意需要注意的事物,反而变成灰烬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后,这些小手段就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更何况,灰烬拥有更多可以用来暗算别人的手段。   隐秘,拟态,不可见武器,不可见形体……虽说如此,灰烬也只对自己使用了隐秘和不可见武器,至于另外两个,他施加在了比起自己要脆弱的多的同行者身上。   很快,以灰烬为首的三人就走进了一个空旷的空间内。   灰烬身上的火光星星点点,正是随着他迈入了洞穴之内,原本黑暗的空间一下子被点亮,而就在灰烬踏入空间内的一刹那,两只庞大的大哥布林就从门口的左右两侧分别挥舞着棍棒打了过来。   突然的偷袭是最能打破人的反应的,这点往往都会成立,但当他们打到灰烬的时候,状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在大哥布林的棍棒尚未落下之前,灰烬的步子就已经突然提升并在地上一个果断而迅速的翻滚,直接冲进了洞穴之内,使得棍棒挥空打到了洞穴的墙壁上。   “哥布!”被其他哥布林簇拥着的哥布林萨满大声斥骂着,似乎对于他的保镖没有能够解决掉灰烬而感到不满。   但是很快,他就没办法开口了。   一发弩矢划破空间,钉穿了萨满的头颅,即使被其他哥布林包围着,也没能让这丑恶的生命多延续一会。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优先击杀施法者是灰烬长久以来所积累的经验,而现在这封闭的密闭空间,恰好可以让灰烬一口气将这个巢穴内的哥布林们一网打尽。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灰烬在岔路口就感知到了道路的终点,一边是哥布林关押俘虏并看护幼崽的区域,另一边则是哥布林的头目们聚集的区域。   按照常理来说,或许其他冒险者会去优先选择救助俘虏,不过灰烬的进攻性要强的多,而且,擒贼先擒王从来都是灰烬的行事准则。   这个密闭的空间内空气的流通不算好,虽然灰烬自己不需要呼吸,不介意高温也不在乎毒气,但是他的同行者可不行,那么……   灰烬得出了结论。   灰烬抬起十字弓指向身后,看到没看就扣下扳机,足以一击击穿环印骑士地厚重盔甲的锋利弩矢贯穿了两个大哥布林的脑壳,将他们钉死在墙上。   而在灰烬的右手,宫廷法师法杖已经取到了原本近乎不可见的黑暗骑士剑。   灰烬将法杖收到胸口,看着这满洞穴的哥布林,他们有的在惊慌失措的大叫,有的握住石子想要朝灰烬扔过来,有的似乎打算转身溜走。   但随着灰烬的下一个动作,一切都停止了。   晶莹的结晶如同寒霜一般从宫廷法师法杖的尖端喷出,如同吐息一般朝着四周扩散着,自白龙希斯手下诞生,如今已经初见成效的结晶法术,这扭曲灵魂和肉体的禁忌法术,如今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不容挣扎,不容反驳,密集的结晶迅速向着洞穴的四周扩散着,前一秒还在慌张地打算逃跑的哥布林,下一刻就被结晶所包裹封存在原地,随后,结晶粉碎,消失,而刚刚还在的哥布林,却已经尸骨无存,连存在的痕迹都被一并抹消。   白龙的吐息蔓延着,无情地覆盖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不留任何死角和余地,没有任何一个哥布林能够幸免,就被封存在了结晶的棺材之内,而下一秒,这些结晶又纷纷破碎分散,连同它不幸地受害者一道,消失不见。   洞穴内再次回归寂静,灰烬的面前依然没有任何活物,哥布林的存在,连同他们的所有的残余,都被一并抹除殆尽。   灰烬看了看周围,仔细确认了一遍。   已然没有任何生灵,其实这也再正常不过了,王魂的持有者白龙希斯一手开创的结晶法术,在残忍程度上完全不逊色于混沌之火与人性之暗,而偏偏它又带着这样璀璨美丽的外表,使得人往往会忽视它那严酷扭曲的本质。   结晶法术是被诅咒的魔法,使用它的人终有一天会被它吞噬心智。   但灰烬不会,既然白龙希斯都已经倒在他的脚下,连同其他四王一起。既然他背负着所有的王魂,连同被诅咒的黑暗之魂一道。既然这最后的灰烬曾于黑暗8的最深处击杀了深渊的王者。   这世上就绝无可以支配灰烬心智的力量与存在。火焰不行,深渊不行,那么结晶自然也不行。   不过这样想来,不让男孩和女神官跟上来,而是让他们回去守住岔路口果然是正确的。   灰烬如此想到,虽然自己不会被结晶扭曲心智,但凡人会不会……实属难料。   这么一想,果然,灰烬发现自己最好在有别人一道的时候还是不要借助这些法术,如果非要的话,普通的魔法和非暗术的奇迹,应该是足够了。   灰烬这么想着,转身离开了洞穴。 1-13 律法之神   杀掉了哥布林的头目以及九成的成年哥布林后,剩余的哥布林就不足为惧了,不过为了让男孩提前学会怎么对付这些矮小的怪物,灰烬除了堵住所有地出入口以外,就没有再出手对付哥布林。   剩下的大约十几只哥布林,连带着6只还没成年的幼年哥布林,就这么全数被男孩杀掉了。   男孩的战斗经验很少,所以哪怕对付这么些哥布林,男孩依然有好几次都被偷袭到,甚至惜别之泪的效果都触发了两次,但是最终,男孩硬生生地靠着逐渐积累起来的经验,将哥布林们全部杀光。   女神官的队友找到了,男性的圣骑士和魔法师都已经死了,女性的游侠还活着,但眼神已经坏掉了。   灰烬不太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没有出声询问,在该保持沉默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一贯是灰烬的作风。   就在女神官在照看自己的队友和其他获救的平民,男孩在给擦拭自己被血弄脏的弯刀和飞刀的时候,灰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闲下来了。   暂时没有敌人了,那么自己该干什么呢?   灰烬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果然还是要搜刮啊。   灰烬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被白色光点所标记的尸体,宝箱或者任何类似的东西。   恩……好吧,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原理与火焰燃烧的罗德兰不太一样吧,灰烬这么想着。   一边这么想着,灰烬一边沿着墙边四下搜索着,想要尝试着去找到些东西。   哥布林不是什么爱好清洁的种族,而他们用来关押俘虏的地方也绝对算不上干净,实际上,出于这些矮小丑陋的小怪物的阴暗心理,哥布林们相当热衷于使用各种方法残虐那些被他们不幸抓获的女性,自然,这里的环境相当的恶心与让人倒胃口。   当然,灰烬的内心一片平静地在污物以及各种更加恶心的东西中耐心地翻来翻去,不时掏出来一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杂物,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又将杂物扔到一边。   灰烬找的相当耐心,也相当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里可能藏着的任何东西是灰烬长久来的习惯,不过看来这个哥布林的小巢穴实在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以至于灰烬找了相当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或许自己这次运气不好吧,灰烬想到,曾经在宽阔的房间里四处翻找最后却只能捡到些诸如无名不死人的灵魂之类可有可无的玩意的灰烬这么想着,突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那是一个精致的天平的图案,不知道为什么,一堆破烂将图案遮挡在了下面,显然即使是哥布林也没有耐心去从这些垃圾中仔细搜索,因此看上去除了有些脏以外,至少看上去,天平的棱角啥的都是还在的。   陷阱?还是……灰烬仔细对照了一下这个东西,然后,掏出了太阳骑士的徽章。   原本昏暗的洞穴之中突然光明大放。   一股宏大庄严的气息跨过虚实之间的存在突然降临在灰烬身前,原本显得有些昏暗的天平标记一瞬间放出了强烈的光芒,似乎感知到了太阳徽章的存在,闪烁着耀眼的波动。   在灰烬的手中,象征着太阳骑士的誓约的徽章正闪烁着,雷光在太阳徽章的表面乐动者,本来只是作为象征之物而没有什么具体力量的徽章如今却如同闪电的核心一般,跃动着纯粹的力量。   灰烬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周围的场景不知为何变成了另一副场景。   庄严洁白的大理石取代了黑暗的洞穴,光芒照耀在空间之内,金色的天平高高悬挂着。   接着,一个闪着光芒,却没有具体形体的存在出现在了灰烬的面前。   “吾乃律法与正义之神,火与暗的王,救世的勇者,灭火者,欢迎你的到来。”无形的存在这么说到“你所求为何事?”   灰烬看着无形的闪烁存在,将手放到胸前,然后弯下了腰,就如同他之前所做的无数次那样,行了一礼。   “问候,灰烬。”灰烬这么说着,并不因眼前之存在叫出自己的来历而惊讶,他的经历毫无半分虚假,伟业昭昭无需掩饰,因此,他坦然地向着光报上了自己自称。   “……我并非你的神,伟大的灰烬,你也并非我的信徒。”自称为律法与正义之神的存在这么说到“你是因你手上之物来到此处的,不知我所言是否正确。”   灰烬看了看自己手上闪耀着光芒和雷霆的太阳徽章,虽然灰烬自己不太确信,但是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这样吗……”律法与正义之神略微停顿了一下“不知我能否请您再次为拯救世界而战?虽然这里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但如果有您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将邪恶与混乱驱逐出这里。”   “……传火?”灰烬下意识地回答到,这个世界目前看来并没有火焰,但即使没有火光,黑暗却同样隐藏着,灰烬虽然不知道黑暗来自何处,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黑暗的存在。   “非也,此地并没有火焰供您传承,我所请求您的只有一事”律法之神的形体闪烁了一下“请击倒魔王。”   灰烬与律法之神的交流很顺利,虽然灰烬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对神灵的尊敬却是下意识地反映在灰烬的心智之内的,尤其是面对这闪烁着光芒的律法之神,灰烬不自觉地想起了太阳王葛温以及他的诸位儿女,他们皆是为了世界而牺牲了一切,包括自己的伟大存在。   也正是因此,灰烬拒绝了律法之神赐予他的圣剑,按照灰烬的说法,他只有两只手,一只手要拿其他各种东西,只有右手可以拿剑。   那么,自然是要用自己最喜欢的武器,更何况,强大的武器灰烬并不缺乏,众多的强大灵魂都被灰烬铸造成了强大的刀锋,但灰烬并未将他们取出,原因无他,不需要罢了。   “那么,就请将它交付给我的信徒吧,就是您刚刚救下的那位女神官,虽然她的命运与最初的痕迹不一样了,但是她有着这份资质和信念来使用这把剑,虽然不是现在。”律法之神如此说到,一枚小小的天平徽章就这么落在了灰烬的手中“而且……我很感谢您,我没有办法干涉凡间,而我的那位孩子本来会遭受的磨难,即使我再如何心痛,也只能坐视它发生,这是我的悲哀,名为正义和律法,我却无法亲自捍卫他们。”   灰烬想到这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洞穴之中。   然后,灰烬转过头往后看去,女神官依然在照顾俘虏们,男孩已经将武器擦干净,正在仔细地打磨飞刀。   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灰烬站了起来,走到了女神官的前面,将天平徽章放到了女神官的手中。   “这…….这是?”女神官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而灰烬也没有解释,只是径直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什么,是魔王?”   无非是拯救世界罢了。   灰烬这么想着。   反正这事也很熟练了。 1-14 水之都   现在,灰烬正披着一件夸大的黑色带兜帽的披风,坐在马车里。   在他对面,男孩正在擦拭和保养着灰烬的速射连弩,虽然灰烬自己很少保养武器,但是男孩坚持认为这是这是必须做的事情,而且还在仔细地擦拭着每一个角落,将灰尘和其他任何任何可能阻碍弩机正常击发的东西剔除掉。   灰烬想着,盖尔当时被黑暗之魂控制住,在那个全是飞沙的地方和自己打的时候,也没见盖尔有保养过这把弩的样子,而且看盖尔的武器和打扮,恐怕他从来没有保养过这些东西。   所以这恐怕是没有意义的,虽然灰烬这么想,但依然由着男孩自己去做了。   在灰烬的旁边,女神官正摩挲着灰烬在洞穴里递给她的那枚天平徽章,毫无疑问,那是律法与正义之神的徽章,但是灰烬不仅没有解释自己从哪拿到这东西的,之后也根本没有提这件事,结果就是,女神官现在内心就在天人交战,无数种猜测彼此碰撞着,最后还是得不出一个结论。   那么,灰烬一行人为什么在马车上?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们之前救出了那些被抓住的人,而在将他们送回村子安置的时候,女神官询问到灰烬是什么级别的冒险者。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现在,他们就在马车上,前往女神官之前注册冒险者的城市,去为灰烬注册冒险者。   “想要击败魔王必须是冒险者才行,而且也只有冒险者中最强大的勇者才可以做到。”   原来冒险者是类似灰烬或者不死人那种性质的存在吗?灰烬这么想到。   就像只有最强大的不死人英雄,以及最强大的灰烬,才能够完成使命。只有最强大的冒险者才能击败魔王?   真是熟悉的操作啊,难怪律法之神那么说。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这件事确实很简单,但是现在让灰烬疑惑的是,女神官自称是冒险者,但是灰烬实在看不出来女神官和人类有啥太大的区别,无非是稍微强大了一些罢了,但依然没有灵魂,更没有类似不死人的黑暗之环。   所以,冒险者誓约到底是什么样的?   “前面就是水之都了”女神官虽然心头上积压了很多心事,以至于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但是在看到前方自己熟悉的城市后,女神官的脸上依然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坐落于边境的东部,中央的西端,水之都是这周围最大的城市,也是相当繁华的聚居点,优越的地理环境,易语取得的丰富的物产和资源,加上发达的交通,使得这座坐落于古代遗迹之上的城市成为了在边境都有着相当大影响力地城市。   而这也是这次他们的目的地。   灰烬抬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论规模完全没法和罗德兰相比,作为诸神的居多,罗德兰乃是世间壮美辉煌最佳也是最集中的体现,与它相比,任何凡间的城市都只不过是低劣的土堆。   即使是相对而言小的多的环印城,至少在它还未被岁月吞噬之前,那座位于世界尽头的城市也是无比的辉煌。   但是……它们都有一个问题。   它们太空旷了。   随着马车进入了城市里,灰烬内心的不协调感反而进一步加强了。   如此多的人,如此密集的人口……灰烬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了,即使将活尸全部加起来,罗德兰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的人。   小贩们的叫卖声,神官的布道,行人的叫喊,士兵,走夫,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如此多的声音,让灰烬一瞬间久违地慌乱了一下。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那么,前面就是冒险者工会了,灰烬先生,您……”   “好的。”女神官还没说完,灰烬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随着他落在地上,原本漆黑的兜帽都往后飞起,露出了灰烬带着火星的头盔。   然后,就这么走进了冒险者工会里。   冒险者工会,正如他的名字那样,是为冒险者提供基本服务的组织,虽说如此,冒险者工会也不是冒险者们的保姆,虽然在发布任务和交付给冒险者报酬,并负责冒险者的评级,但是根本来说,冒险者工会所能做的也就是充当支援这种角色。   虽然如此,不少冒险者也很喜欢聚集到工会,在这里吃喝聊天,交换信息,充分体现了人类(包括其他智慧种族)作为社会型生物的特质,更何况,柜台小姐们确实很可爱。   作为边界的大城市,水之都的冒险者工会自然很大,也很热闹。   但随着灰烬踏入工会的那一刻开始,整个环境突然都变了。   随着灰烬踏入的那一刻开始,一股沉重的压力就从灰烬的身上涌出。   陈旧的古老盔甲,黑色的兜帽,翻飞着的火星,以及如同山脉……不,如同整个世界全部汇聚起来地压力,一瞬间就罩住了整个工会。   没有人敢开口,到嘴边的话语被强行咽下,做到一半的动作停止了下来,甚至连表情都一并凝固了下来,最为夸张的是,不少人即使感觉到了灰烬的恐怖压力,却似乎被什么更加庞大的存在注视着一般,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用余光去瞥正一步步走向柜台的灰烬。   没人知道为何。   灰烬的身影罩在了娇小的柜台小姐前面,在他高大的影子之下,原本显得迷你可爱的柜台小姐看上去反而更加的瘦小了,似乎感受到了灰烬的视线一般,柜台小姐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您,您好。”柜台小姐脸上尽可能地摆出了礼仪性的笑容。   “恩”灰烬低沉地回应了一句,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粗糙声音,点点火光从灰烬的嘴里漏了出来,看上去就如同一只隐藏着自己的外貌,嘴中酝酿着烈焰的巨龙一般。   柜台小姐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   这是哪边来的高级冒险者啊!柜台小姐地内心呐喊到,但是面部表情却如同被吓瘫了一般维持者僵硬的笑脸。   “你,接待,冒险者?”灰烬再次开口到,用着斩钉截铁的语气,但是发出的确是疑问句,娇小的柜台小姐立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灰烬这么说到。   接着,将手放到了身后。   就在所有人脸色大变,柜台小姐的练更是一片惨白,心下不断复读着自己死定了死定了的那一刻。   灰烬掏出了一枚金色的戒指,放在手心里,然后单膝跪下,将戒指往前伸去,递到了柜台小姐的面前。   整个场面一瞬间变得静止了。   “在此,我,灰烬,献上契约。”灰烬一字一顿地说到,他的语气诚恳(没有波动),表情庄重(看不见)地向着娇小的柜台小姐说到。   “唉唉唉?”这是表情由惨白一瞬间变的一片通红的柜台小姐。   “咦咦咦咦?”这是周围大惊失色的众多冒险者。   “等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跟着走进来,结果看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的女神官。   “恩?”这是灰烬和跟着女神官走进来的男孩发出的,异口同声发出的疑惑问句。 1-15 誓约   “所以……”女神官一脸尴尬得看着坦然的灰烬,又看了一下满脸通红,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的柜台小姐“你是在要求成为冒险者?那你为什么要摆出求婚的姿势?”   “是的,我在,签订誓约。”灰烬用着粗糙的嗓音回答到,至少从表现上来看,灰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   “不不……您刚才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对吗?”女神官摇了摇头“难道您不知道那是求婚的姿势吗?”   “求婚?”灰烬看着女神官,疑惑地歪了一下头“我知道,但,求婚,仪式,不是这样。”   “诶?”一旁脸色依然发红的柜台小姐出声问到“这位冒险者先生,您那边的习俗是什么样的呢?”   灰烬看着柜台小姐,然后思索了一下。   “大致是,女方,脸上挂着布,躺在这。”   “恩,然后呢?”   “然后,用剑,刺穿女方的,脑袋。”   “那是什么鬼!”整个工会里侧耳听着灰烬的话的人异口同声地吐槽到“哪有这种结婚仪式?”   “是吗……”灰烬略微沉默了一下“确实,很奇怪。”   柜台小姐现在的表情已经不是害羞,而是近似与哭笑不得的感觉了,虽然各种意义上都觉得眼前的高大骑士是在开玩笑,但是听到他一本正经的严肃语气和稳如泰山的姿态由没办法将这完全当做是玩笑。   “那么,我”灰烬再次单膝跪下,正打算将徽章再次递过来。   “啊啊,不用了不用了,你站着就可以!”柜台小姐赶紧出声打断到,他可不想被不认识的人这样当众求婚第二次了。   “哦,好的。”于是灰烬就这么站了起来“我,要成为,冒险者,签订誓约。”   啊啊,这人好奇怪啊!而且压迫力这么可怕却不是冒险者吗?   “那么,请填一下这份表格,能力和经历请先不要写,我们之后会考察的。”   灰烬接过表格,上面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文字,虽然如此,只是见了一次之后,灰烬就知道了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姓名,性别,年龄,职业,身材,头发,眼睛,咒术,奇迹……   虽然让灰烬填写,但是灰烬对于自己的长相身材什么的完全没有影响,至于职业……灰烬犹豫了一下是该写太阳骑士还是写灰烬,最后还是决定了将名字写成灰烬。   于是最后,灰烬最后写出的表格,就是这样的。   看着灰烬头盔下的面孔,柜台小姐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棕黑色的短发打理的并不整齐,但却带着天然的魄力,脸上密布着伤疤,齐髯的黑色胡须覆盖在灰烬的下巴,左眼上带着一个黑色眼罩,右眼上则带着一条极为明显的伤疤。   星星点点的火焰在他的伤疤下闪烁着,不时还有火星从灰烬的盔甲中顺着开口飞出。   “那么,记下来了。”灰烬说完,再次扣上了头盔。   “啊啊,好的。”柜台小姐仔细地看了一下表格,脸上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然后确认性地问到“灰烬先生,请问您……真的是来注册冒险者的吗?”   “是的。”   柜台小姐再一次伸手捂住了脑袋,然后在一块白瓷小板上认真地写下了登记表上最简略的数据,然后递给了灰烬。   “恩?”灰烬问到“这是誓约?”   “是的”柜台小姐再一次感觉到了心累,但是依然这么说到“我们会根据您打倒的怪物,社会贡献度和人格决定您是否升级,恩,您可以在那边的地方接任务,如果完成的话,可以来我这边换取奖励,那么,您还有……”   灰烬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前往了登记版,看都不看地拿了一张表格,然后径直地离开了。   “啊,灰烬先生,请等等。”刚才在一旁看到了全程的女神官赶紧追了出去,而直到灰烬走了以后,公会里的所有的人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喂,小姐,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吗?”有男性冒险者调侃道。   “啊呀,虽然确实很吓人,但是长的其实还蛮帅的啊,那种硬派大叔的长相。”   “但是他身上那些火花是怎么回事?法术吗?”   “谁知道……对了,小姐,那个人拿了什么任务?”   这么一问,长相娇小可爱的柜台小姐也突然感兴趣了起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说到“好的,那我查查看啊。”   然后,等到她查到任务到底是啥的时候,柜台小姐的笑容,今天的再一次崩坏了。   在另一边。   “灰烬先生,您别一声不吭地拿着任务就走啊,再说您知道这些任务的难度吗?不会拿了什么难度超高的任务吧,比如挑战火龙啥的……”   “是的”灰烬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地将盾牌和剑取了出来,接着,将纸递给了女神官。   “那是,比火龙,强大多的敌人,弄不好,会死。”   “什,什么!”虽然女神官早想到灰烬很强大,但没有想到刚成为冒险者就要接手这么可怕的任务吗?心里不断打鼓地女神官低下了头,看向了那张纸。   接着,表情僵硬了。   任务的名字很简单。   “讨伐城市外游荡的野狗。”   成为冒险者本身这件事,在灰烬看来好像和签订其他契约没啥太大不同,虽然没有什么光芒,但依然给了自己一个誓约道具,还让自己来讨伐怪物提升誓约等级……   真是相当熟悉的流程,灰烬对于提升誓约这件事已经很熟练了,无非是耐心和毅力的问题,以自己的实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没想到 这个誓约竟然如此可怕,竟然在第一步就为自己选择了如此强悍的敌人。   “野狗的,集群。”灰烬一字一顿得看着脸色尴尬的女神官,和全程一句不发的男孩“非常,危险。”   三只五只野狗,已经有着足以压制两名以上环印骑士的可怕实力了,而一下子就是集群级的野狗……   冒险者这个誓约,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有挑战性。 1-16 杀狗   灰烬现在非常兴奋,没错,虽然灰烬的感情已经差不多全都消失了,但是他现在确实感到了久违的激情。   猎杀野狗集群……哈,想到那些阴险狡诈四处乱窜的狗灰烬都有些抑制不住战斗的欲望,相对而言,一些看上去很强大的敌人反而要不堪一击的多。   “那个……”女神官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灰烬,这个强大到有些不可思议的男人,正一本正经地准备着,将一瓶瓶药剂,以及其他各种诡异的,强大的装备纷纷检查着配属在身上,就好像马上要去屠龙一样。   只是去讨伐郊外的野狗,这种活恐怕比对付哥布林还要低级,大概也就比在下水道清除老鼠困难一些罢了,却让这个人这么的激动和如临大敌?   难道那些狗真的很可怕吗?但是自己以前也接过类似的任务啊……有些困惑的女神官几次出口想要询问灰烬,但看着兴致勃勃的灰烬,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师傅 ,您看这样可以吗。”男孩终于研究完了那把速射连弩,并且将它保养完毕交到了灰烬的手上,灰烬估摸了两下,弹开了弩机的旋转槽,装上了弩矢,然后旋转了一圈重新上膛。   好像确实不错。   “给你了。”灰烬将速射连弩直接放到了男孩的手上,略微想了想,又掏出了一整袋弩矢交给了男孩“接下来,掩护我,不要射偏。”   三个人组成的队伍,其中灰烬是白瓷级的冒险者,女神官是铁片级的冒险者,而男孩还太小,根本没有去注册。   严格来说,在灰烬看来,他们两个都是拖油瓶,虽然女神官向着灰烬发出了组队请求,但是灰烬其实并不是太想带着这个累赘,但灰烬也不好直接赶人,法律之神也请求灰烬在女神官成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冒险者之前照顾一下她,于是灰烬就还是把她当做了自己小队的一员。   男孩是灰烬的徒弟,也是灰烬打算让他继承太阳骑士之名的备选者,虽然男孩说自己没有什么才能,但是灰烬却很看好他,至少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生死之间的高强度训练,男孩不仅撑了下来,还切实地学到了一些东西,这就很难得乐,毕竟很多不死人都因为死亡次数太多失去人性和记忆,最后成为游魂与活尸,男孩不过一个普通人类,却能有战胜死亡恐惧的意志。   相当不简单啊,灰烬这么想到。   但是经验还是太少,灰烬想到。   毕竟意志再坚定,人类还是人类,生命只有一条,不像不死人那样可以任意挥霍,也没有那么多次死亡可以教导人类重新进步。   所以在男孩成长到足以接过太阳骑士的誓约前,灰烬都必须确保他的存活。   悄悄地看着不远处好几十只正围着一只不幸被捕杀的奶牛大快朵颐的野狗,灰烬决定一上来就不留手。   “那么,待会,掩护我。”一行三个人藏身在郊外的一处大石后,灰烬左手提着盾牌和护符,右手握着剑,而男孩的手上则端着连弩,女神官拿着细剑和权杖。   男孩点着头,端起了自己的速射弩,被灰烬紧张兮兮的样子搞到开始怀疑自己的女神官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灰烬确认般得点了点头,对着自己放了一个金石之誓,手上的两枚太阳戒指闪着灼目的金光,然后一个快速地翻滚就从岩石后面钻了出来。   灰烬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电光在灰烬的手上汇聚着,那不只是咆哮的雷霆,万丈阳关同样凝聚成了实质,阳光与雷电混合在了一起,最后形成了一把数丈长的,不断闪烁着,轰鸣着,如同天神的愤怒降临凡间一般的巨大长枪。   灰烬一上来就是全力全开,不带任何余地。   灰烬猛地将手中的阳光之枪投出,这一发估计可以解决两三只狗,但是这样其他的狗也会被吸引来……总而言之,灰烬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但事态的发展却不如灰烬所想那般。   轰鸣的阳光之枪在灰烬投出去之后猛地裂开,化成数十道密集的雷枪,彼此交织着朝着野狗扑去,本来就只是在郊外以捡垃圾为主要生活方式,只有人数占绝对优势时才敢袭击落单行人的野狗哪里见过这种天罚一般的可怕架势,吓得一只只都完全不敢动弹。   从而恰好被阳光之枪完全笼罩在范围之内。   金黄色的电光之枪瞬间席卷了全场,雷电撕开了野狗单薄枯瘦的身躯,一瞬间将肌体的有机质电的焦黑,一发雷枪在贯穿了一只野狗后,依然余势不减,如同狡猾的毒蛇一般咬像下一只猎物,阳光之枪化成的数十道雷枪就这么在野狗群之间跃动着,捕杀着。   有的野狗发出呜咽,转身逃跑,但是他们的速度怎么能和电光想媲美,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逃跑一般,几束雷光猛地此处从后往前贯穿了逃跑的野狗,不过片刻,原本鲜活的生命就停止了呼吸,化成了干枯的焦尸。   当电光闪烁之后,雷霆的轰鸣也沉寂了下来,不远处原本野狗的聚集地却如同猎奇的狩猎场一般,只剩下了遍地的焦黑的看不出原本形态的尸体。   等等?   他们为什么不躲?灰烬的内心此刻难得的有些崩溃了。   男孩和女神官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同样沉默地看着这一片焦黑的看不出原本形态的狰狞尸体。   灰烬同样静静地站立着。   双方都没有说话。   终于,灰烬抬起了手,将结晶护符收了回去,然后走到了男孩面前。   “谢谢,你的,掩护。”男孩因为各种原因本来已经很波澜不惊的脸上一瞬间也出现了极度尴尬的表情,但灰烬就像没有看到一般,将剑和盾牌也都收了起来。   “一场,恶战。”灰烬说到“我们,回去,升级誓约吧。”   灰烬转身离开,他的红色的残破披风迎风飞舞着,点点火星随着风的吹息而起起伏伏。   但是女神官和男孩心里想的都不是这么回事。   “师傅/灰烬他在装傻啊!” 1-17 词典需要重新校对   接下来连着三个月,灰烬都一直在做他最熟悉的工作。   升级誓约。   只要是任务栏上贴出的任务,从来看都不看就接下且来者不拒,每次的工作都用着快到难以想象的速度完成,之后没有休息也没有多余的停顿,没有放松的间隙也没有考虑多余的事情,只是机械地刷着各种任务,从清理下水道到探索废弃的矿坑洞穴,从清绞哥布林到在地下城里猎杀巨魔,从追杀邪教到给老奶奶寻找丢失的小猫,来者不拒且高效异常。   结果就是,灰烬和女神官的冒险者等级都像坐火箭一样已经提升到了第五等级的绿宝石和第六等级的红宝石,而且攒下了一笔已经相当了不得的资金。   而代价就是,虽然灰烬依然还是那个样子,或许说,因为非常适应这种战斗显得依然相当平静,但女神官和男孩都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而就在今天,女神官决定告诉灰烬这件事。   “灰烬先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休息一下。”女神官在灰烬惯例地交完任务——按照灰烬自己的说法,提供了誓约物——之后,在灰烬打算马不停蹄地去接下一个任务前,拦在灰烬前面“虽然不知道您怎样,但我们都有些撑不住了。”   灰烬停了下来,歪着头看了看女神官。   “休息?坐火堆吗?”灰烬点了点头“我每天都坐。”   “那个……我想坐在火堆旁边发呆应该算不上休息。”   灰烬再一次困惑地摆了摆头,他发现这个新的时代——或者新的世界实在是很奇怪,坐在温暖的篝火旁,感觉到力量和温暖涌入自己的体内,填充原素瓶和原素灰瓶,难道还有比这更高级的享受吗?   “我说的是正经的休息一下啦,灰烬先生……而且我也必须回教会一趟了,很抱歉。”   恩……所以说这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更类似传送符时间到了?这么说这个持续了三个月的队友虽然战斗力不咋样,但姑且还算合格,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自己继续去单刷?哦,带着自己的徒弟应该算不上单刷,但是一直刷誓约确实也没啥意思……   或许该去探索一下新的地图?或者去看看能不能签个新的誓约……对啊。   灰烬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这突兀的动作反而吓了女神官一大跳。   “你,要去,教会?”灰烬询问到,他想起了上次见到了律法和正义之神,却忘记了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和律法之神签誓约了,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学会一些新奇迹的才是。   “诶?灰烬先生的意思是?”女神官似乎有些呆愣愣的,毕竟刚刚还抱着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现在却听到了灰烬这么直接的询问,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是难免的。   “好”灰烬伸出手拍了一下女神官的肩膀,火星在女神官眼前漂浮着,差点飞进她的眼睛里面“我,也去。”   “好久不见了啊,嬷嬷”女神官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冲着脸上带着皱巴巴的皱纹的老修女打着招呼,精致的小脸上现在充满了阳光。   “啊呀,好久不见了,你好像又长高了?”老修女同样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女神官的头顶,虽然女神官的脸上带着害羞的红晕,但还是低下头让老修女抚摸着自己的金色秀发,发出了呼噜呼噜如同小猫一般的声音。   “唔……嬷嬷,我不是小孩了啦,而且这样好痒。”   “啊哈哈,没关系吗,毕竟在我这个老人看来你还小啊,唔……”老修女看了眼女神官已经初具规模的胸口,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或许确实不能叫你小女孩了。”   “嬷嬷!”   “哈哈,就允许我这个老太婆开个玩笑吧,听说你已经是红宝石级别的冒险者了?回教会来看望我的吗?”   “其实…….主要是工作太累了,想回教会休息一下啦”女神官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您欢迎我吗?”   “当然,我的孩子,随时欢迎你,不过……”老修女往女神官身后看了看“不介绍介绍你的两位同伴吗?”   在女神官的身后,灰烬身上如同燃尽的柴堆一般释放着火星和火焰,而在灰烬的旁边,怎么看都是人类小孩而不是半身人的男孩正一脸平静地摩挲着自己的手套。   似乎听到了谈论到自己,灰烬抬起了头,打量了一下老修女。   “主教?”灰烬开口说到。   “啊呀,小伙子嘴真甜,虽然我是这边的负责人,但是还算不上主教那种大人物啦。”   “恩,好的。”但似乎对于负责任这个词产生了回应一般,灰烬将手向前伸去,然后单膝跪下。   在老修女有些吃惊的表情下,和女神官近乎崩溃的表情下,灰烬重复了一遍他之前在冒险者公会干过的一件至今仍然被不断津津乐道的事。   这次,他在整个律法之神教会的核心处,当着周围律法之神的信徒,对着当地教会的负责人,一个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再次做了一遍。   “那么,在此,签订誓约。”   “都说了这不是签订誓约啦你这个铁板!”   灰烬不解地看着女神官,虽然他的力气要大的很多,但是依然就这样被女神官直接从地上拉了起来。   女神官似乎被刺激到了一般,不断拽着灰烬的盔甲领口摇晃着,金属不断撞击着发出闷闷的响声。   “我就知道!没有常识也要有个限度吧!虽然你确实很强这没错啦,但是为什么你会见到人就下跪求婚啊!对冒险者公会的那位小姐也是这样,现在又想对人家尊敬的老人做什么啦。”   “啊呀,难道是嫉妒了吗?放心啦,虽然被求婚也吓了一跳,甚至有些高兴,但毕竟我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呢,不会和你抢了啦。”   “不是这件事啦,嬷嬷!灰烬先生,你倒是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那么,在哪,签订誓约?”   “朝着这位小姐求婚如何?或许我主会立刻赐给您奇迹哦?”   “嬷嬷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灰烬先生他绝对会……都说了不是了,你也别对着我单膝下跪啊!”满脸都羞的通红的女神官赶紧抓着灰烬,不让他再次重复一变之前的动作。   老修女单手捂着嘴,发出呵呵的笑声,而男孩则茫然地看了一圈周围人,似乎完全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一般。   灰烬呢?   他依然在执着于如何签订誓约。 1-18 传火   “那么,又见面了,灭火者,虽然我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再次见面,不过,别来无恙?”没有形体的光明这样说到,律法之神对于灰烬的再次到来似乎也感到欢欣鼓舞。   灰烬将手放在胸口行了一礼,然后才接着回答了律法之神的问题。   “恩”依然是灰烬风格的简单回答,而就这么近似于寒暄之后的对话后,灰烬笔直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请,允许我,与您,签订誓约。”   律法之神没有具体形态的躯体闪烁了一下,然后,再次张口到。   “唔……虽然我很高兴您如此信任我,但是我是没有办法赐予您奇迹的,灭火者。”   “别急着回答我,灭火者,虽然我不是特别清楚您的状况,但是我必须告诉您,在我们这边,使用奇迹的方式和您那边是完全不一样的。”   灰烬歪了一下脑袋,似乎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们这个世界的奇迹,或者说神术,是神官们在每日祈祷的时候,借由神赐予的,它的力量来自于神灵。而您那边的奇迹,则是诸神故事的片段,通过理解这些故事并模仿诸神,借助自己的信仰,或者说,意志力,所释放出来的。虽然不太清楚您那边的神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您所使用的奇迹,本质来说依然是您个人的力量。”   灰烬这次倒是听懂了 他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确实,他来到这个没有葛温网以及诸神神话流传的陌生世界,之所以还能如常地使用奇迹,恐怕这份力量确实与诸神没有什么太多关系,就像当年索拉尔和自己在面对葛温王地时候依然能驾驭雷枪一样,恐怕是一个道理。   “因此,我恐怕没有办法给予您什么力量,不过……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我可以告诉您诸神的故事,如果是您的话,或许可能使用出来,那只有您自己才能驾驭的奇迹。”   “无妨。”灰烬摇了摇头“那么,至少请,告诉我,您的故事。”   ++++++++++++++++++++++++++++++++++++++++++++++++++++++++++++++++++++++++++   那是世界刚刚诞生时候的故事。   一开始世界上空无一物,但是诸神作为概念却诞生了。   象征着秩序,光明和既定概念的诸神,和象征着混乱,黑暗和偶然可能的诸神。   他们都想决定世界的运行方式,掌控这个世界的未来。   虽说如此,但是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想付诸武力和战争,于是他们决定投骰子来决定胜利。   但是胜负却一直没有决出。   胜者和败者不断交替,如果这局是秩序胜利,那么下一场的比试,必然是混沌获胜。   两方比试了无数次,却一直没有结局,这次比试最终还是让众神感到无趣了。   于是他们创造了众多的种族,用这些种族和他们的故事,创造一个世界。种族和世界,就如同棋子和棋盘,众神开始用这些冒险的故事,来继续他们没有尽头的比赛。   “听闻完这一切,灭火的灰烬啊,异世界最后的救世主和勇者,你有何感想?”   灰烬沉默了一会,他感到愤怒吗?感到同情吗?感到无奈吗?   其实并没有。   “你,对你的,子民,有什么,看法?”   “我爱着他们每一个人,或许我创造他们只是因为这场没有尽头的比试,但我爱着他们……爱着他们每一个人,深切地希望他们能获得幸福……虽然我很多情况下也很痛苦,或许我创造了他们也是个错误,正是因为我的傲慢,他们才需要承担这些痛苦……”   “无需如此”灰烬摇了摇头“在我的,世界,火焰带来光明,却也带来灾厄与,痛苦。深渊,虽然带来毁灭,却同样赋予人类人性。我曾经,传承火焰,最后却熄灭他。这是因为火焰曾经带来光明,最终却只有,灾厄和毁灭。痛苦和,灾难,始终无法避免,但是,至少你带给了,他们生命。如果,你还爱着你的,子民,你当然可以,坦荡地,走下去。”   灰烬说完,将手伸入了胸口,伴随着一阵猛然喷发出的烈焰,灰烬缓缓地从胸中取出了燃烧着的螺旋之剑,被灰烬亲手熄灭的初火,如今正在剑身上燃烧着。   “虽然我,熄灭过火焰,但是,我比所有人,都更懂得火焰之珍贵。”灰烬将手放在螺旋剑之上,缓缓取出一小簇火焰。   然后郑重地举起了手。   “如果你要,带给世界,光明,那么以火焰,和我,太阳骑士灰烬,的名义,我向您献上誓约,达成您的,夙愿。只要您依然,珍爱着您所创造的一切。不过,我必须提醒您,黑暗与光,是世界,的两面。如果,火焰和光明,不再带来温暖,和救赎,我定会亲自,将它熄灭。”   “感谢您,灭火者与传火者。”无形的光芒缓缓靠近了灰烬,一阵光芒闪烁后,一只洁白的手臂,从光芒中伸出,握住了灰烬燃烧着火焰的手臂。   “虽然我没法赐予您力量,但是也希望您能够一路顺遂。”   “也希望,您能构建,您希望的世界。”   神与英雄,就这么握住了彼此的手。   光明在他们双手相接的地方闪烁着,并非被诸神所选择,而是出于自身意志,选择了站在诸神一侧的勇者,就在这一刻在光明中诞生了。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名勇者,他的力量并不来自于选择他的神灵,但是他却比所有凡人更洞悉世界的真相。   他曾为了延续火焰燃烧自己的一切,也曾熄灭已经不复光明的初火。   如今,在这复燃的初火之下,有过无数称呼的男人,握住了异世象征秩序,律法和正义的主神的手。   这将是这个世间仅会有一次的奇迹,是这个世上无法复制的,仅有的誓约。 1-19 加冕   “嬷嬷,灰烬先生他……”女牧师有些担心地看着灰烬,从昨天开始他就跪在了象征律法之神的天平之下,按照自己的说法,去和律法之神签订誓约了,结果已经一天过去了,他还维持着昨天的动作,全身唯一还在动的的就是身上冒出的火花。   “啊呀,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这么虔诚的人了呢,跪在天平下一跪就是一天的人,这个浮躁的时代真的很罕见啊。”老修女眯了眯眼睛,打量着依然跪着的灰烬“不知道他在向律法之主倾诉什么呢……”   就在这时,原本跪着的灰烬突然全身颤抖了一下。   接着,一道火光沿着他的胳膊燃烧了起来,其势猛烈,竟然如同太阳一般照射出惊人的光和热,让人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但片刻之后,一切都消退了。   光芒消逝之后,灰烬已经缓缓地从神殿中站了起来,天平注视之下的他,身上带着点点的火星,于之前似乎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但是他的左手上,原本覆盖着的灰色古老盔甲,却被一件银白色的臂铠所取代,臂铠本身与盔甲很明显不是同一个起源,光滑平整的板甲臂铠表面,流动着淡淡的金色流光,而一枚金色的天平印记,正印在臂铠之上。   老修女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紧紧地盯着那一具银白色的流光臂铠。   而这时灰烬好像也搞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子,就这样走了过来。   老修女吸了一口气,在女牧师惊讶的目光下行了庄重的礼节。   “请原谅我刚才没有认出您,勇者大人律法与正义之神的教会欢迎您的到来。”   ++++++++++++++++++++   新的勇者在水之都诞生了。   这样的传言忽然就传开了。   据说新的勇者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圣骑士,雷霆和光芒是他的武器,他所信奉的乃是诸神中的主神,人类的庇护者,律法与正义之神。   据说他穿着一套永远燃烧着的盔甲,正义之火在他的身躯之上跃动着。   据说他有一只白银锻造的右臂,他能够用这支右臂驾驭神的权柄,操控九天之上的万钧雷霆。   各种各样的传言在传播着,唯一确信的是,律法之神教会宣布了新的勇者的诞生,并声称这位勇者乃是律法之神的亲选之人。在这之后,其余诸神的教会也纷纷认同了这位骑士的勇者之名。   灰烬,这是新勇者的称呼,人们纷纷议论着他的诞生。   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大概数个月之前,大陆的另一段也传来了同样不可置信的传说,不过内容却与勇者的诞生完全相反。   新的魔王,加冕了。   毁灭的魔军在混沌之中咆哮着,酝酿着,正打算再次为世间带来毁灭之潮。   虽然没有人见到魔王,但是魔物和魔军的活跃却是有目共睹的结果,而现在,新的勇者的诞生,恰好地证实了这一点。   只有在毁灭世界的危机降临时,诸神才会选择他们的代言者。   而现在,勇者已经降临了。   人们在担忧,在兴奋,在恐惧,在热切期盼,新的一轮永恒战争拉开了序幕,所有的秩序种族再次展开了联合,彼此商量着怎样应对新的挑战。   而新的勇者,乃是一切准备的重中之重,诸多势力都开始挑选勇者的伙伴,因为只有勇者可以击败魔王,这是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   但是,问题来了。   勇者灰烬。   他到底在哪?   “灰烬先生……”女牧师正打算说话,灰烬却伸出了自己漆黑的皮甲,制止了她的继续发言。   “现在,叫我,游魂。”灰烬换下了他原本象征着火之传承,彰显着灰烬最后之薪王身分的盔甲,取而代之的,那是一套风尘仆仆,看样子属于流浪冒险者的黑色皮甲,而那只银白色的臂铠,则同样变成了一只铁黑色的护臂和护肩,罩在灰烬的左臂之上,虽然金色的光芒不再闪烁,但律法之神的刻印,那象征正义的天平依然铭刻在护臂之上。   灰烬带着兜帽,阴暗的帽檐遮住了他的面孔,而最大的不同是,原本围绕着他闪烁飞舞的火星,如今却已经消失不见,但如果仔细观察灰烬的左臂护肩,就能发现如同内部装着火种一般的装饰镶嵌在臂甲的内侧。   “那么……好的,游魂先生”女牧师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身上这一套黑色的修女袍,在修女服内部的皮甲和锁甲内衬完美地保护住了穿着者所有的关键部位并提供了良好的防护,却不造成任何过度的负担“您为什么要掩饰自己勇者的身份呢?”   “因为……没必要?”灰烬抬了抬头“律法之神,给了我一些,建议,我很感激。而且,我确实,在寻找队友,和解决敌人的方面,不太希望,别人过分插手。”   女牧师叹了口气,她倒不是反对变装,不过……既然这是律法之主的神谕,女牧师也选择相信灰烬的选择。   而穿着一套较小的皮甲,打扮的有些像半身人冒险者,但实际上却是未成年的人类小孩的男孩,则走到了灰烬面前,拉开了头盔,提出了问题。   “师傅,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矿都。”灰烬这么说到,拉了拉自己黑色的斗篷“我对这边的矮人,蛮感兴趣的。”   灰烬看着自己的左臂,薪王的象征,那围绕着他全身的火焰已经被收入了左臂之内,律法之神说自己没有办法将力量赐予灰烬,但却依然帮了灰烬一个不算小的忙。   即使是灰烬这种反应比较麻木的人,他也知道自己全身带着火星,在其他普通人看来绝对显得很怪异,而如果暂时收起薪王与初火的力量,灰烬自己绝对能更好地隐藏自己,不光光是融入人群那么简单,更能有效地对怪物和敌人进行偷袭和暗杀。   而且那件臂铠,按照灰烬的看法,足够坚固不说,更是能让灰烬不需要借助圣铃和护符释放奇迹,而且还不止如此。虽然暗术没有办法操控,但是却能够借助律法之神的事迹,通过灰烬自己的体力释放这个世界里律法之神的神术,而且臂铠本身能够伪装和改变形态,虽然将薪王之力点燃后,避开会变回原本的亮银色,但同理,只要不释放薪王的力量,臂铠就可以伪装并保持低调。   灰烬很满意。   也正是由此,灰烬才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好奇。   如果能够升级锻造自己的武器和装备呢?灰烬这么想着,虽然身上还有不少楔形石,但灰烬自己却没办法锻造,如果这样的话……   那么就去找这个世界最擅长锻造的矮人看看吧。   灰烬是这么想着的。 2-1 矿都   矿都,这是人类对矮人最为著名的商业都市和矿业城市的称呼,虽然这里并非矮人诸王国的首都,但是比起在大山最深处的永恒之峰,还是这座被以矿都这么个土气的名字命名的巨型矿业都市更为引人注意,以至于久而久之,除了最为保守顽固的长须者,矮人们自己都开始如此称呼这座城市。   “但是,格迈多恩,也就是秘银的呼吸,才是这座城市真实的名字。”站在综合矿业学院的教学礼堂内,带着厚厚的眼镜,穿着深灰色的长袍,留着一直垂到胸口的白色胡须,留着一头纯白的须发的老矮人,用着因为岁月沉淀而显得平静沉着的声音,向着新来的符文学徒们介绍着他们脚下伟大城市的历史。   老矮人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扫视着在座的年轻学徒们,未来他们会成为渊博的符文牧师,将魔法锻打到盔甲武器之上。他们会成为熔炉之主,负责监督巨大熔炉的运转和锻造车间的运行。他们会成为战争铁匠,在对抗混乱的战场上驱使着山岳的伟力。   但现在,他们都还只是一些胡须刚刚覆盖下巴的年轻小伙子,他们的肌肉还不够有力,岁月也没能为他们沉淀智慧,他们还没有经历过多少必须兑现的誓言,绝大多数连自己当然第一件作品都没有。   只不过是一群年轻小伙子。   但是老矮人喜欢年轻小伙子   “那么,有谁能告诉我,秘银该如何锻打?”   学徒们互相看了看,一个有着棕红色胡子的学徒将手举了起来。   老矮人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符文锤,一道如尼符文就这么在打算发言的年轻学徒身前亮起。   “请说吧,小伙子。”   “我们该用大熔炉将它加热到半融化,期间不断增添龙炎,等到秘银表面的银色变的不再柔和而是带上刺眼的亮白色,就该快速套上模具,然后用符文锻造锤迅速地将秘银锻打入模具之中,最后加入红石碎末使其稳定下来。”   “不错,但是这听上去像你加老头子教你的话,所以,我们接下来会进行实地操作。”老矮人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所有学徒眼中都闪烁着灼热的光芒,没有矮人不喜欢矿石,尤其是珍贵到无法形容的秘银。   但是可惜老矮人要让他们扫兴了。   “不过,你们是不可能有机会亲自去操作的,至少你们的胡子得再长十厘米才差不多。”老矮人站起身来“我的课就上到这,你们的脑袋没经过锻打也记不住什么更多东西了,现在去换上锻造服,熔炉大师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你们再迟今天晚上就只能喝睡啃黑面包了,而且估计还得蹲着吃。”   老矮人话音未落,矮人学徒们纷纷急急忙忙地把自己的书塞都自己的登上包里,然后以上年纪的矮人绝对不会有的速度冲出了教室,只留下老矮人一个人面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   老矮人摇了摇脑袋,但是嘴角却挂着笑容,他镇定沉着地将自己的教案收了起来,又耐心地擦掉了黑板上的图画,最后还把被搞乱的教师打扫了一遍,才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回去。   老矮人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刚进来就看到学院的院长,一个同样胡子长到胸口,甚至都快能拖到地上的矮人,正撅着屁股卖力地找着什么。   “拜托,老伙计,我都回来了,你能收敛点吗。”似乎对于院长的行为很熟悉了一般,老矮人面色正常地忽视了院长的动作,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把东西和教材放到了桌上,然后靠在了安乐椅上面“再说,我早就不喝酒了。”   “该死,我就是想再最后尝试一下来着。”院长似乎完全不对自己的行为被发现了而感到羞愧,而是腆着一掌老脸站了起来“而且,不吃肉不喝酒,你还叫什么矮人啊。”   “我是不是矮人还不需要和你证明”老矮人安闲地靠着安乐椅晃来晃去,脸上带着安静的笑容。   “好好,我知道您老劳苦功高,您老成绩斐然,我这个老废物就不要脸地在您老这边沾沾光都不行,我也很烦躁啊。”院长随便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顺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瓶啤酒“不尝尝?”   “免了,我说不喝就是不喝,喝点水就行了。”虽然这么说,老矮人还是抬起手对着那瓶啤酒念念有词“冰雪的元素啊,听从呼唤,化为吹息,冻结,凝固,由气化形吧。”   随着老矮人话语落下,原本常温保存地啤酒瓶上带上了一层薄薄地寒霜,就如同刚从冰库中取出一般。   “嘿,多谢了。”院长咬开盖子,也没拿杯子,直接就把冰冷的啤酒灌进了肚子里,然后满意地打了饱嗝。   “好了,别耍宝了,冻啤酒这种事还要不得你自己跑来,说吧,你想找我干啥。”   “嘿,这么说吧……你知道不,勇者又出现了。”   老矮人的椅子停了一下。   然后继续摇晃了起来。   “勇者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干嘛?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没办法再去和魔王打生打死了。”   “嘿,瞧你说的,我也没说让你去,再说,谁敢让你再出去?至高王那老头敢这么干,工程大师和符文领主就得围着他把他怼在王座大厅出不来。”院长摇了摇头“但是,我们这一次矮人对于谁能成为勇者的队友这件事,可是有很大看法的啊,你觉得,现在的年轻小伙子,有谁有这潜质?”   “现在?有潜质的不少,能活着成为勇者的队友的,要么是老头,要么还在学怎么拿锤子,你让我怎么说?要我看,这事完全是无法预测的,就算是群山与锻造之主觉得谁可以,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还不是得看小伙子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觉得比起这,你更应该考虑怎么防御潜在的魔军进攻,以及给群山之堂打个预防针,让他们准备面对战争。”   “放心,这一点,我们这些老头自然都有数,活过一次不代表能活过下一次,矮人生存繁荣靠的可不是运气。”   “是脑子和力气。以及锲而不舍。好了,这件事我也没法说太多,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等等等等。”院长挥了挥手“还有最后一件事”院长满是胡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有个人类,带来了一把用我们不知道的材料和手法锻造的武器找了过来,想要让我们帮忙看看,铁匠行会把这事揽了下来,但是发现最后他们搞不定,有没有空去看看?”   “哦?”老矮人停了停,然后从安乐椅上走了下来。   “详细说说,这事我蛮感兴趣。” 2-2 给你看个宝贝   灰烬,哦,现在自称为游魂,正坐在矿城的铁匠行会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甲,带着同样颜色的带帽斗篷,遮住了面孔。   他毫无动作,只是这么沉默地坐在那边,如同一尊黑色的山石一般,等待着铁匠们的回复。   铁匠行会的大厅是矿城内最辉煌庞大地建筑,唯有城中心的群山之堂可以与之媲美,手持巨锤的传奇铁匠们的雕像顶天立地,宏大宽阔的房顶与庄严的气魄让灰烬甚至联想到了诸神的王城。   虽然平时的铁匠行会内部总是挤满了各种人,但现在,在灰烬周围,除了显得有些紧张的女牧师,以及正抱着一本书读着的男孩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黑骑士大斧就那么吸引人吗?灰烬这么想到,同时抬起头看着行会大厅通往锻造熔炉的入口,熔炉内人头攒动,几乎行会内所有的矮人都人挤人一般堵在了那边。   原因无非在于,灰烬交给了他们一把黑骑士大斧,并希望矮人们能不能尝试强化一下那把战斧,本来这只是一个正常的委托,收钱办事如此而已。但随着一个个铁匠在黑骑士大斧面前败下阵来,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了起来。   几乎所有不在班点的正式铁匠,在人数不少的符文牧师和锻造大师的领导下,成批成批地来到了行会内来近距离观摩那把黑骑士大斧,对于钢铁的好奇心被这把前所未见的武器所激活了,为了防止工作被耽误,只有换班下来的铁匠才会来到行会,但即使如此,因为每一个大师都想要亲手尝试一下,结果自然而然地聚集了大量的矮人。   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对黑骑士大斧做点什么。   “师傅”男孩突然出声到“您是对锻造感兴趣吗?”   “不”灰烬摇了摇头“锻造,我不会。强化,我需要”依然是言简意赅的话语,男孩却好像得知了什么重要的知识一般,点了点头。   “也就是,您需要铁匠来锻造,但您本身对锻造不感兴趣?”   “我只感兴趣,我需要,感兴趣的东西。”灰烬一字一顿地回答了男孩的问题,之后,师徒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虽然锻造熔炉那边热火朝天,一大堆矮人的大嗓门几乎要将屋顶掀开。   “再加把火,把龙炎也加上去!”   “不行,它完全没反应!”   “加些腐蚀液看看。”   “它连个泡都没起!”   “靠,这玩意真有意思!”   听着不远处矮人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男孩皱了皱眉头,向着灰烬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师傅,他们这样折腾您的武器,你无所谓吗?”   “没关系,反正,我不经常,用斧子。”灰烬摇了摇头“而且如果,他们能折腾好,黑骑士大斧,我才能进一步,提出我的,委托。”   就在灰烬话音刚落之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响,接着,两个须发全白,胡子长到胸口的矮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嘿,大师来了!”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原本挤在熔炉里的矮子一窝蜂地全部转过头看向大厅,然后目光灼灼地纷纷走了出来。   “喂,大师,快来看看,这把斧子简直绝了。”   “屁话,这轮得到你来说?”   “我们接下来上啥?液压锤还是符文锻造!”   “别急,别急,一个个说!”   一瞬间,七嘴八舌的矮人们又挤满了大厅,围绕着进来的老矮人和院长大声嚷嚷着。   老矮人,也就是被称呼为大师的那位,摸了摸胡子,看了看周围,最后看到了灰烬。   一瞬间,老矮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   “同胞们,先带着院长进去看看,你们把客人冷落了太长时间了,这可不是矮人招呼客人的方式,谁去弄些好菜好酒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开个宴会欢迎这位为我们带来惊喜的客人。至于现在,让我和客人单独聊聊,如何?”   “哦,没错。那个带兜帽的就是带斧子来的那个人。”   “是啊,靠,刚才完全忘了这事了。”   “我去把吃的喝的弄过来,你们先去继续看斧子。”   “滚回来!每次卖酒你都偷喝,这次说啥也不能让你去!”   又是一阵阵吵闹,最后,四个年轻的铁匠被打法去准备宴会,而院长则被其余矮人带到了熔炉那边。   终于,大厅安静了下来,于之前不一样的是,大师端着椅子也坐到了桌子旁边。   “我的同胞们往往会因为他们的好奇心忘记一些事,恩,我表示抱歉,来自远方的客人。请接受我们的招待作为我们歉意的表示。”大师摸了摸胡子,冲着灰烬低了低头表示抱歉。   “没关系”灰烬用着自己粗糙的声音回复到,他的声音就如同钢铁一般坚毅粗糙,人类听到或许会感觉不舒服,但是矮人听了却能下意识地产生好感。   “我现在还没看到那把斧子,虽然我很好奇那把斧子的特质,但是现在不是打听这件事的时机,不过,我想要冒昧地问一下,这位先生”   “叫我游魂”   “好的,游魂先生,能让我看看您的惯用武器吗?”   灰烬抬起头,看了看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老矮人。   “哦,这不奇怪。相您这样的战士不会随便把自己惯用的武器交给不熟悉的人随意摆弄,这再正常不过了,年轻的小伙子们被那把斧子连魂都勾走了,自然意识不到这件事。但是,我现在还没看到它,所以我姑切现在还算带着脑子的,怎么样,能让我看看吗?”   灰烬低着头,然后,点了点脑袋。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接着,在原本的世界被锻造到了极致的利剑,痛饮过无数灵魂,斩杀了诸神和薪王,一直陪伴灰烬走到火之终点的黑暗骑士之剑,就这样扭曲了光线,出现在了灰烬的手中。   大师屏住了呼吸,几乎不需要仔细琢磨,他就意识到了这究竟是一把怎样的武器,多少强大的灵魂被锻造入了这把利剑之中,光明与黑暗都拜倒在这把利剑之下,如今,它就这么出现在了大师的面前。   大师全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似乎无法抑制自己一般,过了许久,他的全身终于不再抖动。   “这把剑,它叫什么名字?”   “黑暗骑士之剑。”   “那么……如果我帮您强化了那把您寄放在这的斧子,能不能……”大师猛地咽了口口水“让我再研究研究这把剑?您可以在场亲自看着。”   “可以。”灰烬点了点头“我就是为此而来。”   “感激不尽,勇者……不,或许我不该这么叫,您并非因为诸神的选择而如此强大,是您自己锻造了自己,就如同山峰在风雪之中捶打了自己一般。人们称赞您,不是因为人们发现了您。您也不需要称赞,我想我没说错吧。”   “现在,我这个,姿态,我不是,勇者,你可以称呼我,游魂。等到时机,恰当,你可以称呼我,灰烬。”   “那么,如您所愿,游魂先生。”老矮人脸上挂起了满意的笑容“我这个老头如今看到好东西,心脏今天都年轻了一回啊。”   +++++++++++++++++++++新坑预告(如图)+++++++++++(不会影响这本的更新) 2-3 酒……没杀   “来,让我们干杯,敬为我们带来这把神奇的斧子的远方的客人!”院长脸上挂满了欣喜的笑容,高高举起手中装满了冰镇啤酒的大木杯。   “敬我们的客人!”所有的矮人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啤酒,灰烬也举起了一大杯啤酒,与矮人地不相上下,他已经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自己如同被刀斧雕刻过一般的刚毅面孔,然后又获得了矮人们更多的好感。   “干!”所有拿着酒杯的人都将巨大的啤酒杯放到自己的嘴边,一阵响亮的咕噜声在大厅里回响这,最后,所有的矮人,包括灰烬都同时放下了自己巨大的啤酒杯,嘴角和胡须上都沾着不少泡沫。   “再来一杯,敬我们的大师,他现在在熔炉那边没空喝酒,而且他年纪太大也喝不了酒了,那么就让我们替他多喝几杯吧,大师会高兴的!”   “干!”又是一阵响亮的吞咽声,更多的啤酒被矮人们灌进了肚子里,而灰烬则面不改色地跟着他们的步调,快速喝掉对他而言其实和水没啥区别的啤酒。   “好,开吃吧,伙计们,同胞们,铁匠们,小伙子们,吃吧喝吧,都高兴些,我们现在开宴!”   灰烬原本是没有办法融入这种气氛的,毕竟他就没参加过任何类似的宴会,但是大师在进去看黑骑士大斧前给了灰烬一个建议。   多喝酒,尤其是在其他矮人站起来的时候。   灰烬照做了。   就像往桶里倒水一般,对于早已失去基本知觉的灰烬而言,喝酒本身没啥意义,更何况他也完全不会喝醉,不过大师说这样能更快和其他矮人打好关系,而且那位名字带有杰克的洋葱骑士也经常向灰烬劝酒,虽然双方都是喝不醉的不死人就是了。   灰烬喝干了一杯又一杯装的慢慢的,块头大到夸张木杯里的啤酒,粮食发酵的产品被灰烬不断地灌到肚子里,最后就好像被虚空吞噬了一般没有踪影。   虽然啤酒确实不是特别醉人,但是那仅限于人类酿造的淡啤酒,而矮人酿造的啤酒,其劲头之大几乎可以用来加到锻造锅炉里助燃,也正是因此,外人根本喝不下去这如同烈火灼烧般沸腾,如同雷霆一般在肠胃里咆哮轰鸣的佳酿。   但对于灰烬而言,这没啥区别,反正他没有味觉,也根本不会醉倒。   即使是以酒量大闻名的矮人,也总会有着酒量大小的区别,虽然铁匠们都是力气大的角色,但是和铁铠军,冒险者相比,铁匠们的酒量还是要稍微小一些的,结果就是,很快行会大厅中央就躺倒了一大片东倒西歪的矮人们,而院长更几乎是头几个喝倒过去不省人事的矮人。   而就在最后一个矮人,用着无法理解,迷糊混乱混杂着佩服的眼神喝倒过去后,灰烬才终于放下了杯子。   这样子应该就能把关系弄好了吧,灰烬想着,往旁边看了下因为实在受不了矮人的热情喝了点酒之后就晕倒了的女牧师和男孩,决定先呆在这里防止有敌人在这时候偷袭。   “嘿,虽说是我的主意,但你未免有些太能喝了,游魂阁下。”在整个行会内唯二没有喝醉的人,矮人大师,一步步从锻造熔炉那边走了过来,虽然说大师自己滴酒未沾,但脸上却红光满面。   “大斧,怎样?”   “太棒了!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伟力才锻造出了这等神兵利器,更何况这还不是你最强大的武器……真是难得,我都久违地燃烧起来了。这样吧,给我一周时间,我要回去好好地检查一下这把大斧,一周后来综合矿业大学,就说你是来找大师的,我会把成果拿给你。”矮人大师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黑骑士大斧扛在了肩上,虽然他看上去已经相当老了,但是他的力气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本身相当沉重,对于力量要求相当高的灰骑士大斧被大师轻松地单手扛在了肩上。   “可以。”   “哈,那可真是多谢了!在矿城呆的高兴些,游魂阁下,我要先回去了!”   矮人大师兴奋地背着大斧,激动地走了出去,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多了些破洞,本来纯白的须发也带上了黑灰,但是他的眼睛却放着精光,就这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铁匠行会。   灰烬看着大师远去的方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些热心的,乐于助人的洋葱骑士们。   于是灰烬坐了下来,取出了自己的一瓶珍藏,那仅有的,由友人所馈赠的,可以让不死人也品尝到味道的酒。   灰烬将他们倒到了一个自己取出的小杯子里,然后才珍惜地将其余的酒放回了去。   然后,将杯子高高举起。   “敬你们,吾友。”   然后,一饮而尽。   灰烬就这么坐着,周围围着一圈呼呼大睡的醉鬼,静静地品味着只有不死人才能承受的烈酒在他体内灼烧的感觉。   灰烬是不死人。   不死人是不会喝醉的。   灰烬在自己的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火焰烧毁了他的身躯,如今重塑在这往昔残骸之上的,不过是未能彻底燃尽的飞灰。   即使不是如此,作为被诅咒的不死人,他的人性也早已从黑暗之魂中溢散殆尽,更别说体会出什么滋味之类的东西。   但如今,这一分深入魂魄的灼热,又是为何?洋葱骑士的酒……   灰烬摇了摇头,想到了那个早已消失的古老过去,他不后悔,无论是拯救还是毁灭,他都不曾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过悔意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和原因……   我这次能够拯救这个世界吗?灰烬不确定,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否做到。   但是他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灰烬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右臂铠,封存着火种的臂铠内似乎活着一般,灰烬触摸到它之后,臂铠也在轻微地颤动。 2-4 太阳还是月亮?   在矿都外的郊区,隐身的灰烬抱着手站着,看着男孩握着小圆盾和短刀,在和一名狗头人战斗着。   这次依然是实战训练,灰烬的理念从来都是如此,只有不断地战斗,斩杀敌人,人才能真正懂得如何战斗。当然,这种教学方式没办法普及,毕竟人的命只有一条,而且这个人世界的冒险者还没多到可以这样挥霍,但至少灰烬在训练男孩的时候都遵循着这样的方针。   反正练不死,那就往死练。   为了取得胜利就要无所不用其极,下毒偷袭挖坑背刺只是最最基本,善于利用周围的一切才是太阳骑士。   如果实在阴不死,那就莽一波,最好多叫上一些人一起莽。   至于这种不死人战术合不合适男孩?说实话,灰烬也不太确信,不过在灰烬估摸着男孩有着学习奇迹的潜质后,灰烬就不是太担心这件事了。   只需要学会惜别之泪和回复术,就算是普通人类,使用不死人战术想必也没啥太大问题。   不过,到目前为止,灰烬也没有让男孩对付什么太了不得的怪物,以目前男孩正在对付的狗头人为例,这些矮小丑陋的小怪物是生活在洞穴矿坑深处的生物,他们没有哥布林那么狡猾,相对而言愚蠢的多,长期呆在地下使得他们的视力严重退化,不同于哥布林,狗头人是族内繁殖的,他们也没有掠夺其他种族的传统。   这不是因为他们善良,只是因为他们虽然邪恶,但同样弱小。   即使如此,单个狗头人也要比哥布林强大的多,长期的挖掘使得他们的肌肉远比哥布林强壮,而在昏暗的环境中,他们退化的视力反而是他们的优势所在,虽然在狡猾上有所不足,但这同样使得他们极为麻烦的威胁,至少对于居住于山间的矮人而言,躲藏在矿坑深处角落里的狗头人,可要比哥布林麻烦多了。   不过这边就要考虑到一个问题,矮人面对这些骚扰,相对人类而言要空余的多。   一是普遍的高身体素质,锻造水平和民兵体制,以及矮人相对集中居住于要塞和大型都市的习性,矮人其实很难碰到人类那种村子被魔物屠杀的状况,单个走失的矮人矿工,即使在被包围的情况下也可以干掉至少一打狗头人或者哥布林。   二是,矮人虽然人少,但是他们有钱,而且,极度重视誓约,没有人能够在伤害矮人之后还全身而退,而矮人都市也为讨伐这些四处为害的小怪物开出了比人类那边高的多的赏金。   所以,虽然矿坑在不断扩大,矮人城市也在不断增多,但是总体矮人联合王国的治安还是处在良好的状况下。   但这也就仅限于矮人联合王国的聚居点周围了。   还是那句话,矮人的人数太少,虽然每个聚居点都很坚固,人数也不少,但是考虑到聚居点之间的距离,以及山间交通的不利,唯有宽阔的至高王隧道才能连接这些要塞和城市,但在隧道覆盖之外的地方,在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山脉中,怪物依然潜藏着,以至于矮人不得不时常组织游侠部队去进行清剿以预防怪物群的做大从而防患于未然。   虽说如此有着这样那样的客观条件的存在,矮人联合王国,群山子嗣的国度,也切实地在不断壮大着。   扯远了,继续回到狗头人身上来。   简单来说,狗头人放在这个世界上差不多就是和哥布林差不多等级的新手怪,就算力气大了些,但是在弱小程度上因为智力不足甚至可能还不如哥布林。   但对于男孩而言,这已经是难缠的对手了。   似乎对于在有光照的情况下感到无法忍受一般,狗头人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挤在了一起,一边发出叽里咕噜的乱叫,一边挥舞着手上粗制滥造的鹤嘴锄,冲着男孩一锄头砍了下去。   被灰烬拿着连弩追着射,在这样被训练之后又要面临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突然被灰烬投掷飞刀偷袭来练习闪躲,已经基本掌握翻滚要领的男孩把头侧到旁边,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喝醉锄锋利的尖端,然后原地打了个滚,就这样绕到了狗头人旁边。   然后,盗贼弯刀如同毒蛇一般从狗头人的脖子上抹过,锐利的弯刀刀锋隔开了狗头人的喉咙,鲜血从狗头人的喉咙里喷射出来,狗头人发出了一声茫然的嚎叫,然后啪塔一下倒在了地上。   狗头人临死前的叫唤确实对得起它的称呼,虽然那声音中并没带上什么多余的感情,而无非是这个低等生物的哀嚎罢了,但是这个声音却很快地传播了开来。   灰烬站定不动,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手“你,犯了个错误。”   灰烬走到了之前发现狗头人的矿坑边,一边教训到男孩,一边往洞穴里看了一眼。   然后,他抬起了手,将咒束火焰对准了下方。   焚烧世界的混沌在灰烬手上聚集,最后形成了一个聚集着的球体,灰烬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大致的时间,然后抬起手对准了下方的矿洞,挥手扔出了球体。   “下次,记得动手之后,补一下刀。”灰烬淡定地说着,而在他脚下的矿坑里,潜伏的混沌火焰却如同地底的火焰一般猛然爆发,灼烧的烈焰一瞬间就吞噬了所有的狗头人。   “是的,师傅。”男孩点了点头,对于灰烬的教授,男孩从来都是一贯接受的,虽然男孩或多或少地能够感觉到自己师傅在各种方面的异于常人,但是毫无疑问,灰烬是毋庸置疑的强者,而且他所传授的战斗方式,姑且不论天赋,只需要做到实战和积累。   反正对男孩来说,只需要能够杀死哥布林就行了。   男孩不渴望成为勇者。   +++++++++++++++++++++++++++++++++++++++++++++++++++++++++++++++++++++++++++++++ 2-5 纯正·炽焰战斧   灰烬不擅长当师傅,而灰烬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所以灰烬也和自己现在唯一的弟子,那个以复仇为目标的男孩提到过这件事。   不止一次。   但是男孩好像不在意这件事。   灰烬不会教人,所以他只能按照死亡的标准去操练男孩,以近乎死亡的……甚至基本就是死亡的要求去锻炼男孩,用着在其他人看来或许很丧心病狂的方式,几乎像对待仇敌一般,不单单是实战训练,平时还不断设置各类死亡陷阱,甚至偷袭暗杀。   这只是因为灰烬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虽然他感觉这样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最后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男孩身上的惜别之泪就没断过,灰烬精准地计算好了惜别之泪持续的时间,不带任何缝隙地完美衔接着这个对灰烬自己而言意义有限,但对于只有一次生命的凡人而言却强大到难以置信的奇迹,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好自己这个徒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自己训练的时候一不小心下手太重直接把男孩弄死,连救的余地都没有。   虽说如此,但灰烬依稀觉得这样子下去总是不行的,毕竟再怎么训练,男孩也不是不死人,这种方法也没法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他周围也没有当过老师的人,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不过或许马上就会有了。   “我来找,大师。”灰烬依然穿着自己那一身兜帽皮甲,不过这次兜帽没有带着,而是露出了灰烬带着眼罩的刚毅面孔“这,是他给我的。”   “诶?大师什么时候有你年纪这么大的人类徒弟了?”有着棕红色胡须,穿着厚重的全身板甲,提着塔盾和单手斧,背后背着枪杆为金属做成的精钢长枪和精致的十字弓的门卫疑惑地看了看灰烬递上去的徽章,铁毡上的一束烈焰,如尼符文依然在闪闪发光。   这可做不了假,门卫想着。或许大师这是大师以前的徒弟呢?毕竟人类寿命和矮人比起来短的多了。   “好吧,进去吧,你有带什么危险的……哦,算了,反正大师都给你这个了,那么相信你不会搞出事来。”门卫大手一挥,综合矿业学院钢铁做成的如同要塞入口一般的大门就在机关的带动下缓缓打开。   灰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走了进去。   虽然综合矿业学院是一所大学,而且理论上面向所有智慧种族,但基本上也只有矮人会前来这里求学,学院的老师也基本上都是矮人,自然,学院自己也走的是彻底的矮人风格。   宏伟,宽大,坚实,质朴,与其说是大学,其实或许更类似一座异常坚固的巨型要塞,而且还不止如此,内部不停息的操练声,敲打钢铁的捶打声,以及不断喷出浓烟的中央熔炉,使得它看上去也像一座兵营和巨型工厂。   实际上,也没啥问题。   毕竟矮人是一个全民皆兵的种族,站在全局的角度看,矮人的整体科技,文化,政治水平比人类领先一个时代可能都不止,虽然工业化的萌芽才只是刚刚点燃,但集中生产,代议体制和义务兵役,再加上近代教学医疗体制的建立,再加上悠久的寿命,强悍的身体素质,如果不是受限于矮人那和精灵几乎不相上下的低出生率,以及不时出现的威胁世界秩序的混乱势力,矮人绝对会比现在还要强大。   当然,现在矮人也很强大,虽然他们性格使然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但是作为秩序势力的中流砥柱,重视誓言的群山子嗣依然是值得信任的盟友和伙伴。   “所以,大师,住哪边?”不过这些和灰烬都没啥关系,因为他现在正在这座大要塞里到处乱转,然而依然没能找到大师的位置。   虽说灰烬在找路上有着近乎天赋的直觉,但是他毕竟不是活体地图,到了这么个全新的地方找不到路也是自然,幸好,学院里的教职员工和学生都是传统的矮人,也就是热情好客的那一类,知道灰烬是来找大师的,自然很乐意给灰烬指路。   问题在于,他们指的路经常还是互相冲突的,好像大师会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结果灰烬几乎把这个要塞般的学院对外开放的地方都逛了个遍,最后才找到了一点也不起眼的大师的办公室。   灰烬站在门口,看了眼门上的标记,比较了一下大师交给自己的徽章,然后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灰烬由敲了敲门。   “把徽章对着门扫一下,自己进来。”一个前几天灰烬才听过,但现在听上去有些没精神的声音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灰烬抬起徽章,对着门等待了一下。   刻在徽章上的如尼符文和门上的符文相对,两道光芒似乎确认了一般,接着,石头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办公室。   看的出来,房间的主人是个喜欢整洁的人,整个房间没有什么多余地东西,除了一套挂在墙上的盔甲,一把斧子和一把看里面装着一个鱼叉的奇怪装置,一个个装满了书的书架外,就是各种各样被封存着的矿石标本,一些看上去有些年代的文物,一张床,三把椅子以及办公桌。   而现在,大师正一边挠着头,一边看着摆在他桌子上的黑色大斧。   “哦,你来啦,看看这样如何。”大师用手握住黑骑士大斧将他举了起来。   接着,黑骑士大斧的斧刃上就如同有岩浆流淌一般,边缘呈现出了赤红色,而随着这道光芒的出现,房间内也似乎变得灼热起来了。   “熔岩斧刃,我为它增加的符文附魔,你觉得可以不?”   灰烬有些吃惊。   他是真的没想到老矮人能够这么快就真的对黑骑士大斧做出什么改造,虽然灰烬自己有好几把黑骑士大斧,他在过去也确实使用过他们,但是灰烬自己不算太喜欢这些沉重的大型武器。   原因无他,太大了些。   虽然对付块头大的家伙,大型武器确实能够造成更大的伤害,但出手速度和攻击频率也是个很麻烦的问题,灰烬自己力量再大,他对付的对手不少力气也不在他之下,想要战胜他们,技巧远比力量重要的多。   而大斧子和灰烬更喜欢的黑暗骑士剑比,最大的不足就在这。   不过灰烬自己倒是不讨厌这些大武器,不如说,如果他自己也是那种大块头,他肯定也会用这种大号的武器。   所以看到这把近乎灼烧般闪着红光的附魔黑骑士大斧,灰烬也立刻就被它吸引了,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过了大斧。 2-6 老鼠咬恶魔   灰烬甩动了几下手中经过改造的黑骑士大斧,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简单地附魔强化,但是灰烬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想他看起来这么简单。看看之前那些其他矮人铁匠围着大斧一筹莫展的样子就知道了,黑骑士的武器和盔甲皆是为了猎杀古龙而诞生的,作为太阳王葛温的骑士,他们的武器自然也是诸神打造的传说武器,而想要锻造它,凡俗的手段不过是痴人说梦,相要将它打造成合适的样子,唯有采取其他办法。   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什么法子,不过数天,大师就从头摸索出了一套方法来锻造和强化这把他以前从未见识过的武器,甚至,他连楔形石和灵魂都不需要就自己倒腾完毕了。   这份手段……灰烬想到了传火祭祀场的老锻造师与王城之下巨人铁匠,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实力,灰烬就已经基本上放下心来了。   灰烬猛地空挥了一下黑骑士大斧,灼热的红线在空气中带出一道灼热的红线,高温让空气都近乎扭曲了一下。   “那么,好的。”灰烬点了点头,收起了黑骑士大斧,之后,抽出了黑暗骑士剑。   吞噬光明的利刃一出场,本来因为黑骑士大斧而显得有些灼热的环境突然就冷却了下来,连带着房间内的亮光也是如此。   “哦哦哦哦哦”大师的嘴中无意识地念叨着,双手有些抖抖霍霍地接过了黑暗骑士剑的剑把“这把剑……”   “你最好,先不要锻造。”灰烬开口说到。   “放心,我老头子心里有数。”   矮人联合王国是建立在群山之间的王国,山石,钢铁与火焰锻造出了这只属于矮人的强盛王朝,但是,他们不是山间的唯一子民。   在山脉的更深处,更为古老,同时也更为邪恶的存在,被混乱之神赐予赠礼的种族,正在酝酿着……   而现在,他们找到了机会。   “恶魔……是的,是的”有着赤红双目的矮小生物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高达恶魔,矮小的生物有着黑色的皮毛,它的身上满是伤疤和改造过的痕迹,带着绿色荧光的盔甲将它的身躯束缚着,邪恶的双眼直视着比他高大强壮得多的交谈对象,胆怯在它的眼中一闪而逝,但接着狂热和憎恨就填满了他小小的眼睛“你们找鼠人,有事?对的,对的。”   鼠人神经质似地抽搐着,而他对面全身流淌着熔岩,赤红色的皮肤之上喷发着硫磺蒸汽的恶魔则咧开了他的大嘴“是吗?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反过来理解,小耗子。”   “鼠人才不是小耗子!”那只穿着诡异盔甲的老鼠嘶叫了起来,伴随着它的怒吼,整个黑暗的洞穴中亮起了无数闪着红光的双眼,机杼的回响声在鼠人的盔甲上传来“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有了新的魔王或者类似的玩意,是的,是的不在乎!鼠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的!胡子玩意正在步步紧逼,是的,我们没有时间浪费!没错,没错!”   “看,我想我们达成共识了。”恶魔的脸上带着的笑意变得更为彻底了“这正是我来的目的,我们正打算从深渊发动进军,但是你们知道的,这些秩序者的造物正打算阻碍我们的道路,他们在寻求联合……所以我们打算将他们一个个孤立起来,先是矮人,然后是精灵,半身人,蜥蜴人……最后是人类,就是这样,逐个击破,所以严格来说,是的,我是来寻求帮助的,但是……”恶魔停顿了一下“我没有说非你们不可。”   “硫磺玩意,注意些,我们是瘟疫与天灾之神的造物者,就像毁灭之神塑造了你们一样!不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们在正面挡不住胡子玩意的军队,只是因为我们的神没有按照那种方式塑造我们!鼠人会让这个世界变得一片死寂,是的,是的,哪怕没有你们!”   “看,我们又达成了一个共同点,那么,我们讨论些细节如何?比如……我们该听谁的话之类的?”恶魔顿了顿,然后打了个响指。   灼热的烈焰伴随着灼热的白光从恶魔的身上涌出向着四周的黑暗涌去,烧焦皮肉的炸裂声伴随着鼠人的刺耳尖叫此起彼伏。   而这恰好彻底地惹恼了恶魔面前的鼠人军阀。   “你自找的,硫磺玩意!”军阀尖叫着,绿色光芒和淡黄色的瘴气从他身上刺出,军阀猛地将手中的长戟插在地上,伴随着四溅的火花,绿色的闪电从枪毙四周涌出,和烈焰相互撕扯着不分上下。   “注意些,硫磺玩意!”军阀嘶叫着,狂热的冲动和邪恶的信仰在他脑内交织着最后使得军阀发出了狂躁的邪光“这里可不是你们的深渊,你们的魔王和神对我们也没有任何意义!”   “哦,是吗?”笼罩在浓烟和火焰之中的恶魔笑了一下,猛地甩动自己带着倒刺的尾巴,冲着鼠人军阀甩了过来。   “我说,是的!”鼠人军阀狂热的咆哮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带着绿光的铁爪反向喷射出一道绿色的火焰,接着接住了恶魔的尾巴。   即使如此,恶魔的巨力也将鼠人军阀击的连连后退,但随着老鼠身体表面的火焰和闪电越来越多,它逐渐稳住了自己,然后,眼中放出更刺眼的红光。   “滚!”鼠人军阀猛地一甩,与它身体不匹配的力量就将恶魔的尾巴甩了回去,甚至恶魔都踉跄了一下。   “看样子,你有两下啊。”恶魔这么说到“那么,我们很快再讨论合作的方式吧,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小耗子。”   恶魔身上的熔岩似乎裂开了一般,火焰和岩浆从其中留了出来,然后,逐渐干涸,消失,最后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堆黑色的石头。   “该死的硫磺玩意!”鼠人军阀猛地敲了一下长戟“该死的魔王,该死的胡子玩意,该死,该死!”   军阀的身上跳跃着绿色的电弧,剧毒的瘴气和瘟疫四散而出,侥幸逃过一死的鼠人纷纷捂着喉咙凄惨地倒在地上,一片哀嚎响起。   军阀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过了一会,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很好,很好。计划开始了,是的,是的。”军阀似乎低语一般念叨着,他眼中的红光愈发闪烁“是的。” 2-7 大师级   大师。   是的,其余人是这么称呼自己的,虽然大师自己不觉得自己有那么了不起,但是……好吧,想叫就叫吧,反正大师自己已经习惯了。   大师年轻的时候也有着黑色的胡须和头发,那时候他还是一名年轻的战士和符文牧师,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实现自己的荣誉,找到属于自己的伟大光荣,对荣誉和成就的渴望驱使年轻的大师离开了群山王国成为了一名冒险者。   他经历了很多,他见到了当时的勇者,在最终的决战时,还算年轻的他参与了绝大多数冒险者组成的正面力量,为勇者斩杀魔王争取了时间。   在那之后过了大概80年,大师还在世间冒险,他经历了很多,变得更加强大,他的胡子不断变长,直到魔王军再次崛起。   这一次,大师成为了勇者队伍的一员,并亲身挡住了魔王的一击,让勇者斩下了魔王的头颅。   击败魔王后,已经当了近百年冒险者的大师已经不在计较那些过去的荣誉了,他回到了群山王国,将自己的荣誉封存在了山石之间,再次从一名学徒开始,研究符文和锻造。   又是两个百年,魔王再次出现,这时的大师亲手为勇者的圣剑刻上了符文,并得知新的勇者依靠它击败了魔王。   大师自觉锻造之路走到了尽头,由开始研究工程学,他奠定了矮人符文工程学的基础,在他手上初步诞生的蒸汽机,如今已经运用在了矮人的工业建设上,并进一步发展着。   由是两个百年,已经变成老矮人的大师开始学习起了法术,触类旁通,原本对符文就有这非凡理解的大师,花了不到八十年,就成为了凡人之中最强大的法师之一,这是第一次有矮人能获得奥法贤者这一称呼。   终于,大师感觉自己已经太老了,他想要休息了,但他还想为矮人做出些事情。   于是,他来到了学院,开始教书。   也许会这样一直到自己最终回归群山,成为山峦间的呼吸一样,大师是这么想的。   直到最新的勇者,这名为灰烬的奇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为止。   勇者是被秩序众神所选择的人,这点大师自己再清楚不过,他已经见过之前的四代勇者,每一名身上那闪烁着的神恩,大师都能清楚无误地看到。   但这也就说明,其实勇者本身,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他们无非是诸神力量的载体罢了。放在过去,大师还会为勇者强大的力量而尊敬他们,但是根本来说,放到现在,大师已经很难真的对勇者有什么崇敬的心情。   勇者和魔王,不过是诸神棋盘上最耀眼的棋子,这个想法在大师脑海中出现之后,就很难消逝了。群山之主从未直接赐给矮人什么强大的力量,群山之主给予矮人的是他的史诗和奋斗,它教导着每一名矮人去锻打和锤炼自己,矮人们厌恶不劳而获,就如同他们不相信天上会掉下秘银矿一样。   只有那些软弱的种族才会去追求天降的赐福,因为他们不像矮人一样执着与坚毅,人类寿命短暂且好逸恶劳,半身人得过且过,精灵有着悠久的寿命却将他们投入没有意义的领域,浪费他们的杰出天赋,蜥蜴人要么是原始部落,要么是无血无泪的战争兵器。   所以,灰烬的出现才让大师这么震惊。   只需要一眼,大师就能看出来灰烬作为勇者的身份,但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这个新勇者与之前大师见过或与他们亲自接触过的勇者巨大的不同。   如果是之前的勇者是诸神力量的载体,那么眼前的灰烬,与其说律法之神赐予了他什么力量,不如说,律法之神帮着灰烬制造了一个外壳,帮助灰烬不将他那巨大到可怕的能量外泄出来。   灰烬那质朴的外观下,隐藏着的就是这样无法形容的力量,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不过这烈焰要比龙炎还要灼热万倍,比灵火还要经久不息。似乎以一整个世界为燃料一般,刺眼而灼热。如果不是大师在法术和符文上有着杰出的造诣,如果不是他自己见证过数代勇者和无数的神迹,恐怕大师也看不穿灰烬被层层掩盖着的真实面目。   这名勇者绝对不止是勇者那么简单,他的强大不在于他是勇者,或许,与其他那些东西都没关系,他的力量,完全是他靠着自己一步步地锤炼,用着敌人的尸骸和自己的鲜血,一步步累积出来的。   大师总是有着这种感觉。   大师自觉已经看过了很多人,对于其他种族都是,他的人生阅历一如他的实力和学术成就一般,但是他从未看见过像灰烬,或者说游魂,这般的人。   一股下意识的感觉让大师觉得,眼前这个有着人类形象的存在绝对不是人类,而是一种更为庞大,更为无法形容的存在,但是当大师在仔细思考他到底为何时,更深的思考却被一种更深的纠葛所缠绕,组织了大师的进一步思考,似乎多想一步,就会进入不可挽回的地步。   就如同在妄自揣测更高位格的生命一般。   嘛……不过,或许不是坏事。   大师这么想着,打量了一下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藏书的灰烬,满是白色胡须的脸上挂上了笑意。   反正活到现在这个地步,难得碰到这么有趣的事,而且律法之神既然认可了他,就算他再怎么强大,应该也是站在秩序侧的,想必对矮人不会有什么危害。   再说了……大师又看了一眼那把漆黑的利刃。   这种从未见过的东西,实在是相当有趣呢。   大师将手放在黑暗骑士剑上。   大师手上不是没有经手过那些神兵利器,他们确实相当了不得,但是至少他们还在大师的理解范围内,无论是驱逐黑暗,或是锋利无比,乃至释放出烈焰,冰霜,闪电,化为山峦,说到底,也都是奇迹的表现。   但是……黑暗骑士剑并非如此。   当大师的手指触碰在上面后,一股发自灵魂的寒意就让大师全身一个哆嗦,这把剑明明就放在他眼前,但却好像独立语这世间之外一般,他的存在感似乎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超自然的力量遮盖住了他非自然的锐利和破坏特质,唯有它展现出身形后,那种透骨的寒意才会显露出来。   或许当初锻造出它的乃是金属,但在塔之后的锻造中,一些无法形容的东西,绝对被刻入了其中。   这可……真有意思。   大师这么想着。 2-8 仇恨在于   灰烬在思考着怎么教人。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需要问专业的人才是,而且看样子,自己面前就有一个非常典型的教育者。   而且很专业。   灰烬刚刚一直在读书,而且他确实看到了不少类似于教导别人的人才会用的玩意。   灰烬想了想,他不太懂怎么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虽然灰烬隐约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礼貌,但是想来想去,灰烬也想不出怎么向别人发出不直接的请求。   于是,灰烬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请,帮我一个忙。”灰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恩?”大师从自己的世界中退了出来,如果是普通的矮人的话,他们有可能会因为被打断思路而脾气变差,但大师年纪已经很大了我,他的阅历也很丰富了,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您请说。”   “我该,怎么当个,老师?”   好吧,这个问题倒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当老师?”大师转过头端详着灰烬,似乎想要看出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的。   当然,灰烬还没有适应到可以表达出幽默这种情感,所以,毫无疑问,看着灰烬那只有着棕黑色瞳孔的独眼,毫无疑问,他是认真的。   这可就麻烦了啊,大师在内心里摇了摇头,因为非要说,大师自己也是在年纪大了,既不想去一天到晚打铁也不想出去打打杀杀,最后才去干这份闲职的,不过姑且自己还算是有些心得,年纪大了,见得多了,自然什么也就多少懂一些,教教年轻小伙子小姑娘还是没啥问题的。   但是要和灰烬探讨的话……姑且还是先问一下灰烬对于教育的理解吧。   “嚯,那么,游魂先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是想去哪个学校任教吗?还是找到了什么好苗子?”   “不是,我找的。是,他自己,要当我徒弟。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跟着我的,男孩。”灰烬先是摇头,然后又是点头,最后好像确认了什么一样说到“我现在,在教他,但我,不太懂,怎么教人。所以,问问。”   那个人类的小男孩吗,大师回忆了一下当时见到的灰烬的队友,那个女神官身上带着律法之神的赐福,虽然现在还很淡,但是未来可能很难说,说真的,比起灰烬,那位女神官或许还要更适合律法之神亲选这种身份,不过神灵的想法不是自己可以猜的透的,所以大师决定先跳过这个问题。   然后是那个小男孩。   他没有什么天赋,无论是武技上还是法术上都是如此。虽然这还不是仔细审核的结果,但大师对这方面的眼力还是有的,简而言之,只是一名普通的人类,如果矮人还能够用漫长的寿命和勤奋努力补偿天赋的不足,那么寿命短暂的人类,如果天赋不足的话,就算很残酷地讨论,结果依然是他们很快就会达到自己的极限,一旦过了适宜的年龄,人类的体力和智力都会开始衰退,而这个年龄段到来的时候,矮人或者精灵可能才刚刚成年。   这就是天生的差距,老矮人认同公平和机会的均等,但有些不公平本身就是客观存在的。   虽然如此,大师却从男孩身上看到了一些更为熟悉的东西。   仇恨。   人类是健忘的,单个个体尤其如此,即使是再强烈的怒火也终有消退的一天。但对矮人而言,他们的仇恨就和山石一般,坚毅而永不消退,只能用钢铁和鲜血去清偿。但在那个男孩的身上,他看到的仇恨,却如同在地下流淌的地火,大地的外壳覆盖住了他那咆哮的愤怒,但一旦喷发却又会像熔岩一般,不吞噬一切就绝对不会停止。   这种年纪的人类小孩到底经历了什么?大师有些不解,不过看着灰烬,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问出来,有些事别人不一定会想说,老矮人也没有撕别人伤疤的打算,哪怕对象是个普通小孩也是。   “你的那个徒弟,老实说吧,没有什么太好的天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很普通的正常人类,但是……他的意志,或者说,仇恨,能让他做到同样水平的人绝对做不到的事情,关键就在于这么引导这份愤怒而不让他伤到友方,包括自己。”老矮人顿了顿,然后喝了一口水。   “嘛,虽然我在教育上只有一些模糊的经验,但在关于仇恨这件事,矮人们的态度和大部分其他种族完全不一样,或许对于教导你那个学生会有些帮助。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和你说说。”   “请讲。”   “仇恨,在矮人们看来和誓言是一样的。每一笔仇恨都必须被清偿,这并非完全是出于私人感情,更是因为这是我们的生存哲学,其余种族将仇恨比做怒火,他们的愤怒都是应急性的,短暂的,易逝的,小的仇恨会被他们迅速淡忘,大的仇恨,有的会被遗忘,有的会扭曲他们本身,有的会被清偿,有的则永远消失,但是,矮人们不是。”   大师在空中比划了两道符文。   “我们的仇恨,是山石和钢铁。也就是,我们不会去计较小的怨恨,欺骗盗窃之类的小事算不上什么仇恨,因为那些只不过是沙粒,所以在小事上矮人会显得粗枝大叶,因为他们刻不进我们心中的山石之间。但是,背叛,谋杀,诸如此类的仇恨,他们绝对不会就此消逝。这种仇恨将被我们刻入心中,我们会在群山,先祖和诸神的见证之下,高声吟诵复仇的誓言,然后去将这笔仇恨讨还,仇恨并不改变我们,但我们却绝对不会忘记他们,因为仇恨本身就是我们生存的组成之一。”大师看了看灰烬,两枚符文落到大师地手上,接着逐渐消失黯淡,不再发光发热。   “你的那个学生,他的仇恨……非常坚定,不像绝大多数凡人,他的仇恨之火绝对不会熄灭,这使得他意志坚定,永不放弃。即使缺乏天赋,但我相信,只要持之以恒,仇恨总有清偿的一天,但是,要我说,你得学着教导他怎么面对仇恨清偿之后的生活。我们矮人从来不会说什么忘记仇恨往前看,仇恨不是你生命的一切之类的废话。有债必偿,有恩必还是我们的信条。但是这仇恨并不扭曲我们,因为我们事山石和钢铁,复仇的符文刻在我们之上,山峰依然耸立,钢铁依然坚毅,他只是告诉我们我们该做什么事一样。想办法教导你的徒弟,教导他怎么在清偿仇恨的路上依然坚定自己究竟为何,我想这才是你在教导他战斗之外所最应当做到的事情。”   灰烬先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然后,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老矮人“万分感谢。”   “不用谢。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拿你的剑?”   “大约一周,再次感谢您。”灰烬站了起来,伸出手,大师笑了笑,同样伸出手,两人握了握对方,都感觉到了对方有力的臂膀。   “下次再见。”   “好。” 2-9 赞美太阳/瘟疫炸弹   “灰烬……哦,不,游魂先生,我们现在这是在干啥?”穿着黑色的修女袍,内部衬着锁甲和皮甲的女神官,有些疑惑地看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灰烬,对于灰烬成为了律法之神的神选,女神官内心是骄傲而激动的,新的勇者在她的眼前诞生了,而且选择她的还是女神官自己所侍奉的律法与正义之神!由衷的骄傲与自豪使得女神官一开始确实感到心态激昂。   虽然灰烬似乎和以前的勇者完全不一样,但是对于灰烬的力量有着充足的信心,对于灰烬的人品也有着大致了解的女神官,依然坚定地相信着灰烬的选择。   但是灰烬经常干的超出常识的行为确实已经让女神官有些无能为力了,即使她再怎么开动脑筋也完全跟不上灰烬的节奏,而灰烬平时的一些举动也让女神官除了迷茫外什么也想不出来。   比如现在。   灰烬正罕见地正拿着一支笔,对着纸写写画画,但是灰烬写下的文字却完全超出了女神官的认知,与地底语,精灵语,通用语甚至是女神官见过一两次的龙族雨和深渊语都完全不一样,文字本身的笔画似乎很简洁,但是笔画之间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文字本身就带着力量一般。   “我在……写,教科书。”似乎酝酿了一下自己的言语,灰烬思考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这么说到。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这么说。   灰烬是在记录神话和历史,他写下的是葛温王的传说和神话,以及索拉尔的经历。   这些也是太阳骑士力量的来源。   在灰烬的认知里,奇迹的力量来源于史诗,信仰则是意志,践行诸神的言行,吟诵他们的神话,了解诸神的作为,这才能释放出诸神的奇迹。   所以现在灰烬严格来说,是在刻写点字石板,虽然并不是刻在石头之上,但是它的性质却很类似。   他在刻写的,是雷枪与金石之誓的奇迹,雷枪所刻画的,乃是葛温王率领着银骑士们向着巨龙开战,破开黑暗天空的传说,金石之使所说的,乃是太阳骑士们远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拯救求助的无辜者,以及在奋战着的同路人的故事。   这些就是奇迹力量的来源。   不过好像这个世界的神术不是这么给予的,所以最好还是别和无关的人说这是用来干嘛的吧。   毕竟灰烬只打算把这东西交给男孩一个人。   所以,灰烬只是这么大致地介绍完了自己正在着手写的东西,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虽然灰烬尽可能地去教了,但是男孩对于罗德兰的文字依然只掌握了一些基础的用法,这两份奇迹的史诗他能不能读懂还要打个问号,但是……灰烬可以保证,除了男孩和自己外,再没有人能够读懂罗德兰地文字,或者说,读懂也没有意义,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这不过是历史,甚至是不存在的故事。   认知的偏差会导致根本性的认知偏差,灰烬现在已经对这点有了些大致感觉,因此他也就不担心了。   更何况,太阳骑士的道路传播出去,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无论是灰烬,还是索拉尔,都对于这件事持乐观的心态。   赞美太阳。   愿阳光普照。   让太阳光照耀每一个人,也照耀所有你所接触的人。   希望太阳骑士的光芒能在这未知的时代绽放。   至少灰烬是这么期望的。   ++++++++++++   “快动起来,你们这些邋遢的杂碎!”身披带着诡异绿光的铠甲,手握长戟的鼠人军阀滋滋叫吼到,他的口水四溅,不少甩到地面上,而自己却浑然未觉。   大批的奴隶鼠们正在爬行着,搬运组装着巨大的器械,将武器,带着绿光的罐头以及其他各种东西摆放到它们应该带着的地方,他们眼中的红光微弱,麻木与疲劳甚至压垮了天然的卑劣和邪恶,但是在他们上面挥舞着鞭子的监工鼠依然不时地抽打着他们,黑红的的血液四溅,逼迫着奴隶鼠们动作再加快一些。   因为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军阀”一个披着破旧的绿色袍子的鼠人缓缓走了过来。来者握着握着一把按照鼠人的体格看巨大到不行的权杖,权杖尖端还悬挂着一枚流星锤,流星锤中间不时有淡绿色的瘟疫瘴气四散而出,而在袍子之下,那个鼠人的面目已然彻底扭曲,脓水和毒包遍布全身,让人看着都心生憎恶。   “瘟疫领主,我们的瘟疫炸弹,准备的怎么样了,是的,是的。”军阀摇晃着脑袋,发问到,他的右爪上还沾着血液,很明显,刚刚为了推行他的决策,他又送了一批阴谋家上路了。   “炸弹状况很好,大军阀,但是,议会不一定会认可我们的行动,是的,是的。硫磺玩意不值得信任”全身腐烂的瘟疫领主说到,他每一次开口都往外吐出剧毒的气体,但是大军阀却浑然未觉。   “议会,议会!他们只想着获得一切!他们和硫磺玩意一样靠不住。”大军阀眼中闪着狡诈的红光“只要拿下矿城,我们自然就可以获得巨大的权威,是的,是的,神会青睐我们,而议会也奈何不了我们,至于硫磺玩意,他们只需要胡子玩意的毁灭,他们没办法占领任何地区,是的,是的,就是这样,而且我也为他们准备了很多计划,是的,没错。现在去忙吧!我们要给胡子玩意来波狠的,他们绝对想不到,是的,是的!”   军阀的尾巴激动地颤抖了起来,绑在上面的绿色匕首在阴暗的火光下闪着微光。   “是的,是的,军阀,但不要忘记,如果你取得胜利,是瘟疫与天灾之主带给了你胜利,他渴求献祭。”   “没错,没错,瘟疫领主。我会把矮人俘虏的一半献给他,愿瘟疫之主能永恒地折磨这些该死的胡子玩意!但这也要他的大炸弹足够强大!”   “当然,当然,大军阀,看着吧,硫磺玩意只需要撕开城门,你就可以看到矿城地胡子玩意都奄奄一息坐以待毙,是的,是的!” 2-10 战鼠群   “你刚才,应该,更注意一下”灰烬一边将手放在男孩肩膀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刚刚一只狗头人用鹤嘴锄从上到下凿了进去——,中等回复奇迹就这么在男孩的肩膀上闪烁了一下,接着将男孩的伤口修复完毕“你,砍前一只,的时候,力气用的太大,了。”   “抱歉,师傅”男孩低下了头,他对于自己的愚笨早已有所感觉,实际上,要不是他的师傅的奇迹,他就算没有死也早成了无药可医的可怜残废,至于他有没有变强?很难说,但是他现在可以同时对付三个狗头人了,哪怕自己经常要付出重伤的代价。   “没关系,你在变强,虽然依然,很弱。但你在,变强。”灰烬这么说到,他不怎么会鼓励与安慰别人,大概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所以,我要教会你,一些,新的东西。”灰烬站起身来,直视着男孩,他的独眼静静得注视着男孩的面孔“还记得,我教你的,文字吗?”   “还不能完全记下来,师傅。”男孩老老实实地答到,而灰烬则点了点头。   “拿着这个。”灰烬伸出手,将一叠纸放到了男孩手中,然后,灰烬空着的左手上闪起了光芒“认真记下,上面的字眼。”   男孩听着灰烬的话,将视线投向了眼前的纸张,接着,不自觉地一般,意识远离了,被吸引了注意力。   灰烬知道男孩将见证怎样的宏伟时代。   那是世界依然一片黑暗时的故事,无关于善恶,仅仅是宏伟的远古传说。   那是初火点燃于世间的时代的故事。   所以灰烬坐了下来,他无意打扰自己的弟子了解自己世界诸神的神话,所以他打算就这么呆在这,直到男孩从神话中苏醒的那一刻。   虽然灰烬他们现在就呆在外界的矿坑里,但是灰烬其实不是特别担心,这里距离矿城不算远,还处在矮人游侠巡逻队地巡逻范围之内,而且换句话说,灰烬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实在不行,用归乡也可以穿送到灰烬刚刚标记了过的矿城之内。   但突然的,灰烬的眼中,在废弃矿洞的尽头,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灰烬立刻站了起来,盾牌被灰烬提在了手中,因为黑暗骑士剑现在在矮人大师手上,所以灰烬转而拿出了鸦人砍刀,而在灰烬的右手上,电光也在微微闪烁着。   灰烬注视着远处的黑暗,他眯了眯眼睛。   接着,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灰烬耳边响起。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阵矮人的呐喊,以及武器的碰撞声。   灰烬站了起来,转过头看了一眼男孩,对着男孩释放了返乡,直接将他传送回了矿城,现在在阅读神话的途中,灰烬也不能直接将它叫起来。那么……就算会感到奇怪,灰烬也不能在自己没办法确保男孩没有事情的情况下将他带在身边。   随后,灰烬转过身,大踏步冲着传来阵阵呼喊的地方冲了过去。   “守住阵线,游侠们!我们要为信使争取时间!如同山峦一般,我们坚守此地!”带着眼罩的矮人游侠队长扔出一把飞斧,一下子就砍掉了冲在第一个的老鼠的脑袋,然后游侠队长拿出一把十字弓,连续扣下扳机,四根弩矢就钉穿了跟在他后面的鼠人。   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支游侠小队人数太少了,不过十名游侠组成的边界巡逻队被远超过他们不知多少倍的老鼠层层包围,即使这些吱吱叫的懦夫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列阵厮杀皆不及矮人百分之一,但他们有一点远在矮人之上。   数量。   无穷无尽的数量。   “信使,你的符文传送好了吗?”游侠队长站在山峰的隘口上,没有转头而是这么直接冲着身后喊到,老鼠已经冲到了近前,游侠队长也就没有再用其他武器,而是直接掏出一把几乎快和他自己一般高的大斧,一下子砍翻了一拍老鼠,黑红色的血液四溅,掉到了游侠涂抹着泥土的迷彩斗篷上。   “有术士干扰了符文,队长,我没办法将信息传送出去,距离太远超出了最大工作距离,干扰又太强!”信使回到,本身信使就算不上正经的符文牧师,他们的符文基本也就是传送这一手,而现在,在强烈的干扰下,信号符文也无法发挥出应该有的作用。   “以先祖之名,那你说该怎么办!”游侠队长喊到,一只老鼠刚刚从侧面跳了过来打算偷袭他,而游侠队长则一个头锤直接将那只老鼠的整个头盖骨都撞的粉碎。   “我们必须突围!走到符文的工作距离内!”信使从上方跳了下来,他挥动两把单手斧一左一右将两只老鼠大卸八块,然后抬手发出一束灼热的符文,将一只老鼠烤的吱吱怪叫,掉落山崖。   “好,我们重整旗鼓,游侠们,我们突围,必须向城市发出讯息,就说……”   “就说,鼠人来了,胡子玩意,是的,是的。”游侠队长话音未落,一发绿色的闪电歹毒地冲着他就撕咬了过来,一名站在队长旁边,拿着锤子的矮人猛地跳起来将队长撞到一边,但自己却恰好被闪电击中。   “啊啊啊啊啊!”游侠痛苦地喊到,绿色的闪电撕开了他单薄的护甲,烧着了他的斗篷,最后将他的血肉也焚烧殆尽,只在地上留下一滩黑灰。   “混蛋!”游侠队长抬起十字弓,冲着黑暗之中连续扣下扳机,弩矢一发一发射出去,直到弹药被打光,但是一层绿色的薄膜却挡住了弩矢。   接着,一个全身披挂盔甲,在结合处还有着闪着邪光的齿轮不断咬合着的鼠人就这么走了出来。   “你们哪里也去不了,胡子玩意,是的,是的,你们都得死在这……你们的城市也是!”鼠人术士说到,接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毁灭的浩劫,死亡的瘟疫,无情的天灾已经降临,为凡世带来寂静!”术士猛地将权杖击在地上,一阵阵红光从术士身上涌出,攀附在了他周围的鼠人身上,一时间,他们的眼中红光大盛,甚至连体型都好似膨胀了一般“杀光他们,杀,杀,杀!”   术士举起权杖,吱吱喊到,随后,狂暴的鼠群就这么如同浪涛一般涌了上去。   “守住!”游侠队长连续扔出自己最后的三把飞斧,砍下了三只老鼠的脑袋,但是被狂热所驱使的老鼠却将这些视若无睹,他们争先恐后地从游侠们逐渐稀薄的火力中冲出,成片成片地跳了过来,挥舞着自己手中粗糙的武器,冲着游侠们杀了过来。   游侠队长怒吼一声,挥舞大斧杀入老鼠之中,每一次挥动都将一大片鼠人砍成两半,但是老鼠们没有任何恐惧,不过十数秒,队长的身上已经多了十几道伤口,要不是游侠队长堵住了唯一的道路,他的背后恐怕还会有多大概一倍的伤口。   带毒的利刃深深地扎进了游侠队长的体内,他的嘴角留下了黑色的污血,但是队长依然守在这边,但是他周围队友的怒吼声却越来越稀薄,似乎被老鼠们狂热的嘶叫所掩盖了一般。   “可恶!”游侠队长愤怒地看着信使徒劳地挥舞着双斧,接着被一只又一只老鼠压倒,最后声音逐渐消失。失去战友的愤怒和无法传递警报的痛苦一下子使得游侠队长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他又一斧子砍掉了四只老鼠的脑袋,但第五只却把长矛捅进了游侠的体内,第六只第七只从后面抵住第五只老鼠,让长矛直接捅穿了游侠队长的身躯。   “哈!”游侠队长怒吼到,他不甘心地挥出伴随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大斧子,将老鼠们砸下了悬崖,然后最终支撑不住一般跪倒在地。   “该死的……耗子……”游侠队长说到,看到自己最后的队友倒在他的旁边。老鼠们纷纷让开,而那只术士则走到了他眼前,手中举着一把仪式之刃。   “你的灵魂,将被献祭给天灾之神!”术士喊到,他的眼中放着强烈的红光。   “我的灵魂只有一个归属,那就是群山,耗子!”游侠喊到,他用最后的力气握住自己随身带着的符文炸弹,下一秒,他就将启动它。   但是一阵突然的变故打断了他的动作。   一阵咆哮着的金色雷霆如同雷鸣的风暴一般突然在山间炸响,无数老鼠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电成焦尸,而这突然的变故让术士也愣了一下,抬起头四下寻找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游侠队长则找到了机会。   “血债血偿!”游侠队长跳了起来,用自己的体重将老鼠压倒在地,然后从背后掏出自己的匕首,直接插入了术士头盔的缝隙之中,术士开始挣扎起来,但游侠队长则狠狠地将匕首整个没入了术士的头部,还奋力得左右搅拌,撕扯着。   术士的尾巴抖动了两下,最后不动了。   而游侠则脱力般地术士的尸体上倒了下来,仰面朝天,长矛依然插在他的身上,游侠队长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在为自己清偿仇恨而欣慰,却又为无法完成使命与誓言而羞愧。   带着这种遗憾而死,真是耻辱。   游侠队长这么想着,接着,在他视野逐渐变黑之前,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他身前。   火星在人影的身上飞舞着。   游侠队长闭上了眼睛 2-11 全面戒备   灰烬蹲了下来,先对着矮人游侠队长放出了惜别之泪,接着拔出了他身上的长矛。接着,对着矮人游侠队长连续释放了治愈之泪和阳光治愈,幸好矮人的生命很顽强,还剩下这一口气,就足够让灰烬把人救回来了。   阳光治愈释放完毕之后,游侠队长就猛地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我这是……”游侠队长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群山之间,这里是……等等?”游侠队长看着灰烬“你是谁?”   “我是游魂”灰烬身上的火焰已经收回了体内,他拿出了带着天平的徽章和红宝石组成的冒险者的徽章“律法之神的圣骑士,一名冒险者。”   “冒险者?哦,群山在上,我之前看到一个全身带着火光的人救了我,不过……”游侠队长奋力站了起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必须尽快赶回矿城……你可以找群山之堂支付报酬,拜托了。”   “可以”灰烬点了点头“但是,你要报告,什么事?”   “什么事,伙计?就在这,耗子们又开始酝酿了阴谋,他们在大规模调动!我们必须警告矿城!”   游侠队长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周围的战场,先是将自己的兜帽摘下,低着头表示了一会哀伤,但是职责立刻将他从悲伤中拽了出来。   “我们快些出发。”游侠队长走到前面,将散落在地的五把带血的飞斧收纳进自己的袋子里,又将自己的大斧从老鼠地尸体上捡了回来“越快越好,一秒都不能耽误!”   游侠队长急吼吼地跑了起来,作为矮人而言,他的动作堪称迅捷,不过一眨眼就冲出去了老远。   灰烬则要更快一些,他往前一个大步跳跃,直接冲到游侠队长前面,拦住了他。   “你要干嘛?我告诉过你了,我们时间很急!”   “我,有办法,直接回去。”灰烬伸出手直接将游侠队长夹在自己的胳膊下,这个动作立刻让游侠队长挣扎了起来。   “混蛋,你想干啥!”游侠队长努力地蹬者腿。   “别动。”灰烬只是稍微加大了些力气,阻止了游侠的挣扎,然后抬起左臂,光芒在灰烬周围出现,接着,一道光圈浮现在了灰烬的脚下。   光芒浮动,不过转瞬之间,周围的景色就飞速退去。   然后,他们就出现矿城灰烬的旅馆房间内,一小簇火苗正在壁炉里燃烧着,而男孩依然盘着腿在地上读着灰烬交给他的书籍,女神官则一脸蒙逼地看着灰烬夹着一个矮人突然出现在地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您又这么突然钻出来了?灰……不,游魂先生,我真的有些已经接受不了了,拜托您下次有什么打算能提前告知我一下吗?”   “下次会。”   灰烬点了点脑袋,姑且算是表达了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那么,快点去,报告吧”灰烬将矮人放到了地上,拍了拍矮人的肩膀。   矮人先是愣了一下 似乎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接着,他就突然气炸了。   “你为什么要夹着我?你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吗?群山在上,要不是我……该死,好吧,你这个该死的人类,一码归一码,幸亏你有这种手段,我现在就去通报,但你最好别指望我能忘记这件事!”   游侠队长身手敏捷地翻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似乎他真的非常着急一般,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游魂先生,刚刚那个是?”   “一个,矮人。我碰到了他们,和一些,耗子。那些耗子,是怎么回事?”灰烬转过头询问到,他的语气称不上好奇,哪怕是他在提问也是如此,但是女神官却感觉到,灰烬好像确实非常感兴趣。   “耗子?那是……等等”女神官正打算否认的时候,一个传言突然出现在了女神官的脑海里“是不是眼睛赤红,类似人一般行走的老鼠?”   “是他们,没错。”   “糟糕……”女神官吸了一口气“是鼠人啊。”   “鼠人,卑鄙无耻而又狡诈的类人智慧生物,他们的历史可能比我们所想的还要久远的多,有说法,他们和恶魔一样,都是混乱诸神的最初造物,比巨魔,无面者,荒漠豺狼人,邪龙都要古老。当然与上述的所有种族都不同,鼠人的力量很弱,基本上和哥布林没啥太大区别,在很多方面,鼠人都很类似哥布林,类似狡猾,欺软怕硬,等等。   但是他们之间关键性的差别在于,鼠人是有着完整的社会组织的,我们相信鼠人拥有一个地下王国,而各个部落都是这个王国的组成和触须,而且鼠人的繁殖不像哥布林需要借助其他种族,鼠人自己的繁衍速度就极为恐怖,再加上庞大数量中偶然诞生出的高智慧个体,有着真神作为靠山的鼠人可不是哥布林那种可有可无的威胁,他们是不逊色于魔王军的,有着毁灭世界潜质的巨无霸势力。   而长久以来,都是矮人负责抗击老鼠,并一一拔除他们的据点。”大师坐在群山之堂中间的椅子上,表情严肃地放下了手中的厚厚的书籍“你可以确认吗?鼠人的大军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赶来,这可不是开玩笑。”   “群山在上,我的队友全死在了那些耗子手上,本来我也该死的,你现在却问我这种问题?”游侠队长面对着城市内的统治者们,有熔炉之主,锻造大师,铁卫领军,工程大师,符文领主,以及那位传奇般的人物,但是游侠队长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没有任何动摇和疑惑“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老鼠,至少有几万,甚至十几万都有可能!”   群山之堂上一片哑然,有的领主在高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有的则在叫嚷着要给耗子们一个厉害,唯有大师沉默地注视着游侠队长。   然后,轻轻咳了一声。   “队长,你愿意用你的荣誉来起誓吗?”   “以我的荣誉和先祖之名,我所见的都是真实。”   “那么”大师站了起来“我要求立刻升起巨门,封闭城市,动员我们所有的战士进入战斗。”   大师转向了符文领主“我们要立刻向至高王发出求援和警告,老鼠的动作绝对不只是这么简单。”   然后他看向了铁卫领军“让所有的铁卫军做好准备,我们必须看好城市下方的闸门,防止老鼠从下水道渗透进来。”   然后,大师看向了熔炉之主。   “将我们的工厂和熔炉开到最大功率,我们需要补充大量的武器,像冒险者们发出委托,编组他们加入预备部队,这不是在开玩笑,以先祖和熔炉的名义,矿城绝对不能有失!” 2-12 Besiege   巨大的合金铁门被一一放下,矮人修建的每一座城市在作为聚居点之前都必须是要塞,而矿城更是如此。   作为仅次于永恒之峰的矮人都市,也是矮人最大的商业中心,庞大的财源使得矮人们一代代不断修缮和改造这这座本来就已经固若金汤的要塞。   在高耸坚固的城墙之下,随着矮人们的动作,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符文的光芒在城墙上闪烁着,巨大的招雷者弩炮,仇恨抛石机被启动,珍贵的符文要塞炮也被启动,城墙外,地面上一道道复杂的陷阱,铁丝网,隐藏式符文雷都被不断启动,而在城市之下的宽阔的下水道内,巨大的闸门也被层层放下,坚固的铁栅栏一道道阻隔开了外部通向城市中心的道路,而矮人铁卫们则在各个关键节点严阵以待。   在城市中,原本喧嚣的环境已经彻底消失了,整个城市都如同军营一般,矮人们无论老小,要么是全副武装前往各个地区进行防卫,要么就是前往工厂和熔炉全力锻造各类战争武备,中心熔炉喷出的浓烟和蒸汽罩在了城市的上空。   矮人们已经全力以赴。   “他们还是反应过来了,不是吗,小耗子。”   “这,不重要,是的,是的。”在远处的山峰上,鼠人大军阀一边晃着尾巴,一边眯着自己赤红色的眼睛盯着看上去已然是坚不可摧的矮人矿城“他们的准备,早在计划之内,我只需要你们做好你们答应地事情就够了。”   “那么,开始进攻?”高大的恶魔咧开大嘴,硫磺毒气和浓烟从他的嘴中喷出,灼热的岩浆从他的身躯上流淌而下“我的战士们已经准备完成了。”   “当然,当然。”鼠人军阀吱吱地笑了一下“不过,要先请胡子玩意们看一场好戏。”   军阀尖声嘶叫了一声,接着,庞大的鼠人军团就如同黑压压的潮水一般从矿洞地道中涌出,而在他们最前排的,则是十几个被绑住的矮人斥候。   “胡子玩意,杀!”等到大军走到矮人的视野之内后,军阀叫了一声,然后一挥手,接着,十几只块头最大的骇鼠就挥动利刃砍下了矮人斥候们的脑袋。   矮人们的血溅到了地上,一时间场地上一片沉默,只有老鼠们躁动不安的叫声。   然后,矿城内响起了矮人们如同海啸一般的齐声呐喊,矮人们整齐地敲打着盾牌和盔甲,如同雷暴一般的轰鸣响彻山谷。   而鼠人军阀则对此充耳不闻,他邪恶的眼睛略微一眯,然后,跺了一下脚。   “杀光他们,进攻!”   被组装完成的攻城器械被从黑暗的地下中推了出来,高耸的浩劫抛射机上闪着刺眼的绿光,但是这次他要抛射的却不是常见的瘟疫炸弹或者类似的玩意。   现在呆在发射器上的,是一个个面目狰狞,手上握着赤红色的巨斧和带着锯齿的长剑,嘶叫着的炼魔,这些从混沌深渊中诞生的古老超自然生物是魔军最初也是最坚定的支持者,而现在,因为魔王军和鼠人的盟约,他们被带到了这里。   用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给矮人一些刺激。   “发射!”负责指挥炮兵的鼠人工程师叫到,浩劫抛射机内部的邪能机关全速运转了起来,配重箱被放下,接着,第一波大概二十多只炼魔就在空中嚎叫着朝着矮人的城墙飞了过去。   矮人们开始回击,招雷者和符文炮开始冲着恶魔释放火力,但是过来的速度使得矮人们只来得及击下一半的炼魔。   接着,剩下的恶魔就飞到了矮人城墙的上方,他们血红的的翅膀猛地张开,然后如同一颗颗燃烧的彗星一般冲向了城墙后方的人群。   “我们是群山的雷鸣,钢铁的子嗣!”一个苍老而响亮地声音在他们落地之前先一步响了起来,接着,一声响亮的破空声,一根镶嵌着符文的鱼叉笔直地贯穿了一只恶魔,接着,鱼叉上光芒一闪,那只恶魔直接凌空爆炸,化为尘埃。   “迎接灭亡吧,见证群山之子的愤怒!”大师在地面上喊到,他的须发因为魔力的光芒而如同在风中一般飞舞着,他的双眼中释放着湛蓝色的光芒,在他的左手上实验性的蒸汽鱼叉枪再次上膛完毕,而他的右手则握着一把巨大的双刃斧。   大师以远远超过他这个年纪的力气高高跳起,一斧子当面砍在炼魔的脸上,将炼魔那凝固的熔岩化为的脸部劈开,一直将他从头砍为两段。   然后,又是一发闪烁的符文,一道光芒化为的长枪笔直地钉穿了下一只恶魔的胸膛,让他无力地嘶吼着,落到了地上。   “将他们驱逐出去!”年纪已经很大,勇猛却比当年更甚的大师喊到,一只只炼魔被击落,化为尘埃。   “战胜他们!”大师站在高处,看着下一批的炼魔被扔了过来,看着庞大的鼠人军团开始如同翻滚地浪涛一般冲着城墙涌了过来。   但大师依然坚定不移,不为所动。   “我们坚守此地,绝不后撤,就如那群山磐石!”   矮人们欢呼着大师的名字,他们高高举起自己的武器,呐喊着自己先祖的名号,吟唱着复仇和战胜邪恶的誓言,招雷者上的重型巨矢上刻着灼热的符文,如同突然而至的闪电击落下一只只恶魔,仇恨投石机抛射出装满火油的木桶,在鼠人的阵线上留下一个个燃烧的大坑。   符文炮上闪烁着魔力的光芒,一发发提纯过的魔力弹如同晶莹的水晶一般,带着湛蓝色的光芒,撕开了鼠人的阵线。   但是鼠人们依然再嘶吼着往前推进,除了浩劫抛射器,邪能闪电炮和瘟疫投石机也开始往城墙上倾泻致命的火力,矮人们铭刻着符文的城墙阻挡了相当一部分火力,但瘟疫弹带来的致命病菌却依然击倒了一部分矮人。   符文牧师们竭尽全力清楚着瘟疫的影响,但是鼠人越来越密集的攻击使得他们有些无力应对,但高耸的城墙依然为矮人们提供了坚实的掩护,至少矮人们的伤亡依然微不足道,而鼠人们却已经抛下了数千具破碎的尸体。   但鼠人们已经推进到了距离城墙不足百米的地方。   刚好到达了足够鼠人军阀推进下一个计划的距离。   “我想,现在该你上了,硫磺玩意。”   “那是自然。”高大的恶魔领主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我也很期待你们为我展示出的好戏。” 2-13 Besiege(2)   灰烬先生!”女神官激动地摇晃着灰烬,甚至连她的称呼已经变了都没有注意到“鼠人和魔王军开始进攻了!我们得快点去城墙上帮忙啊!”   灰烬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注视着天空,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接着,他的身上突然如同燃烧一般,冒出了点点火星,而原本穿在他身上的皮甲,也瞬间被古老的薪王甲所取代,黯淡的红色斗篷在他背后飞舞着。   “灰烬先生,您这是……”   “照顾好他”灰烬指了指男孩,男孩还是没能从史诗中清醒回来,难道是这件事对他而言太过刺激吗?灰烬想了想,觉得这估计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于是只好让女神官去照顾好男孩。   “好的,但是您这是……”   “有个,强大的家伙,来了。”灰烬摇了摇头,头盔覆盖住了他的头,只有火星从盔甲的缝隙中漏了出来“城墙那边的,不重要。这个,才是,大问题。”   灰烬说完,没有再和女神官说话,就直接冲出了房间。   黑暗骑士剑现在不在他手上……算了,也没关系,灰烬这么想着,取出了亚尔特四特大剑,将这比人还要长的巨剑扛在肩膀上,从旅馆的正门冲了出去。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本来矮人就几乎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平民这个概念,在现在这个时候,矮人门要么是工人要么就是战士,而冒险者们也几乎都被矿城征召,现在街上空空荡荡的,倒也不算太奇怪。   但就在灰烬踏上街道的那一刻,一切都突然变化了。   一道巨大的法阵在街道的正中央张开,接着,一个有着凝固的熔岩化为的高大躯体,手上提着一把巨剑和一把带着倒刺的灼热长鞭的恶魔就从法阵中走了出来。   “哈,我感受到了……凡人的抗争和恐惧!”恶魔喊到,同时他猛地张开翅膀,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大熔炉“迎接……”恶魔话音未落,一道璀璨的雷枪就直接刺穿了他右边的翅膀。   灰烬没有打算给这个看上去就很难看的家伙什么太多废话的功夫。   看上去这玩意有些类似老魔女召唤出的那些恶魔,从他身上那些熔岩和他的造型来看都是如此,既然这样,灰烬也就打算用对付恶魔的方式来对付他。   一发雷枪直接贯穿了恶魔的翅膀,用来猎杀古龙的雷电撕碎了恶魔领主的甲壳与皮肤,就如同远古传说中葛温王向着巨龙投出雷霆将他们击坠在地一样灰烬投出的雷枪也将这突然杀出的恶魔重重地击伤。   恶魔领主发出了混沌的咆哮,雷枪将他的半只翅膀都扯碎,而现在上面还带着阵阵电芒,痛苦与麻痹让恶魔领主停下了他本来的动作,种族天然的怒火瞬间取代了他原本的计划,混乱的宠儿开始四下寻找到底是谁胆敢伤害他这位高阶恶魔领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散发着火焰的人影,正提着一把与他的体型相比大到有些夸张的巨剑一步步走了过来。   “凡人,你……”恶魔开口喊到,他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长鞭,火焰缠绕在鞭子上,恶魔领主正打算把冒犯它的凡人大卸八块时,灰烬却突然行动起来了。   灰烬的身上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接着,灰烬在地上一个翻滚,以近乎带着残影的速度就这么冲到了恶魔领主的身前。   接着,灰烬将长剑举在胸前,身子微微伏低,接着,快速地将剑插入了恶魔领主的胸口。   灰烬的剑击并非是单纯地刺进恶魔的身体那么简单,灰烬每一击刺击后都带着轻微地收剑,接着下一击再次爆发,就如同钻头一般不断深入,高深地发力技巧配合上巨大的力量,特大剑不断地凿入恶魔的躯体,每一剑都比前一剑更深,巨大的力量还将恶魔逼的不断后退,直到撞上一栋房屋的墙壁为止,巨大的巨剑才近乎整个没入了恶魔的身躯。   灰烬猛地一拔巨剑,一个翻滚,就落到了地面之上,看着被这一套战技重伤的恶魔领主。   灰烬没有和敌人聊天的习惯,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个敌人有没有第二形态。   于是灰烬举起了左手,这一次,远超往常的雷霆,如同风暴一般汇聚在了灰烬的手上。   雷电怪手戒指和太阳戒指闪着光芒,万钧雷霆汇聚在一起。   如同太阳落于凡间。   恶魔领主奋力地想要起身,杀戮的残暴天性,加上被重伤的狂怒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恶魔领主嘶吼到,他不甘心就这么像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一般轻易退场,但是灰烬的打击实在太深,由灵魂铸造强化的武器不仅切开了他熔岩化成的躯体,更是直接击伤了他的灵魂,以至于就算是恶魔也没有办法立刻行动起来。   不过,就算他动起来也来不及了   因为风暴已经来了。   灰烬将手重重扣在地上,万道雷霆先是猛地蹿上天空,近乎照亮被烟尘和战火覆盖的矿都的天空,接着,阳光照亮了天空,粗大的雷霆从地面上直冲天空而去,将周围的黑暗都一瞬间照亮,接着,狂躁的雷蛇从灰烬脚下涌出,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四周。   恶魔领主在这风暴降雷前,就如同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一般。   贯穿天地的伟力,瞬息之间,就净化了他。   只留下地面上烧焦的残渣。   灰烬这么站在地上,望着恶魔领主的残骸。灰烬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出来的,不过意外的,这家伙不算多难打,一套连招也就带走了。   可惜依然没有灵魂,灰烬这么想着,难免地感觉有些气馁,打到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怪物有掉灵魂,虽然灵魂对现在的灰烬而言没什么意义,但是……总之就是很不舒服。   灰烬转过头,看着那依然闪着红光的传送阵。   这个敌人还会钻雾门吗?灰烬有些疑惑,或者那其实不是雾门?   灰烬迈开步子,他的手上再次涌动起电芒。   那么先去看看也没有问题吧。   灰烬用手抹过特大剑,剑上闪起刺眼的雷光。   灰烬就这么笔直地踏入了刚刚恶魔领主传送过来的法阵之中。 2-14 反包围   “开火,继续开火,把他们全都打下去!”战争铁匠们在城墙的防御阵地上高声呼喊着,他们的手中闪烁着符文的光芒,而随着他们高喊声,机关的咆哮几乎一刻不停。巨弩矢,火油罐,巨石,符文弹,一刻不停被倾泻下去。   城墙上被组织起来的矮人们端着自己地十字弓冲着开始冲击的鼠人不断扣下扳机,一阵阵箭雨刺穿了老鼠单薄的躯干,将他们钉穿在地上,符文在矮人的城墙上闪着光芒,顽强地阻挡住一切朝着它飞来的物体,捍卫着它身后的战士。   一发巨石砸到了城墙上,几个矮人卫士被砸中,当场阵亡,也有几个被砸伤,但是坚毅的矮人战士没有像软弱的人类或者精灵们那样哭嚎着,他们只是捂住自己伤口,脑袋上滴落下汗珠,但依然在用空着的手奋力地往弩机上装上新的弩矢。   符文牧师赶紧跑到了伤员的旁边,治愈的符文在他们手中闪烁着光芒,而牧师口中也开始吟唱起奇迹的词句,本来符文牧师不太使用奇迹,其原因在于一天所能释放的奇迹实在是太过有限,但是现在,过于频繁地使用使得符文也开始变得逐渐黯淡,为了防止他们彻底损毁失去效能,牧师们只好咏唱起奇迹来治愈伤员。   大师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大师!”铁卫领军从连接着地面和城墙的蒸汽阶梯上走了下来,他的脸被厚重的头盔所覆盖,一如他的身躯一样。   层层叠叠的厚重装甲将铁卫领军整个盖住,整个人只有头盔上露出眼睛的两个小孔暴露在空气外,在头盔下还带着用来过滤废气的呼吸面罩,整个人就这样近乎被裹成了一个铁坨。   “大师,老鼠果然开始出现在下水道了,铁卫军正在与他们交战,我们没有多余的人力可以抽调出来保护城墙。”铁卫领军这么说着,透过呼吸面罩,他的声音听上去比正常已经足够粗糙的矮人声音还要更加沙哑“城墙还守的住吗?”   “没问题。”大师虽然眉头皱着,但是对于矿都的城墙,他还是有信心的“回去保护好城市的地下,我们可不能让老鼠渗透到我们的后方,尤其是不能让他们干扰到大熔炉!”   “没问题!”铁卫领军点了点头,正打算转头离开,但接着一道巨大的轰鸣就从城市内部响了起来,一道粗壮的闪电笔直地冲上云霄,将云层和烟尘都一并掀开。   “群山啊,那是什么东西!”铁卫领军惊讶得喊到,大师则皱起了眉头,依稀想起了自己听到的有关最新的这一名勇者的传言。   “我想我或许有些数”如果勇者真的在这的话,那么这件事固然可以简单许多,但是……糟糕,勇者的武器还在自己这边!   大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急急忙忙地往着自己的腰间摸去,然后,就碰到了黑暗剑的剑柄,全身一个哆嗦。   “我要立刻赶过去。”大师严肃地冲着铁卫领军说到“你先负责城墙的守卫,那里有着很重要的援兵,甚至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守住矿都,我马上就回来。”   大师迈开步子,但是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大师,老鼠的阵地那边发生了大爆炸!是……是一个人!一个人类,他突然出现在了老鼠阵地的中央,然后开始到处放火和闪电,天啊!这简直是一场屠杀!”   “什么?”大师一惊,然后打开了自己头盔上内置的望远镜,多层镜片从头盔上探出,罩住了大师的右眼,接着,大师微微眯起眼睛朝着鼠人的阵线中央看去。   然后看到了一个即使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依然可以感觉到无比高大的身影。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燃烧着的弯刀,灼热的火焰似乎可以烧毁世界一般从刀上喷涌而出,似乎要焚烧整个世界一般掀起火海,而他的左手则提着一把巨大的长剑,每一次挥击,都有万丈雷霆咆哮着撕开一切阻拦,无论是鼠人,他们的造物,或者是他之前释放的烈焰。   这……这是何等可怕……   灰烬对于突然出现在一群耗子中间这种事不算太困惑,传送吗,只要不是灰烬自己释放的,总会将他扔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无非是被敌人包围罢了,这实在太稀松平常不过了。   老鼠们在恐惧地尖叫着,就算他们有着庞大的数量,面对灰烬依然毫无意义。   灰烬右手那把由恶魔王子的灵魂练成的弯刀上闪烁出混沌的火焰,随着灰烬将弯刀在空中舞出了一个飞花,接着,曾经焚烧世界的混沌火焰风暴就猛地自混沌脚下爆发。   灼热的混沌之火将无数老鼠瞬间焚烧成了飞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焚烧殆尽,这超出常理的毁灭性力量远远超出了这些鼠人的想象,恐惧在他们的心中蔓延着。   但是灰烬不打算就这么结束。   混沌火焰风暴一结束,灰烬的左手就闪起了雷鸣,一发阳光之枪就这么被灰烬握住,接着,猛地投向老鼠们的攻城器械。   阳光之枪在灰烬投掷出的瞬间就分裂成了数十道雷枪,每一发都直接贯穿了至少一台攻城器械,原本堆放着大量易爆物品的场地也被电火花所直接引爆,接着,巨大的爆炸几乎将整块地面都掀飞到天上一般。   灰烬漠然地注视着自己投出的阳光之枪所造成的破坏,将特大剑再次扛到了肩上,原本被他附着在剑刃之上的闪电开始轰鸣着,如同他握在右手的那把燃烧着当然弯刀一般。   既然敌人还有这么多……那可能还确实得杀很长一段时间。   灰烬身上的火焰飞舞了起来,高大的传火与灭火者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了一口带着火星的灼热空气,虽然不死人没有肺也不需要呼吸,但是灰烬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了。   他抬起头,火之传承者的盔甲在他身上燃烧着,一整个逝去的时代都似乎被灰烬扛在身上一般,带来着强大的压迫感。   鼠人们在颤抖,他们恐惧于这超出常理的强大。   而灰烬。   他往前迈出了一步。 2-15 反包围(2)   高大的巨人手持燃烧着的巨剑站在黑暗的天穹之下,巨人的头上带着燃烧的王冠,一如他手中燃烧着的宝剑一般。在他身后,一排排身穿银甲的高大骑士同样全副武装,随着他一起注视着天穹。   而在他们脚边,不知名的小小角落里,矮小的男孩睁着自己的眼睛,注视着这神话一般的场景。   为首的王者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一瞬间,天地为之失色。   男孩曾经数次见过自己的师傅手中出现过这倒绚丽璀璨的雷霆,但如今,出现在这巨人手中的雷电,有着完全不逊色于灰烬手中的恐怖威势。   这还不是结束。   似乎在追随着他们王的步骤一般,身穿银甲的骑士们近乎同步地举起了他们带着盔甲的左手,一瞬间,无数道虽然比王者手中的雷枪要小一些,但是同样可怕的雷电就这么被骑士们握在手中。   刺眼的金色光芒近乎照亮了整个黑暗,雷霆的丛林刺的男孩睁不开眼睛。   接着,天空之中传来一阵响亮的咆哮。   黑暗的天穹之中,有着什么东西撕开了云层,猛地钻出。   男孩的心跳为之一顿。   那是庞大到超出男孩的言语,同时又带着骇人的沧桑气息的巨龙。   巨龙们发出咆哮,在天空之中回荡着他们的怒吼。   但巨人和他的骑士们却依然保持沉默。   接着,他们突然有了动作。   高大的王者举起了自己闪烁着雷霆的右手,然后猛地掷出,咆哮着的闪电划过黑暗的天穹,猛地击穿了为首的一只巨龙那厚重的鳞片,电芒不仅仅是击中了巨龙,那闪烁的雷枪更是直接将巨龙的外壳击的粉碎,如同崩坏的山石一般,飞在空中的巨龙发出一声哀鸣,然后笔直地坠落下来。   这还只是开始。   所有的银甲骑士们也都抬起了他们的手,然后,往天空中猛地投出他们的雷枪,刹那之间,雷霆的森林猛地刺破天空,如同暴雨一般席卷了空中的巨龙,毁灭性的闪电将巨龙纷纷击坠在地。   这是……男孩愕然地注视着这史诗般的场景,就在这时高大的王者转过身,似乎在注视着男孩一般,王者的苍白头发在飘舞着,他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一瞬间,男孩失却了言语,只能愕然地看着。然后,伴随着全身的一阵冷汗。   男孩醒了。   “呼哈!”似乎刚刚被从溺水的状态中救出来一般,男孩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远古的异界神话对男孩造成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站在旁观的角度看,灰烬的选择其实是很有问题的,通过展示故事的片段固然可以让人最快地接受和了解神话,但是这对于观看者的精神也有着巨大的要求,即使是不死人,他们当然精神也不都是那么坚定,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失却人性的活尸了,像灰烬这样意志坚韧到无法撼动片寸的强大战士,终究是少之又少。   但是男孩撑过来了。   不单单是仇恨给了男孩动力这么简单,虽然男孩没有天赋,他的身体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也没有什么太强的法术天赋,不会过目不忘,基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但是男孩生来就有着坚韧的意志,假以时日,在不断淬炼之后,不同于其他人会最终因为磨难而崩溃,男孩的精神或许能与他的师傅所称。   但是这尚且需要漫长的锻炼。   至于当下……虽然灰烬的方式相当乱来,但是男孩确实在一点点变强。   男孩茫然地睁开眼睛,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旅馆外面似乎传来阵阵厮杀与爆炸声。   “啊,你醒了,看书看到晕倒你也是我见到的头一个……现在感觉怎么样?”看到男孩醒来,女神官倒是赶紧过来查看到,但是男孩似乎恍然未闻一般,宏大的史诗震撼了他的存在,在他的师傅面前感受到的苍老的宏伟感如今被以更加庞大而又震颤的方式展现在了男孩的面前,动摇了男孩的认知。   但是仇恨……仇恨并未褪色。   或许换其他人,见证过这些神话,见识到了这太古的战场,王者与骑士和巨龙的战争,或许他们会遗忘自己的存在,但是对男孩而言,不过片刻,他的心绪就被之前镌刻在心灵内部的仇恨所激发。   “哥布林……”男孩低声念叨着,这里没有哥布林,男孩知道,但是惨剧和仇恨却反而如同再次经历一般,在见证了神话的茫然之后不断重复,撕咬着男孩的精神。   “我,我要……”似乎看到了那丑陋的面孔在自己面前出现一般,男孩缓缓地伸出手,一道细微的电光在男孩的手中汇聚,然后,在女神官惊讶的表情中,变成了一把虽然细弱,但却真实存在,闪烁着电芒的雷枪。   虽然在威势上远不如灰烬,但是这确实的是雷霆的力量。   “啊啊啊啊!”男孩嘶吼到,猛地一挥手,雷枪就冲着窗户外刺去,击穿了玻璃,笔直地扎像天际,就这么消失不见。   然后,男孩两眼一翻,再次晕倒在床上。   在城外,灰烬往前迈开一步,将两把武器交叉在了一起,烈焰和雷霆交织着,带来毁灭与惩戒。   突然,灰烬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刚好看到一击细微的雷枪划过天穹。   灰烬沉默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似乎心情有些不错。   于是灰烬转过身来,再次看向了鼠海。   然后,猛地挥动了自己双手上的武器。   再一次,太阳的雷霆和混沌的烈焰,从灰烬的手中爆发出来,席卷而去。   上古时代,葛温王曾用雷电讨伐巨龙,而老魔女和她的女儿则用混沌之火烧毁了古树,加上墓王和矮人群王,最终古龙的时代结束了,火焰的时代来临了。   而灰烬,则是终结了这火焰,让世界重新回归黑暗的灭火之人。   虽然如此,但是灰烬却完美地掌握了这奇迹和咒术地双重巅峰,在他手中,雷电与混沌甚至不逊色于当初的葛温王和老魔女。   而现在……虽然对付这些老鼠这么做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反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而且,灰烬不太希望留着任何一个敌人活着在他眼前晃悠。   所以灰烬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2-16 光速去世   鼠人军阀不理解。   在他看来一切本来都进行的好好的,计划很顺利,胡子玩意的反抗很强烈,但是他们没有抓住重点,他们不理解,那些恶魔和鼠人其实都是炮灰和消耗品,真正的危机早已潜伏完毕了。   但就在刚才,一切都毁了。   就在那个臭屁的恶魔领主出发没多久之后,城市里就出现了一道刺眼的雷柱,接着,那个燃烧着火焰的人就这么从传送阵里走了出来,刚好碰到正准备带着僧侣去埋设瘟疫炸弹的瘟疫祭祀,不过瞬间,僧侣们就都被烧成了灰烬,他们的炸弹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焚烧干净,接着,那个怪物就开始大肆屠杀了。   没有老鼠能够阻挡他,恶魔们加在一起也不是它的一和之敌。   完蛋了,计划已经毁掉了。   军阀立刻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一次对矿都的进攻已经没有可能成功了,即使没有这个怪物,失去偷袭优势,杀手锏被摧毁,老鼠们是不可能靠肉体打穿这个胡子玩意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要塞的。   更别说眼前这个家伙一副要杀光在场的所有老鼠和恶魔的架势。   恶魔是混沌的长子,诸神最初的两体造物中的一个。   他们是混沌与毁灭概念的具现,是带来末日浩劫的天灾,鼠人军阀很清楚这点,恶魔不过是诸神游戏里的背景,如果这场游戏会有胜利者,也一定不会是这些东西,因为只要恶魔存在,秩序就一定会伴随它而反抗,纯粹的混沌不可能胜利。   但是他们很强大,尤其是高位的恶魔领主,外表看上去是熔岩凝聚成的狰狞怪兽,内在则是毁灭能量的聚合,那个恶魔领主的力量远在鼠人军阀之上。   但是它就那么死了。   鼠人军阀连它怎么死的都没反应过来。   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鼠人军阀在亲卫队的掩护下开始撤退,高大的骇鼠们挥舞着刀刃在仓皇逃窜的鼠人中间砍出了一条路,一直通向后方,军阀没有恋战的打算,他只想赶紧逃走,既然这战是这个结果,恐怕议会那边是不会放过他了,死了个瘟疫领主的现在,瘟疫教会恐怕也会要他的脑袋做祭品,那么现在要么先下手为强,要么就回去赶紧找一家势力够大的家族投诚,但无论哪个成功概率都很低……   但还是有活路的。   而留在战场上,一点活路都没有。   在军阀的余光中,那个杀神依然在战场上旁若无人地前行着,军阀看到他就浑身一个机灵,赶紧压低身子生怕被看到后一发火球或者雷电直接干掉。   两个骇鼠冲到了早已提前准备好的逃生坑道前,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军阀再一次感慨到,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亮,它的没一根毛都猛地颤抖了起来。   军阀回头一看,刚好对上灰烬漠然的视野。   以及他手中那一枚巨大的,燃烧着的,如同太阳一般释放着惊人热量的火球。   “该死,快!”军阀高大的身躯立刻挤开了自己的保镖,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以远远超出常识的速度钻进了坑洞,一个快速的打滚之后,在坑洞里疯狂地奔跑了起来。   它的运气很好。   因为下一秒,沸腾着的混沌火球就从灰烬的手中脱手而出,猛地砸在了坑洞之上,灼热的爆炸将先逃走一步的军阀甩了出去,而他那些走的慢了一步的卫队,则立刻被高温烤成了飞灰,不止如此,在火球燃烧之后的地面上,如同岩浆一般的火焰附着在地面上,让人恐惧而又心惊胆战。   军阀挣扎着在矿坑里站了起来。   他身上被赐福过的盔甲并没能彻底地保护住他,哪怕只是被火球爆炸的热风所蹭到,可怕的灼热之风依然融化了他背部的盔甲,液态的金属混合着盔甲内各种诡异的位置,带给了军阀剧烈的痛苦,这痛苦是如此强烈,甚至比直接斩断肢体还要剧烈。   但军阀根本不敢叫出声来,他生怕被那可怕的杀神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军阀低低地念叨着,然后悄悄地挪动步子。   “你打算去哪,耗子。”一个声音突然在军阀的耳边响起。   军阀猛地回头,恰好看到一个须发纯白的老矮人,正掂量着一把大斧子,从洞穴的黑暗里走了出来“敢来进攻我们的都市,伤害我们的族人,你就该知道,矮人的复仇总是会降临到你头上的。”   “滚蛋,胡子玩意!”军阀低声嘶叫着,他的痛苦已经让他地声音严重扭曲,他的眼中的红光几乎可以刺破黑暗“别拦我!”   军阀高高跃起,挥舞着自己的长戟,附魔长戟的尖端闪烁着绿光,军阀这一击远远超出了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   而突然出现的大师,则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眨眼间,两个身影交错而过,大师的符文巨斧前段多上了一层黑色地血迹,而鼠人军阀,连同他的武器和盔甲一起,从头到脚被完整地砍成了两段。   大师将斧子扛到了肩膀上,转过头看了眼被分成两半地鼠人军阀,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接着,他掏出一块闪烁着符文的誓言之石,郑重地将它插在了地上。   原本鲜红的符文,恢复成了白色,然后逐渐消失不见。   “以先祖和群山的名义,在诸神的见证之下,手握46条矮人的性命,间接造成1305名矮人死去的卑鄙耗子,如今已经服诛,复仇的誓言已经被清偿。以复仇的雷霆为名义,只要还有人胆敢伤害矮人,我们就不会停止抗争。”大师郑重地说完,接着收起了那枚誓言之石。   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被烧毁的洞穴出口,脸上挂上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勇者灰烬……律法之主到底是怎样找到你的?”大师这么念叨着,但接着,脸上挂上了释然的表情“你的恩情,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清偿呢。感谢你的帮助,被律法之主选中的勇者,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上点小忙吧,在这对抗混沌的战场上。” 2-17 胜利   灰烬本来打算一个人杀光这些老鼠的,这不是什么难事,但困难之处在于,这些老鼠胆子比起活尸或者其他灰烬见过的敌人,实在是太小了。   大概灰烬杀了个一两万老鼠吧,剩下的鼠人就已经受不了了,他们开始四散逃窜,即使是强大如灰烬,也没有办法拦住这么多疯狂逃窜的鼠辈。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些超出灰烬的预计了。   “将他们逼回去,矮人同胞们,这些老鼠绝对不能被允许活着回去!”伴随着高昂的战吼和雷鸣一般的号角回响,全副武装的矮人们突然从鼠人的背后,从矿洞和洞穴中杀出,列成一道道钢铁的阵线,将老鼠们挡在了他们的逃生之路和灰烬之间。   失去了所有攻城武器,丢盔弃甲,丧失了所有战斗意志的鼠人们空有数量,却只能徒劳地冲击着矮人们不可撼动的阵线,被钢枪,弩矢,大斧,铁锤和巨石纷纷击倒,而灰烬更是从鼠人的背后杀了过来烈焰与雷霆疯狂地剿灭着鼠人们。   最后当灰烬终于在矮人们的钢铁阵线前停下步子的时候,已经没有一名老鼠还活着了。   他们要么成了矮人武器下血淋淋的残尸,要么就被灰烬化为了飞灰。   灰烬在矮人的阵线前停了下来。   矮人们也沉默地看着灰烬。   就在灰烬打算转身离开之时,从矮人正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向英雄和勇者列阵!”矮人们快步奔跑了起来,他们纷纷冲到了灰烬的两侧,而矿都巨大的铁门也缓缓打开,两道长长的队列从铁门内冲出,最后,彼此连接在了一起。   矮人们在灰烬前排成了两条长长的道路,一直通往矿都的大门。   然后,矮人们举起了武器,将巨盾矗立于地上,一动不动。   如同两道钢铁铸成的雕塑。   灰烬依然沉默。   然后,他点了点头,在两条钢铁的队列之间,迈开了步子。   矮人们表情严肃,他们的动作一丝不苟,整齐一致,虽然他们的个头比起灰烬要矮小的多,但是他们身上却自然地带上了一股沧桑与刚毅的感觉,漫长的军阵更是奠定了这一感觉。   而灰烬呢。   他则如同凯旋的王者一般,似乎被灼烧过的火之传承者盔甲,在灰烬的身上就如同王者的甲衣一般,飘散的火星在他身上翻飞着,与那暗红色的斗篷一起,彰显着来者的强大。   灰烬就这样从这队伍中沉默地走到了大门之前,停下了步子。   在他面前,须发纯白的矮人大师,将符文大斧按在地上,注视着朝着他走来的灰烬。   “这就是你的真实姿态吗,游魂先生。”   “你现在,可以,称呼我为,灰烬。”灰烬一字一顿地说到,每一个字眼都铿锵有力,伴随着他的言语,火星不时从他的领口中飞出。   “那么,灰烬先生,这一代的勇者。”大师这么说到,然后,缓缓地将大斧放平,置于地面之上,接着,单膝跪下,垂下了自己的脑袋“感谢您救助了矿城,无数矮人都因您的行动而得到拯救。矮人们将永远铭记您的无私帮助,您可以向我们寻求回报,而以群山为见证,我们将尽一切可能满足您的要求。”   随着大师的动作,矮人的军团集体将盾牌卡在了地上,然后,单膝跪地,向着灰烬行礼,整齐肃穆,如同一人。   灰烬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将手中的亚尔特拉特大剑放在身前,笔直地插入地面,然后同样单膝跪下,冲着大师低下了头。   “我,打算,击败,魔王。”灰烬一字一句地说到“所以,我需要,队友。大师,按照,这个世界,的习俗,我,请求你的,帮助。”   “照理来说,我这么一个老头实在是不该干这种事了,年轻小伙子比我更适合,但是……你是当真的?”   “拖油瓶,已经,够多了。我需要,能打的,队友。”   “哈,你这可真是……你这么说,不得队友和徒弟不会生气?”   “我,直接,和他们,说过。本来,就是我,照顾他们。他们,还称不上,我的,队友。”   “你这么看重我这个老骨头,恩……虽然我通常不会答应这种事,但是既然这是矿都拯救者的请求,再加上我也确实想久违地出去逛逛,那么……好吧,说起来,你是我见到的第五任勇者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大师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矮人军团也全体起立,严肃地立正着,而大师则往前伸出了手。   灰烬同样站起身来,他往前伸出手,握住了大师粗糙的如同山岩一般的手。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对了,你的那把剑,我之前大致有些研究了,不过想要强化它似乎还需要一些其他材料,一些我们这边根本不存在的材料。”矮人大师皱了皱眉头“我想你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这里,有一些,楔形石。”灰烬从背后掏出一些黑色的石块,放到了大师手上“不过,你最好,先把剑,还给我。”   “啊哈哈,当然,当然!”大师拍了拍灰烬的胸膛“我们这就去,伙计!”   灰烬点了点头。   虽然灰烬自己所有的武器都能熟练使用,不过果然用的最顺手也最喜欢的,还是黑暗骑士之剑,当然,在久远的过去,还是不死人英雄的时候,灰烬自己更喜欢黑骑士斧钺。   传火与灭火的英雄,就这么跟着矮小但精悍的大师走进了矿都的大门,在他们身后,两排矮人们也收成了队列,缓缓地撤回了城市之中。   矮人们付出了伤亡,但是今天,他们依然是胜利者。   矿都的大门缓缓落下。   太阳的光芒刺穿了厚重的云层,照射了下来,烟尘散去,布满焦黑痕迹的高耸城墙,与捍卫着他的群山子民,依然伫立。   ++++++++++++++++++++++++++++++++++++++++++ 2-18 住手,这不是靶场   虽然说,矮人大师发誓要和灰烬一同去击倒魔王,但是作为一个有着巨大影响力的老矮人,虽然他已经近乎半隐居地转而从事教育事业几十年了,但是他的功绩和伟业依然是毫无疑问的。   所以,他不可能随便一拍屁股就离开。他必须把各种问题全都处理完毕,一件件地把事情委托好。   所幸,灰烬也不急,毕竟灰烬根本不知道到哪边去干掉那个所谓的魔王,所以他也就继续在矿都这里等着。   虽然他现在不住在旅馆了。   矮人们的个性,对于他们尊敬的友人,总是会表现的过度热情,虽然之前在城市外矮人们列出的钢铁长龙给了灰烬很深的印象,甚至让人觉得他们是整齐划一的钢铁造物,但等到战争结束,开始重建之后,矮人们过度好客的热心就表现出来了。   最后,灰烬一行人只能搬到了大师的住处。   “哈,我这里也很忙啊,灰烬伙计。”大师挠了挠自己有些蓬乱的白色胡子“虽然我是答应了你,其他人也不可能要求我改变誓言,但是我总得把临走前的问题全部安排完啊,不光是大学这边。工程师行会,铁匠行会,总之各种麻烦的事情都堆积在一起,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灰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着急。然后翻出了一本教科书,非常安稳地坐了下来。   “师傅。”男孩走到了灰烬身边“我看过了,您和我说过的画面。”   “那么,会用了,雷枪?”   “是的,虽然和您的比起来差的实在太远。”   灰烬点了点头,抬起了手臂,洛斯里克骑士盾凭空出现在了灰烬地手上。   灰烬将手对着男孩,然后扔过去了一枚司祭护符。   “来,朝我这边,来一发。”灰烬抬起手上的盾牌,对准了男孩。   “但是,师傅。我不需要这个啊?”男孩无辜地抬起手上的护符。   灰烬突然沉默了。   不需要护符?   不需要护符释放奇迹?   这是什么鬼!人类的天赋吗?   “你说,你,不需要,护符,释放,雷枪?”   “是的师傅,确实我可以直接用出来。”   灰烬沉默了。   然后,男孩看到,灰烬身后似乎燃烧了起来一般。   “快点,冲着这边。”灰烬再次重复了一遍,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扑面而去,压迫着男孩,如同一只张开了嘴巴的原始巨兽。   男孩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他很久没有这样直面过自己师傅这样的姿态了。   灰烬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注视着男孩,火星伴随着超自然的精神上的烈焰熊熊燃烧着,逼迫着男孩做出自己的决定。   男孩的身子不自然地抖动着,人类最初的也是最后的薪王,传火与灭火之不死者,最强大的灰烬的压迫力放在凡人间几乎是与神灵降临相当甚至更在其之上的可怕威势。   男孩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师傅摆出这种姿态肯定是为了考验他的精神强度……那么无论怎么说,他都必须兜住才行。   男孩抬起了自己的手,电光在他的手心闪烁着,最后构成了一道看上去有些微弱,但是依然闪烁着的雷霆长枪,说是长枪,但是其实只能算是比男孩的那把盗贼弯刀略微长一些,大致只能算是短标枪。   但是这金色的电芒无法作伪。   这就是雷枪,传承自葛温王的,照亮黑暗,击败古龙的奇迹。   随着雷枪在自己的手头闪烁,男孩似乎也找到了勇气,高大王者与他的骑士们应战古龙的史诗在男孩的脑海中回放着。   灰烬所教授的奇迹,与这个世界通常意义上的奇迹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并非是神所恩赐下来的,他所依赖的,乃是诸神地故事本身,这记录下语言从而产生力量的方式,与其说是奇迹,更类似于一种特殊的法术,根本而言所依赖的并非是神,而是释术者本身。   男孩紧紧地盯着散发出惊人压迫感的师傅,牙齿一咬,然后猛地投出了手中的雷枪。   并不算粗大的金色雷枪击打在了灰烬手提着的盾牌之上,电流瞬间在盾牌上撞碎,接着化为电芒通过灰烬的全身。   男孩这一击释放完毕后,就如同脱力一般趴在了地上,就像之前说的,灰烬教授的奇迹其根源不在于神赐予的力量,因此,奇迹越强大,对释放者的消耗也就越大,虽然男孩被教导了释放雷枪的奇迹,但是男孩却显然没有足够的体力来支撑多次使用,以至于现在他就以这种脱力的方式趴在地上。   但灰烬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训练。   “站起来。”灰烬说到,刚才那软弱的雷枪对灰烬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但是那是货真价实的雷枪奇迹却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还是不借助护符和圣铃,单纯靠自己释放出的奇迹。   真是不错,灰烬这么想着。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下达了这样堪称冷酷的命令。   男孩将手放在膝盖之上勉力支撑着,最后颤抖着站了起来。   刚好对上灰烬的视线。   灰烬抬起左手,对着男孩一挥,一道金色的光芒就缠绕在男孩的胸膛之处,看到这个熟悉的奇迹,男孩几乎立刻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接下来。”似乎正好印证了男孩地想法一般,灰烬的左手上光芒闪烁,最后化成了一道与男孩在梦中所见,与那王者手中用来击倒巨龙的雷枪不相上下的光芒,就这么出现在了灰烬的手中。   “切实,感受一下,真正的雷枪。”灰烬这么说到,然后猛地向男孩掷出。   轰鸣着的雷霆转瞬间就吞噬了男孩当然声音,顺道击穿了男孩身后大师厚重的符文大门。   “群山在上,你在别人房子里干什么……等等,你在做什么?”   灰烬看着近乎化成一滩焦炭的男孩,以及男孩背后被轰开的大门,缓步走上前,将左手放在焦炭上,释放了一个阳光治愈,让哪一堆黑炭逐渐恢复了男孩的人形,然后在女神官和大师震惊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地回答到。   “训练。” 2-19 蜥蜴人,豺狼人   “那么……首先先不管你这个人的教育问题……算了,反正你徒弟没意见,我也就不插嘴了。但说真的,你对待你徒弟比对付你的敌人还狠……总之,我这边大致已经处理好了。”大师一边摇着头,似乎对于这一切感到无可奈何,一边这么说到“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说起来,你知道接下来该去哪边吗?”   “不,不知道。”灰烬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是要击倒魔王吗,勇者不都该干这事,你自己不也这么说吗?”   “是的”灰烬点了点头“确实,我答应过,击倒魔王。但我,根本不认识,魔王,也不知道,它在哪。”   “那神呢?既然神选择了你,那么你应该收到了什么消息了吧?”   灰烬把头仰起,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般,然后又放了下来。   “没有。”   “那就麻烦了……难道是秩序诸神也不知道这一次的魔王打算从哪下手吗……或者……”大师皱着眉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大书,放到了桌面上。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必须去寻找专业人员的帮助了。”大师摊开地图,轻微地拍了拍“我们得去寻找雨林蜥蜴人的帮助。”   蜥蜴人都是从南方的雨林中诞生的,湿热的环境是他们诞生的必备条件,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蜥蜴人都定居于同一个地方。   实际上,蜥蜴人内部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分,只不过,一般对蜥蜴人缺乏了解的人会对此缺乏理解。   一部分蜥蜴人在雨林里出生后,会被他们的长辈带走,离开雨林,成为在草原上四处流浪的部落,也即是北方蜥蜴人。这些蜥蜴人崇敬自己的祖先,也就是巨龙,并渴望化身成他们的一员。   而另一部分,则永远地呆在了他们位于雨林深处的都市内,这些南方蜥蜴人与他们北方的同类最大的区别是,他们要更加冷酷无情。虽然他们崇尚的乃是群星所对应的诸神,但是他们对秩序之神的理解却与其他文明种族截然不同,但是轮到对预言的了解,和对混乱的憎恨,没有其他种族能够比得上南方蜥蜴人。   “按理来说,我们是该去寻找南方蜥蜴人的占卜,这放到我头两次与勇者的共同冒险都是如此,但是……”大师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大概400多年前吧,再也没有勇者能够抵达南方蜥蜴人的雨林了。”   大师将手放在了如今横亘在木精灵的大森林,和南方蜥蜴人的雨林之间,那漫长而可怖的一片枯黄色的大沙漠之上,叹了口气。   “因为,沙漠豺狼人帝国,崛起了。”   沙漠豺狼人,作为荒漠之神的造物,居住在沙漠中的这些生物,残忍而胆怯,狡猾却愚蠢,各自为战且内斗无穷。豺狼人分为无数个细小的部落分散在沙漠内,虽然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其他土地,但他们那混乱的天性,加上欺软怕硬的性格,使得他们始终未能有所成就。   豺狼人的文明程度低,虽然比起与哥布林一类的野怪,沙漠豺狼人好歹是在沙漠绿洲上建立起了一些都市,但是没有发展出文字,信仰混乱,以至于长期以来,木精灵和蜥蜴人都从未将豺狼人当做过什么正经的威胁。   直到一个豺狼人的崛起。   黑可汗。   精灵,人类和矮人们畏惧地如此称呼这个高大的豺狼人。   他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就统一和整合了沙漠之中所有的豺狼人,敢于背后阴谋对抗他的皆横尸暴毙,而敢站出来对抗他的则被他尽数击败吞噬。   他清扫了豺狼人混乱的信仰,用豺狼人的创造者荒野之神的信仰统一了豺狼人,并以此建立起了祭祀团和殉教者军团,而他自己则是荒野之神信仰的最高统治者。   他制定了严苛而恐怖的淘汰律法,无情地剔除了豺狼人种族之中所有的软弱,生而残疾者将被残杀吞噬,病患则被无情剔除。弱者没有生存的余地,要么沦为奴隶,要么成为食物。但是他同样清扫了豺狼人内部的无尽内斗,转而将它转化成了对外界其他种族的深刻仇恨,他推行了男女的平等,实力与能力,这些因素取代了所有其他多余的因素,成为了决定豺狼人地位的唯二关键。   他重组了豺狼人的军团。由原本的各部落组成的劫掠如火的部落军,有绿洲城市的贵族豺狼人组成的甲装俱全的西帕希贵族军,有枯萎布道者和凋零祭祀组成的残忍的荒野之神祭祀团,由悍不畏死且信仰狂热,以至于甚至能部分抵挡法术及其余神的奇迹的狂热者组成的殉教者军团,由归顺于黑可汗和荒野之神的异族奴隶组成的可汗新军。   他扩展了沙漠近乎一倍的面积,将木精灵和蜥蜴人打的节节败退,将大量森林化为荒漠,并将其中蕴含的生命力导入了豺狼人统治的核心绿洲之中,以至于人类和矮人组成的圣战军和勘探队与精灵一道联手,才阻止了他的进攻。   他推进豺狼人文化的进步,创造了文字,扩展了城市,并建成了地下供水系统,滴灌,绿洲交通网乃至海水淡化等之前放在豺狼人身上完全无法想象的成就。   通过掠夺,他已经渡过了近五个世纪,且依然高大强壮毫无衰老。   他有着足以与白金级的冒险者所匹敌,甚至于曾经单打独斗,残杀过一名前去讨伐他的勇者,而那位勇者已经战胜过了魔王。   他穿着被诅咒的灵魂锻打的盔甲,他的弯刀和链锤皆是被腐化,堕落与重铸的诸神赐予的圣器。   他是荒野之神唯一的至高亲选,他是豺狼人帝国至高无上的最高统治者。   他是众王之王,诸可汗之可汗,绿洲支配者,荒漠统治者,沙漠之劫,勇者屠戮者,伟大征服者。   他就是黑可汗。   而如今,再无人胆敢迈过他的帝国前往南方蜥蜴人之地。 3-1 远征   大沙漠。   这里是世界上最险恶的地方,不光光是因为这里恶劣到恐怖的环境,固然这里缺乏水源,黄沙满天,生态恶劣且昼夜温差巨大,但是最可怕的依然是这里被荒野之神“赐福”的居民,或强大残忍,或狡诈鬼崇,弱肉强食的原则碾碎了世上一切的其他常理构成了这片沙漠唯一的道德准则。   但这里唯有一个统治者。   豺狼人帝国,和它冷酷无情的王者黑可汗。   不过这里也不是没有其他敢于对抗他的势力存在。   “我们正在前往圣墓城,那里是烈阳骑士团的总部,也是圣战军王国的首都。”大师站在送灰烬他们一行前来,并顺便带来补给的矮人科技巅峰铁甲蒸汽轮船的甲板上,看着远处那座灰白色的要塞城市,叹了口气“烈阳骑士团是信奉律法与正义之神的骑士团,这是个好消息,这代表我们在前往大沙漠前好歹有了一个安稳的补给点,恐怕这也是这片沙漠里唯一能对我们友好的地方了。”   灰烬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虽然他不是特别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姑且一些关键地含义灰烬还是理解了的。   铁甲轮船喷吐着阵阵浓烟,缓缓地靠向了海岸,几艘人类圣战军的风帆战舰早早地靠了过来打出了旗语。   就这样,在战舰们的护送下,铁甲轮船慢慢靠在了岸边,随着轮船靠岸,灰烬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几只身上披着钢铁盔甲的狮鹫和一只腹部装着装甲的飞龙就这么在城市上空盘旋着。   “那是狮鹫骑士和龙骑士,圣战军的精英部队,就是靠着他们,圣战军才能保持住空中优势以至于不被豺狼人赶到海里……哦,虽然这也与矮人和精灵的支持有关就是了,诶……就是到这种时候我才尤其地感慨啊,谁能料到过去就是野蛮种族的豺狼人竟然能那么快地崛起呢?”   “这,不重要。”灰烬摇了摇头,转身走下了甲板,朝着旋梯走了过去,男孩和女神官已经带着行李站在那边了。   “是的,是的,现在确实不重要,但是要我说,黑可汗可要比魔王军危险多了啊……”大师摇了摇头,将斧子扛在了肩上,跟上了灰烬的步子。   “总团长,勇者已经搭乘着矮人的补给船到了圣墓城了。”高大坚固的要塞之内,一座简陋的礼拜堂内,一名穿着深灰色的半身板甲的骑士走了进来,骑士脑袋上罩着的头盔除了眼睛那边留了一条缝隙之外,其余地方一点都没空着。   在骑士前方,象征着律法与正义之神的天平之下,一名有着深褐色头发与胡须,左脸挂着一道长长的伤疤的中年人正单膝跪地祷告着,在他的身旁放着一把长剑,而在他的腰上则很另类地挂着一把辰星锤,深灰色的全身盔甲和白色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显得庄重而肃穆,而他的头盔则被他摆在身前。   “勇者……按照我的指令,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勇者来到了圣墓城,对吧。”   团长子地上站起身来,直视着面前的天平,然后将头盔缓缓罩在了头上。   “是的,团长,没有其他人知道勇者来到了沙漠。”   “不要大意,队长。黑可汗的眼线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尽快将他们带过来,我就在礼拜堂等着他们,这一批勇者的队伍里,勇者是我主都圣骑士,他同样有一名我主的牧师作为队友。如果这里是王都,我肯定会想办法好好招待他们,但这里……”总团长看着礼拜堂的另一侧,玻璃外黄沙满天“这里是大沙漠啊……”   “是,总团长”骑士行了一个礼,正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队长。”总团长出声到。   “还有事吗,总团长”骑士看向总团长,垂下了脑袋。   “不用这样拘束,队长,毕竟你还是王国法理上的第一继承人,即使你选择来到沙漠为圣战出力,这一点也不会改变。”总团长摇了摇脑袋“想念王都了吗,队长?”   骑士顿了顿,然后微微垂下了脑袋。   “实话说,总团长,确实有些。”队长抬起了头“但我知道,有比王都更需要我的地方,魔王军入侵的现在,我在王国能发挥的作用其实很有限,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边阻挡住豺狼人扩张的步伐,防止王国被双线夹击。”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下午吧队长,不过动作要快。”   “是,总团长。”骑士快速离去了。   只留下总团长一个人,继续呆在这简陋的小礼拜堂内。   总管长全副武装,持剑站立着。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出来吧,黑可汗的小卒子,想要我的命就来取吧。”   总团长话音未落,一串飞刀就从四周飞向了总团长,但是总团长地速度更快,眨眼之间,长剑上闪起光芒,总团长以远超他那身厚重盔甲拘束的速度冲刺了起来,笔直得撞向礼拜堂的一角,闪烁着的长剑笔直地贯穿了一角,一阵红色的血液从地面下流了出来。   总团长的剑上开始燃起火焰,灼烧起了躲藏起来的刺客。   “下地狱去告诉你的神和你的可汗,就说,下一次选几个更能打的来找我的麻烦。”   “可汗……永恒……”一个低沉地声音嘶吼着,但总团长手上的长剑猛地一扭,就彻底终止了刺客的所有话语。   接着,火焰开始焚烧起了刺客的尸骸,直到不留下任何一点印象。   总团长拔剑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凝视着沙漠深处,手上青筋毕露,似乎连长剑的剑柄都要抓出握痕。   “总有一天,黑可汗……”总团长低语到“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彻底铲除。”   +++++++++++++++++++++++++++++++++++++++++++++++++++++++++++++++++++++++++++++   收藏要破5000了……这么热门看来归来者又要滞后了 3-2 盟军   灰烬一行人刚和矮人船长打了个招呼,走下铁甲舰没多长时间就被一个骑士拦住了。   “抱歉,各位,请先留步。”穿着灰色半身装甲,背后带着白色斗篷的骑士走了过来,他的斗篷上刻着一枚燃烧着的旭日,而在他的盔甲胸口处则刻着律法之神象征着公正的天平。骑士头上的传统骑士巨盔仅仅留下了一个细微的缝隙用来观察外界,但这也无法遮住来者眼中的精光,只见他身子微微弓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能先停一下吗?”   “有事吗?”灰烬不认识这个骑士,但是他背后那枚燃烧着的太阳却让灰烬感到非常熟悉,并产生了下意识的好感,以至于灰烬也就这停了下来,耐心地接受了骑士的问题。   骑士看了看周围,然后偷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黑可汗的眼线无处不在,所以我们不能通知人来迎接您的打来,勇者大人。请跟我来,圣墓捍卫者,烈阳骑士团总团长阁下正等待着您的到来。”   灰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友,男孩和女神官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所以大家也都看向了大师。大师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抬起头看着灰烬,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是灰烬也转过头,对着骑士做出了回答。   “那么,走吧。”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骑士再次行了一个礼。   “那么,请各位跟上。”   接着,转身开始前进,而灰烬一行人也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圣墓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两百年前一名勇者在战胜了魔王后在此陨落,而在他的墓地上建立起的这座要塞城市,则是为了守护勇者的墓地,并继承他的遗志。   但说是墓地,其实这只是一个衣冠冢,就连勇者身前的武器与盔甲也没法找到。   因为他们全都被黑可汗掠夺了,从肉体到武器,装备,那一位勇者被黑可汗击败,吞噬,最后只能称的上是尸骨无存。   勇者当然失败招来了巨大的恐慌,毕竟,就连击败魔王的勇者都无法战胜的敌人,仔加上他一手缔造的帝国,到底有谁才能阻挡黑可汗。   幸亏当时诸神的教会联合一致,与人类王国和矮人联合王国分别发动了圣战军和勘探队,最后与木精灵一起于如今地圣墓城之下击败了黑可汗的军队,才维持住了当前的均势,这样一下来,就是两个世纪,豺狼人帝国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更大的征服与掠夺,而木精灵的力量却在逐渐衰弱,圣战军和矮人修建起来庞大的要塞群,但到底能不能阻挡黑可汗却完全是一片未知。   他们只能不断积累力量。   如今的总团长,已经在这片荒漠上与豺狼人奋战了数十年,甚至他曾在战场上直接击败过已经如同行走的传说一般的黑可汗,但是,唯有总团长自己知道,他是在怎样的危机边缘战斗着,只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之中。战胜过黑可汗一次,他才知道,黑可汗是怎样的怪物。   总团长内心深处不是没有产生过让勇者去对抗黑可汗的想法,但是之前的勇者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谁能保证这一次就能成功,尤其是黑可汗已经更加强大的现在。   所以,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总团长握着自己手中的双手长剑,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天平。   他所信仰的乃是律法与正义之神。   律法与正义,唯有贯彻正义与仁慈的律法,方能是我主意志的明确。   黑可汗也推行律法,单纯从秩序与混乱的角度看,或许黑可汗还是秩序侧的巨大功臣。   他几乎靠着一己之力改变了豺狼人这个种族的阵营偏向,用残酷的法律和决斗仪式从头塑造了豺狼人这个种族从这个角度看,他是秩序侧的,毫无疑问,毕竟唯有秩序才会追求统治。   但是……总团长绝对不打算屈服于这么一个狂热的暴君,虽然总团长内心能够感觉的出来,黑可汗或许比所有的人类国王加在一起还要贤明,还要懂得统治和治理。   但是他的内心除了残暴与狡猾外,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匀给善良的空间。   黑可汗的内心,除了冰冷再无一丝仁慈。   完美的暴君。   所以他必须被击败,以众生的名义。   总团长会用自己的剑,去捍卫自己认定的,主所降下的正义与律法。   “总团长阁下,勇者和他当然队友带到了。”门外响起了骑士队长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的声音显得闷闷的以至于有些失真。   而总团长不以为意。   他转过了身子,直视着那个率先走进来的身影,看到了他左臂上那神赐的臂铠以及上面的天平,随着灰烬走入房内,原本灰烬的伪装逐渐消失,火星伴随着火之传承者盔甲的显现飞舞了起来。   仅仅是这一样,总团长就明白了一点。   在自己面前地,是远远凌驾于凡人的存在,而之前的勇者与他相比,更是对眼前之人的侮辱。   那是超越了一个层次的存在。   总团长内心深处,几乎是瞬间的就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总团长把自己身前的大剑提了起来,然后,将剑收到了背后。   接着,弯下了自己的腰。   “请原谅我的无能,勇者灰烬,但是我主之信仰不允许我进行蒙骗,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好。”灰烬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身子,全副武装的矮人大师立刻从后面走了出来。   “还记得我吗,小伙子?”   总团长先是愣了愣,然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您吗,大师。”   “哈,是的。看来你现在还不错……不过这不重要。”大师地笑容收了回去,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现在形势已经那么严峻了吗?渗透这么严重?”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的被渗透,我们面对的大部分敌人其实还是豺狼人。”总团长叹了口气“主要问题,我们根本就找不到黑可汗的刺客和眼线是怎么出现和隐蔽自己的啊……” 3-3 盟约   团长看到自己过去的老师,有着传奇般经历的矮人大师加入了这一代勇者地队伍,感到了一股难言的放松。   虽然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了这一代勇者的不凡之处,但是他却缺乏一个关键性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而现在有了。   “大师,您竟然愿意再次出山啊……”   “哈,毕竟欠了别人的恩情必须要偿还啊,而且我确实对这个伙计感兴趣……恩,话先说到这,我们来这边是干啥的,你估计有些数?”   “是的,大师”总团长脸上的笑意收拢了回去,接着带着严肃和认真的表情看向了灰烬“你们是去寻求南方蜥蜴人的帮助?要我说,你们不该来这边,即使从北方蜥蜴人那边借道也要比直接走我们这边好的多。”   “迟则生变,我们来之前魔王军刚刚和老鼠联手发动了对矮人联合王国的进攻,而差不多相似的时刻,人类那边也遭遇了魔王军的入侵,混沌的潮汐已经涌起了……如果我们反应迟钝,它就会吞噬我们所有人,所以哪怕要冒一定的风险,我们也必须穿过大沙漠。”大师代替灰烬说到,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本类似于日记一样的东西翻阅着“战事如何?”   “依然是僵持,但是圣战军和矮人勘探队都是远征作战,虽然前后一百多年确实建立起了一系列据点,但造血能力依然严重不足,而木精灵……他们受创实在太严重了,本来他们就人数稀少,现在哪怕只是维持守势对他们而言都相当于钝刀子割肉,有人提议进行决战一举扭转态势,但被我否决了。”   “因为?”一直没有出声的女神官开口问到,她胸前的天平徽章同样微微闪烁了一下。   “因为,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除非……灰烬阁下,虽然很冒昧,但是我希望您能够在战胜魔王之后回到大沙漠来,只有您在这,我们才能对抗黑可汗。黑可汗虽然不是魔王,但是在我眼中,他的危害就算不在魔王之下,也绝对与之持平,本土的人不受到他的直接威胁没有清晰的认知,但我们确实已经不能再给他继续壮大的时间了。”   灰烬点了点头,这就和当初他在身为不死人时回到过去击败了马鲁斯一样啊,虽然不是眼前的威胁,但是却潜在着吞噬与毁灭世界的威胁。   灰烬不会拒绝这些请求。   总团长放松了一般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虽然他的头上带着头盔,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面部放松了一下。   “那么,无论怎么说,我们好歹有了一个支持下去的盼头,祝您能顺利击倒魔王。我们会全力为你们提供补给的,地图与向导也没有问题。不过我得补充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地避开绿洲,因为那里都是豺狼人所居住的城市。”   “多谢。”   +++++++++++++++++++++++++++++++++++++++++++++++++++++++++++++++++++++++++++++++++++++++++++++++++++++++++++++++++++++++++++   “对异教骑士团的团长的暗杀这次又失败了。”圣墓城外烈士墓地的地下,四个披着白色斗篷,罩着兜帽,身子微微佝偻的身影正在低声念叨着什么。   “这很正常,永恒可汗不会怪罪于我们,虽然他的命令就是要我们不断去暗杀他,但是他也昭示我们成功与否无关紧要。”   “如果这样,那我们为……”   “住嘴,你这个无知狂徒,没有人可以妄议可汗之决定,即使你是可汗毒蛇的一员也是如此!”第一个开口的声音猛地呵斥到,他的声音末尾带上了一些类似犬吠的嘶哑回音,似乎反映了说话者的不满与愤怒。   “是,教长。”提出疑问的人立刻道歉。   “回去自我鞭笞二十下,不许再犯。这是可汗为我们特别制定的律法,如果你没有价值,冲你刚刚那句话就能处决你。好了,继续汇报吧,还有什么事?”   “矮人的补给船登陆了,为异教徒们送去了更多的补给,我还看到了武器,盔甲和攻城器械,以及骑兵的装具,和一些密封着的铁箱。”   “搞清楚那些箱子里放着什么,监视厅呢?”   “在对异教骑士团团长的暗杀之后,我们发现了,异教骑士团长接纳了一伙客人,他们好像是跟着矮人的补给船一起来的。”   “客人……”为首的人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在阴暗的火光下,他那狭长的脸颊从兜帽中漏了出来。   那是一张典型的豺狼人的脸,锐利的牙齿,狡猾而黯淡的黄色瞳孔,长长的往前伸出的嘴巴可以用来咬进猎物的骨头间隙之间大快朵颐血肉,一对尖尖的耳朵将兜帽顶起,其中一只耳朵似乎被砍掉了一半以至于只有半截垂着,在嘴巴上方和眼睛下方,一道水平的伤疤横亘着,更显得阴沉而狰狞。   “盯上他们,搞清楚他们的身份。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混沌潮汐已经涌起,伪善的异教徒们正在奋力抵挡魔王军的入侵,伟大的可汗对这一切自有计划,但是他绝对不允许意外发生,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忠诚和能力会得到回报。可汗永恒。”   “可汗永恒。”   披着斗篷的豺狼人们恭敬地俯下了自己的头颅,似乎在向着远在王座之上的黑可汗致敬一般,他们狡猾的昏黄色眼中闪着的是惧怕,恐惧与狂热崇拜并存的眼神。   随着这声齐声赞美的结束,每一只豺狼人都转身迅速离开了地下墓地,不过眨眼瞬间,原本的聚会所就再次空无一人,而可汗的毒蛇与猎鹰,野再次四散开去,去为他们共同的主子,那至高无上的黑可汗,搜寻猎物的踪迹。 3-4 策略   “首先,我们必须尽可能地避开豺狼人的绿洲城市,虽然那里是补充食物与饮用水最方便的地方,但是危险系数太高,虽然灰烬阁下是勇者,但是身处沙漠正中……就算您不会有事,我们其他人也绝对死定了。我们根据地图,绘制出了这么一份最为简便的路线图。客观来说,避开城市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其他问题也来了。”穿着灰色盔甲的骑士指着面前的地图上那道红色的线“豺狼人本质上还是游牧种族,他们的绿洲城市虽然有,但大多数豺狼人依然是以部落的形式在沙漠内游荡着的。”   “游牧军”大师接口说到。   “是的,以游牧部落为基础改制的军团,虽然名义上还是部落,但实际上已经是半职业化的军团了,以放牧和掠夺为副业的游荡军团,豺狼人帝国的主体和先锋。毫无疑问,我们肯定会在沙漠中遭遇上他们,大小姑且不论,但是众多的游牧军确实无时无刻不在沙漠里运动着。”   “所以,我们的选择就很有限了,怎么避开他们实在是很困难。”   “实际,上,或许,不难。我的法术,可以彻底,遮挡身形,并,隔断声音。”灰烬突然出声说到“所以,不用担心。”   这下子,所有人都愕然地转过头来注视着灰烬了。   “灰烬先生,你刚才说,法术?”大师张了张嘴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如果搞错了,我先道歉,但是你说的不是奇迹吧。”   “当然,不是。”灰烬抬起手,宫廷法师杖就这么出现在了灰烬手中,接着灰烬一挥,他的身躯就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变得近乎完全无法看见。   “就是,这样。”   “这……这可真是让人吃惊,至少我从未听说过有能如此做到的法术……”骑士有些愕然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听说过,但这种法术严格来说我也只在典籍上听过。”大师同样摇了摇头,但是他的眼中却带着兴奋。   “您也不知道吗?”   “就算是奥术贤者也是有着极限的啊。”大师摇了摇头“但是我确实没有想到,灰烬阁下竟然还是魔法师……”   “我,不是,法师。”灰烬摇了摇头“灰烬,始终,只是灰烬。”   “好,如果这样那事情确实简单多了。”   大师晃了晃手指“只要我们可以避开游牧军,问题就可以解决,灰烬阁下不需要食物和水,神官和小鬼是女人和孩子,需要的量也少,而我是可以提取空气和沙石中的水将他们化为液体的,这样只不过食物会显得有些紧缺,不过节省一些,我们再狩猎一些沙漠里的原生动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只是第一个问题。”骑士摇了摇头“就像刚才提到的,原生动物,他们也极度危险。”   “关于这一点……我相信灰烬阁下只要在,应该不存在什么动物能够威胁到我们。”大师说到,骑士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老师不是一个喜欢无的放矢的人,那么,灰烬到底强到什么地步?而且,不需要谁,也不需要食物,几乎从不休息……这根本就是亡灵吧,但是灰烬左臂上那闪着律法之神神恩的臂铠毫无疑问地否决了这个猜测。   那么……灰烬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骑士埋头苦思冥想得不出结论的时候,矮人大师反而进一步开口了。   “那么,最后的问题就是温差了……这也好控制,我只需要提前刻画好符文也就可以了,这本身不麻烦,不过,灰烬阁下您也需要吗?”   “不需要”灰烬摇了摇头“环境变化,对我,没有,影响。”   “那好,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把骆驼准备好吧,我们必须得走了。”骑士点了点头“不过稍微等我一下,出发前我最好还是先换一套衣服,我现在这一身盔甲不适合长途跋涉。”   在大师带着男孩和女神官去找骆驼的时候,灰烬则是跟着骑士前往了骑士的住所,虽然或许有人会以为作为骑士团正规骑士,骑士至少也是一栋独立的别墅,但实际上,骑士住的只是烈阳骑士团庞大军营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宿舍罢了。   “很抱歉,请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去去就回。”在军营的门口处,骑士对灰烬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进了军营,门口的卫兵举起自己的长戟向着骑士行礼,而骑士则有力地完成了回礼,然后快步走入军营之中。   灰烬就这么站在军营的门口,抬着头看着远处,沙漠的天空此时并没有沙尘遮盖,灿烂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上,即使是靠海地圣墓城,一股灼热的浪潮依然在街道上翻滚着,唯有灰烬浑然未觉。   有人在偷偷看着自己。   灰烬感知到了。   战士的警觉立刻在灰烬心中响起,隐隐约约,他能感觉到那隐藏的视线以及若有若无的恶意,但是却没法完全确信这道恶意来自何方。   大致就像被红灵入侵了,但是却不知道红灵到底在什么地方差不多的感觉吧。   虽然如果放在以前,灰烬绝对拿着自己的黑暗剑就到处去找那个入侵他的红灵,不把他砍死觉不罢休,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尤其是在人数还是这么密集的大城市里,那样子好像是不对的,而且还会引起无意义的骚动。   况且,恶意灰烬是感受到了,杀意还真的难说。   不打算初来乍到就引发混乱——灰烬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强度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了,而且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其他的不死人,生命一般都只有一条——,灰烬就这么继续握着剑站在军营门口,过了一会,一个披着白色的大斗篷,穿着一身铅灰色的皮甲,仅在几个关键部位例如胸口用钢板进行遮挡,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和蓝色眼睛的高大男人就从军营里走了出来。   “我们去和您的小队汇合吧,灰烬阁下。”已经换了一身装备的骑士说到,而灰烬则点了点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 3-5 爆头集锦+1   躲藏在黑暗中的刺客正在楼顶偷偷地窥视着已经和队友汇合的目标。   刺客身上披着的是祭祀团根据沙漠变色龙的特征开发出来的拟态斗篷,在静止不动的时候斗篷会根据周围的状况调整颜色,与背景混为一体,但同时却不会干扰斗篷内部的人观察外界。   相当高明的监视装备。   刺客现在就这么趴在屋顶上,用着望远镜盯着正在和队友交谈的目标,身上披着的斗篷让他和屋顶完全融为一体,不需要刻意地躲在阴影中,就算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人会发现它。   况且还不止如此。   刺客不清楚自己正盯着的目标的来头,虽然这次任务是一个监视任务,但是根据上层的要求,也随时可能变成刺杀任务……但是这与刺客没有关系,在需要它当眼睛的时候,刺客就盯着敌人。在需要它化身成匕首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地贯穿敌人的胸膛。   可汗对他们的需要就是如此。   不同于一般的豺狼人,一般的豺狼人因为天性而变得极为残忍好斗,而豺狼人社会在黑可汗的统治下不仅对内奉行极端的弱肉强食以及严苛到近乎冰冷的阶级制度,对外则充满了恶意,憎恨与仇视。但刺客们被训练成要求对其他种族没有仇恨,没有恶意,没有冲动。   或者说,最好什么感情也没有最好。   没有感情才能成为可汗最锐利的武器,仅仅为可汗的意志而活,而不需要多余的思考。   哪怕是对敌人的仇恨,也不需要。   最锐利的匕首,就是没有思考的匕首,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完全地服从于握住匕首的人。   刺客紧紧地盯着目标,在他的背上背着一把特制的狙击十字弓,由矮人奴隶制造的光学放大镜被装在了十字弓上方,为了保证杀伤力和准度,十字弓做的有些偏大,每一根弩矢上还进行了多种功能的附魔。在十字弓侧面则有计算风速并调整弓弩方向的玛尺,在技术水平上这把十字弓绝对称得上是大师级的作品,即使是矮人也不会大量制造,而只会精工细雕地少量生产。   在刺客的腰间挂着一把辰星锤和一把匕首,匕首是由鼠人技术奴隶制造的,刃上闪着绿色的不详光芒,辰星锤则是豺狼人学习了圣战军的设计思路自己锻造出的开罐器。   豺狼人确实没什么底蕴,在伟大荣耀至高无上的黑可汗统一沙漠之前,豺狼人不过是其他种族眼中的次等生物,约莫和狗头人,哥布林没啥太大区别,只不过块头更大些罢了。   所以,豺狼人需要学习,从强大到没有理智的野生怪物,到有着先进文明的异族异端,豺狼人必须尽可能地学习他们,就像荒野之神所教授的那样,将别人的一切优点与长处猛然吞下,化为自身地养料。   最后,取得进化。   目标打算离开了。   刺客在望远镜中注视着目标,虽然理想状态确实不要对目标带有任何恶意,但是如果在脑内构思如何成功刺杀敌人,这点反而非常困难。   所以也只能尽量压抑住。   刺客看着目标翻身坐到了骆驼上,然后骑着骆驼缓缓向着城市外过去了。   那么……该去报告了。   豺狼人缓缓地在地上匍匐着移动着,移动步子过大会破坏伪装,那么,如果是刻意控制的话,渐变色伪装就会依然发挥效果。   刺客缓缓地向着黑暗中移动着。   接着,一阵细微而不可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一根漆黑如墨的弓箭直接钉穿了豺狼人的脑袋,从眉心穿过的箭击穿了运动神经,以至于豺狼人就这么毫无动作也毫无反应地死掉了。   灰烬收回了自己的黑弓,虽然因为施加了不可见武器,结果没有人看得到自己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但是弯弓搭箭的动作确实被人看见了,只不过对着空气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过于尴尬以至于被人侧过眼睛忽视了。   但是灰烬的队友们却注意到了这个很明显的奇怪之处,毕竟,灰烬虽然有时候会干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他的行动背后必然是有着动机的,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别说动了,这个男人连话都愿意说。   “怎么了,灰烬阁下。”   “那边。”灰烬抬起头注视着不远处的楼顶,伸出手指了指,他在之前一直都不确信到底是什么人在窥视他,直到他刚刚看到了那个人影突然动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那张很明显和人类不一样的脸。   是豺狼人。读了不少大师的书之后,灰烬对于这种类人生物的样子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了。   所以灰烬立刻做出了回应。   “那边,有,豺狼人”灰烬指了指屋顶“我刚刚,射死了,他。让你,的人去,看看。”   骑士一下子脸色大变。   “豺狼人刺客,你怎么看到的?”骑士瞬间紧张了起来,抬起头朝着周围扫视着,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边”灰烬伸出手指着一栋房子的顶端“现在,就去叫人,来得及。”   估计是猜测得出来灰烬没有再继续进行哪怕一次讲解的打算,骑士深深地看了灰烬一眼。   “拜托,请先不要离开,我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也会被监视……总之请现在这里等一下。”骑士敬了一个礼,然后快步向着门卫那边跑去。   这么说,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看样子豺狼人也没有灵魂啊……灰烬看着沙漠之上灼热的太阳,恐怕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生物还拥有灵魂吧……虽然自己确实已经不需要灵魂来强化自己了,这里也没有防火女,但果然还是会感到空虚啊。   就好像没有束缚的火焰一般,没有灵魂的狩猎本身……其实也无所谓。   灰烬想了想,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特别在乎这件事,毕竟,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但是……一个这么长时间一直被灰烬下意识忽略的问题,忽然出现在了灰烬脑海里。   为什么……自己带着的螺旋剑上面依然燃烧着火焰?那熊熊燃烧的初火,绝对不是自己当初熄灭的那濒死的火,哪怕与自己当初重燃之后的初火也不相上下。   它……是从哪来的? 3-6 选择的路   最后,灰烬一行人在白天没有出发,而是在晚上悄悄地开着灰烬的不可见形体,从地下隧道中离开了圣墓城。   骑士团长对于发现刺客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当他看到刺客身上那件拟态斗篷的时候,他的脸色很是剧烈地变化了一阵。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灰烬确实是一个在各种方面都强大到难以置信的存在。   哪怕是在反追踪这种方面。   于是,在晚上没有和任何人除了骑士团长打过招呼的前提下,灰烬一行人终于出发,开始了横穿大沙漠的旅程。   灼热的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难怪烈阳骑士团要以太阳为称呼,或许不单单是因为律法之神的象征之一有太阳,更是因为,在沙漠之上,唯有太阳才是至高无上的法官。   灼热的热浪在沙漠中翻滚着,五个旅行者正带着五只骆驼在沙漠中缓慢前行着,虽然热浪滚滚,但是在他们身上,除了为首的那一位,每个人身上却都有着一个冰蓝色的符文,带着阵阵凉意讲热浪隔绝了开来。   “师傅”那个个头最小,披着白色袍子旅行者开口冲着站在最前面的人问到“您真的不需要吗?”   “无所谓”最前面的旅行者,也就是灰烬淡定地摇了摇头,哪怕在当初斩杀混沌苗床的时候,灰烬也从未感觉过一丝灼热,如果不是火焰直接焚烧他,就算是混沌之火的高温又能如何?反正灰烬没有体感,冷裂谷,罪业之都,初试火炉或者什么其他地方,对灰烬都没有区别。   看着一道道热浪掀开灰烬的衣服,钻进灰烬被斗篷罩住的厚重铁甲,男孩有些咋舌“师傅,要不我……”   “行了,小鬼,安静些吧,你师傅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应该比我们清楚?你觉得你能够和他比吗?好好保持好体力和状态,别给你师傅找麻烦才是正经的,到时候躲得太慢才叫真的困扰。”大师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冲着灰烬点了点头。   大师很喜欢这个认真用功的孩子,所以有时候也不得不帮忙教导一下男孩的常识,毕竟灰烬自己在这方面简直一塌糊涂,大师对把灰烬的思维板正已经没有太多期待了,但是灰烬的徒弟看样子还是有救的。   这种个性坚强的人,从小就以复仇为志向,教育有些问题就很容易跑偏了。   幸好,大师对于教育这种人还是很有心得的。   “那个,我也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解除符文,毕竟只有灰烬阁下是律法之主选定的勇者,人类长期暴露在沙漠中,就算不会死,对身体的破坏也是巨大的。”女神官开口说到,本来显得脆生生的声音因为这几个月和灰烬一起的旅行也变得沉稳了不少,虽然依然悦耳但却显得庄重了不少。   果然经历会很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人际关系也是。   灰烬是个沉默到惜字如金的人性怪物,男孩是个同样沉默寡言的年幼复仇者,大师是一个活了快800岁,阅历积累到几乎已经不会激动的老矮人,这样一个队伍天生就带有一种近乎实质的压力,结果女神官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注重于实际作用,而少女的活力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就连最新加入的骑士,也是一个在高度职业化军事化的烈阳骑士团里服役了数年的骑士队长,纪律,服从和专业的要求,以及严酷的战争考验让这个年轻的骑士展现出了与他年纪不太匹配的肃穆感。   结果就是,这个五人的队伍,虽然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小孩,但却沉默到平时几乎没有寒暄,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但实际上,女神官知道,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灰烬阁下是英雄,是勇者,而且不止于此,女神官虽然不像大师那样有着强大的实力与丰富的阅历,但是一些起码的东西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再说,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届勇者不需要喝水,不需要吃东西,不需要睡觉不在乎气候变化,呼吸的时候还会喷出火星。   灰烬很冷酷,无论对谁都是。   他残忍地消灭自己的敌人,能够简单地消灭就绝对不给多余的机会,残忍地将敌人毁灭掉不留余地。   他对自己很冷酷。   不留余地的残忍,除了战斗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他的队友呢?   他对其他人几乎是视而不见,对他的徒弟,那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折磨和虐待。   这样一个无血无泪,冷酷无情的勇者,似乎非常可怕。   但灰烬却一直在救人,在履行自己作为灰烬的职责。   而且比谁都完成的更好,虽然他冷漠到了极点,但是他从善的决心却与他的冷漠同样坚不可摧。   女神官感觉到,灰烬内心有一股潜在的火焰,去支持他这么做。   但是女神官自己说不上来。   那股火焰绝对很伟大,高尚,坚定不移。   但在这光明的背后,却是深刻的悲哀,那并非哀叹语自己命运的悲伤,如同承载着一整个世界一般。   +++++++++++++++++++++++++++++++++++++++++++++++++++   到底是怎样的命运才能塑造这么一个英雄……   女神官不知道。   或许她永远也弄不清,灰烬也绝对不会和别人解释。   但是哪怕如此,哪怕是这样。   灰烬却依然如同冰冷的太阳一般,照耀着,闪烁着。   灰烬走在最前面,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抱着近乎于熟视无睹的态度。   传承世界,终结世界,拯救世界,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灰烬最终的力量。   不同于索拉尔,灰烬自己从来都不是那种无私照耀所有人的温暖的太阳,灰烬是冰冷的,他带来光芒和救赎,但是他是冷酷无情的。   灰烬或许会带来救赎。   但是他最终带来的,还是无情的毁灭与审判。   这就是他的道路。 3-7 怪异   突然,灰烬停下了脚步,他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猛地握住。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一行人全都停了下来。   “有东西……”灰烬先是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又低下了头,紧紧地看着地面“在地下。”   随着灰烬这句话落地,前方的沙丘如同爆炸了一般猛地被震碎,接着,一只全身黝黑的巨型甲虫就从中钻了出来,甲虫嘴部的钳子张开,灼热的化学素从他嘴中喷出,随着与空气的接触迅速地转化成了烈焰。   “掘地虫!”大师说到,他赶忙从骆驼背上取下自己的符文双手斧,随着他的动作,刻印在斧刃上的蓝色符文开始发出光芒“快阻止它!”   “等等”穿着皮甲的骑士同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不过不是他惯用的骑士剑,而是一把战戟“那只掘地虫有些奇怪,他似乎在……战斗?”   骑士的话提醒了其他人,沙漠掘地虫不同于他们居住在洞穴里的同类,他们不单单会困守在洞穴内等着猎物误入,而会积极地四处游猎,追杀猎物,他那独特的烈焰吐息正是这一点的反映。   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是耐心的猎手,一旦出手就必须要有所猎获。   像现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登场,其中充满了怪异,毕竟,在这片沙漠之中,没有生物有那个闲情逸致做出无谓的浪费。   就在这时,掘地虫再次从口中喷出了一口灼热的烈焰,但吐息到一半,它的身子突然猛地一顿,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般。   接着,掘地虫的一整个前肢就被扯了下来,橘黄色的汁液四溅。   掘地虫断裂的躯干上,一个小小的,相对于掘地虫而言几乎称得上渺小地身影将前肢扔到一边,站了起来。   因为距离有些远,除了灰烬外的其他人都没法看清楚,而在灰烬眼中,那确是一个……相当诡异的生物。   生物似乎穿着由其余生物的甲壳,鳞片和骨头做成的衣服,它的整个躯体都好像是由其他东西拼接而成,两只手化为了酷似甲虫的钳肢,但是在身子后面却带着一个酷似毒蝎的尾巴。   但那个生物却有着人形生物的腿,那也是它唯一暴露在外的躯体,灰烬能看到它小麦色的皮肤,而脚则类似于沙漠蜥蜴一般带着鳞片。   这个怪异的生物发出一声高昂的咆哮,然后猛地跃起,它尾部的毒刺猛地插入掘地虫的腹部,尖锐的毒刺贯穿了掘地虫厚实的甲壳,让掘地虫嘴中的化学素猛地被堵住,直接在掘地虫的嘴里燃烧起来。   接着,那个怪异的生物直接一个飞身,跃到了掘地虫的胸口,将前肢直接插入了掘地虫的身躯和头部的连接处,然后左右横着一切。   橘黄色的汁液从掘地虫的头部喷出,而他嘴部的烈焰则如同失去了束缚一般发生了爆炸。   最后,巨大的掘地虫缓慢而又无可阻挡地缓缓向后倒去。   “轰!”随着它的落地,地面上掀起一阵沙尘。   那个怪异的生物就这么踩着刚刚死去的掘地虫,然后张开嘴,冲着天空发出了响亮的咆哮。   “咕啊啊啊啊啊啊!!”然后,就埋下头,撕开了掘地虫的甲壳,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自始至终都对灰烬一行人熟若无睹。   “大师……”女神官脸色有些不好看地悄悄靠了过去“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我不知道,那个生物……看上去太不正常了”大师摇了摇脑袋“本来我对生物学也不算太精通,更何况这种……等等,灰烬呢?”   大师这句话提醒了其他人,他们四下看去都无法找到灰烬的踪影,直到骑士抬起头朝着掘地虫的尸体看去。   “等等,灰烬阁下跑到那个东西旁边去了!”   灰烬一步一步地在沙漠上行进着,他走过沙地,爬上沙丘,笔直地穿过依然呗掘地虫的化学素点燃,燃烧着的地面,一直走到掘地虫的尸首上。   原本正在大快朵颐的奇怪生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人的靠近,停下了动作。   它抬起了脑袋,注视着灰烬,嘴里发出威胁一般的低声嘶吼。   灰烬注视着它,左臂黑色的臂铠逐渐开始放出光芒,最后恢复成了它最本初的银白色,天平的徽章一闪而过,接着,灰烬的身上就燃烧起了火星。   越是强大的掠食者就越能感觉到其他掠食者的气息,而当灰烬撕开自己的伪装之后,原本还再嘶嘶吼叫着的奇怪生物全身一僵,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它的尾巴低垂了下去,脑袋同样放低,前肢按在地上,灰烬的压力如如同山岳一般压着这个生物的灵魂,使得它根本无法反抗。   灰烬歪了歪头,他感觉到了眼前生物外在与内在的奇怪不符合之处,于是,他抬起了左臂,淡淡的光芒在灰烬的臂铠上闪烁着。   最后,一道奇迹被释放了出来。   天地间立刻一片寂静,如同失去了声音一般,沙尘的呼啸似乎也停滞了下来,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就在这奇迹的影响下,原本扭曲的奇怪生物,它的外形开始产生了迅速的变化。   甲壳,骨头与鳞片开始脱落,前肢收了回去,变成了一双纤细却充满活力的臂膀,尾部的毒刺缓缓消失,足部如同蜥蜴的脚也逐渐被一双秀气优美的脚所取代,最后,怪物狰狞的头部裂开,粉碎,露出了一张充满野性美感的秀丽面孔,一双尖尖的耳朵从她白色的发丝间露了出来。   一个精灵。   灰烬想了想他之前看到的教科书,他确实没想到沉默禁则竟然还能有这种功效。 3-8 荒野精灵   “一个荒野精灵”大师看着现在正趴在地上的精灵,原本有着狰狞外壳的精灵现在已经恢复了她原本的外观,露出了她虽然被沙粒所打磨,但依然精致的外观。不同于一般木精灵的奶白色,也和暗精灵的黝黑肤色不同,她的肤色更接近于小麦色,显得更有活力。一对尖尖的耳朵从发丝中伸出。   “荒野精灵?”女神官疑惑地问到“有这个精灵的分支吗?”   “本来是没有的。所谓的荒野精灵,实质上原本就是木精灵,或者说,大概三百年前还是,他们是失去家园,也无法返回森林的被放逐者,在豺狼人扩张的进程中,不少木精灵的氏族居住地被彻底摧毁了,树林退化,水源干枯,而且被沙漠所隔断,一部分逃难到了其余的森林中,还有一些就留在了沙漠中。”大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样子,这个就是后者,而且她的年纪,估计不超过三百岁,呵,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啊。”   “呼呼”精灵转过头盯着矮人大师,示威一般张开了嘴叫到,但很快,她就转过了自己灰色的瞳孔看着依然释放着压力的灰烬。   “蹲下”灰烬简单地说到。   “呼噜”精灵立刻就像小猫一样缩成一团,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才残暴地将一只掘地虫大卸八块。   灰烬似乎不为所动,依然这样盯着女精灵,对于她的示弱行为熟若无睹。   “但是,她刚才那些奇怪的变形又是怎么回事?”   “那恐怕是蛮荒德鲁伊的职业技能吧,不过我以前也没切实见过,所以我不能特别确定。”大师耸了耸肩膀“荒野精灵当中有一部分德鲁伊选择了背离原本道路,依靠掠夺和弱肉强食来赢得生存竞争的道路,他们靠掠夺其他生命的长处为生,从这方面来看,他们其实已经被豺狼人和豺狼人的文化同化了,嘛,这也就是我没有实际见识的猜测,我也只是在一些新的资料中读过这些类似的东西,但更详细的我可解释不了。”   一行人除了灰烬和男孩师徒俩,都开始围绕着这个奇怪的精灵讨论着,而另外两个人,灰烬始终释放着自己的压力注视着精灵,而男孩,在发现这个生物与哥布林没有关系后,就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默默地擦着自己的匕首。   “灰烬先生,你怎么看?这位精灵小姐。”女神官问到,似乎想征求一下灰烬的意见。   灰烬抬起头,看了一眼女神官,然后又低下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和小猫一般的精灵。   然后,灰烬抬起了手。   一道苍蓝色的月光在灰烬的手上闪烁着,最后化为一道带着月华的利刃,如同审判的闸刀一般高高举起,宣告着死亡和审判。   虽然灰烬始终以太阳骑士自居,但是他也确实是暗月骑士团的一员,并且有着最顶级的誓约……毕竟早在葛温德林尚且居于幕后的遥远古代,灰烬就曾以讨伐对暗月长女不尊敬的人为使命。   “等等”女神官上去拉住了灰烬“您想干什么?”   “处决。”灰烬淡淡地说到,完全不在意地暴露出自己的杀意,被灰烬恐怖的气场所笼罩着,趴在地上的精灵现在在近乎不可控制地颤抖着,而灰烬的左手依然高举着,蔚蓝色的刀刃昭示着无暇的毁灭与裁决。   “所以都说了,您是怎么得出必须杀死她的结论的啦,这位小姐也是豺狼人扩张的受害者,您这样子反映似乎有些太过火了吧……”   灰烬转过头看了看女神官,他似乎不能理解女神官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又一次看向了精灵。   刚好与精灵四目相对。   “那么”灰烬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手上的光芒一闪而逝,最后,那道闪烁的利刃就这么从他的手上消失,收回了臂铠之中“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嘛……姑且放她离开吧,毕竟她这种流浪的荒野精灵不存在什么泄露我们行踪的可能性,就算矮人和精灵不对付,但是他们……诶,都是一群可怜人啊。”大师从后面走了上来,看了眼精灵,然后叹了口气。   “那,好吧。”灰烬最后又看了一眼精灵,然后冲着矮人说话了。   “大师,你和,她,说一下吧。”   “没问题。”矮人点了点头,看了眼精灵。   “你走吧,下次记得躲远些。”(精灵语)   似乎听懂了一般,趴在地上的精灵抬起头看了眼大师,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灰烬身上。   灰烬没有回应精灵的目光,而是收起了自己的火焰,随着光芒的褪去,灰烬左臂上的铠甲再次恢复成了黑色,而原本灰烬身上缠绕着的余火也逐渐消失,最后彻底不见。   精灵慢慢地站了起来,如同沙漠中行走的蜥蜴一般四肢着地,爬行了两下,然后往沙地里一钻,很快消失不见了。   “那么”骑士牵着骆驼走了过来“我们继续上路?”   “好”灰烬点了点头,接过了缰绳。   灰烬内心对于那个精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但是从某种角度上,灰烬总觉得那个像野兽多于像智慧生命的精灵是一个麻烦,所以灰烬之前才打算用简单的方式处理掉麻烦。   不过看来他的队友不是特别认同这种方式。   明明月光之剑用来处决是很迅速的,灰烬这么想着,翻身坐到了骆驼的背上。   毕竟,那个精灵身上有着一股很深刻的烙印啊……某种程度上,甚至和那些积累者类似,虽然这么类比很奇怪,但是灰烬确实实打实地感受到了,那个精灵身上有着什么很不妙的东西。   不过,自己是无所谓了。++++++++++++++++++++++++++++++++++++++++++++++++++++++++++++++++++++++++++++++++++++++++ 3-9 深入沙漠   在沙漠的中心,有着这么一个说法。   黑可汗端坐于他的王位之上,他的意志就如同沙漠上空所笼罩着的阴影,没有人能够逃过他的凝视。   某种程度上 这句话说对了一半。   在那由漆黑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高大王座上,黑可汗正闭着眼睛。   黑可汗是豺狼人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沙漠之主,绿洲之王。   所以,他也是一名豺狼人。   他有着漆黑的皮肤,这反常的颜色来自于他漫长的杀戮与征服,漆黑的皮肤比钢铁还要坚固,在火光照射下甚至会依稀反射出光芒。   黑可汗的身材极为高大,不同于一般豺狼人习惯性地佝偻着,黑可汗的坐姿端正无比,他高大的身躯并不显得过于魁梧,相反,虽然充满力量,但是黑可汗的躯体与其说粗壮不如说是挺拔。   黑可汗的面孔很难用言语形容,他的双耳高耸,面部并不平和,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威严。按照豺狼人的审美,他有着天神一般高贵完美的面孔,而在其他种族的通常审美看来,黑可汗与他那残暴的传说并不是很对的上,反而,他的面孔带着一股简直可以称的上是高贵的庄严和肃穆感。   但是这一切肃穆的庄严感都被他身上的盔甲和他的武器所破坏了,吞噬了,正是他们,使得那些被恩赐仰视黑可汗的大臣与将军们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黑可汗的盔甲如同他的皮肤一般,是漆黑的。巴洛克风格的厚重盔甲,带着狰狞的尖刺就这么披在黑可汗的身上,在盔甲的缝隙中,依稀有枉死者的怨灵在凄惨地哀嚎着,他们是当初熔炼进这被诅咒的邪恶盔甲之内的冤魂,而如今,他们被束缚在这盔甲内,永无脱逃的一天。   在黑可汗的王座旁,摆着黑可汗的两件武器,一把是黄铜色的奇型弯刀,另一件,则是一把顶端似乎在燃烧着一般带着绿色邪火的流星锤。   了解过黑可汗传说的人知道,过去曾有勇者前来挑战黑可汗,但结果已然不言而喻,而勇者当初的圣剑,其最后的结果就是成为黑可汗的战利品。   唯有勇者才能使用圣剑。   黑可汗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用上千谋杀者的罪恶灵魂扭曲与腐化了原本的圣剑之后,黑可汗亲手重新熔铸与锻打了那把被诸神赐福的武器,最后的结果证明,即使是圣剑,作为一个死物,它最后依然不得不屈从于黑可汗的绝对暴力和残忍支配。这就是夺魂者,那把如今对于受害者的死亡抱着永远无法停歇的饥渴的弯刀,仅有黑可汗一人可以驾驭,其余人接触之后就会立刻被抽取生命和灵魂的一切,化为沙尘的受诅邪兵。   而蹂躏者,那把以陨铁为原料,由矮人奴隶锻造,由鼠人奴隶往其中加入固态化之混沌精华的可怖流星锤,则有着甚至在前者之上的可怕蛮力。   正是他们,彰显出例如黑可汗那肃穆外观下的本质。   残忍,凶暴,狡诈而独断。   这就是黑可汗。   而现在,他睁开了眼睛,在他座下所有的大臣与将军们都将头垂下,这些要么桀骜不驯,凶暴异常,要么诡计多端,狡诈无比的豺狼人精粹们,竟然无一斗胆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抬起头看着他们的统治者,而只能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将身子躲起来,唯恐被黑可汗那金黄色的瞳孔盯上。   值得他们庆幸的是,黑可汗也不是来看他们的。   黑可汗金色的瞳孔看着远方,越过了王座厅,越过了城市,一直投向沙漠的另一段。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敢看着他,他们就会惊讶地发现,黑可汗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你们可以离开了。”黑可汗说到,它的声音中没有豺狼人常见的疯狂,却带有一种天然的威严与神秘“去准备吧,混沌浪潮来了,所有的部落都必须做好准备。”   如蒙大赦一般,所有的豺狼人都垂着自己的脑袋飞速地离开了王座厅,生怕再呆在其中哪怕一秒,而黑可汗则对他们的表现熟视无睹。   恐惧是黑可汗最擅长的统治工具,而对于天性残暴的豺狼人而言,力量是他们最能听懂的语言。   不过现在……有趣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荒野之主,那就是你所说的,独一无二的勇者吗……”黑可汗的嘴咧了起来“这可真是……太棒了……”   “所谓的魔王军,其实这个称呼是有着一定歧义的。”走在沙漠上,大师不忘向着灰烬进行着科普“准确点来说,我们应该称呼它们为混沌之潮,对于我们秩序侧的种族而言,他们与其说是敌对势力,其实更类似于天灾,只要秩序与混沌继续对立存在,魔王军的入侵就不会停止,击败魔王也只不过是让潮汐回归低潮罢了。”   “恶魔,是,从哪边,入侵的?”   “好问题。”大师举起了自己粗短的手指晃悠了两下“深渊,这个世界混沌的聚集地,动乱的源头,那里也是恶魔入侵我们世界的出发点。深渊和我们所处的世界并非是同一个世界,简单来说,我们的世界是油,而他们的世界是水,深渊沉在我们世界的下端,本来无法互相干涉,但是当混沌潮涌,魔王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能打破这个界限,大举入侵我们的世界。”   这听起来和我知道的深渊完全不一样。灰烬这么想着。   但是至少在危险程度上,这个世界地深渊虽然威胁不同于灰烬所熟悉的那个黑暗深渊,但是在危害程度上绝对不在前者之下。   唯一的问题是,灰烬不确定这个世界的深渊是否就像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吞噬光明,引发人性之脓的深渊一样,能够让生命堕落扭曲。   灰烬不敢打这个赌。   灰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阻挡深渊,因为哪怕在他原本的时代,他也仅仅是斩杀了深渊之王马鲁斯,使其粉碎成了碎片,但深渊的侵蚀依然存在,即使是灰烬也无法阻止人的堕落。   但至少他必须去尝试一下,首先先从击败魔王开始。   然后……灰烬自己也不知道。   守望深渊的人会被深渊吞噬,虽然灰烬早已对它熟视无睹。   毕竟,他乃是命定之不死人,最后的灰烬。   即使是深渊,也休想动摇他的意志。 3-10 沙漠地行龙   “深渊的入侵,混沌之潮,魔王军入侵,这些其实表示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嘛,虽然一般人根本区分不了他们之间的区别,也根本没兴趣了解为什么每次被打倒后,总有一天就会有新的魔王诞生。要我来说,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诅咒啊,永远不会停止的入侵潮起潮落,而凡人必须挣扎求生……抱歉,只是知道的有些多的老头子的唠叨罢了,总之,我觉得作为勇者,你有知道这件事的必要。”   灰烬点了点头。   “哈,那就好,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样,以前被选择的勇者总是会抱着一种……恩,我很难形容,乐观的态度?就和绝大多数了解不多的普通人一样,以为只要战胜魔王就能拯救世界了,但是世界的真相却很少有人去思考。而且……”大师突然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容“我总有种感觉,你不是那种击败魔王就会就此停下的人,我想的没错吧。”   灰烬没有回话,而是抬起了头,看了看天空,似乎在思索什么转移话题的话。   然后,他开口了。   “来了。”   大师顺着灰烬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脸色大变。   “沙尘暴!黑色沙尘暴!”   呼啸的沙尘自地平线尽头席卷而来,不仅仅是沙石,厚重的沙尘暴之下甚至将地上的石块都扯了起来然后扯碎,厚厚密密的沙尘暴整个就如同一道黑色的浪涛就这么碾了过来。   大沙漠最大的自然灾害,只要经过就能淹没一整个城市的黑色沙尘暴,现在露出了它毁灭性威力的冰山一角。   “这简直就是由沙尘组成的海啸……”女神官喃喃地说到,似乎难以想象这恐怖的威势竟然就这么在平地上产生。   “是的,而且我们最好立刻找好掩护,否则那些被搅碎的石块就是我们的下场。”大师着急地四处看着“这附近就没有什么地洞吗?”   “不用着急”骑士淡定地摇了摇头“我的伙伴来帮忙了。”   接着,骑士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一行人旁边的沙尘突然被掀开,接着,一只有着棕黄色鳞片的沙漠地行龙就从地下钻了出来。   地形龙钻出来之后,先是朝天吼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似乎看到了骑士,低下了自己的头亲密地蹭了蹭骑士,而骑士也伸出手拍了拍地行龙,似乎在打招呼一般。   居住在沙漠的地行龙比之于他们的其他同类,甲壳是棕黄色而不是黑色的,而且身体要更加庞大,也更为有力,这也是大沙漠残酷的生存斗争所导致的结果。   “好了,伙伴,带我们去你的地道吧,黑色沙尘暴来了。”骑士看着自己伙伴黄色的竖瞳,摆了个手势,地行龙似乎在回应一般叫了一声,打量了一下灰烬一行人(看到灰烬的时候似乎往回稍微缩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再次钻入了沙丘之中。   “好了,我们跟上它吧。”   “是她,我的伙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小姐,我必须向你说明这一点。”骑士纠正着大师的话,他的表情很严肃“她是我生死与共的战友,所以请别把她当做一个没有智慧地野兽看待。”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抱歉小伙子。”大师一边奋力得迈着一短腿,一边道歉。   灰烬一行人几乎是前脚跟着后脚地跑进了沙漠地行龙挖掘出的地道,在他们冲进地道之后,大师抬起法杖释放了一个沙石塑形,直接将洞穴的洞口封住,避免沙尘倒灌进洞穴内。   “好了,我们现在安全了。”   沙漠地行龙从地洞的另一端钻了出来,冲着众人叫了一声,然后,用鼻子拱了拱走在最前面的骑士。   “洞穴里面有东西?”骑士出声问到,而沙漠地行龙则点了点头,似乎在表示确实如此。   “各位,我们现在还不能放松。”骑士拽了拽自己旁边那个因为地行龙而吓得有些够呛的骆驼“我家小姐说她挖出的洞穴里最近有陌生的家伙光临了。”   为什么他要叫那只地行龙叫我家小姐?灰烬有些没太弄懂是怎么回事,他们相处的方式和无名之王与风暴龙的相处方式很类似吗?灰烬虽然能很快地学会高深的法术,但是对这种东西并不能很清楚。   不过灰烬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   “什么,东西。”灰烬这么说着,视线却投向了沙漠地行龙。   似乎被灰烬的目光中潜藏着的东西威慑到了一般,沙漠地行龙的头垂了下来,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整个庞大的身躯都抖动了一下,往后缩了缩,似乎想要藏到骑士的身后。   骑士安慰般地摸了摸地行龙的鼻子,然后转头冲着灰烬露出了一个笑容。   “关于这点,我们恐怕还得去亲自证实。另外……恩,灰烬阁下,这么说或许有些唐突,但请您收敛一下你的气息,我家小姐对您的压力似乎有些敏感。”   “抱歉。”   灰烬低了低头,对着自己释放了一个密探,一个隐秘,然后换上了太阳骑士的誓约。   “现在呢。”   沙漠地行龙眨了眨眼睛,然后碰了碰骑士。   “恩,好了。我们接下来还是去看看洞穴里吧,今天也差不多可以组织休息了。”   沙漠地行龙挖出的洞穴为了方便自己顺利通过,总是会挖的特别宽阔,用大师的话,几乎和矮人挖掘的国王隧道差不多宽阔了,当然,不同于矮人用巨石,钢筋水泥和符文加固过的国王隧道,这些用来通信的地穴可没那么坚固,实际上,坍塌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有些奇怪的东西钻进来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只不过怎么处理他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3-11 下地洞   女神官看着正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灰烬,灰烬举着自己的法杖冲着前方,淡淡的光芒在法杖尖端闪烁着,将黑暗中的道路一并照亮,而在他后面,骑士则在有些无可奈何地安慰着自己的地行龙,即使灰烬说自己已经收回了所有的压力,但是地形龙哪怕是看到灰烬的身影,都不敢走在灰烬前面。   “说起来,好像动物都很害怕灰烬先生呢,这是为什么呢?”   “嘛,动物在面对在自己之上的掠食者和天敌的时候,除非是一些比较特殊的物种,一般都会表现出诸如恐惧等状态,这恐怕与生物的本能有关,而且在沙漠这种生存斗争恶劣的地方,如果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而对于不再像野兽一般习惯于使用尖牙利爪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厮杀战斗的智慧种族而言,恐怕灰烬阁下只需要收回自己的火焰,他们就感受不到什么东西了吧,安逸的环境总是会对生命产生潜在影响……虽然我们这个世界也称不上多么安全。”   大师一边抹着自己的胡须一边说到,阅历和知识使得大师有着杰出的视野,能够注意到其余人看不到的东西,并得出别人无法得出的结论,虽然其中一些观点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了一些,但是矮人的正直品格依然让大师直言不讳。   在灰烬一行人中,灰烬听不太懂这些,女神官总是对大师的发言存在疑问,而骑士和男孩却是大师最沉默的优秀听众。   所以大师也很乐意传授一些自己的看法与观点。   “对了,这道地洞到底通向何方,小伙子,您有问过您的搭档吗?”大师突然开口到,大师习惯于称呼男孩为小鬼,女神官为姑娘,而叫骑士小伙子,唯独对灰烬使用阁下的称呼这可能就是老年人的空余吧。   “不知道”骑士不知何时又从挂在骆驼的行囊上取下了自己的头盔带在了头上“这条地道不完全是我家小姐挖掘的,有其他地行龙开凿的痕迹,也有沙虫,掘地虫,掘蟒的洞穴,甚至矮人和鼠人的隧道也是这个庞大的地下网道的一部分,虽然这里已经近乎废弃了,但说到到底要说有什么钻了进来……那可就完全说不准了。”   灰烬走在最前面,没有参与到他的同伴们之间的对话上,反而专注地盯着路上的蛛丝马迹,一方面这是灰烬谨慎的天性的表现,另一方面,灰烬确实不太喜欢说话,更不擅长和别人沟通。   灰烬将手放在了洞穴的墙面上,虽然灰烬自己几乎没有感觉,但是在观察力上灰烬的水平却远在普通人之上,所以,他看的出来面前这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痕迹内在隐藏着的,奇怪的地方。   那不是巨型生物例如地行龙用爪子挖出,或者掘地虫用前肢凿出来的,他是用铁镐凿开的,而在铁镐的痕迹上还留着类似于爆炸的焦黑印记。   灰烬的观察就到此为止了,他没办法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爆炸引发的痕迹,只能看出这痕迹还算不上多么古老,甚至可以说,相当新鲜。   所幸,他知道这时候该找谁来。   “大师”灰烬招了招手“这个。”   大师拽着骆驼走上前,将缰绳递给了骑士,然后靠了过去。   大师摘下了自己的链甲手套,伸出手放在了墙壁的痕迹之上,脸色变了变。   大师地声念叨了两句,在墙壁上画出了两道符文,蓝色和紫色的符文在墙壁上闪烁着逐渐勾勒出一副图画。   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大的多的蓝色符文。   “这……这是矮人挖掘队使用的爆破符文,虽然魔力已经释放完毕了,但是他留下的痕迹依然在。”   大师搓了搓手,然后抬起手抹去了符文的痕迹。   “这个符文还算新,毕竟爆破符文是短期符文,一般很快就会失去效力,既然还能勾勒出图形,就代表这个符文激活的时间绝对不长,但是为什么会有勘探队到这边?这边离灰须山脉的勘探队基地已经很远了啊……”   大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般,突然,一直跟在骑士后面的地行龙抬起了鼻子闻了闻,然后冲着黑暗的洞口发出了示威一般的吼叫。   “怎么了?”骑士将手放在地行龙的爪子上安抚到,同时闭上了眼睛沟通了一下。   然后睁开了眼睛。   “小姐说,前面感受到她说的那些入侵者了。”   “是矮人吗?”大师有些急迫地问到。   骑士闭上眼睛转述了一下,而地行龙则低声吼了一下。   “好像有,但味道很杂乱,似乎不单是矮人,还有其他东西在。等等……”骑士睁开了眼睛“最主要的是,豺狼人,小姐说他们的味道非常重。”   “该死……”大师掏出斧子“我不知道我的同胞遭遇了什么,但是和豺狼人碰到一起绝对没什么好事,无论怎样我必须去帮助我的同胞。”   “等等”灰烬伸出手,然后拿出了黑暗剑“我们,一起去。”   “没错,我们没有对秩序的盟友置之不理的理由”骑士将长戟握在手中,虽然他的头盔挡住了他的面孔,但骑士的话语依然铿锵有力“我以烈焰与天平定下誓言,用钢铁和意志捍卫正义,因此,只要正义需要我去践行,我就不会有任何犹豫。”   似乎在迎合着骑士的话一般,地行龙也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牙齿,发出吼叫。   “非常感谢。”大师看了看灰烬“但是我们不能全去吧。”   “我和,骑士,和大师过去。”灰烬说到,接着指了指女神官和男孩“你们,在这看着行李,有问题,直接联系,我。”   女神官点了点头,而灰烬则摆了摆手,掏出了自己的黑暗剑,左手握着洛斯里克骑士盾,左臂的臂铠闪着电光。   “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灰烬抬起手中的黑暗剑。   然后,迈开了步子。++++++++++++ 3-12 群山的复仇   “现在,归顺于可汗,回到你们的矿洞去,异教徒,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在矿洞的深处,几十名矮人围成了一圈,手上拿着各种完全称不上武器的东西,全身破破烂烂,不少还带着伤痕。   而在他们外面,数十名身披锁甲与板甲混合的铠甲,手持狼牙棒与盾牌,腰间挂着弯刀的豺狼人西帕希贵族军,带着四五百名穿着白色长袍,握着弯刀,辰星锤,链锤和盾牌的豺狼人部落战士,列成了一道同样严整的战阵,将矮人们团团围住。   而穿着一身厚重板甲,身材最为高大的豺狼人督军,则提着一把几乎两米长的大锤,做着最后的劝说。   “休想,豺狼人!矮人宁愿死亡,也不会成为你们那冷酷无情的统治者的奴隶!如果不能自由而活,我们情愿以自由之身而死!”在矮人正中,那名拿着锻造锤的矮人喊到,他的左手闪着符文的光芒,这证明了他作为符文牧师的身份。   “那么,你们拒绝了最后的机会。”豺狼人督军原本平淡刚毅的面孔,一下子带上了残忍的笑容“以可汗之名,杀光他们。”   穿着白袍,内里穿着锁链甲的部落战士以五人为单位,在贵族军的带领下杀向了矮人。   矮人发出了怒吼,结成了严密的盾墙,但是他们手中的盾不是水力锻造的厚重钢盾,很多都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石块,木板甚至其他更奇怪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是挡不住豺狼人的。   比人类强壮不少的豺狼人本来就是沙漠之中的优势种族,而现在在有着完整的生产体系后,他们当中正规战士的单个战斗力是不逊色矮人多少的。   比如现在。   矮人们的严密盾墙隔开了第一波冲上去的豺狼人,但是很快陷入了缠斗的双防却胶着了起来,矮人们因为逃难的原因,盔甲和武器都离矮人的通常标准相去甚远以至于竟然吃了武器的亏,而在豺狼人部落战士拖住矮人们的同时,西帕希豺狼人们却在阵线中展开了杀戮。   一名西帕希挥舞着自己的狼牙棒,从上到下砸向了一名正在和另一名豺狼人缠斗着的矮人,带着狰狞尖刺的破甲钝器一下子就陷入了矮人的脑袋,脑浆和鲜血四溅,不少还落到了西帕希的脸上。   但西帕希豺狼人却只是发出得胜般的欢呼,板甲面罩下的嘴脸发出了兴奋的嚎叫,然后就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作为军事贵族的西帕希豺狼人,能够装备豺狼人军中最优秀的盔甲和武器,得到最优秀的训练和最充足的补给,而保证这一切的贵族地位,本质上只来源于两个因素。   力量和能力。   因此,西帕希贵族全都比一般的豺狼人更加强大,也更加残暴和狡诈,虽然不同于人类那边的世袭制度,西帕希是无法世袭的,想要夺得贵族地位,唯有靠自己拼杀和掠夺。   而这也就保证了西帕希豺狼人一代代的高素质和强大力量。   西帕希们不时地加入战场,就如同利刃一般不断在矮人的防线上制造着缺口,很快,十几名矮人就以经惨死当场,虽然有着二十多个豺狼人同样被杀死,但是现在战场的局势已经是压倒性的不利了。   更何况,西帕希们现在也不过损失了一人。   至于部落战士,他们随便死多少都无所谓。   豺狼人嗜血地呼号着,对杀戮的渴望奔腾在这些残忍战士的血管中,豺狼人继续冲击着战线,和矮人们杀成一团。   豺狼人督军挥舞着手中的大锤,催促着手下的战士们去杀死敌人,这不是说督军排斥战斗,实际上,他绝对是这些豺狼人中最为强大的个体,但是狡猾的天性使得督军不愿意主动地投入到绞杀当中,再说,督军本来就是负责在后方压阵的。   反正只需要完成任务,奖赏的大头还是会落到他的手中。   督军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放在他那种食腐动物的脸上看着更加怪异狰狞,不过督军不在意这件事,他只想看着这些大胆的逃亡奴隶,卑劣的异教徒矮子死在他的眼前。   忽然,督军感觉背后传开一阵急促的声音。   接着,一股巨力从后面猛地将督军往前推去,力量之大使得高大的督军都没法稳住自己的身躯,因此整个人往前飞去,还撞到了一排豺狼人。   督军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从地上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大锤怒吼着,想要看到偷袭他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感觉到致命的威胁从头顶传来。   督军下意识地弯腰侧身躲开,接着,一只庞大的沙漠地行龙就从他旁边碾过,地行龙一路凿穿了豺狼人的阵线,一直冲到矮人前方,接着,地行龙横过身子,将矮人们挡在了身后。   “以天平与烈阳之名!”接着,一个带着头盔的家伙挥舞着长戟就从地行龙背上跳了下来,一击直接砍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西帕希豺狼人的头顶,将那个豺狼人砍成了两半。   地行龙发出怒吼,挥舞着利爪与尾巴,不时还张嘴咬住豺狼人,可以撕开矿脉的尖牙将豺狼人身上的盔甲,皮肉与骨头通通搅碎,然后再吐出去砸倒其他的豺狼人。   一个异教徒骑士团的地行龙骑士。   与异教徒战斗过不少次的督军立刻猜出了来者的身份,这让他大为惊骇,在这种洞穴内想对抗地行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而且现在自己手上也没有巨兽和祭祀……督军几乎立刻就想溜走了,毕竟任务出现意外,那么问题就不能怪他了,虽然自己毫无疑问会丢掉督军的头衔和职务,但还不至于沦为部落民……就在督军打算挪动步子逃跑的时候,一个炸雷般的怒吼在他的身后响起。   “群山见证这神圣的复仇!豺狼人,你哪里也别想去!”   督军抬起头,看着一个须发纯白的老矮人提着一把闪着蓝光,都快比老矮人自己还要高大的大斧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督军匆忙地将大锤举起,然后朝着矮人砸了过去。   本来能够粉碎岩石的一击打在了老矮人身上——或者本来应该如此,但一个银色的符文在老矮人身前闪烁着,挡下了这一击,而随着这一下接触,银色的符文上闪出了一道道的波纹。   接着,老矮人高高跳起,在豺狼人督军正因为反冲而无法动弹的时刻。   一斧子横着从豺狼人的脖颈处砍了进去。   一击斩首。 3-13 边缘OB   灰烬没有第一时间杀出去。   按照大师的说法,这种状况算不上多危急,那么灰烬就要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勇者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尤其在敌人的地盘上,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灰烬表示认同,小心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当然,如果实在藏不住了,那就莽一波也没啥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状况还好。   骑士和大师对战局的介入几乎是扭转性的,骑士自己在战场上对抗着西帕希豺狼人,切断了这些贵族对豺狼人的指挥,而普通的豺狼人面对地行龙近乎毫无抵抗之力,即使是能够破开厚重盔甲的辰星锤和狼牙棒,放到地行龙这个庞大的体积面前,豺狼人也根本没有突破防线的可能性。   而大师,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疯狂斩杀着,在他一个交手就将豺狼人头目的脑袋砍下来之后,好几十号豺狼人就这么围着杀了上去,却对大师束手无策,反而被无情击败。   大师是一名法师,同时也是符文大师,他在引导和使用魔法上有着无可匹配的强大力量,但是……至少在灰烬看来,大师操控符文和魔法也多为辅助和强化自己。   大师主要的战斗方式,还是挥动那把斧子,把挡在他前面的敌人砍成两半。   不过这也没啥问题。法师不喜欢扔灵魂枪,提着剑砍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这没啥不好理解的。   大师手中的大斧上下翻飞着,将一只只豺狼人砍开,盔甲,盾牌,武器,血肉,骨头,全部都被砍开,锐利无比的符文战斧带着银蓝色的符文,挥舞的时候轻盈无比,但斩下去却带着万钧之力,就算没被砍死,他们也会被巨力碾成肉泥。   两个豺狼人从后面偷偷摸摸地绕了过去,想要偷袭大师,而灰烬也注意到了这点。   但就在灰烬拔出黑暗骑士剑正打算去助阵的时候,大师却更早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来啊,懦夫!”大师的战吼如同惊雷,他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蓝色光芒,接着,他念出了几个灰烬听不懂的字眼。   接着,一道蓝色的光圈围绕着大师向着四周推去,而所有接触到的豺狼人身上都立刻燃烧起了蓝色火焰。   豺狼人哀嚎着,这不仅灼烧肉体更焚烧灵魂的魔法烈焰超出了所有凡人种族承受的极限,使得接触到这烈焰的豺狼人都挣扎着,他们撕扯着自己的盔甲,皮毛和皮肤,试图远离这带来剧痛的灼热之火,但最后,他们一个都没能挣脱,反而死相凄惨地倒下,仅仅留下被焚烧后的焦尸。   “为了复仇而战!”大师英勇的奋战鼓舞了原本防御着的矮人们,那个符文牧师手上闪着银色的符文,接着,几十个矮人解除了阵线,挥舞着武器冲了出来。   随着矮人反攻的步骤,地行龙和骑士也再次凿开了一条道,杀到了大师的旁边,呈现夹击的态势,将豺狼人们围在了中间。   似乎是发觉无路可退了,剩余的豺狼人们彻底发狂了,他们吼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疯狂地冲向了大师和骑士,虽然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逃跑的求生欲战胜了理智。   大师脸上如同冰山般冷漠,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左手,而他右手的符文巨斧却闪烁着更加炫目的蓝色光芒。   “j??dytetyt, myrsky, kosto(冰冻,风暴,复仇)”矮人咏唱着魔法的词句,接着,冰冻的风暴如同剃刀一般钻入豺狼人的阵线中,凡是接触的豺狼人几乎在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就被冰封在了原地,然后,地行龙发出了一声咆哮,挥动尾巴扫去,一下子就将豺狼人们全部击碎而剩余的几个 也被愤怒的矮人们所围住,砍成了肉末。   “胜利!赞美先祖!”获救的矮人们大声呼喊着,然后,一个个因为过度疲劳和遍体的伤痕,而靠着墙坐了下来,有几个还打算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你们这些小崽子,我可不想看着你们死在我眼前!”大师看着这一切,立刻急吼吼地跑了出去,他的手上原本用来战斗的符文,如今闪着温和的光芒“先疗伤,再吃饭,最后再休息!”   大师手上的治愈符文开始放出光芒,本来矮人们身上依然在流血的伤口停止了流血,逐渐开始结疤,灰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和骑士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也加入了治疗的团队中。   骑士自己本身就是律法之神的圣骑士,一天可以释放8次奇迹,而灰烬的奇迹回复也同样可以治疗受伤的矮人们。   至于吃的,老矮人有着固有法术异界储物袋,虽然出于保险考虑依然在骆驼身上装满了水和食物,但现在看来这反而是稳重的表现。   矮人们带着惊喜地接过不过是常见的应急食物,啃着硬到难以置信的牛肉干,加入木屑的黑面包,喝着味道极淡的朗姆酒,但是脸上却带着幸福的表情。   “你们是哪边的矮人?为什么穿成这样?你们是勘探队的成员吗?”大师看到符文牧师狼吞虎咽地吃下两块面包又喝了一杯朗姆酒之后,才出声问到。   “哦……等等”符文牧师抹了抹嘴,接着看了看大师,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如果我认错了我先抱歉,您是不是那位……白须大师?”   “你没认错,就是我,这两位是我的队友。”   “赞美群山!群山听到了我们的誓言,他让您这样的现世先祖来帮助我们了!要不是您和您的队友,我们现在绝对已经死在那些豺狼人手下了!”符文牧师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但大师挥了挥手安抚了他。   “先别这么激动,冷静一下,先回答我的问题。”   符文牧师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然后才再度开口。   +++++++++++++++++++++++++++++++ 3-14 男孩站了出来   黑可汗有着一支直属于他的奴隶军团。   组成这支军团的人,要有三个要求。   一,必须改信荒野之神。   二,必须杀死一个同族的人来作为与过去决裂的标准。   三,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和力量。   这支新军,或者说可汗禁卫军,其种族组成混杂,但是却因为直接从属于黑可汗而有着相当的威势,也有着精良的装备,虽然他们名义上依然是奴隶。   “而我们拒绝向那个暴君服务,不愿意背弃群山与先祖的教诲,更不愿意杀死同族来向那个混蛋纳上投名状,因此我们一直被关押着。我们本来是勘探队的挖掘队,后来被偷袭抓住,因为矮人非常稀少,而且还有着锻造天赋,因此虽然我们一直不愿意服从,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杀掉我们,只是不断折磨我们,企图逼迫我们屈服。”   “但你们最后逃出来了。”   “是的”符文牧师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毕竟是矿工,只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符文牧师叹了口气。   “但我们还是损失了不少兄弟,我们就算逃入了地洞之中,豺狼人依然紧追不舍,要不是您,恐怕我们就得交代在这边呢,不过,您为什么会在这边?”符文牧师疑惑地皱了皱眉毛“就我所知,您不是已经退休了,在矿都那边教书了吗?”   “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告诉你,但是,我还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与魔王有关。”   “魔王?难道……”   “好了,就这样吧,让我去问问我们队长的意见。”大师打断了符文牧师的话,走向了灰烬,只留下符文牧师沉思的表情。   “灰烬阁下,你对豺狼人怎么看?”大师走向了灰烬,但第一句话确是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灰烬思考了一下,他不太清楚怎么类比,反正灰烬到现在在这个世界就没有见到像活尸那种锲而不舍的顽强敌人,这里的敌人一般灰烬动手杀掉一些,剩余的敌人就会被吓破胆子,像结晶蜥蜴一样到处乱窜。   这些豺狼人被压倒性战斗力突袭没有溃逃,反而拼死搏杀,这点倒是有些出乎灰烬的预料。   “战斗意志,顽强,但是,好像,也不怎么,强。”灰烬摇了摇脑袋,最后给出了答案。   大师拍了一下脑袋。   “我都快忘了,和你提谁强谁弱完全就是开玩笑……好吧,至少你前面那个说对了”大师靠着墙壁,叹了口气“这也就是豺狼人麻烦的地方,要知道,像你这样强大的人,即使是以前的勇者也从未有过……但豺狼人的悍不畏死,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如此,哪怕在黑可汗缔造他们的帝国前就是如此了。”   灰烬想了想,如果类比一下,不以自己为标准参考,那么在战争中双方交战,一方总是能够比对方承受更严重的伤亡,甚至被包围也坚持战斗到最后,那么确实麻烦。   于是灰烬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对灰烬而言这没有什么区别。   但就在这一瞬间,灰烬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   女神官看着眼前狰狞的异形,咽了口口水。   似乎早就有所预谋一般,几乎在灰烬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这个前不久女神官才见过的狰狞怪物就从洞穴下面破开土石钻了出来。   要不是之前见到过这个甲壳下的真实模样,恐怕女神官会更加害怕。   但这不代表女神官现在没有感受到恐惧。   实际上是精灵,但却以可怕的外观包裹住自己的袭击者嘶吼着,挥动着自己的尾巴向着女神官抽了过来。   男孩拿出砍刀和小圆盾迎了上来,盾牌架住了抽过来的尾巴,但是男孩没能估计好这一下的力道,被这一发尾巴直接甩飞,摔到了墙壁上,接着就被滚落下来的尘土掩盖住。   女神官从腰间抽出直剑,吟诵起了律法之主的奇迹。   “高举天平之主,施加惩罚与惩戒之正义,化为怒雷,降临此地!”   紫色的闪电顺着直剑的剑身跃动着,刺向了精灵,但精灵仅仅是抬起自己的前肢,接着,前肢的末端猛地延伸过,插在了地上,紫色的闪电顺着前肢被导到了地面上,就这样被化解。   接着,女神官就看到那个狰狞的尾巴从上方抽了下来,然后,打在了脸上。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女神官眼前一黑。   然后,失去了意识。   精灵歪了歪脑袋,发出无意识的咕哝,咽了咽口水。   “将那个女的带过来,在勇者回来之前,记得留下印记。”伟大主宰的冷漠声音在她的脑海内回响着“注意,我要她活着,完整地过来,你敢偷吃哪怕一根指头,我就把你拆碎拿去喂沙虫。”   “唔……”精灵为难地低吟着,但是她简单的脑袋里没有哪怕一点违抗自己统治者的想法,于是,她弯下腰,尾巴缠绕住了昏迷的女神官。   她看上去真的蛮好吃的。女精灵这么想着,然后转身打算钻到洞穴里。   接着,一发雷枪从她的背后穿刺过来,虽然精灵在最后一刻反应了过来,但是闪电依然贯穿了她的肩膀,鲜红的血液顺着焦黑的伤口流出,精灵猛地咬牙,克制住怒吼的冲动,扭过头去。   然后看到她本来以为已经昏过去的小男孩,从沙石中钻了出来,身材瘦小的男孩绑着盾牌的左手依然带着淡淡的雷光,而他的右手握着弯刀。   男孩头盔下的眼睛,似乎闪着红光。   “你别想走。”   男孩艰难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和弯刀,刚刚精灵的那一击至少击断了男孩好几根骨头碎骨插入神经,扯开血管的痛苦让男孩几乎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但是男孩忍住了这种痛苦。   毕竟比起师傅对自己的操练,这些算不上什么,无非是一些伤创罢了。骨头断掉也不算啥,而且……就算是致命的伤害,师傅的惜别之泪依然在发挥着作用。   那么,自己就还能战斗。   经过这么长时间,男孩也只能释放两次雷枪。   刚刚用了一次。   那么就只有一次机会了。   绝对不能有失。 3-15 可汗驾到   男孩紧紧地注视着精灵,虽然敌人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这些都是法术或者是奇迹衍生的作用,那些甲壳节肢之下的本质依然是普通的生物。   但这不代表男孩能够轻易战胜她。   力量,刚刚的交手已经证明了自己远远不如她,即使是有所防御也被击飞,可以说明正面对抗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麻烦在,敌人不光是力量,在敏捷上,可以超快速移动,手脚并用并快速挖掘洞穴的敌人也要比自己迅捷的多。   全面劣势。   虽然对自己的弱小非常清楚,但男孩依然感觉到了这巨大的差距。   上一次同样的感觉,还是自己躲藏起来,看着姐姐被哥布林折磨的时候。   但是,虽然只过去了几个月,男孩却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   哪怕再无力,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顾呜呜……”精灵头部如今被漆黑的几丁质盔甲覆盖,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就在刚才,她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带着尖刺的舌头伸了出来,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一般,然后又收了回去。   被用最野蛮原始的方式培养和训练的精灵,本来就只有一百多岁,按照精灵的年龄来看不过还是幼童,也因此心智相当不成熟。   但豺狼人对奴隶的使用从来不考虑这种问题,即使是孩子,只要有着适合的资质,就会被当做杀手培养,而这个精灵,正是有着优越德鲁伊资质的杀手。   虽然她所走的道路,绝对和正统的德鲁伊背道而驰。   而现在,精灵很生气。   她肩膀上的伤口被雷枪烧糊了,焦糊的气味加上伤口上的疼痛让精灵非常不高兴,从她肩膀上滴落下的血液落到地面上,竟然如同酸液一般燃起了青烟,地面上都多出了一个个黑点。   精灵现在的尾部并非之前蝎子的尾巴,而是猎杀蜥的尾巴,虽然不再带有毒液,但是在坚韧和操纵性上却要高一个档次不止。   所以,精灵甚至可以一边捆着女神官,一边继续和男孩战斗,虽然刚才那发雷枪切实地伤到了精灵,但是男孩的气息依然远远没法和顶级掠食者相比。   恐怕那一发是凑巧吧,精灵尚未完全成熟的脑海中这么思考着。   于是,精灵咧了咧嘴。   就算没法吃现在自己尾巴上的这家伙,吃了这家伙转换口味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看上去有些太瘦小了,恐怕吃不饱,只能当零食。   然后精灵四肢着地,接着,猛地跃起如同,只留下一道残影。   来了!   男孩的视线根本抓不住飞扑过来的精灵,但是他的动作却不受这影响。   经过不断训练初步后初步形成的本能让男孩立刻俯下身子一个翻滚就滚了出去,几乎是瞬间,精灵锐利的爪子就从男孩头顶划了过去。   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出其他反应,男孩抬起手中的盗贼弯刀,看都没看就从下侧捅了进去。   虽然男孩手中的弯刀论锋利程度,锐利度或者其他任何方面都没办法和灰烬的惯用武器相比,但灰烬依然强化过这把弯刀几次,一些神造兵器的本质,虽然稀薄,且依然铭刻在了这把原本普通的弯刀之上。   楔形石和灵魂,强化武器必不可少的两种材料,虽然在灰烬看来这只是非常常见的常识,但他们岂是那么简单的材料?楔形石塑造躯壳,而灵魂注入本质。   即使只是一把普通的盗贼弯刀,在这一刻却依然可怕。   锋利的刀锋刺穿了精灵外附的甲壳,一直插入躯体之中,这一下突袭打破了精灵原本的平衡。   但却也让男孩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带着腐蚀性的血液顺着刀锋溅射到了男孩的身上。   男孩完全没有料到这种事态,但是在他有所反应之前,腐蚀性的血液就已经流到了男孩的胳膊上,剧痛使得男孩的手不自然地颤抖了起来,皮肉被烧开的刺痛使得男孩没法再握住手中的弯刀。   精灵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她猛地甩前肢插在了男孩的胳膊上,猛地一使劲,就将男孩的手整个卸了下来,过渡流血一下子让男孩失去了直觉,即使他意志坚强,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过度的损耗和剧痛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比直接在生理上击倒了他。   精灵嘶吼着,她感到非常愤怒,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受伤——这其实非常正常——而是因为她连续两次被弱小的猎物所伤,但就在她打算将男孩彻底解决的时候,在她的脑海之内,伟大统治者,那被称为黑可汗的沙漠之主当然声音再次响起。   “了结他,别浪费时间了。”   精灵颤抖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昏厥在地的男孩,然后抬起前肢猛地刺穿了他的脑袋,不止如此还撕扯了一下,仿佛担心男孩死的还不够彻底一般,接着,才转过身钻入了洞穴之内。   就在精灵才走了没多久,灰烬就从隧道的另一侧赶了过来,然后刚好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骆驼跑的一个不剩,女神官不见了,而男孩的手臂被整个扯了下来,脑袋被刺穿,身上全是伤痕和血迹,一看就已经没救了。   如果不是灰烬释放了惜别之泪,恐怕他也会这么想。   灰烬走上前,对着男孩释放了阳光治愈,强大到足以扭转生死的奇迹一瞬间就逆转般地将男孩治愈完毕,但是之前战斗导致的昏迷使得男孩依然沉睡不醒。   但女神官依然不见去向。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大师提着斧子喘着粗气赶了过来“他们遭到袭击了。”   “看来,是的。”灰烬点了点头,打算寻找些线索。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徽记,就被刻在隧道的墙壁上。   灰烬走了过去,打算仔细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徽记却先一步闪出了光芒,接着,一个高大的豺狼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光中。   “你好,这一次的勇者。”豺狼人脸上平淡而肃穆,如同仪式一般注视着灰烬“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3-16 粗鄙之语   灰烬看着这个投影出来的豺狼人,先是歪了歪脑袋,然后左臂直接闪出了雷光,就要举起手按下去。   “等等,灰烬阁下。”大师伸出手拦住了灰烬“先看看他要说什么。”   黑可汗的表情没有变化,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但是在看到大师之后,他的表情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矮人。”黑可汗说到“我以为你会就这么呆在你的小城市里老死,就像你们矮人喜欢的石头那样,最后无声无息地死掉。”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豺狼人。”大师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他的白色胡须都因为这个笑容而被牵动了起来“你在玩什么把戏。”   “你觉得呢?时隔二百四十五年,没想到竟然由有勇者踏上了我的国土……”黑可汗突然咧开了嘴,冲着灰烬露出了狰狞地笑容“我可还记得上一个勇者是什么味道的呢,你说,我在干什么?”   灰烬只是漠然地看着黑可汗的影像,似乎意识到了这不过是虚假的投影,灰烬身上的火焰都没有燃烧起来,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黑可汗,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黑可汗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然,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似乎对于灰烬的不为所动感到无趣,由似乎只是单纯地恢复了冷酷本性一般,黑可汗脸上的狰狞笑容忽然消失不见,就放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开口到。   “好了,废话到此为止,虽然你们恐怕不会相信,但是我比你们更厌恶魔王军和魔王……因此,我才让人抢走了你的同伴,你现在可以选择不管她继续前进,这可以证明你有着成为击败魔王的勇者的能力,或者,你可以来到我的首都,你们的同伴就在我的宫殿内,尝试夺走她,这同样可以证明你们的能力。”   “你恐怕搞错了一件事。”大师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只是豺狼人的可汗,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   “凭什么?”黑可汗大声笑了起来,豺狼人刺耳的呼啸在他们耳边回响着“就因为我是黑可汗,统治一切才是我的本能!混沌的潮汐对我的威胁比对你们这些软弱种族的威胁要大的多,我可不能让一个被秩序诸神选择的狗屎运废物去执行阻挡混沌浪潮的任务。做出你的选择吧,勇者,你是要……”   灰烬抬起手,雷霆瞬间撕开了黑可汗的影像,打断了黑可汗的话,原本悬挂在墙上的徽记被撕碎扯开,最终在雷枪之下被净化。   这个boss废话太多了。   灰烬难得地被这个一脸臭屁的豺狼人烦到了。开打前废话很多的家伙也不是没有,但是在灰烬自己看来也是分类型的。这个家伙抓了自己的同伴,竟然还摆出这么一副态度。   灰烬突然想起了过去那个刺杀防火女,穿的一身金闪闪的家伙。   最后灰烬入侵了那个人,把他钉在了地上用混沌火球烧成了灰。   而这次,灰烬难得的感受到了同样的不满与愤怒。   “他说的,首都,在哪边?”灰烬身上的火焰突然燃烧了起来,灰烬不在乎别人挑衅自己,毕竟灰烬的感情已经差不多燃烧干净了。   但是刚刚的那个豺狼人,他却成功地激发了灰烬所剩不多的愤怒,这实在是一分了不起的天赋。   所以灰烬打算,好好地还给他一份大礼。   +   “你不该挑衅他的,他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些勇者,他和你一样都是优胜劣汰出来的强者,即使是众神都不敢支使他,与其说律法之神选择了他,不如说他们达成了合作关系,你太鲁莽了。”   在超自然的荒漠之中,黑可汗淡淡地注视着他前方那由沙石组成的豺狼人,笑了笑。   “我的神,或许这确实是鲁莽。哪怕只是第一眼,我就能感觉出那个勇者的不凡之处,你没说错,他身上蕴含着的,背负着的,是远超之前所有勇者的东西。”黑可汗笑了笑“但是就是因此,我才更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勇者到底有多么强大,就当这是我的任性吧。”   沙石组成的豺狼人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我的可汗,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而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掉的。”   “多谢,我的神。”黑可汗哈哈大笑,然后身影逐渐消失,与风沙一同,消逝不见了。   女神官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她常识移动自己的四肢,却发现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力气,而且还被什么东西捆着,但是女神官却看不见那到底是什么。   “异教徒的祭祀,看来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女神官的耳畔响起,但是女神官却捉摸不透那个声音到底距离自己多远。   “别白费工夫了,异教徒,你现在身处于荒野之神的圣所,你的感知和力量都被剥夺,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听我说完就好,我对于拷问异教徒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也不代表我不会这么做。”   那个低沉的声音似乎在女神官的上方,又似乎在她的侧面,女神官感觉自己的知觉似乎被浸泡在了水中一般,那个声音听上去很近而又很远。   “不要做这些没用的尝试,你是感知不到我在哪的,失去距离感只是对你施加的束缚中的一个,之后你会知道,这其实是为了你好。”   女神官模模糊糊得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品被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着,一阵阵刺痛就从肩膀上传来。   “首先,第一个问题。”那个声音低低得说着“你的队伍,队长是谁?”   队长?女神官下意识地想要张嘴,但很快忍住了,勇者的身份不能暴露。   于是,她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呵”女神官听到了一声冷笑,接着,肩膀上的剧痛一下子变成了撕扯血肉一般的疼痛,奇怪的是,哪怕她这么痛,但是女神官却放佛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一般,唯有刺痛真实地刺激着神官的大脑。   “沉默不是一个好回答,所以,我再问你一次。”那个声音忽然靠近了一般,在女神官的耳边回响这“你的队伍的队长,是谁?”   女神官依然没有开口。   然后,它肩膀上撕裂般的剧痛就再次加剧了一分,但是女神官依然没有开口。   “你打算一直这样闭着嘴不开口吗?哪怕在我早已经知道了答案的前提下?”那个低沉的声音回响着,这一次,女神官感觉到腹部传来剧烈的绞痛,女神官的头上开始滴落汗珠,但是她依然紧紧地咬着牙齿不说话。   “有毅力的异教徒,嗯哼?我尊敬信仰坚定的人,哪怕你的信仰并不正确,我也尊敬你。”那个声音这么说到,但是加在女神官身上的剧痛却不见衰减。   “你知道吗,我完全可以用一些更卑鄙的手段,例如把你扔给一些饥渴的哥布林,过几天再把你拖出来,但是仁慈的可汗给我地指示是,不要把你弄死,也不要把你弄坏掉,所以,你运气很好。”突然,女神官感到身上当然痛苦再次消失了,她又像刚醒来一般全身处于麻痹一般的状态中。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毕竟,这也是可汗的指示。对了”那个声音突然呼哧呼哧地笑了笑“你想喝水吗?”   豺狼人没有给女神官回答的机会,就这么自顾自地说到。   “你应该渴了,毕竟生物都是需要水分的,那么,就给你喝点水吧。”   那个声音的主人拽住女神官的脑袋,然后将她的头按在地上,接着,女神官感到一张类似于布一样的东西盖住了自己的脸。   “感到高兴吧,要知道,沙漠里是很缺乏水资源的,能这样喝水也是你的幸运。”   接着,水流就从上而下打在了女神官的脸上。   女神官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疯狂地尝试张开嘴吸入空气,但是毛巾阻挡了她的尝试,而水却依然在不断涌入她的口鼻之中,女神官尝试着去呼吸,但却只能吸入更多的水,她剧烈地咳嗽着,但却反而吸入更多的水。   女神官的肺部如同灼烧一般剧烈地刺痛着,水流进了她的肺里,她想要呕吐,但却不断有更多的水灌了进来。   女神官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她的鼻腔开始流出鼻涕,她的四肢开始不自然地痉挛抽搐,她的身体弓着,虽然她的力量被剥夺了,但是她依然无法控制地想要摆动自己的四肢。   女神官开始失禁,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持续的窒息与神经的损害使得女神官的意识模糊到无法认知,她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下意识的抽搐让女神官的脸部变的狰狞。   就在她已经处在死亡线边缘的时刻。   水流停止了。   身形消瘦的豺狼人枯萎祭祀站在女神官的面前,看着几乎窒息而死的女神官,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他抬起自己的权杖,猛地击打在女神官的胸口。   女神官的口鼻中猛地喷出水来,先是剧烈的咳嗽,然后是不自觉的呼吸。   其实祭祀根本不在乎这个异教徒地祭祀可以吐露出什么情报,可汗也不在乎。   他只是负责折磨她而已,这个过程越缓慢越痛苦,任务完成的也就越好,就算这个异教徒祭祀把什么都吐露出来,祭祀也只会更加残忍地折磨她。   “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枯萎祭祀蹲了下来,询问到。   “去……”意识缓缓恢复的女神官慢慢地张开嘴。   “恩?”   “去……死……”   很好,这样也不需要找理由了。   枯萎祭祀满意地直起身子,这个异教徒这么不合作实在是太棒了,毕竟找个理由也是蛮麻烦的,这样一套说辞不用变就能一直拷问下去多方便。   不过嘛……枯萎祭祀看了眼这个人类的异教徒祭祀,既然连水刑都受了,差点死掉,却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不愿意说。   这个祭祀算是个值得尊重的战士啊。   那么就先这样吧,先让她休息下。   毕竟战士总是值得尊重的。   “既然你喝够了,就先让你休息一下吧”枯萎祭祀拿起了自己的权杖,朝着地牢的门口走去“等会再见。” 3-17 共鸣   “所以,我们需要分开来,我和灰烬从地面上接近豺狼人的首都,而骑士小哥则带着小鬼在地下待机。”大师趴在沙丘上,眯着眼睛注视着前方的绿洲,以及那座白色和黄色的巨大城市“有人有什么疑问吗?”   灰烬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远处的城市正中那座高大的宫殿,而骑士则点了点头。   男孩张开罪似乎想说什么,但大师抬起手打断了他。   “我不是你师傅,小鬼,如果有心理问题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大师摆出的冷漠姿态让男孩一愣,回头看了看自己杀气腾腾的师傅,然后把头低了下去。   大师心里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男孩看着自己的师傅沉默地将武器握在手中,似乎就这么准备出发,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走上前去。   “师傅,我很抱歉。”   灰烬回过头,看着男孩,原本在灰烬身上四溅的火星为之一顿,接着收回了左臂铠之内。   “没,关系。战败,很,正常。我失败,过,无数次。”灰烬摇了摇头“但,比起想着,失败。我更愿意,想着,下一次,如何将,敌人,解决掉。”   灰烬站了起来拍了拍男孩,然后就走下了沙丘。   “你还真的安慰了别人啊……”大师看着灰烬走了过来,摇了摇脑袋“虽然很笨拙姑且也算是进步吧,不过,话说回来,小姑娘现在确实是凶多吉少,你最好做好些心理准备……”   “我,一直,都做好,准备。”   哪怕自己的同路人全数倒下,灰烬也会再次爬起履行自己的使命。   即使只剩他一人。   “嘛,别想的太坏,黑可汗既然要让你过去,小姑娘真的被他弄死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但是她肯定要吃不少苦,我们在这担心也没有什么用,赶紧过去才是对的。”   灰烬点了点头,从手中拿出了法杖,连着释放了一长串奇迹和法术加在两人身上。   密探,不可见形体,不可见武器,金石之誓,惜别之泪……直到确认万无一失,整个身躯近乎透明的灰烬才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冲着城市迈开了步子。   大师则紧随其后。   +++++++++++++++++++++++++++++++++++++   豺狼人卫兵端着十字弓,站在巴纳兰——也就是豺狼人首都——高耸城墙的塔楼上,扫视着城外的沙漠。   能够定居在巴纳兰成为可汗脚下的卫兵,作为豺狼人而言是相当高的荣誉,虽然干的事情极度无聊且没办法外出掠夺,但是这并不改变无数部落成员都挤破脑袋,互相厮杀来争抢这个机会。   豺狼人卫兵的精神高度紧绷,站在他这个位子他可不敢有任何懈怠,明面上的监军队一直在来回巡逻,任何在职的卫兵一旦有渎职就会被就地处决,而暗地里更是有刺客和密探盯着城市内的每一个人,被他们发现,恐怕一死都是轻松的。   卫兵昏黄的瞳孔四下扫视着,他的鼻子四处嗅探着,尝试在空气里闻出任何奇怪的气味,他的身躯就和大多数豺狼人一样佝偻着,粗壮结实的肌肉被链甲包裹着,锐利的爪子从特制的铁手套中露出。   卫兵很尽职。   但是有些时候这改变不了什么。   一把透明的刀锋从背后直接刺穿了卫兵的胸膛,过于锐利的刀锋刺穿了血肉和盔甲,却没有任何停顿,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卫兵下意识地想大声预警,但是他张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似乎言语都被沉默所吞噬,就连血从喉咙堵住的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刺穿卫兵胸膛的利刃被横着摆放,然后一切一搅,彻底断绝了卫兵的生机。   然后,一道淡淡的蓝光在卫兵的脚下闪过,原本失去生命即将瘫倒的躯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支撑住了一般恢复了原本的姿势,再次端起十字弓注视着远处。   在他后方,两个近乎透明的朦胧影子看着对方互相点了一下头,然后从塔上跃下跳到了旁边的房顶上,然后,很快彻底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失去生命的卫兵,依然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你的法术,可以,持续,多长时间?”   “不久,大概两个小时,一方面我不是专业的,这个世界上研究死灵法术的不是疯子就是野心家,我会这东西这是意外,可以的话我也不太想……另一方面,豺狼人们会换班,这个技巧只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再过没多久它就会暴露。”   “没,关系。”灰烬摇了摇头,左手透明的臂铠上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芒“我已经,找到,她,了。”   灰烬之前还没有用过律法之神的奇迹。   一方面,这边的奇迹和灰烬所熟悉的奇迹不太一样,另一方面,他也一直找不到使用的机会。   不过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用法。   唯有灰烬眼中可以看见的光点,从灰烬的手中衍生出去,一直连接到了远方的宫殿内,就灰烬的认知,他已然知道这个奇迹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了。   寻路。   至少灰烬的脑海中回响着的,是这样的词汇。   不可见的光线连接着灰烬和那如今尚且不知所踪的女神官,虽然灰烬有些好奇这个奇迹是怎么发生作用的,但是这个奇迹确实是按照灰烬所理解的方式产生作用的。   传颂神灵的故事,了解神灵的故事并加以认同。   最后转而释放出来。   “这就是律法之神赐予你的奇迹?用来寻找人的奇迹?这个用法我确实从未见过任何一名律法之神的信徒用过……你确定它是对的吗?我不是在质疑神,只是你这个奇迹从未有过记载,理智点来说,我们最好先确认一下这件事,然后再决定。”   “没问题。”灰烬摇了摇头,知晓了神灵故事的他,对于这个奇迹本身的作用并不存在疑问“跟紧,我。” 3-18 火炉   “感觉怎么样,异教徒。”枯萎祭祀蹲下身,看着女神官“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神官无力地抬起头,她的视野被黑色的布条遮住,以至于她没办法看到祭祀恶毒的狗脸,但是女神官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又一次低下了脑袋。   枯萎祭祀站了起来,举起权杖,一下子抽在了女神官的脸上。   枯萎祭祀自己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残酷,毕竟,论到对待异教徒的方式,区区这种程度简直算得上温柔了。   枯萎祭祀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实际主义者,这点与大部分他所熟悉的狂热者和祭祀们都不太一样,即使他表现的很虔诚,其出发点也不在于信仰而在于实际的功利目的。   举例而言,作为可汗的刑讯官员和祭祀团的祭祀,他所做的事只是因为他想要继续往上爬而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这些事。   折磨别人会感到快感?抱歉,枯萎祭祀其实真的没有这方面感觉,他只是因为职责和任务才这么干的,估计这也是可汗让他来干这件事的原因,祭祀只把这个当成任务,自然也会绝对执行可汗的命令,换那些疯狂崇拜可汗的刑讯官,事情会变得怎样就难说了。   枯萎祭祀这么想着,又是一下抽在了女神官的脸上。   “你们在这看着她”祭祀转过头对着两个殉教狂热者说到,这些位阶较低的豺狼人恭敬地向着荒野之神的祭祀低下了脑袋,而枯萎祭祀则看都不看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审讯室。   他要去向可汗汇报情况了。   祭祀将权杖作为支撑,一步步地离开了审讯室所处的宗教警察总部,他的半条金属左腿撑在地上,每走一步就要在地面上拖动一下。   枯萎祭祀是一个残废,这在豺狼人种族当中几乎是无法被忍受的缺陷,但幸好,这残废是后天的,而且枯萎祭祀自己有着足够的能力,所以才没有人对他出声反对,但是行动上的不便却是切实无疑的。   枯萎祭祀的身躯并不算强壮,但是脊梁却比一般的豺狼人更加佝偻,但是祭祀并不羡慕或者恐惧于其他的豺狼人统帅,即使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高大魁梧,但是他们全都是不值一提的货色。   枯萎祭祀真正顺服的,从来都只有黑可汗一位。   枯萎祭祀脸上扯开笑容,他的左眼上的一道长长的伤口贯穿了他的整个左眼,但是内里的眼睛如今却被替换成了炼金制品,某种程度上可以让他看的更加清晰透彻。   祭祀一边走一边想着,生来不相信任何东西的他能够成为荒野之神的祭祀本身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作为混乱神系中的一员,荒野之神也是个讲究实用的神,哪怕信仰的不那么虔诚也没有关系,只需要有用就好。   祭祀的炼金假眼打量着周围,稀稀疏疏的火光在他周围走过,那是那些生命的存在。   突然,祭祀停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一时竟然愣在了当场。   +++++++++++++++++++++++++++++++++++++++++++++++++++++++++++++++   他看到了太阳。   与黑可汗,祭祀曾经远远看过的冰冷太阳不同,他眼前的生命存在比那还要真实而恐怖的多。   那是带着近乎焚烧世界一般毁灭力量的灼热太阳,就如同高悬于天际的烈阳落于人间一般,祭祀一下子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他眼眶里的炼金眼睛开始逐渐破碎,因为他正在注视着自己根本无法直视的存在,整个世界都被火焰所吞噬,大地与天空都被焚烧,万物化为灰烬,这恐怖的存在就是如此。   这……这……   枯萎祭祀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言语,他的炼金眼睛在他的眼眶内直接爆炸,生理和精神上双重的剧痛直接席卷了枯萎祭祀的脑海,过于敏锐的炼金眼睛已经不堪重负,而这也直接毁伤了枯萎祭祀的大脑。   枯萎祭祀倒退两步,炼金残骸伴随着血液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接着他的口鼻中也喷出鲜血,枯萎祭祀无力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无力得垂了下来。   那到底……是什么……   枯萎祭祀奋力睁开依然正常的眼睛,却发现自己面前只有一片空寂,毫无任何人影。   然后,他仰面倒了下去,落在地上,激起了一阵沙尘。   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灰烬疑惑得看着不远处那个身材瘦削的豺狼人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先是眼珠炸裂,然后七窍流血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好吧,虽然这个豺狼人莫名其妙地自灭确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灰烬不打算计较这件事,但是还是顺手摸了摸尸体,最后掏出了那把权杖一样的东西,掂量了两下,然后就收了起来。   接下来……   灰烬从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豺狼人旁边站了起来,他的左臂铠上上着的光线就指在前方,大师就在灰烬的上方监视着外界,而灰烬。   他会一个人进去把女神官救出来。   密探,拟态,不可见形体,不可见武器,灰烬依次把自己身上的法术全部确认了一遍,鸦人大砍刀现在就是一个近乎透明的模糊影子,这刚好够灰烬进去完成这些任务。   灰烬迈开了步子。   剧本已经超出诸神的预计了,黑可汗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异数,而在荒野之神的庇护下,其他诸神也没有办法直接干涉有关沙漠的一切,以至于只能长期僵持你。   而现在,来自界外的勇者,最强大的勇者灰烬,也踏上了战场。   棋盘开始失去控制了。   而且诸神还毫无办法。   “这不也蛮好的吗”有的神这么说到,但立刻就被反驳了回去。   毕竟,这局棋下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角色扮演这么简单了。   经营文明和世界,不知不觉,也成为了棋盘的一部分。 3-19 圣剑   进化,在下界自称为荒野之神的混沌诸神的一员,如今正在尝试加入游戏的另一方。   蛮荒的秩序,同样也是秩序,至少进化是这么认为的。弱肉强食的原则就是世间最完美的秩序,优胜劣汰则是物种前进的真实实质。   本来,进化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哪怕在混乱诸神之中,他也以沉默,不喜好搞事而显得明显。   但是在黑可汗崛起后,进化却变化了。   进化开始变得激进起来了,他的玩法彻底变化了。   如果之前进化还是不作为地旁观魔王军对秩序侧的入侵,那么现在,进化就正式地上阵,成为了第一个不再是单纯地写背景的棋手了。   进化成为了第一个以种族为完整棋盘下棋的神。   一开始,其他众神依然执着于跑团游戏,但是很快,自然,精灵的造物主,开始发现自己没办法好好下棋了,因为森林在被吞噬,战争开始了。   于是,自然成为了下一个棋手。   秩序,混乱,生命,死亡,命运,创造……一个个神开始转变了游戏的玩法。   新的时代到来了。   而棋盘已经因为一开始那小小的变数,而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与女神官没有关系,她也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女神官在沉默地祈祷着,虽然她知道这是另一位真神的领域,即使是律法之主的光辉也刺不破这里,但是她依然祈祷着。   全身剧烈的疼痛让女神官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伤口流出的鲜血将白色的牧师袍浸透,然后又变干,接着再次浸透。这反复的过程本身就是巨大的痛苦。   更别说时不时夹杂的痛苦的窒息,和精神上的剧痛。   折磨女神官的人很狡猾,他不断地从各个方面折磨着女神官,却每次都在女神官即将崩溃之前停下来。   女神官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黑暗破坏了她对于时间的认知,虽然按照那个豺狼人的话,豺狼人将生殖看做神圣的仪式,因此不会用剥夺自己贞洁的方式来折磨自己,但是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酷刑已经数次将你神官逼迫到了精神极限的边缘。   女神官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是她还没有疯掉。   她既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哭喊,更没有说话。   因为由灰烬转交给她的,那枚小小的天平徽记,此刻就被她用舌头压着含在嘴里。   痛苦啊?女神官这么问到自己,其实她也不确信那是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她的视觉被厚重的黑布挡住,什么也看不见,她的感官似乎在越飘越远。   痛苦。   那么,呼喊信仰之名吧。   在女神官黑暗的视野中,一道淡淡的金线从黑暗中延伸出来,连接到了自己的手上,这一丝光明,却带给了女神官莫大的勇气。   高举天平之主,乃是律法与正义之神。以天平衡量罪业,用雷霆惩戒不义。   那么,站起来吧,称义之人。   女神官缓缓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只是在她的心中一种内在的动力,让她这么去做了。   他将天平徽记握在了手中,然后将它从嘴里取了出来。   一瞬间,痛苦远去了,女神官感觉自己身上一下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   她站了起来,束缚她的铁链瞬间被崩碎。   一把灿金色的双手巨剑,就这样被女神官提在了手中。   眼罩缓缓滑落。   “她”睁开了眼睛。   ++++++++++++++++++++++++++++++++++++++++++++++   黑可汗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空无一人的王座室之内回响着这突兀的声音。   一排禁卫军推开大门冲了进来,只看到黑可汗全副武装,睁大眼睛盯着不远处。   “滚。”黑可汗下达了命令,禁卫军立刻执行,但是在他们离开前,他们却被黑可汗的下一个命令阻止了。   “把城防司令和祭祀长叫过来。”   禁卫军领命离开,而黑可汗看了看远处,就再一次坐了下来。   看来猜测没有错。   这一届勇者的力量果然不是由诸神赐予的。   那个女神官才是。   看来自己还真的帮了秩序诸神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以那个勇者的力量,恐怕那个女人类根本不会有什么机会觉醒赐福,虽然或许未来遇到更大的危机也会觉醒,但那时候就可能来不及了。   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算了,这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只有那名勇者而已。   那焚烧世界的火焰,那承载一切的黑暗。从远远地感知到那可怕的存在之后,黑可汗就知道,那是自己最终的追求。   唯有得到它,自己才能真正地成为棋手。   也只有到那时,自己才能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   “我的主……唯有你,我愿意将这世界与您一同分享。”   这狂妄的话语,再一次被黑可汗传颂。   因此,他比所有人,都更需要这伟大而不被诸神束缚的力量。   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   “你完全没必要的,我的王。”在黑可汗的脑海之中,传来了他所熟悉的声音“你这是在冒险,你不知道你所面对的究竟为何物,律法之主是个彻底的疯子,他竟然敢与这么危险的家伙签订誓约……这是在赌博,而且是赌命,我无法认同你的决定。”   “我的神,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的目标从来不单单是服从于您,我要的是站在您身侧。”   “但这不是要你去赌命。”   “这没关系,伟大的政治家也必须是伟大的赌徒,而且,我必须要纠正您之前说的话。选择相信我这么一个狂人,您在其他诸神眼里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啊。”   荒野之主的声音沉默了。   “你总是能说服我,我的王。”   “这恐怕是因为我是这凡世中最了解您的人情,我的主。”   “那么,就让我心怀恐惧与期待,看着你能走到哪一步吧。”   “那是自然的,我的主。” 3-20 “……”   “前面不对劲。”矮人大师的声音通过传音符文在灰烬耳边响起“你能感受到吗?强烈的奇迹波动。”   灰烬抬起自己的左臂,铠甲上连接着的光线如今闪烁着比往日还要刺眼的光芒。   “恩”灰烬的回答依然那么简单明了。   “你最好赶紧赶过去,估计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别想着隐蔽了,我现在也已经说不准关押小姑娘的地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好”灰烬加快了步子,在路口碰到了一队正在急吼吼地冲着前方赶过去的卫兵,灰烬的右手上宫廷法术杖顶端蓝光一闪,法兰快剑的蓝色光芒就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迅速划过,一整队披着铠甲,全副武装地豺狼人卫兵就被斩成两段,而灰烬连停都没停就踏过了尸体继续冲着前方冲去。   灰烬虽然依然维持着自己身上的法术,但是他已经不再刻意对自己的存在加以隐藏了,由灵魂魔法构成的法兰快剑因为本身不存在质量,它的出剑几乎就只在一瞬间,遭遇的敌人如果数量少就一个背刺,如果数量稍微多一些则用法兰快剑迅速清场,结果愣是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一直赶到目的地都没有人发现灰烬潜入了进来。   不过这也是正常操作了,毕竟在被敌人包围的城市里战斗已经是常态了,就算赶速度,小心避免一下子引到好几波敌人也是正常操作,虽然事到如今灰烬对于这个世界的常规战斗力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简单来说,很难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但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小心总是没问题的。   臂铠上的光线一直将灰烬连接到了一栋深黑色的方形建筑前,但就在灰烬刚走到建筑的门口,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就从建筑的大门内闪烁着,接着,大门猛地被炸飞,钢铁大门就这么擦着灰烬的耳朵,猛地落到了地上。   一个手提长剑的身影,就这么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灰烬立刻摆出了战斗的态势,他手上的法杖尖端蓝光闪烁,正打算出剑,但是在看到从门中走出来的是谁之后,灰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女神官提着一把近乎有她自己那么高的巨剑,全身带着金色的光芒,就这么一步步得从大门中走出,她的身上带着不少血迹,灰烬敏锐的视觉发现有些血迹是发黑的,由内向外渗透的,另一些则是新的,从外面溅上去的。   女神官的脸上带着恍惚般的表情,巨剑被她下意识地握在手中,却不知道敌人处在何方。   她的眼睛上罩着黑色的眼罩,如今却在左顾右盼一般望着四周,她的身上溅满鲜血,但是那把巨剑上却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干干净净如同刚刚出鞘一般。   女神官转了转头,看向了灰烬。   “灰烬……先生……”女神官喃喃自语,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您,果然来了。”   似乎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一般,女神官双腿一软,往前倒去,灰烬的步子一瞬间加快,接住了女神官。   “喂喂,小姑娘怎么样了?”大师的声音在灰烬耳边响起“我刚刚看到她晕倒了,她的状况如何?”   灰烬将手放到了女神官头顶,释放了一个大回复。   “还活着。”灰烬这么回答到。灰烬自己没法解释刚才的情况,看样子女神官是自己杀穿了敌人走了出来,看到自己后松了一口气结果就晕了过去。   说起来,那把剑呢?   灰烬看了看女神官本来握在手中的那把闪着金光的剑,现在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天平徽章被女神官握在手中。   ++++++++++++++++++++++++++++++++++++++++++++++++++++++++++++++++++++++++++++++++++++++++++++++++++++   骑士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长剑,另一只手放在地行龙的鼻梁上缓慢抚摸着,地行龙眯着眼睛,就像小狗一般轻微地摆动着尾巴。   在一旁,男孩抱着手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苦恼什么,小鬼。”骑士没有回头看男孩,而是依然专注于自己现在正在干的事情“但是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懊悔的事。”   男孩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保持着沉默。   骑士看到男孩没有动静,转过头看着男孩。   “你今年几岁?”   男孩抬起了头,迷茫地看了一眼骑士。   “我问你,你今年几岁。”   “七岁。”   “七岁……那么你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自信?就算你是天纵奇才,一个七岁的小屁孩,你能指望你自己做到什么?小鬼,别太骄傲了,你觉得你算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犯了错,需要承担错误自然是我们这些人来,哪里轮得到你?别太看你的起你自己了。”骑士呵斥到“照理来说你是勇者的徒弟,我不该对你指手画脚,但你现在表现太差了,你指望怎么样?这个世界只会有一个勇者,连他都疏忽的问题,你觉得你能解决?你和你师傅的差距,就和蚂蚁与沙虫的差距一样。”   骑士突然的斥责完全打断了男孩的思路,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行了,嘴巴笨就少说两句。你我都不是法师,行动的力量要比言语有力的多,小姐,把他抓过来。”   地行龙转过头看了一眼男孩,然后伸出尾巴一下子勾住了男孩,抛了过来。   骑士伸出手,将男孩夹在了胳肢窝下面。   “现在我们就去那牧师救出来,你是要在这里唉声叹气浪费时间,还是跟过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什么。”   男孩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点了点头。   “我要去。”   “那就抓紧了。”   骑士拍了拍地行龙,翻身乘了上去。   “小姐,我们走吧。” 3-21 沟壑   灰烬站在地上等了一会,接着,地面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然后,大地被撕开,有着黄色鳞片的地行龙撕开了地面,将头探了出来,然后看到了灰烬,又有些不自觉地缩了缩。   灰烬站在地上等了一会,接着,地面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然后,大地被撕开,有着黄色鳞片的地行龙撕开了地面,将头探了出来,然后看到了灰烬,又有些不自觉地缩了缩。   灰烬收起了自己的火焰,这才让地行龙感觉好受了一些。   地行龙低低地吼叫了一下,然后拱了拱地面,从土里钻了钻了出来,随后,骑士夹着男孩就从地行龙的背上跳了下来。   “她怎么样?”骑士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灰烬没有说话,而大师则从楼上跳了下来,因为密探魔法还在生效的原因,虽然大师溅起了一阵尘土,但是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灰烬伸出手把女神官递了过去,而大师接过了女神官,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我,去去,就来。”灰烬说到,拍了拍大师的肩膀。   大师点了点头,拉了拉骑士,两个人分别夹着一个人,扛着另一个人跳上了沙漠地行龙的脊背,地行龙低低地吼叫了一声,然后再次钻入了地下。   那么,该动手了。   灰烬抽出了黑暗骑士剑和洛斯里克骑士盾,火之传承者的盔甲瞬间着装在灰烬身上,灰烬甩了甩手,黑暗骑士剑上闪起了紫色的光芒,而盾牌上则带上了蓝光,灰烬身上燃烧起了火焰,而金色的淡淡光芒则在灰烬盔甲相接的地方微微闪烁着。   该去讨伐王者了。   “杀了他,以可汗的名义!”豺狼人将军挥舞着弯刀,远远地指着灰烬,但下一刻,一发闪电就贯穿了他的身躯,将他化为焦炭。   虽然失去了他们的领袖,但将军手下的豺狼人依然狂热的冲了上来,殉教者疯狂挥舞着他们手中武器,嘶吼着战斗的口号。西帕希们则结成了严密的战阵,如同钢铁的浪潮一般涌来。   然而全部都没有用。   灰烬微微弓起身子,将黑暗剑放在身后,然后猛地斩出,月光就如同层层波浪一般,切开了面前豺狼人的军阵,豺狼人殉教者身上闪过淡淡的白光,那是他们狂热信仰的表现,但是这本应该起到阻碍法术作用的神恩,面对灰烬斩出的月光却仅仅坚持了一瞬,然后就土崩瓦解。   西帕希列出的钢铁军阵,乃是学习矮人的产物,巍然不动甚至可以直面骑士大军,但却被一剑切开。   灰烬停了一下,他感觉到这一剑效果并不如他自己所想的那么好。   于是,他收起了手中的黑暗剑和盾牌,然后一左一右,取出了两把完全一模一样的巨剑。   风暴管束者。   灰烬从巨人王王座之前取得过这把巨剑,而另一把同样的巨剑,则是洋葱骑士的最后遗赠。   这把剑本来必须双手持握,但灰烬却不然。   灰浆将两把风暴管束者交叉,放于胸前,然后一个撤步。   毁灭性的狂风开始聚集,咆哮着汇聚于灰浆手中的两把剑之上。   似乎感受到了灰烬手中的双剑的恐怖轰鸣,一部分豺狼人开始退缩,而另一部分则咆哮着,交叉碰撞着武器想要接近灰烬。   但是灰烬手中交叉的双剑却如同台风一般,狂暴的风在不断束缚和汇聚着,仅仅是泄露出去的炽烈狂风就构成了巨大的风压,将靠近灰烬的豺狼人一个个挤压在地上无法靠近。   灰烬身上的火星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四溅飞舞着,他头盔下的独眼闪过一道红光。   接着,他将手中的双剑交叉高高举起。   狂躁的风暴如今已经凝聚成团,风暴中不单单是狂风,更有隐约的光芒在其中闪烁着。   灰烬将双剑猛地劈下。   风暴嘶吼着脱缰而出,剧烈的强风如同神灵划下的笔画一般,将灰烬面前的大地和天空一道切割开来,山石,建筑,钢铁,血肉,无论是什么阻挡在灰烬前方,都被这恐怖的一击切开,撕成两半,然后由飓风吹开。   如果站在天空之中看着地面,就会发现灰烬的这一击在绿洲城市中笔直地画出了一道直线,笔直地贯穿了整个城市,切开了可汗的宫殿,一直延伸过城墙并将其切成两段,然后又一路衍生直至沙漠的深处。   伴随着这道恐怖的剑痕,沿途的一切全数被搅碎,完整的建筑先是被切开,然后被飓风搅乱,撕碎,然后扔开,至于那些豺狼人组成的军队,他们已经被飓风彻底搅碎,以至于连残骸都无从找起。   即使在灰烬的身后,风暴释放时的狂躁都将周围的一切扯的粉碎,仅仅一击,灰烬却几乎已经毁掉了整个城市。   灰烬收起了剑,他不知道刚刚自己这一剑砍死了多少人,或许其中有无辜者,或许没有(这个概率不大),但灰烬却并没有太多感触。   冷酷无情的那种残忍的快感,或者对于自己不经意释放了恐怖力量的恐惧,或者什么忏悔啊之类的感觉。   灰烬全都没有。   以灵魂为食量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灰烬,对于杀戮已经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了,这甚至比残忍还要可怕和悲哀。   他只是失去了感觉。   “真是可怕的力量……”一个灰烬似乎听过的声音在废墟中响起“现在看来,之前那些勇者在你面前确实和蜉蝣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一个高大的黑皮肤豺狼人推开倒塌的碎石,他身上的盔甲闪着幽蓝色的光芒,一如他右手的那把弯刀,而他的左手则提着一把带着绿色微光的链锤,与盔甲同样颜色的头盔罩住了他的脸,只有两道蓝光透过头盔,注视着灰烬。   灰烬手抖了抖,风暴管束者从灰烬手中消失,黑暗剑和洛斯里克骑士盾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   接着,灰烬将盾举起,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金色的光芒在灰烬地身上闪烁着,而灰烬头盔下的独眼,也开始放出红光。   灰烬身上的火焰燃烧着,释放着惊人的压迫力。   但黑可汗却恍若没有感觉。   “这就是……最初的火焰吗……”黑可汗喃喃自语到,接着,他举起了弯刀和链锤,蓝色的幽光从他眼中刺出“把它交出来!”   然后,两个人同时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3-22 神仙打架   黑可汗是这个世间凡人的巅峰。   无论是武技,体魄,反应,耐力,黑可汗都堪称怪物中的怪物,徒手击碎钢铁,与科多兽角力并战而神之,在沙暴中追杀沙虫群,更别说他还是高深的咒术师和神官长。   但是和灰烬相比,他还是不够强大。   灰烬举起盾牌挡住了黑可汗挥下的链锤,盾牌与武器相交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紧接着,灰烬猛地一掀盾牌,黑可汗就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接着,灰烬一剑砍在黑可汗的腹部,接着又是一剑上挑,将黑可汗砍飞了出去。   由神器重铸而成的盔甲本身坚固异常,但是灰烬的剑却更加锋利,可以切开古龙鳞片的黑暗剑切入了黑可汗的盔甲之内,虽然没有将它一刀两断,但这股巨力也将他远远击飞,一下子撞在了废墟之中。   黑可汗奋力从废墟中站起身来,淡蓝色的幽火在他的腹部闪烁着,盔甲正在自动吞噬着周围死者的亡魂来修复自身和他主人的伤口,灰烬造成的破坏固然对豺狼人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但也为黑可汗制造了不少的机会,枉死者的怨灵被盔甲捕捉,再填充到黑可汗体内,这会让黑可汗更加强大。   但是……灰烬的反应,要比盔甲的再生快多了。   黑可汗还没站稳,一阵密集的破空身就响起。   黑可汗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接着一阵刺痛就从他的手上传来,五根弩矢钉穿了黑可汗的手臂,刺穿了盔甲,另外五根则插到了黑可汗的躯干上。   黑可汗发出一声闷哼,这刺痛般的打击已经足够要一个普通豺狼人的命好几次了,但是黑可汗还不能倒下。   “喝”黑可汗低吼了一声,原本插在他身上的弩矢被肌肉夹住,然后,幽蓝的火焰在黑可汗身上燃烧起来,弩矢被从黑可汗身上挤出,然后化为灰烬。   正好这个时候,灰烬再次冲了上来,但这一次,灰烬地手上却换上了一把燃烧着的弯刀。   灰烬抬起了手,黑可汗收刀在身前,正打算阻挡那灼烧的火焰,信仰的护盾在黑可汗身前闪烁着,虽然护盾可能没办法完全阻挡住这烈焰,但是至少能起到缓和的作用,因为黑可汗的特殊身份,哪怕不需要咏唱祈祷,荒野之神的奇迹依然能够随黑可汗的愿望而释放。   但灰烬弯刀中放出的不是烈焰。   紫色的气体从弯刀中喷出,然后笼罩在了黑可汗周围,剧毒的瘴气绕过了护盾,钻进了黑可汗千锤百炼的躯体。   黑可汗喉头一甜,接着嘴角就流出了鲜血,它的五脏六腑一瞬间如同灼烧般疼痛起来。   这家伙刚刚在用毒!黑可汗一惊,正打算转而发动祛除毒素的奇迹。   但灰烬却没有给黑可汗机会。   灰烬的左手避开上缠绕起了黝黑的色彩,一团团错乱而扭曲的物质就这么缠绕在了灰烬的手上,原本用来释放雷光的臂铠,,现在却如同被污泥浸泡过一般,释放着深沉可怖的毁灭气息。   灰烬抬起了手,两团黝黑的物质相互交织,如同两条狡猾的毒蛇一般向着黑可汗扑了过来。   黝黑的物质撞上了黑可汗的护盾,却转瞬间将它腐蚀殆尽,接着,他们就缠绕到了黑可汗的身躯上,猛烈地撕扯着。   原本被黑可汗束缚在盔甲之上的怨灵如同遭遇了天敌一般哀嚎着,本来用来束缚灵魂的盔甲却迅速地被这扭曲的黑暗所吞噬,黑可汗用来修补自身的鬼火,反而成了深渊之黑暗的食量,诡异的暗术一瞬间就摧毁了黑可汗被诅咒盔甲原本的力量。   黑可汗的身躯被剧烈的疼痛所折磨着,蚀骨的扭曲黑暗和剧毒的毒素同时折磨着他,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但他的对手却是如此的无情,以至于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灰烬的攻击刁钻而精准,每一下都带着冷酷的致命性,不仅仅是技术,从力量到速度,乃至武器本身,灰烬就如同只为战斗而诞生的机器。   猎杀过诸神,击倒过薪王,迈步于深渊与混沌,行走于风暴和死亡之中,灰烬的战斗全是淬炼于超越世间之人想象的战场。   他的战斗,全是为了弑杀世间最古老强大者,无论是狂人,是古龙,是神,是天灾,亦或是……他自身。   黑可汗的武器被击飞,他的盔甲破碎,人性之脓搅碎吞噬了他盔甲的灵性,但是高傲的可汗却顽强地抵抗住了深渊的侵蚀。剧烈地毒素让黑可汗的脸部开始发出青紫色,但他依然高傲地挺直着身躯。   黑可汗面部的头盔破裂里,露出了金黄色的瞳孔,和因为剧痛扭曲的面庞。   但是他依然没有屈服。   他依然笔直地站着。   “把你的火焰……交出来!”黑可汗嘶吼着,白光在黑可汗身上闪烁着,黑可汗张开嘴,向着灰烬发出了咆哮。   光芒一闪而逝。   光芒逝去,废墟上已然没有了人影。   +++++++++++++++++++++++++++   这是一个有关野心的故事   一个被背叛,征服和鲜血浸透的故事。   一个独一无二的,世间仅有一个的豺狼人的故事。过去如此,未来依然。   故事开始于靠近沙漠的木精灵小部落,他们偶然发现了一个豺狼人的幼童。   这本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豺狼人众所周知是野蛮残酷的原始生物,抛弃新生儿简直再正常不过,吃掉残疾者更是非常普遍。   但这个新生儿不同,即使不是同一个种族,即使长久以来都蔑视者那些低等的食腐动物的聚落,但是精灵们却在这个年幼的幼童身上感受到了超出常识的完美和高贵。   精灵们最后没有杀死幼童,而是将年幼的豺狼人带回了森林,或许他们能尝试让这个幼童学会更文明的生活方式。   教育是成功的,比起精灵,豺狼人的寿命要短的多,以至于对于精灵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工夫,豺狼人就已经成长完毕了。   他的面貌带着天然的近乎神性的高贵,举手投足都带着与他沙漠中同族完全不同的天然礼仪,他的思维敏捷,声音清晰,甚至可以吟诵精灵的诗歌。他的手指灵活,不仅可以拨动乐器,也可以驾驭工具和武器。他喜欢学习,如同海绵一般吸取着文明世界的知识和历史。   精灵们很高兴,因为他们成功地教化了这个豺狼人,这是从未有过的成就。   然后,某一天,豺狼人孤身于黑夜前往了沙漠,从此不知所踪。   精灵们有些难过,毕竟他们还是很喜欢这个教化的成果的,但是精灵的寿命太长了,所以这件事作为他们难得的乐趣,最终还是被岁月冲淡,遗忘了。   直到几十年后,那严整的豺狼人大军出现在森林外,轰鸣的战吼震撼大地。当科多兽和沙虫带着黄沙和军团冲入森林,当西帕希的铁蹄踩上精灵的土地,当狂热者顶着精灵的法术和箭雨嚎叫着杀入人群,当枯萎祭祀们一片片地榨干森林的生命里,当蝎尾狮和荒芜传道者释放的剧毒瘴气毒杀了成片成片的生灵。   最后的幸存者们才看到了那个几乎快被他们遗忘的存在。   那个高大的,腰背永远挺的笔直的豺狼人,他的面孔如今带着神性的尊严。   然后,他的战士和子民高呼着他的名号,开始为世界带来新的苦痛。   他们在呼喊着那个暴君的名号。   他现在被称为。   黑可汗。 3-23 可汗驾崩   有人认为黑可汗是疯子。   豺狼人们热切而恐惧地称颂着他们主宰的名声,他们跪倒在地低声言语,一方面唯恐说的不够虔诚,另一方面却又担心于被听到以至于引来注视。   精灵们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黑可汗的称呼,失去家园,失去族人的苦痛彻底地改变了曾经热爱和平的木精灵,如今他们只为复仇和战争而活。冷酷无情的复仇军旅被组织起来,每一个能战斗的精灵如今都只为重夺家园和清洗血仇而战。现在木精灵唯一重视的艺术,就只剩下战争与杀戮的艺术,这全是拜豺狼人和他们的主子所赐。   矮人与人类非常担忧,他们看着沙漠的缓慢扩张,担忧着自己会受到同样的侵害,以至于远渡重洋和群山,对豺狼人发动漫长的远征从而牵制豺狼人的势力。   在海上,豺狼人海盗掠袭舰队四处劫掠,不仅仅袭击其他智慧种族的舰船,甚至于沿海掠夺奴隶,并数次为了战利品与来自寒冷北方的亡灵袭击舰队开战厮杀。   黑可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豺狼人,以至于他能完成此等伟业?   “这个世界上已经迎来了好几次魔王与勇者,他们只是诸神的玩具。但是,我,黑可汗,从过去到现在,黑可汗都只会有一个,如果豺狼人不能因为我而缔造伟大,那我情愿他与我一同毁灭!”   满天黄沙之中,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黑可汗怒吼到,飞舞的沙尘重塑了他的躯体,甚至于让他变得更加巨大。   庞大的豺狼人挥舞刚刚出现在他手中的权杖,猛地砸了下来。   而灰烬一个简单的翻滚,就灵活而轻易地躲过了这一击。   灰烬没太弄懂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论实力,黑可汗确实是灰烬来到这个世界后碰到的最强大的敌人,虽然依然不如灰烬自己,但是他却成功地让灰烬使用了原本对付boss而不是清扫杂鱼的手段,也算是相当成功了。   但是现在他却变大了。   这灰烬就理解不了了。   对于灰烬来说,敌人的体积,自然是越大越好。   灰烬灵敏地闪过黑可汗愤怒的攻击,黑可汗刚刚像倒带一样给灰烬看了看他自己人生的经历,然后吼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呢?   灰烬根本没弄懂这个豺狼人的暴君想要向他展示什么,他想不通,也根本不想去想。   对于灰烬而言,这种程度的言语,别说动摇他,就连让他额外思考一下都很难做到。两次见证世界濒临毁灭,既是灾难的承受者,也是灾难的呼唤者的灰烬,对于这一切都只是一片漠然。   灰烬唯一感兴趣的,是这个boss对火焰的渴望。   火焰,灰烬已经在不少人面前展示过了,他们有好奇,有惊讶,有恐惧,或者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灰烬也就理解为,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黑暗之魂,也没有灵魂自然不会对火焰产生渴望。不光是人类如此,那些其他生物也是如此,无一例外。   直到现在,他终于碰到了一个对火焰渴求至狂热的存在,就如同过去他进场碰到的那些敌人一样。   这代表……或许它可以烧?   虽然初火依然旺盛而强大,但是灰烬说不好这火焰是不是会衰退,虽然灰烬已经熄灭过一次火焰了,但现在看到初火旺盛的燃烧,灰烬却总能感觉到一股安心的感觉。   这个世界或许不需要火焰也能保持光明,如果如此……那么灰烬就算如此等待下去也无所谓,如果火焰熄灭,那就代表他的使命恐怕真正走到了终点,到那时,他也就可以再次沉睡了。   但是……如果能让火焰多燃烧一会呢?灰烬还是想试试。   再说,这个boss渴望火焰,那么,就让他感受一下火焰吧。   灰烬手上同时涌起雷光和黑暗,右手之上的结晶护符正闪烁着耀眼的雷鸣,而左手上翻滚着的深渊之暗则混浊而黯淡。   先是暗术。   灰烬挥动左手,巨型灵魂碎片直接划破寂静,漆黑的人性之暗吞噬了一切向它袭来的物体,带着不可阻挡般的态势,撞上了黑可汗庞大的身躯。   深渊的黑暗一瞬间就侵蚀腐化了黑可汗由黄沙塑造的高大身躯,黑暗的纹路顺着黑可汗的身躯咬噬而上,最后成片成片引发了崩溃与毁灭。   然后灰烬举起了右手的护符,一道比往日还要庞大的多的巨型雷霆就这么被灰烬握在手中。   灰烬没有将雷霆投射出去,而是握着他加速冲向了黑可汗,虽然被灵魂碎片折磨的不成样子,但黑可汗依然敏锐地意识到了灰烬手中那雷霆的可怕之处,高大的豺狼人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咆哮,接着沙漠上就如同掀起波浪一般,以黑可汗为中心,整个沙漠都呼啸旋转了起来。   但这对灰烬没有意义。   灰烬对于这些阻碍熟视无睹,而是高高跃起,笔直地撞向了黑可汗,巨大的动能将黑可汗击倒,而灰烬则握着雷柱,站在黑可汗的头顶,然后,将雷柱狠狠地插入了黑可汗的身躯之上。   足以贯穿古龙龙鳞的奇迹,在灰烬的手上却带上了如同天罚一般的浩荡,轰鸣的雷柱破开了黑可汗的身躯,击碎了黑可汗依靠沙漠塑造的躯壳,露出了黑可汗残缺的真实躯体。   黑可汗身上的盔甲尽数碎裂,鲜血流淌出来,阳光化成的闪电与深渊的诅咒在他的身躯内奔腾着,破坏了他原本完美的躯体,剧烈地毒素则由内而外焚烧着它。   “现在”灰烬踩着黑可汗,缓缓地开口,火星在他身上飞舞着,随着战场的沉寂而逐渐升入天空“你,还渴望,火焰吗?”   “我……是黑可汗,我绝不……服从!”黑可汗即使已经如此凄惨,离死不远,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凶狠的兽性与高贵得神性“将你的,火焰,交出来。”   灰烬点了点头,将手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接着,拔出了那巨大的传火之剑。   螺旋的剑身上,初始火焰旺盛地燃烧着。   它正渴望柴薪。   灰烬将螺旋剑插入了黑可汗的胸口,初始火焰疯狂地灼烧着黑可汗,黑可汗发出痛苦的哀嚎,但是却没有求饶,他的身躯逐渐被燃烧,化为飞灰,但是他依然没有呼号一声渴求饶恕的话。   “这……就是火焰?抱歉……我的主。”最后,他的面部恢复了平静,火焰吞噬了他,将他化为了薪柴,最后,灰烬拔出了螺旋剑,而在黑可汗原本所处的位置,一团焦黑的残骸正留在那里,那是黑可汗被焚烧之后,这个存在最后的证明。   “你,得到你要的,火焰了。”灰烬说到,接着将螺旋剑重新插回胸口,火光在其身上闪烁,接着,消失不见 3-24 神愤   ——————————————————————————————————————————————   “我要杀了他!”神的领域之中,荒野之神疯狂地吼叫着,他,或者她,的面孔在风暴中不断重塑,但每一张都昭示着明白无误的感情。   狂怒。   沙漠感受到了他的神灵的愤怒,潜藏在沙漠之中的野兽与虫子们冲开地面发出震天的咆哮,黄沙翻卷汇聚成前所未见的巨型沙尘暴,塑造世界的真神之一如此切实的愤怒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以至于无人敢于僭越而抬首。   荒漠之主,而其真身为进化的神灵发出恶毒的诅咒和愤怒的咆哮,而她的整个领域也都回应了她。   圣战军中,所有的神官与骑士都垂下了自己的武器与权杖,称颂着秩序诸神的名义以在这真神之怒的天灾下庇护住他们。矮人的要塞内,矮人们关上了要塞的每一道大门,勘探队点燃了要塞内的每一个火炉,将锻造火炉燃烧到最大,群山之堂内回荡着矮人们伟大先祖的史诗和锻造之父的伟名。   在森林之内,复仇军们列成了军阵,而森林之中渴望复仇的野兽与活着的巨树和山石们也与他们同在,精灵们注视着翻滚着的沙暴,他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渴望。   在沙漠中,每一个豺狼人都跪倒在地,恐惧于他们的造物主的愤怒,同时内心猜测到底是何种状况竟然引开沙漠如此剧变。   在沙漠的一角,矮人大师勾画着一道道符文,在地下地隧道内庇护着一行人,而依然昏迷得女神官手中,天平的徽记正闪闪发光。   在那由黑可汗引导进入的,荒野之神的神国内。   灰烬直视着这毁灭的天灾,身上燃烧起了火焰。   接着,缓缓举剑。   “不需要如此,火焰与黑暗的王者。”一个声音突兀地在灰烬身边响起,接着一道火焰猛地刺破天地之间的阻隔,在灰烬的背后燃烧着。   随着这火焰的出现,原本狂躁的沙漠瞬间安静了下来,荒野之神狂怒的吼叫也一并停止。   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沙尘飞舞在空中,却依然维持着它们原本的样子,如同静止般停滞在空中。   灰烬转过头。   看到了一株燃烧着的参天古树。   熊熊烈火缠绕在这苍白的巨树之上,象征着火焰之前黑暗时代的古树,与终结了黑暗的火焰,结合成了这完整而诡异的存在。   灰烬胸膛的初火跳跃着,燃烧着,似乎与这奇异的巨树产生了共鸣。   但一个飘渺的声音,却在灰烬的耳畔响起。   “命定的不死者啊,孤独的游魂,残火之余灰,我早已期待我们想见不知多少岁月。   我一直期盼着,有人能斩碎着光之王者封印给人的枷锁,这被名所束缚的黑暗之魂。   汝,乃是最初继承伟业之不死者,火焰因为汝而再次兴盛。   同样,也是汝。汝乃是火焰止息者,解放了人类与世界的真实。   我尊敬你,我感谢你,因为这火焰与黑暗,我与你乃是一体。   我不过是一名学者,一名尝试挑战命运之人,一名尝试窥破因果却最终失败之人,如今之姿态,正是这一切的见证。   在这个不需要火焰的世界,在这个不需要传承火焰的时代,你又是有着怎样的决定呢?   我期待着。”   黄沙再次翻涌,但灰烬的身影已然不在。   他已经离开了荒野之神的神国,回到了凡世。   “你是谁!”伴随着沙漠的嘶吼,荒漠之神具象化的存在化成了一只高大可怖的巨型豺狼人,发出嘶吼与咆哮。   “此世的神灵,吾乃渴求超越因果却失败之人。”伴随着飘渺的声音,火焰巨树再次出现,他的身躯庞大而扭曲,神秘似乎被它所具象一般化为灼热之火缠绕其上“吾所渴求的,乃是世界的真相以及更之上的真实。”   “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是哪边冒出来的神灵,将勇者交出来。”荒野之神掀起沙暴,但是满天黄沙却无法靠近巨树分毫,这世上的一切都似乎恐惧着这存在一般,唯有巨树周围一片空寂。   “否也,我并不是神灵,灰烬也并非勇者。我们既是火焰,又同为黑暗。此世之神,为何不将你的视线再次投向凡间?你所选择之选民并非如你所想般脆弱之物,初火的焚烧,未尝不是新的开端。”巨树再次说到。   荒野之神沉默了。   这里是她的神国,但这颗枯萎燃烧的自称为学者的巨树却完全将她的一切神迹视若无物,荒野之神不清楚自己其他的手段会不会有作用,又或者这只是偶尔的意外。   荒野之神沉默着,犹豫着,而巨树也同样安静地等待着。   那就……看一下吧。   荒野之神一边警惕着,一边撇了一眼棋盘,然后,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原本破碎的,黑可汗的漆黑棋子,如今却带着淡淡的火光,带着灰黑色的色调,再次出现在棋盘之上。   “你”荒野之神惊惧地转过头,但却发现古树已然不见。   沙漠正中已然无物所剩,只剩下剧烈燃烧后的残余停留在那里。   原罪贤者,如今已经失却肉体,成为火焰之一环的贤人,此世之中唯一能自称贤者的,穷尽世间知识,渴求真理之上奥秘的存在。   这是他的身份。   也是他的宿命。   “不死人之英雄啊,让我看看吧。”在火焰深处,苍白的燃烧巨树依然在喃喃自语“让我看看,你的抉择吧。是黑暗还是光明,这宏伟河流中的一段,就让我来见证吧……”   古树低语到,再次沉默下去。   被遗忘的国度和世界,以及其中最后也是最终的贤者,抛弃肉身之躯,尝试扭转因果命运,却最终失败。   但是却未完全失败。   就连最后的斗争,也因为世界的衰退与火焰的熄灭也一并失去意义。   但贤者的期盼从未变过。   正如其名,正如其言。 4-1 大白(蜥)   “大师……”骑士看着远处崩毁的城市,原本似乎要淹没一切的沙暴骤然消失后,原本的豺狼人都市,或者说,都市的残骸,就从黄沙中出现了。   哪怕因为距离遥远看不真切,但是即使站在这里也能很清楚地看见城市所受的损毁之严重,城墙崩塌,而高大的宫殿也已经消失不见,似乎被巨人用伟力碾平一般。   “我知道,你别着急。”大师摇了摇头“这场战斗很明显就不是我们能参与的,还是说,你觉得参与这种天灾一般的战场,我们能发挥什么作用?还是算了吧,耐心等着。”   大师将大斧立于地面之上,注视着远方,山石般刚毅的面孔迎着飞舞的沙尘,纯白的须发随风飘扬。   然后,他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又揉了揉,然后刀砍斧削一般的面孔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看,这不是来了吗?”   灰烬迎着风,一步步走了过来。   火之传承者盔甲依然带着古老的残破感,红色的破碎斗篷在他的背后飞舞着,没有温度,却比这世间的一切都要更加灼热的火焰在他体内燃烧着。   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友人就能感受到安全与力量。   而敌人,却只能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看样子闹得很大啊,灰烬阁下。”   大师冲着灰烬摆了摆手,灰烬听到了大师的声音,将头转了过来。   其实换任何一个其他人来,看到灰烬这样的存在直视着你都难免慌乱起来,但大师却很坦然地对上了灰烬的目光。   灰烬缓缓地开口了。   “我,将他烧掉了。”灰烬说到“她,怎么样了。”   大师先是一愣。灰烬没头没脑地说话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师反应不过来也很正常,不过很快大师还是从灰烬的细微称呼中听出了不同。   “你解决掉他了?黑可汗?”大师一下子失态地大叫了起来,满脸错愕与难以置信,似乎很难相信沙漠的暴君,持续四百年的噩梦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我烧掉他了。”灰烬点了点头,然后由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但是,哪怕是,无用的薪柴,所化的灰烬,也会有,回归。”   灰烬又低下头,也不管大师是怎么理解的,再次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女神官刚刚醒来。   她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是等到她的意识回归现实之后,一下子对于痛苦的感触却再次鲜活起来。   女神官咬住了牙齿,竭力忍住不发出其他声音,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态让她的队友担心,就算再没有自觉的人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队伍的核心始终只有灰烬,而在大师加入之后,这个队伍的核心才又多了一个。   力量和智慧,灰烬与大师本身就是这连个概念的象征,灰烬的强大乃是足以扭转世界的伟力,而大师的智慧,乃是领导世界的先驱。   而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拖后腿的。。   “她,怎么,样了。我指,神官。”女神官刚刚醒来。   她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是等到她的意识回归现实之后,一下子对于痛苦的感触却再次鲜活起来。   女神官咬住了牙齿,竭力忍住不发出其他声音,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态让她的队友担心,就算再没有自觉的人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队伍的核心始终只有灰烬,而在大师加入之后,这个队伍的核心才又多了一个。   力量和智慧,灰烬与大师本身就是这连个概念的象征,灰烬的强大乃是足以扭转世界的伟力,而大师的智慧,乃是领导世界的先驱。   而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拖后腿的。   “你,醒了。”一个女神官已经熟悉起来的粗糙嗓音在女神官耳边响起,接着,在女神官反应过来之前,一只带着铁手套的手就贴在了女神官的头上“你感觉,如何了?”   女神官抬起头,刚好对上灰烬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头盔被摘了下来,一只眼睛被黑色的眼罩罩住,另一只眼睛中则透着比钢铁还要坚毅的意志。   原本女神官还不清楚灰烬到底象征着什么,而现在……女神官至少比过去看的清楚了。   灰烬身上承担的,是远比苦痛,更加深邃的灾难和悲怆。   “醒了,就过来。”灰烬点了点头,不仅对女神官之前受到了什么折磨毫无兴趣,也根本没有一点点安慰的想法,甚至于,他对女神官之前获得的那把金色大剑的来历都不感兴趣。   “我们,要离开,沙漠了。”   +   “他们要离开沙漠了。”   身形高大的冷血动物的竖瞳立了起来,全身苍白,体格壮硕的蜥蜴人古血冲着眼前体格与其不相上下的星辰祭祀汇报到。古血的身躯因为神恩而变成了非自然的苍白色,骨头,鳞片与黑曜石组成的盔甲将古血原本地厚重感再次加深了一层,而现在,这历经岁月战争洗礼的老兵,却冲着眼前的星辰祭祀谦卑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群星……嘶嘶,已经给出了道路。”星辰祭祀说到,他苍青色的躯体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装饰着天青石的黑曜石盔甲被安置在他伤痕累累地身躯之上,星辰祭祀睁开眼睛,他的左眼不同于一般蜥蜴人的竖瞳,瞳孔消失不见而唯独仅仅剩下眼白,给人一种狰狞可怖的感觉。   而他的左手和武器更加深了这一点。   祭祀的武器乃是一把巨大的权杖,权杖顶端是黑曜石制成的巨型开膛刀,而底部,更是连接着一枚巨大的星辰样式的金属链锤。   而祭祀的左手,银色的金属假肢,带着寒光的锐爪尖端,正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释放着致命的光泽。   “等候勇者的到来”祭祀再次发话了“这是秩序的回声,而我们是他们的仆人。”   星辰祭祀说完,似乎感觉很疲劳一般再次闭上了眼睛,而古血则谦卑地低下了头,然后转身走出了神殿的大门。   门卫,头戴骨盔,手持巨仗的两名永世守卫不眠地守护着,看到了古血自神殿中走出,站在右侧的永世守卫将权杖立于地上,然后将身后的夸塔托克和盾牌递给了古血。   古血没有点头,就这么接过了自己的武器和盾牌。   “祭祀给出了你指示。”永世守卫淡淡地开口,并非是在询问,而是在确认般地重复。   “我将永远服从。”古血点了点头,他的竖瞳对上了永世守卫头盔下的金黄色瞳孔“我们都有使命在身。”   永世守卫拿起自己的权杖,站了回去,如同一栋石像一般,不再言语。   而古血则迈开了步子。   +   “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就在灰烬一行人已经快要离开沙漠之前,灰烬突然开口说到。   没有人质疑灰烬的话,所有人立刻就进入了战斗姿势。   大师举起了大斧和鱼叉枪,骑士抬起了长剑,男孩抽出了盗贼弯刀,而女神官手中的天平徽章也闪起了光芒。   “嘶嘶……不用着急,热血种,豺狼人不敢来到这里。”一个嘶嘶作响的声音这么说到,接着,沙丘上的图像逐渐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生物。   塔有着黄色的皮肤和黄色的竖瞳,在身体上披着一些类似鳞片制成的盔甲,背后背着一把类似于长管的物体。   “你们已经来到了南方蜥蜴人的国度,作为旅行者,你们走的真的很远啊。”那个陌生人一边发出类似于毒蛇吐信一般的声音,一边走了过来“你们是运气好,还是身负什么使命,亦或者……”   “这位是诸神的勇者。”在陌生人继续开口说话前,大师走上前率先说到“你好,秩序捍卫者的斥候,我们来寻求指引与帮助。”   “嘶嘶,你说,他是勇者?”似乎被这个消息打扰了自己想说的话一般,斥候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用自己的竖瞳打量着灰烬,灰烬此时并没有点燃初火,自然身上也就没有带上火星,亡命骑士盔甲看上去也不像火之传承者或者猎龙盔甲一般带着巨大的压迫力。   斥候绕着灰烬打量了两下,然后,那张布满棱角的脸上姑且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照理来说,我应该高兴才是,不过,可能是沙漠把我烤的有点不太正常,让我体温过高的原因……恩,祭祀,是的,你们应当去寻求祭祀的帮助”斥候颠三倒四地念叨着,似乎在重复着什么“但我还要在这里,恩……这不符合安排……恩,不合适,不合适。”   斥候又绕了一圈,最后摇了摇尾巴,眨了眨眼睛。   “这样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虽然应该没有会傻到对勇者出手,但最好不要表现的像豺狼人,恶魔,鼠人这些混沌种族……恩,你们懂我什么意思吗?应该是懂的吧。”这样念叨着,斥候再次俯下身子,他的皮肤开始逐渐变色,最后与环境融为了一体,无法看出彼此间的区分。   大师比划了一个手势,接着上去直接就拽着灰烬把他拖走了,骑士,男孩和神官也就随之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灰烬才开口问到。   “刚刚,那是什么?”   “那是个沙漠变色龙,蜥蜴人的斥候之一,他们的个性虽然古怪,但是在蜥蜴人中已经算是容易相处的了,麻烦还在后面呢。”大师抬起头看着雨林,叹了口气“不知道秩序捍卫者还记不记得当初的誓言……”   “我们的誓言和你们永远同样坚固,我的热血种朋友。”一个高大的苍白身躯从雨林里走了出来“四百年未曾见面,看到你依然健在,我也感到万分荣幸,并感谢命运的指引。”   “白蜥!”大师惊讶地叫出身来“我的朋友,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过世了。”   “是我,朋友,命运需要我继续我的服役,所以我们才能在此再会。不过重逢的喜悦可以先往后推一下。”高大的苍白蜥蜴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灰烬,接着,低下了自己的头。   “欢迎您的到来,秩序天选者。”   灰烬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大致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高大蜥蜴人,无论从各个角度来看,白蜥的块头都算得上庞大了,他皮肤上的鳞片是如此的坚固而庞大,以至于他周身竟然没有任何额外的装甲,他拿着头部是青色巨石的重型钉头锤和由黑曜石与金属锻造而成的奇型盾牌。强如灰烬,也能感受到眼前蜥蜴人体内那毁灭性的力量。   即使如此,他依然谦卑地冲着灰烬垂下了头。   绝对的服从,秩序的捍卫者,避世的孤身者,秩序铁军。   灰烬想起了大师在来的路上与他所说的这些有关南方蜥蜴人的称呼,毫无疑问,没有一个是在人类,矮人或者精灵居住区内广泛流传的。   外界对蜥蜴人的认知无非是原始的野蛮人,一部分崇敬命运之神与群星,另一些则崇拜古龙,因为种种原因而站在秩序侧。   但大师却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按照大师的说发我,他不清楚北方蜥蜴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他很清楚南方蜥蜴人是多么光荣而伟大的种族。除了秩序长子泰坦,蜥蜴人是比精灵与矮人还要古老的受造物,按照大师从过去遗迹和蜥蜴人那边的石板获得的知识,蜥蜴人并非是随着这个世界一同被创造出来的种族。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种族,无论是人类,精灵,半身人,哥布林,魔兽或者是豺狼人,他们都是诸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才塑造出的。   唯有三个是意外。   泰坦和恶魔,是诸神最早的造物,泰坦是秩序诸神的侍从和意志传播者,恶魔是混沌诸神最早地实验品和宠儿。   还有蜥蜴人,他们是由命运之神单独塑造的,早在世界诞生前就存在的秩序仆从。   也正是因此,大师才对北方蜥蜴人的信仰感到怀疑,因为按照南方蜥蜴人的史诗神话,蜥蜴人并非是古龙的子孙,相反,是诸神按照蜥蜴人的样子塑造了龙族。   大师不清楚这些神话是否真实,但是他和灰烬这么说过。   “我不清楚这些记载是否是真相,但我很清楚的是,蜥蜴人们从来不会说谎。”   灰烬没有见过蜥蜴人,他倒是干掉过一些结晶蜥蜴,也宰过几条龙和不少龙人,但是这些蜥蜴人……   灰烬再次看了看高大健硕的白蜥,看了看他那爬行动物一般的竖瞳,然后点了点头。   算是一个好战士吧……灰烬并不是特别在乎蜥蜴人这个种族的起源,只要实际上值得信赖,就算他是神当场捏的又如何?灰烬不是个太在乎仪式的人,只要结果实现的够好,也就足够了。 4-2 夜魇军团   “你好。”灰烬姑且点了点头。   白蜥抬起了头,然后将视线投向了灰烬的其他队友,冷血动物的天性使得他的面部活动非常难以被其他种族的人察觉,但姑且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对他们加以审视。   然后,他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了灰烬。   “请跟我来,秩序天选者。”白蜥转过身,开始朝着雨林深处走去“星辰祭祀正等着你们。”   虽然在沙漠与雨林相交接地地方,自然植被就已经逐渐出现了,但是等到正式踏入雨林之后,这种与之前环境所形成的鲜明对比就越发显得突出起来了。   高大的巨树构筑成了浓密的天幕,厚厚的树冠将太阳都遮住,只剩下几道交接处还能漏出阳光。   灰烬他们跟在白蜥的后面穿过雨林,他们走过了红树林区,穿过了大沼泽地,爬过了山脉,也穿过了原始猎手的聚集地,南方雨林的宽阔远远超出了灰烬的认知,至少他们这样除了夜间修整一下外已经这样前进了几乎一个月,却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雨林中心的城市,而白蜥似乎也没有想到要和他的同路人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终点。   而最了解他的大师,也同样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蜥蜴人的城市,倒是零零散散地遇到了不少蜥蜴人的聚落,既有小型的史坚克与变色龙的小巢穴,也有路过的梭罗士组成的巡逻队。   握着夸塔特克,长矛和盾牌的梭罗士看到白蜥都恭敬地垂下脑袋立于道路两侧,而史坚克与变色龙们则会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白蜥与他身后的热血种。   每当这种时候,灰烬就会偏过头看向他们,然后这些吵吵闹闹的小蜥蜴就会立刻停止议论,接着乖乖闭上嘴巴垂头行礼。   灰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这样,他们由走了大约一周,一路上大家都很少说话,似乎没有人有闲聊的习惯,灰烬除了赶路外也就是训练男孩,出于锻炼的原因,灰烬把生命涌动教给了男孩,然后,他让男孩背着达龙牙,就这样一直跟着赶路。   当然,出于客观考虑,灰烬给男孩带上了绿花戒指,宠爱戒指和哈维尔戒指,来避免男孩累倒。   虽说如此,毕竟男孩还只是小孩,虽然恢复体力的戒指效果出众,但男孩依然好几次累到口吐白沫,于是灰烬就给男孩上个治愈眼泪,喂他点绿花草,然后把他拉起来继续赶路。   虽然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战斗,但是在这段赶路的时间里,男孩的耐力确实比以前好多了,就连雷枪也可以多使用一次了。   虽然依然细的和牙签似的。   而现在,白蜥突然停下了步子,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转过头看向了灰烬一行人。   “我们到了。”   白蜥往前踏了一步,张开手掌,将手贴在了地面上的青色巨岩,伴随着一阵淡淡的亮光,前方的山石突然一阵颤动,接着,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条长长的道路,直接通向山的另一边。   “请您先走。”白蜥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作为秩序天选者,您的资格在我之上。”   灰烬没有推辞。   +   星辰祭祀闭着眼睛,但是他并非没有全然无所知觉,其实正好相反。   他看的很清楚。   命运之主的北斗星在天穹之上闪烁,而秩序诸神的星辰已经为蜥蜴人指引了道路。   第十名勇者,宿命棋盘外的勇者,也是秩序最后的奠基者。   服从与秩序乃是蜥蜴人的一切,蜥蜴人乃是秩序的次子,亘古的看护者,虽然有同胞遗忘了过去的荣耀,但是只要祭祀们还在,星光与命运的传承就不会断绝。   而且,战争也快到最后的时刻了。   祭祀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脚下的水池,象征世界的图画之中,北极的端点如同空洞一般一团漆黑,不断将碧蓝的池水吸入其中,而原本有着完整束缚的南极端点,现在也在摇摇欲坠。   “这一届的魔王……原来如此吗……”祭祀直直地盯着池水,抬起了自己白金义肢,点在了池子之上,搅动起了池水,最后汇成了一个漩涡。   祭祀再次闭上了眼睛。   祭祀超然的视线穿过了漩涡,命运的支流在他的脑海中汇聚奔腾,过往与未来的片段跳出了时间与空间的局限,星辰照耀之下,时间的砂砾缓缓从他脚边流过。   他看到深渊的底部。   一个狂怒的,无所拘束的存在正在疯狂暴走着,带给他周围的一切以毁灭。   只是这远远的感知,祭祀就立刻看到了他的真相。   魔王。   祭祀并非第一次见识魔王,即使不是他所亲眼所见,这些混沌霸主的灵魂他也早在漩涡支流之中数次窥见。   但这个魔王不同。   如果以前的魔王尚且能看到理性,那么眼前的魔王,简单而言,就是混乱的具现。   漆黑的阴影与沸腾到使空气扭曲的烈焰缠绕在他身上,疯狂的魔王狂躁地发出超出语言理解的怒吼,虽然被称为魔王,但是它的身上却被赤红的铁链与恶毒的咒语所层层束缚,只是这远远地窥视,祭祀就能发现那乃是深渊恶魔最得意的手笔,恶魔之中最强大的领主们联手为这毁灭的化身加冕,却又不约而同地联手将他束缚于混乱之中唯恐他现身。   作为秩序的先民,祭祀的目光很快就发现了狂躁生物的本质,就算是混沌长子的恶魔,也绝无这个魔王一般彻底混乱狂躁,如果不是那些束缚,魔王连自己的具体形态都会处在不断地自我泯灭之中,更别说领导与指挥的基本智慧,就连最最残忍的野兽都要比他有知性的多。   祭祀立刻就明白了,魔王不过是个幌子。它是混沌魔军的欺骗,也是一个天大的陷阱。而世人却无一看破,只当此次魔王军乃是魔王一手领导。   这是个谎言。   这次的魔王军,绝对不再是魔王军了。   它是真正的魔军,是深渊的全面入侵,混沌神恐怕已经认识到了一点,只要混沌的潮汐依然有人领导,秩序诸神就总能寻的勇者将它击败,这是定则。   但是当魔王不过是个骗局呢?   当这一次的入侵,不再是魔王的贪婪,而是整个深渊的涌动和呼啸呢?   恶魔是混沌的具象,那么,越回归这个概念,他们也就越强。   那么……祭祀意识到了,这一切背后的阴谋。   与以往不一样,这一次的魔王入侵,恐怕在魔王被击败后,才会真正地拉开序幕。   不再是某个魔王组织的征伐,不再是单纯的欲望。   到来的将是彻底的毁灭之潮,不到一方粉身碎骨,绝对不会停止的潮涌。   祭祀猛地对上魔王扭曲的视线,混沌的狂乱一下子将星辰祭祀击退出去,原本立于池边的祭祀猛地倒退几步,身上裂出数道伤口,但是他却睁开了眼睛。   还有机会。   星辰祭祀盯着沸腾的水池,和混浊的漩涡,意识到,就像这一次魔王的异常一般。   这一次的勇者,这异常的超出命运的天选者,恐怕才是这一切的关键。   不单单是击败魔王。   而是扼杀混沌。 4-3 天辉军团   隧道本身很黑暗,但是在隧道内的墙壁上,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银蓝色光芒,如同人造的群星一般照亮了道路。   山石本身就蕴含着特殊的矿物,而这也是蜥蜴人能够对山岩整体进行加工的原因,即使是在细节上,蜥蜴人也会始终注意用哪怕是最简朴的方式表达自己对星辰的崇拜。   在隧道的尽头,一道长长的瀑布横跨在隧道的洞口上,随着灰烬的靠近,瀑布都,中间逐渐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灰烬走了过去。   而壮阔的城市,就展现在灰烬眼前。   那是如同亚诺尔隆德一般宏伟的神之居城。   虽然整体风格上不是像亚诺尔隆德一般如同被阳光眷顾样带着壮阔的美感,但是高大宏伟的金字塔和镶嵌着天青石的巨石塔楼却同样带着壮丽的威严,在城市的正中央,高耸的巨型金字塔直指向天空,而他周围宽阔的大道之上则陈列着纪念碑和巨型石碑,在金字塔前的广场上,巨型日冕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指示着方位。   城市中与人类城市或者矮人城市最大的不同是,一切都井然有序到了极点。蜥蜴人们沿着大道行进着,而在大道两处,森然的卫兵正手持武器看守着,巍然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灰烬踏入了城市的下一秒,所有的蜥蜴人都抬起头看向了灰烬。   在灰烬眼中至少能有十万蜥蜴人,他们爬行动物的竖瞳斗看向了蜥蜴人,无数金黄的瞳孔都注视着灰烬,然后,他们看到了灰烬背后的白蜥。   “点燃您的火焰吧,秩序天选者,你有这份荣耀。”   灰烬点了点头,接着,火星从他盔甲内四溅而出,整个人如同缓慢燃烧着的火炬一般,照亮了周围。   接着,整个蜥蜴人的城市都单膝下跪,冲着灰烬低下了脑袋。   “他们并非是为了您的身份而跪拜,天选者。他们跪拜,乃是因为你的所为,已经您未来的所为。”   高大的白蜥走到了灰烬旁边,他的身躯在火焰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   “我的子民们信仰着命运,虽然命运本身难以揣测,但是在激流之中总是有着规律。你是来寻求讨伐魔王的意见的,我的想法应该没错吧。”   “确实如此”跟在灰烬后面的骑士也被这蜥蜴人的宏伟城市震惊了,但是意志坚定的圣战军典范骑士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骑士的长戟被挂在背后,同样的还有他的盾牌。而他的长剑则挂在腰间。   似乎意识到灰烬不善于言辞,骑士接过了话题,并用标准的通用语回复了白蜥“我们为了消灭魔王而来。”   “我只是一名战士,作为战士我没有办法给你们任何提示。”白蜥摇了摇头“跟我来吧,只有星辰祭祀才能给你们指引。”   “等等,白蜥。”大师忽然出声“星辰祭祀是不是在那个最高的天青金字塔的顶端神殿里?”   “是的。”白蜥疑惑地摆了一下脑袋。   “但我的奥术告诉我……”大师手中亮起了银色的符文“那里现在根本什么人也没有。”   +   南方的封印现在还能运行,但是它已经密布着裂缝和错误了。   这是不能被允许的,封印是命运之神的伟大计划的一环,一旦混沌破开南方的封印,整个混沌潮汐都将涌入现实世界。   自从见证了魔王的真相后,星辰祭祀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坐视不管了。   他已经和自己的同僚们传送了信息,星光会将他的信息带到。   而他自己另有其他事情要做。   封印之地位于南极,因为溢出的灼热能量,南极点并不像北极那样冰封千里,而是如同被烈焰灼烧过的红色荒原,从这点来说,南极点和混沌的本位面有着很高的相似程度。   借助神庙顶端的传送矩阵,星辰祭祀带领着他自己的永世卫队来到了这里,即使是强壮顽强的蜥蜴人,暴露在这种混沌废土之中也是极端危险的。   但现在不是考虑危险的时候了。   就算击倒魔王,如果南方的封印破碎,北方的缺口也会一并扩大,到那时即使有着勇者,安逸过久的凡间种族也绝无招架之力。因此必须想办法为这个世界动员起来争取时间。   星辰祭祀打量着周围,他从星光中招来护罩将他和自己的卫队与周围恶劣的环境隔离开来,永世守卫们握着自己的权杖和盾牌,机警地注视着周围。   就快到了……   然后,祭祀猛地停住了步子。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在祭祀的神赐视觉中,南斗星正闪烁着刺目如同鲜血一般的红光,如同针扎一般在祭祀的眼中亮起。   这是司掌死亡与轮回的星辰,而现在它正发出光芒。   “冲锋!战斗!为了捍卫神圣秩序!”祭祀高声喊到,爬行动物的腔调嘶嘶作响,接着,几乎伴随着祭祀的话音落地,次元的裂口猛地撕开了现实的屏障,上百名炼魔和蛮魔就从裂口中冲了出来涌向了祭祀。   这是个陷阱。   祭祀想到,同时握住了自己的白金义肢。   但封印必须被修复。   生命的意义全然在于服务,苦难与死亡并不可怖,无法完成使命才是最大的亵渎。   伟大的秩序高于一切,而为了这个计划,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祭祀高高举起自己的权杖,用着蜥蜴人自己的上古语言,向着秩序众神与命运之主献上自己的祈祷。   星辰祭祀的奇迹与人类或其他种族的奇迹全然不同,礼赞星辰的仪式漫长而冗杂,而永世守卫们手握权杖围绕着祭祀,他们狂暴地击倒向着他们冲来的恶魔,用权杖将他们开膛破肚,几个永世守卫已经被蛮魔击碎了盔甲,然后被炼魔和绞魔缠绕着撕碎,但其他守卫依然伫立在阵线两侧不为所动,似乎同伴的死亡对他们毫无意义。   他们的使命就在于为祭祀争取时间,保护与守护祭祀就是永世守卫全部的存在意义。   而他们确实做到了。   祭祀高高举起权杖,天空中划出一道痕迹,接着,一发湛蓝的彗星划破天空,在他照耀之下,恶魔纷纷消散,祭祀引导着这耀眼的天罚,直至它笔直地落在混沌裂隙之上,剧烈的爆炸泯灭了其他涌出来的恶魔,然后,秩序的碎片就将裂隙平息。   “继续前进。”祭祀冷酷地下令,这绝对不是结束。   他的时间不多了。 上架感言   新读者们,老读者们,大家好。   这本书能这么火,在写之前是万万没想到的(撇了一眼战锤坑的成绩)。不过本书中也添加了很浓厚的战锤元素,算是对老读者的补偿吧。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感谢将近万位收藏的朋友。   ha*ve a nice day 4-4 玩不了了!   真实在这个新的勇者加入游戏后很愤怒。   这种不讲道理的强大完全破坏了他地所有设定,无所在乎,没有情感的单一而纯粹的压倒性强大,这完全地破坏了真实设计的所有剧本,很快真实就发现,无论他再怎么设计,面对这个未曾听闻的勇者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是海洋阻挡了他,他就会将海切开;如果是山阻挡了他,他就会将山踏平;没有什么东西能动摇他,也没有什么能阻碍他,这个新的棋子不是不受控制那么简单,他在靠一己之力摧毁整个棋盘。   真实很生气,因为他设计的恶意或者其他任何埋伏都没有意义,他针对勇者的布置也几乎毫无作用。   剧本已经没救了。   所以……真实废弃了剧本。   就让幻想继续抱着单纯的梦想玩下去吧,真实决定换一个新的剧本,这一次,他要以整个世界为完整背景。   不再是勇者对魔王,因为无论他们怎么塑造,魔王都不可能战胜灰烬。   那么,是时候了。   玩乐的时间结束了。   该拉开战争的序幕了。   天灾,毁灭,不定量,混沌,未知……一个个象征混乱概念的神出现在了真实面前,他们的手中握着他们各自的棋子。   这场游戏下的太久了,而且一直按照规则下实在太没意思了。   真实这么说到,混乱诸神纷纷点头,他们早已被这个游戏耗光了耐心。   撕掉这愚蠢的规则,开始真正的厮杀吧,毕竟唯有无差别的,充满憎恨和残酷的,抛弃一切希望和“幻想”的无情战争,这才是唯一的“真实”啊!   真实的话音落下,接着,重重地在剧本上落下了一笔。   规则破碎了。   久远战争,开始了。   深渊深处的扭曲角落,坐落着一座幽深而曲折的迷宫,如果愚蠢的外来者误入其中,就算侥幸能够走出,最终当他来到迷宫的尽头,那一切皆颠倒错乱的错乱嫡量之堡垒,他也会彻底丧失理智。   这里是深渊之中最神秘的恶魔居住之地。   这里是真实的眷族,真相编撰者和谎言篡改者的居所,不同于他们那些如同燃烧岩浆一般的同族,篡改者类似一团团不定型的气团,被勉强地束缚在一起,而编撰者则类似一块悬浮在空中的水晶,他们体内闪烁的光芒是来自真实的记录。   他们是这游戏的幕后人员,与真实一起,他们负责修改世界的剧本,并且尝试一切手段来打消别人对剧情的窥视。   而现在,他们正在忙于一个全新的项目,他象征世界旧剧本的废弃。   以及新剧本的开启。   原本的魔王被他们捕获和废弃了,这个本来已经被编写好经历的存在被篡改者们无情地吞噬篡改,再由编撰者重新塑造成了彻底的混乱具象。   这一切都只是深渊入侵的假象,混沌这一次不再是玩闹般的潮汐了,它要成为吞噬一切的海啸和末日。   真实的仆从们不在乎世界的未来和前景,他们只是服从于真实的忠实服务者,既然真实需要这个世界重新洗牌,颠倒重来。   那就这么办吧。   篡改者变化无常,他们的诡计与阴谋一如他们没有定型的身躯,每一刻都有无数理念在他们体内流淌和被塑造,虚假可以成为真实,谎言可以成为真相,善意可以变成最深沉的诅咒,勇者战胜魔王,却可能死于最可笑的意外,篡改者们书写着最荒诞也最残酷的人间画卷。   编撰者心如铁石,他忠实地记录所有的惨剧和不幸,从来不为某个个体额外给予任何关照,脆弱和软弱在他们笔下暴露无疑,而他们自己却和他们的外表一般只是闪烁的无机构成,残忍的毁灭一旦到来就无法避免,哪怕拼尽全力,该毁灭的时候就会毁灭,该遭受厄运就会遭受厄运,没有同情与关怀。   他们是真实最完美的手下。   而现在,他们开始刻画那个徒劳奋斗的命运追随者最后的命运。   一如他们按照真实的想法刻画那些不幸的人的结局一样。   虚假的迷雾自篡改者虚实不定的气态身体中溢出,环绕着被他们修改的剧本,而撰写者则沉稳有力地将这些编写成了既定的事实。   南方的封印必定会破碎,这不是一个蜥蜴人星辰祭祀所能做到的事情,就算他拼命,但他做的照样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不是拼命就能成功的。   与他们的神不一样,篡改者和编撰者没有什么情感,他们对世人的恶意乃是源自于他们造主的命令,而他们不过是工具。   但也正因此,工具才带着工具特有的残酷无情。   他们蔑视挣扎与奋斗,对悲剧和灾难没有同情,他们不因伟大的抗争而动容,同样也不会以凡人的痛苦为快乐。   他们只是用着逻辑来编写着冷酷的剧本罢了。   蜥蜴人的星辰祭祀或许很强,在凡人之中称之为黄金级别的战斗力也无不可。   但是袭击他的人更多。   编撰者们编写着剧本,深渊之中的军势任他们随意取用,只要有所需求,别说炼魔蛮魔,哪怕深渊领主又能如何。一体两面的真实,既是真实又是虚假,踩在秩序与混沌的交界线之上,他的选民虽然没有感情,更不会骄傲,但他们的笔触却可以判定生死。   更多的恶魔被准备好了,混沌的裂隙随时准备打开,即使星辰祭祀乃命运之神的神选,这一切也无法改变。   现在,是时候落子了。   突然,一阵阵混乱袭来,打断了撰写者和篡改者的工作,就在他们安排过恶魔的袭击后,他们突然发现他们不再对这个篇章具有哪怕一丝的束缚能力,一个尝试继续编写的撰写者突然如同烧着了一般,他的水晶身体由内置外放出强光,然后不堪重负地炸成碎片。   真实的仆从们短暂地沉默了,这突然的变化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计。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4-5 来临之潮   星辰祭祀忽视了所有的苦难,依然执着地下达着前进的命令,他的卫士半数已经阵亡,其中相当一部分死无全尸,另一半也是个个挂彩,就连星辰祭祀自己,他的胸口也多了三道灼烧的爪印——那是一个蛮魔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但这没什么。   祭祀不在乎卫士的伤亡和自己的伤残,而卫士们更是以牺牲为天职。或许其他种族以为这是蜥蜴人冷酷无情,却不知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以其为生,因其而死。   但是现在看来,这职责似乎无法完成了。   通往封印神殿的道路已经断绝了,毁灭的裂隙撕开了现世的阻隔,这次不单单是恶魔,就连巢魔也从深渊深处现世。   不单单如此。   似乎封印的力量已经脆弱到无法阻隔深渊的溢出一般,星光的力量也衰退了。原本闪烁的秩序星辰哪怕祭祀拼尽全力看向天空,也没有办法看到闪烁着的秩序群星,祭祀甚至就连预示死亡的南斗也无法看见了。   他被切断了和秩序的连接。   他看不见命运之主的引导了。   星辰祭祀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恐惧与哀叹,不会质疑与恐惧是他被塑造而来的天性,他不会软弱到认为这是命运之神抛弃了他,就算真的如此,那也是天命使然。   但他依然有任务要完成,哪怕他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星辰祭祀没有再传达任何命令,因为已经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永世守卫门在誓死战斗着,他们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祭祀不会浪费这些时间。   如果正常的手段没有办法连接到命运之主,那么,就用超常的手段吧。   “群星啊,接纳我的献祭。”祭祀用着古老蜥蜴人的语言说到,他举起仪式性的权杖,将权杖顶部锐利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然后,猛地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血液从祭祀的胸口顺着权杖流出,按照祭祀预先绘制好的痕迹流淌着,在这短暂的一瞬间,祭祀再次感受到了星辰。   他向着同僚发出了最后的讯息,封印已然崩坏,蜥蜴人必须立刻行动,在其彻底毁灭前再次将它锁住。   而他自己将在这用生命进行最后的拖延。   光芒顺着权杖在星辰祭祀的胸口闪烁着,在他周围,永世守卫们一个个倒下,他们被数十倍于他们的恶魔压倒撕碎,但是哪怕失去生命他们依然在下意识地挥舞着手中着武器,被切断气管的喉咙依然在发出嘶哑的怒吼,直到最后一名永世守卫无力地倒在次恶魔的潮水中。   最终,只剩下了星辰祭祀一名蜥蜴人,永世守卫兑现了他们的职责。   现在轮到祭祀自己了。   祭祀看着冲了上来的恶魔,既没有表现出恐惧,也没有表现出轻蔑。   他只是按住胸口的权杖,直到整个权杖的一半都从他的背后岔出。   大量的血液从祭祀身上涌出,但血液暴露在空气中没多长时间就带着淡淡的荧光最终消失。   一层闪着微光的迷雾包围着祭祀,头两个冲上去的恶魔刚走了一步全身就如同灼烧一般滋滋作响,这些天生对高温有着非比寻常耐受力的邪恶生物,在此刻却如同掉到油锅里的水滴一般剧烈沸腾起来,并化成一缕青烟。   在这微光迷雾的正中,星辰祭祀的身躯从四肢和尾巴开始,逐渐变成了最为纯粹的天青石,这超常识的转变是如此的迅速和不可逆,以至于很快大量失血的星辰祭祀就只剩下了脑袋还维持肉体。   银色的晨光在祭祀脚下的仪式阵上闪烁着,祭祀献祭了自己来为封印注入力量,但这份力量比之于庞大的混沌几乎是杯水车薪,哪怕是借助于封印阵本身,他恐怕也只能坚持不到十天。   但这已经够了。   祭祀睁大眼睛注视着封印的方向,直到自己的身躯完全化为石块。   虽然很遗憾,但是他的使命只能走到这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蜥蜴人的生存方式本身就是如此,个体的得失在他们的脑海中几乎不存在,即使是群落乃至种族,为了伟大计划而牺牲也无所不可。   对敌人冷酷,对自己同样冷酷,一切皆为守护这众神塑造的世界,以及命运之主的计划,在这意志地指导下,他们冷漠地直面死亡,也冷漠地带来杀戮。   而现在,祭祀临死前的通讯,也终于传递了回去。   “祭祀为秩序献身了。”白蜥站在水池前,看着那淡淡的带着红色的痕迹,然后这么说到,他的语气听不出悲伤,也听不出愤怒,似乎只是在淡漠地重复这么一个事实。   但实际上他已经为祭祀服务了两个世纪了,但责任感和义务完全压过了白蜥其他淡淡的情感,而让他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其他方面。   “抱歉,秩序天选者,以及我的老友。在群星之城的祭祀团选出新的星辰祭祀长并派来前,你们恐怕是得不到更多有关魔王的启示了……不,等等……”白蜥这么说着,再次看向了水池,惊讶地(表达出这种感情对于蜥蜴人来说很困难)发现池水开始再次运转起来,作为古血领主的白蜥对于解读星象有着一定的能力,这是他的职责所要求的,而现在,他就看懂了这祭祀临死前传递出的信息。   “南方封印即将破开,混沌的潮涌已经到来。”白蜥读完了第一句,然后沉默了一下“魔王乃是混沌的傀儡,这一次凡世所面临的是来自深渊的死战。”   听到这话,所有人全部沉默。   勇者乃是为击败魔王而诞生的。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当击败魔王也毫无意义的时候呢?   如果是通常的勇者,恐怕他也就失去存在价值了吧。   如果灰烬也是通常勇者的话。+++++++++++++++++++++++++++++++++++++++++++++++++++++++++++++++++++++++ 4-6 去南方   但很明显,灰烬的力量和通常意义上的勇者完全不同。   他那磅礴浩瀚的力量,与诸神没有关系,那是灰烬通过无尽杀戮所积累而来的灵魂重量。   灰烬自己,也不是正常的勇者。   这不是正好吗,非正常的勇者,自然对抗非正常的魔王。   “不单单是这么简单……”白蜥摇了摇头“魔王是要击倒,但是这一次的战争,击倒魔王才只是开始。”   “但哪怕知道这是陷阱,我们也要击败魔王?”   “是的,祭祀最后传来的信息,魔王现在是深渊的核心,就算我们放着不管,他地存在就会让深渊不断扩张,击败魔王会释放他的力量到深渊之中,从而一口气让混沌之潮大规模涌出……但如果放着不管,魔军就会不断扩张壮大,那时候等到它再爆发,凡世绝对没有任何机会。”   “也就是,要么击杀魔王,促使深渊里的魔军直接接着积攒的混沌能量进行入侵,或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混沌却因此不断壮大,最后庞大到没人能够阻挡?好吧,长痛不如短痛,我懂你什么意思了。”大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代表祭祀向你们表示道歉,他已经为了秩序的使命献身了,但是他依然请求您前去帮助蜥蜴人再次完成对南方深渊之门的封印,否则一旦混沌在魔王被击败前就爆发,我们将失去所有的机会。”   临时改变计划,这倒不算啥,计划随时可以更改,只要目的没有变化就好。   灰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一个声音却在灰烬的耳边响起。   “火与暗之王,您最好多加注意此处的深渊。”   灰烬愣了一下,垂下头看了看胸膛,他很确信,那声音来自于他的火焰之中。   “是我,曾与您所言的学者,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   “我,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人,或者神,能与初火同在。”灰烬在脑海中一字一顿地说到“你到底,是谁?”   “吾乃原罪学者,了解人性之暗之人,穷尽世间智慧之人,曾妄图打破命运之锁链却最终失败之人,如今吾之存在,吾之身,并非吾之期望,此乃无奈之选。吾并非您同时代之神话存在,吾乃是人类之时代的居民。吾曾以此问问询人类之王,但最终他们代代仍选择传承火焰。吾从未料及,最初选择火焰的人类,最终也选择了熄灭火焰。您乃是我所穷尽一切智慧也未能企及之人。火与暗的王者啊,吾,原罪贤者,如今与初火同在之存在,向您献上我的忠诚。”   灰烬沉默了一会。   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次碰到了来自火之时代的人,虽然灰烬自己不认识他,但他却似乎很了解灰烬,并且与初火同在一起。   至少,目前灰烬不觉得自己身上的初火已经失却了曾经的意义而需要熄灭。至于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似乎也不再渴求与需要火焰……除了那个奇怪的豺狼人。   所以,即使是灰烬干枯的内心,听到这熟悉的神神叨叨的预言,灰烬却反而产生了一种怀念的感觉。   而且话说回来,灰烬自己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争取的。火焰吗?其他人或许会,但这自称学者之人,他本身就是与火焰同在之存在,如果他渴望火焰,难道还会有比他距离火焰更近的人嘛?   所以灰烬相信了他。   至少在他明确与自己为敌前是如此。   “你说,这边的深渊,很奇怪?”灰烬没有公开回答原罪学者的问题,而是选择问出自己的问题来默认他的效忠。   “您的问题会得到解答。”原罪贤者的声音从火中传来“您已经非常熟悉了火之时代的深渊,是否如吾所言?毕竟,马鲁斯正是被您所击碎。”   灰烬点了点头,人性黑暗的深渊他早已熟悉,更别说他已经数次与它为敌。   “此地之深渊,虽然与我们所见的深渊不同,但是其中同样潜藏着世界的负面,那是这个世界每个生命自然特性另一面的汇聚。而且不单单如此,他甚至与您所知的,老魔女沟通创造之混沌同样有着潜在联系。我不清楚是何等存在将这两者之概念扭曲篡夺并加以融合,但是它绝对足够疯狂,而又才华横溢。”   “恩,然后。”   “然后,就我的观察,那个你们所谓魔王的存在,以前的我不太清楚,但现在这个魔王,我想换一个表述,您可能更加熟悉。”   原罪学者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似乎发出了嗤笑。   “那是最初王者中,那位焚烧世界的老魔女最终化为之物,您相比也讨伐过,它名为,混沌苗床。而且不止如此,混沌苗床自己无比脆弱,但是这个魔王,确是足以与古龙媲美……不,甚至还要更加强大的生物,他每存在一刻,他自己和整个深渊也就会因他而强大。因为纯粹而强大,多么精妙完善地设计!”   灰烬听着贤者的话,不知怎的,感觉到来一股有些歇斯底里的狂热,但很快,这份情绪就被原罪贤者再次克制住并收了回去。   “总之,吾不会劝阻您去做出何等选择,您乃是超出这世间一切之真理的存在,吾相信您必然会做出唯一的,正确的选择。但如果你打算对抗深渊,您最好越快越好,灾难从来不会沉默地等待被解答,它们总会去自己走来。”   原罪贤者似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接着,伴随着火星而消逝。   灰烬抬起头,发现刚才的一瞬,时间已然再次从凝固中恢复并开始流淌。   没有人注意到灰烬刚刚和贤者的对话,似乎刚刚一切都被原罪贤者停滞住了。   那么……灰烬立刻做出了决定。   “我们,该怎么,去南方传送门?”灰烬直接提出了问题。   白蜥转过头,用它爬行动物地竖瞳注视着灰烬,然后又转过头看向了水池。   “我想,占卜池或许能给出我们答案。” 4-7 传送   占卜池的池水正反常地沸腾着,原本对应着世界与星辰的池水,现在却变得一片漆黑,一个扭曲的漩涡在池水正中翻滚着,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妙的存在。   “占卜池被污染了,混沌的力量扭曲了秩序,而池水正是对这一过程的反映,事情正变得越来越糟糕,或许还会更加糟糕。”白蜥绕着池水说到“但它也反映出一些端倪,虽然我并不是祭祀,但是作为古血,我也接受过使用占卜池的训练。”   “等等,这么说的话,这个池子……”大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把头抬了起来。   “是的。”白蜥确认般地说到“这里连接着地脉能量网。”   白蜥蹲了下来,接着跃向了水池中央,溅起了一阵相当大的水花,接着,他无视了旋转着的漩涡,一步步走到了漩涡的中央,任凭黑色的流水在他周身流淌,就这样将自己的神赐钉头锤高高举起,然后插入了水池正中。   接着,银蓝色的光芒就从白蜥的钉头锤顶端闪烁了起来,笔直地刺开漆黑的池水,插入了占卜池底部。   原本咆哮的池水突然间就被平息了一般逐渐安静了下来,星象的纹路再次浮现在池底,诸天之上象征秩序众神的星辰一颗颗出现,而最为明亮的北斗,在蜥蜴人神话中象征着那主宰蜥蜴人存在一切价值的命运之星,在池塘上方的天花板上浮现,并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在白蜥的脚下,一张地图逐渐展开,从北方的无尽冰雪,一直到最南端的混沌废土,世界的图像在蜥蜴人的理解中被展开,原本咆哮的漩涡逐渐收敛,并分成两段,分别停留在南极与北极上。   “果然。”白蜥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这里有直接通向封印之地的传送门,而且刚刚使用过。”   “等等,你能直接激活他吗?”大师提出了疑问“我记得……”   “没错,我不能。”白蜥回答了大师的疑问“虽然很抱歉,但是我的阶层不被允许使用传送阵,我也没有接受过相关的教导与训练,但是我能够通知其他城市的祭祀,他们能够使用传送门将我们送过去。”   “是的,古血白蜥。”接着,就在占卜池上,空间突然扭曲了一般,一道闪烁着电芒的通路突然打开,接着,一个坐在悬浮的石盘之上的史坚克就从通路中出现“我带来了信息。”   “先知。”白蜥在池水中单膝跪下,水淹没了他的腰间,使得白蜥半个身子都处在了池水之中。   大师拉着灰烬,然后垂下身子和灰烬一起行了鞠躬礼,其余人也同样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骑乘于悬空石板之上的史坚克祭祀,全世界只有一名。   那就是命运之神的先知。   虽然矮小而苍老,但却据说是从第一个人人类国度诞生前就一直指引着蜥蜴人种族的先兆预示者,据说是他寻找并启示了第一名勇者——那名被称呼为罚罪者,也是骑士之道的开创者的伟大骑士——,也是他指导修建了约束混沌的封印。   唯有一人可以称呼为先知,这是世间所有秩序种族的共识。   “您好,秩序天选者,火的背负者。”先知似乎对其他人都不以为意,而是直接看向了灰烬。   他似乎刚刚从睡眠中苏醒,他的皮肤因为苍老而显得缺乏水分,鳞片脱落,外表干枯以至于看上去就像蜷缩在石板之上的干尸,费力睁开的眼睛中只剩下眼白,整个瞳孔都似乎消散了光芒一般迷茫地看着远方,先知的声音同他的外表一般干枯,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响起。   但是这声音却紧紧地抓住了每一个听众的心理,灰烬听着这声音,不知怎么想起了些熟悉的老朋友。   “您并非秩序众子的造物,但您确是它最后的希望,和最有力的守护者。虽然我知道您有很多疑惑,但当务之急是尽快重新封印南方的混沌传送门”干瘪的先知这么说到,语气中带着疲惫和沧桑,但却又有一种看透世间的透彻:“请站到古血白蜥旁边,由我为你们打开通路。”   队伍中的众人纷纷走下了池子,在占卜池中行走着,来到了白蜥旁边,只有骑士似乎在犹豫着,没有立刻走下池子。   “先等等。”骑士突然出声说到:“我的伙伴也能过去吗?”   先知转过头看向骑士。   “很抱歉,地行龙实在太过庞大了,它超出了传送阵的负荷。”先知眨了眨眼睛,苍白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焦距。   骑士叹了口气,也走下了池子。   随着所有人都走到了池子正中,先知眨了眨眼睛,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指向天空,用古代蜥蜴人语吟唱了一段祷告。   接着,占卜池的池底的光芒逐渐汇聚在一起,在空中打开了一道裂隙。   接着,裂隙周围浮现出一道光圈,罩着裂隙缓缓下沉,将灰烬一行人罩住,接着合拢。   池底已经没有灰烬他们的身影了。   先知眨了眨眼睛,看着再次涌动起的占卜池,颤巍巍地将手伸到背后。   “请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先知大人。”一个更为粗壮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先知插在背后的法杖,将它递到了先知手中:“您的存在就是命运之主的期盼,请不要再勉强了。”   头上带着三角龙盔,握着盾牌和权杖的亘古看守者从阴影中浮现,守护在先知身旁。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先知说着,他的声音飘渺而又空虚,如同将死的幽灵一般,又如同即将消逝的火烛“命运之主早已为我明示了我的命运,我不会在那之前回归群星之中,也不会活过那个点。但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载着先知的石板缓缓下降,落在了池子上,先知抖抖霍霍地将法杖点在了池水中,一瞬间,池水尽数消失,耀眼的光芒呼应着天花板上的北斗星。   “这全都是为了秩序和世界的存续。” 4-8 噬魔之王   深渊的最深层,那混沌无序之地,即使是一般的恶魔都不敢前来此处,只因为这里无序的原始混乱能量会扯碎他们具现的思维和存在,将他们重新撕碎成原始的混乱能量——基本就是杀死他们。只有恶魔领主阶层以上的恶魔,才能面对此等无序的风暴依然维持自己的自我。但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冒险长期置身此地,毕竟混乱是没有逻辑的,或许你以为此时你还没有问题,下一刻能量狂风就会骤然加强将你撕碎。   而现在,在这里,束缚着恶魔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王者。   被以魔王称呼的存在,此刻正在无序的狂风中暴走着,虽然这混沌的能量足以撕碎一切具体存在,但对于魔王而言却完全没有意义。   魔王地身躯伴随着风暴不断扭曲变化着,如果不是它身上那由深渊暗铁锻造的诅咒锁链,恐怕他的变化也要更加剧烈。   升腾的烈焰伴随着深沉的暗影相互扭曲,交织成了魔王不定型的躯体,魔王的身躯在锁链中翻滚着,唯有它那形如燃烧的骷髅一般的头颅冲着深渊暗无天日的上层呼啸着。   “魔王大人,贵安。”一个声音在深渊底层接近边缘的位置响起,虽然距离遥远但却异常清晰,一直穿透了层层混沌风暴的阻隔,在魔王耳边响起。   魔王似乎对这一声问候产生了反应,原本作为无序状态而存在的风暴一下子加剧了起来,原本深渊底层就是一个没有空间概念的错乱位面,而因为魔王的狂怒,这一点一下子被再次加剧了。   “您在愤怒吗?啊,也是,毕竟您就是这样的存在吗。放心,我们已经为您找到合适的伙伴了,相信你们两个怪物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给你加点料吧。”   这次,数十道与深渊铁锁链完全不同的亮白色锁链从四周钉穿了魔王的混沌躯壳,如同倒入油锅中的沸水一般剧烈沸腾了起来,魔王咆哮着,并非因为痛苦——魔王没有此等感觉——而纯粹是因为他的毁灭天性被压抑所带来的震怒。   恶魔的背部猛地裂开,原本沸腾的暗影现在化成实质并与混沌风暴融合成了一体,周围的区域一瞬间全都化为无形。   但已经没有人再处在他的影响范围内了。   ++++++++++++++++++++++++++++++++++++++++++++++++++   “南方废土……我上次来这大概还是四个世纪前,看来在荒凉上这里都是没啥变化。”   大师翻开自己的小本子,然后摩挲了一下胡须“不过那个时候也是走传送来的就是了,毕竟只有疯子才会一直走到这边……说起来,也只有疯子才能在这里战斗。”   灰烬倒是没有太听大师的抱怨,毕竟大师年纪太大了,老头子喜欢抱怨这件事情灰烬已经有所体会了,相反,他对于周围的环境更感兴趣。荒凉的大地带着灼热的焚烧气息,有些类似灰烬曾经见识过的废都,但又不是那么相似。   “这些是蜥蜴人的足印。”白蜥蹲下来,盯着地面,弯下腰摸起一把泥土捏了捏,眨了眨眼睛。   “祭祀带着他的卫队也传送到了这里,然后他们朝着封印所在的位置进发了。”白蜥站起身来,从背后拿出钉头锤和永世之盾“他们就死在这条道路之上。”   “是什么杀死了他们?”骑士出声询问。   “不确定。虽然最有可能是恶魔,但魔王军中不光只有恶魔,邪教徒,暗精灵,鼠人,混沌巨魔,混沌妖龙,甚至其他不知名但同样危险的眷属种族都有可能,就因为充满未知,这件事才尤其值得注意。”   “让我检查一下。”大师抬起手,金黄色的符文在他的手上闪烁着,接着导向了不远处的地面“有了,过去看看”   灰烬抬起左手,速射连弩上被上满了弩矢,而臂铠上同样闪烁着电光,而灰烬的右手则握着黑暗剑,既然已经来到了作战区域,那么就得小心防备了,而既然灰烬做出了战斗的预备动作,自然灰烬的队友也是如此。   一行人小心戒备着,走到了大师地符文所导向的地方。   然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苍蓝色的结晶覆盖在坑洞的四周,而坑洞自己则陷入地面达近乎数丈,这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而结合在坑洞外周的那一圈辐射状的爆炸波纹,这看上去更像是陨石撞击所带来的遗迹。   灰烬转过头看向大师,似乎在求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大师则直接拿出小锤子敲下了一块结晶,一只单片眼睛从大师的头盔里延伸出来,并扩散成了一只显微镜,然后大师举着结晶对着天空端详了一下。   “天辉圣晶。”大师给出了答案。“或者直白点说:秩序能量的碎片。”   “招来星辰之怒吗……”大师看着白蜥,挥了挥手中蓝色的结晶矿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该是你们祭祀的手笔吧。”   “没错。你们的牧师适合冒险,他们的神术也是简略而微缩的。但是星辰祭祀的祈祷漫长而复杂,需要别人的保护,但他们的威力却是骇人的……星辰祭祀的力量乃是为战争服务的。这发流星不单单是消灭敌人那么简单,它是将我们世界外游离的秩序能量剥离并召唤而来的天灾,它的另一个意义在于封锁和封印。”白蜥眯起眼睛“这里曾经有一个裂缝,一个直接撕开现实和深渊的裂缝,魔王军正是从这里涌出的。”   “我能感觉到,这里的对抗性力量的冲击。”女神官抬起手,自从她被救下来之后,神官的话也越来越少了,而现在,金色的圣剑正被她握在手中“秩序和混乱在这对撞。”   “我们,继续前进”灰烬抬起左手,金色的光芒汇成细线指向前方“封印就在,前面。” 4-9 堵门   真实的仆从们正急得满头大汗——当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比喻,无论是谎言篡改者还是真相撰写者,他们都和寻常的生物没有哪怕一点相似的地方,更不会出汗。   他们设计的剧本出了很严重的岔子,而这岔子正是在于他们没有料到蜥蜴人作为命运之主的仆从,对于未来支流的洞悉程度——以及他们远超其他凡间种族的行动力。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极限,那个深陷重围,还被隔离了和诸神联系的存在,就这么果断地献祭了自己。   蜥蜴人这个种族对于真实的仆从,就像命运之主对于真实一样,始终都是最让他或者他们烦躁和担忧的对手。   就像真实谱写剧本一样,命运之神不仅仅能够看到世界的剧本,他还经常擅自为剧本写出其他的可能性并将他们用隐喻的方式告知自己的蜥蜴人祭祀们,并经常一次次地让现实火冒三丈。   这事符合秩序吗?或许行为不一定,但是命运神的目的是为了秩序,而他的仆从也都接受这个结果并为之坦然赴死。   多么愚蠢而又讨人厌的种族,真实厌恶他们,因为无论怎样的厄运他们都坦然接受,无论怎样的灾祸对蜥蜴人而言都无法动摇他们的信念,而命运之神更是对他剧本最大的偷窥者和篡改者。   当然,现在最大的篡改者已经不是命运之神了。   因为现在这个最大的篡改者已经登上舞台,并逼迫真实彻底放弃了他已经规划了很长时间的剧本。   甚至因为他,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篡改者的气态身躯内部闪着火花,那是他们无可奈何的表现,他们对灰烬束手无策,想要让他们拿出一个能够蒙骗灰烬的谎言实在太过困难。而编撰者,他们的晶体身躯内闪烁着光芒,那是充满费解和迷惑的闪光。   现在他踏入战场了,来自异界的那个无法预料的存在,那可怕的灰烬。   没有办法也得上,很快真实的仆从们就拿定了主意,唯一能够拖住灰烬的个体就只有魔王,但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失去魔王。   质量不足就数量湊,反正恶魔无穷无尽,虽然南方封印还没破碎,因为那个祭祀的献祭而又被多拖延了一段时间,但是往现实世界释放恶魔还是能做到的,虽然可能没办法大量倾泻杂鱼炮灰来吸引火力……   但至少,深渊领主如果数量上来,应该也是能够起到拖延的作用吧。   +++++++   一只深渊领主从裂隙中钻了出来,他刚刚张开翅膀,发出混沌的咆哮,一发闪烁的雷枪就贯穿了他的胸膛,接着将他扯开,恶魔赤红的眼睛瞪圆,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接着一个带着火花的人影就落到了他身前,一道蓝光闪过,深渊领主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   灰烬看了看恶魔的脑袋,随便一脚将它踢到了一边,而在那里已经堆着不少深渊领主或者其他上层恶魔的脑袋,或者干脆就是破碎的残骸。   “再多坚持一会!”大师在灰烬不远处喊到,他的手上闪着符文的光芒,一道道符文正在大师的指挥下彼此拼合连接起来,秩序的强光开始逐渐填平世界的伤口“很快我们就能通过这里了!”   灰烬点了点头,抬起右手的结晶护符,结晶灵魂枪被灰烬握在手中,对准了缺口扔了进去,粉碎灵魂的禁忌法术毫无疑问地贯穿了下一只勉强挤进来的,连形体都难以维持的巢魔的口器中,接着,结晶灵魂枪就这么在,巢魔那几乎与脑袋一样大的嘴巴中破裂粉碎,连带着将整个巢魔都化为了破碎的结晶碎片。   当杀戮成为一种不断重复的机械行为之后,杀戮对于挥下屠刀的人而言就不再是夺取生命,收割灵魂的过程了。   它就变成了不断的重复,没有什么深刻内涵,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象征意义,只是不断杀戮而已。   而灰烬,他的杀戮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当他一开始在画中世界反复击杀着那些迟缓的,聚成一团的持盾怪开始,灰烬就已经很熟悉这种反复清理怪物的流程了,这个过程在灰烬看来已经是非常熟悉的了。   敌人不断从裂缝里钻出来,怎么杀也杀不光,而灰烬自己则站在裂缝下面等,钻出来一个就杀掉一个,因为他胸膛之中初火的原因,灰烬的精力几乎是无穷的,于是灰烬就换着花样不断虐7杀着这些恶魔,或许这些恶魔按照这个世界凡人的标准来看都是相当可怕的大恶魔,但他们现在却像最不值钱的炮灰一般被填了过来,妄图迟滞乃至消灭灰烬。   结果就被灰烬如同流水线装配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横尸当场。   “好了!”大师喊到,符文法阵在他手中闪烁着,最后化成了立体的矩阵,蓝色的光线发散开来,连接在了裂缝的四周,然后将裂缝缓缓合拢。   又有一只恶魔妄图从裂缝中挤过来,但裂缝合拢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拿反应过来,裂缝就已经消失,而恶魔的上半身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赤红的岩浆从恶魔截断的身体中喷出,恶魔挣扎嘶吼着,但接着,灰烬就用脚踩住了他的头,接着,将猎龙枪剑笔直地钉穿了恶魔的身躯,雷电柱轰鸣着将恶魔炸成了碎片。   “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吧”灰烬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猎杀古龙的神兵“刷怪,蛮无聊的。”“……哦,好的”大师转过头,看着全副武装却最后发现毫无意义的其他队友,摇了摇脑袋“这个裂缝合上了,前面应该就是封印了吧。”   “是的”白蜥点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疑问。   “秩序天选者是一直这样,还是……”   “哦,他一直这样,不要担心。”大师摆了摆手“该做好准备还是要做好准备,但灰烬确实太强了,以后你会更清楚这一点的。” 4-10 封印   封印。   灰烬自己倒是会一招咒术叫做封印太阳,但是关于封印这个词具体是什么意思,灰烬也就见过一次。   那是在环印城,他从葛温艾薇儿怀抱中那破碎的时间的封印中,认识到了一件事。   封印这种东西,迟早都是要被破坏的,而且很有可能比被封印前还要糟糕的多。当然,话虽如此,封印更多情况下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消灭威胁和敌人,如果敌人实在没办法战胜,如果威胁实在无法消灭,那么封印或许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像现在这样。   混沌封印所在的高大的巨石金字塔和之前在天青石之城看到的神殿金字塔如出一辙,但是仔细观察却又能看到许多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最大的区别就是纹路,不同于神殿金字塔青色的纹路,封印金字塔从上到小都是赤红色地纹路,如同流淌的地血液一般,一直延伸到地面上。   但即使具有威慑力,只要是个人就能发现封印已经摇摇欲坠的事实。   “网络变成深红色,说明金字塔内部已经消耗到极限了,周围的地脉能量几乎被抽干了才会变成这样。”白蜥一边说着一边一锤子打爆了一个打算偷袭的阴影魔的脑袋“看看金字塔的上空,那些风暴就是混沌能量即将冲开限制的象征。”   灰烬看了看天空,手上闪烁起电光。   “快住手!”白蜥上前一步拉住了灰烬“用力量直接冲击混沌能量会诱发殉爆的,到时候封印彻底被毁不说,周围的地区也会被对撞的能量风暴撕碎。”   灰烬又将手放了下来,雷光不再缠绕着灰烬的手臂,灰烬就这么又用左手拿起了盾牌,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也根本不觉得尴尬,哪怕这样近乎训斥般被指责了也是如此。   “封印阵就在金字塔的最顶端”白蜥劝阻了灰烬打算直接了当将混沌怼回去的打算——他倒不是觉得灰烬做不到,相反,白蜥很清楚灰烬有多强,他就是担心灰烬过分的强大反而会对世界造成破坏——,然后开始对接下来的行动进行指导“但想要进入封印金字塔要困难的多,我们必须严格按照我们种族的神话预言来进行象征性仪式,金字塔才会为我们打开通道。”   白蜥拿出自己的钉头锤和盾牌,看向了灰烬。   “所以,秩序天选者,名为灰烬的拯救者,接下来请配合我的行动,这里唯有你我能够完成这项任务。”   灰烬点了点头。   于是白蜥也就不再客气,开始向灰烬提出了要求。   “首先,点燃火焰,不需要您那承载世界的火焰,普通的就好。”白蜥指向一个祭坛说到。   灰烬抬起手,朝着祭坛扔出了一发火球。虽然灰烬刻意控制了输出,但结果火球依然庞大到直径几乎有二十米,一下子就将整个祭坛完全吞噬在烈火之中。   白蜥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而是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然后,是寒冰。”   灰烬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波尔多的大锤,猛地往地上一砸,刺骨的冰寒立刻将祭坛笼罩住。   “然后,是光。”   灰烬抬起左手,阳光之枪在灰烬手中缠绕咆哮,灰烬猛地将它掷出,轰鸣的闪电击打在第三座祭坛上,炫目的雷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最后,是暗。”   灰烬同样抬起左手,来自人性深处的黑暗化成了一枚黝黑而又狰狞的巨型块状物,接着,灰烬猛地掷出,沉淀的灵魂就吞噬了最后一座祭坛。   四座祭坛同时被激活,赤红,冰蓝,金黄,漆黑,四道线条交织到仪式法阵的中央。   白蜥高高举起手中青色的钉头锤,接着一下子击打在法阵的中央。   一阵空灵的钟鸣回荡在金字塔的周围,接着,又再次回归沉寂。   “通常来说,如果没有勇者的配合,祭祀唯有自我献祭才能打开通往金字塔的大门,但现在在您的帮助下,即使我不是祭祀,也能够完成这项使命而不需要献祭。”白蜥站起身来,拿起盾牌。   “封印已经就在前方了,我们进去吧。”   “我们阻挡不了那个该死的怪物,去再多高阶恶魔都是一样。”深渊的夹层中,高阶恶魔领主们在互相咆哮着,过去就算是魔王也别想让这些孤傲而残暴的混沌君主们俯首帖耳,而现在,在这个魔王已经基本作为摆设存在的时期,这些恶魔领主们反而比过去要更加团结了。   这不是说他们放弃了彼此间的杀戮,事混沌的浪涛,以及那从深渊中涌出的本源的破坏天性,将这些毁灭者链接在了一起,这种团结要比过去被魔王统治威慑的团结还要可怕的多。   即使如此,他们现在也没有人再敢出去面对灰烬了。   恶魔只是混乱残暴,但他们一般不傻,越高位地越是如此,狡猾与残忍随着他们的力量一道在飞速增长,而这也是这一次的魔王虽然远比过去强大的多,却依然没有恶魔服从他的原因。   也正是因此,恶魔领主们都不想再去直面灰烬战斗了。恶魔本身很难死掉,由混沌物质构成的他们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的生命,驱逐他们比杀死他们容易的多。   但灰烬不同,只要被灰烬斩杀,即使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巢魔也绝对没有一丝幸存的可能,就如同被燃烧吞噬一般,死于灰烬剑下的恶魔绝无半分重生的可能。   恶魔渴望施暴与破坏,但他们不想被屠杀。如果是正面的厮杀,彼此都有毁灭对方的可能,恶魔们还能充满热情地拥抱毁灭,但注定像杂鱼一般被无情清扫,这种可耻的死法还是算了吧。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恶魔领主们说到,虽然他们很狡猾,但习惯于使用暴力远远胜于头脑的他们却拿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过,这也不尽然。   “不用担心。”一名长着一对长长犄角的恶魔发出嗤嗤的笑声,不同于他那些全身燃烧的同伴,这名恶魔领主却有着非常明显的啮齿类动物的外貌,而他的表皮更是如同腐烂的沼泽一般流淌着脓水,即使是其他恶魔领主也下意识地远离这位天灾之神的使徒。   远离这自称灾祸领主的大恶魔。   “我的主很愤怒灰烬打破了他的计划,所以,我们在金字塔下面做了些手脚……”灾祸领主笑到,但他的眼中只有冷酷无情“一份足够刺激的大礼,就算他们重新封印了南方传送门,他们也会发现这不过是无用功,是的,是的……” 4-11 圣坛/阴一手   不知道是不是蜥蜴人一贯的设计思路,金字塔的顶端神殿当中,在封印的位置之上,依然是一个池塘。   但与天青石之城神殿中清澈的占卜池不同,封印池之中的池水,却已经如同墨水般漆黑。   “封印和池水是一体的,想要修复它就必须重新唤醒这里的地脉能量,从世界的秩序本源抽取能量来净化混沌的腐蚀。”   白蜥看着一团漆黑,甚至还在冒着泡的池水,这么说到。   “所以,我接着会下到池子里对地脉能量进行唤醒和引导,如果你们看到我有什么事,只要我还活着,仪式还没有完成,你们就不要下来。”   说完,白蜥就准备跃入池水中,但灰烬却提前一步走了上去,拍了拍白蜥的肩膀。   温暖的火,惜别眼泪,金石之誓。   能够缓慢治愈的咒术和能够抵挡致死伤害的奇迹,已经能够增强抗咒能力的奇迹被灰烬施加在了白蜥身上,原本白蜥皮肤外苍白的鳞片竟然放出了淡淡的金光。   白蜥的竖瞳略微瞪大了一些,就这样看着灰烬。   “多谢。”最后,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跃入了池水之中。   随着白蜥落入池水的那一刻开始,一阵嘶嘶作响的刺耳声音就在池水当中炸响。   漆黑的池水如同强酸一般腐蚀着白蜥的皮肤,白蜥神赐的厚重鳞片都开始变得焦黑,而且不单单是如此,烧灼一般的刺痛感也缠绕在白蜥的身上,且久久不退,直接镇压混沌的封印池,因为如今的泄露和污染,而变成了对于一切生命都充满了致命威胁的恶毒液体。   白蜥在池水中艰难地行走着,灰烬为他施加的咒术与奇迹效果是很显著的,虽然他的身躯因为池水的腐蚀而快速地受到伤害,但是灰烬为他施加的奇迹却增强了他的耐受能力,而温暖的火则能不断地治愈他的伤势。   但是痛苦与折磨依然是切实存在的。   如同身躯被不断扯碎又不断重组一般的剧痛,哪怕对于混沌造物都难以忍受的混沌能量因为封印的原因而集中了起来,白蜥原本就不是很确信自己能不能活着完成仪式。   但既然现在有着灰烬的支持,白蜥就有了把握完成对封印的加固与净化。   撕裂的剧痛没有动摇白蜥的意志,他也没有热血种那种出汗的汗腺,即使他的痛觉神经比起热血种要迟缓许多,但如此剧烈的疼痛依然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白蜥没有停下,他依然坚实地往前迈动着步子。   白蜥的每一步都依然艰难,往往他的步子迈到一半,半只脚就已经被腐蚀殆尽,然后因为温暖的火而重生,接着再次被腐蚀,这反反复复的争夺使得折磨的过程被无限延长,而白蜥前进的速度则大幅下降。   但是他依然在走着。   一步被拖延成半步,就费力地挪动着往前方前行,对于神选的秩序卫士,白蜥就和所有信仰命运之主的同胞一样,以使命和责任为生存的最高价值,为了战争和守卫而诞生的蜥蜴人,就算到死也要贯彻他们被创造的使命。与热血种不同,蜥蜴人们对于他们天生应该完成的事情从来不会带有怀疑,哪怕这使命需要他们支付一切,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作为代价。   白蜥终于站到了封印池的中央。   白蜥举起了左手,他将盾牌收在了身后,如今他握着的,那是一把黑曜石仪式刀。   “我将自己的鲜血作为祭品,献祭于命运之主。(古蜥蜴人语)”白蜥说着,挥刀刺向自己胸膛,闪烁着光芒的血液从白蜥的胸膛流出,一路顺着白蜥的手流到了白蜥的右手之上。   在那里,青色的钉头锤正闪闪发亮。   “如汝等已无可以付出,则尚有此身可以献上(古蜥蜴人语)”白蜥抽出仪式刀,接着将钉头锤竖着插入池水之中。   白蜥并不指望靠自己完成仪式。   他如此做只是为了和地脉能量建立联系,而负责净化的另有他人。   远在天青石之城的金字塔之内,端坐于石板之上的先知睁开了眼睛。   “白蜥完成了他的使命。”先知说到,接着,他抬起了手,将权杖对向了占卜池天花板上的北斗星。   “该我们了。”   青绿色的能量顺着金字塔的底座奔腾着,汇入塔尖,接着直冲天际。   于此同时,在雨林的其他角落,另外十几道光芒汇成的能量柱同样冲天而起,接着汇聚成了一条庞大的网络,交织着涌向了世界的最南端。   在封印金字塔之上,能量网络彼此交融,接着汇聚在了一个奇点之上,最后猛地灌入封印池之内。   青绿色的地脉能量就这样冲入了池水之中。   混沌开始消退了。   原本附着在封印金字塔外侧的红色纹路在快速消退着,充满生命力的地脉能量带着秩序的决意冲刷着被混沌侵蚀的金字塔,而在金字塔最上层的池水之中,黑色的池水开始沸腾,漆黑的颜色开始褪去,重新变得澄澈,而白蜥胸膛上的伤口也开始逐渐愈合,封印池底部的图纹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一副完整的星图,绿色的纹路连接着群星构成了网络,镇压者下方涌动的黑暗了。   仪式成功了。   “不对劲……”大师突然说到“为什么恶魔就这么放弃了?”   大师抬起手,奥术的光芒构成了一个环。大师将环冲着地面,微微旋转了一下,接着,他的脸色大变。   “所有人,快点离开这里!”   但还是稍微迟了一步。   深深埋在金字塔下方的地下,那一枚庞大的邪能炼金炸弹的核心开始骤然放出耀眼的绿光,接着,被束缚着的混沌晶体开始剧烈反应,最后,猛地爆裂开来。   冲天的爆炸自地面下响起,金字塔周围的地面整个破裂,然后,沉了下去。   +++++++++++++++++++++++++++++++++++++++++++++ 4-12 又有外援   鼠人是这个世界上诞生过的最恶毒而又狡猾的种族。   虽然恶魔残暴而强大,怨恨者无所恐惧而又有着极端先进的炼金科技,豺狼人蛮勇无惧,无面者防不胜防,邪龙更是这世界上肉体最为强悍的混乱种族,但是他们在恶劣程度上都无法与鼠人这些藏匿于地下阴影之中的卑鄙生物相提并论。   鼠人在个体能力上与怪物的最低端哥布林几乎不相上下,成年人类男性,哪怕不是冒险者也能在单挑中战胜他们。   但是这恐怕就是鼠人唯一也是最大的缺点了。   这些阴险生物最杰出的成就,莫过于他们对混沌能量的研究和探讨,这些生物将本来无法约束的混沌能量凝聚成邪恶的结晶,再通过研究他们从而制造出可怕的战争机器,其中一些的威力之大,就算是矮人的符文炮与符文炸弹也无法与之匹敌。   而这其中,最为特殊的就是末日轰炸,这一由混沌深处的核心提炼为核心反应物的炸弹,在鼠人的历史上也只使用过一次。   而现在,就是它第二次使用。   封印金字塔周围的地面出现了一层层龟裂,厚重的大地被撕开,被改造过的邪能顺着缝隙释放出来,动摇了整块区域。   原本从大地之中汲取而来的能量刚刚镇压和净化了封印,但末日轰炸却粉碎了原本顺利的计划,毁灭性的力量崩坏了封印,不单单如此,更是将整个封印金字塔彻底地吞噬殆尽。   “撑住!”大师喊到,奥术的光辉从他的眼中闪烁着喷涌而出,淡蓝色的光壁将灰烬一行人从飞速掉落的途中停止了下来。   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   大师展开的法术防止了他们直接落入地下,但是地面却已经被彻底毁坏了,原本的封印池也就这么被崩坏了,地脉能量失去了束缚,对着地下直冲而去,与混沌能量对冲,并产生了一个扭曲的奇点。   “这是耗子的把戏!’”大师怒吼到“他们摧毁了这里,封印完蛋了!”   “不,还没有!”白蜥转头看向了灰烬,他的鳞片因为腐蚀已经带上了黑色“封印还有机会,没错,只需要……”   “不,白蜥古血,你还有使命,协助灰烬战胜魔王,至于封印,由我来。”一个苍老地声音说到。   接着,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蜥蜴人先知坐着石板从裂隙中飞出。   先知举起权杖,冲着脚下两股相反的能量对冲的奇点挥舞了一下,接着,毁灭的波动就被暂时遏制住了。   “这不过是暂时的。”先知继续说到“封印已毁,南方传送门迟早会被打开。但这又在计划之内。秩序的天选者,我会在你归来之前在这里拖住深渊的扩散,但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先知说着,他的眼睛费力地睁开,苍白的瞳孔盯着灰烬“前往北方的极北,那里沉睡着最初的天选者,他也是破碎领主之首。他的手中握着跨过北方传送门,深入深渊底部的钥匙。找到他,和他一起前往深渊之底,消灭魔王。否则,魔王如果继续存在,南方和北方传送门必然会同时爆发,到时候世界也会万劫不复。”   “但是先知尊者,如果这样的话,您……”白蜥出言,他的声音带着一些犹豫。   “这是我的命运,是我的主为我所明示的道路,而我会用生命践行它。”先知指了指他身后的通道“通过这里,你们就能前往北地,记住,时间不多了。”   白蜥又看了看先知,然后,第一个迈入了裂隙,灰烬则抬起头看了看先知。   “您有何事,秩序天选者?”先知空洞的白色眼瞳看着灰烬,声音似乎因为使用奇迹而更加疲惫。   “你们,蜥蜴人,都因为,使命,而行动。”灰烬似乎是在询问,但却使用的是确认的语气。   “除了使命,我们还有什么其他存在价值吗?不光是我们,您也是如此。恐怕没有人比您还要更理解职责的意义,也没有人比您更能为使命而献出一切。”   “确实如此。”灰烬点了点头,手上燃起一道火花,接着按在了地上。   最后,头也不回地迈入了传送门。   ++++++++   又是一步。   与火同在的深处,失去原本形体的原罪贤者挥动着自己的根须,似乎在书写着什么。   贤者虽然与火同在,却不渴望火焰。   贤者即使洞察黑暗,却不想拥抱深渊。   他穷尽世间真理,却只为寻求更上层的真理。   即使他促使灰烬这最后的灭火者与火一道来到这个新的世界,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亘古的黑暗,但论扭曲程度,却与火之世界不相上下。   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原罪贤者始终这么相信,他会为这个世界展现世界本身发了地真实,将一切对本质的扭曲重新展现。   既然是生死仇敌,就不需要伪装。   既然是对立,那就亮出獠牙。   在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棋子,也不需要棋手。所有的种族,所有地存在,都必须为了生存而彼此厮杀,即使是神灵,也休想置身事外。   唯有灰烬能够纠正这一切。   因为灰烬就是这样的存在。   贤者从人之世洞察到了神之世的结束,他制造了古龙,仿造了初火,解析了深渊。在他的观点里,从来就没有禁忌,在他的研究中,也从来没有终点。   只有更进一步,再往前一步。   就像他现在一样。   原罪贤者并不太定计划,他确信的是目标而不是手段,不过现在,这个世界撕开本来面目的步骤确实地在一步步加快。   或许会有傻子渴望火焰……不,应该说已经有了,而且未来迟早也会有更多。   多么愚蠢,初火想燃烧必须付出代价,而最后这代价就会超出能获得的一切,火焰不单单是赐福,更是诅咒,即使是贤者自己,也必须摧毁自己原本的身躯方可继续存在。   无论再有多少个世界,能够承载与背负火焰的,都始终只有一个人。   这个世界撕开本来的真相后,到底能否继续存活,也只有他,那最初的不死人薪王,那最后的灰烬,可以做出选择。   而原罪贤者欢迎他做出的任何选择。   无论那选择的尽头究竟为何物…… 5-1 禁止挖坟   一开始不是灰烬的视角,不要着急,耐心往后看   +   北境。   这并不是某一个国家的地理名词,而是一个相当辽阔的区域的统称,围绕着北极为端点,一直延伸到暴风狭海的区域,都被如此称呼。   这里居住着高大强壮的类人生物霜血民,这些同时崇拜自然与先祖,平均身高两米五以上的巨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也是极为称职的佣兵,较为文明的霜血民和矮人与精灵有着比较密切的连续,并且有着守誓者这种披肩持锐的精锐战士,而更靠近北方的霜血民则显得更加野蛮,他们会乘坐长船呼喊着战吼四处劫掠,王国和帝国沿海人民经常在恶梦里听到这些霜血民狂战士的可怕嘶吼。   这里是原始但却高贵而骄傲的冰原巨魔的家乡,这些皮肤呈现蓝色的巨魔和他们投靠深渊的表亲不同,他们憎恨混沌与深渊,同时以血脉为纽带彼此守望,族群和家园是他们共同的信念,而他们更是以这血脉的联系而自豪。他们擅长学习,并且吃苦耐劳,但是他们又对外人心怀敌意,因为他们长久以来同样遭受着外人的敌意和憎恨。   精灵与矮人在这里有着小型的殖民地,因为远离本土,精灵与矮人不得不在这里彼此守望,其结果就是北境的精灵与矮人关系要远比本土的同族亲密的多,他们甚至产生了新的文化。   混沌两大传送门中的一座坐落再这里,但即使是深渊的烈焰与熔岩也从来没有战胜过这里几乎没有止境的寒冬,恶魔们非常不喜欢从北方传送门来到现世,因为这里的气候乃是不可扭转的严寒,而恶魔最憎恨的就是寒冷,只有魔王军内其他的仆从种族才会从这里发动入侵。   继承了古人类帝国衣钵的帝国是北境最大,也是最靠近南方的势力。寒冷将帝国人锻炼的吃苦耐劳而又铁石心肠,帝国是一个集权的军事化国家,警察,军人与宪兵是这个国家的基础,即使是教会,在帝国也从属在各大专门部门之下,比如战神教会就有最高指挥部直接管理。帝国总是渴望着南方的土地并时常策划入侵,他的领土比起他刚刚成立时那小小的由古帝国残党组建成的公国已经扩大了数倍不止,要不是帝国北方有着更为严重的威胁,这个数字只会更大。   对于南方的王国,联合公国,共和国,精灵,矮人,半身人,蜥蜴人等等秩序势力而言,帝国,霜血民,冰原巨魔都是复杂的存在,而北方传送门因为地理原因,其威胁反而比不上邪教徒在各国境内张开的临时传送门,但是北境最大的梦魇,却又不得不逼迫着他们共同提防着北境,深怕那死亡的阴影踏出寒冬降临。   那是上古帝国毁灭的余波,那是对生者憎恨的具现,那是灵魂趋势和魔导科技最为亵渎的集合。   怨恨者,这个世界上唯一成势力的亡灵所组建的势力,这些由被毁灭的古帝国亡魂组成的国度,由古帝国最后的皇帝与巫王,也是世间最强大的巫妖主宰静默者所统领。   通常的亡灵法师或者亡灵造物,往往会给人一种阴暗腐朽的感觉,如果这么说的话,怨恨者要可怕的多。   以古人类帝国的魔导科技为基础,怨恨者制造出了以灵魂为驱动,结合化石燃料为动力战斗的亡灵引擎,而其他种族,即使是矮人也才新发现化石燃料的能量不久。   绿色的燃烧魂火,从背上喷出的黑烟,怨恨者的战争引擎就是带着这样的身姿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但现在,几台怨灵引擎却在一名巫妖的指挥下,挖掘着一个古老的遗迹。   构造僵尸与骷髅士兵在引擎的周围搬运着被引擎拆碎的砖石,而高大的怨灵引擎则用手上的圆锯或者攻城锤打碎被掩盖的巨石,再用撕裂爪把碎石扯出来。   不同于野巫妖——这是怨恨者对那些没有从属的巫妖的称呼——,怨恨者的巫妖战争技师身上穿着与怨灵引擎同源技术做成的厚重盔甲,魔导文字与亡灵咒文被铭刻在盔甲之上,因此更显得狰狞可怖。   巫妖战争技师没有催促他的手下,先不论他们还有没有智能,战争技师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巫王,我已经到达了位置。”技师抬起手上闪着绿光的装置,对着装置说到,他的语调就如同尘封的墓穴一般低沉而冰冷,却又因为轰鸣的盔甲而带上了一些燥热的感觉。   “挖掘的进展要小心,破碎领主是最为危险的亡灵造物,他们强大而古老,制造他们的技术已经失传了,我可不希望你搞坏他。”   意思就是,只要能够获得破碎领主,其他东西都可以随便搞坏。   战争技师非常迅速地理解了巫王的指示,他挥了挥手,接着,两台怨灵引擎就放下了他们手中的切割圆锯,转而拿出了罕见的抓取爪。   战争技师耐心地下达着指令,对于破碎领主他所知不多,虽然怨恨者是古帝国最后的遗民,但是破碎领主的诞生却要远在人类的黎明期,那时候的亡灵法术与现在怨恨者的体系也完全不同,虽然战争技师灵魂深处不觉得古人的技术真的能够超越怨恨者将工业力量和魔导科技结合起来的亡灵术,但是既然这是巫王的决定,他也就不得不小心一些。   突然,一台怨灵引擎停顿了一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步子。   找到了?   战争技师转过头去,幽绿的鬼火在他空洞的眼眶重闪烁着。   他缓缓靠了过去。   战争技师敲打了一下怨灵引擎,但接着却吃了一惊。   引擎停止运动了,似乎被抽干了一般停滞在了那里,即使没有更上级的指令,甚至就连燃油引擎也停止了输出与工作。   这……   战争技师看向了怨灵引擎刚刚凿开的洞,接着,眼眶中的鬼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那是一具高大的盔甲,就这么静默地伫立在那边。   在盔甲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个徽章。   一个交叉在盾牌之上的十字架。 五-2 古老的遗存   战争技师没有再继续前进了,一股悸动顺着他的感知涌上了他的灵魂深处,在整个历史上只有一人曾经使用过这样的徽章。   开拓者的骑士,最初的骑士与勇者,罚罪者。   据说他在战胜魔王后就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但是现在烙印着他独一无二印记的盔甲却出现在这里。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者说猜测在战争技师的脑海中闪过。   不可能吧……战争技师想要否认自己,但被挖除情感的巫妖最后用理智思考,还是只能得出这唯一具有可行性的结论。   竟然有人将初代勇者改造成了亡灵?或者说,还是他自愿的?   一股荒谬的感觉让战争技师一下子停顿了下来。战争技师无法相信,毕竟就算他已经转化成了亡灵这么长时间,但是在他尚且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无数次听闻过这最初勇者的传闻。   以牺牲和奉献为最高原则的人,最初的白金,以守护秩序和人民为誓言的圣骑士,这样的人会主动要求转化成亡灵,实在是很难想象。   但巫王的命令是绝对的,无论这是罚罪者本人或者还是什么愚蠢的模仿,战争技师都必须在这唤醒这尊破碎领主。   绿色的咒环浮现在战争技师没有握着法杖的右手上,虽然亡灵法术进步变化的很快,但是基本的操作还是不变的,除了那些食古不化的所谓正统派以外,无论是野亡灵法师还是怨恨者,他们驱使亡灵的方式本质来说都没啥太大区别。   区别在于功率上。   战争技师的盔甲开始喷出黑烟,那不仅仅是石油燃烧过后的产物,更是怨灵被焚烧的残骸,被盔甲转化提炼过的能量顺着咒术纹路被转移到了咒环之上,古老的亡灵在陷入沉睡尚未复苏的时候也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候。他们的灵魂因长期的睡眠而损耗未能补充,只要是亡灵生物都是需要吞噬生者才能存在的,这点毫无疑问,而长期的沉睡正会严重地削弱这一点,所以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候。   但哪怕如此,战争技师也不敢怠慢,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发掘遗迹了。   魔力的纹路被缓缓激活,战争技师开始逐步激活盔甲上的法阵,似乎是因为过于古老的原因,盔甲上的唤醒法阵并不复杂反而异常简单。   看样子一切顺利。   虽然只需要再注入魔力就可以彻底完成激活,但是战争技师却停了下来。   足够了,只需要保证它不会消亡就好,现在随便唤醒一个很有可能是初代勇者转化而成的破碎领主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接下来只需要将它带回去……   “你休想带走他。”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战争技师的耳边响起,战争技师一惊,反击咒印立刻启动,怨灵引擎身上猛地喷出黑烟,他们邪恶的人造头颅中闪烁起了红光。   但接着他们就静止不动了。   一阵银蓝色的雾气飘散着,这雾气甚至把战争技师的灵魂视觉都遮蔽住了。“想在我面前操控亡灵?”那个女声说到,接着,战争技师愕然地看着怨灵引擎身上的绿光逐渐消退,雾气涌入引擎之中,接着,怨灵引擎身上的绿光被银色的光芒所取代,而构造僵尸更是如同断线了一般不断扑倒在地。   “你已经没有多余的机会了。”那个声音这么宣言到。   怨灵引擎轰鸣着冲着战争技师冲了过来,撕裂圆锯和破碎爪闪着寒光,引擎背部的魂火炮率先开炮,一团燃烧着的蓝色鬼火就这么冲着战争技师飞了过去。   战争技师身上的盔甲开始喷出更多的黑烟,他举起了右手的法杖点在了魂火弹之上,直接将其抽干,接着,他的左手的咒文法证也开开始放出邪恶的绿光。   “一个野亡灵法师罢了,一些小把戏就让你觉得你能对抗怨恨者?”战争技师说到,他的声音就和墓穴一样冰冷,竟然真的有人傻到敢去篡夺怨灵引擎的控制权。   那么,就让他直面巫王的愤怒吧。   战争技师的左臂一握,怨灵引擎的核心就放出黑光,用来作为保险手段的咒文被启动,怨灵引擎开始嘶叫着,最后猛地爆炸,燃烧的火焰四溅,连雾气都被一并驱散。   “麻烦的家伙……”那个空灵的女声说到,接着,一个娇小的苍白人影出现在了雾气中“非要逼我亲自动手收拾你吗?老老实实被我送回墓地里不就好了?”   战争技师盯着那新出现的人影,正打算说话,一个更上层的意识就猛地篡夺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   那个意识是如此强大而深刻,但却又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怨恨者意识的深处。   那是巫王的意志。   “你好啊,先祖。”战争技师,如今是巫王的化身,就这么接过了战争技师的身躯,用着自己足以令灵魂冻结的声调,发出了问候。   “果然,找到罚罪者就能找到你,是明智的选择。”   巫王化身阴森地笑着。   “我听说过你,最后的唯一的巫王,古帝国的亡国之君。”娇小的苍白人影这么说到“即使在你们的国度依然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是的,您是已经没有联系了,但至少就我所知……罚罪者的最后誓言并非如此不是吗?”巫王化身呵呵笑到“您不会以为,作为皇帝的我,会不知道当时罚罪者定下的誓言?”   “那又如何?我才不会让他为了你那个注定毁灭的国家殉葬。”空灵的女声说到“我将他留在世间,就算只能这样守望他,就算他醒来会埋怨我,我也依然会这么做。”   “自然,高阶亡灵都是因为执念而被束缚在世间的存在,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我其实也不在乎。毕竟我现在也没有感觉古帝国毁灭到底有多么难以接受,至少我的子民和我都很满意。但这笔账是你欠下的,所以……你知道的,欠帐,总是要还的。”   “别废话了。”雾气散去,一个身高不过1米4左右,穿着哥特萝莉装,一头银发直垂腰间,精致到不似凡间存在的女孩从雾气中走出,她握着一把比她自己还要高的多的巨型镰刀,眼中带着寒意“想要我的知识,那就动手吧。”   “那就抱歉了,巫妖之祖。”巫王化身的身躯开始放出黑光,令人窒息的黑雾大团大团地翻滚而出“来厮杀吧!” 五-3 亡灵   亡灵法师,或者更详细点来说,巫妖之间的战斗是怎么样的呢?   或许低级的亡灵法师之间的战斗类似于消耗战,双方不断往战场上增加亡灵生物以压倒对面,但这种作战风格其实只适用于野亡灵。   简单来说,最擅长亡灵法师内战的毫无疑问是正统派系的亡灵法师,信奉生命与死亡平衡的他们拒绝奴役死者,并且对于使用亡灵法术抱着很强的克制力,但这不代表弱小,相对的,在面对其他亡灵法师是,正统派系的亡灵法师就尤其擅长瓦解与抵消对面的法术,然后依靠自己比起同僚来说强大的多的近战技巧去放倒对面并完成超度净化。   而怨恨者的亡灵法师,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铁巫妖,他们之所以被这么称呼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的意志,理智和信念如同钢铁般冷酷无情,更是因为他们全身都被黑暗科技与亡灵咒术混合构成的厚重动力盔甲所包裹,这不仅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法术效能,更是赋予了他们足以在近身作战中撕碎最庞大野兽的可怕力量,哪怕这些巫妖生前都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被负能量长期腐蚀,一旦他们转化完成并与他们那致命的黑色邪甲绑定,即使是巨魔也不敢与他们角力……这还是在他们未动用任何法术,仅仅依靠盔甲自身动力的前提下。   现在正在交锋的两人,巫妖之祖乃是毫无疑问地正统派亡灵,对于亡灵术的本质有着深刻的研究,长期维持亡者与生者平衡使得她的思维依然敏锐,也让她能迅速洞察亡灵法术的任何变化。而巫王化身,虽然他这具躯体并非巫王本尊,但是作为掠夺无数灵魂的最强大的巫妖,在亡灵工程学和黑暗炼金术的成就,这世间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   结果就是,这两个巫妖之间的战斗,根本没有任何低等亡灵生物插手的余地。   巫妖之祖挥舞着巨大的镰刀,淡淡的雾气包裹在刀刃之上,随着镰刀挥舞留下了一道带着银光的轨迹,但接着,巫王左手上的法阵中就延伸出了一把闪着绿光的长剑,稳稳地架住了镰刀,绿光和银光彼此交错,如同两只好斗的野犬一般撕咬着对方。   “作为后来者,你还算不错。”巫妖之祖说到,同时银色的雾气顺着镰刀的刀锋就缠绕到了巫王化身的盔甲之上。   “作为老古董,你差不多该回墓地里躺着了。”巫王化身说到,他的核心猛地喷出一道黑光,黑光刺开了银色的迷雾,然后照射在了巫妖之祖的身体上。   巫妖之祖的表情终于从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发生了变化。   “我知道亡灵法术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平衡与守护……哈,多么天真的梦想,我在还是孩子的时候也曾经误以为这是真的,但操控负能量的咒文即使抱着良善的目的去使用,最终却依然只能带来扭曲的结果,世界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吗?就像我的帝国最终面临毁灭一般,诸神厌倦了我们,自然我们也就失去一切了。”   看着巫妖之祖剧烈变化的脸色,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手段一般,就像急于炫耀自己成绩的小孩一般洋洋自得地说到。   “但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自然,后来怎样就算是你也看到了。怨恨者因为我而诞生,而且我们终于找到了亡灵法术进步到新的阶段的方向,工业与战争,还有比这些更适合亡灵的吗?永不疲倦的工人和士兵,也唯有在这个过程中,亡灵法术和亡灵才能更进一步向前进化。”   “你做了什么?”巫妖之祖咬着自己的贝齿,看着巫王化身。   “我干了什么?”巫王哈哈大笑到,黑烟从他的嘴里喷出,如同一只正在喷吐硫磺的恐怖巨兽“我在唤醒你的本质,你这个老怪物,你以为隐居就能改变不死者的本质吗?你的存在本身就包含着对灵魂的渴望,死者必须掠夺与收割生者才能活下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实,愚蠢的梦就到这里结束吧!”   “闭嘴!”巫妖之祖怒吼到,银蓝色的雾气一瞬间化为灼热的红黑色蒸汽,猛地吞噬了巫王的化身。   “你愤怒了!多么美好的情感!怨恨吧,欢迎来到人世,老古董!”巫王化身哈哈狂笑到,他的盔甲被蒸发,黑色和核心开始瓦解,巫王化身的骷髅躯体从盔甲中暴露出来,接着在红色蒸汽的包裹中如同暴露在太阳之下的冰块一般快速融化了“我们还会再见的,老古董,到那时你肯定会比现在更加认同我的,认同怨恨者的!”   在狂笑声中,巫王化身就这么消失了,如同露水一般消失不见,而红色的蒸汽依然在翻滚着,巫妖之祖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不,还不能……如果……我就不能再……”巫妖之祖眼中光芒交错着,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依然静静伫立着的破碎领主。   “抱歉……我已经……没办法再……”巫妖之祖费力地收起沸腾的蒸汽,靠向了破碎领主的盔甲,然后,悬浮了起来,轻轻地点了一下盔甲的额头“请醒来吧,我的骑士,然后,去贯彻你的道路,就这么忘掉我吧……”   巫妖之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镰刀敲了敲地面,一阵微风刮过,她就消失不见了。   而罚罪者的盔甲上,一道蓝色的纹路却已经顺着盔甲涌入了盔甲的核心之中。   被预先设定好的法阵开始逐渐激活,银蓝色的纹路越来越多,古老残破的盔甲之上闪烁起了淡淡的光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一般。   接着,所有的光芒都骤然收缩了回去,就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但最后盔甲的胸口处,那板甲覆盖之下的核心,一道淡淡的蓝色火焰却已经缓缓点燃。   盔甲头盔出渗出了光芒。   然后,一声悠长的叹息,在这空寂的,密布着战斗痕迹和亡灵造物残骸的墓穴内,回响了起来。   (妹子没凉,放心) 五-4 秩序的静止面   帝国北边的边境从来没有安全过,虽然帝国对于自己的薄弱点管控的特别详细,以至于外人对这一切都知之甚少。   但是这些威胁是切实的,来自亡灵和魔王军的沉重压力使得帝国边境长期处在战备状态,戍边军团,宪兵团和禁卫军团的长期驻扎已经广泛的民兵化战备,再加上密布的要塞堡垒,帝国边境恐怕就是整个人类世界之中除了圣战军王国外军事化程度最高的区域。   而现在,在边境城市的一座修的和大型碉堡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旅馆内,灰烬一行人正披着斗篷围坐在房间旁边。   先知的传送门将灰烬他们扔到了北境,但是关于具体位置他们也基本毫无办法,大概折腾了两天才找到了帝国的聚落,而至于到什么地方寻找破碎领主更是毫无头绪,没办法,最后灰烬一行人只能先找到一个落脚点。   本来灰烬他们这一行人复杂的种族组成因为帝国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是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的,但因为冒险者的身份证明,哪怕帝国官方对冒险者抱着不算太友好的态度,最后他们还是定到了几个房间。   而现在,他们就挤在一个房间内,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大师皱着眉毛看着面前的地图,用粗短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帝国和松散的王国,联合公国完全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有着严格管理和备案的。帝国是一个警察国家,我敢说,我们现在就在被密探暗中盯着,当然,这不重要,实在没办法灰烬阁下只需要亮出勇者的身份,帝国官方也会立刻承认你并与你合作。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哪边寻找那位破碎领主。”   “说到这,我有一个疑问”骑士突然出声说到,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先知在将骑士传送过来之后也将他的地行龙伙伴一同召唤了过来,而地形龙这种生物,就算是沙漠属的亚种,适应寒带气候也毫无问题,所以骑士现在就让它在野外自己觅食。也正是因此,看上去骑士心情还蛮好的“我从来没听说过破碎领主这种亡灵存在,他是亡魂领主的分支吗?”   “当然不是,实际上,状况完全相反。”大师摇了摇手,翻出自己随身携带地小本子看了看,然后又将本子收了起来“我曾经有幸碰到过一个破碎领主,从他那边我知道了有关他们的切实资料,虽然那个破碎领主在和我说完他的故事没多久就彻底消散了……但我后来也专门考证过,应该没有错误。”   大师将手在空中划了一下,一道圆环就浮现在了半空之中。   “首先,什么是亡灵?当然,用功利主义的观点来说,亡灵就是亡灵法术的造物,不过这种说法太粗暴简单了,所以我们不这么说,我们该从本质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圆环在大师手中分开变成了两个半圆。   “无论是何种生命,构成他们的基础都是灵魂,以及承载灵魂的肉体。说到这点,恶魔以及秩序长子算是特殊的例外,因为他们的肉体是无机物与混乱和秩序能量塑造结合的产物,而且作为神的最初造物,他们的灵魂强度在起点上就远在其他种族之上,所以他们的肉体是可以被替代的替换品,甚至于他们的灵魂都可以单独存在,这也就是恶魔之所以那么难以杀死的原因。”   大师搓了搓手,似乎感觉有些寒冷一般,喝了口热茶,然后继续说到。   “当然,我们这里说的是其他生物,通常而言,生物是没有办法拜托灵魂单独存在的。无论是调动秩序侧的能量还是混沌侧的能量,其运作基础都需要生物肉体与灵魂的完整存在才能发挥作用。简单而言,无论是法术还是奇迹,他们都是正能量的一种调动方式,前者依靠咒文咏唱带力量的词语,后者则通过沟通神袛释放神恩。   即使是鼠人或者其他混乱生物,他们也需要维持存在的完整性。但亡灵不同,亡灵使用的是秩序的静止面的力量,那是秩序被单独剥离出的一面,既不是完整的秩序,更不是混乱,我们用负能量来代指驱动亡灵的能量,的操纵负能量的,则是亡灵法术,或者说,咒文。”   “秩序的静止面?”女神官似乎很感兴趣地提出了疑惑   “没错”大师拍了拍手“秩序是一个完整的过程,规则的运动和规则的停息都是秩序的过程。而亡灵法术是对这个过程的解刨,他剥离了秩序生的一面,而将死亡与静止的一面抽取了出来,从而将原本的死亡逆转。   但是这是要付出代价的。生命的规则是诸神定下的世界的规则,而通过篡改秩序的一面来逆转这一过程,直接的结果就是复苏亡灵那永久的缺失性,负能量作为秩序能量的一环运作时是平和的,但他被单独抽取复苏死者后就极为有害了。   他会毒害复苏者的灵魂,并最终扭曲亡灵。亡灵渴望生者的血肉与灵魂以填补他们灵魂中不断放大的空洞,但这其实是无法逆转的,他们停留的时间越长,对规则的颠覆就越沉重,灵魂的空洞就越大,也就更加渴望生者的灵魂并最终导致自己的灭亡。”   “因此亡灵才会渴望杀戮与掠夺?因为他们的灵魂有着天然的缺失?”女神官点了点脑袋。   “没错,就和我们需要吃饭一样,亡灵不收割灵魂就会消散,这与他们的本意无关,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死,这点毫无疑问。负能量扭曲了他们的存在。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外……”大师摇了摇头。   “破碎领主就是如此,他们是古帝国乃至古帝国之前人类最初的那一批圣骑士,在当时亡灵法术还不像现在这样,致力于维持生者与死者平衡的正统派系依然是主流,因此当时那些圣骑士中的一部分人在生命不可逆转地走向终点之时,会采用某种已经失传的法阵将灵魂与肉体一同转化并封入盔甲之内,以期望在未来继续守护秩序众生……”   大师沉默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这依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对他们而言,尤其沉重。” 五-5 初代勇者·罚罪者   以守护的誓言约束自己,以惩戒邪恶为目的,将自己的生命永远得束缚,不渴望享受也不追求权势利益,以残生为坚盾,誓言守护秩序众生。   “但这个誓言本来就是最大的嘲讽,负能量的折磨可以扭曲最高尚的灵魂,再崇高的奉献和付出,最后都会被辜负,如果不想堕落成他们曾经誓言消灭的敌人,他们就只能自我毁灭。”大师的语气低沉了下去“破碎领主的命运就是如此,高贵的期盼最后却成为了笑话,这就是命运最无情的一点。”   “如果不收割灵魂就无法继续存在,因此只能以杀戮而继续存在,当杀戮和掠夺成为必然的生存方式,原本的人格就崩坏了。这点无法避免,即使意志再坚定也是如此,所以破碎领主们要么在沉睡,要么就选择了自我毁灭,将自己的灵魂永远放逐。虽然如此,这些高尚的骑士依然没有一人堕落到以杀戮生灵为乐而继续苟活。”   “虽然他们最初的选择很愚蠢,但是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人。”骑士总结到。   “是啊。”大师长叹一口气“是一群可悲而又可敬的人啊……”   +++   骑士。   这是罚罪者依然活着的时候,人们对他除了罚罪者与勇者之外,最多的称呼。   那么,什么是骑士?   其实罚罪者自己也不知道,毕竟,那是人类的黎明期,艰难困苦如此沉重,他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和空闲去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加以说明?   当他看到自己的同胞被恶魔袭击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地挺身而出挥舞着利剑迎击敌人而已。   当别人获救后,他担心其他人可能也被袭击,所以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接受别人的感谢。   当他没有战斗地时候,他很乐意去帮助周围的人忙,照顾老者或者种地,修房,因为开拓是如此艰辛,大家必须彼此帮助。   当混沌入侵的时候,当魔王肆虐的时候,当诸神选择他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勇者的时候,他的誓言依然只针对那些他发誓去保护的人,哪怕那些人他从未见过。   这是高贵吗?罚罪者自己不清楚,他只是在做自己应当去做,且能够去做的事情。   当他的生命逐渐枯萎而人类与世界面临地威胁却有增无减的时候,他拜托了自己最亲密的好友,并希望自己能够在未来继续为世界和人民而战斗。   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什么……是他提出这个请求时好友眼中那浓浓的悲伤吗?亦或是他转化成这不得超生的亡灵之时那撕裂灵魂的肉体并重新塑造形体的痛苦?   罚罪者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比如……现在,他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呼……”罚罪者吐了一口气,虽然他现在根本没有呼吸的功能,但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这里,到底是哪啊……”已经转化成破碎领主的罚罪者自然和生者不一样,与铠甲一体化的古老骑士头盔眼部的位置似乎燃烧着蓝色的魂火,罚罪者就是用这这种视角感受着周围。   这里是一个遗迹……但罚罪者记得自己并不是在遗迹沉睡的啊?   “啊咧……难道她在我沉睡之后给我搬了个家吗?”罚罪者摸了摸自己的头盔,再次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   但接着,罚罪者就不这么看了。   “这是啥咧。”罚罪者走到了残破的怨灵引擎旁边,伸出手摸了摸那厚重的引擎盔甲“这是亡灵法术?这帮后生折腾出了啥子玩意,咋看上去这么奇怪……”   罚罪者不是没见过亡灵法术,他最好的朋友就是个亡灵法师,虽然她不怎么会种地,而且对人老是没什么热情,但她依然是罚罪者最好的朋友,否则罚罪者也不会让她来负责将自己转化成如今这种亡灵造物。   但这些倒在地上的残骸,感觉和原本罚罪者熟悉的亡灵造物完全不同。即使罚罪者是一个粗人,但是他的魂火视线中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被拘束在大型构造体之中灵魂的痛苦与折磨。   “这很糟啊……”罚罪者看着怨灵引擎的残骸,摇了摇头。   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外界到底咋了?   看样子得去亲眼看看。   罚罪者把自己的长剑收起来挂在了腰间,按照过去的习惯他在出门前总要先做准备,药水啊,干粮啊啥的。但成为破碎领主后罚罪者就没这种需求了。这倒也好,至少这样能多省些钱。   既然自己被唤醒了,恐怕深渊又入侵了吧。   破碎领主一边往外面走着,一面想着这件事。   “现在想想,俺也算是找罪受,为什么不老老实实作为一个老头子老死呢?”罚罪者低声自言自语到。是有什么放不下吗?   在自己进行转化的时候,自己熟悉的人基本都已经老死了,就连罚罪者自己,就算靠着勇者的体质身体不会被岁月和疾病轻易击倒,但是他确实已经距离自己的巅峰岁月相当遥远了。   为自己不认识,不了解的人而战斗听上去很高尚,但是对于罚罪者自己而言其实并非那么高尚的事情,他最初拿起武器也不过是因为有哥布林来他的地里面搞破坏,让他一步步站到最初勇者这一步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太过高深而又难以理解的动机。   非要说,这不过是惯性罢了。   因为拥有力量,所以自然想着该如何使用力量。   因为能够做到,自然会去尝试做到。   一开始只是为了帮助邻居和亲戚,等到心有余力而依然能够做到更多的时候,就会去帮助那些自己或许只是单纯认识的人。   罚罪者自觉自己不需要别人为他的帮助回馈什么,但是有时候出于方便也会顺便在别人家里借住一晚吃顿饭,也就很满意了。   虽然罚罪者有着这么一个威风的称呼,但是他自己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干的来什么惩戒邪恶之类的事情。   但是决定一个人的,往往就是他这一点一滴的细微地行动,也正是因此,罚罪者方才能被成为勇者。 五-6 各找各的   罚罪者在冰封的群山间流浪着,他已经好不停歇地走了好几天了,但却依然没有找到除了野兽以外的任何活人,而因为他亡者的存在特征,哪怕他如此不眠不休地前行,他依然没有感受过哪怕一丝的疲劳,这是他即使身为勇者的时候也从未有过的体验。   突然,两团象征生命的火焰在罚罪者的眼中被点燃了。   两团跃动的火焰就这样互相碰撞着,似乎从山顶一直撕扯到山谷,接着,猛地摔到了罚罪者眼前。   “俺的天咧”罚罪者忍不住说到“这是搞啥哩。”   一只全身冰蓝,肌肉粗壮的巨魔挥舞着大棒从山谷中跃出,猛地落在了罚罪者的眼前,巨魔的背后挂着类似图腾柱一般的巨型木桩,上面还插着野兽的头颅,虽然罚罪者就在他眼前,但它的眼中却完全没有看到罚罪者那身残破的盔甲,而是看向了山顶。   接着,大地一阵颤动,一个与巨魔高度宽度不相上下的人影也落在了巨魔眼前。那是一个高大的巨人,也是世界上最强悍的战士,一名霜血民。他浓密的棕色胡须顺着他的脸颊扎成好几道鞭子垂到胸前,手上握着一对厚重的板斧,身上仅仅披着一件皮毛制成的衣服。   两只块头巨大的生物不约而同地发出怒吼,然后向着对方扑了过去,武器和肉体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   这很不妙啊。   罚罪者看着霜血民和巨魔的厮杀,听到他们碰撞时发出的巨响,忍不住看了眼山顶。   “喂,二位,你们要不要……”罚罪者说到,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比自己熟悉的声调更加低沉沙哑,但接着一道剧烈的轰鸣就从山间响起。   “啊,来不及了……”   群山,崩塌了。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那两个大块头之间的打斗还没有到能拆碎山脉的程度,但是他们打架的时候雷鸣般的大声咆哮和武器碰撞,对于积雪堆积当然山脉而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自山顶开始,层层厚重的积雪如同失去了束缚一般猛地挣脱了他们原本的位置,交错层叠着朝着罚罪者现在所在的位置淹了过来。   “如果俺还是活人估计就死定了吧……”罚罪者喃喃自语到,然后看着雪崩覆盖到了他的脸前。   随后,厚重的积雪直接就将他掩盖住了。   “虽然时常受到灵魂残缺的折磨,但是破碎领主是对其身前意志传承最为完整而完善的亡灵,这点毫无疑问,他们身体与灵魂一同加以转化的过程固然痛苦无比,但是因为他们的坚韧意志,他们得以支撑过这个历程,也因此他们的灵魂相对而言是最完整的,因此短时间内他们还不会受到负能量扩散的扭曲。”   走在冰封的荒原之上,大师一边张开符文将同路人与寒风阻挡开,一边继续科普到。北境的寒冷是残忍而严酷的,刚刚还在灼热的废土上的人突然来到这里,冻的半死都是好的,像白蜥这种已经习惯了热带的冷血生物更是会存在直接因为体温过低暴毙的可能。   如果有大师在还发生这种可笑的事,大师这八百多年也就白活了。   “我们,最好,抓紧时间。”灰烬打断了大师的话“我担心,时间,不够了。”   “但灰烬阁下,麻烦就在于我们不知道破碎领主在哪啊。”大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初代勇者的事迹是两千年前的故事了,甚至那时现在早已灰飞烟灭的人类古帝国都未建立,矮人的王国也四分五裂,或许只有精灵还拥有那个时代的记录,但高精灵早已隐居在他们的悬空城里,即使魔王入侵也不为所动,而木精灵因为战火也损失了大量的珍贵文献。”   但接着,大师被厚厚的白色胡须包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找到破碎领主比较简单的方式。一般他们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要么他们依然处在沉睡之中,要么他们就已经从长眠中苏醒了……所以,该去哪里找到他们就很清楚了。”大师抬起手,手中握着一卷卷轴“刚好,我知道周围有个古帝国遗迹,可惜我一直没能去一趟,即使是碰运气也好,去看看如何?再说,我相信既然先知说我们能够找到他,就算不去刻意寻找,恐怕他也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相信先知的预言,但这样会不会太过随意了?”个性谨慎严肃的骑士插话到,在不涉及他的地行龙伙伴的时候,骑士总是维持着冷静严肃的状态,甚至有些过于谨慎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先知自己也说他已经没法坚持太长时间了,南方传送门随时会扯开,如果到那时魔王还没被击败,后果不堪设想。”   “但我们毕竟没有什么其他解决方式,不是吗?古帝国遗迹确实是存放破碎领主最常见的位置,如果那里没有……其实也有个其他办法。”   “你指,什么?”灰烬发问道,语气依然平淡,声音粗糙沙哑。   “我们直接找古帝国的遗民,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大师笑了笑“虽然怨恨者是冷酷的亡灵,但是他们好歹也是秩序侧的,而没有秩序侧的势力能坐视世界毁灭的危机。”   “亡灵?”骑士的表情中似乎带着难以置信“你指的是怨恨者?他们不是憎恨所有的生者吗?”   “当然,他们憎恨所有的生者,但是他们更憎恨的当然是深渊恶魔和混沌,这点毫无疑问,毕竟他们就是因为恶魔才失去了一切,实在没办法,这也就是我们最后且唯一的选择了……当然,也就这样一说,我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希望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顺利吧。”大师无奈地耸了耸肩“因为怨恨者对生者的憎恨实在太强烈了,我可不确定他们到时候会不会立刻翻脸,先将这当做是预备方案吧。” 五-7 见恩师   “古代帝国,他们是第一个可以被称作是国家的人类国度,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古代帝国在魔导科技上的技术甚至足以和高精灵匹敌……虽然这最终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独木难支,因为分裂而逐渐衰落并最终因为第一次深渊入侵而彻底毁灭的结局,但是他们依然留下了非常壮丽的遗产。即使是现在的北境,我们也经常能发现古帝国的遗迹,当然,大部分只是小型聚居点的残骸,但也有一些是宫殿,军营,实验室这样更为重要当然设施的遗迹。”大师熟练地讲解到,而他自己则拿着一把小凿子在山体上敲敲打打,似乎对于刚刚看到的印记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比如这里?”即使有着大师的奥术环以及灰烬的温暖的火提供保暖,因为种族天生原因开始不自觉地表现出困意的白蜥强打起精神发出了疑问。   “比如这里,这里原本的名字已经不可以考证了,即使是矮人的史书上也从来没有记录过这里,但是这里却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古代帝国的亡灵术试验场。”大师笑了笑“我在这里问一下,各位对亡灵法术有没有什么偏见?”   “秩序就是秩序。”白蜥的话依然简短“只要能对抗混乱,秩序无论哪种形式都可以接受。”   灰烬耸了耸肩,算是跳过了这个问题,至于男孩,先不说他有没有抗议的权力,在这种问题上也不会向一个未成年人征求意见。   更别说男孩也没什么意见。   女神官和骑士这两名律法之神的圣职者脸上带上了反感和敌意,毕竟和蜥蜴人不同,人类经常受到怨恨者的入侵,而亡灵法师在各地也经常制造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要不是亡灵和恶魔的天生敌对,恐怕反感和敌意还会再加深几分。   虽然如此,但骑士看了眼大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虽然这与我的信条不同,但在战争中为了胜利往往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毕竟唯有胜利才能有生存,既然灰烬作为我主所选择的勇者没有表示反对,我也就无话可说。”   女神官同样收敛了自己的表情,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好。”大师说到,手上的奥术环突然消失,接着,绿色的咒环取代了原本的奥术法阵。   “毕竟我和正统派亡灵法师学过几手,接下来想继续前进必须用到亡灵法术,你们不介意就好。”   大师自顾自地启动着在一般人看来几乎象征着亡灵法师身份的咒环,绿色的亡灵咒文在咒环上缓缓旋转着,对上了墙壁上的一处印记。   接着,大师手上的咒环就由绿色变成了银蓝色,同样的光芒也从墙壁上闪出,一道通道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原本的石墙之上。   “其实之前介绍的时候没有说清楚,现在再补充一下吧。”大师摆了摆手,也没有管身后其他人各自的表情“我其实是来过这里的,毕竟,教我奥术和亡灵法术的老师,她就住在这里。”   ++++++++++   红色的雾气在巫妖之祖的周围四散着,巫妖之祖紧紧地闭着眼睛,接着,她手中巨大的镰刀上闪过了一道蓝光,红色的雾气又被她吸收了回去,淡淡地银色薄雾再次流淌着。   净化……已经不行了。   巫妖之祖在还只是一名半身人亡灵法师的时候,就很清楚亡灵生物的本质,要不是为了守候那位到死都没意识到巫妖之祖内心看法的老头子,她才不会将自己转化成不死者,也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负能量对自己的扭曲,巫妖之祖才保存了自己完整的身体进行转化,并最终使得自己转化成了亡灵中的巅峰,也就是最初的巫妖。   但是即使是最巅峰的亡灵生物,再完美,它本质的特征依然是亡灵。   只要是亡灵,就渴望着杀戮。   巫妖之祖现在感到有些后悔,她确实有些小看那个古帝国最后的皇帝与巫王了,明明知道巫王乃是天纵之才,甚至于在亡灵术上的天赋甚至还要在自己之上,且全部精力都集中于战争和憎恨的咒术之上,但漫长的岁月确实让巫妖之祖产生了一种下意识轻视他的态度。   而结果却是很糟糕的。   他们的交锋不能说自己输了,毕竟最后巫妖之祖也摧毁了巫王的化身,但关键在于,巫王点燃了被巫妖之祖自己可以压制住的扭曲,千年的扭曲不是那么容易被克制的,而现在一旦爆发,就越来越难以加以限制。   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控制多长时间……甚至于自己还能维持清醒与独立多长时间。   难道自己必须去找巫王才行吗?   虽然自己的自尊非常不乐意,但是……就算为了罚罪者,她也想继续存在下去,哪怕这样会永远失去再站在他身旁的资格。   突然,一道由蓝光组成的光幕在巫妖之祖的眼前展开。   有人来了?怎么可能,没有认证怎么可能有人……   接着,在那群进来的人的最前方,认出了一个还算熟悉的矮个子。   “徒弟?”巫妖之祖喃喃自语到“这可真是惊喜……”   巫妖之祖还记得自己这个矮人,那是个很有趣的老头子,好奇心旺盛,学习能力和天分更是堪称怪物。最主要的,虽然他是自己的学生,但矮人渊博的知识和工程学技能对巫妖之祖而言也算获益颇丰。   没想到还活着嘛……巫妖之祖想了想,决定还是见上他一面,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徒弟,不过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最好还是快点将他打发走比较合适。   就在巫妖之祖打算去这么做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那个跟在矮人之后的身影。   接着,全身猛地一颤。   即使隔着屏幕,即使被一层秩序之神的神力所压抑包裹,但巫妖之祖依然清晰无误地看见了一颗近乎燃烧般的太阳一样巨大的灼热灵魂走进了自己的住处。   即使是她曾经与罚罪者一起战胜的魔王,也远不及这个存在的浩瀚可怖。   巫妖之祖的灵魂都在颤抖。   上千年了,这还是头一次。   明天休息一天,无更 五-8 安迪尔的实验   灰烬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大师,突然感到有一些好奇。   这确实非常罕见,因为灰烬自己早就没什么剩余的感情了,好奇这种情绪对于灰烬来说基本上应该早就被初火焚烧殆尽了,但他现在确实感觉到好奇。   他好奇的就是大师。   他了解大师吗?不算了解。灰烬知道大师在这个世界有着很高的地位和力量,虽然论战斗力无法与自己相比——这完全是客观的看法,灰烬也不会因为自己有多强而忽视弱小的对手——,但大师却似乎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所了解,其中不少看法虽然灰烬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却依然能感觉到大师那浩瀚的知识与深邃的了解。   灰烬对这个新的世界不是完全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大师的八百年岁月虽然按照矮人和人类的标准算漫长,但和真正的长生种相比也不算什么,但大师用这八百年取得的功绩与成就,所累积的知识与力量,却远远超过那些动辄上千年的长生种。   灰烬正是好奇在这点上。   灰烬一开始也很弱小,而他变强的唯一方式就是战斗与掠夺。   在战斗中积累经验,掠夺别人的灵魂转化成自己的力量,以至于一直强化到极限。   或许不是极限?但灰烬已经很久没再强化了,在收纳了所有的王魂,甚至于连黑暗之魂都一并容纳之下后,灰烬就没再去思考变强这件事了。   因此他才对大师是怎么在这个没有“灵魂”的世界变强这件事感到好奇。   但最后,灰烬还是没有问出口。   好奇归好奇,灰烬毕竟是灰烬,如果别人不愿意诉说自己的故事,灰烬也不打算就这么让别人告诉自己。   +   巫妖之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打扮的就像一个落魄骑士的“人”,并且确信,那就是一个彻底的怪物。   巫妖之祖见过强者,罚罪者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强大的简直可怕。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办法与这个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的藏身所走来的家伙相比。   感觉迟钝的弱者或者用普通的器官进行观察的种族或许会被认知所束缚,但对于巫妖而言,看破生物外表下掩盖的本质只不过是最为简单的本能。   但如今,巫妖之祖却只想转身就逃。   除了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外,正是因为是亡灵生物,巫妖之祖才能看到这个人形存在的内核。   那个内核简直庞大到无法估计,说到底,简直不可能也不应当属于某一个单独的存在,无数的完全不同的灵魂以及其他更为黑暗以至于就连巫妖之祖也无法看破更不敢窥视的东西相互交错形成了这个怪物的核心,别说纯粹了,就连驳杂也无法对他加以形容。   就好像一整个文明被扯碎,用黑暗污染再用烈焰焚烧净化,最后揉捏进了一副深不见底的躯壳之内一般。   不行,不能再呆在这里。虽然不知道自己那个徒弟为什么心宽到能呆在那个怪物的周围,但巫妖之祖可不敢堵上自己的存在。   她还不能就这么死掉,更何况,巫妖之祖下意识地觉察到,如果被这个怪物消灭,那么结果恐怕会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多。   但就在巫妖之祖正打算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屏幕上的人抬头看了一眼。   一道淡淡的薪火在他胸前一闪而过,接着,时间停滞了。   “暂且留步,拥抱死亡与黑暗的亡者,我们并非为了您的灵魂而来。”   巫妖之祖握住了手中的镰刀,但是即使是亡者之躯,在面对眼前造物的时候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一棵树,一棵苍白的树,狰狞扭曲,盘根交错,而之前巫妖之祖依稀感受到的那毁灭性的火焰正在树上燃烧着,但即使如此可怖怪异之造型,也无法掩盖它内在那庞大而扭曲的本质。   比至于之前那个“人”那毫不掩饰的毁灭力量,这棵树要更为扭曲而诡异。   “你,是何物……”   “你可称呼我为原罪贤者,我乃是与火同生之存在,如今侍奉于灰烬,那唯一的火与暗的王者,也正是你刚刚窥视之人。”大树说话了,哪怕没有任何发生器官,但空洞的话语却直接在巫妖之祖的灵魂深处回响着。   “贤者?”巫妖之祖疑惑地询问到“你和高精灵有关系?”   “否也,唯有穷尽真理而渴望真理之上的人,唯有洞察命运与本质却渴望打破轮回的人,方可被如此称呼。这世间的贤者直至终末也只有吾一位。不过,扭曲的亡者啊,我感受到你的扭曲,你的本质在渴望释放,但你的理智却在压抑它,我所言是否正确?”   巫妖之祖皱起了眉毛,面对这棵大树她倒没有感觉到之前那种毁灭般的压力,但是她却感觉到了比之前更加剧烈的危险。   但是这棵自称贤者的大树至少有一点说对了。   她确实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自然,扭曲的亡魂。我自然有办法。”一条根须从原罪贤者身上分出,苍白的火焰在其上燃烧着“我们需要的是一份契约,以及一个,小小的实验。”   巫妖之祖再次感受到了不妙。   而且这一次,比过往的所有时候都要更加清晰。   “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火焰对这个世界生者的影响。”似乎不在乎一般,大树自顾自地这样说着,突然它燃烧的根须上带上了一团让人心惊的物质,就如同粘稠的黑暗的具现“那么,人性对死者,又有怎么样的影响呢?我很好奇。”   粘稠的黑暗顺着枝条张开了口子,巫妖之祖脸色大变。   “等等,我还……”   “哦,扭曲的亡者啊,事情必须分开考虑,我现在实在太好奇了,拜托先把实验做完再打扰我。”   原罪贤者打断了巫妖之祖的话,带着黑暗的枝条猛地刺穿了巫妖之祖的身躯,人性的黑暗被灌入了亡者的躯壳之中,即使巫妖之祖拼尽全力去试图张开法术,但她却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笼罩住了自己。   然后,将她吞噬。 五-9 本质   拥抱那人性吧,那来自人性之渊之中的馈赠,如此的幽深而黑暗,只因为那是人类存在的本质,是人的精神,是人的意志,是人的情感。   巫妖之祖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一般,那是她灵魂深处回荡鸣响的低语,如今就在他体内翻滚着。   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接着,黑暗褪去,但黑暗并非消失,而是如同流水一般迅速地回到了巫妖之祖的体内,就这么消失不见。   “你……你做了……什么?”巫妖之祖抬起手,却惊讶地发现原本自己因为亡者之身而僵死的身躯如今却带上了一些暖意,他戳了戳自己的胳膊,果然,不再冰冷僵硬,而是柔软而温暖……没错,更接近活人一般。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那折磨亡者灵魂深处的残缺与扭曲感,似乎消失了。   巫妖之祖皱了皱眉毛。   不,不是消失,它依然存在,但却似乎在与什么东西碰撞着,交织着……从而暂时消退了。   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人性,可叹的亡者,这个实验的成功让我吃惊……我似乎时来运转了,实验的成功都似乎成为常态了。”   那个让人恐惧的声音再次在巫妖之祖的耳边鸣响。   “实验?”   “自然,意图穷尽真理,则必须对真理进行一一的剖析和颠覆,方可窥见其本质。你现在感觉如何?这乃是人性之暗,与你的法术不同,它绝对不会消退,只要你还存在,人性的黑暗就会纠缠着你,就如同你那残缺的灵魂一般。”   “它会填补我的灵魂?”   “否也。人性本身并非这个世界灵魂的一部分,它是外来的,对你们来说,甚至是毁灭性的剧痛,它能瓦解心智,诱发堕落与毁灭且无可逆转。但是对于你们亡灵而言,你们的灵魂被肢解,秩序的静止面,我知道你们对他的称呼。它本身乃为善物,却因割裂而变得极为危险……这就达成了平衡,至少我当然推演如此。现在看来,实践结果也是如此。”   “你拿我做实验?”巫妖之祖愤怒地说到,似乎填充的人性也使得她重新活了过来一般,他手上的镰刀开始闪出淡淡的微光。   “安静些,我还没说完。”原罪贤者轻轻一摆动枝条,带着苍白火焰的根须就紧紧地缠绕住了巫妖之祖“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你刚才话说了一半就把人打包捆起来,往别人体内插入一看就很邪恶地东西的时候可没说礼貌的问题。   虽然巫妖之祖想要怒斥这颗诡异扭曲的古树,但是原罪贤者却没有给巫妖之祖那个多余的机会,燃烧的枝条似乎是亡魂天生的克星,灼烧般的刺痛,与肉体无关直刺灵魂的剧痛打断了巫妖之祖的思考。   “接下来,我打算请你帮我点小忙,而我则会帮你稳住你目前这个随时可能的状态,如果你没有异议,那么契约就如此定下吧。”   +++   “大师,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好……”骑士跟在队伍后面,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开口说到“您为什么要学习亡灵法术?虽然这句话由我来问会显得僭越,但是它本质上确实是邪恶的法术,而且……”   “而且,与所谓力量无非正邪毫无关系,有些力量确实就是会带来堕落与扭曲的。没错,严格来说,亡灵法术确实如此。即使不像邪恶与混沌能量那么直接,但亡灵法术同样是对世界秩序的曲解,即使被以秩序的静止面所称呼,但是学习它本身就要冒着扭曲心智的风险。”大师转过头来,看着骑士,但同时也看着其他所有人。“但我还是要说,即使如此,我也依然得去学,不为利用他,只为能够克制它。”   “怨恨者是老古董吗?毫无疑问,是的,那个巫王活在世上的岁月几乎可以与最年长的精灵相提并论,更别说巫王只是最强大的亡灵而不是最古老的。但即使是如此,怨恨者的战争科技依然走在我们所有人前面,在古帝国亡国的时候可没有蒸汽引擎这种东西,但是怨恨者不仅弄出来了,还进一步开发了内燃机并将他们和亡灵技术结合了起来……他们在学习并超越,不仅仅是我们更是他们过去的自己,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故步自封?矮人所处的山地多产煤矿却缺乏石油,因此我们的科技将蒸汽机与符文结合了起来从而获得了不逊色于亡灵的输出功率,但其他人呢?精灵最近才因为灭族的压力开始觉醒,你们人类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再不进步就是死路一条呢?在我看来,唯有帝国是真的为战争做好了准备了的,他们的工业化也切实地开展了,那你呢,王子殿下?你还打算抱残守缺到什么时候呢?”   骑士停顿了一下。   “您知道了?”   “你父亲,你祖父,你祖父的祖父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师傅也是我的徒弟,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呢?”   “那我应该怎么办?”骑士缓缓出声询问到,语气恳切。   “开始改革吧,我的王子,这场全面的战争对于你的国家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与帝国不一样,王国不直面战火,但是新的一代中最优秀的一批都与你一样参与过圣战,王国的贵族是在战火中淬炼的,你要做的是指出方向并领导贵族中优秀的那一批人,帝国是靠着强权实现整合的,而王国,你们有着另一条建立在共识之上的可能,领导他们,为国家树立一个共同的信念,点燃工业与秩序之火吧,这是你的国家下一步最大也是最后的机会,因为现在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大宪章吗……我明白了。”   “是的,大宪章,我不想对哪一种体制多做评价,但是王国的分散体制未尝不是机会,你与黑可汗对抗过,你也研究过帝国,你应该知道他们的体制的特色在哪。”   “统治者的绝对权威。”骑士呐呐自语“但是王国的王室从来没有过,过去没有过,现在没有,将来……将来也不可能。王国的封建体制已经刻进了国家的肌体里,不单单如此,城市的自治权,各教会的自治权,制约太多了。而且……”王子露出了苦笑“我也不想看到权利集中在一人手中,哪怕那人是我自己,我也不想。”   “我不评价你的想法,王子,但我可以给你点建议。贵族的共识不容易达成,但你可以为这个共识加入新的变量。”   “您的意思是?”   “人民,我的王子,参与过圣战的你应该很清楚人民的力量,将大宪章的权力扩大,伴随工业而来的必然是工人和市民力量的崛起,你可以先从经济上推动这个过程并促使那些与你有共同语言的贵族采用新的生产方式,战争的需要就是你发展它的最好机会。   你不需要争取教会的支持,只需要他们保持中立,不出几年你的周围就能有一股新生的,但又充满力量的群体,他们与传统贵族息息相关却又不尽相同,这时候,也就是你发挥价值的时刻了。让对国家的认同超出地域与血脉的限制,如果你能做到,你的王国就能真正崛起,你的王室没必要去主宰一切,没有谁能保证代代子孙都是明君。   但是如果你能做到我之前说的,国王将成为国家团结强大统一的真正象征,王室的权威和力量将不必依靠暴力,而能借助威势和律法获得保证并被法律所确认和认可,这点作为律法之神的圣骑士,你想必比我更清楚。好好思考一下吧,王子。战争从来不单单是战场厮杀那么简单。” 五-10 进一步行动   “看样子你现在当老师当的很高兴啊。”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过道的另一侧响起,接着,银色的薄雾在过道中飘散的“不如也教育教育我如何?”   “我哪敢呢,老师。”大师原本挥斥方遒的气魄一下子收了回去,脸上严肃的表情迅速消失,又带上了乐呵呵的慈祥的笑脸“您看,我不是来看望您老了吗。”   “别用您老这个称呼,显得我年纪多大似的。”薄雾逐渐散去,接着,一个精致的小女孩空着手从雾气中走出,眼中微微闪着蓝光“还有,我可没记得我说过欢迎你到来这种事。”   虽然女孩的表情平静而淡漠,但灰烬却下意识地感觉她似乎多看了自己几眼。   我难道惹过她?   “不用担心,火与暗之王。”胸口的初火之中传来只有灰烬一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那是原罪贤者的回响“我已经和她接触过了,她会帮助你们接下来的行动的”   “那还真是多谢了。”灰烬表示感谢,提前接触关键人物什么的,对于消灭boss和推进进度也是非常重要的,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替自己去做。   真是可靠啊,这位自称贤者的存在,虽然他似乎隐瞒着很多事,不过灰烬的好奇心实在太过有限,以至于除了他必须知道的事情,对于其他东西他一般都不放在心上。   所以他也不是特别在乎原罪贤者有什么小秘密。   “那么,这位是……这次的勇者了?”再次将视线放在了灰烬的身上,小女孩顿了顿“你可以称呼我为巫妖之祖,毕竟我姑且算是亡灵法术的开创者之一,也是这个老矮人的老师。最后,我也是最初勇者的伙伴,是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同路者。”   “而我们正是来寻找他的。”大师开口说到“老师,我想认真地问您一个问题。您一直知道罚罪者在哪沉睡着,对吗?”   巫妖之祖闪烁着银光的瞳孔对上了大师,然后,她微微一笑。   “当然。”   怨恨者的巫王,被冠以这个可怕名声的巫妖,也同样作为古帝国的末代皇帝以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亡灵法师而广为人知,效忠于巫王的亡灵舰队在四海巡游,带来劫掠与死亡,如果不是因为怨恨者乃是直面混沌地第一线,而且中间隔着群山万岭,环境又过于可怖,当初圣战军所选择的目标就不一定是豺狼人了。   但虽然被以最强大的亡灵所恐惧,但是巫王其实对于统治没什么兴趣。   从她还是活人的时候,她就只对两件事情感兴趣。   考古和科研。在她还是皇帝的时候,因为混沌入侵的压力以及种种内忧外患,她没有什么工夫来干自己最喜欢的工作。   而现在,虽然她带着无底的仇恨将自己和大量忠于自己的臣民转化成了亡灵,但是时间一长她发现,现在她反而有更多的功夫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毕竟她的子民都是亡灵,而被她所创造的亡灵自然根本无法反抗掌握着他们灵魂一部分的巫王,她的绝对实力更是碾压般的强大,因此,她将国家的各种事物切分交给了12名巫妖领主,再让巫妖领主把事情依次分摊给铁巫妖,亡魂领主,战阵技师等高阶亡灵,反正怨恨者绝大多数都是低智能的亡灵,管理他们简直太简单,至于战争和掠夺,那就是亡灵存在的方式,如果古帝国还担忧战争的破坏,那么怨恨者简直是彻底的拥抱战争。   因此,巫王自己就可以忙于自己的计划了。   科研与考古,以及她继续存在的目标。   复仇。   不仅仅是向混沌复仇,更是像那些过去背弃她的所谓臣子与盟友复仇,精灵,矮人,人类,蜥蜴人,半身人……乃至于泰坦,他们没有一个人履行了自己的誓言,就这么看着深渊魔军吞噬了帝国的首都,巫王不在乎自己的臣民有多少死亡,只要她想,就算死亡他们也得继续服从。   她憎恨的是被抛弃,她不在乎理由,或者说,她在活人时就是一个固执的统治者,而在死了之后,这一点更是变本加厉。哪怕她根本不在乎怨恨者内部到底怎样,但是只要是她的指示——哪怕这漫长岁月里也一共没有几次——都必须被彻底贯彻。   而现在,巫王向着巫妖领主们下达了她最新的指示。   巫王没有使用她的躯体,或者说她到底还有没有本尊这件事都相当存疑。她现在选择作为自己的发言者的乃是一只最最低贱的构装骷髅,钢铁机关的残肢卡在他已经没有血肉的骸骨身躯上,淡淡的绿光在骸骨的眼眶中露出,单即使是这么一个低贱的存在,在场12位可怖的巫妖领主却无一人胆敢反抗。   “给我找到罚罪者,他肯定醒了。把他带给我。”构装骷髅用漏风的声音传达了巫王的旨意,他的口中冒出黑气“我不在乎你们怎么做到,给我去做。”   接着,构装骷髅口中的黑气猛地收敛回去,最后崩塌粉碎。   12名巫妖领主皆侍奉于旁边,无一人胆敢开口。   许久,掌管工厂生产的巫妖领主率先起身,他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同僚,然后转身离开集会所。   接着,是负责掌管黑暗知识的巫妖领主。   战争,外交,谍报工作,科研,内政管理……一个个巫妖领主纷纷离开。   他们的巫王发话了。   他们该行动了。   更多的亡魂载具被唤醒和组装完毕,本来随时就处在战争边缘的怨恨者们几乎是瞬间就做好了准备。   虽然没有一名巫妖领主知道为何巫王这么想要获得那名为罚罪者的最初破碎领主,但巫妖领主们没有能力也没有可能去反抗创造他们的巫王,自然,他们只能想尽办法去满足巫王的要求。   罚罪者在雪地中挠了挠头盔,突然感觉脑袋背后有些凉凉的。   “奇怪,有人惦记俺?”罚罪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放弃了思考继续往前走去。 五-11 罚罪者:扫图   一只穿着铠甲的手突兀地从厚厚的积雪里伸了出来,划开了堆积在他身上的沉重积压,接着,体内冒着蓝色魂火的罚罪者就从积雪里钻了出来。   “要不是俺已经是死人了,恐怕刚刚就死了咧。”罚罪者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盔甲一边站了起来,因为是亡灵了,所以不仅不会被冻死,也不会缺氧窒息,破碎领主的盔甲防护性能又非常好,所以即使当年被雪崩拍下山,罚罪者依然没什么太大事情。   但是莫名其妙被卷入斗殴和雪崩,这好像也确实有些太过于倒霉了。仔细一想,罚罪者生前好歹是勇者,运气就算算不上太好也不至于差到这份上,在废墟里醒来,走了好几天碰不到人碰到人就被卷入雪崩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   所以亡灵生物被世界排斥这个说法好像还真的没什么问题?   罚罪者的身体——如果他现在这副铁壳算的话——因为刚刚被积雪压住,所以自然变得很冷,照理来说,这对于钢铁而言是破坏性的外部环境,但是罚罪者的盔甲并非那么简单。   破碎领主的盔甲不单单是外物,因为仪式转化的原因,盔甲不单单是躯体,他也是破碎领主原本身体和灵魂转化的承载之物,所以哪怕盔甲破碎崩坏,只需要吸收灵魂,亏盔甲就会自然而然地恢复原样。   但是罚罪者可没有灵魂可以吸收,自然现在他的盔甲看上去更加破破烂烂了,还带上了各种咯吱咯吱的不妙的声音。   罚罪者抬头看了看周围,雪崩看样子直接把自己冲进了山沟里面,结果就是现在罚罪者根本认不出自己呆在什么地方。   说起来,自己周围是不是太黑了?   罚罪者的身上点燃起了冰冷的魂火,在罚罪者的亡者视觉中,终于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什么啊,怎么又是遗迹啊……   罚罪者完全搞不懂这些破旧的遗迹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自己沉睡了太久了吗?即使只剩下残骸了,这种厚重华丽的建筑和自己当初见到的朴实无华的建筑群相比也没多少相似的地方,以至于让罚罪者有一种自己似乎来到了其他世界的观感,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自己沉睡太长时间了,外界甚至连建筑风格都不知换了多少茬,现在这样的环境……也算不错。   罚罪者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遗迹旁边残破的墙壁,即使已经变得斑驳不堪,但是墙壁上依然能够依稀看到精美壁画的残片。   那是一副宗教画。   罚罪者对宗教一直不是太感兴趣,哪怕他作为初代勇者直接接触过秩序诸神,他也一直没有产生过切实祈祷的想法,这倒不是自傲,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罢了。虽然在当农民的时候他倒也向地母神祈祷丰收,等到后来成了勇者,原本的习惯也就因为频繁的战斗而遗忘了。   说起来,关于这件事还和地母神说过,因为勇者的渠道总是比较通畅的原因,地母神也谅解了自己。   不过罚罪者本身还是很尊敬神职者的,毕竟他自己是缺乏那种沉着投入到宗教事务中的人,现在看到还算熟悉的宗教画也算是有所感慨。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罚罪者的背后响起。   身经百战的罚罪者立刻做出了反映,冰蓝的魂火缠绕到了罚罪者手中残缺的断剑上,不会疲劳也不会停歇的躯体立刻做出了反映。   罚罪者转身过去。   刚好对上了一对幽绿的瞳孔。   那是一头雪狼,一只有着洁白皮毛的雪狼,他的体格比起它南方的同胞要更大一些,从他的牙齿缝中依稀有着寒冷的气体渗出。   “哦,原来还有雪狼啊。”罚罪者这么说到,如果他还能笑的话,或许他还会笑两下。   雪狼这种生物看上去似乎很有一种高尚的感觉,但罚罪者自己很清楚这些生物本质是什么。   毕竟北境中可诞生不出什么重视荣誉的生物。   所以罚罪者立刻蹲下身子,将断剑往后一捅,残破的利刃就贯穿了从背后打算偷袭他的第二只雪狼的身躯,冰冷的魂火顺着剑锋流入了雪狼的体内,将雪狼的生命抽干之后再反过来倒入了罚罪者的体内。   就在这时,第一只雪狼也冲着罚罪者跃了过来,而此时罚罪者的断剑还卡在后面那只狼的体内。   不过这不成什么问题。   罚罪者松开了短剑,用着比雪狼更快的速度猛地抓握住了雪狼的下颚,无视了雪狼口中那可以冻结血液的寒气,上下一扯,就将雪狼的整个下巴扯断,空洞的亡魂立刻将死去生灵的灵魂吸取到了体内。   魂火似乎燃烧的更为旺盛了,盔甲上原本的破碎开始修复,而罚罪者则蹲下身子捡起了断剑,一道淡淡的蓝光在剑尖闪过,似乎又长了一寸。   就在这个时刻,看到这非常识乃至于邪恶的状况,罚罪者才更加确认了一件事。   自己确实已经是违反常理的亡灵造物了。   罚罪者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他自愿被转化成这样是因为他想要守护其余人,但现在发现自己却成了以掠夺其余生物灵魂赖以为生的怪物。   这种感觉……   “不知道恶魔的灵魂能不能抽,如果这样也就还能接受吧。”罚罪者感慨着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好。   不过罚罪者倒也不打算抱怨太多,毕竟他也确实有事要做。   罚罪者凝望着北方,魂火在他的头盔中闪烁着。   “看样子俺真的是在一个很巧的时间醒来了啊。’”罚罪者低声说到“深渊吗?他老母的。”   罚罪者骂骂咧咧地扯了扯自己的头盔,对于深渊罚罪者是发自内心的憎恨的,从他还是开拓者的时候,他就讨厌任何与深渊有关系的东西。   现在依然如此。   破碎领主残缺的灵魂即使被扭曲,但是在某些关键的地方依然不会有变化,说到底,束缚着亡灵的存在让他们不至于消失的也正是这些。   渴望着战争与战场的残魂,不自觉地开始向着战争的方向走去。 五-12 人生哲学   罚罪者在杀掉那两只偷袭自己的雪狼之后,罚罪者又在山底的废墟里绕了一段时间,这倒不是罚罪者是什么路痴,他还活着的时候认路就一直很准,只是因为实在没来过这边导致多花了点时间罢了。   虽然如此,但也不是没有意外的收获。   或许不能用收获来形容。   罚罪者看着眼前的另一具残破的盔甲,陷入了沉思。   虽然看上去那只是一具空壳,一具无主的盔甲,但在罚罪者的视野里却并非如此。   这也是一名破碎领主,毫无疑问,虽然盔甲内已经没有灵魂存在,虽然罚罪者根本不认识他——也不可能认识——,但在熟悉的点上,他还是能认出破碎领主的特殊象征的。   罚罪者看了看眼前这个陌生的破碎领主的残骸,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那把插在盔甲正中的利刃,以及盔甲握着利刃的双手。   看样子,是他自行了解了自己啊。   罚罪者伸出手按在了利刃上,将它缓缓地抽了出来,利刃一离开盔甲就立刻风化,随之消失不见。而原本残破的盔甲也随风消逝,最后失去了踪迹。   这就是破碎领主的结局?罚罪者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仔细想一想就能知道,眼前的这个后生恐怕救赎因为发现自己已经依赖上了灵魂为食物而感到幻灭,最后又被灵魂的扭曲所纠缠才最终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吧。   也许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罚罪者不太确信。   这样看来自己当初可能不该选择变成这样,自己会怎么着先不说,看样子也有不少后生也学着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最后被折磨的无可奈何又选择自我了解,因为灵魂被扭曲割裂又无法超生最后灰飞烟灭。   ……所以我当初干了什么事啊……不过当初自己会产生这种念头也蛮奇怪的,本来我可是打算老老实实老死在床上的,为什么会后来想着把自己转化成亡灵生物?   罚罪者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这可能也是对自己无可奈何的退让吧。   就在这废墟的尽头,罚罪者转身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他立誓要守护秩序,但现在他就见过两个活人,而且他们还打架打到连山崩都引发了,最后将自己埋在这里。   看到那些遗迹,估计当时自己亲眼看着建立起来的国家也早就不在了,至于自己认识的人,恐怕就算有谁还活着,也只能是那些精灵了吧……或许还得加上那台泰坦。   自己到底干什么呢?虽然现在灵魂残缺的刺痛还没在他胸口响起,但这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那么现在就结果自己?罚罪者还不是那么软弱的人,但是现在他却有些困顿了……或许先休息一下吧……   罚罪者正打算再次沉睡,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自己是亡灵,为什么会困顿?   “是哪个龟孙?给俺站出来!”罚罪者发出一声怒吼,头盔中幽蓝的火焰再次旺盛起来,随着他的怒吼,一阵波动四散溢出。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罚罪者的四周,无数红色的瞳孔闪烁着从黑暗中浮现。   “俺还以为是啥呢。”罚罪者看到了那些包围着他的邪恶生物,差点就笑出声来“原来是耗子啊。”   “杀了他,献祭天灾之神!”不知从哪传来这么一声命令,接着,在场所有鼠人的眼中的红光变得更加刺眼,甚至有不少鼠人的体格都瞬间膨胀起来。   接着,老鼠们从废墟的所有角落中钻了出来,黑压压地朝着罚罪者涌了过来。   “耗子啊……”罚罪者把自己的断剑拔了出来,魂火缠绕在断剑上。   罚罪者身上的蓝火似乎也随着这个动作燃烧的更加旺盛,看上去更加幽蓝。   “那么就都给俺去死吧。”无形的波动四散,如同大手一般紧紧得握住了老鼠的心脏,所有的生命都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以及无形的恐惧。   火焰从罚罪者盔甲的每一个角落中喷出,就如同烧着了一般。罚罪者举起断剑,就这么杀入了鼠人之中。   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虽然罚罪者在曾为生者时被称呼为勇者,但是那也是他依然是生者的时候了,诸神的恩赐不是白给的,在他战胜魔王之后,神恩的力量就在逐渐消退了,虽然罚罪者本来就不是依靠那种力量变强的,但即使如此,身为秩序圣骑士的力量,在死亡之后早已消逝,可以说,除了战斗的技巧,现在的罚罪者的战斗已经和他生前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了。   不过嘛,打架这事在罚罪者看来和种地差不多,不同的地,不同的季节当然就要种不同的农作物,用不同的肥料,现在他这块地皮都已经是死人了,自然他生前那一套也就用不上了。   幸好,他的好友,那位老是绷着脸的半身人亡灵法师,罚罪者也向她学过一些怎么利用负能量,虽然活着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太蠢还是怎么的他根本用不来,但现在作为亡灵,使用这些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绝望的气息散布着,死亡的阴影作为生物构成的一部分笼罩在围攻着罚罪者的鼠人的心头上,撕咬着这些狡猾的小耗子。而罚罪者手中燃烧着魂火的断剑每一剑都能攫取被它所斩杀的敌人的魂魄,关于吞噬这些老鼠的灵魂罚罪者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他还在当农民的时候就每少和各种怪物打交道,至少在罚罪者看来,用锄头把它们的脑浆子打出来和用魂火把他们的灵魂抽出来没啥太大区别。   反正都是杀老鼠,怎么杀不是杀。   话糙理不糙。   罚罪者很久没有战斗了,但是战斗的天性却没有随着他的死亡与沉睡而一并消散,倒不如说,成为亡魂反而使得这份天性更加的突出和惨烈。   或许有一天,罚罪者也会被自己的扭曲存在和价值观之间的对立冲突所折磨,最终失却他现在的意志品格,并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但至少现在,他依然在为了秩序和世界而战。   就像他当初的誓言一般。   当他背弃了这份誓言,名为罚罪者的存在也就没必要继续维持下去了。 五-13 支配死灵   “在罚罪者沉睡的时间中,是我一直在守望着保存着他灵魂聚合的盔甲。”巫妖之祖用着清冷的声音诉说着,在她身后,大师拿着一张本子似乎在记着什么,骑士与白蜥则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着,男孩低着头,手在弯刀的刀柄处摸索着,女神官则转头看了看灰烬。   灰烬则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地走着,但是自从巫妖之祖出现后,灰烬身上沉寂的火焰就星星点点地飞舞了起来。   巫妖之祖似乎想要和灰烬拉开距离一般,轻飘飘地在距离地面大约20公分地地方悬浮着往前飞去,一边飞还一边向着跟在他后面的众人进行解读。   “但是前段时间,我不得不在唤醒了他之后就先一步离开了。”巫妖之祖依然漂浮着,银色的咒术阵在她纤细的右手手腕上展开,一道道原本封闭的道路也被依次打开,露出了通往遗迹更深处的道路。   “老师,这听上去可不太像你的作风。”大师就和一个普通当然学徒一般跟在自己的师傅身后,他的手一刻不停地在记录着什么,同时还不忘提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只是最初的巫妖,或许我积累了最多的古代知识,但是论力量,我不是最强的。仅此而已。”巫妖之祖缓缓转过脑袋“毕竟,从来没有人说过,古老的就一定是强大的。实际上,古老的东西相当一部分都是落后的,没有价值的,因此才被人遗忘。”   “但你可不是,老师。”大师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旁人看上去恐怕不会以为大师和巫妖之祖是徒弟与师傅,恐怕反而会认为前者是慈祥的爷爷,而后者则是闹别扭的小孙女——当然,实际上的辈分差的恐怕不止一点半点。   “我可没这么说过,再说,我的对手你们恐怕也有点印象……或者你们至少应该听过。”   “是那位?”大师表情严肃了一下“巫王?”   “不然呢?我还没落魄到随便一个野巫妖都能把我撵走的程度。”巫妖之祖冷冷地说到“另外,到了。”   “虽然我解放了对罚罪者灵魂的束缚,他接下来的行动我就没办法控制了,但是他的盔甲毕竟是出自我的手,他的转化也是我一手完成的,因此我自然做了些小手段从而确保我能知道他的动向……例如现在。   巫妖之祖手上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然后她皱了皱眉毛。   “他现在被一群鼠人包围了……不过没什么问题,那些耗子奈何不了他的,需要我把位置告诉你们吗?”   “拜托了……您说呢,灰烬阁下。”   灰烬转过头,看了一眼巫妖之祖,然后点了点头“谢谢。”   又是一只耗子。   罚罪者手中的断剑已经恢复了它原本完整的样子,朴实无话的手半剑被罚罪者握在手中从上到下贯穿了一只鼠人瘦小的身躯,魂火兴奋地焚烧着鼠人的身躯,收割了生命并将灵魂带回罚罪者体内。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只了……每一个被杀戮的灵魂都反过来壮大自己,这恐怕也是亡者的特殊能力,越战越勇也不是什么荒诞的笑话,而是切实的状况。   老鼠们开始动摇了,比罚罪者设想的要迟一些,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算耗子磕药上法术,耗子就是耗子,他们的士气从来都是如此。   “杀了他,杀了他!”那个声音还在叫嚣着,全然没有意识到罚罪者已经找到他的位置了。   罚罪者从地上捡起来一根铁棍,魂火立刻缠绕覆盖在了上面,罚罪者的视线中锁定了那个躲在黑暗中指手画脚的鼠人法师。   然后,猛地投出了手中的铁棍。   带着淡淡蓝火的铁棍划过空气,直接落在了鼠人中间,撕开了层层的阻碍,打破了两只高大强壮的骇鼠保镖的脑袋,最后钉穿了鼠人术士那装满了卑鄙思想和阴暗伎俩的头颅,血液和脑筋立刻溅的到处都是,一时间所有的老鼠都愣了一下。   然后发出凄惨的惨叫,开始纷纷夺路而逃。   罚罪者没有去追杀他们,就这么看着鼠人跑完了。   鼠人太多了,而且逃的又太快,真要去一个个追杀,哪怕罚罪者是个亡灵也无法做到。   不过既然鼠人还在,这就说明……恐怕自己熟悉的那些对头也在。   罚罪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武器和自己附着着的盔甲,灵魂的填充使得盔甲如今已经再生完毕,破碎的残缺洞口如今也已经完善如初,就像罚罪者还活着的时候亲眼看见的那样一样。   还真是变成了了不得的怪物了啊。   罚罪者内心稍微有些感慨,接着拔出剑朝着鼠人逃跑的方向走了过去。既然耗子从这里溜走,估计那么这边也就可以出去吧。   总之先尝试尝试再说。   就在罚罪者迈开步子的时候,就在巫妖之祖通过手中的法阵观察完了罚罪者的情况打算告诉灰烬他们罚罪者的方位的时候。   不远处废墟之中,一只瘫倒在地的苍白骷髅的眼中闪烁起了一道淡淡的绿光,空洞的眼眶似乎在注视着罚罪者的方向一般,又很快随着罚罪者的动作而熄灭。   “找到他了。”   这个声音在虚空中回荡着,苍白的骸骨暗自的低语快速地被传递着,先是一只身披黑色铁甲的铁巫妖获得了信息,然后是他的上级巫妖领主,层层消息被黑暗封锁,传递给了他们的统治者。   正在沉醉于自己的黑暗实验的巫王被叫醒了,正当她要发怒之时,她却先一步地获得了有关自己手下的消息。   “找到了?”巫王笼罩在漆黑兜帽下的面孔带上一丝笑容“很好。”   接着,黑雾从她身上四散而出,并很快消失不见。   ++++++++++++++++++++++++++++++++++++++++++++++++++++++++++++++++++++++++++++ 五-14 男孩的迷茫   男孩沉默地打磨着自己手上的利刃,现在是旅途中难得的停息,自己那神话般强大地师傅正要去找一个被成为罚罪者的古代亡灵,打开通往深渊深处的道路去消灭魔王从而拉开与深渊全面战争地序幕。   听上去简直就像个笑话,不过四五个月前自己还不过是个呆在王国边界地小村子里,经常对未来抱着天真幼稚的幻想。   而现在,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的唯一的徒弟,而自己的师傅的队友一个个都是传奇般的存在,正在为了整个秩序世界的存亡而来回奔波,而男孩自己则在路上不断被灰烬操练着。   现在男孩自己到底算不算强?这很难说,虽然就在几天前,还在南地的时候,男孩一发雷枪就把一个次恶魔刺穿并烤成了焦炭——虽然叫次恶魔,但他们也可以轻易撕碎一个成年男人——,或许他比起他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只能看着自己的姐姐被哥布林虐杀,自己的村子被毁的小孩要强大不少了,但哪怕不与灰烬相比,灰烬的每一个队友都强大到过分,就连原本还算柔弱的女神官,只要握着圣剑,解决一个深渊领主也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情。   (塞老师的好学生啊)   而且除了这点外,还有一件事一直在男孩的脑海内盘旋着无法散去,一次又一次地让男孩沉思,踌躇,最后变成百般无奈。   自己的仇恨……   到底该如何?   男孩没有办法对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来一门心思投入到自己对哥布林的仇恨当中。在这个世界的敌人一个又一个在自己面前露出残酷的尖牙利爪的时候,是自己的师傅挺身而出的,他那传说般地身姿是如此强大,也正是因此才让男孩更加纠结。   “师傅。”男孩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到:“您说,我是不是应该……放下对哥布林的仇恨?”   “为什么?”灰烬注视着他们这个暂时的休息区的营火,发出了粗糙嘶哑的声音。“你,难道,忘却了痛苦?”   “不是这样,师傅。”男孩犹豫地摆了摆脑袋“我只是觉得……有些羞愧,在你们为了这个世界的存续而战斗的时候,我却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情……说到底,哥布林真的算得上什么严重的危机吗?我……我这样真的对吗?”   “我不懂,哥布林。我也不懂,这个世界。”灰烬伸出手搭在了男孩的头上“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既然这个世界,由我来守护,那么你,就该去找找,你应当做到的事。”   说到这,灰烬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不要忘记,仇恨。那是你继续存在,维持自我的,源泉。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一把的话……”灰烬点了点男孩腰间的弯刀“不如,先把哥布林,杀光。这样,你才够资格,当我的队友。如何?”   男孩点了点头。   “大师。”正在记笔记的大师手头的工作突然被打断了,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将影子投到了他的笔记本之上“打扰了,我有,一个问题。”   “哦,灰烬阁下,欢迎欢迎。”大师合上了本子,抬起头注视着灰烬“您想问什么问题?”   “哥布林。”灰烬的口中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弱下怪物的名字“我的徒弟,一直想杀死哥布林,但我,根本,不了解他们。所以,我打算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你现在是把我当百科全书啊,灰烬阁下。”大师脸上露出了苦笑“虽然我确实是知道的比较多,但你也不能指望我什么都知道啊……虽然你问的这个问题我确实是有答案的。”   “请赐教。”   “好吧,好吧。我们熟悉……或者说,除了你以外我们大部分人熟悉的怪物其实都是混乱之神的造物,他们创造这些怪物并非他们天性邪恶,神的性格很难用正邪区分。他们创造他们正是因为他们是混乱的概念,是渴求着变化,因此导致不安定,混乱,进而导致毁灭,从这个角度来看,哥布林毫无疑问是混沌造物,实际上,通过对哥布林的通常信仰的研究,我们甚至基本能够确定哥布林乃是哪一位混沌神的造物。”   大师在地上画了一个月亮的印记。   “邪月之神,不可知论以及非测定,同时也是禁忌知识的神,这就是哥布林造物主的神名。”   “邪月之神不追求毁灭,从某些角度来看,他也根本不是邪神。但是他酷爱世间万物的不可知,他喜欢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按照无法测定的方式运作,而且他也经常会向他的信徒赐予一些很诡异的知识,而哥布林正是他的造物…….没有人知道为何她要创造这种恶劣的小怪物,如果他的目的是征服,恶魔和鼠人要比他优越的多,或许他只是想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不可预知的状况?我很难说清楚。”   “好了,掉书袋就到这里吧。”巫妖之祖突然出现在大师身后出声到“前面有状况,我感知到了亡灵法术的痕迹,以及恶魔的臭味。”   大师的脸皱了皱。   “看样子是有事发生了,老师,您认为是混沌在和亡灵开战?”   “不然呢?亡灵最无法忍受的不就是恶魔吗?”巫妖之祖挂起了嘲讽地笑容“想看看什么状况吗?刚好我放出的透明信使也到了那边。”   巫妖之祖的手中编织起了魔力的光辉,接着,一道光幕在众人面前展开。   透明信使作为高阶法术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但是能够持久存在又无法被观察到的监视者这一点本身就是他最大的价值,更别说施法者还能借助他观察到外界情况。   比如现在就是如此。   “我的天,群山在上……”大师看着光幕之中的战场,即使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大师,亲眼目睹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两只军团之间的互相厮杀,也不禁感慨出声。   “好好看看吧,他们以后可都是你们的敌人。”巫妖之祖表情恢复了冷淡“这已经是北境当然日常了,深渊活动加剧的时候更是如此。”   光幕之中,两支庞大的军队冲着对方冲击着,一方是沸腾的恶魔大军,熔岩与烈焰在他们焦黑的山石皮肤上流淌着,手中挥舞着大剑巨斧的深渊领主在空中发出震天的咆哮,次恶魔与蛮魔,炼魔地大军一批批地冲着前方涌动过去,一头撞在怨恨者的方阵之中,却被打的粉身碎骨。   怨恨者的军团中,铁巫妖和怨灵领主指挥着亡灵的军团,构装骷髅,构装僵尸簇拥着喷涂着黑烟的怨灵引擎与身上冒着腐蚀瘴气的拼接憎恶,向着恶魔撞去。   群魔乱舞,恐怕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当前战场的状况。   这是无关正邪的战斗。   最极端的秩序与最极端的混沌在彼此撕扯着对方,与善良邪恶无关,唯为生存而战 五-15 鬼非魔   对深渊混沌的憎恨是铭刻在怨恨者残缺灵魂深处最深刻的记忆。   家园被毁灭,亲人被屠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部无一幸存,这就是恶魔降临于凡世所产生的结果。无人可以幸存。   而古帝国最终就是灭亡在他们手中。   而这份憎恨在怨恨者被巫王复生的时候完整地保存了下来,甚至因为存在的性质而被进一步强化。   毕竟作为秩序静止面所塑造的死者,没有比混乱更能让他们憎恨了。   用钢铁,烈焰和咒术强化的亡者大军对着恶魔的军势就冲了上去,虽然传统意义上原始的骷髅和僵尸除了耐揍,不彻底打碎或打掉脑袋一般都不会停止活动外,力气和速度都相当可悲,但在怨恨者喷涂着浓浓黑烟的巨型锻造车间里走出来的构造骷髅和构造僵尸,虽然他们的行动依然迟钝,但再保留了他们原本庞大地数量的同时,他们的力量却强大到了足以粉碎岩石,而他们对于伤害的承受能力更是几何倍的增强。   四只构造僵尸缠上了一只蛮魔,高大强壮的蛮魔挥动铁锤般的拳头将一只僵尸打成了碎片,但另外两只却分别从两侧缠了上去,不顾被高温灼烧的皮开肉绽的躯体,用蛮力硬生生地把蛮魔的下半身定在了地上,在他们彻底被融化之前,第四只构造僵尸的右手弹出了一把喷着蒸汽的液压锤,然后狠狠地砸进了蛮魔的脸部,锤碎了恶魔的头部,然后自己也被高温熔岩焚烧殆尽。   本身就无惧死亡地低等亡灵,结合了怨恨者的炼金工业,获得了毁灭性的战斗力增强,以至于足以单单凭借自己就和越过传送门的混沌魔军抗衡。   巫妖们在战线的后方施展着他们的法术,虽然即使是死者也和活人一样,巫妖们每天所能使用的法术是有限的,但本身作为高阶亡灵的他们一天使用十次法术也是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他们的盔甲和咒环本身也能充当一部分法术使用的能力。   腐蚀瘴气,泯灭脉冲,死尸活化,亡者重组……一道道法术按照顺序和间隙,有条不紊地释放了出来,分别施加在恶魔军团和亡者军团身上。   恶魔虽然不少都具有施法能力,但他们对法术的使用更接近粗暴的本能,更何况他们也甚少学习,所以比起施法,使用类法术能力的恶魔才是主流,缺乏纪律和规划,依靠纯粹的暴力压制敌人一向是恶魔的战斗方式,但这点面对怨恨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怨恨者的部队就是消耗品,为了战争的胜利,别说低级的构装体,就算是怨灵引擎等亡灵构装体,死亡骑士,巫妖等高级亡灵,只要是为了巫王的和他们自己地复仇,他们都可以随便再次去死,被扭曲的意志和扭曲的力量塑造的亡者,再加上领先于世界的技术,战场不仅仅僵持了下来,甚至有向亡灵倾泻的趋势。   但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突然改变了战场的局势。   绿色的邪能光芒即使在远处也能清楚的看见,一声又一声爆炸在天地之间回荡着,原本在怨恨者战线后方的巫妖们一瞬间过半都被炸成了碎片,虽然身躯的毁灭对于巫妖们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们被从战场上驱逐出去却是板上钉钉了。   接着,伴随着一阵轰鸣,大地上钻出了几个大洞,接着,几只庞大的,外表看上去就像将古代怪兽拼接在一起的野兽挥舞着好几对肢体聪大洞中冲出,而更多的潮水般的鼠人也随之涌出直刺怨恨者的后方。   虽然恶魔大部分都缺乏使用阴谋的脑子,但这不代表恶魔的盟友们没有。   尤其是对于鼠人来说,阴谋诡计就是他们的天性。   一次突袭就成功地摧毁了这支怨恨者部队接近一半的指挥层,不得不说,耗子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是扭转性的,一瞬间,前排的法术支援立刻锐减,毕竟即使是在这一波突袭没有消灭的高阶亡灵此刻也忙于对付后方冲杀出来的鼠人大军,而在前方,即使构装亡灵再顽强,让他们单独面对恶魔也实在太过天方夜谭。   战场的局势立刻就被压倒了。   与恶魔不同,鼠人虽然产生法师的概率低,但他们的基数绝对够大,而在法师的系统培训之上,虽然鼠人使用的方式残酷而极端,但结果却非常明显,即使鼠人地寿命比起长生种,甚至比起人类而言都要短不少,但鼠人从来不缺乏优秀的施法者和祭祀。   高阶亡灵被灰法师和瘟疫祭祀们牵制出,充满破坏力的毁灭法术与瘟疫祭祀向鼠人的天灾之主祈祷换来的瘟疫奇迹纠缠着铁巫妖和怨魂领主们,击破他们的盔甲并侵蚀他们的内核,而巨大的改造怪兽深坑憎恶,以曾经是地行龙的生物为基础原型,经过无数缝合修改,最后制造出的残暴怪物,则如同移动的活体山峦一般排山倒海压向了法师的阵线,通常足以焚烧灵魂的法术对于这人工制造的复数体生化怪兽而言毫无意义,唯有用更大的蛮力才能阻止他们的躁动。   铁巫妖们对视了一眼,正打算启动他们最后的手段。   但战场却突兀地被打扰了。   “给俺滚回去!”一个粗野的大喊从空中传来,接着,一个穿着盔甲全身冒着蓝火的家伙就从天而降落到了一只深坑憎恶的头上,接着一剑就插了下去,接着再使劲一拔,燃烧着的利剑就把深坑憎恶硕大无朋的脑袋整个给卸了下来。   巫王兴奋地从她的实验室的桌子前猛地站了起来,甚至于有些太过激动以至于负能量溢出,悬浮在半空之中。   她是从小听着这位最初勇者的故事长大的,虽然他最后也没有在帝国危急的关头出现,不过现在这事到底应该怪谁已经很清楚了,也正是因此,巫王现在才显得这么激动。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想要拆开罚罪者,看看最初的破碎领主是什么构造的原因,这恶质的好奇心一直都是驱使巫王行动的最本质的动力之一。   冷静,冷静。巫王念叨了两下,本来有些轻微躁动的灵魂迅速回归平静。   我还有用的到他的地方,总之先把混沌呵老鼠干掉,然后再把他弄回来。   不过就那些杂鱼够不够啊……   巫王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敲打了一下桌面。   “你们,去几个人,在解决了混沌之后,把他给我弄回来。”   “是” 五-16 双煞合击   罚罪者自己不清楚现在的亡灵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僵尸和引擎看上去就一股子反派风。   但这没关系,恶魔和鼠人肯定是混乱侧的,只要盯着他们砍就行了。   在一刀把深坑憎恶的脑袋切下来之后,罚罪者没有立刻离开,虽然深坑憎恶的灵魂驳杂扭曲,但是他依然是可以抽取的。   不浪费是罚罪者一向的好习惯。   罚罪者将长剑插在深坑憎恶的体内,如同长鲸吸水一般不断地汲取着巨型怪物体内无数分拼接扭曲的灵魂,鼠人无论对灵魂还是肉体都缺乏尊重,这深坑憎恶就是他们价值观的表现,不过也幸亏这一点,当罚罪者拔剑从尸体上站起来地时候,他身上的盔甲边缘都似乎在闪着蓝光。   罚罪者摆了摆脑袋,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都已经恢复到了巅峰时期,虽然奇迹估计是用不出来了,但是……   先别这么下结论,先试试吧。   “高举战旗,直面终末。”难得的用上严肃的话语而不是自己更熟悉的粗话,罚罪者缓缓地念出了只属于自己的奇迹“我是世界的盾牌,是最初的骑士,是诸罪之罚,是混沌之劫。愿秩序见证这不屈誓言。”   一道灿烂的金光直接刺破天穹,照耀在罚罪者的空洞盔甲之上,焚烧混乱与罪恶的讨罪之光在在罚罪者的盔甲上闪烁着,与盔甲内燃烧的魂火相互映照。   罚罪之誓(oath of sin breaker),看样子还能用?   这可就有趣了。   罚罪者手中缠绕着蓝火的短剑又带上了灼烧的雷光,似乎照亮了天空一般。   嘿,本来以为自己不是勇者可能没法用了,不过看来这就是当初向秩序而非诸神宣誓的原因了?   一只飞在空中的深渊领主似乎注意到了举着剑的罚罪者,发出一声咆哮,接着振翅旋转着冲着罚罪者落下,一发火球被他握在手中然后猛地砸了下来。   罚罪者蹲下身子,虽然他的身体内根本没有肌肉,神经这种东西了,但发力前这个习惯性动作依然被保留下来了。   接着,他猛地发力,被抽干地深坑憎恶就这样在他脚下崩塌,而罚罪者自己则高高跃起,直接撞在了恶魔身上。   闪烁在罚罪者身上的秩序灵光对于凡人而言只是闪烁的有些刺眼的光芒,但对于恶魔而言,秩序灵光却近乎是天敌一般的存在。   深渊领主燃烧着的躯体冒出阵阵白烟,但罚罪者也没有给恶魔太多重整旗鼓的时间,而是快速地一剑插穿了恶魔的脑袋。   虽然恶魔的灵魂和凡间种族不一样以至于无法吸收,但带着秩序灵光的长剑刺穿了恶魔的脑袋,却依然带给了深渊领主巨大的痛苦,罚罪者略微扭了扭手,长剑上的光芒炸开,深渊领主的整个脑袋就被炸成了碎片四溅而出,然后无助地从空中坠落。   而罚罪者正踩在恶魔尸骸的胸口,随着深渊领主一同砸在了地上。   深渊领主落地的过程如同陨石一般,在空中带着一条燃烧的轨迹,而等到他真的砸在地上,他的尸骸内残存的能量就这么爆发了出来,在地上砸出来了一个大洞,洞中全是灼热的岩浆。   就在恶魔掉落在地的前一刻,罚罪者再次从他的尸骸上跃起冲向了旁边,他的手中长剑闪烁。   “这就是初代的勇者,骑士道的开创者吗?”在一旁的山上,骑士感慨地看着在恶魔群中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的罚罪者“虽然无法与灰烬阁下相比,但这也绝对是压倒般的可怕了。”   “这可不是他的全力。”巫妖之祖平静地说到“对于他而言,转化成亡灵就意味着绝对实力的衰退,毕竟只有活人才能成为秩序众神选定的勇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活人?   灰烬在一旁没有出身,但对于自己到底是不是活人这点,他可不是那么自信。   不死人的各种特征,说是与活人相近,在了解了这边的亡灵到底是什么样的之后,他反而觉得自己的存在反而更能从亡灵身上找到相似点。   虽然自己的力量也和这个世界的秩序众神没什么太大关系,严格来说,他的力量来自于初火,以及在火焰的道路上无数被他吞噬的灵魂。   而现在他看到的这个最初的勇者,或者说,最初勇者的残骸,却感到了一股……亲切感?是因为他的存在类似不死人,又或者是自己类似于他?   “他是在,消灭混乱吗?”灰烬出声问到,这个世界没有传火的宿命,但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却同样残忍而充满痛苦,这样反而有助于灰烬找清楚自己的站位。   “是的,无论是死是活,勇者从未有一人转向混乱侧,他们都是为捍卫秩序而战斗到最后的人。”   “好的。”   灰烬站起身来,他没有理由再在这里旁观了。既然确认是战友,灰烬就没有看着战友孤身而战的道理。   “我去,帮个忙。”   灰烬身上用来掩盖他强烈存在的神恩迅速消退,随着灰烬的左臂铠闪烁出银光,灰烬身上的盔甲也被带着王冠和披风,如同王者凯旋一般,虽然只是被焚烧的上级骑士盔甲,却因为初火和无数伟大牺牲而带上了真正的王者威严的火之传承者盔甲。   灰烬身上燃烧着火焰,那是承担一整个世界兴衰的初火,从他盔甲的缝隙中泄露而出。   单从外表来看,灰烬和罚罪者真的是太过相似,而他们虽然各自背负着不同沉重的负担,但灰烬同样尊重那位最初的勇者。   所以,他会用行动来证明这一点。   灰烬猛地跃起,火焰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轨迹,如同划过天空的陨石再一次砸入了刚刚才因为罚罪者的突击而变得散乱的恶魔的阵线。   灰烬从他自己砸出的坑中站了起来,平淡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沉重的压力就肆意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恶魔压迫的根本不敢动弹。   然后,灰烬举起了左手。   雷鸣于九天。 五-17 红蓝   雷光从天而降,划破天际,落在灰烬四周,密集的电光朝着四面扩散,如同挥舞利爪的巨龙向着周围撕咬着,恶魔在电光中化为飞灰,惨叫着被扯碎。   然后,灰烬抽出了黑暗剑,剑上带着雷光。   灰烬没有说话,战斗的时候灰烬一向保持沉默,大喊大叫对灰烬而言毫无意义,灰烬也没有这种奇怪的爱好。   他有其他需要去做的事,例如,把恶魔撕成碎片。   因为罚罪者和灰烬的先后出现,怨恨者的军团的军势从正面获得了解放。   也正是因此,现在他们可以将军力转向后方冲上来的鼠人了。   除了构造僵尸和构造骷髅还在前方牵制以外,怨恨者军团最重要的基石亡灵机甲,以及身穿动力甲的亡者骑士在剩余的巫妖们的指挥下纷纷杀向了后方。   被制造出来掠夺灵魂的怨灵引擎的动力炉一瞬间就开到最大,魂火炮和咒缚链枪打在鼠人的生化怪兽上,即使是庞大地深坑憎恶都是好几个踉跄,然后全身焦黑地跪倒在地。亡灵机甲们手中的利爪,圆锯和攻城锤快速的挥舞着,连带着撕碎空气一般发出剧烈的轰鸣,成片成片的老鼠被锤碎,他们的灵魂被碾压之后被机甲吞噬,并在转化炉内被启动。   复仇者引擎的绝望灵气炉被开到了最大,天生就能释放出震慑生灵的气场的巨型引擎在接受了更多的恐惧后开始更快一步地将绝望灵气释放了出来,以至于在战场上形成了近乎实质的末日梦魇。   鼠人的前排如同雪崩一般一片片得被扫清碾压,无论是怪兽还是人海,无论是氏族鼠还是骇鼠,面对怨恨者的精锐机甲,这些都毫无意义。   不过鼠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反制手段。   一道绿色的电光从鼠人阵线的后方猛地射出,贯穿了一台正在大肆屠杀的怨灵引擎,聚焦邪能射线刺穿了怨灵引擎厚重的盔甲,并在他的机体上留下了一个大洞,魂火从洞中喷出,怨灵引擎整个机体的动作都随之停顿了下来,似乎机体运行的机魂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着,第二发电光贯穿了他的核心,怨灵引擎直接原地爆炸,燃烧的魂火和燃油将周围的地面都点燃,并烧死了靠他比较近的一大片鼠人。   在鼠人阵线后方,好不容易将次元炮从洞穴里拖出来的奴隶鼠们又在工程师的鞭打下费力地调整着次元炮的位置,等到他们摆放完毕后,工程师又一脚将他们踢开,招呼着大炮上的炮组成员瞄准下一个目标。   装载着一个大号邪能反应炉的次元炮表面因为刚才的开火正闪烁着绿光,而工程师只是拿着法杖敲打了两下,就让炮组成员开始装填下一发炮弹。   四门次元炮上的老鼠们抖抖霍霍地启动吊臂,将邪能结晶从弹药仓里提取出来,然后咔嚓一声塞到了反应炉内部。   次元炮的炮口再次闪烁起耀眼的绿光。   “开火,开火!”工程师大喊到,炮组按下开关,接着,次元炮炮口的亮光就化成了一道细长的电光术从炮口喷出,这一波的齐射有一发打空了,但另外的三发却精准地打在了亡灵机甲伤,一台复仇者被打爆,被他拘束的灵魂嚎叫着冲向四周造成了巨大地二次伤害,另一台怨灵引擎被重伤,随后被狂热的瘟疫侍僧们用流星锤砸碎。   “再来,再来!”工程师喊到,他不在乎前线有多少人死掉,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是如此,这些战争机械发挥作用比什么都重要,那些改造怪兽没他什么事,那么这边就成了,他必须搞出点事情来才行。   工程师激动地甩着尾巴,看到又是一轮新的弹药被装填完毕。   “好的,好的,开……”然而没等到他说完,一道快到无法捕捉的影子就撞在例如最左侧的次元炮上,接着,失去约束的邪能救猛地爆炸,并顺道将工程师掀飞,不知砸到了哪里。   远处的灰烬放下了手中的戈夫大弓,刚刚射出的戈夫箭明明没有附加雷光,而仅仅是测试精准的试射,但最后却产生了如此大范围的爆炸。   看来是打到什么东西上了。   灰烬扫了扫右手,咒术之火在他的指尖跃动着,一道混沌烈焰风暴直接从他周围喷出,即使是天生耐受高温的恶魔也直接被融化,焚烧殆尽。   然后灰烬就再次取出了一枚巨大的戈夫箭,火焰和雷光在他手上交织着,最后被灌入例如那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是一根巨大的长矛的戈夫箭上。   然后,灰烬再次对准了鼠人阵线的后方,将弓弦拉满,就如同他在塔上所结识的那位葛温王的四骑士之一,身为巨人的猎龙者鹰眼戈夫一般,那一击就击落黑龙的狙击至今仍然让灰烬记忆犹新。   鹰之戒指在灰烬的手指上闪闪发光,灰烬锁定了在刚刚的爆炸中幸存下来的大炮。   然后,松开了弓弦。   刺破大气的咆哮,第二发戈夫箭带着如此毁灭般的声音,散发着太阳的强光,披着雷电和混沌之火落在了鼠人战线的后方。   交织的阳光与混沌猛地炸裂,电光与火焰四散,交替螺旋并汇成一个螺旋,接着又如同无法承载一般爆裂开来,恐怖的爆炸将大地撕开,冲天的火光即使在战场的另一端也能看到。   灰烬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回身抬起左手架住了一把劈下来的燃烧着的魔剑。   灰烬看了看那只飞过来偷袭地深渊领主。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掏出猎龙枪剑就把它捅了个对穿,接着雷光就从枪尖炸裂,把恶魔撕碎。   真是着急。   灰烬扫视了一下周围,抬起手中的猎龙枪剑,将这酷似长枪的巨型武器放平,一瞬间,耀眼的雷光如同太阳一般被灰烬汇聚在了枪尖。   不过仔细想象,怎么可能会有人让自己悠哉悠哉地拿出戈夫弓射好几次,这些恶魔的脑子倒还不笨。   虽然对于灰烬而言这改变不了什么就是了。   “喂,俺以前没见过你,你哪疙瘩的人啊。”一个听上去有些粗糙的声音在灰烬背后响起,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和灰烬有些像,全身燃烧着蓝火的盔甲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他的剑尖上闪烁着金光以及与他身上的火焰一致地蓝色魂火。   “我是,灰烬,是这一次的,勇者?”灰烬之前在远处看到过他,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也正是因此,他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勇者?”盔甲愣了愣“俺的称呼是罚罪者……不知道哪个龟孙最初给俺起的,俺也是个勇者来着,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话说,你真他娘地能打,后生可畏啊。”盔甲说着,转身就是一剑砍飞了一个恶魔的脑袋。   “一起砍恶魔和耗子,中不?”   “中?”灰烬重复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听不太懂罚罪者说的啥意思。   “就是好不好,娘的,现在人不这么鼓捣了吗?”   “好”这次灰烬听懂了。   “哈,好。”罚罪者盔甲内的魂火大盛“让俺们杀个痛快。”   灰烬点了点头,初火也在他的盔甲内燃烧了起来。   蓝色与赤色的火焰就这样交替着,映照着对方。   然后,最初与最终的勇者,迈开步子,冲向了同样的敌人。 五-18 唉?队友呢?队友呢!   卧槽,现在的勇者这么厉害的吗?   不自觉得撇了一眼灰烬,罚罪者都有些忍不住地感慨到。   那哪里还是诸神的勇者,说他是下凡的秩序诸神的哪一位都有人信吧。   但好像也不是,罚罪者自己也和秩序神们交流过,应该说,那帮家伙其实都蛮闲的,对于好不容易能出现一个能够承受压力和他们聊天的人一个个都表现的蛮热情的,一来二去他们啥性格特征基本罚罪者也摸透了。   但这位,交流了两下好像确实不是自己认识的神。   还真是勇者?罚罪者想了想,最后放弃了思考。   亲娘啊,自己不当勇者和恶魔啥的开片的时候也就是个庄稼人,想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了吧。   罚罪者一剑刺穿了一个蛮魔的下巴,接着将剑从蛮魔身上拔出来,猛地一挥砍出来一道光波,连带着蛮魔后面一长串的恶魔都被罚罪者切成了两半。   然后罚罪者回头看了一眼。   灰烬一只手正抓着一只无助的蛮魔,就像挥舞一把大锤一般快速挥动着,每一次落到地上都砸起一团团巨大的尘埃,而更多的恶魔则被灰烬直接用“锤子”扣在地上,或者砸成一摊摊烂泥。   但这还不是结束。   灰烬随意地一甩手,那只几乎被砸烂的蛮魔就被灰烬甩了出去,然后,灰烬举起了左手。   千丈雷霆呼啸着缠绕在灰烬的手臂之上,汇聚成了一枚数十米长,噼里啪啦炸裂着雷光与电火花的长枪,然后猛地掷出。   雷光化成的长枪在空中分裂,最后化为上百道要小一些的雷霆长枪交替咆哮着撕开了恶魔的阵线,从最小的次恶魔到最庞大的深渊领主无不被化成飞灰。   好吧,俺现在确实是搞不懂了。   罚罪者无奈地摆了摆脑袋,这个新的勇者抬手就是天灾级别的破坏力……看样子现在战争的局势可能一点都没变好,倒是越来越激烈了,不然诸神不可能选择一个如此强大的勇者。   但是他那个火焰是怎么回事?罚罪者自己即使不想承认,但哪怕只是略微注视一下他,罚罪者就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直视太阳一般,就连灵魂都在颤抖。   真是可怕。   喂,那个家伙是谁?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巫王的脸被厚重的兜帽覆盖着,扭头向着跟在自己旁边的巫妖领主们问到。   而其余的巫妖领主也一齐看向了负责情报的那位巫妖领主。   “伟大的巫王,情报局的资料核对显示,那位就是这一届的秩序勇者。”虽然对于同僚直接甩锅给自己的行为非常不爽,但是他不敢在巫王面前有任何保留,而是直接做出了回答。   “吼,秩序勇者强到了这种地步?”巫王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就立刻比较出了这一届勇者的真实实力。   简而言之,别说比自己强,就算怨恨者绑一块上,他解决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巫王倒不是多恐惧,说到底,怨恨者也是秩序阵营地一员,作为秩序诸神意志的执行者,在混沌入侵的当下,秩序诸神自然不会让勇者来找自己麻烦。   但是另一方面,这个勇者这么强大,难道说……这次的深渊入侵,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改变计划。”巫王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既然现在两任勇者都在并肩作战,那么还执行原本计划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更何况,比起自己的好奇,对深渊的复仇要更为重要,即使怨恨者憎恨生灵,但这份憎恨与怨恨者对混沌地仇恨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既然混沌的威势如今要比想象的更加可怖,那么巫王做出选择和让步也就很好理解了。   “这战结束后让那边负责的铁巫妖去向罚罪者发出邀请,请他在战胜魔王后来我们这看看,就说这是古帝国皇室最后成员的我向建国者发出的邀请,态度诚恳些,不要加上任何武力威胁。顺道,以秩序侧一员的身份向新的勇者致意,既然他愿意与罚罪者并肩作战,想必他对于亡灵也没什么太多观感。不要让他对我们产生不好的第一映像就好……虽然只要是活人难免对怨恨者有所敌视,但不要加重这点就行。”   巫王摆了摆手,咒环在她的手腕上闪烁着,最后变成了一副庞大的北境地图。   “虽然我一直不是特别在乎这件事,不过现在看来,怨恨者必须得为深渊的全面入侵做好准备了。现在十五个军团有九个都在战争状态,差不多也是时候扩军了。将墓地里封存的引擎都唤醒起来,接下来可不是过家家了。”   巫王的一番话直接奠定了北境未来格局地走向。   沉睡着的战争巨兽被唤醒,喷吐着黑烟的工厂内部无休止的劳工被翻倍再翻倍,怨恨者的产能全部被集中了起来,以用来对抗不断加重的混乱威胁——不仅仅是恶魔组成的魔王军,鼠人和诸多混沌邪教也开始在北境活动,作为距离混沌传送门最近的势力,怨恨者首当其冲。   而很快,那些胆敢惹上亡灵们的家伙,都将在怨恨者地钢铁巨拳前撞个头破血流。   虽然这些现在都与灰烬没有什么太多关系就是了。   因为他快杀光这一次出现的恶魔了。   又是一发风暴降雷,天际再次被撕碎,以灰烬为中心,恶魔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被击倒,被撕碎。   这些家伙真的蛮弱的啊……灰烬有时候自己也会这么想。   不知道魔王能不能打。   恶魔最后溃散了。   不是他们不想再打了,而是实在打不过了。   鼠人要比恶魔更早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们早早地就再次四散开钻入地洞里飞速逃跑了,而怨恨者的军队也没有放老鼠直接逃跑的打算,在铁巫妖和怨恨领主的带领下,亡灵军团也随之杀入了黑暗的地洞中,至于最后到底是什么结果,没有人知道。   而鼠人前脚刚走,最后一只深渊领主就被灰烬一发戈夫箭凌空射爆,失去了最后一位高阶恶魔的恶魔军势瞬间就溃散了。   不单单是逃跑那么简单,恶魔的军团真的就在灰烬的眼前,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后一秒就化为了焦黑的岩石,最后又如同被风吹过的沙粒一般消失不见。 五-19 收工   “恶魔,不见了。”灰烬沉着声说到,随着最后一个恶魔的消失,缠绕在他身上的火焰就逐渐收缩,最后回到了他的体内,火之传承者盔甲也被相对而言低调许多的亡命骑士盔甲所取代,闪着白银色光芒的左臂,光华逐渐收回铠甲之内,重新变得平淡无奇。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强悍到近乎扭曲世界的勇者,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流浪骑士。   “哦,这帮龟孙除了逃走的时候麻溜的,打起来都一副孬种样子。”罚罪者提着剑走了过来,他头盔中燃烧着的魂火也收了回去,但与灰烬的收放自如不同,罚罪者的魂火乃是他存在的象征,也正是因此,火焰依然在他的盔甲深处静静燃烧着“啊,说起来,你这个后生真的很能打的咧,是你自己练的?”   罚罪者很自来熟地靠近了灰烬拍了拍灰烬地肩膀。   “喔哟,小伙子身子骨不错啊,阔以阔以,这样俺这边也就可以放宽心了,真是后继有人啊。”   虽然灰烬没怎么听懂罚罪者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姑且他还是点了点头。   “恩。”   “嘿,你这小伙子看样子不喜欢说话啊。”罚罪者哐当哐当地拍着灰烬的肩膀“好呗,脚踏实地干实事,俺这边也就是年纪大了废话才多了起来,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二话不说抡起锄头……呸,抡起大剑上去就砍他娘的的性格,这多好,年轻人哪能给老头子一样唠唠叨叨,该上就上不逼逼,多上道。”   “恩。”   “哈,好好好。”罚罪者乱说三个好字“让俺想想,你来这干啥?找魔王麻烦的?但俺又不认识现在魔王是哪个瘪犊子,这俺可帮不上什么忙啊。不过要是砍这些玩意,俺随叫随到,怎么样,中不中?”   灰烬想了想,发现自己可能还是弄不懂他到底啥意思,不过即使如此,灰烬也很熟悉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了。   当初他和奥斯卡,索拉尔交流的时候,他也经常弄不懂对面在说啥,但最后他还是继承了奥斯卡的期望,也和索拉尔成为了莫逆之交。   于是,灰烬点了点头“恩”   “好的嘛,年轻人不油嘴滑舌多好,哈哈哈哈。”罚罪者继续叮铃哐当地拍打着灰烬的肩膀,一边发出畅快的大笑。   “好久不见了,老头子。”巫妖之祖突兀地出现在了罚罪者的身后“看样子你还是很精神啊。”   “啊,是你啊小女娃。”罚罪者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了看,伸出手摸了摸巫妖之祖的脑袋“哈,这么久辛苦你照顾俺的这副皮骨了,虽然说是好久没见,但俺这边沉睡前最后见的不就是你吗。”   “别摸我的头!”巫妖之祖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些恼怒——灰烬的视角如此——,但是她却没有其他更多的行动“为了照顾你,我自己也不得不变成亡灵,你以为这是谁的问题?”   “好好,是俺对不住你。”罚罪者继续摸着巫妖之祖的脑袋“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道歉呢?”   “没啥,给我记住你欠我这一笔账就好。”巫妖之祖扭了扭头,拍开了罚罪者的手,然后看向了灰烬。   “新的勇者,你不是有事情要找这个老头吗?快说呗,反正他估计会笑呵呵地答应你的,这家伙一直都这个德行。”   “喂,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有这么叫长辈这家伙的吗?没大没小。不过,确实啊,后生啊,有事你就麻溜说呗,俺听着呢。”   “先知说,魔王呆在深渊的,最深层,而进入那里的钥匙,在你手上。”   “哈?”   ++++   混沌诸神不打算再将游戏继续下去了。   他们要开战了。   即使再难以置信,秩序诸神也只能做出应对,与混乱诸神不同,秩序诸神为了他们各自创造的种族投入了太多的心血,甚至于他们为了适应凡间种族的期盼,他们连自己的神职都加以改变从而使得自己更能被大众所了解。   结果就是,他们现在和这个世界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了,而混乱诸神打算让这个世界重归虚无的打算,则会彻底破坏这一点。   可以说,除了懵懵懂懂的幻想,其余的诸神都已经开始不抱任何期盼了。   即使是最淡漠的死神,他也开始动员起了自己隐藏在凡间的教派,毕竟一旦混沌得逞,生死的轮回也就将彻底粉碎不复存在,而这是死神如今无法允许的事态。   但事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在深渊彻底无法承受前将魔王解决掉,哪怕这一次的魔王根本不是魔军的领袖也是如此。   毕竟恶魔才是混乱势力的绝对主力,其他的虽然同样可怕,但在这场生死之战中也不过是陪衬罢了。   说起来,我们有和第一位勇者说过,他有着打开前往深渊底层的钥匙呢?   突然,知识的归纳与整理之主,积累和博学之神发出了疑问。   接着,秩序诸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接着,是一片慌乱。   糟糕,彻底忘记这事了。   当初做这个设定的不是你吗?   一阵嘈杂后,律法,正义与秩序之神站了出来。   那么我来告诉灰烬那个钥匙到底是什么吧,刚好我这里有联系他的方式。   小心点啊。丰饶与农业的地母神说到,这一届的勇者未免有些太过可怕了。   没关系,我相信他。只要我们的事业是为了多数人地福祉,他就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虽然律法之神这样自信地说了,但是也不是所有的神都是这么有自信。   命运,你不是也有一个信徒现在在那个叫灰烬的勇者的队伍里吗,你也联系联系不好吗?   总是神游物外的命运似乎听到了其他的神提出的问题,慢悠悠得转过头看了过去,然后眨了眨眼睛。   好。   命运之神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其他神和他提出的建议,接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他又睁开了眼睛。   好了,联系过了,没问题。   接着,命运之神再次闭上了眼睛。 五-20 战略目标   灰烬的左臂铠突兀地闪烁起了银光,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灰烬周围的场景就变成了他曾经来过两次的神殿。   神居住的殿所,叫神殿,没问题。   “两位,欢迎。”看不清形体的光芒说到,她的声音就如同那捉摸不定的光芒一般不可辨认“感谢您一路来的奋战,灰烬,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因此我们更需要您的力量。然后……”光芒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带上了老友相见的熟悉感“好久不见,罚罪者。”   “我靠,正义之主?你咋成这个样子了?”   罚罪者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打量着闪着光芒的不定形体,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灰烬才发现,罚罪者不再是以他之前那副盔甲的样子出现了。   现在的罚罪者是一个精神抖索的老头子,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但却没有一点苍老的迹象,反而充满了精神和生命力,左脸上带着一道横着的疤痕,腰杆挺得笔直头发虽然是灰白色但却不让人感到衰败。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铁灰色的瞳孔中带着钢铁般的坚毅,以及发自内心天性的纯朴和乐观。   “你的盔甲呢?你咋变这样了呢?”罚罪者一副好奇老大爷的样子,对着律法之主说到“咋的了?被人欺负了?这不可能啊,谁打的过你啊。”   “罚罪者,请冷静一下,我没有怎么样,只不过是换一下形象罢了,对于神而言是没有固定形象这一说的,请不要紧张。”   “你这瓜娃娃又说什么怪话,哪能有人没有一章固定的脸皮呢?快换回来,俺看这么一团光头晕。”   “呼……好吧。”似乎对于罚罪者的话有些无奈,律法之主身上的光芒开始收缩,不定型的光芒逐渐具备了实质,最后变成了一个高大的,身穿银色盔甲的人,手中握着象征着天平的巨剑,背后背着庞大的十字架。   “这样你就满意了吗?”律法之主再次开口说到——这次用的不是飘渺的女声,而是铿锵有力的男声。   “哈,我就说嘛,说吧哥们,啥事找我。”罚罪者大咧咧地笑了起来,然后发出了问题。   “就是刚才在凡界灰烬和你提过的,前往深渊底部的钥匙,我是来告诉你它到底在哪,以及你该怎样使用它的。”   “确实,啥钥匙啊,俺不记得你们有和俺说过有这东西的存在。”   “那东西早就在你手上了,就是你那把剑。”似乎转变形象之后风格也变了,律法之主现在的话语风格显得异常坦率而直接“那把剑斩杀过最初的魔王,又因为你的转变而带上了秩序本质,所以他可以激活北方传送门,并直接将你们带入深渊之底。”   “这么简单?俺还以为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条件呢。”   确实,好像有些太简单了,灰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却已经认同了罚罪者的疑问。   “简单吗……执行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干起来就不是那回事了……”律法之主摇了摇头“虽然你们都很强大,但是一路杀入深渊底层……恐怕除了你们两位外,根本没有人能够成功幸免,因此,也只能依靠你们两位。而且,就算你们杀了进去,混乱的入侵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就是说,只能俺和后生两个人去那个狗深渊底部,宰掉这一次的魔王,而且就算宰掉他魔王军依然会不断入侵?这比俺当初的状况还糟糕啊。”   “我很抱歉……”律法之主微微把头垂了下来。   “嘛,没事,哥们。你也是为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再说,虽然俺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但不代表俺这个勇者就不作数了,好歹我得給后生立个榜样是不?”这么说着,罚罪者很熟稔得勾住了旁边灰烬地肩膀“你说咋样,后生。”   灰烬其实无所谓。   哪怕他是孤身一人也无妨,但是有人陪同固然更好,虽说队友越多越好,但是如果只有一个,那也相当不错了。   而且……不知怎么的,灰烬看到罚罪者,总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在什么地方与他并肩而战过一样。   或许不一定是罚罪者本人,而是什么像他的人,但灰烬自己的记忆已经衰退了,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就算了吧,先这样吧。   “只有两个人,足够了。”   最后,灰烬是这么回答的。   “……我相信你们,那么,祝两位武运昌隆。”律法之主最后点了点头“也请一定要活着回来。”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哥们。”随着律法之主的送行,罚罪者反而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我和后生,可都不是活人啊,我说对不。”   “是的。”灰烬点了点头“我是,不死人。既不是,生者,也不是,死者。永世黑暗,永世诅咒,永无宁日,永无止息。”   “那我换一个祝词吧。”律法之主点了点头,庄严的头盔之下罩着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并希望你们终有一天能够安眠。”   “我倒是蛮喜欢这个祝福的。”   “我,也是。”   等到世界不再需要自己,自己自然会去沉睡。   灰烬与罚罪者都是这么想的。 五-21 分离的线   “你们想干什么?”巫妖之祖举着镰刀挡在了正朝着罚罪者走过去的巫妖,因为灰烬速度太快,战斗力又太高,等到其他人好不容易赶到,结果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接着就看到了正孤身一人朝着罚罪者和灰烬那边飘过去的铁巫妖。   “巫妖之祖阁下,代表巫王向您问候,不过我不是来找您麻烦的,不介意的话能让开吗?”   “注意你的口气,小家伙,还是你觉得我脾气好到能容忍这种挑衅?”   “我只是传递消息而已,虽然我尊敬您,但巫王的要求是让我将消息交到罚罪者阁下手中。”铁巫妖冷冰冰地说到,黑烟从他的背后的盔甲中喷出,如同一只张开大嘴的野兽。   “那好。”巫妖之祖垂下了自己的镰刀“你们这种渣子就不要妄想离开这里了。”   “先等等,老师。”大师突然站了出来阻止了巫妖之祖大开杀戒,然后扭头看向了铁巫妖。   “我知道你,矮人的大师,即使是巫王也曾经夸赞过你的杰出创造你,但是这件事必须往后拖延,我要向罚罪者发出邀请。”   “我觉得你们的名声没有好到我可以直接相信你们,而罚罪者……他是最初的勇者,也是我导师的友人,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让你去见他。”   “没关系,你们可以在我发出邀请的时候与我呆在一起,这并不重要,我只是在传达巫王的意志。”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大师转过头看向了巫妖之祖。   “老师,您看呢?毕竟怨恨者也是秩序阵营的一员。”   “我不关注这些事。”巫妖之祖说到“但如果这是你的判断,我姑且就先这么等等看”接着,她冰蓝的瞳孔紧紧地注视着铁巫妖“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铁巫妖对于威胁不为所动,或者说,被改造出来的他们早就不会有恐惧或者类似的感情了。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狰狞的头骨中有着绿色的光芒闪烁着。   然后,他就旁若无人地朝着罚罪者靠了过去。   “尊敬的初代勇者,古帝国的开路者之一,罚罪者阁下,我在此作为古帝国最后继承人地特使向您表示我的问候。”铁巫妖略显谦卑地低了低头,但是罚罪者却没有回话。   铁巫妖抬起头,却发现罚罪者头盔中的魂火忽闪忽闪着。   “罚罪者阁下?”铁巫妖再次出声,但罚罪者依然没有回复。   就如同一具真正的空壳一般。   “你做了什么?!”巫妖之祖突然发难,左手一举,铁巫妖就被凌空拽到了空中。   “我……我不知道……他没有”   “哦,回来了,回来了……恩?俺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幸好,罚罪者特有地嗓音突然响起,巫妖之祖才一声冷哼将铁巫妖摔到地上。   “哐当。”穿着厚重的咒术动力盔甲的铁巫妖就像无助的婴儿一般被砸到了地上,但很快就又从地面上飘了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刚的遭遇。   “您好,最初的勇者,伟大的罚罪者,古帝国的奠基者,我代表古帝国最后的皇帝,怨恨者的统治者,伟大的巫王,向您发出邀请,请您能在您认为合适的时间前来我们的城市。”铁巫妖再一次发出了邀请,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啊?”似乎刚刚苏醒过来一般,罚罪者先是下意识地发出了近乎于困惑的声音,然后才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练练点头。   “哦,好,中。”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铁巫妖点了点头,接着转身,漂浮着缓缓离开了。   “你为什要答应他啊你这个呆子!”   “啊?”罚罪者的脑袋被镰刀的刀背猛地一拍,头盔——也就是脑袋从盔甲上脱落,空洞的盔甲内部,蓝色的火焰从盔甲内部窜出,吓了周围人一跳。   罚罪者赶紧捡起头盔又卡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接着才转过头看向把他脑袋敲下来的人。   “什么啊,是你啊小女娃。”罚罪者看到是巫妖之祖之后倒是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好久没见,不过你最后也把自己弄成亡灵了啊。”   “没办法,凡人的生命终究是有终点的,想要长久地守候……等等,跑题了,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家伙的邀请,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吧。”   “啊,是这样吗?啊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罚罪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脑袋“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怼俺,俺这真是没想到。”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这样!”   “啊,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俺刚才说的……算了,刚好后生也醒了,让他和你们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了这支队伍真正的领袖。   灰烬在这些目光的集体注视中缓缓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们,必须,分开了。”   +   师傅要走了。   男孩坐在石头上看着天空,北境的极光是男孩这辈子未曾见过的壮丽画面,但此刻的这一画面却似乎被污染了一般,深渊的印迹,那黑色的斑纹从一角玷污了瑰丽的极光,就如同一副被污染的图画。   但无论这图画究竟怎样,现在男孩都没有任何心情去加以欣赏。   师傅要走了。   说真的,灰烬与男孩相处的时间真的不长,大半年的光阴几乎转瞬即逝,而现在却提前面临了离别。   男孩自问自己学会了多少东西?似乎学会了不少,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学会。在他的视野里,灰烬的身姿依然高大而神秘,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力量让男孩也为之窒息。   男孩的心中虽然燃烧着对哥布林的仇恨,但是在见证了如此之多的战争,毁灭与阴谋之后,他自己虽然无法说清楚,但是他却隐隐约约的知道,他的灵魂深处的憎恨早已不单单针对哥布林而燃烧。   但这分憎恨,自己真的能承担的起来吗?男孩不清楚,也没有人能告诉他,因为就像灰烬教导他的那样,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告知他前路在何方。   然而现在,却已经是分别的时刻。   灰烬和最初的勇者将前往深渊底部,简单而言,这将是一次直通魔军最深处的单程票,至于之后会如何,没有人明说,但与混乱势力的战争却已经愈演愈烈。   整个世界都要被战争所吞噬。   男孩迷茫了,为自己的选择,更为自己的无力。   他到底该如何……   “站起来。”熟悉的,如同钢铁摩擦一般的粗糙嗓音在男孩的背后响起,让他下意识地一个翻滚,然后快速起身。   是师傅,不过如今他的手上没有任何致命的武器,却只有一叠石板。   “这是我,留给你的。”灰烬走了过来,将石板交托到了男孩手上。   “这是什么?”即使知道自己很可能没法知道什么确切的答案,但这沉甸甸的分量依然让男孩下意识地发出了疑问。   “这些是,石板。他们铭刻着,我的世界的,奇迹。诸神,以及英雄,被传颂的故事。”   灰烬举起石板,语气平静,但却带着庄严的份量。   “恢复,治愈之泪,阳光波动,惜别之泪,阳光武器,大雷枪,雷光柱。”灰烬停顿了一下“这就是,我目前,能交给你的。”   说完,灰烬没有告别,就转身缓缓离开。   “师傅!”男孩突然出声,灰烬也因为这一声挽留而顿住了脚步。   男孩想要问的很多,但临到嘴边,最后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的师傅,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也是他最尊敬的人。是拯救世界,哪怕孤身一人也不会停下的人。   他到底该问什么呢?   “还会见到您吗?”   最后,男孩这么问到,而这就是他现在最想关注的问题。   “‘会的。’”灰烬点了点头,接着转过头看向了男孩,灰烬的头盔下似乎带着点点薪火“只要使命未尽,灰烬就不会停歇。”   +   “和你徒弟道别完了?”大师将自己的小册子收了起来“真遗憾没有办法一路跟着你进入深渊……明明说是队友却连这都做不到,我还真是失败。”   “不用,这么想。各人,有各人的长处。”   “祝您能够一路铲平一切秩序之敌,两位天选者。”白蜥低下了自己的头,他的白色鳞片在极地的冰雪中似乎反射着光芒“我们也将履行我们的职责。”   “感谢您……有关您的救助,我无以为报。”女神官同样垂下了自己的脑袋,将圣剑举在身前“我的剑将为您所持,愿律法之主与您同在。”   灰烬点了点头,虽然女神官在灰烬眼里依然弱的很……但好歹也算在实力上是有所成长了。   “继续加油,你还,太弱了。如果,缺乏动力的话,就以,大师,为目标吧。”灰烬最后这么说到,强大总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和理由的,如果自己没有,别人也很难真的帮到什么。   “感谢您的帮助,我和我家小姐都很感谢您。”骑士扶着地行龙,弓身行了一礼。   “你有,一个王国,要管理?”   “现在还不是,但未来会。”   “那么,告诉你一个,忠告。”灰烬严肃地拍了拍骑士,他想到了洛斯里克的双王子和葛温的长子,那无名的王者,最后,缓缓开口。   “永远不要,回避你,的职责。”   “谨记于心。”   “好了好了,后生,我们走吧。时间不等人。”罚罪者跑来拍了拍灰烬的肩膀“道别也够了吧。”   “好。”   罚罪者和灰烬身上同时燃烧起火焰,那虽然猛烈却不灼热的魂火,那沉稳恢宏却悲壮的初火,在他们身上分别燃烧着。   然后,两人同时跃起,快速冲向了远方。 五-22 同源论   北极传送门,与南极被封印的传送门完全不同,北极的传送门从来就没有被封印过,也正是因此来自得以不断地涌出并侵蚀现实世界。   不过现在,深渊中的入侵者注定是出不来了。   “好了,就是这里了。”罚罪者站在高高堆积起来的恶魔的尸骸上,虽然恶魔的灵魂与其他生命不同,但在罚罪者恢复了完全的力量之后,即使是恶魔也无所谓了。   “这里,就是,北极,传送门?”灰烬一字一顿地说到,在他背后,地面燃烧着,大地被撕裂成残片,如果罚罪者脚下的恶魔还能用残骸来形容,那灰烬身后的已经没办法用残骸,只能用灰尘来形容了。   也正是因此,这沸腾的烈焰才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更加突兀。   “是的,就是这里。”罚罪者伸出手摸了摸流淌着能量的黑色大理石柱“这并非是恶魔的手笔,他们不会建造,更没有建造的心思,这是混沌神为他们搭的架子,然后由鼠人一点点修起来的……和那些邪教徒修的垃圾货色不一样,他的每一寸根基都与深渊同在,也正是因此,这个传送门本质上就是无法毁灭的。嘛,上面都是小女娃子和俺说的,俺又没见过老鼠怎么修这疙瘩的,不过现在一看这疙瘩是真他娘的大啊。”   “那么,你那把剑,怎么用。”灰烬走到传送门前,一把按在一个刚刚把头探出来的恶魔脸上,然后猛地一握,把他捏的粉碎,灼热的熔岩落到了灰烬和罚罪者的身上。   “哦,俺看看……好的,这样。”罚罪者走上前来,手中的长剑尖端突然伸长了一截,剑尖闪烁着蓝色的光焰。   接着,罚罪者缓缓地将手中的手半剑插入了传送门中央那混乱扭曲的漩涡之中。   霎时间,光芒大放。   本来扭曲缠绕着的传送门中间逐渐稳定了下来,环绕着的螺旋逐渐停滞,并最后缓缓稳定,成为了一个闪烁着光芒的坑洞。   “好了,应该就是这样了。”罚罪者点了点头“没问题吧。”   呼啸的混沌风暴立刻就从坑洞中冲出,实质化的能量在大地上勾勒出痕迹,比直接冲上天空,灰烬盔甲身后的披风因为这狂躁的能量风暴而剧烈地飞舞着,即使是灰烬也被风推着往后移动着,他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看来是了。”罚罪者点了点头,她身上金色的秩序灵光在混沌风暴的吹息中剧烈的沸腾着,金色与赤红色的电光不断在他周围炸裂着。   “那么,走吧。”灰烬迈开了步子,狂乱的风暴在灰烬周围掀起阵阵气旋,混乱的本源力量近乎扭曲现实,但在初火的光辉之下却被强迫分到了两侧。   就这样,灰烬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传送门前,他身上的火星即使在混沌能量的狂风中依然沉着稳定地燃烧着。   然后,灰烬就这么平静得走入了传送门之内,前往了深渊之底。   “啊,后生是真的激动。”罚罪者摆了摆脑袋,霹雳炸响的秩序灵光在他身体四周和混沌能量对撞着,秩序和混乱的本质能量剧烈地冲击和撕咬着对方,而罚罪者就这样周身带着电光,跟着灰烬迈入了传送门之中。   “哦,这是全新的知识……真是有趣。”随着灰烬迈入深渊之底,原罪贤者也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混乱之源的存在,虽然这一瞬间没有办法看透本质,但哪怕只是粗略的窥视,对于原罪贤者而言也有着相当巨大的意义。   能够看破世界本质的贤者,即使面对的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他的智慧也不会因此衰退。   “混乱与秩序……原来如此,这就是这个世界运作的根基,虽然算不上多复杂,但却充满了新奇的假设,这些神还真是非常有创造力啊。”原罪贤者感慨着。   “但还是太天真了……虽然这与我已然无关。”   无论是战争与毁灭,还是生存与繁盛,对于原罪贤者而言都没有意义。万物的本质就在于,只要是存在,就总有一天会奔赴终点。   不仅仅是原初的罪恶,之所以被称为原罪贤者,乃是因为苍白古树洞察了存在本身的罪恶。死亡才是最美妙的恩赐,黑暗与无尽之咒缚才是生命的真相。   或许这个世界的生命并非如此?   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观察。   原罪贤者这么思考着,他不打算轻率地得出结论,这种愣头青一般的行为早就从他的辞典中被排除了。   仔细地分析与验证,认真地加以考证与辩识,这就是原罪贤者认识世界本质的方式。   就像他之前对黑可汗和原罪贤者做的小实验一般,这个世界的存在,无论生者还是死者,与火焰和黑暗相互交织会产生怎样的造物?无所顾忌只为窥破本质的贤者对后果完全不加在意,他只想知道更多的真相。   这扭曲残虐的好奇心,早已与原罪贤者浩荡的智慧融为一体,不如说,原罪贤者只是将好奇与智慧结合的最为透彻的存在,为了每一丝最细微的猜想,原罪贤者都可以彻底地使用最极端的手段来进行实验与预测,而现在……他更是如此。   “让我看看……”原罪贤者撕开了一道通往外界的口子,将一束不加束缚的混乱导入了进来。   “嚯……”原罪贤者把玩着这个世界两大本质之一的能量,突然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然后,他立刻就开始了操作。   “这就是混沌?”原罪贤者自言自语,接着,它的另一根枝条上同样燃烧起了赤红的烈焰。   “那么,这分混沌又会如何呢?”   真是太有趣了。   ++++++++++++++++++++++++++++++++++++++++++++++++++++++++++++++++++++++++++++++++++++++++++ 五-23 越塔上高   魔王所在的深渊之底被入侵了。   入侵者只有两个。   这两个都是秩序的勇者。   接连不断的消息在高阶恶魔领主们的意识里产生了过山车一般的效果,从惊讶到狂怒再到惊讶然后恢复狂怒不过数次吐息的时间,高阶恶魔领主们就已经消化了这个消息。   恶魔们并不真的恐惧于灰烬,虽然灰烬强的可怕,但恶魔根本不是正常的生物,他们的意识里没有恐惧畏缩的情感,对毁灭,杀戮与战斗的热爱不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有一丝减损,即使是高阶恶魔领主,本质上来说他们依然不是特别在乎自己的生死,他们的行动只是因为他们想要收获更多杀戮的快感而不是直接就被灰烬打断这个爽快的过程。这尤其让他们愤怒。   但现在,灰烬,这个强大到好不讲理的怪物,竟然进入了深渊之底?他去直面那个狂躁的,没有一丝意识和思考能力的魔王去了?   太棒了。恶魔们用愤怒表示了自己的愉悦,他们的喜悦与怒火一样剧烈燃烧着,沸腾着,简直如饥似渴一般都拥抱着毁灭的渴望。   就让他们打吧,无论谁获胜,接下来的状况都已经明确了,溢出的混乱能量将失去约束从深渊中冲出,而恶魔们也将与这毁灭之浪潮一同涌入现实世界。   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哪怕是勇者也是如此。   深渊之底,这个说法虽然听上去很可笑,毕竟深渊的另一个称呼就是无底深渊,无数层的深渊当中蕴含着与整个世界相对立的规模的混乱能量,更有无数人认为深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尽头。   然而,实际上,深渊是有着底层的。就像一杯水当中的沉淀物一般,最厚重最污浊的混沌层层堆积,才最终形成了深渊的底部,而仅仅是这些堆积的扩散,就足以横扫一切。   当然,这对于灰烬和罚罪者二人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但对于魔王而言,可就不是如此了。   魔王……之前的魔王都是野心家,不同于勇者被秩序所选择,魔王则是从混沌那残酷的角斗场中脱颖而出,无论智慧还是武力在混乱种族中都最为杰出可怕的生物,他们极端自负,野心勃勃,实力非凡,诡谲而狡诈。   本来这一次的魔王也是如此。   但可惜的是,这一次混乱诸神已经厌恶了反复选拔魔王,然后再让秩序的勇者干掉魔王这种无趣的套路了。   所以他们将这次的魔王变成了一个象征和内核,一个不再具备智力和任何领导能力,仅仅作为处在深渊之底中为混沌魔军提供能量而存在的象征。   长期寖泡在最狂暴的混乱之中,魔王的人格,魔王的智力,魔王的灵魂,魔王能够象征他自己存在的任何一个方面,如今都已然不再。   这些都是代价,尽管这不是魔王自己想支付的代价。   而结果就是,有史以来最强大而可怕的魔王,强大到魔王军都恐惧的魔王,就这么被束缚在这里,如果没有人来解放他,这个束缚恐怕就会是永远。   沸腾的火焰与深沉的暗影交织在魔王的身躯之上,魔王疯狂地嚎叫着,突然,他骤然沉默了下来,非固态的身躯中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头颅一般的存在,由漆黑的烈焰构成的王冠被魔王戴着,没有一丝理性残余的魔王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正好发现了两个人影。   以及他们身上让魔王的本质感到狂暴的气息。   “魔王大人,解放束缚吧。”一个朦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摧毁一切。”   魔王突兀地感觉到了锁链,那困住魔王这毁灭一切生灵的天灾的锁链松懈了下来。   接着下一刻,魔王不定型地身躯中如同流动的液体般刺出了两只由烟尘,暗影和烈焰编织而成的巨臂,猛地撕开了层层锁链。   “吼!”   狂兽出笼。   挣脱锁链的下一瞬间,由深渊深处最令人恐惧的怨恨所组成的毁灭之火和这魔王生来就能支配和驾驭的暗影撕开了魔王所处区域周围的物质界限,然后,魔王将视线投向了那两个让他的狂怒更加无法限制的存在。   魔王虚幻的身躯旋转扭曲着,接着裹挟着混乱能量的狂风席卷而来,冲向了那两个物质存在。   “嚯,这就是魔王?”罚罪者说着,身上的魂火自他的盔甲核心之中涌出,如同蔚蓝的潮汐一般震荡开了混乱能量的风暴,接着,他上前一步架住了魔王,但魔王非物质的存在却绕过了罚罪者的长剑,反而一拳打在了罚罪者的盔甲上。   “咔嚓。”一声脆响,罚罪者的盔甲正中多了一道巨大的裂纹,强大的初代勇者就这么一个照面就被打飞。   魔王怒吼着,他的手臂汇聚成了一道燃烧着的长鞭。   魔王将长鞭高高举起,漆黑的暗影烈焰在上面熊熊燃烧着。   接着魔王猛地将长鞭抽下。   恰好被另一道闪烁着雷光的长鞭接住。   魔王的头颅转过去,盯住了那个接住自己这一击的存在。   灰烬将自己手上的软鞭往旁边一甩,雷电在地面上撕开了一道裂痕。   然后,灰烬用右手举起了猎龙铳枪,笔直地指向魔王。   枪尖,有着如同太阳一般闪烁着的万丈雷霆。   魔王没有感觉到恐惧,即使他感知到了灰烬的真实力量也是如此。   不如说,他是目前为止这个世界所有认知到灰烬真正力量的存在后,唯一一个除了狂怒什么也感觉不到的存在。   因为,除了狂怒,这由暗影和烈焰,毁灭和混乱浇筑而成的末日巨兽,本来就什么也感受不到。   魔王怒吼着,他虚幻的后背猛地裂开,两只类似手臂一样的东西从背部扯出直接指向天空,一枚漆黑的太阳,带着憎恨与毁灭就这么被魔王从深渊之中召唤了出来。   魔王发出一声无意义的狂啸,接着,他的身躯剧烈地扭曲了起来,猛地投出了那漆黑的太阳。   灰烬迅速弯下了腰,然后以毫厘之差躲开了漆黑的太阳,在他的手中,猎龙铳枪依然闪烁着雷霆。   眨眼间,灰烬就从漆黑太阳的下方猛地闪过,然后出现在了魔王的身后。   接着,雷光伴随着长枪,被灰烬刺入了魔王体内。 五-24 团战可以输——   这个家伙有些难弄啊。   灰烬将猎龙枪剑收在身前,看着再次从雷光柱的近身直击中恢复完整的魔王,用来近身击杀古龙,可以贯穿古龙不朽之躯的雷光柱在灰烬手上的威力,用刺破凡间的天罚来形容都一点不为过,但这对于魔王好像没什么太大意义。   处在深渊最深处的魔王,他早就不是一个单独的存在了。即使被击碎,不需要多长时间,他也可以再次恢复。   而他的杀伤力,在灰烬在这个世界见过的存在当中,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非要比较一下……   灰烬想到的自己曾在戈夫的帮助下对抗的黑龙,虽然他们两个在外形上根本没有一点点相似之处,但是在凶狠与强大上,却是五五之数。   灰烬自己也倒在那只黑龙脚下好几次。   但最终,黑龙也被自己所斩杀,他的灵魂也被当时尚且是不死人的灰烬所吞噬。   说起来,那把由黑龙的尾巴化成的黑炎剑现在好像还在自己手上。   这样看来黑龙和魔王的共同点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多,至少他们的火焰颜色是类似的。   灰烬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埋下头快速翻滚着,打架归打架,想事情归想事情。   之前的敌人太弱了,以至于灰烬都快忘记了怎么对付boss了。   现在姑且还是在找感觉的过程中。   魔王的身躯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灰烬打碎了,结晶法术,暗术,奇迹,咒术,法术,物理……灰烬快把他会的招数全部用了一遍,有效是有效,但最终魔王却依然恢复了。   并且他好像更加愤怒了。   魔王的身躯裂开,烟雾状的物质从其中流出,接着汇聚成好几个狰狞的臂膀,每一个上面都带着狰狞残酷的倒刺,扭曲的长鞭和奇型的武器。   魔王挥舞着自己刚刚分裂出的躯体,灰烬先是一个侧滑闪开了从天而降的流星锤——那发流星锤造成的冲击波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道长长的裂纹——,然后往前一个翻滚,两发长鞭恰好从他头顶划过。   灰烬迅速起身,右手换上了自己更熟悉的黑暗剑,左手则高高举起,雷光乍现汇聚成一发巨大的雷枪。   灰烬一下子将雷枪对着魔王扔出,雷光刺破混沌的风暴炸在魔王的脸上,直接把魔王的整个上半身都炸的消失不见,但下一刻魔王的身躯就开始飞速重组,与此同时魔王之前衍生出的两队肢体尖端的利刃带着漆黑的烈焰从四周夹击,切向了灰烬。   没地方躲了。   灰烬立刻得出了结论,然后,灰烬的左手闪出了一道紫色的利刃,而灰烬右手的黑暗剑上也闪烁着雷光。   灰烬抬腿快速往前方冲去,先是用月光刃斩向正前方砍来的魔王节肢,将它打的略微一歪,然后,灰烬举起黑暗剑,一下子就将节肢砍断,快速冲开了包围网。   也就在这个时间内,魔王的不定型身躯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大小,这一次魔王没有凝聚出头部,而是在胸口直接张开了一张夸张的巨嘴,一道灼热的火柱接着就从魔王的嘴中喷出,向着灰烬扫了过来。   灰烬微微低下头,左手却已经握上了宫廷法师法杖。   璀璨的蓝色光芒在法杖的杖尖迅速汇聚,最后成为了一团耀眼的光球,再接着,光球被灰烬挥出,成为了一道贯穿深渊的蔚蓝光柱。   暗红色的火柱和蔚蓝的灵魂激流就这样剧烈地对撞着,魔王嘴中的火焰因为灼热而逐渐由漆黑变成了灼热的苍白色,高温与扭曲世界的混乱使得火柱经过的区域都开始逐渐崩碎,而灰烬法杖杖尖喷出的灵魂激流则由蔚蓝逐渐变得更加澄澈,刺目的光芒甚至逐渐有撕开魔王的火柱的效果。   “灵魂激流……火与暗之王,此乃吾所创之法术。”灰烬的胸口的火焰中有这样地声音说到“就让吾来助您一臂之力吧。”   灰烬略微点了点头。   接着,原本咆哮着的光柱骤然又粗壮了整整一圈,碧蓝的能量流撕开了魔王喷出的火柱,接着将魔王整个吞噬在了激流之中,似乎这还不是终结,灵魂激流的余波刺开魔王笔直地冲着深渊的上层刺去,如同反方向划开漆黑夜空的流星一般,由下至上贯穿了整个深渊,仅仅是余波就泯灭了无数靠光柱较近的恶魔。   结束了吗?   灰烬歪了歪头看向了魔王原本所在的位置,同时掏出元素灰瓶喝了一口,初火的能量再次在他的体内翻滚着,补充着灰烬因为持续作战而导致的损耗。   然后,灰烬猛地就地一滚,一道尖刺从地下刺出,刚好贯穿了灰烬之前所站立的位置。   看来还没有结束。   “哈!”一个灰烬还算熟悉的声音在灰烬旁边响起,盔甲中间的破碎已经修复完毕的罚罪者猛地落在旁边,挥动着带上了金色光芒和蓝色火焰,因为能量而大致有数米长的大剑一下子将下一发砍过来的节肢挡住,然后猛地切开。   “抱歉,后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难搞,被他先摆了一道。”   灰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后看向了再次从泯灭之中再次重生的魔王。   似乎从虚无中诞生一般,被灵魂激流泯灭至彻底消失的魔王身上带着层层烈焰再次在灰烬眼前出现。   这一次他的头颅再次出现了,不过这次是两只。   两只喷涂着熔岩的犬首互相撕咬着,灼热的熔岩从他们的嘴角滴落,交相咆哮着,嘶吼着,然后将目光交替放在了灰烬和罚罪者的身上。   接着,魔王地身躯猛地裂开,两只身上燃烧着黑色烈焰的巨犬猛地跃出,爪尖带着狂风冲向了灰烬和罚罪者。   灰烬举起黑暗剑冲了上去,他的右手的法杖杖尖迅速凝聚出了一发蔚蓝的长剑,然后从侧面切了过去,跃过来的巨犬根本不闪躲,就这么被法兰快剑将脑袋砍成两半,但下一秒,创伤就恢复完毕,然后巨犬张开大嘴一下子咬向了灰烬。   巨犬的嘴巴咬在了灰烬的左臂上,由混沌物质构成的躯体立刻就被灰烬周围四散的初火火星烤的噼啪作响,而灰烬左臂上的秩序灵光也猛烈地闪烁着,秩序灵光从巨犬的嘴中闪烁着。   但即使如此,巨犬也狠狠地咬着灰烬的胳膊,灰烬则没有任何犹豫,挥动右臂,一剑从上到下斩在了狗头之上。   魔王的分身被打散,刚好在同一时间,罚罪者也一发长剑捅穿了另一只巨犬的下巴,蔚蓝的魂火一下子就把巨犬击碎。   接着,魔王再次回归完整,最初那挥舞着数只手臂,头上带着混沌王冠的阴影魔王再次现身,冲着灰烬和罚罪者咆哮到。   “后生,你的胳膊。”罚罪者喊到。   灰烬点了点头,看着自己那只依然在冒着火星的左臂,然后一个闪身握住了自己被斩断的左臂,猛地接到了自己的身躯上,伴随着一阵噼啪作响的火星,灰烬的左臂再次与灰烬合为一体。   然后灰烬扭了扭头,看向了魔王。   “这家伙,蛮难解决的。”   “可不是吗。” 五-25 我灰烬今天要充分证明   “你还有什么杀手锏,都往这家伙身上招呼呗,俺看他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鬼知道要怼到什么时候才能怼死他。”   罚罪者挥动长剑砍出一道冲击波,将魔王扔出来的火球切成两半,然后灰烬的温床残渣就吞噬了魔王。   但下一秒,再生完毕的魔王就再次出现,然后狂怒地嘶吼着。   “请允许吾,谦卑地提出吾的建议。”   灰烬胸膛之中的初火中,原罪贤者的声音响起。   “这个魔王是这个世界混沌的具现,除非这个世界被毁灭,否则汝是不可能在这里,在混沌的根源消灭他的。”原罪贤者飘渺的声音这么说到“但是,如果仅仅是如此的话,吾有一个办法让汝解决这个问题。”   “说。”   “您的螺旋剑,其上燃烧着的,乃是回归原初之后,最初照亮世界的初火。而您,是它唯一选择的传承者和持有者。将这初火展开,这个世界的规则,无论秩序还是混沌,就都会被排开,这时候,你也就可以斩杀魔王了。”   “展开初火?”灰烬疑惑地问到“会如何?”   “初火是力量,是诅咒,是祝福,是光明。火之兴盛则会带来秩序,火之消退则会带来混沌。但这是吾等世界的规则。这个世界与火无关,因此不需要火也能带来光明,即使光明没有消退也会引来混乱。初火的展开,将会将这周围带回那初火代代传承之地,在这火燃烧之地,这个世界的规则会被替代,吾等所熟悉的世界则会替换此处。因此,魔王就无法恢复。”   “好的”灰烬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喂,后生,你干啥……”罚罪者正打算询问,但接着灰烬的动作使得罚罪者也停止了一切言语。   那是一把交叉螺旋着的巨剑。   有火焰在上面静静得燃烧着。   世界仿佛暂停了一般,混沌的风暴不再咆哮,魔王的动作也如同定格一般,就这样停滞地看着灰烬将燃烧着的螺旋剑举在身前,然后慢慢地插在面前混沌的大地之上。   焚烧世界的烈焰从剑尖流出,接着,以灰烬为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消退。   焦黑的大地与荒漠在灰烬脚下出现,黯淡的太阳缓缓在灰烬背后出现,不同于深渊之底的狂乱,庞大浩瀚而忧伤的大地就这么骤然出现,如同割裂了世界的间隙一般突兀地镶嵌了进来。   初始火炉,火焰传承之地。   第一次来到这,不死人英雄在这焚烧了自己,以自己和诸王的灵魂作为柴薪,奉献给了初火,为世界延续了火焰。   第二次来到这,已经成为灰烬的英雄熄灭了已经没有继续存在价值的火焰,选择将这个世界最本质的黑暗交还给世界本身。   即使火焰熄灭,但是诸王之灵魂依然在灰烬体内。   即使火焰已经熄灭,余火却从未彻底消失。   岁月流逝,曾经被遗忘的火焰,就在这世界之上与他联系最为深刻的存在的身躯之内再次重燃。   而现在,在灰烬拔出这象征火焰的螺旋剑之后,这个世界也回应了火焰的象征,并具现出了这火焰代代传承之地的模样。   宏大,哀伤。   魔王不定型的身躯迅速转化为具现,最后成为了一团燃烧着的暗影,头部浮现出一顶形似王冠的犄角,但是面对着完全展现了姿态的初火,即使是失去一切智能的魔王,依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更何况,在这初火燃烧之地,无论混沌的具现怎样强大,他都难以容身。   罚罪者呆滞地注视着周围,在原初火炉笼罩之下,他身上带着的那一圈秩序灵光也在快速地衰退着,唯有象征罚罪者自己不屈灵魂的蓝色魂火依然在燃烧着,但却在这铺天盖地的初火面前,显得弱小和无助。   灰烬缓缓松开了螺旋剑。   而随着这一动作,灰烬地身躯也开始逐渐变大,直到光论体格,已经与魔王不相上下。   火之传承者当然盔甲随着灰烬的动作不断变大,斑驳的飞灰从盔甲之上脱落,薪王的化身,当年灰烬最后一个面对的敌人,这敌人其实就是灰烬自身的另一部分,结合了无数在灰烬之后倒下的薪王而具现成的初火最后的守护者。   而击倒了他的灰烬,也终于彻底回归了完整。   甚至于,更加强大。   灰烬的左手上那银白色的臂铠闪烁着炙热的橘黄色光芒,在进入了这初始火炉之后,律法之神原本的恩赐就被灰烬的火焰所彻底替代了。   刚好,这样就能让灰烬使用他之前的力量。   一把漆黑的巨型关刀被灰烬提在手中,初火的纹路在关刀上燃烧着,那是在恢复了一切之后,灰烬从过往的尘埃中拾起的,陪伴自己击倒四王传承火焰的黑骑士斧钺。唯有在这被火选择的姿态,灰烬方可从过往中唤醒这把自己曾经最擅长使用的武器。   灰烬的右手,一把漆黑到似乎火焰都无法照亮的长剑,随着灰烬的变大也在不断变大,且变得更加诡谲而阴森。这是灰烬成为灰烬之后,在面对火之时代的终末之刻所挥动的黑暗剑。本来只是一把灰烬从吸魂鬼身上夺来的长剑,却在灰烬地手中饱尝了无数灵魂,又被无数次强化,最后见证了火焰的熄灭。   灰烬这漫长又短暂的两趟征途,分别见证了他们的武器,象征和火焰的传承与火焰的熄灭的武器,一左一右,被灰烬握在手中。   由上级骑士盔甲焚烧而干枯,看似王者的盔甲,实际上是空壳的火之传承者盔甲,正是灰烬这一身份最终的展现。   没有荣耀,没有救赎,没有光荣,没有凯旋。   只有冷酷无情与残忍杀戮。   只有毁灭与根绝。   除了这力量,从内至外都只有空洞的,最初的不死人薪王,最后的灰烬。   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个他所不熟悉的世界之中,这个被混乱的力量所选择的魔王。   初火越发旺盛,灰烬的高大身躯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往外涌动着初火的火焰。   灰烬举起双手的武器,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在初火之中,原罪贤者满意地注视着这一切。   初火展开之后,无论是混沌诸神还是秩序诸神,都没有办法再窥视此地了,至于这完整解放的灰烬能不能战胜魔王,原罪贤者从未思考过,因为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一个世界的一半速成的怪物,怎么可能比得上承载整个世界的漫长岁月成长起来的天灾。   现在,原罪贤者思考的只是如何继续自己的实验,魔王的毁灭将拉开这个幼稚年轻地世界战争的大幕,对于原罪贤者而言,这代表着更多的机会,而且,贤者自己也有着更大的计划。   灰烬则是这一切计划的重中之重。   原罪贤者开始逐渐越发期待起来了。   在见证了这火与暗之王究极的,毁灭一切的姿态之后,这一分期待更加旺盛了起来。   刚好,也是时候尝试尝试新的实验了。   原罪贤者无比期待着。   至于这个世界那些幼稚的神灵。   原罪贤者简直差点嗤笑出声。   他们根本不知道火焰和灰烬到底为何物,他们看到了力量,看到了强大,却没有看见本质。   火焰与暗都是诅咒,越是使用,就越无法解决,灰烬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他们终有一天会对这一切后悔莫及。   不过,这恐怕也不是灰烬所想要的,因此,原罪贤者才会想办法将灰烬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扭曲抹平,借助一两个集中点,消除灰烬所无意识带来的影响。   不过恐怕也没人会感谢自己了。   原罪贤者对这件事倒是很习惯了。   哦,灰烬冲上去了。   原罪贤者停止了自言自语,看向了灰烬。   多么难得的战斗。   原罪贤者可不想现在移开目光 五-26 魔王已经不适合这个版本了   灰烬迈开步子,魔王迷雾般的身躯因为凝聚成实质反而获得了加强,但被阻隔了混沌本源联系后的魔王,在灰烬看来就已经不再具备它原本的威胁了。   更何况,灰烬现在是主场作战。   魔王挥舞着双臂,两道火焰从他的手臂中伸出化为两道巨剑,然后朝着灰烬砍了过来。   已经成为诸薪王之集合的灰烬不再闪躲,而是往后端起了黑骑士斧钺,关刀形状的武器表面,初火流淌着构成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   然后,灰烬将关刀猛地往前一斩。   “轰!”陨石撞击一般的刺耳轰鸣在天地间回荡着,魔王斩出的双剑被扯开,然后一节节地粉碎破裂,刚好这时,灰烬自己空着的右手上,黑暗剑还被灰烬紧紧握着。   灰烬一步往前冲去,黑暗剑的锋芒就贯穿了魔王的身躯。   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刺穿空气一样,魔王身躯的结实程度有些超出了灰烬的预料,本来应该刺穿魔王的黑暗剑不过插入了大约十公分就已经被卡住了。   魔王发出怒吼,胸口弹出一只握着铁锤的手臂,猛地在灰烬身上击打了一下,将灰烬击的倒退了几步,但魔王被灰烬刺伤的地方却已经没有愈合,而是往外泄露着黑色的熔岩一般的血液。   看样子有效。   “罚罪者。”灰烬开口到“过来帮我一把。”   之前被突变的场景惊的呆愣愣地呆在原地不动的罚罪者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转过头看向了灰烬。   “说吧,什么事。”似乎对于超出自身理解的事情已经放弃了一般,罚罪者根本就没有询问灰烬这里是哪,或者这火焰究竟为何的问题——那些以后有机会自然可以问,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魔王在这里解决掉。   “我需要你,帮把手。”灰烬再次举起双手的武器“它的皮,有些,太厚了。”   灰烬举起关刀,劈开了魔王的一根节肢。   “我需要你,攻击,他的身体,造成一个,足够大的口子。”   灰烬一边于魔王缠斗着一边说到,魔王的鳞片盔甲阻挡了灰烬进一步扩大战果,虽然隔断了魔王与深渊的联系,三魔王依然在再生着……哪怕这个速度比较语之前已经慢了很多,但是魔王的防御力也大幅度增强了。   甚至黑暗剑都出现过弹刀的状况了。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灰烬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包在俺身上。”罚罪者摆了摆空洞的头盔,然后举起了剑。   “哈!”就在灰烬再次格挡开魔王的斩击,魔王和灰烬同时施力对撞之后没有站稳的当口,罚罪者猛地跃出踩到了魔王的头上,然后把剑笔直地冲着魔王的脸插了进去。   黑色的火焰从魔王头部喷出,罚罪者身上的盔甲在漆黑的暗影火焰之中被烤的焦黑,噼啪作响。但罚罪者却依然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手半剑,一直到剑柄都没入魔王的头颅之中。   魔王狂嚎着,他的背部张开一对触手,然后一下子抽打在了罚罪者身上,罚罪者本来就被漆黑的烈焰烤的发黑的盔甲被巨力击中,直接大块地破碎了起来,魔王的一击把罚罪者打成了碎块,盔甲的残片也被击飞,掉到了灰烬身后的地面。   魔王的头部如同喷泉一般溢出着烈焰,混沌的能量自他的体内流出,本来再生能力就因为灰烬的反复攻击而被削弱的魔王,在罚罪者这燃烧灵魂的近身一击下,魔王头部的伤口竟然完全没有一丝修复的迹象,反而有着不断加深的迹象。   灰烬抓住了机会,他高高跃起,举起关刀猛地砍在了魔王的头上,本来就用来消灭恶魔的黑骑士关刀,斩杀了初始四王,被王魂所洗礼,锻造了光辉的楔形石和无数灵魂的黑骑士斧钺,砍在了罚罪者在魔王身上留下的创口上,关刀表面的火焰纹路直接扯开了魔王体内喷出的黑色火焰,从头部到躯干笔直地切开了个从头到尾的巨型创口,大量的黑色火焰从魔王体内喷出,和灰烬身上四周翻滚的初火对撞在一起。   还差最后一下。   灰烬举起了右手,然后把黑暗剑钉穿在了魔王的头颅之上。   吞噬灵魂的黑暗剑终于刺破了层层阻隔,接触到了魔王最深层的核心。   魔王周身如同爆炸一般,猛地涨开,灰烬一时间都无法稳住自己的步伐,往后连续褪去。   本来已经有了固定形态的魔王的身躯剧烈地扭动着,它的身躯因为剧烈的创伤而猛烈地收缩,具象化的躯体在虚幻和真实之间反复扭曲,黑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上四散而出,接着,漫山遍野的黑炎从他的体内涌出,黑色的火焰甚至脱离了原初火炉的范围之内,涌动着冲入了深渊之中,而随着火焰的离去,魔王的身躯再次恢复了巨象。   那是一只残破的恶魔领主,他的头上插着两把剑。   罚罪者的手半剑,和灰烬的黑暗剑。   作为这个魔王原型的恶魔领主,他赤红的瞳孔之中光芒在逐渐消逝,被混沌强行扭曲而成的魔王,最终还是迎来了它的终结。   魔王的残躯开始化为飞灰,并逐渐被他头上的两把剑所吸收,它的灵魂将彻底泯灭,它的身躯也将不复存在。   但就在这最后的时刻,魔王依然缓缓地将目光放在了灰烬身上。   终于,在这一切外力皆失去价值的时刻,被夺去了一切强行灌入力量的魔王,恢复了他原本的神智。   “解脱了……”他似乎这么说到,最后,他赤红的似乎由熔岩铸成的双目,彻底的熄灭了。   “他死了。”原罪贤者在初火之中说到。   “我知道”灰烬久违地感觉到了一股沸腾的灵魂涌入了自己的体内“我,收到灵魂了。”   灰烬看了看魔王最后的残余。   这个家伙蛮难弄死的。   最后,灰烬也只得出了这个不值一提的结论,他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两把剑,缓缓拔出了属于自己的黑暗剑。   灰烬将剑举到身前端详着,就在这儿过程中,关刀在灰烬的左手消失了,高大的诸薪王的集合也缓缓地消退,熊熊燃烧的初火缓缓地回到了灰烬的体内,只剩下火星在四处飘荡。   “那么,魔王被消灭了。”原罪贤者说到。   “是的。”灰烬将黑暗剑收了起来,然后捡起罚罪者的剑,走向了罚罪者残破的盔甲残骸“但,我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当然,火与暗之王,您的意志。” 五-27 来年   灰烬走到了罚罪者的盔甲面前,低下头看了看罚罪者的盔甲。   又一个战友逝去了……吗?灰烬感慨着,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灰烬虽然算不上接受,但这件事情……恩,好吧,至少给它留下点遗物吧。   “别急,火与暗之王,他还活着。”原罪贤者的声音在初火之中响起“他并非生物,只要他的火焰依然在燃烧,他就不会就此消逝。将那把剑交到他的手上。”   看样子事情还有转机的样子?   灰烬缓缓蹲了下来,将那把手半剑放在了罚罪者的手上,接着,蓝色的魂火开始在罚罪者的盔甲之上燃烧起来,破碎的盔甲竟然开始逐渐恢复原状,残破的残骸重新完整,接着,蓝色的火焰从罚罪者的头盔的缝隙之中亮了起来。   “……靠”躺在地上地罚罪者最后恢复了意识,并发出了这么一声感慨。   “感觉,怎么样。”灰烬这么询问到。   “俺好像又死了一趟。”罚罪者挣扎着站了起来,灰烬伸出手拉住罚罪者一拽,罚罪者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倒腾了两下最后稳住了。   “魔王呢?”   灰烬摆了摆手,往身后一指魔王最后的残骸,罚罪者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灰烬摇了摇头“先知,告诉过我,魔王的死亡,预示着,战争的开始。”   “那么也就是开战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答应过先知,我们都有各自应该去肩负的责任……”灰烬抬头看了看,将手?握在了螺旋剑之上,将剑从大地上拔了出来,原初火炉就这样逐渐崩解,而燃烧的初火,也随着灰烬将螺旋剑插回胸口而最终消失不见。   “我们,先回去找,队友。”   “好主意。”   灰烬的左臂闪起了金光,就在深渊底部的风暴回流的前一刻,光芒笼罩在了灰烬和罚罪者二人的身上。   光芒过后,原本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同样的光芒闪烁之后,灰烬和罚罪者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灰烬出发前留下的篝火旁边,结果吓得刚刚才钻出来没多久的地行龙一个激灵就由钻回了地下。   “哈!”大师也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得一仰“群山在上,这是……”   大师又仔细看了看出现的两人,最后才不确定地说到。   “两位勇者?”   “恩。”灰烬点了点头,然后往旁边看了看“其他人,在哪?”   “他们去周围勘探了……不,等等,你出现在这里也就代表……”   “魔王。”灰烬缓缓地说到“已经,被我,消灭了。”   “啊……消灭了!好啊,好……”大师先是茫然地点了点脑袋,然后差点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魔王被消灭了?”   “恩,消灭了。”灰烬再次确认到。   “我的天,群山在上,这才多长时间,你这就……哦,让我消化消化。”   大师正在费力地吸气的时候,突然,大地就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怎么了?”   灰烬没有回话,而是抬起头看向北方,天空中一道庞大的漩涡骤然出现,直接从天空之中灌入大地。   “战争。”灰烬淡淡地说到,然后转头看向了大师“大师,我有两件事,要,拜托您。”   “请说。”   “首先,带着他们,回去,他们,该回去的地方。告诉这个,世界,战争,到来了。”   大师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么说,先知所说的就是……”   “那是,事实。魔王,被消灭,封印,也就,破开了。北方,我已经,没法阻止了。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的。”   看到大师点了点头,灰烬才确认般地继续说到。   “第二件,我那个徒弟,拜托您,教导了。既然他有着仇恨,那么,就让他记住,自己,的仇恨。”   “这没问题……但你呢?战争开始,我们才更需要勇者。”   “不,我不适合,与别人,一同作战。”灰烬的视线投向了南方“关于这点,你可以,找,罚罪者,帮忙。”   “啊?啥?”罚罪者看着北极天空的漩涡正在发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拜托,您,再次作为勇者。”灰烬拍了拍罚罪者,同时看向了大师“我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什么事?”   “南方的封印,就快到,极限了。”灰烬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凡人,太弱小。同时的入侵,你们,承受不住。”   灰烬略微停顿,身上燃烧起了火星。   “那么,如果只有一面,应该,没问题吧。”   灰烬缓缓蹲下身子,身上闪烁着光芒。   “等等,灰烬阁下,您这是……”   “再会,使命未尽,火焰不灭。”   接着,灰烬就消失了。   之后的十几年,再也没有人见过灰烬。   +   先知费力地支撑着自己的眼睛,注视者在他眼前对撞的地脉能量和混乱能量,传送门已经逐渐成型了,先知曾经说过他会支撑几个月,但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   但他依然支撑着,原本就很枯瘦的蜥蜴先知如今已经近乎语一具干枯的木乃伊,仅仅剩下一点点生命力,但却依然强行支撑者自己。   他没有让其他人站在自己周围,因为这毫无意义,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在此地只有自己。   突然,星辰传来了启示。   魔王被击败了。   先知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大,溢出的混乱能量压的先知的身躯近乎破碎,而先知则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最后时刻就要来了。   火光在先知眼前一闪而过。   “我来了。”   先知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来自域外的秩序天选者。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干枯的笑容。   随后,随风而逝。   灰烬看着先知在他眼前化为飞灰,没有多作停留,而是看着在他眼前逐渐凝聚成形的闪着光的巨门,从胸前拔出了螺旋剑,然后走了进去。   门的对面,是满山遍野的恶魔,数以亿计的恶魔,各种各样狰狞的混乱造物在怒吼着。   灰烬将螺旋剑插在了身前,红色的太阳在灰烬背后缓缓升起。   灰烬的身躯在火焰中不断升高,变大,最后,成为了一个数米高的巨人,巨人的一只手上闪着橘黄色的灼热光芒,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巨人将剑举在了胸前。   “来吧。”   灰烬这么说到。 六-1 出师多年   青年低下头沉默地注视着刚才正在努力对着镜子微笑,然后因为自己的突然出声而紧张地手足无措的柜台小姐。   “诶,诶诶诶诶!”似乎因为在自己正在对着镜子练习笑容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而感到尴尬一般,还是新人的柜台小姐紧张地来回摆动着手臂,支支吾吾地询问到“欸,那个,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是来注册的。”青年用着与他姑且还算清秀的外表不符合的粗糙声音说到,他的嗓音就如同被扯开的老树树皮一般,甚至于让人听了都不自觉地发抖。   “啊,好的。”柜台小姐开始四下搜索档案,却不小心地直接把刚才工作的前辈交给自己的厚厚一叠档案直接碰倒,委托散了一地。   柜台小姐的眼角都急得挂上泪珠了,耳根都因为紧张和害羞而变成了红色。   但青年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青年伸出手捡起了一张掉在他前面的委托,然后嘶哑地提出了问题。   “这个是讨伐哥布林的委托吗。”   “啊,是的!”   “那么,我接下这个委托。”青年将委托收了起来,接着掏出一个小小的,有着黑色封皮的本子记下了几笔。   “诶,但这个是要组队才能执行的讨伐任务,您这样……”   “没关系。”青年一边专心地记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似乎写完了一般,青年放下了笔记,冷漠的双瞳直直地盯着柜台小姐,让柜台小姐都忍不住发抖了一下“我的注册。”   “是,是的。”柜台小姐赶紧递给了青年一份注册表,青年接过之后,花了大约一分钟就填写完毕,然后递了回去。   柜台小姐又低下头对着一张身份牌登记了几笔。   “好了,这就是您的身份牌,这很重要,请妥善保管。”   “明白了。”似乎终于等到话说完了一般,青年头也不会地转身离开。   那么,注册完成了。   青年走出冒险者工会的大门,掏出本子快速往前翻了几页,看了看那用师傅教导自己的,这世上除了他们师徒两人外再无人可以解读的文字记录的笔记,核对了一下。   男孩核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头盔没有了,那么只好再去购买一个备用的头盔,盔甲用身上这套盗贼皮甲已经足够了,还需要一面单手盾,虽然自己能治愈伤势和解毒,但以防万一还是必须准备一些治疗药水和解毒剂,除了这些外还需要绳子,钩爪还在,那么就不需要补充。   武器的话,飞刀有12把,还有两把短飞斧,大师送给自己的短手弩有20发弩矢,全都是符文弩矢,不能随便使用,主武器是师傅送给自己的弯刀,在狭窄地形战斗用它要比单手剑方便的多,虽然要考虑武器磨损的问题,最好再准备一把匕首或者短剑。   那么,出发吧。   曾经的男孩,如今的青年收起了本子,朝着城市的铁匠铺走了过去。   在铁匠铺门外,青年就能听到门内的议论声,不过这和青年没有什么关系,他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里面当然有人,刚才青年就听到声音了,但毫无疑问,如果就这么直接走进去是对房屋主人的不尊重,大师是这么教导自己的。   “进来。”房屋主人没好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男孩走了进去,看到了房屋主人。   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的矮人铁匠,身上带着不少烟熊火燎的痕迹,胡子似乎因为锻造事故而剪过。   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故,比起人类更加熟悉矮人的青年这么想到,竟然能让矮人不得不把胡子剪掉。   “以锻造之主和荣耀先祖的名义向您致敬,群山的子嗣。(矮人语)”青年发出了作为陌生人见到矮人之后按照礼节应该发出的问候,但是他却没想到,知道这点的人在人类国家中实在相当稀少。   果然,矮人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似乎对于听到发音如此准确清晰的问候而感到难以置信。   “也向您问好,平原之子(矮人语)”铁匠这么说到,然后挠了挠头“哈,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和我打招呼了……看你这一身,你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吗?”   “是的,钱在这里。”先摆清消费水平再购买东西,矮人的习惯都是如此。   “这个钱包……”铁匠看了看那个钱包,虽然是朴实无华的小皮包,但却是用着最坚固的山羊皮做成的,上面还缝着一枚用来固定的铜扣,但那不是普通的黄铜,而是只有群山王国才出产的山铜。   “我在秘银的呼吸呆过。”似乎知道铁匠想问什么,青年一边拿出钱仔仔细细地摆在桌子上,一边这么说到。   “喝,事先说好,如果你是想靠拉关系让我这边打折的话,那你就想太多了。”虽然已经对青年一样了些好感,甚至于通过青年一些下意识的动作——例如把钱仔仔细细地一枚枚叠起来而不是大咧咧地往桌子上一倒——,铁匠就已经确定这个男孩至少在矮人的都市里呆过相当长的时间,但这可不代表他会在价格上有所让步。   “恩,一分钱一分货。”青年点清了钱“这是我的预算,我想买一把短剑或者匕首,一副头盔,一面盾牌,和一些治疗药水与解毒剂,再要一些粗绳。”   铁匠看了看被青年仔细分类摆好,一枚枚码在桌面上的钱币,哼了一声,转身翻了翻柜台,虽然钱没多少,但姑且给他些这个价钱能卖的起的耐用货吧。   毕竟看样子也是个新人冒险者,铁匠也不希望一个潜在的未来的主顾就这么死在头几次冒险里。   “这是你要的东西。”矮人把东西摆在了桌面上,先是一把没有任何装饰,由皮革剑鞘包着的短剑,然后是一面同样没有装饰,外面包着钢和铜的加厚木盾,四份药水,以及一面带着一对角的全覆盖式头盔和一卷绳子。   “恩。”   青年把短剑挂到了身上,然后用左手卡住了盾牌,把药水和绳子放进了自己的随身包里,然后把钱推到了铁匠前。   “谢谢了。”   “买卖罢了。”铁匠挥了挥手,点了点钱,然后把多余的找零推了回去。   接着就看到青年对着头盔发呆。   “切……”由一个想卖脸的家伙吗。   “喂,你不想要就把头盔还我,别抱着它。”   “不,我的意思不是这样。”青年摇了摇脑袋,而是指着头盔上的两个角“能给我换一个没有角的吗?我要去的地方,这东西会碰到。”   大概十分钟后,带着折去牛角的全覆盖头盔,全副武装的青年走在了大街上,朝着自己任务指明的村子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准备充足了,武器防具和装备应该也都没有问题了。   备用武器也都预备好了。   今天能够释放的奇迹也一次都没有用过。   是时候去杀哥布林了。   曾经的男孩,如今的青年,灰烬唯一的徒弟,抬起头注视着天空。   眼中,似乎有火焰在闪烁。 能看了,修好了   ———————————————————————————————————————————————————————————————————————————————————————————————————————————————————————————————————— 六-2 哥布林杀手   哥布林的洞穴。   这就是青年的第一个任务的目的地。   目标是消灭所有的哥布林,同时还要将被绑走的周围村庄的妇女救出来。   青年趴在草丛之中,刚刚离开城镇之后,青年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头盔弄脏,然后在身上粘上污泥。   既然鼠人能够闻到新的武器与盔甲的味道,那么保险假设,哥布林也应该会有类似的能力。   按照大师的教导,哥布林是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的,他们也能很精确地闻出其他生物的气味。   所以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虽然青年在还是男孩的时候就在灰烬指导下被一次次往死亡边缘训练过,在战争开始后又作为预备游侠在大师的指导下接受了大量严苛的训练,并与游侠侦查队参与了无数次与鼠人的遭遇战和剿灭战,但这是青年第一次执行单人任务,而且对付的也是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识过的哥布林——毕竟在鼠人滋生色地方不可能有哥布林能够幸存。   单人任务没有队友来守望,因此只要有失误也就会面临死亡的危险,但是青年不觉得有冒险者会愿意与自己组队来持续进行猎杀哥布林的任务,至于他的战友……鼠人的威胁依然存在,他的游侠战友们有他们自己的任务要做,男孩没有让他们抛弃使命来陪他进行他个人的复仇的权利。   即使是男孩自己,他也在战争结束之后依然又服役了三年才最终返回了他的故乡。   虽然还是年轻的青年,但战争总是最快让人成熟的。   只要能够取得胜利,手段并不重要。   青年又想起了师傅的教导。   所以他现在正趴在这里,用望远镜观察着哥布林。   首先先要了解他们的行动规律,然后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进入巢穴猎杀他们。   青年趴在地上,除了偶尔吃一点干粮,基本没有移动过一次。   就这样,到了晚上。   好了,该走了。   虽然哥布林不需要照明也能看清外界,但青年不行。   不过,青年有其他解决方法。   青年拿出秘银游侠的徽章微微摩挲了一下,他的左手上的电光微微一闪,这没特制的徽章表面也闪过一道淡淡的微光,随后很快消失。   固化夜视符文,一天两次,持续一小时。   这还只是徽章的诸多固化符文的其中之一,这个徽章也是秘银游侠最为重要的装备,而对于青年而言,这是他除了自己那把由师傅赠予又由大师锻造过的弯刀外最重要的财产。   微微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能够看清黑暗后,男孩轻手轻脚地走向了洞穴,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了进去。   臭味。   青年走进洞穴之后立刻就闻到了他已经相当熟悉的臭味,屎尿,垃圾,血肉残渣以及其他东西混合留下的恶臭,某种程度上有些像鼠人的鼠坑中那种通常的臭味,但也不完全一样。   至少这边的臭味还只是臭,鼠坑的空气中都带着邪能碎片的粉末。   不过混沌恶臭的空气确实会干扰入侵者的嗅觉器官,更何况哥布林身上的臭味和他们留在巢穴里垃圾地臭味也差不了多少。   青年眯了眯眼睛,在他的视野角落,他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青年慢慢地将盗贼弯刀从腰间抽出,朴实的弯刀表面带着一道道血槽,那是大师锻造之后的结果。   用来对付哥布林,简直再方便不过。   青年握着刀,站到了距离那个佝偻的身影四五米之外,恰巧在这时,那个矮小的生物转过头来,看向了这边。   青年猛地加速冲上前去,刚好对上了那个生物的正脸。   瘦小的身躯,狰狞丑陋的面孔,尖锐的耳朵,绿色的皮肤。   哥布林。   盗贼弯刀从哥布林的喉咙下方直接捅穿,肮脏的污血顺着刀柄滴到了青年的手上,但是弯刀依然紧紧地抵着,不让哥布林发出哪怕一丝声音,只有喉咙处的血冒出泡沫地细微咕噜声。   青年又抵着刀呆了几秒种,确定彻底杀死了哥布林,才用手抓着哥布林的脑袋,把他放在了地上。   第一只。   虽然只是第一只哥布林,但既然已经杀了一只,那么只要一只只杀下去,总有一天能……   一阵腥臭的味道从青年前方传来,虽然整个巢穴都相当臭,但这股味道要突兀而强烈的多。   青年立刻翻身躲到石头后,同时还顺手把哥布林的尸体拽到了自己旁边。   在洞穴中,一个相对而言大块的阴影挪动了两下,然后从黑暗中出现。   那是哥布林亚种的大哥布林,青年知道这种哥布林的分类。虽然智力相对于普通哥布林反而削弱了,但是论力量却可以和巨魔相提并论。   不好对付。   除了大哥布林外,周围还有其他几只普通的哥布林,就青年的视线中,青年能够看到的有六只。有没有更多的躲在黑暗中?青年不太确信,但不能再等待了。   青年地手中多出了三把飞刀。   接着,他猛地从石头后面冲出,几乎同时,青年就将一排飞刀猛地扔出,锐利的飞刀钉在了大哥布林旁边地三只哥布林的头上,而在扔完飞刀的同一时间,青年的左手开始闪烁起电芒。   一道由雷光汇聚而成的长枪被青年握在手中。   虽然自己不能猎杀古龙,但姑且也用它来对付秩序之敌吧。   雷枪闪烁着,照亮了黑暗的洞穴,如同划过夜空的惊雷。   电光闪过,大哥布林的上半身近乎一半都被蒸发殆尽,接着,这愚笨地生物才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第五只。”青年喃喃自语,挥舞弯刀冲向了剩下的几只哥布林。   青年挥动弯刀,带着血槽的锋利弯刀就斩下了哥布林的头颅。   横砍,竖劈,突刺,挑击,并非在科班掌握,而是在猎杀的过程中掌握的残酷刀法,剩下的三只哥布林就这么迅速地被青年斩杀。   污血溅到了青年的盔甲上,使得青年看上去比他通常的样子还要狰狞的多。   “第八只。”青年说到,举起弯刀看了一眼。   弯刀依然锋利,师傅赠予的武器通常的铁匠无法修理,只有青年自己使用奇迹才可以修复。   但同理,它也不是那种砍杀数个敌人就会卷刃的凡俗武器。   弯刀依然锋利,因为特殊的锻造,刀锋的锋芒没有显现,但已经与这把刀相处了超过十年的青年却很清楚地知道弯刀最细微的状况变化。   现在,一切依然安好。   好,继续。   青年举起盾牌和弯刀,向着洞穴更深的深处走去。 末世之战记录   灰烬击杀魔王,是历史上称为末世之战的宏大战争的序幕。   之前每一次魔王军的入侵,最后都已勇者击败魔王而划上了终点,但这一次战争却并非如此。   随着魔王的倒下,现实世界与深渊的障碍被大大地削弱了,深渊魔军不仅从北方大肆涌入,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断被魔军撕开口子,临时的传送门不断出现,无数村庄和城镇化为灰烬。   而且深渊魔军还只是威胁的一部分。   矮人的王国面临了鼠人的全面入侵,国王隧道被占据,原本连接着众多要塞和城市的隧道与铁路都被截断,数个要塞沦陷,无人幸存,甚至于永恒之峰都被包围。   混乱污染了森林,使得木精灵原本准备向豺狼人发动的复仇战争被强行打断,被混乱扭曲的野兽和魔兽在恶魔的指挥下疯狂攻击着木精灵,并成为了圣战军很长一段时间的主要作战对象。   本身地处秩序侧最安全腹地的共和国遭遇了来自海洋的梦魇,整支整支的舰队在港口中被毁灭,共和国的沿海城市近乎无一幸免,无数居民惨遭献祭,所剩无几的幸存者也沦为奴隶被带入深海之中。   最大的临时传送门被开在王国的国都,疯狂的邪教徒打开了通往深渊的大门,并最后使得深渊魔军从王国当然腹地之中涌出,并飞快地向王国的其余角落和联合公国席卷而去。   北境之上,即使是冷酷无情的怨恨者,他们最终也被混沌席卷到只剩下国都,而绝大部分的冰原巨魔部落和霜血民部落要么被毁灭,要么流落到了帝国境内,而帝国为了对抗魔军,在广阔的领土上实行了彻底的焦土战术,鲜血染遍了北境的冻土。   这是末世之战。   这是终焉之时。   这是秩序与混乱第一次的,也是最为可怕的决战。   人们一度认为这是世界的最终时刻。   但是最后,秩序的反攻依然到来了。   反攻首先由矮人拉起。   在被包围的永恒之峰上,至高王和大师两人启动了锻造之主为矮人留下的最后馈赠,如同山脉一般庞大的秩序长子从山间被唤醒,他的毁灭火力彻底泯灭了包围永恒之峰的鼠人军团,并拉开了反攻的序幕。   在永恒之峰的城墙内,早已准备完成的,以符文技术和内燃技术为原型驱动的机甲部队伴随着泰坦杀出,并迅速打通了被封锁的国王隧道,所有的矮人都投入了生产与战斗之中,所有的工厂与锻造炉都被开到了最大,无数的武器和盔甲被生产出来,一整个一整个军团的机甲和动力装甲部队被武装出来,而于此同时,矮人也开始往群山外发动反攻以测应他们的盟友。   在北境,帝国和怨恨者放下了彼此的猜忌与仇恨,所有的生者与死者在毁灭的压力之下,最终团结了起来,在帝国首都之下,武装完毕的帝国装甲师和怨恨者军团发动了反攻并一路将魔军推灰了他们最初发动进攻的地方。   一度消失在历史阴影中的古老者也回归乐世界,居住在浮空城中,这个世界最古老也最强大的施法者高精灵们和他们的盟友秩序龙族从天而降,支援了他们的远方亲属木精灵,并毁灭了森林深处散布腐蚀的混乱神器。   从海洋之中,早已习惯深海的海精灵族群重新出现,并与幸存的共和国海军和矮人海军一起发动了反击,炸毁了无面者五座梦魇方舟中的四座,并将最后一艘逼入了深海之中,随后,海精灵们追杀着无面者再次消失在波涛之中。   王国的王族在王都大屠杀之后仅仅剩下了前往圣战军,之后与灰烬一同踏上征途的大王子一人,回到王国的大王子以王室和大宪章的名义集合了所有王国的贵族和部队发动了艰苦的游击战争,并在矮人,精灵和其余盟友的到来后重建了工业体系,并发动反攻光复了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王都,随后,王子在王都,在诸教会最高主教和各势力代表的见证下,加冕为国王并宣布推行宪法。   出乎预料的,豺狼人宣布脱离混乱侧并站在秩序侧而战,虽然带着无数猜忌与仇恨,但最终圣战军和豺狼人依然合作摧毁了南方邪教的大本营,破坏了邪教进一步削弱现实世界和深渊联系的计划。   南方的雨林之中,成编制的蜥蜴人军团杀出,在星光的照耀下出现在了各个秩序与混乱冲撞的战场之中,并成为了扭转战争局势的重要砝码。   最后,在所有势力法师们的努力下,北方传送门上的大漩涡被反向运作,不再将混乱带入世界,反而成为不断抽离混沌的轴心。   残酷的血战几乎毁灭了一切,世界上近乎超过四成的生灵都被毁灭和屠杀,文明聚落所剩无几,所有的秩序种族都付出了血的代价。   但最终,秩序获得了胜利。   也就在这时,他们才知道,勇者灰烬在当初消失之后去干了什么。   在灰烬队友门的证实下,在蜥蜴人的叙述下,事实被展现。   灰烬他孤身一人,在破开的南方传送门,镇压了深渊魔军从南方的入侵一直到战争结束。   而他最后通过蜥蜴人祭祀们转告的话是。   “关上,传送门。我会,回来。”   大漩涡逆向运作,北方传送门被压缩关闭,南方传送门被封闭。   而灰烬,依然在南方传送门持剑而战的灰烬。   就这么被永远地关在了深渊之中。   或许他能够回到世间,也不断有人声称目击到穿着古老盔甲的骑士,全身带着橙黄的的火星在猎杀着恶魔,但最终,这些流言都不为所终。   但无论结果为何,战争,最终还是结束了。   工业的力量被唤醒,秩序与混乱的战争走上前台,旧有的体系被摧毁,新的时代来临了。   然后,在王国的一座新建的边境都市,战争结束三年之后,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皮甲,有着一头金色头发的年轻人走进了当地刚刚重建的冒险者工会,一路走到了柜台旁边。   “我要成为冒险者。”年轻人说到,他的声音嘶哑粗糙,如同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般“我该这么注册?” 间幕   (本章是一个普通人眼中的末世之战,下一更在8点)   空无一人的小酒馆里,一个穿着破碎铠甲的士兵正在喝着酒,一边喝着还一边抖抖霍霍地将烈酒倒在胳膊上的伤口上消毒,然后又因为刺激疼的龇牙咧嘴。   士兵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了,头发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经过打理的络腮胡子已经长满乐下巴,牙齿发黄,眼睛中带着血丝,满脸写满了疲惫。   “哈,老板,我终于回来了。”士兵似乎处理完了伤口,拿起一卷绷带在胳膊上随便缠了两下“这次的酒还是老样子,一喝就感觉的出来兑水了,妈的,早和你说过这样卖不出去的,你个坑货就老是这样。”   “部队?部队没了,部队的长官不是孬种,是好汉,只是蠢了点,我们是为了掩护大部队才留下来断后的,要我说,谁愿意干这种事啊,但是没得法子,自己的老婆子女爹娘啥的都在身后,没得法子啊,不打,恶魔来了谁能有活路?”   “我?我老伴早死了,你也知道,我女儿嫁到了水之都那一块,那边现在是最新的要塞都市,也是律法之神的总教会,总比这边要安全。”   “我儿子?那个混小子背着我去当兵了,断后前两天我才接到他的阵亡通知书,据说剩下来的还装不满一个小木箱,就和他的战友一起埋了。”老兵喝了一口酒,然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别他娘安慰老子,那是老子儿子,老子不比你难过?混小子,你老爹一把年纪当兵不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妈的,才刚抱上孙子,儿子就死了……儿媳妇没事,她带着俺孙子跟着难民潮逃到矮人那块了,据说到了一个叫铁毡峰的地方,矮人那边好像已经打跑老鼠了,正在组织反攻,详细的谁知道呢。”   “临开战,部队长官,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伯爵,把我找过去说我是部队最资深地传令兵,让我带着军旗回来,看,就那边那个。”老兵努了努嘴。   “我当然不干,反正儿子也死了,女儿孙子也没事,我没啥后顾之忧只想多砍几个恶魔,但将军和我说这是军令,还要我去帮他一个忙,去告诉他的儿子,哦,就是小伯爵,他老爹死的光荣,让他记住这份荣耀继续战斗下午,哈,那老头子说这话的表情……算了,不提也罢。”   “我还是不乐意,我说你随便叫那个贵族老爷去干这事,反正我不干,他就告诉我,所有贵族都写了血书,谁敢在士兵面前撤退他,他见一个宰一个,又说我是二次服役的老兵,我的职责已经尽到了,最后可是把我弄走了。”   “我前脚刚走,部队就集结了,后面听说他们全军覆没了,每一个人逃走,也每一个活着的,我可能就是最后一个了。”   “当时我想着,既然这样,我好歹得把旗子带给国王陛下看看,告诉他们我们的部队都是好样的,谁知道……啊,他妈的,这还没到王都呢,别人告诉我王都已经没了,王族全部殉国……好像大王子因为在外面参战所以没死,其余没一个活着的了。”   “所以我就只好到处找其他部队啊,一直找不到,到处都在死人,后来突然就想来你这看看。果然,你这破店还在。”   “没想到,老东西,你却已经不行了。”   士兵看了看吧台后面那个胸口被撕裂的酒店老板,脸上挂上了惨笑。   “不过你放心,你孙女还活着,反正我已经逃够了,该死在哪就死在哪吧。”   士兵拍了拍抱着他的小女孩的脑袋。   “闺女,还记得叔和你说的话不。”   “叔叔叫我……”小女孩吸了吸眼泪“从后门溜出去,地洞外有匹马,跳上去拿棍子拍拍马的屁股,马就会跑起来。”   “记得,向西跑,那马是驿马,俺好不容易把它养熟了,拿着这牌子,它就认你,往西跑,就能活。”   “是,那叔叔你……”   “俺没事,快去,大场面俺见得多了,这帮混球弄不死俺。”   小女孩点了点头,朝着后门小跑了过去。   士兵笑了笑,转头看向了正门。   被杂物堆着一层层的大门裂缝越来越多,炼魔身上燃烧的铁链透着门缝都能看到。   “老骗子,这瓶酒就当俺欠你的了。”士兵对着吧台后的尸体咧了咧嘴“如果有小辈子,俺再把这笔钱还你吧。”   士兵抓起了剑。   门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只深渊猎犬的燃烧着的狗头撕咬着探了进来。   士兵举起剑,冲着狗头就捅了过去。   “死战不退!”   记录:   据统计,在末世之战中,王国损失了约三成的人口,百分之35的贵族家族彻底断绝,百分之70的城市被毁,正规军共27个师成建制被消灭后重组。   至战争结束,正规军扩编百分之四百,义勇军扩编百分之七百五。 六-3 哥杀20连斩   青年隐藏在阴影里,即使哥布林能够看见黑暗,但固有的视角盲区依然存在,这也就为青年提供了机会来让他继续深入。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青年用吊爪攀附在洞穴的顶端注视着传来声音的地方。   之前他杀死那个大哥布林的时候就看到了黑暗中依然躲藏着的两只哥布林,最后在能用飞刀杀死他们的时候却刻意让他们逃跑也就是为了现在。   看来这个哥布林巢穴果然有施法者。   那是一只穿着捡漏粗糙的袍子的哥布林,身上还装饰着各种由骨头制成的装饰物,倨傲地坐在轿子上,十几只哥布林簇拥着他。   用弩矢或许可以在这里就杀死他,但是其他地哥布林绝对会逃跑。   不过关于这一点,青年已经有了布置。   哥布林萨满在轿子上呵斥着给他抬轿的哥布林,颐指气使地向着洞口处走过去。   然后看到了被炸掉了半个上半身的大哥布林。   哥布林萨满愤怒地从轿子上跳了下来斥骂着,一边跺脚一边叫喊着。   但接着他就看到了一道延伸到洞穴外的血迹。   “grob!”萨满冲着他的仆从喊到,接着,几只哥布林就争先恐后地冲着洞穴外冲了过去。   然后,火光一闪,洞穴处突然发生了一道爆炸,灼热的火焰一瞬间就把冲上前去的哥布林烧成了飞灰。   哥布林萨满大吼着,转头正打算呵斥自己的手下。   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覆盖了自己的黑影。   “噗嗤。”盗贼弯刀竖着刺入哥布林萨满的头颅内,力量之大以至于近乎将萨满砍成两半。   一共十三只哥布林,六只刚刚被烧死,一只萨满刚刚被自己刺死。   还剩下六只。   青年的左手上闪着寒光,四把飞刀由远至近准确地钉穿了四个哥布林的脑袋,于此同时,青年猛地甩出左手的弯刀,把一个哥布林插在了墙上。   “二十只。”   青年说到,接着猛地就地一滚,躲开了那个打算在他背后偷袭的哥布林,接着猛地一扑,直接把最后一只哥布林卡在了墙角,哥布林费力地挣扎着,满口腥气直冲青年的鼻孔,舌头伸的老长。   青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猛一发力,咔嚓一声,就扭断了哥布林的脖子,将他的脖颈转了180度。   然后,青年一松手,脖子被扭断的哥布林就软塌塌地顺着墙倒在了地上。   青年的眼中似乎有火焰闪过。   “二十一只。”青年低语到,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一般一个巢穴内的哥布林也就差不多这个数量,但是这个巢穴还没有探索完毕。   因此青年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离开。   继续吧,如果这个巢穴里还有哥布林剩余的话。   青年拔起弯刀,继续朝着巢穴深处走去。   一阵轻微的呼吸在前方响起,不同于哥布林粗鲁的喘息,这个呼吸听上去更像人类。   青年举起弯刀戒备着走了进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全身赤裸地仰面倒在地上,身上还带着可疑液体的女性。   是委托里说的那个村民吗……被绑走了一个星期竟然还活着吗?   “还活着么?”青年蹲下身,扒开了村民的眼皮,看着她无神的瞳孔轻微地缩了俩两下,又看了看村民的胸口轻微的起伏。   看来还活着。   青年从背后拿出一卷斗篷盖到了村民的身上,这样任务的二号目标就完成了。   接下来,还有哥布林剩余着。   青年走向了洞穴最深处的图腾柱,由人体骨骼搭成的图腾,桌子等造物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但对于早已看惯了死亡的青年而言,这实在太过于稀松平常了。青年一脚踹开了图腾,看到了三只幼年哥布林正恐惧得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其中一只还抬起眼睛看向了青年,手中握着一枚石块。   幼年个体看似是最无害的,但实际上是最危险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今天你放过的敌人,未来会带来多大的损害,这种例子实在太多了,战争不需要多余的同情心,混乱造物可不会放过老弱妇孺。   大师的教诲又在青年的耳边响起。   确实,混乱造物可不会放过老弱妇孺。   青年猛地跃出,盗贼弯刀挥舞,砍下了三只幼年哥布林的脑袋,鲜血喷射到墙上,如同地狱的壁画一般。   而青年,就是地狱深处走出来的,最可怖的魔鬼。   “二十四只。”   青年转身朝着他进来的路走了过去,途中扶起了那已经失去知觉,仅仅剩下一口气的村妇,将她背到了背上。   虽然青年自己的状态依然还算完好,但是村妇已经失去行走的能力了,青年对她释放了一个回复奇迹,确保了她不会半途死去,但更多的,青年也无能为力。   毕竟被哥布林掳走玷污的女性,受创的不只是肉体那么简单。   青年一步步地朝着委托发出的村子走着,路上没有什么生物,不如说,末世之战结束后,除了哥布林这种小怪物侥幸躲在地穴里逃过一劫,其余只要比狗大的生物基本都逃不过被魔军杀戮的结果。   就这样,青年背着村妇,来到了村子里,碰到了正在站岗放哨的自由民兵,手持着长矛砍刀弓箭的民兵们放下了武器从青年背后接过了他们村子里被抓走的女孩。   “非常感谢您。”村子里民兵的队长,一个退伍的老士兵这么说到“您是……”   “我是冒险者。”青年点了点头“治疗就交给你们了,我对她释放了回复,伤势已经稳住了,但要注意之后的处理和精神上的康复。”   “不再呆一会吗?”队长看了看青年“看样子你以前也是当兵的吧,末世之战的老兵……之类的。”   “是的”青年用着沙哑的嗓音说到“我要走了,我清除哥布林了……还有其他哥布林巢穴需要我消灭。”   “那么,祝您一路顺风。”   “谢谢。”   青年转过身,踏上了归途。   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   还有更多的哥布林要杀。 六-4 持之以恒   黄昏时分,太阳开始缓缓地下沉,黯淡的光芒照射在道路上,青年在路上行走着。   因为身上沾满了血液和尘土,再加上带上了哥布林巢穴内的腥臭味道,路上的行人都对青年侧目而视,再加上青年全身散发出的压迫气场,甚至于都没有人敢靠近他,只能当做他不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   人群聚集在一起就没法观察周围了,虽然现在是在汇报任务的途中,但是这不代表事情就已经结束了,战争之中也是如此,随时都可能遭遇战斗,休息也必须时刻警惕,而且即使如此也可能会被阴影之中地刺客割破喉咙,毕竟鼠人刺客和暗影恶魔就是这么让人防不胜防。   百般小心也不够,陷阱布置的再多也不够,永远不能停息,直到身体和精神都被战争所扭曲,以至于不会有片刻安宁。   青年之所以成为冒险者,原因也在这。   他已经没有办法安宁地平静度日了,习惯了杀戮与血腥,无时无刻不是活在死亡与战斗的阴影之下,虽然青年的意志早已被自己那身为勇者却如神灵般强大的师傅所锻炼的对死亡冷漠无比,但即使如此,持续的长时间的压力依然深深地改变了青年。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哥布林必须死,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仇恨,从整个战争的全局来看,这些在战争紧迫的时候躲藏起来背后捅刀,战争结束之后就快速繁衍的恶劣生物,对于秩序侧而言实在是一大危害。   但不是最致命的危害之一。   因此青年自己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说起来,现在的国王应该就是当年那位驾驭地行龙的骑士……这么说起来,青年其实和国王还算是熟悉,不过调集军队镇压哥布林是不可能的,这样毫无效率,而且也取不得什么成果。更何况,青年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借着私人关系请国王调动军队。   这是小孩的任性。   而青年已经不是小孩了。   “等等……”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在青年身后响起,这个声音青年似乎听到过,但那是已经沉睡在青年记忆深处的记忆了,被层层的硝烟,被血与火,被尘土与钢铁所掩埋的记忆。   那是什么呢?青年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   “喂,等下!”声音逐渐靠近了,是在叫自己?自己在故乡还有认识的人吗?战争改变了太多,青年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或许……   青年转过身来。   “都说等一等啊!”那个熟悉的清脆声音在青年耳边响起,刚好抓住了青年的左手,似乎没有料到青年的突然转身,声音的主人都愣了一下,就这么直接地和青年对视着。   好像很熟悉……青年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那被一头长长的红色头发遮住了半边眼睛的秀丽脸庞,然后,终于从记忆里挖掘出了真切的印象。   “你还……”少女刚准备开口,青年却已经先一步地发出了自己的问题。   “是你啊……原来你也活下来了,真好。”青年发自内心地感慨着,虽然声音依然低沉嘶哑,语气依然冰冷,但这却是他的真情实感。   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还活着啊……真好。   “诶诶?”少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年,似乎想要看穿他头盔下的脸庞“你还记得我吗?”   “恩”青年看着少女“原来你也活下来了。”   “是的!”少女不自觉地声音大了一些“你现在怎么样?住在哪里?家在哪?到目前为止都在……”   少女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一方面是青年的沉默,一方面是她也想起来了自己和他共同的童年记忆,那破碎的终结。   “我之前在当兵。”青年缓缓地说到,吐出了让少女没有想到的回答“现在,我在杀哥布林。”   语气依然那么严肃,声音依然那么粗糙,似乎把自身的苦难都仅仅压缩为这几个词,然后平静地带过了一般,青年这么回答到。   一阵短暂的沉默。   少女脸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的变得满脸通红,松开了青年的手,闭着眼睛,似乎鼓起勇气一般说到“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恩”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青年最后姑且这么回答道。   “我……我马上就回来,你要不在了,我就要你好看!”最后发出这么隐隐地似乎威胁一般的言论后,少女转头一溜烟地跑掉了。   青年站在原地,看着少女跑掉的背影,然后偏了偏头,看着少女因为太过急切跑掉后没有管的上的牛群。   牛群中有一只牛似乎发现周围没人,正慢悠悠地打算朝着距离路边更远的草场走过去,但接着,一个人影就这么站在了牛的面前。   “回去。”青年淡淡地说着,亲手杀戮生灵的残酷气场无可言喻地从青年身上渗透了出来,牛一个哆嗦,又掉回头继续在原本的位置上吃起草来了。   看样子她那么急切应该是有什么重要地事情吧。   但重要的财产还是要照顾好才行,对于畜牧业而言奶牛是很重要的,毕竟不是肉牛,奶牛的配种是很麻烦的,想要产出高品质的牛奶,对于人类而言可能得需要几代人的功夫,牛群如果就这么走失,对于农户而言基本而言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了,毕竟食肉的猎食动物在周围还是不少的。   青年站在草丛里看着牛群,心里还想着之前的战斗,拿出笔记本粗略地勾画了几下。   不出所料,哥布林确实很弱,对付一般的哥布林只需要肉搏就能轻易取胜,需要小心的是背后的偷袭,即使战斗技巧有,但是自己的身体依然是凡人,如果中了毒不是所有时候都有机会给自己施加治愈之泪的。   特殊的哥布林的话,大哥布林远程一发雷枪就能解决,不知道近身作战需要多少工夫,保守起见下次试试符文弩矢和毒飞刀,或许还可以拿死掉的尸体试试需要多大的力气才可以砍下头颅。   哥布林施法者的能力不清楚,但是他们的身体强度也就是普通哥布林的水平,至于法术……根据情况,不同的哥布林施法者会的法术肯定有所不同,最好的状况就是优先击杀不给他们施法的机会,或许还可以施加金石之誓来加强防御性能。   奇迹上,根据奇迹的威力自己所能使用的奇迹数目是不一定的,但是无论怎样,惜别眼泪必须一直确保维持在自己身上,只要没死就还有机会,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成功反击,这个奇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诞生的。   至于装备……药水的摆放顺序必须调整一下,要方便取用且不容易破碎,或许使用可以反复使用的水晶瓶比玻璃瓶要更好?等到资金充裕之后再去购买。   对于哥布林的视觉和嗅觉的数据收集的还不够完善,下次可以多做一些参考,不过或许进入巢穴时预先往身上涂抹一些哥布林的内脏和排泄物更好一些。   虽然谨慎没问题,但是这样杀哥布林效率太低,或许以后可以考虑同时承接多个任务然后规划行动路线,这样就能节约反复上交任务的时间。   总之,一两个巢穴根本不够,远远不够。   想要杀光哥布林,必须有着长期的计划。   但最后,目标是不变的。   必须彻底根除他们。   “喂!”牧牛少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青年看着她跑到自己面前,眼角带着泪珠,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然后才继续说到。   “那个,伯父已经同意了,说你住下去也可以……所以,那个……”   放牧少女将手放在胸前,泪眼潸潸地看着青年。   “我们一起回去吧,好吗?”   “……好。”青年点了点头。   少女抹了抹眼泪,伸出手拉着青年。   “先等等。”青年打断到。   “你的牛,我帮你看好了。记得,赶回去。” 间幕2   “你觉得我准备好了吗?”年轻的王子看着站在自己旁边身穿厚重土黄色盔甲的骑士,无论是王子还是骑士,他们都全身披挂,全副武装,就好像他们即将奔赴战场一般。   但并非如此。   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了,一切都即将画上终点——至少暂时如此。   这么多的牺牲,这么多的毁灭。   王子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你当然准备好了,我的王子。”穿着土黄色盔甲的骑士开口说到,但是传出来的却是优雅的女声“不,应该说,我的国王。”   “幸好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小姐。”带着头盔的王子笑了笑“有你在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们曾有过誓言,我的国王。”骑士点了点头“而这个誓言的终点,也将是我们生命的终点。”   “那么,我们走吧。”国王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国王走到窗台之上,眼睛上罩着一层黑布的剑之圣女,曾经的女神官,如今的律法之神最高主教对着国王低头示意,而国王则同样行礼。   在剑之圣女旁边,地母神教会,知识之神教会,战争之神教会的最高主教们也依次而立,在他们旁边,来自联合公国的代表,典范骑士团骑士长微微垂首,来自共和国的代表,第二舰队的海军上将行了一个军礼,来自木精灵,矮人和蜥蜴人的代表们也依次行礼。   国王一一回礼。   然后,他看向了场下。   缓缓地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长剑。   随着他的动作,站在他背后的骑士升上天空,化成了一只有着金黄色的厚重甲壳的巨龙,挣开双翅猛地飞上天空,发出一声响亮的龙吟,接着回到窗台边。   国王一跃,就跳到了巨龙的背上。   在他下方,一排排的士兵,在全副武装,纪律森严的正规军方阵旁边,有着更多装备参差不齐,但却眼神锐利的义勇军战士。   一队对骑士高举骑枪直指天空。   在他们旁边,穿着动力装甲的新锐骑士们同样将手中的武器指向天际。   巨大的战争机器喷出黑烟,高大的机甲身上森严的武器阵列缓缓打开。   一队队狮鹫骑士腾空而起,一整个中队的飞龙骑士们同样在他们旁边。   浮空艇缓缓升空,旋翼机则护卫着他们四周。   两台如同移动山峦一般的战争巨像缓缓激活,从他们蓝色的装甲头部放出了刺目的黄色光芒。   机甲师,术士和战斗法师们列阵,站在队伍的最前侧。   “今天,在秩序诸神的见证下,我,接过先祖的遗志,成为王国的国王。”   “今天,在大宪章的意志指引下,以诸神,王国和人民的名义,我将带领你们,奔赴我们最后的战场。”   “秩序之光照耀着我们,这个世界没有邪魔的容身之所!”   “将他们驱逐出我们的世界!万众一心!”   “万众一心!”   呐喊刺破天际。   “出发!” 29831 6 354   ps:   末世之战中,王国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其中首要的就是被后世成为宪章改革的大规模政治改革,公民的定义,权利和义务首次被明确地加以规定,与之同步进行的,则是大规模的集中化工业建设和义勇兵法案的推行。   这也是王国在末世之战后能快速恢复元气的根本原因。   随着末世之战的结束,王国开始了大规模的拓荒行动,并开始了新一轮的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包括公路交通网络以及实验性的铁路交通建设。 六-5 入泉找人   随着一缕阳光照在头盔上,青年从半睡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因为老兵的睡眠都很浅,再加上以前师傅就很喜欢在他休息的时候突然袭击,所以青年醒的特别快,精力恢复的也特别迅速。   不过这也与师傅给自己的绿花戒指有关系。   昨天一天都这样坐在房间的黑暗角落中全副武装地休息的青年站了起来,将手搭在弯刀的刀柄上看了看周围。   没有敌人的踪影,说明依然安全。   不过不能放松。   昨天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有去城镇里交付任务,那么现在就去吧。   不过临走前还是留一个便条吧。   青年掏出了笔记本,撕下了一页,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我去城镇里接任务了。”   写完,青年把便条放在了桌上,接着就打开了房门离开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如同幽灵一般。   青年走进了冒险者工会,工会依然和往日一样吵吵闹闹的,和矮人那边的行会大厅很类似。   青年一路走到了柜台那边,没有惊动任何人,而就在他差不多走到柜台旁的时候,他听到了前天自己就已经见过的柜台小姐正在和一个钢铁级别的冒险者说着什么。   “这里有清除哥布林的任务,您愿意接下吗?”柜台小姐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在卖力地推销着手中的任务。   “不,那种太没意思了,而且也没有什么赚头。再说,那不是给白瓷新人的工作吗?”   过于明显的拒绝让柜台小姐脸色都暗了下午。   “非常抱……”   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是,既然有任务,那么自己就接下吧。   “不好意思。”青年先说了礼仪性的话语,但是声音冰冷嘶哑,听上去更像是猎食动物的嘶嘶声而不是正常人的打招呼,让人听着都一阵发抖。   “那是消灭哥布林的委托吗?”   “啊,是的。”柜台小姐有些下意识地回答到。   “那么,就我去吧。”   “是白瓷新人吗?之前也是接的消灭哥布林的委托?”钢铁级的冒险者看了看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么好好加油吧,我就接下这个消灭邪术师的委托吧。”   接过任务后,钢铁级冒险者就这么离开了,这样柜台前就又只剩下了青年呵柜台小姐。   “那么。”青年看着柜台小姐“是哥布林吧。”   似乎被青年的冰冷语气吓到了,柜台小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微微摇了摇头打算摆出笑容来。   但这个动作被青年误解为了否认。   “不是哥布林吗?”   “啊,不是的,确实是消灭哥布林的相关委托,这边还有好几件……”   “那么,我能都接下来吗?”   “诶……这个,抱歉,白银级别之前的冒险者都不能……”   “那么,我明白了。”青年点了点头,拿着委托的纸“我可以走了吗?”   “抱歉,还有一件事……能请您在走之前听我说一下有关报酬的事情吗?”   “报酬?委托的吗?”   “是的,毕竟这事关工会的运作,希望您能仔细地听一下,不然我们这里也很难办。”   这样吗,别人会很难办吗……那就听一听吧。   虽然自己差不多已经知道这一套流程了。   “请说。”   “好的,是这样的。冒险者工会用来发放的报酬主要是由委托人提供的,但是关于某些特定类型的任务,王国也设立有专门的补贴基金,所以这些任务的报酬相对而言会更高一些。冒险者工会的主要任务也就是协调登记冒险者,接受委托并发放奖励,而冒险者等级的调整,也就是根据任务的完成以及其他方面的综合考量来进行的,所以,请一定要好好完成自己接下来的委托。”   “放心。”青年点了点头“委托就是誓言,誓言必定兑现。”   接着,青年转身,走出了冒险者工会。   既然需要升到白银级才能同时接下讨伐任务。   那么先以这个为目标吧。   +++++++++++++++++++++++++++++++++++++++++++++++++++++++++++++++++++++++++++++++++++++++++++++++++++++++++++++++++++++++++++++   在混沌深渊之中,整个天空都被狂乱的混沌能量所支配,一层层的深渊层层延伸,一直通向最底层。   末世之战结束后,好不容易打开的,由深渊通往凡界的大门再次被封闭,结果就是恶魔想要入侵凡界反而变得更加困难了。   而现在,一名孤独的流浪者,身上燃烧着淡淡的火星,就这么在深渊的某一层中行走着。在他身后,数十万残破的恶魔肢体就这么被扔在流浪者的身后,死相凄惨。   而这不过是流浪者这几年内杀死的恶魔的一个零头。   但恶魔依然无穷无尽。   这样也好。   名为灰烬的流浪者,即使历经这数年不带任何停歇的无休止残暴杀戮,他却依然和他当初一样,没有任何疲惫与困顿。   现在就连普通的恶魔也不敢来主动找灰烬麻烦了。   一直堵在南方传送门也没有用了,要继续杀恶魔就必须不断在深渊里寻找恶魔。   虽然是如此的屠戮,但灰烬却久违地获得了乐趣。   不知道自己那个徒弟怎么样,灰烬突然这么想到。   虽然蛮感兴趣的,但应该已经算是成长起来了吧。   但是凡人的成长时间是多少来着?因为无休止杀戮而严重缺乏常识的灰烬这么看着混乱的天空,然后,摇了摇脑袋。   算了,这不重要。   一只深渊领主天空上出现,看到了灰烬,以及他背后那漫山遍野的恶魔残尸,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啸,转身就逃。   灰烬摇了摇头,拿出了戈夫的大弓,对准了那逃的飞快的深渊领主。   还好,有恶魔可以杀。   然后,松开了弓弦。 六-6 队友   “快抓住那个哥布林!”五个冒险者正在追赶着三个逃窜着的哥布林,本来哥布林这种怪物个头小又灵活,真逃窜其实是很难抓住的,但似乎是因为缺乏食物等等原因,结果就是这三只哥布林一个赛一个地瘦小。   “交给我!”剑士杀到一个哥布林的身后,接着一剑砍在哥布林背后,把哥布林砍飞。   就在同一时间,精灵寻路者取出短弓一箭就钉穿了第二只哥布林的脑袋。   “哈,本来还想着再杀一个呢。”扛着斧子的矮人抱怨到。   “别废话,任务优先。”扎着单马尾,虽然长的很甜美,但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的寻路者抬手就是一记飞刀钉穿了直接被剑士砍到在地的哥布林的脑袋“倒在地上的敌人要记得补一下,说过多少次了。”   “抱歉抱歉。”剑士摆了摆手“最后一只呢?”   “没问题。”蹲在最后一只哥布林背上的青年转了转剑刃“死的很彻底。”   “看,这样哥布林内脏就被扯碎了,光砍一刀谁能确保它死了,多学着一些。”寻路者这么教训到。   “说起来,没想到清除哥布林的任务竟然还会与其他冒险者碰到一起啊。”寻路者转过头看了看青年“看你的手法,以前是当兵的?退役复员来当冒险者?”   “算是吧。”青年点了点头。   “那你和小姐还有些类似呢,我没记错小姐也是军人吧。”   “严格来说,是预备役。”寻路者摇了摇头“好了,不谈这个话题了。”   “好好,对了,你是一个人吗?”剑士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有没有兴趣一起组队?”   “你们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恩,探索附近的矿山,据说那边因为挖掘不出矿石已经废弃了,但好像还有其他的原因。”   “是吗...”这些哥布林一看就瘦的过分,数量这么稀少也说明他们没有着巢穴,但明明有着废弃矿坑这种天然巢穴在附近,为什么哥布林却放弃了它?   虽然青年的目的是消灭哥布林,但是和师傅一同的经历,以及在游侠部队中作战的经历,让青年不可能对这种眼前的威胁视而不见。   能让哥布林都不得不放弃巢穴……难道是鼠人?   青年抬头看了看周围四个人,如果是鼠人,他们去,必死无疑。   “好的”青年点了点头“下个任务,我和你们一起组队。”   “哈哈,多谢,那么让我们欢迎新队友。”剑士哈哈笑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而青年点了点头,内心却已经在思考着如果真的是鼠人该怎么办的问题了。   青年跟着剑士的小队一起交了任务之后,约定了明天早上在工会碰头就各自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准备的,但既然有可能是鼠人,那么就必须做好更多的准备。   但也不一定……毕竟洞穴内居住的威胁有很多,除了鼠人,掘地虫,食岩虫,掘蟒,狗头人这些都有可能,按照威胁大小来说,鼠人虽然个体能力很弱,但是只要他们出现,必然是一整个入侵计划的一环,那么很有可能就会碰到一些无可挽回的状况。   如果不是鼠人的话,论破坏力,肯定是掘地虫这种群居性的,平均个体大小三米左右的地下虫类最为可怕,不过掘地虫一般居住在山地和荒漠,虽然矿山也是山地,但在这种平原区域出现它的概率实际上并不高。全副武装,有十几米长的食岩虫和体格更大的掘蟒与沙虫同样有可能存在。   当然,最乐观的估计,盘踞在那的是一帮子狗头人,虽然狗头人依然危险,但比起前面那些要安全的多。   青年走着走着,突然停顿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快速地往前翻页看了看。   这边有很多装备无法补充……主要之前是缺乏固定的居所,因此也就没有和老师说起大型装备的事情,虽然姑且也是接受过相关训练了。   那么,或许是时候先联系一下大师?这样明天的任务首要的就是确保安全,之后再根据情况决定下一步地行动,是快速撤出还是什么其他方案。   出于安全考虑,无论这么样,既然未来有高强度冲突的风险……或许,自己应该拜托大师把自己那台百夫长运送过来?   好主意。   青年快速前进着,在一座小巷子的入口停了下来然后快速走了进去,一直走到最深处,四下看了看,然后掏出了一块符文石,手上雷光一闪,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青年耳边响起了。   “哈,好久没联系,过的咋样小鬼。”   “还行,大师。”   “你说你要去当冒险者,工作还适应吗?”   “比当游侠要轻松一些,大师。不过我最近发现了一些微妙的迹象。”青年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我发现了一些可能是鼠人的痕迹,虽然我还不是那么确定,但有这个可能?”   “鼠人?在王国边境?在那帮耗子刚刚被那么击败过以后?这听上去不太合理啊,小鬼。”   “或许是的,大师。但就算不是,我也无法肯定这里就不会爆发大规模冲突。”   “那你可以用这个符文石联系国王啊,你也认识他不是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优先尽可能确保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遏制危机,但在必要的时候我肯定也会确保和国王陛下的联系畅通。”   “好吧,你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既然你认为有必要……我就把你那一套百夫长用空艇运过去吧,我还得去找一下国王让他开放空域。你把具体坐标上传过来,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   “是的,请他们尽可能在夜间过来,我不想惊动太多人,而且也请他们把符文炼金台以及其他不方便我在这边补充的材料也带过来。”   “行呗,反正那些本来就是你的财产。不过你有想好怎么安置他们吗?你居住的地方有空余吗?”   “空间有,但屋主应该不会同意,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那行,记得及时联系。”   “是的,大师。”   青年挂断了通讯,符文石逐渐恢复原状,光芒也随之消退。   但青年内心却感觉更有底了。 六-7 队友(2)   虽然做好了通知,但是即使是浮空艇,从矿都的停机坪想要赶过来也得花上两周左右的时间,因此第二天的行动,青年依然要做好准备。   回到牧场已经是晚上了,青年没有回到自己租下的房间休息,而是直接去了自己额外租下的已经废弃掉的贮藏房。   虽然手头的工具有些……但姑且最简单的符文锻造还是可以使用的。   因为没有加工台和锻炉,所以只能用咒术之火来替代一下,不过或许是因为自己太笨了,虽然奇迹还能理解,但是咒术,到头来也没学会几个。   不过好点点燃烈火是没问题的。   青年取出了一排飞刀,这些都是他在之前的铁匠铺新买来的,旧的飞刀有一些已经破碎了,即使回收回来也没法用。   新的飞刀有十把,青年将他们放在地上,用右手举起了其中的一把。   “点燃火焰。”青年心中说到,接着,青年的手上燃烧起了赤色的火光,飞刀在火焰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青年抹了抹,把火焰熄灭,然后把烤的有些发红的飞刀放在地上,举起了简略型的锻造锤,空气中的魔力被锻造成了预先架设好的符文,然后青年快速地将锤子敲打在了飞刀上。   并没有锻造锤击打钢铁时的脆响,因为青年不想惊动别人,所以激活了自己秘银徽章上的静音符文。   虽然点燃火焰一天能够使用的次数蛮多的,但是……还是得加快进度。   青年又是一锤打了下去。   就这样,一直到了后半夜,十把飞刀都姑且算是锻入了符文,这种近乎手工作坊一样的符文锻造,再加上青年自己手艺实在不行,所以明明只是锻入一次性符文却画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论作品成果,矿都随便一个符文铁匠都会嘲笑这是最低劣的学徒作品。   但至少有用就好。   穿透和爆炸,最为简单也最为有效的符文,说到底,击龙炮和符文炸弹使用的也就是这两种最简单的符文,一个符文工厂每天可以大批量地制造附加了这种符文的各式弹药,而巨型车间更是可以装配可以炸塌山脉,用在符文攻城炮之上的巨型符文炮弹,而青年单个人在缺乏素材的状况下,这么做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也可以了。   青年收起了飞刀,坐到了储物间的墙角,闭上了左眼开始休息。   明天……明天不杀哥布林。   但有其他东西要杀。   第二天天刚亮,青年就清醒了过来,照例留下了一张便条,就带着装备离开了。   等青年走到工会门口的时候,除了剑士小队内那位僧侣,其他人都没有来。   “你好。”光头的僧侣单手行礼“不过你来的是真早啊,你应该不是居住在城镇内的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赶过来。”   “因为起的比较早。”青年昨天因为忙着思考各种事情,并没有仔细地打量剑士小队的成员,现在他暂时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恰好有空去略微观察一下。   “你是知识之神的牧师吗?”   “是的,我侍奉于知识,典籍与传承之主。”   “但我以为知识之神的牧师大部分都是神官或者卷宗学家,像你这样的武僧比较罕见吧。”   “算是吧。”光头僧侣摸了摸脑袋“因为战争的缘故,知识神殿为了捍卫秩序也参与了战争,因为总主教说捍卫文明的硕果,不能光靠典籍卷宗,也必须拿起武器战斗,所以知识之主的牧师中也开始逐渐出现了武僧和战斗牧师。”   “这样吗……”青年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恰好,剑士小队的另外三个人也已经赶到了。   “那么,出发吧。”剑士大手一挥,五个人也就出发了。   一路上,青年没有说话,而是打量了一下队伍里的其他四个人。   矮人是那种比较典型的矮人性格,可能是因为在外冒险,比较少和其他族人沟通的原因,显得有些暴躁,不过同样很豪爽,但也有些争强好胜。   僧侣性格稳重,思维也比较冷静,这可能与他作为知识之神的侍奉者有关。   寻路者显得有些冷漠,不怎么搭话而是不断地看着各种可能隐藏着敌人的方向和阴暗的角落,短弓和刺击剑一直放在立刻就能使用的位置上。就青年自己知道的,木精灵早已经是个全民皆兵的社会了,在外的冒险者也大多死复仇军的成员,或者复仇军的预备役。也正是因此,时刻防备着袭击,时刻准备猎杀,也算是木精灵冒险者的常态。   就像自己一样。   作为队长的剑士倒是个性格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有些爱现,喜欢和人拉近乎,但算是个心肠不错的家伙。   虽然心肠不错对于提高冒险生存率而言效果不大,但对于提升团队凝聚力和做好舆论公关是有着作用的。   就这样,小队一路还算顺利地走到了洞穴前面。   “那么,进去了?”矮人这么问到,把斧子扛在了肩膀上,同时取出了之前青年没有见过的一把机关弩。   “恩。”剑士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没有道理哥布林就这么简单地放弃了洞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小心每一个可疑的洞口,我们今天是探路的,遇到不对的要立刻撤退,狭窄黑暗的洞穴不利于我们战斗。”   “我同意。”僧侣点了点头。   寻路者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神中带着肃穆“这个洞穴里……我刚刚尝试着联系洞穴里的小动物,但他们都拒绝和我沟通,说明这里肯定隐藏着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暴露自己。”   “那还真是糟糕……总之我们必须探出来那是什么,至于之后是联系军队还是怎么样,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你怎么看?”   看青年一直没有表态,剑士将目光投了过来。   原来早就有所防备吗……也是,毕竟是冒险者,战争才刚刚结束,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种异常都感觉不到。   “我同意。”青年点了点头,这样,集体生还的概率又提高了一点,虽然不是有所防备就一定能生还,但有肯定比没有强“一旦不对,立刻撤退。”   “既然有共识了。”剑士看向了洞穴,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那我们走吧。”   等等……还有小动物吗?   青年忽然想到了之前寻路者那段话。   虽然他们拒绝沟通,但是也确实有小动物在这里……   鼠人的老巢会留着任何除了他们饲养的巨鼠外的其他动物吗?那些饥饿的耗子估计连石头都要忍不住一起啃掉。   这么说,自己可以否决掉其中一个猜测了?   不,还不能这么确定,只不过这个猜测地可能性可以往下调了。   而且让普通动物这么恐惧,凭狗头人实在不太可能。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穴居或岩居类的虫子了。   但到底是哪一种?青年也不敢确定。 六-8 下矿记得带火把   走进洞穴里后,最为明显的就是一股臭味。   “说起来,这个任务好像也同样要我们消灭这个洞穴里的史莱姆来着。”剑士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快地皱起了眉头“史莱姆有这么臭吗?”   “不知道。”寻路者俯下身子,因为在洞穴内不适合使用弓箭的原因,她将短弓放在了身后,一只手握着一把刺击剑,另一只手则拎着一把短刀“这里的味道很……奇怪,不是尸体腐败的味道却有有些类似,就像……动物消化器官内部的味道一样。”   “那是啥?难道你还闻过?”剑士不可置信地看着看上去长相相当甜美,年纪也不大(按照精灵的算法)的寻路者。   “当然,这是基础课程。精灵的感官比人类要敏锐,因此必须先习惯剧烈的刺激,同时持续进行锻炼,否则在战场上很容易就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失去战斗力。而且解刨动物也是求生的必备手段。”   剑士抬起头想了想寻路者拿着刀把一只动物剖开取出内脏,一边掏还一边冷笑的样子,下意识地抖了抖。   “那好真可怕。”   “毕竟木精灵人数已经很稀少了,我们不能浪费任何一个潜在战斗力。那位同行,看你动作以前也是在军队的吧,有发现什么吗?”   青年摇了摇头,他最熟悉的还是鼠人的地盘,但这里现在没有那种鼠人居住地常见地邪能污染,也没有什么其他生物明显的特征,这点让青年也很困惑。   “是吗……”寻路者警惕地看着周围,接着猛地一抬头,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般快速地一个后跳,刚好落到了剑士旁边。   接着,一只史莱姆啪叽一声就从天而降,落在了刚才寻路者站着的地方。   “史莱姆啊,好。”剑士拔出剑“赶紧解决掉它吧,然后……”   “白痴。”精灵的脸色却整个都变白了“我们快走!”   “怎……”   接着,一道粗壮的大约又数人合抱一般粗壮的黑影从洞穴的另一段冲出,将岩石撞的到处乱飞,然后一下子吞噬了刚才才落到地面上的史莱姆。   接着,那只庞然大物缓缓抬起它与头部连在一起的身躯,狰狞的巨型口腔内一圈圈密集的牙齿构成了一个可怖的螺旋,一只通红地独眼挂在这一圈圈牙齿外,刚好与它那最外层坚硬如钢铁般的巨型尖牙组合成了这让人恐惧的巨型怪物。   “是他娘的食岩虫!”矮人忍不住骂出声来“我们快走!”   “朝洞穴外跑!”青年喊到,同时从包里掏出了一枚闪光弹和一把飞刀。即使是附加了符文的飞刀对付这种怪物也没有任何用处,除了一个地方外。   眼睛。   或者说,感知器,毕竟对于食岩虫这种地下生物而言,那个红色的东西,绝对不止是用来看的那么简单。   青年猛地掷出闪光弹,内部铭刻着闪烁符文的废杀伤性符文弹在食岩虫的眼睛处炸开,让本来正打算猛扑过来的食岩虫痛苦地一个抽搐撞错了方向。   趁着这个机会,所有人都赶忙冲出了被食岩虫这一次撞击近乎震踏的矿洞。   就在矮人后脚迈出矿洞大门的下一刻,支撑着矿洞的粗木横梁就猛地崩塌,接着,矿洞的出入口就这么被封住了。   “靠,那他娘的是食岩虫吧?放我们那,这东西得他妈的叫挖掘部队开着钻机和机甲来专门对付,冒险者工会就挂在那边让新手冒险者来接?这是他娘的草菅人命!”刚刚险而又险地逃出生天,矮人立刻骂骂咧咧地说到“他们这么点常识都没有吗?”   “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呢?毕竟我们事第一个接的……不过我们现在必须立刻回去汇报这件事,恐怕得让部队过来才能解决这家伙,冒险者过来就是给这家伙当点心的。”僧侣冷静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确实,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了……对了,大家都没事吧。”   “我没事。”寻路者咳嗽了两声,刚刚矿穴崩塌,有些灰飞到了她的喉咙里。   “俺没事,就是气的很。”矮人摆了摆手。   “我也没事。”僧侣点了点头。   “好,我们快点离开这,谁知道那怪物会不会冲出来……等等,那个新入队的呢?”   剑士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四下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喂,哥们,在吗?”剑士喊到,但依然没有回答。   “靠。”矮人突然拍了拍脑袋“刚才他是站我后面的,我一出来矿洞就崩了,该不会……”   “他还在矿洞里!”剑士骂道“该死,这个任务是我拉着他来的!”   剑士揉了揉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快速得出了结论。   他看向了寻路者“拜托你一个人回去城镇,快些向冒险者工会和城镇大厅汇报。我们这里你行动最快,而且洞穴里不适合你战斗。”   “等等,你什么意思?”寻路者皱着眉头看过去“你是要……”   “是我拉着那个家伙来的,我要把他活着带回去”接着他看向僧侣和矮人“能帮我一把吗。”   “没问题。”   “可以。”   “他的生还概率有多低你知道吗?和食岩虫被关在同一个洞穴里?出于保存战斗力考虑,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寻路者严肃地说到,然后看着剑士坚定的目光,摇了摇头“不过你是队长,我服从你的决定,不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放心,我还没出名呢,这么就死了根本对不起我自己。”剑士笑着摇了摇头“再说……就算他死了,至少我也得带点他的遗物出来。”   寻路者没有多说话,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剑士看着寻路者的背影,叹了口气。   “好吧,让我们看能不能找到个备用的小路进去,我记得一般这种矿洞都会留几个紧急逃生通道的。”   “让我来吧。”矮人拍了拍胸膛:“挖坑是矮人的本能,这事我擅长。”   “拜托你了”剑士拿起剑,看着崩塌的洞穴,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冒险者这一行就是要经常见到死亡,但果然……想到别人的死亡一部分是自己的责任——毕竟这个任务是自己接的,而且他该是为了掩护自己一行人才断后的,剑士的心就很难受。   可别死了。剑士想到。 六-9 针对性   青年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呼吸缓缓放平。   他的左手整个消失不见了,鲜血从简单的包扎之中不断渗出。   没想到没能跑出去,果然轻步兵对付食岩虫这种巨型生物还是有些太过困难了吗……但现在既然被关在了地道里,那么也就只能和他拼一波了。   青年把包扎解开,露出了血肉迷糊的创口,但是面对这种剧痛青年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而是将空着的右手放在了伤口上方。   中等恢复。   一阵淡淡的金光在青年的伤口上闪过,如同奇迹一般,本来被整个撕扯咬掉的残缺肢体,就这么凭空地重新生长了出来。   等到金光消逝,青年的完整无缺的左臂就再次出现了。   青年握了握胳膊,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然后就开始思考怎么在这里解决掉那只大虫子。   虽然食岩虫的出现很糟糕,但是这也是相对而言的,这种体型巨大的,在地下穿行,吞噬岩石以及活物的巨型岩居类虫子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被认为与蜈蚣存在亲缘关系,只不过食岩虫要比蜈蚣打个好几百倍罢了。   无脑的虫子,再多几只也比不上一窝老鼠。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从战略角度来看自然如此,但现在不是从战略角度思考问题的时候。   想要击穿食岩虫的甲壳并造成切实可行的伤害,凭借青年自己,就只有一个办法。   用巨雷枪击破甲壳,再用雷电柱近距离攻击那个被撕开的伤口。   可惜自己还是太过弱小,如果是师傅,恐怕一发雷枪就能把这至食岩虫击碎,但自己却只能将这种用来猎杀如同山峦般庞大无朋的古龙的奇迹,用在这些在地底穿行当然大爬虫身上。   青年将耳朵贴在地上,大地在颤动着,虽然这个频率并不快,规模也不大,但轰隆隆的回声依然在青年耳边响着,那是岩石被崩碎的声音。   固体比空气传音更快,这也是大师的教导之一,而在黑暗的地洞里,即使通过秘银游侠徽章激活了夜视术,但是光靠眼睛观察很多情况下依然是不够的。   可惜的是,绝大多数人第一依靠的都是眼睛。   不过青年并非如此。   被绑住双眼进行战斗训练是常态,想要在复杂地形训练,就必须要综合利用所有的器官来感知。   看来那只虫子好像没有离开这个洞穴的打算……也是,食岩虫虽然有着类似眼睛的感官器官,但却受不了强光,而且他的天性野喜好阴冷潮湿的背光阴影区域。   这点倒是和它的近亲很类似。   青年从背后拿出机关弩,往上面缓缓装上一盒符文弩矢。   水一色的爆炸弩矢。   青年不打算靠十字弓射死食岩虫,他的目的是要激怒它,而使用穿透符文,就算击穿了食岩虫的铠甲,对于他那庞大的体型而言也如同挠痒一般毫无意义。   说起来,好像食岩虫很喜欢吃史莱姆,关于这点,大师说过,这是因为食岩虫没法在它的外圈牙齿处分泌唾液,所以咀嚼岩石中的矿物以及其他肉食之后食岩虫的坚硬牙齿处会有剩余的残渣,而整个由腐蚀性液体构成的史莱姆对与食岩虫而言,就能够清楚他们外圈牙齿间的残渣,碎屑或者其他让他们不舒服的东西,而不会伤害到他们那耐腐蚀的尖牙——以及他们能够消化钢铁的消化道。   也就是说,这个食岩虫是因为洞穴里滋生的史莱姆才看上这里的吗?   不,应该不止如此。   食岩虫这种怪物思考能力极低,基本依靠本能行动。对于食岩虫这种生物而言,肉食的食用价值是比不上岩石与矿物的,对于食岩虫而言,食用肉食虽然成长会更快一些,但是只有吞噬岩石与矿物,它们最重要的牙齿与外壳才能得到生长和强化,而他们那漫长的寿命也决定了从延续种族整体生存能力的角度,长的更大不如长的更坚实……毕竟长的太大就容易被他的那些天敌盯上,而到那时,如果身躯牙齿不够坚硬,就只会沦为猎物。   看刚才那只,它至少得已经活了好几十年了,不过我刚才往他身上扔了一发飞刀就蹭破了它的甲壳,可见它在这里活的是缺乏天敌的。   运气真好,这里不是地行龙的栖息地。   青年仔细思考了一圈,就定下了自己地作战计划。   穿透力适当就足够了。   关键是威力必须够大,只有这样击碎甲壳后才能将他毙命,毕竟虫子砍成两截依然存活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首先先要找到诱饵,拿自己做诱饵太愚蠢了,而且还不一定能让食岩虫感兴趣。   之前食岩虫之所以攻击他们,更大可能是他吃了那只史莱姆后想再找些点心吃吃,因此在猎物逃到开阔地之后也就懒的继续追了,毕竟不是所有生物都像史莱姆一样只能软趴趴地在地面上爬行。   不过,既然这只食岩虫这么懒……看来这里还是一个相当大型的史莱姆聚集区了,八成是因为食岩虫的持续吞噬,史莱姆才没有泛滥成灾,又因为有足够的东西吃,这条食岩虫也懒得离开这里,从而构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不过这条食岩虫已经长的这么大了,恐怕很快这里的史莱姆就不够吃了……接下来,它就会出去吃其他东西了。   得在那之前解决掉它。   青年看向墙壁,史莱姆爬行后会留下痕迹,具体而言……   青年将刚刚回复完毕的左手放在墙壁上略微蹭了一下,黏糊糊的触感,轻微的刺痛。   青年将手放在眼前,指尖轻微发黑。   史莱姆的体液。   青年看向墙壁,看到了一条缓缓延伸着的痕迹。   找到了。   史莱姆有归巢群聚地习性,只有进食的时候才会离开,而他们一旦补充了足够的养分就会返回巢穴进行分裂,看这个量,以及体液的腐蚀度,恐怕是已经吃饱了正在返回巢穴。   那么……只要跟着它的痕迹,想必就能找到史莱姆的巢穴。   而如果自己的估计没有问题的话,那只食岩虫很快也就会去那边进食了。   这种可以敞开了吃的地方,对于它而言,恐怕就像食堂一样爽快吧。   想要伤害到食岩虫,那层甲壳确实麻烦,而不想被它偷袭,前提就是反过来把握它的习性并猎杀它,但这谈何容易……即使确认它会出现在那边,自己也缺乏留下它的手段,寄希望于运气好一口气解决,这个可能性并不高,而且运气是嘴靠不住的。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甲壳,甲壳……对啊,甲壳这个问题无法解决,但是自己是有办法绕过这个问题的。   只要在它的体内造成破坏,到时候它想要顺利离开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只要它被迟滞住,解决它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惜别之泪还维持着效果,即使是拼命,虽然自己体格不占优势,但在机会上……也就彼此彼此吧。   :::培训,好累 六-10 晓美的办法   顺着粘液的痕迹,青年轻手轻脚地在墙边走着,食岩虫感知猎物的方式是通过感知振动而非视觉,因此,保持沉默缓缓前进,就是最谨慎的行动原则。   等到转过墙角,青年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看来到了……   看着整个空旷的空间内密密麻麻不断爬行着的史莱姆,青年就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史莱姆的巢穴了。   真是悠闲的怪物……说到底,史莱姆这种没有脏器也没有大脑的一滩粘液,能够作为独立成长的生物活动,简直就和人体内的细胞——这个也是大师传授的知识的概念——能够脱离人体单独存活并不断增殖成一团细胞的聚合物一样可笑。   但史莱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生物,这就很有趣了。   算了……这不重要,反正自己自己也没有打算研究史莱姆,这个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是混沌诸神创造的造物,想要用合理的逻辑与科学的原理来解释本来就不太可能。   例如哥布林……自己曾经在大师的指导下切实地解刨过不少哥布林,哥布林这种玩意其实是雌雄同体的,他们掠夺女性只不过是需要女性的子宫来承载已经在哥布林体内发育成熟的受精卵。   但说到底,这种繁殖方式简直太低效了,即使他们下崽子的速度和鼠人有的一拼,但是必须借助其他种族的女性这一点……完全不合理,从维持自身种族的壮大方面就非常不合理,除了表现出这种小怪物令人恶心这一点外没有任何用处。   这可能就是混沌诸神的恶趣味,他们创造地生物不乏这种状况。   青年缓缓地靠墙蹲了下来,然后激活了自己徽章上的第二个夜视术。   接着,青年就这么盯着挤满了史莱姆的房间内。   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振动依然在持续着,不过没有靠近的迹象。   那么……还有时间。   男孩拿出了自己的机关弩和飞刀,严阵以待。   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地突然剧烈地振动了起来。   史莱姆聚居地一侧的墙壁突然崩塌,接着,那只庞大的食岩虫就冲了出来,猛地扑向了在它下方的史莱姆。   出来了。   青年站了起来,启动了延时爆炸模式,然后冲着食岩虫前方的史莱姆群里打出了一整个弹匣的爆炸弩矢。   没有激活爆破符文的弩矢钻入了史莱姆的液体躯壳内,就如同打入水中一样只是泛起一阵涟漪,而接着,食岩虫就狼吞虎咽地把一大片史莱姆统统吃下了肚子。   就是现在。   青年手中握着一枚闪光弹,然后猛地掷出,刚好砸在食岩虫的头部。   剧烈的强光随即在食岩虫的头部迸射出来。   食岩虫发出一声嚎叫,下意识地朝四周甩动着身躯。   而青年已经快速靠近,在他的左手上,雷光开始逐渐汇聚。   延时爆炸的时间,到了。   食岩虫体内似乎有火光闪过,一些残破的组织碎片从食岩虫的嘴中喷出,食岩虫开始剧烈地抽搐,它摆动身躯就朝着青年这边撞了过来。   青年右手握着盾牌,在地上快速一滚,食岩虫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盔顶端砸到了青年的后方。   青年没有起身,而是就地往侧面一滚。   接着下一秒,庞大的食岩虫就落在了青年刚刚所在的位置。   好了,是时候了。   本来计划是用巨雷枪远程破甲,不过竟然这么顺利地就到了近身……   “赞美太阳。”青年说到,这是师傅交给他的来自太阳骑士的传承。   雷光在青年手中喷涌,激射而出,然后,用来屠龙的雷光柱,就被青年猛地扣在了食岩虫身躯的一侧。   可以刺破古龙不朽鳞片的雷鸣就如同切开黄油的热刀一般贯穿了食岩虫吞噬矿物质所形成的厚重甲壳,炸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口子,绿色的汁水溅到了青年的身上。   不过没关系,食岩虫的体液没有腐蚀性也没有毒性,更何况自己已经附加了金石之誓,短时间内就算接触毒素之后也可以用治愈之泪解除。   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   青年把一溜所有刻着爆炸符文的飞刀全部扔进了食岩虫的躯体之内,接着,就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紫色的炼金炸弹。   从黑龙吐息中提取出来的毒素,食岩虫应该是抵御不了的。   青年把炼金炸弹也扔进了食岩虫的体内,然后连续往后几个翻滚快速躲开。   接着,从食岩虫被撕开的创口中,先是一阵阵火光,接着,原本绿色的汁液就逐渐变黑,变成了紫黑色,落在地上都溅起一阵阵白烟。   食岩虫狂吼着,猛烈地撞击着地面,庞大地身躯给了它顽强的生命力,但这只会加重它的痛苦。   如果让它肆意折腾,搞不好洞穴就会被它搞崩塌……   那自己也就彻底出不去了。   被石头掩埋而死可不是青年预计好的死法。   “虽然顺序有些反过来……不过确实还能再用一次。”   青年站起身来,左手上再次迸发出雷光,似乎感受到了强光一般,剧烈抽搐着的食岩虫将目光投了过来,那只通红的感光器官盯着青年。   “真是抱歉,这就是生存斗争。”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投出了轰鸣着的巨雷枪。   金色的雷光炸在食岩虫的头部,准确来说,是它的感光器官周围的头部,咆哮的雷霆直接掀开了食岩虫的头部,将它炸的粉碎。   食岩虫颤抖了两下,然后失去了最后的生机,略微抖了两下,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紫黑色的液体从它身躯和头部的创口中流出,与绿色的体液混在一起。   解决了。   虽然谨慎而言应该再靠近一些确认它的死亡,不过因为那一瓶黑龙毒素的原因,青年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顺利地解决了食岩虫……果然,充分的了解与知识,以及详尽充足的准备与装备,对于冒险成功至关重要。   这点以后也可以用在对付哥布林上面。   说起来……自己和大师联系过要把百夫长和其他装备运过来,这样以后用来处理这些单兵比较难解决的大型敌人,或者大批量的小型敌人也就方便多了。   不过怎么安置和保养也是个问题……或许自己要和屋主再沟通沟通看看他允不允许我改建一下那个贮藏屋。   恩……现在不是想这些的事情,记得矿山里一般都是有备用的出入口的,如果它们还没有被这个虫子弄崩塌的话。   不过找到出口最简单的方式……可能还是得靠那只已经死掉的虫子的忙。   青年走到了食岩虫钻出来的坑洞,抬起空着的手,对着空气举了举。   有风的感觉,虽然很轻微。   看来这里应该能出去。   实在不行,来一次简易爆破应该也能开出一个道路。   青年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进了矿洞中。 六-11 War is change   “大师,您确定吗,要把这套玩意送过去……只是宰哥布林,再怎么说上这个也太夸张了吧。”矿都交通运输处的负责人擦了擦汗,看着被工程机甲吊上运输庭的钢铁战甲“百夫长可是军团战争动力甲啊。”   “嘿,对付哥布林当然用不到这玩意。以那小子的实力,就算解决一两只食人魔恶魔啥的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玩意最多就是给他图个心安用的。”   毕竟是才刚从战争中脱离出来的年轻人,心头少了这么些底气,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的傻事。   不过这句话就不能对其他人说了。   “行,反正我就这么登记了,您要的符文锻造台和炼金操作台也给搬上去了,还有那些原料……说起来,我记得您那徒弟是个秘银游侠来着?人类也能成秘银游侠吗?”   “成为秘银游侠看的是他的服役长短和他的贡献,这点与种族无关,只不过灭世之战前兵员没有稀缺到那个程度罢了。而且……”大师脸上挂出了一道有些苦涩的笑容。   “我可没资格当那小子老师,他的师傅,一直都只有那个人才能当。”   又不知道现在他们师徒俩都咋样了。   呵,大师摆了摆脑袋。   这两个个性和钢铁一样固执的家伙,只有猎杀的间隙才会稍微停歇一会,他们在干啥还需要细想吗。   大师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   看来年纪确实已经太大了啊……我自己。   每过一天,大师都感觉自己在距离加入先祖的行列更近一天,本来在灰烬找上他之前,他都已经打算就此这么随便凑活着,当个老师活到老死,进行些发明,偶尔做一下锻造,弄些新奇的玩意。   但从灰烬找到自己后,时代就变了。   灰烬战胜了魔王,然后这个世界从未见证过的,毁灭一切的战争,碾压一切需求,单纯决定生存和灭亡的战争。   矮人熬过来了。   秩序胜利了。   这得感谢所有将自己全部的力量付出的战士和平民,无论他或她或它是哪个种族,但所有的幸存者都必须感谢灰烬,是灰烬一个人拖住——甚至可以说是消灭了——魔军近一半的力量,才使得人类的众多国度得以从毁灭之潮中幸存,使得蜥蜴人能够抽出手参与对抗混沌,使得矮人和精灵不会在对付自己的敌人之前还被魔军两面夹攻。   但最后他却被关在了深渊之中,他本来能离开,但他却拒绝了……没人知道为什么,即使蜥蜴人祭祀们最后联系到了他那么短短的几分钟,他也没有解释。   而现在,即使是诸神也不知道灰烬到底在深渊的哪一个角落。   但是大师很确信,灰烬肯定还活着。   因为大师知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杀死他。   大师自己现在很忙,不光要忙着重建,还需要忙着推进新的庞大装备的入列,动力甲,机甲和巨像作为新服役的武器,它们本来应该经过更多更详细的测试,但这一切如今都不可能,战争即使结束了,这些武器却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不见。   这次混乱侧被击退了,但下一次呢?而且就算秩序侧内部,帝国,怨恨者,豺狼人,他们侵略的欲望近乎没有掩饰。   而这就是现状。   所以矮人必须变得更强。   而大师自己,可就再也别想着退休这件事了。   战争改变了太多……   “谁不是呢?”大师耸了耸肩。   还有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看来就是这里了。”青年看着一道光从前方照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从腰间抽出盗贼弯刀。   刚刚离开黑暗空间是最危险的,因为人眼没有办法立刻适应阳光,可能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周围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种状况下被偷袭可就糟糕了。   青年站在最后的一条通道前,先是贴在墙壁边略微等了一下,然后再开始逐步朝着光亮处走了过去。   但还没走到出口,一个人影就走了进来。   青年想都不想举起弯刀就冲了上去,一下子把人扑倒在地,弯刀就要通进去。   然后愣住了。   “是你?”青年看着被他压在地上的剑士,本来打算直接刺下去的弯刀顿住了。   “诶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剑士的脸距离带着血槽的弯刀大概也就两厘米,差不多刀尖这么就贴在了了他在脸上“等等,你没事啊!”   “恩……抱歉。”青年站了起来,伸出手将剑士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的天,你力气大到我感觉自己被科多兽踩到一样,一口气差点背过去……还好,不过你没事啊,我们正要进去把你弄出来,你运气真不错啊……那只食岩虫呢。”   青年看了看剑士,以及他的矮人和僧侣队友。   青年知道对于这些新手冒险者而言,食岩虫是多么强大而难以战胜的对手,这三个人估计也就是给食岩虫塞牙的,即使是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正面对抗食岩虫,要不是那么多预备手段,青年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但他们竟然还是来寻找救援自己了……   这些是值得信任的战友,青年内心这么想着。   “你们队那个寻路者呢?”   “我让她回去找工会和城镇卫队报告这件事了。真是多谢你了,没有你我们不一定能那么顺利逃出来,就冲这一点,我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你丢在这边自己溜回去。说起来,冒险者工会那帮家伙这种东西都调查不清楚就敢随便下委托……妈的,我要找法院告他们。”   “恩”青年听到了开头,对于后面的话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叫人了也好,食岩虫的尸体一直放在那,搞不好史莱姆会激增甚至还会变异,必须尽快处理掉。”   “恩,那确实得尽快处理掉……等等?”剑士愣了愣,看向了青年“你刚刚说什么的尸体?”   “食岩虫的尸体”青年点了点头“我杀掉他了。”   “哈哈哈”剑士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别开这种玩笑啊,你一个人杀掉了食岩虫什么的……”接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因为青年没有笑,在头盔覆盖下的双眼认真地盯着剑士,目光没有波动,声音平静嘶哑。   “我从来不开玩笑。” 请假一天   开业期,12小时工作制。   ++++++++++++++++++++++++++++++++++++++++++++++++++++++++++++++++++++++++++++++++++++++++ 六-12 努力的徒弟   青年跟着剑士小队在洞穴外又等待了大约两天,王国的勘探部队和第七边防机甲师下属的一个中队才抵达了洞穴。   没错,本来这件事是上报给了冒险者公会的,但在军方知道这件事后却认为这已经不是可以交给现在没有白银阶的边境冒险者们解决的事态了。   所以最后前来洞穴的,大概有足足500多人,其中300名是战斗工兵,另外两百人则属于机甲中队的后勤人员与驾驶员。   自然,他们都不太相信青年所说的他已经杀死了食岩虫之类的话,部队的指挥官,一名少校感谢了他们的配合,然后让勘探部队正面打穿了洞穴,接着派遣了机甲和工兵们进入了洞穴。   但汇报回来的结果却证实了青年的所说。   “难以置信……”少校摇了摇头“本来我们也是做好了损失惨重的准备来的,但……你真的是新手吗?”   少校拉了拉自己的头盔“无论如何,感谢您。请带着这份证明返回吧,我们会负责彻底处理这个矿山里其他残余的问题,关于给你发放怎样的奖励,军方没有太多发言权,但我想城镇议会和冒险者工会对你的奖励应该会同步进行。干得好。”   于是,就这样,青年返回了城镇。   青年和剑士小队走进了冒险者工会的大门内,然后是一片如雷般的热烈掌声。   “好样的,新人!”   “干掉食岩虫啊,我的天,那种怪物到底怎么解决的啊!”   “好像是靠陷阱还是啥……但也很厉害啊。”   “是啊,白瓷级就这么厉害,不会是勇者什么的吧。”   “不可能吧,勇者会用陷阱什么的吗。”   “不管了,好样的,新人!”   众多冒险者欢呼着,青年微微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到了窗口。   “您好,非常感谢您的活跃!”柜台小姐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似乎还有些如释重负“请问您是来领取报酬的吗?”   “不”青年开口到,他一说话,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打算看看这位前途无量的新人有何打算。   但恐怕,他们很快就要失望了。   “报酬先存在这,我暂时没有空。这里还有讨伐哥布林的任务吗?越紧急越好。”   空气一时间停滞了下来。   “等等,你说你现在要去猎杀哥布林是怎么回事?”剑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年“你才刚刚杀掉了一只食岩虫啊,你就不该找些更高级的任务吗?”   “是的”青年对着剑士点了点头“那是额外任务,但我的目标始是消灭哥布林。”   “额外任务?喂,你这就……”   “抱歉,打扰了。”寻路者直接上前拽着剑士就往门外走“我们先去修整了,以后有任务要合作也请一定要来找我们啊。”   矮人战士和光头僧侣友好地和青年道了别,同样跟着离开了。   然后,青年再次将目光投在了柜台小姐身上。   “所以,有嘛?”   “啊,是的,附近的一个村子目击了哥布林……”   “给我看看。”青年伸出手接过了单子,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接下了,那么,再见……”   “啊,请先等等。”柜台小姐拽住了青年“还有一件事。”   接着,她递出来一个黑色的牌子。   “恭喜您升为黑曜石阶级的冒险者。”   “恩,谢谢。”   青年接过牌子,摘下了自己白瓷的牌子放在桌面上,挂上了黑色的牌子。   然后大踏步地离开了。   实际上,青年还憎恨哥布林吗?   自然,他是憎恨的。   哥布林夺走了他的一切,杀死了他唯一的亲人,焚烧了他所在的村子。   但这分悲剧,在这个世界面临的,近乎毁灭一切的战争面前,依然显得有些过于渺小……单个人就是如此,即使对他自己而言再透彻心扉,但放到一个庞大的集体之中,对个体而言再大的悲剧,也不过是别人眼中一笔带过的案例和数据。   更别说,末世之战到底有多少人死亡,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详细统计出来的数字了。   但也有人,哪怕只是一个人,却能改变一切……   他的师傅,他已经接近五年没有见过面的,那如神灵般强大的师傅,那被以灰烬所称呼的勇者。   他的强大让人颤抖,但真正震撼青年的,却是灰烬那震颤世界的意志,以及他为了贯彻这份意志而将之付诸实践的行动力。   为什么要消灭哥布林?哥布林几乎源源不绝,虽然他们数量并不真的算多,但他们却四处滋生,消灭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师傅呢?灰烬一人站在深渊之中,数年了,没有一刻停息,无休止地战斗,企图一人遏制混沌之潮。   这不比前者更像梦话?   但灰烬成功了。   青年不认为自己是勇者,他没有那份天赋,更何况,师傅强于自己的远远不止于天赋。   但是……即使如此……青年也想总有一天,能自豪地以勇者徒弟的身份自称。   所以他现在这样是必须的,消灭哥布林,不仅仅是他能做到的事情,更是他有可能成功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师傅和他定下的约定。   而青年,哪怕用尽余生,也会践行这一份约定。   不过……在去消灭哥布林以前,得先补充一点装备,之前对付那只食岩虫本身就很困难了,珍贵物资消耗了不少,虽然按照常理来说,对付哥布林自己是用不到这些的,但再怎么说,只要是战斗就不能疏忽大意。   而且飞刀和弩矢的消耗确实很严重,不过不知道铁匠铺卖不卖弩矢。   至少先把前者补充完毕吧。   青年这么想着,最后还是决定先去一下铁匠铺补充点飞刀。   这次就不需要上毒和符文了,对付哥布林,普通的飞刀姑且是够了,这个任务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够自己空闲下去了。   +++++++++++++++++++++++++++++++++++++++++++++++++++ 免费番外(今天还有更)   (1小时后还有更)   木精灵,以优雅,爱好自然而闻名的种族,居住在森林深处,不喜欢使用铁器。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了。   一队夜奔鼠在一名鼠人刺客的领导下在森林中潜伏着,现在正是夜晚,没有月光的黑夜,在高高的树冠下,这些自然环境都有助于鼠人们的潜伏和渗透。   战争正进行的火热,鼠人氏族在矮人的战线上没有取得任何突破,就只能想办法在其他方向上取得进展。   哪怕这并不顺利。   鼠人刺客在队伍的中间走着,这里既不会被截断后路也不会因为探路而被攻击到,毫无疑问这就是最适合刺客的方向。   刺客的手中,一对漆黑的利刃上,有着淡淡的绿光闪烁。   要多杀几个精灵玩意,刺客想着。   突然,森林变了。   就在鼠人旁边,大树放佛活过来一般,植物根须从大地中探出,纠缠住队伍两端的夜奔鼠,然后将他们直接拖入深邃的地道下。   狂野的嚎叫在四周响起,接着,一大群野狼就从四周冲出,猛地扑向夜奔鼠们,有几只夜奔鼠尝试反击,但拿出武器的老鼠在瞬间脑袋上就被不知从何处飞出的利箭钉穿,接着一个个惨死当场。   刺客根本没有看见一个精灵玩意,而它的斥候队伍却已经快全灭了。   没功夫了。   刺客拿出一枚匿踪炸弹扔到地上,一阵白烟喷出,刺客却已经快速溜之大吉。   快快,鼠人刺客不断催促着自己,他矫健地从狼群中穿行而过,躲过危机四伏的地面,快速地在植物和动物之中闪出。   他还记得来时的地道,只要逃到那边……   他没法想下去了。   魔法的波动锁住了他。   恶毒的法术从他体内蛮不讲道理地抽取出生命,刺客快速衰老下去,本来寿命短暂的鼠人刺客一下子就进入了老年,他的四肢失去了力量一般,动作迅速变慢,以至于他都抓不住自己的利刃。   接着,他就被从背后撞倒在地,利刃脱手落到地上,而鼠人刺客则仰面被压在地上。   鼠人刺客看到了一个精灵玩意的脸,一个女精灵,有着长长的耳朵,面孔冷漠,眼中带着冰冷的怒火。   一把钢铁匕首直接插入了鼠人刺客的脑袋上,结束了他的生命。   女精灵站了起来,拿出一个闪着淡淡荧光的小包,把两把邪能匕首放了进去,然后吹了个口哨,两只野狼就窜了出来,撕咬起了老鼠的尸体,嚼碎骨头和血肉,扯出内脏的恶心声音不断响起,就在不远处,其他鼠人的尸体也被狼群大快朵颐着。   精灵默默得看着这一切,等到最低阶的奥米加狼也分到了一杯羹后,她再次吹了个口哨,接着,蹿上树冠,消失不见。   狼群紧跟着,从森林中消退。   在刚才激战的地方,甚至没有一点血迹留了下来,只有一些似乎新长出来的翠绿色的草丛,在黑夜之中显得极为明显。 六-13 过渡   “这里就是哥布林的村子吗?”青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提出了疑问。   “是啊是啊。”有着黑色长发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跑到了青年旁边,皱起眉毛看了看青年“你就是冒险者吗?打扮的真奇怪啊。”   青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皮甲,然后寻思了一会,从背后掏出了自己的游侠斗篷罩在了身后,把兜帽垂了下来。   “这样呢?”   “恩……不错啦。”小女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带你去找修女吧。”   青年的新准备没有花太长时间,不过是重新准备一些飞刀罢了,虽然铁匠那边似乎没有储备多少飞刀,但最后青年还是弄到了接近十五把飞刀。   总而言之,基本是够用了。   等到了发出委托的修道院的门口,小女孩的脸色突然开始发苦了。   “那个……”小女孩脸色有些发白地转头悄悄冲着青年说到“呆会如果修女发火了的话,你能帮我稍微说两句吗……”   “说两句?”青年看了看小女孩“你偷偷地跑出来的?”   “恩……”小女孩点了点头。   “可以。”青年点了点头,看到小女孩脸上挂上了开心的笑容,青年又马上跟上了提醒“但我必须告诉你,下次绝对不要再偷偷溜出来,对于哥布林而言,只要是女性,年幼年老根本没有区别,而其他怪物,越年幼肉质就越好。”   似乎被肉质这个用词吓到了,小女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要答应好替我说话啊。”   青年再次点了点头,小女孩才缓缓推开修道院的大门。   然后就看到了正火急火燎地要往外走的一位老修女。   看到小女孩,修女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迅速地变得异常严厉起来。   “你!”老修女叉着腰走到了小女孩眼前“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偷偷溜出去!你到底还要我担惊受怕多少次!你这么希望我提前蒙主号召吗?!”   “但是,我想冒险者可能找不到路吗……”小女孩有些胆怯地低下头拉着自己的裙角。   “这个村子有大到会迷路的程度吗!”修女一边看了青年一眼,一边继续指责到。   这个村子确实蛮小的,青年刚刚在山头看了一下就已经把村子的布置以及周围可以通行的路口和潜在的小路都看清楚了,以自己的这个智力都能做到,说明这里确实就是个小地方。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是该自己帮忙说话的时候了吧。   “没关系,我观察过了,只要在白天不到山区里,村子周围应该还是安全的。另外,她确实为我带了路过来。否则我还要和自由民兵们解释我的身份。”然后,青年冲着小女孩点了点脑袋“非常感谢你。”   “啊,不用谢!”小女孩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但看到修女依然严厉的表情,笑容又迅速僵住然后消失了。   “不要以为每次都会有大人替你说话,现在回你的房间去!”   小女孩撅起嘴,有些委屈地走开了。   “抱歉,那个孩子有些太过好奇了,她没有说什么不礼貌的话吧。”   “没有,很精神的小朋友。”   “您能这么说就太好了……确实,这么有精神也是好事。”修女点了点头“那孩子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但没有就这么沮丧下去还经常愿意为修道院帮帮忙,如果可以真不希望这些孩子就这么无处可归啊……”   “现在的战争孤儿应该很多……毕竟,那场战争刚刚结束。”   “是啊,虽然我没亲自见过,但村子里的民兵队长是退伍老兵,就他说的,简直是尸山血海……地母神原谅我这么说。而且本地的老领主也战死沙场了,愿他的灵魂安息,现在的领主是一位正直的女士,就是老领主的唯一的女儿,因为老领主家的男丁也全都战死了,愿房亲戚好几家都灭族了……我不好评价贵族老爷们平时的做派,但至少这场战争中……愿他们所有人都能被诸神所接纳。”   “但愿。而我来这里是为了避免再有人被诸神提前感召。”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了”修女往旁边看了看“您的队友们呢,我似乎只看到你一个人……”   “他们不在这。”   “我很抱歉……”   “不不,他们还活着。”青年摆了摆手“他们都是军人,只是我服役期到了就提前退役了,还没有来得及找到新的队友。”   实际上,近期也没有寻找队友的计划,不过这个没必要和别人说。   “但这样,您一个人……”   “就我一个人。”   青年打断了老修女的话,递上了一枚硬币“这是我的住宿费,到时候也可能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   “哦,好的。没问题。”   “那么,第一个问题。”青年转过头看了看村子外,头盔遮盖下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哥布林,在哪边?”   “具体情况要问村子的自由民兵吗……”   自由民兵驻扎的位子,各个村子和城镇都不一样,刚刚青年在山的另一段看了一眼竟然还没有找到,现在他只好重新回到村头去找才行。   “这不是刚才那个冒险者吗。”肩上扛着一把类似由锄头修了修,加上一个锐利的尖端构成的长矛,腰间加了把手半剑,穿着皮甲背心的自由民兵看了看青年“怎么了?”   “我想问问哥布林的状况。”青年点了点头,就民兵的状况来看,至少这里的民兵还是有基本的训练的。   这样总是要保险不少。   “哥布林?你接的是那个任务?”民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那你算是问对人了,你好,我是这个村子的民兵队长,很高心认识你。”   “我也是。”   ++++++++++++++++++++++++++++++++++++++++++++++++++++++++++++++++++++++++ 六-14 反伏击   “在山的对面吗,哥布林。”   “是的,前段时间巡逻的民兵们碰到了四只在田地里头摘粮食的哥布林,他们杀死了两只,另外两只逃跑了,他们逃窜的方向就是山的另一边。”   “恩……”虽然哥布林逃窜的时候确实有归巢的习性,但这伙哥布林根据描述,好像是最近才出现的,而且周围也没有人失踪的报告,所以可以排除是新出现的巢穴。   那么,更有可能是流浪者吗?不,关于这个还不能确定。   “他们出现的频率频繁吗?”   “上周之前还算少,这周已经见过两次了,乡亲们都很紧张。”   “好的,我明白了。”虽然想着或许将哥布林们勾引出来再围杀他们会更容易一些,但时间不够了。   如果还像之前那样慢吞吞地诱捕猎杀,虽然能确保万无一失,单效率太差了。   按照哥布林的繁衍速度,这么做,等到自己消灭了这一窝,那么其他地方估计就会有更多的哥布林诞生了。   如果这样,那么根除哥布林的誓言就只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自我安慰了。固然,必须谨慎小心,但在战争中有时候必须要承担必要的风险,更何况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为了胜利,牺牲一些安全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放弃了通过收割庄家勾引哥布林袭击村子的计划,青年冲着民兵队长点了点头“多谢。”   然后,就朝着山走了过去。   流浪者哥布林与有着固定巢穴的哥布林比或许会显得更加瘦小,从他们至今不敢直接攻击城镇来看,估计他们中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特殊个体。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危险。因为流离失所而变得敏锐而狡猾,因为食不果腹而比同族更加狡诈和残忍,满心嫉妒之火无法平息。   哥布林中的哥布林,这么形容他们或许比较贴切。   一走进山中,青年就放下了自己的斗篷,拉下兜帽罩住了自己的头盔,接着在草丛里滚动了一下,专门用于渗透作战的游侠披风黏上了尘泥和草屑,立刻就与周围的环境几乎变成了一体。   青年拿出望远镜,在草丛中向周围观察着,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样子还得继续走……   青年犹豫了一下,半蹲着身子继续慢慢往前走着。   突然,一阵草丛拨动的声音在青年耳边响起。   一瞬间,视野就偏转了,一根带着套环的绳子吊在了青年左脚上哧溜一下就把青年挂到了半空中。   是陷阱。   一个念头在青年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转眼就青年就被绳索吊了起来。   早知道哥布林会设置陷阱,但这种陷阱他们是怎么学会的……   青年一瞬间开始对自己的愚蠢和无能感到无可奈何,不仅没有想到会中陷阱……不,倒不如说把哥布林想的太过愚蠢以至于忽略了这么简单的陷阱。   “grobbb!”一阵兴奋的叫喊声从四周传来,一个握着投石器的哥布林兴奋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似乎觉得青年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一般,大约十几个哥布林拿着简陋的武器也纷纷钻了出来,大呼小叫地挥舞着手中的破烂。   拿着投石索的哥布林把一块尖锐的石块放到了投石器上面,接着就开始旋转起来。   如果自己被打到或许会昏厥吧……然后毫无疑问就会被哥布林分尸吃掉,毕竟自己是男性,没办法供他们生殖。   不过,自己是不能死在这里的。   半吊在空中的青年腹部猛地发力,接着直接上半身往上掀起,哧溜一声,石头就从刚刚青年倒吊着的地方飞了过去。   上半身弹起的同一时间,青年的右手袖口中就弹出一把袖剑,因为没时间去够弯刀了,刚好这个机关就有使用的机会了。   哥布林的绳索质量自然不高,锋利的袖剑一下子就剪开了绳索,青年从空中开始下落,却在半途就已经调整好了姿势,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同一时刻,四把飞刀就从青年左手的指缝中弹了出来。   猛地掷出。   一发飞刀钉穿了拿着投石索的哥布林的颅骨,另外三发则刺穿了它后面的另外三只哥布林。   剩余的哥布林一下子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刚刚被困住的猎物是怎么瞬间脱困并反杀出来的,青年却已经反手拔出了弯刀,然后猛地向着哥布林跃了过去。   压下身子的青年如同快速扑向猎物的毒蛇一般,一下子冲到了哥布林前面,挥手一刀贯穿了第一只哥布林的喉咙,然后舞动袖剑刺穿了旁边打算侧袭的哥布林的脑袋。   袖剑快速收回袖口,青年挥动左手的盾牌把第三只哥布林扣在地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哥布林的颅骨砸的变形,这时,第四只哥布林拿着长矛趁着青年攻击的间隔就刺了过来。   青年身体一侧,长矛就从他的身体旁边蹭了过去,青年抓着长矛往后一顶,插穿了第五只哥布林的胸膛,然后用弯刀砍下了第四只哥布林的脑袋。   “九只”还有三只。   最后三只哥布林被吓破了胆一般慌乱得逃跑着,但青年却也没有去追。   相反,他将手伸到了背后。   然后掏出了自己早已上满弩矢的机关弩。   “咻咻咻。”三声刺耳的破空声,三根漆黑的弩矢钉穿了逃跑的哥布林的后脑。   “十二只。”   青年收起了机关弩。   自己实在太没用了……要不是做过各种针对性的脱困训练,自己刚才可能就已经死了……   到底是什么给了自己自信在没有探明的情况下就深入未知区域的?警戒性太弱了……还需要继续加强准备,不光是洞穴作战,林地作战的经验也必须加强。   这之后可以继续总结,现在要做的是确认哥布林的死亡。   青年走到了一只哥布林的尸体前,拔出弯刀狠狠地刺穿了哥布林的颅骨,还搅了搅,把哥布林的脑浆都搅了出来。   对了,还得把猎杀哥布林的证据收好。   青年看了看哥布林,然后把哥布林腰间的破布扯了下来,接着,挥刀割下了哥布林的右耳。   先把这十二只的收集完毕……   之后再在这里看看,虽然预计哥布林数量不会很多……但他们最起码应该会有一个简陋的营地。   那么,就必须一个不留地杀光他们。   十二只根本不够。   远远不够。   青年一边想着,一次刺穿了另一个哥布林的脑袋,并割下了它的右耳收了起来。 六-15 上战座   青年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因为当晚云比较浓重的原因,天空之中星光黯淡。   这很好,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确实不适合被其他人看到。   距离青年猎杀食岩虫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来,哥布林猎杀的数量依然远远不够,虽然自己也与其他人组队过几次,但是猎杀效率依然不够。   太慢了……还必须提升效率。   不过今天晚上,青年没有去进行任何猎杀哥布林的任务。   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去做。   相当重要的工作。   青年站在空地之中,在他周围,闪烁着淡淡光芒的符文石围着他摆成了一个明显的符号,这些简易的符文石除了发出微光以外什么功能都没有,但将他们搭成符号后,对于矮人们而言却是明晰无误的象征。   一道黑影罩在了青年的头上,随着一阵阵逐渐变大的轰鸣,黑影也在快速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足足有数十米长,十米宽的巨型造物。   以钢铁为主体,加入秘银和以太金混合锻造的舰身,不仅保持着坚固强韧,秘银使得舰身能够完美承载符文的同时还能有着极好的魔力绝缘性,比空气还轻的以太金则使得战舰比原本的预计还要轻盈的多。   在战舰两侧,大型的符文引擎正在不断产生升力,而战舰顶部正中由以太金锻造而成的悬浮器确保战舰即使在失去动力的情况下也不会坠毁,战舰两侧的炮口上,符文炮,蒸汽弩炮和电压链炮露出他们狰狞的身姿,而在战舰舰首,一门庞大的巨型蒸汽鱼叉炮带着恐怖的压力,就如它的绰号——蒸汽击龙枪一样,它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击杀大型空中敌人。   随着战舰缓缓停滞,战舰侧面一道仓门打开,三台高大的搬运者工程机甲扛着三个集装箱跳了下来。   为首的那一台对着青年比了一个手势,接着,打开背部的钩锁重新挂在了战舰之上,回到了战舰之内。   接着,战舰再次缓缓升空,先是变成一个小小的黑影,接着就被云层遮挡住,然后消失不见。   “大师,收到了。”青年拿起符文石,一边朝着第一台集装箱走过去,拿出秘银游侠符文对着第一台集装箱的验证符文扫了扫,一边说到“非常感谢。”   “别谢我,这些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就帮你打了个招呼,花了些工夫请人帮你送过去罢了。”   “这就够了。”青年点了点头,看了看这台赤红色的,如同被鲜血染红的重型动力甲“我已经收到百夫长了。”   “哐当!”本来睡眠就很浅的牧场少女被这一声类似于木箱砸到地上的声音叫醒了,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声音?女孩心里这么想着,接着穿上了衣服,走了出去。   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叔叔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外面。   “叔叔,这是……”   “你自己看吧,虽然他前几天和我说过了,但……算了,我讲不清。”   牧场少女偏过头,看向了门外,然后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台红色的钢铁巨人肩扛着一个巨大的钢铁箱子,身后还拖着两个箱子一步步地朝着贮藏屋走过去。   牧场少女以前在城镇周围见过类似的蓝色钢铁巨人,据说他们是被称作机甲的新型武器,在末世之战时期由矮人开发出来,然后教授给王国的战争兵器。   但这里怎么会有……   “那是那个小子的,他说可能会有点吵……你真的不知道他这几年干了什么吗?”   牧场少女摇了摇脑袋,她本来以为自己的青梅竹马只不过是去当了一个普通的士兵,侥幸在战场上活了下来……   但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牧场少女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开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另外,我最近去城镇里有听到他们谈到一个消息,一个穿着破旧皮甲的新人杀掉了一只食岩虫。虽然我知道你们以前是青梅竹马,但很明显……”少女的叔叔脸色有些沉重地看了看那红色的机甲打开贮藏屋的大门,将集装箱一个个塞了进去,然后走了进去关上了大门。   “他现在已经和你过去所属洗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许久没有穿着百夫长了,以至于青年一开始还额外花了些工夫才最终适应了这套沉重强悍的装甲。   毕竟是新时代的结晶,动力甲的操作使用与剑相比可要困难多了,即使是新手拿剑都会因为不适应剑的重量而导致重心偏移,更别说是这种集合强悍与先进于一体的先进武装。   自然,百夫长作为重型动力甲,它的大小已经相当接近于机甲了,输出功率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百夫长需要有人在内部驾驶,而机甲则由脑核来提供基本反应能力,在有机甲师控制的时候,机甲的反应或许就比动力甲略微缓慢一些,而在没有机甲师控制的时候,机甲反应就很迟缓了。   当然,动力甲也有劣势,动力甲需要人在内部操作这一点或许就是它最大的劣势。   不过说了这么多,其实这些与青年都没什么太大关系,毕竟他不可能操控百夫长去锤哥布林,这太可笑了。   百夫长是为了应对凭借自己的能力无法解决的巨型敌人或大规模敌军而使用的,虽然力量惊人,但百夫长可一点都不缓慢,实际上,如果之前青年有着百夫长来解决那只食岩虫,或许根本没必要来使用那么多手段,凭借百夫长的输出功率以及这些配送过来的武器,青年可以在两分钟之内正面把食岩虫撕成碎片。   青年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开了一个集装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器材和装备。   百夫长配套的蒸汽鱼叉和符文管炮,以及符文锻造台和一些锻造器材,还有一些码在地上的精金。   恩……很好。   在天亮之前最好将他们全部整理完毕,然后就放在集装箱里面吧,有着符文验证,集装箱反而要比外边安全的多。   至于百夫长,自然是先保养好之后就放在这里了。   毕竟,百夫长虽然是混合动力,但也是要烧油的。   石油在工业不发达,铁路也没修到的王国边界,可是相当昂贵的战略资源。 六-16 还是我   青年很早就从浅层睡眠中醒了过来,因为绿花戒指的原因,青年的体力恢复的要比普通人快的多,即使只是浅睡了一两个小时,他却已经恢复了精力了。   那么就该走了……   青年站了起来,三台集装箱又已经重新安放完毕,虽然青年想布置些陷阱,但这毕竟是别人家,很有可能造成误伤,最后,青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还是去冒险者工会吧,最近猎杀效率有所提高,但一天想要走到完成两次任务还是有些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杀光周围的哥布林……   自己总是要出发去其他地方的。   毕竟,想灭绝哥布林,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可不可以。   本来青年只打算就这么直接地去领取任务然后继续猎杀哥布林,但今天,一些变故却改变了他原本的计划。   就在青年走进冒险者工会的时刻,一股有些异样的感觉就罩在了他的头上。   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一种气场的天然释放。   青年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   一只有着青色鳞片,身躯高大的蜥蜴人,穿着由黑曜石和爬行动物的骨骼制成的盔甲,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权杖,眯着竖瞳注视着他。   青年愣了一下,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蜥蜴人,虽然青年和他们打过的交道也不算多,但至少基本的礼节他还是知道的。   青年伸出手放在了胸前。   【问候您,秩序先民。(古蜥蜴人语)】   【也问候你,继承者(古蜥蜴人语)】   蜥蜴人同样做出了这个动作,然后继续盯着青年,它脖子上银色的冒险者铭牌闪着微光。   “啊,您来了啊。”已经姑且和青年算是熟人的柜台小姐在蜥蜴人后面挥了挥手,示意青年靠过来。   而蜥蜴人也就很简单地让开了位子,让青年通过。   “那么,我要哥布林的任务。”   “不不,请先等等。”柜台小姐摆了摆手“您最好先和那位蜥蜴人冒险者谈谈,因为据说他是专门来找您的。”   找我的?找我有什么事?与杀哥布林有关系?不太可能吧。青年摇了摇头正打算拒绝,突然脑海中却闪过了一个念头。   或许……是和师傅有关?   “好的,我和他谈谈。”   【据说您是来寻找我的?请问您所为何事。】   出于礼貌,青年用着正统的古蜥蜴人语和蜥蜴人交流着,青年的语言天赋还算可以,而且在学会了罗德兰文字后,这一点反而更加强化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那么多语言,甚至还掌握了一定地符文技术的原因。   【我确实为你而来,秩序天选者唯一的弟子,因为新晋的先知为我指明了你所在的位置,我才会来到这里寻找你的踪迹。】蜥蜴人注视着青年【你对秩序天选者之火焰,有何了解?或者说,你是否传承了你师傅的火焰?】   【很抱歉。】青年摇了摇头【我虽然近距离看过很多次,但师傅从未对我解释过那火焰为何,也从未将他交付于我。】   【这样吗……】蜥蜴人微微低下了头,然后点了点【打扰你了。】接着它就拿起自己的权杖,开始打算离开。   【请等等】青年出声【请告诉我是什么事,作为灰烬的弟子,或许我可以帮的上一些忙。】   【如果没有那火焰,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但你说的对,你确实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蜥蜴人回过头,黄色的竖瞳注视着青年,它的眼睛中冰冷而毫无感情,就如同机器一般【白蜥领主失踪了,我们在仔细的搜寻后确定了他消失的遗迹,但先知的预言告诉我们唯有天选者之继承者可以找到他的所在。而你没有他的火焰。】   白蜥。   青年对那位高大的,有着独一无二的苍白鳞片的蜥蜴人领主还有着印象,它也是师傅的队友之一。在末世之战中,白蜥回到了南方蜥蜴人的城市,并很快整顿好了部队奔赴各个秩序战场的前线,在战争结束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本来青年以为这是南方蜥蜴人封闭的天性导致的不想与外界交往,但没有想到……   白蜥领主的存在对于秩序阵营至关重要,想到这,青年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但我有他的雷霆。】青年说到,接上了蜥蜴人话【我同样是灰烬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可以,请带我前去那里,或许我有着方法能够找到白蜥领主。】   蜥蜴人歪了歪头,看向了青年。   然后,抬起头,直接盯着站在青年背后柜台里的柜台小姐。   “雌性人类。”他用着标准的通用语开口说到,声音冰冷,犹如毒舌吐信一般嘶嘶作响“我要发布一个任务。”   “哦,好的,您请说。”柜台小姐被蜥蜴人说话的语气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挂出仪式性的笑容,冲着蜥蜴人说到。   “我要雇佣这个冒险者,时间是两个月,那么,我应该支付多少报酬?”   “啊,这个……通常这么长时间的雇佣,大概需要二十枚左右的金币吧……”   “好的。”蜥蜴人说完,拿出一块金字直接放在了柜台上“看好它。”   接着,他看向了青年。   “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说的。”   青年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走吧。】蜥蜴人轻微地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周围,作为边境小城,这里的冒险者工会里没有什么太高级的冒险者,一个白银冒险者,而且一看就是相当威严不好惹的蜥蜴人,就起到了很强的威慑作用。   更何况,与他搭话的那个新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虽然这个新人似乎以猎杀哥布林为主业的样子,但他的猎杀效率却已经高到相当夸张的速度,更何况之前那个单人解决食岩虫的事情也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整个冒险者工会都冷清清的。   【那么,我们走吧。】   【请先等等。】青年摇了摇头【我要先回到我的居住地去整备一下,我现在的装备不足以应对探索任务。】   蜥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年,然后表示认可。   【你会骑翼龙吗?】蜥蜴人突然问到。   【不,不会。】青年摇头表示否认。   【那到时候赶路的时候记得抓紧我。】就这样,蜥蜴人结束了这场对话【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六-17 倒计时   白蜥领主,即使是古血之中也最古老的战士之一,数次迎战混沌之潮的伟大英雄,在蜥蜴人看来,他就是决不屈服的秩序的象征,而对于那些深受混乱势力荼毒的人们看来,这位在光芒之中率领蜥蜴人军团杀向秩序之敌的高大蜥蜴人,则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而现在,这古老的强大战士,正单膝跪在地上,遍体鳞伤。   围绕在白蜥外的鼠辈们紧张地互相注视着,吱吱叫着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   神力护盾足够坚固和持久,到它失去效力为止,自己还有三天。   但到了那时候,就算自己再怎么奋力死战,最后也逃不过被鼠辈们扯碎吃干净的结果。   白蜥并不恐惧于这样的命运,如果这是命运之主为他显示的命运,他乐于接受。   因为他不会恐惧,只有他的敌人才会。   但既然这个护盾还有三天,说明或许事情还会有所转机。   可惜,白蜥想着,它并非灰烬那般强大至无可理喻的强者,最简单的人海战术对于白蜥而言都相当致命。   白蜥这漫长而简单的一生,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被一页页的血污所沾满了。   无尽的杀戮,并非因为白蜥嗜血或好战。   他只是为捍卫秩序而战,为了防止混乱破坏这个世界的存在,一代代的蜥蜴人从卵中孵化,成长,训练,拿起武器,浴血奋战,因这宿命而诞生,又因这宿命而重归尘土,即使混乱永远无法被消灭,作为世界的一环,只要世界存在,它就会继续存在。   反之,一旦混乱消亡,世界也在劫难逃。   但即使知晓这一切,蜥蜴人也无怨无悔,无所恐惧,无所怨言,而只是沉默得践行着自己的誓言,用生命履行使命。   命运之主正是为了这世界宝贵的存续才创造蜥蜴人的。   而蜥蜴人,即使奉献这一切也在所不惜。   历经千万战场,无数创伤加诸身躯,高大的白蜥苍白的鳞片之下也布满疮疤和裂纹,这正是这一场场血战的证明。不是为了他自己的荣耀,同样不是对任何物质的功利有所渴求。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使命而存在。   想到使命,白蜥难免就想到了那一位伟大的秩序天选者。   力量对于秩序天选者而言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依然是贯彻力量的意志,以及践行使命的信念。   有关这一点,白蜥从未见过能与灰烬相媲美的存在。   作为冷血生物的蜥蜴人并非那么敏锐的生命,白蜥虽然是命运之主的圣武士并可以行使奇迹,但他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施法者,他依然不得不凭借他的原始感官来认知这个世界,而非像祭祀们那样可以感知到能量的流淌和宿命的河流。   但即使迟钝如他,白蜥也知道,数年如一日,置身在混沌之潮中,一息不停地战斗究竟是何等令人颤抖之伟业。   一个选择为了世界而献出自己一切的人……即使知道灰烬的起源或许比他所看上去的要复杂黑暗地多,但光这一份精神和执着,白蜥就唯有用无言的赞颂和谦卑的俯首方能表达。   此战毫无疑问,凶多吉少,白蜥并非愚蠢之徒,身陷重围,孤立无援,即使只有那灾祸领主在侧,白蜥就已经是凶多吉少,更何况有不计其数地鼠辈徘徊反复,混乱的邪恶酝酿在四周。   但在决战之前,仍然需要养精蓄锐。   鼠人布置的屏障固然隔断了前来救援白蜥的力量,但这其实也是好消息。   就如同白蜥周身的神力护罩一般,邪能的屏障在其时间到来前是不可能被摧毁的。   除非……是那天选者,或者天选者所传承下去的力量。   这对于白蜥而言是一个好消息,这样,前来援救他的人也就不会被白白浪费在这无意义的绞杀战之中,而一旦真的有人可以打开邪能屏障,他肯定也可以击败这鼠海狂潮。   如果真是如此……白蜥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年轻的人类幼童的身影,按照人类的成长速度,他恐怕现在已经成长完毕,不知他作为天选者唯一的弟子,现在有何等成就了……或许可以报以期待,但最好还是不要期盼过多。   虽然他之前和灾祸领主所说的一部分属于威胁,但实际上,那句话也并非是虚妄。   白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终点在何处,命运之主没有为他揭示,他也就会在那终点到来之前战斗至死。   至死方休。   在诸神的领域之中,命运之主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自己所选择的古血领主。   他金色的瞳孔中透露着的,是深厚而不可洞察的智慧与神秘。   看着身陷绝境的白蜥,并不相信不可定性的命运犹豫了片刻,拿起两枚骰子,缓缓掷出。   平凡无华的骰子被掷出,缓缓落下,在地面上互相碰撞,接着逐渐停滞,重新指向空中。   展现出了它们最终的点数。   命运之主凝视着骰子,一丝淡淡的浅笑挂上他的脸庞,然后,他收起了骰子,回头看了看他忙碌于重建的同僚。   没有人看到命运之主投下了新的骰子。   不错。   命运之主再次闭上了眼睛。   确实不错。   在诸神的领域之中,命运之主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自己所选择的古血领主。   他金色的瞳孔中透露着的,是深厚而不可洞察的智慧与神秘。   看着身陷绝境的白蜥,并不相信不可定性的命运犹豫了片刻,拿起两枚骰子,缓缓掷出。   平凡无华的骰子被掷出,缓缓落下,在地面上互相碰撞,接着逐渐停滞,重新指向空中。   展现出了它们最终的点数。   命运之主凝视着骰子,一丝淡淡的浅笑挂上他的脸庞,然后,他收起了骰子,回头看了看他忙碌于重建的同僚。   没有人看到命运之主投下了新的骰子。   不错。   命运之主再次闭上了眼睛。   确实不错。   ++++++++++++++++++++++++++++++++ 六-18 邪能屏障   青年蹲了下来,伸出手从地上捏起一小把泥土,搓了两下,泥土就这么化为飞尘,从青年的手中被风吹散。   这是在南方尤其是雨林地区常见的红土,水分充足,矿物质缺乏,酸性土壤。   青年抬起头往旁边看了看,高大的雨林植物遮天蔽日,潮湿的水气在高温的影响下似乎盘绕在青年的盔甲内部,给人闷热的燥热感。   【星光指引我们跨越了空间的距离。】蜥蜴人战士站在青年身后【又或者你心存疑惑?】   【我以前来过雨林,我也经历过星光之门,不过我还是得优先确认一下周围的情况,这纯粹只是我个人的习惯了。】   【很好的习惯,天选者之徒】蜥蜴人走过来了青年,往着前面走去【不过接下来请紧紧地跟着我,前面的道路即使是群星之光也无法照亮。】   似乎在回应蜥蜴人的话语一般,雨林顶部的树冠之间似乎有一阵轻风刮过,疏疏的枝叶交替的声音在两人四周响起,就在青年将警惕信提到最大的时候,蜥蜴人战士将手立起示意青年稍安勿躁。   接着,一只变色龙散兵就突兀地出现在了两人身前,它原本透明的身躯就好像从空气中突然浮现一般,原本它所站的地方不过是空无一物,但现在,那边却突兀地多了一个不断打量着四周的变色龙。   变色龙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了蜥蜴人战士。   【那么,这个热血种就是秩序天选者的弟子?】变色龙用着嘶嘶的声音说到。   【是的,我是灰烬的徒弟。】青年同样用着嘶嘶的古蜥蜴人语回复到。   变色龙似乎对于青年能够说古蜥蜴人语感到惊讶一般,歪了歪头打量了一下青年。   【这边状况如何。】蜥蜴人战士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笔直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好】变色龙将视线投向了蜥蜴人战士,眼睛眨巴了一下,润滑了一下自己的眼瞳【非常不好,邪能屏障是混沌神天灾之神亲自降下的神迹,普通的战士连靠近那边都困难,更别说造成什么有效地伤害,祭祀团们打算直接召唤陨石将白蜥领主的确认所在地失落之城连带整个失落之城全部摧毁,但是命运之主没有认同这个计划,先知也认为即使是陨石也不一定能摧毁邪能屏障,而那种规模的秩序与混乱的对冲反而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破坏。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在这边观望】   【这样吗】蜥蜴人战士转过头看向了青年【看样子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就是前往屏障吧。】   【等等】变色龙打量了一下两人【你们有方法进入屏障内部了吗?】变色龙眨了眨眼睛【还是说,你们带来了天选者的传承?】   【还不能说有还是没有,这一切都等待实,因为我也没见过那道屏障。】青年抬起手,一道金色的电光在青年的手中闪过【但无论怎么说,我们依然必须去观察一下,毕竟这是师傅唯一留下来给我的馈赠。】   【这是奇迹?】金色的电光刺的变色龙的眼睛一瞬间有些刺痛,它快速地眨巴了两下【好像不太一样……】   【详细的之后再说,你熟悉这里,带我们去一条能够悄然溜进失落之城的道路,就算邪能屏障笼罩了整个失落之城,它原本就有的暗道也不会就这么消失,只要我们能够打开一个小缺口自然就能顺利进去。】   【可以】变色龙拿起自己的吹管【我会在路上留下标记,跟着标记前进。】接着,变色龙转头,就这么如同蒸发在空气中一般消失不见——明明上一秒它海呆在那边,但现在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口子?】无论是青年还是蜥蜴人战士,对于变色龙突兀的消失都没有感到奇怪,相对的,有其他事情更让青年感到难以释怀【我以为我们是要去摧毁屏障。】   【我不会对这一切抱有太大期望,如果是你的师傅,他自然可以把整个屏障撕碎,再走进去把所有的老鼠杀个精光,但作为他的徒弟,我们最好还是进行更为保守的估计,只要你能打开一个足够我们两人通过的口子,我们就能进入失落之城,找到屏障的生成核心,摧毁它,从而让蜥蜴人的军团能够进入。】   【生成核心?】青年困惑地发出声音【邪能屏障不是天灾之神的神迹吗?】   【诸神不能凭空降下任何神迹,这个世界的界限限制了他们的干涉,他们只能施加间接的影响,例如制造神器,选定神选等……这个邪能屏障凝聚着天灾之神的神力,但它并非也不可能完全出自天灾之神之手,尤其是在混乱退潮的现在,而我们需要的就是进入失落之城摧毁那个核心。】   【我本来认为我们的任务是援救白蜥领主。】   【那是任务之一,但不是最重要的任务。】蜥蜴人战士转过头看向青年【我们最重要地任务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战胜混乱,并摧毁他们的一切阴谋——而为了这一点,代价可以是一切。】   惨痛而悲壮的决意,被蜥蜴人战士用着冷血生物特有的,平淡无奇的语调阐述了出来。   虽然青年对蜥蜴人已经不算陌生了,但在此刻,青年却再一次得感知到了秩序捍卫者的决心。   那是古老而不可撼动的意志,就如同他们偏好的古老坚硬的矿石一般。   也正是因此,秩序才能战胜混乱。   没有什么胜利可以轻易得到,生存的代价必然是惨痛壮绝的牺牲,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实。   也正是在此刻,青年才更为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因为有人走在更加艰难困苦的道路上披荆斩棘,流尽鲜血,那么自己就没有任何理由退缩与恐惧。   【明白了。】青年最后点了点头。   对于烈士,不需要更多。   沉默的敬意,已经足够。   蜥蜴人之间的标记青年也没怎么见过,因此在赶路的时候也只能靠蜥蜴人战士来带路。   两个人都不喜欢说话,除了必要的沟通,两人也确实不怎么需要互相交流。   虽然青年没来过这边,但随着他们逐渐前进,周围的环境确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高大的热带树木似乎被污染了一般逐渐枯萎,枯黄的落叶落到各地,地上的草丛也大面积枯萎,一种非常突兀的不符合雨林环境的生态,毫无疑问地预示了伴随鼠人出现所带来的邪能污染。   从这个角度看,他们确实已经相当接近了。   接着,青年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闪着绿色电光的巨型罩子,粗鲁估计,大约能够把整个矿都都扣在里面,即使距离非常遥远,但那巨大的屏障依然明显到在远距离就可以清晰地看见。   【看到了吧,这就是邪能屏障,当初失落之城的灾难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东西导致的。】蜥蜴人战士冰冷地说到【所以你现在觉得你自己能够把整个屏障打碎了吗?】   青年摇了摇头,他可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疯子,他的师傅是勇者,而他自己却只是天分普通的凡人。   【那么,继续前进吧,我想我们就快到目标地点了。】 间幕   誓言……   一个模糊的词在骑士的脑海中回荡着。   他有一个誓言要兑现……   骑士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只有一片死寂,断壁残垣与残缺肢体,没有任何生机。   骑士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为何事,但他的手上依然握着一把利剑,他的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但是他的武艺依然如同利剑一般锋利无当。   这是诅咒……也是现实。   为何他明明失去一切,却唯独没有失去这强大的力量?   誓言……这个词再次在他的脑海内回荡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一定是有什么深刻的原因在指引着他……但骑士却想不起来。   突然,他看到一束光芒,蓝色的光芒,从黑暗中走出,穿过战场的浓雾,照亮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群骑士,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他们的面孔被盔甲所遮挡,只有蓝色的光芒从中透出。他们的战马燃烧着蓝色的火焰,如同幽灵一般,留下燃烧着的足迹。   骑士抬起手想要遮住光,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的盔甲内同样闪着蓝色的火焰。   “欢迎,弟兄。”骑士们注意到了新的弟兄都停下了自己的马匹,为首的一名骑士翻身从马上跃下。   “誓言……”新的骑士喃喃自语,然后抬起头看向他感觉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同伴。   “我的誓言……”   “那是捍卫秩序的誓言,第八位破碎领主,环刃骑士。”第一名骑士的胸口有着一个印章,一枚交叉在盾牌上的十字架“秩序的灵光会帮助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第一名骑士手上闪过金色的光芒,随着他的触碰,环刃骑士头盔中放出的蓝火一瞬间剧烈地燃烧起来,然后,再次回归平稳。   环刃骑士缓缓跪下。   “向您致敬,骑士道的开拓者,伟大的罚罪之刃。”   “也希望你的刀锋永远锋利。”罚罪者的头盔中火花闪烁“愿意加入吾等的行列吗?秩序再一次来到存亡的关头,所有的破碎领主都当自长眠中复苏来兑现我们昔日的誓言。”   “我愿意。”   “那么,欢迎加入破碎圆桌。” 六-19 邪能屏障(2)   青年皱着眉头看着表面不断有绿色闪光划过的巨型护罩,他不是没有见过鼠人的邪能造物,只能说这不愧是天灾之主的神迹吗,这种强度的邪能通常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被稳妥地控制住,但现在他们却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网将整座失落之城罩在内部,不留下任何漏洞。   【那么,你还打算去尝试一下吗?】   【自然。】邪能的辐射到这里已经相当危险了,不过并非没有办法解决。   青年抬起手,戴上了咬咒戒指,然后对着自己释放了金石之誓。   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青年身上闪过,这传承自师傅所教授的记忆,那有关无名王者,有关一代代太阳骑士,甚至有关于灰烬自身记忆的奇迹,化成了不屈的光芒凝结在了青年身上,之后又逐渐消退,这并不代表它失去了效力,相反的,这代表这誓言的力量已经融入了青年的身体之中。   他准备好了。   青年站起身来,绿色的邪能光芒刺的他的眼睛有些发疼,但是他依然小心地朝着屏障走了过去。   变色龙挑选的地方是一条失落之城的暗道,本来可以用来通行的道理硬生生被屏障截断导致无法通过,虽然如此,这里的隐蔽性依然很好,即使是鼠人也没有发现这条道路的存在……这说明他们占据这片遗迹的时间没有想象的那么长。   【你觉得可行吗。】在蜥蜴人战士旁边,变色龙再次从空气中突兀地出现,摆着脑袋打量着青年【按照人类的寿命,他在他这个年纪有现在这程度确实算不错了,但是鼠人可不会管这个,你们两个人就进去真的合适吗?】   【这是先知传达的意志】蜥蜴人战士昏黄的竖瞳紧紧地盯着青年【如果他真的是秩序天选者的弟子,那么,这是他必然可以做到的事情】   接着,他站了起来,将权杖握在身前。   【你先回去吧,等到通道打开我就会进去了。】   【……明白】变色龙微微低下头,接着,一道阴影就这么罩在了变色龙身上,神出鬼没的小型爬行动物再次从空气中消失。   青年站在屏障前,先是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拿出了空着的左手。   想要击破屏障,雷枪恐怕是不够的,但是客观而言,恐怕唯有雷光柱才能撕破此地的屏障,但这样会不会存在暴露的风险?   算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稳妥的事情,想要一点风险都不冒和痴人说梦几乎没什么不同,胜利的唯一机会就在于在关键的时刻把握住决定战局的那一手。   青年抬起手,放在了距离屏障不足三十厘米处,电弧在屏障上跃动着,近乎快弹到了青年手上,但青年不为所动。   接着,金色的雷光从青年的手心处炸响,雷光柱先是撞在屏障上,在金色与绿色的电光交织碰撞之中互相撕咬着,最后,金色的雷光刺穿了屏障,刚好留下了一个大约比人要大的缺口。   【快!】蜥蜴人战士喊到,一迈步就一头冲进了屏障内部,青年略微一愣,也立刻冲了进去。   就在青年背后,绿色的电光一阵颤动,接着再次交织,填平了背后被青年的雷光柱撕开的缺口。   青年回头看了看被截断的退路。   雷光柱确实有效,可以击碎不朽的雷电果然连邪能屏障也能击碎,但可惜的是自己太过弱小,以至于这个缺口很快就被再次填补完毕。   青年倒不是感到有什么不满,实际上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甚至还要略略高于预计。   只是因为再次被现实证明了自己的弱小,青年也不由自主地想感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成功了】蜥蜴人战士在青年旁边说到,他的竖瞳就这么在近处直直地看着青年【先知的预言说的没错,作为灰烬的弟子,你确实继承了他的力量。】   【不】青年摇了摇头,头盔左右摆动了一下【我距离师傅差的实在太远,就如同一枚小小的火星和天空中的旭日一般,我距离他就是如此遥不可及。】   【火星或许没法像太阳那样照亮所有人,灰烬的徒弟,但小小的火种只要点燃,也能驱散黑暗。】蜥蜴人战士将权杖扛在肩膀上【我们继续前进吧,但接下来的任意一小步都必须慎重再慎重,这里已经是鼠人盘踞的老巢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鼠人呆在这里,而我们能够摧毁那隐藏着这失落之城内部某处的屏障核心的机会,恐怕也只有这么一次。】   青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将手放到背后,先是取出符文徽章激活了夜视能力,然后放下背后游侠斗篷的兜帽罩住了自己。接着,青年右手从腰间抽出了盗贼弯刀,检查了一下绑在左手的盾牌和手指上的戒指,接着从兜里取出了两把飞刀。   蜥蜴人看着青年的动作,点了点头。   【待会我走在前面,我干过斥候的工作,而且我的隐蔽能力比你要好。】   青年这么说着,经过了蜥蜴人,但接着就被蜥蜴人战士按住了。   【关于这点,你知道核心是什么样的吗?】   青年顿住了,关于这点他确实没有想到,于是他只好回过头看向了蜥蜴人战士。   【还是我来吧,赞美命运之主,我并非没有隐蔽的能力。】蜥蜴人低声吟诵着【居于群星之间的暗影,覆盖于我的身形,在黑暗中践行秩序之正义。】   隐蔽的奇迹笼罩在了蜥蜴人战士的身上,接着,蜥蜴人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最后维持在了一个相当模糊而不显著的状态之下。   【这是?】青年以为秩序神力是无法穿透邪能屏障的,但现在看来,他的认知也出现了习惯性的偏差。   【隐蔽的奇迹,只有在黑暗中才可以使用,赞美命运之主,这里曾是蜥蜴人的城市,即使被污染废弃,但是命运之主的力量依然被留在了砖石之间,借助他们我们依然可以施行奇迹于世间。】半透明的蜥蜴人走到了青年前方,接着将权杖扛在了肩膀上。   【那么,小心前进,我在前,你在后。】   青年点了点头,握紧了弯刀和飞刀。   他已经准备好战斗了,不如说,他时刻都准备好面对战斗与死亡。这就是战争烙印在他身上的痕迹,不容置疑,无法改变。   既是诅咒,又是赐福。   在不可见的领域中,命运之主的眼角微微睁开,撇了一眼凡间,他感觉到了命运支流的流淌,就如同他所洞察的那样。   那是那界外勇者留在凡界的遗产,现在,又一枚棋子开始变得无法把控了。   本该让命运之主火冒三丈的情况,现在却只能让他嘴角略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而在深渊之中,高大的灰烬正缓缓地把猎龙枪剑从一只庞大的石魔的胸口拔出来,突然,一道莫名的感觉让灰烬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他这样站着,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会回手一枪把另一只石魔打的粉碎。   接着,他将视线再次投向了眼前的敌人,即使杀了这么长时间,恶魔的数量依然完全不见减少。   但这也无所谓了。   灰烬身上的初火更加旺盛。 六-20 碰撞   【你怎么会在这?】蜥蜴人战士看到变色龙,瞳孔略微一收缩。   【就像你一样,我也有我的使命要完成,就在热血种打开屏障之后,我就在你后面先跑进来了,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你们身后。而且事实证明,你们到最后也没有能够顺利发现我。】   【你打算怎么帮忙?你一个潜入过去?】青年没有再纠结变色龙到底是怎么溜过来的这种问题,这些小型蜥蜴本来就以神出鬼没而闻名,现在这种状况反而对于完成任务有着很大的帮助。   【你恐怕也猜到了,把那个山之子的炸弹给我,我会负责让这个耗子的传送门在修好前就再也没法使用。】变色龙眨了眨眼睛【只要你这枚炸弹的威力足够大就好。】   【关于这点,我很确信。】青年对于符文撼地者的威力十分确信,这种威力大到甚至可以制造人工地震的可怖炸弹原本设计的目的是为了在修建道路的时候炸开山脉,而当它投入军事化使用后,结果就是这种精密的炸弹可以轻易地攻陷坚固的要塞,把最庞大的鼠人怪兽和恶魔成片成片的炸成飞灰。   唯一的问题是它的制作非常困难,而且威力过大导致一旦使用不谨慎就会产生误伤。   【那么就交给我吧,传送门,白蜥领主和屏障核心都是我们这次的目标,这里就交给我。】变色龙伸出爪子对上了青年【把东西给我吧,我知道怎么使用。】   青年看了看蜥蜴人战士,毕竟这算是来自蜥蜴人的委托,他自己并不适合擅自做决定,而蜥蜴人战士则是低下头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那么,以命运之主的名义,拜托了。】   青年点了点头,讲符文撼地者放到了变色龙的手上,变色龙接过炸弹,身形一阵变化然后就不见了。   【这边就交给它。】蜥蜴人战士拉了拉青年【我们去找屏障核心。】   蜥蜴人和青年再次钻进了失落之城内部复杂的网络之中。   【既然传送门这么明显且容易发现,那么核心呢?】   【不知道】蜥蜴人摇了摇头【在我看见核心前,我都没法确认它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有一点我很确信,只要它出现在我眼前,我就能辨认出它。】   这话听上去一点道理都没有,青年这么想着,但蜥蜴人神秘的信条并非是如同它们听上去那样玄秘而难以理解,其中必然有着什么更为深刻的内涵存在,而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青年扪心自问,除了相信,恐怕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突然,蜥蜴人战士停下了步子,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的尽头……】蜥蜴人战士喃喃自语【我感受到了……领主的存在,就在这道路的尽头。】   【领主?白蜥领主?】青年转过头看向漆黑幽深的通道,然后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或许是因为我不是命运之主的侍从的原因。】   【我能感觉到只属于白蜥领主的秩序灵光,就在这条通道的尽头。】蜥蜴人转过了身子【跟上我,灰烬的弟子,我们需要去找到白蜥领主。】   【这就是你最初和我说的任务,但我以为你最近的决定事先找到屏障核心。】   【这就是我错误的地方,灰烬的弟子。屏障核心和白蜥领主,他们呆在同一个地方。】   +   “看样子你的护罩就快失效了,冷血蜥蜴。”灾祸领主在阴影中嘲笑着不自量力敢于孤军深入到鼠人巢穴之中,如今却被困在这里无法脱身的白蜥“你将会是一个绝妙的祭品,天灾之主会满意于这一次献祭。而且你的死亡将只是一个小的开始,我们会把你们居住的雨林焚烧,污染,腐蚀,我们会用你们种族的死亡拉开混乱的反攻,而你,你什么都做不了!”   白蜥没有回话,他身上原本的伤口早已停止流血,在原本的伤疤之上结起了新的伤疤,层层叠叠如同爬在躯体之上的蠕虫,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在等待什么?你的命运之神给予你的启示吗?”灾祸领主看到白蜥这沉默不语的姿态,不由得大为火光,但它的天性却让这愤怒变成了恶质的讥讽和嘲笑“你们的牺牲毫无价值,你们的失败命中注定,你们的神除了残酷的,没有尽头的宿命什么也给不了你们,你为什么还要坚持?”   白蜥睁开了眼睛,握住了自己的钉头锤和盾牌,他的苍白皮肤上逐渐放出金色的秩序灵光,那是它历经考验成为命运神选的象征,那是它立誓为秩序奋战直到岁月尽头的盟誓,那是它最锋利的武器,也是它最坚固的盔甲。   那是它的爪,它的牙,它的鳞片,它地血肉。   那是它战斗着的,永不停歇的一切。   被天性驱使的,毁灭一切的混乱造物永远不会理解蜥蜴人们战斗的理由,因为蜥蜴人们的一切就在于奉献与守护。   【永不质问吾等有何所获】白蜥站起身来,原本金色的屏障似乎要被他撑开一般闪着耀眼的光芒,闪烁着近乎要破裂一般。   【永远询问,此身尚有何物可献】   屏障猛地碎裂,如同一枚小太阳一般释放出光和热,最靠近白蜥的鼠人惨叫着丢下他们的武器想要遮住他们的眼睛,却在这热能的第一波照射中率先皮开肉绽,最后被烤成了一团团焦炭。   【为秩序而战!】白蜥闪着金色光芒的身躯跃出,如同一枚彗星一般撞向了灾祸领主,青色的钉头锤猛地挥下,和灾祸领主闪烁着邪恶绿光的神造利刃碰撞在了一起。   激起了层层毁灭般的震荡。   “你妄图挑战我?天灾之主的大恶魔?不自量力!”灾祸领主咆哮到,挥动左手的长鞭缠住白蜥,接着一下子将他甩了出去。   白蜥被砸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在老鼠群中犁出了一道血肉沟壑。   白蜥迅速站了起来,他的眼中和他地身上都闪烁着秩序的光芒。   【为了伟大计划!】   再一次,他冲了上去。   义无反顾。 间幕(在第五卷)   末世之战   “敌人数量众多。”穿着金色动力盔甲的矮人至高王手中握着战锤,在他面前是从山间的每一个角落中涌出的鼠人,狰狞的怪兽在吼叫着,邪能的光芒在天空中闪烁着。   “但我们会击败他们,就想过去那样,以及更过去那样。我们会夺回群山,并用钢铁和火焰净化每一寸被混沌玷污的地方。”大师抚摸着手中的战斧走到了至高王身边。   “我很高兴您回来了,白须长者。”至高王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面前的耗子,举起手中的仇恨之书,宽大的法典即使在动力装甲手中也厚重无比“现在就是反击的时刻!荣耀先祖和锻造之主见证着我们!清偿我们的仇恨!让鼠人流干每一滴血!”   在至高王的身后,是无数全副武装的矮人大军,铁卫军们猛烈地敲击着自己的精金盾牌,发出如同山崩般的回响,一台台机甲从山间走出,他们的背后喷着滚滚浓烟,他们手中的符文炮闪着银色的光芒,然后对着远处的鼠人怪兽纷纷开火,如同巨石砸入水面之中,在鼠人当中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在巨像的拱卫下,锻造之主给矮人最终的馈赠,那百米高的秩序长子自最深邃的地道中走出,他身上的每一门炮都闪烁着耀阳的光芒,接着,毁灭的洪流自炮口中涌出,如同一把巨大的剃刀,在山间划过,鼠人面对这秩序本源的象征毫无反抗之力,就像夏天的雪花一般大量消失不见。   “启动引擎,奏响号角!”发须苍白的大师高高举起手中的双手符文战斧“鸣唱战歌!群山和熔炉的子嗣绝对不会倒下!”   “我们是山间的轰鸣!”   飞艇升上天空,旋翼机伴随在它们周围,万炮齐鸣,重炮的轰鸣将大地都撕开。   “我们是复仇的雷霆!”   在炮火之中,矮人的军团,如同势不可挡的铁锤猛地砸向已经被扯碎阵线的鼠人,然后将沿途的所有的鼠人全部碾碎。   “我们是群山之子!”   大师高高跳起,一斧子砍在一只深坑憎恶的的畸形脑袋上,接着,在蓝色的符文光芒下,将整个憎恶砍成两半。   “我们会光复山脉的每一个角落!”   备注:   矮人在末世之战时激活的秩序长子是已知的仅存的唯一一台泰坦,至于其余的秩序长子,有人相信他们依然沉睡着,等待被秩序众神从沉眠中唤醒。 六-21 哥杀站了出来   从远处开始传来躁动的砍杀声,以及山崩一样的轰鸣。   【白蜥领主的秩序灵光在闪烁……他在战斗。】蜥蜴人战士低声说到,他的步伐开始不断加快,而青年也在加紧跟上蜥蜴人的步伐。   虽然蜥蜴人的体力比起人类要好的多,但是毕竟男孩是被灰烬那么锻炼过的人,更何况还有绿花戒指,宠爱戒指和哈维尔戒指,论体力倒是完全不显得逊色。   【白蜥领主,他正在与敌人交战】蜥蜴人战士不断提速的同时,却没有发出更多额外的声音【他的秩序灵光正在闪烁。】   战斗?在被鼠人占领的废墟中间?青年回想了一下他记忆深处的那名高大沉默的白磷蜥蜴人,不觉得他是这么一个冲动的人,相反,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冷静的过分了,就像似乎感性思维完全泯灭一般。   很难想象他竟然会干出这种刻意暴露自己的事情,虽然青年相信白蜥领主即使面对再多的敌人也不会有一丝迟疑与恐惧,但他肯定知道这种战斗除了白白牺牲外毫无意义……   那么他现在到底为何在拼死血战?   【停下。】蜥蜴人战士在即将离开道理前伸出手挡住了青年【先不要离开,用你地望远镜看看里面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青年点了点头,毕竟青年只是灰烬的弟子,距离他那神灵般强大而无可匹敌的师傅还差了太远,一头冲入老鼠的包围网,想想就觉得这几乎等于自杀。   即使当初作为游侠进行前锋侦查,那一次碰上小股鼠人,最后不都险象环生,更别说直面鼠人的大部队了。   青年拿出符文望远镜,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探出看着外面。   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压压的老鼠,氏族鼠,奴隶鼠,阴沟鼠,骇鼠,瘟疫僧侣,暴风鼠魔……许许多多地老鼠就这么聚集在一起嘶吼着,但他们没有一个敢往这战场最中间的两个身影那边靠过去。   那两个身影,一个青年已经算是相当熟悉。   那是一个高大的,穿戴着既原始又精致的盔甲,全身苍白,挥舞着青色的钉头锤与赤红的奇型盾牌的蜥蜴人,它的身上的伤痕比起青年最后见过他的那一次又多出了许多道,密密麻麻,彰显着他经历过的无数战场,甚至于他的背后都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刺伤。   毫无疑问,那不是他背向敌人逃跑留下的痕迹,产生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可笑地谬误。那些伤痕都是被敌人从背后偷袭无数次,身陷重围无数次留下的伤痕。   而在他的对面那恐怖的存在,紧紧事这么远远地看了他一眼,青年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最后才靠着自己非人的意志压下了作为生命对更高位的毁灭造物的恐惧   那只庞大狰狞的邪魔有着一对大而长的犄角,绿色的邪能在犄角上缠绕盘旋着,成为了它身上最为华丽也最为可怖的装饰。   即使白蜥已经有着两米五的身高,但在这近乎6米高的恶魔前却依然如同幼儿一般渺小,恶魔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巴洛克式的华丽盔甲,邪恶狰狞的符文和装饰伴随着绿色的能量雕刻在盔甲的每一个角落上。   恶魔有着一张紧紧是一眼就能让人灵魂冻结的面孔,邪恶的狡诈与无情的残忍被扭曲之后浇筑在那张形如啮齿动物,但却又可怖的多的脸上。   灾祸领主,天灾之神的大恶魔,也是承载它毁灭力量的最直接载体,类比而言,它就是只属于天灾之神的魔王,也是鼠人这个概念最终升华的混沌产物。   “哈哈哈哈!”灾祸领主挥动着手中的利刃和长鞭,一边狂笑着一边一下抽在了白蜥身上,白蜥用钉头锤架住了利刃,涌盾牌挡住了长鞭,但灾祸领主如同尖刀一般的尾巴末端却从背后绕过了白蜥的防御插在了他的背上,然后猛地一甩,再次把白蜥扔了出去。   【我们该怎么办。】青年放下了望远镜,他的感情告诉他他应该去帮助白蜥领主,但理智却明白无误得告诉他他的力量根本帮不到什么忙。   或许他可以靠计谋杀掉食岩虫,但强大的野兽比起大恶魔要弱小了太多,灾祸领主不仅有着恶魔领主的强大,作为天灾之主的亲选,他们的狡猾和诡诈同样让人恐惧,更别说这挡在他们路上的这么多鼠人。   出去就是送死,没有任何意义的送死。   那么远程支援呢?青年手上没有带上任何能够伤到大恶魔的重火力,他自己的奇迹,在这个距离上也只有巨雷枪可以伤到大恶魔,但先不论能否打中,两发巨雷枪对这样一只大恶魔……青年再次憎恨自己地弱小,他距离自己的师傅实在太远。   青年看向蜥蜴人战士,希望看到他有什么计划,但蜥蜴人战士却似乎没有看到白蜥和灾祸领主的战斗一般,紧紧得看着另一个方向。   【那边。】蜥蜴人战士伸手指了指【看那边。】   青年疑惑这时候蜥蜴人战士还有什么其他想法,但是最后他还是顺着蜥蜴人战士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眼睛微微眯了两下。   那是一个熔炉状的机器,五六个鼠人工程师正站在上面,挥舞着自己的铁爪和器材鼓捣着,一道绿光从机器中射出笔直地指向天空,随着屏障四散到各个角落上。   【那个应该就是核心。】蜥蜴人战士眨了眨眼睛【难怪白蜥领主会在这里……恐怕这里就是他最终所来到的地方,明明只差一步,但更远地方他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那我们怎么办?】   蜥蜴人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青年。   【之前摧毁屏障的那个奇迹,你还可以使用吗?】   青年点了点头。   【那么,呆会我为你施加奇迹,你要解决那几个鼠人工程师并且摧毁核心,我会和你一起过去,为你拖住时间。】   【但如果那个灾祸领主过来的话……】青年有些不确定得开口说到,他很确信,即使事他们两个人一起上也绝对不是灾祸领主的对手。   【白蜥领主会拖住他,直到你摧毁屏障之前,我们一定不会倒下。】蜥蜴人战士眨了眨眼睛【但这场战斗,我们生还的概率都低到可怜,即使如此,你也要来吗?你不是蜥蜴人,你的使命不是为我们的宿命而死,如果你还有其他需要完成的事,我一个人也可以。】   青年看着蜥蜴人战士的竖瞳,感受到了蜥蜴人那冰冷的决心。   毫无疑问,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得失了。自己的使命?青年不确定消灭哥布林是不是自己的使命,也不算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追上自己师傅的步伐。   那道身影太过伟岸与光辉,以至于青年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企及。   但是……青年不觉得自己在面对这种威胁秩序的战争前,有退缩的可能与余地。   如果他在这里后退了,就算他之后苟活下来,最后他也终将无法完成他的使命。   就像他当初还是那个弱小的男孩,看着自己的姐姐被凌辱至死一般……什么也做不了。   是因为他弱小吗?   不……是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做。   【我们都在为秩序而战,战斗到死亡为止是每一个秩序捍卫者的宿命。如果这是我的终点,我会坦然接受,我的师傅也会如此。】   没用多少工夫,青年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对我释放奇迹吧,白蜥领主能够坚持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蜥蜴人战士点了点头,开始吟诵起古老的祈祷。   这就是老兵们战斗到死亡为止的,绝不屈服的决心。   TI8我预测填液体了 六-22 鼠人刺客   变色龙悄悄地在老鼠当中穿行着,即使他尽自己所能地将自己的存在忽略到了这种程度,他也绝对不敢有任何疏忽。   周围全是老鼠,而变色龙这种蜥蜴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正面搏杀而诞生和训练的。   更何况,它现在手上可拿着一个相当了不得的玩意。   激活之后只需要十分钟,这个群山之子的造物就能够把这个传送门炸掉,从而彻底断绝鼠人入侵南方雨林的计划。   而现在这点能否做到,全依赖于变色龙自己。要说没有压力,那是骗人的。   作为小蜥蜴人的一种,变色龙的感性器官要比他们更为高大强壮的同胞敏锐许多,在情感上这点也就反映的相对要明显的多。   例如他现在就有些胆怯……虽然敢干的他依然会干,但到这种时候,变色龙就会有些羡慕他那些神经粗大的高大同胞,至少他从见过他们的脸色有任何细微变化。   也或许是他观察离还有待提高?   因为内心深处有些害怕而开始瞎想改变心态的变色龙就这么继续前进着,绕过一队队的鼠人。   说起来,鼠人是真的多啊……那些鼠母到底是有多能生,哪怕那么杀,鼠人的数量依然多到近乎无穷无尽。   变色龙绕过一队高大的骇鼠,即使这些精锐的鼠人都没有侧脸看一下变色龙,变色龙依然小心的不行,生怕被注视到。   “快点动起来,快点,快点!”一只长着尖角,毛皮灰白色的灰先知拿着一根尖头法杖站在大钟上来回晃荡着,一边摇摆一边喊到。   灰先知……好吧,变色龙再次往黑暗的角落里躲了躲,这些天灾之主的高级祭祀在他们的称号里同样带上了先知的称呼,固然他们不可能像蜥蜴人的星辰祭祀们那样洞察命运支流,但他们对魔法的敏感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要被发现就是死,关于这一点,变色龙再清楚不过了。   还差一点了。   变色龙小心地翻过矮墙,走到了传送门脚下,手上握着的符文撼地者都开始感觉有些烫手了。   等等……为什么它会感觉烫手?   变色龙脑内一想,突然感觉有些吃惊,这不太正常啊,我没启动才是……   突然,变色龙脑袋内像过电一样,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全身一个机灵,长期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验让变色龙下意识地往前一滚,接着,一道绿色的闪电就猛地劈在了他刚刚呆着的位置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蜥蜴玩意,他在靠近传送门!”站在钟楼上的灰先知挥舞着手上的法杖,绿色地邪能电光在法杖尖端跳动着“杀了他!”   该死该死该死。   变色龙看着自己的身形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是传送门的缘故吗?因为靠近混乱能量的聚合,导致自己的隐藏失效了?   现在没有机会担忧这种事情了。   该死。   变色龙快速飞奔起来。   但有敌人速度不下于他。   三只前身黑衣,带着遮住眼睛的面罩的老鼠从四周杀出,他们手上的利刃闪着诡异的绿光,在空气中划过都似乎带着阵阵哀嚎。   鼠人刺客,鼠人阴险特性最为典型的展现,毫无疑问的谋杀大师。   一次三只。   这还不是结束。   第一只鼠人刺客手中多了两只漆黑的手里剑,然后快速刺客快速扔出,旋转着的手里剑对着变色龙的脸就飞了过来,在空气中发出呼啸。   变色龙猛地低下头就地一滚,两发手里剑就钉在了变色龙背后,然后变色龙停都不敢停,翻身继续往前冲去。   来不及等他自然引爆了。   变色龙几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然后将手按在了符文撼地者上,微微一按,符文撼地者上就闪出了一道炫目的银光。   这个距离还不够,还得再往前跑。   一只鼠人刺客从后方跃了过来,手中的哭泣之刃划破空气刺向变色龙,变色龙再次往前一滚躲开了这一击,接着就和第三只鼠人刺客撞了个满怀。   鼠人刺客发出一声闷哼,但变色龙没有停留,而是快速冲了起来,传送门就在他前面了。   突然,变色龙的右腿一阵剧痛,带着它整个身子扑倒在地。   变色龙回头一看,一枚手里剑正卡在那里。浸透着剧毒的投掷武器刺穿了变色龙不算坚固的皮肤,深深地陷入了它的肌肉之内,致命的毒素迅速发挥了效果,使得青年近乎无法动弹。   鼠人刺客快速冲了上来,挥舞着利刃直逼变色龙的喉咙刺来。   而变色龙则闭上了眼睛。   这个距离……足够了。   【命运指引,愿此前往它应当前往之所。】变色龙手上的符文撼地者闪过一道微光,接着从变色龙手上消失不见。   下一秒,鼠人刺客的匕首就刺穿了变色龙的喉咙,第二把匕首贯穿了变色龙的头盖骨。   而第二个鼠人刺客的两把匕首则刺穿了变色龙的胸膛,把变色龙的血肉扯碎。   变色龙死了。   但它的使命完成了。   在传送门的脚底下,符文撼地者在银光闪烁中突然出现,接着,一圈圈毁灭性地符文从撼地者的附魔外壳内喷出,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爆破符文。   “不不不!”灰先知看到了那熟悉的巨型符文,发出刺耳的尖叫。   下一秒,爆破符文上闪烁出了刺目的强光,照的所有的鼠人都把眼眶遮住不敢直视这耀眼的光芒。   再下一秒,天崩地裂。   符文撼地者发挥了它全部的破坏力,在变色龙近乎自杀的渗透冲锋后,符文撼地者被手动激活,爆破符文撕开了大地和传送门,在地面上撕开一道道庞大的裂纹,爆破符文激活之后就如同落入凡间的太阳一般,惊人的光和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冲击波和声波把一圈圈鼠人全部掀飞,灰先知所在的钟塔轰然倒塌。   等到尘埃落定,灰先知把头从瓦砾中抬起。   却只能看到原本传送门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而在她的周围,无数的残肢断臂飞的到处都是。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灰先知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全都完了。 六-23 殊死一搏   青年和蜥蜴人战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实际上,遮蔽的奇迹效果起不到完全隐蔽的效果,即使是处在阴影当中,如果仔细观察也是能够发现细微的不同的。   但是白蜥领主和灾祸领主的角力,以及他们彼此之间地动山摇一般的碰撞与轰鸣,却完全吸引了鼠人的目光,导致最后蜥蜴人战士和青年还是溜到了距离屏障核心相当近地地方。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少鼠人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在地,一些简略的鼠人洞穴也纷纷倒塌。   青年和蜥蜴人战士都没有说话,但是刺眼的光芒却依然从砖石的缝隙之间和天空上照射了进来,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符文撼地者被引爆了,青年说不准传送门到底有没有被毁掉,虽然他相信着蜥蜴人的献身精神,但很多情况下事情不一定会按照他们期待的那样进行。   但是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去确认这件事了。   在现在这个最后的关头……...恐怕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殊死一搏了。   按照他们之前定下的计划,蜥蜴人战士猛地从阴影中杀出,趁着鼠人们尚且没有从突然的袭击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一击权杖直接抽在了一只鼠人工程师的头顶。   由黑曜石加工,附加赐福后的权杖打在鼠人工程师的脑袋上,只是一击就把鼠人的脑袋连同它的盔甲一道打的稀烂。   没有多余的吼叫,蜥蜴人战士再次猛扑上前,挥舞着权杖抽在了第二个鼠人工程师的身子上。   这一次,那个鼠人工程师稍微反应了过来,他微微将手中的长戟横过来以期望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但很明显他低估了蜥蜴人的力量,长戟被打成两截,绿色的电火花从断裂出迸裂出来,而权杖则余势不减地抽在了鼠人的头上,把他的脑袋整个抽飞。   【捍卫秩序!】蜥蜴人战士怒吼到。   而青年则在蜥蜴人战士冲杀出去的同一时刻,就快速绕开了这边笔直地冲着屏障核心冲了过去。   战争总要有牺牲,这断后加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任务几乎等同于必死的任务,青年之所以没有接下,并非青年畏惧死亡,纯粹只是因为青年自己还掌握着可以摧毁屏障核心,一举扭转局势的雷光柱,而蜥蜴人战士却没有办法快速破坏掉核心,因此两人才最终定下了这样的分工。   说实话,即使是如此区分任务,比较一下两人的求生概率,青年也就比蜥蜴人战士略高一两个百分点。   牺牲已经让青年逐渐麻木了,为了胜利,没有什么牺牲是太过巨大的。   无论是牺牲他人,还是牺牲自己,总要做出必要的牺牲,秩序才能够取得胜利。   大多数人才能活下来。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凡人,这个世界也没有宽容仁慈到能够拯救所有人,牺牲少部分人是必须的选择,这也根本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余地。   而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共识。   战士们凭借血肉之躯与各种邪魔战斗,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幸存,这并非是愚蠢,而是觉悟。   只有战斗才能生存。   只有胜利才有生存。   逃避战斗,永远不可能取得胜利。   没有胜利,秩序必将被彻底毁灭,无人可以幸免。   更何况,在青年心目中,最伟大的牺牲,必然属于自己的师傅。将自己不可战胜的力量,投入到一场注定无法取胜的战役之中,永恒的战火与折磨,永无宁日的杀戮,直到自己彻底倒下再也无法站起来为止。   这是被铁与血所凝聚淬炼的觉悟。   而青年,会毫无疑问地贯彻这信念。   青年绕过了鼠人们,工程师嘶叫着,而一队队骇鼠和夜奔鼠推开地道从各个方向冲着蜥蜴人战士就围了过去,很快青年的视野中就失去了蜥蜴人战士地身影,不过青年也没有多余的工夫去管他到底身在何方,又或者是否依然活着。   蜥蜴人战士杀掉了两个工程师,但恐怕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杀掉更多的工程师了。   从现在开始,蜥蜴人战士还能喘气的时间恐怕都要用秒来计算了。   但是他的任务完成了,埋伏在四处的鼠人被他所吸引,在不远处的灾祸领主略微分神,就被白蜥领主一锤子打在脸上。   本来他是要围杀白蜥领主,没想到反而被白蜥领主牵扯了注意力。   剩下的三个工程师们都盯着蜥蜴人战士,完全没有注意到青年已经走到了足够近的距离。   雷电怪手戒指开始放出光芒。   青年从伪装中站了出来,早已蓄势待发的左手上,电光涌动。   就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更多的反应之前,青年已经将雷光柱按在了屏障核心上。   “轰隆!”可以摧毁古龙不朽鳞片的雷光柱撕扯着掀开了屏障核心,接着,化为雷电的金色阳关直接与屏障核心的邪能法阵撞击在了一起。   金色和绿色的能量彼此碰撞,并迅速地释放了毁灭性的能量。支撑着邪能屏障的能量柱歪斜了一下,接着猛地收缩,然后,爆炸。   青年被爆炸整个掀飞了出去,砸入了坑道之内,而在他脚下,屏障核心中不稳定的能量也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大地再次激烈地颤抖起来,第二次振动撼动着失落之城的地面,将地下鼠人挖掘的洞窟纷纷震碎。   而在天空之中,绿色的屏障,开始土崩瓦解。   随着最后一道邪能光芒的消逝,无数道星光直接照射在失落之城的各个角落。   一只头戴三角龙头盔的永世守卫自光芒中走出,看向了正在和白蜥领主扭打在一起的灾祸领主,然后,将手中的天青石武器指向了他。   【铲除混沌!】   随着他的战吼,一只只巨大的爬行类巨兽从光芒中冲出,群星的光芒在他们身上闪烁着,一对对蜥蜴人战士发出怒吼猛地杀出。   【一个不留!】++++++++++++++++   其实从这本可以看出很多归来者的储备设定 六-24 奇迹的颜色是……   青年费力地睁开眼睛,微微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   幸好自己一直维持着惜别之泪,在这一刻,青年只能这么感慨到。   他的左臂消失了,两条腿同样不翼而飞,胸口的盔甲被炸碎了,从这青年都能看到自己被抛出来的内脏。   他的头盔碎了,两只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一只眼睛瞎掉了,至于还有什么伤,那就不是青年现在能感觉出来的了。   实际上,他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大回复。   青年对着自己使用了今天他最后一个能使用出来的奇迹,接着,他被炸飞的手臂和胳膊就逐渐长了出来,躯干上的伤口也开始飞速愈合,青年的听觉开始恢复,瞎掉的眼睛也恢复完毕。   每一次使用这恢复奇迹,青年才能真实地感受到,作为灰烬的徒弟,自己是多么幸运。   如果自己不是灰烬的徒弟,他绝对不可能炸毁那个屏障。   如果自己不是灰烬的徒弟,没有惜别之泪,刚刚那次爆炸他必死无疑。   如果自己不是灰烬的徒弟,现在他受的这些伤也绝对不会有治愈的可能性,很快流血和感染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不是第一次了。   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青年费力地站起身来,他受的伤实在太重了,即使是大恢复也没有能够完全治愈他的创伤,但总算已经可以继续战斗了。   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自己带着的小包不知道到哪边去了,八成是已经毁掉了,就算没毁,也不知分散四落到何处了。   青年抬头看了看,恰好看到自己的盗贼弯刀正钉在墙上。   只要这个没有丢就好。   来自师傅和大师的赠予,只要这把刀还在,其他都好说。   青年握住刀柄,使了使劲,却发现弯刀纹丝不动。   看样子陷的太深了。   青年摇了摇头,用脚蹬在墙上,然后猛地一拔,接着,完好无损的弯刀就从墙壁上被拽了出来。   远处依稀传来巨兽吼叫地声音和密集的战吼,从规模上来看人数很多,而且这密集的碰撞……是援军吗?   青年无法确认,但是他必须要回去一下,确认屏障核心被切实无误地摧毁。   如果没有成功呢?   那他就必须再找机会去完成这项任务。   任务必须达成。   青年的皮裤被炸碎了,但勉强到膝盖为止的部分都还在,虽然靴子也被炸飞了,但赤足行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稍微避开地面上的碎石就好。   就这样,被炸飞到洞穴深处的青年好不容易再次走到洞穴门口,然后稍微停了一下,朝着外面观察着。   结果不能说是出乎预料,毕竟外面就是战场这点青年姑且有所预料。   但没有想到的是,前来助战的不仅仅是蜥蜴人。   在天空之中,蜥蜴人的翼龙骑兵,人类王国的龙骑士和狮鹫骑士,矮人的旋翼机以及木精灵的巨鹰和角鹰盘旋飞行着,法术和炮火被倾泻在毫无还手之力的鼠人身上。   在地面上,巨大的三角龙,甲龙和暴龙在鼠人之中肆虐着,王国和矮人的钢铁巨像以及精灵的坚石构造体紧随其后,各个势力的步兵部队则紧跟着清扫着战场。   被连续两次爆炸严重损伤,又因为失去屏障和传送门——后者是青年估计的,前者是青年亲眼看到的——而士气溃散的鼠人,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而随着白蜥领主一记钉头锤砸在灾祸领主的胸口,然后又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金色巨龙的金色龙息喷了个正好,灾祸领主终于不堪再战,身上的盔甲上绿光闪烁,然后就突兀地传送消失了。   这下子没有鼠人再敢战斗了,他们立刻开始丢盔弃甲四处逃窜,但随着星光闪烁,四面八方都有蜥蜴人军队出现,即使鼠人钻入地下,他们也会立刻就被矮人的挖掘部队堵个正着。   早已配合默契的秩序军团如同一把大锤,完美地砸在了鼠人的脸上,然后将他们碾的粉碎。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只剩下一地鼠人的残尸,至于秩序联军的损失,实在是少之又少。   青年缓缓呼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似乎有人看到了青年,一个矮人游侠朝着身后招呼着,立刻就有几个人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接下了深入屏障内部摧毁屏障任务的人?”一个有些年轻的卫生员问到。   “不止是我。”青年简略地回答道,然后闭眼躺在了担架上。   他实在太累了。   不止过了多长时间,青年才悠悠转醒。   然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有着金色头发,脸上透着威严和气魄,穿着厚重的全身铠甲的国王,以及遍体鳞伤,全身苍白鳞片的白蜥领主。   青年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但却发现自己很难挪动一下自己。   “不要动。”国王拦住了青年,温和地笑了笑“你的身体已经透支了,虽然灰烬教导你的奇迹使得你修复了你的大部分创伤,但是你的身体已经超过极限了,暂且休息一下吧。”   “国王陛下.……”青年犹豫了一下。   “不需要如此,严格来说,你还是我的队友呢,灰烬的弟子。而且,我必须要感谢你。”国王严肃地看着青年“你将秩序从一场危机边缘中拯救了出来。如果蜥蜴人的腹地被鼠人如此摧毁,结果定然不容设想。”   “尤其是我,你救了我,并且摧毁了屏障和传送门,你的功绩会被历史所铭记,我们会将它用岩石雕刻并传承。”   “这不光是我的功劳……与我同行的还有两位,他们……”   “斥候死的光荣,他完成了他的使命,并成功摧毁了传送门。”白蜥说完,停顿了一下“至于战士……”   “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在青年背后响起,全身带着伤痕的蜥蜴人战士掀开帘子,向着白蜥和国王行了一礼,然后走到了青年的床前。   “干的漂亮,灰烬的弟子。”   “你也是。”青年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比战争结束后发现自己的战友依然活着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液体淘汰,今天停更   从来没有这么粉过一只队。我很长很长时间不看职业了,TI7之前对职业圈的印象还停留在B神,ZSMJ,峰哥……他们的阶段,不知有kaka,更别说其他的了。   正是以这支液体为入口开始追看职业比赛……因此在我心目中是有特殊地位的。   除了伤心还能怎么样呢,我连愤怒的资格也没有。 六-25 师傅已知晓   “你不希望公开的表彰或者奖励?”国王看了看青年“虽然由我说不太对劲……但是你毕竟不是你的师傅,他的强大不需要任何证明,他也根本没有任何物质上的需要,但对你而言,还是新人冒险者的你是需要不少资金的吧。”   “不用了,国王陛下,这次任务的报酬已经预付了。说好的我该拿的东西,再多拿有违背我的誓言。而且我只想杀哥布林,在其他方面名声太大反而不利于我的任务。”   “恩……但是不奖励有功劳的人同样违背我的原则啊,年轻人。”国王想了想“这样吧,拿着这个。”   国王从背后拿出一块符文石。   “你应该见过吧,符文石。拿着他,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可以直接联系我。我相信以你的眼光,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必要的时刻。”   “多谢。”青年点了点头,然后把石头放进了自己新的小包里。   “对了,你的皮甲和其他装备我想办法帮你补齐了,这个就别拒绝了,就当是装备补给了。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白蜥领主应该还有话要和你说。如果还有其他任务我会联系你的。”   “随时效力,国王陛下 。”   国王笑了一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接着一阵振翼的声音响起,强烈的气流将帘子卷起,一条金色的巨龙快速地升入空中,之后的画面青年就已经看不到了。   【那么,灰烬的弟子,我把你留下来是为了向你转交一些东西。你可以在这里阅读完之后就还给我。】白蜥领主严肃地说着,他满身的伤痕在这狭窄的地形内更显得狰狞,但是白蜥的瞳孔中却透着庄严与肃穆,如同交托者什么至关重要的部件。   【师傅所交托的……】青年非常难得地感受到了紧张的感觉。   白蜥点了点头,将手放到身后,接着取出来了两块石板。   【这是你师傅最后交付给我的石板,上面记载着你最后需要学会的四个奇迹。按照你师傅的嘱托,当你有资格接纳他们的时候,我就会负责将它们交给你。至于该怎么阅读,那是属于你和你师傅之间的秘密,我就不过问了。】   青年接过石板,有些熟悉的厚度让青年差点一个踉跄。   青年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石板表面,熟悉的厚度让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而是呆愣了一会。   历史的回响在他的手间握着,那是他的师傅,被称作灰烬的勇者,他的故乡的悲凉史诗。   【感谢您,白蜥领主……这份礼物,我无以言表。】   【这不是礼物,灰烬的弟子。】白蜥领主看着有些激动的青年,淡然地说到【这本来就是你师傅摆脱我交付给你的东西,从这一次战斗看,你已经完成了成长,那么这一份馈赠自然也就由我转交给你。至于你的奖励……】   【你觉得我们继续合作如何。】刚才一直站在一旁的蜥蜴人战士走上前来,他胸前古血的徽记若隐若现,青年不由好奇为何他之前从未察觉过这一点。   【这是……】   【这次任务其实我用的是隐藏身份,严格来说我并非是冒险者。】蜥蜴人战士,或者新晋古血摇了摇头表示【但是我确实是白银阶层的冒险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你组队,由你决策,如何。】   队友吗……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单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必要的时候,团队配合能救自己一命这毫无疑问,但是古血的话……   【但是作为古血,你应该有很多正事才可以。】   【先知给出了预言,帮助你就是帮助秩序,我很乐意自己能帮上忙。】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么,欢迎。】   ++++++++++++++++++++++++++++++++++++++++++++++++++++++++++++++++++++++++   “真是出乎预料”灰烬刚刚宰掉了一只快和山一样高的巨型恶魔,然后花了些工夫才从尸体上走了下来,有一段时间都保持沉默的原罪贤者却突然打破了寂静,出声说到“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了?”灰烬从恶魔的脚上抽出了用来固定恶魔不让他逃走的螺旋剑,一边缓缓把剑插回胸口一边问到。   “您的那个徒弟,他是个相当有趣的家伙啊。”原罪贤者说到“火与暗之王啊,你是想让他传承火焰的意志吗?”   灰烬略微沉思了一下,现在除非灰烬主动去找,已经没有恶魔有胆子出现在灰烬面前了,这也就使得灰烬可以在赶路的途中空出脑子来思考些什么东西。   “不,我没有,这个打算。”灰烬说到,同时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火焰的意志太过沉重了,那不是凡人可以背负的重量。   背负火焰的人所承担的不是祝福,而是直到永恒尽头的诅咒。   灰烬已经不想再让其他人与自己一同背上这绝望的宿命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并没有火焰。   “但是,火与暗之王,火焰是会留下印记的,只要他焚烧过,痕迹终究是会留下的。”   “什么意思?”灰烬一边拿出望远镜观察远处,一边随口接到。   “您的徒弟,可能是除我以外这个世界上与您接触最多的存在,我本身乃是与初火同在之物自然无事,但您的徒弟不过是一名普通凡人,贸然接触火焰时代的奇迹,很难说他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真到必须做出决策的时候,您又回怎么做呢?”   “如果,他果真,被火所诅咒,失却自我。”灰烬手上闪过雷光,接着,灰烬猛地扔出阳光之枪刺向了远处,刚刚他看到了一个恶魔群落,不知道这一发够不够。   “那么,我会,收下他的,灵魂。”   灰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未来也是如此。   “不愧是您。”原罪贤者感慨到,接着,火花一闪而逝。   谈话结束。 七-1 共和国   王国的边境最近出来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新人。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说法,而多是一些流言,但毫无疑问,这个新人的存在是无误的。   新人的实力相当强劲,据说职业是圣骑士的他据说连邪龙都击倒过,和他合作过的冒险者都称赞过他的谨慎仔细,以及强大可靠。   甚至新人还接受过来自王国军的委托,并受到了很高的评价。   他的队友是一名白银级的蜥蜴人战士,虽然有人怀疑新人是不是靠着别人猜完成任务的,但和新人有过交流的人都会直接反驳这一点。   用了不到一年就成为了蓝宝石阶层的冒险者,这个速度不算前无古人,但也算极为罕见了。   当然,说了这么多,也有些奇怪的事情必须要强调一下。   这个新人有一些怪癖,例如他总是刻意地打扮很破烂,用着各种奇怪的武器,以及从来不摘下自己地面罩。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就像哪匕首在花岗岩岩上摩擦一般。   以及最为重要的,即使他的阶层已经很高了,他最常做的任务始终只有一个。   猎杀哥布林。   而且速度非常非常快。   有人数过,他和他的蜥蜴人队友一天至少能完成四次猎杀任务,更又甚者,他甚至不接任务就先去猎杀。   这个速度还在不断加快,很明显的一点反映就是,如同可笑的笑话成为了真实一般,边境的哥布林委托确实减少了。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哥布林这种东西,论强大算不上,论恶心和烦人倒是一顶一的水平,在过去缺乏专业考核制度和半职业民兵的时候,边界的开拓村经常被袭击和掠夺,而不少新手都会栽在哥布林身上,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少多了,但依然时不时会发生。   这种情况下,这么高效的清除哥布林的行动,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也确实起到了良好的影响。   哥布林杀手,不知道是谁先这么称呼新人的,但这个称号确实获得了不少认可。虽然有人觉得这是对新人的错误评价,似乎新人只能对付哥布林一般,但最后在本人没有意见的前提下,这个说法还是传开了。   当然,接下来要说的与上述这些都没有关系,毕竟就连哥布林杀手本人,他也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只是他现在有着确实需要去做的事情而已。   【由国王陛下转交过来的来自共和国的委托……哥布林神选?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哥布林杀手语气略微起伏,表达出了他惊讶的语气【你觉得呢?】   【很难说,毕竟哥布林崇拜地神乃是与命运之主天命敌对的邪月之神,我没有办法做出明确的评价。】   共和国,正如其名号一般,奉行的是自由皿煮的政策,共和国是没有贵族的,相对的,能力被认为是比一切都重要的品质,这道不是说道德没有价值。能力和道德并存,固然是最好的,但有时候现实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让能力更强的人上位。   虽说如此,在政府内部,至少最高层那些被选举出来的部长们和总统,他们倒可能是极少数的例外。   毕竟这些政治家是职业的竞选活动家,他们可能擅长拉票,组织竞选活动,但一旦大选成功,就要去一个充满了公务员和职业官僚的部门,负责管理一个自己根本不熟悉的系统,而总统则是整个官僚系统的顶点,却对这个系统本身往往缺乏基本了解。   所以到头来,如果他们不依靠那些职业公务员,可能他们什么也别想做到。   难怪有人评价,共和国内部最不需要真才实学的,就是部长和总统了。   当然,这就是调侃而已,能够竞选成功,本身就是他们的能力证明。唯一的问题,无非是专业不对口罢了。   “总统先生,您今天的预约需要帮您推掉吗?”身形瘦高,眼神锐利的内阁首席秘书看着头发中带着不少白头发的总统询问到。   “先告诉我是什么吧,我下午得去国防部和他们讨论海军武备的事情,上午不能匀出太多时间。”总统摇了摇头。   “有一队来自帝国的商业代表队很快就要来拜访共和国,商业部那边问您是否准备出席?”   “帝国?那个倒霉的集权国家只盛产两种人,军人和间谍。我看他们不想去商业部,而是想偷偷溜到国防部吧。”   “也许他们还兼职了商业间谍?”   “……这我倒没想到,算了,告诉商业部,我就不去了。下一个。”   “国会那边在问您是否真的打算推行义务兵法案,国会那边正在激烈争执着。”   “当然要,我们当初开战的时候损失那么大,他们就没有预料到这就是军备松弛的下场吗?下一个。”   “下一个,您还记得境内那个有关哥布林集群的报告吗?”   “那个传说中的哥布林神选?我记得让军队负责盯着他,然后发布委托去解决这事了。”   “是的,接委托的人来了。”   “哦,是冒险者吗?”   “是的,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的。”   “这个接委托的不是共和国的公民,是王国的人。”   “那确实蛮糟的,好消息呢?”   “根据情报部门的消息,这个人是勇者的徒弟。”   “什么!”总统一下子站了起来,两眼瞪大,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   “安排一下,我上午就会见他了。”   “实际上,他已经来了。和他的队友一起。”   “那就让他和他的队友进来,快点。”   “好的,总统阁下。” 七-2 共和国(2)   这里就是共和国。   就地理距离上,这里距离王国边境大约隔了上万公里,这放在过去基本就是一个无法企及的距离,更何况中间还有着重重山峦阻隔。   在当初跟随师傅的路途中,青年也没有机会来见识一下这个以繁荣闻名的国家,这个国土包含一个半岛加上许多岛屿的国家有着极度发达的商业和颇具规模的工业与制造业,这为它在建国不过百年就积累了相当一大笔财富,并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之一。   但就像王国一样,战火同样燃烧到了共和国的土地上。   不过他们面临的敌人是从海上来的,被称作无面者的混沌造物。   无面者的样子青年也仅仅在书中看到过,怎么说呢……充满了混乱诸神的恶趣味,无面者的下半身是蛇身,上身则是带着青色鳞片的类人身躯,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面孔都如同章鱼一般带着触须,只能看到他们一对闪着红光的眼睛。   无面者本来只是类似于海中游荡的怪物,偶尔会袭击商队,但总而言之面对海军舰队毫无作用。   但在末世之战的时候,无面者却彻底颠覆了过去人们对他们形成的影像。   当无面者的军团从海洋中涌出,突然袭击和摧毁了大部分共和国海军的战舰后,人们就意识到他们之前是多么轻视这些蛇身怪物了,尔等到无面者那五座庞大到如同大陆架被切割下来的巨型要塞,被称为梦魇方舟的恶梦造物在海岸边现身,往世界上倾泻着毁灭之火的时候,已经有太多人为他们之前的轻视付出了血的代价。   虽然最后秩序胜利了,在神秘出现的海精灵,以及群山王国规模不大却异常精悍的铁甲舰队的支援下,五艘梦魇方舟只有一艘侥幸逃走,遁入深海迷雾之中,其余尽数被彻底摧毁。   但损失已经造成,共和国的大多数港口被焚毁,积累的财富被掠夺,大量人口不是被掠走不知所踪,就是惨死在入侵之中。   过去的美好日子不再。   但共和国人民决不屈服。   现在出现在青年眼前的就是这么一副在废墟之中费力重建的景象。   【你以前来过共和国吗?】青年向着旁边的蜥蜴人询问到。   【没有。】古血摇了摇脑袋【我地行动都是有着来自祭祀们的明确指示,虽然确实有蜥蜴人来过此地,但我并未接到过任何类似的任务。】   【那还真是遗憾,可惜没有见到这里最繁华的时候……战火摧毁了太多东西,就像我从未去过的王都,据说原本王都的遗迹也是只剩下残骸了,国王陛下虽然还是选择了那里作为首都,但重建之后那里现在更像一座巨大的工厂和兵营,而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你会看到的,共和国再次复兴的样子,只要共和国的人民还在。】一个陌生的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套被称为正装的黑色衣服,打着黑色的领结,衣服下是白色的衬衫。   【虽然这么说有些迟,但共和国欢迎二位,我是共和国中央政府总统。】   走进来的男人脸上挂着似乎是常态的微笑,那是与典型的王国贵族们完全不同的,近乎于职业习惯般的微笑。   男人长的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似乎普通这两个字就能最完善地概括出男人的一切,男人的表情同时带着自信和谦虚,那与个人的品德或任何类似的东西毫无关系,而更类似于长期习惯养成的态度。   简单来说,哥布林杀手看不出来这位共和国的国家元首到底有什么明显的个人特征,即使他站在自己眼前,哥布林杀手也没有办法准确评价这位在战争之中从失败的前任手上接过重担,重组内阁并依靠合纵连横和坚持战斗使共和国取得胜利,并领导了战后重建的战争英雄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个人品质,哥布林杀手看不出他的爱好,他所展示出的无非是政治家的典型外观,而这一切都与他个人无关。   没有什么典型的领袖魅力,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勤勤恳恳的人。   或许这才是他能领导共和国的原因?毕竟,共和锅虽然没有贵族,但这里地利益纠葛却要比王国还要复杂的多。   “你好,总统阁下。”哥布林杀手想了想,还是按照对国王行的礼弯下了腰。   “啊,别别。”总统伸出手把哥布林杀手扶了起来,然后,握住了哥布林杀手带着灰尘和泥土的右手手套“握手就好,共和国通常的礼节就是这个。”   “那么,好的,总统阁下。”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这种倒是类似矮人,矮人们即使对至高王也只是行捶胸礼,而在王国,礼节之类的事情就要麻烦不少。   既然对面是国家元首,恐怕时间不多,那么自己还是直奔主题吧。   “很抱歉打扰您,但总统阁下,我是为了解决那个所谓的哥布林神选而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总统点了点头。   “那您……”   “别急,我让我的秘书去取卷宗了。哦,差不多时间了。”总统扭头看了看门口,恰好再这时,一位眼神锐利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手上海拿着一叠档案。   “看,他来了。”   “总统先生,你要的档案。 ”秘书走了过来,从手中那一叠当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总统。   “将他们都放在那吧。”总统点了点头,接过文件翻开看了几眼,然后扭头看了看哥布林杀手,将文件递了过去。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您先看,我过一个小时再来。”   “多谢。”   总统说完,就和秘书离开了房间,哥布林杀手则翻开了文件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毛。   哥布林杀手光简单看了看,眉毛就深深地皱了起来,然后,他继续往后翻。   古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权杖守在哥布林杀手旁边,哪怕这里是共和国总统的官邸,一个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严密的防护之一的地点,他也没有丝毫放松。   过了一个小时,等到总统再次走进房间,哥布林杀手已经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两手撑着下巴沉思着。   “我必须尽快出发。”哥布林杀手率先说到,头盔挡住了他的连,但他的语气却无比严肃“我担心再推迟下去,事态就会超出我们的控制了。我可能需要共和国军队的帮助。” 七-3 神之战   神灵的游戏都需要抛骰子。   虽然混沌和秩序诸神已经撕破脸了,但神灵之间的战争却是不被允许的。秩序与混沌本来就是世界的两面,作为各自概念的具现,神灵之间无法决出胜负。   所以才会有游戏。   虽然现在游戏早就不同于过去了。   没有神灵能再心平气和地和不属于自己阵营的神下棋了,他们现在全部的功夫都在下界上,指引着各自选择的种族和信徒,尝试着让自己当然阵营处于优势。   但也有神完全不受这残酷战争的影响,一如既往地享受着游戏。   不可知论,不定可能,邪月之主。未知与变化之神。   作为混乱侧的一员,邪月之主倒是对于谁胜谁负毫无兴趣。   这点从他创造的种族就看的出来。   哥布林,这么一个弱小的杂鱼一般的种族,但每一个哥布林个体都能发生异常诡异的突变,成长为大哥布林,哥布林英雄等异常个体。   哥布林对于战争毫无帮助,和天灾之主的鼠人相比,哥布林没有集中的领导,没有科技支持,各自为战且繁殖方式诡异导致虽然难以剿灭但却又无法壮大。   但他们足够恶趣味。   对于邪月之主而言,成功失败都无所谓,他最想看的就是凡间种族挣扎的样子,以及奋斗最后却换来破灭的悲惨现实,要说他对自己所创造的哥布林投入的感情?这个说法本身就很可笑。   因此,邪月之主的宿敌,正是那位同样神秘,同样孤立的命运之主,那位洞察着命运支流,并一步步地让自己的侍从推行着只有自己才真正了解的伟大计划的星辰之神。两名神之间的对立是概念上的冲突,命运之主虽然洞察命运,但同时他也是可知论的化身,相信着凡人能够认知世界并把握自己的宿命。而邪月之主,则认为凡人根本不懂得选择,他们的一切都在不定状态之下。   复杂的冲突以及彼此交织的逻辑悖论,两名神之间的冲突旷日已久,但他们的造物间却很少上升为正式的武力冲突,毕竟蜥蜴人和哥布林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更何况蜥蜴人连性别都没有。   虽说如此,但现在邪月之主确实找到了一些有趣的玩具。   只不过这个玩具同样被命运之主紧紧盯着,虽然命运之主还没有出手干预,而只是打算继续旁观下去,但斗了这么多年,邪月之主很清楚,命运之主虽然主动性很差,但反过来,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行动力却强到可怕。这点从他创造的蜥蜴人就能窥见。   一整个种族,完全为贯彻命运之主的意志而存在,每一个蜥蜴人生来都是武器和工具,而最让邪月之主难以理解的是,蜥蜴人们完全地,彻底地,没有任何动摇地张开双臂拥抱了这个命运,并投身于命运之主庞大的计划当中,别说反抗了,他们基本连想法都没有多少。   这种完美的工具,虽然邪月之主不感兴趣,但也不得不佩服命运之主早早做好的安排和精妙的设计。他可以干预很多凡间种族,唯独对蜥蜴人没有办法。   蜥蜴人对自己命运的接受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了,他们相信自己的遭遇都是伟大计划的一环,而为了这个计划以及为了捍卫秩序,蜥蜴人们什么都可以牺牲。凡人面对失败时的悲痛与苦恼,即将成功却戛然而止的疯狂,被恶质的好奇心所驱使的行动,以上这些对于蜥蜴人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就连死亡都是那么平静地面对,并总是在这之前试图反咬杀死他们的人一口。   无一例外。   真是可怕又讨厌的造物。   就和他们那个神一样。   邪月之主暗自感慨着,他的不少同僚因为战争的失败而焦头烂额,毁灭与深渊之主作为混沌的头号顶梁柱因为那个在深渊里杀到尸横遍野的异界怪物而损失惨重,作为混沌本源而涌动的深渊都被那个叫灰烬的怪物用暴力强行砍到退潮。   甚至于,他们就连劝诱一下灰烬都做不到。   因为灰烬拒绝任何沟通,他只是沉默而残暴地把混沌诸神派过去的信使烧的一干二净,神魂寂灭,然后就继续在深渊里大肆屠杀了。   好吧,虽然他的同僚很惨,但这与邪月之主有什么关系?   不,没有任何关系,相反,他倒是蛮高兴的,毕竟如果像天灾之主和毁灭之主这样没有情趣的二百五真的达成了他们的夙愿,那么这个世界会变得多么的单调无趣啊。   至于灰烬……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着,邪月之主可不打算找那位的茬。   但从他徒弟身上找点乐子?   邪月之主乐见其成。   刚好,他最近给下界一个蛮符合他胃口的哥布林一些有趣的能力……就让他来搞些事吧。   刚好,那个灰烬的徒弟不是说要杀光哥布林吗?   那就来试试吧,不受控制的棋子,你可不是你的师傅,邪月之主确实很想知道,他的这枚棋子和青年碰上,到底会产生怎样的碰撞。   想必到时候,无论结果到底是怎样,邪月之主都会开怀大笑吧。   邪月之主说到底就是这样的角色,毫无廉耻之心,也更没有同情与怜悯,将世界上的一切,包括自己与其他神灵都视为娱乐对象的,奇异诡谲而又难以预测的混乱神。   在这些层出不穷的奇怪的混乱神中,邪月神也是最奇怪的那一列中的一员。   虽然这一切目前都与我们故事的主角,那以哥布林杀手作为称号,猎杀者哥布林的灰烬的唯一的弟子没有关系就是了。 七-4 判断   【这个邪月神选是真的的可能性有多高?】因为事情紧急,更何况哥布林杀手也没有一直麻烦事态繁忙的国家元首陪着自己的打算,哥布林杀手很快就和共和国总统谈好了相关事项并和蜥蜴人离开了总统官邸。   刚走出门没有多远 ,古血就开口发出了提问,看来很明显的,他已经等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关于这点,其实我更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哥布林杀手停了下来,这里算是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看到他们两个,更别说偷听他们的对话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蜥蜴人自己外,懂得古蜥蜴人语的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在我亲自确认前,我无法相信。而且先知从未与我说过此事。】   【或许先知也不知道?】   古血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摇了摇脑袋【如果他确实不知道,那我更不可能知道。先知是蜥蜴人族群中最接近命运之主的存在,如果他没有获得启示,那我也无法加以判断。】   好吧,青年知道蜥蜴人是固执而又坚持己见,缺乏主动性的种族,这种状况倒没有超出哥布林杀手的预计。   不过看来如果自己今天不给出解释,这事是没法继续往下推进了。   【我会给出解释的,古血。】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不过我们最好先离开城市,这里不够保密。】   【我同意。】   【那我们先出城吧,等我们找到足够秘密的地方,我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在一通绕路之后,哥布林杀手和蜥蜴人古血终于从共和国首都离开了,虽然共和国绝大多数繁华的城市都是沿海的,但共和国的首都却建在内陆。   这或许就是它没有被太过严重地破坏的原因之一。   走出了首都,青年四处看了看,最后在一片树丛里找到了一个荒废的小洞穴。   【那么,我和你说说我的判断和依据吧。】   【神选这个概念,其实就是诸神直接介入这个世界战争的一种方式。通过将力量赐予能够接受赐福的凡人,使他们成为自己意志的贯彻者。客观来说,在我的师傅以前的勇者,以及所有的魔王,之所以那么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分别是秩序与混沌诸神联手选择的容器,是双方的共同神选。而我的师傅……他不在这个讨论范围之内。】   哥布林杀手和古血都忽略了那位至强者的事情,如同达成了早已心照不宣的共识一般,然后继续了自己的讨论。   【能否成为神选,关键在于两点。容器能否容纳神的力量,以及诸神愿意为容器投入多少力量,举例而言,虽然不像勇者那么明显,但是毫无疑问,你们的先知就是命运之主的神选。关于这点,我就不由想到了许多其他事情……关于这只哥布林到底是不是神选,只能从这两点来入手。】   【你觉得哥布林有成为容器的可能吗?】古血问到。   【我从来不会低估我的敌人。哥布林或许很弱小,但是他们成长突变的速度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是普通的哥布林自然不行,但如果是以精英哥布林为模板的话,只要邪月之主真的有那个意愿,他完全可以制造这么一个神选……至于动机,我们是不可能猜的出来邪月之主的动机的,混乱诸神本来就是混乱概念的象征,妄图揣测诸神的想法本身就是个荒唐的念头。】   【但你也只是给出了可能,而没有和我说切实的证据。】   【实际上,证据是有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离开首都的原因。前段时间共和国靠近山地的一个镇子被摧毁了,等到军队赶到的时候,幸存者十不存一。据说发动袭击的是哥布林,而且是非常多的哥布林……其数目已经不符合哥布林这个种族的常态了,大约有上万之多,因此共和国现在已经进入了战争动员状态。记录中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哥布林被聚集起来过,即使是哥布林王……这个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哥布林王不过能聚集不到一千的哥布林,但数万哥布林组成的军队,那已经不是这个范畴可以考虑的问题了。就算不是神选,肯定也是什么相当可怕的东西在酝酿。刚才我看了一下那次袭击的幸存者的名单,刚好,最近的一个幸存者呆的地方就在城外的军事疗养院里,他是一个退休老兵,因为袭击已经二级残废,现在正在那边修养。】   【所以你打算直接找当事人确认情况再说?】   【就是如此,哥布林数量上来,即使是哥布林组成的军队也不是我们俩能对付的,不过……拜托你们祭祀制作的可以存放和传送死物的单兵传送阵我已经带在身上了,实在是被逼到最后关头,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哥布林杀手难得说了这么多话,用的还是晦涩难懂的古蜥蜴人语,不自觉地顿了顿,然后吐了口气。   这件事不好弄啊……哥布林杀手有些困扰,就算使用符文撼地者,首先自己的存货只有一枚了,想要一口气解决这么多哥布林必须把握好时机。百夫长一直都调试着处在最佳的状态上,但到时候战斗的地形到底适不适合百夫长还是另一回事。   共和国军队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但他们的支援速度是一回事,时机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把握不好……结果恐怕会非常糟糕。   每当这时候,哥布林杀手就会感慨于自己力量的不足,如果是师傅的话……不过上万哥布林,要不了几分钟也就全部解决了,但作为他唯一徒弟的自己,却连做到都很困难……   这就是凡人的局限吧,毕竟自己的师傅是多么伟大地超凡存在,通过他所给予的石板也已经了解到了,那种史诗般的伟业,即使是其他勇者也远远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而且……师傅最后给予他的馈赠,那击杀古龙的奇迹,哥布林杀手也已经切实地掌握并已经学会使用了。   阳光之枪,太阳王葛温的奇迹,撕破黑暗,照亮新时代的奇迹,虽然哥布林杀手自己用的还不熟练,威力也远远不如师傅,但他已经用这招干掉过一只邪龙了,虽然在阳光枪之前自己已经用了各种陷阱和道具把那只龙弄到遍体鳞伤。   那么……对付一个哥布林神选?   哥布林杀手是个谨慎的人,即使对阳光之枪再有信心,他也必须谨慎。   即使他不觉得哥布林能够挡下照亮时代的奇迹也是如此。   【12小时工作制,所以更新都会晚】 七-5 与神对话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躺在床上,两眼禁闭,平淡地呼着气。   老人的双腿空空荡荡的,只有空着的裤管垂在床上,但老人却似乎毫无兴趣了,既没有呻.吟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躺着。   “就是他吗。”哥布林杀手向着站在他旁边,一身白衣的护士询问到。   “是的,先生,您是他的亲属吗?”年轻的护士询问到,哥布林杀手地打扮依然用的是亡命骑士套装,虽然风尘仆仆,配合上哥布林杀手沉寂肃穆的气质,反而有一种铁血的魅力。   可惜带着头盔,根本看不见哥布林杀手的脸。   “不,我不是。”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表示否认“不过我来这里确实有事要找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很抱歉,这个问题就算医生也说不准。”护士摇了摇头“在这里疗养的退休老兵很多都有各种战场创伤,而且发作起来很难以预计,您要一直在这边等着吗?还是先进去找个位置坐下再说?”   “好的。”虽然自己站在这里也可以,但如果保持好体力的话确实能够应对各种情况,没有多余意义的客套,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就推开门走进了看护房内部。   看护房内部和从外面往内看的时候一样整洁,洁白的墙壁以及还算新的家具被摆放在房间内,有几个花瓶摆在桌面上,算是少有的装饰。   哥布林杀手拉开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两手相交抱在胸前。   古血没有进来医院,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的样子可能会刺激到病人,所以还是少见为妙。   好吧,哥布林杀手自己倒不觉得蜥蜴人哪里长的可怕了,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一些长的更奇怪的玩意了,所以现在看到蜥蜴人的面孔反而觉得亲切。   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多长时间,但既然都让自己坐进来了,应当是短不了了。   刚好整理一下思路吧。   哥布林杀手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本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老人却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然后猛地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哥布林杀手。   这突然的变故让心智坚毅的哥布林杀手都愣了一下。   “别紧张,凡人。 ”老人突然开口到,而哥布林杀手就在这一刻很明显得感受到了,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停滞,或者说,凝固了下来。   老人的眼中闪着超凡的银色光芒,但这光芒对哥布林杀手而言并不陌生,实际上他确实见过几次这种银光。   哥布林杀手半蹲下来,垂下了头。   “向您致敬,命运之主。”   “你比我想的还要冷静,凡人……不,灰烬的继承者。如果不是他选择了你,我可能也会想要你成为我的神选。”老人说到“别蹲着了,站起来吧,和我没有必要那么拘束。”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好吧,长话短说,即使只是短时间的意志降临,如果时间长了也会对这个凡人的躯体产生很大的负担,即使他是我的信徒与圣骑士也是如此。”老人看了看哥布林杀手“我是来警告你的。”   “警告我?”哥布林杀手有些错愕地看着老人闪着银色光芒的双瞳“抱歉,你能所指的是我这一次任务吗?”   “从一方面来讲,是的。”老人点了点头,充满神性光辉的双眼直视着哥布林杀手“此次你的敌手,不单单是哥布林那么简单。关于你的猜测,很不幸,那是真的。我的永恒宿敌确实选择了那个哥布林作为自己的选民。遗憾的是,神对世界干预的力量都是有限的,邪月之主平时完全放任自流,这使得他有着很多的空余来进行干预干预,而我必须引导蜥蜴人一族,因此在此事上,我所能做的尤为有限。”   老人伸出手,在空中点了点,青年腰间的传送阵阵图就缓缓飞了起来,然后消失不见。   “我将这个神术奇迹固化在了你的身上,你现在可以直接启动它而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手段和仪式,这就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事情了,希望那些锻造之主子民的造物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然后,是关于你自己的。”命运之主看着青年“你乃是灰烬所选择的弟子,你的命运线也因此无法估摸,无法看破。其实我并非纠结于把握宿命,就像我所说的,我是观察者,而非介入者……但邪月之主,乃是篡改者,因此我才格外提醒你要小心,他想必已经对你产生了兴趣,如果你的师傅尚在,或许此事更容易解决,但此时他正身处深渊,久居深渊的代价必然是被现实世界所隔绝,这是两个世界的定则,秩序与混乱无法包容对方,相互排斥乃是其中真理。因此,你自己必须小心,因为你不像你的师傅,作为凡人,面对混乱诸神的关注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感谢您的警告”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但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我知道,这是你为自己选择的道路。而我会看着你如何走下去。不要再询问我的这位信徒了,他知道的也很有限,如果你想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知情人的方向。现在我告诉你。”   老人点了点手,一道讯息在哥布林杀手的脑海之内闪过。   “就此告别,有缘再会,人之子。”   老人眼中的银色光芒逐渐消退,然后恢复成了原本蓝灰色的眼眸。   有着坚毅眼神的老人看着哥布林杀手。   “我主的话已经带到了,如果您已经没有事了话,请尽快离开吧。”   “打扰了。”哥布林杀手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就在他推开门的前一刻,老人再次出声。   “请一定小心,那只哥布林……很不简单。”   “我会的。”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毕竟我就是杀哥布林的。”   ++++++++++++++++++++++++++++++++++++++++++++++++++++++ 七-6 哥布林大军阀   哥布林通常只会聚居在小型洞穴内,数量至多不过数十。   但这放在当前的局面下,可一点都不适用。   哥布林的庞大巢穴内部,数以万计的哥布林正在忙碌着,和通常哥布林巢穴内的杂乱无序不同,这个之前尤鼠人控制的巨型地下城市,如今竟然难以想象地被哥布林们夺走了。虽然通常哥布林不会建设,但现在这支庞大的哥布林大军却在紧密地维修着每一处建筑。   而在这城市的核心,一只披着黑色长衣,看上去体格和普通哥布林毫无区别的哥布林正在检查着一口闪着诡异绿光的大钟。   与其他精英哥布林都不同 ,这只哥布林看上去没有任何突出的变化,除了他穿在身上的那一身由漆黑的布料做成的袍子外,就只有他那顶高高的尖帽子,帽子上缝着一轮带着诡异笑脸的弯月,显得异常诡异。   “大军阀。”一只比他要高的多的哥布林英雄走了过来,虽然看上去哥布林英雄要比这位被称为大军阀的哥布林高大许多,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傲慢的表现,倒不如说,他简直谦卑到了极点,就差整个身体趴在地上致敬“下面的首领们汇报,这个巢穴的所有斯卡文都被清理掉了。”   “很好,找到他们的鼠母了吗?”大军阀没有回头,而是依然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大钟。   “找到了,但是下面的人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不去抓人类雌性而要找这些母耗子……”   “愚蠢!蠢货!”大军阀突然愤怒起来,他一把抄起一根尖端锐利的长杖,猛地转身一下子抽在了哥布林英雄的脸上“我们要人类女性干什么?他们随便弄弄就死了,我不是要你们去找乐子,我要找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生的母体!鼠母一天可以产五百胎,那些人类能吗?又或者其他东西能吗?让那些种哥布林去干鼠母,让鼠母生哥布林,生更多的哥布林!把新生哥布林扔到坑里彼此厮杀,让最强的崽子活下来!我要的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军队,不是一小伙哥布林地小打小闹!谁敢随便出去劫掠暴露这个巢穴的位置,我就把他们剥皮喂掘地虫!快去!”   虽然大军阀的体格看上去和普通哥布林没啥区别,但是他的这一击的力量却把哥布林英雄整个打翻在地,等到大军阀说完,哥布林英雄才紧张地站起来,然后快步离去。   大军阀撇了眼哥布林英雄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   一帮子被低级欲望控制的可怜虫。   不过这样也好,就算哥布林们进化出了更高的智力,伟大的邪月之主为他们塑造的天性却不会轻易改变。这也是为了他的意志。   大军阀嗤笑了一下,邪月之主亲自给予了他启示与智慧,让他从浑浑噩噩中觉醒,就是为了带给邪月之主更多的愉悦。   还有什么比让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种族跪倒在哥布林的脚下更大的嘲讽呢?   这也就是大军阀需要做的,他要建立一支庞大的军团,向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进军,彰显邪月之主的伟大。刚好之前的战争让混乱与秩序都受创严重,这简直就是为哥布林们创造的大好机会。   所以他在初步建立军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掠夺和占据了这个鼠人的巢穴。耗子们在之前的战争损失巨大,而且矮驼,长耳朵和人类也在不断清剿他们,刚好,这个巢穴能够为大军阀提供他目前最需要的三个东西。   避开其余势力的良好据点,能够大量繁殖哥布林的鼠母,以及……   大军阀将眼神投向了那一口大钟,绿色的邪能在上面酝酿着。   鼠人崇拜天灾之主的图腾,灾祸巨钟。   邪月之主赐给他的知识与启示当中有提到过这个玩意,本来就是施法者的大军阀在这口大钟前,也确实感受到了压倒性一般的压力,那是混沌本源的邪能凝聚成集合后,被天灾之主毁灭性的神力强行捆绑,束缚于物质界的能量,对于秩序侧的生命而言,这邪能本身就是腐化与破坏的源泉,即使是混乱造物,也无法忍受长期呆在这实质化的混乱能量集合体之前。   但大军阀不是普通的混乱造物。   倒不如说,他就是为了这口大钟来的。   大军阀转过头,从这座刚刚占据的地下城的最高处的钟塔往下看去,除了四处奔波的哥布林,最多的就是在钟塔的下方一处热闹非凡的工地上,站在一个个高台上的哥布林监工们挥舞着鞭子冲着下面喊到,而一群群哥布林正忙碌地搬运着,将一块块巨石打磨好,吊装到一起,最后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巨型双足石质巨人。   巨人的身子佝偻,庞大的基岩和结实的巨木构成了他的身躯,而他的脸则是一只无比庞大的丑陋巨脸,依稀看上去有些类似哥布林,但还要粗野残暴的多。   如果这么看,这就只是一个粗劣的巨型石像而已,不会动,就和一个巨大的图腾柱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但大军阀可不是为了造一个图腾柱来这边的。   在大军阀还只是最最幼小的幼体哥布林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矮驼子的那高大的钢铁巨人在山间穿行,碾平一切敌人的样子。   而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在自己的手上,创造出属于哥布林的巨像。   这是哥布林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传奇工程,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操纵者,以及一个能量核心。   大军阀看向了大钟,然后,指示着一群哥布林把一个巨大的邪月雕像推了出来。   大军阀举起法杖,绿色的邪能从灾祸巨钟中冲出,被大军饭诱导着灌入弯月雕像内,这闻所未闻的诡异技术,同样是来自邪月之主的恩赐。   他要大军阀为他带来最高的乐趣,打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定则。   而这就是第一步。   ++++++++++++++++++++++++++++++++++++++++++ 七-7 破碎圆桌   “命运之主亲自给予你启示吗……”古血听到了哥杀告诉他的事情,金色的竖瞳盯着哥布林杀手,似乎在思考怎么表述。   “如果我不认识你,我肯定会以亵渎的罪名将你就地处决,但你的话……我相信这是真的,命运之主只会在他认为最必要的时刻与凡人交流,那么,这就证明了那只哥布林神选的切实存在,毕竟只有神灵的亲自介入才能引来另一个神灵的高度关注。更何况,是我主的永恒宿敌的介入。”   “感谢你的信任。”哥布林杀手很清楚,对于南方蜥蜴人而言,有关他们最高主宰者的话题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情,而他之所以冒着引来古血暴走的风险分享这个消息,也只是为了从命运之主的虔诚信徒手中获得一些详细的资料。   “命运之主给予的指引,他说最清楚那个神选的状况的人……是共和国陆军第三师的师长,因为我有这共和国国防部和共和国总统的相关授权书,我们见到他应该是没问题的,刚好,第三师的师部驻地就在我们去那个受害的镇子的路上的下一个城市里,我们立刻出发。”   “怎么走?”   “刚好我记得附近就有火车站,我们坐火车去。说起来,你以前没做过吗?”   “在雨林里没有这种东西,我们要么是骑翼龙,要么就是靠星光传送。在人类这边,我从来都是步行。”   “那刚好,我们去坐一下火车吧。以后王国边境那边也会痛上火车,到时候我们肯定少不了坐这些,毕竟星光传送的消耗实在太大了,也太过奢侈了。”   火车确实是个相当新奇的交通工具,和飞艇一样,都是这末世之战接近结局的时候才诞生,随着工业化而快速推广的。   对于普通人而言,火车确实是一个相当便捷的交通工具,比起以前的马车,火车不仅要快了很多,而且更主要的,因为火车上普遍配置的重型装甲车厢和随行的军队护卫,土匪或者其他会威胁到普通人出行的威胁也不复存在了。   文明的利器,哥布林杀手这么想到。   “感觉怎么样?”因为火车内不可以拿武器的原因,所以两人把武器全都存放到传送阵内部了,现在哥布林杀手就和古血两个人单独坐在一个房间内对视着。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科技进步的成果吗……我蛮吃惊的。”蜥蜴人左右看了看,然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在战争中你们恐怕是取得了最大进步的种族,虽然是以鲜血为代价的进步。”   “关于这点,我没有什么太多发言权,毕竟我在战争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因为现在的对话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再加上古蜥蜴人语听上去确实有些骇人,所以现在哥布林杀手已经停止了使用那种嘶嘶回响的声调,而是用正常的通用语和古血交流——反正他们本来用通用语也能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好吧,大概多少时间能到那个第二师师部的所在地?”   “要不了多久,我看火车表,如果路上一切顺利,那么大概四个小时就能到。”   一路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会有哪伙傻子土匪敢来抢劫有装甲车厢和机甲护卫的火车,因此最后他们很顺利地就到了目的地。   师部驻扎的城市和共和国首都比起来要小不少,不过似乎因为已经接近共和国的山脉边界的原因,这座城市没有在末世之战中成为无面者侵袭的对象。   “先等我一下,我去拿份地图。”出了火车站,哥布林杀手让古血呆在出站口的地方,然后自己去火车站的营业窗那边拿了一份市政局发给外地游客的地图,这种营销手段最早可能是学矮人的,因为矮人每座城市都是半自治的,所以各个城市的群山之厅都会想办法尽可能推销自己城市的特色,因此也会免费提供这种供外地游客借鉴的地图册,本来哥布林杀手只是打算来看看这边有没有类似的服务没想到确实拿到了一份。   “这个是地图?”古血眨了眨竖瞳,看着哥布林杀手。在一群穿着常服的市民当中,全身伤疤的古血和穿着破旧盔甲的哥布林杀手实在太过突出了,以至于他们周围不少人都似乎被吓跑了一般让开了。   “是的,我看看,师部在……”   “不好意思,二位。”一个穿着黑色制服以及黑色的半身胸甲,拿着一把棍子的警察走了过来,打断了哥布林杀手和古血的对话“能否出示一下二位的身份证件?有市民举报两个穿着怪异的人出现在火车站门口,我们现在正在核实。”   哥布林杀手和古血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分别拿出了自己的冒险者徽章。   警察拿着徽章看了看,然后递交了回来,同时敬了一个礼。   “核实完毕了,但请二位以后要注意不要再引起骚动,也请不要在市区亮出武器,虽然冒险者持有武器是合法的,但我们必须考虑社会治安,多谢合作。”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虽然他再市区依然这么着装就是为了防备偷袭,但这样好像确实容易暴露,毕竟这样打扮有些太明显了……   或许下次得预先准备一些非战斗的常服?因为有传送阵,只需要在离开市区后换装盔甲就好了。在市区内,或许混入人群能够起到更好的隐蔽作用。   看着警察离去的身影,哥布林杀手这么想到。   但忽然,他发现自己忘记问警察师部在哪边了。   结果等到他想起来再四下寻找的时候……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   誓言……   一个模糊的词在骑士的脑海中回荡着。   他有一个誓言要兑现……   骑士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只有一片死寂,断壁残垣与残缺肢体,没有任何生机。   骑士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为何事,但他的手上依然握着一把利剑,他的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但是他的武艺依然如同利剑一般锋利无当。   这是诅咒……也是现实。   为何他明明失去一切,却唯独没有失去这强大的力量?   誓言……这个词再次在他的脑海内回荡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一定是有什么深刻的原因在指引着他……但骑士却想不起来。   突然,他看到一束光芒,蓝色的光芒,从黑暗中走出,穿过战场的浓雾,照亮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群骑士,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他们的面孔被盔甲所遮挡,只有蓝色的光芒从中透出。他们的战马燃烧着蓝色的火焰,如同幽灵一般,留下燃烧着的足迹。   骑士抬起手想要遮住光,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的盔甲内同样闪着蓝色的火焰。   “欢迎,弟兄。”骑士们注意到了新的弟兄都停下了自己的马匹,为首的一名骑士翻身从马上跃下。   “誓言……”新的骑士喃喃自语,然后抬起头看向他感觉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同伴。   “我的誓言……”   “那是捍卫秩序的誓言,第八位破碎领主,环刃骑士。”第一名骑士的胸口有着一个印章,一枚交叉在盾牌上的十字架“秩序的灵光会帮助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第一名骑士手上闪过金色的光芒,随着他的触碰,环刃骑士头盔中放出的蓝火一瞬间剧烈地燃烧起来,然后,再次回归平稳。   环刃骑士缓缓跪下。   “向您致敬,骑士道的开拓者,伟大的罚罪之刃。”   “也希望你的刀锋永远锋利。”罚罪者的头盔中火花闪烁“愿意加入吾等的行列吗?秩序再一次来到存亡的关头,所有的破碎领主都当自长眠中复苏来兑现我们昔日的誓言。”   “我愿意。”   “那么,欢迎加入破碎圆桌。” 七-8 准备交火   最后,靠着过去当游侠的经验,在问了些人之后,哥布林杀手终于还是找到了第二师的师部,幸好最终也没有消耗多少额外的功夫。   “您好。”哥布林杀手伸出手敲了敲传达室的门“请问有人在吗?”   “你好”穿着灰色盔甲的值班士兵拉开了窗户,敬了一礼“请问你要找谁,有预约吗?”   “我是来找师长的,这是文件。”   哥布林杀手把总统签发的文件递了进去。   “稍等,我请示一下值班首长。”   士兵接过文件后关上了窗户,而哥布林杀手和古血却依然等待在门外。   过了大概十分钟,值班室的窗户再次打开,值班员从里面探出头,将文件交给了哥布林杀手,然后,打开了值班室旁边的小门。   “请进,师长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师部内部的人并不多,毕竟师部只是机关,第二师下属的各个团驻防在各个地区,师部除了师直属营以外,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战斗部队了。   但是哥布林杀手只是在路过营区的时候简单一撇,就看到了至少好几十台共和国产的捍卫者机甲。   这已经是相当可观的军力了……可见共和国军事实力回复的相当之快。   在两人的前方,一名穿着灰色盔甲的战士正在带着路,士兵的身上除了一面盾牌外,还带着一把长剑,背上则背着一个相当新奇的玩意。   魔导火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哥布林杀手记得他确实叫这个名字。这种造物是高精灵研究开发出来的强大武器,就威力而言相当可观,足以和矮人的蒸汽.枪相提并论,但是生产和维护却并不简单,这点和蒸汽.枪倒也出奇的相似,虽然两者的设计思路完全没有共同点,但唯独这方面却是很像。   如果缺乏专业的训练就轻易地操作和使用上述两种武器,伤到自己先不说,武器被搞坏的概率倒是会高到一个无法接受的程度。   但它的共和国却能将这种武器成功列装并给士兵配发。   光这点来说,共和国在教育和工业恢复上的努力就已经非常让人惊讶了。   在路上七想八想了一通,哥布林杀手和古血被带到了师长办公室门口。   带路的士兵敲了敲大门。   “报道!”   “进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大门后响起,士兵随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敬礼。   “师长,人已经带到了。”   “好的,你先下去吧。”   穿着整齐的军装,军装外罩着一件用来护身的半身板甲的师长看了看哥布林杀手和古血,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而只是这么观察了一下,然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么,根据我国政府和国防部的要求,我会尽可能地为二位提供帮助,不知二位有什么事需要我?”   哥布林杀手和古血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哥布林杀手上前了一步。   “我们听说当时是您指挥的部队将那支不寻常哥布林击退的,我想找您询问一些更为细节的问题。”   “那支哥布林……”师长的脸上闪过了思索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人感到不愉快的事情“你想问什么,他们的数量?或者是其他让人感到异样的地方?又或者他们破坏的镇子的样子?”   “按照刚刚那个顺序一个个说吧。”   “如果这样的话……首先,我必须承认,这支哥布林的数量多到超乎我的想象,他们的数量,在我击溃他们的时候至少还有三万以上。而他们的异常……实在太过明显,甚至就连我击败他们时这种感觉都始终存在,最典型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溃散,那与其说是溃散,不如说是有组织的撤退,就在与我们交战的时候,那群哥布林就已经开始准备溜走了,我在和他们交手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而被他们摧毁的城镇更是如此,以外被哥布林摧毁的城市肯定会有大量……被玷污的女性遗骸,但这次没有,那些哥布林在掠夺城镇的时候没有在市民身上花费太多功夫,但他们却几乎搬空了当地所有的农具,武器以及任何铁制的玩意。”   “嗯。”关于这些哥布林杀手其实已经从之前的文件中看到了,他再询问一次无非是要找负责人再确认一下……而结果不出所料,异常糟糕。   “除了这些,您知道那伙哥布林朝那边逃窜了吗?”   “东边,他们朝世界边境山脉逃过去了。”   这是个之前哥布林杀手所没有看到的讯息……但那里是鼠人的地盘,哥布林去那边干什么?   哥布林杀手感觉自己可能思考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鼠人和哥布林虽然归类都是混乱侧,但毫无疑问,这两者的关系是极度恶劣的。   实际上,对于哥布林而言,鼠人可能是他们少数意义上真正的天敌,同样的生存环境,同样的狡猾卑鄙,但鼠人在数量,科技和魔法方面都完全碾压哥布林,再加上耗子的狂躁食欲,以至于哥布林在鼠人控制区近乎绝种。   所以他们不可能是去鼠人那边寻求帮助的。   那他们刻意往那边逃窜是出于什么目的?   哥布林杀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哥布林的认知实在太少了,比如现在,这种很明显的异常状况,但哥布林杀手却连一个应对方式也想不出来。   不知道动机,不知道目的。   不过这群哥布林,或者说这群哥布林的领导者……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哥布林。   是哥布林王那种程度的特殊哥布林吗?   “你在猎杀他们的时候,有看到这伙哥布林的头目吗?是哥布林王?或者什么特殊哥布林?”   “我很想说是的……但并没有,我至始至终没有看见这伙哥布林的真正头目到底是谁,我看到了不少哥布林英雄,大哥布林,哥布林萨满,但他们不可能是这么多哥布林的领导者。”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青年感觉舒服了一些,相反……这只能说明情况变得更糟糕了,甚至于超出了青年原本的预计。   这支哥布林的领导者,这个被反复警告的哥布林神选,他的威胁……远比普通的哥布林王还要高的多。   “那么多谢,您能帮我指出他们具体往哪个方向逃窜了吗?我打算追上他们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可以是可以……”师长看了看哥布林杀手“但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那可是好几万哥布林,已经不是常人能解决的程度了,除非……”   师长再次定了定神,然后,这个中年人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说,你好自为之。去找我的参谋长吧,他会把东西给你的。”   “非常感谢。”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   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已经不是几个人所能解决的事态。   但是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和责任。   在确认了方向之后,哥布林杀手和古血很快就再次上路了。   虽然那位师长不是很看好他的这次行动,但哥布林杀手自己有着计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师长还是交给了哥布林杀手应急的通讯卷轴,而哥布林杀手也欣然接受。   毕竟他自己虽然说有一定信心……但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最好还是做好自己失败的准备再行动,这样的话也能防止事态恶化扩散。   仔细思考了一番,哥布林杀手依然没法得出为什么哥布林神选会带着他那么一大帮手下一头撞进鼠人控制区的原因。   是找死吗?虽然邪月之神确实是一个喜欢恶质玩笑的神,但他的神选不太可能就这么聚集一大帮哥布林只为了找鼠人送死吧……好吧,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是邪月之主的神选,像他的主子靠拢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哥布林杀手内心总觉得不安。   这个恐怕是那个尚且没有暴露过真实面目的哥布林神选的一个计划,而且……绝对与自灭无关。   +++++++++++++++++++++++++++++++++++++++++++++++++++++++++++++++++++++++++++   哥布林杀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挂在腰间的弯刀,这来自于师傅的馈赠,也是他身上最看得见摸得着的武器。   不像机关弩,袖剑,蒸汽gun,符文炸弹,动力鱼叉那样精巧而强悍,弯刀即使在锻造后看上去也依然很简单朴实。   但其本质却是如此的强大而锋利,隐藏在简陋的外壳之下,是神造兵器的致命锋芒。   就和师傅一样。   也是在这残酷的世界中,最能给予哥布林杀手安全感的存在。   “大军阀!”一只同样穿着简陋黑袍的哥布林匆忙地跑到了对着绿色的大钟念念有词的哥布林大军阀旁边“耗子们,耗子们……”   “他们来了。”大军阀转过头,用通红的眼睛盯着来报信的哥布林“我知道,让夜哥布林们准备好,我马上就过去。”   “是的,大军阀。”信使哥布林快速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跑开冲了出去。   不出所料,哥布林大军阀早就预料到了鼠人的反攻,就和哥布林一样,鼠人也是极端记仇而又小心眼的种族,即使现在她们受到了重创,被矮驼子打的抬不起头,但这不代表他们好欺负。   老鼠依然很危险,对于哥布林而言,比人类之类的危险的多。   但是哥布林大军阀很乐意这样,鼠母已经开始大规模产崽了,新的哥布林崽子正在坑里互相厮杀着,要不了几天,他的新兵就会服从于他。   因此他需要更多的精英哥布林。   除了杀戮,还有什么能够更快让哥布林成长的方式吗?   没有。   死掉也无所谓,基数足够大的情况下,死的哥布林越多,所产生的精英哥布林就越强。   即使战场出于劣势也无所谓,只要鼠母还在他的手上,死多少都无所谓。   哥布林完全服从于自己,邪月之主更是一手交给自己管理这些哥布林,但鼠人可不是……没有任何一个鼠人军阀敢为了与自己开战而大量损失自己的人手,这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自杀。   直到自己构成更严重的威胁之前,鼠人的十三议会只要不直接和自己敌对,那么他就能一直盘踞在这里搞事。而且……毕竟哥布林和鼠人都是混乱阵营,鼠人不太可能为了内战集中大部分力量,天灾之主也不会允许。   不过……如果鼠人真的集中力量了怎么办?   哥布林大军阀拿起自己尖头杖,最后看了一眼大钟。   那自己就只好赶紧跑路了。   这没啥,只要能活下来,其他什么都好说。   哥布林大军阀拿着尖头杖走到了高塔的最上方,看着下方的哥布林大军。   除了块头巨大的大哥布林外,其余所有的哥布林身上都披上了黑色的罩袍,脑袋上缝着弯月的标记。   每一只哥布林眼睛中都闪着红光,沸腾的疯狂杀戮欲望因为邪能的污染,以及刻意培育下的疯狂蘑菇的效用而在不断强化。   哥布林们拿着各式各样的简陋武器,但这些武器的样式却极度恶毒而疯狂,各种专门用来扩大伤口的尖刺,断口和狰狞凸起布满了他们的武器,而武器上更是涂满了致命的残虐毒药。   “耗子来了!”大军阀站在高塔上,举起尖头杖冲着下面喊到,他尖细的声音在刻意的放大下反而如同邪魔的刺耳尖啸一般回荡着,随着他的鼓噪,下面的夜哥布林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想要夺回这边,夺回弯月部落从他们那边抢过来的地盘!但要我说,落在哥布林手上的东西就是哥布林的!让这些耗子从哪来滚回哪边去!杀光耗子,吃了他们,扒光他们身上的每一寸铁片!血祭邪月之主!”   夜哥布林们尖锐地嘶叫着,原本站在一边的高大巨石像也随着哥布林大军阀的动作抬起了一只庞大的胳膊,张开了石制的巨嘴,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一瞬间,来自弯月之主的绿色神力从巨像身上涌出,涌入了在场的每一个哥布林的身上,哥布林们狂躁地嘶吼着,尖锐的嗓音都叫到走音。   “杀,杀,杀!”   “出发!”大军阀猛地挥动尖头杖,被这残酷的意志所鼓动,夜哥布林们争先恐后地夺路而出。   大军阀转过头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萨满和首领们。   “让驯兽师们准备把掘地虫和蜘蛛派出去,萨满和工匠们也做好准备,背刺哥布林们在开战后就要截断耗子们后撤的方向,我不希望有任何失误,因为谁负责的地方有失误,我就要谁的命,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是,大军阀!”哥布林萨满和首领们纷纷点头然后各自跑开,唯恐再呆在他们嗜杀的大军阀旁边。   哥布林大军阀扯了扯嘴。   好吧,那么来吧,耗子玩意。   大军阀想到。 七-9 咬起来   (把上章漏的部分补上了,加了2000多字)   血毒氏族真的是太弱了,弱,弱!   残牙氏族的战争军阀坐在自己的暴风鼠魔坐骑上,对着才被他宰了没多长时间的血毒氏族军阀唾弃到。   被哥布林抢走定居点,连母鼠都丢掉,弱,弱!太弱了!   不过这也给了残牙军阀崛起的机会,刚好借助这个机会,绕就宰掉了那个氏族的军阀,直接吞并了血毒氏族,只需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完整地吞并整个血毒氏族。   不过在此之前,血毒氏族的巢穴是一定要抢回来的,没有人能够从鼠人手中抢走东西!没有人!   即使不是自己氏族的也不行!   哥布林玩意,垃圾,无用!又弱,肉还少,没有存在价值!   杀光,杀,杀光他们,把巢穴夺回来,氏族会很满意,氏族鼠们会更强大,自己也会更强!   军阀一边想着,但却也没有彻底放松。鼠人残酷无情的政治斗让每一个军阀都不是简单的货色,无时无刻都要保持小心谨慎,不然死的就会是自己。   哪怕目标只是些杂鱼哥布林罢了。   “阴沟鼠回来了吗?”军阀探出头问着下方的书记。   “还没有,军阀。”书记擦了擦眼镜,这么说到。   还没回来,都快一个小时了……   说起来,周围是不是有些安静的过分了?   “所有的鼠人,都停下!”军阀从风暴鼠魔的背上站了起来,高声嘶叫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架设阵地,鸣响大钟!”   “快,快!”骇鼠们在鼠人的队列里喊到,催促着氏族鼠们组成战斗阵列,宝贵的武器小组和战争机器则被鼠人们重重保护了起来,风暴鼠魔们被套上了战斗铠甲,操纵员跳到鼠魔的背上,启动了鼠魔身上的武器系统,祭祀和术士们开始吟唱咒文,邪能的光芒和特殊的臭味开始在空气中回荡着。   军阀紧紧地顶着地下隧道的尽头,没有鼠人敢出声,都这么彼此贴在一起,将武器一个接一个架起。   接着,一阵杂乱无章的吼叫开始从隧道的另一头传来。   一片黑色的海洋从隧道的尽头出现。   那不是由水组成的。   那是一片片的哥布林。   带着勘探镜的军阀眼中,那是一片片穿着黑色衣服,眼睛中放着诡异红光,挥舞着破烂武器的哥布林。   似乎被哥布林的疯狂和数量吓了一条,氏族鼠的阵线里一阵骚动。   “都给我压住你们的尾巴!”军阀扭头喊到“不过是一群哥布林玩意!鸣响天灾之钟,告诉他们鼠人的力量!”   在大军阀的怒吼,以及身后督战的骇鼠们手中明晃晃的利剑长戟威胁下,氏族鼠们阵线再次稳住了。   “开火!”伴随着军阀的刺耳大叫,次元闪电炮的炮口上邪能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最后汇成了一团团绿色的光球,最后猛地射出。   邪能光束贯穿了哥布林的阵线,撕扯出了一道道血肉和焦黑的残肢构成的沟渠。   紧跟着邪能光束的,就是一轮数十发瘟疫炸弹,剧毒的瘴气随着瘟疫炸弹落地猛地爆开,在哥布林当然军团中炸出一个个大坑,绿色的毒水和毒气在坑中和大坑四周泄露着,一大片一大片哥布林都在这剧毒的侵蚀下凄惨地死去。   按照军阀的估计,哥布林面对这种程度的轰炸,很快就会损失惨重,撤退并四散逃亡了。   哥布林确实损失惨重,论火力,这个世界上只有矮人可以和鼠人抗衡。   但军阀有一点计算错了。   哥布林们根本没有恐惧。   嘶叫着的哥布林面对这恐怖的火力网完全没有任何退缩,反而如同失去了所有理智一般快速地朝着鼠人的阵线冲了过来。   这些哥布林都疯了吗。   军阀这么想到。   “把奴隶鼠派上去!武器小组,准备开……”   没等到鼠人军阀说完,一颗巨大的岩石就从他头顶飞过,吓的军阀猛地一缩,话都没来得及说完,那颗岩石就划过了军阀的头顶,砸在例如后方鼠人的方阵中。   这还不是第一发。   一连好几十发岩石从空中划过,砸入鼠人的阵线,将不少站的极为紧密的鼠人砸成了一摊摊肉泥,而就在哥布林刚刚进入武器小组那些可怕武器的射程之中的时刻,一群披着黑色斗篷,挥舞着双刀的哥布林却突然如同突然出现一般,从鼠人们的背后和头顶出现,以至于破坏了武器小组们原定的战斗计划,从而错过了打崩哥布林阵线的机会。   恰好此时,正面的哥布林已经一头撞进了奴隶鼠脆弱的方阵,在哥布林最前方,几十个眼睛红的滴血的哥布林猛地挥舞着流星锤,快速旋转者杀入奴隶鼠的阵线,不费吹灰之力地撕扯出了一道道布满鲜血的道路。   紧接着,哥布林的大军就在无序的疯狂之中撞上了氏族鼠的前排。   一瞬间,战场就进入了最为血腥的肉搏战之中。   鼠人和哥布林的尖锐嘶叫在隧道中回荡着,哥布林突兀地,逼迫着鼠人的阵线的每一处都在与敌人短兵相接,狂躁的毒气弹投掷手不分敌我地扔出剧毒炸弹,战场上立刻一片混乱,杀红了眼的鼠人和哥布林,这两种瘦小的残忍怪物就这么绞杀在了一起。双方都在无所顾忌地倾泻着火力,致命的魔法,诅咒和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双发厮杀在一起的战阵中爆开。   “死吧,哥布林玩意!”军阀愤怒地吼叫着,一刀将一个扑上来的哥布林砍成两半,然后拔出注射器,讲邪能兴奋剂打入了他脚小的风暴鼠魔体内。   风暴鼠魔的身躯猛地膨胀起来,然后击打着双臂,发出了怒吼。 推书《天子的巨神兵》   《大明:征服天堂》作者的新作,觉得我们的读者群应该是有共鸣的。+++++++++++++++++++++++++++++++++++++++++++++++++++++++++++++++++++++ 七-10 咬起来(2)   注入了邪能兴奋剂的暴风鼠魔疯狂地挥舞着手上次元钻机,如同不可阻挡一般在哥布林群中冲撞着,挡在他前面的哥布林无一例外全部被打成了肉泥,而站在暴风鼠魔背上的军阀也在尖叫着,一边挥刀不断砍下那些朝他跳过来的哥布林的脑袋,一边从背后掏出一打炸弹就朝着人员最密集的地方砸了过去,把缠斗在一起的哥布林和鼠魔一起炸成了灰烬。   军阀往四下望去,鼠人和哥布林缠斗在一起,打成一团乱麻,但军阀还是看的出来一点。   鼠人损失惨重。   军阀在一边杀戮着,一边心在滴血。   这些都是他氏族里的战士,不少还是氏族的精英,就这么没有价值地和这些哥布林消耗掉的话……就算自己最后打下那个巢穴,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兵力用来守住巢穴。   该死……军阀立刻开始想着怎么尽可能带着过更多人撤退了,这些穿着黑衣服的哥布林玩意就和不要命一样,这么打消耗亏的一定是自己。   必须走,立刻,马上!   就在鼠人军阀下定决心,正打算驱使自己的坐骑的时候风暴鼠魔却突然不动了。   “废物,快动起来!”军阀转过头正打算叫到,但他接着看到的东西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是什么玩意?!鼠人军阀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只因为眼前的玩意实在超出他的预计。   那是一只庞大的大哥布林,或者说,把东西或许是大哥布林。   这只大哥布林并非光着膀子,也没有一个大肚子,相反,他健硕到了近乎诡异的程度,而全身还披着黑色的盔甲,罩在大哥布林脸上的并非一般的头盔,在头盔前方是一块厚重的钢板,在眼睛处有一道裂缝,从中可以看到大哥布林赤红的视线。   而现在这个怪物,正紧紧地抵着暴风鼠魔,两只庞然巨兽就这么互相角力,顶着对方。   暴风鼠魔被犄角头盔束缚着的头颅扬起,然后冲着大哥布林怒吼到,然后大哥布林也发出了一声不甘示弱的怒吼,两只怪兽就这么扭打在一起,剧烈地抖动直接把军阀从暴风鼠魔背上给甩了下来。   军阀从鼠魔背上被甩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抱住脑袋快速翻滚,老鼠们天生的求生本能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军阀完好无损地落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坐骑和那只怪异的大哥布林扭打着滚下了隧道的边缘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撤退!”军阀再也受不了了,他的损失已经超出他的承受预期了,更别说氏族鼠也没法在这种冲突中面对优势敌人坚持太长世间。   随着军阀的命令,最先做出反应的就是武器小组和战争机器的驾驶员。   武器小组的成员纷纷把自己手头的武器能超载的全部超载,然后一股脑地朝着人堆里倾泻着火力,瞬间就在身后扫出一大片无人区,接着,驾驶员和操作员们就启动了战争机器的过载系统,在他们卫队的保护下快速溜走,与他们一起撤退的是施法者,祭祀和工程术士忙不迭地释放着法术扫出道路,而军阀则招呼着手下快速离开。   所有的暴风鼠魔都被解除控制一股脑地朝着哥布林的部队里冲了过去,过量注射后这些生化改造兽本来就活不长了,但从另外的角度来看,他们却可以尽可能地争取世间,因为军阀已经在骇鼠们的护卫和阴沟鼠的开路下快速离开了,至于普通的氏族鼠,他们被邪能火焰碎隔绝,而骇鼠的利刃方阵就在他们背后对着他们,以至于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或者说敢于溜走。   靠着残忍和预先的计划,鼠人的精锐快速撤退了,而氏族鼠们则只有不到一半得以成功溜走。   至于其他的,则都和死掉的哥布林一起,成为了哥布林们的食量。   “等着,等着!哥布林玩意!”军阀尖锐地叫着,在他们撤退的路上依然不断有哥布林的伏兵,那些披着黑色斗篷,拿着双刀的哥布林从角落里跳出来,但却都被鼠人军阀解决掉了。   “我会回来!我要杀光你们,哥布林玩意!我会回来杀光你们!”   鼠人发出怨毒的诅咒,这些记仇的耗子本来在这种事情上就极端敏感和小心眼,鼠人军阀更是因为这次失败的进军而损失惨重。   他不可能不报复回来。   “等我回来,我会……”   “死,死!耗子!”突然,一声嘶吼从他们撤退的前方传来,一只看上去和其它那些穿着黑衣服的哥布林好无区别的哥布林挥舞着一根尖头杖就冲了出来。   “滚开!”鼠人军阀挥刀,正打算把这个拦路的哥布林杀掉。   却没能注意到这个哥布林嘴角诡异当然笑容。   拿着尖杖的哥布林猛地一挡,鼠人军阀只感觉自己好像砍到了石柱一般全身一阵颤抖。   然后,哥布林挥动尖头杖,一下子就把鼠人军阀打飞了出去。   还没等鼠人军阀站起来,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已经笼罩了他。   那是一只由岩石构成的巨大手掌,就这么稳稳地按在了鼠人军阀的头上,将他碾的粉碎。   “一个鼠人都别想逃!”哥布林挥动尖头杖,一只庞大的石头人就从他背后逐渐站了起来,堵住了鼠人最后的逃生道路。   “杀,杀!”   更多的哥布林从石像背后杀出,就这么滚向了逃跑的鼠人们。   鼠人们开始尖叫起来。   不过那与勇气无关,只是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尖叫。   他们本来脆弱的士气完全依靠军阀的残暴和自己的数量才得以维持,但现在,失去了军阀又失去了数量,这些耗子已经再也没有哪怕一点战斗的勇气了。   然后,双目赤红的哥布林潮,就席卷了所有活着的鼠人残兵。   “不错。”亲自出手拦住了鼠人军阀逃命路线的哥布林大军阀发出了邪恶的尖锐笑声。   就和他计划的一样。 七-11 杰瑞生气了   果然有哥布林行动的痕迹。   哥布林杀手放下望远镜,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   就和计划的一样。   “怎么样。”古血垂下了手中的权杖问道。   “虽然哥布林有费力掩饰过,但有些地方他们是遮掩不住的……确实有哥布林,而且为数不少。他们前段时间才路过这边。”   哥布林杀手站了起来,拔出短刀插在地上。   “既然这样,我们必须仔细计划好怎么一口气宰掉他们,一个不留。”   “你的符文撼地者不够吗?”   “不够。”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符文撼地者威力虽然大,但威力也非常集中,它适合的是攻坚爆破,用来对付数量过多的敌人虽然也有效果,但是对于他的成本和最初设计而言却是巨大的浪费,更何况根本没有办法一口气消灭太多。”   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古血。   “除非……我们摧毁哥布林聚集点的结构脆弱点,一口气造成大规模塌方从而一口气把哥布林全部埋掉,否则这个计划是没办法成功的。”   “所以我们怎么办?”   “先找到哥布林他们到底躲在哪……他们这么多数量钻到了鼠人的地盘,不可避免地肯定会和鼠人起冲突。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胆子敢去罩鼠人麻烦,但既然他们这么做了,那么,与鼠人的冲突对于这些哥布林而言,肯定只有两个结果。”   “一,他们输了,那么他们肯定元气大伤,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找到他们躲藏的地方,或许连符文撼地者都用不上,你只需要百夫长就能解决他们。但如果他们侥幸赢了鼠人呢?”   “那就更好了。”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鼠人是异常记仇的,十三议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让他们吃瘪的敌人,就算他们赢了,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修养生息。无论哪一种状况,我们都可以成功地给这些哥布林致命一击,至于之后……虽然鼠人同样是我们的敌人,但混沌之间的内斗,无论怎样,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关于这点我很认同。”   “那么走吧。”哥布林杀手摸了摸符文徽章,激活了夜视术“让我们看看,这些鼠人到底躲在世界边缘山脉的哪个角落里。”   +++++++++++++++++++++++++++++++++++++++++++++++++++++++++++++++++++++++++++++++++++++++++++++++++++++++++++++++++++++++++++++++++++++++++++++   在世界边缘山脉的最黑暗的深渊里,有着这么一座被诅咒的城市。   无数的鼠人盘踞在这里,用他们邪恶的技巧和智慧搭建了这座恶毒的城市。   无数的奴隶在监工的鞭打下,在无数的岁月中修建起了这座梦魇般的都市,鼠人征服世界的计划与野心全都发源雨此处,如果说鼠人是世界之癌,那么这里就是它最初,隐藏最深也最根源,最可怕的病灶。   而且这座畸形的城市哪怕到现在都在不断扩张着,腐化更多的区域,永无止境地扩张着,就如同鼠人们的野心和贪婪一般。   而支配着这座城市乃至整个鼠人族群的,正是高居于废墟之塔顶端的十三议会。   十二名最强大,对于鼠人族群意义最为重大的氏族的领袖组成了这个可怕的议会,他们的地位幽天灾之主亲自选定,而第十三个空悬的,最为至高无上的主宰席位,正是属于天灾之主的。   议员们之间虽然充满猜忌和政治斗争,狡猾的阴险计谋无时无刻不在酝酿,但议员之间却被禁止相互敌对,虽然同氏族内部的斗争从未停止,议员们的手下总是想着取而代之并加入这恐怖的支配机构,但数百年过去了,这十二个议员依然高居于议会内,而他们的挑战者早已尸骨无存。   而现在,十三议会再一次召开了会议,不过这次他们所讨论的却不是征服世界,为天灾之主献上祭品的宏大计划。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一个他们之前根本不会谈及的下贱种族。   哥布林。   “我们必须复仇!复仇!”掌握着鼠人最庞大的正规军的利爪氏族族长猛地锤击着桌子“哥布林玩意竟然敢跳到我们头上,头上!杀光他们!”   “我附议,附议!”?一向和利爪氏族头目合不来的灰先知最高先知说到“这是邪月之主手下的贱奴对我们,天灾之主选民的嘲讽!我们要报复回去,回去!”   “是的,是的”议员们附和到,虽然鼠人议员们平时总是在互相斗争,但在这种事关鼠人集体尊严的事情上,议员们却出乎预料的异常团结。   “那么,我们怎么报复呢?”刺客氏族的暗影领主说到,虽然他坐在席位上,弹他的身影却更类似一团模糊的暗影,而他的声音也同样起伏不定,虚无飘渺。   所有的议员都沉默了。毕竟这场战争毫无好处,但却一定要打。   “我有一个建议,建议。”利爪氏族的大军阀看了看周围“我派出我的右爪,然后各氏族按照圣战的比例,联合组成一个部队去追杀这群哥布林,你们看如何。”   “你的右爪?那个猎头者?”工程师氏族的大技师摇了摇头“你确定那个疯子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猎头者或许疯了点,但是在杀戮的问题上我从来都很信任他。”   “那么,我也派出我的右爪,在你们追杀他的时候刺杀掉那个哥布林的所谓神选。”暗影领主开口到,所有的议员都诧异得看着他,似乎好奇一向被动的刺客头目为什么今天这么积极。   “那么就这么干。”作为议会主持人的最高灰先知敲了敲桌子“让那群哥布林玩意付出代价!没有人能够招惹鼠人后还全身而退!没有人!” 七-12 信仰之源   哥布林到底是怎样的威胁?这其实是一个很难讨论的问题。   就情感来说,哥布林杀手比谁都憎恨哥布林,或许之前是出于报复的心态,之后更多的则是被责任心所驱使,因为职责的原因,哥布林杀手猎杀最多的就是这些矮小丑陋的绿色小怪物,即使他过去没有队他们的憎恨,如今,他却早已经在内心深处说服了自己,让自己憎恨起了这些生物。   但是从理性上说呢?即使是哥布林杀手也不得不承认,哥布林这种最多只能聚集几十号,在村子间劫掠,根本不具备什么前景或者发展可能的小怪物,在这个世界曾经遭遇和正在遭遇的危险里,是最不值一提的。   就连那些不断被消灭铲除又不断从黑暗的角落中诞生繁衍开来的混沌邪教,他们都可以一口气献祭上千乃至上万的人口,打开这个世界和深渊的窗口,造成可怕的混沌入侵。而这些哥布林呢?   他们不过是最表面,最不具备实际威胁的威胁。   哥布林杀手承认这点。++++++++++++++++++++   但他从来不会轻视哥布林,因为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但现在,这支由哥布林神选领导的哥布林,甚至于完完全全颠覆了哥布林杀手对哥布林的刻板印象,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哥布林杀手发现自己完全无言以对。   明确,长远而复杂的计划,以至于哥布林杀手发现自己都无法看破,却只能在此被戏耍玩弄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幸好,哥布林杀手最终还是明确了一件事,他找到了这伙哥布林的躲藏地点。   但这个地点有些……过于诡异了。   “这些哥布林想自杀吗?”哥布林杀手看着在前不久才被鼠人占据的巢穴内忙碌的哥布林,皱眉和旁边的古血谈论到“谁给他们勇气和鼠人开战的?”   这里很明显不久之前还是一个鼠人的巢穴,青年对鼠人的邪能晶石散发出的诡异感觉从来没有出错过,那种味道甚至于就连哥布林的臭味都无法掩盖。   而这座城市里的哥布林……同样很诡异。   每一只哥布林都穿着简陋的黑色衣服,眼睛通红,不少哥布林都在费力地工作着,其余的则在拿着武器不断巡逻。   甚至还有不少哥布林正在训练。   没错,就是,训练。   和普通哥布林那种虽然致命但基本只是为了找乐子的玩耍不同,这些哥布林中地相当一部分被分成两两一组激烈地厮杀着,没有旁观者,没有欢喜的嘲笑,那些彼此厮杀的哥布林带着纯粹的疯狂互相撕扯着,每有一个取得胜利,一些拿着相对而言更精良武器的哥布林就排队过来将胜者带走。   这是一个训练场,用鲜血来培养强悍战士的训练场。   这些哥布林与其说是一个巢群,倒不如说是……一支残暴无情的军团。   这个哥布林神选不是闹着玩玩的。   他想要一支能够征服他人的军团。   而且他正在往这个方向努力。   但是这些哥布林的数量……太奇怪了,哥布林是怎么做到这样大量繁殖的?固然哥布林能生,但是那是需要大量母体的,但这个哥布林神选他带领的哥布林几乎从来不掠夺秩序种族的女性……但这数量增长的方式,以及那种消耗手段,很明显不是那种状况所能支撑的。   这种状况……更像是,鼠人。   没错……鼠人……   一条思路像流星一般在哥布林杀手的脑海里划过,那是一个灵感,更是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必须去验证这个猜想。   “古血”哥布林杀手出声说到“我有着不好的预感,你能发现那些被训练的哥布林是从什么地方带过来的吗?”   “似乎是地下”古血看了看周围,瞳孔中隐隐约约有金色的光芒闪过“从这个巢穴更深处的地道……等等,那是什么?”   几乎与古血发出感慨同时,一台巨大的坚石巨像就从巢穴通往外界的坑洞中钻了出来,巨像的身上闪烁着不详的绿色光芒,而巨像的脸部则是一个极为粗糙丑陋的大脸,邪月的徽记刻印在大脸之上。   巨像的移动发出巨响,而随着他的出现,更多更多数目庞大到无法清点,穿着黑色衣服的哥布林就这么跳了出来,嘶叫着挥舞着手上的利刃。   喧闹的尖叫在山洞中回荡着。   “我们胜利了,哥布林们!”一个尖声从巨像头顶传来,一个穿着打扮与其他哥布林没什么太大不同的哥布林就这么拿着一根尖头杖站在那边高声喊叫着。   “胜利属于哥布林!”   “那就是哥布林神选。”古血说到,而哥布林杀手则略显沉闷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是哥布林神选。   那只哥布林身上汇聚的邪恶神恩,在两人的眼里鲜红的刺目,甚至不逊色于灾祸领主。   邪月之主……当真是个疯狂的神灵。   如此庞大的神恩,灌输到一个哥布林体内?   而那只哥布林却不进没有死,反而真的成为了如此可怕的存在?   现实有时候比幻想还要可笑的多,哥布林杀手这么想着。   “你还打算过去吗?”   “在引爆符文撼地者前?没错,而现在正是最后的机会,那些哥布林好像刚刚打过仗……很有可能就是和鼠人打的,在这种情况下,唯有这个机会才是他们防守最松懈的时候,就算要消灭这些哥布林,我也必须把他们不断扩张的源泉找到然后加以毁灭。”   “你打算摧毁那些被绑架的母体?就我所知,你不是这种人。”   “如果那些母体是人类或者其他秩序种族,除非实在没有办法我自然不会。”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但我现在突然很怀疑,那些哥布林到底在依靠什么东西快速繁殖……只希望我的猜想是错误的。因为万一那是真的……”   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   “那么哥布林的数量会比我们想的多得多的多。” 七-13 神的戏   在诸神的领域之中,秩序与混乱的领域界限分明,如果不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战斗毫无意义,恐怕现在诸神之间早已大打出手。   但如今,他们之间也同样剑拔弩张,游戏已经被战争所替代,下界的灭世之战也彻底宣告了过去默契局面的土崩瓦解。   但现在,在一个即使是其他诸神也鲜有人知的区域之内,两个人影却这么彼此对视着。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的长袍,袍子一直下垂,悬空于深不见底的虚空之中,而袍子自己的黑暗则完美地与虚空一般深邃,似乎蕴藏着无数隐秘。一个月亮形状的邪笑面具罩在长袍的兜帽之下,如同一个讽刺众生的狂笑小丑一般。   而在他的对面的存在,则披着一件如同金色的长袍,长袍上星光闪烁,如同星河被绘制在长袍上一般,而他的面部则是一个苍白的面具,北斗七星的闪烁轨迹在面具上镌刻者,象征着它佩戴者的真实身份。   邪月之主,嘲笑者,觉知之神,不可知论与不定轨迹的操控者。   命运之主,静默者,星辰之神,宿命与定理的铭刻者。   两个概念近乎完全相反的神,在混乱与秩序的阵营之内都格格不入的两个神,就这么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存在知晓,也由他们两人单独开辟的空间内注视着。   然后,邪月之主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嘲笑声,那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在这虚空之中回荡着。   “额呵呵呵,额呵呵呵,额呵呵呵呵呵呵。”邪月之主似乎在嘲笑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发笑,而命运之主只是保持沉默,这么平静淡然地站着。   “拜托,你很没劲啊。”邪月之主似乎对于继续单口相声失去了兴趣“现实之神那个二百五最近可是敏感的很,你老是不开口,我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扯淡,是不?”   接着,邪月之主再次嘲笑了起来,月亮小丑面具都似乎活了起来,那张弯嘴咧起。   “浪费时间的不是我。”命运之主淡然地开口了“是你一直在无所谓地发笑。”   “拜托,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样,嘲笑一切就是我存在的价值,尤其是面对你,我的老朋友,妄图更改这个世界不定现状的愚蠢者,我的笑可从来是发自本心!”   邪月之主一边笑着一边说到,而命运之主的语气也同样平静而毫无起伏。   “首先,我们是神,是本源规则的具现。我们没有心。其次,我是来问你有关你那个新的玩具的问题,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哦,你指的是那个有趣的小哥布林?拜托,我可没有让他们找你的蜥蜴人们的麻烦,你看,我们一直那——么——相亲相爱,我怎么好意思给你找任何麻烦呢?我还让他们给你的冷血仆从——哦,我不是嘲笑他们冷酷无情,就想你一样毫无乐子,我只是单纯地指他们的生理特征——减轻了不少负担,你看,他们不是在找鼠人的麻烦吗?”   “我不是指这个。”命运之主保持沉默了一小会“你为什么要去撩拨天灾之主?你之前一直都不干涉你的造物,事到如今,你觉得哥布林还能在这个世界的战争中占有一席之地吗?”   “啊哈哈哈哈哈!”邪月之主狂笑了起来,黑色的泪珠挂在了小丑面具的眼角,最后在这虚空中化为无形。   “你真这么想的,老伙计?占有一席之地?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然呢,他现在就在构建一个军团,但你应该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从围剿之中活下来,哥布林,成势力的哥布林,无论秩序还是混乱都不可能让他们活下来。”   “但他们会带来乐趣,我的老友,就像你关注的那个怪物的弟子一样。他憎恨我的造物——这太棒了!他们总能带给我乐趣,但总是千遍一律,太没意思了,我想要一些更有趣的点子,而这些乐趣,或许他的成功没法带给我,但我那玩具的失败才能带给我!”   邪月之主颠三倒四地叙述着,间或狂笑两声。   “而且,天灾之主是个小心眼!我就脾气那么好吗?他的小老鼠们就和他一样,被过量的,无趣而乏味的野心充填着,无趣至极!而我不一样!我有不少绝妙的点子需要我实践!而我的那个新玩具,呵呵呵呵呵呵!”   邪月之主伸出长袍内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具,他的手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两团集合的能量网络,黑色与绿色的能量在其中跃动着。   “所以,所以!不要担心,老朋友,我和你打包票,这会是一个绝佳的演出!而你,你总会有一个特等席,我总是对朋友格外慷慨,即使你根本毫无乐趣可言!”   命运之主冷眼旁观着。   “我建议你不要过分,邪月 ”命运之主说到,同时他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淡,星辰的光芒包裹着他,让他逐渐消失不见。   但他最后的话语依然传来,清晰无误。   “勇者的徒弟,他的师傅,可不是我们能够冒犯的存在。”   “啊哈哈哈哈哈!”邪月之主用狂笑为老友送别,然后,沉默了一下。   接着 露出一丝邪笑。   “我想,我应该算是达成我们的协议了吧,自称贤者的原罪之火。”   “当然,邪月之主。”一道火光在邪月之主旁边闪烁“我们的契约清晰无比,你的那个玩具,我会让他被好好保存着的。”   “但这样,你的那个勇者,不会有意见吗?”   “当然……不会,邪月之主。”原罪贤者的声音从火光中响起“火与暗之王从来不是纠结于此等事情之人,而且……”   原罪贤者略微一停顿。   “如果只是之前的哥布林,对于这位灰烬的徒弟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所以,他需要一个敌人。”   “没错。”   原罪贤者表示同意,火光闪烁着,从中传来深邃的意志。   “一个长久的敌人,才能让灰烬阁下,火与暗之王的弟子,真正成为他应当成为的样子。”   “而这场无尽的角逐……”邪月之主略微停顿“将会是绝佳的乐趣!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邪月之主的狂笑回荡着,悠久而不息。   如同嗤笑世间万物的小丑。   又如同,看破一切的狂人。   “当然。”原罪贤者的声音附和到“当然。”   有人认为,邪月之主是最诡异的混乱之神。   没有明确的诉求。   没有信条和明确的追随者。   造物弱小无力。   自身无问世事。   这是他弱小的表面吗?   无稽之谈。   每一名神的力量,他们都来自于概念,概念之间的强弱,你又该如何区分?   邪月之主无非是无趣罢了,他想寻找乐子,却一直没有乐子。   所以他很喜欢原罪贤者,甚至,原罪贤者可以说是他的精神导师。   毕竟,如果这个世界上已经有的没有办法为他提供乐子。   那么……就自己制造例子。   老是懒惰地被动等着乐子找上门可不行。   真是伟大的见解。 七-14 就你会背刺?   哥布林杀手用吊索与钩爪悬在孵化场的上方,隐藏在黑暗之中,窥视着下方的场景,心头一片冰冷。   哥布林的繁殖,在哥布林杀手的眼中清晰可见。   不过没有哥布林杀手过去经常见到的被抓的女村民,女冒险者,而是好几十只被捆着束缚在大床上的……老鼠。   鼠母,或者这么表述更为清楚一些。   而在鼠母身上,一个个麻木的哥布林们正一个接着一个上前与鼠母交配,没有哥布林通常玷污女性时的乱叫,拿着长矛,穿着黑衣的哥布林们在旁边如同押送囚犯一般将这些没有穿衣服的哥布林一个个送到鼠母面前,等到交配完毕再把没穿衣服的哥布林拽下来拖走,然后再把这些种哥布林——哥布林杀手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这些哥布林的这些麻木交配着的哥布林的词——扔进放着食槽的房间内,然后拖出来第二个种哥布林再带走。   整个就是一个流水线。   哥布林杀手知道鼠母是什么,那是鼠人族群中最重要的资产,被无数次调整过,能够以可怕的速度大量繁殖幼崽的生殖机器,而现在——这些哥布林开始利用起这些机器来为自己的军团服务。   在另一边,一些鼠母正在生产小哥布林,从这些老鼠膨胀到近乎恐怖的肚子内,哥布林幼体不断地滚出来,笔直地落入一个大坑内,每一个鼠母前都有这么一个大坑,而幼体哥布林不断落进去。   一开始哥布林杀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目的,但他观察了几个大坑,心头却是再次一寒。   那些幼体哥布林正在厮杀……   没有食物,没有水,彼此纠缠在一起,大坑内的哥布林幼体们用着各种所能想到的手段互相撕咬着彼此的血肉,挣扎着求生。   哥布林的成长速度是很快的,而这个前提就是足够的营养——所以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杀戮与掠夺。   他们在筛选最强壮的幼体。   而现实也确实如此。   在大坑旁边,拿着发杖的哥布林祭祀观察着,一旦发现强壮的,在厮杀中表现优异的个体或者一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个体,一些同样穿着黑色盔甲的大哥布林就会走进坑内,毫不留情得践踏着失败者的尸骨,将那些强壮幼体带出大坑。   哥布林杀手突然意识到了……   为什么他一直觉得这里如此的诡异。   这些哥布林……他们真的是在养育他们族群内所能诞生的强悍的战士,虽然这依然只是哥布林的水平,但一旦这个数量起来的话……   状况必然无法想象。   哥布林杀手已经下定决心了。   除了那个带来这些改变的哥布林神选外,这里——   就是他另一个必须要加以摧毁的地方。   哥布林在学习鼠人,学习那世界之癌,妄图成为第二个地下的阴影帝国。   他们太天真了,鼠人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势力的存在,鼠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摧毁他们,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这些哥布林在干什么的话。   但鼠人也是混乱侧,更别说,是矮人最主要的敌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哥布林杀手想到,自己是否可以挑起哥布林与鼠人之间当然冲突,进而为秩序侧争取战争的优势,但接着,他就将这个想法抛弃了。   现在秩序侧已经在反攻了,如果这些哥布林真的成长起来了,他们就会是隐藏在秩序侧背后的一柄无法预防的尖刀。   毕竟,绝大部分人都是轻视哥布林的,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有此等可怖的野心?   所以,这个威胁必须被提前预防,并尽可能尽早解决。   那么关键点无非两个。   一个,是带来这些改变的哥布林神选,那个毫无疑问,异常诡异的哥布林。   哥布林杀手一边在黑暗中悄无深吸地穿行着,一边思索着。   这个哥布林的威胁太大了,他必须得死。   如果说之前那种零零散散的哥布林不过是藓足之疾,但现在这些哥布林……就是足以毁灭城市的军团,而且这个数目未来可能会更加可怕。   所以,必须斩掉他们的大脑,消灭那个引导了这一切的哥布林,唯有如此才能在根源上断绝这些哥布林崛起的可能。   第二个,就是那些鼠母。   鼠母是鼠人最珍贵的财产,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把他们放在这边不管,但无论是哥布林保住了这些活体生殖机器,亦或是鼠人成功地夺回了他们,毫无疑问,他们都会继续源源不断地为哥布林或者鼠人提供数目庞大的新生幼体。   这是必须被杜绝的。   哥布林杀手早已下定决心,必须要灭绝哥布林。   同时他也同样立下誓言,要抗击混乱直到最后时刻。   因此,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那些鼠母也必须死。   哥布林杀手回到了藏身处,古血身上的变色伪装逐渐消失,然后眨了眨爬行动物的竖瞳看向了哥布林杀手。   “侦查的怎么样?”   “看的很清楚,状况很糟糕。那些哥布林在利用鼠母快速繁殖。”   哥布林杀手简短地说到,同时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装备。   古血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然后提出了疑问。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杀光他们,而为了这一切……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那么,星光刚刚给了我一个启示。有一伙鼠人的军队正在赶来,他们是要铲除这些哥布林的。”   “那刚好,一举两得。”哥布林杀手的嘴角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虽然这极端罕见,但不过也没有人能够看见他被头盔遮挡的面孔“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你有了计划,对吗?”   “本来还不明确,但现在……”哥布林杀手拿出传送符文“我想,这个背鼠人挖掘破坏,现在又被哥布林再次占据的洞穴,在到时候被鼠人和哥布林地战争冲击的时候……”   哥布林杀手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枚金属球体,诡异的光芒脉络在上面一闪而过。   “群山就会给他们以致命的惩罚。” 七-15 恶人自有   利爪氏族大军阀的右爪,被以猎头者之名所称呼的鼠人军阀看着刺客氏族的首席刺客,神情不自然地抖动了起来。   “死神,是吗是吗?”猎头者摇晃着,突然挥动手中的鹤嘴锄向着鼠人劈了过去。   穿着黑色夜行服,整个人如同黑暗中的幽灵一般鬼魅的刺客大师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绿色的短刀,就这么架住了猎头者那记迅捷无比的砍杀。   “嘿,不错嘛,刺客。”猎头者脸上挂着癫狂的嘲笑,接着,他的尾巴上连接着的一把短刀就从猎头者的身   后立起,接着刺向了死神。   “叮铃”一声脆响,刺客的尾巴上连接着的短刀也顺势弹出,挡住了猎头者的刺击。   两只老鼠就这样相互架住对方,略微角力了一番,接着就再次飞速弹开,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早听说过你,疯狂的猎头者。”   “你也是,静默的死神”   两只强悍的老鼠互相注视着。   “我会完成议会的任务,而你则会是那个失败者。”   死神说完,身上就散发出一阵阵烟雾,然后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不见,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   鼠人之间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残酷的,任何一点点疏漏,任何一个哪怕最小的把柄,最后换来的都可能是极为惨痛的失败。   因此,绝对不能失败。   猎头者没有立刻解除警惕,那个刺客有可能没有那么快就走掉,无论怎么说,他也是自己这次猎杀任务的对手,他有可能为了提高效率而快速离开了,也有可能打算直接杀掉自己除掉竞争对手。   虽然猎头者的精神因为嗜血的冲动而显得有一些不正常,但在这种时候他反而会显得异常清醒。   过了一会,猎头者才终于收起了自己尾巴上的短刀,不过他双手上依然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厮杀战斗。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副官!”   猎头者虽然被当做屠夫,但他可不是一个莽夫。   倒不如说,他精明的很。   之前那两个失败的例子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伙哥布林的特别之处,还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哥布林那绝对是开玩笑。   毕竟,普通的哥布林会让议会那么上心,以至于派他来解决吗?这很明显不合理。不过现在的麻烦在于,逃回来的鼠人数量太少,而且逼问他们之后的答案也是各种颠三倒四,基本得不出什么有效的情报。   少数能确认的讯息是,这些哥布林数量很多,而且懂得战术,偷袭和围攻。他们比正常的哥布林要狂热的多,以至于可以正面顶着鼠人的火力网冲上阵地,甚至还有几个鼠人说他们看见了和矮人玩意的巨像一样高大的巨石人。   这些哥布林到底是怎么回事?猎头者有些想不清楚,但是……   猎头者可不会恐惧。   只有他的敌人才会恐惧。   “进军,碾碎他们。”固然哥布林会有种种策略,但猎头者只会从正面进军,虽然这种战术被其他鼠人所唾弃,但猎头者会笔直地砍下所有挡在他路上的哥布林的脑袋,杀光所有的反抗者,笔直而没有阻挡地,嗜血无比地杀光所有的反抗者。   而在另一边,刺客氏族的首席刺客,除了死神这一近似于亵渎的称号——所有人都知道,死神乃是秩序诸神中的一员——,其余一无所知的鼠人刺客,同样在暗影中穿行着。刺客矫健地如同鬼魅一般在黑暗的地下穿行着,他的行动迅速快捷,以至于无人意识到他早已离开多时,在黑暗之中的死神如同迅捷的黑影一般前进着。   暗影之主的右爪,这是他的身份,也是他的存在价值,作为暗影之主手下最强大的刺客,他不仅仅是暗影之主的心腹,也是暗影之主位置最直接的威胁者。   但只有首席刺客自己知道,暗影之主在天灾之主的神恩笼罩下,用了数百年已经变成了何等存在。   他不可能是暗影之主的对手,无论是正面交战或是背后暗杀,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首席刺客已经更换数届,但暗影之主依然只有那么一个。   不过这个任务或许是个机会。   那个哥布林很明显也是一个神选,一个邪月之主的神选。   这也代表着 ,那个哥布林拥有着混乱诸神赐予的力量。   死神不打算就那么简单地杀死哥布林神选,即使他自己能够做到,他也不会这么做。   只要他自己没办法加入十三议会,即使他是首席刺客,终究也不过是一枚弃子,他杀死的猎物越多,距离暗影之主除掉他的时间也就越近……   所以,这就是他的机会,只要死神能够窃取那个神选的混乱神恩,那么他和暗影之主最后的差距就会被抹平。   到时候……   死神在黑暗中一个翻身,在悬崖之下快速攀登,就像一道影子一般跃上本来人力不可能跃上的峭壁,就这样绕开了所有阻挡的人,笔直地冲向了他自己早已确认好的目的地。   等到他成功的时候……就是他接替他现在主人位置的时候。   无止境的阴谋和暗算组成了鼠人的社会,野心,贪婪与狡诈,这是天灾之主赐予这些阴沟中的耗子的最佳赠礼。   而每一只老鼠,永远都无法挣脱这邪恶而无情的赐福。   但他们或许也乐在其中?乐在这永远没有尽头的阴谋和暗算之中。   无论怎么样,猎头者和死神一明一暗,已经确实地压向了哥布林大军阀刚刚扩充完的根据地,鼠人绝对不会原谅任何冒犯了他们的存在,只有大军阀还活着,战争就绝对不会停止。   但这混乱侧内部地厮杀,却为暗中等候的哥布林杀手,提供了最好的机会。   一个完美的,一箭双雕的机会。   ++++++++++++++++++++++++++++++++++++++++++++++++++++++++++++++++++++++ 七-16 我来收割   “鼠人又来了?”哥布林大军阀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来汇报的背刺者“你没看错?”   “没有,大军阀,那是一整只鼠人的部队,或许比上次的还要多……”   该死!哥布林大军阀愤恨地咒骂到,这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估计了,虽然他知道鼠人肯定不会就那么简单地结束对自己的进攻……但这也太锲而不舍了吧,这些耗子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吗?   不不……是自己低估了鼠人的复仇心理,也是,鼠人这种小心眼的种族,自己这种近乎打脸一般地行为,肯定不会就那么轻易地一笔掲过。   但就这么溜走,哥布林大军阀是不可能同意的,好不容易建立起了自己手下哥布林的战争狂热,如果这么直接逃走,那么到头来之前的战斗也就毫无意义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击退这一波鼠人,然后带着鼠母快速离开这边,走地下离开鼠人的势力范围。   至于之后的事情……反正自己没打算用小规模掠夺暴露自己的位置,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休养生息,培养出一支足够强大的军团,然后……   就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杀出,扭转战争的态势。   “准备战斗!”大军阀从盘腿的姿势中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中闪着骇人的红光“让背刺者们埋伏好,我们这次要……”   “大军阀!”一只夜哥布林跑了进来“耗子直接一路行军打穿了我们的防线,现在他们已经快到巢穴外了!”   “什么?”   “让夜哥布林们集合起来,不能让他们继续前进!”哥布林大军阀举起手中的尖头杖,神力立刻从杖尖涌动喷出,最后汇聚在了下方的弯月巨像内核心的那门大钟上。   庞大的巨石巨像在轰鸣中缓缓启动,绿色的能量纹路在巨像的身躯上流动着。   倒霉,看上去这次鼠人是打算一口气直接干掉我……这倒不是很难理解,但本来还以为来的会是个更谨慎小心的家伙,没想到却来了个疯狂的疯子。   不知道之前那个军阀是怎么死的吗?还敢再这样不管不顾地直接冲过来?   “这个鼠人军阀有些太不谨慎了。”碰巧的是,这么想的不光是哥布林大军阀,在黑暗中暗中窥视的哥布林杀手也是这么想的。   “明明是鼠人,明明之前才吃过那么大的亏,却这么缺心眼一样直接冲过去开战,他是真的有所依仗,还是就只是什么都没想?”   “我更好奇来的到底是哪个氏族的老鼠。”古血平淡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哪个氏族?”哥布林杀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不太清楚鼠人的情报,以至于这么关键的事情他却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如果只是不入流的小氏族那么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是议会十二氏族中的一支,那么他们必然是有所依仗。”古血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观察什么,然后再次睁开了眼睛。   “利爪纹章,来的是猎头者。”   猎头者?   “那是谁。”哥布林杀手毕竟还只是年轻人,更何况他虽然在过去与鼠人战斗过不少次,但却一直没有过多地关注过他们。   “利爪氏族大军阀的右爪,最嗜杀的鼠人军阀,他这么做倒是不出意料。”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古血,而是一个哥布林杀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但他却同样非常熟悉的声音。   “大师?”   “好久没见,小伙子。”哥布林杀手慌忙把符文石拿了出来,符文石似乎已经被启动了,不过没有发出光芒,只有声音从中传出。   “大师,您为什么会……”   “原因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是来传达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大师顿了顿“这次来的鼠人军阀猎头者……他是一个很不同寻常的鼠人,热爱正面厮杀且极端残暴嗜血,而且……他不喜欢使用鼠人通常的那些把戏,反而更喜欢在正面战斗中碾碎对手。也正是因此,他会这么做简直太正常不过。”   “但是这种行动……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他足够强,比现在的你还要强的多,他至少也是黄金级别的战士,甚至还不止。他的打算可能就是从正面杀穿,但恐怕这还不是鼠人全部的打算,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计划,毕竟那些耗子不可能放心将消灭另一个神的神选的任务完全托付给一个疯子,恐怕……已经有鼠人刺客渗透进来了,我只能说到这,你多加保重。”   “大师,您……”哥布林杀手正打算继续追问,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出声,因为符文石也已经回归了沉默。   为什么大师会突然来通知他?哥布林杀手没有想通这是什么原因,大师以前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这一次他的通知……   算了,既然这样。   “古血。”哥布林杀手这样叫着自己的同伴。   “怎么了,哥布林杀手。”蜥蜴人扛起权杖询问到。   “哥布林和鼠人已经打起来了吗?”   古血闭上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的前锋已经打起来了。”   “那么,让我再稍微准备一下。”哥布林杀手掏出了命运之主赐予他的传送阵,接着,一台赤红色的动力装甲就这么从虚空中浮现,出现在了藏身处的空地中。   哥布林杀手走上前,将激活符文注入。   外面已经杀声震天,哥布林和鼠人们开始彼此厮杀。   而哥布林杀手依然一步步地启动着装甲,有条不紊,步骤明确。   装甲的舱盖打开,哥布林杀手就这么从背后走入了百夫长的内部,接着,舱盖合拢,百夫长头部的那一道显示器闪出了微微的蓝光。   “找到了哥布林神选的位置了吗?”哥布林杀手问道,同时从虚空中拿出了另外一台巨大的蒸汽鱼叉炮,从百夫长上拔出了一根蒸汽管道链接在了鱼叉炮上,硕大的鱼叉上淡淡地闪烁着符文的光芒。他的声音从百夫长内部响起,显得更加沉闷,嗡嗡作响。   “找到了,他就站在那个巨像的头上。”   “很好。”哥布林杀手穿着百夫长站了起来,然后端起了鱼叉炮,在头部显示屏的前方,一阵机构的响声之后,弹出了一个由多层透镜构成的瞄准器械。   “让我们一口气先解决那只哥布林神选再说。”   许久没有进入作战状态的百夫长在精细的保养下运转良好,符文炉和内燃动力炉都在完美地运作着。   本来按照哥布林杀手的习惯,他是不会使用百夫长这种很明显不适合渗透作战的武器的。   但是事情也要分状况,他最擅长于远距离一击致命的武器,除了阳光枪,就只有这门只有穿着百夫长才能操作的蒸汽鱼叉炮,而使用阳光枪……那照亮苍穹的光芒由太过明亮。   或许这就是必要的妥协吧。   “古血,对我释放隐匿”哥布林杀手闷声说到“这次狙击非常重要” 七-17 锁定,死定   哥布林大军阀操控着邪月巨像向着鼠人杀了过去。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玩意本来应该绝对没法驱动的,毕竟关节枢纽一类的玩意一个没有,整个巨像与其说是精密的构造体,倒不如说就是个用大石头堆积起来的类人型石像——材料和外观都粗糙到可悲的那种。   唯一使得它成为如今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的驱动力,就是哥布林大军阀——以及大军阀缴获的那口邪能大钟。   邪月之主赐给他的知识诡异而庞杂,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其他生物到哥布林大军阀的地位,他都必然会被这无序的杂乱知识之海彻底撕碎。   但哥布林大军阀没有。他是那最少数的幸运儿之中最幸运的混蛋,在侥幸中获取了这所有的知识,并从中诞生了高级的智慧和情感——以及野心。   独一无二的野心。   哥布林大军阀有着实现野心的手腕和智慧,他也有着与野心相匹配的力量。   而对于哥布林这种生物而言,最为根本的欲望是什么呢?   求生欲。   不想死,想活下来,给别人带来痛苦或者拉其他人下水也无所谓,再怎么样都必须活下去的求生欲,而哥布林大军阀最可怕的,就是与这种欲望相结合的无尽野心。   “消灭他们!”哥布林大军阀挥舞着尖头杖,邪月巨像一击挥拳打在了鼠人之中。   就在大军阀脸上刚刚闪过志得意满的笑容的下一刻,强烈的危机感突然在他脑海内奔过。   “嗯?!”大军阀的生存本能立刻启动,一道绿色的屏障迅速浮现在他身躯外,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半圆护盾,刚好挡住了一对绿色的刀刃,恐怕只要稍微反应慢上一些,这对不详的刀锋就会划开大军阀的喉咙。   刀刃发现没有办法切卡屏障,下一秒就消失不见,而大军阀却连是谁朝着他砍来了这一刀都来不及看见。   无名的怒火在大军阀胸口内燃烧着,他举起尖头杖正打算释放法术,但一道更强烈的危机却已经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刺破空气,带着高温和蒸汽撞击在了护盾上,接着,光芒闪烁。   “轰!”恐怖的爆炸直接炸飞了邪月巨像的整个脑袋。   巨像的石头脑袋在这次突然的攻击中被炸碎,碎裂的石头四散砸落在地上。周围旁观的夜哥布林们有些呆愣地看着邪月巨像的头以及他们的大军阀就这么在爆炸中消失不见,然后,那高大的邪月巨像就停顿不动了,原本被哥布林大军阀驱动的邪能不再流淌,而是快速地聚集碰撞在了一起,诡异的绿色光芒汇聚成了一个光球在邪月巨像的胸口闪烁着,然后,猛地破碎。   在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中,邪月巨像整个崩溃,然后,爆炸了。   哥布林大军阀倒是没有死,他的屏障没有能够挡下爆炸,但是在感知到危险的后一刻,他就在自己的身体周围张开了第二层保护面积更小,但强度更高的护盾。   但是爆炸的冲击波虽然没能伤到他,却依然将他整个人掀飞,然后扔了出去。   等到他从瓦砾中钻出来,就刚好看到邪月巨像在他眼前爆炸。   大军阀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停止跳动了一会。   爆炸了……   那个玩意爆炸了!   虽然邪月巨像不过是东拼西凑弄出来的玩意,但是在大军阀的驱动下却依然有着无可匹敌色强悍力量,在正面战场上也能起到相当重要的意义。   但现在那玩意爆炸了。   就这么没了啊,混蛋!   大军阀全身都疼,却依然站了起来,在他旁边不少哥布林已经开始溃败,似乎是因为巨像的爆炸再加上误以为大军阀已经战死,以至于就连致幻蘑菇的药效都没有办法维持住哥布林们的狂热了。   好吧……看来得跑路了。虽然这样很可惜,但先去孵化巢那边把母鼠尽可能多带上一些,到时候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大军阀站起身来正打算溜走,一个浑身浴血的高大鼠人就落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寒光一闪,两把武器就交叉着朝着大军阀的脑袋砍来。   大军阀的左手握住了一把长刀,同时举起尖头杖架住了砍来的武器,一股大到不正常的力量从武器想接的地方朝着大军阀这边压迫过来。   “找到你了,哥布林玩意!”   那个眼中闪着红光,全身鲜血的鼠人喊到。   “我要砍下你的脑袋,是的是的,为了天灾之主!我,猎头者,今天就会杀了你!”   鼠人癫狂地笑着然后抬起尾巴,将第三把武器对着哥布林大军阀刺了过来。   “耗子,你找死!”哥布林大军阀尖声喊到,他红色的眼镜中闪烁着电光,随着他的斥骂,灼热的光束从哥布林大军阀的眼睛中刺出,如同三只纠缠在一起的毒蛇咬向了猎头者。   猎头者的反应快到骇人,他将刺出一半的尾巴猛地收回,然后快步跃出,直接窜向另一边,极为迅猛地躲过了直冲它而来的光束照射。   “奇迹?法术?咒印?”猎头者蹲在一边,他的眼睛和哥布林大军阀的眼睛对上了一起,赤红的光芒互相照射着,反映出两者那同样黑暗残忍的内心。   “你没有知道的权利,耗子!”哥布林大军阀因为计划打乱的愤怒而尖叫到,电光在他身上翻滚着,如同一只骇人的巨型野兽一般“我要你死!”   “没错,杀,杀!”猎头者兴奋地颤抖起来,拿起武器直奔哥布林大军阀而去“厮杀,厮杀!” 七-18 铁驭下车   哥布林杀手在狂奔着。   不过不是用他自己的腿,而是百夫长那结实粗壮的钢铁双足。   高大的钢铁造物落在阵线的后方,一路旁若无人地撕开一道道哥布林的阵线,狂热的哥布林基本只能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在他们面前冲过,就已经被碾压成了肉泥。   虽然如此,但哥布林杀手的内心并不充裕。   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他不知道之前那一发鱼叉到底有没有消灭那个哥布林,或许成功了……但这真的很难确认,即使因为他的狙击哥布林丧失了战斗的意志,但如果哥布林全线溃败,鼠人就会夺回他们失去的财产,这也是哥布林杀手所不想看到的。   他想的是混乱势力的同归于尽。   古血抓在百夫长的肩膀上,挥舞着权杖把那些妄图攀附到百夫长之上的哥布林统统打落在地,秩序的灵光在他古老的神圣武器上依稀闪烁着,用来惩戒与讨伐混乱的先驱造物砍在哥布林身上,一击就能在人群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哥布林杀手!】在战斗中换回了古蜥蜴人语进行交流的古血在百夫长背上喊到,古血的竖瞳之中光芒闪烁,似乎星辰被他装在了眼睛之中,为他指明着前方的路径【继续往前走,然后穿过那一排坍塌的墙壁,你就能看到地下孵化室的入口。】   【明白。】哥布林杀手简明扼要地回答到,同时操作着百夫长一往无前地快速突进着。   哥布林杀手并不是很经常操纵百夫长,因为这种重型动力装甲固然强劲无比,但是他的消耗过大,隐蔽性不佳,而且适用的区域并不算太好,在狭窄的洞穴里使用这种近乎四米高的钢铁巨人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更别说在那种地形之中百夫长的绝大多数武器根本发挥不出什么实际的作用。   远程的那些重火力在复杂地形下贸然使用很容易造成误伤不说,功率强大的动力所驱动的构造体近战武器也往往无法在狭窄区域内施展开来。   按理来说是的。   不过哥布林杀手前往洞穴的这一段路,确实需要百夫长那强大的正面战斗力开路从而最大程度地减少自己的奇迹消耗并提高效率,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三只风暴鼠魔从夜哥布林群中杀出,浑身浴血地飞出,恰好落在了哥布林杀手的前方。   【我解决最左边那只。】古血说着,举起权杖就朝着最左边的风暴鼠魔猛扑过去,而哥布林杀手则将百夫长的功率拉升,滚滚黑烟从百夫长背后的烟囱中喷出,如同一只胸膛中容纳着火山的怪兽一般直冲风暴鼠魔而去。   古血的效率是很惊人的,他的身手矫健而灵活,在风暴鼠魔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整个压在了鼠魔的头部,即使是基因改造调试而成的生化战兽,风暴鼠魔也无法承受一个全副武装,身高近乎两米的高大蜥蜴人突然冲撞而带来的巨大动能,以至于立刻就被压倒在地。   随着风暴鼠魔的倒地,蜥蜴人举起了手中的权杖,金色的秩序灵光汇聚在杖尖,这种只有秩序侧内的极少数精英,那些真正将一切都投身雨捍卫秩序之一伟业的存在才能掌握的力量,本身就是秩序本源的具现。   抹消扭曲,逆转偏折,根除混乱。   权杖锤在风暴鼠魔的脸上,金色的光芒刺穿了鼠魔的头盔,将他的脸烤得近乎融化,而势大力沉的权杖则直接把风暴鼠魔的脸打的稀烂。   而另外两个风暴鼠魔,他们的下场也没好到哪边去。   赤红的百夫长机甲的左臂在滚滚蒸汽中探出了一把滚烫的长刀,近乎一米半长的长刀厚实而狰狞,更为可怕的是灼热的高压蒸汽从长刀底部喷出,竟然显得长刀有一些发红。   而另一边,百夫长机甲的右拳则紧紧地握住,同时开始高速前后摆动,发出了骇人的轰鸣。   风暴鼠魔们朝着百夫长猛地扑了过来,但哥布林杀手的反应要更快一些。   他先是猛地挥动左臂,灼热的长刀从侧面把风暴鼠魔砍成两半,过热的高压蒸汽配合着锐利的刀刃,以至于风暴鼠魔的身躯被切开后那只生化怪兽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而同时,百夫长的右拳就已经伴随着阵阵轰鸣锤在了最后一只鼠魔的脸上,反复的沉重锤击直接把风暴鼠魔打倒在地上,每一拳都比前一刻深入更多,最后把风暴鼠魔的整个胸膛都打的深陷入地面之中,而风暴鼠魔的残躯更是扭曲残缺到只能称之为连着四肢的一摊肉泥。   【上来】哥布林杀手说到,而伴随着他的声音,百夫长就已经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再次往前冲去,而古血也已经快步三两下就再次跃到了百夫长的肩头。   喷涌着黑烟的机甲快速冲开墙壁,一口气冲到了地道入口处。   【就是这。】哥布林杀手已经来过一次,自然能够确认洞穴,而随着一阵机械轰鸣,百夫长背部的舱门就已经打开,全副武装的哥布林杀手拿着盗贼弯刀和盾牌从舱门中跃出,而古血也顺势从百夫长的肩头跳了下来。   哥布林杀手对着百夫长挥了一下,哥布林杀手手背由命运之主亲自赐福的传送阵上光芒一闪而过,接着庞大的百夫长就在光明中消失不见。   【我们下去。】哥布林杀手上前掀开隐藏洞穴的地道门,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地道,掏出一个爪勾按在墙上,接着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紧跟在他身后,古血用爪子按在墙上,同时跳了下去。   哥布林杀手的计划虽然经过很多次调整,但有几个基本目标是不会变的,如果哥布林神选还没有死掉,过一会他回去就会把他亲手宰掉,但眼前,必须乘着哥布林转移之前快速杀掉那些鼠母。   反正老鼠也在往里面冲,那些哥布林也没地方可以逃。   更别说哥布林杀手如今状态之完好,基本属于罕见。   奇迹一次还没用过,这就为哥布林杀手保留了足够充足的战斗力。更别说那些致命的军火了。   以及最为关键的那一枚符文撼地者。 七-19 掀地板   哥布林大军阀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鲜血,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你蛮能打的,耗子。”   不远处,猎头者挣扎地从砖石中爬了起来,他抖了抖身上的碎石,拿起自己的战斧和鹤嘴锄,兴奋地颤抖了两下,然后看着哥布林大军阀咧开了嘴。   “你也是,哥布林玩意,不过,你的军队已经完了。”   似乎为了印证猎头者的话语一般,越来越多的鼠人从周围涌出,将哥布林大军阀和猎头者两个人围在了中间,老鼠们通红的小眼睛紧紧地看着哥布林大军阀,那露骨的恶意近乎凝结成了实质的憎恶。   “你以为你赢定了?”哥布林军阀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到,挥舞着手上的尖头杖,眼中闪烁着电芒“即使我会死,你也活不了!”   “那就来吧,来吧!”猎头者狂笑着,挥舞了两下手“你们不要过来,这是我和这个哥布林玩意的问题。”   在猎头者的命令下,周围的鼠人纷纷让开,似乎完全不敢于违反他们军阀的命令。   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恐惧于猎头者的绝对暴力,而猎头者哪怕知道哥布林大军阀是个如此强大的对手他却依然坚决要在单打独斗中战而胜之,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想独占这一份猎杀神选的荣耀。   而哥布林大军阀绝对不可能让他如愿。   我不会倒在这里!   这个坚决到近乎化为执念的呐喊在哥布林大军阀脑海内响起,执着而顽强。   (如你所愿)一个朦胧的声音这么说到,接着,哥布林大军阀眼中开始放出蓝色的光芒。   大军阀将尖头杖平举,然后一只手往后一拉,接着,一把湛蓝的光剑就从他的手上出现。   大军阀往前一挥,匆忙挥动战斧阻挡的猎头者就被击飞了出去,最后落在了地上。   “来啊,耗子,看看你能不能杀死我!”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一些近乎稀奇古怪的知识就在哥布林大军阀的脑内回响着,他不知道这些诡异的知识从何而来,但是他被邪月之主赐福过的大脑却近似于下意识地记住了这些知识。   然后,就这么毫无阻碍地使用了出来,仿佛那是他生来就掌握的技能一般没有任何晦涩。   哥布林大军阀抬起尖头杖,蓝色的能量汇聚在杖尖,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力量,不过也无所谓。   只要是神赐予他的,他就会毫不介意地使用。   这也是他诞生的目的之一。   为了神的愉悦……为了自己的野心……或者也是自己的愉悦?   哥布林大军阀突然陷入了迷茫之中,但是他的出手速度没有任何延缓,一发闪着蓝光的能量长枪从尖头杖顶端刺出,笔直地射向倒下的猎头者。   猎头者以迅捷到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做出了反应,迅速地起身用尾巴缠住了一个倒霉的氏族鼠然后往前一甩,那个氏族鼠就撞在了灵魂枪的道路之上。   蓝色的灵魂枪撞在氏族鼠身上,氏族鼠竟然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就开始快速融化,崩溃,最后化为灰烬,连一点残骸都没剩下。   猎头者的眼睛瞪的老大,似乎不敢相信在他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内心之中翻滚的杀欲瞬间掩盖了恐惧,猎头者掏出一根装满了绿色液体的注射器,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打了进去。   绿色的邪能结晶溶解液顺着注射器流入了猎头者的脖颈内,然后又迅速充填到他的身躯的每一个角落,液体化的混乱能量在猎头者的身躯内咆哮着,猎头者疯狂地甩动了两下脑袋,接着整个身躯都膨胀了一圈,他双眼中的红光如今已然如同火炬一般刺目而狰狞。   哥布林大军阀倒也没有闲着,在他手上的尖头杖之中,第二道碧蓝的能量汇聚成的灵魂枪就已经凝聚完毕。   但就在哥布林大军阀打算扔出灵魂枪的下一刻,一个似曾相识的危机感却从他的脑海里划过,以至于大军阀下意识地就将灵魂枪甩向了另一个方向。   一道黑影跃起,在空中以毫厘之差闪朵开了那一发足以毁灭灵魂的法术,然后,两道破空声传来,两发旋转着的手里剑就钉在了大军阀刚刚撑开的护盾上。   身披黑衣的刺客落在了地上,手上握着闪着绿光的诡异匕首,恰好和猎头者一前一后将大军阀夹在中间。   “滚开,这个东西的头是猎头者的,我的,我的!”   猎头者一声吼叫,全身膨胀到不似常态,然后冲向了哥布林大军阀,而刺客也如同完全没听到猎头者的话一般,阴影缠绕在他身上再次归于无形。   哥布林大军阀抬起尖头杖挡住猎头者的挥砍,磕药的猎头者本身就已经相当夸张的力量在邪能的刺激下变得更加夸张,以至于大军阀整个哥布林都被压制着无力挣脱。   就在猎头者从正面对着哥布林大军阀施加着巨大压力的时候,首席刺客死神再次从哥布林的背后出现,挥动武器朝着哥布林大军阀没有保护的背部刺去。   “哈!”哥布林大军阀怒吼到,一排闪烁着的光点在他周围聚集完毕,然后对着周围四散而去,猎头者和刺客都不敢硬接这些光箭以至于纷纷退避。   就这样,两只鼠人一只哥布林再次恢复了最初的对峙。   两只鼠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哥布林大军阀的脑袋,但脑袋只有一个,荣誉只有一份,而鼠人们的竞争也是无比残酷的,他们甚至于连其他种族那种假装的合作都做不来,而是就这么赤裸裸地互相倾泻着敌意。   也正是因此,哥布林大军阀即使被如此夹击,却依然还能存活而不至于被大卸八块。   但这个时间已经不长了……即使再厌恶合作,等到实在没有其余办法的时候,这两个强大的鼠人必定会联手取走哥布林大军阀的命,更别说外围那一圈圈虎视眈眈的鼠人们。   真的没救了?哥布林大军阀开始感到绝望和不甘心,但是接着,他就开始变得越发愤怒,就算是死,他也绝对不会让耗子们好过。   就在哥布林大军阀打算鱼死网破的时候,地面猛地晃动了一下,接着,支撑着洞穴的支柱就这么突兀地崩塌,天花板开始粉碎落下,巨大的落石从洞穴顶部崩塌而下,而地板则被猛地掀开,灼热的光芒从洞穴下方咆哮着冲出,掀开了黑暗的地洞。   “塌方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尖声喊着,但几乎顷刻之间,整个地下城市就在自然的伟力之下近乎化为乌有。   残余的哥布林们和围攻着他们的鼠人们几乎都被这毁灭性的塌方所波及,他们的盔甲毫无意义,他们的身躯被碾碎砸断,然后被层层砖石所掩埋,无可匹敌的力量淹没了一切,并带来了毫无争议的可怕末日。   一切都被埋葬,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在这突然到来的毁灭灾难面前,数量和质量全部都失去了意义,鼠人和哥布林们全部成了这座死亡的地下都市的可悲陪葬品。   而这不过是几次呼吸之间发生的事情。   而这一切,都不出哥布林杀手的预料,他一手策划了这一切,并在关键节点促成了这一切。   一切都是为了秩序的胜利,一切都是为了战争的胜利。   混乱必须被遏制和毁灭,而采用何种方式,本身毫无意义。   ++++++++++++++++++++++++++++++++++++++++++++++++++++++++++++++++   隆重推荐《联邦往事外传:归乡之路》   纯原创,联邦系列作品,虽然书名里写着外传但我已经给他转正了。   气氛渲染得非常棒,回忆桥段也切入的很好。 七-20 谁失败了?   “首先,我必须恭喜你,灰烬的弟子。”青年再次回到了之前那座退休军人疗养院,而这一次,不出所料,命运之主果然再次现身。   满头白发的老者眼中光芒四溢,宛若人间神袛,而其真实身份恰如此等猜测一般。   “你摧毁了那个洞穴,埋葬了数量庞大的鼠人和哥布林,毫无疑问,他们一旦有机会离开此地,必然会流毒无穷并成为世界的灾厄,而你的行动摧毁了这些潜在的可能,秩序感恩你的付出,虽然你并非勇者,但毫无疑问你无愧于你师傅的名号。”   “我还差的很远。”哥布林杀手低下了头“如果没有您的恩赐,以及来自于您信徒的帮助,我必然无法完成这一切。”   “这是我以及他们都应当做到的事情捍卫秩序不容一人置身事外,不过……虽然很遗憾,但是那个哥布林神选,他并未葬身在那场坍塌之中,我的宿敌用他的力量,以及一分我也不熟悉的能量干扰了那个哥布林死亡的命运,他还活着,并且一定会再次为害世间,整个哥布林种族都会发生改变,我对邪月之主再熟悉不过。”   哥布林杀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色彩,接着,震惊就被强烈的愧疚所替代,   哥布林杀手把头垂了下去,似乎真的难以相信这一切,失败的伤痛在他的身体内酝酿着,让他有些无法承受。   哥布林杀手不会质疑命运之主所言,命运之主是宿命的观测者,他不会欺骗自己这个凡人,这也毫无意义。   “我很抱歉,命运之主……我的失误,万死难辞,我愿意承担惩罚。”   “你并非我的信徒,灰烬的弟子,就算真的有人能惩罚你,那也只有你的师傅可以做到。”命运之主附身的老人摇了摇头“这也是我的问题,虽然我早知道邪月之主对他的这个神选比过去要上心很多,但我也没能预料到他是如此的投入,宿命的支流被打乱了,即使是我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哥布林到底在何方,唯有他依然存活是不变的事实。”   “那我愿意去猎杀他,追逐他的踪迹,直到将他消灭。”   “别这么着急,灰烬的弟子。”命运之主化身闪烁着光芒的双目微微抬起看向空中“邪月之主正在借助他的那个神选整合哥布林,想要对付他,你必须剪除他的羽翼,追踪他的步伐,只需要做你最熟悉也最擅长的工作,你就能追踪到那个哥布林的所在。”   “您所指的是……”哥布林杀手微微不解地偏了偏头。   “回到你来的地方,去继续猎杀哥布林,哥布林要改变了……但对于你的猎杀而言,这未尝不是好事。”   “因为他们集中起来了的缘故?”   “不仅是如此,邪月之主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挑起了他的造物和鼠人的矛盾,现在,哥布林和鼠人之间的冲突已经无法调和了,他们确实也是秩序之敌,但混乱之间的厮杀,对于秩序却是有利的,利用好这个机会吧,灰烬的弟子,你的猎杀之路不是我所能观测和影响的道路,能够决定你前往何方的,只有你一人。”   哥布林杀手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感谢您的教诲,我自当拼尽全力。”   +++   “失败,失败!你让议会失望,你让我失望了!你让利爪氏族在议会丢了脸,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高大的利爪氏族大军阀捏住猎头者的喉咙,即使猎头者在鼠人当中已经相当健壮,但面对这被天灾之主亲自赐予赠礼的掌握着鼠人最强大军团的大军阀,猎头者也依然毫无反抗之力。   猎头者胡乱地蹬着双腿,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睛中透出恐惧,似乎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那么威风八面。   “你损失了那么多人手,不仅没有干掉那个该死的哥布林玩意,也没能夺回城市!无用的废物,我应该直接捏死你,捏死你!”大军阀的双手上力度再次加大,但突然,他却突然松开了手,猎头者噗通一声落在地上,狼狈地瘫倒在地,匆忙地呼吸着污浊的空气。   “但天灾之主的旨意,议会对你另有安排。”利爪大军阀蹲了下来,捏住猎头者的脸,然后用自己赤红的瞳孔直接对上了猎头者的双眼“给我听好了,废物,你不再是我的右爪了,你也不再是一个军阀,你现在是一个没用的囚犯,赞美天灾之主吧,你的装备还被保留了下来,你将和另一个废物,也就是那个首席刺客分别出发,谁能带着那个哥布林的脑袋回来,谁就可以重新获得一切,但在这之前,你被鼠人永远放逐,你只要敢踏进任何一个鼠人的洞穴一步,天灾之主的愤怒就会把你烤成干尸,你明白了吗?”   猎头者眼神闪烁地点了点头。   “很好。”大军阀站了起来,三只骇鼠走上前来,把猎头者直接架起来。   “那么,我姑且期待你一下你能够顺利回来,虽然我已经完全不想看到你这个废物再多活一秒钟。把他给我扔出去!”   说完,利爪大军阀就转过身离开了,而骇鼠们则架着遍体鳞伤的猎头者,把他直接架在了垃圾通道前,然后毫无怜悯,甚至有些幸灾乐锅地把猎头者扔了进去。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一只手从垃圾堆之中伸出,然后,是半个身子,直到整个身躯。   猎头者眼中带着无尽的怒火和愤怒,全身破烂地从垃圾堆中站了起来。   一个奴隶鼠恰好从旁边走过,这里已经是鼠人都市外,只有最最低贱的奴隶鼠才会在这里果腹。   就在那个奴隶鼠看到猎头者的下一刻,猎头者就一下子咬在了奴隶鼠的喉咙上,撕开了他的脖子。   奴隶鼠惨死着倒在猎头者脚下,而猎头者则最后用复杂的,充满憎恨,愤怒,不舍,恐惧与贪婪的目光,看了一下远处的鼠人首都,以及那高高的尖塔。   然后捡起了两把破破烂烂的短刀。他原本的武器和盔甲并没有按照说的那样给他,现在他身上只有一身破烂,武器也刚刚捡到。   但猎头者胸膛的怒火却比以往还要更加旺盛。   哥布林玩意,十三议会,大军阀……猎头者咬住自己的满嘴利齿,喉咙中发出嘶嘶的漏气身,然后拉下了自己身上那层破布背后的兜帽,最后留恋地看了魔都一眼。   然后,头也不回地独自一鼠走入了黑暗的地洞之中。   极端的憎恨和愤怒,对于鼠人这种混乱生物本来就是深入灵魂的诅咒和赐福,还有比这更加强大的动力吗?   不知不觉间,最可怕残忍的鼠人屠夫,就在这一系列意外之中诞生了。   而起步点,不过是邪月之主出于一时趣味的突发奇想罢了。 七-21 还未结束   “我还没死……”哥布林大军阀趴在一个小小的藏身洞穴里,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我还没死……”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残破的尖头杖被他握的嘎吱作响。   鼠人!都是鼠人!可恶的耗子,该死的耗子!   无尽的憎恨与怒火在哥布林神选的大脑内翻腾着,似乎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洞穴内的一切本来就是他从鼠人那边抢夺而来的,而鼠人也是不知道从何处掠夺而来了那一处巢穴。   自私自利而又极端残忍记仇,这就是哥布林。   不过自己还没死。   知识还在。   鼠母没了着实可惜,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自己还活着……只要自己还活着。   哥布林大军阀眼睛中的光彩慢慢凝聚起来,然后注视着洞穴的对面。   就在这时,从洞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一开始只是吵闹,但接着,声响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一阵阵繁杂的声音。   最后,十几个哥布林就这么出现在了大军阀面前,他们身后还拖着一个人类地女性,哥布林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似乎有些急切。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正靠着墙坐在地上,看上去很落魄的大军阀。   大军阀抬起头,看向了走进来的哥布林。   “grob!”一只哥布林走上来冲着哥布林大军阀说到,吐沫四溅,甚至还有些溅到了大军阀的脸上。   哥布林大军阀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脸,然后抬手指了指那只哥布林。   一道灵魂箭直接刺穿了哥布林的脑袋,将他的脑袋整个溶解。   其他的哥布林大惊失色,立刻纷纷跪拜在地上,诚惶诚恐不敢移动,生怕下一秒那蓝色的光芒就会洞穿他们的脑袋,但哥布林大军阀却只是在沉默中抬起头,表情中透着阴狠,但却带着诡异的平静。   哥布林大军阀就在刚才已经想开了,或者说,就算他没有想开也没有意义。   他是被邪月之主亲自塑造的,伟大的嘲笑者赐予了他一切,无论成功失败,他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愉悦那至高无上的众生嘲笑者,而现在,自己还没有死,那么就代表自己邪月之主对自己还有所期待,他正期待着我们的恩赐和赠予,他正期盼着自己,最初的夜哥布林,夜哥布林大军阀能为他带来更多的欢愉,让他可以尽情嘲笑这个可笑的世间。   更何况,大军阀自己还和鼠人有一笔仗要算。   还有机会,无非是再次崛起罢了,有了新的被赐予的力量,大军阀自信自己能够完成他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情。   整合分散的哥布林,然后将他们塑造成夜哥布林,不再是无关痛痒的杂碎,而是让任何一个势力都不敢小看的狂暴军团。   就靠他自己一个哥布林。   就从现在开始。   哥布林大军阀低下脑袋,看着那些抖抖霍霍生怕被大军阀盯上的哥布林们,然后,将尖头杖垂下直接对上了他们。   一道绿色的光芒从尖头杖的杖尖跃出,然后钻入了第一个哥布林的脑袋内。   剩余的哥布林开始大声尖叫起来,他们恐惧地开始失禁,但他们的腿却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只能瘫倒在地,将手抱在头上瑟瑟发抖,以至于他们错过了在他们眼前那如同奇迹般的一幕。   原本面目猥琐,身形瘦小的哥布林身上的肌肉突然壮硕了起来,虽然看上去变化不大,但现在它身上散发出的却是与曾经完全不同的东西。   虽然借助于致幻蘑菇能够效率更高地实现转化,但即使没有蘑菇,仅仅是依靠哥布林大军阀自己的强大力量,他也可以直接篡改其余哥布林的心智,甚至促进他们的转化。   而现在就是第一个成果的诞生之日。   那只哥布林站了起来,眼中放着赤红的光芒,癫狂而嗜血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但面对着大军阀,他却依然下意识地下跪,然后头垂在地上,表示服从。   其余哥布林等了一段时间,才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恰好看着双目赤红,刚刚转化完毕的新晋夜哥布林走到了被他们掠夺来的人类女性旁边,而在他身后,哥布林大军阀端着尖头杖,一只眼睛中闪着蔚蓝色的光芒,另外一只则冒着绿色的电火花。   “动手。”大军阀压着嗓子说到。   新晋夜哥布林举起手上的刀子猛地砍在那个女人的头上,斩下了她的脑袋,然后举起血淋淋的脑袋吼叫着。   灼热的鲜血四溅到了周围每一只哥布林身上,而那些哥布林竟然一时间完全愣住,甚至连询问一下他们这个原本的同伴为什么突然对着珍贵的母体痛下杀手这样的想法都没来得及产生。   然后哥布林大军阀就开始了行动。   他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四溅到周围的鲜血顺着哥布林的身躯加速流淌,快速翻腾,然后开始闪出诡异的黑光,逐渐渗透进入了这些哥布林的体内。   哥布林们全部惨叫起来,他们开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被扯出一道道血痕,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即将由内到外把他们给撑破,但接着,他们的眼睛开始逐渐放出嗜血残暴的光芒,他们自虐的行动也逐步停滞了下来。   夜哥布林大军阀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他面前这些野蛮残暴的恶毒战士。   好歹是个开始。   这些被他亲自分发神力,借助奇迹和血祭转化的夜哥布林,比较于借助致幻蘑菇速成的夜哥布林要可怕的多,潜力也强的多。   哥布林大军阀脸上挂上了一个险恶的笑容。   虽然他失去了一切。   但他还活着,他的力量还在。   而等到他再度崛起,耗子们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   “这个世界很大。”古血将权杖架在身后,看着远处的天空,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你能找到那个哥布林神选吗?”   哥布林杀手摸索了一下手上的弯刀,然后将他们插回腰间。   “我很想说,我很确定。但可惜的是,我不能,我只是一个天赋普通的凡人,我的力量微弱,或许我能做到一些事,但那些与其是我的功劳,不如说是我的师傅,以及大师的帮助。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那个哥布林,我也不知道那些哥布林到底会带来怎样的未来,所以我只能将这些事情通知给应当知道这一切的人,然后去拼尽我的全力,即使我不知道我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哥布林杀手看了看远处那座熟悉的城镇,摇了摇头,开始迈步向前走去。   “但我知道的是,即使他是神选,他也是一只哥布林,而只要我一直杀下去,追踪着哥布林的步子,就算他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哥布林,我也会将他斩杀掉。”   古血眨了眨眼睛,然后同样跟上了哥布林杀手的步子。   “那么,依照命运之主的旨意,我会跟随你,直到我们之中的一位前往世界的彼端。”   “这是我最大的荣幸,古血。”   “这也是我的荣幸,哥布林杀手。” 八-1 混沌军团   战争结束已经六年了,秩序的力量坚定而顽强地一步步扫清了大地之上的混乱与堕落,被毁灭的城市一步步被重建,一度凋零萧条的世界重新开始焕发生机。   但就像这个世界的本质一样,混乱与秩序永远彼此相互依存于对方,他们无法消灭对方,也无法取代对方,一方潮起一方潮退,但终究没有人会永远处于优势。   阵营之间的转化与攻伐持续不停,即使是秩序胜利的如今,早已在战争期间近乎被毁灭殆尽的混沌邪教,却已经在重建的浪潮之中再次发芽。   曾经蔓延到每一个人类王国的黑暗角落,渗透到群山,草原,森林和荒漠之中的黑暗教派,在战争之中因为秩序地胜利而被近乎连根拔起,但是……就算光明炫目到可以遮盖一切阴影,但秩序和混乱却远非善恶那种唯心的力量,秩序的本源和混乱的本源是这个世界的客观存在,是这个世界构成的基本力量,哪怕消灭混乱邪教一万次,在混乱本源的无意识偏移下,这个世界之中,注定就会有生命被混乱所蛊惑,加入混乱的道路。   混乱无序的力量被导入这个世界,由尸骸搭建而成的祭坛之上,身穿灰色长袍,用兜帽遮住脑袋的8个身影,正站在祭坛最上方的献祭法阵之内。   鲜血绘制而成的混沌八芒星承载着混沌的力量,那无序的诅咒,借助于这对秩序诸神塑造的肉体的亵渎和逆反而被释放出来,毁灭之主的教徒们献祭了许多,以渴求带来毁灭的降临,但被大漩涡和封印所压制的深渊是如此地难以释放,它的大门依然紧紧闭合,即使是此等血祭也无法从中释放出一只恶魔。   血池沸腾了一会,然后开始逐渐黯淡下去,最后,鲜血绘制的八芒星不再发出光芒,混沌的能量流逝了,献祭失败了。   能量被引导出来了,这点毫无疑问,但却不足以突破大漩涡那强大的引力。   “召唤失败了,混乱诸神不满意我们的献祭。”一名灰袍人说到,接着,他将手伸到了兜帽上,扯下了袍子。   显露出来的赫然是一套豪华而厚重的巴洛克风格重型板甲,华丽而狰狞的装饰雕刻在宽大的盔甲之上,盔甲的最前方是一只张开大嘴的恶魔图像,生动残忍,以至于让人心惊胆战,似乎这只雕刻的恶魔都会从盔甲中扑出,撕咬吞噬盔甲主人的敌人。   身穿盔甲的高大骑士的头盔之下吐出了一口沸腾灼热的空气,然后拔出腰间的赤红色长剑,锐利扭曲的剑身似乎活着一般微微颤动着。   “那么,你们谁来受死?”   “为何这么着急呢,鲜血领主。”另一个身披兜帽的人同样脱下兜帽,露出了一套蓝灰色的全身板甲,一只巨大的眼睛被刻在他盔甲的正中央“自从秩序的走狗们创造了大漩涡,献祭失败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但我已经受够了,术士。”鲜血领主说着,抬起剑笔直地指向术士的脑袋“我的剑现在就在渴望着杀戮和鲜血,你是也亮出你的武器,还是就站在那边等着被我砍死?”   术士没有再说话,他由层层被诅咒的钢铁锻造出的头盔完美地遮挡住了他的表情,似乎觉得再和鲜血领主这样烧坏脑子的疯子争执也毫无意义,术士双手光芒闪烁,一把带着冰冷寒气的双手巨斧就这么被术士凭空取出。   “放下你们的武器”一个低沉的声音上方传来,接着,一个巨大的物体就这么落在了八芒星的中央。   “愚蠢的废物,谁给你们胆子在这里拔刀相向的?”厚重的声音说到,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回响着,在法阵中间,一台近乎有五米高,涂着黑色的涂装,用金色和狰狞的尖刺犄角所装饰着的钢铁巨人缓缓站起,它的背后喷出一道道黑烟,而鲜红的纹路则在装甲的表面流淌着。   “元帅。”八芒星的每一个角上的人全都跪下,迅速地表示臣服。   “这次献祭不过是个预演,只要混乱的能量能被诱导出来,最后能不能召唤出恶魔根本不重要。我们需要的是再次打开传送门,召唤几个恶魔根本没有意义。”混沌元帅缓缓举起自己的右爪,然后锤在了地上。   钢铁之躯的庞大力量使得这一击将祭坛正中都被打得粉碎破裂,但混沌元帅没有就此停手,而是张开右爪再次深深地插入祭坛之中,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以及突然喷涌而出的混沌烈焰,混沌元帅就这么从祭坛中央挖出了一枚黝黑的卵形物体。   这个物体看上去有些类似龙蛋,但他的表面却被漆黑的金属包裹着,同样黝黑的锁链层层束缚在上面,有人立刻认出那是深渊底层的造物,深渊魔铁所锻造出的铁链。   卵形物体虽然被束缚着,但是它的内部却不断散发着红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在那层壳内沸腾着,似乎妄图破壳而出。   “元帅,这是……”术士开口问到,声音微微颤抖,这对于一个一直与堕落的黑暗知识为伍的狂徒而言实在是非常罕见,但即使是浸淫于黑暗力量的狂徒,面对着这枚似乎孕育着什么东西的卵,他依然感到恐惧。   “你们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混沌元帅用着令人颤抖的声音说到,然后打开了机甲的胸口,几个由混沌能量构成的触手从机甲内部探出,抓住了卵,然后将这枚卵收入了机甲内部。   随着卵被纳入机甲内,原本混沌元帅钢铁外壳上流淌着的红色纹路突然变得更加强烈,似乎将要冲破装甲的束缚一般,但过了一会,一切都再次回归原样,但让人感到困惑乃至于恐惧的是,混沌元帅看上去似乎又大了一些,就连装甲上的尖刺都似乎变得更加狰狞而锐利。   “现在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了,愚蠢的秩序走卒正在享受他们来之不易的和平……就让他们在这虚假的和平里溺毙吧,下一次的献祭将由我亲自率领,而这一次……混沌的大门一定会再次为我们所打开!”   +++++++++   备注:混沌军团   作为世界上最庞大的混乱邪教组织,混沌军团的历史据说与人类出现和崛起的历史完全一致,正如混沌军团的名号一样,混沌军团的数目庞大且内部阶级极为森严,这或许是他们作为原秩序造物堕入混沌后最后残余的秩序本性,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还有一丝一毫秩序的天性。   人类最初的古帝国的毁灭与混沌军团的进攻以及与深渊恶魔的夹击息息相关,他们的老巢也就在南北两极的混沌荒原之上,虽然在魔王入侵中经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直到末世之战时期,混沌军团一手打开传送门毁灭了王国王都,血祭整个城市,这个最为根深蒂固的混乱邪教才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之中。   在末世之战后期,各秩序势力联合发动的大圣战彻底摧毁了混沌军团在北境冰原之中的势力,而在各秩序国度内,他们的残余势力也被清扫一空,有人相信他们就像其他比它年轻的多的混乱邪教一样不再具有威胁。   但随着一些新的消息的传开,似乎这支最为古老的混乱邪教,距离彻底毁灭依然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就像他们自己声称的那样,只要混乱继续存在,他们就总会归来,一如那一再涌起的混沌潮汐一般。   而到那时,他们必然会再次为世界带来苦痛和灾难。   另外,有消息称,混沌军团似乎已经拥有了一定数量的机甲与动力装甲,虽然他们毫无疑问是腐化后的造物且数量有限,但这些东西的存在依然给诸多秩序国度敲响了警钟。   战争远未结束。   和平尚未真正到来。 八-2 调查   ++++++++++++++++++++++++++++++++++++++++++++++++++++++++++   哥布林杀手沉默地扫视了一下洞穴四周,被撕碎的哥布林的残破尸体扔的到处都是,鲜血溅在墙上,如同一副来自地狱的末日画卷,而那些哥布林的脑袋则被木桩从下方刺穿,整整齐齐地排在洞穴的一侧,一个奇怪的三角符号被画在这些头颅旁边。   “第七处了,接到任务却发现哥布林早已被屠杀一空。”哥布林杀手走到三角形旁边,蹲下腰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三角形的符号。   他熟悉这个符号。   这是鼠人的徽记。   “第七次……这似乎也是猎头者的风格。”古血看了看周围,虽然这里的场景灿烈到让人不忍直视,血腥而又恶心到了极点,但对于古血和哥布林杀手二人而言,这实在是太过家常便饭,以至于两人就这么平淡地忽略了周围这近乎惨烈的空气,而只是冷静地交换着情报彼此的内容。   “看样子不只是我们在寻找哥布林神选的踪迹,至少猎头者也在搜索着,这样下去我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哥布林杀手站了起来,手上燃气一束火焰“等我们出去之后烧了这边吧,这里已经没有活着的生物了,还要回去和工会那边汇报。”   “好”古血点头,然后转身离去,哥布林杀手则掏出了一枚燃烧弹,将符文设置为延时启动,然后跟着古血离开了洞穴。   就在他们走出洞穴后,洞穴深处的火光才突然炸裂一般闪烁起来。   “你觉得这件事情正常吗。”走在返回城镇的路上,古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一边询问到。   “正常?”哥布林杀手歪了一下脑袋,头盔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倾斜,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事情对于哥布林而言糟糕透顶,那个猎头者我别的不敢说,但是战斗力……他是利爪氏族的二把手,反正他也是混乱侧的,混乱侧内部互相厮杀,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说的。”   “这确实……但现在哥布林的相关任务是越来越少了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哥布林杀手听到了古血的话,然后站住,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我是不会相信什么哥布林转了性之类的话,但现在……我相信哥布林确实减少了他们袭击的力度,随着那个哥布林神选的势力扩张的越快,这种对边远村子的袭击在一定时间内肯定还会进一步减少……但这绝对是件坏事,糟糕透顶的坏事。”   “你担心哥布林坐大?”   “如果没有限制,那是必然会发生的。寻常哥布林只要侥幸逃生一次,下一次就会又狡猾很多,更何况是邪月之主的神选,他本来就是一个能够在不长的时间里拉起一大帮哥布林的鼓动者,而现在他却这么销声匿迹,就连哥布林的袭击事件都在不断减少,那么只能证明他是在刻意地隐藏自己的主力,而等到他确信自己的实力之后,就会是一波迅速的扩张,到时候……”   “到时候无论如何,秩序侧都会被再次重创。”   “是的,虽然我已经向国王陛下和总理阁下汇报过状况,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人手远远不够,虽然侦查部队也被派遣出来了,但因为其他很多地方有需要部队,所以需求仍然不足。本来如果冒险者是可以发挥一定作用的,但是冒险者这边……”   哥布林杀手没有说完,而是摆了摆头,古血也了然般点了点头。   没有多少冒险者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别说现在哥布林袭击次数至少在表面上大幅度消减之后更是如此。   老手不愿意干,新手由经常容易平白损失掉,更糟糕的是……现在的哥布林,可远比过去的野生哥布林危险多了。   夜哥布林是一个势力,一个被塑造出来,篡改种族天性诞生的军团,他们不仅有着哥布林的狡猾,更有着远远凌驾于普通哥布林的残暴和纪律性,让冒险者对付他们,别说新手就连老手组成的小队也基本难逃一死。   除非将冒险者们组织起来,但这谈何容易。本来就是自由倾向很高的冒险者,让他们组织起来像军队一样令行禁止基本是痴人说梦,而对付夜哥布林这种基本已经军事化的变种哥布林,小股冒险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哥布林杀手不确定哥布林神选转化夜哥布林的方式和效率,但是从现在的种种状况分析,绝对不容乐观。   毕竟已经一年过去了……恐怕哥布林神选早已恢复了元气并变得更加强大了。   那到时候自己还能阻止他吗?   不知不觉间,哥布林杀手的思考已经排除了这么一个状况,那就是他自身的安危。或许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吧,冒险者之所以踏上这条道路原因很多,通常而言年轻的冒险者都是因为渴望名声或者金钱等原因而成为冒险者的,但对于哥布林杀手而言,他选择冒险者无非是因为这是他最容易合法地猎杀和根除哥布林并向他的师傅靠拢的过程,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呆在游侠部队里,但是各种客观条件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份他热爱的职业。   哥布林杀手自己对冒险者这份职业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也不存在什么归属。固然,冒险者也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近乎于赌命一般的职业,但是与军队相比,冒险者往往缺乏一种哥布林杀手早已经在他的师傅,他的师傅的队友以及他的战友身上所感受到了那种使命感和责任感。   他们自己并非爱好或者个人的渴望而战斗,他们是为了别人,为了集体,为了秩序的存续而贡献了自己的一切。   这种心态能用傲慢来形容吗?或许可以,或许不能,但哥布林杀手自己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从来就不是按照冒险者的标准,那个标记他冒险者等级的名牌,或者说狗牌,在哥布林杀手心中的重量,根本没法和秘银游侠徽记以及来自师傅的馈赠相提并论。   这能说是傲慢吗?   哥布林杀手自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已经作为冒险者几年了,但是他依然从未思考过,或者想过作为冒险者自己该怎样。   这或许就是他,作为被沉重的责任,有时候甚至是超越自身能力的责任所压住,以至于忘却自己的人,一意孤行的猎杀者,被称作哥布林杀手的人所选择的道路。   哥布林杀手和古血走进了冒险者工会的大门,依然沉默而严肃地走到了柜台前面。   比起哥布林杀手,和其它种族沟通能力甚至还要更差的古血往后靠了靠,将位置让给了哥布林杀手,而哥布林杀手则同样熟练地走上前,看向了柜台对面的那个他算是已经见过不少次的柜台小姐。   说起来,似乎自己每次在这个城镇的工会交任务都是在她这边交的。   不过这不重要。   哥布林杀手身前银色的名牌微微闪着光芒,而柜台小姐也已经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您好,恭喜你顺利回来。”   “嗯。”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关于这个任务,我有事情要和公会长说,请直接通知他,我就在这里等着。”   柜台小姐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恢复如常。   “好的,我这就去,请您稍等片刻。” 八-3 代价   “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向上层尽快反映,不过您知道的,没有委托我们这边很难发布什么任务,如果是其他的那种讨伐也就罢了,但是哥布林……很抱歉。”   “没关系。”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毕竟哥布林现在还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就算他真的未来发展起来……这个世界已经够多灾多难了。   而且往好的方向想,哥布林想要快速壮大就离不开鼠母,这就导致他们与鼠人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所以这个威胁虽然看上去或许很严重,但到底会怎么样,估计也就那回事。   毕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势力都在发展,哥布林虽然已经觉醒了,但他们适应战争的进程本身就已经大大落后于这个世界的进程了。   哥布林向着会长敬了个礼,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么,你今天回去稍微整理一下吧,先知要召见我,我今天也没有其余的时间了。”   “好。”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刚好哥布林杀手自己确实有需要整理一下军火库的想法。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分开了,哥布林杀手没有去计较古血打算怎么离开了,蜥蜴人的星光传送不是他能够揣测的技术。   哥布林杀手朝着城镇外走去,出乎预料的碰到了熟人。   “嗨,哥们,好久不见了。”一个有些面熟的冒险者小队迎面走来,走在最前面的金发冒险者挥舞着手臂向着哥布林杀手打着招呼,他身前绿宝石的冒险者印章正闪闪发光。   “好久不见。”虽然哥布林杀手的性格没有什么变化,但好歹他也做了这么多任务,和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合作过,一些最起码的社交常识还是有的。   例如现在,他就不是冷漠地点点头,而能够顺利地接话并与人沟通了。   “最近你还是主要在干那种事,杀哥布林?”队长打量了一下哥布林杀手,然后露出了一个苦笑“你明明连邪龙都能对付,为什么还要执着于猎杀哥布林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算了,我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打算,虽然我觉得你不会在对付哥布林的途中有什么麻烦,不过还是万事小心。我们先去交任务了,有空再聊啊。”   队长摆了摆手,他的队友们和哥布林杀手都打过招呼后就走进了冒险者工会内。   哥布林杀手在门外看了看冒险者工会的大门,然后扭头就这么走开了。   一路上倒是不时碰到一些以前合作过,或者仅仅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例如使用长枪的冒险者和他的魔女队友,使用大剑的重剑手,比起奇迹更擅长肉搏的女骑士,等等。   虽然哥布林杀手和他们不熟,但还算稳妥地和他们都打了招呼。   要放两年前,哥布林杀手可能根本不会有这个想法,毕竟在军队内敬礼都是针对上级的,而冒险者内部似乎没有这个说法,哥布林杀手自己也弄不明白自由散漫的冒险者是怎么处理类似的问题的,于是干脆全都不加以处理。   但是就像大师告诉他的,无论是什么种族,想要生存下去都必须学习,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这句话放在单个个体上更是如此。   即使是这些对于猎杀哥布林或许没有什么太大价值的事物,哥布林杀手也一并学习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终究能力有限,当需要的时候,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完成使命。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最好从平时就开始做起。   虽然如此,但也有一个人到现在哥布林杀手也不知道怎么相处,甚至于连处理方法都很难思考出来。   哥布林杀手走在返回农庄的路上,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如果接下来碰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该怎么说话。   他该怎么开始话题呢?通常来说哥布林杀手不喜欢就战斗和任务以外的事情说话,但引起话题也算是一种礼貌,但是他却想不到自己到底应该和自己的青梅竹马说什么。   他太忙碌了,任务和使命重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固然哥布林杀手自己早已无所谓此等事态并能够坦然接受和面对,但是对于别人而言……   虽然哥布林杀手已经暂时居住到了农庄几年了,但他和农庄主人,也就是他青梅竹马的叔叔,以及女孩的交流其实都相当有限。   猎杀哥布林的任务当然不止一处,为了提高效率他更是经常在外边露宿,并前往其他区域,甚至是其他国家执行任务。   但是……   哥布林杀手突然停下了脚步。   女孩正站在他的对面,捂着嘴,眼睛有些发红。   “你好,好久不见,我回来了。”最后,哥布林杀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姑且就当作这是在打招呼吧。   女孩的红色长发被风吹起,她微微低下头,刘海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依稀,哥布林杀手还听到了类似于低声啜泣的声音。   “怎么了,你没事……”   然后,哥布林杀手就说不出话了。   女孩突然地扑在了他的胸口,不管哥布林杀手身上那一套盔甲上的污渍烂泥,就这么趴在上面,抬起双眼,眼中泪光闪烁地盯着哥布林杀手。   “真的是你吗?没事吗?”女孩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这一切都被简单化成了这么两句。   哥布林杀手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青梅竹马会表现的这么激动,但是一股不自然的情绪同样微微酝酿着。   哥布林杀手抬起手,似乎想要安抚一下女孩,不过顿了顿,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下来,垂在了身体两侧。   “是我。”   哥布林杀手就这么直视着女孩,他的目光透过头盔的缝隙,和女孩含着泪花的双眼想接。   “我不会有事,在杀光哥布林,追上我当然师傅之前,我不会有事。”   最后,哥布林杀手还是只能这么说。   这也是他所唯一知道的,也是他最熟悉的,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   肃然,凌冽而冰冷的情感。   以及将情感打磨成如此的重担。   男孩不是不死人,更不是灰烬,他只是一名凡人,虽然他的师傅乃是最终的灰烬,但他自己依然只是凡人。   不过,作为曾经最接近火之王者,暗之统治者的人,哥布林杀手,曾经的平凡者,也早已在不经意间产生了种种变化,这些变化有好有坏,他的力量确实在增长,杀戮在使得他更加强大,哪怕他自己没有这个认识,而这个强大的进程也相当缓慢。   但也有些东西在逐渐流逝。   或许在他们最终消失殆尽前,哥布林杀手能意识到并将他们重新捡起。   又或者,他们就会从此彻底消逝。   但无论结果怎样,就像灰烬所做出的选择一样,哥布林杀手同样有着自己的选择。   而所有的选择,都必然伴随着代价 八-4   哥布林杀手沉默地打开自己的军火库,伴随着验证确认的一系列响声,哥布林杀手为了消灭哥布林而囤积的军火储备就这么展现在了他们的主人面前。   在这些装备,武器和弹药之中,最为显眼的毫无疑问就是那台赤红色的钢铁巨人。   百夫长重型动力机甲,由大师亲自设计的重型攻坚用动力机甲,大师为了使得这款原本为矮人设计的动力机甲能够适合他这个人类的体型而做了大量的修改,而最终定型的这个版本,比起普通的百夫长有着更强悍的出力,更大的体型以及更丰富的武备选择。   严格来说,这是用来攻城作战的战争机器,放在正面战场上固然锐不可当,但他的强悍基本也就是他最大的潜在限制。数年来哥布林杀手用到这台百夫长的机会屈指可数,但每一次,这台机甲都帮助了弱小的他一个大忙。   因此,仔细的保养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   哥布林杀手走到百夫长的后面,检查了一下百夫长的启动系统,运行很流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待会还是全面地检查一遍吧。   现在先清点一下周围的其他武器。   从百夫长的配属武装开始。   哥布林杀手在百夫长内部敲击了几个按钮,接着,百夫长的左手中那把内置的高温切割刀就从内部弹了出来,因为百夫长没有启动的原因,厚重的刀身并没有被加热到通红,但却依然隐隐约约地闪着寒光。   哥布林杀手拿起观察镜片看了看,确认了一下武器的状况,然后点了点头将长刀收回了百夫长内部。   接着,哥布林杀手开始检查起符文加农炮和蒸汽鱼叉炮,以及最近刚刚运过来的火神鱼叉炮。   除了这些武器外,还有一系列符文弹药,以及一只巨大的动力装甲用符文斧,哥布林杀手仔细地检查了所有这些武器和弹药,确认他们的状况良好并进行及时保养后,就再次将他们收纳起来并加以密封保存。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比较重要的就是……   “咚咚咚”库房的大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哥布林杀手从专注于军火装备的自己的世界里退了出来,看向了库房的大门。   会是谁?哥布林杀手这么想着,然后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确定。   而且……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哥布林杀手将盗贼短刀收在腰间,确认了自己的战斗状态,然后通过猫眼看了看门外。   是牧场女孩。   危险基本已经排除了,按理来说哥布林杀手是应该打开门的,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却突然有些想不清楚该如何行动。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库房的大门。   “请问有什么事。”哥布林杀手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然后由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色已经不早了。”   “那个,请问你现在干什么?”女孩朝着门内看了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把头缩了回去“抱歉,是不是有些打扰你了,我这就回去……”   “要不要进来看看。”哥布林杀手鬼使神差地提出了邀请,当然,他根本没有什么企图,也没有任何打算,只是突然好像有了什么想法接着就本能地付诸于实践一般。   “那个……”女孩一瞬间表现的有些犹豫,虽然她对自己的青梅竹马的人品是相信的,哪怕他们已经许久没见面,但她本能地就很信任哥布林杀手,但两个人呆在一个房间内,还是晚上……   “抱歉,是不是不方便?”哥布林杀手很难得地似乎看出了女孩的犹豫“那就……”   “不用,我进来坐坐就行了,说起来这个仓库租用给你之后我基本也没来过呢。”   女孩下意识地回应到,但接着脸色有些发红赶紧摆了摆手。   “我不是有什么打算啊,你没有什么打算吧,啊呀,我在说什么啊。”似乎发现自己的语无伦次一般,牧场女孩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哦”哥布林杀手根本没听懂女孩是什么意思,而是拉开了大门“请进吧,随意些。”   女孩走进哥布林杀手的军火库之后,先是因为这里因为内置了发电器而灯火通明愣了愣神,然后又看到了那一台庞大厚重的百夫长,而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叫了出来。   “这……当时我看到过这个……”   “百夫长,我的战争座驾,由矮人大师亲自设计修改过的作品。”   哥布林杀手启动了百夫长的驾驶舱,从后面钻进了百夫长内部。   随着一阵机械相互碰撞发出的回响,百夫长打开的背部舱门开始合拢,并最终恢复成了原样。   赤红的机甲头部的观察显示器上闪过一道红光,接着一线光芒就从中中透出,本来就有近乎四米高大铁机器缓缓从半蹲的状态中站立了起来,百夫长的关节处轰鸣作响,而百夫长的背部更是往外喷出烟尘。   虽然是粗糙的暴力美学的表现,但是百夫长进入战斗状态后却自然地带有一种让人不禁跪拜的强大魄力。   “好厉害……”本来只是远远看到过这台机甲的女孩张了张嘴,有些情不自禁地感慨到它的强大,接着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般,又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只是未装备武器状态下的百夫长。”哥布林杀手在百夫长内部说到,他的声音因为是透过传声器所说出的,因此显得比他平时的语调还要更加沉闷沙哑“稍微往后退一些。”   女孩听到了哥布林杀手的话,往后倒退了几步,而哥布林杀手则操控着百夫长举起了左手,然后,弹出了右手的加热刀。   “哇哦……”牧场女孩不自觉地感慨到,本来就个性活泼,充满好奇心的她因为幼年时的变动而变得害羞和内向,但是本质上,她的天性依然会对未知的东西产生好奇心。   虽然本能地感觉到一般女孩子似乎不应当队这种粗野豪放的钢铁巨人感到兴奋,但这也却是是如今她的想法。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更加了解一些这些东西,而且这也不完全是她的好奇心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她确实想要更加地了解一些她过去的青梅竹马,或许,这也是她天性驱使下的行动吧,女孩有些不自觉地提出了问题。   “那个……”她稍微犹豫了一些,然后才缓缓开口到“你这有那种关于这种东西的书籍吗?”   “什么东西?”哥布林杀手询问到,倒不是他刻意刁难,而是他的反应在战斗以外一向慢半拍都不止。   “就是关于你开的这个钢铁人的啦,介绍他们的,或者介绍一些基础理论的……什么的……”突然感觉又有些害羞的女孩垂下了脑袋将两根食指抵在了一起。   “好的,我可以先给你两本启蒙读物。”毕竟这不是保密的,哥布林杀手想。虽然哥布林杀手自己不太确定女孩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产生想法,但无论怎么说,哥布林杀手总是不太擅长于拒绝别人的合理请求。   这点或许也是源自于他的师傅?   但无论怎么样,种子已经种下去了,改变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因为这就是历史和现实的必然情况。 拉肚子,请假两天   ++++++++++++++++++++++++++++++++++++++++++++++++++++++++++++++++++++++++++++++++++++++++++++++++++++ 八-5 绿色的版本   (先知。)高大的蜥蜴人新晋古血缓缓下跪,在他面前,蜥蜴人先知坐在石板上微微闭着眼睛,而在他们周围,祭祀和古血们也井然有序地站着,没有一个人移动一下,除了新晋古血外也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蜥蜴人们,亘古以来的守护者,严格遵循着自己的流程和行为,始终如一地履行着使命的永世守卫者,如今,这个古老种族的顶尖阶层的半数以上都聚集在了这里。   (你的使命完成的很好,新晋者,你的试炼已经结束。)先知睁开眼睛,看着新晋古血,一道白色的烙印在新晋古血的身躯上逐渐浮现,那如同伤疤一般的痕迹,恰好就是古血伟大功绩的证明。   (你现在的任务,是继续陪同那位灰烬的弟子,他乃是被命运之主凝视之人,保护他的安全,协助他完成他的使命,就是你的任务。即使你身为古血,但你却不能肩负领军职责,秩序对你另有期待。)先知这么说着,然后缓缓再次闭上眼睛。   新晋古血缓缓从地上站起,虽然他的样子变化不大,但是一种潜在的东西却完全变化了。   秩序的灵光在他爬行动物的竖瞳深处闪烁着,那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应许之承诺,和应有之誓言。   (然后,古血和祭司们。)先知将一只手举起,传达着来自于命运之主的指引,随着先知的动作,观星石室的穹顶逐渐变得闪烁而透明,光芒在穹顶上闪烁着,而在群星之中,北斗七星正彰显着独一无二的存在感。   (命运之主给予了启示,混沌的凡人走卒正在人类的疆域内酝酿着恶毒的计划,以命运之主的无上名义,消灭他们,阻止他们的图谋,祭祀团会制定计划,让军团们做好准备,另外)先知用手指向了新晋古血(你,新晋者。你和灰烬的弟子,将会是这次计划的核心。)   新晋古血垂下脑袋,对与蜥蜴人而言,沉重的责任本身就是高尚的荣誉,也正是因此,古血才会这样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准备好就继续出发吧,前往人类的国度,去与被灰烬选择的凡人,他唯一的弟子汇合,前路艰难,但只要遵循星辰的指引,你们就不会迷失。)   ++++++++++   “我其实一直有一点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要一直下那么大功夫打开通往混沌深渊的传送门,恶魔一旦被召唤出来可不会在乎召唤他们的到底是谁,如果是一般的恶魔也就罢了,就算用暴力也可以强迫他们屈服,但万一召唤出深渊领主或者哪个混乱神的大魔……恐怕我们会尸骨无存吧。”   披着绿色的破烂罩袍,周围环绕着样子极其恶心的苍蝇,从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里偶尔能看到胀大的脓包以及各种腐烂物质的瘟疫使者一边翻阅着手上似乎在流淌着脓血以及其他诡异的绿色物质的魔典,一边和他旁边身穿板甲的术士说到。   “那么,你有何高见?”术士被头盔遮挡住的面孔看不出表情,黑暗的法术在他手指尖跳动着,但是他却依然有着闲功夫来和他旁边地瘟疫使者搭话“难道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在没有深渊支持的状况夏对抗整个秩序势力吗?别天真了。”   “为什么我们要对付整个秩序势力?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做。”瘟疫使者搓了搓手“只需要再现一次黑死病战争,秩序势力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这份伟大的荣耀自然就会属于军团,而不会被那些永远不会满足的恶魔窃取过去。”瘟疫使者一边说着,一边咧了咧嘴,恶臭的汁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去,滴到地上,竟然还掀起了一阵阵白烟。   “黑死病战争是一个无可复制的成功,只要秩序诸神还在看着,这种事情就别想成功第二次。”术士摇了摇头“但是小规模的瘟疫依然是有效的,刚好借助这个机会,我们就可以顺利地收货新鲜的祭品。”   “但我总想着……”   “你这个蠢货,这是元帅下的命令,瘟疫可以释放,但必须被严格地限制范围,他不想让人看到端倪!还是说,你敢违反元帅的命令?”   似乎想起了混沌元帅那宛如具现化的钢铁恐怖的身躯,瘟疫使者虽然不甘心,也扭了扭头。   “那就去做好准备,记住把握住份量,一旦超过一定限度,秩序众神的目光就会盯过来,到时候会怎么样,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术士直接撇下了瘟疫使者,举起法杖往地上一敲,在一阵超自然火焰的环绕下消失不见。   瘟疫使者看着现实之神的术士在火光中消失不见,不屑地撇了一下嘴,露出了自己枯黄色的几颗烂牙。   混沌元帅……说的好像他真的在乎这个名号罢了,一个蜷缩在钢铁棺材内,除了暴力统治和低劣的政治阴谋外毫无特长的家伙,就连真身都没人见过,为什么这种家伙也能统御混沌军团?瘟疫使者想了想,可能这也是因为混沌军团内部这帮杂碎也就吃这一套的原因吧。   不过虽然不屑归不屑,自己应该做的还是不会变的,虽然天灾之主司掌的众多神职里面瘟疫只是其中之一,虽然伟大的天灾之主根本瞧不起这些垃圾一般的人类杂碎,但是瘟疫使者还是必须和这些人类合作的,作为鼠人们派往这个势力的一员,用来见证天灾之主的强大。   瘟疫使者拿起病原之书,将书页翻到了最新的一页,拿出了一支恶臭而扭曲的羽毛笔,将笔头放在了上面。   锐利的笔头刺破了书,在书页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活着的病原之书开始惨叫,嘶吼,用它的凄惨哀嚎铭记下这镌刻在他身体内的痛苦。   并期待着在未来有朝一日释放到那些凡人身上。   残忍无情的笔触不断记录着灾难的字眼,似乎犹豫了一些,瘟疫使者最后还是控制了瘟疫的强度,毕竟虽然那个术士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再现黑死病战争也确实不太可能,秩序众神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那么……稍微小心一点吧,反正用来献祭,已然是足够了。   瘟疫使者开始发出癫狂的邪笑,声音在洞穴内久久回荡着,不曾消失。   附注:根据混乱诸神之间的盟约,混沌军团内部往往充斥着各种混乱神的神职人员,其中最为常见的是末日之神的杀戮者和现实之神的欺诈术士,纵欲之神,天灾之主,撺掇之主,风暴大君也同样在混沌军团内派驻有自己的神职人员,而混沌军团唯一且最高的领袖就是混沌元帅,某些情况下,魔王也会兼任混沌元帅,但是更多的情况下混沌元帅都是混沌军团内部人员升格担任的,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混沌军团不信任其他任何混乱侧势力,或许这就是他们组成人员除了核心成员外总显得过分驳杂的原因。   另外,虽然混沌军团名义上从属于混乱魔军,但混沌军团绝大多数组成都是堕落的秩序种族中的混乱信徒,本身就是混乱种族的反而极度稀少。   最后,混沌军团和沙漠豺狼人帝国正处在战争状态下,据说这是为了清除异端。   ++++++++++++++++++++++++++++++++++++++++++++++++++++++++++++ 八-6 不信邪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沙漠豺狼人的可汗行宫深处传来一阵无可抑制地恐怖呐喊,接着一道火焰猛地升腾而起,冲破阻碍,似乎将要点燃整片夜空一般。   过了一会,火焰再次回归无形,夜空再次沉寂下去,只有目睹了这一幕的豺狼人们在瑟瑟发抖。   过了一段时间,可汗行宫的大门被推开,身躯上带着点点火星,穿着金色盔甲的黑可汗从门内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平淡而冷漠,甚至于与过去的残暴都不太一样,如今的黑可汗冷淡到近乎于恐怖。   但这并没有减轻其余豺狼人们对黑可汗的畏惧和崇敬,反而强化了这一点。   “祭祀长在哪。”黑可汗说到,随着他的询问,两道火花从他的嘴中喷出,让被他询问的豺狼人可汗亲卫都脸色剧变,双手一哆嗦,但长期的专业训练最后还是让他们克制主了自己的恐惧。   “我这就去通知他,伟大无上的可汗。”   “告诉他”黑可汗说着,语气沉稳而又毫无变化“我就在王座室等着他。”   片刻之后,独眼的豺狼人祭司长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瘸腿,一级级爬上高高的可汗行宫,目不斜视地走过微微低头向着祭司长致意的禁卫军们,推开了王座室的大门。   在门内,黑可汗正闭着眼睛,若有若无的火焰在他的身体周围升腾燃烧着,被诅咒的利刃和晨星锤被他放在脚边,而他的身躯则靠着那一把枪尖同他一样带着点点火星的长枪。   似乎感觉到了祭司长的到来,黑可汗睁开了眼睛,他金黄色的瞳孔中除了冷漠无情外别无他物,但却似乎有着火光在不断闪烁。   接着,本来就比寻常豺狼人高大魁梧的多,如今更显得庞大到夸张却不臃肿,反而充满了高贵威严和可怖气场的黑可汗,就这么缓缓从王座上起身,看向了祭司长。   “伟大无上的至高可汗,您有何事需要我。”谦卑而恭顺地垂下脑袋匍匐在地,即使因为身躯的残缺而带有种种不便,但祭司长依然无比郑重而虔诚地跪倒在地,向着豺狼人这么多世纪以来唯一且永恒的凡间统治者献上敬意。   “混乱在蔓延,混沌军团,那帮可悲又可耻的邪教异端,他们正打算再次撕裂这个世界和深渊的屏障。”黑可汗用着沉闷的回声说到,自从他变成现在这样之后,黑可汗在变得越发强大的同时,也在一步步地变得越发冷淡和淡漠。   “派出可汗之鹰,让他们进入人类的王国,我需要知道更多有关混沌军团的情报,无论以何种方式。”   “是……”祭祀长表示服从。   “计划准备如何了。”黑可汗突然询问到。   “已经准备完成,殉教军,游牧军和禁卫都已经完成了整合,请问是不是……”   “继续整合,现在还不是时候。”黑可汗打断了祭司长的话,语气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现在还不是时候。”   似乎已经失去了多余的兴趣一样,黑可汗将长枪放下,缓缓坐下。   “派出可汗之鹰,快去。”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祭司长又垂头跪拜了一下,等到确认了黑可汗已经没有其它的命令之后,祭司长才再一次费力地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王座室。   等到祭司长离开了一段时间后,黑可汗才再次睁开眼睛,似乎看这遥远的虚空,而一个声音就这样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很忠诚。”那个声音说到“但你还是不相信他。”   “这与我相信不相信毫无关系,我主。”黑可汗说到,随着他的开口,燃烧的火星随之四溅,虽然是灼热的烈焰,且近乎于诡异的没有带上多少温度,就这么静静地燃烧着,似乎对于一切都失却了兴趣一般。   “他恐惧的是我的力量,他所效忠的同样是这一分力量,而这一切都与我本身毫无关系,他不在乎这一点,也不可能在乎这一点。”   “但你为何要这样?”那个声音陡然提高“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再一次失却你,但你为何仍然要……”   “因为我别无其余选择,我的主。”黑可汗将手放在胸口,似乎那里有着什么东西在灼烧,在沸腾,在毁灭和吞噬一切。   这确实是现实。   “这火焰,乃是最为深入灵魂的诅咒,他能给予力量,无可匹敌的力量,但却要他的持有者奉献全部的一切,方才能使得他点燃。我之所以目前尚且能够苟活,无非因为我身上之火焰仅仅是残余之火星。但我的人格,我的意志,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无法支撑他长久的燃烧,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   “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的主,我就是为了你才能继续存在,这是我的使命,我的宿命,我为之而活,而存在的一切……这都是为了你,荒野之主,您的道必将得到见证,我愿意为您献上这个世界,哪怕我将最后化为飞灰,什么也不剩下。”   “但你知道,我宁愿没有这些……”荒野之主的声音开始逐渐低沉“我只需要你……”   “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主,就请在我还有最后残余的时候尊重我微不足道的可悲意愿吧。”   一声叹息缓缓响起。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黑可汗也再次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他再一次想起了当初那位灰烬……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承载这样的悲痛和绝望而继续战斗……   这火焰的诅咒,自己到底还能背负到什么时候。   黑可汗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黑可汗曾经是凡人之巅峰,他的力量之强大,即使是诸神的勇者最后也倒在了他的脚下。   但是他终究还是太过骄傲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把我一切,他严谨地计划好了一切,规划好了一切,只等着最后的实现。   最后却付出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代价,那是直到他的一切全部消失殆尽都不会停止的诅咒,那是加在身上压垮一切的束缚,那是无法摆脱,甚至连摆脱这一可能的想法都不存在的噩梦。   他固然无比强大,但哪怕只是残余之火,黑可汗想要维持自己的理智就已经快到了极限。   但是他还必须坚持下去。   就像他说的那样,时间还没到。   黑可汗的灵魂深处,被烧灼的痛苦,逐渐干枯,最终失却一切的恶毒咒缚,折磨的黑可汗无法停歇,而那从灵魂底部响起的对火焰的渴望同样焚烧着他的理智。   但黑可汗不会屈服。   如果他注定要毁灭,他也绝对不会被征服。   即使这火焰如此伟岸而可怖,即使这诅咒再怎么深入骨髓,他都不会就这么倒下。   他是黑可汗。   他只统治。   他绝不服从。   +   在深渊之中,原罪贤者的枝条在初火燃烧的空间内微微舒展着,黑暗与光明彼此交织,无情而又冷酷的学者看着这个因为自己一时兴趣而使得其继续存在的被余火点燃之生命,突然地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本来那只是一个纯粹出于无聊而做出的选择,但现在看来,这只生命似乎比自己最初所想象的还要有趣。   这种世界也能诞生能够肩负火焰,哪怕只是余火的人物吗?   或许,自己还有更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原罪贤者思考着,自然,这一切最终都是为了火与暗之王的意志,但是……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最初所想还要有趣的多。   太棒了。   燃烧着火焰的巨树在火光中闪烁着,那非自然的扭曲形体,如今带上了更为深刻的印记。 八-7 远征不止   哥布林杀手一直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天才,只不过他很确信自己绝对不属于天才的行列,他的天赋很一般,想要变得强大,就得拿出死亡的觉悟去加倍地训练。   而现在,哥布林杀手竟然就真的发现了一个天才,而且还算是他的一个熟人。   “我蛮吃惊的。”哥布林杀手语气平淡地说到,虽然他说自己很吃惊,但是他的声音依然镇定而平静,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来他的惊讶“你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符文构造学,化学和工程学吗?”   “那个,难道说我做的有问题。”牧场少女有些紧张地看着哥布林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不”哥布林杀手出声表示否认,他端详着这一台组合完毕的符文熔炉,虽然这只是最简单的型号,哥布林杀手也只是拿他用来练手,但对于新手尤其是学徒而言,却已经是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复杂设计了。   “你的这台熔炉,完成度太高了。”哥布林杀手忍不住这么说到,然后叹了口气“你是个天才。”   是的,这毫无疑问是只有天才才能做到的事情,如此的还原程度,却在一个连学徒都算不上的初学者手上诞生……   谨慎起见,哥布林杀手决定再多做一些更详细的测试,如果结果毫无问题的话……哥布林杀手就打算和大师谈论一下这个问题了。一个天才的工程师绝对不能被这么简单地埋没在畜牧业上,尤其是在战争如此紧张的状态下,下一波危机什么时候到来根本不清楚,埋没人才就是在对整个秩序势力的前景构成犯罪。   “我马上就要走了。”哥布林杀手摸索了一下,拿出来一份教案放到了牧场女孩的手上“这份教案是有关机甲符文核心的入门介绍,等到我下次回来我会对你做一个测试。”   说完,哥布林杀手就转过身,拿起盾牌和弯刀装备在了自己身上。   “你现在就要走吗?”   “还有哥布林要杀,我没有时间耽搁。”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表面了自己的态度“你的天赋……我见所未见,我很期待我下次回来时你的表现,对了,我对仓库大门做了些改动。”   哥布林杀手掏出一枚符文徽章,交到了牧场女孩的手上“这是验证用的,记得保管好。”   女孩点了点头,哥布林杀手再次转身走向了大门,拉开了仓库大门。   “记得早点回来……我会努力学习的。”   哥布林杀手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房门,阳光从门外照进了屋内。   一片灿烂。   等到哥布林杀手走进冒险者公会的时候,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他已经相当熟悉了的队友,古血的身上多了一道白色的烙印,而对蜥蜴人研究颇为精深的哥布林杀手立刻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恭喜。”   “这是责任的象征,没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地方。”古血平淡地叙述着,然后摆了摆头朝着旁边比划了一下“接任务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嗯”   哥布林杀手表示认同,然后走到了已经勉强算是熟人的柜台小姐面前,提出了那个他已经重复过了无数次的问题。   “有哥布林吗?”   通常,这个任务很快就会得到回应,毕竟哥布林这种玩意是杀不干净的,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哥布林袭击的事件确实不断减少了,但冒险者工会依然能够不断接到有关这些矮小猥琐的混乱生物的委托。   但今天,似乎是个特殊的例外。   柜台小姐摇了摇头。   “抱歉,今天并没有有关哥布林的委托。”   “是吗……”哥布林杀手沉默了一下,虽然哥布林杀手以猎杀哥布林为自己的主要目的,但是秩序面对的困难如此之多,人民的生活也一直遭受着各种威胁,他选择消灭哥布林只不过因为他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哥布林杀手自己是不排斥其他任务的。   更何况,在执行这些任务的路上,哥布林杀手就可以预先探明是否有哥布林巢穴,并在他们构成切实的威胁前将他们铲除消灭。   不然他也不会在两年前猎杀那只不断袭击过往商队的邪龙了。   那么……   “有什么比较紧急的任务吗。”哥布林杀手再次发出了询问,他不是那种想要靠困难的任务赚取报酬和名声的人,他这么做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姑且还是白银级别冒险者,别看他自己这副样子,但是他对于自己常年做着不符合白银级别应该做的任务这一点还是有所认知的。   虽然哥布林杀手自己不在乎,但是从大局上考虑,时不时从事一些“困难”的任务也算是对秩序阵营尽职尽责。   “我看看……”柜台小姐熟练地翻开一摊资料,一边查阅着一边将垂到自己耳边的头发捋了捋“在边境西部似乎有人发现混乱邪教的活动,您要去看看吗?”   “把委托给我。”哥布林杀手伸出手,接过了委托书,仔细地看着。   等到看完之后,哥布林杀手将委托放了下来,看了看柜台小姐。   “没有说明是哪个教派吗?或者是具体组织?”   “很抱歉,虽然当地的巡逻军警发现了一些印记,端掉了几个祭祀场所,但没有发现任何明确的记号,除了混沌八角星以外就没有其它印记了,但是……”   柜台小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哥布林杀手也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没有多少再说的必要了。   混沌八角星是混乱崇拜的通用标记,出现他基本什么都证明不了。   但王国对邪教的反应总是异常敏感的,毕竟当时末世之战王族近乎被彻底灭族,王都被毁灭,主要原因就是由最古老而强大的混乱教派,混沌军团所打开的传送门所引发的,这种深入骨髓的仇恨使得王国上下都不可能姑息,而现在既然将这种任务发布出来,恐怕也是因为情报不足吧,如果只是小教派固然没有问题,但如果是大规模的组织那么问题就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于再次打开一个传送门都并非完全不可能。   “现在还有其他人接了这个委托吗?”   “本地的公会还没有,但是其余地方的公会已经派遣了一些白银级别的小队前去调查了,您的意愿?”   “我接下来了。”哥布林杀手郑重得收起了委托书,抬起头看着柜台小姐。“我现在就出发。”   “关于前往任务地点的交通方式,星辰祭祀们可以提供帮助吗?”   离开工会后,哥布林杀手看向了古血,蜥蜴人们的传送技术几乎可以称得上独步于世界,星光传送是这个世界最迅捷的交通方式,唯一的问题可能就在于只有命运之主的高级神职者们掌握着这种手段,除了关键的战略任务,这种手段即使是蜥蜴人自己也很少使用。   “你是命运之主数次亲自接见之人,祭祀团们会为了帮助你的任务而提供任何帮助,只需要你向我们出请求。”   “那么,请把我们带到带到那边,时间不等人,或许只需要一场大规模献祭,这个世界和深渊的障碍就会被撕裂。”   “那么,您的要求必然会被满足。”蜥蜴人新晋古血眨了眨眼睛,金色的竖瞳中只有淡漠“我们立刻出发。”   +++++++++++++++++++++++++++++++++++ 八-8 王国   王国曾经是一个很典型的贵族国家,虽然如此,但是王国并没有什么华丽复杂的贵族或者宫廷文化,持续的战争和现实的压力使得王国的贵族们往往都是实用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的结合,荣誉感和责任感对他们而言就和呼吸一样自然,而铺张浪费和华丽,说真的,在这个秩序和混乱高度对立,冲突和战争持续不断的世界里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还只是过去。   当王国最终从末世之战的尸山血海里站起来的时候,贵族阶级已经是处在凋零之中了,这也使得原本处在圣战军第一线的大量军官们不得不重新返回自己过去的家乡……因为他们往往就是最后的继承人了,而他们过去古老的家族早已毁灭殆尽。   新生的王国严格来说已经不能再算得上是一个封建贵族国家了,曾经的统治阶级近乎毁灭殆尽,而最后新生的阶级在机器大生产之中快速崛起,最终,新贵族和有产者们组成了这个新的国家,而军队则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捍卫者以及粘合剂,在普遍兵役体质和军事教育体制的影响下的职业王国军队自然包含了新生的王国的各个阶级。   或许未来他们会面临衰退,但至少现在,军队的各个领导岗位上呆着的,都是那些历经战火洗礼,在捍卫家园的生死之战中活到最后的合格指挥官,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战争英雄的人们。   也正是因此,军队有着很高的效率,而且绝对不会向混乱做出任何妥协。   但这种酷烈的风格也导致了一些意外的问题,最典型的无非就是他们的高度纪律以及严苛无情的风格使得他们不会有着任何渗透邪教的计划,也不会存在任何留下活口的计划。   因此,在王国安全保障部门壮大前,指望他们调查出一心隐藏起来的邪教,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因此,他们也只好寻求与行事作风更为灵活,但政治上不是那么“可靠”的冒险者们的支援。   军队不喜欢冒险者很好理解,高度纪律化的暴力机关,将集体和秩序看的高于一切的军队不可能喜欢自由散漫的冒险者们,不过对于一类冒险者,军队的态度可能是例外。   “是的,上尉,我们大致确认的活动范围就是这块大致覆盖了五个村镇以及35个村子的范围。”当地边防军的指挥官,一名有着少校军衔的从圣战军归来的年轻伯爵向着哥布林杀手介绍到。   没错,就是那些同样曾经在军队中服务过,并因为客观原因——例如和平事情的裁军——离开军队的老兵们。   严格来说,哥布林杀手是服役于矮人群山联合王国的上尉,但王国陛下给哥布林杀手开的证明是王国退伍军官的证明,因此——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有什么残余的证据吗。”   少校摇了摇头。   “很抱歉,混沌污染太过严重,我们只能彻底焚毁了所有涉及邪教的物品。”   虽然少校这么说了,但就哥杀的了解,恐怕就算没有确认污染,他们也会把他们全部烧掉。   对于混沌的憎恨和仇恨早已经深入了每一个王国军人的骨髓,别说确认的邪教徒,只要是有着嫌疑他们就一定会排查到底,绝不放过一个。   哥布林杀手对这种行为没有太多好说的,本来这就是秩序与混乱之间的生死决战,这种行为并没有问题,毕竟混沌污染确实就是这么防不胜防,只不过这种根除对于自己的任务也确实造成了阻碍。   不过并不是不能克服。   “除了我们外还有其他冒险者已经来了吗?”   “抱歉上尉,关于这点不能透露,涉及保密条例和安全,我不能告知你他们的具体到达时间和去向,请谅解。”少校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哥布林杀手愣了愣,一开始没有立刻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单线联系……吗……”   “没错。”少校点了点头“我是专门负责向你指派任务的,因此我也不能知道其他来执行调查任务的白银级冒险者小队的行动踪迹,这样就算出现了叛徒,他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透露出来。”   高明的技巧,哥布林杀手暗地里赞叹着。   “那我可以申请支援吗?”   “当然,在我的权限内,王国边防第七军第4师独立边防大队全体都随时可以为你提供任何火力或者人力支援。”   很好,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过去他也曾经靠着地形的便利消灭过很多敌人,但那种胜利是不可复制的,必要的时候,军队的介入和帮助对于扭转战局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正因为曾经长期在军队服役,之后又一直当着冒险者,对于两种行业都有着深刻了解的哥布林杀手才能跳出门户之见相对客观地看待问题。   “那么,少校阁下。”哥布林杀手没有使用少校的贵族头衔而是使用军衔来称呼这位指挥官,而看来这位年轻的指挥官也很乐意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你们这边有燃烧弹吗?我需要补给一些,越多越好。”   在大概收纳了一百多枚燃烧弹,以及五颗威力相当大的圣化烧夷弹之后,哥布林杀手才终于出发了。   “你带上那么多燃烧弹干什么?”对于人类和矮人的科技造物勉强了解但算不上熟悉的古血发出了疑问,这也难怪,在蜥蜴人居住的雨林,恐怕只有疯子才会使用这种武器。   “因为火焰,这是我们最简单地制造出大量火焰的手段,而火焰对于混沌污染有着天然的焚烧和净化作用,尤其是那几枚使用了特殊制造方式制造的圣化烧夷弹,我们的战斗力多是直接摧毁,但却缺乏持久性的对混沌污染的压制能力,尽可能多装备一些有利于弥补我们的火力盲点。”   哥布林杀手一边整理着装备,一边检查着手上的地图,头也不抬地说到。   “我记得你也能自己点燃火焰。”   “我的天赋有限,咒术之火和符文火焰的威力都极度不足,与其使用他们不如直接使用奇迹,而且我的军火库里面其实也有符文燃烧弹,这些只是预先拿来备用的,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这些邪教到底是哪一路,如果只是普通的异端教派也就罢了……”   “你担心他们是混沌军团?”   “那是最糟糕的状况。”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我不愿意做出这种假设,但是我必须切实地考虑到这种可能,更何况……我运气一向很糟糕,虽然我从来不依靠运气,但是它却老是开我的玩笑,每一次执行这种大型任务最后一定都会发生超出我预计的情况,所以我是按照万一这边混沌魔军发生入侵的状况来进行准备的。”   “小心是好品德。”古血眯了眯眼睛似乎看着远方。   “我感觉你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观测者不会告诉我们命运的确切答案,只因为当我们观测到那个命运的那一刻,命运就会成为现实。而命运之主虽然掌握着支流,但他希望的是凡人能够超脱和扭转他所看到的悲剧前景。”   古血似是而非地说着什么,然后扭头看向了哥布林杀手,秩序灵光依稀在他的眼睛深处闪烁着,似乎看透了遥远的过去,以及更遥远的未来,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单纯地凝视着现在那个站在古血面前的,挣扎着,奋斗着,坚定不移而又绝不屈服的,普通而又非凡的人类。   那被以哥布林杀手之名称呼的男人。   古血这么看着他,缓缓说到。   “也正是因此,你才会被命运之主如此重视。”   “我并非那么伟大的存在,你也应该知道的。”哥布林杀手站了起来,将武器收纳完毕,同时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诸多小道具,飞刀,钩爪,炸弹和各种药水“我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专职于猎杀哥布林,偶尔干些其他活,我不值一提。”   “那只是你这么看的,哥布林杀手,命运之主和你的师傅,他们注视你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或许吧。”哥布林杀手又想起了那改变自己命运的一天,那一天他失去了一切,然后,他的师傅却再次现身,并交给了已然空无一物的他一个使命,一个责任。   一个用来填充他那空洞的火光,一道照亮黑暗苍穹的闪电。   “我们出发吧。”哥布林杀手转头出发,而古血也不再言语,紧随其后。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军营。   接着,走入了黑暗的原野。 八-9 可汗之鹰   可汗之鹰,被如此称呼的,唯有豺狼人中最为灵敏而又狡诈的斥候和间谍,这些深入其余文明国度和荒蛮废土,长久以来持之以恒地为着豺狼人不断扩张的强大帝国搜索着各种信息和数据,探查着黑可汗的每一名敌人的潜在情报。   而这份工作,也是少数不在乎年纪的职位。   “海东青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一个披着如同墨色一般黝黑深沉的斗篷的佝偻身影趴在山头上,注视着已经被黑暗笼罩的原野以及那几个依稀闪着光的人类村庄,拿起手上一个石头制作而成的饰品,和对面沟通着。   “执行你的任务,找到那些信奉混沌邪教的可鄙异端所在的位置,消灭他们,一切为了至高无上的伟大可汗,豺狼人的共主,以及我们灵魂的主宰。”一个狠厉的声音低低地在海东青的耳边响起。   “肝脑涂地。”被称作海东青的豺狼人——他斗篷下露出的那张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了些岁数,但横着划过整个脸的可怕伤疤和他眼神中的凶狠和冷漠则掩饰了这一点——嘶哑地回应到,然后切断了通讯。   豺狼人的魔法和科技水平尚且不高,至少与矮人和精灵相比依然差距甚远,但在某些方面,豺狼人却已经取得了相当巨大的突破,例如这种配发给外勤特工的通讯设备以及其他物品。   不过,这些可汗之鹰——兼职纵火者,杀手,刺客,渗透者和策反者——最强大的,肯定还是他们那被长期的隐蔽斗争和残酷训练与战斗所培养出来的个体,在战斗力上,甚至于通常的鼠人刺客都无法与这些精英杀手相提并论。   海东青拿出一个炼金望远镜,放在眼前,然后打开了夜视模式,淡淡的绿光在望远镜表面闪过,接着,黑暗原野之中的漆黑景色在海东青的眼中就似乎闪着淡淡的光芒,接着逐渐清晰起来。   这里是其余种族的势力,虽然在前不久的末世之战中豺狼人加入了秩序势力并和诸如人类,矮人之类的势力勉强恢复了和平,但他们之间长期积累的敌意是不会那么简单的消失的,豺狼人也没什么打算真的想要和这些天真的种族相亲相爱……从豺狼人截至目前依然只是和木精灵维持停战而非和平状态就证明了这一点。   也正是因此,负责渗透任务的海东青绝对不可能放松警惕,毕竟其余种族,尤其是那些没有服从于可汗和荒野之主的异教徒绝对不值得信任。   “滴滴滴滴”豺狼人预先设置的装置开始在他耳边报警,使用了特殊技术制造出来的提示装置对于混沌污染异常敏感。   而现在这种声音就代表,周围的污染已经绝对高出平均值了。   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些混沌异端应该正在进行献祭,既然是献祭,那么仪式的主持者,献祭的场所,典型的象征以及祭品都是必不可少的。   前面已经说过了,豺狼人不可能和人类王国在这方面进行任何一点点合作,海东青也根本没有指望从人类那边获得任何有关于这些邪教异端的情报。   但是豺狼人毕竟曾经是混乱阵营的一员,这一点就赋予了他们天然的巨大优势   随着海东青的四下搜索,一道红色的鲜明闪光就被标注在了他的望远镜镜片上。   海东青立刻放下望远镜,拿出了可汗之鹰内部弄到的周边地区地形图,根据标记迅速地开始确认之前寻找到的相关地点。   虽然豺狼人不再属于混乱阵营,但豺狼人对于混乱能量却早已无比熟悉,哪怕只是蛛丝马迹,借助专业的设备,豺狼人也能迅速确认到哪怕一点点最细微的蛛丝马迹,而这就是豺狼人的可怕之处。   一切都是他们的武器,一切他们都可以利用,他们的灵魂,肉体,智慧,力量,一切的一切,都归属于他们唯一的统治者。   对于这些已经扭曲残暴到近乎极点的种族而言,腐化还有什么意义吗?   海东青在地图上标记完毕之后就站了起来,拉起背后的斗篷,罩住了自己略显苍老但又充满威慑力和狰狞视感的面孔。   随着他这个动作的完成,模仿变色龙制作的斗篷立刻就开始调整自身的颜色,并迅速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海东青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一把机关弩,为连发弩换上了一个完整的弹药夹,接着虚握了一下自己的双爪。   一对锐利的钢爪从他的斗篷下弹出,即使在这没有月光的黑夜之中,漆黑的钢爪没有反射出一点点光芒,整体就如同海东青身上那一件斗篷一般漆黑。   但钢爪本身高度致命,不单单是因为锻造他的材料事珍惜的陨铁,更何况在锻造的时候往钢爪上附着的恶毒咒术,以及锻造完毕以后经年累月浸泡在以黑龙毒素为主要材料的剧毒混合物当中,哪怕是掘地虫,只要被这把钢爪划破一个口子,要不了几分钟,庞大的沙虫属怪物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海东青再次握了握双爪,锐利的钢爪就弹回了他的内置护腕内,除了这对钢爪外,海东青还带了一把弯刀,不过那把弯刀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杀人用的,而是另有其他用途,出于尽可能保护那把珍贵武器的考虑,海东青没有将弯刀取出,而是隔着斗篷和刀鞘摸了摸,在确认到了那熟悉的冰冷触感后,海东青就将手收了回来。   混沌邪教……这里是混沌军团,他们确实考量很深,他们的伎俩即使不是那么完美,但也相当优秀,以至于虽然触动了那些人类的神经,却只能逼迫着这些人类采用最为愚蠢的方式解决这个复杂的问题。   但这招对于豺狼人而言毫无意义,他们只需要已经准备好了献祭,那么同样精通于献祭和黑暗巫术的豺狼人就能异常精准地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一切皆是为了至高无上的可汗。   这个世界将同属于他,无一例外。   海东青在心头默念到,然后收起了自己的装备,整个身影如同一道模糊的影子一般,向着已经被他标记完成地地方渗透过去了。 八-10 瘟疫之源   虽然说是只有几个镇子和十几个村庄,但在边境上这么一块区域,实际考虑到各个村镇之间的距离,其实需要调查的地方就已经相当夸张了。   当然,只要花时间,这些都可以做到。   (情报说这里爆发瘟疫了)哥布林杀手狐疑地看了看繁华的镇子,近乎于下意识地用古蜥蜴人语——唯二他相信不会泄密的语言,在周围几个路过的行人疑惑的表情中向着古血提出了自己问题(我怎么现在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的不代表不存在,你对于混乱能量不敏感,不过这也正常,人类是数量最多的秩序种族,但人类本身却几乎对所有类型的能量都有着接纳能力。)古血的瞳孔立了起来,隐隐约约似乎有危险的光芒在其中闪烁着(但对蜥蜴人而言,这里的混乱臭味几乎快冲破我的头盖骨了。)   (你在说笑话吗?)哥布林杀手罩在头盔下的眉毛挑了挑(晋升古血还会让你们获得幽默感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灰烬的弟子,我是在认真地和你说的,无非是使用了一些修辞手段。)古血似乎完全不懂为什么哥布林杀手会表现出诧异,就好像刚刚他只是在用着他本来的方法表述罢了。   (好的,我明白了。)哥布林杀手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说到底,哥布林杀手和古血两人都是个性冷淡的人,纠结于这种问题没有什么意思,相对的,因为两人之间一直在使用着如同爬行动物低声嘶叫一般的古蜥蜴人语进行着交流,周围已经有些人好奇地将目光投了过来,不过看来哥布林杀手和古血的打扮倒是没有吓到他们,而只是看上去有些怪异罢了。   (总之,先观察看看吧,既然混沌的污染这么严重,我们肯定能看出来一些端倪的。)   哥布林杀手说到,古血则点了点头。   两个人继续走着,虽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子,但是一些基本的基础设施倒是已经有了配套,典型的就是小酒馆这种只要大一点的聚落都会有的建筑,而酒馆一般也都是最适合调查情报的地方。   所以哥布林杀手和古血也就是这么做的,他们非常简略而坦率地直接走向了当地的小酒馆,走了进去。   虽然两人打开门之后酒馆内略微喧闹了一下,但很快还在喝酒的客人们就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但古血走进酒馆之后,眼睛却眯的更紧了,哥布林杀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对着古血做了一个手势,古老的蜥蜴人战士才微微松开了自己的瞳孔,冷漠地注视着四周。   哥布林杀手带着古血坐到了一张桌子上,拉开椅子,两人纷纷落座。   “请问两位要来点什么吗?”热情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摆出亲切的笑脸询问到。   “请给我们两杯黄油啤酒,谢谢。”出乎预料的,基本从来不喝酒的哥布林杀手却给自己和同行的古血要了两杯啤酒。   但更奇怪的是,古血也没有阻止他。   “好的。”女服务员笑着离开了,古血则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哥布林杀手。   (我想到这个份上,你也该发现问题了吧,你们王国的军人之前的净化已经没有意义了,虽然他们封锁了这片区域,但很明显……)   (我知道)哥布林杀手摆了摆(这只是最后的确认。)   (虽然我认为这没有意义,但既然他们曾经是你的族人,而且这里也是你们的国度,那么,我服从你的判断。)   (感谢。)   两人没有再说话,直到服务员把两杯啤酒端上来为止。   黄澄澄的啤酒在杯中显得有些透明,散发出一股清香,诱人的泡沫漂浮在杯口。   哥布林杀手和古血注视着他们眼前两杯啤酒,然后同时伸出手握住了杯子。   两个人同时举起了杯子。   然后,互相看着对方的面孔。   然后,湛蓝的蓝光和耀阳的雷光同时在这间小酒馆内部闪烁起来。   古血手中的秩序灵光浩荡而肃然,如同奏响的宏大篇章,又如同秩序诸神给予凡间混乱的审判和复仇,在他布满鳞片铠甲的手上,那杯原本清澈的啤酒开始剧烈沸腾,燃烧,冒出一阵阵黑烟,最后被逐渐蒸发,只在杯底剩下一点诡异的绿色粘稠物质,让人感觉恶心。   而哥布林杀手手中那杯啤酒则显得更加的夸张。   金色的雷电在杯子中咆哮着,整整一杯啤酒就这么被雷电击穿,奇迹的泪光如同耀眼的太阳一般将整个杯子焚烧殆尽,最后只剩下一个杯柄。   古血把杯子直接扣在了地上,而哥布林杀手则缓缓地松开了手。   整个酒馆之中,所有人都停下了他们原本手中的动作,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了哥布林杀手和古血,他们的眼睛中开始逐渐冒出红色的血丝。   “喂,外乡人,你们两是什么意思?”一个壮汉说到,等到他站起来之后,才能发现他的体态似乎有一些非自然的臃肿。   不过,无论是哥布林杀手还是古血,都没有兴趣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以秩序的名义。)古血举起了手中的权杖,秩序灵光在他的体内和武器上绽放,带着绚丽而华美的恐怖光芒。而哥布林杀手的右手上则多出了一把看上去朴素的短刀,左手则跃动起了毁灭性的电芒。   “我很抱歉 ”哥布林杀手说到,然后猛地将雷光扣在地上。   这座镇子已经没救了,曾经是人类的躯壳,如今只剩下被黑暗的瘟疫所吞噬的异域邪魔,披着人类的外皮,如果不是外界军队的暗中封锁,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继续扩散,而且这样持续下去,这些东西会不会突破封锁圈也完全不可知。   唯有彻底的净化,用火焰和钢铁净化这些躯壳,用烈焰吞噬黑暗之中的瘟疫,才可以斩断瘟疫之爪。   这些人只是无辜者,但无辜者不代表可以被放过,他们必须死,彻彻底底,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无一例外。   如果这是罪孽,那么哥布林杀手会承担他们,但这不会改变什么,这是不需要犹豫的选择,因为唯有冷酷无情,秩序才能获得胜利。   而在净化之后……那个扭曲了这些无辜者的灵魂和肉体的邪教,以雷电和太阳的名义,他们必当被彻底毁灭,一点不留。 八-11 burn heretics   酒馆外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他们原本都是这个镇子的居民,其中也有一些冒险者和当地民兵,但现在他们无一例外看上去都非常的……诡异。   他们的眼睛中密布着血丝,他们的身躯上开始出现不自然的腐烂,不少人过一段时间还会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嘶吼。   这些以前或许还能称作是人,如今却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就这么围在酒馆外,似乎在威胁着什么,却迟迟不敢迈开步伐走进酒馆内。   稍微过了一会,一道金色的雷光就直接贯穿了整个酒馆,一直掀开了酒馆的房顶,刺向天际。   在雷光的照耀下,围绕在酒馆旁边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也似乎恐惧着什么一般微微后退了一下。   接着,酒馆的大门猛地被冲开,但从大门内冲出来的却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台庞大的钢铁巨人。   钢铁巨人的吐息是灼热的蒸汽和黑色的烟尘,他的身躯是复合钢铁合金,符文与科技联合驱动所产生的壮举,猩红色的涂装如同鲜血一般笼罩在巨人的身上,监视着外界的显示屏上闪过一道光幕。   接着,巨人抬起了双手,两门与钢铁巨人的涂装一样为赤红色,粗糙而狰狞的巨炮就被他握在了手里,接着,两道火龙就猛地从巨人的手中的炮口中喷出,点燃着周围的一切,席卷着向离自己最近的人群翻涌过去。   灼热的烈焰嘶吼着焚毁和吞噬着一切,热浪伴随着火焰灼烧着人群,一些人被火焰烧着后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不过他们坚持的时间有些长的过分,哪怕身躯逐渐烧成灰烬,却依然能在常人必死无疑的状态下嚎叫着,另外一些则如同被踩爆了的昆虫一般在火焰之中炸裂,绿色的汁液——而非鲜红的血液——从他们破碎的身躯中流出,却又被高温和烈焰灼烧,借助符文核心驱动的焚毁炮所喷出的烈焰不光是物理的火焰,更是混合了符文之火的魔导火焰,这使得这火天生除了温度极高且不容易熄灭外,更是具有强大的魔法杀伤力——尤其是面对非自然造物时更是如此。   呆在驾驶舱内的哥布林杀手看着外面如同灼热的地狱一般的场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打开了假装在百夫长背后的加农炮。   装填了燃烧弹和烧夷弹的重型加农开始预热,然后,向着远处倾泻出一道密集的火线,炮弹落在地面上先是爆炸,然后立刻剧烈燃烧起来,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一起燃烧起来。   加农炮炮管上的符文闪着红光,用来降温的符文不断闪烁着,防止加农炮因为过热导致炮管扭曲,即使如此,密集的灼热火力网依然使得加农炮炮口冒出一阵阵白烟,炮口还依稀有些发红。   被瘟疫腐蚀,丧失意志和灵魂,成为天灾之主可怜木偶的活尸们自然不会就那么坐以待毙,即使百夫长有着令人惊讶的强大火力,即使这符文熔炉之火可以焚毁一切混乱造物,即使哥布林杀手早已经是无比熟练的杀手,向着自己那神灵般的师傅看齐,将一切都一并燃烧殆尽,来将自己锻造成武器。   但这整个城镇都已经被瘟疫所吞噬。   或许还不止如此。   更多的活尸从四面八方涌来,灼热的烈焰将某一个方向冲上来的活尸烧灼殆尽,另一个方向的活尸就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缠上了百夫长的装甲外壳。   这些被瘟疫控制的活死人有着和怨恨者的构造僵尸一样的可怕力量,不过这并非构造僵尸那种由引擎驱动,由钢铁作为躯干所带来的强大动力,而是更为直接地腐蚀和扭曲肉体所带来的超自然怪力。   越来越多的丧尸攀附在百夫长机甲之上,火焰从活尸的缝隙之中喷出却已经无法将他们焚烧殆尽,而他们却奋力地撕扯着百夫长的外壳,金属被敲击撕扯的刺耳噪音近乎要掩盖住加农炮震天动地的轰鸣。   巨型加农依然轰鸣着,自动装弹机不断往加农内装填着致命的弹药,却没办法突破这骇人而恶心的包围网。   看上去一切都已经完了。   但哥布林杀手不单单是一名机甲驾驶员。   他是灰烬的弟子,太阳骑士的继承者。   “神愤”哥布林杀手低声说到,用着低沉嘶哑而平淡的声音,淡淡地念叨着。   以高大的百夫长机甲为核心,银色的光芒猛地绽放。   那是与过去哥布林杀手所驾驭的雷霆不尽相同却同样可怕的力量,以神明之怒被传承和记载的奇迹,如同光芒四射的新星一般,一瞬间就扫清了百夫长周围那一圈圈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的活尸们,不知如此,被这些光芒击飞,甚至于只是仅仅这么照射到,那些可悲的被奴役的活死人就如同融化了一般开始逐渐消失,并最后在光芒中化为无形,以百夫长的脚下为圆心,周围整整数十米范围内的一切敌人都被一扫而空,面对着这无可质疑也毫无仁慈的光芒,他们全部被清除完毕。   (找到源头了吗。)哥布林杀手用着符文石和古血联系到。   (已经确认了污染源,你交给我的烧夷弹已经安放完毕,我已经找到了隐蔽位置。)古血说到。   (那么,张开你的屏障,这里需要被彻底的净化,我不想造成误伤。)   (明白。 )   哥布林杀手没有再说话,毕竟已经合作了几年内,两个沉默的战士之间早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默契,现在的确认也不过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   哥布林杀手操控着百夫长松开了两只手上的焚烧炮,随着他的松手,焚烧炮被自动传送回了武器库之中,而接着,一门巨大的火箭发射筒就架在了百夫长的肩膀之上。   同样出现的,还有架在百夫长背后的一对火箭喷射器,以及一个以太金浮空挂舱。   一道   黑影猛地窜出,那是身上依然闪着秩序灵光的百夫长,他牢牢地抓在百夫长的肩头,如同一尊诡异的装饰。   百夫长背部的火箭猛地启动,接着,百夫长就快速离地,一直飞到离地近百米的高空才猛地熄火,接着,以太金悬浮仓外部的配重符文才开始闪烁起来,将沉重的百夫长悬挂在了半空之中。   而哥布林杀手则已经驱动着百夫长,将肩膀上那门可怕的武器指向了地面,烧夷弹火箭的尖端似乎酝酿着什么一般,刺目的红光如同沸腾的鲜血一般。   然后,哥布林杀手扣下了扳机。   火箭弹带着尾烟撞向了地面,接着掀起一阵恐怖的热浪,如同一枚小太阳坠落于大地之上一般,房屋,人体,大地表面的一切就这么被热浪所吞噬,而于此同时,地面也猛地掀起一阵火光,小镇内部的一处地下烈焰冲天而起,将周围的地面撕碎,火舌翻滚着涌向天空。   (古血,有事吗。)   (没事。)古血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在百夫长肩膀上响起(这就是烧夷弹?人类的智慧也相当不容忽视啊。)   (我们接下来必须同时做两件事,第一是对这一片区域进行彻底的封锁隔离与净化,第二是,赶在邪教们察觉和溜走前端掉他们的老巢。)   (关于第二点,我刚好刚刚找到了点线索。)   (等我们降落,我们就开始情报共享。)哥布林杀手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调侃以太金悬浮仓上的配重符文,他的眼神平静,声音低沉而镇定。   和以往相比,依然毫无变化。 八-12 海东青   海东青收起两只手上链接着的钢爪,看着面前那个高大魁梧,身穿黑色巴洛克风格的厚重板甲的混沌骑士缓缓跪倒在地。   在过去,豺狼人们最讨厌的就是圣战军里面那些铁罐头,意志坚定,战斗力强劲,而且决不屈服,那些如同只要还活着哪怕一秒就不会停止战斗的圣战者对于豺狼人们而言是最大的麻烦,以至于往往只能靠同样悍不畏死的殉教军硬生生地硬拼这些铁罐头。   而对于可汗之鹰们来说,骑士,尤其是圣骑士们,更是他们长久以来最普遍最常见的对头,为了对付他们,可汗之鹰们进行了各种专门的训练并开发采用了大量新式技术。   虽然随着圣战军内部机甲和巨像的服役,新的被称为典范骑士的机甲骑士取代了原本铁罐头身上的那一身板甲,并且使得他们的战斗力飞速飙升,但是这些战术却依然保存了下来,用来对付战斗力强大且防御性能优异的敌人。   没想到,这些战术没来得及对圣骑士们用上几次,却先用在了这些与他们同僚想必同样坚定强大,但内心中却被黑暗和残忍无情所吞噬的混沌骑士头上。   这些穿着有着华丽而恐怖的巴洛克风格,带着尖刺和混沌八芒星装饰的混沌骑士是混沌军团的先锋,也是这个最古老的混沌教派最强大且不同于其他邪教的地方。   混沌骑士们是毫无疑问的战场指挥官,他们依靠恐怖和暴力统领手下的底层邪教徒,又靠着他们神赐的敏锐和强大控制各自手下的军团进行作战,虽然是混沌信徒,但这些混沌骑士却很明显地保存下了一定的守序倾向——例如他们维持军队战争纪律和对暴力法则的琢磨与研究上,当然,这些所谓的纪律在更为猛烈的毁灭冲动到来之时,就会猛烈的无法停息。   这些战争机器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凡人之一,那些少数装备了更为强大的动力装甲的混沌天选骑士更是如此。   而刚才,海东青就靠着自己的技巧和武器,杀死了其中的一名。   骄傲强大不可一世的混沌骑士跪倒在地,他的生命在刚才已经消逝,将灵魂奉献给混沌诸神的他,等待着他的未来要么是无止境的折磨,要么就是在扭曲的痛苦中成为一名新生的恶魔。   不过海东青不在乎这种事,他蹲下身子,将混沌骑士被钢爪撕开的头盔从他的脸上摘了下来,露出了下面那种同样近乎被扯烂的脸,虽然钢爪从他的左耳朵刺入,一路切开了他的整个喉咙,但是在海东青的刻意留手下,混沌骑士的大脑倒是没受到损伤。   海东青拿出一根由骨木制成的长杖,对准了混沌骑士的脑袋,猛地插入进去,然后将长杖的另一段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接着,混沌骑士那混乱而残暴的残余记忆就这么涌入了海东青冷酷的思维之中。   混沌骑士钢铁般的意志和非人的残忍,再加上混沌诸神尤其是那残暴无情的末日与毁灭之神的赐福,使得任何接触他思维的行动都异常危险,曾经过去有法师妄图用读心术阅读混沌骑士的心智,结果就是混沌军团又多了一名术士为他们服务——混沌骑士腐烂的灵魂直接污染了那个法师的精神,并使得他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出于谨慎考虑,或许海东青不该这么行动,但是可汗的任务高于一切,而现在的状况就是——毫无疑问的,谨慎小心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反正豺狼人的灵魂早已被血污渗透到了根子里,信奉着荒野之神唯一的信条,将弱肉强食作为生存准则的他们,也没有什么堕落的余地了。   混沌骑士的记忆因为死亡而变得残破,但从这残缺的记忆之中,海东青依然看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虽然无意义的杀戮和残虐穿插在这些情报当中,但可汗的熟练杀手早已经很习惯于从这些庞杂而无意义的信息之中提取出自己需要的情报。   突然,海东青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感受到了一道目光透过记忆之门在看着自己,而这目光的发源之地,恰好就在自己身后。   一瞬间,曾经拜见黑可汗之时的那种如坐针毡一般的刺痛感在海东青的脑海内回荡着,但当海东青妄图停止读取混沌骑士的记忆时却发现自己现实的肉体和他的意识一样都被什么东西攫取了一般无法移动哪怕微微的一寸。   海东青非常吃惊,但却并不恐惧,或者说,恐惧的情感早已经被人为地移除,但哪怕如此,这种超凡的经历依然让海东青这哪怕强大无比却仍然为凡人的生命感到灵魂深处的颤抖。   “你妄图窥视混沌,叛徒。”一个闷闷作响的声音在海东青的背后响起,但海东青却没有办法扭过头,只能看到一个庞大无比的巨大黑影缓缓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尽你所能看吧,叛徒,混沌再次降临之时,就是浩劫收割之日!”一个巨大的铁爪贯穿了海东青的意识,让海东青在恍惚间只能看到那是一个漆黑的钢铁巨爪,锐爪的尖端,漆黑的混沌烈焰正猛烈地燃烧着。   海东青的意识瞬间就被强行从窥视的状态中驱逐出来,意识领域中的冲击竟然强烈到让海东青的现实躯体都猛地跪倒在地,用来连接意识的木棍碎裂成好几段,一些稀碎的火花还在木棍上跳动着。   海东青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如同一面破布袋子,上千个冷酷的行刑官正拿着弯刀冲着自己的意识无情地劈砍着,钻心剜骨的剧痛让豺狼人不成体统地呜咽着,那是切割意识与灵魂所带来的剧痛。   许久,剧烈的喘息才开始逐渐停歇,海东青松开了紧紧抱着的双臂,双手撑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实在是超出想象……   海东青不知道最后将自己放逐出来的是什么,但那个东西的力量肯定远远在自己之上。   虽然如此,可汗交给自己的任务依然没变,而可汗之鹰被灌输的价值就是,失败即是死亡。   那么……任务还要继续。   海东青这次没有站起来,而是将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转身开始离开这一处刚刚被他摧毁的混沌据点。   走过路上的残破碎尸,海东青的意识开始逐渐平复。   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地方暂时修整一下,整理一下自己之前所获得的情报。   然后……找到一个方法,却完成可汗交付的使命。   或许不得不借助当地那些异教徒的协助?   虽然海东青自己异常鄙视这些伪善而软弱的异教徒,但面对共同的敌人,尤其是无法战胜的敌人,逼不得已的联手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地唯一选择。   但是这些异教徒真的有能力做到吗……海东青并非表示怀疑,他知道异教徒有着强大的军事力量,但这里是他们的偏远边境,在这里他们难道也有……   突然,海东青脚步微微一顿,他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一丝从远方传来的灼烧的气味。   这么遥远?海东青转过头看向了天边,在地平线的另一段,似乎有着火光正在天地之间闪烁着。   海东青若有所思。   ++++++++++++++++++++++++++++动画开播长了好多收藏+++++++++++++++++++++++++++++++ 八-13 权益之盟   “这种瘟疫毫无疑问是鼠人的手段……但之前的血祭更像是混沌邪教的行动方式,你怎么看?”古血侧着头看了看哥布林杀手。   而哥布林杀手却依然恍然未觉,只是茫然地看着被焚毁的城市,似乎在发呆一般一动不动。   “怎么?”古血发出疑问,虽然蜥蜴人情感淡漠,但古血并非全然不懂得其余种族,但至少就古血所知,哥布林杀手不会是因为这种事情而沮丧的人。   “我只是在想,这种完全出于我的理性判断和独立意志所做出的必要的屠杀……哪怕这是必要的,但我还是感到厌恶和憎恨。”   “无比正常的判断,对混沌的憎恨是身为秩序种族天然的情感,你现在的感觉再正常不过。”   “是的,与其在这边悲哀逝者,我更应该做的是将罪魁祸首宰掉,更何况虽然他们的灵魂与肉体都已经被亵渎,但最后彻底终结他们的依然是我……这种行为本身就很难说清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或许,在秩序与混乱的生死之战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义与邪恶,道德的因素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前根本不值一提,只是我们想让自己站在道德的更高处来宽慰我们脆弱的精神,我们才会自诩为正义。”   “那么,你动摇了吗?”   “不,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本身也不在乎正义与邪恶,我从来不是英雄,我也从来没想过成为英雄,比起英雄,我更愿意成为一个专家,专业于杀死秩序的敌人和各种怪物的杀手,我没有那份力量,心智和道德来成为英雄,但我至少有能力做一个杀手。我不需要感谢和荣耀,只要秩序能够存在,只要悲剧能够减少,对我就已经足够了。”   “渴望被忘却?”   “对。”   “那么,你已经是个秩序的守护者了,灰烬的弟子。”   古血没有再继续看着哥布林杀手,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没有必要了,而果然,哥布林杀手也已经站了起来,说不清楚他是想通了,亦或是他只是单纯地不再打算浪费时间了,哥布林杀手身上那一件肮脏破旧的盔甲和那个布满污渍,血污和尘土的头盔也挡住了别人窥探他的视线。   “你既然找到了瘟疫投放地,那么你的奇迹应该已经标记出了那个释放瘟疫的罪魁祸首究竟在何方了吧”哥布林杀手说到,他的声音不再想刚才一样带着一丝丝微微的苦闷,而是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和严肃,深沉而沙哑的话语透过他的头盔传出。   “他逃不掉的。”古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简单地陈述着这么一个事实。   “那么让我们去宰了他,再在他死之前从他嘴里撬出来这次混沌邪教的打算是什么。”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两个已经合作了数年的队友在已经确定了方案的前提下,几乎很快就确定了准确无误地把敌人碾成碎片的计划。   会散布这种瘟疫的,毫无疑问只有可能是鼠人的瘟疫祭祀,但这种腐蚀性的渗透瘟疫却莫名的非常不符合鼠人的通常习惯。   鼠人研究瘟疫,一般不会追求各种奇奇怪怪的效果而只是专注于两点。   传染的足够迅速快捷,致死程度足够高。   但也因此,他们的瘟疫总是显得异常简单暴力,就如同武器一般……对鼠人而言,瘟疫毫无疑问和炸弹一样也都是武器。   但这就导致了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促使那些耗子转而使用这种渗透型更强的,更接近于混沌腐蚀的诡异瘟疫,将人类活生生地侵蚀堕落成这样恶劣的行尸走肉?   普通的混沌邪教不可能能够对驱使的了这些耗子,有着天灾之神这个混乱真神在背后全力支持的鼠人绝非善类,他们隐藏的力量即使在战争中一再被打压,但他们的底蕴以及可怕的再生造血能力使得他们依然是恐怖的巨无霸势力。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混沌军团,只能是他们,也只有这帮子被混乱诸神专门挑选出来的秩序背弃者,这些最古老的混乱邪教,才有足够的资源和能量发动鼠人来为他们的献祭服务。”虽然长期以来都专注于猎杀哥布林这一项唯一且单纯的任务,但这不代表哥布林杀手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在他还在大师手下学习的时候,他曾经详细地学习过各种知识,不单单有符文学,政治和历史也是他必须学习和钻研的课程。   而有关这支始终隐藏在人类文明的阴影之中,根植于那违反生物生存极限的混沌废土之中的邪教之首,有着秩序弃绝者之称的混沌军团,他的了解一点不比王都新建的贤者学院的历史系讲师少。   “但是我记得他们在末世之战中被严重地摧毁了,而且我也不觉得在现在的人类国度还会有他们滋生的土壤。”   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   “他们是混乱诸神的工具,只要混乱诸神需要他们存在,他们就不会消亡。更何况,已经有了用的习惯的工具,他们为什么要换一个呢?”   哥布林杀手和古血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是啊,如果混乱诸神真的打算就这么延续这场漫长的战争,真的打算让混乱持续折磨着世人,那么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他们毫无办法,只能面对这一切。   但至少……至少两人还有可以做到的事情。   “那么你能确认来的是什么级别的混沌军团领袖?冠军?领主?还是将军?”   “我不知道。”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揣测混沌的逻辑,因为混沌本身就没有逻辑,虽然这场入侵看上去规模并不大,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预支这场战争的前路到底如何,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这种简单而又别无选择的应对方式。   突然,一阵突然的窥视感在哥布林杀手脑海中闪过,几乎瞬间,哥布林杀手就取出了自己的机关弩,冲着背后扣下扳机。   伴随着机关弩的机杼回响,十根锐利的弩箭射向后方,但接着就是一阵同样的声音响起,同样是十根弩箭射出,和哥布林杀手的突然发难猛地碰撞在一起,伴随着一阵金属响声,撞碎的弩矢掉了一地,仅能让人看出他们不久之前的完整姿态。   “不错的反应。”一个阴森的声音低语到,接着,在一阵光影变化中,一个略显佝偻却带着致命威胁感觉的影子就从黑暗中逐渐浮现,一对钢爪从他的手臂前段探出,而他的右手正端着一把机关弩。   “你是什么人?”   “至少现在不是敌人,异教徒。”来者缓缓将左手放在兜帽上,露出了自己那极具种族特色的狰狞外观,昏黄的瞳孔中透出的是毒辣和冷漠。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有着共同的立场。更何况……”豺狼人微微停顿,似乎嗅到了什么一般,由看了看不远处依然在燃烧着的废墟,然后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你们也不是那种迂腐的谈论道德判断的人,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哥布林杀手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豺狼人,哥布林杀手没有特意表现出战斗的姿态,也没有放松警惕,而就这么端着重新上满的机关弩注视着豺狼人。   就这样互相警惕了一会之后,哥布林杀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机关弩,将前段指向了地面。   “如果你想要说服我的话,就把你的立场和观点摆出来。”   “当然,毕竟从大的角度看,我们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不是吗?” 八-14 谁都和你作对   沙漠豺狼人。   哥布林杀手在他还跟在自己的师傅踏上那漫漫征途的时候曾经路过这些狡猾的沙漠生物的领土,但他当时其实并没有见过几次豺狼人,只是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师傅摧毁了豺狼人的首都,弑杀了豺狼人们那强大的领袖黑可汗。   曾经有人以为豺狼人会就这么衰落下去,因为他们已经失却了那能带领他们真正壮大的领袖。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超出了所有的预料,让人难以相信,但却又不得不接受。   毕竟接下来的进展,在末世之战的绝望背景中对于秩序阵营而言是无可质疑的好事。   沙漠豺狼人的背叛不仅超出了其余秩序势力的预计,混乱侧也完全没有想到。   原本被灰烬诛杀的噩梦黑可汗从死亡中归来,并异常般地向着混沌魔军发动了进攻,豺狼人的变节大大削弱了原本混沌的军势,为了扩张而被塑造出来的可怖军力,如今转而开始吞噬他们过去的盟友。   即使有着再多的敌意和憎恨,但在更严重的威胁前,即使是对豺狼人憎恨到了骨子里的木精灵也最终接受了这一点,哪怕双方根本没有一点点信任,但只有还有共同的敌人,信任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现在,在这个人类王国的边境,距离豺狼人的冷酷国度不知数万里之遥地地方,碰到了一个豺狼人?   这可不是那么件容易一笑置之的事情。   即使哥布林杀手知道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一些支援,但豺狼人可不是什么靠得住的帮手,这些生物对于外族的敌视和鄙视,就如同他们那可怕独裁者的名声一样恶名昭昭。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哥布林杀手说到,古血作为雨林蜥蜴人,继承了秩序守卫者称呼的他们,基本不在乎秩序侧内部的争斗,通常的道德标准对他们而言也毫无意义,虽然哥布林杀手自己在这方面意识也同样淡薄,但哪怕出于安全考虑,哥布林杀手也必须把问题明白无误地提出来。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具体的任务吗,异教徒?”豺狼人脸上挂出了近似于嘲讽的表情,因为豺狼人自己面目的可憎与狰狞,这个表情比它预计的还要更加丑陋不堪。   “但是,我确实有可以告诉你们的事情。”   豺狼人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破碎的头盔,血液顺着头盔下方流淌下来,缓缓滴落在地上,顺着破碎的头盔,哥布林杀手依稀能看到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但更让惊讶的依然是这枚头颅本身,哪怕已经死亡许久,一股粘稠的混沌能量依然缠绕在上面,似乎下一秒就会嘶吼着从死亡之中归来。   “这是这块地区负责主持混沌仪式的混沌异端之一,一名混沌骑士。”豺狼人将头颅甩了甩,然后重新收到了背后“但即使我杀掉了他,混沌仪式依然在运作,而在我的视野观察中,我已经看不到表面运行的混沌能量了,因此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而我想我们应该没有拒绝彼此的理由,这只是为了杀戮,与道德之类的无用之事毫无关联。”   豺狼人重新拉下斗篷,他的目光从斗篷下透出,笔直地注视着哥布林杀手和古血。   “我等着答案,是战是和。”   古血没有做出回答,而是看向了哥布林杀手。对于蜥蜴人而言,无论哥布林杀手做出怎样的选择,古血都不是特别在意,与豺狼人联手固然有利于消灭可憎的混沌恶徒,但假如哥布林杀手选择在这里葬送掉这个潜在的不安定因素?古血也乐见其成,既然命运之主的旨意是让自己辅助这位年轻却坚定而强大的战士,那么古血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因此,最后的决策还是落到了哥布林杀手头上。   而哥布林杀手并没有立刻草率地做出决定。   “你说这个是混沌军团这次入侵的主使之一,那么其他的呢?”   “异教徒,你是在打算找到在这里散播瘟疫的家伙?”豺狼人看着哥布林杀手“你打算复仇?自然,我并没有来得及找到那个家伙的踪迹,但如果他是要为了控制献祭,他和其它异端一样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你大可放心,如果杀戮是必须的,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情报吗,豺狼人。”   “关于这个……”豺狼人顿了顿“这次混沌入侵的真正主使,我可能大致有数了,而且还是最糟糕的那种。”   似乎预感到了豺狼人接下来的话一般,一股严肃冷漠的气氛在三个种族完全不同,却同样全身占满血腥的杀手之间传播了起来。   “是混沌元帅,混沌军团之首,异端主宰,天启之剑。”豺狼人缓缓吐出了那个被诅咒的名字“简单而言,我们即使一起上,基本幸存的概率也小的可怜。”   “献祭的进展怎么样了。”五米高的扭曲钢铁巨兽俯视着单膝跪倒在他面前的混沌术士,他的声音从装甲后面传来,混沌元帅令人恐惧的气场在经过装甲内部向外传出后如同笼罩天空的无边黑幕,恐怖而恢宏。   “8888份灵魂,以及承载这些灵魂的鲜血已经被铭刻,仪式随时可以开始。”穿着蓝色盔甲的混沌术士低垂着他的脑袋。   “很好,那些秩序走狗有什么反应吗?”混沌元帅转动他庞大的身躯看向旁边的穿着重型动力装甲的混沌领主,虽然混沌领主加上身上的盔甲也有三米半之高,但在混沌元帅面前却显得如同幼儿之与成人一般可怜而渺小。   “他们封锁了外围献祭场并往内部派出了数队冒险者,有一处祭坛已经被摧毁,一些被夺走灵魂之后剩余的残渣祭品被他们消灭了,我们损失了两名骑士。”   “两名骑士?”混沌元帅的声音陡然升高“你们面对这个懦弱国家的边防军,以及那些可笑的冒险者,却损失了两名骑士?”   “元帅,这不是他们的问题,我们发现这次参与的不只是人类,我们发现了王国的重型机甲,以及蜥蜴人的出现。”术士说到,赶忙尝试平复混沌元帅的雷霆震怒。   “不止如此,废物!”混沌元帅猛地抬起巨爪,将术士捏了起来“有一个叛徒的爪牙溜了进来,那个可耻的黑可汗的一个手下,他也溜进了我的献祭场!”混沌元帅说完,就将术士扔飞出去,在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之中,术士撞在了混沌领主身上,两个人一起被甩倒在地上。   “杀光这些干预者!你们最好期盼不会要到我亲自出手的时候。”混沌元帅说着,一道漆黑的光环就这么浮现在了它的装甲的背后,似乎有一只燃烧的邪眼正从那道光环之中窥视着外界,又似乎有什么可怖的被诅咒的存在在其后酝酿着。   “滚吧。”混沌元帅一甩爪子,心惊胆战的仆从们就快速溜走,生怕下一刻混沌元帅就改变心意。   混沌元帅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他的视线,等待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自己装甲的舱门,将利爪伸入其中,缓缓掏出来一枚如同卵一般的诡异造物,就这样凝视着他许久,直到巨量的热量侵蚀着利爪,使得深渊魔铁制成的机械爪都变得通红,才再一次将他收入舱内。   混沌元帅的装甲上喷出一阵灼热的浓烟。   接着,光芒逐渐消退,一切归于黑暗和寂静。 八-15 骑哥!   “瘟疫散布者应该就在不远处,如果你们拿给我的那个东西没有问题的话。”   可能是出于表示没有敌意的意思,豺狼人刺客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以一种相对于他的种族和身份而言难以置信的坦诚面对着哥布林杀手和古血,又或许他确实有着什么依仗?哥布林杀手不想仔细追究这个问题,更何况之前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太过刺激了。   混沌元帅这个称呼可不是开玩笑的。   混沌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即使在混沌魔军当中,也是具有着滔天权势和恐怖实权的主宰,即使是历代被宣召的魔王,混沌元帅也只是作为盟友而非魔王的下属活动。   服从于混沌,而非服从于魔王。   恐怕这也是在末世之战的时候,即使魔王被当做弃子抛弃,但混沌军团却依然生龙活虎的原因。   不过有一点却一直让哥布林杀手感到困惑。   混沌元帅到底是怎么继承的?上一届的混沌元帅是死在国王陛下手上的,而那也宣告了王国对混沌的复仇胜利。   那么这一届混沌元帅,他是为何而诞生的,他的憎恨,又是因为何事而熊熊燃烧?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急,虽然喜欢探求事情的本质算是在大师身后求学所带来的下意识的习惯,但他的师傅可不止大师一位。   灰烬就很少在乎所谓的真相,也没什么心情在乎敌人的来历。   灰烬只会不加区分地将他们全部杀光,毫不留情,毫无怜悯。   这也算是一种有效的应对方式,确实,有时候对于混乱神的那些诡异造物,思考过多反而于事无补,干脆不要担忧,将思考力集中于如何解决问题而非问题的产生上更有效率。   哥布林杀手往前迈出一步,接着,突然猛地跃起后退。   原本完整的地面突然崩碎,好几只接近腐烂的手往上伸出,挣扎着从土地中爬出。   又是僵尸?哥布林杀手感到有一些困惑,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却依然选择使用这种低级的消耗品来对付自己?虽然哥布林杀手自己不会自视甚高,但对自己实力还是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的,这些被瘟疫同化感染失却灵魂的僵尸,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对手?   哥布林杀手一下子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因为出现的僵尸很少的原因,所以哥布林杀手没有召唤百夫长,而是直接挥动手中的盗贼弯刀,如同一只狩猎的猎豹一般扑向敌人。   一只僵尸刚刚站定还没叫出声音,弯刀就直接砍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锐利的刀锋就把僵尸的脑袋整个从他的脖子上切飞,而失去头颅的僵尸抖动了两下,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哥布林杀手的左手上袖剑弹出,在哥布林杀手的精确控制下,袖剑刺穿了第二个僵尸的喉咙,然后原本完整的剑刃猛地裂开,袖剑的刀刃如同张开的花瓣一般将僵尸的喉咙连同周围一圈的血肉组织和骨头全部打碎,失去支撑的脑袋也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而这时,古血和豺狼人也已经做出了行动。   古血的权杖猛烈地挥舞着,带着炙热的光芒从上到下砸在一个僵尸的脑袋上,血肉之躯被直接打爆,而肮脏的血肉却被秩序灵光所净化,只能看到一阵阵白烟慢慢升起,而豺狼人则是直接甩出了两把飞刀,将最后两个僵尸的脑袋钉穿,诡异的是被飞刀刺穿的伤口却如同被什么腐蚀一般飞速扩大着,过了没多长时间,僵尸的脑袋就整个被侵蚀完毕,一点不剩。   “这些僵尸是怎么回事。”哥布林杀手说到,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又看向了豺狼人刺客“为什么你刚才经过没有触动他们的反应?”   “恐怕是因为,你们身上几乎明明白白带着秩序的烙印?”豺狼人扭头看了看两人,咋了咋舌“糟糕了,如果这样我不也就跟着暴露了吗……”   “让我看看,一个叛徒,两个走狗,你们这个组合还蛮稀奇色”一个声音回荡在四周,如同一只毒蛇一般阴冷的声调几乎没有起伏“但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仪式必然会成功,而你们,也会作为祭品的一员被献上。拥抱混沌吧!”   随着最后如同预言一般的话语落地,三台三米多高,带着尖锐尖刺和狰狞犄角的机甲就从地面下猛地钻出,而越来越多的僵尸也开始快速涌现。   三台混沌天命骑士。   麻烦大了。   “古血对付那些僵尸,豺狼人,你去找到那个施法者宰掉他,我来解决这三台机甲。”哥布林杀手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复,就跳了起来,d符文光芒在他的手背上闪烁,与混沌天命骑士相比要略微高一些,虽然没有什么装饰却显得异常粗壮x彪悍的百夫长就已经被召唤在了哥布林杀手前方。   早已经熟悉了传送符文的哥布林杀手直接跳进了百夫长内部,因为上一次的战斗后没来得及保养的问题,百夫长表面有着不少刮擦的痕迹和火焰灼烧后的黑色印记,虽然如此,百夫长的能量却依然充沛而稳定。   虽然说哥布林杀手并没有和机甲作为对手实战过,但这点想必对面也是如此,作为新型武器的机甲和巨像,和过去武器盔甲的差距之巨大近似于秩序长子之比较与蜥蜴人,机甲目前的战斗敌人依然主要是以其余混沌侧为主,即使混沌军团不知道从何种手段搞到了这种看上去和各个秩序势力现在服役的机甲看上去一点共同点都没有的钢铁巨人,但他们的规模决定他们肯定不可能在壮大之前就与王国的重装甲师直接对抗。   至少自己过去接受驾驶训练的时候,也打过不少演习战。   百夫长的背后开始喷出滚滚浓烟,灼热的长刀从左臂弹出,右拳则紧紧握住,电光在拳头上跃动。   在百夫长肩膀上,加农炮装填上了贯穿符文炮弹,蓝色的光芒在赤红的钢铁表面闪烁着。   而在他对面,三台漆黑的混沌机甲已经举起了前段带着锐利尖赤的链锯大斧,刺耳的轰鸣从他们手上那可怕的武器内部响起,反复嘶吼着。   哥布林杀手拉下了操纵杆,炮口喷射出火光。   就在这火光之中,哥布林杀手驾驶的百夫长就已经冲向了挡在他前方的混沌机甲。   接着,钢铁之间的剧烈碰撞,就好似落雷一般剧烈咆哮着。   而在哥布林杀手杀出去的同一刻,古血高声呐喊着,蓝色的秩序灵光在他的身躯四周绽放着,古血整个身子就如同一枚碧蓝的流星冲入尸骸的潮水中。   而豺狼人,他早已经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   他就是这么……不见了。   如同猎食者进攻前低下头藏起尖牙利爪一般。 八-16 泰坦VS泰坦   哥布林杀手驾驶着百夫长和混沌天命骑士们缠斗在一起,咆哮着的钢铁巨兽们撕扯着彼此的金属血肉,虽然百夫长在机体性能上更有优势,但这份优势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同时对付四台机甲的围攻,毕竟哥布林杀手自己的驾驶水平也不是多么出众。   但混沌驾驶员的水平更糟糕。   百夫长的右拳狠狠地打在了一台混沌天命骑士的脸上,充能完毕的重拳带着电芒击穿了那台混沌天命骑士的脸部,将机甲的整个脑袋都打飞出去,这可怕的一击足以证明这台钢铁巨人的强大实力。   但是这一击并不足以消灭敌人。   被打飞脑袋的混沌天命骑士踉跄了一下,然后一步稳住,扔掉大斧直接抓住了百夫长的一只胳膊,接着,一阵灼热的红光就在它的身躯表面闪过。   下一瞬间,无束的混沌能量就从内而外爆发出来,混沌天命骑士瞬间化为尘埃,而哥布林杀手则控制着百夫长在最后关头主动切断了右臂和躯干的连接,勉强保住了机体大部分,但丧失了一只胳膊又被自爆所重创之后……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严峻起来了。   剩下的三台天命骑士缓缓包围了上来,哥布林杀手看到这些钢铁怪物身上喷出的滚滚浓烟,以及他们那狰狞躯壳下涌动的混沌能量——毫无疑问,这些混沌的钢铁机甲并未采用他们根本不懂的符文,而是转而驱使了这些残暴的混沌能量,从而为他们这些混合动力战争机器提供足够的能量。   而哥布林杀手,他正在半空之中。   刚刚被从后方夹击后,他就立刻逆向启动了传送阵将百夫长送回了军火库,可能这次作战再也没有机会用到了……但现在不是担忧这种事情的时候。   最后两台混沌天命骑士就在自己玩的下方,而现在这个位置,刚好适合那个奇迹。   哥布林杀手在空中将手举起,似乎zi在祈祷什么一般。   接着,刺眼的光芒就在他的上方汇聚。   无数道光明构成的长枪从天空笔直地落下,刺破天地,如同密密麻麻的雨滴一般落在了混沌天命骑士的躯体上,光芒长枪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混沌骑士厚重的装甲,钉穿了他们的驾驶舱和动力核心,无数道光矛顺着哥布林杀手的动作,沿着他的身躯四周落下。   然后,哥布林杀手调整了一下角度,落在了混沌天命骑士的后方,而被贯穿的两台混沌天命骑士则在哥布林杀手落地后光矛散去的同一时刻跪倒在地,然后,轰然爆炸。   虽然百夫长暂时没法使用了,但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机甲已经被消灭了,接下来就是术士和僵尸了。   简单思考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追踪术士的手段后,哥布林杀手就飞快地放弃了原定计划,而是拔出了弯刀杀向了古血旁边。   刚好,古血的战斗痕迹同样暴烈而宏大,以至于完全不存在认错的可能性。   蓝色的秩序灵光好似在地面奔腾的苍蓝流星一般,犁过阻挡在古血前方的尸体群,被秩序灵光碾压扫过的僵尸先是变成破碎的残缺尸体,然后下一秒就彻底化为飞尘消失不见。   当哥布林杀手撕开尸体群的阻隔杀到古血旁边的时候,古血周围就已经出现了很大的一片空地,空地上面什么都没有,残肢血迹全都好似被蒸发掉一般根本不存在。   (这些逝者都被混沌彻底污染了,混沌的能量塑造了他们,同样,混沌的能量在这些尸体的每一寸经络里流动着,即使总量可悲,但却无处不在。)   古血看到哥布林杀手出现,淡淡地解释到为什么秩序灵光会起到这么彻底的净化作用。   (真是恶毒的咒缚,对他们而言,如果不是彻底的净化,恐怕就连永眠都无法做到。)   哥布林杀手回应到,他的刀刃上闪烁着雷光而在他的右手上,作为他备用武器的一把短剑则带着紫色的深邃光芒,被哥布林杀手斩杀的僵尸同样逐渐化为飞灰并消失不见,一如被古血的秩序灵光净化了的尸体。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古血再次挥动权杖,狠狠砸在地上,大地层层龟裂,然后,蓝色的光芒顺着裂纹朝前喷出,再次净化了一大片僵尸。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等待。)哥布林杀手平淡地说到(或者我们可以尝试净化掉所有的僵尸,这本身并不难,但是如果我们消耗过大,接下来的战斗我们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的那台钢铁造物……)   (它已经不能使用了)哥布林杀手抬手劈下一个丧尸的脑袋,然后反手挥剑刺穿了第二只(至少这次任务不能了。)   (所以我们只能等着那个豺狼人成功完成刺杀?)古血说到,同时收回权杖,转而握拳猛地砸向一个离他最近的僵尸,把那个蹒跚的尸体打的粉碎(我以为你并不信任那个豺狼人。)   (我不信任他,这没错。)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但我相信他们对他们那个可汗的恐惧,他们没有那个胆子拿黑可汗的名号进行欺骗,所以,直到确认他死亡或者成功完成暗杀为止,我们最好都只是在这里等待着。)   (那你觉得他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我不清楚,古血。)哥布林杀手微微摇了摇头,无视了溅到他盔甲上的污血(但他竟然能够来到这距离豺狼人的领土数万里之遥的王国边境,我只能相信,他确实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特长。) 八-17 连环套   混沌术士带着迷茫和愤怒地看着从自己背后分别贯穿了自己的喉咙和心脏的那一对利爪,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一串血沫,然后,一把沙漠居民所喜好使用的弯刀就把他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   海东青拿出一张黑布擦了擦刚刚染上了更多血迹的弯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他就蹲了下来捡起了那枚全是血迹的头颅,端详了一下,最后收了起来。   之前读那个混沌骑士的记忆就差点出事,混沌术士这种疯狂的大脑自己可受不了。   姑且带回去再说吧。   腰间两枚狰狞的头颅即使是死了依然带有惊人的煞气,不过这也正常,豺狼人的恶毒武器往往都会刻意折磨受害者的灵魂并将他们撕碎后禁锢起来,而海东青这把弯刀也有同样的作用,将被杀死者的灵魂打碎后束缚在脑袋里是这把缚魂者最主要的用法,而像混沌骑士和混沌术士这种怨毒而强大的灵魂,对于豺狼人而言就是极为优质的仪式或炼金原材料。   从这个角度看,豺狼人这个种族和所谓的普通意义上的正义或者善良根本一点关系都不会有。但正因为这个世界贯穿始终的矛盾究其本质是秩序与混沌而非简单的善恶二元,因此那些伟光正的典范骑士与海东青这种阴影之中的刺客都是秩序侧的一员。   “我原本还在想这有多难呢。”海东青心里想到,虽然作为可汗之鹰,海东青已经服务于黑可汗座下五十载,但是他却依然致命而强大,虽然他不可能像黑可汗那样数百年未见衰老,但海东青即使年数增长,他的杀戮却让他如今依然致命,而岁月的锻炼使得他越发狡诈而机敏。   但豺狼人这个种族一些天生的特征,例如贪婪与狂妄,却未能被彻底地加以改变。即使是如此极端的魔鬼训练让这些精英杀手们变得小心谨慎,但现在,海东青却依然放松了那么一会。   然后,立刻就被偷袭了。   一枚带着绿色瘴气的流星锤打在了他的腰间,沉重的力道和诡异的法术差点就把海东青整个身子从中间敲断,虽然海东青因为长时间训练所培养出的神经反射最后使得他调整了身躯卸掉了一部分力道,但最后却也没有完全做到——瘟疫流星锤不单单是一个沉重的杀人武器,更是一把致命的附魔邪物,更别说他表面上那些尖刺。   海东青被这沉重的一击打的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砸在了地面上。   海东青吐出一口污血,然后腰间的剧痛就席卷而上涌上了他的脑袋,血肉被撕裂的痛苦,骨头被打断的剧痛以及邪能武器的恶毒诅咒同一瞬间全部涌入,但高度坚毅乃至于可以说麻木不仁的杀手神经依然让他冷静了下来,并眯起了眼睛注视着偷袭他的那个家伙。   不出所料,是一个鼠人瘟疫祭祀。   而且,还是一个名声相当响亮的鼠人。   “瘟疫使者……”海东青用着类似于倒吸冷气一般的颤音说到,这倒不是因为他恐惧了,这只老鼠虽然刚刚靠着偷袭重创了他,而且有着极为恐怖的历史记录,但这还不足以吓到海东青。   他声音发抖是因为他开始感到全身发寒,无可抑制的寒冷和剧痛开始麻痹他的神经,并顺着他的神经涌上了脑袋,以至于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豺狼人玩意,有趣,有趣。”瘟疫使者摆了摆自己手上的流星锤“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哦,不用说,是你们的那个可汗命令你来的,好吧,这本来就与我没关系,我也不在乎。”   瘟疫使者开始加速甩动手上的流星锤,致命的武器在空中高速旋转着,划下了一个绿色的圆圈。   “在这边投放瘟疫的是你吗?”海东青依然看着瘟疫使者,他现在开始四肢僵硬了,恐怕就算那个耗子不补上最后一击他也命不久矣,但最后,不知怎么的,他还是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不然呢?”瘟疫使者吱吱直笑“他们不过是一些可悲的生物,天灾之主屈尊将他们的灵魂纳为仆从,这是极少数的仁慈,通常我只会给他们巨大的痛苦死亡,哈,还能奢求什么呢?不过对于你这种叛徒,可就没有这种好待遇了。”   瘟疫使者脸上挂上了致命的狞笑。   “赞美你的神吧,叛徒,因为马上你就要属于我了。”   突然之间,瘟疫使者的话语结束了。   因为雷光吞噬了他,那闪烁而致命的光芒,以雷电的形式所具现,本质为阳光,却又不尽然如此的奇迹汇聚成的金色雷箭,从远方刺来,然后直接吞噬毁灭了瘟疫使者的邪恶身躯。   哥布林杀手放下手中那由雷电光芒汇聚而成的巨弓,如果这把巨弓是现实物质所构成的话,以哥布林杀手的力量,他   图片:"",位置:""   没什么可能驾驭的了。   但是这并非是现实的弓,而是如同雷枪一般由自己的师傅教授的,来自于火焰传承之地的奇迹。   随着箭矢命中目标,被哥布林杀手握着的雷电所构成的大弓也逐渐消失,而在哥布林杀手带着望远镜的增强视野中,那个鼠人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本来周围非自然所形成的迷雾阻挡了哥布林杀手的视线,使得他无法使用符文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景象。   但突然之间浓雾散去,哥布林杀手才有机会在古血的帮助下观察远处的景象,进而看到了豺狼人被偷袭的全部过程。   然后哥布林杀手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用出了雷电箭,从这近乎于极限的距离上狙杀了瘟疫使者。   当然,哥布林杀手这么做不是为了救那个豺狼人,说到底,那个豺狼人到底是死是活,哥布林杀手根本不在乎,但是瘟疫使者这种狡猾的畜牲暴露在自己打击范围内这种事还是相当稀有而罕见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哥布林杀手才会立刻动手。   而随着瘟疫使者被雷电箭消灭,那些僵尸立刻就失去了继续活动的能力倒在地上,然后,很快化为了残破的尸骸。   虽然尸体放在这很可能再次产生瘟疫,不过考虑到这周围可能都已经没有活人了,再加上自己这边人手根本不可能完成那种大规模除疫任务,所以哥布林杀手其实也没有多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他现在想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那个豺狼人可能还有些情报——但是他好像已经快死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古血提出了哥布林杀手正想问的的问题,反而帮助哥布林杀手做出了决定。   (我们去看看那个豺狼人还有没有救。)   哥布林杀手收刀入鞘。   (不过首先,古血,释放隐蔽,我们不能再次冒着暴露的风险了。) 八-18 是我灰烬提不动刀了   (你们来接标题下一句)   (昨天高烧)   海东青的手臂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   近乎丧失意志一般,豺狼人跪倒在地咧着嘴巴,猩红的舌头无力地伸出,仅仅只是一击,致命的病菌和诅咒,加上肉体上的创伤就近乎要了他的命。   他已经喝了解毒药剂了,但是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如果不喝可能他十几分钟前就死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鼠人的瘟疫如果完全是为了战争和杀戮而开发出来,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残酷而不留余地。即使是非凡存在,就像恶魔都不敢接触这致命的瘟疫,更别说豺狼人的凡人之躯。   对死亡的恐惧在他的脑海内一闪而逝,接着更多的困倦和疲惫包裹住了早已开始心力交瘁的老刺客,海东青的眼睛中的昏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逐渐要消逝一般,而海东青就连“啊,我就要死了。”这种念头都已经无力去思考了。   然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同被温暖的太阳照耀着一般,寒意迅速消退了,接着,伤口上的痛苦也消失了。   喂喂,死亡搞这么温柔,活着却那么艰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海东青正想这么说,然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站在自己前方拿着权杖的蜥蜴人古血。   他眯了眯眼睛,往侧面撇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哥布林杀手那破破烂烂的铁头盔。   “你生命力蛮旺盛的,能撑到我们过来。”   好吧,我被异教徒救了。   海东青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豺狼人的印象里可没有耻辱这个说法,既然又傻子愿意救你,那活下来当然更好。对于豺狼人而言,唯一的耻辱就是失败,以及失败所导致的死亡,因此只要不是失败,那么其余的都算不上什么耻辱。   包括被异教徒救助也是。   “你应该知道,异教徒,你不可能指望一个豺狼人去想着什么报恩。”   “我也没这个打算。”哥布林杀手松开放在海东青肩膀上的手“你之前还隐瞒了其他情报吧,告诉我们。”   “所以,你认为这是一个交易?”海东青缩了缩瞳孔。   “无所谓,反正就像你之前说服我的那样,我们需要一起宰掉这些混沌杂碎,留你活着,你也可以杀掉更多。”   海东青没有立刻回复。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异教徒还真的会跑来救自己,换一下位置的话,他很有可能就不会管这两个异教徒的死活了——但也不一定,如果是在战斗力不足的条件下,或许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会去进行救援。   “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如你所见,你刚刚灭掉的那个老鼠应该就是瘟疫的源头。”   “不是那个。”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这个仪式,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举行的?”   “你不知道吗?”海东青难以置信地咋了咋舌“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   “我只是知道这边有混沌邪教活动的迹象,来了之后才确认是混沌军团,至于他们的目的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完全不知情。”   “哈,这可真的是……”海东青扭了扭脑袋“混沌军团想再次打开传送门,就像他们八年前在你们人类的王国首都做的事情那样。”   海东青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们想要扭转战争的结局,让混沌再次涨潮。”   “这是不可能的。”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   “你似乎很有把握?”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只要……算了,总之,混沌现在是不可能再次涨潮的。”   “不管会不会,异教徒,混沌军团觉得会,而且他们已经付诸实践了,问问你旁边那个冷血动物吧,他应该也感受到了才对。”   已经上了年纪的豺狼人刺客开始冷笑起来,这冷笑放在他的豺狼脸上显得尤其诡异而讽刺。   “混沌的能量已经开始汇聚了,仪式已经开始了。”   +++++++++++++++   鲜血和灵魂被献祭,这生灵的载体如今被扭曲诅咒,成为了引导世界另一面毁灭力量的药引。   混沌的八芒星上站着的人略微有一些变化,混沌元帅知道那些被替换的人去哪了——他们被消灭了。   被那八年前横空出世的,强大到足以改变一切的勇者的徒弟,以及跟着他的一个秩序最忠诚的狗腿蜥蜴人,和一个两面三刀的豺狼人叛徒。   混沌元帅知道来找自己的家伙到底是谁。   不过他不在乎。   如果是他那足以让众神颤抖的师傅,混沌元帅绝对不可能还这么镇定自若。   但毕竟这个家伙不是。他距离他的师傅差距太大了,当然,他并不算弱,从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混沌军团骑士就看的出来了,更别说这些年他对鼠人的一次次致命打击。   但这不足以振动混沌元帅,更别说现在仪式已经开始了……没有人能再阻止这一切了。   混沌的能量汇聚起来,灵魂的号哭在大气中回荡着,黑红色的火焰燃烧起来,最后在空中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了一个类似于门一样的光圈。   混沌的诅咒冲破了世间的隔阂,开始疯狂涌入现实世界,正在祈祷的狂信徒们一个个被灌入混沌能量,不少直接当场爆炸成为飞灰,而另一些则疯狂地尖叫着,他们的肢体也在这狂野能量的诱导下剧烈地突变着,扭曲着。   等到大门终于依稀成形后,一个模糊的黑暗影子就这样出现在了大门另一段。   等到那个影子终于迈过大门后,所有的混沌信徒都开始狂喜地呼号起来。   那是一名高大伟岸而又恐怖异常的深渊领主,宛如生灵恐惧之具现的古老大恶魔,呼唤来末日的使者,带来毁灭的主宰。   即使是混沌元帅,在他那不断膨胀的灵魂深处也不禁咧开了嘴角。   一上来就召唤出混沌领主,传送门看样子已经……等等。   混沌元帅毒辣的目光在一开始的满意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这个深渊领主全身都是伤痕,似乎被无数兵刃所伤一般。   正当混沌元帅打算开口之时,混沌领主恶魔却缓缓跪倒在地,然后直接扑倒在地上。   也正是在他倒在地之后,混沌元帅才能看到在深渊领主的背上,一对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漆黑长剑刺穿了深渊领主的躯干,而深渊领主原本的翅膀早已被撕碎扯裂,不复存在。   这……这是……   一股莫大的恐惧突然攫取住了混沌元帅的灵魂,似乎有什么无法形容的骇人灾厄正跨过传送门踏入凡间。   接着,那个东西就走过了传送门。   那是一个穿着看上去并不算太高大的破旧铠甲的骑士,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盔甲周围飞舞着,围绕着盔甲背后的红色残破斗篷,盔甲的头盔如同被灼烧后干枯的王冠一般,但就在盔甲降临的那一瞬间,一股震慑灵魂的压迫感就席卷了全场。   那个骑士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了深渊领主后方,稳稳地拔出了那一对长剑并将他们抗在了背后。   骑士扫视着周围,他的视线就好似烈日当空,又如同最冷酷的寒冬。   骑士缓缓开口。   “是你们,打开的,传送门?”   骑士将长剑收起,拿出一根类似于法杖一般的棍子,将棍子往身后一收,然后猛地一挥。   刹那之间,古老的月华猛然绽放。   青色的月光横扫一切,被他所触碰的事物,无论钢铁山石还是血肉亦或只是能量或者灵魂皆被尽数切断似乎无论是何种阻挡都不过是可笑的笑柄一般,锐利的月光抹消了一切的生机,带来致命的救赎。   混沌元帅庞大的钢铁躯壳也无法完全阻挡这光芒,他躯壳外面的混沌能量构成的护盾勉强挡住锋芒后就轰然破裂,直接将混沌元帅炸飞出去。   混沌元帅颤抖着站起来,而在他周围,其余的混沌仆从皆已经被一刀两断,断绝生命气机。   “最后的勇者……”混沌元帅带着憎恨和莫大的恐惧缓缓开口,他的钢铁躯体都在微微颤抖着,漆黑的蒸汽和能量从中喷出,但却怎么看都像是垂死挣扎。   “叫我,灰烬。”短暂回归世间的灰烬开口到,手上换上了一把漆黑的利刃,剑刃尖端却如同吞噬一切的虚空一般近乎无法窥视“然后,去死。” 八-19 飘了   无声的悸动在哥布林杀手的胸口回荡着,翻滚着,似乎永不止息一般。   年轻的太阳骑士继承者抬起头看向天空,一道蓝色的光芒划破了黑暗的苍穹,本来满溢而出的混沌能量也突兀地被打断一般戛然而止。   那道光芒是……如此的熟悉,哥布林杀手意识到,这分带着沉寂而冷漠的纯粹杀意,宛如明亮月光一般的光芒,他曾经见过绝对不止一次。   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能驾驭此等天威。   “你们慢慢追上来。”哥布林杀手扭头和古血说了一句话,然后,半蹲在地上启动了传送矩阵。   以太金悬浮背包浮现在哥布林杀手背后,配合着一组活塞发动机将杀手带到了空中,接着直接向着光芒爆发的地方飞了过去。   哥布林杀手在冲向目的地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实在的,基本什么都没想,他只是想尽快赶过去而已,完全属于本能的行动,因为在空中飞行,风剧烈地挂起,划过他的双颊,他也基本不为所动。   接下来,那光芒绽放的地方,再次爆发出新的异变,赤红色的烈焰窜向天空,灼热的温度即使在半空中赶向目的地的路上依然使得哥布林杀手不得不强制停下飞行的进程以躲避那近乎扭曲现实空间的高温和热浪。   火柱很快消失,而哥布林杀手也再次加速冲向目的地,不断爆发出的光芒,火焰,雷电和黑暗为哥布林杀手明白无误地标出了目的地,让哥布林杀手可以始终追随着前往那边。   终于,在一切彻底回归沉寂之前,哥布林杀手看到了那个他早已经铭刻在灵魂深处的身影。   那个高大的,如同将整个世界肩负在身上一般,缓缓燃烧着的伟岸身躯。   “师傅。”   哥布林杀手解除了他背后的装置,然后,在灰烬前缓缓跪下,。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再次碰到师傅。   这并非是他追赶的结果,是灰烬自己出现在了他的前面。   又一次改变了一切,用他无可质疑的力量。   “师傅,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灰烬转过头看着哥布林杀手,似乎一开始没有认出来来者到底是谁,过了一会,才终于想起来一般,点了点头。   “传送门,打开。我,走了过来。”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在哥布林杀手耳畔响起“很久不见。”   “传送门?您是从深渊里面过来的?”   哥布林杀手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傅“但您是……”   “门打开,我过来。”灰烬再一次简单地重复到,似乎没有多解释的打算。哥布林杀手愣了愣,差点不禁哑然失笑。   师傅从来都是这样,他不在乎这种太多世俗上的问题实际上,他大部分东西都不太在乎。没有人知道这位强大到难以形容的勇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始终有一层难以言语的面纱,或者说,强大到超出任何潜在的语言能够描述他的强大。   不过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师傅这种态度吧,即使他做出了惊人的伟业,但他却依然平静到哪怕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这也就是他最强大的地方。   神秘本身也是灰烬的武器之一。   灰烬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侧过头看向了哥布林杀手,然后,从背后主角拿出了一面盾牌,冲着哥布林杀手摆了摆手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一般晃了晃。   哥布林杀手愣了愣,没有立刻意识到灰烬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灰烬也就继续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盾牌,并将它举起来晃了晃。   “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哥布林杀手在头盔的遮掩下露出了苦笑。   果然,这才是他的师傅。   哥布林杀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用处了自己最强大的奇迹。   哥布林杀手知道自己的师傅的性格,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师傅而言是多么不值一提,即使是他拼上全力也是如此。   但哪怕这样,他也必须全力以赴。   金色的雷霆跃动着被哥布林杀手握于掌中,汇聚成了一道近三米长的纯粹由雷光构成的长枪,即使与灰烬那刺破天地,点亮时代的阳光之枪无法匹敌,但这灼热的光芒同样是哥布林杀手那属于自己的光与热。   哥布林杀手抛却了一切多余的想法,无论是自己的使命还是任务,因为这一切在自己的师傅勉强都没有意义。   阳光之枪最终构成了完整的形状,闪烁刺眼。   哥布林杀手抬起头,刚好对上了自己师傅,透过那火星,哥布林杀手依稀看到灰烬似乎有所会意一般点了点头。   哥布林杀手做出了行动,猛地投出了手中的阳光之枪,将它刺向了灰烬拿在手上的盾牌。   ++++++++++++++++   黑可汗猛地睁开眼睛,他体内的余火似乎感受到了它的母体的到来一般猛烈地燃烧起来,带给了黑可汗更加剧烈的痛苦。   但黑可汗却笑了起来,笑的狂躁而喜悦。   “终于……终于……你终究还是回到这个世界了……不……等等。”黑可汗的狂笑逐渐低沉了下去,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又好像看到了什么吃惊的,难以置信的东西,笑意逐渐收敛。   “你还没有结束自我放逐吗,灰烬,来自异世界的救世与灭世者。”黑可汗将手撑起,垂下脑袋思考了一下。   “原来那个就是你的继承者吗……好吧,很好,意外的惊喜。”黑可汗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宫殿的顶端,在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那么,好吧,在你彻底回归之前,就让我的手下来帮你的徒弟一把。”   黑可汗做出了决定。   而一旦他做出决定,就不容许任何更改。   黑可汗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火焰在他的身体表面流淌着,不时有火星飞舞而出。   豺狼人的命运如今被他所掌握,而他必定会带给这个帝国永恒的伟大与不朽。   这火焰的力量与诅咒,只需要随着他自己消逝就可以,豺狼人的君临不需要这不可控制的异界之火。   但想要胜利,有些代价却不得不付出。   幸好,黑可汗有着足够坚强的意志,去承担一切代价,做出任何牺牲。   然后成就无人可以想象的霸业。 八-20 不感动   哥布林杀手略微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向了灰烬的方向。   灰烬看着自己焦黑的手臂,甩了甩胳膊,一道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手臂上闪过,焦黑的肢体立刻就再生完毕。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头看向了哥布林杀手,似乎看出来了自己徒弟的紧张,又好像根本没看出来只是单纯地撇了一眼。   “不错,有进步。”灰烬说到,然后伸出手指了指“那两个,是什么人?”   “什么人?”哥布林杀手扭过头,恰好看到了古血和豺狼人跑进了献祭场之内,看着灰烬的身形,惊讶到甚至都显得有些痴呆的程度。   灰烬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师傅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是和我同路的人。”   “秩序天选者,向您致敬。 ”古血的反应无比迅速,几乎是如同刻在身体内的程序一般,高大的蜥蜴人立刻单膝下跪,单手握住权杖将脑袋垂下,向着在末世之战中拯救世界的灰烬献上了敬意。   而豺狼人的反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豺狼人茫然地张开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接着,原本一直镇定自若的豺狼人眼中浮现出了剧烈的恐惧,彻底而剧烈的恐惧瞬间吞噬了豺狼人刺客,以至于失去了言语一般无力地跪倒在地。   但灰烬恰好不是那么在乎这件事,他只是简单地撇了一眼,就把目光再次汇聚到了自己的徒弟身上。   “你的力量,成长很快。”灰烬说到,伸出手拍了拍哥布林杀手的肩膀,一些火星随着灰烬的动作飞舞起来,甚至飘到了哥布林杀手的眼前,非自然的火星近乎飞到了哥布林杀手的头盔内,但接着又自己四散而去。   “你杀哥布林,怎么样了?”难得的,灰烬对着哥布林杀手的事情发出了疑问,突然的关切让哥布林杀手有些始料未及,但长期以来培养出来的淡漠依然让哥布林杀手很快就做出了合理的应对。   “我依然在努力,师傅,但前路艰难。”   “那你,更应该加油。”灰烬说完,转身朝着依然闪烁着的混沌传送门走了过去,即使这道门已经开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深渊居民从门中踏出,就好像他们也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一般。   “师傅,您这是……”   “就像,你一样,我的事,也没有,解决。”灰烬走入了光芒之中“这个世界,还不适合,我的回归。”   就在灰烬的后脚即将在光芒中消失的时候,灰烬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思考着什么一般。   过了一会,他的一只手透过了传送门,朝着哥布林杀手这边抛过来了一把剑。   哥布林杀手匆忙地往前伸出手,接过那把剑。   这是一把直剑,简单的朴素装饰装点在剑身周围,细长的直剑上似乎带着细微的光芒,但仔细观察却又发现这光芒本身似乎无处可寻。   “善用它。”   灰烬说完了最后的嘱托,然后也不管哥布林杀手还有没有其他话,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去。   随着灰烬的身影彻底消失,传送门上光芒一阵波动,接着,一道狰狞的剑痕直接出现在了大门之上,随着它的出现,传送门也很快消失不见。   灰烬消失不见后,古血和豺狼人也缓缓起身,古血的表情很平静,而豺狼人则很明显地带着一种近似于劫后余生一般的感觉。   就好像在对于自己竟然活了下来这件事感到吃惊一般,豺狼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才放下了手。   “你在干什么?”哥布林杀手看着豺狼人奇怪的行为,询问到。   “确认我的脑袋还在不在。”豺狼人说着,同时用他昏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哥布林杀手“如果刚才那个就是灰烬的话……你就是那个传言中的继承人?”   “我没有资格从我师傅那边继承什么,师傅教导我如何战斗,以让我可以履行我的使命。但广义来说,我确实是灰烬的弟子。”   豺狼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哥布林杀手,然后叹了口气。   “你们这听说可以注册冒险者?”   豺狼人刺客突然提出了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   “是的。”哥布林杀手不做怀疑,而是直接做出了回答。   “那很好。”豺狼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这个笑容显得狰狞而勉强“带我去你注册的那个城市吧,你们这还缺人不?”   一周后。   “你要加入我的小队,背后的原因应该与我师傅有关,对吧。”   哥布林杀手看着已经挂上了白瓷级的标识牌的豺狼人刺客,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同意我的要求?”豺狼人比划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双爪,看着哥布林杀手“你这么放心我?”   “你既然能够想法设法成为冒险者,那么你的任务肯定不简单,就算我拒绝你,你肯定也会想办法呆在我旁边,所以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掉你,要么,将你放在我身边。”   “看来你选择了第二种。”豺狼人怂了怂肩膀“要我说,这可不太明智。”   “杀了你,之后也会有其它豺狼人过来,只有千日做贼,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反正只要你能帮上忙,呆着就呆着吧,我只能告诉你,想通过我接近师傅是不可能的。”   “可汗的想法不是我能猜测的,我只是执行者。”刺客舔了舔嘴唇“那么,你的任务是杀什么?”   “哥布林。”哥布林杀手看着古血从城外走了过来,朝着古血走了过去,而刺客也就很坦诚地直接跟在了哥布林杀手身后。   “我们要去杀哥布林。” 九-1 神官想要成为冒险者   有着活波的金色长发,穿着白色的神官袍的女神官站在冒险者工会门口,闭上眼睛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气,白色的神官袍不是单纯的布衣,在肩膀,腹部和胸等地都有厚重的板甲包着,而在布衣下面则是一套锁链甲,以牧师的着装而言,这套衣服有些太过厚实了,但女神官却表现的很平常。   在他这身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披了层布衣的盔甲旁边,放着一本厚实的圣典,圣典的四角用着一圈厚实的钢铁包裹着,显得有些粗糙而狰狞,显然这本书不单单是用来阅读的那么简单,而女牧师的手上也拿着一把长杖,杖的顶端是淡金色的装饰平,而底端则是锐利的尖刺,在女神官腰间还放着一把以女牧师的体型而言大小刚好的开膛锤,简而言之,已经算是从头武装到脚了。   不过这样也难怪,毕竟女神官的职业不是单纯的牧师,而是在战争以及战争后大量出现的战斗神官。   和武僧类似,战斗神官,或者说战斗牧师都是擅长于战斗的神官衍生职业,不同的是武僧更擅长使用武技和徒手格斗,而战斗牧师则擅长于武器战斗与战斗祈祷,而后者更是因为其高度实战的特点而使得战斗牧师被称为最适合遭遇战的施法者职业。   战斗祈祷其实并不是一种新的施法类型,严格来说,他与奇迹是一个源头的,但他最大的特征就是对祈祷的压缩,往往一整句的祈祷压缩之后不过两三个音节就能说完,当然,战斗祈祷一般威力和功效都相当有限,比起正统的奇迹有着一定的差距,但因为威力小和简化的原因,反而能释放更多次,而且对施法者精神的压力也要低的多。   女神官就是这样一名战斗牧师。   作为地母神的牧师,本来是并不执掌战斗的神职的,因此地母神牧师中选择战斗牧师或者武僧的还是少数,但是在末世之战中战斗扩大化的后期,已经没有办法再像过去一样专门派遣战斗人员保护脆弱的施法者了——所以解决办法就是让施法者不脆弱。   战斗术士,战斗牧师和战争工程师都是这种理念下诞生出来的,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职业不仅在战争中表现良好,在战争结束后这些职业的冒险者表现一般也要比他们更传统的同行好一些。   当然,说了这么多,和女神官自己并没有那么多关系,她只是一位新人战斗牧师罢了,就像她选择这个职业也不过是因为当时派遣到她所在的孤儿院的老院长就是位战斗牧师,所以他也就用这种方式顺理成章地教导这些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孩子。   虽然从小接受的就是准军事化教育,但女神官毕竟不是职业军人,况且年纪尚且年轻,因此难免有些局促不安,但最后,她还是走进了冒险者工会内。   毕竟是新诞生的职业,战斗牧师这种比较特殊的着装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的,女神管略微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拉下了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让别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将头低着走到了柜台前面。   负责接洽的柜台小姐,是个有着柔和表情,比她年长的女性。她将充满清洁感的制服穿得整整齐齐,把浅咖啡色的头发编成辫子垂下来。虽说是冒险者公会的柜台小姐,只要看看这大厅,一眼就能明白这项工作有多么繁忙。   但她并未散发出才女特有的紧绷气氛,证明她明白自己的工作是什么。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地方?”柜台小姐微笑着提问到。   女神官觉得紧张稍稍得到舒缓,伸出手将兜帽拉了下来,同时将兼做战锤,短矛和权杖的长杖放到了右手侧。   “您好,我想成为冒险者。”   “这样、啊。”   尽管外表给人的印象俐落,这位柜台小姐却有一瞬间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欲言又止。   女神官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往身体,不禁有些难为情,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上基本从头到脚都算的上全副武装,等到真的开始冒险的时候还要在兜帽内带上链甲兜帽,也就觉得自己的害羞似乎有些多余了——毕竟基本上她除了脸以外没有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了,就连手上都带着板甲手套。   “我明白了。那么请问您会读写文字吗?”   “呃,会。因为在神殿学过……多少会一些。”   “那么就麻烦您填写这些资料。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请尽管问我。”   那是张冒险记录单(Advent.rue sheet)。烫金的文字跃然于浅咖啡色的羊皮纸上。   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发色、瞳色、体格、技能、法术、神迹……   须填写的事项非常简要,甚至令她忍不住怀疑只填这些真的可以吗。   “啊,能耐分数和冒险履历栏位请空下来喔,因为那边要由我们来审核。”   “我明白了。”   女神官点点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得发抖的手——这个弱点院长和她说过很多次了,一紧张就全身发抖怎么拿得起武器,一想到这,女神官的手也就不抖了,就好像拿起战锤一样郑重地拿起笔,泡进墨水瓶里,写下一板一眼的文字。   她把填好的记录单递出去,柜台小姐逐一点头查阅,拿起一枝银尖笔,然后用这只笔,在一块白瓷制的牌子上,刻下笔触柔美的文字。   女神官朝对方递出的这块牌子一看,发现上面用细小的文字,记下了与冒险记录单同样的内容。   “虽然兼作身分证明,但这就算是所谓的能力审核(Status)。”   说完她又慧黠地补上一句:说实在的,上面也只看得出从外表就能判别的事情。   看到女神官连连眨眼,柜台小姐嘻嘻一笑。   “遇到什么万一时,还会用来比对身分,所以不要弄丢了。”   ——遇到什么万一时?   对方加重语气吩咐的这句话,让女神官一瞬间冒出问号,但随即想通。   非得比对身分不可的时候,也就是死状凄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眼的时候。   女神官心想,这就和军队的狗牌一样啊……女神官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略微有些落寞,但愿自己点头答应时的声音并未颤抖。   “不过,原来这么简单就能当上冒险者呢……”   “也是啦,只求当上,的确是很简单——”   柜台小姐表情暧昧。女神官分辨不出她是在担心,还是已经看开。   “若要晋级,就必须针对打倒的怪物、社会贡献度以及人格进行审查。这点可就相当严格啰?”   “人格审查?”   “偶尔就是会有这样的人嘛。那种觉得『我很强所以全都交给我来解决就好!』的家伙。而且现在因为种族开放了,所以有些价值观比较奇怪的人也会成为冒险者,就连豺狼人和高精灵都有了……啊,不好意思,说多了。”   虽然也有另一种怪人就是了——柜台小姐低声说出这句话时,表情忽然放松下来。   那是一种非常柔和、仿佛感到怀念且温暖的微笑,令女神官产生某个想法。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   柜台小姐注意到自己被她观察,赶紧清了清嗓子。   “委托都贴在那边,基本选法就是照自己的等级来挑……”   她说着指向的,是一块嵌在墙上的巨大软木板。   尽管因为被待到刚才的大批冒险者看过、扯下取走,让软木板上钉的纸张变得十分稀疏……但会需要这么大一块告示板,应该就表示委托数量真的有这么多。   “只是,我个人推荐先从清理下水道或水沟慢慢习惯。”   “所谓的冒险者,不是应该要跟怪物战斗吗……?”   “猎杀巨大老鼠和野狗也是不折不扣的斩妖除魔,一样能为社会做出贡献喔。」   况且若要找新人也能处理的委托,剩下的就只有剿灭哥布林了——   柜台小姐喃喃说到这,表情中仍散发出一股欲言又止的气氛。   “那么,这样就注册完毕了。我谨在此祈祷您日后的活跃。”   “啊,好的,谢谢你。”   女神官一鞠躬,离开了柜台。她放下挂在脖子上的白瓷识别牌,松了口气。   总之既然注册完毕,代表她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为了冒险者。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虽然自己身上有一整套装备,但是冒险者的活动不是穿着一套盔甲拿着武器就行的吧,按照院长的说法,至少还需要把补给和药水准备好……甚至可以准备些符文炸弹,震撼弹和燃烧弹,院长原话就是这样,但新人冒险者从哪弄到那么危险的军火啊。   心里暗暗吐槽到,女神官也没有自己一个人就去做任务的打算……那么先去工会二楼租一个房间先呆一晚上吧,剩下的明天再思考吧……   “喂,你好。”突然,女神官的思路就被打断了,一个年轻而陌生的声音叫住了女神管“请问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组队?”   于是,一开始的计划就被打断了。 九-2 神官想成为冒险者(2)   “你好?”女神官转头向着来人打招呼到,似乎因为被陌生人突然搭话而有些惊讶,语气也是用的疑惑的声调。   和女神官说话的是一位穿着胸甲,腰间挂着把长剑,左手上绑着一面盾牌,盾牌内依稀还能看到短刀或者匕首的刀把的年轻剑士,白瓷级的牌子——和女神官的一样,作为新人冒险者的象征——挂在他的胸前。   算是比较经典的前排职业装备了,虽然防护面积和防御手段似乎也比不上自己身上这一整套……等等,自己为什么在想这些。   “是这样的,你是圣骑士吗?还是战斗牧师?”剑士朝着女神官询问到。   “嗯,我是战斗牧师。”   “啊,我们队伍里没有神职人员,所以你看,能不能加入呢?”   随着剑士的手指方向,女神官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看到了剑士的两位队友。   扎着单马尾的黑发少女冲着女神官友好地笑了笑,看她的打扮似乎是武僧或者格斗家,因此她没有穿着厚重的盔甲,只是在肩膀,膝盖和肘部有着铁护甲,而她的手上则带着看上去就很吓人的铁指虎。   另一位打扮的就有些奇怪了。   整个覆盖在面部的头盔,罩在身后的深灰色袍子,以及袍子下的全身板甲,要不是手上还算传统的法杖,绝对不会有人把这一身打扮的人当做施法者。   这个人的防护比一般的铁罐头都要严实多了,但女神官却认出来了这个人的职业——即使她没能成功认出来这个人的性别。   战斗术士,一种在这种边境非常少见的施法者职业。   和战斗牧师一样,战斗术士也是比较新的衍生职业,但毕竟法师和牧师不同,牧师释放奇迹依靠的是祈祷,因此也就有精力去研修武技,而对于法师们而言,学习知识作为变强的方式是很耗费精力的,再想花多余的时间锻炼体质研习武艺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一般只有天赋特别优异的人才能成为战斗术士,而其中那些又有着工程天赋的人则会成为机甲师——战争巨像的驱动者,整个王国内都很罕见的顶尖职业。   不过,那种人基本是不可能成为冒险者的,他们都作为战略人才被严密保护着。   但战斗术士也很稀有了,而且比起战斗牧师稀有多了,而且王国对他们的保护也很上心。   但这种人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女神官往旁边看了看,最后还是没有发现战斗术士的护卫。   “不要乱看了,他们现在不在这里。   ”似乎知道女神官在思考什么一般,战斗术士开口说到,虽然是隔着头盔的,但女神官依然听了出来那是清脆的女声。   “不好意思。”女神官立刻低头道歉,她也知道自己这样随便就揣测别人是不礼貌的,于是立刻就低头道歉了。   “没关系,而且我们队长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是啊,我们这边马上有个棘手的任务要去做呢,刚好差一个人,有没有兴趣呢?”剑士不依不挠地继续提问到。   “棘手的任务?”   “哥布林啦,听说最近哥布林相关的任务越来越少,但这一次这周围发现了一个可能的巢穴,我们正要去那边呢。”   哥布林啊……确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本来到处都是根本杀不干净,只有这人类幼童水平的力量的小怪物,关于他们的袭击报告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减少,但是这不代表女神官没有听说过有关这些小怪物的传言,在边境,这种怪物依然偶尔会被发现。   据说这些怪物的逐渐消失好像与某个冒险者队伍——或者说,某个冒险者——有着关系,但这种说法听上去更像是故事而不是真实的事情。   但作为新人冒险者去对付哥布林?也是可行的主意。   “如果不嫌弃的话。”女神管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好的。”剑士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这样人就齐了,可以出发了。”   “请问四位是要去讨伐哥布林吗?”柜台小姐脸上似乎带着些担忧出声问到“要不等一下其他冒险者……”   “请稍等。”战斗术士突然出声,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给柜台小姐看了看,然后冲着柜台小姐点了点头。   柜台小姐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张纸张一样的东西,然后叹了口气“好的,我明白了,总之请小心。”   “那么出发吧,药水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剑士伸出手指着门外。   不知道为什么,女神官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   ++++++++++++++   “保护的对象已经出发了,作为证人,战斗术士的说服力绝对是足够的了。”黑暗之中,三个高矮大小完全不一样的黑影正坐在一起,相对而言体格最瘦小的那个冲着另外两人说到。   “你确定这样人类的王国就能切实的知道夜哥布林地威胁了吗?”   “我不确定,但既然夜哥布林大军阀已经流窜到了这边,不重视的话,王国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至少边境这边会是如此。”   “真是愚蠢的种族,非要被刀捅了才知道刀刃是危险的吗?”一个略微有些佝偻的生物说着,语气冷漠中透着一丝近似于无情的残忍。   “只是一部分人如此罢了,人类王国不是你们的帝国,国王陛下也不像你们的可汗那样靠暴力和恐惧统治国家。”   “你们以后会知道恐惧的好处的。”   “争执就到这里吧,他们既然出发了,我们也必须赶紧走了。”最为高大的黑影站了起来,眨了眨金黄色的眼睛,如果这里有灯光的话,就不难发现他们脚下那一层血迹,以及周围的残值断臂。   “好。”瘦小的黑影同样站了起来,他抬起手,一小簇火苗在他手上燃烧起来。   “早该如此了。”佝偻的黑影同样站了起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三个影子很快就消失不见,而这片黑暗之中的巢穴,也很快被火焰所吞噬。 九-3 第一战   走在带着阴暗潮湿的地道内,四个新人冒险者紧张兮兮地警惕着前进,虽然之前在路上还算有说有笑,但真的进到哥布林的巢穴内可就没人笑的出来了,即使是性格开朗的剑士和格斗家都严肃了起来,更别说一路上话基本都没有说两句的女神官和战斗术士了。   女神官是有些紧张,毕竟和陌生人呆在一起,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战斗术士……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隔着头盔又不说话谁能知道她的确切想法呢。   四个人的队形不是标准的前锋在前的配置,因为某种程度上施法者的战斗着装比前排还要厚实很多的原因,所以四个人的阵线是剑士走在最前面,女神官跟在后面,然后是格斗家,最后是战斗术士的原因。   说起来,女神官转过头看了看后面的战斗术士手上的法杖,那根法杖并非是木制的,而是一根看上去更接近铁棍的法杖,只有法杖顶端用着蓝色宝石装饰着,在黑暗的环境下微微闪着蓝光,也起到了照明的作用。   突然,一阵似乎土石崩塌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后方传了过来。   整个队伍也立刻就停了下来,剑士原本打算拔出长剑,但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转而将手放在左手的盾牌内拔出了一把短刀,格斗家两手一抖,狰狞的铁指虎就被她戴在了手上,而女神官则把长杖举起,锐利的底部如同短矛的尖端一般,战斗术士则是将法杖举起,不知为什么,女神官的眼里,战斗术士的头盔缝隙内似乎刚刚闪过了一道蓝光。   “什么声音?”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剑士回头问道,但没有人回话,四个人都在看着后方。   然后他们看到了到底是什么冲了出来。   那是一群哥布林。   一群穿着黑色的粗糙布衣,眼睛赤红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嚎叫着的哥布林。   “哥布林。”女神官依稀听到了战斗术士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战斗术士就举起了长杖。   是要释放法术吗,女神官这么想到。   但接下来她的动作就区分开了战斗术士和传统法师的区别。   战斗术士将手握在长杖中间猛地一拉,伴随一阵清脆的响声,长杖被分成了两根短棍。   战斗术士甩动短棍一左一右猛地使力,然后把两个狂嚎着的哥布林扣在墙上,砸烂了他们的脑袋,接着由两手一合,打爆了第三只哥布林的脑袋。   “我现在过来!”格斗家立刻跟上来填补了战斗位置,一击有力的冲拳打在了哥布林的脑袋上,坚固的指虎把哥布林的脑浆都打的喷出来了,不少还溅到了格斗家的身上,但现在没有人有功夫在乎这种事,因为更多的哥布林又冲了上来。   “喝”格斗家一击踢击,将下一个哥布林的脑袋直接踢的旋转了一圈扭到后方,然后战斗术士挥动短棍砸在了第二只跟上来的哥布林的胸口,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后,那只哥布林就被打飞出去生死不知。   “我也来!”剑士正打算冲过去的时候,战斗术士却突然开口了。   “我们这边可以,注意前面!”   剑士一惊,正打算转头,就看到一个哥布林已经跳到了半空中朝着他扑了过来。   “危险!”女神官将长杖底部当做矛,一击有力地刺击就插穿了哥布林的喉咙,鲜血喷了出来,第一次杀死怪物的经历让女神官的手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就紧紧地握住了长杖,转手正持,当做战锤一般把第二只哥布林扣在了地上。   “谢了。”剑士说着反手抽出长剑把被神官砸在地上的哥布林钉穿,然后没有管长剑而是挥动短刀杀向了哥布林。   这样不行,女神官立刻意识到了现在处境的险恶,完全的黑暗空间,缺乏照明,就连敌人有多少都不知道。   虽然只能使用三次奇迹,但是……如果是战斗祈祷的话,就可以多用两次。   没有时间犹豫了。   “照亮黑暗之光。”短短的祈祷之后,一阵淡淡的光从长杖的顶端放出,最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照亮着周围,如果用传统的祈祷释放的话,闪光的奇迹就会成为可以和闪光弹匹敌的剧烈强光,而用战斗祈祷的话,一般这种光芒就会这样形成一个稳定的光源,当然,这也就看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毕竟每个神职者能掌握什么奇迹,释放出来的奇迹是什么样子的都不是神职者自己能决定的。   在光芒的照亮下,一个庞大的黑影在隧道的另一头出现,然后,仰头发出了一声怒吼。   “大哥布林!”不知道是谁率先高声喊到,随着话音落地,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大哥布林就挥舞着手中粗糙的大锤子冲了出来,直接向着剑士挥舞过去。   与一般的大哥布林截然不同,这只大哥布林的块头近乎大了一圈,没有多余的脂肪堆积起来的肚腩,而是类似于更上阶级的哥布林英雄一般全身都是结实的肌肉,一个明显的邪笑着的月亮铭刻在他胸口的盔甲上,半覆盖式的头盔下,赤红色的双目如同被鲜血浸透一样,杀戮的狂怒欲望从中投射而出。   大哥布林发出一声怒吼,猛地砸下自己手上的大锤。   剑士匆忙地举起盾牌想要挡住大哥布林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但很明显,他的力量是不可能够的,倒不如说,如果这一击打实在了,剑士八成就要交代在这边了。   “守护众生之盾。 ”女神官近乎于本能反应一般地进行了第二次战斗祈祷,一道淡淡的光芒罩在了剑士的盾牌之上,闪烁着的光盾构成了坚固的屏障。   当然,或许还不够坚固。   大锤砸在光盾上,先是掀起一阵阵波澜,最后,在原始的蛮力之下,整个光盾就开始出现一层层的龟裂,最后整个破碎掉,而剑士也被整个人打飞了出去,因为光盾的原因,这一击的力量还没有能够直接打碎剑士,但依然把剑士给整个打飞了出去,即使没有立刻失去战斗力,也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损伤。   “不要和它正面对抗,大哥布林的力量不是我们能接下来的。”战斗术士从队伍后边冲了过来,拍了拍女神官的肩膀。   “交换位置,我来对付它。” 九-4 第一战(2)   战斗术士将手上的两根短杖再次合在了一起,组合成了之前的那一根铁棍。   就在她这么行动的同时,大哥布林就已经从之前的冲击中缓了过来,然后高高举起了锤子再一次砸了下来。   “小心!”女神官喊到,同时已经准备好了第三次战斗祈祷,虽然战斗祈祷对精神的消耗不算大,但是连续释放三次对于新手而言也实在是超出极限了。   不过就在女神官咬紧牙关打算用出第二发真言圣盾的时候,战斗术士却已经先一步出手了。   《快速,燃烧,刀刃》用着特殊的符文语言喊出的法术,作为具有力量的神秘语言,并非是释放出火球或者火焰的箭矢那样的法术——对于大哥布林,或者说,夜哥布林碾压者,这种夜哥布林当中的大哥布林而言,那种新手水平的杀伤法术只能让它愤怒却不能杀死他,最后的结果只会更加糟糕。   所以这个法术并不是直接伤害类型的。   法杖尖端的蓝色宝石随着战斗术士的话语结束立刻变成了赤红色,随着声音最终落地,赤红的宝石尖端激发出了一道同样赤红色的长刀,灼热的刀身不过半米长,却如同活着的火焰一般挥舞着躯干和燃烧的肢体   战斗术士把头低了下来,一个箭步往前一冲,大锤刚好就落在了她的身后,砸起了一片尘土。   而战斗术士已经冲到了夜哥布林碾压者的战斗盲区内了。   战斗术士把法杖端起,从下往上推出法杖的尖端,赤红色的火焰长刀从下方插入了哥布林碾压者的头颅内,一直插穿了碾压者的脑袋。   但战斗术士这一击并没有简单的结束,她立刻沿着哥布林碾压者躯干的方向将长刀按下,顺着盔甲将哥布林碾压者的身子砍成了两半,当然,这并非依靠蛮力,战斗术士自己不过是挥动法杖而已,真正将碾压者砍成两半的是那把灼热的长刀,而非物质的长刀本身并没有重量,所以这一击虽然看上去非常夸张,但其实并不是依靠怪力,而更多的是依靠对法术的掌握以及武技的精妙。   夜哥布林碾压者被切成两半,鲜血喷射出来,将战斗术士的盔甲整个都染成了红色,而在斩杀了夜哥布林碾压者后,法杖尖端的火焰长刀也缓缓消失,赤红色的宝石也恢复成了蓝色,闪着柔和的光芒。   解决了吗?女神官这么想着,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权杖当做战锤砸开了又一个冲上来的哥布林的脑袋。   “他们没有撤退!”格斗家连续击杀了好几个哥布林“为什么?明明杀掉了最大的哥布林,他们就应该崩溃了。”   说是这么说,哥布林这种怪物本来就是依附于更强大的同族或者其他异族而存在的生物,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存在士气这个概念——因为本来就没有,发现情况不对调头就跑对这些生物而言是基本的本能。   但现在这些哥布林,这些穿着黑色的布衣,双目赤红的哥布林,他们却完全颠覆了这种传统的看法。   就好像完全被愤怒控制了灵魂一般,狂热的哥布林前仆后继,整整三十个哥布林就这么全部倒在了新人小队的脚下,鲜血流淌满地,这场杀戮才终于宣告结束。   四个人喘息着,正在勉强地从刚才的血腥杀戮中缓过力气来。   看着幽深的黑暗洞穴内部,女神官不自觉地倒吸了口气,现在女神官的奇迹只剩下一次了,等到最后一次奇迹通过战斗祈祷的方式释放出去,她就只能单纯地作为一名前排近战职业战斗了,倒不是说这样她就会失去战斗力,使用完所有奇迹对于战斗牧师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但现在问题就在于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宣告结束了,谁都不知道这个哥布林巢穴里到底还有多少哥布林,但现在四个人却都已经接近筋疲力尽了——持续的战斗对所有正常生命而言都是巨大的负担,更何况这四个人还只是普通的冒险者。   “呐,我们先撤退,向着冒险者工会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说好吗,这里的哥布林很明显不对头吧。”剑士撑着墙,脸上挂着非常勉强的笑容,或许他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吧,但是他身上还带着的伤口使得他现在的笑容看上去都非常凄惨——为了至少不让他的伤势拖延战斗力,女神官使用了一次完整的治愈轻伤奇迹,这也是为什么女神官只剩下一次战斗祈祷的原因。   “刚才那些哥布林是两面夹击过来的。”战斗术士缓缓开口,她刚才的惊艳战斗力以及她现在那一身沾满鲜血的盔甲更是加强了她的说服力“我不觉得我们还能够从原路回去了,搞不好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有更多的哥布林和陷阱在等着我们了,更糟的是他们或许已经直接封死了我们来的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格斗家问道。   “继续走下去。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战斗术士站了起来,她的声音虽然清脆,却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强烈意志。   或许确实如此,女神官不由得这么想到。 九-5 专业的来了   “不,并非是那位观察者,我说的是我们自身的命运。”在黑暗的洞穴中,战斗术士刻意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以让只有女神官可以听到自己的低语。   “你相信吗?我们的命运本身有着既定的规则,未来漫长的时间不过由几个关键节点的选择所影响,就像一条河流在某些地方分流,有的成为内流河无声无息地消失,干涸,有些则最终汇入了大海一样。”   女神官看着战斗术士,有些茫然地摇了摇脑袋,似乎女神官以前简单的生活中并没有思考过这种复杂的问题。   当然,她更奇怪的是,战斗术士为什么要在现在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感慨,或许我们能够顺利逃出去,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这边……不过看刚才那些哥布林的样子,搞不好我们能很直接地死掉呢,或许这还是件好事。”   “啊哈哈哈……”女神官脸上流下了几滴冷汗,非常勉强地笑着。女冒险者落到哥布林手上是什么结果女神官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这些哥布林真的就只是残暴的野兽而没有那种打算的话……或许对女冒险者而言真的算得上是好事。   但这么冷静,甚至是无情地诉说着这么一个结果,某种程度上依然是有些太过刺激了。   “对了,那些哥布林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看都不正常吧。”似乎想要缓解这极端尴尬的气氛一般,格斗家在队伍后方提问到。   “当然不正常了,这些不是普通哥布林。”战斗术士顿了顿“这些都是夜哥布林。”   “夜哥布林?”似乎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词汇,女神官有些不自觉地歪了歪头“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哥布林还有这种进阶……”   “你当然不应该听说过,因为这个哥布林的分支本来就是新诞生的,但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这些夜哥布林只是一个传说……幸好还有人一直在控制他们。”   想问的问题就像山一样多,毕竟战斗术士除了提到这么一个名字后就没有再多解释哪怕一句,而仅仅是在低声地自言自语。   即使如此,现在的状况也已经足够糟糕了,女神官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询问了一些更具有实际意义的问题。   “那么这些哥布林和普通哥布林主要区别是?”   “很简单,夜哥布林都是嗜血的杀手,虽然他们的体格和他们的哥布林同类一样,但是他们的残暴和杀戮欲望都要强烈的多,这种杀戮天性极大地弥补了他们在先天体格上的不足,哥布林本身的庞大数量也让他们极端危险。而且,夜哥布林是不会留活口的,他们连留下人类用来取乐也不会,他们就算抓俘虏一般也只能用来进行血祭,非常干脆地把人带到祭坛旁边放血杀掉然后大卸八块。”   好了,状况已经足够可怕了,没有人有心情去问战斗术士是怎么知道这种情报的,但现在其他三个人心里都已经开始变得逐渐冰冷——毕竟谁也不知道黑暗当中还有多少哥布林潜伏着。   或许下一秒就会杀出来一大堆,也可能只剩下一两只杂鱼——当然,后者的可能微乎其微。   “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剑士突然说到,他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向最前方,本来就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他将武器和盾牌举起。   “似乎是……歌声?”远远听上去似乎是嘈杂的叫喊,但接着,这些声音就逐渐被整合成了一个完整的频率,然后再不断扩大。   好像许许多多的哥布林都在用这这个共同的声音唱着这首诡异的歌。。   而且,不光是前方。   “后面,后面也有!”格斗家戴上了指虎,看着他们来时的路,与前方道路那边的嘶吼规模不相上下的杂乱歌声从道路后方传来,而随着他们的逐渐靠近,那个歌声也越发清晰,更让人惊讶的是,这歌竟然是用通用语唱出来的。   “我们杀,我们抢,我们烧,我们吃。”   “高的砍掉做烧烤,胖的剁了下锅煮。”   “矮的抹盐腌起来,瘦的切碎喂肥猪。”   “追随可怕大酋长,献祭无上邪月神。”   “夜哥布林军势起,祸害凡界毒无穷!”   歌声越来越响亮,最后,一大群基本一眼看不到头的夜哥布林们眼睛中闪着红光将四个新人冒险者围在了中间,他们赤红的双目一个接着一个一直延伸到洞穴最黑暗的角落中,他们的口中依然吟诵着那让人肝胆俱裂的战歌。   四个新人都开始恐惧地颤抖,尤其是已经有好几只碾压者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无法躲避的恐怖死亡阴影将他们完全笼罩。   这与其他东西统统无关,就连运气太差也算不上。   面对这种已经可以称之为军队的怪物潮,换其他任何一个冒险者小队也只有全灭的这个唯一的结果。   但还有一个人非常镇定。   战斗术士看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红色双眼,从腰间拿出一颗闪着银光的符文石,然后举了起来。   瞬间,光芒绽放,三个身材完全不同的人影从光芒中浮现,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个站在了队伍的最后方,那是一个有着青色的鳞片,穿戴着由骨片和黑曜石组成的盔甲,全身布满伤疤的高大蜥蜴人,他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发出一声怒吼,蓝色的光芒就在他的身上剧烈闪烁起来。   另外两个人站在了队伍前方,其中一个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身材略微佝偻遮挡住了身体,但他的双手却往前探出,一对锐利的钢爪从他的手上延伸而出。   而在他旁边,则站着一个穿着破旧盔甲的人,同样黑色的斗篷披在他背后,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弯刀,另一只手上则挂着一面盾牌,空着的左手上有金色的雷光在闪烁。   “grob!!!“不知是哪一只哥布林这么喊到,接着,哥布林就这样朝着七个人冲了过来,新人们除了战斗术士都很明显地慌乱了起来,但三个老手都面色平静。   “杀光他们。”哥布林杀手淡淡地说到,往前方投出了阳光之枪。   霎时间,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洞穴,并一路贯穿过了整片黑暗。 九-6 正是在下   哥布林杀手,人们如此称呼他,他真实的名字无人在意也无人打听,但他却因为这近乎疯狂的业绩——以灭绝哥布林为高于一切的任务而闻名。   当然,他不单单只猎杀哥布林,他会时不时接受来自于更上层的直接任务去解决异常残忍可怖的强大怪物,也会去出手解决威胁巨大的敌人和怪物,当然,他自始至终只把哥布林当做自己的猎物,疯狂的猎杀甚至使得哥布林袭击的数量都减少了。   然而这是幻觉,哥布林数量并没有减少,哥布林杀手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只是哥布林改变了。   已经快六年了,但是哥布林神选依然没有被哥布林杀手消灭,相反,他却在一步步地扩充着势力,即使被哥布林杀手斩草除根,他也总能逃生并东山再起。   那些普通的哥布林不是消失了,他们是在哥布林神选派出的萨满与军阀的转化下,成为了更加阴险而凶残的夜哥布林,然后按照哥布林神选的计划组成了集中起来前往他所计划好的区域,组成哥布林神选所期望的军团,然后投入与鼠人的漫长绞杀战。   虽然这个过程对于这两个势力而言都是无情的人口消耗,但哥布林那成长的方式却使得上级的哥布林不断诞生,然后再被继续派遣出去寻找更多的部落,夜哥布林正在飞速扩张和崛起,但人们却缺乏基本的认识。   等到夜哥布林从战争中脱离,并将目光转移向人类国度的时候,那时可能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所以,我来了。”哥布林杀手转过头看向新人们“有没有事?”   女神官看到了哥布林杀手胸口那金色的牌子,一瞬间吃惊到差点有些窒息,而剑士和格斗家看上去也相差无几。   金色的冒险者牌子,只属于这个世界上极为罕见的几个人的荣誉,而拥有这种牌子的无一不是杰出的英雄,但会执着于猎杀哥布林的,却只有一位。   “莫非您是那位……”女神官一瞬间经历了生死的巨大转变,现在正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况下,这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相当了不得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勉强,女神官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几乎都快从她的心口内爆炸而出。   “我是哥布林杀手。”沉默的杀手如此说到“古血,拜托你留下来保护一下他们,我和刺客现在还要继续出发。”   “好的”蜥蜴人古血点了点头,他身上和武器上的哥布林血液在秩序灵光的净化下逐渐消失不见。   哥布林杀手正打算出发,然后,突然停了一下,看向了战斗术士。   “学业顺利,恭喜。”   “就只有这么一句吗?”战斗术士似乎在微笑一般,声音都有些上浮。   “百夫长的升级保养也拜托你了。”   说完,哥布林杀手就和那个佝偻着的黑影一道冲入了黑暗之中。   虽然女神官没有看到战斗术士的脸,但她依然能猜测的出来,战斗术士的表情现在恐怕是有些僵硬的。   但……女神官有些小心地看了看前方的道路,被那金色的光芒扫过的道路上,不仅哥布林什么的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连原本污浊的空气都好像被净化了一般。   “辛苦几位了。”高大的蜥蜴人站在后方,举着手中的权杖“稍微休息一下也可以,这本来就不该是你们的工作。”   古血的话一说完,四个冒险者就有些累瘫了似的坐了下来,当然,不能说完全放松,只能说大致是有了已经过了生死关头的感觉,但问题却依然和山一样多。   “首先,我必须向各位道歉。”原本就有着最多谜团的战斗术士开口说到,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几乎可以说是艳丽的红色长发垂下,刘海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却露出了另外一只看上去有些湿润的蓝色瞳孔。端庄的五官和嫩白而健康的肤色,一下子就连作为女孩子的女神官都愣了一下。   “再次介绍一下,我是王国总司令部直属机甲师部队中尉机甲师,冒险者也只是我的掩护身份,虽然我确实是本地人就是了。”   一上来,就是如此劲爆的消息。   “这一次的任务,其实我也有着监视是否真的存在夜哥布林种群威胁这一使命在,因为出于保密的原因,所以没能透露给你们——甚至算是刻意的隐瞒,将各位的生死放到了一个危险的局面上,非常抱歉。”   战斗术士垂下头向着另外三名新人道歉到,长发几乎快垂到地面上。   “在返回工会后会给予各位补偿的,虽然知道这可能依然无法平息各位的恼火,但……真的很抱歉。”   格斗家用手肘顶了顶剑士,剑士挠了挠头发,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我知道,面对这种威胁你的做法并没错,但我们确实被欺骗了不假——而且被担心缺乏勇气也蛮让人伤心的,毕竟谁都知道冒险者就是脑袋挂在腰上的危险职业,把危险和我们明说了也不会怎么样。”   听到剑士的话,战斗术士的头垂的更低了。   “但……不光是我们在冒险吧?明明是珍贵的机甲师,也和我们一起进入这里冒险,要说价值,你可比我们加起来还高多了,对吧?危险是均等的,如果这样的话……好吧,姑且算是原谅你了。”   “非常感谢。”战斗术士抬起头,然后   敬了一个礼“王国感谢各位的理解。”   “不过比起这个……你难道认识那一位吗?”说到这,剑士的眼睛中似乎开始放光,格斗家和女神官也露出了有些激动的表情。   “那一位?”   “就刚才那一位啊,传说中的人物啊,稀少的金级冒险者里也很罕见地依然维持着高频率活动的哥布林杀手,你们刚才那语气,难道很熟悉吗?”   “很熟悉……吗……”战斗术士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温暖的笑容,但敏锐的女神官却能从这个笑容中看出一丝丝复杂的情绪酝酿在其中。   “是啊,我和那个笨蛋,算是很早就认识了吧。”   最后,战斗术士说出了这么一句算得上惊世骇俗的话。   一个固执而冷漠的人,一个强大而刚毅的人。   一个永远不会遗忘的人,一个永远无法疏远的人。   一个曾经熟悉却如今充满谜团的人,一个来自过去却又坦然地走进现实的人。   一个睿智的人,一个笨拙的人。   一个和温柔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的人,一个内心深处依然残留着一点不知所踪的温柔的人。   如今被称为哥布林杀手的人,被诸多复杂的因果所缠绕着的人。   一个她想要与他并肩走下去的人。   “一个笨蛋呢,那家伙。”战斗术士说着,曾经地牧场女孩,如今的女机甲师,脸上露出了无奈而又温暖的笑容。 九-7 标准套路   夜哥布林们舍生忘死地向着哥布林杀手冲过来,通常来说保险起见,哥布林杀手应该仔细计划一下怎么解决这么多的哥布林。   但是每迟到一秒,哥布林神选的踪迹就会减弱一分,而一旦他的存在痕迹被彻底抹平,到时候想要再一次抓到他可就不知道要到多少时间以后了。   即使找到痕迹又如何呢?哥布林杀手心里不禁想着,他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解决那个已经在黑暗中指挥着夜哥布林数载的哥布林神选了,他们两个已经不止一次交手了,但虽然哥布林杀手在一步步变强,那个哥布林神选也总能和他不相上下。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哥布林杀手将脑袋中多余的想法压制了下去,转而集中全部注意力到眼前的敌人头上。   就算是再低能的敌人,稍微不注意,就依然有可能满盘皆输。   哥布林杀手手上的刀刃翻转着,本身就没有装备什么厚重装甲,仅仅穿了层破布的夜哥布林们面对哥布林杀手的斩击,刺击和劈砍完全没有一点抵抗能力,一击就能将哥布林切成两半,或者把他们的脑袋整个钉穿,用修复维护过的盗贼弯刀本身就有着远远超过同时代武器的耐久性,即使无数次沾满鲜血却依然维持着高度的锋利和坚固,不会卷刃更不会变得迟钝——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   而且,哥布林杀手自己还准备了额外的第二武器,第三武器——乃至于一整个军火库,而这些全都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哥布林杀手猛地一顿,从腰间抽出一把直剑,往前方一阵迅捷的突刺,连续十几下刺击完美地刺穿了与刺击数量相等的夜哥布林的头颅,收割了这些丑陋怪物的生命,然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前方冲去。   一直杀入了洞穴的最深处。   哥布林杀手在走进洞穴深处之前,抬手就往洞穴里扔出了一枚闪光弹,而在强光闪过的下一刹那就跟着冲进了洞穴内部。   几只夜哥布林碾压者正费力地遮挡着眼睛,而剩余的数十只夜哥布林则费力地满地打滚,在他们中间,一只夜哥布林萨满尖叫着,绿色的电火花在他手上那根残破的法杖尖端跳动着。   然后下一刻,一切归于沉寂。   哥布林杀手放下左手,沉默律令地施法彻底打断了这个哥布林萨满徒劳的反击,而豺狼人刺客的钢爪则在同一时刻将哥布林萨满的脑袋从它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然后,哥布林杀手和豺狼人刺客同时抬起了手上的机关弩。   机杼无声地启动着,一发又一发弩矢精准地钉穿了每一个夜哥布林的脑袋,脑浆和鲜血从他们的脑壳中溢出,显得恶心而又狰狞。   哥布林杀手放下了手上的机关弩,也恰好在这时,沉默律令宣告结束。   哥布林杀手用着沙哑的声音做出了指挥。   “你来读取那个夜哥布林萨满的意识,我去把哥布林幼崽处理掉。”   豺狼人刺客点了点头,拿起了手上的那一颗脑袋,夜哥布林萨满狰狞的咆哮被凝固在了他死亡的那一刻。看着这么一颗无声咆哮着的丑陋头颅,豺狼人刺客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的微笑,然后掏出了由骨木制成的长杖,插入了夜哥布林萨满那发育畸形的大脑内,然后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长杖的另一端,闭上了眼睛。   哥布林杀手则走上去给每一具被钉穿了脑袋的哥布林尸体又补上了一刀,来的路上他解决的那些哥布林都是被他彻底粉碎了关键部位的,他们那样就算还能苟活几秒也很快就会死在失血和重伤上,而这个洞穴内的哥布林,他只是在他们每一个的脑袋上钉了一发弩矢,严格来说,不算那么保险。   哥布林杀手用刀一个一个地把被射倒在地的哥布林的脑袋砍了下来,确认他们已经死定了之后,就把这些尸体和脑袋扔到了一起。   接着,抬脚踹开了一个由骨头制成的椅子。   这种东西恐怕是这个小氏族被夜哥布林收编之前弄出来的玩意,就像之前被他们抓走的女性一样。   夜哥布林是不会留活口的,女人对于夜哥布林们而言和男人一样都没有除了作为粮食以外的价值,看来这个巢穴之前被绑架的人都已经在被收编之后被吃掉了。   哥布林杀手踹开隐藏在椅子后面的木门,走进了隐藏的最深的角落,大约十来个夜哥布林幼崽正在一具被吃的不成样子的人类遗骸上大块朵颐,在他们周围还有数量不等的同样是夜哥布林幼崽的尸体,而那些相对而言更瘦弱的幼崽却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毫无疑问的夜哥布林风格。   哥布林杀手这么想着,看着那些夜哥布林幼崽似乎注意到了哥布林杀手的出现,用着与他们的成年个体不相上下的赤红色的疯狂目光注视着哥布林杀手。   或许,真的只有疯子才能对付疯子。   哥布林杀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燃了咒术之火。   哥布林杀手从洞穴的交流中走了出来,然后恰好地看见豺狼人刺客睁开眼睛后放下了手上的骨木长杖。   “情况怎么样?”   “这个哥布林萨满是在一周前来到这里的,他这一周已经大致完成了周围几个小氏族的整合,正打算带着这些被转化完成的夜哥布林去回去找到他们的大军阀。”   “他大概花了多长时间到达这边?”   “按照哥布林的时间概念,他只在太阳落下后赶路,综合来说,大概是一个月不到。”   “一个月不到……”哥布林杀手思考了一下哥布林的脚力得出了一个大致的数据,之后又以这个数字拉开了一个圆,然后皱了皱眉头。   “他果然来到王国境内了,哥布林神选。”   “他来人类的国度了?他已经赢得了和鼠人的争霸?”   “应该还没有……但既然他确实来了这边,那我们今天的行动就是有价值的,不过,这与你也没什么关系。”哥布林杀手将武器手了起来,对着堆积起来当然尸体扔出了一枚火球,咒术的火焰噼啪燃烧起来。   “我们走吧。”   “好的,好的。”豺狼人刺客拉下斗篷遮住了自己的长脸,同时脸上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哥布林杀手知道,豺狼人刺客一定没有说出全部的情况,但哥布林杀手也不在意这点,本来这就是合作,在知道大前提的情况下,合作对象的部分隐瞒本身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反正本来就不存在什么信任,人类和豺狼人也不是什么友好战友的关系。   只要现在还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也就够了。 番外 边界   王国东北部的边界是一片起伏的山脉,只要跨过边界,另一侧就是冰原巨魔过去的家乡。   在这片山脉上,散落着王国和帝国的哨所,在过去的数个世纪,这两个国家冲突不断,也数次开战,但因为混乱的威胁,任意一方都不敢于扩大战事。   在这片巨魔山脉的其中一个山峰上,一名披着白色的披风,内里穿着灰色半身护甲和用来保暖的厚厚的棉衣夹袄的,带着棉帽的王国边防军战士一步步地爬上了山峰,看着山间的皑皑白雪叹了口气。   士兵的腰间挂着一把制式长剑,背后背着盾牌和一把蒸汽步枪,那把蒸汽步枪可是个金贵玩意,士兵很清楚,虽然这种模仿矮人作品制造出来的武器和他的原型一样结实耐操,但也不是不可能弄坏,万一真因为非战斗原因搞坏了,士兵要赔它可就麻烦了。   看着眼前的雪国,士兵往身后打量了一下,发现没有再四处巡逻的骑兵后,就掏出了一根香烟,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站在山顶抽了起来。   火光微微闪烁,烟驱散了寒意,边防军士兵待遇不错,但平时没地方花钱,只好把工资都存起来。   士兵还有两年退役,等他回去,存款应该是够找个老婆开个小店了——士兵没打算继续当农民,种地没啥前途,更何况现在国家放开农民流通了,小农民在机器农场面前也赚不到多少。   但如果打仗了呢?   士兵也说不好,战争这东西有时候不是想不打就能不打的,就像当初恶魔杀到他们村子周围那边,他们哪管你是干嘛的统统一律杀光,要不是王国军当时已经开始反攻顶住了,恐怕现在他也早凉了。   就在王国士兵想东想西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慢地从国界线的另一边爬了上来。   但王国士兵对她熟视无睹,依然再抽着香烟。   过了一会,那个人也爬上了山峰,来者也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但是斗篷没有完全遮住她下面那套灰色的盔甲和棉衣,以及腰间的斧子和背上的魔导枪。如果仔细看她的脸,你就会发现一缕顽皮的金色发丝从大檐帽下探了出来。。   帝国的双头鹰徽章被缝在她的胸口和帽徽上,王国士兵看到她,摆了摆手表示问好。   “好啊。”   “你好。”   帝国女兵也站到了山峰上,刚好在国界线的另一边。   “最近咋样。”王国士兵向着帝国女兵问到,女兵耸了耸肩膀,伸出了手。   “给我根烟我就告诉你。”   “接着。”   士兵将烟盒扔了过去,女兵抽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燃,然后又把烟盒扔了回去。   “最近上尉刚刚接到了信,她未婚夫好像要和她结束婚约,所以上尉现在有些发飙,一天到晚拉我们体能不说,还经常三更半夜出去自己练射击”女兵吸了口烟,然后吐了出来“然后我们都说,她很有可能哪一天带着枪就去把她未婚夫和那个我们都不认识的贱人干掉,最近士官们都在开盘赌这件事。”   “你们真会玩。”王国士兵叹了口气,掐灭了烟头。   “你们呢?”   “我们?没啥事,不过中尉前几天发现他买的彩票中了,大概赚了好几万,所以我们最近日子好过了不少。”   “你们命真好。”帝国女兵感慨到。   “谁说不是呢。”王国士兵也耸了耸肩,紧了紧绑在他背上的蒸汽步枪。   “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好的。”   王国士兵转过头,又一次看了看雪国,将烟蒂随手一弹,然后往棉袄里缩了缩,哼着自己南方老家的小曲一步一步下山了。 九-8 达成共识   冒险者,一个危险的,某种程度上算是刀口舔血的职业,虽然他们对付的大多是非人的怪物,但这危险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反而因为他们敌人的残暴与冷酷无情而进一步强化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很多情况下也并非完全只有这些残酷而黑暗的事情。   “但是,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吗……”女神官有些疑惑地看着战斗术士“毕竟……我的实力还是蛮低微的……”   “哪有这种话呢。”战斗术士此时头盔已经摘下了,被她放在桌边,姣好的面孔直接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中,不少路过的冒险者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这一对虽然穿着厚重盔甲但颜值水平却都相当不错的女冒险家“我倒是没想到姑且算是被我利用过后你还愿意继续接受我的邀请呢。”   “因为我觉得术士小姐是个好人,而且那次事件最后也没人受伤……”女神官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着,这倒不是她对和眼前的美人说话感到害羞,而是周围冒险者们时不时投来的视线让性格虽然经过锻炼坚毅了不少,但依然有些怕生的女神官感到羞怯。   “嗯……”战斗术士思考了一会,然后露出了一个算是无奈的笑容“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种性格很容易吃亏,被卖了还帮人贩子数钱的那种?   “诶?”女神官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战斗术士“我以前在的孤儿院的院长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你可能确实要学的精明点了。”战斗术士拍了拍女神官的肩膀“不过嘛……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再好不过了,虽说我们两个都是施法者职业,但也都可以充当前排,就结果来说蛮不错的,那就请继续多多指教啦。”   战斗术士露出了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向着女神官伸出了手。   “嗯。”   两只带着铁手套的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   ++++++++++++++++++++++++++++++   “夜哥布林……我还记得你之前和我的报告,灰烬的徒弟,你对于他们入侵的把握,具体有多少?”已经算是步入壮年的国王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胡须,在他身上,最新型的动力盔甲表面闪烁着蓝色的电光,那是王国最新电场科技的结晶。   “很抱歉,陛下,我只能根据夜哥布林萨满死亡之后的记忆推测出他大概的方位,但我们至少可以肯定,那个哥布林神选已经离开了世界边缘山脉,进入了王国的领土范围,但他具体在哪……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夜哥布林的活动会逐渐活跃起来,而夜哥布林的活动绝对不会像哥布林那样局限为小规模的掠夺那么简单。”   “进攻城镇……听你的描述,他们似乎更接近军队,而非只是一大伙武装的怪物。”   “是的,国王陛下。”哥布林杀手并没有单膝下跪,准确来说,他是在打算行礼的中途被国王制止了,因此现在他就这么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国王“夜哥布林毫无疑问,是邪月之主打算借助哥布林神选之手对哥布林这个种族的改变,具体的情况我之前就已经上交过不少证据了,而这一次那位由帝国贤者院派遣过来的机甲师也切实地记录了第一手的资料,这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哥布林,和之前那些至多打家劫舍的强盗已经完全不同了。”   “是的,我很确信……而且这边我刚好收到了一份情报,可以佐证你的看法。”   国王拿起了一份文件,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哥布林杀手旁边,本来国王的身高就要比哥布林杀手高一头,现在加上这一套王权动力盔甲,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了接近三米——这个高度已经可以和一些较小型机甲相提并论了。   国王略微弯下身子将文件交给了哥布林杀手,一边等着哥布林杀手阅读,一边继续了他之前的话。   “木精灵那边也发现了哥布林的异动……毫无疑问,如果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的哥布林袭击,木精灵的复仇军才不会对处理他们感到什么困难,但这一次,他们派遣了一位游侠指挥官过来来与我们一起解决这个夜哥布林的问题,刚好,矮人王国那边也派遣来了以为符文师,他们都是为了相同的问题而来的——就是你刚刚和我提到的问题。”   “木精灵……”哥布林杀手低头思考了一下“那我觉得我的队伍最好不要和那位木精灵有着接触。”   “哦,为什么呢?”国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或许您不算太清楚,但我队伍里有一位豺狼人,而且这个豺狼人的目的很明显不单纯,所以我不觉得让木精灵和他接触是一个合理的安排,毕竟我们都知道木精灵复仇军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诞生的。”   “关于这点吗……”国王直起了身子“让当事人自己和你解释一下如何?”   随着国王话语落地,一个纤细的身躯就落在了哥布林身上旁边,来者全身披着一件浅蓝色的斗篷,带着兜帽的斗篷遮住了她的脸,而她身前的护甲上沿也挡住了她的嘴以及周围的区域。   一把绿色的反曲弓被她背在背上,而一队长刀则被她收在刀鞘内挂在身体的两侧,斗篷下那套浅灰色的护甲的轮廓依稀能看到。   高挑而纤细的木精灵游侠看着哥布林杀手,眼神中没有所谓的居高临下,只有一片无尽的冷漠。   “放心,灰烬的徒弟,哥布林的屠杀者,我不在乎你队伍里具体有谁。”木精灵游侠冰冷的视线投在了哥布林杀手的头盔上“只要他能够管好自己就好。”   “看,我们这样就达成共识了,那么,希望各位合作愉快,来自矮人王国和草原蜥蜴人的代表应该很快就到了,请等他们到来后再一起行动吧,如何?”   “……好。”哥布林杀手缓缓点了点头。 九-9 这是我的车队   哥布林杀手坐在王宫接待室的沙发上,两手重叠放在身前,低头沉思着。   而在他的斜对面,木精灵游侠则两手抱胸,以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和对方搭话的打算。   木精灵……哥布林杀手以前没有接触过他们,虽然哥布林杀手和矮人已经很熟悉了,但对于精灵,无论是木精灵,海精灵,高精灵还是作为混乱侧的暗精灵,哥布林杀手都没与他们接触过。   据说木精灵是精灵中最偏执的一个族群,而他们在冷酷无情这点上恐怕只有暗精灵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而这一切都是豺狼人所导致的。   家园被毁灭,亲人被屠杀,森林成为荒漠,资源被掠夺,黑可汗崛起的战争不过短短五年,按照精灵的寿命,这五年不过是漫长生命的一个短暂片段。   但木精灵却已经失去了他们过半的家园和6成的人口,而且状况还在不断恶化。   最极端的生存斗争改变了这个种族,所有的艺术如今都只剩下单一的分类——杀戮和战争的艺术,木精灵依然保持着他们的优雅和精准,但如今这些优雅和精准都只为恐惧和复仇而存在,并变得越发致命。   本来在遭逢此等劫难前,木精灵是排斥金属产物的,但如今,他们却为了胜利而百般无所顾忌,森林过去是他们的朋友,如今却是他们的工具,而其中的动植物则是他们的武器和仆从,抛弃了温情的木精灵产生了比过往的岁月所产生的多得多的战士,游侠以及各种职业者,这个全民皆兵的种族组成了这个世界上可能最为致命的军事组织中的一个——复仇军,来对抗同样恐怖的豺狼人帝国。   木精灵失去了很多之后,自己又近乎抛弃了一切,才最终获得了足以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   让人恐惧的力量。   木精灵的森林如今被致命的魔法和充满警惕的动植物所守护着,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对任何入侵者的高度敌意,而木精灵则是这片森林的主人,没有人可以擅自踏入他们的领土而不遭受反击,那反击是如此迅捷而致命,以至于呼吸都只能按下来计算。   自然的复仇酝酿成了实质,这就是如今的木精灵。   难以想象,他们竟然会心平气和地和导致这一切的豺狼人——哪怕只有一个——呆在一起而不暴起发难。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灵游侠,而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木精灵游侠指挥官。   “你在担心。”游侠指挥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而是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用着冰冷的口吻诉说着“你担心我会直接宰掉那个豺狼人。”   “不完全如此。”哥布林杀手说到,对于木精灵的口吻,哥布林杀手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而他自己的声音与精灵相比也不显得多么有活力——或者任何类似的东西“豺狼人帝国派那个人呆在我周围,我知道他们有所企图,却不知道具体为何物。杀死他毫无意义,他们会继续派遣下一个。比起和豺狼人无休止的捉迷藏,我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至少目前他在我的小队里,对我是一个助力。”   “你觉得这能说服我吗?”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就算你接受,我也可以阻止你。”   木精灵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寒光,哥布林杀手感觉到,那一刻,游侠指挥官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了。   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很自信。”游侠指挥官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还不知道这些豺狼人到底是多么卑鄙无耻,背信弃义的存在,如果你知道,你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活着的豺狼人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完,她皱了皱眉毛,然后垂下了头。   “这很不理智。”   “对于我所需要干的事情而言,被利用根本不重要。”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摊开了手“我有着自己的目标,只要能够达成它,被其他人利用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游侠指挥官抬起头扫了一眼哥布林杀手,似乎想要看穿头盔下的那张脸是带着怎样的表情说出的这句话,但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房间再一次陷入近乎于冰冷的沉寂范围,直到再次有人进入接待室,打断了这有些难以忍受的沉默。   “哥布林杀手?哈,你现在换了个相当有趣的绰号啊,小鬼。”一个穿着板甲的矮人走进了房间内,虽然他的盔甲厚重,但是他的步子却没有带起什么太大的声音,反而显得相当轻盈——就矮人的水平而言的轻盈。   矮人棕红色的胡须从头盔的下方露了出来,而矮人明亮的蓝色瞳孔中则透露着睿智的光芒和强烈的求知欲。   一个熟人,而且,是哥布林杀手相当熟悉的人。   “好久不见了,师兄。”哥布林杀手用矮人语发出了问候“大师还好吗?”   “他老人家好的很。”符文牧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看上去你还是很精神啊。”   “还好吧。”哥布林杀手在头盔下的脸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在忙于我自己的工作罢了。”   就在符文牧师后方,又一个人走进了接待室内,青色的鳞片在室内光源的照射下依稀闪着淡淡的光芒,由羽毛制成的羽冠和白色的布袍罩在最后一个进来的人那结实的躯体上。   一瞬间,哥布林杀手差点把进来的人误认为古血,毕竟他们的面孔确实有着相似之处,但接着,哥布林杀手很敏感地就感觉到了一种很明显的气息上的差距。   不同于古血的那种冰冷的秩序,这个蜥蜴人的感觉要更加原始一些,但也更生动一些。   “贫僧有礼了。”蜥蜴人两手合十,微微鞠躬。   草原蜥蜴人,信仰古龙的蜥蜴人分支。   哥布林杀手想了想自己队伍的组成,一瞬间觉得接下来的任务,可能会有些多灾多难了。 九-10 战斗位置   “那么,这些只是那些普通的哥布林?”女神官有些紧张地看着不远处被遗弃的木精灵遗迹,前几日就有一支冒险者队伍接到了任务来这里解救被掠夺走的当地村民,之后过了两天,她们残破的饱受折磨不成人样的尸体就被下游的村民发现了。   但这些尸体本身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那些尸体都有被玷污的痕迹,而夜哥布林中除了种哥布林是没有任何生殖冲动的。”战斗术士依然穿着她那一套全身板甲,不过现在她不光带着一根钢铁制成的法杖,同样携带着一个看上去相当大的背包,以及一把闪着淡淡的符文光芒,通过一根管道连接在背包上的魔导枪。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夜哥布林刻意做出来的假象,用来麻痹当地居民为他们接下来的入侵做好铺垫,但既然过去了这么多天还呆在早已经暴露好的露天据点,这种程度的战术智商,就已经不可能是那帮狡猾至极的夜哥布林了。”   战斗术士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检查身上的武器和一件件装备,接着打开了魔导枪的保险。   战斗术士举起了枪,瞄准了木精灵遗迹外那个拿着长矛,无所事事地闲逛着的哥布林,在调整好了具体的参数后,扣下了手中魔导枪的扳机。   魔导枪的枪口喷出一道火光,在枪口焰制退器的限制下,火光并不明显,要没有发出蒸汽钉枪的那种尖锐的尖啸,在魔导动能驱动下的实心金属弹直接打穿了二百米外放哨的哥布林的脑袋。   但这只是开始。   魔导枪射出的是实心弹药,因此只需要枪膛自动上膛就可以始终维持高密度的火力,当然,如果那么使用这把枪,连续不断的持续射击产生的高温就会融化枪管,甚至会导致爆炸。   这点放在依靠高温蒸汽喷出道钉的蒸汽钉枪上更为明显,因此,无论是魔导枪还是蒸汽钉枪,作为单兵武器都可以做成了半自动模式,从而刻意地限制了火力强度,从而增加安全系数。   不过,现在不是对付大规模敌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战斗术士将魔导枪放下,举起法杖对着由一整根枯树构成的精灵遗迹释放了法术。   《火焰,灼热,释放。》   一枚赤红色的火球从法杖尖端变为赤红色的宝石中喷出,砸在了枯树上并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球爆炸后立刻点燃了干枯的大树,嘈杂的尖叫声不断响起,似乎那些被关在大树内部的哥布林终于意识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   “走。”战斗术士端起魔导枪就冲了起来,而女神官则跟在她身后,快速冲向大树的出入口。   站在枯树上的哥布林旋转着抛出石索,但他们本身力量就严重不足,准头更是差的可以。就算偶尔有几块石头能够打中,打在战斗术士的全身板甲和女神官的组合中甲上基本也只能算是听个响,而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和价值。   战斗术士跑动着,不时停下来举枪,用精准的单发射把站在枝干上扔着石头的哥布林打落下来,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即使算上中途停下来战斗射击的时间,总时长也要不到一分钟。   等到两人冲到距离出入口不足十米的地方时,枯树内已经翻滚起了滚滚浓烟,而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咳嗽声就在枯树内响起。   “来吧。”   战斗术士和女神官同时进行了施法,又是一发火球炸向了枯树,一瞬间火焰再次变得更加旺盛,而女神官则将权杖对准了出入口,吟诵起了她刚刚学会的新奇迹。   并非是战斗祈祷的简化版本,而是最为完整的吟诵,每一个字节都清晰无误,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位。   “仁慈的地母神,将展现您的恩典,招来守护之墙,保护秩序的子民。”   一道半透明的墙壁直接卡在了出入口上。   墙壁出现后没有过去多久,哥布林们就撞在了墙壁上。   圣壁奇迹,作为神力屏障,圣壁本身是相当坚固的防御手段,当然,根据释放者的能力,圣壁的坚固程度也不是完全一致的,女神官作为新人释放的圣壁,估计也就只能挡住百夫长机甲动力锤击大概一下。   但这也是远远超过这些哥布林的极限的防御力了。   哥布林们堆叠在圣壁的另一侧,疯狂地咳嗽着,同时不断敲打着圣壁,但最后却依然毫无办法,相反,蔓延的火势所产生的滚滚浓烟,反而夺去了这些哥布林最后的生还机会。   哥布林们两手扯着自己的喉咙,几乎要把他们的喉咙撕开来往里面吸入更多的氧气,但涌进去的却只有灼热的黑烟。   最终,挣扎停下了,随着最后一只哥布林的手无力地垂下,烟尘彻底阻碍了战斗术士和女神官两人的视线。   女神官神色复杂地看着圣壁内的景象,叹了口气。   “还好吗?需要休息一下?”战斗术士熟练地给魔导枪换了一个弹匣,然后转过头看着女神官。   “不……就是感觉,心情有点复杂。”   “没关系,以后你会更习惯的。先在周围检查一下吧,可能还有其他的逃生口,如果让哥布林溜出来那就糟糕了。”   “好”   女神官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着的大叔,黑烟不断喷出,就好像一只喷涂着烟尘的怪兽。   然后,就转过身跟上了战斗术士的步子,同时紧紧地握住了自己手上的权杖。   “时间到了……是的,是的。”一只衣着破烂的鼠人坐在一堆堆支离破碎地哥布林尸体之上,近乎疯癫地顶着一个类似的标记,吸了吸鼻子,然后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一根矿工锄和一把斧子被他挂在腰间,而他的身上,原本已经干涸地血液上如今沾染了更多的一层层鲜血,以至于他原本皮毛的颜色都已经快看不出来了。   极端的残忍和暴虐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辐射出来,这只鼠人缓缓站起来,随手拿起一根被切断的哥布林大腿塞入了嘴内,猛地咬下一大块肉。   “你到了人类的地盘……是的,是的。而我会杀掉你,哥布林玩意。”被以猎头者之名恐惧着的流浪者,近乎疯狂的前鼠人军阀颤抖着,那是因为兴奋和激动。   “我会杀掉你……杀掉,杀掉,杀,杀,杀!” 九-11 又见故人   糟糕透了。   哥布林杀手知道自己这个人情商不高,而且个性算是比较古怪,他又不指望别人理解他——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理,就像他的师傅一样,他只是做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别人的认可无关紧要,因此他也一直不是特别懂什么叫照顾别人的感受。   但现在,即使是不怎么懂人心的哥布林杀手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现在队伍的状况简直糟糕透顶。   游侠指挥官和豺狼人刺客冷漠地看着对方,两个人都把手放在武器上,冷漠的杀意在两个人之间酝酿着,似乎武力冲突下一秒就会爆发一般,而在他们对面,草原蜥蜴人祭祀和古血的对峙也好不到哪边去,两个大块头都呲着牙,发出威胁一般的嘶嘶声。   当然,这并不超出哥杀原本的估计,他们如果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友好相处,哥杀反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或者精神出问题了。   毕竟,他们两两之间的敌对关系,本质来说就是近乎于无可调和的矛盾。   木精灵和豺狼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这仇恨发源于他们之间的战争,背叛,奴役,掠夺和种族灭绝式的大屠杀,而他们两个种族之间从外到内除了彼此憎恨和冷酷无情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共同点。   而蜥蜴人之间的憎恨则要更加明显,他们是同一个种族起源不假,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却是毫无疑问的异端,互相否认的信仰以及截然不同的起源学说塑造了两个完全敌视对方的分支,就像草原蜥蜴人信仰着自己是古龙的子嗣一样,森林蜥蜴人崇拜着神秘的命运之主,并以秩序次子自居。   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自然没有任何沟通的余地。   倒不如说,除了憎恨他们之间还会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吗?   本来就属于个性冷漠的蜥蜴人,虽然情感淡漠,但也因此而在某些领域显得格外执着,而信仰领域就是那极少数的某些领域。   结果到头来,整个队伍里关系最融洽的,反而就是情感淡漠的哥布林杀手与天性固执的矮人成为了团队内少数的和谐因素。   这不能说是一个有些近似于嘲讽的现实。   “各位”哥布林杀手开口道,将周围人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来,虽然哥布林杀手不擅长也不喜欢管这种闲事,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太多选择。   “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想到哥布林神选现在就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缓缓扩张,哥布林杀手的情感和生理上就感觉到无法控制的恶心和愤怒。   当然,这种脆弱而软弱的感觉来的快,消失的也快,现在最困扰哥布林杀手的,无非就是队伍的内部矛盾和冲突,当然,这也在计划之中,关键在于如何克服。   哥布林即使变成了夜哥布林,将低级的趣味转化成了残暴的天性后,有些本质的东西还是不会变的。   最典型的,无非就是报复心理。虽然实际上哥布林大军阀并不在乎那些据点的损失,但那个猎手确实一次次地惹火了他,以至于他这一次甚至打算亲自出手。   反正隐忍的时候也快足够了……那就用鲜血淹没土地吧。杀戮人类的时刻,真是久违的愉悦呢……………………………………   大军阀的瞳孔之中,蔚蓝的光芒,冰冷地闪烁着。   战斗术士将头盔摘下挂在腰上,在路上一蹦一跳地就好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酒红色的头发垂下,本来看上去比较成熟的战斗术士如今却显得有些天真和纯朴。   “那个……”女神官跟着战斗术士后面一路小跑“我去贵宅拜访真的合适吗……”   “喂,别这么客气啊,我们不是队友吗?”战斗术士罕见地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再说,我的家也不是什么能用贵宅这种话来称呼的地方啊。”   “真的吗……”女神官有些疑惑地看着战斗术士的面孔。   “当然,跟过来就好。”   没一小会,两人就走到了一一排农舍旁,一个嘴唇边留了一条小胡子的中年人闭着眼睛,正靠在门前的安乐椅上晃荡着。   战斗术士脸上挂起了明媚的笑容,然后冲着女神官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悄悄地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然后将手搭在了中年人的肩膀上。   “叔叔,我回来了啦!”   毫无疑问的,年纪老大不小的牧场主,也就是战斗术士,过去的牧场女孩的叔叔以及她尚且还在世上的唯一的亲人,差点就这么被自己的亲侄女吓到背过气去,直到晚饭还在不断舒着气。   “你也年纪不小了,能不能别老是这样吓我!你不知道老年人心脏不好吗?我差点一口气就去见死亡之主了!”牧场主一边唠唠叨叨地教训着,一边费力地锤着胸口,而战斗术士则有些不好意思地一边在后面给牧场主锤着肩膀,一边不好意思地微笑着。   “说起来,你学业完成了?”   “嗯,已经顺利毕业并加入王国军机甲师部队了,不过现在根据上级的任务现在是以冒险者作为掩护身份的。”   “军队……”牧场主脸色一沉,似乎对自己侄女的掩护身份不是那么喜欢,但仔细一想,虽然自己一直将侄女当做是亲女儿,但毕竟小女孩也已经长大了,她也有权做出自己的选择。传统上来说,女孩子是不该加入部队的,但是最近这种风气已经大大变化了,更何况现在军人的待遇和社会地位都相当可观,而且也算是一个稳定的职业。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危险了……   牧场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怎么了,叔叔?”   “我去准备一下,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好好吃一顿怎么可以。”   牧场主一边说着一边正打算朝厨房走过去,然后突然就看到了样子有些拘谨的女神官。   牧场主扭头看着自己的侄女,咳嗽了一声。   “不介绍介绍这位吗,我可没记得这么教你招待客人,还是你在学校把脑袋读傻了?”   “啊,抱歉抱歉。”战斗术士走到了女神官背后,然后将手搭在女神官肩膀上“这位是我目前冒险的队友,侍奉地母神的神官哦。”   神职人员,还是同性……牧场主一瞬间确实感到了心态复杂。   当然,一个女神官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安全了,但在另外一些意义上同样很危险,而在这个方面,牧场主其实反而蛮相信那个寄宿在自己家里,并且把一个废弃仓库都改成了军火库的青年。   那个青年也是很少出现一次,每一次都风尘仆仆。   虽然知道那个青年是个沉稳靠谱的年轻人,但牧场主内心深处依然对于冒险者这种职业有着不算太好的看法,哪怕他很确信那个被称呼为哥布林杀手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是一个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而且个性冷静沉重值得依靠。   但一个已经对于猎杀这项怎么看都不算正常的事业痴迷到如此程度,恐怕那个人的精神本质上也已经相当的不对劲了吧。   牧场主并非是一直呆在乡下的土老冒,他是见过外界的事业的,当时告别家人外出游历也经历了很多,最后才孤身一人再次回到家乡附近开了这个农场,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十多年,虽然在末世之战的时候曾经打算过再次服役为国效力,但最后一方面因为还要照顾尚且年幼的侄女,另一方面过去的隐疾使得身体已经不能再承担那种程度的   战斗,最后才作罢。   但牧场主是见过这个世界是多么宽广的,所以也才能同意自己的侄女远赴王都学习,因为他也不想看着她的天赋在农活中被埋没。   那个青年可观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看他现在那副样子,真的能作为自己侄女未来合适的依靠吗?   操心的长辈费力地思考着,一边朝着储物室走过去,想着该拿哪些食材,一边思考着这种只有年纪大了的长辈才会费力操心的问题。   结果,就在路过那个平时一直禁闭着大门的租出去的储藏室的时候,储藏室内部突然闪起了强烈的光芒。   牧场主的眼神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   这是招贼了?还是那个青年存在着的东西出事了?牧场主低声念叨着,一把看上去已经经历了些岁月的长剑就这么出现在了牧场主的手上,幽幽蓝光在剑身上闪着。   牧场主握着剑,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大门,然后,就看到储藏屋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那个有段时间没见的青年就这么走了出来,然后后面跟着一大堆人,一个全身黑漆漆的佝偻的豺狼人,一个同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精灵,两个蜥蜴人,以及一个矮人。   一行人看到拿着剑的牧场主一瞬间都愣了一下,接着几乎瞬间就都做出了战斗姿态,但哥布林杀手举起了手制止了周围的人。   “您好,房东。”哥布林杀手低头示意“好久没见了。”   牧场主的嘴角抽了抽。   今天还真是个惊喜不断的日子。   不过现在看来,晚饭还真的多准备不少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牧场主出声问道,手上的剑也消失不见“你们怎么从那边出来了?”   “我们直接设置了仓库作为传送地点,我以前和您商量过这点,但这次传送人比较多,所以可能声势有些大,关于这个我很抱歉,我们现在就………………”   “不,等等。”牧场主扫了扫那一行样子完全不一样,一个个全都冷着一张脸,不少按人类标准长的还蛮凶神恶煞的脸,叹了口气。   “今天难得过来,晚饭就在我这吃吧。”   “真的不用,我们这么多人,在您这吃耗费可能比较大。”   “闭嘴,老子请你们吃顿饭还掏得起。”牧场主摆了摆手“而且今天我侄女和她队友也回来了,干脆一口气多做点。你们俩也很久没见了,是不?”   本来哥杀想说其实前两天才见过,但不知咋的,哥杀没有立刻回答,而牧场主也就全当承认了。   “那就来帮把手吧,后面那几位,不介意帮个忙不,毕竟我这人手有限。”   几个冒险者互相看了看,最后点了点头。   “哈,人还真的是很多呢。”战斗术士甩了甩垂下来的红色长发,对着刚刚搬过来不少食材的哥布林杀手笑了笑。   “嗯。”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转过视线看着战斗术士“冒险怎么样?” 九-12 牧场主的实力   “哈,人还真的是很多呢。”战斗术士甩了甩垂下来的红色长发,对着刚刚搬过来不少食材的哥布林杀手笑了笑。   “嗯。”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转过视线看着战斗术士“冒险怎么样?”   “昨天刚刚消灭了一个哥布林聚落,就是那种普通的哥布林。”战斗术士伸出一根手指缠着头发,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你呢?”   “还好。”哥布林杀手严肃地说到“接下来几天你最好不要再去接猎杀哥布林的任务,或者其他冒险任务了。”   “嗯?”战斗术士放下了手指疑惑地看着哥布林杀手。   “我一直追杀的那个哥布林,他到王国境内了,而且,距离这里并不远。他手底下可不是一帮流浪的杂鱼——他拥有的是一支军队,或许还不止如此。呆在牧场里也不安全,你最好尽快返回王都。”   “如果是这样,那我会尽快带着叔叔和我的队友前往王都,但这周围的居民呢?”   “动员令很快就要来了,大概会有大范围的戒严和军事动员,非战斗人员和新手冒险者都会被集体转移,然后这附近都会进行军事管制。”   “好的,我明白了。”战斗术士点了点头,但又有些忧虑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我撤退了,那么你存放在仓库内的军火怎么办?”   “接下来一直到这场战役打完为止我都会以这边为据点,放牧的问题也不用担心。”   “那么,你和叔叔说过了吗?”   “还没有。”哥布林杀手想了想今天早些时候他碰到牧场主的时候牧场主的状态,微微摆了摆头“但应该不成问题。”   “但愿吧。”   “我不同意。”牧场主摇了摇头“那两位小女孩的撤离是对的,但我不会走,我早就过了逃难的年纪了,再说我也不放心把我这一块地交给其他人看着。”   “叔叔……”战斗术士打算开口劝说到,却被牧场主直接阻止了。   “你先别说话。”牧场主转过头看着哥布林杀手“你对于那个……哥布林大军阀出现以及他实际威胁的判断,我想应该不会是空口无凭,对吧。”   “是的,确切的证据我已经交给国王陛下了,而马上戒严令也就会下达下来,恕我直言,您继续呆在这里确实很危险,而且并不理智。”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   牧场主看着哥布林杀手,似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战斗术士。   “你先出去一下。”   战斗术士不解地摆了摆脑袋,但最后还是出门了,临走前还悄悄地对着哥布林杀手摆了个手势。   虽然哥布林杀手没有看懂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就是了。   “我并不是怀疑你。”牧场主看到自己的侄女走出房间后,有些无奈地抬起手扶了扶额头“那么,关于这件事的严重性,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我有不能离开这个地方的理由,也请恕我不能告诉你。”   牧场主站起来,就这么一瞬间,哥布林杀手竟然从这个中年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就像你一样,我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原因。如果你嫌弃我这副老骨头的话……”牧场主走到书架旁边按了按,接着,一个密道突然就在地板上打开“那我们就稍微切磋一下如何,放心,不会多困难的。”   哥布林杀手看了看那个密道,他不是第一次到这个房间了,但是他以前也从未意识到这边竟然有着这么一个东西。   不过哥布林杀手没有探究每一个人秘密的打算,如果牧场主真的有足够的战斗力的话,他也就不需要额外担心后备基地被破坏这件事了。   或许反而是好事也说不定。   两个人没有说话,就这么沿着密道一路走了下去,最后来到了一个类似于训练场一样的开阔场地。   “你是想真剑比划,还是用木剑,或者徒手?”牧场主活动了一下胳膊,接着扭头看向了哥布林杀手。   “您决定。”   “那好。”牧场主笑了笑,手抬起之后一甩,之前哥布林杀手曾经见过一次的长剑就再次被牧场主握在了手上,然后,金色的秩序灵光就在牧场主的身上闪烁起来,原本体格并不算健壮,甚至可以说瘦长的中年人如今却带上了刚正的压倒魄力。   “亮兵器吧。”   哥布林杀手略微犹豫了一下,如果用盗贼弯刀的话,那把刀如果砍到人是很危险的,这毕竟只是切磋,万一真的出事也很难解释。   但普通的备用武器看样子也挡不住那把长剑。   更何况那是秩序灵光,哥布林杀手知道秩序灵光的选择是一件多么稀有而罕见的事情,但他没想到牧场主竟然也是其中一员,金色的灵光说明他要么是一名律法之主的资深圣骑士,要么就是一种更为罕见的古老传承……当然,哥布林杀手相信牧场主竟然展现出了这种力量,之后他就一定会做出解释。   哪怕没有解释也无所谓,哥布林杀手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他只打算知道对自己的使命有用的信息。   哥布林杀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做出了决定。   他选择了另外一把由自己的师傅赠予自己的武器。   哥布林杀手将手放到身后,然后缓缓抽出了一把细长的直剑,银色的剑身上雕刻着由未知文字组成的铭文。   “请指教。”哥布林杀手摆出了出击的姿势。   “好。”牧场主笑了一下,接着,他身上的光芒一瞬间收敛了起来,汇聚到了那把长剑上,原本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长剑一瞬间就好像重获新生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即使是哥布林杀手也忍不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瞬间,长剑已经从侧面斩了过来,而哥布林杀手虽然视线没有完全恢复,但却依然做出了反应。   他将直剑收回,往后一退,恰好用剑柄挡住了长剑的锋芒,虽然这一剑速度很快,但可以感觉的出来力道很明显是有控制的。   “还不错。”牧场主将长剑收回快速拉开距离。   “是还不错。”哥布林杀手的视线已经完全恢复了,这一次,他将直剑平举,接着快步上前冲去。 九-13 无形   两把武器碰撞在了一起。   哥布林杀手并不清楚自己手上这把武器的历史,但这把剑却似乎带着很深的印记,它的刀锋并不锐利,但当哥布林杀手握着它的时候,却总有一种冥冥之中受到着指引的感觉。   哥布林杀手并不知道这是为何,因此只能将它当作是师傅的武器所带来的特殊性质。   毕竟,这是伟大的勇者灰烬转赠给哥布林杀手的武器,而以凡人的眼界,哥布林杀手不觉得自己能看出这把剑的真正内涵。   或许可以让大师看看?哥布林杀手不自觉地想到,同时一个滑步收手,架住了从右侧斩来的长剑。   对于牧场主手上那把正闪着金色光芒的长剑,哥布林杀手倒是感觉真的相当诡异。   那把剑——似乎并没有实体。   那把剑似乎类似于投影,但不像是对构造的思索,而是对记忆的回溯,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牧场主正握着那把剑在于不知名的敌人厮杀着。   而这把没有实体的剑,正是对那个过去碎片的回忆,是对光荣过去的再现。   那么,那把剑的本体呢?   它是已经破碎,不复存在,还是被遗忘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不复可知?   哥布林杀手有所余力,因此心里也就有着多余的功夫来想东想西。   但很快这份空闲就没有了。   牧场主的动作一下子迅捷了起来,如同闪电一般刺向了哥布林杀手的侧腰,而哥布林杀手也迅速将剑立起然后往侧面格开,挡开了这快速的刺击。   “因为挂着个黄金的牌子就自视甚高吗?你平时冒险也这样的?”牧场主似乎对于哥杀的心不在焉有些愤怒,他突然上前,然后一拳打在了哥布林杀手的腰间。   金色的秩序灵光包裹在他的拳头上,哥布林杀手穿的不过是普通的盔甲,虽然为了应付复杂情况经过处理,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依然把哥布林杀手打的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牧场主一边说着,再次一个鞭腿抽了过来,而哥布林杀手则握住拳头将左臂立起,挡住了这一猛烈的踢击,但人却被往后踢出了相当一段距离,甚至地面上都被刮出了一道痕迹。   “不进攻吗?”牧场主再次举剑明明说的是你来检测我?”   哥布林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接着,牧场主所在地地面突然炸出了一阵剧烈的火光。   强烈的眩晕感和冲击让秩序灵光加身的牧场主也没有能够立刻反应过来,而是被震撼符文直接掀倒在地,而就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间隙,哥布林杀手却猛地扑上来,一脚踢在了牧场主的手上,将他的长剑踢飞,然后直接将牧场主按到在地,并且将直剑的剑尖抵在了牧场主的喉咙上。   “你还不错。”哥布林杀手最后这么说到。   ++++++++++++++++++++++++++++++++++++++++++++++++++++++++++++++++++++++++++++++++++++++++++++++++++++++++++++++++++++++++++++++++++   猎头者在黑暗的地下隧道里蹲了下来,这些由鼠人挖掘的四通八达的隧道连接着整个世界基本每一个角落……至少过去如此。   随着矮人的崛起以及末世之战后鼠人力量的相对衰弱,秩序阵营有计划地根除行动已经使得大部分只适合于鼠人通过的地道被填埋,而鼠人因为各种原因也放弃了大部分的地道而是收缩回了世界边缘山脉。   但这不代表鼠人的地道就已经不可以再使用了,除了被填埋或者占领的地道,依然有不少地道只是处于被废弃的状态,一旦找到适合的入口并加以足够的开发,这些地道就可以再次投入使用。   至少这些卑贱肮脏的哥布林就找到了这么一条道路。   猎头者摸了摸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那种细小的脚印由外人看可能会和鼠人的脚印混淆,但在猎头者看来这却毫无疑问是哥布林留下的痕迹,而除了这些脚印外,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圆柱形印记。   巨像,猎头者知道秩序阵营是怎么称呼他们那近二十米高的巨型构造体的,至少在他被放逐之前,鼠人也已经在研究着类似的技术了。而哥布林,毫无疑问,他们没有什么科技可言,就算有,他们的底蕴也太过可悲,根本没法造出来矮人的那种钢铁巨像。   但哥布林也确实有着巨像,猎头者也见到过不止一次那种由巨石堆积削减制造而出的巨型石人,就连他们面部那狰狞的邪月笑脸,猎头者也一一在目。   那可不是什么科技的产物。   那完完全全就是夜哥布林狡猾巫术的体现,就结果而言,他们倒是真的用最简单的手段制造出了可以匹敌秩序种族巨像的玩意——虽然实际战斗力并不如那些钢铁巨像,但发挥的功能却是相当类似。   看样子这伙哥布林是想要战争?猎头者低头思索着,但很快,嗜血的笑容就覆盖了猎头者的面孔。   管他的呢,既然想打那就去打吧,哥布林玩意也好,人类玩意也好,他们都活该去死。   而这对于猎头者而言就是一个机会。   他终于可以宰掉那个夜哥布林大军阀了……   而等到那时——就是他重返废都,让十三议会中的某些玩意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猎头者站起身来,身手矫健地翻到了地洞的上方,用自己的爪子踩着洞穴的两侧开始前进。   这里毕竟是哥布林通过的道理,现在可能还会有夜哥布林路过,当然,猎头者不怕那些哥布林玩意,但是要是他暴露了,恐怕杀到大军阀旁边,那个混蛋就已经逃跑了。   这种事之前已经发生过不少次了。   那么这一次,他就要一击致命。 九-14 计划,整备   “那么,既然动员令已经下达下来了,我们首先确认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哥布林杀手站在房间内,在他前方的大桌子上摊开者一张大地图,详细记录着王国边境地区的各种地理情况。   “首先,是袭击的规模,这点存在疑问,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数量绝对不会少于20000,根据我们过去的经验,夜哥布林大军阀的亲自行动,随着他行动的哥布林至少会上万。这么多的哥布林想要毁灭边境是不可能的,王国的边防军只要集中起来战胜他们轻而易举,困难在于他们很有可能会突袭某一座城市后就快速撤离,就像他们过去袭击共和国时那样,这样的话,损失就会很大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抓到他们的痕迹。”   “按照你这个说法,我反而觉得夜哥布林不可能采取除了这个以外的任何其他战术了。”豺狼人呆在桌子的一角闷声闷气地说到,昏黄的瞳孔从兜帽下注视着呆在长桌另一侧的游侠指挥官。   “所以问题是我们如何找到他们的踪迹,王国的斥候部队可能并没有办法找到这些在洞穴里快速机动的哥布林,因此我才想问问各位有没有什么办法。”   “关于这点,我可以发动附近的动物仆从,包括昆虫和哺乳类,我也可以沟通根基连接在地下的植物,共享他们的情报,哥布林或许会刻意躲开智慧生命,但他们不会想着去躲开动物和植物。”   “贫僧可以与周围的爬行类与两栖类沟通。”蜥蜴人僧侣言简意赅地说出了他的建议。   “我可以勘探周围的地形,分析潜在的地道所在位置,放心,这个是矮人的专业活。”最后,符文牧师也说出了他的辅助手段。   “那么,感谢三位。”新加入的三位成员都从各自的角度提供了帮助,不得不说,对于哥布林杀手而言这实在是好消息,毕竟自己,古血和豺狼人刺客基本都只擅长杀戮,追踪和狩猎也只是副业,真要这样采用多种手段进行大规模调查,哥布林杀手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古血和豺狼人对于新来的队友的表现出奇的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在各种方面都是仇敌,但无论是冷血的古血还是残酷的豺狼人,他们都是可以为了实际的需要和敌人握手言和的人,这也是哥布林杀手可以进行合作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合作充满了各种问题就是了。   仔细一想自己现在的队伍,更哥布林杀手也不得不发现这个队伍就和如今脆弱的秩序联军一样,完全是因为共同的敌人而勉强聚在一起的。豺狼人本身肯定有着自己的特殊目的,而且这个目的从长远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新加入的三个人除了矮人外和自己原本队伍里的成员天生敌对,且目的不明,就连和自己搭档时间最长的古血,他也只是按照命运之主的命令行事,而按照雨林蜥蜴人的个性,一旦到时候接到新的命令,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有哪怕片刻的犹豫。   团队之内的信任基本不存在,但却依然能完成高效的合作,目前队伍差不多就处于这个状态。   然后哥布林杀手想了想,发现其实这根本无所谓。   只要效率够高,怎么样都好。   背叛也好,心怀鬼胎也好,哥布林杀手本来就基本不相信任何人。   或许,只有大师和师傅两人算是例外。   只要能完成使命就好,只要能杀光哥布林就好。   帮助推动这个进程的就是友军,而其他的都无关紧要,道德,信仰,价值观,那些都不重要。   “那么,现在开始行动吧。”哥布林杀手看向了游侠指挥官和蜥蜴人僧侣“请开始联系你们能联系到的生物,之后我们一起去对周围的地下进行实地勘探。”   “喂,师弟,过来一下。”就在刚刚散会不久,符文牧师就神神秘秘地向着哥布林杀手比划着,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似乎示意着到那里等一下他的意思。   看到哥布林杀手过来,符文牧师上下打量了一下哥布林杀手,然后拍了拍手。   “说起来,你现在的装甲还是那台百夫长吗?”   “是的。”哥布林杀手想了想那台已经快陪伴自己六年的重型动力装甲,然后点了点头。   “损坏已经很严重了吧……不,不如说,已经连启动都很困难了,对吧。”   “……是”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对抗混沌军团的那一次作战,百夫长受到的伤害甚至涉及了动力炉,之后哪怕尽可能维护过,但之后又因为铲除了一次混沌巨魔部落的入侵,导致机甲曾经受到的损伤已经大到无法修补的地步了,目前百夫长几乎就处于闲置的状态,哪怕成功启动,之后想用它战斗也已经基本不可能了。   “是呢……大师说的一点没错,来,接着。”   符文牧师掏出来一块符文石,直接扔到了哥布林杀手的手上。   哥布林杀手接过来之后,端详了一下符文石表面的符文。   传送符文,而且是一次性的。   “这是……”   “大师对机甲研究的新成果,也是给你的礼物,启动一下符文看看?”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伸出手在符文石上抹了一下,金色的光芒渗透到符文石内部,接着,一个三米多高的巨大身影就落在了空地上。   深绿色的涂装覆盖在这台机甲的外层,机甲背部一对喷射引擎覆盖在装甲内部,厚重粗壮的钢铁躯体之下隐藏着澎湃的动力。   “符文,电场和石油混合动力的第三代动力炉,采用混入了以太金的精金外壳装甲,增强了逻辑脑的实验性单兵重型动力装甲,这也是大师专门为你设计的型号,目前已有的机甲武器和它都是通用的,刚好也可以用来进行数据的采集。”   符文牧师走上前,拍了拍这台钢铁巨人的腿部装甲。   “执政官,这是它的代号。”   “执政官……”哥布林杀手看着这台重型动力装甲,喃喃自语。 九-15 恶魔太多了   “那么,这里就是我在王都的宿舍内,或许有些简单但是再住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战斗术士拉着女神官的手打量了一下周围,不大的屋子内有着整洁的摆设和一些家具,当然,没有什么少女心的装饰,毕竟战斗术士自己在求学的时候实在没什么闲工夫来干这种事——也没有足够的钱。   “啊!多谢。”女神官赶紧低下头表示谢意,小脸有些微微发红。   怎么了?”战斗术士伸出手摸了摸女神官的额头“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唉唉?”女神官被战斗术士突然的行动吓了一下,因为害羞脸色变得更红了“这……没关系的,我只是以前没来过王都,所以有些太激动了!没关系的!”   “是吗?”战斗术士眨了眨眼睛,看着女神官似乎真的有些像因为激动所以显得发红的小脸蛋,然后挪开手笑了笑“那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刚好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嗯,好的。”女神官也笑着回答了她,同时自己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有一些奇怪。   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是被其他女孩子摸了摸额头罢了……是吧?   战斗术士撇了眼女神官,发现神官的脸好像还是红红的。   难道真的是太激动了?战斗术士这么想着,同时在自己的盔甲外披上了象征机甲师军衔的披风。   不过这样,接下来去的地方她可能会更激动呢。   站在门口的卫兵检查了一下战斗术士的证件,然后向着战斗术士抬手行礼,而战斗术士也干脆利落地回礼,然后直接带着女神官走出了院子。   “请问我们现在是去哪边?”女神官侧过头询问到,却对上了战斗术士的似乎都闪着光的笑脸。   “你觉得呢?”   “那个……吃饭?”   “算是吧,机甲师驻地的食堂还是相当不错的呢。不过主要也是打算带你去我的学校看看,怎么样,有兴趣吗?”   “你的学校?”   “当然是贤者学院了!整个王国的最高学府!”   战斗术士的眼睛中似乎都在闪闪发亮,她没有带上自己原本的那个如同铁桶一样的头盔,因此她的情绪也异常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来,快点,我们走。”战斗术士伸出手拉住女神官,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沿着新王都宽阔的人行道小跑了起来。   女神官看着前面的战斗术士,在心情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奇怪的时候,也依稀感觉到了一点点小小的不和谐。   就好像,战斗术士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什么想法——用激动和喜悦,将一些更深的情感给压下来。   而且那个情感的目标,女神官依稀感觉的出来,就是那个她见过两次的那个黄金级冒险者,被称作哥布林杀手,以及沉默的雷霆之手的强大冒险者。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女神官敏感地似乎把握到了什么,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提出问题。   或许只能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可以吧。   +++++++++++++++++++++   身上燃烧着火花的高大骑士站在深渊之中,抬起头注视着暗无天日的幽暗天空。   在他的脚下,是由累累尸骸堆积而成的荒原,那些尸体无一不死相惨烈而狰狞,整片平原都被鲜血所侵染,狂乱无序的深渊都被这个骑士渲染上了死亡的静谧。   灰烬看着天空,一团扭曲的黑烟在那里回荡着,最后形成了一个没有具体形态的存在。   灰烬从那存在之中感受到了依稀熟悉的感觉。   那是这个世界的神灵的感觉。   “你还要杀戮到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在问到“深渊是这个世界混乱本源的产物,它是世界的另一面,任凭你怎样杀戮,只要世界存续,恶魔就会继续产生和蔓延。我们是硬币的两面,你的杀戮毫无意义,你为何还要这么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无尽苦难?”   “我,知道,什么叫,无意义的,苦难。”灰烬看着天空,缓缓举起右手,照亮晦暗深渊的光芒如今被他握于手中,就好像太阳一般照亮了这黑暗的地域。   “我,是灰烬。我认定,深渊的存在,是扭曲,那么,我就会纠正它,这个使命,是我自己的选择。   它不会结束,除非我自己选择,结束。”   “愚蠢!你只不过被那些秩序神利用罢了。你是来自异世界的超越诸神之上的存在,你为何要向这个世界的规则低头?你大可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你可以去征服,去统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要在这毫无尽头的深渊重复徒劳无益的杀戮?”   “我喜欢的方式?”灰烬看向天空,将阳光之枪往后收去,万丈光芒汇成长枪,然后他猛地向天空投出阳光之枪,黑暗的天空被刺破,被照亮,如同白昼再次降临于这个世界。   “杀戮,这些,天生喜好,带给别人苦痛的造物,带给他们,他们带给别人的痛苦。毁灭,这些,带给别人毁灭的造物。无尽的,杀戮,无尽的,厮杀,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灰烬低下头,从胸口拔出螺旋剑,狠狠地插在地上,恶魔的尸体被初火所焚烧,迅速化为灰烬,这片平原一瞬间被火焰所吞噬,憎恨与愤怒,连同混乱一道都成为了灰烬的燃料,等到一切都燃烧殆尽,灰烬再次拔出螺旋剑,将它插入胸口。   这时,自天边,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热爱毁灭,我是末日与毁灭的统治者,是灾难与浩劫的主宰,是深渊的神灵。”   “我的造物,他们残暴,可怖,嗜杀无度,永远饥渴难耐,为世间带来苦痛就是他们唯一的天职。”   “但你……异世界的灰烬,你比他们,比我,都要糟糕的多。”   “你就是浩劫。”   “而我会阻止你的,一定会。”   灰烬没有再理会神灵的话语,这对于他毫无意义。   这里的恶魔真的很多,灰烬杀的相当开心。   “随时,等着你。”灰烬继续走了下去,燃烧的足迹被他留在身后。 九-16 聚焦   “这里。”矮人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这里地下肯定有隧道,不过我不确定这个隧道是还在使用还是已经废弃了。”   “是哥布林修的吗?”   “不太可能,更有可能是鼠人过去修的,那些老鼠基本都快把世界的地下挖空了,这些年里群山王国一直在有计划地占领和填埋这些坑洞,不过目前看来距离将老鼠彻底堵死还差的蛮远的,总之,我们先下去看看吧。”   矮人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在地上划了一串符文,随着最后一个笔画的结束,符文开始逐渐发光然后失去原本的形状,形成了一个圆圈。   接着,圆圈内的土石就这么塌陷了进去,好像有人在洞内将它们吸进去了一样。   “确实,这下面有个洞穴。”符文牧师站起来拍了拍手掌,铁护手啪啪作响“那么,我们谁先下去?”   “不急。”游侠指挥官闭上眼睛低声念叨着什么,没过一会,一只有着黑白毛色的獾就从地下钻了出来,眨了眨自己漆黑的小眼睛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木精灵,最后重新钻了下去。   大概五分钟后,游侠指挥官睁开了眼睛。   “下去吧,附近没有哥布林。”   似乎确认了状况一样,她第一个翻身钻了下去,然后是哥布林杀手,而豺狼人刺客则在最后一个。   等到所有人全部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之后,哥布林杀手激活了徽章内置的夜视术,而其他人也纷纷启动了自己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与物品。   “这里毫无疑问不可能是矮人挖出来的隧道。”符文牧师脸上带着明显的鄙视和唾弃四下打量着“看看这原始粗糙的结构,既不坚固也不美观,充满了临时拼凑和胡乱堆砌的痕迹,还有一股淡淡的邪能臭味——通风太差,而且看看这些装饰,全是典型的鼠人风格。”符文牧师打量着周围的墙壁,看着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的涂鸦,摆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   “师兄,能看出来这里是已经废弃了还是依然在使用吗?”对于这方面,哥布林杀手选择无条件地相信矮人的能力。   “废弃了,或者就算还有使用,末世之战后这里就再也没用到了,地上的脚步已经彻底消失了,邪能的味道淡到几乎不存在,而且……”符文牧师突然没有说话,而是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过了一会,又站起了身子。   “太平静了。”   “那么哥布林会利用这里发动偷袭吗?”哥布林杀手提出了   “那么哥布林会利用这里发动偷袭吗?”哥布林杀手提出了问题,不过某种程度上,这个问题也不怎么需要考虑。   “答案是不确定。”游侠指挥官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他们会走哪条路,所以我们只好尽可能的做好所有准备,从而预防最为紧急的情况发生。”接着,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哥布林杀手“我以为以你的水平,你不会不知道这种事情。”   “我只是想再确认一遍。”哥布林杀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四下打量了一下。   “那你能在这里布置岗哨吗?”   “已经做好了。”   “那我们先上去。鼠人的隧道绝对不止这么一条,既然现在有机会,就将他们尽可能地都找出来,以后再一口气填埋掉。”   哥布林杀手伸出手正打算接着墙壁爬上去,突然一顿,一股剧烈的杀去从哥布林杀手的头顶如同醍醐倒灌一般涌来。   “敌人!”哥布林杀手想都没想,一个翻身,接着一连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随着他的动作,一把只剩半截的断刀就插在了地上,哥布林杀手的左手上机关弩瞬间弹出,十发弩矢顺着哥布林杀手感知到的方向接连射出,哥布林杀手并没有使用爆炸弩矢,因为在洞穴里这么弄,尤其还是鼠人挖掘的隧道,搞不好就会弄出塌方,哪怕没有,密集的爆炸也很可能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刻意控制间隔扣下扳机,弩矢划破空气钉在墙上,每一声都是刺入山石的声音,却根本没有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   而在那一发飞刀钉在地上之后,哥布林杀手也感知不到杀气了,就好像那把断刀的主人偷袭不成功之后立刻就选择了撤退。   只留下那把唯一的证据。   豺狼人刺客走到刀旁边,从背后掏出一个小瓶子滴了几滴液体到刀柄上,接着,一个小小的爪印就浮现在了断刀的刀柄上。   “哈,鼠人?”   豺狼人刺客难以置信地砸了砸嘴“你怎么惹到这帮耗子的?”   “我有些线索,不过既然那个鼠人已经跑了,那也就没意义了。”   哥布林杀手再次伸出手搭在墙上。   “我们先出去再说。”   ++++++++++++++   猎头者飞快地在黑暗中穿行,虽然他刚才确实很想杀了那帮奇奇怪怪的家伙,但是既然偷袭不成就说明那帮玩意不好对付。   如果要说猎头者在这被放逐的几年里学会了什么了吧,那最重要的就是,他比过去要谨慎的多了。   在他还是军阀的时候,一旦他产生什么杀戮的冲动,他几乎就会不加任何犹豫的付诸实践,而在这一次,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抑制住了杀欲快速转移。   能够防住自己先手偷袭的家伙绝对不简单,这一点毫无疑问。那么再次冲上去就是自讨没趣了,猎头者之前刚刚跟错了岔路——那只狡猾的哥布林玩意哪怕在地下行军的时候都会故意设置迷阵。   他可不想在杀掉那个哥布林玩意前先带伤,那样的话对他的战斗力限制就太大了。   猎头者飞快退到了隐蔽的岔路上,垂下脑袋仔细闻了闻,然后拨拉开一块隐藏的岩石。   又一条宽阔的道路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一次,猎头者能够确信这条道路就是正确无误的了。   猎头者一拐就冲进了道路之内,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杀掉那个哥布林玩意。   没人能抢走他的荣耀。   不知怎么的,猎头者的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了之前那个他偷袭的那个人类玩意的样子。   或者,他是其他玩意,因为穿着盔甲而且身上的味道闻不出来,猎头者也不确信。   但依稀中,猎头者感觉自己似乎见过那个人类玩意,或许还不止一次。   这怎么可能呢,猎头者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留下活口的人,除非是……   猎头者在黑暗中行进的步伐微微一顿,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的鼠须和鼠尾都微微颤动了两下。   不,这怎么可能呢。   猎头者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四肢着地再次跑了起来。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九-17 Orange   女神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暖和的被子,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了一下,女神官最后决定先起来去阳台看看,或者去客厅坐一小会。   女神官轻轻地打开了房间的门,这个时候想必队友已经睡了,本来寄宿在别人家里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万一吵醒了对方那就更尴尬了。   但就在女神官打开门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客厅的灯亮着,而战斗术士穿着宽松的睡衣正拿着一块满满当当的三明治狠狠咬下了一口。   两个人互相看着,一时间没有说话。   “啊,你也饿了?需要我再做一块吗?”战斗术士看着女神官,友好地发出了罪恶的邀请。   女神官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片刻之后,女神官手上也多了一块塞的满满的三明治。   刚刚加热过的热腾腾的烤牛肉裹在融化的奶酪里,加上新鲜的生菜,加在长条形的面包内,似乎是因为魔法的原因,三明治还是热的。   但是在半夜起来吃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似乎还是有点太奇怪了吧……女神官这么想着,往旁边撇了一眼,看着战斗术士又咬下了一大口幸福地咀嚼着,最后还是没有挡住诱惑,咬了一小口。   确实很好吃。   似乎注意到了女神官之前的眼神,战斗术士咽下了嘴里的三明治,然后喝了口水,就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啊,因为经常要熬夜给巨像的逻辑脑编程的原因,所以大脑经常缺氧导致晚上想吃些高热量的东西呢……虽然这不算是好的作息习惯但据说其他机甲师也有这个毛病,所以或许也算是职业病吧,你呢?平时在神殿里应该是不给半夜出来偷偷找吃的吧。”   “啊,是的……不 不是,不是。”女神官有些慌张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地母神教导我们要珍惜食物和保持三餐规律,所以我一般是不会吃夜宵的……只是今天晚上有点睡不着打算去阳台吹吹风,没想到你也醒着。”   “嗯……这样吗……”战斗术士将注意力再一次地集中到了手里的三明治上面。   女神官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克服自己的好奇心,缓缓出声。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战斗术士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   “那位哥布林杀手先生……你们两位是恋人的关系吗?”   似乎被超出自己原本预料的问题问到了,战斗术士的腮帮子停了一下,然后她又继续咀嚼了起来,直到把东西咽下肚子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用自己漂亮的瞳孔看着女神官。   “是吗,你真的这么觉得?”战斗术士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我和他看上去像情侣吗?”   “那个……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   “真是那样可就太好了。”战斗术士的笑容变得温柔了起来,就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一般,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但不是哦,并不是情侣呢,那个铁板的脑袋里也根本没有可能有过这种想法呢。”   “诶,为什么?”明明是这么优秀的女性,这句话女神官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赞美同性总感觉怪怪的。   “因为,他的身上有着更沉重的东西啊。甚至是超出我想象之外的,更加沉重地东西。”   战斗术士将双手放在桌子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开始独自叙述起来。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来着,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有一天,大约是十年前吧,我去了镇子上,而他留在了村子里……结果就是那一天,哥布林洗劫了村子。”   女神官嘶地洗了口气,十年前还是没有建立自由民兵制度的时期,那时候的村子被大规模的哥布林洗劫,什么下场再清楚不过了。   而战斗术士的叙述也在继续着。   “我的双亲在那次袭击中去世了,因此也就由叔叔来照顾我,叔叔想通过平静的生活来让我逐渐遗忘那次灾难,但我却始终难以忘记。而他……他的经历,可就要比我精彩多了。”   “哥布林杀手先生的经历?”女神官歪了歪头“那个……让我知道这些合适吗?这算是个人的隐私吧……”   “他不介意的,倒不如说,他对这些都不在乎。无论是有人记得他,还是所有人都忘却他,他都会继续自己的道路,况且,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战斗术士摇了摇头“他在十年前的那次袭击中,被那位勇者救下了,之后成为了那名勇者的徒弟,一直跟随着勇者直到勇者独自前往深渊为止。”   战斗术士的笑容中开始多上了一丝苦涩。   “他是勇者的弟子,而勇者自从前往深渊后就再也没有归来。所以,他也就是勇者最后的传承。他的责任甚至比我所能想到的还要沉重,而他自己……他为了抗下那份责任,甚至连灵魂都在燃烧。我呢……我只是想追上他的步伐,有朝一日能和他并肩而立,而不仅仅是站在他的后面,看着他消失在晨光里,不知道何时才会再次出现,伤痕累累地出现,又或者再也不会出现。”   战斗术士的眼神中不再带着软弱,而是一种闪耀到让女神官都无法直视的意志,飞扬的神采出现在她的脸上,如此坚定,又是如此美丽。   “就算是现在,我对于他而言依然只能是拖累,现在参与他的战斗,对我和他都没有意义。但是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骄傲地站在他身边,哪怕是迎接毁灭……我也希望能与他一同面对,而不是无力地看着他渐行渐远。”   战斗术士笑了笑,喝了口水。   “抱歉,让你听了这么多,赶紧去休息吧。”   说完,战斗术士站了起来,拍了拍女神官的肩膀,然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哦,对了。”战斗术士关上房门前再次叮嘱道“如果要吃的话就赶快,牛肉冷了就不好吃了。”说完,走进了屋子里,门也在她身后关上。   女神官有些傻傻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发呆。   然后,女神官似乎鼓起了勇气一般点了点头,握了握自己的手掌,三两口吃掉了三明治,然后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这一晚坚定决心的,在这个屋檐下不止一个人。   +++++++++++++++++++++++++++++++++++++++++++++++   而在这同一时刻,哥布林杀手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符文撼地者。   “第三枚……”哥布林杀手小心地将可以坍塌山峦的大杀器仔细地收纳好,这种炸弹已经帮助哥布林杀手数次解决本来靠他自己怎么杀也杀不干净的敌人了,而这一次,他很有可能也会用到同样的武器。   哥布林杀手站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台,走到了屋子内部的黑暗角落里,打开了摆放着执政官机甲的舱室,靠着执政官的腿缓缓坐下。   他也必须要休息了,哥布林随时有可能出现,当然,警戒和守夜表都已经安排完毕了,附近的防御报警系统也已经启动完毕,但是哪怕这样,哥布林杀手也必须确保自己能够在出现任何一点可能的威胁时都以最快的速度醒来并恢复战斗姿态。   这是为了生存。   也是为了胜利。   哥布林杀手背后枕着冰冷的钢铁,缓缓闭上了眼睛。   还有哥布林要杀。   很多很多哥布林要杀。 九-18 战前   “那么,这些人类开始动员起来了,是吗?”哥布林大军阀将视线从邪月巨像上转移开,然后眯着眼睛打量着跪在他面前的夜哥布林斥候。   夜哥布林斥候不同于普通的夜哥布林,并不会表现出那种类似于多动症一样的颤抖,他们的杀意要更为内敛,毕竟还是幼崽的时候这些哥布林就会在大坑内刻意装死或者使用其他手段避开块头更大的同类,然后再找准时机一击必杀。   天生的肮脏龌蹉胚子。   但很好用。   “是的,大军阀。”斥候没有办法像大军阀那样吐字清晰,因此他的话语还不时夹杂着咕哝“他们开始加强防卫了,很多城市内,人类开始巡逻。”   “是吗……那么就让邪月之主来决定我们该去撕碎谁吧。”   哥布林大军阀闭上了眼睛,一道绿色的电光从他法杖的尖端喷出,然后砸在了挂在墙上的地图上。   “嗯……这个城镇吗?”大军阀用闪着蓝色光芒的瞳孔看着地图,嘴角挂着险恶地笑容“那么,就遵照邪月之主的意见,准备进军。”   说到底,哥布林大军阀之所以这么随意地命令,根本来说也是因为无论哪一个村镇,对于邪月神选而言都没有意义。   他只是来杀戮人类的,但是到底杀谁,其实他不怎么在意,就像邪月之主同样不在意他手下的胜败一样,哥布林大军阀也不介意到底选择谁为自己征途上的可悲祭品。   沉默的军团开始进军,密密麻麻的穿着黑色破布的夜哥布林拿着他们涂着各种土制毒液的破烂武器,从刀片,小斧子,叉子,盾牌和短弓不一而足,在夜哥布林大军阀的命令下行动着。   这些反映了邪月之主最新喜好的夜哥布林们,在大军阀的统治和长期的战争中变得越来越近似于一具庞大战争机器的一部分,在他们的杀戮冲动没有因为幻觉蘑菇而被激发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显得沉默乃至于麻木,而当他们踏入战场时,平时积累下来的狂暴又会成倍地释放在他们敌人上。   而在这个军阵的中间,块头庞大的夜哥布林碾压者们身穿黑色的厚重护甲,在他们矮小的同胞中显得是那么的鹤立鸡群。   而相对而言的,夜哥布林萨满们的块头就不是那么明显了,同样的尖顶帽子和黑色布衣,加上并不突出的体型使得你很难区分开他们和其它普通哥布林的区别。   或许最主要的不同,就是他们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装饰物,以及拿在手上的法杖吧。   夜哥布林大军阀穷尽了自己的所有智慧——他生来的,以及由邪月之主赐予他的——来改变哥布林这个种族。   这个世界的众生乃是众神的造物和,棋子,但在众神创造完他们之后,繁盛地生命的自我演化就不再是神灵能够直接干涉的领域了。   但这不是说神灵除了旁观别无办法。   有些神灵将自己与规则的某一部分彻底融合,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从而获得了篡改的权限,例如毁灭之主。   有些则通过机构和信仰达成这一目的,例如鼠人的天灾之主和矮人的锻造之主。   而有的,则选择将力量集中到一个最为突出的个体之上,以其为中心扭转整个种族。   例如豺狼人。   也例如现在的夜哥布林。   夜哥布林大军阀知道邪月之主需要什么。   残忍的恶趣味荒诞剧,那正是邪月之主最喜欢剧目。   而大军阀,就是邪月之主最喜欢的演员。   边境的城市上,在城外瞭望塔内的士兵正在例行公事一般用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   大概从前几天开始,整个边境就进入了战备状态,虽然并没有明说是为了应对什么东西,但经过战争磨练的王国边防军依然立刻行动了起来,大量的自由民兵按照义勇军法案被组织了起来,资深的冒险者们也被动员了起来,而没有自卫能力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则在集中到大城市之后通过昂贵的传送集体送回了后方。   要打仗了,如此的传言在这样传播着。   但敌人究竟是谁?是混沌邪教,是恶魔,是鼠人,还是被污染的野兽群落,或者是野巨魔战帮?   没有人知道。   观察哨拿着望远镜扫视着周围,然后,他的感知突然一阵警觉。观察哨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大地似乎在微微颤抖。   而接着,他就知道了这背后的原因究竟为何。   一只巨大的石头手臂,带着绿色和蓝色的光芒,从地面下掏出。   然后,在一阵地动山摇之中,那个手臂的主人,一个十几米高的石头巨人,脸部是一轮扭曲的月亮,就这样从地面下走了出来。   巨人站起来,高高仰起头,冲着天空发出一阵无声的咆哮,接着,一道绿色的电光以他为中心向着周围飞速地扩散着,又这么渗透进了地面之内。   而随着巨人的这个动作,一片乌压压的黑色潮水也从下方钻出。   那实在是太过密集,就如同一片蚁群一般从巨人撕开的洞穴以及随便其他什么地方涌出,一片片地冲上地面,接着就向着城市冲了过去。   观察哨想都没想,就跑到了哨塔顶部,在那里,一个巨大的,经过改造可以放大声音的巨型号角正放在那边。   观察哨站在号角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吹下了号角。   “隆隆隆!”如同山间狂风一般的轰鸣声立刻传向了城市。   “还不错。”哥布林大军阀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对着站在他前面的哥布林副官下达了命令。   “让哥布林们不要冲上去,由巨像来负责撕开城墙,之后再让碾压者构成集群杀入缺口,由炮兵和萨满团提供远程支援,扩大缺口后再让哥布林集体杀入。”   “是的,大军阀。”本身也是哥布林萨满的哥布林副官立刻表示遵从,然后开始联系远处的同僚,而大军阀则高高举起了尖头杖,朝前一指。   “杀。”   邪月巨像举起了右手,绿色的电光在他右手的原始炮管中酝酿,然后,一发庞大的电浆团就带着灼热的高温和骇人的声势从中喷出,滋滋的电流声不绝于耳,这一发电浆团直接撞在了城墙上,没有经过符文.强化的城墙立刻被溶解,并在随后的爆炸中被泯灭。   再这一炮之后,巨像身上的光芒都黯淡了一些,但是不远处的城墙上却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冲!”   哥布林大军阀尖声嘶吼着,在他背后,投石机甩出了一枚枚巨石,萨满们开始往城墙的防御者身上释放一道道恶毒的法术,无数的夜哥布林们狂热的咆哮着,他们鲜红的眼睛如同灼烧的煤炭一般,拿着短弓的哥布林们往城墙,缺口和城内倾泻着火力。   而高大的碾压者们,则组成了攻城队列,笔直地从军阵中杀出,奔着缺口冲了过去。   “我们还是迟了。”符文牧师懊悔地拍着脑袋“哥布林已经发起进攻了。”   “还不算迟。”哥布林杀手转过身,将符文撼地者交给了古血“拜托你了。”   古血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哥布林杀手接下来的行动了然于胸。   “等等,你要干什么?”游侠指挥官问道,但是她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似乎也知道自己无法劝阻哥布林杀手一样。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既然他已经开始攻城,那么那座城市只要没有巨像必然无法坚持太长时间。”   哥布林杀手举起了手上的传送矩阵,那来自命运之主的馈赠如今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么,在援军到来前,我会去拖住他们。” 九-19 前锋   夜哥布林碾压者们冲向了刚刚比巨像炸开的缺口,这些巨大的大哥布林有着两米以上的身高,挥舞着庞大的狼牙棒,大斧和铁锤,如同势不可挡的灾难一般碾向了他们的敌人。   在夜哥布林碾压者后方,夜哥布林萨满们开始释放法术,有的法术化成光芒融入了碾压者的体内,使得他们身上原本就结实的壮硕肌肉变得更加膨胀。   有的法术附着在了他们的武器和盾牌上,使得那些武器闪着淡淡的光芒。   但更多地法术则是朝着城墙的缺口内,随着弓箭手的箭雨一同被抛了进去。   火球,酸液球,奥术飞弹,又或者是绿色的电芒,虽然没有什么高级的法术,但这些低级法术的轰炸却直接将打算冲上来堵住路口的士兵纷纷击倒,就连阵列也无法展开。   而这个时候,夜哥布林碾压者已经冲到城墙下方了。   一阵黑烟在城墙的另一边响起,三台近三米高的仲裁者装甲提着庞大的塔盾和四米长的巨型长戟从城墙下方终于赶了过来。   塔盾与塔盾相接,三面巨大的盾牌组成了一堵近似于不可撼动的钢铁盾墙,并顶在了最先冲上来的夜哥布林碾压者的脸上,将为首的两只碾压者打的倒退。   “推!”一个被机甲内置的扬声器放大的声音响起,三根长戟同时往前刺出,将块头硕大的哥布林碾压者刺穿,他们的盔甲和血肉都没有能够阻挡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反而被直接捅翻,之后顺着城墙滚了下去。   头几个夜哥布林碾压者被打落下去并没有阻挡后续的碾压者的冲锋,他们直接跨过被杀死同胞的尸体,最前面的几个碾压者将手伸到背后,掏出一杆杆由钢铁制成的长标枪,标枪的前段还闪着绿光。   然后,他们往机甲的阵列上投出了一阵密集的标枪雨。   数十发标枪被塔盾挡住,有些落在了旁边,还有一些则钉在了盾牌上。   但这还只是开始。   标枪闪着绿光的尖端突然光芒大盛,接着,纷纷爆炸。   厚重的塔盾被直接炸碎,由三台机甲组成的钢铁盾墙也一瞬间崩坍,就这样,战局再次被拖入了白刃战。   而哥布林这边人数要多得多。   最前方的夜哥布林碾压者高声咆哮了起来,挥舞着硕大的战锤冲了上去,而跟在他后面的碾压者们也同样身材壮硕,武备精良。   大概一瞬间,大约五六个碾压者就冲过了缺口,扑向了三台仲裁者。   虽然失去了盾牌,但这并不代表仲裁者们就失去了战斗力量。   三台仲裁者双手握住长戟,背后的管道内喷出一阵阵黑色浓烟,第一台仲裁者并没有站在原地等着哥布林们冲上来,它的驾驶员反而微微压低身子,然后笔直地进行了反冲锋。   长戟和大锤撞在了一起,但仲裁者在块头和武器上有着优势,更别说动力炉提供的力量也要在碾压者之上。长戟厚重的斩击面将大锤打的偏离,接着直接砸在了哥布林碾压者的脑袋上,先是打碎了头盔,然后砸开了脑袋,近乎将整个上半身都砍成两截。   然后,另外两台仲裁者就从两侧放平长戟,将打算乘着第一台仲裁者从尸体上收回长戟的时候进行偷袭的哥布林碾压者们刺穿然后挑翻。   “让其他夜哥布林现在发动进攻。”大军阀看着阵线前的略微失利不为所动,他早就不是碰到点事情就大呼小叫的小角色了。   “用人海拍死他们。”   原本被碾压者们挡在后方的夜哥布林集群立刻行动了起来,个头矮小的夜哥布林和夜哥布林狂热者们近乎是前仆后继一般,如同翻滚的浪潮般冲向了城墙的缺口。   城墙上的卫兵们往下方扔下滚石原木,弓箭,十字弓和蒸汽钉枪的交错射击非常轻易地就能杀死夜哥布林,他们孱弱的,近乎于好无保护的身躯没有哪怕一点挡下这些武器的可能。   但夜哥布林却依然冲到了城墙下,忽视了所有的伤亡,又随之冲进了城墙内部。   防御者和入侵者们立刻就杀成了一团。   和人类相比,夜哥布林地手脚要更短小,他们的身材也很矮小,力量不足,武器原始,缺乏保护。   但他们数量庞大,且有着无穷的残忍和仇恨。   那并非是针对自己被夺走了什么东西才产生的憎恨,而是更为原始直接的,毫无理由的对其余其他生命的憎恨。   那是邪月之主给予这些小怪物的完美馈赠。   “grob!”夜哥布林们狂热的嚎叫声连成一片,他们纷纷跳跃着撞下赶来缺口的城市卫兵和志愿者们,刀剑斧戟砍杀了为首的一批,但剩下的却已经冲了上来,他们冲进人群的间隙,用残破的刀片猛攻盔甲的接口处和士兵们的膝盖和脚掌,在士兵们面对着正面的哥布林的时候,又没料到背后来自哥布林渗透者的利刃,一接触,卫兵就遭受了数十人的伤亡。   敌人和友军的鲜血更加刺激了夜哥布林,他们的瞳孔开始变得越发鲜红醒目,当他们集体冲锋的时候,就如同一大片流动的岩浆一般。   冲翻了最先赶来的卫兵,而机甲也被碾压者们牵制住,剩余的夜哥布林立刻就打算冲向城市的内部,越来越多的哥布林冲进了缺口,而还有更多的哥布林从地下涌出,就连邪月巨像也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光芒,冲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咆哮。   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直到一道光芒闪过。   神绿色的执政官在光芒中出现,直接落地踩在了两只夜哥布林碾压者的背上,执政官地双手弹出一对轰鸣着的链锯利刃,高速旋转的利刃向下切了过去,将那两只倒霉的碾压者切开,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缺口。   执政官背部的焚烧炮变得赤红,两道烈焰熔流就如同火龙的吐息一般射出,一瞬间救烧蚀了数百个哥布林,却依旧没有一点点停留下来的打算,依然往外喷射着灼热的吐息。   “恢复阵线。”哥布林杀手低沉地声音响起,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以我为核心,不能让哥布林进入城镇内部。” 九-20 猎头者的执念   三台仲裁者的驾驶员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机甲内部系统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哥布林杀手的系统内指令。   看到黄金级冒险者和中校军衔的认证后,三台仲裁者虽然从来没见过面前这台机体的样式,也立刻服从了高于自身军衔好几阶的哥布林杀手的直接命令。   “先将哥布林从缺口赶出去,之后我再去找你们的本地指挥官。”哥布林杀手简单地解释了两句,而他却已经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焚烧炮依然喷射着火焰长龙,大批的哥布林被焚烧的臭味开始想起,而哥布林杀手所驾驶着的仲裁者也已经做出了先手的应对。   机甲腕部的锯齿利刃轰鸣着,以骇人的速度把一个嘶吼着的夜哥布林碾压者大卸八块,然后背部火箭一个喷射,高速度与高质量带来的高惯性直接把一个碾压者撞飞出去,顺着缺口混了出去,顺便压倒了一大片倒霉的夜哥布林。   也就在这个时候,哥布林杀手主动关闭了焚烧炮,焚烧炮的燃料是有限的,哪怕威力强劲,哥布林杀手也不可能一直使用它们。   就在哥布林杀手停止了倾泻火力后,三台仲裁者也走到了执政官的两侧,端着长戟做好了战斗准备。   本身并没有装备远程武器的仲裁者们并不适合远程阻击,他们想要发挥作用,最好也是最恰当的方式就是直接组成阵列战斗,凭借着机甲本身的性能和阵列间的配合,足以撕碎敌人的防线,或者反过来阻挡敌人的进攻。   “重整防线,士兵们。”哥布林杀手打开了公放扬声器“杀光这些绿色的小怪物。”   赶来支援的步兵队伍随着哥布林杀手的喊话自动组成了方阵,拿着机关弩和蒸气枪的士兵开始在他们队友的掩护下有节奏地进行着火力支援,并把还没完全散开的夜哥布林们依次击毙。   在城外,哥布林大军阀的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灵魂法术的光芒在他的瞳孔深处闪烁着。   “果然来了。”似乎并不意外一般,哥布林大军阀举起了尖头杖,邪月巨像也随着大军阀的动作抬起了手臂巨炮。   绿色的电芒再一次在炮口汇聚了起来,大军阀没有打算和那个一路追踪他而来的杀手硬碰硬的计划,他有的是办法解决那个家伙,但是首先不考虑那个杀手会不会反杀他,另一方面,邪月之主赐给了他这份力量不是为了让他来这样取悦他的。   这样说或许会让大军阀感觉有些恼火和不满,但实际状况就是,他不能杀了那个杀手。   当然,这不代表他会被那个杀手杀掉。   大军阀将尖头杖平举指向前方,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邪月巨像手臂上的炮筒内,第二发电浆团已经成型,下一秒就要激发出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猛地撞在了邪月巨像的炮口上。   与体型大小完全不成比例的怪力竟然打的巨像的手臂垂下,那一发电浆团飞了出去,却没有打在城墙上,而是在地面上引起了一场骇人的大爆炸。   “终于!终于!你让我逮到了,哥布林玩意!”疯狂的猎头者顺着恶月巨像的手臂飞速狂奔着,哥布林大军阀还记得这只鼠人,虽然他的身上没有穿着之前的那一套鲜红色的盔甲,但现在他却看上去更加的邪恶。   他的皮毛,一层层的血液,干涸后又染上,让猎头者的皮毛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而这种颜色如今看来不仅不自然,甚至在猎头者赤红双目的印衬下带有一种病态的狂躁。   哥布林大军阀好记得自己上一次的失败,那也是他第一次掌握和使用灵魂魔法。一种耻辱的感觉在他心头发芽,现在他的周围只有他的参谋,而那些哥布林连挡刀这个功能都欠缺——他们并不像大部分夜哥布林那样因为疯狂嗜血而烧坏了脑子,但也因此因为智力的加强变得更狡猾和珍惜生命。   现在他可用不上他们。   “给我让开。”大军阀从嘴里挤出这句话,同时举起尖头杖。   十几发灵魂箭从尖头杖杖尖闪烁着,然后在大军阀的四周缓缓漂浮,接着,纷纷激射而出。   鼠人在追踪灵魂箭奔着它飞过来的时候就做出了反应。   他从背后抄出一把有些破碎的长刀往前一扔,长刀就插在了邪月巨像的石头胳膊里,剩下半段刀身和刀柄挂在外面。   接着,猎头者用嘴巴咬住一把武器,在巨像的胳膊上跳了下去,灵魂箭几乎是蹭着他的头皮射偏,纷纷打在巨像上,而鼠人却开始下落。   几乎就在同时,鼠人的尾巴却敏捷地弹出,直接勾住了挂在外面半截的长刀,然后猛地发力,迅捷地荡向了大军阀所在的位置,而他的尾巴上也已经拽住了那把长刀。   哥布林大军阀眯着眼睛,架住尖头杖的时候,瘦削的右手往后张开,接着,一把相比较于它的身躯大的有些夸张的湛蓝色的,由能量构成的巨剑就被他握在了手里。   那个鼠人飞在半空中,他是没办法调整角度的。   哥布林大军阀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然后挥动了灵魂巨剑,从侧面直接砍了过去。   但哪怕是这样完全超出预料的突袭,鼠人也没有中招。   猎头者在空中再一次摆动了尾巴,硬生生地调整了自己的重心,由面朝前扑向哥布林大军阀转成了尾巴在前身体往后倾的姿势,再一次,灵魂巨剑也没能斩杀掉大军阀,而大军阀尾部的长刀就已经直奔着大军阀的脸刺了过来。   大军阀没有慌张,只是甩动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尖头杖,带着蓝光的尖头杖将长刀击偏,而中心改变的鼠人也没有落到大军阀的面前,而是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猎头者四肢着地,嘴上吊着一把刀,尾巴上也挂着一把,就这么慢慢地站了起来,用右手接住嘴里的刀,然后左手从背后取下了一把矿工锄。   “多少时间,多少时间!我杀了那么多哥布林玩意,你却总能溜走,或者你根本没去过那边!哥布林玩意,这次你没地方可以逃了,没有,没有!我今天就要杀掉你,取下你的脑袋。”   看着全身暗红色皮毛的猎头者,大军阀似乎都能依稀闻到面前鼠人身上已经发臭的血腥味。   但大军阀没有什么感觉。   他不介意这个鼠人杀死哥布林,哥布林怎么死都无所谓,夜哥布林的使命就是无休止的战斗和死亡,被虐杀也是一种很好的取悦邪月之主的手段。   但这个狂妄自大的鼠人自以为他,一个被他自己神灵抛弃的流浪者,能战胜自己?   “你搞错了,鼠人,你的脑袋会被我砍下,而你的肉就会是我今天的晚餐!”   大军阀眼睛中的蓝光剧烈闪烁着,又是一把由能量构成的巨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杀,杀,杀死哥布林玩意!”猎头者猛地再次冲了过来,带着狂暴的杀意和憎恨。 九-21 深入打击   不得不说,王国边防军的水平还是值得信任的,虽然他们之前没有对付过夜哥布林导致一开始被偷袭损失了一些人手,但很快他们就大致按照对付鼠人的方式调整了战斗方式并快速压制了汹涌的夜哥布林群。   当然,这也与那台最庞大的邪月巨像什么反应都没有有着很大的关系。哥布林杀手敏锐地感知到了巨像上正发生着激战,但却没法在这么远的距离详细看清那边的状况,但也正因为如此,第二发电浆才迟迟没有飞过来击毁城墙。   哥布林杀手的军衔虽然不是边防军系列的,但是却也是接受了来自国王和议会直接许可地特殊军事权限,再加上黄金级冒险者的感召力——哥布林杀手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些人听到自己自称哥布林杀手后一个个为什么那么肃然起敬——,使得哥布林杀手从当地边防军的指挥官中校手里得到整个城市内部所有机甲部队的指挥权。   虽然只有五台仲裁者,两台执法官和两台炮击型捍卫者,但加上哥布林杀手自己的执政官,足够形成一个坚强的装甲矛头,用来撕碎哥布林的防线了。   而且这时候,古血的星光传送也已经连接过来了。   在一阵光芒之中,哥布林杀手的临时小队中的众人纷纷出现,但哥布林杀手在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精灵呢?”哥布林杀手对着古血提出了询问。   “她说她要去集结一下周围的援军,依照我对木精灵的理解,她说的应该是那些愤怒的自然生物。”   “那就好,只要她及时赶到就好。不过我们现在必须立刻反击,摧毁掉那台邪月巨像。”   哥布林杀手看着再一次被堵住的缺口,眯了眯眼睛。   哥布林的军队没有再次冲击而是撤退到了外围,越来越多的投石机被他们造了出来,一刻不停地往城市内投掷着巨石。   但那一台一上来就炸毁了一段城墙的邪月巨像却已经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连之前爆发的激战也已经停滞了下去。   这些哥布林还打算长期围困不成?以王国君的支援速度,不出三天,他们就要被强大的王国军正面部队直接镇压了,到那时,那台邪月巨像也不可能在枪炮的阵列前多幸存多久。   按照哥布林杀手对那个大军阀的了解,那只狡猾到了骨子里的哥布林不会干出这种傻事,这说明他一定有其它计划——又或者现在指挥的不是他?   但无论怎么样,哥布林杀手都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   他要主动出击。   无论哥布林大军阀是有着什么计划,又或者只是现在单纯的没有能力继续指挥夜哥布林突破防线,如果是前者,那么哥布林杀手就会去打破他的原定计划而不会坐视那个狡猾的哥布林完成他的部署——哪怕是陷阱,哥布林也是需要预先埋设的。   而如果是后者,哥布林杀手就会一举摧毁这一次攻势——他不需要杀光这些成千上万的夜哥布林,他也做不到。她只需要炸毁那台邪月巨像就好,只要没有那台巨像,哥布林就没有可能在三天内攻下这座城市。   那么胜利就已经可以确定了。   “哥布林的夜视能力很强,所以在夜晚发动偷袭基本没有意义,反而会限制我们的战术选择。”   哥布林杀手在城墙上俯下身子,看着城墙外的哥布林军队。   “而从地下攻击,鉴于哥布林就是从地下过来的,这非常不理智。所以我的方案就是……”   哥布林杀手顿了顿,朝着天空指了指。   “从天空发动攻击,我的执政官具有飞行能力,我可以直接通过短距离传送到达高空,然后再进行空降攻击。”   “为什么不直接传送过去,反而要刻意绕这么一大圈?”   “因为哥布林大军阀能够支撑隔绝传送的屏障,我没有办法做到直接传送过去,那是邪月之主赐予他的恩赐之一,以那台巨像为核心,三百米范围内都是传送的灰色区域,关于这一点我已经验证过了。”   “那么,谁和你一起过去?”   “刺客,你和我一起来,在我安装炸弹和对付神选的时候,由你杀死他的那些参谋团里的哥布林萨满,其余人,你们配合部队从缺口处进行牵制性攻击,注意保存自身。还有问题吗?”   哥布林杀手看了看周围,他的队友以及本地的机甲驾驶员们都脸色镇定。   “那么,开始行动。”   哥布林杀手翻身钻进了执政官装甲的驾驶舱里,而豺狼人刺客则带上了高空服,然后挂在了机甲的背部。   “那么,我们走了。 ”   哥布林杀手在执政官内部说着,然后,他右手手背上的传送符文开始闪着光芒,高大的深绿色战争机甲就在光芒中逐渐消失。   (当前高度,海拔4000米。)在传送完成的一刹那,哥布林杀手就启动了战斗机背部的飞行单元,而逻辑脑的提示音也在驾驶舱内响起。   “锁定哥布林邪月巨像,逻辑脑。”哥布林杀手按住了操纵杆“这次我们要争取一劳永逸。” 九-22 泰坦处决   飞行在天空中的执政官因为高度的原因,从地面上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但很快就不是了。   “抓紧,刺客,我们要下去了。”哥布林杀手的声音传到了机甲外面“你最好不要被甩出去。”   豺狼人刺客没有说话,只是敲了驾驶舱的门两下,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确认的信号,在这种高空,哪怕穿着特制的高空服,体格健壮的豺狼人也因为突然的高度变化而有些不适应。   但是也就是不适应了,按照他的说法,豺狼人刺客接受的极限训练也包括有这种快速的高度跳跃训练。   说真的,哥布林杀手有些好奇他们的训练方式的,但鉴于刺客不可能透露实情,问了也是白问,所以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哥布林杀手按下了操纵杆,执政官背部的推进器开始释放出斥力,接着,执政官就开始朝着邪月巨像所在的位置上俯冲了下去。   行动的顺序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衔接,就在哥布林杀手驾驶着执政官升到半空中的同时,从被填补上的缺口处,除了两台站在城墙上进行火力压制的炮击捍卫者,装备着盾牌长戟的仲裁者和巨型大剑的执法者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通过短程助推系统直接砸在了哥布林搭建的临时攻城营地内。   就在机甲出击的同一刻,城墙上的捍卫者和本来假设在城墙上的魔导炮和鱼叉炮就开始往城下倾泻压制性火力,破片弹和爆破符文鱼叉有效地打乱了夜哥布林的阵线,而九台机甲在夜哥布林面前也毫无阻碍地大肆杀戮着。   更何况还不止如此。   随着机甲一同落地的,是哥布林杀手小队内另外三个人,古血,蜥蜴人僧侣和符文牧师随着机甲一同落在地上,虽然三人都很精通近身厮杀,但是他们本身都兼职了施法者这一点依然是无法改变的。   古血和僧侣分别用着有些类似,但在细节上却又有着种种不同的古代蜥蜴人语发出祷告,古血的奇迹使得天空上突然笼罩起了层层厚重的乌云,一道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下,被它们所击中的哥布林立刻就会化为灰烬,而僧侣则唤起了大地的振动,一道道裂纹撕开,吞噬掉瘦小的哥布林,然后再次合拢,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哥布林们躁动了一段时间,但其实也没有躁动多久,因为这些残暴的生物很快就意识到他们的敌人自己离开了城墙的保护杀到了他们中间。   然后他们立刻开始狂热的投入了战斗当中。   符文牧师敲打着手上的战锤,然后砸在了地面上,一道巨大的“x”型符文在他的锤子下显现,企图攀附到机甲上的哥布林,以及打算靠近三人的哥布林都被纷纷弹飞,虽然城墙上的火力以及算是竭尽全力了,但哥布林实在太多,没多少时间,九台机甲身上就已经全是敌人的鲜血——这还不算那些被弹飞后摔断脖子的,被地裂吞掉的和被闪电烤焦的哥布林。   但他们已经充分起到了吸引哥布林目光的作用,再加上那一层雷云,和枪炮,雷鸣与地裂的声音,以至于没有哪怕一个哥布林抬起头看着天上那快速变大的黑点。   “轰!”一声巨大的爆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一台巨大的邪月巨像的胸口被几乎撞的陷下去,而一台深绿色的装甲则挂在邪月巨像的胸口上,举起右拳狠狠地捅进了邪月巨像的胸口。   执政官的钢铁重拳上连接着的锯齿刃在一阵让人牙酸的撕裂声中活生生地掏穿了邪月巨像的胸口,哥布林杀手为锯齿刃附着的阳光武器使得锯齿刃不仅飞速旋转着,同样还闪着劈啪作响的耀眼雷光,就这样,那把长刃直接刺穿了邪月巨像的胸口,撕开了层层能量的防护,然后,握住了邪月巨像的能量核心。   站在巨像上操控他的哥布林萨满们嘶叫着将法杖纷纷指向执政官,吟唱着恶毒的法术,但下一秒,一道黑影闪过,一长排萨满的丑恶头颅就被从他们的身子上卸下,而做完这一切的刺客却已经一个闪身再次挂在了执政官机甲的背后。   哥布林杀手拉下了操纵杆,然后猛地一扯。   伴随着他的动作,执政官身上同时冒出雷光和黑暗,然后,直接把邪月巨像的那绿色的,好似活物一般跃动着的核心扯了出来,然后快速拉升,执政官机甲再次升入了空中。   而失却了最重要的动力源,邪月巨像体内的能量瞬间失去了控制,蓝色和绿色的光芒交替着从它的身体内爆出,最后,在剧烈的爆炸中塌碎了一地。   “咚咚咚”豺狼人挂在机甲上敲了三下。   “他逃走了,我在下落到一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哥布林杀手通过通讯器说到“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因此我才没有使用符文撼地者,既然他已经逃走了,再使用它就没有意义了。”   “咚,咚咚。”还是三声,不过声音的顺序稍微变了变。   “现在先杀光这些哥布林再说,不能让他们流窜到周围,否则边境的治安环境肯定会大幅度恶化。”   接着,哥布林杀手看了看周围。   “刚好,援军已经赶到了。”   天空中响起一阵响亮的龙鸣,三只巨大的飞龙带着数十只狮鹫划破了云层笔直地冲着下方的哥布林们冲去,而在更远处,一道翻滚的黑潮已经涌了过来。   “掘地虫,看样子那个木精灵确实有一手,连那种生物都能驱使的了。”   在执政官的背后,豺狼人眯了眯眼睛,没有回话。   似乎看到了邪月巨像被击倒以及援军的赶到,从城市内响起了一阵高昂的呐喊声,接着,城门突然打开,排着整齐队列的王国士兵们井然地杀出,蒸气枪和机关弩的密集射击将一排排的哥布林杀死,而密集的长戟,利剑和长矛则根本不给哥布林们偷袭的机会。   在哥布林阵线的中央,巨龙和狮鹫们和机甲完成了汇合,失去了主心骨的哥布林一下子就被杀的屁滚尿流,而从侧翼,有着巨大坚鳌的掘地虫一下子将哥布林们按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上千只掘地虫组成的虫海一下子就杀穿了哥布林的防线。   夜哥布林固然狂热且意志坚定,但那也是有限度的。突然之间的大起大落已经使得他们病态的心智都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以至于损失了抵抗的意志,一批哥布林开始打算撤走。   但他们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碎了。   数发焚烧弹打在了哥布林所有的地上撤退路径上,灼热的火墙越有数米高,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火焰屏障,而在哥布林们杀出开的洞穴入口处,那台绿色的机甲猛地从天空坠下,挡在了哥布林最后的逃生之处。   锯齿利刃飞快地咆哮着,焚烧炮上翻滚着滚滚热浪,赤红的光芒在执政官的头部闪烁着。   “你们都必须死在这。”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从执政官的内部传出,带着冰冷的愤怒与麻木的憎恨。 九-23 星星之火   “我不明白,我主。”哥布林大军阀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脚下的水面“这一次为什么要直接让我撤走,明明我还根本没有和那个猎杀者交手。”   “啊哈哈哈哈哈,我的军阀,我的选民,你不明白?真巧,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撤走!”在哥布林大军阀旁边,一团无形的存在突然旋转起来构成了一个飘渺的存在,一轮邪笑的月亮面具罩在那个存在的脸上,荒诞不羁与神秘至高两种完全诡异的气势瞬间就释放了出来,即使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自己所信仰的真神,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依然在哥布林大军阀内心深处回荡着。   但这种荒诞不羁的话语……哥布林大军阀可不会去猜测邪月之主的想法,别说这是不是僭越了,这种可笑的行为连愚蠢都无法形容。   所以哥布林大军阀直接询问了下一步的指示。   “那,我主,您有什么指示?”   “嗯,指示?”邪月之主扭过他那张面具形成的脸,哥布林大军阀从那个面具的下方所看到的只有一片深邃的虚无所形成的漩涡“你想要什么指示?什么是指示?我为什么要给你指示?做你该做的!”   接着,邪月之主挥动袖子,哥布林大军阀的身影逐渐变淡,然后就这么消失。   邪月之主直接把他扔回了他在世界边缘山脉的老巢,然后饶有兴趣地将视线投向了脚下的水面。   “越来越刺眼了,这闪闪发亮的小太阳。”邪月之主身上的斗篷抬起一个细微的分叉,指向了水面,然后在清澈的水面上搅和了起来,直到聚拢成了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然后吞噬了平静的水面。   邪月之主的面具下虚无的面孔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但是他的面具上却带着嗤笑的表情,究竟那面具仅仅是一个伪装,还是那一团虚无的真实投影?   又或者,本身就没有具现存在的邪月之主,司掌不可知论的神,他的真实又是怎样?   邪月之主看着疯狂旋转的漩涡吞噬了自己脚下的水流,开始疯狂地狂笑起来,如同夜枭一般的笑声在这没有任何其他观众,只属于邪月之主的空间内回荡着,久久没有平息。   ++++++++++   他又逃走了。   战役结束了,就如同哥布林杀手事先说的那样,一个哥布林都没被放走。   掘地虫的聚落带走了所有哥布林的尸体,按照游侠的话,那就是她和掘地虫女皇商量好的报酬,自然也没有人能够阻挡那数千只黑压压一片的大块头虫子。   而有能力的人也没什么兴趣。   正规军和民兵们都在打扫战场……虽然这么说,但是哥布林的尸体几乎都被掘地虫带走了,战场外全都是各种大坑,现在也根本没有办法处理,除了一些士兵在检查有没有残余的哥布林外,大部分士兵都在城市内重新建立了防线后开始按照批次进行休息。   部队损失并不大,伤亡勉强过百的同时,至少好几万哥布林都被杀死,他们的血都把地面染成了红色,甚至哥布林杀手还缴获了那台邪月巨像的核心——通过研究这东西,王国的贤者院应该能针对性地开发出如何对抗这种巨型巫术构造体的手段。   但哥布林杀手不觉得有哪怕一点值得庆祝的地方。   一点都没有。   夜哥布林不过是大量生产出来的战争工具,和蒸气枪打出的钢钉其实没什么不同,只有摧毁他们的工厂,也就是杀死鼠母,才能阻止这些生物的疯狂增殖。   但这也不是根治的方法。   想要消灭夜哥布林的威胁,只有杀死那个夜哥布林大军阀。   但是他又失败了。   这是第几次了?   第八次?   还是第九次?   那只哥布林就好像提前感知到了自己一般,再一次溜走了,逃的不知所踪,然后又会再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这场猎杀——   即使是心坚如铁的哥布林杀手,也开始质疑起自己究竟能不能杀死那只大军阀,又或者只是一直持续下去这场没有尽头的追逐。   哥布林杀手手中拿着师傅交给自己的太阳徽章,坐在城墙的角落里,陷入了沉默当中。   坚持自己的道路……   成为太阳……   什么才是太阳?   哥布林杀手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在那边,古血召唤的雷云已经消逝,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了地面上。   什么才是太阳?   哥布林杀手再次低下头,不再言语。   “哥布林杀手阁下?”哥布林杀手突然发现面前的阳光被遮挡住了,抬起头看去,恰好看到一台全身带着已经变成褐色的半干涸血迹的仲裁者机甲。   “什么事。”哥布林杀手站了起来,就好像想通了什么一般,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样,顺利地接过了话语。   “您的队友正在指挥部等着您,中校阁下也有事情要和您商讨。”   “好的,我这就去。”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   抱歉,师傅,我并不是您,可以成为照耀一切,成为那庇护善者,又带来毁灭的太阳。   我只是一束小小的火焰。   但在燃尽我自己,我都会一直燃烧下去。   头盔之下,似乎有着火焰在燃烧。 十-1 律法   这里是水之都,虽然是王国的边境城市,但这里却是秩序侧诸教会之中最强大的律法与正义之主教会的总部所在地,在末世之战后,根据一系列法令,水之都成为了专门划归为秩序主神正义之主教会的自治特区,以表示对教会于末世之战中庇护周围广大区域内的人民以及击退混沌的认同。   两名正义之主教会所属的先锋游侠穿过由司法典范骑士组成的卫戍队列,走过由圣歌卫士和惩戒法典——这两款由正义与律法之神教会独自开发研制出的重型机甲的队伍,走进了水之都的宏大正义礼拜堂内,对着礼拜堂中一台跪在地上冲着律法之神的巨型十字圣徽祈祷着的镶嵌着金色线条的银白色机甲跪了下去。   “大主教阁下……我们依然没有能够找到到底是何物在水之都之下威胁人民的安全,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两位,我相信你们已经竭尽全力了,有时候人力就是有着限度的,而我主对正义的彰显也并非没有极限的苛求。”银色的机甲缓缓站立起来,金色的装饰闪着光芒,显得更加神圣。   但让人意外的,从这台机甲内响起的却是轻柔空灵,带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圣洁感的声音。   那台机甲转过身,金属头部的眼部位置并未装有显示器,而是作为对它主人同等的象征,机甲的眼部是一队交叉的金属封条,金色的x型封印罩在机甲的脸上,就如同罩在人脸上的眼罩一样,而在机甲的背部,则挂着一把约四米高的巨型大剑,天平的象征从剑柄处延伸出来,无可争议的凛然之感强烈而又炫目。   “但是这等威胁必须被提前消灭,人民和诸多信徒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   高大的机甲从中间缓缓打开,一名穿着白色罩袍,罩袍下则是全套护甲的女性从机甲内走出,金黄色的耀眼长发垂下,女性有着完美的面孔,但脸部的眼罩却为她带上了一种残缺的美感。   “那么,我们就必须发出委托了。”   “但大主教阁下……恕我直言,冒险者真的可靠吗?”一位先锋游侠询问到“而且……”   “放心,关于人选,我将会找来的这位是黄金级冒险者,而且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它更可靠的人了。”   “黄金级……我们明白了。”似乎被说服了一般,先锋游侠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头告退“我们会在城市内加强巡逻,至少不会让他们冒出地下来威胁市民的安全。”   “拜托诸位了。”   典范游侠们先后离去,而大主教则用她的盲目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再次转身冲着律法十字架跪了下去。   一个新的声音在教堂的黑暗角落中传了出来。   “大主教阁下,他们的搜查是对的,审判官们也没有办法深入那座黑暗的迷宫,那里有着什么东西阻挡着秩序信众的力量。”一个低沉的男低音在阴影中响起。   “是吗……”   “你所找来的人,真的可靠吗?”阴影种的声音继续说到“那里面很可能有着凡人不应该解除的堕落秘密,万一处理不慎重,水之都就有可能重蹈过气旧王都的覆辙。”   “他是灰烬的弟子,大审判官阁下。我知道审判庭们谁也不信任,但我以我个人的名义,恳请您至少对被那位选择无尽的折磨来拯救世界的英雄所看中的继承者一些信任。”   “……你指的是那位被叫做哥布林杀手的冒险者?”阴影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好吧,我会努力去试着相信他的,但是我们也会盯紧他的,因为这就是阴影之中的法典所要求的必然选择。”   “关于这点,为何不走出来和我当面谈谈呢,大审判长阁下?”   “这是命令?还是请求。”   “请求,尊敬的阁下,我相信面对面焦炭更有助于我们之间的互信。”   一阵钢铁碰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然后,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喘息,几束火星缓缓飞起。   “那么,请允许我拒绝,大主教阁下”黑暗中的声音继续说到“我是不值得任何尊重的人,我的同僚也是如此。我们也不渴望尊重,一如我们的誓言,审判是阴影的法典,复仇是黑暗的正义,您不需要相信我们,也不需要尊重我们,只要当您确认我们中的任何成员被黑暗之中的疯狂所侵蚀,那就请您毫不犹豫地挥下光明的利剑裁决我们的罪行。吾等乃是罪无可恕者,正如黑暗的阴影是为了捍卫那可以在光芒之处指引秩序的法律。”   接着,那个声音逐渐低沉,最后,缓缓消逝不见。   附注:律法审判庭   “有人曾言,吾等有何权利宣判罪行。殊不知,他的罪恶早已被清晰无误地记录与抄写。我们不会处决无辜者,甚至是轻度罪恶也不会由我们处理。但我们不会放过任何的来自混乱的堕落与腐蚀,以及对人性的摧残。我们是侦探,是法官,是陪审团,是狱卒和抓捕者,是行刑官和收尸人,我们会斩断混乱侵蚀的每一寸触须,这不是为了我们个体,成为审判官意味着放弃一切和彻底决裂。这是为了秩序的最终胜利,和正义的最终彰显。我们就是最后的防线。”   在人类最早开拓的黑暗年代,伴随着捍卫法律和社会公正的律法教会,也就是目前秩序主神的教会所一同诞生的,乃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却被重重阴影所笼罩的影子组织。   被称作律法审判庭的组织,再诞生之初就和教会主体格格不入,他们的目的是抹除异端邪教对人类的毒害——这一威胁即使到了今天依然从来不曾消退。在作为教会的暗影存在的同时,他们也向正统王权表示效忠——只要王权依然为了保护秩序而存在。在过去,这个对象是古帝国的皇帝,随着古帝国的崩溃以及帝国的内战和扩张政策,他们转而追随教会南迁并向王国国王宣誓效忠。但他们不为世俗的斗争而行动,他们不会参与宫廷的争斗或者国家间的战争,并严格遵守着中立立场。他们只因混乱的异动而行动。   因为审判官们严格的誓言和选拔,审判庭的规模哪怕已经过去千年却依然不大,单个的以伪装身份行走在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后来,随着秩序侧的团结,其余种族信仰律法之主的信众也有人加入审判官的行列,这个组织也开始以捍卫整个秩序侧的根基而战。   审判官是审判庭的基础,他们每一个都是优秀的战士和神官,同样也是技巧熟练的盗贼,甚至是法师和邪术师——只要目的达成,手段并不重要。他们精通侦查与反侦查,伪装,渗透,被训练成充满质疑精神的熟练探子,以及必要时刻的铁血杀手。他们会花很长的时间搜集证据并在暗中确认可能的堕落罪责,而一旦确认无误,他们就会立刻付诸行动——在某些更关键的时刻,甚至不需要完全确凿无误,毕竟律法之主的奇迹本身就可以进行拷问和确认真伪。   审判庭最大的失误,就是古帝国的毁灭,以及末世之战中王国王都的崩溃,当时阻挡邪教徒的大审判官以及另外十名审判官全数殉职却依然最后导致失败,可以确信,这件事会更加深刻地影响这个组织的未来。   审判官的誓言被称为断罪之誓,它要求审判官放弃过去,放弃私有财产和所有享乐,放弃自己的姓名和人际关系,放弃荣誉,放弃道德,将对混乱的复仇猎杀视为永远且唯一的责任,这也就使得在审判官们自曝家门前,你永远无法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   审判官们同样开发出了一些外界看来极为残忍的法术或奇迹的应用,例如强行吐白,心灵恶咒,伤害再现,以及血液纯化。   “我们不需要尊重和理解,我们的存在就是必然,无论正义的哪一端,都是我主的领域,我们不过是光明一面的另一端。” 十-2 邀请   “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过的有些太……清教徒了?”哥布林杀手和战斗术士正在整备执政官的时候,冷不丁地,战斗术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哥布林杀手手头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   “为什么这么说。”哥布林杀手操纵着机械臂把执政官背部的推进器拆取下来,然后打开了手头的扫描器,淡蓝的符文光开始检查推进器以及和他进行外部连接的机甲背部。   “因为你好像除了任务外从来没有干过任何其他事,就算不是杀哥布林,也是在急匆匆地赶去杀什么其他东西的路上,不是吗?”战斗术士没有穿那一套全身板甲,而是穿着技工服,身体的曲线在宽松的衣物下也能凸显出来。她刚刚伸出手背抹了抹脑袋上的汗,长长的红发被扎成了一束单马尾垂到脑后。刚刚检查完了内燃引擎后的战斗术士正打算继续检查符文炉的运转状况。   “非要说的话,现在也算休息吧。”   哥布林杀手淡淡地回答道,古血又一次返回了蜥蜴人的雨林都市,按照他的说法,他要去接受试炼,而这个试炼的时间恐怕会相当长——至少半年,以蜥蜴人对时间的苛求程度,这个时间绝对不可能更短。   不过其余四个队友倒是还留在本地,不过今天他们至少还是有着需要处理的事情的。   虽然哥布林杀手不介意单人猎杀,但是执政官也确实需要保养一下了,因此他也就没有一个人去杀哥布林。   再说,自从上次的入侵后,周围早就没有一点哥布林的活动迹象了。   “是吗?”战斗术士露出了有些开心,又有些无奈的笑容“我的同事们如果知道还有把维修保养机甲当做休闲活动的怪人一定会吓一跳吧……”   “或许吧。”哥布林杀手似乎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一般,继续检查着执政官的背部推进器“拜托再看一看逻辑脑的核心处理器,关于编程方面我一直不擅长。”   “好,好。”战斗术士摊了摊手,脸上却挂着开心的笑容。   哥布林杀手一直不太懂自己这个过去的青梅竹马的很多想法,或许是因为他接受的成长教育因为师傅和大师的原因而显得异常的缘故,实际上,在他们两刚刚重逢的那段时间,哥布林杀手就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沟通——双方似乎都找不到什么交流的话题。   直到她展现了自己在工程学和法术上的天赋,并最终在哥布林杀手的推荐下,被王都贤者学院的机甲师学系所破格录取招募之后,两人虽然见面的时间依然不多,但却产生了一种默契,在进行联合作业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手势,就能非常流利地互相配合并完成工作。   这种感觉很难解释,哥布林杀手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但是他确实有这么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而且他——有些开心。真的,哪怕他的情感淡漠,但一种淡淡的喜悦和放松也确实在他的心头深处不时冒出,然后又被哥布林杀手自己冰冷的意志强行按下。   他不能放松,更不能喜悦。   他是哥布林杀手。   杀光哥布林以前和以后,他都没有资格和权利去放松。   “哥布林杀手”车间的门口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而哥布林杀手却很敏锐地听出了到底是谁在发问。   但游侠现在找自己干什么?   “什么事?”哥布林杀手推开焊工头盔说到,同岁打开了车间的大门,接着,那个有着纤细身材的精灵游侠就披着一件遮住身子和脑袋的披风走了进来。   “不是我有事。”游侠指了指门口“是那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盔甲的人走了进来,哥布林杀手并不认识他,但是他却认识这个人挂在胸口的律法十字徽章。   “向您致敬,律法之主的使徒。”哥布林杀手本身并非信徒,但是他接受过命运之主的教诲与恩赐,因此他也就以蜥蜴人的古老礼节作为行礼的方式——毕竟他并非普通骑士,而太阳骑士的礼节并不适合此等场合。   “同样向您致敬,哥布林杀手阁下。”   那名律法教会的圣骑士同样弯下腰行礼,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一张信纸交到了哥布林杀手的手中“我只是一名信差,请不要过分在意。这是来自大主教阁下的亲笔书信,她指定请您签收,并让我当场获得您的答复后再返回。”   哥布林杀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张开了信纸。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律法教会的大主教,应该就是过去那位跟随在师傅队伍之中的女牧师——哥布林杀手尊重师傅的队友,但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一个个都事物繁忙,无论是大师,女牧师,国王陛下还是白蜥,他们都是各自势力的支撑与核心,因此哥布林杀手也从未想着去主动联系他们,但他们却都有着找到自己的途径和方式。   哥布林杀手阅读完了纸张,点了点头然后将它换给了律法之主的圣骑士。   “请问,您的答复是?”   “我明天就出发。”哥布林杀手扭头看了看拆了一半的执政官“告诉大主教阁下,我明天就到。”   似乎得到了哥布林杀手确切的保证而松了一口气一般,圣骑士再次敬礼,然后走了出去,接着,哥布林杀手就听到了什么东西振翅起飞的声音。   “你看到了什么?”精灵询问到,她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也感觉不到什么好奇,更像是完全出于礼仪的询问,而战斗术士倒是表现出相当感兴趣的样子,瞳孔中都微微闪着光。   “水之都地下有着状况,那里发现了一个超自然的迷宫,而且,没有神职人员可以进去。所以,大主教来向我发出委托,希望我可以选择几个靠得住的队友前往那边,当然,不能是神职人员。”   哥布林杀手思考了一下,在脑袋里快速地排除了几个选项,最后看向了精灵和战斗术士“我呆会会去请师兄和刺客跟我一起出发,两位,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们能够一起参与。”   “没有异议。”精灵平静地说到,而战斗术士则有些吃惊“诶,我也——但我不会成为拖后腿的吗……”   “在那里我需要你的专业工程学知识,而且……”哥布林杀手略微沉默了一下,最后发出了誓言“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事。”   似乎很惊讶听到哥布林杀手这么说,战斗术士的瞳孔微微张大了一些,最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好的,我会去的。”接着她就转身看向了执政官机甲“我们最好加快进度,你不是说明天就要去吗,到时候如果执政官没有准备好你也会很头疼吧。”   “是的。”哥布林杀手放下了焊工头盔,将视线再次集中到了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侠就已经离开了,并顺手带上了车间的大门,哥布林杀手对游侠的神出鬼没并不感到惊讶,不如说,就算她堂堂正正地从大门出去,对于哥布林杀手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同。   哥布林杀手朝着执政官背后走了过去,他还要把喷射器再装回机甲内部,因此时间确实有些紧迫。   也正是因此,他没有看到战斗术士那微微泛红的脸庞,而很快战斗术士也带伤了焊工头盔,他也就没机会看到了。   +++++++++++++ 十-3 may生气   哥布林杀手之前看过大主教的委托,不过从她的遣词造句来看,似乎她并没有让哥布林杀手立刻赶过去的打算,也正是因此,哥布林杀手没有选择效率最高但却昂贵的传送——这在他执行紧急任务的时候经常用到,但根据大主教的说法,那个迷宫已经被发现快半年多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凭空消失掉。   出于经济的考量,坐火车过去应该是最方便的,但边境唯一的火车站就修在水之都,至于其余地方,铁路铺设这件事还根本没有展开。   所以最后,他们选择了搭乘飞艇。   不过除了哥布林杀手,游侠,刺客,符文牧师和战斗术士五人外,哥布林杀手还额外托管了一件比较贵“重”的东西。   “你不是有传送矩阵吗?为什么还要把执政官托运过去?”战斗术士拍了拍执政官厚重的足部护甲,然后转过身子将手背在了后面,向着哥布林杀手询问到。   “因为在路上还有需要调试的地方,而且等到了水之都,那里是律法之主地圣域,再使用命运之主的特殊神迹从礼仪角度来看并不算合适——更何况那个地下城也让我感觉很不好,万一到时候传送矩阵没有办法正常工作呢?出于预防,我就提前把执政官带上了。”   “果然,还是在担心着吗,那个迷宫?”战斗术士皱起了好看的眉毛“能够让你这么警惕——你对里面有什么东西有想法了?”   “没有想法,有一两个猜测,但这些猜测都没有意义,只有大主教阁下亲自告诉我一些讯息后我才能确信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的,但突然,哥布林杀手疑惑地歪了歪头,看向了执政官。   “怎么了?”战斗术士询问到。   “虽然这应该不可能……但我记得我们昨天是把舱门选择为开放模式的吧……”哥布林杀手缓缓从腰间拿出了机关弩,然后指向了执政官的驾驶舱“为什么它现在关上了?”   战斗术士听到这句话,神情一变也立刻拿出了手中的魔导枪对准了驾驶舱。   “是谁在里面?执政官和我的生物信号是绑定的,你在里面也启动不了它的逻辑脑,我不想破坏装甲,所以如果你现在投降我还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哥布林杀手说着,同时将机关弩内的弹药切换成了穿甲弩矢。   “抱歉,请等等!”一个因为舱内隔音显得有些变质的声音从驾驶舱内的通讯器传来,然后,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但哥布林杀手依稀却发现那个声音自己似乎听过。   然后,哥布林杀手将目光投向了战斗术士。   战斗术士尴尬地放下了魔导枪,啊哈哈地干笑着。   过了一会,驾驶舱才终于打开,哥布林杀手见过两次的女神官,正有些手足无措地双手举着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所以”哥布林杀手没有放下武器,但是将机关弩指向了地面“谁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执政官的驾驶舱里面?”   过了一会,小队现在的六个成员,除了回去述职的古血和被通知后留在城市内的蜥蜴人武僧,就这么围坐在了飞艇内部客舱内的一章圆桌旁。   女神官紧张地抱着权杖不敢抬头,豺狼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女神官,但是眼神中除了恶劣的戏谑感找不到什么其他正面的感情。   游侠垂着脑袋,两手交叉在胸前,很明显,她根本不在乎这场会议也根本不想来。   而符文牧师则一直在哈哈大笑,不时还喝一口啤酒。   “哈哈,小姑娘,你胆子真的比永恒峰还大,我的天,你敢这样直接绕到飞艇上来?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师兄,安静点。”哥布林杀手出声到,然后给符文牧师添了一倍啤酒,用啤酒堵住了他的嘴。   然后,哥布林杀手就将目光转向了女神官,虽然哥布林杀手感觉自己只是在很平常地看着她——这种程度的事还不至于会让哥布林杀手生气,但女神官却很明显地又往后缩了缩,怯生生地拉住了旁边战斗术士的衣袖。   “好啦好啦,别这么害怕”战斗术士抚摸着女神官的脑袋安抚到“别担心,他其实没生气啦。”接着玩,战斗术士看向了哥布林杀手,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吧,你其实没生气吧。”   “我没生气,我只是有问题要问她。”   哥布林杀手对于自己平时在别人眼中什么样子也有着一个大致的自觉,因此他也对解开误会这种事并不放在心上。   “你是怎么溜上执政官驾驶舱的?”   “就是在你们去和飞艇管理员交单子的时候上去的……然后驾驶舱就自动关上了,再然后你们来了,我也不敢直接出来。”   “执政官的驾驶需要生物识别,但打开舱门……”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自己这么警惕也会出这种错误,他因为还要转移执政官的原因没有锁死驾驶舱,最后却出了这种岔子。   不过下次就不会了,幸好这次溜进去的不是敌人,因此这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是敌人摸了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溜上来干什么?”哥布林杀手盯着女神官,自然地释放出了压力。   “唔……”女神官发出小小的悲鸣,正打算说话的时候,战斗术士摸了摸女神官的脑袋。   “是一个人太孤单吗?还是只是放心不下想帮点忙呢?”   “嗯,都有些……”   哥布林杀手不理解。孤单?是指一个人去执行任务存在危险吗?哥布林杀手打量了一下女神官,很明显,刚刚成年的新手冒险者,一个人去执行任务确实危险了一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灰烬这种师傅,哥布林杀手自己很清楚这点。   但是帮忙……先不说一个新手的战斗力,那个地下城能够阻挡神力,她就算想去,神职者的身份就让她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现在再让飞艇调头已经不可能了,这样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   那么看来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   哥布林杀手看向了战斗术士“能拜托你到了水之都照顾一下她吗?刚好,我也不打算一开始就把执政官开进去,你也可以在地上继续检修工作,为了以防万一,我把你的生物信号也输入了逻辑脑里面。”   “嗯,好的。”战斗术士点了点头“不过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说什么要把这孩子送回去这种话呢。”   “反正来都来了”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多经历一些,对于冒险者而言也不是坏事。”   就像自己一样。   这是哥布林杀手没有说出来的话语。   他还是一个基本毫无战斗力的拖后腿的家伙时,自己的师傅就已经带着他进行了那场遥远的征途,虽然自己再师傅战斗的时候基本都待在还算安全的地方,但哪怕就是如此,这种经历本身就是无价的。   虽然哥布林杀手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呆在那边都没有安全这一说,但既然想呆在自己更熟悉的人旁边,那么做出这种选择其实也不难理解。   哥布林杀手将目光转向了女神官“但是,既然你来了,那么就得增强你的生存能力。从今天开始,还有一天,我们才能到水之都。所以,这一天,我会负责教你怎么更有效率的战斗。”   女神官脸上一瞬间闪过了惊讶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 十-4 大主教   “本来我打算教教你投掷的,但一天世间估计你也不可能学会。”哥布林杀手拿出一把蒸汽步枪,掂量了两下,然后转过身子把步枪递给了女神官。   “所以今天至少要教会你怎么开枪。接着它。”蒸汽步枪一般还有后方连接的蒸汽箱以及连接到枪上的供气管道,所以哥布林杀手直接走了过去把那个相比较于女神官体型有些大的一整套蒸气枪以及它的配套装备递给了女神官,在女神官穿上装备后才继续了自己的话题。   “那么,首先,我们从枪支的分解结合讲起……”   接下来的一整天,哥布林杀手基本都在负责教导和训练女神官怎么拆解组装蒸气枪的枪支部位,以及如何射击固定目标。   女神官在射击上不能说多有天赋,幸好瞄准与扣动扳机这两件事本身不能说多难,而蒸气枪的后坐力其实并不大。   所以基本目的算是达到了,然后哥布林杀手干脆就把那把蒸气枪送给了女神官——当然,女神官一开始不接受,后面勉强被说服后又说自己等攒够钱一定把钱还回来。   哥布林杀手不缺钱,他根本没有物质享受,钱只是用来扩充军火与预备装备的,别说蒸气枪了,他连蒸汽城防炮都有几门,但看到小神官那满眼坚毅的眼神,最后哥布林杀手也没有计较什么。   确实,无偿赠予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那么,一天也不可能让你对武器有多掌握,但好歹多了一种防身的手段,这也算是好事。”哥布林杀手看着女神官,然后摇了摇头“不过,一天时间还是太短了,以后你应该去继续进行一些射击训练从而保证你的射击水平不会倒退……那么,就先这样吧。”   大主教的办公室内,有着几乎靠可以说完美到极点的身材和容貌的大主教并没有穿着她那身盔甲,而在这间非常空落的办公室内,除了摆满书的书架,高高挂着的律法十字外,一台银色为基本颜色,镶嵌着金色装饰的机甲则静默地守候在房间的一角,似乎等待着什么一般。   “大主教阁下,他们到了。”阴影之中的声音传来,剑圣女放下了手中的盲文书籍,站了起来,虽然她的双眼无法再看到,但这并不妨碍她行动,战斗和处理日常事物,唯有阅读只能依靠阅读带有凸起的盲文来进行。   大主教走到了盔甲旁边,将手搭在了盔甲之上,先是内衬,后是链甲,最后是板甲,一层层盔甲就由内至外包裹住了大主教的身躯,然后,大主教拿起了头盔,形似骑士盔的头盔在眼睛处是一块完整的黑铁,完全遮挡住了视线。   不过对于也被称为盲眼圣女的大主教而言,这并不构成任何困难。   倒不如说,刚刚好。   随着大主教戴上头盔,现在从外面看,大主教整个人都披在了结实而厚重的盔甲之下,虽然因为女性的体格,盔甲整体看上去并不粗壮,但是盔甲本身依然带着庄严的美感,干练简洁的风格,没有多余的装饰,除了圣徽外别无其他彰显身份之物。   “那么,大审判长阁下,您不打算同我一同面见那位吗?就算你站在暗影之中,那位也是能看见您的。”对着墙角的阴影,大神管缓缓开口,语气轻柔但又有力,一如声音的主人一样。   “更何况,审判庭对于这个迷宫地调查是最详细的,由我来阐述,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述说。”   “……您的理由确实有着道理。”阴影中地声音说到“好吧,反正我现在这副形象也没有什么保密的价值。”   大审判长低沉着嗓音表示同意,然后,一个看样子原本根本藏不进那个黑暗角落内的庞大人形就从中走了出来。   与大主教庄严肃穆又带着神圣的优雅截然不同的钢铁造物,带着沉重的,近似于外放的冰冷,以及掩藏在冰冷之下的一丝疯狂,大审判长穿着他那一套绝对无法给人带来任何一点良好感官的动力装甲,走了出来。   宽大,甚至显得有些臃肿,这套盔甲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明明是以银白色为主要颜色,但是机甲本身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暗影,就如同色彩都在挣扎着用黑暗遮蔽自己的存在一般。   粗糙的呼吸嘴和背后那一对样式有些粗糙的燃气喷口更类似北方帝国的样式,但配合盔甲整体,却带来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感,似乎只是注视此人就能感觉到灵魂的颤栗与恐惧。   一本庞大的圣典被大审判长握在左手,但其上记载的并非是宽容和仁慈——那固然是律法之主教义的核心,但却不是审判庭所信奉的核心。   那本书是关于惩罚,制裁和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的信条的。他并不为大多数律法之主的侍奉者所接受,但信奉这种冷酷教义的人,同样也有被神所接纳——只要他的行动是切实按照他的誓言,而非以此作为自身罪恶的掩饰。   神灵的教义本身就是复杂的结合,单纯的堂堂正正的正义不能制裁所有邪恶,这点当然如此,不过本身审判庭也根本不想铲除邪恶,只要秩序继续存在,邪恶和正义的立场就不是重要的问题——因为立场不同,这点随时可以转化。   当然,有些罪恶是不可饶恕的,而审判官们对此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终将因为这些罪恶而遭受惩罚,但他们不渴望原谅和宽恕,因为牺牲乃是必要之事物——而他们就要率先做出表率,牺牲一切。   审判庭所关注的乃是更为遥远也更为根基的威胁,而善恶对于这场没有终点的战争而言时常是个过于沉重以至于负担不起的负担。   在大审判长的右手,一根顶端有者致命尖锐的权杖被他握着,那尖锐的顶端酷似刑具,而其中似乎蕴含着可以焚烧一切的复仇火焰。   “请您穿着圣裁者和我一同出现,大主教阁下。”大审判长的声音从那粗重的呼吸器下传来“您不能看上去比我要矮小。”   大主教不存在的目光透过密闭的盔甲投向了走出阴影的大审判长,然后,叹了口气。   “虽然由我来劝阻您显得并不那么合理,但……请您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下去了。”   “很抱歉,大主教阁下,但我们不能活的心平气和更不能奢求善终,好了,请赶紧做好准备吧。”   大主教不再争辩,而是转身走向了圣裁者机甲,然后,进入了驾驶舱内。   沉睡的钢铁巨人缓缓苏醒。 十-5 再临水之都   庄严的教堂群与宏伟的要塞相结合,所最终诞生的就是水之都,这座过去建立在遗迹之上的边界商业城市,如今却是秩序阵营之中律法之主信仰的核心。王国的旗帜和律法之主的十字徽章悬挂在城楼,那巍峨的城墙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辉,让哥布林杀手想到了他过去曾经见过的神力屏障——如今,这份奇迹再次在他面前闪烁,却因为铭刻在城墙之上更加宏伟庄严。   哥布林杀手自己在十多年前曾经来到过水之都,哥布林杀手跟着师傅来到过这里,当时水之都就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大的城市了。   而现在,它甚至变得更加宏伟了。   高大的巨像在巡逻着,在哥布林杀手走下空艇停泊处的时候,刚好有一台有着银色躯干和金色增强装甲的巨像从飞艇塔旁边走了过去,巍峨的巨像从旁边走了过去,甚至几乎与飞艇塔一样高大,在哥布林杀手走下塔之后,阴影依然投射在他的头顶,有着接近二十米高的巨人背部喷着黑烟,将工业的粗糙美感和宗教地神圣庄严相结合,让人如痴如醉,就连哥布林杀手也愣了愣神,看着那钢铁巨神缓缓远去。   执政官的归类是特殊装备,虽然通常来说这种重装装备根本不可能从外部带进来的,但最为黄金级冒险者的哥布林杀手最终还是沟通完毕,使得他们可以将这具武器预先交由本地的机甲部队看管,然后在执行任务前取回。   虽然流程上略微有些复杂,但是毕竟水之都是非常重要的宗教都市和要塞都市,哥布林杀手也能理解治安的需要……没有人心眼大到允许一瞬间造成巨大损伤的机甲由和部队无关的人到处开着。   虽然哥布林杀手不是部队无关人员,但是他基本是个自由职业者这点依然是事实。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去里面?去那个最大的大教堂?”符文牧师尝试着看看远处,但是他的身高很明显使得这个尝试失败了。   而哥布林杀手倒是即使在城墙外都能看到圣穹之顶大教堂高高的塔楼,作为城市内最大最宏伟的建筑,似乎光芒都汇聚在那里一样,庄严而神圣。   “来了。”出乎预料的,精灵却开口了。   果然,两辆马车从城市里驶出,朝着这里开了过来。   “欢迎各位来到水之都。”之前来给哥布林杀手传递信件,和众人姑且有着一面之缘的骑士走在马车的最前面,骑着一匹覆盖着盔甲的重型战马,在到了哥布林杀手一行人面前后,翻身下马向着众人问好“大主教已经在等着诸位了。”   “嗯”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一辆马车,战斗术士和女神官紧随其后走了上去,然后豺狼人露出了一个有些险恶的笑容坐上了同一辆。而精灵和矮人做坐到了第二辆马车上。   随着车队再次启程,逐渐靠近水之都,哥布林杀手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个他当初最早遇到自己师傅的时候。   十二年过去了。   当时自己还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小孩,现在……现在自己算强大了吗?   恐怕还不能吧,哥布林杀手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坐在他旁边的战斗术士同样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用着带着一丝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女神官旁边坐着的是豺狼人刺客,阴森森的豺狼人坐在女神官旁边后就拉下了兜帽遮住了自己那张长脸,微微佝偻的身躯是豺狼人的常态,刺客也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刺客的残忍并没有如同他的同胞那样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而是被层层掩饰着,遮蔽着,用更加深邃而无法形容的恶意包裹着。   而现在,女神官就能感觉到刺客正在打量着这个车厢里的三个人。   她感到很不舒服,但也具体说不清楚到底哪边有问题,毕竟严格来说,刺客的行为再过正常不过。   “收敛点,刺客。”突然,哥布林杀手抬起头,看向了豺狼人刺客“这里不是猎杀场,也不是你们的沙漠,你那完全没有掩饰的恶意已经引起别人的不快了,而且我们还是在律法之主的城市内。”   “你说得对,杀手。”刺客嗤嗤笑了两声,接着,缠绕在女神官身边的那冰冷的恶意就收缩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神官。”哥布林杀手看向了女神官“刺客他的行为是他的本能,这固然让人不快,但我们都早已经熟悉此等恶意,如果引起你的不舒服,我代表他道歉,因为刺客是不会道歉的。”   “啊,没关系的。”女神官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哥布林杀手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起头看了眼马车外。   整齐的街道两侧排列着民居,不时还能看到来回巡逻的圣战军城防队,干净的道路旁,哥布林杀手很明显地看到了排污系统的存在。   那下面就是那个迷宫的存在吗……   哥布林杀手承认,他心头有着不少疑惑等待解答,而且对于那个迷宫……他同样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方等待着一样。   又或许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心理的错觉?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而道路两侧的景色也不再变化。   “我们到了。”   前来迎接他们的骑士骑着马走到了马车边说到,哥布林杀手拿开马车走了下去,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圣穹之顶大教堂……这座在末世之战时期充当着地区总指挥部和核心要塞的巨型教堂。   然后,一时间被那宏伟的构造所深深震撼,以至于无话可以阐述。   “这可……真是壮观。”战斗术士走在他旁边,说出了他也想说的感想。   “我们进去吧。”哥布林杀手不过失神了一秒,就收回了心神,走过那两尊巨大的机甲雕像,朝着教堂走了过去。   ++++++++++++++++++++++++++++++++++++ 十-6 回复   走过由机甲构成的高大雕塑,一排排典范骑士们站在道路两侧,手持长戟,这些无声的宗教卫兵沉默地拱卫着大教堂,静默而又肃然。   哥布林杀手一行人都没有说话,虽然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律法之主的信徒,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这通往律法之主凡间最神圣殿堂的道路上保持尊敬,即使是豺狼人也是如此。   骑士走在最前面,恭敬地拉开大教堂的正门,然后转身离开。   而哥布林杀手则第一个走进了大教堂的内部,没有任何一点点犹豫和彷徨。   一台比之于执政官不逞多让,甚至还要更高大一些的银色机甲正站在大教堂的正中央,光芒汇聚在它的身上,就如同为它所披上的光辉披风。   而站在他旁边的则是一台同样银白色的装甲,不过不是机甲而是动力装甲,身材也不过约两米出头,但与他旁边带着圣洁感的高大机甲不同,低矮的动力装甲从外观上只能带给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而没有任何的所谓神圣感,让人联想到苦行僧,侩子手和罪犯,而非圣徒。   “欢迎,我们上次见面是几年前了,灰烬的弟子?”从圣裁者——那是那台高大的机甲——中传来了一道柔和的女声,与哥布林杀手记忆中的声音相比,要显得更加成熟和空灵,但大体上,还是哥布林杀手记忆中的声音。   “许久未见,大主教阁下。 ”哥布林杀手躬身行礼“准确来说,是八年未见。”   “是吗……”大主教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为什么要这么生分呢?叫姐姐不就好了?”   “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哥布林杀手冷漠地回答到“您的身份是不能开这种玩笑的,而且您也知道我的姐姐早就已经去世了。”   “好吧,好吧,你还真的和你地师傅越学越像了”接着,圣裁者被x型的铁块封住的面孔转向了其他几人“无论怎么样,我代表律法之主教会,感谢各位的到来。”   “赞美锻造之主,您的城市真是壮观而宏大,虽然没法和永恒峰比……哦,抱歉,我什么都没说,感谢您的欢迎。”符文牧师率先说到,矮人下意识地表示了对自己种族的骄傲,但片刻后就意识到这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赶忙改口。   “您不需要如此,大师同样对我启迪很大,矮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师和建筑师,永恒之峰也是这世界上最宏伟壮观的要塞城市,实际上,这座水之都的重建也离不开您的族人的帮助和设计,请允许我向你们,秩序的坚强盟友,致以真诚的谢意。”   出乎预料又或者情理之中,大主教的姿态摆的很低,并将头微微垂下,反而弄的矮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向您问候,律法之主的代言人。”游侠言简意赅地阐述了她的问候,这倒与客套无关,更多的或许只是对大主教神圣外表下的强大力量的尊敬。   “致意,律法之主的大主教 。”或许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豺狼人刺客也低了低头,豺狼人尊敬强者——哪怕强者与他们的思想完全不同,甚至有着血海深仇,豺狼人也会依然在表示出恶意和憎恨的同时,流露出同等的尊重乃至崇敬——而与此相反,只要是弱小者,就算是血亲,豺狼人也会对他们嗤之以鼻。   “也向你们致以问候。”大主教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明显有些激动的两个人。   “两位可爱的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虽然因为大主教是呆在圣裁者内部的原因而看不见她的脸,但听上去她的语气还是有些微微上扬的。   “啊,是的,很高兴认识你!”女神官的眼睛中闪烁着近乎于崇拜的光芒,慌里慌张地行了一个礼。   而战斗术士,她的状况则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很高兴认识您,这台就是圣裁者?传说中完全借助电场和神力枢纽驱动,完全不需要化石能源的特殊机体?哦,我的天哪,它看上去可真美……”战斗术士摘下来头盔,红色长发垂下,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而目标却是针对圣裁者这一台集合了圣洁和强大于一体的机甲。   哥布林杀手走到了战斗术士旁边,咳嗽了两声。   “啊,抱歉抱歉,职业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战斗术士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赶紧低头表示抱歉。   “好了,我想你们应该也没什么和我这个老女人聊天的打算,让我们直奔主题如何?”圣裁者微微让了让身子,光芒汇聚成的斗篷从身边侧开,刚好为旁边那一台明明站在光明之下却如同被阴影覆盖着的动力机甲让了路“这位是大审判官长阁下,他会向各位说明有关迷宫的目前已知事项。”   “那么,问好就不必了,你们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们,那么招呼什么就没有意义了。”大审判长用与他的盔甲外观相符合的冰冷声音说着“我先明说吧,除了哥布林杀手阁下,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信任。但既然你们姑且算是一个队伍,那么,我会尽可能得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   大审判长的话直白而冰冷,不过倒也没有激起多大的反应。   实际上,在座的众人除了女神官,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有关这个律法之主教会中阴影机构的一些消息,而这种讲话方式,以审判官的公开发言来看,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话语了。   哥布林杀手没有任何反应,他对于善意和恶意都很不敏感——与对杀意不同,而在哥布林杀手看来,大审判长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   而其他几个人,矮人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好像对这些根本不在意,游侠的表情带上了一丝不屑,而豺狼人则在兜帽下低声笑了出来。   战斗术士眼睛发光地打量着大审判长身上的动力盔甲,对于大审判长的威胁倒没有太放在心上,而只有女神官因为只听说过一些有关审判庭的传言而吓的稍微缩了缩,但最后还是挺直了腰杆看了回去。   “那个迷宫,你们说他排斥神职者,是说他会拒绝神职者进入,还是说会隔绝神力?”哥布林杀手先提出了他最关注的问题。   “后者。”大审判长直接回复到“奇迹以及神力赐福的任何器物,乃至固化的祝福,进入那个迷宫后都会失去作用。”   “所以,你们就联系我了?为什么不寻求王国的支援?”   “因为你是我和国王陛下一致认为地最合适的选择。”在大审判长回复前,大主教先一步说到“因此,我们决定直接联系你。”   我是最合适的选择?   哥布林杀手不太确信自己到底合不合适,但既然有需要,那么去调查这个遗迹也没有问题。   “哪怕神力无法展开,你们也应该粗略地调查了这个迷宫的外围吧,里面有什么?”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大审判长摇了摇头“这个迷宫里的守护者,并不是典型的混乱造物——他们是一些元素生物,但看上去和我们已知的元素生物没有任何共同点,另外,还有不少游荡着的构造体。”   “没有怪物?”   “没有哥布林,没有恶魔,没有鼠人,没有怪兽,蝎尾狮,至少目前来看都没有,只有我说的元素生物和构造体。”大审判长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到“但他们都极端危险。” 十-7 侦查行动   “那么,首先明确几点,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并不是要直接走完这个迷宫,而是进行一次先期侦查,毕竟对于迷宫里面敌人的强度,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哥布林杀手看着自己的队友,把一排飞刀收了起来,然后继续说到。   “第二点,在确认强度后尽快离开,能够隔离神力,这个迷宫肯定有着问题。”   “最后一点。”哥布林杀手看向了战斗术士和女神官“我们下去的时候,记得把执政官维护好,下一次行动我很可能要用到他。”   “好的。”战斗术士点了点头,虽然因为哥布林杀手和战斗术士都带着全覆盖式头盔的原因,互相之间也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哥布林杀手很确定战斗术士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哥布林杀手拉开下水道阴井盖,第一个翻身钻了进去。   “不过竟然是从下水道进入迷宫……这可真是出乎预料啊。”在最后一个进了下水道的符文牧师站稳步子后,这位按照年纪来说已经有两百多岁,已经算步入壮年的矮人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些周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城市的地下管道建设有这么宽敞……我记得水之都是建立在古代遗迹上的城市,所以,这个下水道系统是直接继承自前人的?”   “是的,水之都在过去是由古帝国修建的边界大型殖民地,古帝国在工程学上确实有着相当的建树。”哥布林杀手看了看周围“不过当然,再怎么样这里也是下水道,有味道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在场的四个人没有一个因为这味道而感受到任何不适。   “顺着下水道的方向前进……这个迷宫没有一个准确的入口吗?”   游侠发问到,同时蹲了下来观察着下水道的环境。   “迷宫最大的入口在这个下水道系统的中枢控制室,但是在路上也有可能出现随机的入口,这座迷宫不是那么简单的固定存在于一处等待人前往的迷宫,某种程度上,他是活的。”哥布林杀手解释到,同时终于找到了通往中枢控制室的方向。   “请不要用活着这个词来形容。”符文牧师严肃得摇了摇头“这让我感觉很怪异,而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   “大师,好久不见。”大主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站起身来,向着须发纯白的老矮人微微躬身行礼到。   “哈,小姑娘倒是变化不小啊。”大师哈哈笑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大主教对面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摆了摆手。   “别这么拘束,坐下呗。”   “好的。”大主教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也坐到了位子上。   “那么,小鬼已经进入迷宫了,对吧。”一上来,大师就直奔主题,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大师的瞳孔中依然充满了昂扬的神采。   “是的,大师,但为什么您一定要他去……”   “你想问我为什么上次没有直接走到迷宫尽头?呵,小姑娘,这个迷宫只能由一个人走到尽头,而只有灰烬所选择的继承人有着这个权利,我不过是过去帮忙探探路的罢了,再说,我年纪也大了,老骨头一把,打打杀杀什么的已经不适合我的岁数了。”大师耸了耸肩,好像确实是一个年纪已经很大的老头一样。   “但您看上去还是很精神呢。”大主教笑了笑。   “开玩笑,换成你们人类的年纪,我都快120岁了,你见过哪个100来岁的人类老头拿着把斧子到处砍来砍去吗?”大师哼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哦,对了。”大主教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接着将目光投向了大师“您知道吗,他身边好像多了个有趣的女孩子哦。”   “女孩?那个小鬼?”大师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一般直起身子,眼睛中带着不可思议。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以为那小鬼和他师傅一个德性来着,没想到还能找到女孩愿意跟着他……那女孩和小鬼一个性格?”   “不是,那是个好奇心蛮大的孩子呢,还一直盯着我的圣裁者看,我记得她好像还是个机甲师来着。”   “机甲师?呵,小鬼很有眼光啊。”大师敲了敲桌子,然后站起身来“好,她现在在哪,我去和小鬼潜在的老婆打个招呼。”   “这么说太武断了吧……”大主教脸上挂着些苦笑,但似乎也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雷厉风行的老矮人。   “开玩笑,人类寿命就那么短,不赶紧找老婆很快就变成老头子了,那小鬼情商和他师傅一个样子,除了真的喜欢他的,哪个姑娘愿意呆在他旁边?更何况小鬼也没家人,他师傅还在深渊里砍恶魔,就我这个老头勉强算他长辈,我不盯着怎么可以?好了,赶紧把地方告诉我,我去打个招呼顺便考量一下。”   “她现在在机甲库那边,她的一个神官队友也跟在她旁边。”   “哦,好的好的,打扰了,我现在就去看看。”似乎根本不担心哥布林杀手在迷宫里的遭遇一般,大师转过身就推门打算离开。   不过他推开门后,略微停了一下。   “小姑娘,别说小鬼的感情问题了,你那边又怎么样了?”   “我这边……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哈,我劝你最好是别想了,不过,嘛,想必以你的个性也是不会听的。”接着,他转过了头看了眼墙角“那边那个姑娘,你也别老是蹲墙角了,多别扭,是不。”   然后,大师推开门,离开了。   “他知道我在这?”大审判长从阴影中浮现,声音依然低沉嘶哑。   “毕竟是那位大师吗,这个世界上单纯依靠自己力量的最强者,年纪什么的,恐怕也只是一个相对的问题吧。”大主教依然微笑着,但似乎又想起了大师临走前最后的话语,嘴角的笑容也带上了一丝苦涩。 十-8 构造体   我再也不会去什么电音节了,简直是大型新概念武器试验场啊,昨天回来就头晕胸闷,电脑都不想开。   +++++++++++++++++++++++++++++++++++++++++   “这些……东西,就是从那个迷宫里钻出来的?”豺狼人手上的钢爪戳了戳面前的那一摊被打散的水渍,之前没多久那边还是一个完整的水元素,然后被符文牧师一个过热符文砸脸上,直接就被锤爆了。   “水元素……为什么感觉那么像史莱姆?”哥布林杀手愣愣地看了看被锤爆的水元素,他在这种元素生物的学习上不算太下功夫,这个世界上的知识太多,哥布林杀手只能尽可能学习对自己有用的,而以元素生物的稀有罕见和中立性质,哥布林杀手没有太多了解他们的兴趣。   而现在看来,他们倒真的蛮像史莱姆的。一样的流质存在。   “他们完全不一样,而我没有对你们解释他们为什么不一样的想法。”符文牧师拿起锻炉锤敲了敲地面,锤子在地面上砸出一道道小火花,留下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符文。   “这个水元素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它不是秩序的产物,也不是混乱的造物。”符文牧师看着自己用来鉴定阵营的符文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光芒没有任何变化,皱了皱眉头“它没有区分,也就是,它没有任何阵营。”   “没有区分?那它们是怎么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似乎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语一般,哥布林杀手也将视线投向了这个本来它不感兴趣的存在“不是秩序也不是混乱的中立……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摇了摇头,符文牧师不确信地看了看这东西“也有可能是我没有检测出来,但如果那个迷宫里都是类似这种东西的话……那么为什么神力无法使用就很好理解了,但问题是,那个迷宫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符文牧师摸了摸下巴“说真的,我有些不确定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   “委托已经接下了,那么就必须被执行。”哥布林杀手简短地阐述了自己被大师教导的看法“一如誓言必须被偿还。”   “这倒是没错。”符文牧师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刺客和游侠“您二位也打算一直跟着吗?”   回应他的是表示默认的沉默。   “好吧,好吧,别怪我没说过,那这里就是入口了,我们进去吧。”   看着那个如同镶嵌在下水道墙壁上的诡异缺口,哥布林杀手没有任何犹豫地第一个走了进去,刺客跟在后面,然后是游侠和符文牧师。   而在最后一个人走进去之后,缺口却开始诡异地愈合,并最终合拢,消失不见。   “我们的后路没了。”游侠扭头,平淡地看了眼消失的缺口。   “那很正常,这件事大审判长已经告诉我了。这个迷宫的出路本来就是随机的,但只有中枢点作为出口的核心始终存在,所以只要确认那边的位置就可以明确离开的方向……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想离开还是前进都只能看运气,进来这里面,想再离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所以之前你在上面和那姑娘说的话只是在安慰她咯?什么有不对的状况就离开一类的。”   “不完全是,我确实做好了一次没有办法走完这个迷宫的准备,执政官就是为了第二次进入做好准备的……但我也不知道这第一次尝试会花费多长时间。”   “那姑娘可是完全相信你说的话了啊。嘛,不过也没啥错的。”矮人踩了踩结实的地面“不过真到了迷宫内倒是确实感受到了不同啊,这个地面踩上去感觉……”矮人又踩了踩地面,铁靴子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碰撞的声音,反而在略微陷下去之后又微微弹了回来“这么蓬松?”   “不止是地面。”游侠用她敏锐的感官注视着天空“看天上,星星出来了。”   随着她的话,四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天空。   璀璨的繁星点缀在古老的夜空之中,闪烁的星光似乎距离大地很近一般,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众人的瞳孔中闪烁着,带来遥远过去的呼唤。群星的存在甚至比哥布林杀手在蜥蜴人的古老观星台中所见的繁星还要更加密集而真切。   “星辰?这里是命运之主的领域?”符文牧师说出了疑问,而哥布林杀手则尝试性地举起左手激活上面由命运之主烙印着的奇迹。   但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不是。”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光看着天没有意义,我们估计也不可能猜出来,继续往前走吧。”   迷宫四周的墙壁大小高度不一,有的不过是低矮的土墙,行走于其中甚至能看到周围的景色,如同农家院落外的篱笆,但有的地方却是高数十米的天堑,高耸的墙壁在道路中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使得道路本身看上去就好像通往深渊一般。   有的道路是螺旋式的下坡,有的又是陡峭的上坡,不过前进了大约两个小时,哥布林杀手就已经很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迷宫,不可能是人力所能塑造出来的产物。   “我说,我们就这么一直像瞎子一样往前走吗?”游侠突然出声到“这样走根本没有尽头吧。”   “谁知道呢。”刺客终于开口说到“这么快就没耐性了吗,豆芽。”   “闭嘴,土狗。”游侠语气恶劣地骂了回去“难道我们就这么和傻子一样不停走着,甚至不知道前往何处?”   “实际上,虽然我现在确实不知道,但很快就不是了。”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实际上,大概十分钟前,我才终于确认了它的踪迹,而现在,我们已经在它的道路上了。”   “它?”   “构造体卫兵。”哥布林杀手的话依然言简意赅,然后,停下了步子看向了前面迷宫的转角。   随着哥布林杀手的停止,所有人也都停下了步子,注视着转角,接着,首先是游侠听到了什么一般,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然后取出了自己的反曲弓,往上面搭上了一根顶端微微闪着银光的弓矢,然后豺狼人和符文牧师也各自拿出了武器,最后则是哥布林杀手。   一阵阵轰隆声从转角处传来,最后一台由巨石构成的三米高的构造体就从后面“滚”了出来,构造体的下半身是一个巨大的石球,而它的上半身则类于一个全身披挂的重甲骑士,不过它的武器是他的拳头而非刀剑盾斧。   构造体看向了四个人,两眼中分别闪过红光和蓝光,接着,从它的嘴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好似什么东西在低语,又逐渐变成清晰明确的指令般的语言。   最后构造体抬起了右手,指向了众人。   “躲开。”哥布林杀手说到,接着一个翻滚,而另外三人也立刻做出各自的应对——因为下一秒,一根巨石构成的长枪就从构造体的手中喷出,一直延长到他们的脚下,笔直地刺入地面。   “还真友好啊,这东西。”即使是这种状况,豺狼人依然在表现着自己那近乎于恶劣的幽默感。   “我们是入侵他们系统的外来者,如此而已。”哥布林杀手右手取出盗贼弯刀,左手则握住直剑“他在消灭我们之前不会停下的。”   “很好,这很好。”豺狼人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互相厮杀,这很好。”   构造体将石枪收了回去,然后,从右手中张开了一面巨大的石斧,直奔着众人冲了过来。 十-9 战构造体   构造体,这些造物被认为是锻造之主锻造那些最强大的秩序长子,那可以撕裂大地,崩碎山脉,将天空染成赤红色的泰坦时,在闲暇的时刻模仿前者创造出的秩序造物。   也有人认为,构造体是高精灵最早受到泰坦的启发,用魔法制造在巨石或者金属上雕刻和附魔,最后塑造出的永不疲劳的仆人和侍从。   但无论传说这样,构造体作为秩序造物的性质都是不会变化的,而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能够制造机甲和巨像的时代到来后,在这方面走的最远的矮人,可以说对于这种造物的研究也已经达到了近乎登峰造极的地步。   弹眼前这个构装体却依然超出了符文牧师最初的估计。   构装体身躯下方的巨石快速旋转了起来,整个石头构成的高大躯体势不可挡地朝着哥布林杀手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哥布林杀手侧身一个飞扑接着一个翻滚,完美地躲开了构造体的冲撞,而构造体则在哥布林杀手避开后直接撞穿了石墙,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大洞。   就在哥布林杀手站起身来的同时,构造体再次撕开了墙壁,在石墙上撞开了第二条口子,直直地奔着哥布林杀手冲了过来。   这家伙似乎只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哥布林杀手想着,手上倒是一点不慢。   三发镶嵌着符文的飞刀从他的指缝中弹出,接着一左一右插在了构造体的双臂上,而最后一发则钉在了构造体的头部。   “轰”飞刀上的符文光芒同时绽放,将构造体的突击方向扭曲到了一个诡异的方向,最后倒扣在了哥布林杀手旁边的地面上。   “师兄。”哥布林杀手说到,同时跳到构造体的身后,在构造体底部的石球上飞快地刻下了两个符文,而符文牧师则拿出了锻炉锤一下子砸在了构造体的脑袋上。   蔚蓝的符文连接在了一起,本来挣扎着地锻造体好像失去了动力一般突然不动了,然后构成他躯体的几个部位连接处的光芒也逐渐消失,最后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解体了。   被瓦解后肢体碎成了一个个部件的构造体倒在了四周,原本庞大的构造体就这样被解除了战斗力,虽然看上去似乎非常轻松,但被这个构造体在地上砸出的大坑和它在石墙上撞出来的两个大洞依然就这么摆在不远处,明白无误地彰显着这个东西的原始暴力。   虽然这台构造体内部运行的能量很诡异,但一些通用的基本原则依然会体现在这种非血肉生命身上。   刚才哥布林杀手就通过爆破飞刀打乱了构造体内部的能量流通,然后和符文牧师联手锤碎了构造体的能量流通网络。   哥布林杀手站起来,拽着构造体底部的石球,缓缓发力将他拉开,从而将构造体被切断连接的核心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有些类似于哥布林杀手曾经见过的矮人用来给手持电能炮供电的大型电池一样的玩意,但就在它暴露在哥布林杀手视线中之后没有多长时间,那个东西上就开始闪烁起了电光,而且越来越剧烈。   哥布林杀手动作沉稳而快速,他一把将核心抽了出来,然后迅速地将核心扔了出去,同时左手抽出了机关弩,对准飞在半空中的核心扣下了扳机。   穿刺弩矢钉穿了飞在空中的核心,接着,本来就已经电光四射的核心更是闪出了比之前还要更加耀眼明亮的光芒,然后就这么在空中爆炸了。   四个人几乎同时趴在地上背朝爆炸中心,冲击波从他们的背部扫过,这一发核心爆炸的威力几乎可以比得上一发符文高爆弹的威力。   过了一会,哥布林杀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没事吧。”他询问着自己的队友。   “没事……不过那玩意怎么突然就爆炸了?”   “估计是那个构造体核心的设计问题,只要切断供能就会进行自毁……这是为了保密吗,防止科技被窃取?”符文牧师摇了摇脑袋,将灰尘从他的头盔上抖落下来。   “不知道。”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但我们现在可以顺着那个构造体过来的路继续前进了,这种构造体肯定是有着固定的巡逻路线的,总比我们在这里打转好。”   深渊之中,灰烬胸口升起了一小团火花,灰烬低下头看向胸口。   “原罪贤者。”灰烬在意识中低声呼唤着与初火同在的古树的名号“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火与暗之王。”原罪贤者浩大的声音在灰烬耳畔低低回响“您的徒弟,踏上了我许久前为它设计好的一处地方了,他将在那里知晓他所应当知晓的事情,然后做出必要的选择。”   “是吗……”灰烬低下头微微沉默了一下“他的人性,还在吗?”   “还在,火与暗之王,关于这一点我无比确认。”   “那就,让他,自己做出,抉择。”灰烬继续前进,在他脚小是沸腾的熔岩和混沌之火,狂暴的火焰焚烧了累累尸骨,那是灰烬王座的基石“每个人,都有权,做出选择。”   “如您所愿,火与暗之王。”原罪贤者的声音开始变淡,一束火花飞出,环绕着灰烬的薪王王冠,最后逐渐消失无踪。 十-10 老铁驭   “说起来,我已经还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教会这边的机甲呢。”战斗术士好不容易把执政官的左臂整修完毕,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打量着旁边的圣歌卫士,这种主要用来进行近身作战的重型机甲有着和矮人与王国列装的机甲很不一样的美术风格,虽然同样侧重于厚重的设计风格,但是他们银白色的涂装以及哥特风格的美术设计却给他们一种宗教上的神圣感官。   而且还有那一对祝圣的巨型战刀,据说在战斗中,这对战刀会燃烧起金色的圣火,在切开敌人的时候再加以灼烧。   这可真是……强悍。   当然,和执政官比起来,这种量产机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   战斗术士拍了拍执政官的腿部,厚实的绿色装甲内部却有着先进仿生系统,不知怎么的,战斗术士又想到了哥布林杀手之前的那台百夫长,本来以结实和耐使用而闻名的百夫长现在基本已经处在了半瘫痪状态——这也与哥布林杀手那粗暴的驾驶风格有着很大关系,并非是保养的疏忽与不到位,纯粹是驾驶员自身承受力过强以至于超出了机体本身为驾驶员考虑的设计限度,结果反而发生了人没事而机体却快承受不住这种让人谛笑皆非的事情。   该说很有自己那位青梅竹马的风格吗?战斗术士这么想着,即使不借助机甲,哥布林杀手自己就已经有着压倒性一般的强大战斗力——虽然他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硬碰硬而更喜欢用计划,埋伏,陷阱和战术解决强大的敌人。   说起来,那台百夫长还搁在车间里呢,虽然哥布林杀手打算直接将它处理掉,但战斗术士自己却很偏执地阻止了他,并一直在尝试着修复——或者说,改造百夫长。   因为很多部件都基本处在报废状态,所以只能一步步地用新的部件替换掉,但那些部件不仅贵的吓人,而且在边境根本就弄不到——部队和王都里倒是有,但要么型号不匹配,要么就是内部流通根本不允许流通到民间。   于是战斗术士就只能尽可能地去尝试修复他们,而实在没办法的——那就先那么摆着吧,以后总会有办法的,这件事本身就不那么急,对于战斗术士而言,她只是想要为自己的青梅竹马尽可能地留下一些回忆——就好像为了让他还能记得自己曾经是谁,又是怎样一路走过来的,而不要被杀戮吞噬灵魂一样。后面这种感觉在战斗术士与哥布林杀手相处的时候总是若有若无地感觉到。   那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空洞感,就好像对自己完全不在意一般的空洞,只能用更多的任务和杀戮来填补——这太过可悲了,而且只要这样下去,哥布林杀手只会越来越空虚,最后,彻底成为一个狂人——甚至更糟。   也正是因此,战斗术士自己才会去主动接近哥布林杀手的世界,成为如今的她不光是她自己的兴趣和天赋——虽然战斗术士确实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和能力,也很感兴趣。   但更主要的,她还是希望能够走到哥布林杀手的身边,不要被他甩下,并且不让他彻底步入疯狂。   毕竟他现在的队伍里,可能也就那位矮人能够劝阻哥布林杀手,至于其他几个,要么漠不关心,要么不怀好意,那种队伍本身就很类似现在秩序侧的状况,彼此间基本毫无联系的势力为了一个共同的,涉及生存甚至更高层面价值的目标而强行捏合在了一起,彼此间或许有着默契,但却与信任,友情或者团结之类的毫无关系,根本来说,那不过事生存斗争的漫长延伸。   就在战斗术士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本来不应该有人进来的租用车间大门却打开了,一个背着一把巨大的符文斧,须发都是纯白色的老矮人就这么走了进来。   “嚯,保养的不错吗。”老矮人没有看战斗术士而是打量着执政官,满意地对着这台深绿色的重型机甲点了点头。   “抱歉,老先生,这里是私人区域。”看的出来老先生年纪已经很大了,出于尊敬,战斗术士表现的很尊敬,但是考虑到执政官是实验机体,因此最好还是不要让无关人士近距离观察比较好。   听到女神官的话,那个白胡子的老矮人将目光转而投向了战斗术士,上下扫了扫,突然露出了笑容。   “嘿,小姑娘警惕心不错啊,不过嘛,执政官可是我一手研发设计和制造的,对我这个老家伙就没必要这么警惕啦。”   战斗术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先是愣了愣,然后眨了眨眼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矮人。   然后发现,这位的面目相当的令人熟悉——熟悉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   “你就是小鬼的那个……嗯……青梅竹马?你们人类发明的词还真奇怪,不过,非常感谢你为他的付出,我姑切可以算是他在未成年时期的监护人”老矮人伸出了铁手套,对着战斗术士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是大师。”   战斗术士的眼睛先是瞪大,然后赶紧伸出手握住了大师的手,态度近似于诚惶诚恐。   她也确实有这么做的充足理由。   于公,大师是机甲师这个职业的祖师爷,机甲也是他的创造,这位有着传奇经历和非凡智慧的老矮人可以说引导了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一个属于机器的工业时代,王国的整个机甲师教育体系也是由老矮人一手塑造的,说是祖师爷完全没问题。更何况,大师本身也是一名奥法贤者,在法术上的造诣不说无人可及,但哪怕是高精灵们见到大师都会因为尊敬而低身行礼。   于私,这位是自己那位让人不省心的青梅竹马青少年时代的监护人,虽然并非他的师傅,但是他陪伴哥布林杀手的时间跨越了哥布林杀手的整个青年时代,就像他那位勇者师傅给了哥布林杀手强大的力量和奋斗目标一样,大师也教会了哥布林杀手几个很重要的事情。   知识与智慧,以及如何使用这些知识和智慧。也是他教育了哥布林杀手如何看待自己的仇恨,如何承担自己的责任,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哥布林杀手会比现在更加乖戾和怪异,也会更加不像人。   只有大师才能教导哥布林杀手这么一个从小就被仇恨扭曲心智,又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战斗术士曾经听到哥布林杀手提到过很多次这位老矮人,语气中充满克发自肺腑的尊敬。   战斗术士知道,哥布林杀手从小就失去父母,是他的姐姐把他养大的。   如果对于他而言,姐姐充当了母亲的角色。那么这位老矮人,恐怕就是父亲与恩师双重角色的组合吧——虽然哥布林杀手只有一位师傅。   “我……我不知道……非常感谢……”战斗术士一下子感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好像她还是过去那个害羞的小女孩。   “别这么拘束吗,放松点,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工作的。”大师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将目光又投向了执政官“不如,我们聊聊执政官如何?从专业聊起总是最顺畅的,不是吗?”   +++++++++++++++++++++++++++++++++++++++++++++++++   雷蛇北海巨妖竟然没!有!调!音!旋!钮! 十-11 太扭曲了   “所以,这里是死路。”豺狼人一边在死胡同里打着转,打量着四周,一边发出嘲笑的话语“你当真确定是这块?那个大块头是从这里出来的?”   “他的行动踪迹最早是从这边出来的,所以要么他是被摆在这里的,要么这里就有着其他我们还没注意到的线索。而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可以找到详细的线索。”哥布林杀手对刺客的嘲笑置若罔闻,而是将手搁在了墙壁上,闭上了眼睛“这里就要看你的了,找不到出路我们就得一直被困在这里。”   “……切。”   豺狼人一边咕囔着,一边将手伸到了自己的斗篷里,取出了一张看上去好像羊皮纸一样的东西,然后由掏出一根笔在上面画了两下。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发箭却飞快地划过空气射向了刺客,而刺客也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应对——他的左手上的钢爪弹出,刚好挡开了那一发直冲着他面门而去的利箭。   “干嘛,豆芽,现在就想找死吗?”豺狼人阴险地笑了起来,双手的钢爪都随之弹出,看向了那根箭矢射来的方向。   游侠正举着弓,面色比平时还要冷峻许多,拉开的弓弦上搭着三发闪着寒光的箭矢,稳稳地对准着豺狼人的头颅,似乎下一秒就会全部激发出去。   “喂喂,这是怎么了。”符文牧师举着盾牌上前,否决符文的光芒在盾牌上不断闪烁,用来制止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流血冲突“你们想要在这里自相残杀吗?”   “那张纸”游侠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地狱之中的恶鬼一般“它用的不是羊皮,对吧。”   “哦,你说这个探路地图啊。”豺狼人将那张地图咬在了嘴里,眼神中带着戏谑“当然是木精灵的皮了,这很奇怪吗?”   下一刻,三发箭矢就射了出去,其中一发如同迅捷的闪光直奔豺狼人的面门,剩余两发却是射向了左侧的墙壁。   而豺狼人也没有坐以待毙,几乎是他那句话刚刚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猛地跃出,同时左手已经甩出了两发飞刀。   两根箭矢和两把飞刀在空中撞在了一起,然后一同落在了地上,而在正面,豺狼人挥爪弹开了箭矢,扑向了游侠,而游侠也以超出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从两手握住了一对战刃。   “都给我冷静下来!”符文牧师猛地将盾牌扣在地上,否决符文的光芒猛地炸出,银蓝色的能量波将即将厮打在一起的游侠和刺客都给震飞出去,尤其是飞在空中的豺狼人,更是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刚刚才被击退的两人再次翻身站起就打算再次扑向对方,矮人的脸也激动的发红,紧紧攥着手上的盾牌,符文的光芒更加耀眼起来。   “给我住手。”一个没有感情起伏,却带着恐怖压力的声音在符文牧师背后响起。   哥布林杀手推开了符文牧师,走到了彼此怒视着对方的豺狼人和木精灵之间,他的声音平静,动作也没有多么迅捷,但是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语。   那被他握在手中的雷霆就是最好的证明,比任何言语都要更有说服力。   “你们的冲突我们出去之后再解决,在任务完成前,我不会允许任何意外的干扰。”哥布林杀手看着木精灵“游侠,收起你的弓,这里不是复仇军,我才是这里的负责人。”   然后,哥布林杀手由看向了刺客“继续你的工作,豺狼人。但是你下次再敢进行这种刻意的挑衅,我不介意让黑可汗换个人过来——用更直接的方式让他换个人。”   在哥布林杀手近似于直接的武力威胁下,两个人先是一起看了一眼哥布林杀手,然后不情不愿地收起了武器,分别站在了队伍的两侧。   豺狼人将那一张地图从嘴里取了下来,然后开始在墙上对照着地图摸索了起来,而符文牧师则看了眼刺客和游侠,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心灵通讯符文。   “师弟,你知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对吧,他们之间的憎恨已经快爆发出来了,就算这次任务还能控制住,但——”   “那就爆发好了,他们任务结束后大可去找个地方互相厮杀”哥布林杀手的声音和他刚刚阻止两个人战斗的时候一样冷漠“只要他们的争执不会影响到任务,我就全都不在乎。就算他们同归于尽,我也无所谓。反正人多人少,我都有着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符文牧师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脸色复杂地看着哥布林杀手,叹了口气。   “找到了。”刺客停下了他的动作,将地图重新收了回去,然后将手搭在了墙壁上,缓缓按下。   接着,前方的死胡同就那么缓缓消失——是真的消失,没有任何机关移动,就这么好像蒸发了一般逐渐消失不见。   一条新的道路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刺客,探路,游侠,断后。”既然他们不能容忍彼此的存在,那就让他们物理意义上保持距离吧。   哥布林杀手这么想着,然后,整个小队再次出发了,但气氛却比刚才还要更加沉重,杀机四伏。   符文牧师一边走着,一边由看了一眼哥布林杀手。   果然——大师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个队伍里最扭曲的,毫无疑问就是自己这个师弟,到底是他天性如此,还是他那个勇者师傅的影响太过深刻,以至于就连大师的教导也无法将他彻底纠正?   符文牧师又想到了大师的嘱托,忍不住又想叹气,让暴脾气的矮人来当和事佬,这本身是个蛮搞笑的事情,但现在真的要让自己来看,结果会怎样还真的难说。   这么说起来,那位勇者到底是怎样的人啊……符文牧师有些苦恼地哼哼道。   能把人带歪到这种程度,就算自己直教导了几个月,却能把自己的徒弟塑造成这种样子,那个勇者本身可能也很有问题——不,不如说肯定大有问题吧。 十-12 最终测试   “你知道你所踏足的是何处吗?”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哥布林杀手的耳边回响着,但哥布林毫无反应,只是保持着既定的沉默,往前走着。   “再往前就是世界的真相的碎片,哪怕只是一小块碎片。”那个声音继续说到,就好像打算劝阻哥布林杀手继续往前,又好像在打算引诱他继续前进。   哥布林杀手没有贸然回话,也没有开口通知他的队友,而是摸出了符文。   “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哥布林杀手向着他最信任的符文牧师询问到。   “说话?谁?”   “没事。”哥布林杀手直接切断了话题,那么,状况就很明显了,要么是他已经疯了,把自己心里某种不可言喻的思维转化成了潜意识一般的低声话语,要么,就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和自己沟通。   但哥布林杀手没有回答的打算,他只是继续往前走着,刺客就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不时地停下来打量着周围。   “那么,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个声音说到,然后开始变得模糊而不稳定,最后,一切都停止了,那个声音就这么消退了——如同从未响起过一般。   “喂,那个是不是就是核心中枢?”就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逐渐消失后,刺客突然直起身子,比划了一下前方。   哥布林杀手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很明显不同的场景。   两台圣歌卫士正在那边拱卫着一个大门,毫无疑问,他们是律法教会的战争机甲,虽然因为这里不能使用神术奇迹的原因,他们使用的是王国通用的机甲武器而非圣战军的特殊装备,但是他们那典型的气质却依然非常明显地展现了出来。   似乎注意到了哥布林杀手一行人的到来,一个穿着动力盔甲的机甲师从门另一边走了过来,先是看了一下哥布林杀手的牌子,然后敬了一个礼。   “欢迎您,哥布林杀手阁下,这个传送门对面就是中枢了,你们也就可以脱离迷宫了,现在需要返回吗?”   哥布林杀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队友,刺客和游侠都已经对对方忍耐到极限了,这点毫无疑问,虽然哥布林杀手自己可以不在乎这种事,但让他们彻底解决掉也比靠武力压制他们要更为简单高效。   而且,本来进入迷宫前,先大致探索一下就先行返回也是定好的计划。   “是的,我们要回去。”最后,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这么说到。   +++++++++++++++++++++++++++++++   战斗术士笑的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大师有着因为岁月沉淀而体现出来的独特幽默感,更是因为大师所讲述的正是战斗术士和哥布林杀手错过的那段时间,哥布林杀手的经历。   “原来当时他学驾驶这么困难的吗?我还以为他很快就学会了呢。”   “哈,那小鬼天赋和你比差远了,他想学会什么都得加班加点拼命练习,就现在他这个水平也是他不知道训练多长时间才整出来的,符文啊锻造啊什么的都是这样,虽然他只想猎杀哥布林,但我按着那个小鬼的脑袋逼着他学会了这些技巧,也算是给他兜个底吧——我可不希望带出来一个除了杀哥布林外什么都不懂的人。”大师摸了摸胡须“但可能我在对他的情商教育上还没做的太好,不然他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看上你这么个好女孩呢。”   “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战斗术士的脸微微一红,抗议到。   “啊哈,这可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替他着急呢,人类寿命本来就不长,再不抓紧,你们两个都会来不及的。”大师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下执政官。   “说起来,他似乎不是很爱惜机体啊,我记得百夫长就被那小子给弄的几乎残废了,是不?”   “这个——也是有各种客观原因的……因为任务的需要和战斗的激烈,等等各方面原因。还请您不要怪他。”   “哼,我知道他有很多原因,本来机甲也就是武器,只要有需要,该用就要用。说起来,百夫长是已经被小鬼处理掉了?”   “实际上,我将它留下来了,毕竟算是某种纪念吧……不过维修的工作不太顺利,毕竟很多组件要么太贵要么根本弄不到,所以我也只能尽我所能去试试了。”   “嚯,这样吗……”大师摸了摸胡子,然后敲了一下手心“这样吧,你把需要的单子开给我,过几天我找人给你直接送过去,如何?”   “这个……这不太好吧,而且也太贵了……”   “哈,矮人虽然喜欢钱,但是对朋友一向大方。你看我们两这么谈得来,就当交个忘年交吧,再说了,我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再多金子也没法带走。好了,就这么定了。”   大师大手一挥直接拍板,让战斗术士脸反驳的机会都找不到,战斗术士感到有些难为情,但因为有人提供珍贵的部件又有些高兴,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师哈哈笑着,突然,他的腰间开始闪起了蓝光。   “嗯?”大师低头看了看,摸出了一枚通讯符文“什么事?”   “他们回来了。”一个对于战斗术士而言有些陌生的声音说到“哥布林杀手的队伍刚刚回来了。”   “哦,是吗,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但是,大师有一个小问题。”   一瞬间,一种不好的感觉抓住了战斗术士的心脏,她突然开始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在排斥着听到后面一句话,但是那句话依然说了出来。   “哥布林杀手,他没有出来。”   战斗术士一瞬间感到几乎昏厥,而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直接拉住了她。   “明白了。”大师的语调低沉而严肃,然后,他切断了通讯,看向了战斗术士“不要担心,小姑娘。那是那个小鬼必须面临的使命。”   接着,大师看向了执政官,又叹了口气。   “那是他师傅给他的测试,最终测试的第一环。” 今天休息   ++++++++++++++++++++++++++++++++++++++++++++++++++++++++++++++++++++++++++++++++++++++++++++++++++++++++++++++ 十-13 谜团   哥布林杀手抬起头,看了看那如同镜子一般出现在自己头顶的阶梯,又低下头看了看周围,彼此错乱的空间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挑战凡人的认知极限一般,让哥布林杀手无言以对只能表示沉默。   他刚刚穿过了传送门,按理来说,他是应该离开了那座迷宫了才对——但现在,他却好像来到了更为复杂而诡异的地方。   完全是错乱交织的无限阶梯,明明之前还在向上攀登,现在却突然下降盘旋,又好像回到了原点一般。   这里是什么地方?哥布林杀手思考着,往前走着。   说来奇怪,虽然因为传送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但是哥布林杀手内心却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感,虽然外部环境诡异到了极点,但哥布林杀手却异常平静,就这样平静地前进着。   我来到了什么地方?哥布林杀手也这么想过,但是他的知识有限,虽然他倒是也因为师傅给予他的石板所见证过一些同样混乱而无法言喻的诡异局面,但经历过不代表理解——哥布林杀手自己对于光怪陆离的景象不会感到吃惊,这与他了解它们毫无关系,只不过是单纯的内心平淡毫无波动罢了。   但这样走也不是办法。   哥布林杀手停下了步子,这样古怪的螺旋台阶,就算他顺着道路一直走下去又真的能怎么样呢?哥布林杀手不能确定,但是他还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哥布林杀手掏出了一枚符文炸弹——并非是撼地者,而是单纯的符文手雷——然后松开手,将炸弹扔了出去。   符文炸弹在空中划过,带着淡淡的蓝光,然后笔直地落下。   光芒逐渐闪烁,消失在了螺旋阶梯的底部尽头。   然而,哥布林杀手却迟迟没有看到符文炸弹爆炸的特殊光芒,似乎就这么被吞噬了一般,符文炸弹消失在螺旋阶梯的深邃底部,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哥布林杀手思考了一下,由拿出了一块标记符文石,再次扔了下去,符文的光芒逐渐消逝,而在哥布林杀手带着的标记阵中,那个东西也最终无法看见了。   好吧。   哥布林杀手挥动了一下手,对着自己再次释放了一遍惜别之泪,然后对着阶梯中间那无尽的黑暗张开双手跳了下去,毅然拥抱了那无尽的深邃空洞。   跃入这黑暗对于普通人而言绝对可以说的上是考验心智极限的巨大挑战,但对于哥布林杀手而言,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选择——和他过去做过的那些选择都没什么不同。   跃入黑暗的过程很难形容,几乎是一瞬间就被黑暗所包裹,不受控制的下落过程对于哥布林杀手而言有些陌生,但好像由隐约有些熟悉,虚空的风在哥布林杀手身侧划过,似乎在将他托举起来。   黑暗的空间中,哥布林杀手迅速地下坠着,虚空的疾风穿过他的,就这样,他似乎被包裹着放逐了很长时间,直到隐隐约约,在无尽的阶梯以及黑暗之中,一道模糊的光芒一闪而过。   接着,哥布林杀手眼前那无尽的阶梯就这么走到了尽头。   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剧烈的光芒直射在哥布林杀手的瞳孔之中,即使哥布林杀手的身体能力非常强大,但是客观上的不足依然存在且无法补足……那就是他依然只是凡人而非如同他师傅那般的超凡者,这就是他客观的不足和缺陷。   等到哥布林杀手回过神,螺旋的诡异阶梯就已经消失不见,哥布林杀手落在了结实的大理石地面上——诡异的是,他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地面上的,而非从高处坠落,因此他也没有直接砸的四分五裂,而是依然完整无损。   哥布林杀手落到地上,先是抬起头看着天空。   太阳高悬于天际,不知是否是错觉,哥布林杀手感觉太阳似乎距离地面更近了不少,以至于他都能感受到灼热的刺痛感,太阳看上去也要比他原本以为的大不少。   周围是洁白的大理石铺成的宽阔地面,但诡异的是,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却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无限延伸着,就好像这里是由大理石铺成的广阔平原,而在视线的尽头,却是一层层浓浓的雾气。   突然,哥布林杀手感觉到了地面当然猛烈振动,接着,前方的地面被掀开,一只无比庞大的构装体撕开了大理石构成的地面,巨石上带着青苔,那闪着蓝光的无机质瞳孔随着他的岩石脑袋转动着,最后看向了哥布林杀手。   哥布林杀手在地上迅速翻滚起来,下一秒,巨型构造体就已经将手按在了哥布林杀手之前呆着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但既然有敌人,那就消灭敌人。   哥布林杀手的手上开始有雷光咆哮。   哥布林杀手不怎么考虑敌人究竟是谁这种问题,既然对着他暴露出敌意,那就是敌人这点毫无疑问。   而对于敌人,哥布林杀手绝对不会妥协和留情。   虽然这个迷宫里的构造体确实透着古怪,但这与哥布林杀手杀手有什么关系呢?   哥布林杀手看准时机,在巨大构造体的第二次巴掌按在地面的时候,先是躲开那致命的一击,然后踩在巨像的胳膊上快速奔跑着,雷光在他手上汇聚成一把雷霆铸成的长枪。   然后,对着巨像的头部猛地扔出。 十-14 时代   哥布林杀手一上来就用出了自己最强大的奇迹,闪烁的阳光之枪刺破天空,轰在构造体的头部。   虽然构造体看上去绝对不正常,但是阳光之枪的神威也不是巨石可以阻挡的,雷霆的力量撕开了构造体的头部,将它闪着蓝光的脑袋整个炸碎。   构造体的动作猛地停滞了下来,如同“死”掉了一般不再移动,而就是那么简单地停在了那边。   哥布林杀手从构造体的手臂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然后一个滑步,躲开了构造体再次砸下来的手。   没有解决掉?哥布林杀手一边快速移动着,一边打量着构造体被整个炸碎的脑袋,那里依然没有任何修复完毕的迹象,无头的构造体机械地行动着挥舞着手臂扣打着周围。   所以还必须将构造体的核心给取出来?   哥布林杀手打量着构造体,没有看到任何外露的核心——这也很正常,只有疯子才会在设计的时候把动力炉一类的东西暴露在肉眼可见的外部。   或许这也就是邪月巨像直接把他们闪着绿光的核心给暴露在空气中的原因,因为夜哥布林毫无疑问都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但这台构造体很明显不是。   既然打掉头部没有用,那么核心应该是埋在胸口了?不,这不一定,或许这种设计也是参考了人的思维盲点,更何况这台构造体这么大,自己也就只带了一枚符文撼地者,真的用在这里反而很麻烦。   哥布林杀手思索着,再次顺着构造体的手臂一直跑到了刚刚被他炸飞的脑袋所在的地方,看了看现在只有一个大洞的脖颈处,然后跳了进去。   就在哥布林杀手跳进构造体体内后,构造体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就好像能够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异物进入了内部一样,构造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最后,构造体的胸口崩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然后笔直地往后倒了下去,砸大理石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又过了一会,哥布林杀手才从那个坑中爬了出来,拍了拍手,然后拿起手中那颗水晶核心打量了一下,最后将他收到了随身的包裹里。   +++++++++++++++++   “你最好冷静下来,小姑娘,虽然我不是你的导师,但只要你还是法师就应该知道法师最重要的第一条要求是什么。”   “永远不要失去你的冷静……我知道的,大师,我知道的。”战斗术士全服武装地想要往门外走,而大师则倔强地挡在门口,就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坚硬岩石。   “那你现在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冷静。而我是不会挪开的。”大师固执地说到,矮人的固执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不断加强——这点放在大师身上同样成立,更何况,大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老的矮人。   战斗术士又往前走了一步尝试绕开大师,但被大师挡住。   “够了!”战斗术士说到,手上开始闪起法术的光芒。   但下一秒,大师仅仅抬了一下手指,蓄势待发的法术就被抹除掉了,而这对于大师而言就好像呼吸一样简单,而就在这个时候战斗术士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打算在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施法者面前使用法术。   但这并没有让她恐慌,相反,一种强烈的屈辱和无力感攫取了她的全部心神,并最终让她颓然一下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站起来。”大师平静地说到,从语气上来看他并没有打算安慰战斗术士的打算,相反,他的声音和他之前的语调相比反而更像山间凌冽的山风“还是你打算就这么软弱无力地坐在这边?”   “但……您不会让我去的……那我又能……”   “不是我不让你去,小姑娘,是你去不了。”大师摇了摇头“即使你进入了迷宫,你所在的迷宫纬度也只是那个表层的迷宫,只有他才能进入迷宫的内部,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那是为他一个人而创立的考验,这件事的真相本来只应该有四个……不,五个人知道,而现在,考虑到各种原因,你就是第六个人。”   “您的意思是……他会没事吗?”   “我不知道,孩子。”大师的眼神中带着严肃,但也带着一丝悲伤“我不知道,孩子。我只是知道这座迷宫存在,以及他迟早会出现,但是铸造他的并非是凡俗之力,甚至不是某一方超凡力量。”   大师说完后就不再言语,而是停顿了一下。   “但是你最好先保养好执政官,因为如果小鬼走到了最后一步,他会用上那台机体的。”   这句话就好像再次为战斗术士注入了勇气一般,本来有些失神的女孩再次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执政官。   “所以,我还是有可以做到的事情,对吗?哪怕我没有办法陪在他的身边……”   “你知道的,他的步子太快了,而他的目标又盯着他那个踏入无人可及的遥远终点的师傅,所以,这会很困难。但如果你想的话……”大师的眼神中带过了一丝波动“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教导你。但你要知道,那个小鬼为了今天到底牺牲了多少,你又有怎样的决心呢?”   “一切。”战斗术士的话语没有犹豫“他所付出的,我也同样愿意付出。”   “……很好。”大师绕过了她,走向了执政官“那就先从执政官开始,我会教导你我的知识,技巧和经验,就像我教导他一样。”   大师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时代的悲哀吧,我成为了一名老师,而我所能教导我的学生最多的,却是如何去杀戮和毁灭,而不是去创造。”   +++++++++++++++++++++++++++++++++++++++++++++++++++++++++++++++++++++++++ 十-15 火与暗   哥布林杀手在大理石地面上前行着,广袤无际的苍白平原有着难以言说的压力,那并非是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人本身被天地所压迫着的渺小感官。   这让哥布林杀手想到了过去,他和师傅告别前北境的平原——虽然当时冰原上全都是破碎的尸体,以及师傅毫无犹豫地释放毁灭性武力之后的可怕场景。   但这里,这里没有敌人……除了他刚刚解决掉的那个构造体,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所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布林杀手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说到线索……   哥布林杀手停下了脚步,从包里取出了那一枚水晶,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因为大师是矮人的原因,哥布林杀手也免不了要和各种各样的矿物打交道,其中有人造的,也有天然的,有用科技手段制造的,也有用符文和奥术锤炼的,但这个水晶……   “它太完美了。”..   哥布林杀手喃喃自语,反复又看了一下手上这形状完美到难以置信的晶体。   这颗水晶有着无以言说的构造,就算是以哥布林杀手半吊子的矿物水平,他也被这完美的造物所吸引,这颗水晶就好像是几何学从书本中走出后的产物——精致而难以言说,以至于看上去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很难想象不久前这东西还是一台巨大构造体的内置核心。   它的能量是怎样流通和释放的?哥布林杀手打量着水晶,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路,那是一个有些熟悉的纹路,这纹路有些类似符文,但又不完全一样。   突然,哥布林杀手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那颗水晶上所写的,是罗德兰的文字,另一个时空的神灵的文字。   “初火重燃……”哥布林杀手喃喃自语到,突然,哥布林杀手感到地面开始变得灼热,然后就被直接掀飞了出去。   地面被撕开,一道灼热的火柱直冲云霄,接着,一棵燃烧着的干枯扭曲的大树就缓缓自火焰中出现。   “吾名安迪尔,曾经窥视因果,如今已然获知真相的人。”随着哥布林杀手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哥布林杀手耳边响起。   哥布林杀手注视着那燃烧着的大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徘徊着。   那是哥布林杀手曾经感受到过的力量……火焰的力量。   “你想干什么?”哥布林杀手警惕地问道“你为什么有着师傅的力量?”   “我乃是与火一体之存在,而火与暗之王,乃是火的主宰,他也是我这漫长岁月里真正效忠的唯一之真王,除他以外别无他人能做到如此境界。”   安迪尔的声音回荡着,带着无可置疑的可怕威严。   “你将接受考验,以杀手自称的继承人,这考验的尽头唯有无尽的诅咒和无可解脱的噩梦,但这考验也会给予你足够达成你的夙愿的力量,即使需要付出如此代价,你依然愿意接受吗?”   “考验,是师傅给予我的吗?”   “正是。”   “那我接受。”   安迪尔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到。   “你的师傅,他为你的考验留下了一丝生机,如果你仍然能保持你的自我,那么,你就可以以人的姿态返回世间,如果你失败……你将永世无法超脱,身为不死人,永世诅咒,永世折磨。”   安迪尔挥动枝条,深深扎入大地,接着,一道由火焰构成的大门就出现在了哥布林杀手面前。   “考验结束,我会得到什么?”   “你在此处所接受的不过是考验的第一环,这考验不以死亡为终点,只要你还能以自我走到最后,那你就会获得你师傅真正给予你的传承,如果你确实渴望追上你师傅的道路。你可以选择拒绝,那我也会将你送离这个世界,你可以直接回到凡世。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转头离开,那我要会消失,给你机会去找到离开的道路。总是有选择,也总会有选择。”   哥布林杀手不再言语,而是保持了一下沉默。   “自从我被师傅救下来之后,我就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向前。”哥布林杀手平静地总结到,往前迈开了步子,踏入了火焰的大门之中。   安迪尔静静地伫立着。   “火与暗之王,如果他真如您所期望,那么,他确实可以接过太阳之火的重担。”   原罪贤者如此说到,重新收回枝条,陷入了地下。   哥布林杀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陷于囚笼之中,举目四顾,只有破残破的铁链,以及青苔斑驳的墙壁。   哥布林杀手抬起自己的手,发现那手却如同干枯的僵尸一般,毫无力量,甚至于让人感到反感。   等等,我为什么要叫自己哥布林杀手?哥布林是什么?自己为什么要杀他们?   一阵阵迷茫围绕在这不死人的脑海里,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遗忘了什么,还是这一切只是一个荒诞的笑话,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应该做些什么,但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他抬起头往旁边看去,一个看上去和他类似的囚犯同样坐在那,但那囚犯穿着一身骑士板甲,而非杀手身上这一套脏污的混合皮甲——但那名骑士也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突然,囚笼顶部被打开,一个穿着盔甲的人低头看了看,然后往地面上扔下来一把钥匙。   钥匙?不知道哥布林是何物而只以杀手自称的不死人看向了那个东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骑士却已经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杀手开口问道,声音干枯,就好像许久没有说过话一般。   “我要……离开这边。”骑士说着,打开了囚笼的大门,拔出了腰间的盾牌和长剑“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也可以,留在这。”   杀手看了看骑士,不知怎么,他最后也站了起来,从腰间拿出了一面小圆盾和一把弯刀。   “我和你走。”   骑士点了点头,推开了大门。 十-16 太阳骑士   “啊,我叫索拉尔,是一名太阳战士,来到罗德兰这诸神所在之地寻求太阳,你们二位呢?”   杀手和骑士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杀手往前走了一步,弯腰行礼。   “你好,太阳,战士。我是杀手,他是,骑士。我们遗忘了,名字。来到这里,履行,不死人的,使命。”   “不死人的使命是吗……”有着爽朗声音的太阳战士略微低头沉吟了一下“两位都肩负着崇高的使命呢,即使遗失了过去的记忆,却依然带着伟大的责任前行,毫无疑问,太阳会与你们同在。”   “那你呢。”骑士说到,他的声音也很干枯,和杀手一样“你也是,不死人,对吧。”   “当然,我也是不死人,就如同两位一样。毫无疑问,我也在追寻着不死人的使命,但太阳,赞美太阳,他是我的信仰,寻找太阳同样是我的使命。”   “是吗。”杀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说起来,这位自称骑士我还可以理解,毕竟他这一身应该是来自语某地的骑士。但您为何要以杀手自称?您是以杀人为目的的职业吗?啊,当然,这没有关系,我们都是不死人了,过去已经是过去,对我们而言已然没有意义。”   “我……我也,不知道。”杀手摇了摇头“我似乎是在杀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人,而是一种叫做哥布林的东西,但我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是哥布林了……”   “我也未曾听闻。”索拉尔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恐怕您在成为不死人前也是在某处保卫人民的利刃吧,真是值得尊敬啊。”   “或许吧……”   “那么,两位是一起踏上寻找使命的路途的同行者。”   骑士和杀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点了点头。   “那么,就请收下这份礼物吧。”索拉尔从背后拿出两枚小小的白色石头,递给了骑士和杀手“当你需要的时候,写下符号,我就会与你们同行对抗强敌。”   “谢谢。”骑士说到,而杀手则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继续着自己的路途。   ++++++++++++++++++++++++   “不死人居然会结队行动?不得不说,我对你个确实感到有些好奇了,我的笨徒弟哦。”   坐在地上,披着黑色的残破布衣的女人摇了摇头,而骑士则无声地注视着她,最后歪了一下头。   而在骑士的不远处,杀手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静静的发着呆。   “他是看不见我的,我的笨徒弟,虽然你已经很愚蠢了,但是他却蠢的可怜,咒术火焰如此微弱而可悲,简直让我怀疑他是否真的切实存在。不过,我想你来到这里应该不是找我这个老人叙旧的吧?”   “是的,我要去,敲响,第二口,大钟了。”骑士一字一顿地诉说着“您,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除了一些无聊的故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嗯”   杀手站在旁边,默默旁观着骑士某个他无法看见的存在的互动。   除了奇迹以外,自己基本什么也掌握不了,这点自己和骑士有着天壤之别,但在另一方面,杀手在奇迹上也掌握的非常迅速。   据说这是因为有着坚定的信仰的缘故,而杀手自己却不能确信这件事。他如果真的有信仰的话?杀手对于神的名讳甚至都无法完全记得。   杀手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似乎他的人生已经一无所有,直到他在北方不死院——他已经知道那个监狱的名字了——的囚笼中醒来,他才再次回归人间。   或者说,真的是人间?   杀手没有过去的记忆,哪怕使用了人性他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之所以跟着骑士不过是因为骑士最早向自己发出了邀请——而且不知为什么,杀手总觉得自己对于骑士很熟悉。   杀戮,被杀,从醒来之后这样一路走到现在,就连他们重复过好几次的那个所谓不死人的使命,杀手也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唯有靠思考避免自己彻底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的话,又会如何?或许会成为游魂,这样失去一切,迷茫地游荡着。   但这和现在他比较起来又有什么不同呢?似乎也没有。   但不知怎么,杀手内心深处却在拒绝那个结局,就好像真的有着什么人,再什么地方等待着他过去,但那个人是谁?哪里又是何方?   无名的杀手,与骑士同行的不死人努力想要回想起有关那个人的什么,却只能想起一阵模模糊糊的淡淡香味,以及一道红色的魅影,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就和杀手作为不死人的内核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   “走吧。”骑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乐杀手的背后,说实在的,按照不死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即使自己被突然背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杀手却很平淡,或许就算他被骑士背刺,他也不会去尝试反抗。   为什么呢?杀手也不知道。   “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杀一个,曾经是,神的蜘蛛,然后去,敲钟。”   “你刚才,和我,看不见的,那位,聊了什么。”   “一个,故事。”骑士拔出了长剑和盾牌“没什么,意义。”   “是吗。”杀手无法回答,他只能表示同意“那让我们,继续前进吧。”   沉默的骑士和沉默的杀手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带着相同的沉默和肃然,走向了通往第二处钟所在的位置。   最终,对于杀手而言,他还是没能想起来他记忆中的那个身影究竟是谁。 十-17 亚尔德隆德   “两位天选的不死人……真是出乎预料,请不必再向我行礼,唯有你们方可传承火焰,而你们的事迹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史诗。”   骑士和杀手向着太阳长女行完了礼仪,然后直起了身子,身上还带着刚刚与侩子手和猎龙者战斗后的惨烈痕迹。   甚至他们两个人都失败了数次,最后还是在太阳战士索拉尔的帮助下才最终战胜了强敌。   “你们要收集初王们的灵魂,将其投王器之中,从而使得火焰再次兴旺,这就是不死人的使命。而你们两人既然能来到此处,就是天选的不死人。报上你们的名讳吧,不死人的英雄们啊。”   “骑士”   “杀手”   “那么,赐予你们这象征誓约的戒指,请接过这重担,让火焰继续兴盛吧,这是这个世界的期望。”   杀手抬起手,看着那一枚闪着金色光芒的戒指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没有任何疑惑,杀手将戒指拿起,缓缓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闪烁的光芒和一阵阵雷芒在戒指上闪过,来自于太阳长女的契约,带着神族的光芒,被杀手戴在了戒指上。   “我们,会,实现我们的,使命。”   ++++++++++++++++++++++++++   “亚尔德隆德,神之居城,我以为”这里会有我所寻找的太阳,但我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你呢,以杀手为名的无名者,你找到你所想找的事情了吗?”   胸前有着一个看上去有些滑稽的人脸太阳的太阳战士看着杀手,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   “我,不确定。”杀手迟疑了一下“我,找到了,不死人的,使命,但我却,不知道,我所,真正,想寻找的,是不是它。”   “看来你我似乎同样不幸,但不要担心,只要坚持不懈地去追寻,你必定可以找到你所真正想寻找的事物,无论是记忆,还是你的使命。”索拉尔的声音开始变得严肃而认真,就好像坚定的殉道者一般“无论怎样,我还是会去继续寻找太阳的,这条道路如此艰难也在我的预期之中,我相信太阳始终在闪烁着,在指引着我继续前进。”   “很好。”杀手看着太阳战士,内心产生了一丝羡慕的感情,他知道索拉尔有着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和梦想,而杀手自己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似乎很快就能想起,但眨眼间就又消失不见。   “说起来,那位与你形影不离的无名骑士呢?”   “他去,病村,了。让我,在这里,等他。”杀手说到,同时看了看远方“随意,我就在,这里,等他。”   “那么,既然这样,你要不要与我立下太阳的誓约,成为一名太阳战士呢?”   “太阳战士?”杀手看了看索拉尔“你,也是,神族?”   “当然不是,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不死人。”索拉尔摇了摇头“只要内心怀着善意,愿意为了帮助他人的善而战斗,那么你就能成为一名太阳战士,这誓约不要求你供奉哪一位尊崇的神灵,只要求你像太阳学习,去照耀别人以及这个世间的黑暗。”   “就像,你一样?”   “我?我当然算不上太阳,我只是一个还在寻找太阳的道路上前进的旅人,但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潜质,成为照亮他人的太阳的潜质。”   我的潜质?杀手似乎很吃惊,这是索拉尔在和别人说话时一贯的语气吗?以他和这位乐于助人的战士的几次对话,以及他们的数次并肩作战中,杀手都能感受的出这位骑士那闪亮的精神是多么的与这个黑暗阴沉的世界格格不入,这是他用来安慰像自己这种浑浑噩噩的挥刀者的话吗?又或者……   “我,愿意。”杀手缓缓在索拉尔面前跪下。   “欢迎你,兄弟。”太阳战士似乎在笑,然后重复了之前杀手曾经见过的独特礼节,索拉尔将两腿并拢,先是下蹲,然后缓缓站起,两手向上分开,似乎在拥抱着那天穹上的太阳。   “赞美太阳。”   索拉尔说到,温暖而又坚毅的力量开始涌入杀手的身体内,不知为何,杀手依稀觉得这股力量是如此的熟悉——强大而坚定。   “那是太阳的力量,以雷电的形态所展现的阳光,那是名唤雷枪的奇迹。”索拉尔说到,放下了手,看向了杀手。   “赞美,太阳。”杀手以和索拉尔相同的姿势缓缓站立而起,将手伸向天空。   +++++++++++++++++++++++   计划——这不算什么计划。   原罪贤者看着那哥布林杀手的经历,有些略微的感慨。   虽然这份经历之中的残酷度远远不及火与暗之王曾经的传承火焰之路,但是即使如此,这漫长的旅途对于这个世界的凡人而言同样困难到了极点。   但是火与暗之王依然一路走了过来,且已经获得了王器。   但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决择。   获得初火的最初王者,哪怕只是虚拟的模拟,也是模拟的神灵。   而杀手不过一介凡人,哪怕有着火与暗之王的过去投影与他一道战斗,那个前途也同样可怕到近乎没有终点。   他真的能完成这个挑战吗?原罪贤者并不是很在乎,毕竟,他本来就是个缺乏基本关怀的人。   但是……或许火与暗之王的弟子,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机会。   近似于奇迹的的机会。 十-18 分裂人性   “你打算,分出,自己的人性。”杀手用着确认的语气诉说着一个疑问句,就好像他对于真相早已无比确定如此再诉说一遍不过是程序性的问答。   “是的。”骑士说着,缓缓抬起手,黑色的人性在他手上翻腾着,明明是对于不死人而言无比渴望的事物,但无论是骑士还是杀手,看到他们的时候,内心都毫无波动。   “你知道的,失去人性,意味着,什么。”杀手劝说到,或者说,他在努力尝试劝说。   对于不死人而言,人性到底是什么?杀手也很难说清楚,他不知道这些深邃黝黑的“物质”到底为何物,但他却对它们有着直观的认识。   就如它的名字一样,人性能够让不死人继续维持在姑且还能算得上是活人的状态,就连他们活尸化的外表也会重新变成还可以算得上鲜活的血肉,他们的感情和记忆会被激活,而一旦彻底失去这些人性……成为活尸恐怕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骑士点了点头“但,比起我,白蜘蛛,更需要,它们。我,传火之后,人性对我,也就没有,意义了。但是,它能减少,白蜘蛛的,痛苦。因为,她为无辜者,承担着,痛苦。”骑士的话语就如同真正的骑士那样——或许这就是他哪怕成为不死人,遗忘一切后也无法抛弃的本质。他渴望着帮助别人,拯救别人,而不在乎自己的得失。无论是顺手的援助,还是刻意的支援,骑士都乐意去做,只要能帮到别人。   “如果这样的话,也请允许我,帮助你。”杀手义正言辞地说到,同时伸出手,一团黝黑的人性在他的手上翻滚着,虽然看上去似乎很邪恶,但那对于不死人而言却是无法形容的巨大诱惑。   “你没必要,如此。”   “无所谓。”杀手摇了摇头“反正,我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既然他,不能帮助,我,夺回,我的记忆,那么,恐怕,我并不需要,它。”   ++++++++++++++++++++++++++++++++++++++++++++++++++++++++++++++++++++++++++++++++++++++++++++++++++++++++++++++++++++++++++++++   “愚蠢”原罪贤者看着哥布林杀手做出的决定,摇了摇头。   他付出了人性,也就失去了自己最后的机会。他的记忆被封存在他的最本质深处,而且不同于火与暗之王,即使火与暗之王一人承担所有的代价,对于他这位注定的英雄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哥布林杀手不是,他失去了那些人性,想再恢复,可就太过困难了。   “愚蠢。”原罪贤者只能这么评价,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的起宽容和付出所需要支付的代价的,毕竟,火与暗之王的弟子,不是火与暗之王。   烛火想要持久燃烧,肯定不能如同太阳一般,不然,他肯定很快就会失却一切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无法带来。   不过,这样或许也好。   原罪学者冷漠地注视着哥布林杀手,虽然他已经为了这个继承者计划了十年,制造了庞大的迷宫和重重考验,设计了复杂的计划。   但说到底,安迪尔并不负有任何责任,实验失败在所难免,既然他没有办法认清自己的期限,那么他注定也就不能接过冠冕,这与期望或者努力付出全无关系,只不过是冰冷的现实罢了。   毕竟火焰所寄宿的并非都是伟人,倒不如说,如同火与暗之王这样的存在,整个世界也只有过一位。   安迪尔沉默地注视着,在他的视线里,杀手开始不断活尸化,他开始遗忘,开始麻木,而这一切无法改变更无法逆转。   因为这就是宿命。   可惜了,安迪尔想着。   突然,与初火同在的贤者惊讶地抬起目光,注视着远方。   有人突破了他的设置?   这……太不可思议了!难以置信!   一股强烈的喜悦直冲原罪贤者的思维核心而去,原罪贤者活跃的本质躁动了起来,黑暗的物质在他干股地树枝间伴随着火焰一同跳动着。   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够参透他的布置,看懂——哪怕只有一部分——他的技术。   何等的惊才绝艳。   原罪贤者只能相处用这个词来加以形容。   是的,惊才绝艳。   原罪贤者并非一个喜欢自夸的存在,但是在他尚且还是一介凡人的时候,他的智慧就已经远远凌驾于当时的所有凡人之上,他深入地探求了白龙希斯的结晶法术,那深渊之中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火焰的本质,以上三者的任何一个都足以毁灭强大的神灵,但安迪尔却只是以学者的眼光冷漠地研究和利用了他们——就好像他们只是无害的工具一般。   他研究了巨人,研究了古龙——甚至复制出了后者。他的研究从来没有上限——因为他的智慧也没有极限。他不仅仅探寻了生物的每一种可能的组合,也深刻地研究了构造学的精巧无双。   最后的最后,在他凡人的最后时分,他依靠自己对火焰本质无人——哪怕算上诸神和初王——可出其右的深刻间接,以及决绝的行动力和决心,跳出了整个火焰的轮回。   他成为了燃烧的古树,永远与初火同在。不仅仅是黑暗,同时也是火焰。这也就是他服从于火与暗之王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体。   而且,火与暗之王是唯一一个解开了安迪尔自己尚且无法解开的亘古谜题的人,而且是两次。   安迪尔尊敬灰烬,毫无疑问的尊敬。   但是安迪尔在技术和智慧上有着远超世界理解的傲慢,那并非基于某种生物的偏见的傲慢,而是因为安迪尔窥视了世界的一切,仅仅依靠知识。   安迪尔从不自诩为全知,有那么多的实验可以做,那么多的假设没有证明,自以为已经知晓了一切是不可能在学士上再进一步的。   但这不代表安迪尔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凡人——或者诸神,能够在知识和智慧上与自己并肩。   但现在,他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智者的灵魂——或许不止一个。那个老的,他的智慧尤其闪烁,而且安迪尔也曾见过这个老的智者。   是的,智者,安迪尔愿意这么称呼他,这个被冠以大师之名的矮人足以被如此称呼。   他们送了一个东西进来——那是什么呢?安迪尔简单地看了一眼,然后就恍然大悟。   他们真的为哥布林杀手制造了一个奇迹。   哪怕这个奇迹代价沉重。   但原罪贤者很欣赏他们两人,而他决定给他们留下一个潜在的机会,让他们能够赎回自己的代价。   原罪贤者一向尊重和喜欢这些有真正智慧的人,他对平凡者有多么的忽视,对这些智者就有多尊重。   这就是他,这冰冷无情的贤者内心的价值观的再真实不过的写照。   安迪尔简单地做出了布置,略微调整了计划。   他不介意计划被打乱,其实他很期待出现打破计划者,因为这样它才能有所收获——如果一切都如他所预料一般,那么这不过是一次无聊的推演,在结果上来看什么都无法带来。   现在——状况有了变化。   而安迪尔乐见其成。 十-19 奇迹的代价   “你?啊,是你啊。”太阳战士颓然地坐在地上,这是杀手从来没有见过的姿态,他总是那么自信,那么强大,如同太阳一般闪烁。   但现在,太阳战士却更像一束即将熄灭的火花,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你……你还,好吗。”杀手费力地说到,他或许不该将那么多人性,交托给白蜘蛛的,或许……   毕竟杀手本来记忆就已经严重残缺,而如今杀手只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逐渐模糊,他不仅开始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一路走来都经历了什么,想不起自己的容貌,甚至于他开始逐渐忘却语言和思考。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的称呼“杀手”的前三个字是啥了,就好像过去的一丝残影一般。说到过去,他现在只能依稀记得一丝火红的残影,但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自己要完了。   他要倒在这通向初始火炉的最后道路上了……因此他让骑士不要再管自己,让骑士带着诸王的灵魂继续前进,然后,自己就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局。   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一个熟人。   也好……   “拜托你……”杀手费力地说到,语气断断续续,就好像他随时会遗忘掉所有的一切一样。   “请说,兄弟。”太阳战士虽然很颓然,但依然勉强地微笑着——至少杀手是这么感觉的。“我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我的太阳,但我还是能帮助你的。”   “我要,成为,活尸了。”杀手说到,脑袋低垂,然后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扔在了地上。   “等到那时,斩下我的,脑袋。夺走我的,灵魂,让我,解脱吧。”   杀手已经没法再走下去了,不死人的宿命,他已经走到了他的终点。   该结束了。   “……这真是一个残酷的帮助,兄弟。”太阳战士点了点头“等到最后一刻过去,我会的。”   杀手低下头,开始打算等待最后的终点。   但突然,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开始闪起蓝光。   蓝光?杀手的人性已经快流逝殆尽了,他的感情也随之一同消逝,好奇心自然也是。   但是他依然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注视着手背。   看着那里的一道湛蓝的符文,在不断闪烁着。   “这是……”杀手刚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一台高大的钢铁人形就从那光芒中出现,投下了一道阴影,将杀手罩在了下面。   《逻辑脑确认,驾驶员生还。》一个声音从钢铁人内部说到,接着,钢铁人形伸出手,从胸前取出一根管线,连接在了杀手的头部《开始传输协议。》   杀手的朦胧意识中,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   那是记忆吗?是他过去的记忆?   他看到了一个与火之时代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杀手也在战斗着……而在那战斗之前,他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不过他带着火星,如同照亮世界的太阳一般,从黑暗中将他拉了出来。   逻辑的思维开始逐渐回到了他的体内,虽然他的人性依然所剩无几,但是他的记忆和思考已经开始恢复。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窈窕的影子,有着红色的头发,她的名字是……   杀手想起了一切,他遗忘的一切,只因为他坚持到了这里,他才最终想起了一切。   包括自己是谁,以及那纠缠自己的记忆又为何物。   虽然只剩下一点时间了。   但已经足够了。   “感谢。”哥布林杀手站了起来,抬起手,将执政官收了起来。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了太阳战士。   “索拉尔。”哥布林杀手说到,声音依然低沉嘶哑,但已经不再一字一顿“我想起来了,全部。我要去帮助我的师傅,这是这次考验的最后征途,我恳请你的帮助。”   “你找到了你的记忆?”太阳战士缓缓站起,然后笑了笑——哪怕他看上去也已经失去了一切,但突然地,哥布林杀手感觉到了,索拉尔的那股火焰也燃烧了起来“恭喜你,兄弟。你找到了你所求的,虽然我失败了,但至少你成功了。”   “还没有,不死人的使命还没有终结,只剩下最后一位王者挡在火焰燃烧的路途上了。本来师傅会一个人去与它战斗——但现在,我会与他并肩作战。”   “那么,也请带上我一个。”太阳战士取出了武器,然后,将之前那把弯刀抛给了哥布林杀手“让火焰再度兴盛吧,也让我们的悲剧不要再重演了。”   “是的。”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接过了弯刀。   “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传火的道路最后走到了尽头,三位不死人,他们都是天选的不死人英雄,走入了初始的火炉。   没有人离开,但火焰已经再度兴盛。   “你完成了考验,火与暗之王的弟子。”燃烧着的古树再次出现在了哥布林杀手面前,而哥布林杀手则微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那里,太阳的徽记闪闪发光。   他不再是不死人了,但是他也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再是人类那么简单,一些更难以形容的力量,如今正充填在他的体内。   而他知道那是什么。   “你完成了考验,你的灵魂被重塑,尔现在,你虽然是人类,但你也已经不再是人类。正是因此,你才可传承火与暗之王的衣钵。这不过是最初的考验,前路依然漫长。而现在,你所求为何物?”   “送我回家。”哥布林杀手缓缓说到。   ++++++++++++++++++++   哥布林杀手从光芒中走出,看了看周围。   他的队友们都在看着他,符文牧师站在大师身后露出了笑容,大师也在笑,但目光中透着忧伤以及其他更难以形容的表情。   古血冲着他低下了头,而僧侣则将手放在胸口,同样低头行礼。   游侠点了点头,而刺客则将兜帽往下拉了拉,彻底遮住了自己的面孔。   女神官站在一侧,有些紧张地抱着自己的权杖,背后背着那一套蒸汽步枪,而大主教和大审判长站在她的前面,钢铁的机甲如同两道厚重的城墙。   最后,哥布林杀手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上前走了两步,然后,稳稳地抱住了战斗术士。   “抱歉。”哥布林杀手用着干枯的声音说到。   战斗术士无声地摇了摇头,两行泪水缓缓流下。   她没有出声。   她也没办法再出声了。   那种奇迹是要支付代价的。   而只有承担最多的人,才能支付的出这种代价。 今天休息   +++++++++++++++++++++++++++++++++++++++++++++++++++++++++++++++++++++++++++++++++++++++++++++++++++++ 十一 1 公主   这是发生在末世之战中,王都毁灭时刻的事情了。   国王看着恶魔在他的首都里肆虐,烈焰,鲜血以及更多光怪陆离难以形容的东西肆虐着,毁灭了他为之付出了几乎一生的一切。   “陛下……请赎罪……”他最信任的禁卫队队长单膝跪在他的后面,手上抱着一个年幼的,正在哭泣的婴儿。   “王后受伤过重,已经去世了……至于其他几位王子公主,也已经……幸好小公主依然无恙。请您带上她一起用传送卷轴离开吧,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的。”   “告诉我,卫队长。邪教徒在我的王都,我的脚底下,拉开了这么一道传送门,是谁该承担责任呢?是你,是城防司令?还是……”国王转过头,看着卫队长,疲惫的眼睛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   “陛下,这……”   “足够了。所有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失败承担责任。大王子正在从北境回来的路上,他比我更英明,更锐意进取,也更适合成为王者。而我,我这个失败者,现在最适合的就是死在这,用我的鲜血来让给王国复仇的大旗涂上最后的一道红色。”   国王从腰间拔出长剑,即使已经很久没见过国王拔剑了,但现在,一股凛然的气势却依然从这位年纪已经不小了的王者身上涌出,那是除了死亡以外别无所求的决绝。   “我的小女儿,保护好她,卫队长。如果你自己没办法了,就将她交给可以保护好她的人。”国王的语气冰冷如铁,他的剑上也闪着光芒“现在,离开这,不要打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和一个国王的最后复仇。”   “陛下……”   “快给我滚!”   随着国王的怒吼,不远处的走廊里,两个士兵被扔到了墙上,摔成了两团肉泥。   接着,一只燃烧着的蛮魔从墙角冲出,嘶吼着挥舞着双臂,他赤红的目光看向了国王,然后大声咆哮着冲了过来。   “来呀,你这个杀千刀的狗娘养的恶魔!”国王用尽力气骂出了他这辈子最难听的脏话,往前杀了过去。   而卫队长则紧紧闭上了眼睛,克制住了自己颤抖的双臂,拉开了传送卷轴。   “告诉我的女儿!”国王最后的声音伴随着利刃的碰撞以及凶狠的哀嚎“告诉她我爱她!”   “是的,陛下!”   光芒闪烁,卫队长消失不见。   国王微微一笑反手砍掉了蛮魔的脑袋。   “再来!”国王冲着魔潮怒吼到,全然不顾恶魔的滚烫的鲜血溅到了自己身上“再来啊你们这帮畜牲!”   +++++++++++++++++++++++++++++++++   《两个人类,一个成年男性人类,已经快死了。一个幼年女性人类,没受伤,现在睡着了。》灵巧的灵犀斥候看着面前有着尊崇地位的永世守卫,低了低头,嘶嘶地说着话。   《他们有被混沌污染的迹象吗?》永世守卫问道《他们是先知预见到的到访者。》   《他们没有被污染,永世守卫。》斥候说到《看,他们就在前面。》   永世守卫点了点头,从围在石房外的蜥蜴人群之中走过,看到永世守卫的到来,蜥蜴人们自觉地让开站成两排,并同时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为永世守卫让开道路。   永世守卫走进了房间里,负责治疗的药剂师和祭祀同时行礼,而永世守卫也回礼。   《两个人类怎么样了?》古血嘶嘶地说到,它眨了眨自己金黄色的竖瞳,看了看两个人类。   《是传送时的空间乱流,他们是从混沌肆虐的区域传送出来后,被偶然抛到这边的。》祭祀看了看成年人《他的内脏已经被整个搅碎了,这还不算外部的伤口,他的身体素质,生命力和求生意识都很强,他一直说着要一个本地的领主或者负责人过来,可能这就是支撑他到现在的原因。那个女童已经睡着了,她很幸运的并没有什么事情。按照记录人类婴儿期是需要长时间的睡眠的,所以我们也就让她继续睡觉了。》   《很好。》永世守卫眨了眨竖瞳,然后看向了那个成年人类。   “那么,我是你所说的,管事的。”永世守卫用着有些僵硬的通用语和那个只剩一口气的人类说着“你有什么事吗?”   “我……”那个人类费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眶中只有两个可怕的洞,毫无疑问,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请,照顾好,公主……保护好,她,告诉她,国王,爱她,以及,抱歉……”那个人类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看不见你,但我,我只能,相信你,混沌不会,威胁到他,你能,答应,我吗?”   人类顿了顿,突然再次激动地说到“你能,答应我吗?”   “我能。”永世守卫肩负着先知的嘱托而来,因此,他自然有着承诺的权力“混沌在我们这没有一丝可以生存的土壤。”   “那就好……”飞快的,所有的生命力都开始从这个骑士身上流淌出去“那就好……”   他死了。   《永世守卫,我们怎么办?》   《把这个人类烧掉,装进骨灰匣里,交给我。那个人类女童,交给我。先知预见了她,我需要带她回群星之城。》   《您的意志。》祭祀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   《对了,如果那个人类女童醒了,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永世守卫,他们和我们的生物种类不同,我们或许可以问问那些来到这里的商人,他们或许知道。》   《那就去问,我不能带着两个骨灰盒去回复先知的预言。》   《是的,永世守卫,我们这就去。》   永世守卫低下头,看了看那个被自己抱着的小女童,他已经尽可能温柔地抱着这个小婴儿以防止她被自己直接捏死了,但是蜥蜴人冰冷的鳞片即使透过布依然让女童感到有些不舒服。   过了一会,女童睁开眼睛,不舒服地扭了扭,然后哭了起来。   永世守卫只是这么冷冷地注视着她,看着女童哭泣着。   《不准哭。》永世守卫说到,但女童哭的反而更大声了。   永世守卫开始感到烦躁,但是命令要求他照看好女童。   或许她只是感觉到冷了?又或者这是人类混乱那一侧本质的体现?   想到这,永世守卫眯了眯眼睛,然后拍大了一下尾巴,激发出了自己身上金色的秩序灵光。   温暖的秩序灵光包裹住了女童,似乎不再感觉到了冷,女童逐渐停止恶哭泣,吮了吮手指,又睡着了。   永世守卫发现,似乎带人类婴儿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十一 2 智性   《教官,您找我?》扎着金黄色单马尾的娇小女孩将比自己还要高的天青石战矛挂到了身后,步伐平稳而镇定地走到了高大的永世守卫面前,她的外貌如果按照人类的标准毫无疑问是可爱的,天生丽质的面孔加上锻炼使得她看上去非常的有吸引力。   但是她的面孔却和蜥蜴人,尤其是她的教官一样,冰冷的如同石头一般,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以至于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一个精美的面具。   《称呼我的职介,祭司。你已经是祭祀团的一员,而不是我的学员了。》永世守卫冷冰冰地说到,古蜥蜴人语特殊的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嘶嘶声更是加深了这一点,接着,永世守卫眨了眨眼睛,金黄色的瞳孔看着女祭司《跟我来,先知要你过去。》   《明白,永世守卫。》女祭司用着同样标准的古蜥蜴人语回答道,跟上了从小把自己带大的高大蜥蜴人。   永世守卫的训练场就在大金字塔的地下,所以他们离开训练场之后很快也就踏上了大金字塔的漫长阶梯。   《知道先知为什么要找你吗。》永世守卫走在前面,在阳光照射下,它头上戴着的骨头头盔泛着冷冷的白光。   《抱歉,我不知道。》女祭司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既没有好奇也没有疑惑《但我接受任何安排。》   《很好。》永世守卫这么说到,继续走着《时刻做好准备,以应对命运的潮汐。》   永世守卫或许不是最智慧的,但是他的建议永远是最简单且有效的。   女祭司想着,命运之主教导他的子民思考,但同时也教导他们坦然面对宿命,这对于那些不熟悉蜥蜴人和命运之主信仰的人而言或许诡异且难以理解,但对于女祭司,这却再简单不过。   思考使人摆脱愚昧,然后思考产生的智慧会使人接受定位,那并非是妥协或者是盲从,只有形而上的语言才能阐明命运之主这个信仰的哲学本质。蜥蜴人们的本能里流淌着这种信仰,工匠和战士阶层的蜥蜴人人很少思考,他们用行动执行信仰,而祭祀阶层们则花很长的时间思考——因为思考是他们的天职,也是他们的信仰。   女祭司不同。   自己是后天培养与形成的,这代表着缺陷——以及变动。   这其中有着不同,女祭司知道。她偶尔会为自己与秩序的不协调感到困惑和不解,然后花更长的时间去思考,去观察群星,去静静冥想,只有花费更长的时间她才能在秩序中取得平静——幸好她依然年轻,按照人类的标准也是如此。   她可以继续完善自己。   而命运之主的信徒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到了。》永世守卫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转过头看向了女祭司《先知就在前面。》   女祭司走入金字塔顶部的观星室内,巨石房屋内,移动的星图在穹顶之上缓缓运动着,一门巨大的天文望远镜用着远远超出凡人理解的方式悬浮着构架在观星室的中央,而在望远镜下方,蜥蜴人的精神领袖,那无可置疑的命运之主的先知,一名身形佝偻的灵蜥,正盘腿坐在一块悬浮的石板之上。   现任的先知是在末世之战时期,伴随着老先知的陨落而接任的,但他们却几乎同样衰老,窥视命运支流的重担不是凡人所能承担的,即使要做到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无一例外。   先知苍白的瞳孔转向了女祭司,它的眼镜里似乎看到了女祭司的到来,又似乎只是预见了她的倒影。   女祭司单膝跪下,垂下脑袋,向着命运之主的凡间代言人表示服从,而先知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般,先是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才开口。   《汝,将接受考验。》先知如是说到,低低的颤音随着它话语的结束而缓缓飘散。   《前往,人类之国度,旅行。在这旅行的终点,你将获知你的身份。于路途中思考,慎重选择。》   先知闭上了盲眼,不再言语,似乎已经因为这几句话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女祭司依然跪着,没有起身。又过了一段时间,先知才缓缓摆动了一下手。   女祭司站了起来,再次低头致敬,然后转身离开观星室。   《你并非蜥蜴人,祭司。》在女祭司走出观星室后,永世守卫看着女祭司,眨了眨眼睛《你可知为何先知让你前往人类国度?》   《因为就算我现在得知我的真实身份,从未接触过人类社会的我,现在就算做出选择,那也不是真正的选择。》女祭司冷静地说到,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是的,没有思考和公正的选择,从来不是真正的选择。我主从不需要强迫自己的代言者,而你,你要用自己的双眼和你的思考,去见证一切,最后做出选择。现在去吧,愿星光指引你的道路,你会在星陨港找到一艘愿意搭乘你的商船,这趟道路必须用你的脚步来丈量。》   《我会的,永世守卫》女祭司看着这个一手带大自己的蜥蜴人,或许按照人类的说法,她应该称呼他为父亲,但是他知道,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永世守卫都不需要这个称呼。   所以,她只是依然用着职介称呼着这位高大的蜥蜴人。   《也愿星光与你同在。》   女祭司转头缓缓走下金字塔,这一次,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人陪伴在两侧。   这趟旅途或许不一定是孤独的,但是起.点和终点注定只属于她一个人。   命运之主从来都会给予他的信徒选择,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简单的判断,但思考却加深了这些判断的深度。   她知道,这条道路的尽头的选择究竟为何物,不过其中一条已经清晰无比,另一条则布满迷雾。   因此,命运之主给予了她这次旅途,去看透那一条她不熟悉的道路。   然后,再做出判断。   永远不要放弃思考,不要放弃判断力和逻辑,那是秩序的力量的根源。 十一 3 女伯爵   年轻的女伯爵再次被噩梦惊醒,切实的恐惧是如此的真切而可怖,以至于直直地攫取了她的灵魂,而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空余,只剩下痛苦和绝望。   女伯爵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噩梦总是伴随着她,使得她倍受折磨。   但是她依然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伯爵起身,将被子叠好,然后熟练地穿上了干练的公务装——自从她继承了爵位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贵族小姐的装扮了,那种复杂的衣服不适合一个人穿着且耗费时间太长——女伯爵最缺的就是时间。   伯爵换装完毕,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直接推开了门,在门外,半身人老管家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议会的代表正在您的办公室等您,小姐。”服侍了女伯爵的家族已经有半个世纪的老管家向着这个曾经辉煌的家族最后的末裔行礼到。   “他看上去怎么样?”   “很平静。”   “那就好。”   女伯爵点了点头,然后走在了前面,管家则跟在她的身后。   本来女伯爵不需要承担这份责任的,但是——就像王国的不少贵族家族一样,她的父亲,叔叔,所有的兄弟和其他男性亲属都已经倒在了末世之战的血泊里,而她的母亲也因为过度的悲伤而去世,最后只能由她接过爵位。   年轻时候对于冒险的美好幻想因为战争而彻底破裂,庇护着她的家族如今已经凋零,而现实的冷漠又逼迫着女伯爵不得不快速适应自己的角色。   失去了曾经力量的贵族如今想要继续在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内占有一席之地,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就像同样人丁几乎完全凋零的王室一样,按照大宪章分享自己的权利。因为战争迅速壮大的工业资本家和商人,日益对自己的政治权力有着更高诉求而分别团结起来的市民,自耕农和工人,他们切割了贵族已经没有办法控制的力量,而军事力量的集中化则使得贵族地方不再拥有武力。   有的贵族很愤怒,他们为了末世之战牺牲了一切,流尽了鲜血,而现在却不得不被逼迫着让出自己曾经的利益和权利,但是他们再怎么不满,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而女伯爵,她属于最早进行改变的那一批贵族。   因为她是女性,也是家族最后的继承人。   实际上,他没有太多选择,只能加入这个新的秩序的制定和重塑,才能为这个家族留下最后一丝起死回生的希望。   “您好,副议长阁下。”女伯爵推开大门,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思考着什么的副议长,伸出了手“很抱歉我来晚了。”   留着络腮胡子,虽然年纪已经过了壮年但看上去依然充满活力的副议长在女伯爵进来的前一刻就站了起来,然后微微弯下腰,握了握女伯爵的手指。   “我其实也才刚来,伯爵阁下。”副议长直起了腰“我是来向您作出汇报的,您递交的议案议会已经审核通过了,有关铺设两段新的铁路线的预算很快就会从财政预算中拨出,我们也会委托本地政府发行铁路债券,然后,议会认可了您的请求,您所拨出的私有土地将被纳为公有土地,于此同时,您和您的家族将享有新的铁路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们感谢您对本地实业建设的支持。”   “不用谢,副议长阁下,要再坐一会吗?我们也可以聊聊其他事情。”   “当然,伯爵阁下。”   副议长坐了下来,但一看上去他就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所以他很快就开始再次拉起了话题。   “说起来,伯爵阁下,您知道吗,前段时间水之都那边据说发生了地震,不过幸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我略有耳闻,不过具体的实情我这里也不知道。”女伯爵摇了摇头,她领地上已经有太多事要烦恼了,虽然行政权利减少了,但是因为兼任了市长的原因,除了管理实业,协调议会,组织政府运行的工作也压在了她的头上,还有民兵训练,与部队驻军指挥官的沟通,等等等等,已经让女伯爵没有太多功夫管周围发生的事情了。   “嗯,我听到的说法据说和一个黄金级的冒险者有关,不过并不确定……但好像从王都的铁路总局那边把消息带过来的信使,就是这位黄金级冒险者,不知道真的假的。”   “一位黄金级冒险者,干这种跑腿的任务?”女伯爵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应该是误传吧,再说,王国一共不也就三位黄金级冒险者吗,其中两位还是名誉头衔……等等,你说的是……”   “就是那个人,两年前来过这里猎杀了海怪的那位冒险者,我记得他叫什么杀手来着……”   “哥布林杀手,副议长阁下。”女伯爵叹了口气“好吧,如果是那位冒险者,这也不是那么奇怪。”   “您认识那位冒险者?”副议长似乎很感兴趣的摇了摇头“我年轻时候也想干过这种事,但被我家老爷子拉着去行会当了学徒,之后自然也就没这指望了,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伯爵脸上带上了有些复杂的表情。   “怎么说呢……”女伯爵交叉双手微微思索了一下“一个很尽职尽责的人,但不是很好相处。”   “怎么,他很傲慢还是怎么?”   “不”女伯爵摇了摇头“他倒是不傲慢,只是太……冰冷了。像机器,而不是像人。”   “……这反而让我更感兴趣了。”   “那么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女伯爵微微笑了笑。   ----------------------------------------------------------------   推书:《东方救赎之永无止尽的明日》。文风严肃,污客中的一股清流,喜欢我的风格的朋友想必会感兴趣的。   一无所有了……   可却依然无法解脱……   仅剩下满腔憎恨和怒火……   那麽…就让我怀抱着矛盾的螺旋直至毁灭吧……   ——尼奥·亚维路克斯 十一 4 祭祀来访   “船只还有两个小时进港,这位祭司大人。”已经跑了好几年和蜥蜴人之间的长途贸易运输航线的船长摘下了帽子,向着站在他旁边将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的命运之主祭司说到。   “那么我就在这边登陆,感谢您的运送,请让我支付报酬。”祭司用着冰冷的语气表示着感谢,然后掏出一个金子制成的饰品,交到了船长的手上。   “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荣幸。”船长脸上露出笑容,然后接过了金子。他知道眼前这个祭司不是蜥蜴人,但是他也没少和蜥蜴人打交道——作为顾客,蜥蜴人很痛快,他们买卖都从不讨价还价,当然,他们也不接受任何讨价还价。评判服务或者商品的质量,他们有着自己的衡量标准,且简单快捷,或许这就是命运之主信仰带来的?   船长最后还是没有细想,这个祭司虽然不是南方蜥蜴人,但感觉上和他们基本没什么不同,而这么多年船长学会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生意就是生意,绝对不要和其他东西扯上关系。   “您到达港口后是直接下去吗?”船长上下打量了一下女祭司——虽然罩在兜帽之下,但依然能依稀看出来祭司的性别“恕我直言,您这一身看上去有些太显眼了。”   “是吗。”女祭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么,请问我该怎么做?”   “恩……”船长摸了摸下巴的络腮胡子,然后姑且算是笑了笑“您要不到岸上找个服装店,换上些更不显眼的衣服?当然,关于这点我就没办法提出更多建议了。”   “服装店……”女祭司听到了陌生的词汇,微微思索了一下“明白了。”接着,她又打算掏出什么东西交给船长。   “不不,不用了,那个消息是免费的,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收钱我也会感觉良心不安的。”   女祭司的动作停住了,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船长,船长感觉到一双碧蓝的瞳孔在兜帽下打量着他,然后,视线又消失了。   “好的,我明白了。愿星光永远指引您的道路。”   大约两个半小时后,女祭司就已经穿着一整套朴素的裙装走在了大街上。   女祭司没有穿过裙子,南方蜥蜴人没有性别,他们没有这种东西——更何况这种衣服也不适合在从林中活动。   但人类女性一般的穿着都是这种,虽然现在穿裤子的也不少,但裙子依然是比较传统的打扮。   当然,这对于女祭司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女祭司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单马尾垂在脑后,这也是她唯一会的发型,虽然也可以直接把头发减掉,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她固定一段时间剃掉头发的时间点——而且永世守卫告诉她,王国的气候相比丛林要冷不少,头部的毛发最好还是留下来用来抗寒,虽然蜥蜴人没有毛发这回事,它们只有鳞片。   这或许有道理,所以女祭司现在都没有再把头发减掉的打算。   单从外表看,体格娇小的女祭司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有着金色的长发,碧蓝的双眼,精致的面孔和白皙的肌肤。   但是女祭司整个人让人的感觉却和可爱什么的相去甚远,那种冰冷的触觉,毫无疑问更接近于冷血动物而非人类。   女祭司知道自己的特殊和异常,她是由永世守卫带大的,她所唯一接触的世界是一个界限清晰而缺乏任何灰色地带的世界,缺乏感情和温度,秩序井然。蜥蜴人对这种社会并无所谓自豪的情感,南方蜥蜴人只是遵守命运之主给出的道路之一做出了选择,践行自己作为秩序次子的使命——即使是蜥蜴人内部,那些不想这样生存的蜥蜴人也是有的,他们都成为了草原蜥蜴人,命运之主平静地注视着它们离开,将他们重新变为具有两0性区分的正常种族,允许他们每年返回丛林产卵并派遣战士保护那些卵。   命运之主是平静的,冷漠的,这点恰当地体现在了他的选民身上。   而女祭司虽然是人类,但是她依然是命运之主的侍奉者,在雨林城市中长大的她自然会向着周围的环境学习,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因此她才会来到这边。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蜥蜴人的雨林都市一样界限分明。   现在她要找到一条道路继续前进,但是出于对人类王国知识的缺乏,女祭司想不出来自己是应该继续徒步进行自己的旅行,还是搭乘什么交通工具。   或许从收集更多的资料的前提下,她应该徒步旅行,但这样是否效率过低?毕竟人口密度较低的地方收集到的信息和情报也更少,女祭司的目的是尽可能了解这一切,从而自己找到自己的身份。   那么……先去一下本地的宗教设施吧。   因为南方蜥蜴人并没有其他的信仰,所以对于其他几位秩序神袛以及他们的教派,女祭司的了解实在有些欠缺,她毕竟只接受了三年的祭司教育,她的知识和冥想能力都严重不足。生理上的不成熟使得她的精神没有办法维持长时间的镇定和冷静,这些都是她的弱点。   “不好意思”女祭司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到了一个正拿着警棍站在不远处执勤的警察,她以前没有见过警察,但是在她来的路上他对于人类王国的社会分工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也知道了这些人的职责就在于维持秩序。   从这个角度,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   女祭司走了过去,而警察也注意到了这个长相可爱但表情冷漠的小姑娘的靠近,于是微笑地弯下了腰。   “好啊,小姑娘,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是和父母走散了吗?”   “不是。”女祭司礼貌而冷淡地说到,声音清澈却缺乏温度“警官先生,我是来找教会的。”   “是去做祈祷的吗?正义之主的教会在这条路的尽头,地母神和知识之主的在……”   “不”女祭司摇了摇头“请问命运之主与死亡之主的教会,在这里有吗?”   警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想了想。   “命运之主在这里没有神殿,而死亡之主的教会在城外的墓地附近,等等小姑娘,你不是打算……”   “多谢。”接着,如同一阵风吹过一般,女祭司就走远了,并很快消失在人海中,只留下警察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女祭司虽然没见过信仰其他神的蜥蜴人,但是她见过那些游荡着的守墓人,那些隶属于死亡之主教会的黑袍祭司是世界平衡与秩序的坚定捍卫者,凡世种族对他们多有误解,但这些守墓人是确保这个世界自然秩序的重要一员。   甚至于就连蜥蜴人的都市内也有过这些不畏艰险的黑衣人活动的据点,而女祭司也与他们切实的接触过。   在向着城门外走去的路上,女祭司一边回忆着过去与他们的交流,一边加快步子。   如果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什么是熟悉的话,那么这些将毕生使命奉献于平衡和让生死轮回完整运作的黑衣人,就是她了解这个人类国度的第一个熟悉的窗口。 十一 5 (无法起名)   “欢迎您的到来,哥布林杀手阁下。”全身黑袍的黑衣人向着穿着肮脏盔甲的哥布林杀手行礼到,他们会面的地方乃是地下墓穴之中,阴暗的冷火以及周围的骸骨使得这里看上去就像邪教的聚集地而非正统秩序教派的教会——但死亡之主的代言人确实居住于此。   这里是他们生活和工作的最主要的场所,或者说,类似的场所。   “那么,我带来了两份信,一份是有关本地铁路建设的通知,另一份,是来自于本地的死亡之主教会的委托。”哥布林杀手平静地诉说着,声音如同两片摩擦着的铁片一般沙哑“守墓人有什么事情找我。”   “关于这点,您有和巫妖解除过吗?”守墓人的声音在墓穴中回荡,带着坟墓的冰冷和潮湿。   “我认识巫妖的始祖。”哥布林杀手回答到,虽然他很少去北境,但是当初最初的勇者以及他的搭档依然给了哥布林杀手很深的印象。   “是吗……那位姑且先不提,那么,对于巫妖的分类,您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   “是的。”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野巫妖,和铁巫妖。所以这次你们找我,是因为有巫妖入侵了这里?是哪一种巫妖?他的名讳为何?”   “是的,而且这个巫妖他……很出名。”守墓人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张类似名片的信函递给了哥布林杀手“这是他前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寄过来的。”   信函?巫妖寄这种东西?   “敬启,尊敬的死亡之主代言者。”哥布林杀手翻开了那张信函,不出所料的,信的开头的语气简直称得上是优雅。   “我,无限者,巫王背弃者,铁之影,向您提出正式的要求:你们在海望城的教会于两个世纪前从我这里窃取了我的收藏,根据协议,我当时没有进行追究,但我现在要求声索我的正当权利并取回它,希望你们能主动交出以避免无必要的伤亡。致以诚挚的敬意。”   哥布林杀手看完了信,在头盔下的脸色不变,将那封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通知函的东西递交给了守墓人。   “无尽者?那个巫妖议会的背弃者?你们什么时候从他那里窃取了东西,那又是什么?”   “不知道。”   守墓人回答了一个哥布林杀手没想到的答案。   “我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呢,小姑娘。这就是这个事情的最后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女祭司坐在马车上,听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一个年纪不算年轻的冒险者抱怨着“他们拿了我的东西,虽然是在我的默许之下但毕竟我从没说要送给他们,结果现在他们却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当然,物是人非,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么简单就把我糊弄过去也不合适吧?再怎么说也得把赔偿给我吧,店大欺客是不成的吧。”   女祭司没有转过头去看这个一上车就自来熟地拉着陌生人东扯西扯的人,虽然他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但是女祭司并不感觉他能不永世守卫他们年纪更大。   而且女祭司没有和人交谈的习惯和爱好,除非是出于必要的情报交流——至少蜥蜴人们的原则就是如此。   “诶,我说你这小姑娘咋和个闷葫芦一样打三下敲不出个屁呢。”冒险者感慨到,然后一下子扇了自己一耳光“啊呀,抱歉抱歉,和小女孩不该说这种脏话,嗯——我差不多到地方了,小姑娘还要继续往前?再前面可就是墓地了。”   看到女祭司没有任何回话,依然沉默地坐着,冒险者耸了耸肩。   “那么,祝你好运吧。”冒险者翻身跳下了马车。   女祭司在冒险者跳下车之后,隐晦地抬起了头微微打量了一下之前那个冒险者跳下车的地方。   命运之主的祭司在感知力上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水平,因为他们看事物的角度是最广阔而又形而上得那一批,但即使如此,她也只能感觉到刚才那个人身上的一种淡淡的不协调感,并非是肉体和精神的不一致——那样刚才女祭司就已经动手了,而是命运支线被剪切过后重新嫁接所带来的不协调。   但不是混乱,女祭司关于这点倒是很确信。   女祭司由蜥蜴人养大所形成的三观很快就对这件事情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她将目光缓缓收回,继续顶着马车的车底。   既然与混乱诸神无关,那么就这样吧。   又过了没多长时间,马车才终于缓缓停下。   女祭司将车钱递给马车夫,然后从马车后面跳了下去。   蜥蜴人并没有土葬的传统,而南方蜥蜴人的寿命又漫长到几乎不会自然老死,因此,绝大多数蜥蜴人的亡者地死因,都是死在与混沌的漫长战争中的战死者。他们的尸体被焚烧,装入骨灰盒之中,然后存放在金字塔内部或者金字塔的地下。   但是人类据说还是以土葬的方式安葬的,因此,才会有着现在女祭司眼前这一片绵延的墓地。   阴森的气息在墓地中回荡着,女祭司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后看到了那立在墓地正中的教会。   然后,迈开了步子。 十一 6 造访   “当年的末世之战波及到了这里之后,因为远离城市的原因,墓地很快就被包围了。这里长期积累下来的负能量让恶魔很厌恶,所以他们很彻底地毁掉了当时在这里的死亡之主教会的每一个成员。”   守墓人说完,比划了一个特殊的手势,低低祈祷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说到。   “所有的记录在当时都被摧毁了,圣物被亵渎和焚毁,所以我们不知道之前在这里的教会到底和那个无尽者做了什么交易,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知情者活了下来。但是另一方面,无尽者很明显不会是那种你回答不知道他就会当这件事不存在的家伙——实际上我们怀疑,这件事很有可能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用来为他的偷窃和拐带行为做铺垫。”   “确实。”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希望我怎么办?”   “什么都不干。”守墓人语气平静地说到。   “嗯?”孤身一人前来的哥布林杀手摆了摆头,似乎没有理解守墓人的意思。   “请您正常前往海望城完成您的另一个委托,关于无尽者,他的很多资料都藏在迷雾之中,但是他狡诈的风格同样很明显,即使您长期呆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请您继续您的工作,但是另一方面我会每隔半个小时向您发送一个单程信号,一旦这个通讯中断了,或者传送规律被打破了,请您立刻用传送赶过来,这就是我的请求。”   “没问题。”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一道若隐若现的火光在他的头盔中闪过,最后将目光抬起。   “您有预约其他人吗?”哥布林杀手维持着姿势不变,看着上方,幽深的洞穴的天花板顶部只能看到黑暗的穹顶,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并没有,您为何……等等。”守墓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看向了上方。   “一个命运之主的神官,年轻,但却强大。”哥布林杀手再次转移了目光,他燃烧的视线让守墓人都不禁想到了太阳“她真的不是你邀请来的?”   女祭司站在死亡之主的教堂前,抬起手轻轻地扣了扣木门上的拉环,铜质的门环敲击在大门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出于对秩序众神的尊敬,女祭司是不会贸然进入任何一个尊崇其中一位的神庙或教堂内部的。就这样,小小的祭祀就独自一人站在墓地正中央的教堂前,周围是阴森的坟墓,阵阵阴风吹来,女祭司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好像自己置身于海边,吹来的是清凉的海风一样。   木门另一侧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吱哑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从门中探出,他的脸庞似乎被阴影所笼罩,死者的面纱遮挡住了他,让别人无从窥视他的真实身份。   “命运之主的祭司。”只是一眼,这个黑袍人就看出了女祭司的真实身份,这其实也很正常,因为女祭司走进来之后张开的用来阻隔负能量侵蚀的隔绝术本来就是命运之主赐予她的奇迹之一。   “向您问候,守墓人兄弟。”女祭司点了点头,金黄色的单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了一下,那似乎是这周未唯一算得上明亮的色彩。   “你前来此处有何所求?虽然我们所有不多,但如果能提供帮助,我们亦当竭尽所能。”   “能让我先进去吗?”女祭司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当然,请进。”守墓人将门拉的更开了一些,然后,往后略微退了退,给女祭司走进来让开了一条道路。   “我是来寻找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这项任务只能由我完成,因此它也不需要隐瞒。”女祭司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和守墓人说到,教堂内部的装饰非常朴素,除了两排长凳以外,就只有在最前方悬着死亡之主的圣徽——带着面具的死者面庞,空洞的目光透过面具注视着两人。那是与命运之主的星辰之眼完全不同但却同样沉默的冰冷压力。   “如果是那样,我想我们也没有办法帮上你什么忙。”守墓人跟在后面,微微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只是按照指引来到此处,我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我自己可以做到。”女祭司摇了摇头“实际上,我打算先从这座城市找起,但这里并没有命运之主的神殿。”   女祭司停了停,然后 对着死亡圣徽行了圣礼,转过头看向了守墓人。   “我能在这里叨扰几天吗?”   “当然,但是您要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实际上并不适合凡人居住。”   “没关系。”女祭司摇了摇头“对我而言,这里反而最让人安心。”   “既然如此,那我代表此地的死亡之主教会欢迎您的到访,我先带您去客房吧,请跟我来。”   “嗯。”女祭司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已经先一步出发了的守墓人走了出去,斑驳的火光照在两个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身影上,在黑暗的墙壁上投下了两道黑影。   就在他们走开不久后,哥布林杀手从虚空中逐渐浮现,火星在他的头盔下一闪而逝。   然后,哥布林杀手的身影再次逐渐隐去。 十一 7 收藏家   “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哥布林杀手阁下。”本地的领主,年轻的女伯爵向着哥布林杀手点头示意,还算开阔的会客厅里面没有什么太多装饰,除了沙发和茶几外就只有几副哥布林杀手认不出年代也根本不会鉴赏的油画。   “您好。”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没有和人对视的打算,现在的他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单纯的人类了,仅仅是目光,对于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而言都有着灼烧一般的刺痛感——这点哥布林杀手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拜托我转交过来的相关文件,请您收下。”   哥布林杀手将文件递交了过去,然后漠然无语的站立在那边没有再说话,然后就等着女伯爵自己去看完那一份厚厚的文件。   因为还有客人在的原因,女伯爵并没有仔细地阅读完一整份文件,因为长期批阅各种相关材料的原因,大概花了几分钟,女伯爵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对着哥布林杀手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文件没有问题,非常感谢。”   “嗯。”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即使只是这么个送信的任务,哥布林杀手在通过传送第一时间赶过来之后也一直很仔细地确保着信件本身不会存在问题。   既然这事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干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件事了——不是死亡之主教会的委托,而是另一件有关自己试炼的事。   “虽然很高兴您能到访此地,但是只是送信应该不需要您亲自前来吧?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得上的吗?”女伯爵问道。   “实际上,确实有,阁下。”   哥布林杀手将视线看向了会客室巨大的落地窗外的风景,然后用平淡嘶哑的声音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您对于无面者,有什么了解吗?”   女伯爵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似乎在谈论一个非常难以公开讨论的问题,以至于她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好几度。   “无面者?您是收到了委托还是有确认的情报?”   “并没有。”哥布林杀手面不改色地接口到,虽然全覆盖式头盔让别人不可能看见他的脸,但是他此刻也确实面无表情“我个人不认识任何一个海精灵,也没有经历过无面者袭击,我只是想询问一下您是否有听过有关他们的类似传闻,因为我现在正在寻找他们。”   “无面者……您可以去询问一下渔民们,他们或许有听过一些类似的传闻。另外,第三舰队有借用这里的一个码头,您如果有着军方的身份也可以去询问一下,毕竟……”女伯爵的脸上挂着有些无奈地笑容“现在时代变了,领主只是领主而已,礼仪性质大于实际意义。”   对于女伯爵略带苦涩的自言自语,哥布林杀手没有任何表示,不是他不在乎别人的困扰和苦难,只是他能力所限,根本不可能一一做到。   他从来就不是为了满足对所有人的承诺而战斗的。   “感谢您提供的 消息,我得走了。”哥杀鞠躬行礼,然后转头直接离开。   “请稍微等一下。”女伯爵在哥布林杀手离开前开口道“如果您真的确认到了无面者在附近的确切消息,在您汇报的时候能否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也好组织防御和疏散行动。”   哥布林杀手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女伯爵,一道火星在他的头盔内闪过,不知为何,女伯爵感到了直视太阳的烧灼和刺痛感,但是她依然很执着地向着哥布林杀手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拜托了。”   “……我会尽力而为。”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然后,再次转身离开。   +++++++++++++++   在虚空之中,有着一个庞大而华丽的博物馆,在其中收藏着外界所难以想象的神奇造物,以及活生生的历史。   有英雄的最后一战,也有窃国大盗得逞的最后时刻。有伟大城市地覆灭,也有隆重节日的欢庆。跨越生物,跨越地域,跨越阵营,跨越时空,无穷无尽的收藏,只属于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收藏家和艺术家。   虽然他更因为世界上最无耻的窃贼而被古老的不朽者们所咒骂着。   “有趣……”穿着深黑色的动力装甲,体内闪着诡异绿光的铁巫妖捏着手上的一枚水晶,低低地叙说着“王国的血脉原来还有另一支,而且远远没有成熟……”   无尽者拨弄着手上的奇艺容器,看着被束缚的灵魂在其内哀嚎着,对折磨他人毫不感兴趣的无尽者果断切断了和水晶的精神连接,然后抹除了水晶内灵魂的痛苦感知。   他是收藏家,不是虐待狂,玩弄自己的收藏是最没品的下贱行为,早在古帝国诞生前就已经钻研于死灵术,活过了无数个世纪的老巫妖呵呵地笑了起来。   就是因为他的心态和灵魂的特殊性质,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思维和理智依然完好无所,哪怕被那么多人咒骂也是如此。   他的其中一个化身的行动非常的顺利,甚至于还发现了不少极为特殊的意外惊喜。   不过还不是时候,无尽者对于收藏品的品质有着极高的要求,在他们的光芒达到最耀眼的时刻之前,无尽者是不会将他们收纳进自己的活展览中的。   而现在就还不是时候。   谨慎,耐心,计划周密,无尽者就是靠着这些才能从一次次的背叛,偷窃和抢夺中取得成功且自己始终毫发无伤。对于收藏家而言,藏品地反抗太正常不过了,因此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甚至于在一些情况下,即使是无尽者也会不得不放弃收藏的计划。   但这只是为了更长远角度的艺术的完善,而不是短期内对现实状况的妥协。   无尽者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打算一次解决一个目标。   先从死亡之主教会内收回自己的那个特殊的收藏,他已经为这件事计划了好几年了,现在执行正是最佳时机。   至于其他的,自然可以以后再说。无尽者低低地笑了几声,弹了弹手上的水晶,那种骷髅脸上竟然好似带上了一丝笑容。 十一 8   等到第二天从墓地出来,再次坐上马车后,女祭司就一个人静悄悄地呆在了后座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每天负责在墓地到海望城之间往返的车夫已经是个年纪不小的老人了,他看了看落座的女祭司,然后也就不再对这个乘客继续投以目光,而是甩了甩缰绳。   “驾。”两匹旅行马就拉着这辆小马车向着城市走了过去。   调查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件事,说真的,女祭司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   在她的记忆深处,对于她那个懵懵懂懂的童年一直有着一个模糊的记忆,但是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清那个记忆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毫无疑问,先知肯定知道,但是他不会就这么告诉自己——命运之主对她的命运另有安排,而她必须自己找到这条道路。   或许这个寻找她身份的任务,就是这个使命的开始。结果并不重要,因为即使自己不知道,但是先知早已知晓。   那么重要之所在就在于自己寻找这个身份的路程。   命运之主想要自己看到什么?又或者它想要自己见证什么?女祭司不知道,命运之主的旨意从来都是不可以揣测的,正如它那庞大复杂的伟大计划一般。   世间的一切都是伟大计划的一环,而这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世界的存续。   女祭司知道这一点。   “喂,等等师傅,让俺也上来下。”   一个女祭司昨天刚刚听过一次,姑且有些印象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伴随着一阵快步跑的声音,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拉开了帘子,然后看到了女祭司,微微吃惊了一下。   “哦豁,小姑娘,又是你?”   有过一面之缘的冒险者翻身进了马车,然后坦然地靠在了女祭司对面的座位上,对着女祭司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哈,没想到又见到了,等等——”冒险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女祭司,眼神中带着好奇和惊讶“你这小女娃一个人在墓地里呆了一晚上?”   女祭司不熟悉这个人,倒不如说,她对人类没一个熟悉的,对于和其他人类交流的方式也完全不熟悉。   另一方面,她可以借鉴的只有和蜥蜴人交流的方式,于是女祭司点了点头“嗯。”   这下子冒险者的脸色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了“靠,你家里面是怎么回事?让一个小女娃子自己跑到墓地里?还有你,你又是咋回事?不知道墓地晚上很要命?你这瓜娃子天生缺心眼还是咋的?”   这人好奇怪。   女祭司基本没有和人类交流过,但是在过去她和别人的交流中,从来不会有人这么和她说话,说到底,她所做出的选择就是她的使命,为什么其他人会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履行天命是每一个命运之主信徒的使命,而女祭司不觉得自己去找死亡之主教会寻找寄宿地点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我没有家人。”女祭司简单地说到“我只是去死亡之主教会借住而已。”   从小缺乏感情表达的女祭司虽然对于这个还算陌生的中年冒险者的质问不至于生气——这与感知到这问话背后地善意之类的完全无关——她只是不懂生气而已,所以,她用最简单的语句解释了自己之前去做什么去的。   “啊?”冒险者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长大嘴巴,最后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头发“是这样吗……抱歉,小女娃,没想到你也是战争受害者啊……”冒险者脸上带上了有些愧疚但又不知道怎么具体诉说的表情,最后,只能以一声无奈的叹息告终。   接下来的一路上,冒险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下车为止。   而女祭司自己自然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在进入城市后就下车离开了。   她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市立图书馆。   不管怎么说,女祭司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调查其实完全没有头绪,但是从储存记录和知识的相关内容上查找起来总是最容易的,或许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材料,又或许什么都找不到。   不过对于女祭司而言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命运之主的信徒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女祭司一边走着,一边突然停下了脚步,来自生理上的困扰干扰了她原本打算直奔图书馆而去的计划,直到这时候,女祭司才想起来,自己上一次进食是两天前了。   因为对于食物缺乏概念,所以直到现在,女祭司才终于在生理上已经出现不适的状况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毕竟人类作为热血种,不可能像作为冷血种的蜥蜴人那样生存和行动,虽然在她还在蜥蜴人都市的时候,还会有史坚克侍从提醒她相关事项,但到了这边之后,她就完全失去了这个概念了。   女祭司四下打量了一圈,最终确定了一家看上去能够提供充足伙食的饭店,然后,走了进去。 十一 9 迷雾中的真相   女祭司面前摆着一盘无酵饼,这是这个地区出售的面食当中最便宜的食物了,旁边放着一杯水和一盘子咸菜。   肉食自己去捕捉就行了,但是碳水化合物的话并不适合这种方式。   女祭司面色平淡地抓起一块饼,一口撕扯下了一大块面饼,动作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在撕扯。   没什么味道,不过这也很正常。   女祭司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面前的食物上,她吃东西的速度不能说是不快,但与其说是在吃东西更像是把猎物扯碎然后塞进肚子里。没花多少时间就将食物对付完之后,女祭司也就坦然地买单后离开了饭店。   穿行在这个人类为主体居民的城市之中,女祭司的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当然,她确实长的很可爱,但是这并不会让她显得有多突出,而她的内在,却又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算不上混乱,但是也称不上多秩序。   女祭司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里和蜥蜴人的城市不同,如果说蜥蜴人的城市一台精确运转着的机器,那么人类的城市就像一个活着的生物。维持前者的是固定不变的逻辑和精准,而后者,他的内在固然有着秩序,但是也同样有着不断改变的生命力。   也正是因此,这里要比蜥蜴人的都市显得有活力的多,也要相对而言没那么条理清晰,秩序井然。   这或许更符合人类这个种族的天性,并非那么秩序,却总是生机勃勃。   这么想,或许自己的天性也是如此?但是后天的环境对自己的影响是如此之深,以至于自己只能这么漠然地旁观。   女祭司这么想着,顺着路标走到了图书馆前。   据说是因为教育飞速进步的原因,人类的平均识字率也在以一个相当夸张的速度飞速提升着,虽然这些对于女祭司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空洞的概念,只是在书本上曾经看到过却从未得到过证实的知识,但现在,在女祭司面前出现的这座向公众免费开放的图书馆却使得这个从书本上读到的空洞言论变得鲜活了起来。   巨大的建筑就这么被摆在了城市最显眼的位置上,不时有人匆匆走进去,由很快有人离开,但是这种巨大的由灰色建筑依然呆在那边,释放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女祭司在门口看了看,然后走了进去。   ++++++++++++++++++++++++++++++++++++++++++++++   “这是一栋了不起的建筑。”哥布林杀手在图书馆最顶层的监控室里,从设立在建筑内部的窗户上往下看去,然后感慨了一句。   这不是什么奉承,只是哥布林杀手对于那些比起破坏更擅长创造的人的尊重。   因为这恰恰就是哥布林杀手最不擅长的领域。   “您过奖了。”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的女伯爵摇了摇头“这只是我对于领地建设的其中一个规划罢了。这个时代需要的是更多有着充足专业知识的人才,闭门造车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只是在做符合这个时代的事情,就拿这个图书馆为例子,它就是我所投资规划的一个长期的公益项目,虽然现在来看这个图书馆或许是亏损的,但随着识字率的提升和教育的普及,对我的领土整体的发展,这个建设将会是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项目。”   “嗯。”虽然哥布林杀手并不是特别懂这些内容,但好歹他也有着基本的知识基础,而且另一方面,即使自己不太懂,在主人表示出高兴的情绪时,出声应和也是最基本的礼仪。   哥布林杀手用目光扫过这庞大的图书馆,有那么一会,他想起了白龙希斯的大书库,不过那个书库内只有疯狂的改造怪物,以及他们那心智扭曲的统治者,而这个图书馆里则有着许许多多充满着好奇和求知欲的普通凡人。   虽然这座图书馆的规模远无法和大书库相提并论,但哥布林杀手自己发自内心地更加喜欢此处。   “您所说的,在图书馆内也有着有关无面者的记录,是吗?”哥布林杀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了疑问。   “是这样没错,就在社会学科的混乱族群那边,不过那边的资料是内部资料,一般是不允许阅读的借阅的。”女伯爵说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我已经和管理员打过招呼了,再说以您地身份,也不存在泄密之类的问题,如果需要,我们也可以破例为您提供租借服务,您可以带走两本涉密书籍,但请务必保管好。”   “没问题。”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接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哥布林杀手并没见过无面者,但他也知道这些风暴之主的信徒,深海之中的恐怖噩梦是怎样棘手而残暴扭曲的种族。   当然,他们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了,偶尔的目击报告也毫无参考价值,但这或许也与自己没有特意收集过他们的相关资料有关。   有关自己的第二道试炼,除了一个模糊的与风暴深处有关的提示外别无他物,本来哥布林杀手并不打算去急于接受试炼,而是打算加快对哥布林的歼灭力度。   但哥布林大军阀却在哥布林杀手抓到他之前,修建了一支基本可以用垃圾拼凑品来形容的舰队,然后,头也不回地前往了海洋深处。   哥布林下海?这种诡异的状况以前从未听闻过,但本来哥布林大军阀就是一个远远超出预计的存在,即使哥布林杀手如今也已经越来越不似凡间生灵,但那只哥布林也同样变得越来越奇怪和难以揣测。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海洋,也正是因此,哥布林杀手才接过了这两个前往海望城的任务先行收集相关资料。   海洋之中肯定还有着不止于无面者的危险,虽然哥布林杀手也想过大军阀会不会就这么死在海洋上,但他的预感却与此完全相反。   而被动应对从来就不是他的解决方式。 十一 10 读书总是好事   《王国纹章谱系学》,这就是女祭司选的第一本书。或许看上去并非什么太过明智的选择,纹章学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着手点,因为复杂的纹章设计对于任何外行人而言都有着近乎于恐怖的研究难度。   但在另一方面,这个学科也有着对于贵族而言详细到几乎事无巨细程度的种种专业知识和详细考证——至少刚才她听到的介绍是这样的。   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说明自己具体身份的物件,可能当年自己在被交到永世守卫前就已经遗失了相关的证明,不过总会有些迹象。   一边这么想着,女祭司一边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小女孩抬起头撇了一眼女祭司,眨了眨眼睛,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女祭司翻开了书,开始阅读了起来。   时间流逝的很快,专注的阅读总是如此,而女祭司在注意力方面因为长期的训练,做到心无旁骛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贵族的家系和纹章记录繁琐而空洞,即使对于专门研究相关内容地学者而言,这想必也是非常无趣的内容。而在女祭司眼里,这简直就和解读预言一样。   不同的是,预言中更多的是复杂的暗示和模棱两可的解释,而贵族的家谱纹章则显得重复而复杂,同样或相似,同时几乎完全无用的内容不断重复,只是用空洞的语言解读一个个人的生平,然后对那小小徽章上最最细微而又不重要的内容反复解说。   但在其中对一些细节的仔细描述却依然有着价值,哪怕只是从外貌的相似程度上进行刻画,对于女祭司而言也有着比对的效果。   至少从外貌的角度说,瞳孔发色等等方面,已经很大得缩小了女祭司的核实范围了。   接下来就是确认还有多少家族依然还在传承了,之后就是他们各自的家族树和家族史,再然后就可以进行当地的现场调查了。   进展还算顺利,女祭司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书,闭上眼睛冥思了一下。   接着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瞳孔注视着对面。   “姐姐,你在看什么呢?”刚好,对上了一对大大的,充满好奇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光芒。   女祭司愣了愣,她没有和人类的幼年体接触过,也就不可能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状况,但是下意识地,她依然选择了回答小女孩的问题而不是视若无物。   女祭司抬起了手,将手中那本书递给了小女孩。   “翻翻看。”女祭司说到,虽然看上去她的年纪不比小女孩大上几岁,依然稚气未脱,但是她的话语却更像成熟的成年人。   小女孩打开那本厚厚的纹章学的书籍,只翻了几页,就撅起了嘴,不高兴地把书合上了。   “好难啊。”小女孩抱怨到“完全看不懂吗。”   “是吗。”女祭司拿过书,大致翻看了一下“我觉得还好。”   “嗯……那姐姐肯定很厉害了,能看懂这种很厉害的书。”小女孩的脸开始皱了起来“我就没办法了,姐姐也总是要我多看书,但我就是看不懂啦……”   “嗯。”女祭司不清楚话题该怎么继续,于是只好点了点头,接着站了起来“书还是多读些比较好。而且,那是你的姐姐吗?”   “诶?”小女孩转过头,刚好看到了一位打扮干练的年轻女性正在焦急地四下打量着,然后看到了正在女祭司旁做着鬼脸的小女孩,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地就走了过来。   “我不是叫你不要打扰别人吗?”姐姐有些恼火地说到“我给你的题目你做完了吗?”   “那个……”小女孩的表情变得迟疑了起来,语气也吞吞吐吐地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将视线斜向上四十五度,错开了姐姐的目光“人家做的脑袋有些头疼,不会做啦……”   女孩姐姐的目光一下子凌厉了起来,转身走到了之前小女孩坐着的地方,直接抄起了一本不算太厚的书,看了两眼,接着,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现在在外面,而且还是图书馆,我就先不和你计较这件事。”说完,女孩姐姐直接走了过来“现在和我回去,看来下次得把你关小黑屋来监督你才行。”   “这位姐姐快救救我,老太婆要虐待儿童了。”小女孩一边跑到女祭司背后将身子藏了起来——因为女祭司个头也很娇小的原因,心理安慰大于实际意义——一边这么说到,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女祭司摆了摆头,似乎没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又看向了女孩的姐姐。   很明显,那位女士的年纪也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她再怎么说也不能用老太婆这个词来称呼,同样是琥珀色的双目炯炯有神,金黄色的长发垂在身体后方,但并没有什么娇弱的感觉,反而充满了生命力。   看到这位精神的女士露出了很明显的困扰的表情,女祭司点了点头,然后以熟练的姿势快速起身,接着直接按照抱小蜥蜴人的姿势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无视了小女孩的惊讶与反抗,直接把他递给了女孩的姐姐。   女孩的姐姐接过了女孩,先是露出了一个感谢的表情,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女孩。   “不要在图书馆里面大吵大闹。”她刻意把声音压低说到“你再犯我就把你今天的作业加倍。”   立刻,小女孩就乖乖地不再说话了,而是用委屈的目光在女祭司和自己的姐姐脸上轮流打转,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舍妹个性比较调皮好动。”女孩的姐姐很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女祭司淡淡地说到“读书总是好事。”   似乎找到了共同语言一般,女孩姐姐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但接着夹在胳肢窝下的女孩又挣扎了起来,让女孩的姐姐无可奈何地抹了一下脑袋。   “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继续聊聊吧,我现在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恩。”女祭司轻巧地点了点头,将书拿了起来“不用客气。” 十一 11 苏醒   穿着黑色长袍的守墓人提着一盏释放着黯淡的蓝色幽光的灯笼,在墓地之中行进着,负能量的阴风在他的身躯周围吹拂着,甚至还有一些流入了守墓人的漆黑衣袍内。   守墓人仔细地检查着一座座墓碑,逐渐活跃起来的负能量开始逐渐平稳,减缓,然后逐渐不再活跃。   死亡正在蠢蠢欲动——这就是无尽者到来所引起的结果之一。   亡灵是对秩序的扭曲,对轮回规则的亵渎。已经应当就此消亡的存在就不应该重回世间,逝去的死者就应当永远沉睡,不再苏醒。   守墓人本身也都是亡灵法师,但是他们同时也在作为死亡之主的代言人的牧师传播着静默的福音,他们使用亡灵术的目的不是为了奴役亡者,而是为了让他们真正安宁。   当然,守墓人和各种各样的亡灵也都打过交道了,其中有从懵懵懂懂中诞生的可悲傀儡,也有有着完整智慧但却陷入疯狂的亡灵杀手。   但在这其中,无尽者这个诡异的巫妖,虽然守墓人因为年岁尚轻而从未见过,但是他的风格却早已有所耳闻。   他真的有东西存放在这里,或者,那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这只是一个无聊的借口,就像曾经发生过的那么多次一样,又一个可悲的欺骗。   但守墓人不会向巫妖屈服,哪怕他们现在的力量正在衰弱之中,但维护平衡的崇高伟业比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要更为重要。   守墓人摇晃着手里的灯笼,突然右侧的一块摇摆着的阴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守墓人抬起了灯笼,于此同时,一道苍白的咒文环浮现在了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上,与咒环同样苍白的骨头凭空出现,最后聚合成了一枚由骨头拼接的长矛,矛尖还依稀闪着诅咒的光芒。   守墓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举起灯笼晃了晃,一小撮鬼火就从灯笼中飞出,然后缓缓地落下,照亮了那一团耸动蛰伏着的黑暗阴影。   然后,即使是沉着的守墓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台有着漆黑装甲的怨灵引擎在黑暗中站了起来,巨大的狰狞铁爪搭在了一块墓碑之上,接着就猛地将墓碑直接捏碎,好像那不是由石头制成的,而是由豆腐做成的可笑仿造品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为什么会有怨恨者的亡灵装甲出现在这里,在这王国的腹地?   守墓人的脑袋中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但是怨灵引擎却没有给他去一一思考的时间,相反,那台引擎已经注意到了守墓人的存在,他通红的机械双眼周围翻滚着负能量的雾气,接着,对着守墓人张开了嘴。   负能量聚集起来,形成了一团漆黑的能量球。   没时间了。   守墓人没有任何多余的犹豫,抬起手就将骨矛扔了出去,苍白的骨矛扎在了能量球之上,瞬间引爆了那枚能量球。   负能量的波动不受拘束地释放了出来,在四周横扫着,产生了可怕的连锁反应,负能量的狂风泄露了出来,在四周疯狂横扫着。   因为负能量的狂风就在怨灵引擎嘴中引爆,几乎就是一瞬间,怨灵引擎被直接在原地抹灭,但是这场爆炸同样将守墓人给掀飞了出去,等到他费力地站起来之后,却感觉到例如周围的波动。   负能量,之前被他安抚下来的,逐渐平稳沉寂下来的负能量场,又开始活跃和躁动了。   不,比那还要糟糕的多。   如果只是活跃起来,说明事态还有可控制的余地,但如今的状况却根本不是如此。负能量疯狂地波动着,渗透进了广阔的大地之中,而接着,一双双腐朽的双臂,或者惨白的骨手,就破开了地面缓缓伸出,指向了半空。   守墓人站了起来,摇晃着灯笼,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咒文环在他的手上旋转着。   “糟糕了……”他低低地说到。   “好的,可以开始了。”无尽者看着手上的水晶球上那密密麻麻的蓝点,越来越多的亡灵开始复苏——末日之战中大量的无名尸骸使得这块墓地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乱葬区,而死亡之主的教义是不提倡火葬的,因此现在,在无尽者刻意的引导下,这一次亡灵爆发就足够给这里的教会带来足够多的困扰了。   说到底,自己虽然也有着足够直接冲进去的资本,但这种手段太严肃而无趣了,现在,通过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偷来的工具在这里引爆,他就完成了原本需要自己亲自上阵大打出手才能解决的问题,这就是切实的艺术手段。   好了,接下来——既然主人和看门狗都被调开了,通讯的切断只能维持大概半个小时,刚好卡在他们和那个勇者的徒弟沟通的错开的时间点上。   所以自己现在就该动手了。   无尽者将目光盯向了另一枚水晶,缓缓启动自己的四号备用身体,在他空洞的眼眶中,绿色的鬼火在闪烁着,带着欢快的喜悦。 十一 12 大爆炸   哥布林杀手在蓝色的光芒中直接出现在了死亡之主教会的正中央,本来他正在图书馆里查阅着有关无面者的情报,但在半个小时的通讯时间错过了之后,某处程度上比发条还要准时的哥布林杀手就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地立刻启动了传送赶了过来。   等到他落地,恰好就看到了几名守墓人正围在圣徽下方,而越来越多的亡灵正在从四面八方涌入。   哥布林杀手抬起手,灿烂的雷霆汇聚成了一把长枪,随着哥布林杀手的下一个动作,耀眼的雷光就分裂成了数十道雷枪,席卷着吞噬了围绕着教会的所有不死生物。   随着雷鸣的逐渐平息,哥布林杀手才转过头向着打扮完全一样的守墓人们行礼“抱歉,我来迟了。”   “不,失误在我们这边,有人切断了我们和你的通讯,没想法连神恩都能干涉……”守墓人为首的一人站了出来,将扛在背后的大镰刀架在了肩膀上“本来这个墓地就是一个乱葬岗,周围大量被混沌魔军杀死,无辜死去的无人认领的尸骸都被集中安置到了这里,因为地区不够,往往一个大棺材里要安放十几件残破的尸骸,导致负能量过于强烈……但能被唤醒到这种程度,是无尽者的可能就很高了。”   “从断开联系到我赶来,中间间隔了多久。”哥布林杀手拿出望远镜向着门外端详了一下,果然看到了更多的亡灵正在从坟墓中爬出,不少肢体残缺不说,还有些根本就连个基本的外形都没有,而只是一段段手臂,还有些更是好几个尸体连接在一起的扭曲造物。   说真的,并不强,但实在太多了。   “你们守在教会这边,我去解决他们。”哥布林杀手举起了左手,接着,执政官就从光芒中出现,而执政官的右手上则端着一门巨大的焚烧炮。   拿着大镰刀的守墓人看了看执政官上那门焚烧炮,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似乎注意到了守墓人隐晦的不满,哥布林杀手一边翻身进入了执政官内,一边这么说到。   “我明白……我只能请求您带给这些死者安息。”   “当然。”   +++++++++++++++++++++++++++++++++++++++++   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地下墓穴的最深处忙活着,不端有奇形怪状的亡灵在他附近站起来,然后发出无声地嘶吼朝着墓穴上方冲去,但这个身影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而亡灵也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直接擦身而过。   这个怪人摸索着地面,仔细地寻找着蛛丝马迹,不时还蹲下来舔舔地面,或者拿起一块骨片咀嚼两下。   “嗯……”怪人逐渐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将手搭在了旁边的一个石棺材上,接着,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找到了呢。”怪人呵呵笑着,直接将整个石棺给掀飞,露出了下面那一个小小的石盘。   “没想到这么顺利……”怪人低下头捡起了那一枚石盘,然后猛地一个翻身,刚好躲开了从他头顶飞过的大镰刀。   “放下你手上的东西,无尽者。”镰刀在空中飞过后,带着诡异的弧度再次回到了守墓人的手上,十几个守墓人在墓穴的两侧出现,他们手上都闪着苍白的咒文光芒,而矮小佝偻的怪人却对这些都毫不在意,只是呵呵地笑着。   “哈,如果你能指出这个石盘的价值,我自然就可以还给你们。不如,你说说看。”   一片沉默。   “看到你们依然保持着这种诚实的态度,我真的很高兴。”矮小的怪人摆了摆手“但是这种态度可不能让我把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放在这边,毕竟说到底,与我做交易的那个人已经死了,那我收回它也完全没有问题。”   “你走不掉的。”为首的守墓人说到,接着将镰刀指向了那矮小的人影。   “骷髅假面的王座之主,带给生者救赎,带给逝者宁静。”   赤红的光束从镰刀尖端刺出,猛地击穿了那个矮小的身影,但那枚石板却在落下前直接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个矮小的怪人倒在地上。   “该死!”为首守墓人咒骂到,但职责很快就让他冷静了下来“你们去支援哥布林杀手阁下,不能让亡灵聪这里溜出去,我去检查一下尸体。”   其余的守墓人纷纷点头,然后快速离开。而为首地守墓人则走上前,低下头看了一下那已经静止不动的矮小身体。   这不可能是巫妖的真身,他用自己不知道的手段送走了赃物,又把这个备用的躯体扔在了这边……   守墓人拿起镰刀,掀开了那个备用躯体的兜帽。   露出了一张丑陋的绿脸,布满坑坑洼洼的凹陷,而那张脸上,依然带着奸计得逞的丑恶笑容。   那是一个哥布林。   为什么要用哥布林作为替身?   守墓人蹲了下来,打算仔细检查一下这个哥布林的身躯,却听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嘀嗒声。   守墓人猛地掀开哥布林的衣袍,然后,看见了那被绑在哥布林身上的,一圈圈的炼金炸弹。   而在炸弹最上面的指针,距离指向零已经没有几秒了。   守墓人猛地后退,然后将巨大的镰刀砸在了地上。   “骷髅假面的王座之主,静谧是您永远的恩赐。”   然后,指针终于归于零点。   大爆炸接踵而至。 十一 13 拿了就走   无尽者的骷髅脸盯着手上的石盘,翻来覆去地摸索着,然后,将石盘收了起来。   本来这就是一个基本的确保手段,而现在自己至少能找到方向了。   接着,无尽者的目光缓缓下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巨大的黑色舰船。   不知疲倦的亡灵水手正在这艘名副其实已经死亡的战舰上来来回回忙碌着,战舰并非木制的,而是由钢铁所锻造出的巨型怪兽,而现在,随着无尽者的命令,舰船顶部的烟囱中也开始喷出阵阵黑烟。   不仅仅是如此,被拘束的负能量场开始在战舰上流通起来,绿色的能量纹路如同蛛网一般爬满了战舰。   “很好。”无尽者拍了拍手,直接出现在了战舰的舰桥内,弯下腰将石盘郑重地放在了舰桥内放置船舵的地方,然后拿起了一顶船长帽。   然后潇洒地将帽子带在了自己的骷髅脑袋上,那张苍白的骨头脸上带上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有些夸张的笑容。   “启航,收藏家号!”   随着无名者略微有些兴奋的话语,被冠以了收藏家这个看上去非常无害的名号,但怎么看上去都是可怕的亡灵工业造物的巨型战舰顶部喷出一大团漆黑的黑烟,在一阵响亮的鸣笛声中,战舰从隐蔽的海港内缓缓驶出,撕开围绕在港湾外部的浓雾,破开海面,直直地向着大海的深处开去。   随着战舰进入海洋,那块被无尽者安插起来的石盘上开始逐渐勾勒出花纹,最后,形成了一个指向浓雾深处某个方位的图像,而在整个舰桥内,除了无尽者别无其他人。   但是战舰自己就已经读取了这图像。   可憎的漆黑巨舰在石盘上地图的指示下,自己校对了方位,然后,缓缓开出。   ----------------------------------------------------------------------------------------------------   “最后还是没能阻止无尽者吗……”哥布林杀手打开了执政官的驾驶舱,从里面钻了出来,整个墓园的表面几乎都被哥布林杀手纵火焚烧了一圈,过热的符文烈焰将浓郁的负能量场都近乎于一扫而空,只留下焦黑的大地。   “这不是您的失误,责任在于我方,您的委托已经完成的很好了,是我们的考虑出了错误。”扛着大镰刀的守墓人说到,他的衣服上带着尘土,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语气依然和之前的一样低沉,没有什么特殊的异样,或许这就代表着他本人的状态还算可以。   又或许只是在掩饰自己的萎靡不振。   “你们知道无尽者要那个东西去干什么吗?”哥布林杀手思索着,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同时竖起左手摸索着自己的头盔下部。   “很抱歉,我们也没有头绪,倒不如说,我们完全不知道他夺走的那个石板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吗……”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然后又轻轻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就连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再想从无尽者这种古老神秘的铁巫妖手里拿回他,难度确实有些太高了。”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守墓人同样低下头,似乎在感慨着什么一般。   “另外,墓地现在变成这样了,我只能说很抱歉,但我并没有其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净化这么多亡灵且不让他们溜出去的方式。”哥布林杀手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对着守墓人鞠躬表示歉意。   “您不必如此。”守墓人摇了摇手“这个墓地内本来埋葬的都是无名的死者,他们被战争所害,成为无人知晓的尸体,我们将他们埋葬在这里,不断安抚他们的怨恨,就是在期望有一天能够解除这份憎恨,让他们顺利地迈入轮回,而现在……”守墓人看了看已经是一片焦土的墓地,以及被火舌舔舐着让整个墙面都变得与地面同样焦黑的教会外墙,沉默了一下“他们因活跃的负能量,而让憎恨驱使他们再次站起,而您焚烧了这份憎恨的承载物,也算得上是对他们的救赎了吧,即使不是那么完美,但我们已经不能希求更多了。更何况,这是为了防止亡灵冲出去造成破坏,亡者的安息固然重要,但已经死去的人即使再多,也比不上依然活着的生命。”   守墓人低声感慨着,将手放到背后,拿出了一张卷轴,交到了哥布林杀手的手上。   “这是……”哥布林杀手看到了卷轴上的圣徽,对这一张卷轴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就是给您的报酬,”守墓人低身说着,在圣徽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里面记载着我们教会有关无面者入侵的全部资料,以及对抗他们的全部记载,这也是我们能够最后帮上您一臂之力的地方。而且,在里面还有一个信物。”   “信物?”   “是的。”守墓人点了点头“那是能主动联系海精灵的信物,在对抗无面者的漫长战争中,只有他们始终站在第一线,但关于他们的一切,我们都所知甚少。但如果您要对付的是海洋上的威胁,那么主动找到他们才是最佳的选择。”   “明白了。”   哥布林杀手点头,接下了卷轴,缓缓打开。在卷轴正中,一面小巧的徽章正躺在那边,无暇的海蓝宝石周围装饰着浪花与海豚,宝石表面如同泛着光芒的海面一样,让人有着波光粼粼的错觉。   哥布林杀手将卷轴卷了起来,对着守墓人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为你们取回那个东西的。”   “不,我想您误解我的意思了,这就是这次委托的报酬,我们并没有……”   “没关系。”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我知道这就是这次任务的委托,我只是讨厌半途而废罢了。” 十一 14 异常   当女祭司再次回到死亡之主教会的时候,即使是性格淡漠的她也下意识地因为眼前的场景而大吃一惊。   整座墓园都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般,焦炭一样的地面上寸草不生,只剩下一些焦黑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地上,之前笼罩在墓园之上的负能量一扫而空,干干净净,只剩下单纯的毁灭气息和一阵糊味在空气中飘散着。   女祭司没有贸然得踏入墓地内,而是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而就在这个时间,马车已经慢悠悠地开走了,就好像马车夫根本没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一般,除了马因为焚烧后的味道而略微有些惊慌外,整个过程都太过平静。   女祭司在门口戒备地扫视着,然后使用了奇迹。   《展开北斗的门扉》在女祭司的手中,一道湛蓝的光环逐渐展开,最后,形成了一把由某种泛着光的木材作为矛柄,尖端插着黑曜石的长矛。   金色的秩序灵光在长矛尖端闪烁着,那是伴随着女祭司一路成长而来的光芒,也是她已经模糊不清的童年之中最深刻,或者说最后的温暖记忆。   而这份光芒,同样是女祭司蒙受宣召与使命的展现。   焚烧后的墓地寂静无声,女祭司又观察了一段时间,但依然没有哪怕一个人走出来。   不能再等在外面了。   女祭司这么想着,迈开步子走进了墓地。   越往墓地里走去,那种焚烧过后的味道就越发强烈,而且其中还有着尸体被烧干之后的味道。   女祭司四下打量,没有看到任何一具尸体,看来火焰的威力足够强大,以至于没有留下任何残骸。   “谁?”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一盏闪着幽蓝火光的灯笼就出现在了女祭司的视野里,而一个守墓人正提着那盏灯笼,步子不快但很沉稳。   “您好。”女祭司拍了怕手,长矛就消失不见“我是昨天来投宿的人。”   因为守墓人共同的打扮,所以从外表看上去实在很难加以区分,而在女祭司的眼里,他们的秩序神恩也差不多处在相同的水平上,所以她没有办法区分他们之间到底谁是谁。   所以她只能猜想面前的人就是之前那个招待她的守墓人。   “是你啊。”守墓人站到了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打量了一下“是的,昨天是我带你进来的。”   看样子确实是昨天那位。   “这里是怎么回事?”女祭司打量着周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好像被彻底焚烧过了一遍一样?”   “是吗……”守墓人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了灯笼,幽蓝的灯火下,守墓人隐藏在黑暗兜帽下的视线投在了女祭司的脸上,而女祭祀碧蓝的瞳孔也如同无暇的玉石一般平静地注视着守墓人,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抱歉。”守墓人摇了摇头“因为我们现在并不相信你,我们的敌人有着很多隐藏的方式,即使是神力探测也并非总是那么有效。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让我的同僚将您的行礼带来。因为我们尊重你同为秩序众神的代言者,所以我们不会采用其他手段,但请不要再踏足此地,至少在我们解决这件事情前。”   即使是和昨天听到的几乎完全相同的语气,但女祭司依然感到了一种若隐若现的疏离感。   这里发生了什么看来是不可能知道了,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这一切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性格冷淡而不是有什么智力缺陷的女祭司在这一趟路上就已经了解了很多人类社会的常识,结合逻辑很多事情都可以自然得出结论。   如果是因为自己到来后的第二天教会就遭遇了类似袭击之类的事情,那么自己现在被这样对待或许已经是非常理性克制的结果了。   女祭司内心没有任何惊讶或者难过的情感,通过逻辑思考与判断,站在对方的角度,她很快就得出了准确的结论,也正是因此,她没有多说什么,也只是在那边沉默地站着。   又过了一会,另一个全身漆黑的守墓人带着女祭司非常有限的行李走了过来,交到了女祭司的手上,然后缓缓退后。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走了,由我驾马车将您送回城里吧。”   两匹漆黑的马拿着一辆马车从道路的另一侧出现,然后停在了墓园门口,守墓人翻身上了马车。   “请上车吧。”   --------------------------------------------------------------------------------------------------------------------------   深海之中存在着深深的诅咒和憎恨,在风暴之中,在那漆黑的裂缝之下,隐藏着古老的黑暗,与世界一同诞生的憎恨。   女伯爵曾经听说过这些消息,而她也曾经见过那从海洋的深处走出来的梦魇。   就是他们,与魔军一起毁灭了自己的家族,以至于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妹妹两人。   海望城的海面上升起了阵阵浓雾,这雾浓的近似于不现实,整个城市都在这雾气中带上了若隐若现的淡淡光晕。   这景象好像有着朦胧的美感,但女伯爵却下意识得感觉到了不妙,而联想到之前那位哥布林杀手阁下的调查,不妙的感觉再一次强化。   “姐姐……”伯爵的妹妹眨了眨眼睛,看向,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紧紧抱住了自己姐姐的胳膊“我害怕……”   “别害怕。”女伯爵安抚着自己的妹妹,严肃的表情上带着一丝温和,然后,她看向了旁边的管家,表情重新恢复原样“联系舰队和驻扎部队,询问是怎么回事,另外,让卫队提高警惕,这个雾……”   女伯爵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外面。   “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圣诞番外   这是未来某个时间点的故事,是可能无法企及的故事,也可能是注定发生的故事。   热闹的街道上,长长的游行队伍缓缓前进着,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而人们读过佳节的热情却完全不见少。   “老爸,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有着金色头发的男孩坐在咖啡店内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上的书,而在他对面,一个有着与男孩相似颜色的头发,但眼神中带着沉稳的中年男人没有说话,而是将报纸翻到了下一页。   中年男人的年纪看上去已经三十多,甚至可能接近四十了,与同龄人想必,男人的面孔可能还要更加沧桑一些,但是却带着一种成熟的魅力,那是属于岁月沉淀下来的气魄,结合上在年轻时可以说的上英俊的面孔,以及安静沉着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都想将目光投过去。   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已经看出帅哥苗子的男孩不满地扯了扯嘴,但男人完全不为所动,连报纸都没有放下,用沙哑的磁性嗓音说到。   “继续等着,如果回去不想野外拉练的话。”   男孩脸色一僵,最后欣欣然移开了视线。   “话说,老爸,为什么今天叫圣临节呢?”算是找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话题。   而男人也回答了男孩的疑问。   “十五年前的今天,最后的勇者显圣,而这宣告了漫长战争的最终落幕,如果你还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具体的事情,回去可以问你妈。”   “切……不知道就老实说吗。”   似乎听到了男孩的抱怨,男人放下了报纸,用蓝灰的瞳孔注视着男孩。   最后,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被自己的父亲这么打量,男孩的表情也有些垮了下来,最后无可奈何地趴了下来,看向马路对面。   然后,猛地坐直。   一名有着红色长发的女士左手拿着一把伞,右手牵着一个有着红色短发的小女孩站在马路的另一侧,冲着这边摆着手。   “啊,妈妈和妹妹出来了。”   男人听到这句话,也收起了报纸,将卖单的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来打开门,转头给男孩递了过去。   “我们走。”   一大一小两把伞在咖啡厅外展开,然后,持伞的人开始向着对面走了过去。   这是这个大时代里一个小小的,平静却幸福的瞬间。 十一 15 无面者   漆黑的马车从浓雾中驶出,开进了城门内,街道边已经点起了煤气灯,昏黄的灯光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马车在图书馆前停了下来,然后,车门打开,女祭司拎着包从马车上走下,转身行了一个礼。而马车上那个漆黑的人影也点了点头,接着甩了甩手上的缰绳,两匹黑马打了一个鸣,然后拉着马车再次开入了浓雾中,很快消失不见。   女祭司看了看周围的浓雾,雾气沉重到他几乎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图书馆大门,街道上也似乎根本没有行人,只有煤气灯的灯光依稀照亮着两旁的道路。   先进图书馆看看吧,女祭司想着,开始往上攀爬。   但就在她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一股诡异的感觉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图书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图书管理员和门口的保安也不见去向,只有灯光依然开着,大门也敞开着,雾气不断从外面涌入馆内。   而且,一股让女祭司感到生理上不适的气味,也缠了上来。   那是一股混杂着鱼腥味和海水咸味的味道,即使海望城是海边城市,但这个味道也太过浓重了。   而现在,它却四处蔓延着,从图书馆内漂出。   女祭司手上的长枪下一瞬间再次出现,而这一次,不光是武器了。   原本属于祭祀的盔甲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三角龙样式的骨质头盔下,蔚蓝的如同寒冰一般地视线四下扫视着。   一阵悉悉索索的低吟声从黑暗中传来,那是女祭司所完全不知道的语言,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这语言本身或许和古蜥蜴人语一样古老。   与蜥蜴人语的近似于爬虫的低声嘶吼相比,这从黑暗中响起的声音要更加的潮湿。   “你……”那个声音在一阵变调中逐渐变成了通用语,但话语却依然模糊不清“群星主人的仆从,你,你是人类,不是次子。”   一柄表面附着着珊瑚礁石的巨大鱼叉从黑暗中飞来,直奔着女祭司的脑袋,潮汐的波纹在上面翻滚着,如同一道活化的波涛。   女祭司将长枪插在地上,秩序灵光从长枪顶部猛地绽放,将鱼叉弹开。   但被弹飞的鱼叉却没有就这么落到地上,而是翻滚了一下,又沿着原本的轨迹飞回了黑暗中,就好像有人用无形的绳子拉着它一样,一只碧绿色的,带着鱼蹼的大手从黑暗中伸出,稳稳地握住了那把鱼叉,接着,鱼叉地主人也从黑暗中出现。   那是怎样扭曲而亵渎的形状。   由珊瑚和岩石组成的盔甲包裹在这个生物健硕的上半身之上,精美而血腥的花纹覆盖了那盔甲的每一个角落,而这生物的下半身则是一条长长的蛇尾,同样健壮而充满压迫力,似乎只要一次发力就能搅碎凡人的骨头。   但最恐怖的,依然是他的脸庞。   密密麻麻的触须从他的脸部下方延伸出来,遮挡住了他的半张脸,而一顶幽蓝的头盔则从上方罩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红色的眼睛,将恶毒的视线投射出来。   那个生物再次低声用着那对于女祭司而言古老而陌生的话语吟诵着,伴随着他的话语,他下巴上的触须也在抖动着,不时翻卷而起。   “你将是一个,绝佳的祭品。”无面者——这被冠以此等罪恶称呼的混乱眷属如此说到,将头微微低下,接着,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笔直地朝着女祭司扑了过来,鱼叉被它高高举起,带着千钧之力劈头砸了下来。   这一次,女祭司没有再展开秩序灵光,而是直接抄起了长枪,金色的光芒逐渐收回了长枪的枪头上,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刺过来的三叉戟一样,女祭司将闪着金色秩序灵光的黑曜石枪尖对着无面者那张长着扭曲触手的脸笔直地刺了过去。   无面者的面部触须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然后,他就这么直愣愣地停住了他原本的动作,将三叉戟收到身前,想要挡住女祭司的突刺。   但是他太天真了。   长枪的尖端直接击碎了三叉戟,礁石碎片在这一发力量强大的突刺下炸裂着击打在无面者的珊瑚盔甲上,但这一发突刺却不止如此。   下一秒,带着金色光芒的枪尖就钉穿了无面者的脑袋,蓝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有一部分溅到了女祭司的身上,还有一些则顺着长枪缓缓滴了下来,被秩序灵光所蒸发,嘶嘶作响。   女祭司将长枪抽了出来,对于自己身上的污物完全视若无睹,而在她前面,块头巨大的无面者却已经无力地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不配献祭,大计划当中没有你这类混沌造物的位置。   女祭司目光淡漠地注视着无面者的凄惨尸体,然后打量起了这个无面者之前所居的无边黑暗。   阴冷的鱼腥味并没有减少,阴冷的黑暗依然在徘徊着。   女祭司没有犹豫,举起长枪,继续前进。 十一 16 全跪   哥布林杀手将盗贼弯刀收回刀鞘内,在他旁边,横七竖八的无面者倒了一地,不仅有体格壮硕的祭祀,还有更加纤细的法师和祭祀,以及数量庞大的鱼人奴隶。   现在他们都成了冰凉的尸体。   “没事吧,伯爵阁下。”哥布林杀手没有回头,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机关弩,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匣,接着一抖将弩矢上膛。   “没事。”女伯爵端着一把蒸气枪从后门走了出来,在她旁边,她的妹妹闭着眼睛紧紧拉着女伯爵的衣角,在他们后面,两名骑士拿着长戟护卫着后方。   “无面者来了,没有任何警示,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人受害。”女伯爵皱着眉毛“为什么没有警报?我早就通知过了司令部,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说明你通知的时候可能就已经迟了。”哥布林杀手将机关弩举在手上,然后把弯刀再次抽了出来“现在去哪边?”   “如果你之前那个说法不错……我们现在必须去第五师地驻地,他们是一个全装甲师,而且驻地在内陆。如果司令部已经被切断了通讯,那么我们必须过去直接动员他们。以我本地领主的身份,我可以在那边请求他们的调动,而且那里也可以直接联系总指挥部和国王陛下,我们必须告诉他们无面者袭击的消息。”   “需要我去护送你们吗?”   “不,先请带我们去机库,在那里有我卫队的机甲,我们可以通过他们赶过去,我想请您在这个城市里……对付这些袭击者,尽可能地多救下来一些市民——作为领主我本不该这么说,但……”   “您的判断没有错,作为领主,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想着怎样拯救更多人,而不是徒劳地死在这里。”哥布林杀手端起机关弩,看向前方“我们行动。”   ------------------------------------------------   女祭司蹲在墙角,将长矛握紧,接着,眼神平淡地跃出,将长矛投出。   长矛划过一道弧线,贯穿了第一只无面者的脑袋,而于此同时,女祭司已经从空中扑了过去,手上拿着一把仪式匕首。   跟在那个被爆头的无面者掠夺者后方的是一个个头要小上不少的祭祀,无面者祭祀注意到了女祭司的面孔,脸上露出了冰冷的嘲笑,就好像根本不在乎刚刚自己的卫兵才在自己面前惨死一样。   (溺毙)   潮汐祭祀用潮湿的昆虫一般的声音低吟到,下一瞬间,女祭司感觉到自己肺里就充满了咸味的海水,窒息的痛苦一下子涌上了女祭司的脑海,她的口腔中和鼻孔中开始往外喷出海水。   但是她的动作依然坚定而迅速,没有任何一丝的迟疑,就好像痛苦对她完全不构成阻碍一般。   在潮汐祭祀的目光还没有从轻蔑转化成惊讶之前,女祭司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黑曜石制成的仪式匕首似乎能够吞噬掉所有光芒,却又反射着没有来源的,依稀的黑光。   下一瞬间,黑曜石仪式匕首已经刺进了潮汐祭祀的胸口,贯穿了珊瑚盔甲,深深刺入了它的体内。   潮汐祭祀的小小的邪恶目光中开始透露出惊讶,以及恐惧,它感觉到一股与自己本质完全相反的能量如同猎犬一般缠绕着撕咬着自己的内脏,燃烧着它的血肉。这力量是如此强大而致命,以至于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现在这一时刻,潮汐祭祀才意识到了,自己面前这个年幼的牧师,她所侍奉的乃是秩序众神中最为冰冷而无情的命运之主。   女祭司面无表情地拉下匕首,一路将匕首从胸口拉到腹部,扯开了无面者的内脏之后又猛地搅碎,最后从腹腔中抽出。   碎裂的内脏,肉沫和血液从潮汐祭祀体内流出,它那张扭曲的脸孔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变得更加扭曲,下巴处的触手疯狂挥舞着。   《秩序仇敌的鲜血,为大计划而献身。》女祭司从嘴中吐出一口水,一脚踹在了无面者的侧腹,失去了支撑力的无面者一下子瘫倒在地,勉强地挣扎着,想要费力站起来,但是他的嘴里却已经开始喷出血沫,蓝色的血液从触须之间流出,看上去异常凄惨而可怜。   但女祭司没有任何犹豫,而是拔出了长枪,顺着潮汐祭祀的心脏狠狠刺了进去,旋转着搅了一下。   潮汐祭祀不再挣扎,就这么简单地失去乐生命,眼中的红光逐渐黯淡,最后,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它死了。   女祭司喘了口气,维持着用长枪贯穿无面者胸口的姿势,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喷出海水,剧烈地咳嗽着。   不得不说,溺毙术带来的剧烈痛苦可以说的上撕心裂肺,但对于命运之主的祭祀们而言,这分痛苦还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屈服。   女祭司狠狠吸了口气,咳出了最后一口水,接着缓缓站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沉稳和决绝。   马上就是图书馆的收藏区了,那里放着不会向公众开放的藏书,如果这些无面者来这里真的有什么其他目的的话,那么——那里就是最大的可能。   女祭司收起匕首,端起了长枪。   再次进入黑暗之中。 十一 17   “拜托您了。”女伯爵驾驶着仲裁者,向着哥布林杀手弯下了腰。虽然这个动作由一台快三米高的金属巨人来做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是这份诚意却是毫无疑问的。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现在,在自己行动的路上,最好需要一个计划。   哥布林杀手摆了摆手,对着自己释放了遮蔽身形和遮断声音的魔法——这也是他唯二掌握的魔法——,很快,哥布林杀手的身影就变得模糊而难以感知,而他的步子则轻到在黑暗的宽阔空间内独自前行也不会产生任何明显的声音。   哥布林杀手又掏出游侠纹章,对着自己释放了夜视符文,这样就完成了在黑暗中战斗的全部准备工作。   那么,先来确认任务目标。   目标有两个,保护当地平民,杀伤无面者有生力量,次要目标是与当地驻军取得联系和保存自身。   这个浓雾很明显是大型神力仪式,就和当年自己碰到的邪能屏障一样,背后一定有着混沌诸神的直接参与。   混沌诸神一向都是如此,对于挥霍自己的力量毫不介意。   哥布林杀手跑到了领主宅邸的顶部,站在屋檐上观察着被迷雾笼罩的城市,在他的头盔之下,哥布林杀手的目光如同两团火焰,缓缓穿透了夜色的浓雾,逐渐看清了被遮蔽的城市。   街道上出乎预料的并没有多少无面者,至少地面上没有,而在远处的港口那边,浓雾已经浓到就在这个位置,哥布林杀手也没有办法看到具体的状况。   既然地面上没有,那么在下水道里?   哥布林杀手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性不低,本来就是水生生物的无面者通过下水道渗透进城市内部,然后配合来自海上的部队里应外合,这种类似的战争方式鼠人也经常使用,不过是他们的具体操作存在许多不同罢了。   但哥布林杀手没有打算进入下水道和那些无面者的先锋缠斗的打算。   对付这种有组织的大规模入侵,仅仅斩断触须毫无意义。   他必须找到入侵的头脑,斩断它,这样才能摧毁这些无面者的组织,自己只有一个人,而这里又是人员密集区——这个前提就使得有着种种限制的哥布林杀手自己根本没办法释放或采用自己最强大的战斗力,别说执政官了,就连奇迹哥布林杀手也必须非常克制,毕竟阳光之枪的威力在这种条件下也非常容易导致大规模误伤。   那么就这么办吧。   哥布林杀手拿出绳枪,连接着坚固绳子的钩爪随着哥布林杀手扣下扳机,飞出后抓在了另一栋房屋上。   哥布林杀手将绳枪定在地上,接着向着目的地荡了过去。   先去港口,无论怎么说,无面者终究是从海上来的,而下一步计划能否展开,舰队的完好程度也至关重要。   哥布林杀手如同猎鹰一般在城市的房间来回穿梭着,他的动作迅捷而流畅,而他的眼睛中依稀燃烧着,快速地扫视过周围,看过所有的阻拦和迷雾。   一只无面者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下巴处的触须抖动着,它的脑袋四处打量着似乎想要寻找猎物。   但哥布林杀手已经先一步盯上他了。   哥布林杀手从屋顶笔直地落在无面者的背上,下一瞬间,弯刀就已经将无面者的脑袋从中间切成两段。   踩着尸体,冲着对面的房顶再次扣下了绳枪的扳机。   ---------------------------------------------------------------------------   “大人”一台穿着动力装甲,脸部是一团闪着绿光的火焰的骑士走进了收藏家号的船长室,径直穿过那些来来往往的幽灵文员,走到了带着船长帽,正在摆弄着一打水晶碎片的无尽者旁边“雷达已经发现了夜哥布林舰队的踪迹。”   “叫我船长,我亲爱的大副。”无尽者用着彬彬有礼的声音说到,头也没有抬一下“那么,他们距离我们多远?”   “还有1300海里。”   “诶,果然,他们的船地速度完全不超出我的预料。”无尽者叹了口气“亏我还以为可能会错过,这不是刚刚好吗。”   “大……船长?”怨灵骑士斟酌着语气——这是他侍奉自己这个脾气乖戾的主人数个世纪的经验之谈,永远按照字面意义执行无尽者的所有命令——,小心翼翼地问到“我们怎么办?”   “降低速度,我们潜下水继续跟上他们,我可不想在找到宝藏前就暴露我们的位置。”无尽者摆了摆手,目光还放在自己手上的水晶碎片上“没事就去忙吧,我的大副。”   “明白,船长。”怨灵骑士恭敬地弯腰行礼,转头离去。   在怨灵骑士离开后,无尽者抬起头,看着它离开的方向,苍白的骷髅脸上扯开了一个有些愉悦的笑容。 十一 18 总攻信号   踏进藏书室的下一瞬间,女祭司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恶心感。   就好像置身于海底一般,水压挤压着自己地身躯,窒息的眩晕让女祭司有些没有站稳,不自觉地想要张开嘴巴吸进更多的空气。   疼痛是肉体的错觉。   女祭司眨了眨眼睛,金黄色的秩序灵光开始从她身体内往外释放。   绝望是心灵的错觉。   一瞬间,所有的异常感都消失不见,女祭司直视着藏书室的另一段,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个主谋。   “欢迎,命运之主的祭祀。”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起身,数条巨大的蛇尾从他的身体下方蔓延出来,看上去就像好几只无面者组合拼接在一起后所形成的额外肢体。   而他的上半身却并非如此。   一对反射着钢铁寒光的节肢取代了他原本可能是手臂的部位,一只捏着一把夸张的权杖,另一只则握着一把长长的砍刀。他的身躯不像活物,外层的皮肤竟然如同化石一样带着土灰色,而蓝色的能量流就在那层外壳下流淌。   他戴着一个完整的青铜面具——或许是另外某种未知的金属。在金属面具的下方,用同样的金属雕刻着密集的触须,而水蓝色的能量触须则顺着金属的外部伪装缓缓摆动着。   对于意志薄弱的凡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来自噩梦深处的活生生的梦魇,海洋深处的憎恨和恐惧被糅合在了这么一具可怖的肉体上,仅仅是注视就足以剥夺凡人的思考和理智,而环绕他周身的湛蓝色的混沌能量更是加深了这一点。   但女祭司除了冰冷的愤怒,别无所感。   这只比起他的同类而言几乎大了一整圈,且还要扭曲好几倍的无面者用着简直不符合他狰狞外表的温和语气向着女祭司发出了问候,但他的身体却已经在同一时刻进入了战斗的姿态。   “很高兴能够见到这么一位年轻但强大的神职者,更何况……”巨大的无面者吸了吸自己的鼻腔“还有着高贵的血脉,真是太荣幸了。”   “是吗。”女祭司平淡地说到,语气听不出变化。   “哦,你在质疑,尊敬的女士……没关系。”高大的无面者语气微微一缓,然后骤然发难“很快就结束了,相信我。”   下一秒 ,女祭司就感觉自己仿佛被巨浪拍倒在地,让人窒息的潮水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清晰地吞噬了自己。   女祭司费力地激发着身上的秩序灵光,却也只能勉勉强强地支撑着,不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   它感觉自己就像一座在深海之中直面风暴的小舟,下一秒就要被掀翻在地……   然后,一道大力就打在了她的脑袋上,之前费力支撑起的光芒一瞬间就破碎了。   然后,女祭司就失去了意识。   ---------------------------------------------------   是时候了。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将自己手边的无面者的尸体从楼上踹了下去,然后按下了一个按钮。   一发赤红的信号弹从市中心升起,穿破层层迷雾,在城市上空闪过。   然后,一辆黑色的马车就从城门外一路冲了进来。   马车是全黑色的,唯一的装饰只有一个骷髅假面的圣徽,而在马车上方,一个黑袍的守墓人正高高举着一面旗帜,而旗帜的上方则燃烧着一束火把。   幽蓝的火光顺着旗帜,缓缓相四周延伸开来,而哥布林杀手之前布置好的多个符文节点也随着这辆马车的进入,闪烁起了耀阳的光芒。   雾气以马车为界开始迅速消散,就如同被一把巨大的镰刀从中割开一般,而在这辆漆黑的马车之后,一阵阵黑烟从城外喷出,天空中,巨大的浮空艇在狮鹫的护卫下破开了浓雾,而地面上,一台台厚重的机甲在全副武装的战士们的护送下迅速推进,直接奔向港口。   一路上,不时有无面者从迷雾之中暴露出来,先是迷茫地嘶吼着,然后就被乱枪打死,或者干脆被比他们更加高大的机甲直接踩在脚下。   因为还在市区,以及有着大量我方平民的原因,机甲部队并没有采用重型火力,而是就这样单纯地快速包抄推进。   但在失去迷雾庇护之后,上了岸的无面者直面王国的机械化军队,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漆黑的马车一路撕开迷雾,笔直地冲入港口区之内。   越靠近港口,枪炮声就越为密集。   围绕着舰队的铁甲舰所放置的干船务,巨大的海防要塞和指挥部,海军的战士们正在努力对抗着不断从黑暗中浮现的深海怪物。   而现在,死神教会的漆黑马车,却直接破开了这一片浓雾,杀入了战场之中。   站在马车顶部的守墓人举起旗帜高声呐喊着,苍白的光芒一瞬间绽放开,一瞬间,浓雾全都被一扫而空,围攻的所有无面者都被暴露了出来。   而海军官兵们也看到了天上的悬浮舰和狮鹫编队,同时恢复了通讯。   “呼哈!”士兵和军官们高高举起武器呐喊了起来,无法再隐藏的无面者一瞬间就被密集的攒射打倒在地,剩余的也慌忙地跳入了海中。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了。   哥布林杀手站在海港最外侧的灯塔上默默地想着。   “该做我的任务了。”   然后,直接跳入了大海中,溅起了一小束水花。   哥布林杀手落入水面之下后,他的左手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芒,他身上原本那套破旧的盔甲外就披上了一套看上去要更加厚重不少的潜水装甲。   而下一刻,隐蔽的法术就覆盖在了他的装甲之上,与海洋的颜色变化成了同一个颜色。   哥布林杀手的目光随着那些快速移动的无面者,直接锁定了那潜藏在深水海港外的水面下,那正在逐渐加速离开的巨舰。   然后,以比无面者更加迅速的速度直接奔着它游了过去,路上却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梦魇方舟,终于找到了。 十一 19 黑暗之中   女祭司从黑暗中缓缓醒来。   她感觉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一般,就连秩序的光芒也无法被招来。   “很抱歉,对于你这样的珍贵人才,有时候哪怕采用些强力手段也必须将你带过来。”女祭司曾经听到过一次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女祭司竭尽全力想要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我在哪里?”女祭司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慌乱。   “在秩序众神无法注视到的地方,你未来的新家,等到你完成转化,你自然就会熟悉这里的一切。”无面者的高阶祭司用着诡异的声音笑了起来。   女祭司没有说话,她或许应该反驳,但这种话对于命运之主的信徒而言没有价值,更何况,既然这个无面者这么说,那么它肯定有着自己的自信。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叛教。”   “因为你将被转化,如同每一个无面者那样。”无面者高阶祭司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到“因此我才在这里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东西,风暴之主的恩赐会吞噬和改写过去的你,即使是命运之主的群星也没法照亮深海深处的恐怖,这就是诸神的领域,现在你的命运已经不再属于你侍奉的秩序了,而我只不过在转告你这一点。”   是吗。   女祭司没有回话,她感觉有些慌张,无可言喻的恐惧缓缓升起,她的生理年龄毕竟才有十四岁。   一阵无力感自内心深处蔓延开来,失去了信仰,她还会有什么?   《思考》女祭司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了先知的话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对苍白的瞳孔,超然的睿智在那瞳孔之后注视着自己《思考,只要你还在思考,命运就与你同在。》   思考……我该如何思考?   无面者高阶祭祀疯狂的低语依然在女祭司的耳边反复回荡着,似乎在竭力找到一个可以钻进去的漏洞,但命运之主信徒的灵魂顽固的如同石头一般,那是被蜥蜴人们培养训练所后天形成的坚硬,来自于训练,痛苦的重复,以及自我苦思。   女祭司不再尝试茫然地睁开眼睛去观察黑暗的天穹,转而闭上了眼睛,让意识下沉再下沉。   无面者的低语逐渐消失,她进入了完全的黑暗。   在这没有尽头的黑暗里,女祭司尝试着去打量四周,但最后,她只是在脑海里思考起自己的困境。   我现在呆在敌营的最深处,失去了力量,毫无反抗之力,旁边就有着近乎不可战胜的敌人,自己在全盛状态下尚且不是对手,如今又如何呢?   不……不是全盛状态。   女祭司自己否认了自己,当她见到这个高阶祭祀的时候,她的奇迹已经所剩无几,连续使用奇迹和高强度的战斗严重地消耗了她的战斗力和意志,以至于让她忽视了自己可能并非与这个无面者存在很大的差距。   关键在于,怎么样找到这个机会,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甚至不知打怎么再次找回力量。   《思考的时间结束了。》先知的声音再次响起《低声祈祷吧,然后再次思考,信仰和智慧,它会为你带来力量。》   《群星的监察者,永恒之眼,命运之主》女祭司在脑海深处用着古蜥蜴人语低低吟唱着,非现实的声音在意念地海洋里回荡着《您教诲的传道者在此,在光芒中走过道路,在黑暗中穿过荆棘,命运的意志将被实践,牺牲会成为计划的基石,守护的誓言将被兑现。》   《群星的监察者,永恒之眼,命运之主》女祭司再次低声吟诵着伟大的神名《您卑微的使者在此,我们从不渴求任何个体的兴盛与存续,您的意志与我们同在。这是秩序的坦然,这是世界的守望。》   《您的信徒在此,愿星光再次闪烁,即使在最黑暗的夜空,也有您的指引相随。》   《那么,我就在这里。》   最深邃的黑暗中,淡淡的星光穿过心灵的黑暗,哪怕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一个视线的主人看到了她的祈祷。   哪怕她从未聆听过牠的声音,但在这一刻,女祭司来自灵性外的超感反应,却下意识地指出了这声音的主人究竟为谁。   亘古的星光冷淡,沉稳而澄澈,就如同每一个蜥蜴人的灵魂一样,干净而明亮,清晰而平淡,就这样抚摸了一下女祭司的意识。   那触碰算不上温柔体贴,但却带着女祭司幼年时刻最为怀念的温暖。   《继续思考》不可言说的命运之主地声音依稀和先知的声音重叠了起来《不要停止思考,那是你的力量,你的武器,你的命运,你的未来。》   女祭司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再次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无面者依然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女祭司再次闭上眼睛。   它从未离开。   哪怕在最深的黑暗之中。   哪怕在海洋的憎恨漩涡之中。   它从未离开。   它永远注视着。   从未离开。   命运之主缓缓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骰子再次投下。   这是它的领域。   群星领域的主人缓缓注视着被秩序和混乱瓜分的海洋,点缀着古老繁星的面具下的那片虚无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一般,活动的星辰在空中划过。   有秩序就有混乱。   从来都是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要有伟大计划。   命运之主似乎在叹息着什么一般,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脸上挂着狂笑的月亮面具的小丑,微微颌首。   “该你了。” 十一 20 梦魇方舟   梦魇方舟。   哥布林杀手以前并不是没有来过海边,但是无面者的母舰,梦魇舰队的旗舰,哥布林杀手确实从未见过。   这也很正常,自从末世之战大受打击后,无面者的活动频率就已经再次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就连单独的无面者的目击都已经变得如此稀少,更别说是梦魇方舟的直接侵入了。   而现在,在这深海之下,哥布林杀手就攀附在这么一座水下巨舰外,跟随着它穿越海洋。   特质的潜水装甲在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深海勘探而设计的,这种装甲是矮人的手笔,只不过自己身上这一套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手设计改造出来的特殊产品。   在由原来为矮人设计的矮小敦实的设计基础上,哥布林杀手身上如今这套潜水装甲要高大不少,但依然保留了大致的外观和审美风格,最主要的,增加了自主机动的能力,而不至于只能像他的同类产品一样缓慢地步行。   而如今,得益于这套装甲的强大机能,哥布林杀手才能稳健地攀附在梦魇方舟的外壳外,而不至于被直接甩飞。   撤退的很快。   哥布林杀手一边想着,一边抬起了左手,一台水下勘探钻头从盔甲的左腕下方伸出,插入了方舟的表面装甲上,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随后,哥布林杀手将左手伸入口子内,比划了一个符文。   第一个节点。   哥布林杀手在心里思考着,再次开始缓缓攀爬。   在这个由大陆上切割下的碎片所组成的水下巨舰的表面,哥布林杀手就如同一只攀附在外层的海星一样,缓缓挪动着,不时在行动过程中停下来,钻开一个小口子,在内部划入一个符文,然后继续攀爬。   哥布林杀手的速度并不快,以哥布林杀手的身手而言,即使穿着沉重的潜水装甲,处在深水之中还要一边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但是他现在地速度依然很慢。   这也是为了稳妥。   毕竟对于哥布林杀手而言,解决混沌种族再怎么怎么准备,再怎么利用手段都是不为过的。   在深海之中,如果不上浮出水面,那么是没有办法分辨时间变化的,虽然自己的盔甲能够从水中产生氧气,但是这种状况持续时间长下去,也会对自己的精神产生影响。   虽然很轻微而不值一提。   突然,激流顺着梦魇方舟的两侧裹挟而来,让哥布林杀手都忍不住将手握紧来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一只庞大的眼睛在哥布林杀手旁边猛然睁开,就这样盯着哥布林杀手,巨大的瞳孔中带着赤红地血丝,就这样带着无边冷漠注视着哥布林杀手。   而哥布林杀手根本没动,他身上的法术依然在发挥着效果,即使被这么一个很明显不正常的超凡生物凝视着,哥布林杀手的心跳和各种生理状态也没有任何变化。   接着,那只眼睛再次缓缓闭上,接着,激流再次卷起。   很快归于一片沉寂。   接着梦魇方舟开始不再前进,反之,塔开始不断下降。最终,在盔甲外部水压即将达到最大值时,方舟停了下来。   位置到了。   哥布林杀手抬头看了看周围,梦魇方舟两侧的巨大裂缝如同吞噬万物的巨口,而此刻梦魇方舟就卡在这片裂隙之中。   哥布林杀手抬起手,对着裂隙的另一方,握了握。   无声的传送之下,哥布林杀手脱离了方舟,趴在了海沟的一侧,翻了一下身。   看见了一座坐落在深渊之中的扭曲但又壮观的巨大都市群。   裂缝的两侧密布着带着诡异风格的巨型建筑,而梦魇方舟正好卡在一个类似水下船务的位置上。越来越多的无面者从都市四周游出,一下块头非常巨大到近乎恐怖的巨型生物拖着几个类似于管子一样的东西连接到方舟的各个通道内,而一些海龟,鲨鱼,鲸鱼等水下生物,闪着赤红的双目不断游向方舟内。   而就在这个时候,哥布林杀手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下一秒,他抬起了头,注视着海面上方,一个混乱邪恶的气息正盘踞在上方。   那是邪月之主眷属的气息。   夜哥布林的气息。   果然,混沌开始合流了。   哥布林杀手微微思考了一下,转过身,再次握了握手,在峭壁外消失不见。   他已经找到了这一次任务的目的地,至少是其中之一。   ---------------------------------------------------------   期末事多 十一 21 已然足够   “你说,命运之主的目光看不到这里。”   女祭司蹲了下来,将插在无面者高阶祭司脸上的那把闪烁着的长枪缓缓拔出,因为动作有些大以至于扯到了腰上的伤口,脸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错了。群星永远指引着我。”   随着长枪被拔出,这个扭曲的无面者的尸体就如同融化了一般,变成液体流淌到了四周,只剩下空空的盔甲留在原地。   女祭司费力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伤势……有些严重。   虽然很可笑,但是女祭司作为神官却不会治疗。秩序灵光只能控制失血和减缓痛苦,防止伤势恶化,却无法促成伤口愈合。   现状很糟糕。   女祭司费力地走到房间的一角,缓缓坐了下来,撕开了自己衣服的一边,简单地把伤口缠了起来。   有秩序灵光不需要担心感染,但是受伤状态下女祭司依然感觉到了难受和困顿。   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其他无面者就会找到这里……虽然杀死了这个亵渎异端,但之后怎么办?身处敌营的正中央,甚至呆在可能是深海之中,即使是命运之主的虔诚信徒,想到近乎没有任何生还可能的前途,女祭司依然难以忍受般地摇了摇头,很难想象未来到底会如何。   我该想办法争取逃离……但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出任何可能,她并没有绝望,但确实感受到了强烈的无能为力。   还不是时候,女祭司费力地站了起来,一手握着长枪,另一只手捂住自己受伤地侧腹。   为了命运之主之名和伟大计划,还不能倒在这里。   就算意识涣散,生命流逝,她也要继续战斗。如果走不掉,就给更多的混沌走卒带来审判和死亡,这是宿命的必然,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气息在女祭司旁边展开,一道湛蓝的传送门缓缓打开,那纹路对于女祭司而言太过熟悉。   是命运之主的神恩。   接着,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就从门的对面踏入了现实世界。   “命运之主的神职者。”听上去似乎是疑问,但来者却使用着平静的语气直直叙述到“但你不是蜥蜴人。”   女祭司愣愣地看着来人,这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预言之中,也被铭刻在石板之上,女祭司知道他是谁,但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她所拯救——尤其是在无面者的老家内。   “您……秩序天选者的弟子……”女祭司喃喃自语到,接着,突然意识到了面前之人在计划之中那未曾明示但却极为重要的地位,并接着想到了自己在计划中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您不能留在这里!”女祭司的语气突然有些激动,虽然她苍白的面孔依然没有血色,疲劳,失血和创伤使得她已经流逝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但是不得不为的关键事物依然强迫着她履行义务“您必须尽快离开!您的命运另有其他安排,这是我的宿命的挑战,您的道路不能在这里被……”   “冷静下来。”   哥布林杀手似乎注意到了女祭司的状态,抬起手指向了女祭司。   淡淡的光芒从他的钢铁护手上延伸出,笼罩在了女祭司的伤口上,伤口开始快速愈合,温暖的触感让女祭司愣了一下,这治愈的奇迹效果之强让她一瞬间差点怀疑自己过去受过伤。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而且因为创伤如今已经恢复完毕的原因,她三两步就走了上来,从衣服内取出圣徽,然后将不眠之眼对向了哥布林杀手,然后恭敬地跪了下来。   “请原谅我的僭越,但请您尽快离开,这里是无面者的大本营——或者类似的地方,您的价值要比我高的多,请快速离开,您不能在这里……”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使命,救助你只是顺路。”   女祭司听到哥布林杀手的解释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下。   如果这样……那么事态就完全不同了。   没用多少时间就思考完毕,女祭司   站了起来,然后再次行礼。   “如果这样……我能如何为您的使命服务?”   “穿上这套盔甲”哥布林杀手拍了拍手,一套潜水盔甲就套在了女祭司地身上“跟上我,这个任务有用的上你的地方。”然后,扭头再次跨入了门内。   女祭司点了点头,跟上了哥布林杀手的步子。   附注 蜥蜴人的道德   蜥蜴人对于自身定位的清晰从某种角度来看可以说冰冷到近乎冷血,他们彼此之间情谊淡薄,而他们最终也不以彼此之间的情谊来衡量。   对于秩序和大计划的价值,是他们衡量个体存在意义的唯一标准,而这个标准他们从来不会和其他种族加以分享。   被援助他们也不会感恩,甚至有时候还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抛弃之前奋力援救他们的人,但有时,他们又会带着同样地毫不犹豫就牺牲自己来救助那些他们根本不认识的人,其中很多都是遥远异地的其他种族。   最后,外人实在很难形容所谓蜥蜴人的道德,他们有着自己默认的,惯常的判断标准,他们不会和他人分享,更不会和别人解释。   他们在很多时候可以说很可靠,但有时候又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队友与战友,这种难以理解的奇特道德偏向,最终也导致了南方蜥蜴人的疏离。   但蜥蜴人自己完全不在意,就和他们的行动一样,他们依然什么都不加以解释。 十一 22 邪恶会盟   矮小的哥布林大军阀穿过由无面者卫兵组成的长长的队列,无面者们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彼此目光的前方,似乎对于哥布林大军阀的到来完全不在意。   大军阀扯了扯嘴,放在过去他可没想到自己会有到这种地方的可能,但现在的他就站在这里,带着一整个舰队——虽然用舰队来形容那一堆破烂有些牵强——,并孤身一人来到这黑暗的深水之下。   以邪月之主的名义,来到风暴之主的圣地,被诅咒的无面者的老巢之一。   大军阀的左右两只眼睛都闪烁着光芒,但却完全不同。左眼中闪烁的是绿色的电芒,如同活化的电火花一般在眼眶中跳动着,而他的右眼却是一整块完整的结晶,蓝色的光芒闪烁着,带来一种未知的恐怖诱惑。   而大军阀地身躯也是如此,他的个头与其他夜哥布林想必并没太大差距,但是他的整个左手是一只由钢铁制成的义肢,电芒在义肢表面不断炸开,而他的左手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结晶,密密麻麻与他的血肉生长在一起,曾经的尖头杖依然被他拿在手里,但现在却是上下两头都带着尖锐的凸起。   某种程度而言,现在他看上去比周围那些无面者还要扭曲而狰狞,但是在此之上,这个生物同样有着一种神圣的感觉,即使这种神圣感的深处充满了恐怖。   当然,在这条道路尽头的家伙,也是毫不逊色于大军阀的可怕怪物就是了。   大军阀停了下来,挥了挥手,穿着漆黑盔甲的夜哥布林督军们同时停在他身后,而由结晶,石头和钢铁组成的构造体卫兵也同时停了下来。   这里的主人就在前方。   “你来寻求海王的帮助,哥布林。”一个声音在漆黑之中响起,如同巨兽压低喉咙发出的咆哮,如今它在整个硕大的神殿内回荡着“我为什么要帮助你,这里是我们的领域,你只不过是无边浪涛之中的一粒个小水滴,你能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我主的允许,是什么给了你自信?”   接着,那个声音酝酿了一下,大军阀依稀听到了好似吞咽的声音。   “是你体内那来自界外的诅咒?”   “不完全是,海王。”大军阀没有任何恐惧或者惊讶,他背后的督军们也没有。   夜哥布林督军没有恐惧,是因为他们的本性中的杀戮欲和冷酷的纪律意识战胜了多余的需求和情感,而大军阀更为简单。   他知道自己才是掌握主动的一方,即使这里不是他的主场。   “是吗?但是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的掠夺已经越来越难以成功了,不是吗?”   夜哥布林军阀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他丑恶的面孔使得这个笑容更加的面目可憎。   “……那不过是小小的挫折,我们是海洋的子民,而那些生命自以为能够战胜海洋,这不过是徒劳的可悲尝试,注定失败。”   “但你知道的,有海精灵在,你们注定无法成功,不是吗?”   突然,时间停滞了,除了大军阀以外的其余所有人都被一种阴森的灰色所覆盖,即使他们,无论是夜哥布林督军还是无面者卫兵都已经如同石像一般,但现在他们连最基本地呼吸都已经一并消逝了。   就这么僵硬地站在那里。   “你都知道些什么?”从黑暗之中伸出来一只巨大的爪子,看上去有些类似巨龙的利爪,但却带着蹼。   接着,是第二只爪子。   最后,是一个硕大的头颅。   第一眼看上去或许会误以为那是巨龙和某种海洋生物混合而成的产物,巨大的爬行动物的头颅上刻着一双黄色的眼睛,如同一对庞然无比的混浊的黄水晶一般,苍青色的鳞片覆盖着它,而现在,它正紧紧地注视着哥布林大军阀。   “诸神的概念?没错,双双对应,我主很明晰地告知了我,包括,风暴之主与潮汐之母的真相……”   哥布林大军阀微微一顿,看着海王。   “这个世界上最初的海洋所对应的,只有海洋之主,对吧。”   下一瞬间,海王就张开了巨大的下颚。   碧绿色的脉冲从它的嘴中喷出,毁灭性的龙息结合了魔法和神恩,变成了足以贯穿一整个舰队的巨型冲击。   而哥布林大军阀完全无动于衷,只是与海王的吐息同时挥动了双头杖。   一道与龙息完全不相上下的湛蓝能量束与海王的吐息对冲起来,两股不相上下的能量彼此撕咬着,碰撞着,最后在即将爆炸时化为无形。   “是吗,看来对于你来说,这个消息很敏感啊。”   “我倒是觉得你镇定的过分了……原来如此,这就是邪月之主的性质展现吗,嘲笑者的神选。”   即使刚刚才以最恐怖的方式互相展露了獠牙,但无论是海王还是大军阀都对刚才的状况完全无动于衷。   “现在我相信了,你确实可能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而你刚才已经表现了,你不是知道自己没办法守住的秘密的无能者。”   海王眨了眨眼睛,它巨大的海龙身躯开始迅速收缩,最后重新回到了暗影之中。   “提出你的交易要求吧,我在听着呢。”   “很简单。”大军阀的丑脸上笑意越发强烈,他的两只超自然的眼睛如今都在释放着强光,那是兴奋与残忍所交织的光芒。   “再次统一的时候到了,该是时候再次掀起潮汐了。”   黑暗之中,海王许久没有回答,就好像在思考这个提议一般,大军阀再次听到了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可怖的低沉咆哮。   最后,在一段漫长的沉默后,海王的隆隆回声再次响起。   “详细说说。”   哥布林大军阀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一刻,他的面孔俨然和他身上那个狂笑的月亮圣徽处于同一个频道。   ++++++++++++++++++++++++++++++++++++++++++++++++++++++++++ 十一 23 哥布林舰队:蒙头打   “这就是计划。”哥布林杀手转过头看了一眼女祭司“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了吗?”   “是的,阁下。”   “那么就行动吧。”哥布林杀手对着女祭司挥了一下手,施加上了魔法,接着转身离开。   传送的光芒一闪而过,哥布林杀手就出现在了海上,水下的剩余工作已经吩咐完成了,既然是命运之主的祭司,那么哪怕牺牲生命也一定会完成使命。   这样,自己就可以进行其他更多的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哥布林的舰队……”哥布林杀手低声自言自语,看着外面的状况。   用舰队这个词来形容它们这群破烂实在是有些过分赞美了,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语句可以用来形容眼前的景象。   由木头,金属,石头以及其他各种奇奇怪怪的废材料勉勉强强地搭建在了一起,这些破烂不仅根本没有办法和矮人,王国,帝国与怨恨者的钢铁舰队相提并论,实际上哥布林杀手很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穿过这浩瀚大洋的,但它们依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背后就绝对不仅仅是运气那么简单。   不过哥布林杀手不想考虑这种问题,既然哥布林大军阀现在不在舰队里——他的味道太过明显了,即使哥布林杀手并不算一个感知太强的人,他也能轻易地感知到那个邪恶的小怪物的灵魂。   但是他不在这里。   那么他就是在水下了。   和哥布林神选斗了好几年了,哥布林杀手早就已经放弃去揣测那个怪物的想法了,他不需要去思考一个被混沌神所赐福的神选的思维——因为哥布林神选很多时候的行动不需要逻辑,而哥布林杀手自己不可能抛弃逻辑,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与敌人战斗,失败是在所那免的。   那么还不如优先斩除他的触手,无论他在谋划什么,只要他没有充足的人力物力,一切都是白搭。而一旦他最后选择与自己一分胜负——用战斗的方式,那么哥布林杀手自己就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时间……还算足够。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然后打算立刻开始行动。   “啊,不介意的话,这位小哥,能等一等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哥布林杀手旁边响起,意识到自己还泡在水里这一点,哥布林杀手内心的警戒值瞬间提升到最大,但这也没让他被应急反应冲昏头脑失去谨慎,而是一下子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侧着斩过去。   然后,一把漆黑的长剑就挡在了斩击的道路上,哪怕是哥布林杀手有着可怕的怪力,但那个用长剑抵挡住这一次斩击的人却完全不为所动。   “喂喂,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吗?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吗?是我啦,我啦。”那个声音轻佻地说着早十几年就已经不会有人用的低级诈骗套话,而随着哥布林杀手将目光转移过去,身经百战的哥布林杀手的瞳孔也微微缩了缩。   一个穿着动力盔甲的骷髅正和他一样泡在水里,苍白的嘴咧开,露出骇人的笑容。   哥布林杀手在看到亡灵后根本没有任何收手地打算,反而将力道加大了一些,即使处在水里不好使力,这一击依然足够切开山石。   但亡灵手中的剑同样丝毫没有退让。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似乎对于哥布林杀手的无奈和固执而感到无奈一般,那个巫妖咯咯笑了起来,空洞的喉咙里响起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欢快地声音。   “我,无尽者,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地收藏艺术家,向你表示问候,最后勇者的继承人,并真诚地发出了合作的邀请。”   哥布林杀手知道这个名号。   他更加清楚眼前这个巫妖是一个多么不值得信任的骗子和窃贼——同时也是一个强大的亡灵,或许比大部分人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多。   就在出海前,哥布林杀手就从死亡之主教会那边接下了搜索它的任务。   而现在,在敌营的最深处,距离夜哥布林的舰队没有多远距离的海面上,哥布林杀手却碰到了他。   而哥布林杀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地放下了弯刀。   “哦,看来你愿意接受合作了?”   “你能给我什么。”哥布林杀手冷淡地说到“你又想要什么。”   “哈,要说我真的想要什么……算了,那是我最好不要染指的东西,不过嘛……在这里我确实有能够帮上你忙的地方,这么说吧,我能帮你更快地摧毁这个舰队,而在无面者袭击过来的时候,我能帮助你牵制住其他无面者。”   “你想要什么?”   “海王。”无尽者笑了起来“我想要海王,而你,你要帮我一起对付它。”   “海王……”哥布林杀手看了一眼无尽者,最后不得不承认,从那张骷髅脸上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是这个点子确实疯狂到了极点……哥布林杀手本意是来寻找他地第二场试炼的信息,对付哥布林和无面者只是因为义务,但解决海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更何况,对这个巫妖,哥布林杀手一点信任都没有。   “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无论怎么样,你那些小布置完成后,海王都绝对会找上你的,不是吗?你还不至于逃避战斗吧。”   无尽者满不在乎地诉说着,海水随着一个浪花灌入了他空洞的眼眶中,又顺着骨头之间的空洞和盔甲流了出来。   “送那个命运之主的女祭司回到海面,然后,把你偷来的那个石板也送回去。”   哥布林杀手说到。   “你可真不会讨价还价,最后勇者的继承人,不过你的师傅也确实没啥可能教导你这种事情,所以,我就稍微吃点亏吧,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合适呢?”   哥布林杀手不再看向无尽者,而是掏出一块符文石,看向了哥布林舰队。   “现在。”   哥布林杀手按下了符文石。   于此同时,在深海下,梦魇方舟表面刻下的所有纹路如今连接在了一起,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符文图案。   并最后,在深海下产生了巨大的爆炸。   剧烈的冲击波直接撕碎了梦魇方舟的外壳,而接着,沸腾咆哮的海水就涌向四周,剧烈冲刷着两侧的城市,破碎的巨石四溅,而残破的肢体伴随着无声的哀嚎,以及曾经是梦魇方舟的残骸,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开始迅速下沉。   哥布林杀手看了眼水底下那隐约的蓝色光芒,点了点头,然后打开绳枪,直接飞向了一个哥布林的战舰,就在半空中,一把巨大的雷枪就已经在哥布林杀手的手中汇聚成型,接着被猛地扔出。   “啊哈,这可真是说一不二啊。”巫妖笑了笑,缓缓漂了起来。   接着,一艘钢铁巨舰从海面下探出头来,冤魂和僵尸们纷纷从甲板下钻出,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狰狞的武器,而战舰两侧,一门门魔导加农也开始放出绿光。   无尽者稳稳地落在了战舰的最高处,顺手掏出一顶船长帽带在头上。   “进攻!”   接着,枪炮开始怒号。   绿色的能量弹从炮口中喷出,炸在夜哥布林舰队的那一堆破烂废铁上,被打中的地方先是飞快地腐蚀,接着猛地爆炸,来自怨恨者的恶毒科技武器毫无阻碍地屠杀着他们弱小的敌人。   无尽者站在战舰顶部狂笑着,挥动一下手指,一道碧蓝的火焰射线就吞没了一整艘战舰,无数的夜哥布林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嚎,然后与他们的战舰一起被烧成灰烬。   而这时,又是一发金色的雷光一连洞穿数艘战舰,并最终引发了一场爆炸。   “哈,这算是竞赛吗?!”无尽者笑着下令“我亲爱的大副,加大火力,我们一艘船不能输给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最终勇者的徒弟!”   “是,船长!”怨灵骑士用着低沉地声音回复到,而接着,船舷的巨型主炮就装填完毕,对准舰队的中央,吐出了巨大的火舌。 十一 24 大海战   哥布林们嘶叫着,但是这是海洋而非他们熟悉的错综复杂的地洞,在这里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除了他们脚底下的破船,但很明显,面对哥布林杀手和无尽者,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几艘船上的投石机和弩炮对着收藏家号鲁莽地开火,但无论是石块还是弩矢,飞在半空中就已经被战舰上的咒文护盾阻挡了下来,然后立刻被更加猛烈的炮火炸成飞灰。   夜哥布林们拼尽一切手段,拿出所有他们能够使用的武器“猛烈”开火。   用着不太有力的胳膊将弓拉开,但是软趴趴的弓箭飞到一半就丧失了准头和力道,反而变成了可笑的流矢。   更别说如同鬼魅一般快速机动的哥布林杀手了。   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一般,哥布林杀手在舰船上飞速移动着,不像他一开始的那几发雷枪,哥布林杀手俨然转变了战斗风格,就这么在阳光之下遮蔽了自己的身形,唯有挥刀斩杀那些萨满和军阀的时候才会略微展现一丝踪迹,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然而他们无处可逃,就连拼死一战也毫无可能,本来他们最后的求生希望完全寄托于无面者能否及时赶来救援,但这最后的希望因为哥布林杀手预先的布置早已灰飞烟灭。   一整个梦魇方舟的毁灭足以让无面者手忙脚乱,虽然据说无面者的梦魇方舟在当年的战争后只剩下了一座,但哥布林杀手不相信这么几年过去了,一个以战争和征服扩张为目的的种族势力竟然会不进行军事扩张。   这毫无道理,但是即使如此,摧毁一艘也足以拖延和打乱无面者的行动,而以混乱种族的脾性,所谓的同阵营盟友基本除了挡刀外根本毫无价值。   所以只要时间够快,一切就都能解决。   只要时间够快。   而这一点很快也就得到了确保。   恐怖的亡者战舰没花多少功夫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夜哥布林的破烂舰队几乎不堪一击,而有无尽者和哥布林杀手这两个强者的镇压,虽然夜哥布林的军阀和萨满们一直在尝试阻止反击,但却都被无情地定点清扫掉了,而没有上级的个体负责监督,底层的夜哥布林不过是一帮疯狂的小畜生,换一个场合他们或许还能发挥点作用,但在这里,他们根本毫无价值,只能引颈受戮。   哥布林杀手挥刀砍下了最后一个哥布林萨满的脑袋,这个哥布林尝试跳到水里,当然,哪怕哥布林杀手不亲自去动手,那个萨满也绝对活不下来,但是时间有限,而且因为必须要预防所有潜在危险的原因,所以哥杀最后还是杀掉了这个施法者。   “看来你动手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不少。”似乎在表示满意,又似乎只是在嘲讽,一摊阴影在哥布林杀手旁边摊开,然后,从阴影中,无尽者的身躯缓缓拉起,在黑色的烟雾中成形“你接下来想干什么呢?”   哥布林杀手没回答他,这种明知故问的问答本身毫无价值和意义,因此哥布林杀手也就没有兴趣在这方面纠缠,而是抬起了手,传送符文的光芒开始逐渐闪烁,然后在一阵闪光后立刻消失。   “还真是急性子。”无尽者摇了摇头,骷髅脑袋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无尽者自己的恶趣味,而并非真正意义上骨头的摩擦。   然后,再次下潜到了暗影之中。   -----------------------------------   “他来了。”哥布林大军阀露出难以形容的笑容,抬起闪着双色光芒的瞳孔。   “还葬送了一艘我的方舟,以及你的整个垃圾舰队。”海王地嗓音如同轰鸣的波涛,在房间内回荡着。   “无妨,他们本身没有意义,只要他们能带我来到这里,在这之后随便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似乎对于自己手下被大规模屠杀完全不在乎一般,大军阀连更多的表现都欠奉 只是抬起了双头杖,微微打量了一下。   “但是我的方舟也沉没了一艘,而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面被刻了那么大的一个深度爆破符文。”带着怨恨的巨响从黑暗中响起。   “如果潮汐再度涌起,一艘方舟的损失根本无伤大雅,况且就算现在而言,对于你来说,一艘梦魇方舟也不是非常重要,不是吗?”   大军阀露出了近似于促狭的笑容。   “既然提议已经达成了,我想我就可以离开了,又或者你希望我留下来对付那个杀手?”   “当然,他既然自称哥布林杀手,那我当然希望你来解决这个问题。”   “好吧,好吧。”大军阀捏了捏半结晶化的右手,嘴角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狰狞而可怖“不过我可什么都没办法保证哦。”   “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证。”黑暗之中的海王撕开了帷幕,这一次,它以海龙为蓝本的巨型身躯已然暴露无遗,恐怖的气势四散席卷着,而他表面鳞甲地每一个缝隙内都喷涌着强烈的神力。   “在我面前暴露战舰?”海王的面前张开了一个水蓝色的大门,然后,他立刻冲了进去,同时,他的声音也如雷霆一般回荡。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十一 25 定位   海面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浓浓的乌云遮蔽了天空,而在暴风雨之中,即使是收藏家号这种亡灵钢铁战舰,面对海洋的愤怒,却依然如同一叶扁舟一般挣扎着。   海洋的主人正在重新声索它对于这片海洋的无可争议的强权,用最暴烈和直接的方式——通过摧毁他的敌人。   怨灵骑士正在作为大副指挥着收藏家号,而他的主人现在早已经不知道在哪了。   通常来说,作为高阶亡灵的怨灵骑士都是作为战场指挥官和副手而诞生的,他现在所从事的也是同样的活,但是他所侍奉的主人却不是通常的高阶亡灵领主——不同于其他严格遵守逻辑行事的巫妖,无尽者充满了各种各样几乎说的上是天马行空的点子和方案,并且乐意且持之以恒地不断将他们付诸实践。   这种情况下,作为他可怜的副手,怨灵骑士就不得不频繁操劳来完成自己主人不断变化的要求。   就像现在这样。   怨灵骑士的双手上展开着绿色的咒文环,因为各种原因,他也被赋予了收藏家号的完整指挥权限——而现在就是如此。   这艘船是一艘亡灵战舰,它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而那些船员实际上不过是附加火力和跳帮战斗力,在开动这艘船和操纵战舰武器上基本没有作用。   这也就是现在怨灵骑士的麻烦所在,不同于思维被切割的巫妖,怨灵骑士这种高阶亡灵并不适合过于琐碎繁杂的技术活,而指挥一艘亡灵战舰毫无疑问就是这种类型的技术活。   一道巨浪从侧面打来,将收藏家号掀了起来,等到它再次砸在海面上时,激起了数米高的浪花,并顺便把一些僵尸水手给甩到了海里。   怨灵骑士没有关注那些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而是将战舰的扫描阵列开启到了最大的程度——现在的敌人不是舰队,而是大海本身。   自己的主人并没有具体交代自己应该干什么,那么尽可能保住战舰也就是他现在该做的事情。   直到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了探测器之内。   怨灵骑士的半实体头颅中的火焰猛地一抖,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但等到他想要反应过来前,那个巨大的,凭空出现的阴影就已经狠狠撞在了战舰的底部。   两只巨大的,青色的爪子从船底两侧伸出,扣在了战舰的两侧,然后又猛地拉起,直接把收藏家号从上方到下倒扣在水面下。   大量的海水涌入了收藏家号的舰桥,海水从怨灵骑士的盔甲内流入,但怨灵骑士盔甲内的空洞的超自然躯体虽然看上去像火焰,但在性质上却是被约束起来的负能量,自然不会被浇灭。   尽职尽责的副官依然努力维持着战舰的运作,哪怕它已经半个身子都被埋进了海中。   好吧,再维持运作也没有意义了。   怨灵骑士很快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重视逻辑与理性的高阶亡灵没花多少时间就得出了最后的判断,并立刻开始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恶他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深海中,一只巨大的海龙正在朝战舰冲过来,它的行动迅捷而恐怖 ,如同排开万里波涛的潮汐主宰一般,水流在它身体两侧分开,形成了剧烈的激流直奔收藏家号而来。   怨灵骑士将全部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直冲已经无力反抗的收藏家号而来的海龙,将咒文环对准了它。   负能量先是被调动起来,秩序静止面的力量标记在了前方,烙印在了敌人的身上。   好了,第一步完成了。   怨灵骑士头盔内摇曳的灵魂躯体平静地注视着海龙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按下了收藏家号内的过载按钮。   不知道会不会再被拉起来——虽然这么想,但老大估计是不会那么简单就让自己解脱的。   这就是收藏家号爆炸前,怨灵骑士大副最后的想法。   “找到了……”女祭司低声自言自语,摩挲着手上正闪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碑文圣典。   看上去有些类似蜥蜴人的预言石碑,但又并非完全那么类似。   秩序天选者的继承人让自己借助他所制造的混乱来回收这件物品,尔女祭司也成功做到了这一点。虽然继承人并未和女祭司说过这究竟是什么,但是在切实地见到实物之后,女祭司已然很确信,这个碑文必然与秩序天选者有着深刻的联系,毕竟它们的能量的气息过于接近,以至于根本无法忽视。   但它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无面者的巢穴的深处?如果不是女祭司带着信物到来,它恐怕会依然被这样埋没在这里。   秩序天选者的谜团太过浓重,而这个碑文上所采用的也是女祭司见所未见的文字——虽说如此,仅仅是偶然的注视依然使得她感到头脑晕眩难以继续。   将无价值的感官判断抛到一边,女祭司将碑文圣典收了起来。   接下来就等待继承人的下一步命令吧。   这是命运之主信徒的使命,既然是继承人的要求,那么这也必然是命运之主的规划。   遵循大计划,不需要任何额外的理由。 十一 26 我杀哥布林   在下下周考完期末前,两天一更。最近更新量打折扣,现在还要降频也是难为读者们了,但是……唉   ------------------------------------------------------------------------------------------------------------------------------------------------------   巨大的海龙摆动着尾巴,因为刚才的零距离爆炸,海龙的身躯上多了不少看上去就很可怕的伤口,负能量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在伤口处灼烧着。   但是无源的能量最终还是很快熄灭了,当然,伤口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完毕——不过既然身处海洋的领域,作为无面者最高阶层的领主,他再生完毕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但恐怕现在没有时间了。   下一瞬间,海王周围四溢的负能量就突然变成锁链捆住例如海王的四肢,一道由阴影构成的大门在海王的下方出现,然后直接把它给整个吞了进去。   而在下层的神殿内,哥布林大军阀嘴角已经咧开一道口子。   “看来已经到了。”   下一秒,大军阀结晶化的右手上的结晶开始快速增生,晶莹剔透的水晶物质形成了一把比起哥布林大军阀自己还要长的多的巨剑,接着,猛地往前斩出。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刀剑相撞声,巨剑在空中被什么东西挡住,结晶的碎片粉末朝着周围泼洒着,纷纷扬扬,竟一时间带有一种绚丽的美感。   “终于找到你了……”一个沙哑的低语在不可见的虚空之中响起,接着,凌厉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从另一侧切向哥布林大军阀的头颅,但大军阀的钢铁左臂已经立起,架住了斩击,一道道火花在钢铁与钢铁的对撞之间四溅。   “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你追杀了我这么多年,自称哥布林杀手的人……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你,反而要和你兜圈子?”哥布林大军阀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加大了力道,结晶巨剑上闪着璀璨的蓝光,而钢铁的左臂则带着绿色的电芒“这次,是我来猎杀你了!”   从黑暗的虚空之中,哥布林杀手逐渐显现出身影。   若隐若现的火光在他的头盔下闪烁着,金色的雷光和紫色的月华分别覆盖在了哥布林杀手左右手上的弯刀和直剑,破旧的盔甲看似其貌不扬,但却带着骇人的威势。   哥布林大军阀和哥布林杀手两个完全不同但都强大而可怕的生物就这样彼此对峙着,金色和绿色的电火花碰撞着,紫色的黯淡光芒和碧蓝色的光芒互相撕咬着,而两人的力量竟然不分上下。   “没什么想说的吗?这么多年终于彼此厮杀一场,一句话也不说不是太奇怪了吗?”哥布林大军阀狂笑着,两眼中闪烁的光芒直视着哥布林杀手似乎有火焰闪烁的头盔之下的脸“还是太激动无话可说呢?”   “你只不过是个哥布林罢了。”哥布林杀手平淡而冷漠地诉说着,语气低沉沙哑,无边的憎恨早已被磨平,只剩下平静下的火焰,静默地燃烧着。   下一刻,哥布林杀手往后一跳,与哥布林大军阀拉开了距离,而他的手中,金色的雷光汇聚成了一把数米长的长枪,来自火焰世界的传承,这照亮时代的阳光之枪,如今终于在这灰烬的传人手中展现了它原本的姿态。   宛如太阳降落于此地,潮汐之主的神殿中被照的透亮,四散而出的雷光攀附在墙壁上,将原本的装饰被撕开,焦黑的电弧痕迹疯狂蔓延,而这一切的核心都被哥布林杀手握在手中。   而在他的对面,哥布林大军阀也同样完成了准备,就动作而言与哥布林杀手几乎不相上下。   不详的结晶自大军阀的脚下向着四周扩散,整个神殿的地面在这瞬间都迅速被疯狂生长的超自然晶体所覆盖,还呆在这个神殿内的,除了哥布林杀手和哥布林大军阀两人外的其他生命,无论是夜哥布林还是无面者,都在这刹那间被结晶所吞噬,没有任何反抗和侥幸,而他们的一切,从能量到血肉都迅速地被吞噬和转化。   哥布林大军阀举起双头杖,结晶瞳孔之中绽放着耀眼的光芒,一发巨大的结晶长枪在他的杖尖形成,飞速旋转着,直扑哥布林杀手而去。   而哥布林杀手也在同一时刻,扔出了阳光之枪。   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分别象征着太阳王葛温和白龙希斯的毁灭性能量在这一时刻猛地撞在一起,汇聚而成的能量产生的爆炸将哥布林杀手甩飞到了神殿的另一侧,砸穿了一长条结晶,最后落在了地上。   哥布林杀手迅速再次站了起来,为自己释放了治愈。   也正在这时,爆炸的余波缓缓消逝。   哥布林大军阀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本被结晶所簇拥的他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绿色的电芒在他消失的位置一闪而过,随后逐渐溢散,消失,化为无形   成功了吗?哥布林杀手不确信地扫视着四周,邪月之主的神力的最后残余就这么快速消失,如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般,但哥布林杀手却下意识地感觉到事情并没有结束,他不确定刚才的阳光之枪有没有击中哥布林大军阀,但即使真的命中了,如今的状况也绝对不算正常。   但他已经没有其他额外的手段了。   最后,哥布林杀手也没能确认哥布林大军阀到底是已经逃走了还是如何。   但是他的行动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哥布林杀手拿出一块符文石,拍了拍。   随着遥远的共振,一个由阴影构成的传送门出现在了哥布林杀手前方。   哥布林杀手最后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后,走入了其中。 十一 27 完成   苍白的骨头在未知的主人的指使下从虚空中弹出,一节节的各种骨头组合而成的锁链伴随着暗影层层束缚在巨大的海龙的四肢之上。   海龙发出一声怒吼,接着,他的整个身躯都开始飞速扭曲,变化。   原本适合在海洋中快速穿行前进的,身体修长如同蛇类一般的海龙,身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扭曲重组,没用多长时间,原本的碧蓝色躯体的背部就已经替换成了体格巨大,如同要塞一般的坚壳,而它的剩余部位则快速地收回了甲壳内部,只露出一对硕大的节肢,两道赤红的视线在甲壳内隐隐闪烁。   骨头在碰触到巨大坚壳后竟然被这么突兀地扯碎震裂,撒了一地,而漆黑的阴影也束缚不住海王变化而成的节肢生物,与适合在海洋中猎杀猎物,支配风暴的海龙不同,这巨大的甲壳利维坦拥有着压倒性的防御力,不光是物理层面的拒止能力,更是包括了某种概念上的对束缚与伤害的抵抗。   “你这样我很难办啊,海王阁下。”一个空洞中带着戏谑乃至调皮的声音在海王四周如同环绕着它一般响起“你躲到这么个甲壳里是打算和我耗时间吗?因为我奈何不了你,你就打算在这里和我耗到天荒地老?拜托,现实点好吗。”   “报上你的名字,蝇营狗苟之辈,说出你的企图,你入侵了我的领域,这里是我的疆土。”海王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得说着,幽深低沉的话语并非由利维坦那虫子般的巨口说出——那个器官根本就不具备说话这种高级的功能结构,这个话语是海王意志的直接投射。   “不不,纠正一下,尊敬的海王,这里是我的领域,不是你的——或者说,你主子的——大海。具体的我就不和你解释了。不过呢——能不能请你老老实实直接放弃抵抗,让我把你给好好收藏起来呢?放心,作为艺术品的你肯定比现在这副被原始的冲动驱使的样子要珍贵和美丽的多,这是我无尽者的承诺!”   话语越说下去,无尽者的声音就开始不自觉地高昂了起来,似乎被某种情绪所激发一般,但很快又因为巫妖的分割思维而强制冷静了下来。   “嘛,不过我也算找到了撬开你那壳子的方式了,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吗?”   一道阴影构成的传送门在海王面前展开。   哥布林杀手从中缓缓走出。   “很感谢您的帮助。”守墓人——哥布林杀手到现在也分不清这帮黑袍人到底谁是谁,于是只能将他们全部归纳为一个整体——对着哥布林杀手恭敬地俯下了身子,甚至可以说近乎于谦卑。   而哥布林杀手并不感觉自己有这个资格。   “虽然我收回了石板,但很抱歉,我并没能解决掉无尽者。”   “足够了,阁下,您所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您的义务——解决亡灵的威胁本来就是我们所应当做的事情,事到如今却要麻烦您,我们已经诚惶诚恐,不敢奢求更多。只要你有需要,黑袍兄弟将时刻听您的差遣。”   “好的。”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挥动了一下手中的符文石,一种若有若无的愧疚感让哥布林杀手有些不想再继续和守墓人对话——虽然说实话,这种感觉出乎预料的平淡,让哥布林杀手怀疑自己的道德观念是不是也在变化。   与敌人的敌人合作似乎并没有让哥布林杀手感到困扰,不过仔细想想,哥布林杀手的所作所为也从来不是为自己攫取利益。   哥布林杀手即将踏入星光前,看到了正沉默地呆在另一边单膝下跪的女祭司,疑惑地停顿了一下。   他差点都快遗忘这个命运之主祭祀的存在了,要不是他恰好看到,估计他就真的笔直离开了。   “我在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的行动是有价值的,我个人很感激。”   哥布林杀手转头走向传送门,同时留下了最后的话语。   “继续前进吧,或许我们未来还会再见。”   “我也很感激你哦,有趣的继承者。”   哥布林杀手的耳畔如同一道烟云一般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但就在哥布林杀手提起警惕前,那个声音就已经消失不见。   在位面的夹层之间,无尽者满意地用自己苍白的指骨轻轻触碰着水晶球,然后将视线转向了他的对面。   在那里,一个巨大的怪物正被束缚在里面,即使它的时间已经无限静止,但是它依然隐隐约约地在移动着,摆动着身躯,它的状态还在变化,一如那不变的潮汐。   “这笔交易不错,以后……以后再说。不过现在,我亲爱的副官……”无名者摆动了一下手指,绿色的咒文环在他的手臂上闪烁着,接着,燃烧着鬼火的怨灵再次从死亡中复苏“该干活了,先去把三号馆弄好,要加入新的藏品了。”   “是的,大人。”怨灵骑士躬身行礼,一如过去无数次那样。   无尽者似乎获得了自己副官的回应,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只不过顺手对着藏品一点,巨大的海王就被收纳进了一枚水晶内部,带着蔚蓝的如同潮汐一般的颜色,被随手甩给了怨灵骑士。   而怨灵骑士则毕恭毕敬地接下了水晶,然后在没有任何额外思考的情况下,完全服从了自己主人的命令,向着三号馆走过去。   这只不过是这无数岁月里无尽者搜集自己所喜欢的藏品的另一天。   毫无特殊。 十二-1 累了,要休息   “我要休息两天。”在哥布林杀手集合了自己的小队后,非常突兀的,这位几乎永不停歇的猎杀者开口说出了这么一个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的话题。   显然,这个话题确实会让人好奇,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平静,两个蜥蜴人中古血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偏移一下,而祭祀则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游侠没有出声,而是快速地扫了哥布林杀手一眼后,就再次垂下了目光。   刺客扯了扯嘴,发出了类似于动物嘶吼一般的笑声,但也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最后,还是只有这里和哥布林杀手关系最为密切的符文牧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休息?抱歉,我不是说你不该休息,实际上我也一直觉得你一直崩的太紧了,休息一下是很好,但是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   “因为马上要丰收祭了。”哥布林杀手平静地开口回答“我要陪她。”   就似乎在表述马上要下雨了一样,哥布林杀手诉说着这句话,而符文牧师则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那么,很抱歉,这两天我是不会去主动执行任务的,就是这样。”   哥布林杀手再次重复到,然后点了点头。   “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在一片沉默中,这个小队的会议就算是结束了。   “怎么样?”战斗术士一边用手擦着汗,一边拿出一张符文石,在空气中略微勾画了两下,一道简短的文字就在空气中微微闪烁着。   “已经说过了,这两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哥布林杀手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一条毛巾“就去丰收祭看看就足够了吗?”   “是的,这已经很麻烦你了,抱歉……”战斗术士无声地表示着自己的歉意,文字在空气中勾勒着,嘴角挂着平静的微笑。   哥布林杀手顿了顿,靠了过去,然后,抱住了战斗术士。   他的动作带着他平时完全不会有的缓慢和温柔,与平时的那种坚毅果决的行动完全不同,这一个拥抱镇定而温暖。   而战斗术士也没有躲开,依然微笑着看着哥布林杀手。   “该说抱歉的,是我。”哥布林杀手说到,语气有着轻微的不自然的停顿。   “这是我自愿的,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吗。”即使没有出声,也没有在符文石上勾画,文字依然在空气中浮现,闪烁着淡淡的微光“我说过了,不会让你把我抛下的。”   “我知道……但……那是我的使命,承担磨难的只有我一个就……”   不同于往常的冷漠如钢,哥布林杀手的声音虽然依然嘶哑,但却带着不同的情绪。   一根嫩白的手指竖到了哥布林杀手唇边,战斗术士微笑着摇了摇头。   “请不要这样,多愁善感这种情绪不应该属于我所认识的那个人。我说过的,你的道理不管有多崎岖,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行,如果你要承担代价,哪怕再微小,我也会帮你一同负担。”   战斗术士微笑着,踮起脚尖,用额头轻轻抵在哥布林杀手头上“所以,答应我,不要再这样了,请不要用歉意来误导你的选择,好吗?”   哥布林杀手没有回答,而是紧了紧手臂,将战斗术士柔软的身躯紧紧抱住,似乎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真罕见,长耳朵豆芽,你又想找死了不成?”豺狼人刺客玩弄着一把匕首——这不是他的主武器,而是他的备用武器——,他透过兜帽下的阴影看着站在他对面,背靠着一棵参天大树的木精灵游侠,满不在乎地用匕首再次耍了一个刀花。   “有个任务,而只有你能帮忙。”   “喂,豆芽,你脑袋糊涂了吧。”刺客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找我帮忙?你失心疯了不成?先不管你是多神经病才会想到来找我,我又凭什么要来帮你?”   刺客说完,兜帽下的目光中带上了露骨的恶意。   “我倒是蛮想看你被大卸八块,躺在地上哀嚎的样子呢。”   “杀精灵,这样你乐意了吗?”游侠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到。   刺客一愣,语气古怪地说到“你想背叛你的种族?嗯……你想加入禁卫军?哈,那就是另外……”   “闭嘴,狗。”游侠终于忍受不住豺狼人的反复挑衅,骂出声来“暗精灵会发起进攻,而我要你和我一起行动。”   刺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   “这样吗……”豺狼人似乎在笑,一边发出粗鲁的咆哮,一边浑身颤抖着“好,好的很,我们商量下报酬如何?毕竟我现在也是个冒险者来着,不是吗?” 十二-2 过节   “说起来,我很久没有过过所谓的节日了。”哥布林杀手难得的什么工作都没干,只是抱着双手靠在墙边,在他的另一侧,古血正闭着眼睛跪坐着。   就其他人而言,古血不是一个很合适的交流对象,因为蜥蜴人的冷漠逻辑对于其他种族而言也太过别扭了。但是哥布林杀手在熟人内确实和这冰冷的战士有着相对而言更为密切的关系。   而这个问题,他不想和战斗术士谈论。   “是吗。”古血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依然维持着现在的姿势,用着嘶嘶作响的爬行动物声音回话。   “是的,我小时候也过过一些节日……但那实在是太过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了。”哥布林杀手感慨着“说起来,我从来没有问过,蜥蜴人也有节日吗?”   “如果是你所谓的庆典,并没有。”古血说着,尾巴微微摇晃了一下,青色的鳞片反射着光芒“但我们在群星排列的不同的特殊时间会有着特殊的仪式,如果你把那个理解为节日,那么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古血突然笑了两声,虽然他的笑声听上去比他平时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更可怕——或许这就是人们认为蜥蜴人从来不笑的原因,这种笑声听上去更像猎手的嘶吼与威胁性的低声嘶鸣而这也是哥布林杀手最近才知道的事情——,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我很确信,我们的仪式和人类的庆典,共同点绝对少的可怜。更何况,我们从来不会将它赋予任何放松或者庆祝的意义。”   “那看来我没办法从你这里获得什么有价值的反馈了,是吗?”   哥布林杀手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古血身上的伤疤,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伤疤遍布在古血的鳞片之上,其中有些很明显与其他的伤口完全不同。   哥布林杀手知道,那是蜥蜴人的献祭,以痛苦和血肉来惊醒自己,以自我鞭笞的折磨来进行占卜和祈祷。   这种看上去极端野蛮残忍的行为乍一看或许有些类似混沌教徒的献祭,但是本质上,蜥蜴人的献祭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他们所选择的唯一的献祭物,就是自己。   唯有以明晰的意志所承担的痛苦,所流出的血,才是符合仪式的祭品,才能为伟大的大计划做出贡献。   哥布林杀手早就不会以某种固定道德价值进行对别人的行为进行判断了,尤其是在他在试炼中经历了罗德兰的那一切之后。   为了更伟大的目的而自我献祭,对于哥布林杀手而言听上去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让他差点产生了不应当有的疑惑,就好像……这是应该的一样。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既然说了要休息,那么就一定会休息。   “打扰了。”哥布林杀手自觉再在这里也没法问出到底该怎么度过马上到来的休假——以符合正常人类的逻辑的方式,于是就果断地离开了。   仔细一想,马上要到来的丰收祭典是为了向地母神,也即是丰饶之主进行献祭,这么一想的话……哥布林杀手突然想到,自己的青梅竹马现在的队友不就有一位地母神的祭祀吗。   “诶,您问我丰收祭典的事情吗?那个……难道您以前没有过过吗?”有着金色发丝,看上去有些弱气,但却全副武装打扮的好像骑士侍从一般的女牧师惊讶地看向了哥布林杀手,却因为头盔而无法窥见头盔内哥布林杀手的脸色。   “以前过过,但已经忘掉了。如果我要带她在祭典中的话,我该干什么?”   一瞬间,哥布林杀手可以很确信地看见女牧师的眼中闪过了有些奇怪的光芒,然后又低下头念叨了几句,最后才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哥布林杀手。   “您是认真的吗。对于那位……”   “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由哥布林杀手诉说的话语带着莫名强大的说服力,使得人不自觉的想要信服。   虽然语句平淡而欠缺感情,只是近乎冷漠的平铺直叙,但却依然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而女牧师则好像已经有所了解般,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好的,我会完全告知您的。”   关于节日的讲解并不算复杂,毕竟只是庆祝来年丰收的节日,虽然有着一定的宗教意义,但是对于所有的秩序信徒,这一切都是有着更为主要的,娱乐层面的价值。   所以会有着很多的摊贩,很多其他的设施,总之,是一个用来放松的节日。   哥布林杀手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毫无疑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样一个节日,要说混沌侧没有动作是不可能的,几乎下意识的,哥布林杀手在脑海里就开始计划反击的各种预案,以至于最后对话什么时候结束的这一点都快失去印象了。 十二-3 血海深仇   豺狼人和木精灵的仇恨有着很悠久的历史。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的仇恨一开始就是双向的。   毕竟最初,豺狼人可没有什么反抗木精灵的实力与能力。落后的文明,一盘散沙的部落,除了野蛮和贪婪的天性外,豺狼人不过是木精灵眼中不值一提的挡路野狗,随随便便也就碾死了。   木精灵并没有仇恨豺狼人,他们只是对他们视若无物罢了,对他们而言,清扫一个豺狼人部落就和矮人修路的时候处理路边的石头一样,只是带着一种平静的公事公办的心情。   没有喜好,没有仇恨。   但是复仇的种子早已经种下,更何况豺狼人本来就是极度小心眼且时刻充满残忍冲动的种族。   他们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能够领导这一团散沙的种族那虽然不完全一致但都同样灼热的愤怒的领袖。   在沙漠和荒野中,豺狼人们不断厮杀着,互相厮杀,带着恶意的目光看着沙漠之外的一切,每过一年,这畸形的仇恨就更加水涨船高。   直到黑可汗终于降临。   一个无法阻挡,无法违抗,极端可怖而残忍,但又高瞻远瞩,雄才大略的暴君。   复仇的沙暴吞噬了木精灵过半的领土,曾经豺狼人感受过的屈辱和仇恨被他们加倍地报复了回去,如果不是秩序盟友的援助,木精灵作为精灵的分支就会永远消失。   至此,这场仇恨才拉开序幕。   豺狼人在彻底毁灭木精灵前不会罢手,而木精灵在把最后一个豺狼人的血肉从他的皮囊里抽出前也绝对不会停歇,无止境的仇恨与恶毒的诅咒不断蔓延,交织成了两个种族间最深刻的憎恨——即使豺狼人背叛了混乱侧,这憎恨也完全没有减少,身处同一阵营于事无补,双方的冲突频繁到无法计数,仇杀与报复构成了血淋淋的边境。   这就是他们的现实。   “是的,伟大的可汗,荒漠的统治者,诸城之王,万民的主宰,那个精灵确实就是这么说的,我该如何回答她?”   刺客将头叩在地上,对着遥远的南方,他的语气虔诚而尊敬,似乎在寻求着启示。   “是的,无上的统治者,我明白了。”   刺客从地上抬起头,再次叩首,一直重复了四次,最后才站了起来,将身后的兜帽拉下罩住了脸。   昏黄的瞳孔中,狂热,虔诚和残忍的光芒一闪而逝,最后凝聚成了实质的恶意,无法释然。   他是可汗之鹰,是黑可汗的耳目与利爪,以可汗之名观察,以可汗之名猎杀。   如果这就是命令,那么他必然会执行。   游侠将手伸入湖水之中,微微眯起双目,小小的气泡缓缓浮起。   “是的,我已经说了。”   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游侠低声自言自语。   “我知道。”   似乎又诉说了什么一般,游侠点了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几束翠绿的发丝在兜帽间垂下。   “但我有这么做的理由,放心,这是我们的复仇,他们都必然无法逃脱。”   游侠最后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他困扰的事情一般,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但至少我们现在还有机会——那就不能这么放弃。”   游侠将手收了回去,湖水微微泛起一圈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远去。   游侠看着波纹散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却也有着难以释然的悲伤痛苦。   最后,重新恢复了之前如同冰山一般的冷漠淡薄。   游侠站起身,将挂在背后的反曲弓握住,拉到身前,搭上了三根锐利的箭矢,微微抬起目光。   略微等待了一会,一个虽然同样带着兜帽,但是在风格上却与游侠完全不同的人就已经落在了游侠前方。   蓝色和昏黄色的瞳孔彼此注视着,最后,又同时错开。   浓烈的互不信任与彼此鄙视是如此顽强而强烈,而两个人之间的差异又是如此巨大而鲜明,以至于看上去毫无相似之处。   但他们现在却要一起行动。   哪怕他们彼此仇视,哪怕他们彼此之间也曾数次痛下毒手。   “你走前面,豆芽。”刺客低声说到,语气依然带着嘲讽和恶毒。   游侠回头看了一眼,跳上一棵大树,接着就如同暗影一般飞速地融入了林海之中。   刺客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也一头钻入其中。   要说他们互相信任,那这未免显得太过天真以至于显得有些愚蠢,但是仇敌之间依然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默契,而在这互相鄙视憎恨的链条之下,或许也隐藏着某种可能。   当然,这一切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至少现在在这林间穿行的两人,他们的脑袋中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   互相提防的同时,也互相准备着先下手为强,别说照顾对方的感受,就连考虑一下类似的方案,对于彼此而言都已经近似于挑衅了。   而唯有共同敌人存在的这一前提,才使得这一切不会就此发生。   不能不说,这实在是最后的幸运。 十二-4 祭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吧。   曾经不值一提的哥布林,在外力的引导下发生了远超其他任何人所能想象的改变,小小的苔藓,现在却变成了庞大的军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飞速膨胀。   暗精灵猎法者穿过夜哥布林的队列,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着,一边依然摆出了镇定和傲慢的表情。   眼睛中闪着嗜血光芒的夜哥布林们无边无际,而如今他们却都这样站在道路两侧,随着猎法者的前进而一边将目光随着他的步子缓缓移动,在这其中,还有不少身材高大,身穿盔甲的大哥布林,以及流淌着绿色纹路的石人。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和猎法者眼前那尊活生生的战争图腾相提并论。   即使是以精灵的目光加以评价,这尊巨像也是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   璀璨绚烂的结晶构成了这个巨人,看似是脆弱的物质却支撑起了这可怕的造物,当然,这台结晶巨像唯一的目的也只是作为它的主人的侍从罢了。   而更为重要的,对法术极为敏感的猎法者,在靠近之后从这台巨像上闻到了近乎令他颤栗的法术气息。   那是冻结灵魂的诅咒,是扭曲万物的恶毒咒文,就连以残忍为愉悦的暗精灵也无法理解的可怖恶毒,就这样环绕在这台巨像之上。   而随着巨像主人的出现,这一份诅咒也更进一步地展现在了猎法者的目光之中。   那是一个何等扭曲而诡异的生物。   即使是以哥布林的角度来看,他也算不上有多高大,但是,组成这个生物的每一寸每一丝,都四溢着让人恐惧的能量,其中有些猎法者能够勉强辩识,而更有些……猎法者也完全无计可施,全然不知所措,只能被惶恐所压倒。   在一个哥布林面前感到惶恐,猎法者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但在看到了大军阀那一对闪着迥异的光芒的双目后,在他有所反应之前,他已经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你是个野心家,是不是?”突兀的,哥布林大军阀开口了。   “别急着否认我,你来这里是有理由的……不是因为你所信仰的那个伪神,别担心,暗精灵,那不过是个低劣的伪神,在正神的领域前他根本不值一提。不过,你信仰什么与我毫不相干,我也不是来问你这个问题的。”大军阀缓缓走到猎法者身前,居高临下地将钢铁的左手搭在了猎法者的肩膀上,缓缓靠近了猎法者的耳朵,用着尖细,恶毒而戏谑的嗓音低低念叨着“你想要我的帮助,想要邪月之主的军团的帮助,是不是?”   猎法者想要用谎言来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最后却可悲地发现自己除了点头外什么都做不了。   “那很好,但是……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我……我代表着百臂巨人,你将会获得我们教派的帮助,你们会……”   “哦,我才不需要那个伪神的教派呢。”很明显的,哥布林大军阀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电火花在他的脸上炸开,劈啪作响“但是你既然提到了他,我倒确实想好了一个好点子。”   哥布林大军阀咯咯地笑到,声音戏谑而充满讽刺,在这一刻,他的表情和他佩戴的狂笑着的邪月圣徽竟然保持着诡异的同步。   “我要你献祭,将你这一身伪神赐予你的力量,献祭给邪月之主,来换取他的恩赐,如果你成功了,那么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如果你失败了……”大军阀拉长语调,尖细的哥布林嗓音刺耳而可憎“自然也就失败咯,你命都没有了,还想着那些有什么意义?”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力……”   “不不不,你当然有。”大军阀拍了拍猎法者的肩膀“你还可以选择乖乖当我的新实验品,你觉得满意吗?”   猎法者全身都剧烈地颤抖着,他猛地抬起头,想要将手放到背后的刀柄上,但却发现自己握了一空。   而自己那把陪伴了自己数个世纪的魔法武器正被哥布林大军阀轻巧地握着,曾经痛饮过诸多种族鲜血的魔刀,现在它那残虐的刀口,就这么对着猎法者的喉咙,似乎下一刻就会撕开暗精灵的脖颈汲取鲜血。   “那么,说吧,你的选择?别说我没给你时间考虑。”   “我……我接受……”   “好嘛,多好啊,那现在就开始吧。”   说完,哥布林大军阀就猛地挥动刀刃,在暗精灵的脖子上切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大军阀的脸上。   猎法者的眼睛茫然地瞪大,愤怒与惊讶一闪而逝,接着,无力地瘫倒在地,而大军阀则沐浴在鲜血之中放声大笑,随手将魔刀扔在地上,就好像这珍贵的遗物武器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同时高高举起自己另一只手上权杖,对着黑暗的穹顶朗声高喊。   “伟大的不可知的主宰,邪月的恩主,我将这份牺牲献给您!”   伴随着大军阀的呼喊,所有的夜哥布林也同步叫了起来,他们的呐喊算不上整齐,但刺耳的尖啸此起彼伏却如同无数厉鬼的哀鸣相互汇聚,蜘蛛,野狼,食岩虫……所有被夜哥布林奴役并打上邪月印记的魔怪也在嘶叫着,迎合着大军阀的呐喊。   绿色的电光汇聚在哥布林大军阀的杖尖,一个超自然,绿色的月亮似乎缓缓升起,在暗精灵的身体内,一团黝黑的气息翻转哀嚎着,无数的手臂从已经死亡的躯体中伸出,但还未触碰到邪月的具现就已经化为飞灰。   “以邪月之主的名义,将这份恩赐赐予你!”大军阀喊到,接着,月亮凭空炸裂,一块最大的碎片直接砸入了猎法者的体内。   猎法者死亡的身躯猛地佝偻起来,就如同被刺激到的蜈蚣一般蜷缩起来,他的双眼中闪着电光,而那黝黑的气息则慌乱地逃窜,最后直接化为飞灰。   绿色的电光逐渐收敛,彻底缩回了猎法者的双目之中。   暗精灵重新站了起来,拿起了不远处的魔刀,那上面骷髅的痕迹已然消失不见,一个狂笑的月亮如今正被烙印在上面。   暗精灵猎法者拿起魔刀,对着哥布林大军阀单膝下跪。   “服从您的命令。”   哥布林大军阀的狂笑声久久不能停歇。 十二-5 黑可汗:察觉   哥布林杀手有些笨拙地梳理着战斗术士长长的秀发,能够握住各种武器,如同生产产品的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批量制造死亡,能够握住雷霆与火焰的双手,现在却出人意料的反应迟钝。   战斗术士安静地坐着,表现的平静而镇定,刚刚升起的太阳顺着窗户投下了光斑,斑驳的光影在房间的地面上划过。   终于,哥布林杀手不算顺利但是依然成功地将战斗术士的长发整理完毕,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   “我先去一趟镇子上,做些准备。”哥布林杀手说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说是准备,哥布林杀手自己也清楚,自己说实在实在想不起来节日到底该怎么过,不过这次去镇子上算是帮农场主跑趟腿,买些农庄这里缺少的东西。   然后,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可以给执政官和百夫长使用的零部件。   下意识想要用传送赶过去的哥布林杀手稍微停了停,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现在在休假,没必要赶时间。   关键的奇迹还是预先保留下来吧,毕竟到镇子的距离很近,如果有需要,还可以使用传送进行支援。   哥布林杀手这么想着,走上了通往镇子的路。   +++++++++++++++++++++++++++++++++++++++++++++++++++++++++++++++++++++++++++++++++++++++++++++++++++++++++++++++++++   “真是帮可怜的废物啊。”刺客啧啧称奇,看着他面前的血腥景象“你说的所谓暗精灵的侵略据点,里面只有尸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游侠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所有的尸体都被撕碎扯裂,被扔的遍地都是。过于浓重的腥臭味对于精灵敏锐的感官而言可能有些过于刺激了,但是游侠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反而开始搜索起周围。   亵渎与破坏的印记掩盖了很多线索,鲜血和残肢也遮掩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即使在被亵渎后可以清晰地看出。   而游侠很快也就注意到了那独一无二的特殊标记。   一个原本看上去相当可怖的雕像,密密麻麻的肢体从他的躯体上衍生出来,但现如今,不少由黑色石头雕刻而成的,栩栩若生的手臂被凭空折断,断口上涂抹着鲜血,而在雕像的胸口,一个坑坑洼洼的,血淋淋的弯月徽记,带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恶劣笑容,刻在雕像上。   “邪月之主的圣徽……”因为某个热衷于猎杀哥布林的黄金级冒险者的原因,无论是游侠还是刺客都已经相当熟悉这个印记了。   但是在这个地方看到它,依然让刺客和游侠都不由得心头一跳,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那邪笑着的月亮,更是俯视着无能的凡人。   “喂,看样子你说的暗精灵的入侵似乎是没了的样子啊。”刺客摆弄着尸体的残片,脸上带着夹杂着嗜血,嘲笑,以及一丝丝惊惧。   “我看的比你清楚,狗脸。”游侠平淡地骂道,然后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眼前这一片狼藉。   “是哥布林吗?”   刺客摇了摇耳朵,蹲了下来顶着血泊,然后看到了一些稀碎的小脚印。   “看来找到证据了。”刺客靠了过去,比划了一下脚印的大小“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状况的话,那么确实应该是哥布林留下的脚印。”   “夜哥布林……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他们了。”环视了周围一圈的状况,游侠摇了摇头,掐起手吹了一个口哨。   没过多长时间,地面突然撕开,一只掘地虫从地面下探出头,坚硬的节肢扒开上层的土壤,露出了漆黑的甲壳,黯淡无光的感光器官对着游侠,微微摇摆了头上的触须。   游侠蹲了下来,在掘地虫的感光器官上微微比划了几下,然后拍了拍这看上去就非常骇人的甲壳巨虫的外壳,接着,掘地虫就再次一头扎入了大地之中。   “接下来?”   “能够解决这么一伙信奉百臂伪神的暗精灵,那些夜哥布林的实力绝对不弱,或许他们有着其他更大的企图,我们转变目标,找到这伙哥布林,杀掉他们。”   “杀哥布林……”刺客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可能和哥布林杀手合作时间太长了,这件事我倒感觉有些熟练了。”   “那是你的事情。”游侠站了起来,将弓背到背上,再次蹿上树枝,接着一瞬间就再次深入了林地之中。刺客依稀感觉到了脚下地面的振动,对于观察掘地虫进食画面没有一点兴趣的豺狼人也立刻出发,跟了上去。   而在遥远的沙漠之中,庞大的可汗宫殿内,黑可汗缓缓吐出一口气,点点火星在气息中飞舞,就如同他身上缠绕着的火焰一样。   “我主,您可知道邪月之主究竟所求为何物?”黑可汗向着自己唯一崇敬的存在低声提问。   “不知……吾等皆为概念之神,彼此迥异,既无形体亦无存在,它的概念比之于其余混沌诸神,更为纯粹而缺乏价值偏向。”   随着难以区分男女的声音在这房间响起,黄沙阵阵挂起,挂过黑可汗黝黑的皮肤,以及上面灿金色的绚丽盔甲,身高近四米的超凡统治者闻言,也不免低头沉默。   “您觉得,他是否会是我们的阻碍?他对于哥布林们的改造是如此彻底,他的那个神选在重塑哥布林这个种族上所做到的,绝对不会亚于我,但我却看不出他这么做的任何动机。”   “保持警惕,我的可汗,但无需担忧。”荒野之主虚幻的声音在黑可汗耳畔低吟“我永远和你同在。”   “我知晓,我主。”黑可汗缓缓握紧手上那顶端燃烧着不灭烈焰的长枪,就连那永远灼烧般的痛苦也微微缓解“我知晓。” 十二-6 铁驭   “您好”哥布林杀手走到柜台前,对着柜台里面那个他还算比较熟悉的柜台小姐打了个招呼“我送东西来了?”   “诶?”柜台小姐刚刚接待我之前的冒险者,正打算处理文件的时候就突然被打断思路,虽然一开始没能认出是谁——因为哥布林杀手不喜欢将黄金级的牌子摆在显眼的地方,他的打扮也毫无特色,只不是是肮脏的破旧盔甲罢了——,但很快,这位工会资深工作人员就已经认出了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这不是哥布林杀手先生吗?!”然后,发出了惊讶的感叹声。   本来哥布林杀手也只是在自己冒险的早期比较经常地来到这里,而现在他的出现也并没有引人注意——关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哥布林杀手已经很有心得了。   而在柜台小姐这句话出来后,周围的其他冒险者也立刻将目光投了过来,看到了哥布林杀手那一身虽然乍看上去破旧但实际上却很有个人风格的盔甲,以及放的位置相对而言比较偏僻的黄金级冒险者的牌子。   然后,就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诶,是本人吗?”   “快,快把人叫过来,黄金级冒险者来了啊。”   “今天这是咋了?为什么这种大人物会突然……糟了,不会是又有什么大规模的混沌入侵吧?”   “艹,你在开玩笑吧?”   因为许久没有露面的,几乎带有传说色彩的人物的现身,本来因为马上就要迎来庆典而显得人丁稀少的公会,此刻却几乎可以说的上被点燃了。   不过这和哥布林杀手本人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今天他不是来工作的。   “我把牧场的东西送过来了。”哥布林杀手再次重复到,接着挥了挥手,四五大袋东西就被哥布林杀手从虚空中取了出来。   “好的,我们这就接收。”柜台小姐赶紧点头“对了,您来这是有什么通知吗?”   一般而言,黄金级冒险者早就不会从冒险者公会接受任务了,作为名誉级冒险者,他们就算接受任务,一般也都是由国家或者联军上层发布的特殊委托——再加上黄金级冒险者很多都有着更为重要的主职业,这个称呼更多只是对实力和功绩的认可。   而在这种前提下哥布林杀手出现在冒险者公会内,说他是来接任务的恐怕也不会有人信——就算猎杀哥布林,现在主要以军团形式聚集的夜哥布林,早已经不属于冒险者公会接受和发布的任务了。   单纯用普通的冒险者对付混沌侧的军队,那是多么愚蠢的决定和行为。   “没什么事。”很难得的,哥布林杀手摇了摇头“我这两天休息,只是顺路跑个腿。”   “哦,您休息啊,那就请……”突然,柜台小姐愣住了,而围观的其他冒险者也愣住了。   “您说您……休息?”   “是的,休息。”哥布林杀手平静地诉说着这个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和混沌恶魔突然宣布脱离混乱侧一样的消息“我这两天会参加祭典,不是工作。”   “啥?!”震惊的浪潮再次掀起,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然恍然未觉。   -------------------------------------------   战斗术士穿着技工服,在百夫长前忙活着,工程吊臂和符文工作台在战斗术士的操作下流畅地运行着,高超的技巧,独到的理解和充足的准备,使得这项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虽然拼拼凑凑花了不少时间,但终于,百夫长还是恢复机能了。   而且与过去别人制造的产品不同,现在的百夫长,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是在战斗术士的调整改造下变成如今这样的,原本有些圆弧的身躯现在带着模块化的部件,机甲装备的动力拳上现在额外安装着链锯剑刃,而内置的蒸汽加热刀因为保养困难和技术问题,被置换成了一把取代了整个左臂的转管鱼叉炮背部则是两门焚烧炮。   随着逻辑脑的再次激活,终于,这台服役时间已经有了好几年的老机甲,终于彻底再生了。   “身份认证完成,百夫长供您使用。”   无机质的声音在战斗术士脑海内响起,而战斗术士脸上则带上了一丝微笑。   战斗术士自己并不渴望力量,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哥布林杀手的软肋,她也有着必须变强的原因。   而且这个过程的实现,必须完全依赖于战斗术士自己。   虽然看上去性格温和,但是在某些方面极度固执的她,在性格上或许与哥布林杀手有着很深的相似点。   不妥协,不放弃,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说真的,这种个性的女孩子,恐怕一般男人都不会喜欢吧。   战斗术士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但自己喜欢的,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只要能够跟上他的脚步,战斗术士愿意如此,无论是付出还是奉献,她都无所谓。   只要不再成为那个无力的小女孩就行。   而现在,这个步骤再次往前了一步。   战斗术士打开了百夫长的驾驶舱,赤红的涂装和女孩的头发一样,好似燃烧的火焰。   舱门合拢,许久未曾战斗的百夫长的头部显示器中闪过蔚蓝的光芒,然后,在机器的轰鸣中,两道黑烟从百夫长背后喷出,钢铁的巨人再次站了起来。   战斗术士略微操控了两下,切实得感受到了百夫长的力量——那由钢铁,符文和石油共同驱动的力量,它并未因为时间流逝而沉寂,如今他已经再次焕发生机。   或许自己也已经是个别人眼里的怪人了吧,战斗术士无声地微笑着,熟稔地将符文矩阵启动,看着符文组成的阵列开始排列。   但是,说到底,自己并不在乎。   只要他还看着自己,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余的,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战斗术士如此想着,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或者略微有所停滞。   她知道应该做什么,也知道该如何做到。   而且……好歹他也成长一些了。   战斗术士想到明天的节日,嘴角微微上扬。   多少年了……终于…… 十二-7 刺客的自我   树冠的阴影之下,环坐在其两侧之下的两个身材毫无相似之处,但都同样罩着兜帽的人影,潜藏在暗影之中。   姑且可以算作是营地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会暴露的设置,篝火,营帐,统统没有。   本来就能够在黑暗中行动的刺客和游侠没有因为贪图安逸而做出任何会提升自己暴露几率的事情,他们一方面在警戒周围的环境——因为夜哥布林很有可能就潜伏在附近,另一方面,他们也在警惕着彼此,唯恐稍微有所松懈,致命的刀刃就会划过自己的喉咙。   刺客无声地扫了扫对面的树冠,他知道,那个精灵就呆在那里,用着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但是他不在乎。   他已经离开沙漠很长时间了,就连他亲自汇报重大任务也是在可汗之鹰设立在人类王国内的秘密据点内,而非那片残酷的荒漠之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也已经有些熟悉这些茂密的植被了,虽然它们在豺狼人的故乡内极端稀少,而且根本不可能构成如今这茂密的林海。   他只是刀刃,豺狼人刺客一直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只是可汗的利刃和匕首,为了为可汗清扫敌人而生,也将为同样的理由而死,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当然了,刺客内心深处也知道,豺狼人这个种族注定不可能像蜥蜴人那样,蜥蜴人的冷血天性使得他们天生就较少受到情绪的影响,而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能够更加将注意力集中到他们所肩负的任务之上。   但同样的道理放到豺狼人身上,即使训练再严苛,再冷酷,豺狼人这个种族天性内充满愤怒和愤世嫉俗的因子也不可能被抹去。   以他自己为例子,刺客不得不发现在这个长期任务的途中,他近乎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不再那么符合刀刃的定义。   他开始逐渐被情绪所困扰,哪怕那些情绪在豺狼人看来和软弱等毫无关联,但他对他人的嗤笑,鄙夷,以及嫉妒和愤怒,这些对普通豺狼人而言堪称强大的感情,却依然不断在他体内发芽。   怎么说呢……刺客很困扰,以豺狼人的普遍价值观而言,憎恨和愤怒会让他们更积极地获取力量,嗤笑和嫉妒能让他们认清自我并找到对手的弱点,这些都是毫无疑问的正确,但放在可汗之鹰上,这些情绪的表达无疑都是不合格的。   或许只是因为和精灵近距离解除的原因?刺客思索着。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刺客不清楚,当然,憎恨和愤怒只会让自己更加强大,但是这不符合可汗的需求。   仇恨会让他的刀更锋利,但却可能没法对准自己应该对准的对象。   这样下去或许不太合适……也许自己杀掉那个精灵后这方面感情就会缓解了?也可能变得更糟,憎恨的利刃会不断渴求更多的鲜血,一旦开了第一个例子,后面可就很难收尾了。   那种感觉当然很爽快,要不是身份所限,刺客可以说很热烈地打算拥抱这一场杀戮,但是这违背自己的职责和命令,所以他不得不忍耐。   或许还要来些苦修与自我鞭打,豺狼人这么思考着,在追随本能和履行使命的两难处境中感到困扰。   --------------   木精灵是热爱和平的种族?或许以前是吧。   游侠呆在树冠的暗影下,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种族的过去,却突然发现在浩劫与复仇前的记忆已经开始迷糊不请了。   真是有趣啊,明明自己在八百年的岁月里绝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几乎可以称得上和平的环境里,但现在除了杀戮,杀戮与杀戮,自己已经再也想不起过去自己的族人是怎样生活的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所谓的动物伙伴变成了活着的工具和武器,木精灵开始不带任何感情地驱使与奴役他们,而他们的家乡的树木也成为了一座座活着的哨塔与要塞,甚至是炮塔与机器,每一寸山石,每一条生命,都成了战争机器上的齿轮,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而存在。   游侠发现自己真的忘记了很多,诗歌,音乐……田园牧歌的时代遥远的好像另一个人的生活,整个木精灵的社会如今就是个可怖的大军营。   但游侠也已经想不到其他存在下去的方式。   因为木精灵没有选择。   因为末世之战,复仇军不得不暂时停止自己的步伐,但这当然不是结束,仇恨还在,不把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木精灵是不会停下的。   至于那之后……或许过去也再也回不来了。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但游侠不后悔。   这个世界不是什么乐土,为了活下去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天真的高傲不能让木精灵活下去。   他人不值得信任,外物也同样如此,即使是那些所谓的同族,例如那在云端之上的高精灵,他们也不会在意木精灵的生死。   多么残忍的世界,没有朋友,只有敌人和盟友。   木精灵为了盟友现在不得不选择忍让,但也是同理,只要时机合适,这一切都还不是定数。   正好,精灵无论如何,都是足够长寿的种族,而长生种最不容易遗忘的就是仇恨,那被焚烧被屠杀的记忆,哪怕到现在都依然清晰而生动,每时每刻都在撕咬着每一个木精灵的灵魂和心灵。   所以他们现在才在等待着。   而他们总能等到机会。   不过现在,首先需要对付的依然是更加古老的仇敌,更加古老的背叛者。为了达成这一点,就算是其他敌人也可以利用。   游侠靠在树上,看到地面突然隆起一道口子,接着,自己之前找到的那只掘地虫就从地面下钻了出来,摇晃着头开始传播信息素。   (主人——方向——找到——)信息被接受,然后被迅速转化。   看来已经找到了。   果然,暗精灵这些叛徒,不愧是背叛过的人,即使再一次背叛又如何。   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低贱到和哥布林同流合污甚至奉哥布林为主人。   压下内心的鄙视,并尽可能不让他们干扰自己的判断后,游侠抬手就往对面刺客所在的树干上射了一箭权当作提醒,然后跳到了地上。   果然,下一秒,刺客也从暗影中显身,和游侠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找到了?”   “是的。”游侠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我们走。” 十二-8 我不撩   “那么,我们走了。”哥布林杀手代替战斗术士向着农场主说到,而年到中年的农场主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看哥布林杀手。   “早点回来。”最后似乎还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农场主这么说到。   哥布林杀手和战斗术士都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虽然是难得的节日,但无论是杀手还是术士都没有穿上节日的盛装,哥布林杀手还是那一身盔甲,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带上了一件黑色地斗篷,将有些脏的盔甲遮挡在了斗篷下,配上他挂出来的黄金级冒险者的牌子,竟然也带上了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感觉。   至于术士,她虽然还是穿着那一身战斗盔甲,但却没有带伤头盔,柔顺的红发垂下,刘海遮挡住了她地一只眼睛,看上去甚至可以说有一丝妩媚。   “怎么样?”战斗术士微微抬起头看着哥布林杀手,伸出手在空中比划出了一串闪烁着的符文字符。   “什么怎么样?”哥布林杀手摆了摆头,不太清楚战斗术士什么意思。   “就是我这身打扮,你觉得我是不是换常服更好些?”术士微笑着继续书写到,歪头等待着哥布林杀手的回话。   “不用。”哥布林杀手上下大量了一下战斗术士“盔甲很好,我很喜欢。继续。”   这倒是百分之一百的实话,战斗术士身上这一套盔甲在哥布林杀手看来非常好的兼顾了防御性能和机动性能,而且还有着相当不错的魔法传导能力,虽然一直想要说两句,但总是因为觉得莫名其妙就评价盔甲的性能感觉怪怪的,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口。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两句了。   但也就如此了,毕竟哥布林杀手也从来没陪过女孩子。   “那么,我们现在先去街上?”   “好的,都听你的。”战斗术士一边写着字,脸上一边露出灿烂的微笑。   “诶……”牧师叹了口气,对着镜子里自己的打扮,不自觉的脸色有些发红,有些别扭地扯了扯,最后还是只能再次长舒一口气。   说真的,蛮不好意思的。   女神官平时冒险的行头至少得有个二十斤往上,层层覆盖的锁甲链甲与厚实的皮甲将全身挡的根本不留一点余地,而现在这一身……好丢脸!   几乎可以说的上轻薄的有些过分的衣服,布料使用起来简直可以用一句过分吝啬来形容,遮掩的地方和神官平时的打扮相比少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也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性能。除了关键部位,很多地方都直接暴露在空气下,雪白的肌肤甚至微微反光。   但这不能说是毫无廉耻的行为……毕竟地母神本身也是有着种群繁盛的概念在的,现在这一身……好吧,看来也只好忍着了。   “这不是很好吗。”就在房间后面,一个听上去有些豪爽的声音在女神官背后响起,女神官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后面的那个人。   “院长先生,请您不要嘲笑我了好吗。”   “嘿,姑娘,瞧你这话说的,我一向想到啥说啥不是吗。不过没想到这里的教会会让你主祭……”有着苍白的短发,但是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的老人哈哈大笑,粗糙的脸如同刀劈斧凿一般轮廓分明,虽然穿着的是朴素的布衣袍,但是人高马大的孤儿院老院长却把这件衣服撑的略微有些走形,依稀还能看到成块的肌肉顶在衣服下。   “换个年轻的女孩子当然好啊,要知道往年都是那个老娘们跳,都五十多岁的老婆婆了还打扮成这样,说真的,不仅她自己糟心,我们这些看的人也糟心的很啊。”老院长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女神官,虽然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正经,但是目光却很清澈。   或许只是佣兵时期留下的习惯罢了,女神官这么想着,但接着,房门就被突然踢开了。   “老东西,你说谁让人看着糟心!”   本地地母神教会的负责人,一位年纪和院长相近的老太太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完全没有平时那副温和慈祥的样子,反而更像一只愤怒的母狮。   “还能是谁,也不照镜子看看,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穿那一套,我是真的受不了你,你是怎么想的?”   “老东西,你当我想?这孩子来之前这里就我一个女的神职人员,你让我怎么办,在路上随便拉一个人?我们是正神的教会,搞的和传销组织一样?”愤怒的老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权杖——在这之前,女神官一直以为那算是个仪式用品——当头就朝着老院长砸了下来“我今天要让你这老流氓长点记性!”   “喂喂,说谁流氓呢,就你是神职人员,我不是?”老院长一边仓促地躲着权杖一边说到“你倒是说我干了什么流氓事?”   “你还有胆子提?给我站在那里,我要把你的脑袋直接砸进你那颗黑心里!”   “喂,你都这么说了傻子才会不躲好吧。”   女神官看了看周围,所有在准备仪式的人都对这两个老人的互动丝毫不感兴趣。   想起自己最初见到还有些大惊小怪,再想到现在自己这见怪不怪的样子,女神官无奈地再次叹了一口气。   老嬷嬷毕竟是传统牧师,就算也研修过战斗技巧但毕竟年纪大了,比不上职业是武僧的老院长,最终还是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拿着权杖不住地喘着粗气。   “闹够了吧,诶,都说你打不到我的了,每次都来这一套,你也年纪不下了,长点心眼吧。”   院长耸了耸肩,他虽然一直在躲闪,但看上去就连汗都没怎么流,反而一副轻松随意的样子。   女神官眼看老嬷嬷又要再次发飙,赶紧上前劝阻到。   “嬷嬷,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了自己看重的后辈的声音,老嬷嬷狠狠看了一眼不远处侧着眼睛假装在吹口哨的老院长,将目光投向了女神官。   “仪式要到下午才有,刚好今天从外地来了一个来自其他教会的旅行者,说是初来乍到不怎么熟悉这里,你看你有空带她在附近逛一逛吗?刚好你们年纪也类似,我看你们可能会聊的来。”   接着,老嬷嬷对着门口看了一下“客人,请进来吧。”   一个有着金黄色长发和碧蓝双瞳,打扮简单的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眠之眼圣徽垂在她的胸前,配合上她平淡的目光,让女神官不由得想起了哥布林杀手阁下队伍里的那名古血。   “您好?您是命运之主的祭司?”   “向您问候,大地之母的侍从。”刚进来的女祭司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然后打量了一下女神官的打扮“你这身是本地的民族服饰?”   “才不是啦!” 十二-9 万事皆休   “你有想去逛逛的地方吗?”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也就是原本那一套装甲的女神官对着沉默地跟在她后面的女祭司询问到,只能说这才是命运之主的神职者的样子,女神官觉得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年幼的女祭司真的很像蜥蜴人。   不是外观,而是一种更内在的——本质,气质?应该就是差不多这种东西吧。   “请您带路。”客气而冷漠的语气,作为客人而言单纯就礼数来说无可指责,但总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不过女神官也不是没有接触过蜥蜴人,虽然其余种族中信奉追随命运之主的人少之又少,且大多都为浅信徒,但女神官也是有着和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的。   只能期待那些经验现在能发挥点作用了。   “那么,我们先去街上看看游行如何?”女神官提出了一个并不具有太多特色的提议,但却是最为稳妥的意见,至于之后去什么地方大可以在路上决定,实在没办法就这么跟着游行队伍绕着城镇走一圈也无所谓。   “好的。”女祭司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本来个性就有些软弱——院长的评价,虽然嬷嬷总说女神官个性太男孩子气了——的女神官也不太清楚到底该怎么处理好关系。   “哦,这不是那位新手牧师吗?后面那位是你的新队友吗?”扛着长枪的枪手和打扮性感的巫师在道路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在看到两人后,大大咧咧粗线条的枪手就挥舞着手向女神官打了个招呼。   “您好!”女神官恭敬地向两位资深的冒险者行礼,而女祭司则看了看两人,最后才躬身行礼。   “我并非这位大地母神的队友,如今只不过是孑然一生的旅行者,追寻着群星的道路。”   委婉而客气的否定语,加上这冷淡的语气,如果书一般人肯定会有敬而远之的想法吧。   枪兵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女祭司。   “这位小姐,也是玩长枪的吧,而且绝对是那种沉重的长枪。”   “是的。”女祭司倒是很平快地陈述到 ,完全没有被人叫出惯用武器的惊讶感。   “那敢情好,哪天有空切磋一下如何?”   “如您所愿。”   “好啦——人家一个小姑娘,碰巧——路过——你还忍不住手痒吗?”女巫敲了敲枪兵的脑袋。   “也是啊。”枪兵揉了揉脑袋“那等会再见了,两位。”   女神官带着微微的羡慕,看着女巫离开时的身影,然后打量了一下自己地身材,微微叹了口气。   然后才突然发现,女祭司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请问?”女神官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摇了摇头才问道。   “没什么。”女祭司眼中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泛着平静的微光,就好像在洞察什么一般,但很快又移过视线。   “就拜托您继续带路了。”   游行的队伍漫长的,毕竟是重要的节日,虽然王国已经开始了快速的工业化发展,但丰收对于东部边境这种以农业为主要产业的区域而言依然有着无比重要的突出价值。   更不用说大地母神在农村地区的普遍信仰了,不看信仰单说实用价值,庆祝丰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女神官对于这种节日也有着隐隐的自豪——毕竟是作为地母神的神职人员,侍奉于神殿的牧师,这么多人热情地庆祝正神的节日怎么可能会不开心,但当前,她对这个外来的客人也有着很大的兴趣。   不得不说非常精致可爱的外貌,但却带着冷漠乃至肃杀的气质,就好像身经百战的老兵一样,想必如果不是命运之主信徒的天生性格,这份肃杀就有很大可能还要带上不少真切的血腥气息。   刚才那位枪兵说这个祭司是个使枪的好手,这种评价对于一名资深的白银级冒险者,甚至被称呼为边境最强的白银级的枪兵而言实在罕见。虽然没法想象出这个精致的,看上去有些像洋娃娃的小女孩挥动着沉重的大枪,但似乎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女神官自己的权杖也绝对说不上轻,当然,自己也不可能很轻松地驾驭这种沉重厚实的杀戮武器。   嗯——游行走到这也差不多,也该回去继续准备下午的演出了……想到这,女神官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搓了搓脸振作了起来。   决定了,先去吃顿好的,然后就回去继续忙活。   “那个,这位祭祀,我们要不先去吃饭吧,我在下午的演出上还有……嗯,职责要担任。”   不知道被戳到了那根神经一般,女祭司猛地抬起头,看着女神官。   “职责吗……”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好的。”女神官笑了“您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能够饱腹的就可。”   这个回答到也不算出人预料。   “那么,我知道旁边有家不错的简餐馆,您看如何。”   “全听您的吩咐。”   女神官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带着女祭司向着那家他记忆里的店走了过去。   结果又一次碰到了熟人。   “诶,术士小姐,哥……”看到披着斗篷的黄金级冒险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女神官赶紧不再说下去,毕竟这两位一看就是来约会的,万一身份曝光,约会可能也就毁了。   但女祭司可没这么想。   她直接单膝跪地,全然不顾这里是公开场合,垂下头,伴随着一道蓝光,一把长枪被她握在手上。   女祭司嘴中传出嘶嘶作响声,那是古蜥蜴人的语言。   《群星指引我,再次拜见您乃是无上荣耀。》   女神官脸色有些发白地看到周围的客人已经将目光全部集中了过来,开始窃窃私语,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万事皆休!   ------------------------------------------------------------- 十二-10 偶然性   “那个……我们坐在这不会打扰你们……之类的吗?”女神官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但似乎这一桌唯一的男同胞根本没意识到新来的两个电灯泡的存在。   “打扰?吃饭罢了,有什么打扰。”哥布林杀手并未在意,而坐在他旁边地战斗术士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受到干扰。   但说真的,越是这样,女神官才感觉到越发困扰。   女祭司倒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面包,然后用征求意见的表情看着坐在她旁边,有些焦躁不安的女神官。   “能开始吃饭了吗。”   “嗯”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然后,女祭司就拿起一块面包,接着用与其说直接不如用野蛮加以形容的方式一口将面包塞进嘴里。   这下子围绕在他们周围的目光变的更加奇怪了起来,而女祭司却发现,自己好像是唯一一个感觉如坐针毡的人。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暗精灵握了握手,绿色的电芒在他的手指尖跳跃舞动。   那是来自邪月之主的恩赐,是对他可憎背叛的奖赏和喜悦——是的,纯粹就是喜悦而已。   邪月之主不在乎自己的忠诚和背叛,仅仅因为自己能带给它愉悦,或者完全就是随机决定,从而赐予恶自己这等力量……比他过去为百臂巨人献祭无数次之后所累计的还要强大的多的力量。   在这一刻,暗精灵更加深刻地理解乐正神与神格生物之间那本质般的鸿沟。   正神乃为概率所生,他们一切行动的原则也同样出自于此,凡世的利益,甚至某种程度上,所谓的信仰,对正神而言都毫无价值。神格生物虽然有着神格,但本质也依然是凡俗生命,具有着人格,自然也不可能与正神们相提并论。神格生物有着本体,有着凡间的利益诉求,而正神不需要这些,也没有这些。   所以邪月之主不在乎自己的忠诚,他可以随时捏死自己,但只因为自己给了他一出好戏,就慷慨地给予了自己如此强大的力量。   恐惧在暗精灵脑海内划过,如此强烈,如此令人全身生寒……   但暗精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自从自己将命运交托出去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无形但坚固的缰绳紧紧地延伸而出并束缚着自己,要么满足邪月之主的渴望,要么就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幸好这一次进攻也算娱乐,只需要继续下去即可。   “准备好。”暗精灵说到,站在他旁边的夜地精督军拍了一下胸甲,然后就在沉默中离开了。   暗精灵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离开的督军,那是他最新的副官,在过去,这种哥布林记得是被称呼为哥布林英雄,而现在,他们都被叫做督军。   很明显,督军有着远超哥布林英雄的智力和纪律意识,或许力量上的成长并不算多么明显或引人注意,但夜哥布林督军却生来就有着优秀军人的几乎所有潜在特质,以及让暗精灵完全没有想到的,相当不错的指挥与战术水平,无论是理解命令,贯彻命令还是维持军事纪律,这些块头相当健硕的哥布林做的相当完美。   这可真是奇怪……为什么一个天性混乱的正神要培养出这么一个令行禁止,纪律森严的亚种出来?   等等……或许这才是邪月之主混乱性质的表现?从来不做任何能被预料的事情,随意篡改事物与生物本身的性质。   就像那些夜哥布林一样。   被抛弃,被玩弄,然后又被找回,被篡改,被继续玩弄。   如果要评价哥布林这个种族的话,暗精灵只能这么评价。   邪月之主根本不在乎哥布林,他创造哥布林不过是他解决自己漫长无聊的诸多手段之一,在生死之间几乎零距离解除了邪月之主那面具下的虚空的暗精灵毫无疑问清楚这一点。   哥布林只是它取乐的手段,很长一段时间,它都根本不在乎这些肮脏的小绿皮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或许哥布林确实造成了不少麻烦,他们的繁殖方式对于守序或者善良的阵营而言绝对让人不快,但也就此而已,邪月之主对他们没有更多期待。   但夜哥布林呢?为什么它要再次利用这个早已经被放弃的种族,硬生生地篡改了这个种族的一切,再让他们展现为如今这个生存的姿态?   不知道,暗精灵真的不知道。   他扫视着周围,沉默的夜哥布林军团正在行军,各种各样被驯服的诡异生物和坚固庞大的傀儡缓缓移动着。   这是一支军队,而自己面前只有一个防备松懈的城市。   夜哥布林们刚刚吃下了蘑菇,他们的眼睛中狡诈邪恶的红光就像黑暗种的灯火一样不详地闪烁着。   不知道为什么,暗精灵觉得这一战不可能那么简单。   因为单单凌虐似乎早就不能带给邪月之主愉快了。   它要的是更加戏剧性的结局,更加可笑的状况,跳出必然性的偶然的失败……   但是目前来看这似乎并不可能。   又或者只是自己以为不可能?   暗精灵下意识地趴在地上,就在同时,一道由光芒构成的巨大十字架划过黑暗,凡是解除到这光芒的夜哥布林,战兽和傀儡都迅速化为飞灰,然后消失不见。   一阵阵回声在黑暗的另一端响起,一台金色的钢铁巨人从中走出,交叉的钢铁铁幕罩在机甲的头部,恰如机甲内部的主人一样。   在机甲的背后,高大的十字天平圣徽正闪烁着,而机甲地手中,正握着一把即使比之于机甲三米多的身躯而言也要高大惊人的多的巨剑,凌冽的光芒在巨剑上闪烁着,并不锐利的刀锋上凝聚着化为实质的光芒。   “虽然只是闲暇时的闲逛,但我依然是黄金级冒险者,怎么可能坐视如此多的混沌造物出现在人类的城市之外?”   一个经过处理听上去带有厚重金属质感的女声从机甲内部响起。   “以律法和天平之名,你们将被施以绝罚,绝无宽恕与幸免之道路。”   看,偶然性来了。   暗精灵嘴角挂起苦笑。 十二-11 出战   “她怎么来了?”刺客在黑暗中低声询问到,在远处,耀眼的光芒刺的他的眼睛发疼,因此只好低下脑袋,用眼角余光注视着灿烂的光芒撕裂黑压压的军阵。   说真的,和这种近乎扭曲现实级别的正神神选——还是有着强大外力最为依赖的正神神选当面交战,作为剑之圣女的敌人那绝对是肝胆俱裂一般的体验。   但为什么这种级别的人会来到这边?   当然,长期和哥布林杀手这个同样强大到可怕的家伙共事,现在碰到一个姑且还算有着一面之缘的黄金级冒险者,无论是刺客还是游侠倒也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惧。   毕竟算是友军。   “喂,还打算出去吗?看这架势这些哥布林完全不够剑圣女杀的啊。”有些感慨地看着剑圣女驾驶的圣裁者在释放着毁灭性的火力,刺客摇了摇头“我们这下子出去也没有啥意义吧。”   “不。”游侠出声否决到,将手搭到了弓箭上,将复合弓拉满,崩紧的弓弦上搭着一枚漆黑的箭矢,箭矢的尖端分叉开来,微微闪着冷光。   “他要逃走了,等他和哥布林分开我们再动手。”虽然这么说,但游侠已经完全是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样子。   “行,听你的。”刺客耸了耸肩,接着两手一握,一对钢爪就从手背上弹出“你可别把握错时机。”   “嗯。”游侠这么回答着,看着暗精灵一边指挥着哥布林,徒劳地尝试对抗律法之主的神选者,一边开始悄悄移动步伐,接着,在一团阴影中迅速消失不见,溜向了远处。   “追。”游侠从树林中跃起,在高处快速移动着,而刺客则握着双爪紧跟在后,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追逐着目标赶了过去。   不过那个暗精灵倒确实狡猾的很,见到势头不对扭头就跑也是聪明的判断了。   但可惜,刺客摇了摇头,扯开了一个残忍的笑脸。   还不够聪明。   “你怎么来了?”哥布林杀手牵着青梅竹马的手,平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有过一面之缘的访客。   “这件事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哥布林杀手”带着硕大的猪鼻式呼吸器,以及看上去有些臃肿的动力盔甲,律法教会的大审判长,这个怎么看都和目前的状况没有任何关联的人,就这样透过头盔将没有感情的目光投射在哥布林杀手的脸上,在这个没有人的巷子之中。   “本来打算委托你一件事……”大审判长看了看对面的两人“但你看上去好像没有空的样子。”   “如果是委托的话,你可以明天再交给我。”哥布林杀手诉说着,就这么目光平静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秩序诸神的教会中最黑暗的制裁机构的最高指挥官,对于审判庭那深藏在黑暗之中染透了鲜血的恶名不闻不问。   “不,不用了,今天就会结束了。”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打扮狰狞的审判长微微点头,就转身走入了黑暗中“这件委托本身就没有那么重要,请继续您的节日吧。”   看着审判长缓缓消失的方向,哥布林杀手一言不发。   然后,战斗术士拍了拍哥布林杀手的胳膊,比划了几下,一串文字就这么漂浮了出来。   “还是想去看看,对吗?”   哥布林啥书一时间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这种话,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毕竟自己在第一次试炼之后就已经距离凡人渐行渐远,但现在的他却面临着这样两份彼此矛盾的责任。   “去看看吧,如果那真的很危急的话。”术士笑了笑,闪烁的文字在空气中浮动着,但是她自己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你呢?”哥布林杀手回头看着术士,他知道自己确实有着应该做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承受一个人孤零零地徘徊在这个世界之上的苦痛了。   哪怕他已经快忘却了疼痛,哪怕那份伤痕早已经变成了不会再开裂的伤疤,但……   哥布林杀手知道,这就是自己最后的人性所维系着的点了。   就是这样。   在现在的一刻,感情压垮了责任,他是那么的不愿意迈出一步,再次回到黑暗之中,就像这两天为自己找好的假日一样。   然后,术士靠在了哥布林杀手的背上。   再然后,轻轻推了他一把。   “走吧,我的英雄,去做你应当做的事情。”文字闪烁着,却好像带着泪花一般“不要犹豫,那才是我所爱着的你。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也在变强。”   传送的光芒在他面前闪烁,一台哥布林杀手熟悉的,但却又不完全一样的赤红色机甲在光芒中闪烁出来,厚重而庞大。   “我会呆在百夫长上的,如果真的有事情,你也会第一时间赶回来,不是吗?”   是的,哥布林杀手知道这一点。   于是他转过身,抱住了战斗术士,然后低下头看着她眼中的点点泪光,摘下头盔,将额头抵在了术士的额头上,两人的右手十指交叉,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你需要,我就一定会在你身边。”   然后,哥布林杀手转身,将头盔重新戴上。   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小巷的深处。   战斗术士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双眼。   果然,还是如此——   战斗术士将手一划,一面头盔就落在了她的手上,然后,她挽起了自己的红色长发,将它简单利落地扎了起来,接着戴上了头盔。   这不是终点——这只是开始。   术士三下两下跳入了百夫长的驾驶舱内,将手放在了操纵台上。   “启动,百夫长。”   赤红的巨人快速关闭了驾驶仓,接着,站了起来。   ------------------------------------------------------------------------------------------------ 十二-12 混沌:变蛋   木精灵游侠将弓拉满,然后松开。   黑色的弓矢如同漆黑的迅雷划过,从后方直接刺入了暗精灵的后背。   暗精灵的步伐一顿,但连停下来回头打量的动作都没有就继续往前冲去。   游侠也没有多废话,飞速搭上三根箭矢连续击发,三根箭构成的连珠箭几乎形成一条直线,同时扎在了暗精灵身上的同一个部位上。   暗红色的鲜血从暗精灵的背部喷出,但暗精灵还是执着地往前冲过去,头也没有回,一副将逃命视为一切的态势。   但最终,它的步子还是停下了。   “别急啊,长耳朵。”刺客笑着,出现在他面前“我们聊聊再说?”   “滚开。”暗精灵嘴角淌着鲜血,眼睛中喷射着恶毒的光芒,抬起双手,两道漆黑的光芒延伸到外延,形成了一队由能量构成的利爪就向着豺狼人撕了过去。   “嘿。”豺狼人一握双手,一对带着莹莹绿光的钢爪就迎了上去,狰狞的奇门武器和诡异的能量利爪互相碰撞,却产生了如同金属撞击一般的刺耳回响。   暗精灵的眼珠子瞪大,在背后的虚影中,两只看上去并不真切的虚实手臂伸出,交错着握着一对弯刀,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斩向刺客。   刺客收爪,往后纵跃,躲开了向自己看来的弯刀,同时猛地一甩手,三把飞刀就直奔暗精灵的脑门钉去。   暗精灵由能量构成的额外手臂松开了刀刃,转而变成大手直接握住了刀刃,但又是一阵利箭刺穿血肉的闷响,三根箭矢从左到右刺穿了暗精灵的后心,血液从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流淌而下。   “噗”暗精灵喷出一口污浊的脏血,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   然后,用着某种尖锐刺耳的语言高声嘶吼了起来,扭曲的字符纠缠在一起,竟然让刺客一瞬间都慌了一下神,接着,绿色的电光就在原地炸裂,将暗精灵包裹在其中,并最终在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中消失不见。   就在那后背插了快十根箭,根根穿胸而过和刺猬似的暗精灵消失的下一刻,又是三根箭矢射来,扎在了地上。   接着,游侠就从上方落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周围,就将箭矢从地面上拔了出来,略微擦了两下就又收到了箭袋里。   “跑的蛮快的啊,那个黑皮尖耳朵。”豺狼人咕囔道“你别告诉我你射了那个家伙快十来箭还没定位好他的位置。”   “他逃不掉的,剧毒和诅咒已经渗透进了他的身体内,无法愈合的伤口会夺走他的力量,即使是神恩也救不了他。”游侠难得多说了几句,微微皱起了眉头“让我们继续追过去。”   --------------------   “神恩也救不了你了,废物。 ”大军阀狂笑着,一脚踹开暗精灵。   脸上扭曲的暗精灵嘶吼着,巨大的痛苦蔓延在他的身上,那哀嚎是如此尖锐,以至于哥布林大军阀都差点有些感到同情——但这又如何呢?   木精灵调配出的毒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毒素,要不是这个倒霉鬼被改造过,现在他就已经死了。   更致命的是那些箭矢——没想到竟然有人疯狂到拿深渊魔铁作箭头,混乱的恶咒每一刻都在撕扯着暗精灵的灵魂,肉体和本质,即使对于最为纯粹的混乱种族恶魔而言,这种恶毒的金属也是致命的毒药,更何况是暗精灵?   “我——我还不想——我还不想——死——”暗精灵支支吾吾说着,已经变成漆黑色的血从他嘴里流出,他的双目,耳朵,鼻孔中都开始溢出恶臭的脏血,而他的胸口的创口更是凄惨到无法形容,哪怕刚刚受创,那里却已经长出了脓包,漆黑的箭矢扎在内部,还不断闪烁着黑光。   “嗯——老实说,你这样已经没救了。桀桀,不愧是那个杀手的队友,这一套还真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军阀松开机械手,直接把暗精灵抛飞“但谁叫我主总是让我慈悲一些呢,所以,我最后确认一下,你想要活着,对吧?”   “是的!是的!”暗精灵凄惨地叫到“只要让我活下去。”   “那就齐活了。”大军阀狂笑着“你可真是个有趣的玩具,相信我,我会记得你的。”   接着,仪式就开始了。   深渊魔铁的诅咒深入了这个暗精灵的灵魂和体内,它当然没救了——但另一方面,也给了这个倒霉的家伙一些“亲近”混沌本质的能力。   更别说这个家伙以内被赐予了邪月之主的赐福。   赐福,诅咒,剧毒,创伤,这些都是这个仪式必要的一部分。   只需要——再来一点点来自界外的禁忌知识——   大军阀满意得看着那个在仪式正中的暗精灵狂吼着快速膨胀,迅速失去了原本的外形,就如同一团无规则变异的巨大肉块一般,多个诡异的肢体从他的体内破体而出,尖刺,触手和节肢不断衍生。   这还不是结束。   密集的结晶从它的体内刺出,彼此连接在一起,很快变成了一个由结晶组成的盔甲,又覆盖在节肢等肢体上,形成了可怕的武器。   最后,这恐怖的变异结束了, 曾经的暗精灵荡然无存,如今只有一只可怕的结晶混沌卵处在那里,不断咆哮着。   “现在,继续吧,倒霉鬼。”哥布林大军阀一敲双头杖,畸形突变产生的恶心怪兽就被传送了出去。   “这下他们应该有的头疼了。”哥布林大军阀低低笑道,就好像刚刚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十二-13 爆蛋   “那个哥布林——说真的,我们为什么要听一个哥布林的话?”站在城市最高的钟塔之内,穿着华丽的哥特风重型板甲的战士将巨大的双手剑倒立在地上,全身都溅满了鲜血,语气低沉地向着他旁边同样穿着盔甲的混沌巫师询问到。   “不是我们要听他的话,而是我们要和他合作,这也是元帅的命令。”巫师说着,继续拨弄着眼前的沙盘,在他们身后,几具尸体被切成残片扔在后面。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行进攻?这无趣的等待让我的大脑都在哀嚎。”混沌骑士低声念叨着,似乎在拼命压抑自己杀戮的渴望。   “继续等着信号,计划想要推进必须耐下心来,对了,教徒们都安排完毕了吗?”   “都已经完成了。”混沌骑士语气不好地回答道“这种无聊的事情下次你自己去安排。”   “嗯。”巫师不置可否地回答道,毫无疑问,这件事根本没不值得他多思考一下,也正是因此,混沌骑士才进一步显得更加的暴躁了。   “混蛋……”混沌骑士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巨剑的剑柄,但最后还是没有把剑拔出来。   没必要如此。   巫师不断地勾勒着图画,有些是现实的景色,有些是奇异诡谲的符文,还有些干脆连图形都不是,就像小孩的随意拼凑,但最后,巫师还是完成了工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嗯,好了,接下来……”巫师正这么说着,突然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法杖,法杖上还燃烧着冰冷的蓝色火焰。   而混沌骑士也同时举起了双手大剑,血红的脉络在大剑上流淌着。   “是谁?”巫师对着黑暗的另一侧说着,法杖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的同时,另一只手上已经凝聚出了黑色的雷霆。   没有任何回答,一束赤红的射线就奔着巫师的脸笔直地飞了过来。   历经无数战斗,有着强大实力和诡谲心智的巫师立刻就做出了应对,他抬起空着的左手,暗色的雷霆就构成了一面如同盾牌一样的屏障挡住了飞过来的射线。   就在巫师挡住突袭的时候,混沌骑士已经将大剑举起直接冲入了黑暗之中。   “汝等罪无可恕,唯有焚烧殆尽方为你们应得之终点。”一把尖端形同刑具一般的权杖架住了双手大剑,然后,大审判长猛地使力,动力盔甲背后喷出黑烟,将混沌骑士逼退,一连往后倒走了好几步。   猪嘴呼吸器中吐出一道火舌,阴沉地独特嗓音响起。   “这是审判庭的宣告,混沌异端们!”   “好了,我要去准备了,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行吗?”心累的女神官有些无奈地和自己面前这个有些过于天然呆的祭司说到,女祭司歪了歪头,最后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那行吧。”女神官有些无奈地转身,正当她迈开步子的时候,突然空着的左手就被抓住了。   “小心,危险。”   接着,女神官就被直接按倒在地上。   时机卡的刚刚好。   一道结晶碎片从他们头顶划过,扎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并很快在地面上结起了一大片晶莹的水晶。   “吼!”一个由扭曲的肢体揉捏在一起,全身还布满了水晶的活着的肉瘤在原本设置好的广场中央吼叫着,没有人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也没人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一出现就往周围释放着致命的结晶雨,同时狂躁地嘶吼着。   而他身上每一寸渗透出来的,也是毫无疑问极端危险的混沌力量。   混沌卵似乎被原始的冲动所驱使,将目光逐渐偏移,最后定格在了离他最近的女神官和女祭司两人身上,接着,张开了一张看上去恶心到极点的血肉大嘴,直直地扑了过来。   女神官刚来得及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扭曲肉瘤朝着自己冲过来,张的大大的巨嘴往外流着口水,扑鼻而来的恶臭让女神官差点被控制住自己。   惶恐在她的脑海内迅速蔓延着,即使已经不是一个新人了,但毕竟女神官还只是一个钢铁阶的冒险者,完全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加上怪物过于扭曲可怕的外表,让女神官完全慌了神,甚至于有些无助地看着那个踉跄的怪物越来越近。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已经跃出,手上那一杆长枪闪烁着金色的秩序灵光,浩荡而凛然的光芒驱散了女神官内心的恐惧,而那个人身上的盔甲,虽然看上去有些原始,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庄严。   下一刻,长枪笔直刺穿了混沌卵的身躯,秩序灵光和混沌能量的对冲,宛如滴入油锅内的水滴一般,一下子激起了一阵阵爆炸。   女神官有些哑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黑色和金色的能量互相碰撞着,女祭司原本在女神官看来只是缺乏表情的天然脸现在看上去却带着某种神秘感,而在她拿着那把长枪和比自己大了好几倍都不止的混沌卵互相角力的场景更是给这命运之主的祭司难以言说的强大感。   女神官没有再无力地趴在地上,而是立刻站了起来,并未自己之前当然失态感到羞愧。   女神官举起权杖,酝酿着的奇迹在权杖尖端闪烁着。   那是她刚刚接受恩典,从而学会的新的奇迹。   “慈悲的地母神,大地的恩主,将您的意志化为我捍卫凡世的战锤,给予被保护者怜悯,给予侵略者抗争。”   乳白色的光芒交织在权杖顶部,最后,构成克一把巨大的晨星锤,闪烁着的神恩光辉点缀在其上,光芒环绕着,对于秩序之敌,这就是最为残酷的恶咒。   女神官定了定神,将权杖尖端对着被顶住的混沌卵,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接着,闪烁着的晨星锤顶部就飞出,直接陷入了混沌卵的体内。   ------------------------------------ 十二-14 最终意义   秩序与混沌。   作为概念理解,这两种概念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而言都太过复杂而难以理解,或许用简单的二元法加以区分的话对于绝大多数场合已然是适用的——秩序代表着稳定的方向,代表事物能够排列,规划而混沌,代表着不可知的变化,象征着改变,进步与退步并存。   对于像人类这种种族而言,秩序诸神作为主体信仰而存在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浅层面来看是因为他们维护文明,因此可以说是好的。但是从更深的角度来看,无论是秩序正神还是混沌正神,他们都是各自概念的延伸,善恶的辨别在这个领域没有价值,他们只不过是在奉行各自的逻辑而已。   这样理解的话,秩序众神之所以对于人类等秩序种族而言是善,一方面是因为秩序种族本身就有着秩序的偏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秩序才能构建文明。   “你说的,我不太,明白”头戴烧灼的王冠,全身飘散着初火的余烬的灰烬如此说到,难得的,他只是坐在地上,注视着自己面前带着火焰的螺旋剑“你想要,表达什么?”   “很多,火与暗之王,我在告诉您您现在所处世界的真相,隐藏在表面下的一天两面的真相。”   “但是,它对于我,毫无意义。”   “是的,毫无意义,但我依然要向您叙述。”原罪贤者飘渺的声音依然如此诉说着。   概念原本就是概念,既然没有善恶,那么自然也就无所谓正邪。但是这个世界的神却被他们的造物所感染,他们的概念不再纯粹,而是带上了凡世的气息。他们不再是一成不变之物,他们自己作为概念建构着世界,但他们自己也被众生的观念所建构。   因此,秩序的主神变成了法律和正义的象征,混沌的主神成了毁灭与颠覆的主宰。海洋的平静成为了潮汐之母,海洋的愤怒成为了深渊之主。火焰之中的创造进入了熔炉之中指引着矮人,火焰之中的憎恨化为天灾孕育着鼠人。命运有着方向,和群星同在;命运定向无常,和月亮一体。大地在沉稳中运行着,又不断奔腾急行。有的知识被记录下来,有的则永远遗失,不复所踪。   这就是这个世界,您现在所处的世界,一一对应,但并不平衡,充满斗争,却也有着和谐。   但这个世界本身却是在衰减的,无论秩序或是混沌,最终都会消退,重新成为虚无,这份寂灭就象征着真实。   但即使如此,文明的火花依然不甘就此熄灭,它不断抗争着,闪烁着,虽然天真而脆弱,但却又强大而坚强,这就是幻想。   我在向您诉说这一切,这其中隐藏着毁灭与生存的奥秘,但这一切都与您无关,无论您做出何等选择,这个世界都影响不到您。   但我依然期待着您的选择。   “这个世界,它还有救,对吗。”灰烬说着,他回忆着自己过去的最终选择,做着宏大的权衡。   “自然如此。”   “那么,这就很简单了。”灰烬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将手按在螺旋剑上,火焰逐渐缠绕在剑上,又接着回流到他的身躯之上,铠甲之上,初火是如此强大,就好像他从未衰退过一般。   但只有灰烬知道这火焰的真实重量。   “那么,您的选择就是我的计划 。”原罪贤者如此诉说着“您这次选择延续,还是带来新生?”   “我选择,拯救,最多的生命。”   “是的……您一向如此。”原罪贤者的声音逐渐低沉“您一向如此。”   你已经听到了,群星与命运之主,伟大的灰烬做出了选择。   是的……伟大计划能有灰烬的参与,秩序的夙愿也就能最终实现了。   在虚无之中,被星辰闪烁的长袍所包裹着的身影如此低吟,他那黑暗笼罩之下不见面孔的漆黑虚空与他周身的光芒完全相反,但却同样带着难以诉说的神秘与浩瀚。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外力,注定只会缓慢走向热寂,这是毫无疑问的事项。无论是众神还是凡人,他们都会如此。   但即使如此,你依然很清楚你的计划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我等本就是概念所化,我们衍生出观念,又被观念所建构,既然本就非人格之虚空中的产物,如今不过复归虚无。但吾等子民,他们乃实物,乃存在之灵,乃生命之灵长,他们会继续存在,继续发展。即使没有我等。   即使众神不在,即使我们回归诞生我们的空寂,但是我们的概念依然会存在,会成为社会的一部分,建构这个世界的未来,自身再被这个世界的未来所建构。   为了这个未来,我已经计划了许多年,自从我的神性中诞生了思维的最初火花的那一刻,伟大计划就已经开始。   我不介意继续筹划,更不介意继续等待。   只要伟大计划最终实现,伟大守护最终构成就好。   聆听着这异界正神的话语,原罪贤者陷入了一阵沉默。   “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以及一些我们过去的传说。不是所有人都能选择牺牲,神灵更是如此。这就是原罪之一——只要获得智慧,自然就像舍人为己。”原罪贤者在命运之主前现出身形,初火盘踞在枝干之间,即使两者都没有双眼,但一种视线却在两者之间交换。   “我会让你的计划成功的。”   “是我们的计划,是伟大计划 。”命运之主诉说着“这虽然与您无关,却关乎我等世界的一切。我不知如何向您表示感谢,又或者感谢的概念也无法言表这灵智的波动。”   “不需要,群星的主人。”原罪贤者的声音有些昂扬“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只是很乐意助人一臂之力罢了。”   契约被定下,计划被规划,它将得到执行。   那是有关未来的计划,有关命运的计划,如今,被久久搁置的宿命,在漫长的试探之后,终于能够迈出第一步。   而这个宿命另一段的另一个主角,此刻却依然一无所知。   但不会永远如此。   就像老话说的那样,齿轮开始转动了,命运的痕迹逐渐传导,最终,将会来到应当接收它的一方的手中。 十二-15 老鼠刺客   “你们不是那个哥布林玩意,不是,你们是谁!是谁!”尖锐刺耳的叫声在豺狼人刺客与木精灵游侠的耳边响起,但这不是唯一的声音,另一个与前者在音频上有着相似之处,却带着一种疯癫感的嘶叫紧接着就响起。   “出来,出来!猎头者要扒你们的皮,吃你们的肉,吸你们的血,嚼你们的骨头!”   没想到碰上这两个疯子了,游侠内心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无奈。   这两个鼠人,游侠曾经听说过他们的故事——据说他们现在这副模样和哥布林杀手也有着很深刻的原因。   原本作为鼠人十三议会成员直属的副手,绰号死神的刺客——这可真是一个亵渎的称呼——与绰号猎头者的军阀毫无疑问都是鼠人那阴森的等级阶梯里最接近顶层的大人物,但却因为他们猎杀哥布林大军阀的行动在哥布林杀手的参与下彻底失败损兵折将,从而最终被永远放逐,成为了流浪的杀手和屠夫。   但这不是说他们弱小,以鼠人的生理特征而言,过了差不多好几年,如果不是十三议会的议员那种生理已经被赐福改造过的存在的话,差不多就已经要开始处于衰退之中了。   但这两个鼠人反倒越来越活跃,不断地四处追随着哥布林的痕迹,经常为后来的冒险者留下让人吓到哭出来,能够将内脏都恶心的吐出来的屠宰场。   据说他们依旧执着于哥布林神选,或许那就是他们能够获得救赎的条件?没有人知道鼠人的政治内幕,也没有人关心。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极端危险。   “是这里吗!”完全不同于死神这个绰号所应该有的冷静无声,鼠人刺客突然从灌木里飞出,三把旋转着的手里剑就被抛了过来,直奔游侠的头飞来。   “嘿,你这刺客当的不合格啊,老鼠。”但豺狼人的速度要更加快上一分,三把飞刀同样被扔出,就这么和手里剑在空中撞在了一起,然后一同掉落在地上。   “我来陪陪这个刺客玩玩,你就去找前面那个猩红色的屠夫耍两下吧,怎么样,是个好主意吧。”就这么简单提了两句,豺狼人就已经猛地扑了出去,两个这个世界最阴险的刺客组织中的顶尖刺客,可汗之鹰与埃辛氏族的精英,就这么厮打在了一起,彼此之间挥刀的速度快到可以说留下道道残影,那是可以说近乎凡人种族巅峰一般的速度。   当然,这不是说游侠这边就很轻松了,因为就在同一刻,猎头者也已经从前面跳了出来,他的手上抓着一对诡异的武器,奇特的镐斧与开山凿加上绑在尾巴上的剃刀,不像正规武器的同时,残破的刀刃上带着血迹,按理来说应当锈迹斑斑的刀刃却给游侠一种芒刺在背一般的紧迫与恐惧感。   冰冷的压力紧紧悬浮在木精灵周围,本来就有着发达的感知能力和敏锐的器官的游侠,几乎都可以闻到面前鼠人身上那刺鼻的会让人晕眩的血腥臭味——那是数年如一日沐浴在血海之中却从来不加以擦拭,在血变成恶臭的污渍之前就累积上新的血液,最后层层叠叠形成的臭味。   然后木精灵就松开了弓弦,四根箭矢飞出,漆黑的头部微微闪着光,将猎头者当前所处的方向连同他可能的闪避方向一并锁死。   即使生理上存在不适应也完全不会阻止自己做出正确的应对,木精灵就是这样准确得加以反应的。   但猎头者躲开了,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也或许就是随意的事情一般,猎头者的尾巴一甩,那把剃刀就和正中间那把奔着猎头者的胸口而去的箭矢弹开,接着,猎头者就以和之前游侠射出的箭矢相比完全不减分毫的速度直接从中间朝着游侠冲来,同岁嘴里还带着可怕的呼号。   “你!你!快过来!”   木精灵没有回话,也什么都没有想。   深渊魔铁制作的箭矢,现在她手头已经没有剩的了,如果还在的话,只要射中猎头者,诅咒和混乱亵渎就会要了这只老鼠的命——不过就算没有了,对木精灵而言也算不上什么无可挽回的大事,无非是让事情略微复杂了一些罢了。   游侠快速往天上跃起,哪怕根本没有看向身后,她也稳稳地踩在了树干上,于此同时,箭矢再次飞出,不过这次的箭矢不再是由深渊魔铁制成,而是带着莹莹绿色浅芒,由能量构成的箭矢。   游侠拉弓射击的动作娴熟到可以称作如同呼吸般的本能,不过聪地面上跃起到落到树枝上这短短的时间,五发能量箭矢就已经从各个方向飞出,而且这一次,非实体的箭矢可就不是能被弹开的了。   但鼠人的应对再一次出乎了游侠的预料。   似乎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回避全部的箭矢,鼠人猛地一踩地面,直直地将肩膀对准了一根箭矢,能量构成的箭头扎入鼠人的体内,笔直地射穿了鼠人的身躯后插在了地面上并很快消失成点点光点。   但鼠人却已经杀到了游侠面前,带血的伤口没有让他恐惧或动摇,相反,一种狂放的近乎恶劣的嗜血气息却从猎头者的身上更加强烈地传来。   猎头者狂叫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斩出双手上的武器,稿和凿同时奔着游侠纤细的脖颈切来。而游侠则在最后一刻做出了反应。   她松开手上的弓,两把战刀刷的一声出现在了游侠的双手之上,刚好从内侧驾住了鼠人。   “喝”游侠一声轻喊,一脚踹在鼠人的胸口,把他从树上踢飞下去,而自己则在空中旋转人一圈,重新落在了树枝上,只有大片的叶子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四散飞舞。   游戏一甩双手的战刀,就从树枝上跃下,双刀的刀尖直奔猎头者刺去。   一旦动手就必须下死手,一旦下死手就必须要切实杀死敌人。   无论敌人是谁,就一定要彻底铲除,不留后患。   在这一刻,游侠就在用自己的行动直接证明着自己接受的格言,复仇军的锐利刀刃下一秒就能刺穿鼠人的头颅。   然后鼠人两手上的武器就挡住了双刀,而借着这一次使力的反作用,鼠人猛地弹起,再次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鼠人两眼释放着红光,微微颤抖着,从胡须到四肢都抖动着,似乎是兴奋,但又好像没这么j简单。   “好,好!”猎头者说到“来,来!”   看样子他是彻底疯了。 十二-16 爆蛋完成   “盾”女神官咏唱着战斗祈祷,光芒化成的屏障挡在女祭司面前,将混沌卵的触手和女祭司之间隔了开来。   但这不是单纯防御性的措施,地母神的仁慈力量缠绕在女祭司周围,秩序的力量彼此并没有排斥,而是交替呼应,白色和金黄色的光辉交相闪烁,一个是盾,一个是矛。   女祭司没有出声,而是俯下身子,将长枪放低,冲着混沌卵就冲了过去。   长枪穿过混沌卵那脏污的血肉,钉入其中,然后发出一声爆鸣,将混沌卵击退,伴随着强烈的光芒,一个巨大的血肉创口就这么出现在了混沌卵身体的一侧。   混沌卵嘶叫着,血肉快速蠕动着,先是将创口处填补起来,接着一层层结晶从其中刺出,构成了更加狰狞扭曲的肉体。   还不够……女神官暗暗摇了摇牙,她只剩下两次战斗祈祷了,但敌人看上去就算不是毫发无损也依然生龙活虎……这可怎么办……   一把巨大粗糙的大剑带着长长的铁链,擦着女神官的脸直接砸在了混沌卵的身上,巨大的力量使得那并不锋利且显得过于厚重的刀刃竟然贯穿了混沌卵的躯体,而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跳了起来,他的右手上缠着一圈圈的铁链一直连接到巨剑的剑柄上,而他的左手则是钢铁制成的义肢,正轰鸣作响。   “喝!”有着黑色短发的冒险者喊到,声音响亮甚至盖过了混沌卵的咆哮,而气势如虹更是有如白虹贯日,一瞬间就落在混沌卵的身上,将扭曲的混沌怪物砸在了地上。   接着,这突然杀出来的冒险者用右手扯住铁链,猛地将巨剑朝高空甩起,而他的钢铁作弊则直接扣在了混沌卵的脸上。   骇人的力量将地盘打的层层龟裂,以他拳头为中心,包括结晶和血肉在内的,属于混沌卵身上的一切都被打的粉碎,而重剑冒险者则已经跃起,用右手握住铁链,然后猛地一扣,巨剑就从空中横着扣杀在混沌卵的身上。   “现在!”   在另一边的楼房里,女神官之前碰到的使用长枪的冒险者就跳了出来,他的枪上燃烧着赤红色的火焰,而在女神官的旁边,女祭司也抽出了长枪,金黄色的秩序灵光前所未有地大盛光芒,耀眼而灼热。   两把长枪同时贯穿了混沌卵,秩序灵光贯穿了防御,而火焰则焚烧着混沌卵的内核,两人都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立刻拔出长枪后退,就好像他们已经合作过好几次一样熟练。   混沌卵哀嚎着,如同一个火炬一般燃烧着,金色的光芒刺穿了他的内在,由内到外闪烁着光芒,而火焰则将他点燃,血肉被焚烧,混沌的赐福也一并消失,最后,几块结晶就这么掉落下来,落在地上,接着迅速破裂,消失不见,而混沌卵则被直接焚烧殆尽,只剩下一些黑灰停留在地上。   “没想到能在这碰到这种混沌造物,果然保持警惕是应当的。”将漆黑的厚重门板大剑收回,用锁链一圈圈缠住的高大冒险者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一道巨大的伤痕,一路从头部延伸到左臂处,最后在钢铁义肢和血肉的连接处消失,至于那把漆黑的巨剑,它是那么的厚重与粗糙,比起说用来斩击,倒不如说是用来砸断它的敌人的,而缠绕在剑柄上的,与重剑颜色相同的锁链也一直缠绕到冒险者的右臂上,在那里,结实的肌肉看上去竟然与左臂的钢铁相比也不逞多让。   “是吗,我倒觉得蛮有趣的,刚好老是逛来逛去也无聊的很。”蓝发的枪手两手将枪架在脖颈后走了过来,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这两个人都穿着相比较而言更为轻便的轻甲,而他们挂在胸口的银色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但无论这么说,必须感谢两位的帮助,如果不是你们拖住了这个混沌卵,谁知道他会造成多大的伤害……等等……”重剑士一边道谢一边说到,接着打量了一下女神官,突然停顿了一下“你好像是……那位机甲师的队友?”   “是的,而且比起我做的,如果没有你们两位的帮助,我们两个也没办法对付它。”女神官先是有些慌张地鞠躬行礼,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就在这时,又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跳到了场地上,白色的神官袍垂在地上,而且这次两位也是女神官熟悉的人。   “院长,嬷嬷!”女神官有些惊喜地叫出声音来,而嬷嬷靠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女神官。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都没啥事吧?”   “喂喂,老婆子,重点搞错了吧,那个怪物还不知道在哪……等等”老院长打量了一下那堆灰烬,像是看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一样擦了擦眼睛,最后转过头看向了重剑士和长枪手。   “你们俩干的?”   “嗯……并不完全是我们,这两位小姐也有功劳。”重剑士站出来解释到,同时也打量着面前的孤儿院院长,两个块头健硕的男人就这么注视着对方。   过了一会,院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重剑士的肩膀。   “可以啊,小伙子,能让我白跑一趟,这本事可了不得,赶得上俺当年了。”   “放屁吧糟老头子,你当年啥样谁不知道?”嬷嬷不屑地说到,然后对着两位冒险者郑重地行礼“但无论怎么样,感谢两位保护了丰收庆典,地母神教会也同样会记得的。啊,您也是,来自命运之主引导下的教友。”   “嗯。”女祭司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那团灰烬,似乎若有所思“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这不值得感谢。”   “不不,当然值得感谢。”院长还在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候,执勤的卫兵和机甲,以及神殿卫队也从街角赶来“要不,给你们个特别优待如何?特等座位,给你们留下了。”----- 十二-17 合击   “别随便代替本地教会发言,你这个老白痴!”嬷嬷再次喊到,但接着立刻又摆出了慈祥的笑脸看向了众人“但我们确实欢迎各位参加接下来的庆典,位置也留好了。”   重剑士和长枪手对视了一眼,然后,重剑士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对了,我们可以再带点其他人吗?”   “当然,我们很欢迎。”嬷嬷笑着“不过先让专业人员确认这边的安全再说吧。”   混沌巫师与审判官对峙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一种阴暗冰冷一种执着纯粹,就这么燃烧着。   能量场勾勒在他们外围,这是黑暗的战场,自然不能就这么暴露在光明之下,大审判长不想引来别人的注意,混沌术士也不想暴露,也正是因此,他们互相之间的对峙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势均力敌,而混沌骑士则已经被焚烧殆尽——即使骑士并非弱者,但直面两种可以摧毁灵魂的火焰,他的血肉和盔甲依然帮不到他什么忙。   本来混沌术士因为赐福的运营要更加高大一些,但是审判长身上的动力装甲补足了体型上的差距,而现在,审判长正一边高举着权杖,一边吟诵着手上那驱魔圣典的字节。   每一个发音都带着力量,或许不圣洁,但都强悍且无法撼动,巨大的压力被逐渐释放出来,化成无形的手扼住了混沌巫师的喉咙。   但混沌巫师也并非无能之辈,野心和狡诈贯穿了他漫长的一生,也正是因此,这一切才赋予了他足以匹配这份野心的力量和计谋。   以及准备。   混沌巫师在身体逐渐受到束缚的情况下依然做出了反应,他用思维和精神而非言语念出了混沌的亵渎词语,那是被铭刻在深渊深处的黑暗咒印,是凡人本来万不可能窥见其一二的噩梦咒缚。   但现在却被混沌巫师所唤醒,其目的却只限于自保。   一瞬间,溢出的噩梦就从深渊中逐渐渗透而出,被套在巫师脖子上的绞刑架被扯开——用最为野蛮的方式,一个流动着的庞大阴影从巫师脚下的黑暗中匍匐着爬出,没有具体形态的暗影扭动着,没有任何五官的面孔开始逐渐转向审判长。   “杀了他。”巫师说到,这次他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了,也正是因此,或许是为了将之前的憋屈与愤恨全部倾泻掉一样,巫师用着嘶哑的嗓音下令到“把他吃掉,一点都不要剩下!”   审判长的面孔处在黑暗之中,毫无疑问,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真实面容,粗笨的呼吸面罩遮挡住了别人的视线,而且不光是视觉层面而言,即使有人能够看穿那个面罩,也同样无法看穿她模糊的面孔。   为了审判庭的事业,审判长基本连存在都基本舍弃了,为了不留下哪怕一丁点可以被混沌异端们所加以利用的琐碎资料,审判长就是这样成为了一个存在——比起人,更像某种虚空中诞生的存在。   因此,当阴影构成的恶魔朝着审判长袭击过来的时候,身经百战的老手依然没有一点惊讶与恐惧,反而表现的镇定而平静。   审判长举起焚烧杖,按下了一个隐蔽的按钮。   接着,焚烧杖顶部的尖刺头部就这样打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诡异的事情接着就此发生。   阴影中的恶魔开始发出哀嚎,那声音好似哀妇的凄惨哭嚎,又像婴儿的哭叫,甚至还掺杂着各种野兽的悲号,看到那个打开的洞口后,这没有具体形态的恶魔表面就好似波纹一般快速泛着波浪,接着将手搭在地面上开始挣扎着想要离开,但却不断被吸取,越是挣扎,吸引力就越大,接着,整个活着的恶魔就被吸取进了焚烧杖之中,随着开口的闭合,焚烧杖两侧的骷髅眼中喷出几道火花。   审判长举起驱魔圣典,开始高声朗诵出咒文。   “以复仇的正义之名,呼喊天平与正义之主的名号,我是您的利剑和匕首,为您铲除正义之憎,焚烧一切秩序之敌!”   焚烧杖两侧的火焰汇聚在一起,突破了混沌巫师的火焰,在巫师反应过来之前就缠住了他。   但就在混沌巫师即将神形俱灭的时候,突然,火焰却被冻结了。   燃烧着的火焰骤然停滞乐下来,层层结晶覆盖将火焰凝固在原地,使得他们变成了栩栩如生的可怕雕塑。   接着,一道绿光炸裂,一个矮小的身影全身带着电光出现在两人中间,乍一看或许以为他并不具有威胁,但仔细打量,就会发现这是个何等可憎的复合体,无法兼容的力量被强行整合在他身上,看似卑微却狂妄亵渎到了极点。   “你好,人类的审判长。”哥布林大军阀哈哈大笑着走出来,手指轻轻点着审判长的火焰,那些火焰解除到哥布林大军阀就直接被结晶冻结成了固体。   “我一直想见你一面来着呢,怎么样,好好聊聊?”大军阀笑着举起双头杖,碧蓝的电光呼啸而出。   审判长直视着这冲着自己而来的雷光洪流,迅速打开手上的驱魔圣典,但就在他行动之前,一道金色的雷光却已经从后方划过,两道不同颜色的雷光撞击在一起,在噼里啪啦的巨响中,金色的雷光略胜一筹,并直接打到了哥布林大军阀的身上,余威不减地把那亵渎的造物打翻在地。   “这就是终结了。”哥布林杀手走了出来,他早已潜伏多时,只待这个时机。   这场猎杀,今天就要画上句号了。   在这座城市地这个黑暗的角落里,他要为下一场试炼做出最后的准备。   而在那之前,他要斩断这个最后的束缚。   哥布林杀手凝聚去阳光之枪并猛地扔出,接着,自己也好似长枪一般刺出。   --------------------------------------------------------------------- 十二-18 回归   游侠再次拉开弓往猎头者脸上射出三发箭矢,而敏捷的鼠人也同样闪开了箭矢。   “你伤不到我,尖耳朵玩意!”猎头者的身影带着残影,而他的声音则尖锐刺耳。   而游侠的回复就是再次射出一串箭矢。   “不成,不成,你去死吧!”鼠人突然从游侠背后出现,将鹤嘴锄朝着游侠的后心刺去。   游侠脚下一阵灰雾升腾而起,接着就出现在了鼠人后方十米的位置,对着刚刚扑空的鼠人再次射出三发能量箭矢,这一次,猎头者就没有办法完全躲开了。   一发箭矢刺穿了鼠人的身体,其余的则被他躲开,但是刺入鼠人身躯的箭矢却已经深深地造成了伤害,但猎头者却并没有就这么退却,反而更加狂暴,他本来就一片赤红的双眼现在就如同两团通红的炭火一般燃烧着。   但突然,猎头者停了下来,接着,以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频率飞快颤抖着。   “不,这……不不,他不能就这么死掉,他死掉了,死掉了!”如同失心疯一般的老鼠尖叫着,一转眼就从游侠面前消失不见了。   游侠刚开始还以为这是老鼠预先准备的狡诈计谋,是那只狡猾的老鼠用来迷惑自己的小把戏,但警惕了数分钟,依然一点声响都没有,而游侠的感知里,也始终没有着猎头者的踪迹。   不过即使如此,游侠也没有放松。   一阵窸窸窣窣的,拨开灌木的声音在游侠耳边响起,游侠立刻转身就是一串连珠箭射了过去。   一对钢爪弹出,架住了所有直奔刺客脑袋的箭矢,在钢爪遮挡下,豺狼人露出了一个略微显得阴沉的讽刺笑容。   “喂,这可还没散伙呢,就已经想过河拆桥了?”   “哦,是你啊。”游侠冷淡地诉说着,其实之前她的感知已经差不多确认了来者的身份,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这样失手杀了豺狼人也根本无所谓“你解决了那只耗子?”   “很不巧,没有呢。”豺狼人放下钢爪,虽然没有将钢爪收回去代表着他依然非常警惕,但本来游侠也没把弓放下,因此这不过是正常的相互戒备“那个鼠人突然很受打击的样子,尖叫着一溜烟就跑掉了,我完全追不上他啊,所以就打算来看看能不能给你收下尸体……看来猎头者也跑了?”   “是的,他消失的很突兀,没有任何预兆和解释,但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结合你所说的死神消失的情况……我想这其中可能有着什么联系,你有什么想法?”   “我?什么会让杀手放弃目标?”刺客冷笑“只可能是目标已经消失了啊。”   ----------------------------------   哥布林杀手低下头看着那具矮小的尸体,略微沉默了一下。   那是一具焦黑的尸体,内外碰撞的能量将他的血肉皮肤全部扯成了黑炭,但即使在如此恐怖的破坏力面前,这具尸体却依然保持着大致的完好,一只手上的结晶已经碎裂,连同整个手臂都粉碎不见,而另一只手上的钢铁义肢也已经消失,如今正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和混沌巫师胸口开了个大洞的尸体倒在一起。   这场猎杀——结束了。   “你终究也只是个哥布林。”最后,哥布林杀手也只能冷漠地如此诉说到。   “看来,这就是那个哥布林大军阀的尸体了。”大审判长从哥布林杀手背后靠近,她的身上的动力盔甲显得残破,但其中不时喷出的蒸汽和火苗却反而带有一种狰狞的威慑感。   而哥布林杀手,他看上去和之前那一身基本没什么区别,依然是那一套破旧的盔甲,没有变得更加残破,自然也没有变得光洁如新。   就好像只是普通地进来,又普通地离开一样。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要回去了,我今天还在放假。”哥布林杀手转身说到,传送符文的光芒已经开始闪烁“这里就麻烦你了。”   审判长没有搭话,而是看着哥布林杀手就这么在传送的光芒里消失不见。   然后下一秒,哥布林杀手就出现在了战斗术士的旁边,术士看到哥布林杀手,也就打开了百夫长,从驾驶舱里跳了出来,并摘下了头盔。   术士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一小段话语就逐渐浮现出来了。   “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按了按术士的脑袋“下午想去哪里?”   “去看一下表演如何,刚好我队伍里那个孩子,下午应该会有她活跃的表现呢。”   “听你的。”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   他并不在乎到底去哪。   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13-1 品格   牧场主很久没做梦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梦。   高大的盔甲伫立在他身前,蓝色的火焰在盔甲头盔的深处闪烁着,破碎的裂纹攀附在盔甲两手交叉握着的巨剑上,而火苗则在上面跃动。   牧场主感受到了那个盔甲下的目光,那与寻常的感官毫无联系,或许,更适合的称呼是,穿透灵魂的视线。   这个视线他已经很多年未曾感受过了。   “你所寄存的利刃,该是取回的时候了。”盔甲低沉地说到,飘渺却铿锵的话语回荡在牧场主的脑海中,接着,盔甲将长剑立在地上,伴随着火焰的相接,裂痕逐渐被弥合,时光的痕迹开始消退。   “曾经破碎的,必将重聚。过去的誓言,永不褪色。”头盔缓缓打开,在金属覆盖之下,只有蓝色的幽火闪烁,但这诡异的画面却同样庄严肃穆“你是否依然记得,询问你的内心。”   然后,牧场主就醒来了。   从那漫长的梦境中。   一阵冷汗湿透了衣衫,已经越发上了年纪,身体机能开始逐渐衰退的牧场主感觉到身体上一股难以掩饰的疲倦,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但他的精神却很好,不如说,实在是好的太过不正常了。   即使身体发酸,但是精神却异常亢奋,牧场主握了握手,闪着光芒的长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虽然没有实体,但却带着肃穆的光芒。   牧场主知道这光来自何方。   如果自己走了,牧场怎么办?还有自己的侄女?牧场主一瞬间想到了这些问题,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侄女已经不是小孩了,即使牧场主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她已经是一个有着足够的意志和力量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的人了——而自己也不能阻碍她的选择。   至于这个农场,他们应该会妥善处理的——就算没有,其实也无所谓。   这里终究还不是他的埋骨之地,至少目前来看不是。   破碎领主在呼唤他,那是他的宿命,也是他人生曾经最为闪耀的片段。   那里有他的誓言,有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牧场主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秘门,从里面拿出了他早已准备好并一直保持着更新的背包。   既然领主发出了号令,那么骑士就必须服从。   无论他身在何方,无论他是谁。   牧场主脱下了他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了的布衣,开始一件件穿上盔甲。   先是内衬,然后是锁子甲,最后是板甲。   当最后的头盔覆盖在面孔上之后,骑士就已经苏醒了。   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足够熟悉的房屋,骑士推开门,走到了空地之中,吹了一个口哨。   一团幽影在地面上升腾而起,并最终具现出了一个具体的身形。   一只漆黑的骏马,披挂着幽蓝的盔甲,两眼中闪着绿色的光芒,比起活物,似乎更类似于幽灵,而马那带着火焰的虚幻四蹄更是证明了这点。一个与马身上的盔甲同样质地的尖锐金属尖刺从马的头部延伸出。它的光芒却不免让人想到某种可怕的利器,残酷而冷漠。   但即使看似幽灵,这匹骏马却没有普通不死者的怪异恐怖感——虽然他确实有些狰狞,但却更多地如同从庄重的祭典中走出一般,有着神圣的安静感。   幽灵马从暗影中走出,靠近了骑士,低下头蹭了蹭自己的主人。   “抱歉,老伙计,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毕竟其他方式都没办法找到老师。”   颇具灵性的幽灵马打了个响鼻,不过喷出的却不是白气,而是一股幽火。   骑士翻身坐到马背上,随着他的这个动作,火花快速从马的身上延伸到了骑士身上,一瞬间,盔甲内部就开始往外喷出点点火星,而蔚蓝的纹路则浮现于盔甲上,成为了神秘的装饰。   似乎就连骑士的身躯也变大了一些,就好像随着这个动作,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般。   “走吧,老伙计。”现在,骑士的声音开始变得空灵乃至苍白,如同褪色的记录一样缓缓低语“不要惊扰了别人。”   幽灵马迈开步子,一道暗影的门扉打开。   接着,骑士就和马一同消失在了门扉之中。   --------------------------   “时候到了。”罚罪者将自己的剑从地上拔起,断剑现在已经完整,就如同过去那样,金色的秩序灵光缠绕于长剑之上,宏伟而神圣。   但这也比不上罚罪者的身躯。   已经高达三米的宏伟体魄,蓝色的魂火旺盛地燃烧着,那是虽然不同于生机但却同样带着勃勃力量的火焰,而远超常识的秩序灵光正环绕在他的盔甲上,验证着这位最初的勇者那无可置疑的身份——以及与之匹配的力量。   “废话俺也就不说了,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哦,也有姐们,明人不说暗话,俺们把话都敞开讲,这战不好打。”围绕着断裂的巨大石桌,罚罪者土味十足的声音中气十足“但俺们一定要打赢,不是为了俺们这帮子老死鬼,是为了俺们曾经打下来的一切不被这帮龟孙糟蹋了,混沌的杂碎还在虎视眈眈,这些败家玩意就像窝里横?告诉俺,这世上有没有这个道理?”   “那自然是没有的,大领主。”一个扛着斧子的破碎领主说到,他的头盔带着一层层栅栏,随着他的话语,就有火光从中飞出。   “那好,今天就让俺们教教这些败家子一个道理,老子打儿子,你只有趴下来挨揍的份!”   罚罪者怒吼着高高举起长剑,金色的光芒在这个房间内绽放着,照亮了围绕着圆桌的破碎领主们,以及他们那幽蓝的灵活火焰。   “吼!”破碎领主们纷纷回应,长戟,巨锤,战斧,大剑,流星锤,环刃,各种各样的武器被高高举起,即使是亡灵,按照逻辑来说他们是应该没有士气这一说的,但现在,一股旺盛的士气却被激发了出来。   恐惧灵气剧烈地沸腾着,彼此交织,并非生者的古代骑士们有着与现代完全不同的行事方式,反却带着强烈的洒脱。   这就是披荆斩棘,为人类最初的生存撕开一条道路的人,所拥有的品格。 13-2 解体   “你说,你的叔叔不见了?”哥布林杀手问到,而战斗术士则焦急地点了点头,手指在空气中划过。   “今天早上我去找他,却什么都没发现,除了这张纸条,但是他上面的语言文字似乎被加密了。”   “让我看看。”哥布林杀手伸出手接过纸条,横竖打量了一下。   那并非常见的任何文字,而是一长串的字符,哥布林杀手自己本来就算不上多么聪明,他看上去知道的比较多的缘故也与他自己毫无关系——那不过是别人的教导罢了。   “不行,我也不懂。”最后,哥布林杀手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和缺点。   “是吗……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无法解读的密码给我了?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的话,那这个信息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不一定,或许只是需要正确的解读方式,又或者正确的解读地点……”哥布林杀手思索着“等等,我有想法了。”   突然的,哥布林杀手想到了当初牧场主和自己的那一场比试,那一个特殊的地区。   哥布林杀手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摸索着,寻找着当初牧场主留下的隐秘踪迹,并最终确定了踪迹。   随着小心的操作,暗门再次被打开,而走入房间后,写满符号的纸条上的符号就已经转化成了文字。   “我的领主在呼唤我去尽我的责任,如果你们解读了这段文字,说明你们还能想起来我,那么,就来到北地吧,如果可能的话,我们终会再次相见。”   没头没尾的话。   这就是那个字条上所说的。   哥布林杀手和战斗术士对视了一眼,然后,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   “看来,我得去一趟北地了。”   --------------------   “你们的灵魂,每一寸都被憎恨和仇恨所扭曲了,你们的光荣在哪里?你们的先祖就在这里,而你们却如此置若罔闻?”手握巨斧的破碎领主怒吼到,以破刃者的名号被世人知晓的破碎领主基本已经可以说是破碎领主的末裔了,在他们之后,即使古帝国技术不断发展,但是却再也无法诞生任何一名破碎领主了。   因为,与破碎领主相关最关键的,道德与精神上的相关要素,都已经无法创造了。   破忍者因为是末裔,他的语调已经不像他的老前辈们那样近乎粗俗的直接,但也没有像后代那样文词复杂,依然偏向于简单明了——他现在的责问就是如此,但也或许正是因此,简单的指责听上去也充满力量。   可惜的是,他的敌人不是这种话术的合适对象。   “我建议你少废些口舌,尊敬的破忍者,亡灵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怨恨者,他们只有一个领导,那就是巫王,只有一个政府,巫妖议会掌管着此等权利,而你们的存在就是在干涉历史的延续。如果你现在体面投降,你的灵魂还有继续生还之机,反之,则你已经选择雇主一再,   “看来是没得谈了,对吗?”破刃者说着,头盔中的鬼火闪烁了一下,接着,他的语气稍微变化了一下,听上去带着一些轻微的……蔑视。   “把你手底下这些没有理智的亡灵撤走吧,巫妖,想要对付我,他们是没有意义的。”   破刃者的话语落下,绝望灵气就扩散了出来,对于生者而言可怖的灵气疯狂蔓延着,刺入了低级亡灵无意识的心智,很快,一大片的幽灵,骷髅等亡灵开始疯狂颤抖。   “看来确实如此……”巫妖喃喃自语“那好吧,我换个方式。”   低级的亡灵开始直接凭空解体,他们的主人主动解开了他们的束缚,从而直接释放了这些被诅咒的灵魂。   不过,他依然没有自己上战场的打算。   “不过,接下来的这些,你的这些小把戏可就没用了。”   四台最新型的憎恨引擎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带着无边无际的狂怒,对着破刃者冲了过去。   漆黑的机体表面闪着不详的绿光,滚滚黑烟从背后的排气孔中喷出,在这一刻,这些受诅咒的罪恶机体头部尖锐的犄角也开始闪着绿光。   四台机甲一边冲锋,一边近乎同步地打开了肩膀上的鬼火炮,呼啸的灵魂尖啸炸弹从炮口中飞出,直奔破刃者而来。   “好吧,看来你就是不愿意亲自上阵……算了,这些大块头我就先收下了,给我最好准备!”   破刃者举起巨斧,以带着残影的速度直冲憎恨引擎而去。 13-3 幽灵马   非生物的幽灵马也不是寻常的死者,这一点骑士非常清楚。   在马型的存在内隐藏着的,是更为高尚的灵魂。说是幽灵马,但是踏影——这是它自己选择的名字——生前乃是毫无疑问的圣洁象征,被誉为独角兽的高贵生物。   非正常的死亡让他堕落成了死者,但破碎领主和骑士的转化却让他从憎恨的扭曲中走出,恢复了原本的性格和意志。即使如此,作为亡灵总是有着存在的极限的,但如果能坦然面对最后的消散,那也就与生者的寿终正寝没有什么区别了。   虽然踏硬已经从黑暗中走出,但是黑暗的本质却已经铭刻在了他的体内。   这也就给了他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现在,他这穿越影界的能力。   作为众神的神国和现实的世界的夹缝而存在的影界,严格来说,或许是不应该存在的世界,不是秩序也不是混沌,也不是调和的产物,更像是所有人都抛弃到一边不管的垃圾的聚合体。   世界的影子,或许这也就是影界的最合适定位。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正是不少被抛弃的生物所聚集和游荡的地方。   而这也是最迅速的,除了传送外前往自己目的地的方式。   至于为什么不传送,原因其实很客观。   那里是不可能传送过去的,过于重叠的破碎领主其存在本身也是对空间连续性的破坏,破碎这个词的多重意义就此也就显露无遗。   但踏影不一样。   “干的好,踏影”从幽灵的马驹身上得到了准确的回复后,骑士拍了拍幽灵马,而马也摆了摆尾巴表示高兴。   影骑士,这是牧场主曾经在外冒险的时候的称呼,他并非出身高贵,但他的骑士的称号也并非来自于任何国家。   那是不可言说的秘密,是古老到已经被忘却的传承。   破碎领主的道路,是这个世界上骑士的最初起源,但他们的历史却已经近乎于成为古代的传说,毕竟他们奠基的那个古代帝国也早已经不再存在,但破碎领主们去依然沉睡在遗迹的深处,不知道何时才会被唤醒。   影骑士当年就很不幸,或者很幸运地卷入了一次破碎领主的苏醒,当时他还不叫影骑士,只是一个没什么名号的旅行者,因为不愿意就这么一辈子落在家乡的田地里而去尝试做出改变。   他一路旅行,一路通过从公会接任务维持生计。就这样,他从王国出发,一路向北,最后来到了文明世界最北部的边疆。   旅行并没有让他找到人生的所谓价值,自身简单的两手剑术也说不上多么了不起,只不过是马马虎虎的水平,就这样而已。   自己最终还是什么都成为不了,男人当时这么想着,接下了一个深入探索的任务,就前往了群上之中,他遭遇了看上去强壮可怕但本性纯朴的冰原巨魔的聚落,碰到过霜血命民的猎团,遭遇了许多许多凭借自己浅薄的实力所不能对付的敌人。   最后,在他躲避一群野狼的袭击的时候,他调入了古帝国的一处遗迹。   然后,彻底改变了命运。   影骑士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注视着周围因为踏影的步伐而飞速倒退的景色,暗影覆盖在他的身上,他使用的并非是单纯的亡灵咒文,这从他手上并没有那典型的咒文环就能看得出来。   这是传承自师傅的独特武技,是誓言的继承,也是使命的继承。   他因为岁月流逝而逐渐衰弱的肉体,在逐渐接近命运之地的时候却开始空前的强壮了起来,无数的力量汇聚从影界中流出汇聚在影骑士的体内。   他并非单纯在用肉身和刀刃作战,他是在用灵魂,在用精神,在用自己的存在着的一切来作战。   身躯破碎,就重铸钢铁之躯。灵魂残缺,就让剩余的热烈燃烧,即使什么都不剩下,也要用最后的碎片捍卫誓言。   破碎领主的道路就是牺牲一切来为后人兑换希望的道路。   而影骑士,他是这漫长的时代里,自从当初传承断绝后第一个再次被承认拥有此等资格之人。   一道暗影大门在影骑士面前打开,影骑士注视着大门,猛地一拉缰绳,接着,踏硬就从门中冲出。   门外,巨大的钢铁引擎正在呼啸,绿色的光芒从这些被诅咒的亡灵机器的身上喷出,而一个高大的人形存在正挥动巨斧挡在他们前面,虽然身高不如机甲,但却更加伟岸而壮烈。   那就是师傅。   影骑士抬起右手,能量构成的非实体剑刃被他握在手中。   然后,直奔破碎领主的敌人冲去。   踏影的速度宛如迅雷,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了怨恨引擎前,带着惯性加速度,影骑士猛地挥剑,剑刃直接切开了机甲布满尖刺的盔甲,切入驱使着受害者灵魂的引擎,又从另一侧直接切开。   被点燃,束缚,奴役的灵魂争相恐后地逃离出控制,而影骑士则扭转头对着破刃者高声喊到。   “师傅,遵守誓约而来!” 13-4 误解   “我以为你们应该明白我们的痛苦的,先祖。”徘徊在王座之上的巫王用着苍白空洞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的群山,最后,无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气。   “但你们还是选择阻止我们,去庇护那些背叛了我们曾经为之付出一切努力的人——叛徒的下场就是死,这是我作为最后的皇帝与巫王的旨意,也是所有怨恨者的意志。”   巫王站了起来,黑袍从她身体外垂下,与被包裹在钢铁躯体内的铁巫妖们不同,此刻的巫王身上只有那件黑衣,而她娇美却极度苍白的面孔也随着斗篷的后翻而露了出来。   冰冷的愤怒在她死者的眼眸之中熠熠生辉,那其中没有一丝仁慈与宽恕,只有永无止境的憎恨,以及在这憎恨之下的冷漠与残忍。   “你可以回去告诉罚罪者了,我曾经很尊重他,他的故事在我的年代也一直被传颂,但现在这世间除了我们外还有谁曾记得最初的勇者的伟大传说?他为早已遗忘自己的,不知道感恩的叛徒而战,那就让他带着这种愚蠢重新归于死亡吧。怨恨者和巫妖议会会碾碎他的,他的那个所谓的破碎圆桌在绝对的力量前不值一提。至于你,无尽者,你的背叛我同样记得很清楚,即使你最近的礼物让我很满意,但你下次再敢踏入我的都城一部,我就把你的灵魂抽出来塞进熔炉里。”   “那是当然,我伟大的巫王,我一直是您的忠实仆从,之前的一些误会责任确实在我,但我想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统治者,对吧,更何况我没有为您带来任何实际上的损失。”   “给我把话带到就行,现在,滚出去。”巫王哼了一声,她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就生动起来,感觉更像活人而非她之前展现出的阴森冰冷。   无尽者行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礼节——至少就他的那副外貌来看是相当夸张的礼节,然后在咒文的绿色光芒中从宫殿内消失了。   城外,持剑的亡灵副官正注视着自己面前这满溢着骇人负能量的恐怖都市,他知道这是怨恨者的首都,也是他作为怨灵骑士诞生的地方——他体内的灵魂来自何方,都是谁,怨灵骑士一无所知,破碎的记忆残片对他而言也毫无价值,他最初作为当前的姿态恢复意识就是在这里,尔在这之后没多久,他就被指派为无尽者的副官,即使无尽者背叛了巫王,因为程序的限制副官也就被带着一起跑掉了。   没想到还有能回来的一天。   副官有些想感慨一句命运无常,但接着又感觉到这对于自己这种用钢铁作为躯体,内部拼接着残破灵魂的怪物而言,这种感慨有些太过怪异。   就在他在这对自己产生了轻微的怀疑的时候,无尽者就已经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随手把两个石板样子的数据盘塞到了副官的手上。   “大人,这是?”副官疑惑地问道,但很快他就恍然大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我从管理科研的巫妖领主那边顺走的资料,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赶紧溜。”无尽者警惕地扫了一眼身后,然后晃了晃法杖,影界的大门直接张开,然后将两人吞了进去。   “大人,您见到巫王陛下了吗。”对于自己主人的怪癖,副官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于彻底无所谓了。而另一方面,他对于巫王的尊敬还是存在的。毕竟他的自我就是一种很残破的东西,对亡灵统治者的尊敬和对主人当然服从本身就毫无矛盾之处。   而无尽者也是完全不在乎这点的人。   “哦,那个小丫头果不其然气炸了,这种独裁者都是这样啦,稍微不随人愿就连神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大义,提出来的还是自己的童年偶像,不过嘛——罚罪者倒也不是个计较这种事情的人就是啦。”   “大人,您很熟悉罚罪者阁下吗?”   “哈,那个老农民我还能不熟悉,不过嘛,这都无所谓了,反正跑这一趟好处也拿到了,本来以为至少要交一个躯体的,没想到巫王小丫头还把脾气控制住了,这可就真的出乎预料了。”   “是吗,大人,那太好了。”副官这样复合到,他很多东西都根本理解不了,这样复合也只是在对自己的主人表示服从——怨灵骑士即使比低级亡灵的智能高的多,他们的很多本质也是毫无变化的,像现在这种状况也就是诸多原因之一。   “嗯嗯”无尽者敷衍般地说到,然后摇了摇脑袋。   “不过还真没想到,这才几年就又要开打了,这个世界上的人还真是死脑筋,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无所谓了,副官,给我——”   “我之前还在想你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没想到还是打算干老本行,捞一票就走,这可真有你的风范,老不死的。”一个听上去有些稚嫩的女声在影界中响起,然后,无尽者就很沧桑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悲哀和无奈。   “哦,我亲爱的徒弟。”无尽者用诗歌一般的咏叹调说到“你对你老师的误解可太深了,是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这种错误的印象?”   “当然是你连学生的成果都要偷窃与剽窃的行为,和你那贯穿文明史的般般劣迹,老不死的。”巫妖之祖扛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出现在无尽者和副官的前面,怨灵骑士注意到,巫妖之祖的皮肤看上去是带着生机的白里透红,而非一般同样有着皮肤的亡灵的惨白,同样,虽然打扮阴森,但怨灵骑士却从巫妖之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生机?   真可真想不通。   “哦,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愚蠢的理由让我最亲爱的弟子和我反目成仇,为师真是伤心不已。”无尽者这样说着,然后突然语调一变“不过,还是快点带我去找罚罪者吧,毕竟正事要紧。”   “切。”巫妖之祖不爽地说到,将镰刀扛在背上,朝着远方走去“跟上来。”   “大人,我们怎么办?”副官询问到,但其实以副官的经验,自己的主人会怎么选择早已经是再也明确不过的事情了。   “废话,当然是跟上去,我为什么要传话,还不是就是为了捞点好处,搞点研究资料,怂什么怂。”无尽者正打算前进,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喂,你走前面。”   “是的,主人。”副官点了点头,提起剑就走在了前面,然后,无尽者就坦然地跟在了后面,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   【终于抽出空继续更新我的橙光少前同人游戏了,橙光上唯一的一个少前相关随便就能搜到,emmm,希望读者同志们能支持一下。】 13-5 诅咒   “哈,老家伙,你来了,那个瓜娃子说啥了不。”罚罪者用着爽快而又充满魄力的声音大声说到,过于直白乃至于粗糙的话让巫妖之祖听了眉头忍不住不断上挑,但无尽者却已经从自己的副官后面绕了上来,同样哈哈大笑着。   “看,罚罪者,我和你说过只要我去就能马到成功吧。”无尽者的骷髅脸上,嘴巴因为没有肌肉的约束张开了一个大到可怕的弧度,上下鄂的骨头碰撞在一起嘎吱作响“不过呢,那边的回话可不怎么好听啊。”   “想想也是,那个瓜娃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听俺这种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突然又被挖出来的老头子教训的人,算了,耍嘴皮子本来就不是俺们这种人擅长的,那就用拳头和剑来说服她得了”   “哈,说得好啊,那到时候我就不参合了,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擅长动手来着。”   巫妖之祖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而副官则沉默得看着自己的主人在前面装疯卖傻。   当然,副官是知道自己主人的能力的,但是他并没有被设计来顶撞自己主人的功能,虽然无尽者自称自己战斗力不行不擅长战斗是再明显不过的鬼扯胡话,但副官也依然保持镇定沉默,完全事不关己一般。   当然,这不是说和他没有关系,哪怕副官的智能有限,但这么多年下来的经验也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才到了自己主人这一行的真正目的。   “那么……”果然,无尽者开始搓手,苍白的指骨嘎吱嘎吱碰在一起“我话也带到了,报酬呢?”   “你还是这么一副穷鬼投胎的样子。奶奶的,当然给你准备好了。”罚罪者一边骂道,盔甲内火光闪烁,一边抬手就扔了过来一个小盒子“在里面了,你能琢磨出来多少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放心放心,这我绝对负责到底。”   无尽者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转身就把盒子放到了副官的手上,副官整个人差点一个踉跄,即使有着动力盔甲的支撑,这个盒子的重量依然超出了他最初的预计,导致他的整个动作一下子都扭曲了起来,半个身子都拱了起来。   副官默默地增大了盔甲的动能输出,然后重新恢复了平衡,稳稳地端着无尽者主人交给自己的东西,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对了,说起来破刃者快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解决掉对面侧先头部队。”罚罪者摸了摸自己的金属头盔“要不俺还是出去一趟。”   “不用了。”巫妖之祖摇了摇头“他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逐渐响起,随着最后一道大门的打开,两匹漆黑的幽灵马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坐在前面那匹马背上的破碎领主罚罪者跳马来,单膝跪在地上,而在他后面的那个陌生的新人也同样如此。   “先锋部队已经驱散,任务完成,罚罪者阁下,您还有指示?”   “靠,都让你别这么正式的了,搞的俺全身发痒,来,坐下,详细告诉俺对面是怎么回事……等等,这位小哥是?”   “他是影骑士,是我在初次觉醒后收的徒弟,也是继承了我的衣钵的人。”   “但是他还是活人吧,这合适吗?”罚罪者转过头打量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这事我也管不到,你们看着办就好,这位影骑士小哥,你可想好了,这条路走到前面可不是什么康庄大道。”   “请不用担心。”一个有些沙哑的中年人地声音在头盔下响起“这就是我的决定。”   “诶,那好吧。”罚罪者摇了摇头“坐下来吧,两位弟兄,我们还有蛮多要说的。”   “前往北境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大师在符文通讯上说到“亡灵之间似乎爆发了内战,而帝国也在蠢蠢欲动想要重新发动侵略战争,再加上帝国内部霜血民和冰原巨魔的叛乱,这时候你的敏感身份掺进去只会导致事情恶化。”   “我会小心的,而且,师傅留下的最后的测验也在那边,我还有答应别人要做到的事情。”哥布林杀手平静地回答道,嘶哑的嗓音就好像在地面上摩擦的铁板。   “好吧,好吧,我知道劝不住你。”大师无奈地说到“既然这样,我把秘银游侠在那边的联络点传给你进,你想办法不要暴露或者干出任何导致事情恶化的事,这你可以答应我吧。”   “是的,大师。”   “那就好,不过……最后的测验,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你师傅给你准备的测验,恐怕……”   “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大师,而且哥布林神选已经被诛杀,既然这样,我也必须提前做出预计的计划,在被其他事情绊住脚之前将问题解决掉。”   “即使你不知道这些试炼的尽头是什么?”   “即使我不知道,我也必须走下去。”   “哼,唯独在固执这方面你把我和你师傅的特点给学了个透彻,算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和你废话了,你好自为之。”   “是的。”哥布林杀手看着已经切断的通讯,低下了头“是的,大师。”   ------------------------   “前往北境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大师在符文通讯上说到“亡灵之间似乎爆发了内战,而帝国也在蠢蠢欲动想要重新发动侵略战争,再加上帝国内部霜血民和冰原巨魔的叛乱,这时候你的敏感身份掺进去只会导致事情恶化。”   “我会小心的,而且,师傅留下的最后的测验也在那边,我还有答应别人要做到的事情。”哥布林杀手平静地回答道,嘶哑的嗓音就好像在地面上摩擦的铁板。   “好吧,好吧,我知道劝不住你。”大师无奈地说到“既然这样,我把秘银游侠在那边的联络点传给你进,你想办法不要暴露或者干出任何导致事情恶化的事,这你可以答应我吧。”   “是的,大师。”   “那就好,不过……最后的测验,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你师傅给你准备的测验,恐怕……”   “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大师,而且哥布林神选已经被诛杀,既然这样,我也必须提前做出预计的计划,在被其他事情绊住脚之前将问题解决掉。”   “即使你不知道这些试炼的尽头是什么?”   “即使我不知道,我也必须走下去。”   “哼,唯独在固执这方面你把我和你师傅的特点给学了个透彻,算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和你废话了,你好自为之。”   “是的。”哥布林杀手看着已经切断的通讯,低下了头“是的,大师。”   哥布林杀手站起身,握了握拳头。   雷光在他手上闪烁。   自从他消灭了哥布林神选后,他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幅,就好像有所预知一般,就好像在催促着他去履行使命一般。   走到现在,哥布林杀手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前路究竟如何,他曾经为了复仇而活着,如今呢?如今自己是为何拖着身躯继续前进?   这分力量,师傅说的一点不错,他们不是赐福,他们是最深刻的诅咒,一旦持有,就必须支付代价。   自己曾经为了复仇而寻求力量,而现在却开始逐渐被力量吞噬,被力量驱使。   或许这很悲哀,但或许……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哥布林杀手内心也留着最后一丝光芒。   只要它还在闪烁,这条道路的尽头……就不会全是黑暗。 13-6 直到永远   “我的耐心已经没有了,因此,各位,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巫王端坐在王座上,俯视着下面的巫妖领主们。   “怨恨者必须被统一在我的意志之下,而破碎领主就是我们最后的敌人。碾碎他们,不留后患,除了罚罪者以外,那些破碎领主你们也可以对付。如果罚罪者出现了,那就通知我,我会解决与他有关的问题的。”   巫妖领主们整齐一致地低下头,穿着款式各不相同的动力盔甲的巫妖们向着怨恨者的缔造者与最高主宰献上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恐惧,然后纷纷张开了咒文环。   亡灵法术被激活,传导到了他们各自的盔甲内的系统之中,时隔多年,自从上一次末世之站后就一直在恢复和等待时机的怨恨者的军团,再一次从深深的墓穴之中缓缓苏醒。   面对天生就能克制和统治其他低阶亡灵的破碎领主,普通的杂鱼亡灵毫无价值。   但怨恨者本来最擅长的就是将机械与亡灵咒术相结合的亡灵工程学,而被钢铁所约束的亡灵引擎与亡灵机甲,他们对于破碎领主的控制能力就已经可以说近乎免疫了。   强悍的反魔法外装甲与内密闭灵魂结构,再加上亡灵工程师们附加的特殊的系统权限,这种将工业和亡灵完美结合的钢铁怪物是不可能从外部被强行夺走控制权的,而对这些构造体的支配和运用,正是构成了怨恨者钢铁军团可怕之处的最基本的基础。   昼夜不停息地组装与制造着这些被诅咒的钢铁怪物的工厂之下,密封着的机器墓穴纷纷打开,幽深的绿色大门内,一台台亡灵引擎背上翻滚着黑烟,漆黑的钢铁躯壳上流淌着绿色的幽光,长长的队列不断从墓穴中走出,先是数百台,然后数千台,直到破万,直到已经无法数清,只剩下遮天蔽日的黑烟笼罩着庞大的军团,而铁巫妖们则张开手上的咒文环,控制着这些无心智的钢铁傀儡 随时准备带来死亡与毁灭。   “您觉得这样够了吗?”锻造巫妖询问着巫王,负责工厂生产和首都防卫地他是这一次唯一一个不随军出发的巫妖领主,而这种任务本身就是信任的表现——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托付于这种重任,而锻造巫妖在生前就和巫王关系密切。也正是因此,在没有旁人在场当然时候,锻造巫妖的称呼也会略微不那么正式和恭敬。   “我不知道。”巫王摇了摇头“虽然我们的硬实力毋庸置疑,这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钢铁军团绝对不是一个开玩笑的力量——他是用来征服和毁灭的不息军团,而负责制造了它们的你肯定更清楚不过。但是我们的对手是古帝国初创的那一批英雄,是自愿接受永恒苦楚的众多破碎领主们。”   “但是您是巫王,也是帝国最强大的皇帝。”锻造巫妖说到“您的意志注定会得到实现,您的伟大必然会被展现,我们会遵循您的道路,为您获得胜利,您的复仇之火指引着我们,您的智慧照亮着我们,我们的刀刃就是您的期望。”   “行了,我记得你生前没这么夸张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巫王皱了皱眉头,看向了锻造巫妖翻滚着黑烟与绿色火焰的头骨。   “您不需要思考那些,巫王。当初背叛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他们自然没有资格指手画脚。我们完全服从您的意志,因为我们的复仇的愿望和您的一样灼热。”   巫王深深打量了锻造巫妖一眼,然后挥了挥手。   “下去准备吧。”   “是,巫王。”锻造巫妖躬身行礼,然后缓缓离开。   巫王注视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王座室,缓缓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   她还能记得过去的时光,那是古帝国辉煌岁月的凝聚,那时候流淌在宫殿里的不是如今这种凋零的负能量网,而是精纯的奥术脉络,那是文明的黄金时刻与巅峰。   她怎么能够忘记?忘记那些过往的辉煌,忘记那些背叛?那些叛徒的子孙如今依然攫取着曾经属于古帝国的东西,享受着他们依靠出卖才能享有的珍贵生命,而古帝国的遗民要么龟缩在冰天雪地之中,要么就已经不再是生者,而成为了被残缺的灵魂永远折磨,不得超脱的死者。   她怎么能够忘记?她不可能忘记!   她或许不是最合适的统治者,但她依然是巫王,是皇帝,是古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给予叛徒以绝罚,这就是她的法典。   “如果你们无法理解——那么我就必须踩在你们的背上继续我的复仇。这很遗憾,但我不会抱歉。 ”   巫王自言自语到。   无论是她还是其他怨恨者,这深入灵魂的憎恨才使得他们能够继续运作,即使放弃一切,也要复仇的扭曲愿景,除了当年的凶手,更有当年的背叛者。   这分憎恨永远不会熄灭,除非他们提前消逝。   既然本来就没有明天,那么干脆彻底透支一切。   巫王缓缓握紧了王座的扶手,苍白的手指上带着难以想象的力量,黑曜石刻成的扶手被逐渐捏出一条条裂纹,最后,整个被捏的粉碎。   巫王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手心里残破的黑曜石碎片。   嘴角挂起了嘲讽的笑容。   无论复仇的结局到底如何,这条路他们都必须走到尽头。   至于之后怎么办——本来就是注定毁灭的亡灵,未来还是不要考虑了。 13-7 考题   “上一次战争你有参与吗?”破刃者突然出声问道,而在这周围随从侍卫的就只有影骑士一人。   显然,这句话是对于影骑士一人的询问。   “并没有,师傅,没有您的召唤,我想要再次恢复战斗姿态实在太过困难。”影骑士直白地回答道,就像每一个凡人那样,影骑士地身体也在因为年纪的增长而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即使坚持锻炼,但体能的衰退加上隐疾依然让他无法承担继续作战。   除非再次被召唤,以非人的姿态重新披挂。   破刃者点了点头。   “末世之战……这个名字叫的真好,在我们沉睡之前的岁月里,我们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战火席卷大地,那可真是远超凡人之力所能及的毁灭浪潮,无处不在,无所不有,吞噬一切,毁灭一切。不光是外部敌人,更有层出不穷的腐蚀,背叛和偷袭渗透,即使面对敌人就可能被侵蚀从而成为敌人的一员,真是难以想象我们最后取得了胜利——那是多么巨大的牺牲才能换来的胜利。”   “是的,师傅。”   “你见过勇者吗,骑士。”破刃者说到“我见过两位,怎么说呢,给我的印象很深刻。第一位,也是最初的勇者和破碎领主的领袖,你也已经见过了。罚罪者阁下是人类黎明的开拓者与先锋,他的品行是拓荒者和农夫的品行,是最为纯朴的人类善行的品格。他的力量不仅是诸神给予的力量,更是他自己披荆斩棘锤炼而来的力量。而第二位……他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个热心的英雄,但他的善是漂浮在空气中的,他的力量也是,其实,在最初的勇者之后,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勇者,恐怕也都是这样的吧。除了最后一位。”   说到这,破刃者的头盔中的火光一闪,带上了沉重和严肃。   “你见过最后一位吗,那位灰烬。”   “并没有,师傅,但我见过他的弟子,也曾听到他数次提到自己的师傅。那是一个……非常难以形容的伟人。”   “是啊……单纯论力量而言,恐怕这世间众生,他也有着空前绝后的恐怖力量,乃至于无人可与他并肩而谈,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认识一下那位灰烬,亲身询问一下,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够肩负此等重担,如此义无反顾。”   这么说着,破刃者将巨斧背到了肩膀上,超自然的视线投到了遥远的远方。   “不过现在可能不是时候了,走吧,骑士,这场战争就要正式开始了。”   “您坚持要亲自设计最后的考验,火与暗之王,其中可有什么深意?”   错乱而崩裂的深渊之中,即使是恶魔都已经难以幸存,但头戴焦黑王冠的王者却依然行进着,走在不存在的道路之上,烧焦的半截披风无风自起,缓缓飘飞着,就好像一个模糊而遥远的信标,又好像什么预兆,指引着无可言说的飘渺未来。   灰烬在行进着,深渊的深层的更深层,灰烬一路行进,如今终于也要走到终点,那是他约定好的在这个世界征途的尽头,虽然并非明晰的终点,但是对于灰烬而言,那也确实就是尽头了。   “因为,我想确认,他真的,有承担,这等责任的,能力。以及,能够,回归的,可能。”灰烬停下了脚步,漠然回复着从自己胸膛之中传来的低声询问“安迪尔,你觉得,他在完成,这一切后,还能,复而为人吗?”   “我不确定,火与暗之王。能像您一样迈过如此艰险的存在是如此稀少,以至于从火焰诞生到熄灭,也始终只有您一人而已。即使他肩负的并非如您那么一般沉重的责任,但是这个可能也低的可怜。”   “但,还是,有可能的?”   “是的,当然,是有可能的。”   “那就,让我,帮他一把。”灰烬诉说着,继续迈开坚定的步子。   “恕我冒昧,火与暗之王,您何以到如此地步?他不过是一介凡人。”   “是的,凡人。”灰烬说着,每一次开口,都有火星从盔甲缝隙中漏出,飘散,翻飞,复而飘散于扭曲的天空之中,无踪可寻。   “但是,我是,他的老师。即使,不算合格,但为,学生,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灰烬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左手,握于胸膛之处。   “我失去了,一切,除了,力量。力量,是我最后的,依存。但这力量,并非祝福,而是诅咒。既然,他还有着,其他,选择。那么,我就希望,他不会走上,我这条,道路。”   世间的苦难已然如此沉重,但能与灰烬的宿命想匹配的苦难却万中无一。既然这火焰的力量注定是诅咒地宿命,那么,就只要我一人背负就好。   反正,过去的无名不死人,现在的灰烬,早已失去了一切。没有痛苦,更不会失去。   他是一切的载体,也是最终极的绝望之核。   只愿此等灾厄,不再重复。   “很好,那么,我会就计划进行调整的,不仅仅拯救这个世界的未来,也拯救个人的未来……您还真的是贪婪无比,火与暗之王阁下。”   “或许吧。”灰烬说到,声音嘶哑,语调低沉,但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魄力,那是自灵魂深处闪烁着的光芒,即使那里早已空无一物“但是,这或许,就是早已,失去一切的我,最想看到的风景。”   “是的,我明白了。您的意志。”   灰烬点了点头,继续前进,同时甩了甩手,一把漆黑的长剑就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上,随着灰烬的挥动,原本错乱崩碎的深渊之中被切开了一道裂口,混沌的本源从中翻滚而出,但在灰烬周围流淌而过,却只如同阵阵轻微的风划过,就连灰烬背后斗篷翻飞的频率都未曾变化过一丝一毫。   “找到了。”   灰烬这么说这,伸出手放在缝隙的两侧,然后,猛然拉开,缓步走入其中。   在他背后,裂隙逐渐闭合。   【准备完结了】 13-8 褒奖   “麻烦你了。”哥布林杀手低下了头表示谢意“这里的气候对你而言可能太过严峻了,但光凭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   “命运之主已经给予我必要的能力,即使在这里活动也无妨,更何况,这次也是我们最后的组队行动了,灰烬的弟子……不,哥布林杀手阁下。”   古血没有回头看着杀手,他的蜥蜴竖瞳紧紧地看着前方,注视着星光为他铺助的道路,   最后的组队,古血是这么说的,哥布林杀手并没有询问他为什么,因为哥布林杀手自己也有着这样依稀的感觉。   许久以来,再次的二人组队,沉默的古血和沉默的哥布林杀手,走在这北境的雪原之中。   孤独,孜然一身,但却坚决而坦然。   “你对于未来可曾有过什么期盼吗?又或者你曾经期盼过什么样的风景?”哥布林杀手说到。   “没有。”古血回复着,他的声音如同过去一样,依然是冷血动物的那种冰冷的嘶嘶声,这种熟悉的语调哥布林杀手也已经听过了很多次“我没有任何期盼,我的未来自然有命运指引,它有着前进的方向,也有着必然来到终点的时刻。”   “那可真是幸福。”哥布林杀手感慨了一句,而一如既往,古血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继续往前。   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天空之上缓缓落下,汇聚成一道闪烁的金色道路。   同样的金色秩序灵光如同战袍披挂在古血身上,带鳞的古老蜥蜴人身上的鳞片也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上路吧,哥布林杀手阁下,我们的路在此就已经不再汇聚了,您接下来的道路将只有您一人可以继续前往,而我们也有着各自的命运要去负担。”   “是的。”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转过头注视着古血,然后,伸出了手。   “既然这就是最后了,我们握个手如何,也算是朋友间的告别了。”   “我们之间不是朋友,哥布林杀手阁下。”古血摇了摇头“因为命运的指引我们才成为队友,但我尊重您最后的意见。”   古血伸出了自己的右爪,与哥布林杀手带着手铠的右手握在一起,然后上下摇晃了一下。   “那么,有朝一日,当命运应允之刻完成,我们或许会再次相见。”   “或许会的,阁下。”古血点了点头,眨了眨竖瞳,看着哥布林杀手踏上了孤独之旅。   那是只属于他的孤独之旅。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的鹰。”豺狼人刺客恭敬地跪在黑可汗面前,虽然刺客的块头不算小,但放在如同人间神袛一般的黑可汗面前却依然太过渺小了。   更何况他们彼此之间巨大的气势上的差距。   在刺客面前,黑可汗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赤红的火焰环绕在他的身躯,盔甲和武器上,那火焰中同样透露着强大与残酷,就如同黑可汗的名声一样。   “但是,伟大至上的可汗,为什么您不让我自己前往那里?我明明可以继续任务的。”   “这没有必要,我忠实的刺客,没有人能够跟上灰烬的那个弟子的脚步,你没有与灰烬交过手,而我很清楚那个怪物到底是怎样的可怕——他为自己继承人确定的道路,没有人可以插上一脚,我不行,其余任何凡间的国王领主不行,什么强者或者教会都不行,哪怕诸神也不行。”   听着黑可汗对那位至今依然在深渊之中播散灭绝的灰烬勇者的评价,刺客也沉默了一段时间。   “现在,下去吧,我的刺客,这个任务到此为止,辛苦你了。”   “是的,伟大至上的可汗。”刺客恭敬地低头,将头放在地上,然后从地上起身,转身离开。   黑可汗看着刺客离开,也站起身来,拍了拍王座。   伴随着一阵哒哒的碰撞声,一个瞎了一只眼,拄着拐杖的瘸腿豺狼人缓缓走进了王座室。   “大祭司,我有事情要交给你。”   “您的意志,伟大至上的可汗,诸境之主宰。”   “我要离开这里,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由你负责行使我的权柄,任何胆敢质疑你的命令的人,全由你处置,这就是信物。”黑可汗举起手中的长矛,然后,在火焰汇聚之中,那巨大的长矛开始逐渐缩小,变成更符合一般豺狼人的身材。   黑可汗手一松,长矛就缓缓落在了地面上,而在他落地前,长矛已经漂浮了起来,然后悬浮在豺狼人大祭司面前。   “您的意志。”大祭司松开自己的权杖,伴随着权杖落地的清脆回响,他接过了那柄长矛。   几乎是同时,大祭司猛地睁开了自己瞎掉的眼睛,赤红的火光在瞎眼中闪烁,如同赤红色的宝石,又闪烁着灼热的流光。   “伟大至上的可汗,这是……”   “这是对你服务的褒奖。”   “不胜惶恐。”大祭司匍匐在地上,表示着自己的服从。   “嗯。”黑可汗哼了一声,接着,两只手上闪起咒术之火,混沌的火焰剧烈地燃烧,最后汇聚在一起。   在火光之后,黑可汗的高大身躯已然不在。   大祭司继续趴了一会,过了许久,他才再次站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那全新的瞎眼,整个世界的魔力流淌都在他眼前清晰可见。   大祭司拿起长枪,转身朝着王座室外走去。   无论伟大主宰黑可汗所求为何物,他都必然能取得。   大祭司从未怀疑过这点。   而他的任务就是在王不在的时候看护住这广阔的沙漠国度,斩断一切外敌和内乱的爪子。   这也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13-9 终焉之战   说一件事,我有位作者朋友呢在这里写了一本《我,铁血工造》,质量不错而且一天九更!   但正是因为爆更他反而成了受害者,书客签约作品字数达到30万就会强制上架,编辑钦定他星期五上架。重点来了,要想获得大书架推荐就必须在上架前达到18000收藏,而正因为他的爆更,字数突破临界点,不想上也得上。   意思就是说,更新快反而还害到自己了。   虽然我和他的题材重合率不高,我求求我的读者去支持一下这个倒霉的孩子吧,去给他增加点收藏吧,哪怕收了不看,下星期下掉都可以。   只是不想看到一位作者努力更新反而害到了自己。   ---------------------------------------------------------------------------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无论怎么看都不公平的战争。   满山遍野的怨恨引擎构成钢铁的阵线,一门门塔盾接合在一起,相互共鸣的亡灵咒文在这庞大的军势之间传递着,比较于其他亡灵,巫妖们始终以统治者,精英和亡灵大师的身份而被外界所知,而怨恨者内部的统治阶级铁巫妖们更是如此,他们性格多样,但博学且强大却是他们共同的特征——而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都狡诈而谨慎,在这片战场上,即使法术与咒文交织,但一个铁巫妖的影子都没有。   而另一边,只有区区几十道身影。破碎领主们笔直地站着,他们各自握着自己的武器,秩序灵光开始依次在他们那显得狰狞的外壳上闪烁起来,本来是冰冷而可怖的空壳,但现在在这些金色的灿烂光芒的照射下却显得庄严与神圣。   在这个战场上,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带来任何低阶亡灵仆从。   这里没有他们参战的空间。   首先是炮火的轰鸣。   怨恨者队列的最后,近千台炮击引擎停了下来,从他们背后张开的炮架将他们巨大的身躯固定在了地上,一门巨大的尖啸炮随着这个动作而逐渐展开,雕刻着巨大骸骨的炮口处,空洞的骷髅眼眶中两团惨绿的鬼火闪烁着。   接着,如同毁灭的波涛一般,炮击引擎纷纷开火,尖啸炮那刺耳的呼啸声连成一串,由能量构成的狂啸骷髅炮弹一波波地覆盖在了破碎领主们呆着的山顶上。   在火力压制上,这个世界恐怕只有矮人才能与怨恨者平分秋色,而现在,则足以抹平集团军级别进攻尖啸弹幕,其目标不过数十个敌人而已。   随着一阵烟雾翻滚,一道朦胧的如同烟雾的大门从地上升起并快速扩展开来,毁灭的弹幕就这样被全部吞下,只在大门的表面掀起一阵阵涟漪。   毁灭的弹幕连绵不绝,但在击中那道雾门后却连爆炸声都没有传出来哪怕一次。   终于,似乎意识到了这不过是无用的准备后,炮击引擎们停下了炮击,炮口处喷出一道道灼热的烟气,而随着炮击引擎们的停止,烟雾门也逐渐消失,露出了后面毫无变化的空地。   除了上面现在已经空无一人这一点。   在远处观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使是极度冷静的铁巫妖们也一瞬间陷入了迷茫,是逃跑了还是怎么了?复杂的思绪困扰着这些亡灵们,但下一刻,憎恨引擎阵列当中爆发的爆炸声就解释了一切。   几乎是同一时刻,庞大的引擎队列的各个角落,一台台战争机器被扯碎,斩裂或者打翻在地,过载的核心接二连三到达临界点后被从外部强行破坏,触发了不断的爆炸。   破碎领主们借助未知的手段直接打碎阵型进入了怨恨者的队伍之中,7缺乏重武器且人数稀少的破碎领主们如果打防守战,面对有着巨大资源和物力优势的怨恨者巫妖议会根本毫无机会。   而他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每一名破碎领主自身那强大的力量和持续作战能力。   不是生者的破碎领主们不会疲劳,没有肉体的他们早已和那束缚他们的钢铁囚笼合为一体,破碎的创口只需要杀戮就能恢复,而迟缓的机甲在近身作战中更不可能是这些生前就是杀戮和乱战的大师,死后更是彻底超脱凡人极限束缚的破碎领主们相提并论。   越来越多的憎恨引擎被击倒,爆炸的火光和失去束缚后的亡灵咒文脉络在空中翻滚着。   (这样不行,这种消耗毫无价值只不过是单纯地增加我们的损失罢了。)   (在被拉入近身作战后,憎恨引擎就已经没办法对破碎领主们造成有效杀伤了。)   铁巫妖们交换着意见,损失在逐步扩大,虽然巫妖们根本不在乎损失,即使全军覆没也不太可能对他们的情绪——这种已经不存在的东西——造成影响。   但现在的状况却是,如果只是这样持续下去,就算损失不断扩大,他们也不太可能取得什么战果,而这样的结果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消耗品就算要消耗掉也必须取得成效,否则就只是单纯的无价值的挥霍与浪费。   “让怨灵骑士们上去,即使是劣化的技术,他们在这种作战中也要比引擎有价值,况且数量与装备上的也能让他们对对方造成损失了。”   铁巫妖们拿下了主意,立刻开始了传送施法。   随着咒文纹路的迅速勾画,这一次,近三百名怨灵骑士就被投入了已经一团乱麻的战场。   与破碎领主们那慷慨的自我牺牲和生前的光辉历史不同,怨灵骑士不过是单纯的流水线上的产物,虽然比起憎恨引擎等构造体而言要珍贵很多,但也不过是产品罢了。   以一个好战的灵魂为主核心,切除他的记忆与情感,抹去过去的人格,根据需要填充额外的灵魂最终塑造成怨灵骑士的主要素材,将他们约束在动力盔甲内,用咒文构成他的外壳,驱使他们进入无尽的战争。   乍看上去好像破碎领主,但实际上只是低劣的复制品,因为人格上的天然缺陷,他们不可能像破碎领主那样完美地继承生前的武技乃至更上一层楼,也没有办法靠意志抵抗割裂灵魂的苦痛,最终的选择就只能是将个体意识压榨到最低点,用麻木取代痛苦和崩溃。   论个体实力,和破碎领主相比他们只是迟钝而麻木的仆从,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特殊价值。   那就是,他们是可以接受的消耗品,而不是破碎领主那样珍惜的活传说。   而现在的状况,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这也就是巫妖们使用他们的方式。   怨灵骑士们以多对一快速地迎上了破碎领主们,空虚的死者们哀嚎着挥舞各自的武器。   即使他们还保有自我意志,但那意志已经太过麻木而稀薄,从他们的战斗上看不出太多技术,更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带着偶尔一丝丝人的感觉。   但就像巫妖们之前说的,只需要消耗品发挥作用,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现在来看,也确实如此。 13-10 终焉之战(2)   怨灵骑士们挥舞着武器冲向了破碎领主们,他们的动力盔甲背后喷着工业废气,而他们的武器上则带着不详的恶咒,少许的人性残余在他们身上表现为了痛苦和残忍,而空洞的麻木束缚则让他们能够毫无阻力地选择牺牲自己或是战友来取得胜利。   怨灵骑士们黏上了破碎领主,即使论战斗力,这些灵魂来自于拼凑的高级傀儡根本不是古代英雄的再起化身的对手,但他们却已经足够强大,至少作为拖延用的道具和傀儡而言足够强大了。   两个怨灵骑士从左右交替着冲向了一个挥舞着双刀的破碎领主,破碎领主的动作迅捷如闪电,甚至于不依靠感官来感知的怨灵骑士也什么都捕捉不到就已经被切成两半。但这两个怨灵骑士的牺牲却不是毫无意义的,就在他们冲上去的同时,又是两个怨灵骑士飞快地从后方冲了上来,交替着词,刺向了破碎领主的后心。   带着恶毒咒缚的刀刃贯穿了破碎领主的盔甲,虽然在其盔甲之下只不过是一片空洞,但是诅咒本身就是针对灵魂而起作用,有着肉体作为介质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破碎领主立刻感受到一种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疲劳和脱力的感觉缠上了自己,因为身为亡者而许久未曾感觉过的感觉让久经沙场的战士也感到难受,但破碎领主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双刀划过刁钻的曲线,将从背后偷袭过来的怨灵骑士切开,被解开束缚的怨灵立刻就被就被秩序的光芒所净化,只在身下留下空白的残灰。   但破碎领主却没有休息的空闲,虽然破碎领主能吸取被自己斩杀的敌人的灵魂,但怨灵骑士并不在其中,这些被拼凑而成的骑士一旦身死,其灵魂便会立刻消亡,宰加上之前诅咒的刀刃已经贯穿了破碎领主的盔甲,原本是不应当惧怕持久战的破碎领主,现在也开始逐渐被拖累,从而失去锐利的锋芒。   这种事情不断发生,锐利的刀刃开始变得迟钝,被拖累和消耗,破碎领主们无匹的锋芒也就开始减弱。   而这个时候,就是一锤定音的时刻了。   巫妖们的思维在快速沟通着,怨灵骑士能拖住破碎领主,但是想要消灭他们则为时尚远,即使是亡灵的军队也是有着消耗的极限的,虽然怨灵骑士是消耗品,但是他们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而在这个情况下,随着破碎领主逐渐失去那样强大的力量,铁巫妖们逐渐下达了决心。   魔法的纹路被勾勒起来,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纹路,而随着他们的施法,原本缠在破碎领主旁边的怨灵骑士们也如同疯了一般纷纷冲了上去,想要将破碎领主们拖在那里。   巨大的魔法图案是与高精灵的战争施法一样的巨型联合法术,借助彼此之间的灵魂连接,铁巫妖们一同构建着这法术的模型,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强大的魔力,传奇级别的战争魔法就是这样可怕的产物。   魔力的漩涡开始汇聚,凝聚成形态。   巫妖们的打算如今已经再清晰不过。   “他们想要将那些军队和破碎领主们全部解决掉。”无尽者看着远处的战局,咯咯笑到。   “真可惜啊,这种战术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惜啊,他们的计算总是有着偏差的,一点点变量的计算错误,整个事情的结局就会变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很清楚这点了才是,没想到他们还是没啥进步,果然,被暴君所约束的我的这些后辈还是在创造性思维上有所不足吗。”   “别废话了,老不死的,雾门交给你维持了。”巫妖之祖说到,举起了镰刀“我要过去了。”   “好好好,你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大炸弹我是不敢呆在你旁边了,加油啊。”用着戏谑的语气调侃着巫妖之祖,无尽者的手头动作却一点不慢。雾门在他前面打开,而巫妖之祖则不带半分犹豫得走了进去。   下一刻,原本平稳运转的魔力图案就被打乱了。   漆黑的,浓稠的,无法形容的物质从天边翻滚着喷出,如同巨兽的嘴一口咬在了魔法的图案上,失控的魔法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让这漆黑的犹如脓疮一般的物质内不断产生火光。但这却没办法组织肿瘤的扩散,不断扩张的黑色物质很快吞噬了一切,先是魔法后是魔力。   然后,黑色的物质开始迅速收拢 就如同饱餐了一顿后已经困乏了一般快速收回,并很快从视野中消失。   在远处打量着这可怕的景象,以及那充满恶念,诅咒和堕落的黑色物质,没心没肺的无尽者都抖了两下,只因为这场景太过令人恐惧。   “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想偷来着……”无尽者喃喃自语,打量着远处“人性之脓……这就是这来自异世界的诅咒的名字,就算他能填充亡灵的破碎本质,但这东西也太吓人了吧……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吧。”   存在的时间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无尽者,按照亡灵的通常逻辑早该因为灵魂的缺损而形神俱灭,但是他自身的一些特殊性质却让他到今天依然存在,这一切所依靠的可不仅仅是谨慎小心,更是机警,审时度势和自知之明。   即使确实有一些好奇,但无尽者还是收起了这份心思。   这些来自异世界的东西是真的不应当接触——收藏家与窃贼身份合二为一侧老巫妖这么寻思到。 13-11 终焉之战(3)   人性之脓。   为什么要这么称呼这被诅咒的物质?明明它有着这样可怖的本质,明明在其中蕴含着的是比混沌还要可怕的堕落,却要在其前加上这样的称呼?   人性?这恶毒的肿瘤真的能唤醒人性吗?   巫妖之祖不得不遗憾地承认,他真的能。   即使非常不乐意使用,甚至于非常想避而远之,但是这股力量却是如此真实。   巫妖之祖看上去像是幼童,但是这不过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寿命绵长的高精灵,而她转化自己时自己的年纪不过三百岁有余,对于力量,巫妖之祖非常熟悉,甚至于早已能熟练控制和加以运用。   但人性之脓依然是可怕的,因为它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根本无法揣测和理解。它的力量当中蕴含着的就是最深刻的诅咒,那诅咒不知来自何处,却能污染一切。   多亏当时那个自称原罪贤者的怪物的改造,巫妖之祖体内就成了这种东西的容器,全靠她意志惊人,才不至于彻底疯狂,但是这东西依然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   但这种侵蚀与亡灵本身的灵魂流失相重叠,反而产生了良性的结果,不能不说是非常出乎预料。   经过数年的研究和控制,巫妖之祖总算勉强挡住了侵蚀,但这侵蚀没有止境,即使巫妖之祖再小心,她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极度危险的炸弹,随时体内的物质就会破体而出。   不过……这也给了她一种新的战斗手段。   茫然地看着黑色的人性之脓从体内喷出,向着四周蔓延,巫妖之祖这么想到。   漆黑的人性之脓不分死物活物,能量物质的区别,就只是在疯狂蔓延着吞噬一切,恶毒的物质翻滚着,即使是恐怖的战争魔法的预备法阵在它的面前也不过就是一盘小菜,很快就被吞噬掉,连残渣都没有留下。   铁巫妖们被眼前这超出他们想象地事物所震惊了,这存在是如此超然以至于完全凌驾于他们的知识体系之上 ,又如此污浊与恶毒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敢窥视这力量。   更糟糕的是,他们如今已经没法离开了。   “你们打算去哪边?”巫妖之祖挡在他们前面,微微笑了笑。   漆黑的物质翻滚着涌出,组合成了一堆堆叠在一起的粗壮手臂,黝黑的污泥形成了实质一般的数条触手,交错延伸着,似乎打算将周围的人收纳进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铁巫妖们没有回话,即使他们严格意义上早已没有恐惧,但是这种物质却唤起了他们早该消失的情感,那是与死者早已没有关系的情感。   “你们不上吗?”巫妖之祖微笑了一下,扭了扭脖子“那我就来了哦。”   漆黑的泥浆翻滚着涌来,一个铁巫妖释放了法术企图阻挡这可怖的诅咒,却在半空中被阻挡住,淤泥一下子就将法术的预兆连同魔力一起吞噬殆尽,然后又没有半分怜悯地吞噬了铁巫妖的钢铁躯体。   坚固的动力盔甲并没有保护的了他,淤泥构成的手臂直接捏碎了他的盔甲,无视了上面一层层的防护符咒,以及盔甲本身的魔法合金,接着,手臂就化为巨嘴,一下子将铁巫妖吞了进去。   事已至此,铁巫妖们也终于明白,他们已经无能为力这一点,他们的目标是歼灭破碎领主并引出罚罪者,但现在,在这侵蚀的淤泥面前,他们已是自身难保。   求救的讯号立刻被传送出去,而下一刻,雾门所构成的粉碎就被直接突破。   一个披着黑袍的女性缓缓从分开的迷雾当中走出,惨绿色的光芒绽放出去,压制住了翻滚着的黑泥,即使是人性之脓也无法吞噬这与之前那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能量,纯粹的静谧的死亡所象征的静置的秩序,竟然就这样挡住了人性之脓的侵蚀。   “你还真是弄了些了不得的东西,老家伙。”巫王这么说到,死亡的凡间化身,撺掇死神权能的死者暴君,对着最初的巫妖,如今掌握着人性之脓的宿主这么说到“不怕玩脱吗。”   “只要能消灭你就行了,这些都不重要。”巫妖之祖冷冰冰地微笑着回答,但漆黑的污泥与她脸上的纹路却让这个笑容显得诡异而恐怖“你出来了 那我也就省事了。”   “那可不一定。”巫王只是阻挡住人性之脓的侵蚀,却没有立刻行动,而只是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了巫妖之祖身上“我倒是很好奇,这力量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吧,是那位勇者所带来的诅咒?或者是什么其他东西?呐,我是真的蛮好奇的,你也是个聪明人,看不出利用这东西你会有什么下场?”   “那不重要,这本来只是一个实验,只不过实验的对象是我自己而已。只要实验成功了,那么过程就无所谓了。你是想要和我一直在这里废话,还是用上你的真本事?”   “也对,看来我们两个这样僵持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用传统些地方式解决吧。”巫王一伸手,一把被点缀着黑色雾气与惨绿光芒的长镰刀就被她握在了手上,而在巫王对面,巫妖之祖地手上也多了一把银白色的镰刀,但如今镰刀表面却带着漆黑的纹路,曾经的神圣感荡然无存。   然后,两个亡者就同时向着对方冲了过去,刀刃交错。 13-12 终焉之战(4)   硕大的镰刀彼此碰撞着,清脆的刀刃交错声此起彼伏,两名纤细的身影在空间内跳跃着,惨绿的光芒和漆黑的肿瘤互相碰撞着,爆发出滋滋的声响。巫妖之祖和巫王,两个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亡灵施法者,却不约而同地选择用了最为传统的镰刀来进行近战决斗,放弃了法术与各种手段,利刃相互交错,镰刀不断碰撞,白色带着漆黑纹路的镰刀与惨绿色飘着黑色武器的镰刀,两个形状相似,大小也相似的镰刀也猛烈地撕扯着对方,乒乒乓乓的声音不停传来,铁巫妖们远远地注视着这可怕的场景,不敢动身离开,更不敢上前介入进去。   “我本来以为罚罪者会是我最大的麻烦,没想到却是你挡在了我的面前。”巫王挥动镰刀,和她手下的铁巫妖们不同,巫王没有穿着动力盔甲,但是她的躯体力量在输出功率上却高到可怕“不过这样我就有个奇怪的地方,罚罪者难道不在这里吗?”   巫妖之祖没有回话,一条肿胀的,由人性之脓构成的手臂从她背后钻出,捏向了巫王,却在半空中就被绿色的能量罩挡住。   “我说,这点事情都不乐意告诉我们,难道他还真去干了些了不得的事情?比如说……直捣黄龙?”   巫妖之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甩动镰刀,闪着寒光的镰刀当头斩下,带起一阵劲风,而巫王则已经提前一步挡住了这一击。   “你的废话太多了。”巫妖之祖挣脱开来“而且这么感兴趣的话,联络一下如何?如果你还能联系的上的话。”   “你什么意思?”巫王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不妙的意思,眉毛一挑。   “没什么意思,只是劝你不要这么随意而已,毕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不好说呢。”   -----   “很久,没见了。”灰烬扭头看了一下在他后方走上来的人,点了点头。   “哈,咱们两上次见面大概十几年前的样子吧,咋样哥们,在深渊里杀恶魔杀的习惯不。”   罚罪者扛着闪着耀阳秩序灵光的圣剑就这样走入了这片扭曲的无边黑暗中,在这黑暗中,成为了除了闪着雷光与火焰的灰烬外,唯二的光芒之处。   “当初你和俺说的那个计划,没想到竟然真的到了落实的这一天,靠,俺手当真觉得心情复杂。”罚罪者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一边将圣剑高高举起“不过说好了,帮了你这一次忙,你也得过来帮俺一次才成,俺那边事情也麻烦的很呐。”   “没问题。”灰烬说到“感谢,你能过来。”   “别介啊,咱哥俩那叫一个一见如故,这还谁跟谁啊。”罚罪者摆了摆手,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你们竟然踏入这里!踏入我的国度!”一个狂暴地声音轰鸣,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开始回响着他的狂暴呼喊,那是属于毁灭主宰,深渊的真正统治者的声音,也是这个世界真神的声音。   无序而狂暴,难以束缚且又极端强大,这就是他的本质,而现在,他就这样疯狂地嚎叫着。   “你,你这个异界的怪物!你摧毁了我的深渊,现在又来到我的神国!今天就是最后了,你的疯狂将在这里终结!”   伴随着这样一句宣言,无边黑暗开始剧烈沸腾和颤抖起来,混沌的本源能量迅速汇聚,接着,构成了一个不算太庞大,但却恐怖异常的身躯。   乍看上去就像一团漩涡凝聚而成的模样,毁灭之主的身体内部迸发出了毁灭的光谱,一瞬间,天地之间张开了无数道裂纹,从中射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能量箭,向着罚罪者和灰烬两人覆盖了过去。   灰烬微微屈身,将右手平举,灿烂的金色雷电汇聚成硕大的长枪,而随着灰烬下一步的动作,雷光长枪被扔了出去,分裂的雷枪炸裂并向四周席卷而去,每一道能量箭都和一束雷光撞在了一起,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灿烂也最致命的烟花。   灰烬也在变强,即使他本来就已经强大的如同天灾一般,但这漫长的杀戮,本就为掠夺而生的灰烬已经逐渐熟悉了这个深渊的本质,而那些被杀戮的恶魔的灵魂,也终于已经可以被灰烬所转化了。   这就是现在的他。   永无极限的杀戮者,更上一层楼的样子。   “我们上。”灰烬举起黑暗剑,低身就向着深渊之主化成的漩涡冲了过去,而罚罪者则举起圣剑紧随其后。 13-13 终焉之战(5)   “嗯?”无尽者感受到了神力的波动后前来查看,却发现了一个相当超出他预料的人。   破旧的铠甲后面围了一件白色的斗篷,头盔之下依稀闪烁着点点红芒。虽然乍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很有威慑力的样子,但无尽者可不会这么看。   更何况,无尽者还认识这个人,前不久也才刚刚和他交易了一把,算是建立了基础的联系?   但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来这里?无尽者陷入了迷茫,愣了愣神,才摆了摆手。   “这不是哥布林杀手先生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哥布林杀手似乎刚刚落地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只是抬起头扫了一眼无尽者,似乎对在这里看到他也感到有些奇怪,但最后哥布林杀手冷漠的天性却依然让他自己控制住了外露出来的其他表现,而是将所有的感概和惊讶压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他倒是很快就开始思考为什么在这里碰到这个奇怪的巫妖。   当然,哥布林杀手来这里的目的很清晰,不会因为他碰到一两个超出预料的人而发生变化,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根据这些变化调整他原本的打算。   “我来做我必须去做的事情。”哥布林杀手这样回答道,就好像说了一通毫无意义的废话一般“你来这里干什么?”   “嗯……就像你说的 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你觉得我会这么说吗?”无尽者用着同样毫无价值的废话回复到“不好意思,今天这里事情比较繁杂,你还是最好不要过去比较好。”   哥布林杀手沉默着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然后眨了眨眼睛,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自己曾经在过去见到过的东西,一个他本以为在这里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人性之脓。”哥布林杀手呐呐自语,这本来只是哥布林杀手自己完全无意识的发言,没有任何额外的企图,但这句突兀的话却让无尽者吃了一惊。   “等等,你知道这是什么?”无尽者说到,空洞的骷髅瞳孔中依稀闪烁着光芒“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和你说明的义务。”哥布林杀手对于不死者没什么憎恶的情感——本来他也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人类了,生与死的界限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那么有价值了,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对面前这个盗窃成瘾的老巫妖有什么好感。   “好吧,好吧,不过如果你能认出来这个东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过去了吧,事先说好,这东西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用这种东西的人绝对是疯子,嘛,而且这种漆黑的玩意会把所有的有收藏价值的东西都给吃的一干二净,从美学价值角度来看也不会是我中意的类型。”   哥布林杀手没有回答,而是感知了一下方位,虽然人性之脓出现在这里可以说糟糕透顶,但这本来就是来自于异世界的诅咒,能够使用它的除了自己的师傅,也就只有那棵神秘的古树,更何况目前来看有东西正在压制人性之脓的扩散,在这个没有火焰时代的深渊的世界,即使是人性的黑暗肿瘤,它的扩张也必然是有着限制的。   不过哥布林杀手也不打算就这么看戏,至少在交付给牧场主信物后,在去最后的试炼前,必须得做出准备来防止这噩梦的潜在扩散。   虽然感知略微有些受到干扰,但在另一侧的秩序灵光中哥布林杀手还是很快确认了方向。   然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和无尽者说,哥布林杀手就已经蹿了出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无形态的漩涡这样说到,虽然声嘶力竭,气势惊人,但怎么看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摇摇欲坠。   灰烬不喜欢回答这种没有价值的废话,所以他直接抬起手,混沌火焰在他的手上汇聚,宛如太阳在这黑暗的空间中冉冉升起,带来无穷的恐怖与毁灭。   “你在毁灭这个世界的规则!我是深渊之主,是堕落的终点!这是世界的平衡!”即使是性质当中蕴含着混沌与毁灭的深渊主宰,面对着眼前已经屠杀了整个深渊来到自己面前的灰烬时,牠也只能这样无力地呼喊,牠所有的反击都已经宣告失败,作为混沌诸神当中的佼佼者,作为毁灭概念的衍生,牠自己从未设想过竟然会遇到如此绝望的力量。   那是已经没有办法逃避的毁灭。   “这个时代,就要,落幕了。”灰烬一字一顿缓缓说到,他踩在漩涡之上,不定型的毁灭之主的身躯被挤压着,无序的混沌能量在他体内翻滚着“混沌,就是混沌,秩序,就是秩序,概念,回归概念,世界,交付众生。”   灰烬这样说着,而在这一瞬间,毁灭之主已然明白了幕后的一切。   那是超越一切虚假的真实,那是真切而可怕的诅咒。   如今它正缠绕在自己身上,预示着再明确无误的结局。   “你是要……”   毁灭之主最后的话语没有能够说出,而灰烬已然挥下了手。   混沌火焰构成的巨大火球就如同太阳一样落于地上,砸进了毁灭之主的漩涡之中,伴随着赤红的闪光,漩涡由内到外逐渐崩坏,最后消失不见。   就在这一瞬间,世界上的超凡者都预知到了什么。   毁灭的概念,如今其上的人格已经消失了。   深渊的主宰已经不再。   其泯灭于灰烬之手。   “计划开始了。”命运之主和与牠相对而坐的邪月之主同时起身,然后,命运之主投下了骰子。   “这次看来是你的成功。”邪月之主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狂笑到,而是严肃地诉说着,牠的往返回荡着,没有往昔的戏谑。   “是的,是时候让凡人主宰他们的未来了,我们的舞台,也该到此为止了。”   “总是会有不乐意的。”   “那牠们就是在违反我们诞生的天性,我们本就是无人格的概念,众生给予了我们人格,而现在,是为了我们的概念抛弃外表的伪装的时候了。”   “是的,你说的对。”   命运之主和邪月之主朝着对方走了过去,点缀着群星的长袍和画着弯月的长袍彼此接触,融为一体。   最后,浩瀚的星海被印刻在了其上。   “这是最后的舞台了。”两个声音同步说到。   这是星海与未来之主的声音。 13-14 最后的舞台   “是吗,小姑娘最后也终于长大了。虽然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但现在这种状况还真的是……。”影骑士看着面前的哥布林杀手,叹了口气“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不可能就这么抛下我的师傅和战友们回去,我想你也不至于劝阻我做这种事。”   “是的。”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我只是来确认您的行踪,她也没有什么强迫您做什么事的意思……”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呢。”   “是的。”   “你有你的战争,我有我的,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看来就是如此啊。”影骑士翻身骑上了幽灵马“我也不会对你的事情多说什么,但是,既然那孩子在等着你,无论怎么样你都要给我回来。”   “会的。”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如此确认到,如果他曾经学过的为人处世的经验之中确实有着什么有着确切价值的存在的话,那么,一旦给出承诺就必定兑现必然属于其中。   “你是个不会轻易答应什么事的人,这点我也算早就知道了。既然这样,我就和那孩子一样,这次选择相信你。”   说完,影骑士也就没有多做停留,而是驾驭着自己的坐骑,冲向了混战中的战场。   哥布林杀手漠然了一会,最后,也转身离开了。   这个世界最初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问题恐怕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一开始只有一片虚无,而在这虚无当中衍生出了两个基本的概念。   一个是有序的,它是规则的表现,从第一束光芒移动的轨迹的确立开始,这个概念的火花就被点燃了。   另一个是无序,他是变化的表现,不可知的变化,第一次物质形态的转化当中孕育了这个概念的诞生。   这或许就是这个世界最初的起源点,在物质之上诞生了概念,最初的概念自然没有所谓的意识可言。   他们只是概念,抽象而无法形容,模糊而难以感知。   是生命赋予了概念以意义。   第一个概念是秩序,自他开始,事物的规则开始制定。   第二个概念是混沌,自他开始,变化开始衍生,逐渐繁盛。   两个概念都没有意识,他们互相的智慧促成他们相互融合,在混沌和秩序的融合之中,诞生了神灵,非生命的超凡生命。   他们是具体化了的概念,因为没有智慧生命,他们也就没有着人格概念,他们是万物的自然衍生,是世界发展的自然表现,群星,天空,大地,海洋,诞生与毁灭,存在与死亡,繁盛与浩劫的启迪,规则的制定与推翻。   然后,是创造。   生命被众神按照自己的概念赋予了灵性,那与任何计算无关,只不过是概念的自然扩展,无关正邪更没有利益得失,就像墨水滴入清水中那样,概念开始侵染生命。   然后,生命也开始侵染概念。   分裂的时刻到来了。   律法的条纹与无序的毁灭分道扬镳,繁盛的锤炼与凋零的天灾成为陌路,海的狂暴铸造了风暴,海的宽容汇聚成了潮汐,天空轻快地奔腾,又沉稳地沉淀。大地之中孕育例如自然的繁盛,又诞生了荒野的狰狞,而最后分裂的,是星海与时空。   命运的定则成为了群星之主,指引着宿命却又在期盼着棋局的变化。命运的潮涌成为了邪月之主,带着空洞的假面目视着既定的未来。   时空同样裂开,真实看到了时间尽头的崩坏而仇恨现实,而幻想则沉湎于往昔的幻境。   这就是众神,他们不是生灵,他们也没有生灵的情感和道德,但他们却因为生灵而诞生,他们没有自己的特殊诉求,只因为他们被自己的概念所决定,那是他们全部存在的意义。   而这个意义的尽头,却只有寂灭。   群星之主与邪月之主都窥视到了秩序与混乱概念碰撞的尽头,那里空无一物。彼此的碰撞使得能量最终交互泯灭,而热寂的终点则是一切的结局……重新回归原点,回到没有秩序,没有概念,没有生灵,没有概念,回到空无一物的一。   邪月之主嗤笑着这个结局,并因此对世间的一切再无兴趣,而命运之主则决心避免这个终点,开始了漫长且似乎永无尽头的伟大计划。   本来这两个神灵注定不会再有交织,直到那界外的变数到来。   “如今,未来再度合二为一。”未来的主宰向着自己的眷属下达着命令,蜥蜴人是未来之主的造物,而在分裂后则由命运之主继承,不同于邪月之主一时玩闹创造的哥布林,蜥蜴人不仅仅是秩序的创造,其中更被赋予了伟大的使命。   “打开全部的地脉能量网,伟大计划就在今日,众神即将完成最后的宿命,这个世界的最终守护就在眼前。”   未来之主的声音在每一个蜥蜴人的脑海内回响着,无数个日月的准备,最终,即使蜥蜴人仍然有着很多困惑,但这些被寄予了期望的卫士们依然坚定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一座座金字塔内,在祭祀的引导之下,地脉能量汇聚而成的能量下沉,并彼此交织,构成了宏伟的蓝图,被遗忘的古迹内,沉默的守护者启动了失落的奇迹,横跨整个凡界的网络迅速汇聚,然后,他们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节点。   那个节点就在北境传送门之前,那里也是末世之战最初与最后的战场,宏伟的大漩涡正在天空之中旋转着,不断将混沌的侵蚀抽取出这个世界。   哥布林杀手站在大漩涡之前,魔力的网络将他的斗篷吹起,火星开始从他的手心飞出。   绿色的光柱从大漩涡的底部贯穿了它,宏伟的纹路彼此交织,为哥布林杀手打开了大门。   那是最后试炼的大门。   这个世界能否继续前进,现在就要做出决定。   ----------------------------------------------------------------   明天完结 13-15 大结局   “这个世界最后缺失的自然神格,现在,就在你面前了。”   哥布林杀手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徽章,在他旁边,伫立着高大的古树,安迪尔的声音飘渺而虚幻,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就是最后的考验?”哥布林杀手拿起了徽章,与他身体内部流淌着的力量相似但由要庞大的多的能量在其中咆哮着,而哥布林杀手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是的,最后的考验,你将接受这力量,补足拼图的最后一块,然后,你将燃烧,作为这个计划的最后一环。”   “为了那个凡人的时代?”   “是的。”安迪尔说到“不会再有众神的博弈了,概念将回归概念,而众生的命运将由他们自己掌握。”   “这是,很大的牺牲。”灰烬站在哥布林杀手面前,他的身躯似乎更加高大,而他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又是如此灼热而耀眼“你没有,非要接下的必要。”   “是的,师傅——或许如此。”哥布林杀手看着徽章“但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那么,就来吧。”   哥布林杀手握紧了徽章,缓缓加大力度,来自本能的反应让他直接捏碎了徽章。   然后,旭日升起。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计划,对吗。”正义之主凝视着面前的未来之主,月亮和星辰的图案同时铭刻在未来之主那虚无的长袍之上“这是你的概念,你要创造一个新的未来,对吗。”   “是的”未来之主不置可否,太阳正在升起,缺失的最后概念已经补足,所有的神格都会归于泯灭,然后,回归原点。   但还有关键的几步没有做到。   “你知道吗,我注视着我的信徒,看着他们为了正义而牺牲,已经不知多少光阴了。”正义之主说到,他那光芒万丈的身形不断变化,有时是幼童,有时是全副武装的高大骑士,有时又是闪烁着的光辉球体。   “我看着他们牺牲,甚至于自己都快遗忘了我自己的正义。”正义之主感慨到“他们为了我的概念而奉献了一切,或许,现在就是我为了他们的未来而牺牲的时刻了。这是我的正义,也是最后的正义,但我希望,我的信徒们依然会追随着这条道路前行下去。”   “你的牺牲将不会被记得,神名将依然存在,只是诸神的位上已经不会再有我们的身影。”   “那再好不过了。”最后定格为金色光球的正义之主这么说到,然后,开始剧烈闪烁起来。   最后,逐渐崩解。   金色的光芒逐渐闪烁,升入虚空之中,和毁灭之主的混沌碎片结合。   第二个本源完成了回归。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概念完成了整合,每一个整合都代表着一对神灵的消逝,很多都是自愿——他们因概念而诞生,如今又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少数例外。   而灰烬与太阳已经肃清了他们。   真实之主在光芒的灼烤下嚎叫着,最后逐渐崩碎,而在他之后,水晶的迷宫也逐渐消失。   未来之主注视着这一切,然后,转向了幻想之主。   “这是为了那个未知的未来,对吗,不清楚是破灭还是辉煌的前景。”   幻想之主用着稚嫩的声音询问到。   “是的,阁下。”未来之主说到,同时鞠躬“我们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未来,但是,至少不会是那注定的寂灭。”   “既然这样,就让我们期盼那是个好的未来吧。”幻想说着,然后化为晶莹的结晶碎片,而后,未来之主转向了在场的最后两人,对着灰烬和太阳鞠了一躬。   “那么,让我们在凡人的未来再见。”   这样说完,未来之主也回归了命运的河流。   终于,在这里只剩下了一对师徒。   已经两年了。   自哥布林杀手前往北境后已经两年过去了。   在亡灵内战结束之后,帝国发起了对南方诸国的入侵,但战局很快陷入僵持,持续了一年零六个月的战争,很快就以和谈结束了。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但这个世界上所有有着黄金级以上水平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什么本质的东西变化了。   科技和魔法都在快速发展着,更加强大的战略武器在南北战争时出现,但最后双方都选择了克制,而不是共同毁灭。   世界再次进入了和平,即使这和平显得充满危机。   曾经的秩序和混乱阵营已经崩碎,各个势力开始合纵连横,豺狼人和混沌军团组成了联军,与高精灵和木精灵的联军形成对峙。王国,共和国与矮人建立了战略盟友关系,破碎圆桌也加入了进去——就如同帝国和怨恨者的联盟一样。   蜥蜴人在两年前那次突然的行动后重新恢复了彻底的孤立,似乎对一切都已经不再感兴趣,而据说,在大草原上,半人马的群落已经重归统一。   世界还在发展。   而牧场女孩还在等待着。   直到今天。   在道路的尽头,哥布林杀手将头盔夹在腰上,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看着面前的女孩,他松开了手上的头盔,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她。   “我回来了。”   哥布林杀手这么说到。   “这次,不会再走了。”   杀手的名号,到今天为止。   ----------------------   “您醒了。”   灰烬缓缓起身,打量着眼前的古树。   “我以为我不会再醒了。”灰烬说到,不知不觉,他的话语已经变得流利起来了。   “您不会永远沉睡,这是您身上的宿命,不过——那个世界,确实已经与您没有关系了。”   “是吗。”灰烬打量着周围的虚空,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安迪尔“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唤醒我?”   “因为,您的旅程的下一站已经到了。”原罪贤者一边这么说到,一边抬起触须,撕开了一个细小的窗口“您的想法呢?”   “先走再说。”灰烬迈开步子,残破的红色斗篷在他背后飞舞着,带着点点火星。 完结感言   这本书的正文,结构到这里确实就结束了,不过还有很多可以讲的小片段,以及很多可以说的番外故事,不过,正文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灰烬终于完成了在这个世界的使命,哥布林杀手也完成了自己的猎杀,哥杀的世界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迎来了未知的时代,没有人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或许,这个世界会就这样踏入星空?谁知道呢。   这算是我第一本完结的小说,在全书最后可能节奏有些过快,不过还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下一本说什么呢?有想着战锤联邦的再次吃书新版本,有着在dnd背景下的机械神教,也有着冰与火之歌世界里瓦雷利亚遗民建立的文艺复兴晚期国家,以及灰烬在忍者杀手世界的经历,想法很多,时间却总是不够。   总之,感谢大家的支持。   我们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