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穿越系统》
0001 跟踪美女总裁
于果观察这个年轻女孩已经很久了,他确定这是这两个星期以来遇到的最佳下手对象。
她有一米七左右,身形挺拔苗条,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大眼小嘴长睫毛高鼻梁,长发飘飘,跟网络小说里动辄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没法比,但毫无疑问算是真正的美女,即便在她那群青春洋溢的女伴中,也依旧显得出类拔萃。
非要说美中不足,就是她太庄重了。
这倒不是说她不会笑,一路上她跟她的朋友嘻嘻哈哈,看上去很乐天派,可实际上无论多么开心,却总带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仿佛肩负沉重的担子和使命,其身份和地位不容许她笑得太无拘无束似的。
当然,再怎么沉重,也无法跟自己肩负的使命相比,于果是这么想的:爱不爱笑并不重要,自己也不是来找对象的。目标锁定她,是因为她具备自己最需要的两个特点,漂亮却并不在其中。
第一,最好是年轻女人。于果给自己定的目标在性别上男女皆可,但最好是女性,人类因为性别差异而造成的性格差异之大足够把男人和女人分成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觉得年轻女人更好控制。
第二,得有钱。这里的有钱是指自己有钱,而非依靠男人的寻常白富美,更不是终日吃喝玩乐加斗富的富二代群体,那样的话,自己有可能展露的秘密难免会被大肆宣扬,只有自己辛苦赚钱的人,才懂得保持沉默,处变不惊。这样的人的钱,自己才拿得安心。
这女孩明明相貌和身材都不错,却偏偏衣着得体,并不过分张扬和展露迷人的优势和青春的活力,但也恰到好处地避免了保守,彰显了独立女性自信的鲜明特质。加上她始终保持着矜持和从容,于果自问阅人无数,确信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类群体。
通过观察和倾听,于果估算出这女孩的大致情况:
她的皮肤和手都非常细腻,绝对不是白手起家的苦孩子出身,相信父辈也绝对不差,而举手投足的气质显示她又没有坐吃山空的败家子的特点,说明是家境好起跑线高,自身后天也肯努力的"双优"典范。她那台白色沃尔沃XC90顶配座驾看上去很普通,但全款落地价得一百多万,也充分且有力地证明了她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性格。
尽管是游玩但电话也不断,一接电话就换成冰冷的态度,说明是个铁腕的女强人,有着比较强大的掌控欲和强硬的管理理念。说话的内容虽然多半是训斥,但也依旧保持应有的礼貌,再度说明了她良好的修养和坚持的底线。同时从内容中得出,她的公司还真不小,否则怎敢称"集团"二字?是否坐拥上亿资产不敢说,不过估计再怎么着也不会低于几千万。
和她在一起的都是年轻姑娘,从衣着和包来看,家境也差不到哪里。她们虽然说普通话,但明显根子不属于胶东市,想来是一起到胶东市找这位美丽的老同学或者老朋友聚聚,而这女强人则大尽地主之谊,带着她们到处逛,而且去的都是比较著名的景点,不然于果也不会在两个地方遇到她们,随后选定她作为目标,从偶遇转为跟踪的。
女伴们都叫她"雅诗",而又戏称她为"童总"、"童大老板",看来叫童雅诗。
于果也研究过本市的富豪排行榜,从福布斯和胡润的榜单到不愿参与排名的一些诸如矿老板等的隐形富豪,对大部分的名字也算耳熟能详,虽然也有姓童的富人,可对这个童雅诗似乎并没什么印象。但这样更好,他可不愿意去让一个胶东市谁都认识的商界名人看自己的秘密。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于果决定再靠近一些。他手里拿着一盒果汁,只要童雅诗的眼睛略向自己这边偏过来就立即吸两口。
但童雅诗却不是一般人,在商业的大海里追波逐浪,一个再细微的不小心也容易翻船,因此她有超过常人的敏锐。尽管这小子一连在三个景区都遇到,可看他并不像是外地游客,起码不跟团,说是自由行吧,却总是紧随着自己这伙人,眼睛老是在自己身上打转。
于果在观察童雅诗,童雅诗也在观察于果,一分析之后,她觉得有点担心。虽说自己是在自己父亲这个胶东巨商的树荫下茁壮成长的,名气不算大,但只在胶东市商界女性中论起,也大小算个名人,追求者络绎不绝,狗仔队也不少见,可这小子应该不属于这两种的任何一种。
最起码,这小子一点儿也不慌张,并不怕与自己对眼,如果说他也许属于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那种人吧,却又不见得能这么笃定淡然。
是杀手?呵呵,小说和影视剧看多了吧?生活毕竟是生活。尽管自己办事妥当待人诚恳,可商场如战场,难保没得罪了谁,就算不是自己得罪的,那父亲如此强势地在本地拿地盖楼,也有可能得罪人,而把愤恨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无论如何,除了黑道,胶东市民风淳朴,在正常的商业圈内,还没听说过有谁雇佣杀手来解决利益问题的,都是要脸的人,而且也划不来。
虽然未必是杀人的杀手,却有可能是竞争对手雇来整蛊自己,让自己当众出丑,再拍摄下来上传到网上的"名声杀手",在这个大家都极其要面子的社会,真要是被人这么来一下,那简直比被用刀捅枪杀还难受,一点儿也不亚于真正的杀手,比狗仔队可恶多了。
这次为了昔日的大学室友们能玩得尽兴,童雅诗特意没让两个保镖随行,看来是有点大意了,应该安排一个远远地监视才对。可谁能预先料到这种情况呢?千金难买早知道。
想到这里,童雅诗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便继续介绍道:"这里呢,就是咱们胶东市的一个老地方了,所以还保留了一些老建筑,原本属于城中心曾家的。老曾家是明朝朱元璋派兵驻扎在胶东驻防时的军官后代,明、清两代和民国时期三百多年,老曾家一直是胶东市的首富,是典型的红顶商人。上个世纪二十年代,这两条街一半以上的店铺都是老曾家的,所以当时当家的曾家族长被称为'曾半城',跟张宗昌和韩复渠还有亲戚关系,解放前胶东市每一代市长都得对老曾家客客气气的。当然,胶东是个三线城市,不能跟你们大城市的比,所以出了这么一个家族,自然我得大吹特吹啦。"
大家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丰满白净的四川姑娘拍着童雅诗的肩膀说:"在大学宿舍里听雅诗说过好几百遍了,今天才见到,可算圆了我们的梦了,也圆了雅诗吹牛的梦!哈哈!"
童雅诗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也很自豪地说:"我的奶奶童曾氏,就是老曾家大奶奶的女儿,这些都是她讲给我听的,可不是吹牛!"
于果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她还是曾半城家的后裔。曾半城……是曾怀恩吧?"曾怀恩的模样旋即浮现在于果的脑海里,说起来,自己曾经跟曾家有一定的接触,也曾间接救助过曾家,看来问曾半城的后代要点钱,也不算过分,要不然这童雅诗根本没机会出生,这可是再造之恩!
童雅诗继续介绍道:"这里的很多海草房子都有百年历史了,甚至两百年以上,正准备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呢。看,这东西叫拴马桩,那时候谁家的房子上有这个,那就是富裕的标志,表示家里起码有个大牲口。我奶奶当年家里的牲口有多少就不用说了,牛羊骡马驴应有尽有……好了,从这边开始就是曾家的旧址……"
一个白白的圆脸姑娘温和地挑衅道:"那老曾家的房子怎么会没有拴马桩呢?刚才那几户虽然是大户,可也应该不如老曾家有钱吧?"
童雅诗略显尴尬,回道:"我奶奶说以前也有,后来闹土匪,军阀混战,世道乱得很,所以老曾家决定了,把所有的拴马桩都挪走和砍掉,谁来拜访都不能骑马,就算远道来访,到了曾家镇大门外也得下马,徒步前行……"
"原来是这样!"
"还真是大户风范!"
大家都有些佩服起来。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你说得不对,曾家从来没有拴马桩。"
五个女孩齐刷刷地转过脸来,盯住了正在啃肉夹馍的于果。童雅诗诧异之余,总是不失女强人风范,当她看到就是这个跟踪自己的小子在捣乱时,反而有些释然,心里冷笑道:"总算要出手了?可惜,你太不会挑题目了。虽然过去了一百多年,但这毕竟是我们家族自己的事,我还能没有你清楚?看我怎么打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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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 穷小子和富女神
随后,童雅诗若无其事地四下看看,问:"你们……你们认识?"
其他四个女孩都一脸懵懂地表示不认得。
童雅诗故作诧异地问:"您好,我就是本地人,我们不需要导游。"
于果摆摆手说:"童女士这么聪明的人,就别装傻了。不过你说得也不错,我的确是个导游。本来这跟我无关,但看到你自诩是本地人,却把历史给讲错了,我听着很不得劲儿,实在忍不住就多嘴了,还请见谅哈,你们继续玩,不打扰了。"
四个女孩都忍不住嘁嘁喳喳七嘴八舌:
"你别啊,你说清楚。"
"是啊,我们来玩一趟不容易,我们老大怎么就说错了?"
童雅诗心里冷笑道:"你还跟我玩这套欲擒故纵?好,咱们玩到底。"便正色说:"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
"于,就叫我于导吧。"
"请问我刚才哪里说错了呢?"
于果笑笑说,"我知道您喜欢快速切入正题,我也一样。我是想告诉您,不建拴马桩或者拴马环,是老曾家定居在这里之后的一贯原则,并不是清末民初军阀混战世道乱的产物。"
童雅诗怔了怔,她倒不是猜不到这家伙要谈这方面的问题,但没想到这小子的自信口气里并没有看出多少虚妄的成分来,要不是她坚信自己没记错奶奶的话,这家伙的表情还真让自己在一刹那间相信了他的说法。
她定了定神,说:"于先生,我刚才说的,并不是我编的。是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我奶奶是……"
"我知道,是曾怀恩的女儿,你刚才说了。"
童雅诗愕然,她可没提过曾半城的名字。不过她也很快释然——这小子既然自称导游,起码还是懂点本地历史的,再说曾怀恩这个名字虽然不如曾半城这个外号响亮,可基本上本地在学校教历史的老师都能叫得上,也不算稀奇。
她微笑道:"曾家的事多记载于地方志,而且都是官方修订,对家族内的琐事,比如拴马桩的有无,应该是风水上的问题,不会有记载。我的依据是我奶奶告诉我的话,您的依据是?"
"我是有依据的。"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但看上去您还是很坚持您祖母的观点的。那好,这么直说没意思,您敢跟我打个赌么?"
四个女孩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性格,顿时起哄叫好,说就怕你小子输不起。
童雅诗暗忖道:"好啊,终于说到正题了。我所料不错的话,他是要拿西郊那块地当赌注吧?这帮畜生,无所不用其极!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个只靠父亲庇佑的无知小女孩,今天就让你背后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知道我的厉害!"便莞尔一笑道:"您说,赌什么?"
"一万块钱。"
"什么?"五个人都吃了一惊。童雅诗和其他人的吃惊原因不同,她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心想:"这是在故布疑阵么?……还是说,他根本不是这帮人派来的?是不是我过于小心了……如果只是景区里的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的话,我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于是她不耐烦却也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我这帮朋友都饿着呢,我们要快点参观完曾家故居再去吃饭呢,您还是跟别人赌吧!"其他女孩虽觉扫兴,却也明白客随主便的道理,还是顺着雅诗老大好了。
"您的奶奶小名叫红玉,是个身高一米七的大个子,学过英语和俄语,对不对?"于果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能确定她是市内前几名的大富豪童本初的女儿或者家族内的侄女了。
童雅诗这才惊异万分地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这一瞬间她的大脑被各种猜测闪电般掠过,但她长年在商海中搏杀的优良素质使得她能快速分析:"这人就算真是商业间谍,也不可能探到我奶奶的小名……再说,我奶奶会俄语,就是我五服之内的亲戚也没有知道的啊……是不是他真是跟我祖上有联系?"
这时候她反倒不大敢确信奶奶说的话了,便小心地说:"您知道的东西很多啊。"
"我是有事实证据的,老照片,曾家古宅和庄园,各个角度拍摄了很多张照片,很清楚。"于果搓了搓手,从这个动作,童雅诗看得出他似乎很需要钱用,略微有些着急了,"照片我没带在身上,但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家去找给您看……"
"那您说说,我们老曾家为什么没有拴马的东西?"
"这个牵扯到别人家的**,我确实不方便说。简单来说就是……你们老曾家跟一个姓马的有仇,后来就避讳这个马字,不想让这个姓出现在自己家的生活中,所以就不设拴马桩或者拴马环,否则就成了拴住姓马的了。但老曾家不想提这段历史,所以也就没人知道。大致如此,您能明白吧?问个冒犯您的问题,您的奶奶现在是否还健在?健在的话,您可以问问她,我这个解释是不是真实的原因。"
四个女孩惊叹连连:"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童雅诗见他信誓旦旦侃侃而谈,更是又信了几分,虽说她并不在乎生意之外的小事,哪怕真是一万块也不过是她最便宜的一个包包的价格,这都不算什么,可却不知为什么,掀起了内心的波澜,而且上下翻滚,隐隐感到很不安:"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可她还是不肯放弃,继续镇定淡然地说:"我奶奶已经去世多年了。"
"对不起,我冒犯了。看得出您对您奶奶感情很深。"
"您不会是接下来要宣布您就是马家的后代吧?"
"呵呵,我不是。我说了,我姓于,祖上也是平头百姓。"于果仍旧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您信不信?不信的话,我们打个一万块钱的赌吧。您一看就是一诺千金的人,相信就算没有合约,您也是言出必践。再说,一万块对您来说……"
"我没兴趣。"童雅诗一句话给他顶了回去,"您要是非问我信不信,我信不信也都无所谓,您忙吧。"
于果愣了,这是他第一次显得不淡定,否则童雅诗真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这一个表情使得童雅诗性格中的小女孩脾气显露了,顿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又加上了一句:"看得出您很需要钱,但是小伙子,做人得走正道挣钱,好好工作,一万块并不是梦。"她知道自己跟于果差不多大,称呼其为"小伙子",自己也忍俊不禁。
于果瞪着她高耸的胸脯发愣。童雅诗虽然知道他不是在偷瞄,却也有些不自在,转身道:"咱们走,抓紧时间,六点就要闭馆了。"
"您和您奶奶的感情很深吧?"
怎么又提这个事?童雅诗真的生气了,转过了脸,眼神中略微升起了一丝愠怒。
"我有您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您愿意花一万块收购吗?"
童雅诗大惊之下又大怒,这回她可坚决不信这小子竟然还能弄到一个大家闺秀的年轻照片,这不是扯么?这是对自己奶奶的侮辱!她正要发作,问这小子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于果却很诚恳地说:"我真的很缺钱,这是第一。照片绝对是真的,而且是经过她本人同意的,这是第二。您真的不要?"
童雅诗从没见过如此咄咄怪事,真的惊呆了。
"您别觉得一万块太多了,我真不能要得再少了,我需要最少一万块……"
"你别忽悠我。"没等于果再开口,童雅诗一字一顿地说,"你有多少这样的照片?我全要了。假如的确是真的,我一次性给你五万块钱。"
爷爷是老革命,娶了作为地主小姐的奶奶之后,两人在一起的照片很多,但在参军之前,爷爷是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偏远山区贫农后代,并无照片,但奶奶却早早就很洋气地拍过不少照片了,奶奶曾经也很自豪地告诉过自己,只是可惜的是后来的几场运动,照片全都付之一炬不敢再留,以免被不怀好意的人作为攻击出身的借口,这不得不承认是个很大的遗憾。在童雅诗心中,别说五万,就是五十万她也肯出,只要照片是真的。
四个女孩都是大富大贵之家出身,对区区五万块的出价也不惊讶,只是没料到眼前的人竟然这么神通广大,有这样的收藏,都惊异不已。
于果也愕然少顷,旋即绽放了充满希望的笑意,那一瞬间竟显得很吸引人:"那太好了。我有……有很多张。"
"好,我都要了。但是……"童雅诗话锋一转,"你要是骗我,我会把你扭送到公安机关。相信你看得出,我的人脉并不差,定你个诈骗罪,并不难。"
于果看上去一点也不怕这种威胁,仿佛全部的情绪都沉浸在即将得到钱财的快乐中了,笑盈盈地说:"绝不骗你,不然我十倍赔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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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 地痞流氓的调戏
"具体什么时候给我呢?"
"明天这个时候。您方便的话,就在这里见面吧。要是您想带着您的同学去别的地儿游玩,您告诉我一声也行。"
"好,请您留个联系方式吧。"
于果给了童雅诗一个手机号码,可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童雅诗愣了愣:"怎么?还有什么事?"
"那个……"于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今天没吃饭,晚饭也没着落,您看……"其实他当然不能说实话--事实是他这两天一直在跟踪童雅诗,本来就所剩无几的钱都花在路费上了。
"您是问我要定金吧?"童雅诗从包包里掏出一沓钱来,"这是两千,我随身就带这么多……"
"不用定金,我是真饿了,太感谢您了。"于果从中抽出两张一百块,"能维持到明天晚上见到您就行。"
童雅诗知道他绝不会只为骗自己两百块钱而大费口舌心思,不由得涌出一点点好感了,也更加坚定于果没有撒谎。
"要不,"童雅诗刚要走,却悠然转过身来,肃然道,"跟我们一起吧,六个人一起吃火锅,还热闹些。"
于果吞了一口哈喇子:"那个……"
"不必客气,来吧!也不差你这一个!"童雅诗本想加上一句"只要你明晚不让我失望",可陡然觉得这话有点歧义,而且似乎也不太礼貌,便忍住了没说。
沃尔沃XC90的顶配车型是七座,虽说第三排只是个形式,只是后备箱的延展罢了,但毕竟有五个女孩子,就算其中有体形丰满的,也不能跟男人相比。于果不胖不瘦,坐着就比较宽裕了。
童雅诗偶尔从后视镜中观察他的表情,这份不好意思和略微羞涩的神态的确不是装出来的。这让她心情大好,不由得对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浮想联翩。童年有三年时间是被奶奶拉扯的,她对奶奶的感情很深,能得到这套照片的预支快*感几乎可以将近来商战的种种阴霾暂时一扫而光。
老市区异常拥堵,几乎没有停车位,童雅诗驾车倒是把好手,终于开了出来,到东部新区的路上,车流少多了。她开到一家正宗的川味火锅店附近,车速慢了下来,开始寻找停车位。也就在这时,于果的肚子明显响亮地叫了一声,这一下点燃了活泼气氛,大家都咯咯笑个不停,花枝乱颤,童雅诗也不由莞尔,嘴角翘起,显得格外迷人。
胶东市是本省菜的发源地,清代多御厨,一百多年前的北京八大楼,有四家是胶东人所开。但由于胶东菜太高大上了,传承下来可供街头巷尾百姓吃喝的菜式实在太少,因此好好一个拥有久远美食文化的胶东市到了当代,反而充满了全国各地其他小吃,却独不见本地小吃,这不得不说是个悲哀。
因此晚上吃火锅倒并不是单为了照顾新人于果,而是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又不能顿顿吃昂贵的胶东名菜,童雅诗打算好了,真正的本地菜只有接风洗尘和饯行两顿,至于平时吃的,首选火锅,这东西从内蒙到老北京再到四川,全国各地都在吃,况且自己在成都念的大学,室友有两位是四川人,自然选择四川火锅。
即便是在东部新区,只要是口味很棒的饭店,门口的停车位都异常紧俏,加上这辆沃尔沃SUV太大了,找停车位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处空档,童雅诗长吁一口气,就要开进去。
谁料骤然传来极其难听的吱吱声,这是急速刹车时轮胎的声音,原来是一辆黑色哈弗SUV突然远距离加速,将车头先插了进来,似乎有种要是你不让咱就鱼死网破的架势,童雅诗可心疼自己这辆新提不久的大白,当即猛踩刹车。
"什么素质呀?"女孩们七嘴八舌地抱怨道。
童雅诗没有动容:"没事,咱们再找位置。"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哈弗SUV里下来了四个地痞打扮的家伙,都刮着泛着青光的光溜溜脑袋,一下车就扯着嗓子笑骂着吆五喝六,她皱皱眉头,不想去招惹这种层次的人。
终于有一辆车发动,腾出了空位,大家一阵欢呼。停车后进店,都饿坏了,发现还得排队等位置,那几个地痞已经吃上了,举着酒瓶子开始扯着嗓子狂喊,周边的人本想回头说说他们,可一看他们那形象和架势,到口的话又吞进了喉咙,隐忍不言。
"这都什么人哟,要不是他们,咱们也早吃上了。"一位四川同学不屑地撇着嘴,童雅诗则轻声说:"别惹事,全世界哪里没有这种人?咱们是来吃饭的,快乐第一。"
总算排到了座位,大家都饿得抓耳挠腮,赶快去拿自己喜欢的菜。这个店是真正的成都人开的,连服务员都是川妹子,就连所谓不辣的清汤锅都比别的火锅店辣得多,而且是自助形式,节省了不少人力。
等于果将八个盘子耍杂技一般端回来时,大家都惊讶之余失笑起来,看来这小子也是个吃货。于果拿的都是四川人爱吃的脑花、鸭肠、牛肚和黄鳝,而且并没有用胶东人喜欢的麻汁儿,而是把香油、辣椒油和蚝油调成一碗,随后夹起鸭肠就放进鸳鸯锅的辣锅部分,但并没有松开筷子,而是来回提起来放进去七下。
童雅诗和两个四川同学都愣了,其中一人打趣道:"看不出,你以前也去过四川旅游过吧?竟然知道鸭肠要'七上八下'才好吃?东西和调料都是成都当地口味,真人不露相呀?"
于果没顾得上回答,忙不迭地放进嘴里,又把猪脑花一股脑放进去,才含糊不清地边嚼边说:"去过,去过……好吃!好吃!"
童雅诗此时竟有一种慈母看待顽皮儿子的感觉,微笑道:"看来是饿得不轻。"旋即看似不经意地问:"于先生以前是导游专业出身,还是半路出家的?在四川带过团?"
于果摆摆筷子,吞进去一整条热气腾腾的黄鳝,腮帮子来回倒腾,鼻涕都出来了,这才说:"叫我小于就成。我是……我是半路学的,自己也去过四川玩过。"
"对哦,带团一般都是本地人,这么说,小于你是在本地带团咯?"
"我说,"于果突然放下筷子,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童总,您就不必老试探我了,我不会说的,也不想撒谎蒙您。您祖母年轻时的照片是真的,而且真的是得到了她本人的允许。我肯定明晚拿给您,然后您再给我钱就行,以后兴许我们还会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也不必过多地探究对方的老底,你说是不?谢谢你这顿饭,我要放开肚皮吃了!"
童雅诗还真没料到他能如此坦白,不由得微微脸红起来了,尴尬地笑了笑,好在大家都吃得满脸通红,谁也没注意谁的窘相。
陡然间,一声尖叫响起,两个盘子清脆地落地砸碎,东西洒到了一个壮汉身上。那尖叫声正是来自四川同学中较为丰满白皙的一位,她花容失色,手正被那个壮汉扭住,后者一脸淫邪的样子,却义正辞严地高声说:"你喊什么?我本来想帮你一把,你竟然洒在我身上!我这件衣服你赔得起吗?不知道基本的赔礼道歉吗?"
童雅诗快速判断出那人的意图,倏然站起来走到两人跟前,平静地说:"对不起,我替她道歉了,她是外地来旅游的,环境陌生,实在是不小心,对不起!"按说她一个大集团副总裁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可她涉世越深,越知道应该尽量少惹麻烦的道理。
那壮汉见她长得更漂亮,不由得吞了一声哈喇子,只是被自助火锅店里的吵闹声给掩盖了,随即他不怀好意地歪着脑袋:"你道歉?是谁的错,让谁道歉!"
童雅诗忙搀扶住女伴:"晶晶,快道歉……"那个叫谭晶晶的白嫩女孩有着川妹子一贯的倔强,强硬地说:"我凭什么道歉?!姐你不知道,是他上来摸我屁股!是他先耍的流氓!"
童雅诗见多识广,又岂能不知?可她真不想惹事,最起码要好好吃开心吃顺利这顿饭,便强硬地瞪了谭晶晶一眼,谭晶晶虽然刁蛮泼辣,却也知道分寸,而且她还是很尊敬宿舍老大的,便及时地住了嘴,但是她也是千金小姐,要她向流氓道歉,那是绝无可能。
童雅诗忙再次鞠躬:"对不住您了,衣服多少钱,我赔给您。"她这是扭转话题,避免那壮汉借口谭晶晶不道歉,继续纠缠。其他女伴也围了上来,虽然她们都不是善茬,但那只是在生活中,面对这种社会渣滓,她们还是想选择息事宁人,最重要的是别破坏来之不易的舍友聚会的好心情。
"我这是国外的限量版,三万块钱买的,你给三分之一的价格吧!"那壮汉斜着眼睛,一脸坏笑地伸出手,身后那三个光头也跟着哈哈大笑,原来那辆抢车位的哈弗SUV,就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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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 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万?"童雅诗的眉头拧了起来。这明显是敲诈,那件衣服连"低仿"都不是,估计最多在夜市上卖几十块钱,这完全没有半分诚意,自己就算真有这一万块给了他,也不见得能阻止他接着"屡出奇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摆明了就是要占自己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的便宜。更何况,她现在包里总共两千块钱现金,卡倒是有几张,可以她的身份,绝不能把卡给这帮渣子。
"怎么样?给不给吧?不给的话别想走!"那壮汉眼见得计,已经压制不住狡黠市侩的目光了。
这时候,于果停止了咀嚼,用纸巾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巴。那个壮汉一瞧,竟然主动挑衅道:"哟,没看出,还有个男的混在你们里面,怎么?没钱给还想出头?"
这汉子并不是一味粗鄙,而是混了多年社会,也知道相比之下尽管自己块头大,可也难保有能人深藏不露,这小子能在这一堆花一样的姑娘中大吃大喝旁若无人,单从这一点上说就有可能不一般,自己还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因此尽管于果看上去貌不惊人,也不敢完全掉以轻心,便一上来先声夺人,放几句狠话震慑一下此人。
果然,其他三个汉子心领神会,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围住了于果那张桌子。气氛一时很紧张,周围吃饭的人也草草了事让开了空地,以免真打起来。有不明真相的服务员去喊店老板,那店老板远远地看清楚这几个人,立马蔫了,他可清楚这帮人是附近的老混子了,还有后台,绝对是惹不起的。
童雅诗不想让于果挨揍,她的心思都在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上了,便说:"请别欺人太甚了,这衣服我可以赔一千元,如果你执意要闹,那我就报警了。"说罢,扬了扬手机,虽然这话很不客气,但她训斥手下的时候就远不是这种态度可以比的了。
那壮汉见她气质雍容,一时还真有些语塞。可这场面并没有僵持下去,四个流氓中最高的一个一把扯过手机摔在地上,随后用细长的眯缝眼冷冷地说:"你很牛逼哈?你敢报警,我他妈就敢当场干了你,你信不信?"
童雅诗何曾遭受过这样的羞辱,怒气攻心:"你……!!"
于果终于站起来了,说:"都别闹了,到此为止吧。咱们吃饭。"
一开始找事的那个壮汉早就想朝他下手立威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时见他这么不开眼,猛然一巴掌狠狠砸过去,按照他的体格,确信能把于果直接砸趴在地。
谭晶晶惊叫一声,童雅诗到底也是女人,见动起手来,也忍不住倒退两步。然而那壮汉"啊"一声狂叫,泪水四溅,鼻涕也淌了下来,一下子跪倒在地。由于乱哄哄的,没有人看得清楚,否则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这家伙的右臂形状怪怪的,其实已经骨折了。
于果低下头来看着壮汉。那壮汉陡然感到有一种霸王龙的嘴巴正在靠近自己额头的感觉,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冰窟深渊,顿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浑身大幅度颤抖起来。
于果波澜不惊地重复着前一句:"到此为止吧。"
童雅诗虽然涌现出一种宽慰和信任感,觉得这人原来这么有本事,看来奶奶年轻时的照片在他手里这件事更可信了。然而,不知为什么,伴随这种信任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敬畏,这在她见多识广和意气风发的二十多年人生中,真的是头一次,哪怕面对父亲的那些位高权重的朋友,也从未有这种感觉。
另外三个人,包括领头的细长眼汉子都多少吃了一惊,他们没看清楚过程,以为是于果速度太快,用常人看不清的动作折断了同伙的胳膊。
但他们都是把打架斗殴看成家常便饭并常年乐此不疲的职业混混,当然绝不会就此罢休,对方突然让自己猝不及防,反而激起了自己的狂怒和暴戾。尤其是细长眼,此人常年打架,虽然没练过,却有十足的战斗经验,当即扯开嗓子喊:"给我修理死他!"
另外两人一拥而上,架住于果的两条胳膊,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接着就等细长眼冲过去踢于果的肚子。可这时却听到咯吱咯吱的脆响,在本来鸦雀无声的现场显得更加诡谲。
那两个帮凶也同样手臂骨折,歪嘴斜眼地摔在地上口申口今。
童雅诗惊异万分地瞪着于果,就像看到一个从电影世界闯入现实生活的怪物。谭晶晶虽然也什么都没看清,却隐隐产生一股悸动,作为人人追求的富家千金,这种情绪她从未有过。
但细长眼的身手还是很敏捷的,已经一脚蹬在了于果的肚子上,随即又是一声"嘎吱",毫无悬念的,他的腿扭向了奇怪的方向,疼得他大汗淋漓惨叫连连,倒在地上来回翻滚,想要抱住自己的腿,却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最后虚弱得连口申口今都难以维持了。他的整条腿从膝盖以下算是粉碎性的骨折,比三个同伙严重得多,碎裂的骨渣倒刺入血肉中,不赶快送医院抢救,只怕是有生命危险。
于果的脸色很阴沉,按说这使得他不像之前那样淡定得出奇,可却使得现场笼罩了一股巨大的阴云,仿佛空气的重量陡然剧增,导致每个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童雅诗不由得开口:"于……于先生……"
于果渐渐从冷峻阴郁的表情中挣脱出来,慢慢恢复了安静,随后,用平和的态度说:"童总,我已经吃饱了。今天的事很不好意思,扫了你们吃饭的兴了。明天请打我的手机联系我,还有,准备好钱,转账对我来说太麻烦,请直接给我现金吧。"
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的两小时内,他不断地给自己惊奇,因此童雅诗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只是讶然而又茫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于果快步走出门,打了辆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火锅店内仅存的几桌客人都瞠目结舌,木立当地,店老板和服务员们更是下巴要拖到地上,虽然什么也没看清,但他们真不敢相信一个身高体重都不占优势的白净小伙能瞬间击倒四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更何况还是只一瞬间,就把他们打成了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店老板又惊又怕,忙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一个服务员,颤抖着命令道:"快!开我的车把他们送医院!让杜瘸子知道他们在咱们店出了事,那咱就得关门了!"
接着,他指着童雅诗满是怨气地叫道:"你们呀!你们几个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们闯了大祸了知不知道?你们要打出去打,何必在我的店里闹事,这下好了,还牵连我,我真他妈让你们坑苦了啊!"
谭晶晶见那些流*氓被搀扶出去了,胆子又大了,雄鸡打鸣一般高亢地叱道:"你个豁皮是不是个男人,猪脑壳遭踩了哈,刚才屁话也不敢说,现在开始指点江山了你?"接着又是一大堆四川方言,听得店老板眼冒金星。
童雅诗过意不去,问:"大哥,请问这些人是什么人?您认识吗?"
"他们都跟着杜阳的,你知道杜阳吧?"
童雅诗对地痞流*氓并不熟悉,只能不置可否地回道:"给您添麻烦了。"随即对姐妹们说:"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地痞团伙,咱们还是别招惹了。真不好意思,让你们饭也没吃成,干脆还是直接回酒店吃吧。"
她倒是并不怕什么混混,这个社会最大的还是权力和金钱,平民的暴力只是一种脆弱的东西罢了,真要是想收拾他们,还真用不着动用社会关系,她只需要跟集团保卫部里退伍下来的那群小伙子们说说,就足够了,但她处处得为自己集团的声誉着想,不想公司被牵扯到底层低俗的黑道传闻里去。
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女伴们却都显得很亢奋,大概是看到了神奇的打架场面,都觉得不虚此行了。随后她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分析于果的来历,只有谭晶晶咬着下唇不作声,没有参与讨论。大伙儿都以为她是被流氓调戏,心里太气愤,也就不断地安慰她,实际上,她多年等待的白马王子,已经勾勒出清晰的面孔了。
下雨了,白色的沃尔沃XC90迅速融在迷离的灯红酒绿城市调色板中,童雅诗开着车,脑海中却挥之不去于果的身影。
而他们刚走了不到半小时,两辆金杯面包狂猛地开到店门口,来到哈弗SUV前。有的车主被他们如此霸道的陡然刹车别住,都愤愤不平,正要开窗叫骂,可看到两辆面包呼啦啦下来了十多个带着刀棍的凶恶男子,顿时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老老实实地寻找别的出口,连喇叭也不敢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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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5 女为悦己者容
"人呢?操!给我出来!"领头的矮胖子一瘸一拐地,挥舞着手里的大刀片。
店老板不敢怠慢,出来点头哈腰地解释,还被抽了好几个耳光,但依旧跟个汉奸似的说完,就差没喊"太君"了。
矮胖子就是杜阳,他听了半天店店老板断断续续的解释,也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阴森森地问:"你看清车牌了么?"
"是……是个沃尔沃大吉普,车牌好像是……XXXXXXX……"
"呵呵,还是个有钱人,怪不得这么嚣张。行,我找交警队的哥们儿查查车牌,看看是谁的。"杜阳话锋一转,又阴冷地说,"既然是在你店里出的事,你就赔点基本的精神损失费吧,咱俩也是老熟人了,你的保护费上交得也还算及时,就算你四万块钱吧,我一共四个受伤的兄弟,每人一万,要得不算多吧?他们上趟医院,指不定还要动手术呢,到时候可不是一万两万就能打发的。至于给不给,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自己看着办。"
店老板错愕地"啊"一声,但他敢怒不敢言,只得低下头去,继续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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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五个女孩来说这是个狂欢之夜,尽管被白天的怪事和扫兴略微影响了心情,可童雅诗和四个女伴仍旧快速进入聚会状态,嘻嘻哈哈地喝了一整夜酒,一直到凌晨零点多钟,然后横七竖八地倒在客厅上,呼呼大睡。大家都撩开了上衣和裙子,场面很是香艳。
童雅诗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等到手机铃声惊醒自己后,才发现醒过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拿起手机看清楚来电是"于导游",顿时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宽慰。随即,她想起,似乎在梦里,这个于果也出现了,梦也渐渐清晰起来:梦中的于果穿着半黑半百的衣服,半黑的部分背后有一张蝙蝠一样的恶魔翅膀,而半白的部分背后则有一张天鹅一样的天使羽翼。这个梦是什么寓意呢?
童雅诗的父亲生意做大后,比较迷信,哪怕做个怪梦也琢磨好久,甚至问一些大师吉凶如何,可她跟父亲不同,她认为所有的神奇事件都会有科学的解释。
她抛开琐碎的思绪,接过电话:"于……于先生?"她在数万人的员工大会上挥斥方遒,豪迈气质不让须眉,讲话向来舌绽春雷妙语连珠,却总是在跟于果说话的时候卡壳,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她听到于果熟悉的声音时,脸颊开始微微发烫了。
"童总,照片我带上了,这就出门找你,请问你在哪里?"
"哦……酒店,蓝色深度酒店……"她蓦地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你不要误会,这家酒店是我自己的,我和昨天那几个同学住在一起……"按说她一向冷艳孤傲,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对待哪怕最亲近的下属也要保持威严和距离,说话到了吝啬的程度,可不知为什么,总是希望能给于果展现出自己的最佳状态和最完美形象。
于果的回答有些生硬且令她隐隐失望:"这个不重要。童总,咱们快点进行交易吧,皆大欢喜,省得夜长梦多。你等着,我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电话就挂了。
童雅诗"哦"一声,尽管马上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了,此刻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想:"难道这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我为什么想见他呢?他也没什么……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骤然像触了电似地站起来,睡意全无,跑到了卫生间,开始化妆。其实虽然她每天都化淡妆,可往往比较随意,但这次她特别认真。
这时,被一泡尿憋了好久的谭晶晶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进来了,川妹子很豪放,昨晚她连罩子都扔了上去,直接挂在吊灯上,此刻晃着两只耀眼的大白兔进了卫生间,哪怕是同样性别的童雅诗看了都是心中一动,愣住了。
"干嘛?这么早起来化这么骚的妆?"谭晶晶依然那么口无遮拦。
童雅诗佯怒道:"你个死小妮子胡说八道,看我挠死你!"说罢就要抓她胳肢窝,两人嘻嘻哈哈地扭打在一起,白花花地一片。
谭晶晶突然停住了,问:"是要见那个小子?"
"嗯,他找到照片了,正往这边赶过来。"
"哦!"谭晶晶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抱怨神情,立马也拿起自己的化妆盒,开始描描画画。她的上围异常丰满,是她最引以为傲的部分,便马上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套很露的裙子,对着镜子比量了半天,十分满意。
童雅诗比谭晶晶成熟多了,她微微一笑,也不予评价。她觉得谭晶晶是活在梦幻王国里的富家千金,依然做着白马王子梦,常吃山珍海味,猛然见到于果这种"民间小吃"就产生了很强烈的新鲜感,这才花痴,不见得会一直这样下去。
"那我是怎么想的?"不知为什么,她在心里又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但她没敢去深挖。
一般女人和男人约定了时间见面,往往要男人等很久,起码化妆也得个把小时,然而童雅诗这次的效率却很高,总共用了半个钟头不到,接着蹬蹬蹬蹬踩着高跟下楼去。猛然她想到,自己一米七多,而于果是中等身材,相差并不明显,穿上高跟鞋会不会引起他的介意甚至反感?于是立马让员工找一双同号的无跟鞋穿上。
她本想到一楼餐厅简单吃点,可又想到,其实是可以约于果吃个早饭的,自己先吃了就没这个借口了,便走到了门口,在车外面缓缓来回踱步。
保安忙跑过去敬礼:"童总!您是要找个司机吗?"
"不是,我等人。"
"您是不是还没吃早餐?您去用早餐吧,我们在这等着,等来了我们就领着上去找您。"保安一脸媚笑地点头哈腰,"您找的人叫个啥?"
童雅诗挥挥手:"不用,你忙你的,我亲自等。"
保安吃了一惊,心想:"童总这是怎么了?哪怕是商圈的朋友,来拜访她也必须要有预约的,她从来不会下来迎接。以前只有省市重要领导来参观单位工程,或者下榻咱们酒店,童总才会亲自迎接,难道这次是来重要客人了?可没听说重要客人有这么早就来拜访的先例啊!难道……是童总有男朋友了?"
这是个极其大胆的猜想,但也特别荒诞,因为谁不知道童总在胶东市商圈富二代内高傲之极的名声,曾经一连拒绝了好几个机关官员公子哥儿的追求,谁能拿下她啊?
可如果不是的话,怎么童总看上去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紧张感?他休班去相亲时,也是同样的神态啊!
他可不敢乱想,以免表情有异,被这冰山美人看出来了,指不定饭碗不保,便很识趣地跑开了。
眼见着分针一分一秒地接近,童雅诗越来越感到紧张,猛一回头,见谭晶晶也颠颠地跑下来了,前面剧烈摇晃,就像带了两个大枕头。
童雅诗不由得略有些鄙夷,虽说她对自己的尺寸也有绝对的自信,可毕竟不会像谭晶晶这么春*光乍泄。可想归想,心里却紧张起来:"要是于先生喜欢这种类型……真不该告诉谭晶晶于先生要来……可是,男人哪有不喜欢打扮性感的……"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贱,因为她竟然在内心深处产生了要上去换一套性感衣服的念头,可她毕竟是风云人物,不得不考虑影响,这种念头被一瞬间涌上的巨*大羞耻感给强压下去了。
谭晶晶虽然跟童雅诗关系很好,这时候却有一种暗地里较劲的心理,可她很快惊恐地指着远处说:"雅诗,你看……"
门口很快吆五喝六地进来一大帮人,估计最少有二十多个,都是体格健壮的壮年男子,一色的流*氓打扮,目光凶狠,手里不是钢管就是大刀片,挥舞叫嚣着,便来到了童雅诗的车前,有个家伙手上包得严严实实像是木乃伊出土,忙不迭地指着这车喊道:"对!就是这个车!"
领头的矮胖瘸子冷冷地问:"这是你的车?昨晚那个小子呢?交出来!还有那几个娘们儿,一个也走不了!"
童雅诗心里一凉:"坏了!昨晚那帮流氓来寻仇了!早知道不该这么麻痹大意……一会儿于先生也要来了,这可怎么办?"她立即转身招手示意那名保安。
然而那保安一见到这个架势,立马软了,心里直骂:"刚才你还说让我去忙,现在来了这一大帮流氓,就又让我过来了!我能怎么办?谁敢惹这些人?我早知道真该先进去看会儿电视……他妈的,怎么偏偏是我值班?"
于是他偏偏不过来,而是远远地喊:"童总,这不是你的朋友吗?"
童雅诗皱着眉头喝道:"你快过来!"
保安心道:"你他妈有了危险让我冲?当我傻啊!"便叫道:"童总你别急,我去通知咱们保卫科的人……"说罢一溜烟跑进酒店。其实酒店的保卫科还是有十来个人的,但跟集团总部退伍兵出身的专业保安们不同,大多数都是通过关系安插*进来吃闲饭的,童雅诗对此也很无奈,果然,在关键时刻,他们是根本指望不上了,她很清楚,这事不结束,保卫科一个人也不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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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 最后一次机会
那受伤的汉子指着谭晶晶大叫道:"这个大奶牛也在场,就是她泼了我一身!看她穿这个浪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谭晶晶气得面红耳赤,没想到这身打扮先被这群混蛋看了个正着,可想要回骂过去,还真是不敢,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执武器。
童雅诗上前一步挡住谭晶晶,正色说:"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打伤我四个兄弟,都住院了,还装没事的逼?是不是你相好的动手的?交出来!"
童雅诗极厌恶这种出口成脏的德性,皱着眉头说:"是那四个人打了我的朋友,我朋友是还手,是正当防卫!"
"哎呀我操,你很牛逼啊?看你这骚样还开这么好的车,是让哪个大款给包了吧?走,跟我回家玩玩,好好分享你们的故事,哈哈!"那矮胖瘸子杜阳自以为幽默地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轰然附和,像是一群乌鸦在大声叫。
童雅诗勃然作色,她毕竟是大公司的副总裁,秀眉一挑,杏眼怒视,竟然还有一股子威严,使得众人不禁为之一凛。可杜阳见她生气了也这么娇艳欲滴,顿时感到美呆了,邪念也汩汩地冒了出来,狞笑道:"生气了?你要报警也随你,反正是我的人被你们打伤了,这事儿到哪儿说都是我们占理。你说说吧,是怎么赔,赔钱?还是用你这前面的这俩大枣饽饽……?"
众流氓哄堂大笑。
童雅诗气得肩膀微颤,一字一顿地说:"我本来一次次忍让,虽然不是我们的错,可我还是想赔钱了事。但你们欺人太甚,我告诉你们,钱我一分也不会赔!你们知道这酒店是谁的产业么?"
杜阳夸张地一耸肩:"呦呵?蓝色深度集团怎么了?企业大就牛逼了?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童本初的情*妇吧?童本初真他妈不要脸,都那么老了,还包了个这么嫩的小鸡!"
童雅诗怒火中烧,掏出手机:"我看看等你们被抓到派出所,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耍流氓?"
杜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嘿嘿,细皮嫩肉地真舒服,跟他妈蚕丝被似的,来,我就牺牲一把,让你也尝尝我的大家伙!别看哥哥腿脚不方便,可第三条腿绝对比童本初那老不要脸的硬实多啦!"
童雅诗拼命挣扎:"你放开!混蛋!"谭晶晶大惊失色,想要冲上来帮忙,却被另外几个人架住,他们早就垂涎欲滴了,伸手朝谭晶晶的胸口肆无忌惮地捏过去。
陡然间,杜阳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杜阳没想到还有人敢抓自己的手,惊怒交加:"哈呀我操,这是哪位蜘蛛侠见义勇为出场了?我杜瘸子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敢跟我公然叫板的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立即惨叫起来,涕泪并流,整个人瘫倒在地,另一只手的片刀也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几次想要使劲挣脱开,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难以形容的剧痛已经将他的力气全部消解了,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阵阵哀鸣,像是夜里的猫叫。
其他人都是一怔,随后扬起钢管和刀棍,就要冲上来,却听着叮叮当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随后二十多个人都倒在地上,无一例外地抱着胳膊呻*吟。
于果松开了手,抱着的二十多把刀棍都叮铃咣铛地落地。
童雅诗和谭晶晶都颤抖地望着他,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阳的左手终于被松开了,可是左臂骨折,手也因为局部血液暂时无法流通而有些坏死的迹象,肿大发紫,就像前臂长出一根大萝卜。他这会儿才缓过气来,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喊道:"他妈是谁?你是谁?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于果缓步走到他跟前,蹲下,古井不波地看着他。
杜阳突然后悔了,他真不该说刚才那些话,尽管不清楚这股陡然产生的巨大恐惧的来源,可他还是很快沉默下来,低着头不再作声。
于果拍拍他的肩膀,问:"到此为止,再别找麻烦了,你表个态吧。"
那个昨天就受伤的汉子尽管今天再度折断胳膊,几乎要昏死过去,可还是大叫道:"小子,你知道你惹谁了吗?你知道我们阳哥的大哥是谁吗?"
于果并不是好脾气的人,虽然不至于为这点事发火,可他以往的处理方式的确不拘泥于这个世界的法律。因此猛然听到这句话时,他已经萌生了杀人的念头。按照他的身份,或者说他的本质来说,杀人并无道德上的负担。之所以现在不能杀人,的确是有苦衷,而并非是他心地善良痛改前非怜惜人命,因此这种随手就能撕碎纸片一样杀掉这二十来个人的冲动,实在是难以抑制。
杜阳毕竟混了二十多年社会,骤然隐约感觉到了杀气,慌忙叱道:"你给我闭嘴!"随后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央求道:"大……大哥,我们错了……我们再不敢了……"
于果盯着杜阳好一阵,后者感到周身发毛,总觉得这小子要变身成狼人或者吸血鬼咬死自己,吓得浑身剧颤。
"好,你们走吧。我留了一个没受伤的人,让他打车把你们都领走。"于果阴恻恻地看着杜阳,"这确实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伙人连拖带拉一瘸一拐地离开后,童雅诗和谭晶晶都呆立着,惊愕不已。
于果恢复了微笑,客套地问:"你们俩没事吧?"
两人在那一瞬间感到原本计划的各种说辞都陡然消失了,都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却越来越红,发烧一样烫了起来。
"小插曲,别理他们了。快进入正题吧。"没等童雅诗和谭晶晶一肚子的话酝酿好,于果就立即掏出了一个袋子:"快看看吧。童总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是不是真货应该一下就能看得出。"
童雅诗也的确迫不及待想看看照片,便一下子拿过来,当照片被抽出来时,她惊呆了。
那的确是奶奶年轻的时候,因为奶奶的确保留了一张跟爷爷刚认识时候的照片,童雅诗记忆犹新。而这些照片则年代更早,奶奶是含苞待放的少女时代,身材已经前凸后翘,是当时少见的模特身材,穿上旗袍在街头可以说是回头率百分百。
的确是奶奶本人,这毫无疑问。人是真的,可是照片……却不像真的。
童雅诗对各种长枪短炮也算如数家珍,这不单单是因为她爱好旅游摄影,也是因为父亲是个很怀旧的人,大量的收藏中也有民国乃至清末的照相机。
可那时候的照相机,是拍不出这么清晰的奶奶的!
但奶奶满面笑意,看得出的确是知道自己在被拍,而不是偷拍,这说明是征得其本人同意的。再说,那时候的照相机很笨重,闪光很明显,是不存在偷拍这一概念的。
可是……这明明是像素非常高的纯彩色!那时候也有所谓的彩色照片,是照相馆专门有人帮忙上色,再往后虽然有了真正的彩照,却很不是十分清楚,有着浓郁的时代感,绝不像眼前这种,这简直是……是手机拍摄的!
童雅诗蓦然冒出了一个很可笑很荒诞的念头--这个于果为了赚钱,乘坐时光机回到旧社会,用手机给给奶奶照了张相!
这虽然是很多小说、电影里的常见情节,可这毕竟是现实社会,怎么可能呢?
不过,童雅诗的确不同于一般人,她也算是广见博闻,从学生时代就爱钻到书堆里,想象力非同一般。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于果有点问题,然而却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哪怕排除了于果是坏人这个可能,甚至对他产生了感激,也无法消除这种怪异的感觉。
当她拿到照片的一瞬间,她的好奇心实在无法抑制了,她对本来在商业圈纵横驰骋的征服感淡了下来,被这种好奇心取代。
于果看上去有些着急:"钱呢?"
童雅诗大大方方地说:"跟我到酒店财务科,五万块现金还是有的。另外,非常感谢你!"
于果看着她,也算真诚地说了句:"我也非常感谢你。"尽管于果的眼神很坚毅,但毕竟是盯着她的脸看,童雅诗以前去胶东大学演讲时面对几千学子都正定自若谈笑风生,这时候却掩饰不住慌乱,小鹿乱撞,忙不迭用手去理顺耳边的长发。
在取钱的过程中,童雅诗注意到于果一直在搓着手,她没想到这样一个身怀绝技且充满神秘的年轻人,竟然会为了这点钱焦虑。五万块钱,对普通百姓来说不是小数目,可也不算是很难挣到,他至于这样吗?就凭这身本事,何不去当大老板的保镖?
钱终于交到了于果手里,于果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十月怀胎刚刚顺产一般。
童雅诗看在眼里,真诚地说:"于先生,你真是导游?"
于果沉默几秒,不置可否地说:"但照片是真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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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 离奇的身世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样吧,如果你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工作,或者目前的工作不顺心的话,就来我的公司工作吧。这是我的名片。"
谭晶晶马上跟上一句:"你身手这么好,愿意的话,跟我去成都吧。"
于果看了看她俩,问:"多少钱?"
童雅诗正色道:"按科室副主任工资待遇,四千底薪,每月肯定能拿到五千以上。行吗?"
谭晶晶吐了吐舌头,她自己可不经营公司,只是伸手问父母要钱,虽说零花钱每月怎么着也有好几万,可她没有童雅诗这么好的借口,难道还能直说用零花钱养这小子?倒追他,又说不出口。谭晶晶的父母很宠爱她,却也很严厉,不会因为女儿推荐,就随随便便让人进自家公司。
本以为于果肯定能答应,可于果却态度坚决地摇摇头:"不行,太少了。"
"少?"两个女孩都愣了,童雅诗心想:"看你吃火锅那架势,好几天没吃一顿像样的了吧?怎么这时候又狮子大开口了?"原本积累的好感顿时稍微减少了,说:"于先生,我给你提供的工资,一年下来也有六万多了,日常的生活开销足够了,而且年底还有效益工资和奖金,全算起来,能有七八万块钱,不算少了。再说,你现在有了五万块钱,怎么也能维持一年的生活吧?"她不好意思问于果是否还租房住,男人的面子很重要。
"这五万块不是要花上一年的。"于果又口吐惊人之言。
半晌,他又开口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得了不治之症,是比较罕见的绝症,在找到治疗方法之前,需要花钱续命。五万块,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星期。"
他这话实在太离谱,哪有绝症病人到处跑,吃火锅吃这么欢的?再说,他到底是怎么弄到奶奶的照片的?这实在是任何科学道理都无法解释啊!
童雅诗沉默少顷,幽然道:"于先生,我本来觉得咱们很投缘的,但是……我感觉我拿出了诚意,你却不以诚相待,我只能表示遗憾。我公司这空位还是给你留出来,你想通了的话,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说罢要走,谭晶晶想要说几句,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于果忽然喊道:"等等!"
童雅诗还是回过头了:"什么事?你改主意了?"
"五十万。"
"什么?"童雅诗张大了嘴,心想:"想发财想疯了?"她觉得很多老百姓都把富人的生活想象得无比奢华,可往往真实情况是富人更加精打细算,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十万虽说只不过是父亲给她这个副总裁定的年薪的一半,而且她也根本不靠年薪生活,但毕竟五十万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说给就给的。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五十万,我让你亲眼见一见你奶奶,年轻时候的你奶奶!"
童雅诗几乎可以算是惊恐万状了,她和谭晶晶都是挢舌难下,呆若木鸡,可不知为什么,这明明是神经病才会说出的话,她俩却没有想要质疑的意思。
"但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不能说话,不能交流,只能偷看五分钟。五十万,愿意的话明天联系我。"于果简洁地说完,扭头便走。
于果走了好一阵,童雅诗才回过神来,和谭晶晶面面相觑,都有点花容失色,也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
童雅诗走到那个保安眼前,说:"给你多算一千块,明天另谋高就吧。"那保安又惊又怒,可也没办法,他在楼上亲眼看到童总的朋友神通广大,一瞬间干倒二十多个拿着刀棍的壮汉,自己可不敢惹怒她,只得自认倒霉。
童雅诗回到车上,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属于冷静睿智型,可无论怎么梳理,都怎么也想不通:于果能弄到照片已经很神奇了,怎么可能还让她见到真人?这是绝无可能之事,莫非他会招魂?
她实在想不透,心绪不宁地说:"那些地痞流*氓肯定不会就此作罢,要处理这件事廷麻烦,我得动点关系了。晶晶,真是很不好意思,大老远请你们来胶东玩,我却没尽好地主之谊……可看来最近不安全,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咱们找时间再聚。"
谭晶晶的好奇心却更加浓烈,胆量也随之大了起来,哈哈一笑:"我才不走!这里廷好的,我爱上这里了!另外,我也想看看结果,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看着她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样,童雅诗苦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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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处废弃的小工厂附近,于果瞅瞅四下无人,赶忙进*入阴暗的角落,从袋子里掏出那五沓子钱来,闭上眼睛。那钱就像是汗液一样瞬间融入了身体,他也满身是汗,这才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半晌,他的情绪镇定下来,暗自琢磨:"那个杜阳,要是再来报复我,会妨碍我的大事,留着确实是个隐患……可是,要是再随便杀人,这五万块产生的积分又会大量消耗,真是麻烦……算了,他就算没什么文化,也应该明白不该再招惹我了。等我赚了大钱,转换成相当的积分后,杀人扣的那点分,就不算什么了。"
"系统,请查看我现在的状态,距离拟补上次的损失还差多少?"于果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后,一道道信息,像量子力学里所描绘的三维在二维的投影,陆续出现在于果脑中,此时于果的大脑像是高速运转的CPU,如同银河系旋臂般复杂的人类神经元蕴藏的潜力被充分地发掘出来。
"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目前总资产1298元,剩余积分200,尚欠系统30800元,总资产-29502,请于72小时内还清,否则视为游戏失败,角色抹杀。"
"目前剩余时间:56小时28分。"
"提示:您的账户内尚有200积分,可以用于兑换资金,延长游戏时间。"
……
一道道信息在于果脑中流逝,事无巨细将于果各项信息,罗列出来,仿佛网络游戏一般。
"谁又能想到,在咱们眼中的现实世界,对于‘别人’而言,却只是一场游戏呢?"
于果自嘲地笑了笑,陷入沉思。
一切要从五年前大学刚毕业说起,普通家庭出身的于果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孟凝在努力打拼,尽管苦却充满奔头,孟凝对无车无房的他不离不弃,让他确信这就是自己一生的挚爱。可当看到孟凝癌症晚期的报告单时,于果的整个世界都死了。孟凝直到去世前都在安慰他不要难过,直到她作为于果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暖色憾然离世。
剧痛之后于果选择了在他和孟凝刚认识的桥上跳河自杀,那本来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夜,可水里陡然升腾起的怪异光华改变了他今后的一生,难以计量的信息量他的大脑根本无暇去逐一解读。也使得他从数以亿计的**丝大军中彻底解放出来。
这是一个哪怕科幻迷也很难接受的事实:于果自己所在的宇宙是未知文明创造出来的一款虚拟游戏,对这超级文明而言,自己所处的世界简直像是一本随时可以修改的铅笔漫画书。
"时间长了,跟这个世界有感情了,不能再玩下去了。有缘人,这个号,就送给你吧。"
就因为这么简单一句话,于果获得了别人梦寐以求的金手指。他并不知道这系统来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文明,由于历史是螺旋式地前进,如同一个不断向前的圆柱钻头,他便称呼其为π文明。
该游戏以"进行时空穿越来积蓄财富"为主题,财富积累得越多,积分就越高,达到一定的积分,就可以兑换现实世界想象不到的礼物。
大概是π文明的某个玩家玩腻了,将游戏ID直接抛弃在这个世界里,因缘际会,和于果融合为一体。
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于果并没有欣喜若狂地做起控制世界的春秋大梦,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通过积累积分的方式兑换回到已故前女友的生命。但让一个死去的人起死回生,这几乎是最高级别的兑换之一,需要的金钱数量无法想象。
他的意志很坚定,坚信自己一定能够积攒到可以兑换孟凝生命的财富值。
然而,游戏规则已经随着ID全部进*入了自己的大脑,这让他明白时空穿越的前提是决不能改变和影响既定历史。比如明知道历史上能中奖的彩票号码,能在某个时期上涨的股票,都是不允许买的。
也不能从歪门邪道赚钱,比如从历史中倒卖古董文物,抓捕恐龙、猛犸等已经灭绝的生物进行交易,盗古墓窃皇陵,杀害无辜,否则自己性命不保。
而且而每次穿越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财富,跟时间长短、年代远近成正比。假如已经入不敷出,也可以暂时透支时空旅行,但必须在欠款归还期限内还清,否则还是会没命。
对于π文明的玩家来说,死掉一次可以重新再玩,这没什么,但自己的性命可就只有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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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8 死亡世界的通灵师
于是,于果开始进行时空旅行,利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识,搜寻能够令自己增长财富的商机。然而既然不准改变历史,他能够利用时空旅行取得的优势就变得很少。
比如他偶尔看到某地主在后院买了一坛金子,打算等天下太平后取出。于是他按照当代的位置寻找,有时候的确有收获,但往往更多的可能是那埋藏的宝贝早就被取走了。好在他有恒心有毅力,三年下来也攒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可是,一次时空旅行中的失手,差点让他丢了性命。于果大难不死后,决定改换思路,先不着急积累财富,而是把目前手中的财富全部兑换了一种能力,这就是超强的抗打击能力。
自己的身体本质并不变,但会形成一种肉眼看不出的超薄保护层,在当代社会中,拳打脚踢、普通的车辆撞*击、普通枪械的子弹射击、从高空的坠*落、陡然变化的温度、极端的环境,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他都可以承受,不伤及生命健康。与此同时,他也具备了同等的巨*大破坏力,徒手就能拆倒一面水泥墙。但是,游戏系统规定,凡是用超能力伤害无辜的行为,都会扣除一定的积分。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财富的积累比以前更快也更安全了。这一次他兑换出了使他人无视自己的超能力。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使得周围人即便看到自己,也会潜意识内认为不重要而熟视无睹,只要不与其他人交流和对视,就能够暂时隐藏自己。尽管这对动物无效,会被被感官比人类敏锐得多的动物识破,可他只要格外小心,就不会出大岔子。
当然,有少数人感官非常敏锐,要么因为天性,要么因为职业,比如童雅诗就属于后者,于果跟踪了她三个景点,而且需要靠得足够近以便从她和女伴的交流中获取信息,难免与之对视过几次,自然会给童雅诗较深的印象,因此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于果毕竟是年轻人,随着胆量越来越大,难免头脑发热。近来社会上很多稀奇古怪的姓氏开始聚会,准备修订族谱,可惜一直苦于没有资料,其中不乏成功企业家,不惜以重金悬赏这些珍贵资料。于果见这是个好机会,便打算尝试着了解一下,于是他屡屡穿越回过去,了解了不少旧社会时代本地名门望族的事情,关于胶东第一首富曾家的事情,自己也是因此而顺道了解的。
然而,两次兑换已经让他一贫如洗,本来是需要更加小心地重新进行原始资本积累,可这时候的于果有点急于求成,像很多摊子铺得很大却不自知的企业家向银行不断借贷一样,他也开始透支了相当一部分财富返回,然而凡事并没有一帆风顺,他一直找不到那个稀奇古怪姓氏的先人,时间却一天天过去,不得已才返回现代。
这时候,于果除了两大超能力之外,已经一分钱不剩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眼见还债日期就要到了,他不舍得用好不容易兑换来的两大超能力赔本折算抵债,又不想坐以待毙被收走性命,只得决定尝试新的方法了。
"还好,虽然仍然欠了接近三万块钱,但这次吊足了童雅诗的胃口,接了这笔五十万的单子,足够暂时还清欠款了……嗯,这次带人穿越旅游,是第一次使用,应该可以得到创意积分。只是……怎么才能让她不声张,这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童雅诗虽然是个女人,却因为同时具备的富商身份,使得她谨言慎行,正常状态下应该不会出卖自己的秘密。但女人终究是女人,天生好奇心极强,也喜欢交换信息,这是性别的本质,再说她虽然沉稳淡定,可她有一帮嘁嘁喳喳的姐妹,这就难说了……况且,她是在法治的大环境下性格稳健,可一旦进*入了极端环境遭遇危险,那就未必肯守住秘密了。
说起积分,于果又想起了适才系统公布的200积分,这是目前自己最宝贵的财富,这还是上传卖照片,被系统认可了创意才给的,但是距离那个目标,实在是……
可他必须要完成它,无论多么艰难困苦。
"孟凝,等着我!我一定复活你,给你打造一个没有悲伤的幸福世界。"
于果默默看着兑换列表中的一条,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改变历史,死者复活,彻底修改历史,最高难度,兑换积分--
20000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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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上,童雅诗依依不舍地陆续送走了其他几位同学,随后再对谭晶晶强调:"晶晶,你还是回去吧。于果说了,只允许我一个人去看,我不可能带你去。"
谭晶晶不服气:"我留下来听听结果,这有什么的?你不用劝我了,我不怕什么危险,那几个地痞流*氓我还没放在眼里。"
童雅诗语重心长地说:"你回成都,我可以电话里告诉你结果……"
"不!就不!"谭晶晶倔劲儿上来了,"要是他真有这么神奇,能让你见到已经去世了的人,那说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通灵师存在!我也要让他带我去见见迈克尔·杰克逊,黄家驹,还有……"
"他迫切需要钱。"
谭晶晶一下子哑了嗓子。五十万对她的家庭来说也不算什么,可这是家里给她一年的零花钱数额,而且是按月分批打给她的。她到现在也没找工作,更没有自己开公司做生意,要她一下子把生活费全掏出来给于果,那很不现实。可她总不想让童雅诗捷足先登,便撇撇嘴说:"我现在没钱,但我也可以问家里要一笔启动资金做买卖……"
童雅诗朝她宽容地笑笑,心想,自己在学生时代一直很照顾这个小师妹,她生性善良又倔强,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很不成熟。以往自己总让着她,可别的东西可以让给她,但于果……想到这里,童雅诗心里掠过一丝甜蜜的悸动,却也不知为何,她羞于多想。
蓦然,电话响起,是于果那古井不波的声音:"童总,您准备好了么?"
童雅诗深吸一口气,说:"假如你真能做到,五十万分文不少,一定给你。"
"好,就约在咱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吧。"
童雅诗听到"第一次认识",没来由地脸上发烫,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这……这个……"她忽然看到正焦急地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谭晶晶,灵机一动,说:"只允许我一个人去?"
"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不能说话,不能交流,只能偷看五分钟。"于果就像一个精准万分的机械人,一字不差地重复着昨天的话,就像预谋了很久,十分熟练似的。
童雅诗沉口今片刻,说:"我有个条件,我的同学谭晶晶,你还记得吧?"
于果并不知道谭晶晶就在童雅诗身边,但听起来他也不在乎,直白地说:"我记得,大胸的四川姑娘。"
谭晶晶当即脸红到了脖子根,尽管她也的确无比自豪于自己的尺寸,但只要男人的眼光和语言有异样,作为一个脾气火爆的川妹子便会毫不留情地发怒,可此时此刻,她总觉得于果这么形容自己,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值得原谅,也正说明自己的魅力奏效了。脸红之余,心里还很得意。
童雅诗却略微感到不快,她不想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嫉妒,便说:"她一起去可以吗?我们好有个照应。"
"对不起,这个不行。"可于果话锋一转,又说,"但我也充分为您考虑过。鉴于这件事太荒诞,您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这我也能理解。所以我认为可以这样:您和谭晶晶各开一辆车,我们见面后,我坐上您的车,谭晶晶在后面跟着。到达目的地后,我和您在里面,谭晶晶在外面公路上。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和您安全出来。要是一个小时后还没有动静,或者我有什么不轨或者无理举动,比如要谭晶晶下车,那谭晶晶就可以不必理会我,直接开车走人,到人多的地方后报警抓我。这个安排万无一失,您看怎么样?"
童雅诗和谭晶晶再一次愕然变色。她俩虽然被于果多次惊人的行为屡屡震惊,但这次简直是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这个安排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使得她俩处于绝对的有利地位,换做谁也该完全放心了。
顿时童雅诗有些愧疚,补充道:"于先生,你为我们考虑了这么多,我实在很感激。虽然我们才认识两天,但我看人还是准的,我绝对相信你的人品。"
"相信人品,但不相信我如何能做到让你看到你奶奶年轻时候的真人,是吧?"
"于先生,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这太匪夷所思了……我是这么理解的,你是一个通灵师,能看到已经死亡的灵魂居住的世界……而你能从中找到我奶奶,所以你要催眠我们,带我们的灵魂前往死亡世界,看看我的奶奶永葆青春时的样子,但不能说话,以免惊动周围有可能存在的邪灵。虽然这很荒诞,可我觉得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她顿了顿,问:"是不是这样?"
于果倒是没料到她能有这么多的想法,果真不愧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可他也确实不便透露,只简单地说:"您也可以这么理解。两个钟头后,火车站旁边的大悦城见。"
于果也没等她回答是否同意,就放下电话,缓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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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 瘸子的如意算盘
街头有一辆正放着轻音乐的科鲁兹,被改装得不成样子,简直像是车中的杀马特,车里两个寸头大汉在随着音乐节奏点着头,嘴里在不干不净地讲着荤笑话,时不时地粗声大笑,故作豪迈。
蓦然,于果在走过车窗时,驾驶座上的大汉怔了怔,随后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另一人问:"飞哥,怎么大热天的打冷战?"
毛飞也有点莫名其妙,探出脑袋向车后望去,人流涌动,刚才那人已经融进了其中,再也分辨不出,但那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如同猛兽般残暴的气息却依稀还在。毛飞没回答自己的小弟兄,心想:"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我……我还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干脆不去想了。
毛飞虽然不是从小习武,但在武校也真练了一身本事,就算是表演性质的武术,有很多华而不实的花哨动作,可自从"学成出山"以来,单打独斗还真是鲜有敌手,就算面对两三个成年男子的围攻也能稳居上风,这也是表哥杜阳把他从农村老家带出来的原因。
到了城里他才惊奇地发现,原来打架还能获得他人的尊重,甚至还能大把挣钱!这让他在乡下老家一片片的"瘪三"、"二流子"的漫骂声中失去的自信重新建立起来,也很快学会了城里的时髦打扮,适应了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表哥说了,只要自己敢打敢拼,就一定能发达。
他现在不必辛苦打工也能拥有的每月两千多块收入,时不时还有个五千块的大红包,全是靠他一连砸断三个不识相的傻逼的腿才得到的。他确信,只要跟紧表哥的步伐,自己这一身本领将来会有更大的舞台施展。
也就在他的沉思中,手机响起,一看是表哥来电,忙不迭地接着:"哥!又有活儿干吗?是硬的还是软的?雇主给多少钱?"
在胶东市内,所谓软活儿就是抽几个耳刮子,或者用刀轻轻割伤皮肤,算是威胁恐吓,所谓硬活儿就是砸断胳膊腿儿致人重伤。另外还有卸胳膊卸腿致人残疾的小活儿,取人性命的大活儿,只是毛飞目前还达不到这个级别。
"你个**崽子就他妈认识钱!你哥我让人打进医院了!哎呦……"杜瘸子显然是拉动了伤口,听上去像是疼歪了嘴。
毛飞听到这句,先是愣了不到一秒,旋即勃然大怒。这半年来,表哥给了他应有的底气和自信,几乎成了他的偶像和精神信仰,他决不允许别人摧毁他的精神圣殿。
但跟表哥混社会以来,他也不再是一味的愣头青,对胶东市黑道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有许多神仙是绝对硬碰不得的,便抑制住剧烈的冲动,试探着问:"哥你没事吧?是白胖子干的?还是曹建南?还是胡信?还是……"
"都不是!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功夫很厉害,你来美华医院,我详细跟你说……"
毛飞心头大石放了下来,登时又信心满满道:"哥你放心,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就去会会他!"他自认为当年在武校的成绩属于中上,底子扎实,就算遇到同样会功夫的人,也不见得处于下风,况且自己这边人多势众,都可以为自己掠阵。
既然不是那些道上的成名人物干的,而是一个没背景的小子,那收拾掉也不会惹什么麻烦。况且表哥杜阳跟随着的邓长发也是称霸一方的大哥,跟白胖子、曹建南、胡信他们不相上下,真要是这几个家伙的手下打伤了表哥,那邓长发也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自己这一出手,能得到邓长发的青眼相加,自己在黑道仕途上又能上一个台阶。
不一会儿,他就驱车到了美华医院。
美华医院其实是私立医院,院长是市区第二医院单飞的生殖科医生,因此美华医院的主治范围是不孕不育。十五年前,杜阳的老大邓长发为某红灯区化妆品销售的垄断权跟人街头火拼,受重伤进了这家医院,治好后便对这里有了感情。
从此以后,黑道上很多受了伤的人不愿冒着被警察调查的风险去正规医院,都往这儿挤,倒也是一群"回头客";外人以为该医院跟黑道有什么牵连,就算出了医闹,也没有哪个家属敢对医院施暴,生怕招来更生猛的报复。也正因为此,美华医院也形成了哪怕遇到枪伤也不报警的传统。
尽管从院长到护士,对打架流血司空见惯,对治疗这类伤也是驾轻就熟,可当看到杜阳等二十多人无一例外地右手骨折,都掩盖不住惊讶之色。
毛飞赶到医院时看到表哥的小兄弟们坐成一排垂头丧气,每个人的右手都包扎起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找到杜阳,忙不迭地问:"哥,那小子……就一个人?"越是习武之人,越知道影视作品里以一敌百是瞎扯淡,别说以一敌百,就算是以一敌十,从四面八方扑上来,压也压死你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杜阳小时候也爱瞎比划,就是不肯吃苦,所以只学了几下架势,但也足够他填充见识。他很清楚那小子是个高手,别说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只怕毛飞也够呛。
他倒不是想坑毛飞,只是觉得很不甘心,便扯谎道:"飞子,是你哥我大意了,以为就他一个人,练过又怎么样?也就空手对空手。谁想到他就会那么一下擒拿手之类的半吊子功夫,可偏偏是出其不意,我就着了他的道了……"
毛飞也不是傻逼,听着觉得不对头:"哥,那怎么大家的胳膊都伤着了?"
"他抓着我向后退,兄弟们看我被抓住了,都不敢乱动,只能慢慢逼近他。可谁想到他早就弄了个陷阱等着我们,等大家走到一条就能过一个人的狭窄巷子,他把一根大铁棍子拉扯断了,大家都潜意识上伸右手去挡,然后就都骨折了……兄弟,当时我就想到了你,要是你在我身边,我还能这么惨?"
杜阳从小临场现编谎话的恶习早就炉火纯青,这次发挥得这么好,他自己都有点惊喜,心想:"飞子,不是哥不仗义,哥知道你可能打不过他,但你有一大堆武校的师兄弟呢,让你当个钓饵,你的师兄弟就能帮我报这个仇,这叫借刀杀人……至于这小子有可能有童氏家族蓝色深度集团的背景,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毛飞从小不爱学习,看闲书也爱看打来打去的玄幻小说,一看推理的就头疼,最恨的动画片就是名侦探柯南,因此也懒得去分析,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哥你放心,我马上把场子给你找回来!"
随后他对人群中一个黑胖子喊道:"小螃蟹,你不是有个DV么?拿着,现场录下来我是怎么打趴他,让他跪地求饶的!回来给阳哥播放,解解气!"
小螃蟹早知道毛飞盯上了自己新买的DV,但又不敢惹这个粗鄙凶暴的蛮牛,只得悻悻答应。
杜阳假惺惺地用没事的左手一把拉住毛飞,"感激涕零"地说:"兄弟!那拜托你啦!要是能把你哥的脸找回来,我给你封个大红包!要是你也输了,你哥也就没脸在胶东市继续呆着啦,咱兄弟就都回老家种地算了!"
毛飞到底年轻,被他这么一激将,顿时目露凶光,皱着眉头说:"哥,你弟*弟的功夫不在嘴上,等你看我的实际行动!"
毛飞带了包括小螃蟹在内的三个人,用报纸包好砍刀和匕首,找了个便宜快餐店吃饭,随后又是一阵洗脑式的战前鼓励,大意无非是别看咱们现在吃的是土豆牛肉盖浇饭,里面没有几片肉,开的是二手科鲁兹,但是将来像阳哥的老大邓长发那样吃土豆泥配烤牛排,开汉兰达,是完全可能的!咱们的起点比富二代低,但咱们可以用劳动创造财富,只要咱们敢打敢拼,就能用双手开辟美好的明天!
大家都热血沸腾,如狼似虎地回应。但接着,马上就要探讨到实际问题了,毛飞骨子里并不傻,拍拍一个叫常猴子的兄弟的肩膀,试探着问:"猴儿,你亲眼见到现场的情况了吧?你觉得那个小子功夫到底怎么样?比起兄弟我呢?"
常猴子是当时唯一被于果放过的幸运儿,回忆起当时霆不暇发电不及飞的场景,仍然是心有余悸,隐隐还是有些胆寒。但他也不能公然跟老大杜瘸子唱反调,便咽了口唾沫,模棱两可地说:"这个……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感觉……跟飞哥你……也不相上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毛飞当然是不服的,可他也亲眼见到了那小子成功打伤了这么多人,就算是玩弄陷阱花巧,可这份沉稳不惊的胆魄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充分体现出一个只有习武到一定层次的人才能拥有的水平。
虽说毛飞对自己的武艺也有相当的自信,可假如真的势均力敌,甚至对方比自己还厉害,临场发挥又更沉着,那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
于是毛飞沉口今了少顷,说:"既然这样,咱们为求万无一失,就给他来个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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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 车里的男与女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到了和于果初次见面的旅游景点了。童雅诗总觉得头发有些乱,不断地别到耳朵后面,嗓子也有些不清楚,时不时咳嗽一声。偶尔看看一侧谭晶晶的车,谭晶晶在短暂的红灯等待中也不忘补补妆,就像即将去约会似的。
两人是多年的好朋友,各自在想什么也互相大致都能猜得到。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童雅诗总感觉谭晶晶在暗地里跟自己较劲,想到这里不由得会心一笑。
在当年的大学里,她是不折不扣的系花,这是男生们根据相貌、身材、气质、智慧、能力等综合实力做出的评定,而谭晶晶最多被叫做"大奶妹"、"月匈大无脑妹",排名一直在自己之下,只是性感而已。
于果虽然不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也急需用钱,但她相信他的眼光一定不凡,绝不是俗套的大月匈大屁股可以诱*惑得了的。
这么多年了,她无论各方面都可谓是非常成功,可毕竟在感情方面一直空白,令人遗憾。无论多么强大的女性,在少女时代都曾做过公主梦,幻想着属于自己的王子。
童雅诗自小生活富足,也见识过很多高富帅,对于相貌、财富和家庭,她并不看重。她的王子,没有具体的样子,但总是笼罩在一团神秘的迷雾之中。
正在出神,后面喇叭声大作,童雅诗回过神来,发现谭晶晶和自己一样都在发呆,而红灯早已变绿,于是都忙不迭地发动车子。
找了个好位置刚停下来,正要拉闸,童雅诗只觉得眼前一花,车门闪电般拉开关上,副驾驶位置已经多了一个人。童雅诗惊叫一声,等她看清楚是于果时,仍旧是惊魂未定。
"不好意思,鲁莽了点,我来早了。"于果还是简洁明快,"我跟你说过,我急着用钱。"
童雅诗心想:"也幸亏是他,要是抢劫的,我根本来不及下车就被逮住了。就算是大白天,别人也以为我们是情侣,谁也不会注意到。"但她估计,一般人也绝不会有这样的身手,于果这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就像用一笔写出一个很复杂的字,却偏偏写得很好看,自然顺畅。
"他简直是个练武的天才。"她这样想着,脸又有些发热。尽管童雅诗并不懂武术,却也听保卫部的小伙子们聊天说起过,天赋极高的人就算不是从小习武,也能迅速领袖群伦,成为圈子内的佼佼者,比如李小龙。
但只有于果自己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天生的习武奇才,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只不过他获得了常人万难理解的特殊力量。
刚才的动作并非有意卖弄,反而是他焦急之下不经意做出的,已经颇为后悔了。对于他所获得的能力而言,这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也足够令见多识广的童雅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是,钱我带着呢,"童雅诗及时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掏出一张卡,"五十万现金想要提取的话得提前一天预约,我已经预约了。等我看到……我的奶奶后,我再把密码告诉你。"
于果并不接茬,自顾自地说:"那就开车吧。"
童雅诗一愣:"是我开?那个……我的意思是,你这条路线不是保密的吗?不需要我戴黑眼罩?"
于果微笑了一下,这是他很少有的情绪表露,竟然有点灿烂的感觉,童雅诗也怔住了。
"等到了再戴,确实有不能让你看的。"
"我明白了!路线不重要,只有在你做……做法的地方,才有通往幽冥世界的路!"
于果淡淡地说:"这些不重要,你能看到你的奶奶,这才是目的。其他还是别知道这么多比较好,你能看出来,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
童雅诗"哦"一声,像个小女生一样嘟起嘴,发动了车,心里却不服气地想:"那是我的奶奶,明明是你窥探了我的**!"
"雅诗你个狡猾的小狐狸,你这是在跟我玩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谭晶晶见她这么久才发动车,有点心神不宁,跟着发动了车。她开的是童雅诗单位的另一辆车。
路上,于果只是在关键路段指点她,其他时候一概沉默。童雅诗发现他并不是闷,只是好像积郁难消,因此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童雅诗并不想打扰他,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可以找点话聊聊:"那个,于先生……"
"叫小于吧。"
这只是于果一个无心之言,只不过想让她别显得那么正式,可童雅诗听来却有不同的含义,顿时笑逐颜开:"好,小于!小于,你说,我们这次会不会有危险呢?"
于果目光空洞,嘴上漫不经心地回答:"能有什么危险?"
"我们不是要去另一个世界寻找我奶奶么?那……社会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幽冥世界里,不也有好鬼和坏鬼?我奶奶,那肯定是好鬼,要是我们被坏鬼盯上了……"她自以为幽默地说,"小于大师,你能驱鬼吧?"
于果转过脸来,童雅诗心里猛地一惊,但还是缓缓地偏过头去,很有尊严地不与他对视。
"童总,我不是说,别窥探我的**么?这样下去,我还是称呼你为'您'吧。您即将给我这五十万,并不包括我的**。"
童雅诗也知道轻重,见他有些不高兴了,便忙道歉:"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女人嘛,爱八卦。"心里却赌气地想:"有**就了不起?五百万买了你的**!把你这个人也买过来!"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脸上一红。
于果却并不买账,正色说:"您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我才找到您。"
"那……有什么是你能说的呢?我现在就知道你的名字。"童雅诗总有些不甘心,"咱俩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可也算是朋友了吧?作为朋友,我稍微了解一下你,那也没错吧?"
于果欲言又止,童雅诗降低了车速,投以鼓励的眼神,很是期待。
"我们是一锤子的买卖……"
听他憋了半天原来说了这么一句,童雅诗有些失望:"谁说是一锤子买卖?那以后再也不见面了?你不是说你很需要钱么?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这五十万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吧?这样吧,你要是真能让我见到奶奶,那我还可以花钱让你带我见见我爷爷,甚至见见曾半城,见见……"
"到时候再说吧。"
又是一阵憋闷的沉默,童雅诗为自己先谭晶晶一步和于果独处却一直迟迟没有战果而略微焦急。
"另外,我也希望我们之间不光是金钱的关系,难道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都是靠利益维持的么?"童雅诗感觉自己这两天说话的量要超过往常半年的,面对于果,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冰山美女总裁,变成了一个含蓄而温和的小女人。
于果笑笑说:"你们有钱人,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你这观点好奇怪,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思想很成熟的男人。"童雅诗倒并不是真想批判他,而是喜于终于找到了话题,"你是不是对富人有偏见?我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
于果打断道:"我并不恨有钱人。我……我其实是恨自己没有钱。"接下来成了喃喃自语一般,"那时候我但凡有点钱,说不定……"
童雅诗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越发浓烈,她太想了解这个人了。
"这边拐。"
童雅诗见于果轻轻三个字就刻意扭转了话题,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实在是不甘心,干脆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伸出去。
于果愕然:"这是干什么?"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就算作为客户,我也得多少了解一下你吧?既然你也不了解我,那咱们就重新认识一下吧。"
童雅诗拿出了商场上惯有的说话伎俩,再配上她的美貌和不凡气质,一向无往而不利,所向披靡,自信也肯定能拿下他:"童雅诗,胶东市的土著,今年二十五周岁,身高一米七一,四川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职业是蓝色深度集团副总裁。"
于果尴尬地一笑:"弄得跟相亲似的。"
童雅诗也是很不好意思,但对于自己的胆大行为还是有些得意,这的确也太像相亲时报个人资料了,她的体重是110斤,自认为有点重,再说体重有些敏*感,说出来会使得这辆车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最终还是羞于出口。
可能是不想让童雅诗太尴尬,于果还是勉强配合地简单跟她一握手。
纤纤柔夷,柔若无骨。
这一触碰随即松开,童雅诗竟也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同时也暗想:"他不想让我太窘迫,这也说明他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
"于果,二十八周岁,"于果顿了十秒,才说,"男。"看来,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哪里人也不方便说吗?"童雅诗好生失望,但她也看得出,对方似乎是有什么难处,实在不便出口。其实别的方面,她还真的不在乎,她最想知道的是于果是否有女朋友,是否结婚。
"好好开车吧。"
眼见景色越发荒凉,童雅诗的心情也渐渐黯淡下来。倒不是对于荒郊野外的害怕,毕竟她非常相信于果的人品和能力。
她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在第一次心动后立即产生了第一次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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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租房内的承诺
两点半之后,强烈的日光渐渐温柔下来,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奔波,终于也跟着日光的步伐慢了下来。
这是市中区最南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地带,近几年因为市中区和东新区的带动,也发展得比较快,短短几年,这一片也盖起了一些土不土洋不洋的小楼,大红大绿的风格体现出本地居民们急于赶时髦却没赶到点上的心态。
"就在这里。"于果看童雅诗又有些犹疑不定,就不再吝啬多说几句,"我选了个房子打算长期租住。之前已经看过房,很满意,今天就来领钥匙。这些楼都是多层,公摊面积小且南北通透,是居住的好地方。房产证不好办,都是村里的集体产权,所以买房的少,租房的多。"
童雅诗见如此少言寡语的于果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大堆,刚刚有些心寒的感觉稍微融化了一些。不但如此,之前于果对其身份和行为都讳莫如深,想必是有难言之隐,这时候却肯坦诚其租住的位置,这也算拉近了不少关系,应该是拿自己当可信任的人了吧!想到这里,她真开心地一笑。
童雅诗本来就算是上上等的美女,不化妆也不输给那些所谓的明星,这时候笑逐颜开,真有点光华四射的感觉,于果只是满腹心事,并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她这粲然一笑,不由得略微诧异。
童雅诗看到他微微动容的表情,心里更是满意,这正是她期待已久的效果。
但谭晶晶偏偏要做电灯泡,车子开到他俩的一侧,叫道:"你俩怎么停下来了?就在这里吗?"说话间,却疑神疑鬼地仔细打量着车内,像是来捉奸的悍妇。
童雅诗没来由地有些害羞,重新恢复端庄的态度,将脸偏向一边。
谭晶晶见没什么异样,稍稍放心下来,叫道:"于哥!是不是要晚上才能做法呀?这大白天的,阳气这么盛,怎么进*入幽冥世界呀?"
于果略微皱了皱眉,觉得她也太大大咧咧了。好在这里是郊区,人烟稀少,风呼呼地刮,也没人听到,即便听到了,也会觉得她在开玩笑。
于是他说:"谭女士,请跟上,就是这个小区,你把车停在外面就行。"
谭晶晶忙纠正道:"叫晶晶就行,别这么见外!那个……我也跟着你们上去吧!"一开始她没仔细琢磨,开车期间回过味儿来了,不由得心生怀疑:"你们这一个钟头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干啥,谁知道?还不让我上来,保不准有鬼!"
于果摇摇头:"谭女士,您要是跟上来,咱们的交易立即终止。我到别处也能挣这五十万,我就不打扰您和童总了。"
"好好好,我服了,都听你的。但请你叫我晶晶!"
谭晶晶见他如此强硬,也只得悻悻地撇撇嘴,往常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跟她这么犯刺儿,哪怕是她爸爸也对他chong爱有加,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公主,在碰到童雅诗之前,她一直是任何生活环境中的女一号。可于果这么对她,反而激起了她的好感。
就这样,她很不甘心地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上楼梯时,童雅诗忍不住问:"现在是白天,真能进*入……幽冥世界?等到晚上阴气才会重吧?现在就去,会不会影响效果,或者说,耽误你施法?"
于果头也不回地说:"幽冥世界是你认为的合理解释,你让我顺着你的理论去解释,我解释不出。"
他虽然硬生生地,却显然很坦荡,不想撒谎,童雅诗除了吃惊于自己还是估计错了自己能见到年轻时奶奶的科学原理,也对此比较感动。
"这么说,你只是想找一个封闭又安静的地方,方便带我……去见奶奶,并不是这个房间通往冥界?"
见于果已经不想回答,童雅诗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于果却转身伸出手。
童雅诗见他陡然来这么一下,又不像是要握手,顿时心跳加速,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但却不由自主地也伸出手。
于果面露诧异:"我是问你要钱。"
"钱?"童雅诗及时醒悟过来,大为尴尬,手僵在半空中。
"我已经……用光了你的五万块钱,现在身无分文。你能不能先从五十万里拿出四千五百块来,帮我交满前三个月的预收租金?就当是我们交易的定金了。"
童雅诗略微失望地"哦"一声,旋即也释然地笑了,从钱包里莫出一摞钱来:"你数数,这些钱我掏了,不算在五十万之内。我毕竟也使用了这个房子。"
于果本来是个性情高傲的人,但毕竟太需要钱了,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也就却之不恭了,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找房东拿到钥匙后,房东咧着缺牙的嘴,看着漂亮的童雅诗一脸坏笑。童雅诗知道他想歪了,顿时脸红起来,可她也不愿去解释,换成谁看到这一幕不会往歪了想呢?
她自认为坦坦荡荡,可等于果拿着钥匙开了房门时,她的脸莫名其妙地怒红起来,一下子涨红到脖子根,就像是烫伤了一般,滚热滚热。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要开*房。
她突然无法拒绝地流露出一股内心最深处的念头:"要是他这时候……趁机抱我,亲我……我会不会反抗?"
这个年龄,渴求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况她作为一个女总裁,本来就受到了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的难以想象的重压,失去了大多数同龄女孩应有的快乐,爱,还有……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把这些自认为龌龊无比的念头驱逐出去。
然而,也用不着她进行意志力方面的搏杀,现实直接就让她立即冷静下来。
那门打开后,一股兰若寺级别的厚厚灰尘吹了出来,里面一片灰,东西乱七八糟,简直像个尘封已久的仓库,电器只有电视机、洗衣机和热水器,都蒙上了大量的灰。
"这破地方,怪不得月租金只有一千五……"童雅诗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进去了之后又忍不住跨出来,"我先帮你打扫一下吧……"
"不用,脏不脏不影响办事效果。时间紧任务急,咱们别耽搁了。"于果找了个相对不脏的地方站定后,招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下咱们去之前你必须知道和要做的事。"
"嗯,你说,我听着呢。"童雅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显得无比乖巧听话。
"童总,事关性命,你不听我的话,有可能会死。"
童雅诗心里一震,尽管这话在旁人看来危言耸听,信口开河,换成别人跟自己说,自己是坚决不信的,但这话让于果说出口,却显得凝重苍凉,甚至有种悲壮感。
"要是你死了,我只能把你的尸体处理掉,然后离开这里,甚至离开这个国家。尽管不是我杀了你,但我的解释,警察是不信的。而我不能也没有时间去蹲大牢,我还有最重要的大事,必须完成。而你的这五十万,就是我的启动资金。所以,你别害我,也别害你自己,一切都要听我的,一定听我的,行吗?你当大老板的,一字千金,我相信你的承诺。"
这话说得惊心动魄,甚至带有一种隐隐的威胁,可童雅诗并没觉得不妥,反而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怜悯和伤感,也许是于果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剧色彩太过浓郁,已经彻底感染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郑重地说:"我向你保证,一定全都听你的,否则就是违约。"这时候,她又相信了自己之前推理的幽冥世界的观点,想到恐怖影视作品里那些青面獠牙满脸滴血的形象和凄厉惊悚的怪叫声,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你身体怎么样?我是说,经常锻炼么?"
童雅诗没料到他的谈话如此跳跃,便回答:"学生时代是运动员,短跑、跨栏、跳远都是前几名。毕业后在家族企业里工作,比较忙,平时挤不出时间锻炼,所以一般都是夏季每晚出门慢跑三四十分钟,在家做做仰卧起坐、俯卧撑什么的,也还算规律。身体……比一般同龄女孩要好吧。"
"那真好。"于果不疾不徐地说,"童总,请好好听着。无论你有多少问题,无论你的好奇心被激发到什么程度,等我告诉你'开始了'之后,你就一句话、一个字也别说,甚至一个惊呼声'啊',一声咳嗽'嗨',都尽可能不要发出。直到我跟你说'结束了',你才真正安全了。你只要记着,这一切都跟你我的生命息息相关,相信你就一定能做到。"
童雅诗越发觉得骇然,但还是庄重地保证:"我一定做到。"
"这两样东西,只是为了约束你的。"于果从随身携带的包里莫出来一副黑眼罩和一根绳子。
童雅诗看到黑眼罩只有一副,心里一动:"看来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是怎么进*入幽冥世界的。"于是也爽快地接过来戴上。这黑眼罩很大,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脸,于果果然考虑周全,即便稍微移动一下,眼睛仍然看不到外面。
"这根绳子的两段,分别在你我手上打一个结。整个过程中,你必须跟紧我,寸步不离,一旦因为不可抗力,你和我隔开了,起码有这根绳子连着,我能及时抓住你。"
"嗯……我记住了。"
"这就是全部。只有五分钟时间。你只需要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听即可。除此之外的一切,你都不能逾越。"
"是……是!"童雅诗蒙着眼睛,格外紧张。
于果并没有再问"你准备好了吗?",而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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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2 穿越时空
童雅诗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紧张得浑身颤抖,尽管明明有黑眼罩包裹,她却还是紧紧地闭上眼睛。这么多年来,哪怕她在数千人的员工大会上作报告,在母校大学里对学弟学妹演讲,甚至在省内著名企业高管会议上发言,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激动和不安。
与此同时,于果在深吸一口气,完全镇定和放松下来之后,在心中默念:"系统,我要求进*入1942年9月,具体日子请你来安排,需要具备以下参数:星期天上午八点五十分,无不可抗力诸如轰炸、下雨等灾难,海岸路天主教堂外,两楼之间的角落。"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十五六岁,高挑白*皙的旗袍姑娘曾红玉,是信仰坚定的天主教徒,只要没有特殊原因,周日上午九点一定会到海岸路十七国领事馆旁的天主教堂参加安息日聚会。八点五十分到教堂外,让童雅诗仔细看看曾红玉五分钟,直到她进*入教堂,这就是他的计划。
系统那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次需要损耗的财富值为50000元。"
于果略微震惊:"怎么会这么多?"
"原因一:这是你经常穿越的时间段之一,次数仅次于你回到孟凝去世前你们认识的那段时光,因此系统认为这对你意义重大,也许会获得相当数量的收获,需要进一步提高价格。
"原因二:正常情况下,你在哪里出发,就会在哪里出现,但也有一定的宽限,前后不会超过一条街道的距离。这次你在市中区和东新区南部交界处出发,想要到北部交界处,距离略远,因此产生了一定的花费。
"原因三:你本就欠款,至今未还,信用度已经大大降低。
"假设你坚持使用系统进行这次穿越行为,也仍然被允许。但还款时间就要大幅度提前。你必须在十二个小时内立即还清所有欠款,否则,你的身体将灰飞烟灭。当然,你的意识可存于系统内备份,做个纪念。"
虽然经历远超常人,使得于果很少喜怒形于色,但他还是不禁问候系统的母亲。当然,只要召唤系统,他的想法系统都会得知,但系统也不会因此而生气。
"我坚持这次穿越行为。我马上就弄到钱了,十二个小时之内,一定能弄到。"于果在脑海中坚定地回复。
他不禁又看了一眼童雅诗,暗想:"你总觉得我不够信任你,其实这是最大的信任……我的命已经在你手上了。寸金难买寸光阴,你这五十万,花得一点儿也不冤。"
"好的,已经综合所有提供的参数,确定具体时间和目的地。你们的衣服是否需要更换?"
在这之前,于果不是没想过去给自己弄一身黑马褂或者中山装,再让童雅诗也弄一身旗袍或者普通女装,但这样一来太费事,二来童雅诗冰雪聪明,很容易能判断出"这不是去什么幽冥世界"。
曾经的时空穿越有过让他差点丧命的经历,因此他万事小心审慎,又在心里说:"没关系,我有使人无视和忽视的超能力,穿什么衣服不太重要。"
他继超强抗击打能力之后,用积分换取的第二个超能力就是使人无视或者忽视自己的能力。只要他不主动与人交谈,或者眼神对视超过一秒钟,那就不会被人注意到。只要提防古代那些习武之人或者军人,他们的五感特别敏锐,尽量少接触,那就仍然是安全的。
况且他一身普通的灰色工装,就算在抗战时期也并不显眼,童雅诗着装素雅沉稳,是那种土黄色的女式西装,这在早年因不平等条约的签订而早早开埠的胶东市也并不罕见,即便是抗战时期,街道上的时髦女性也很多,当然,她们多半是因为跟日伪政权有关才这么大胆地展现美丽的,这也会让同样打扮的童雅诗很安全的。
"我这次穿越之后会补上大约五十万左右,财富的积累,加上这次带人来看想要看的人这个创意,总共应该能获得一千多的积分,是这样吧?"
"您算得很准确,堪比人类的电脑了。"这当然不是讽刺,系统迄今为止还没有展现过主动的幽默,未必没有这个能力,但目前看来它并不打算展现。
"我想预支10个积分,请在穿越期间帮我保持警戒,一有外人接近这间房子,包括房东在内,都请立即通知我。"
"明白。请再次确认,是否立即出发?"
"立即出发。"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系统不再说话,而于果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像是水杯中摇曳的影子,变成了奇怪的形状。这是视觉的错误,因为狭小空间里已经急促诞生了虫洞,时间开始扭曲,两个人在那一瞬间已经部分量子化,在当事人本人的眼里已然如此,如果万一被外人窥见,视觉里的他俩就会在宏观世界内产生坍缩,瞬间消失得纤毫不剩。
童雅诗本人的感觉如同全身在被高速振动的柔*软绒毛按摩,中间隐隐有些刺痛,耳边也沙沙作响,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死死抓紧于果的手腕,好在于果本人已经算是刀枪不入,手指甲并没有扎进去,此时此刻她也没工夫多想这些,只觉得眼前的黑眼罩陡然变白,白的就像是童年想象中的宇宙的反面。
视觉、听觉和触觉的短暂不适稍纵即逝,她感觉自己忽然像是进*入一台高速下坠的电梯,差点没站稳,紧紧抓着于果的手臂,这才勉强没有摔倒。
她刚想习惯性地问怎么了,如同她在中层干部会上不断质问手下经理到底怎么办的事一样,可骤然意识到这是绝不被允许的,立即硬生生住了口。
好在于果这时却说道:"到了。接下来,紧跟着我,只准看和听。我可以和你说话,你不可以和我说话。不要与别人的眼睛对视。直到我说:'结束了'为止。"
童雅诗忙不迭地不住点头,好奇心如同宇宙大爆炸前夜的高密度物质压缩体,再也无法抑制,连忙将脸上的黑眼罩快速扯下来。
在这过程中,她也犹豫了一两秒,心想:"摘下来后,看到了地狱的刀山火海油锅怎么办?"但她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真有鬼,那形象也是人们想象出的,也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活得好好的……"当然,还有个更深层的原因,就是她坚信,身边的于果像一座永远不倒的大山,一定能保护好她。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缕刺眼的眼光,将黑暗的建筑劈开。她站定后略微感到恶心,可很快镇定下来,一手拉住于果,一手下意识地扶住墙壁。
那墙壁很旧,很古老,很……
"这里是海岸街?"童雅诗先是一阵惊喜,接着产生了被愚弄的感觉,神色复杂地看向于果,心想:"你带我来海岸街做什么?这里不是什么幽冥世界!"
海岸街是胶东市重点保护的古老街道,历经一百四十多年,依然保持着原本的状态,有个土生土长的作家曾经笑称,即便真能进行时光旅行,穿越到此,也仍然不知道这里是何年何月,这就是海岸街最大的魅力,是天堂落下的时间凝固的颗粒,洒在了人间。
但童雅诗却不想想,自己先前明明是在十多公里以外的南郊,而这里却是胶东市这一百年来一直最繁华的地段。
但她的怒气还没发出,就惊呆了。视线逐渐清晰,从自己和于果所在的小巷,从两座建筑之间,被那刺眼的阳光引领着,看到了一个车夫呼哧呼哧地拉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一闪而过。即便只是一瞬,她也看得出那骆驼祥子一般的身躯,绝不是演员和特技能够模仿的,那是……
她想要快速跑出去,却被于果及时一把拉住,但她清醒后略感抱歉不到两秒钟,就露出了洁白如冰的牙齿,澄如秋水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笑得红樱欲破,滴粉搓酥,真是明艳不可方物,于果也不由得错愕。
她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感激,心想:"这……这不是……这不是什么影视城,这是真的!真的是民国时代!原来他能够穿越时空!他……他是不是神?"
她来不及再次打量于果,也没想过于果不让她说话的前提下,她如何跟于果确定这是一场时空旅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随着于果来到街道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胶东市是19世纪中叶最早开埠的沿海城市,那时候的大连和青岛还只是个小渔村,直到19世纪末德国占领青岛,胶东市的地位才迅速衰落下去,饶是如此,它也是美国海军常年停留的消暑度假胜地。
但此时此刻的胶东市只有市中区东北面的一小块地盘,其他大部分的城区当时还都是农村甚至是荒郊野岭。
**主力原本的主战场就在本属于山东的江苏徐州,韩复渠被枪毙后,山东等同于沦陷了。在胶东市与日军搏斗的,是许世友的正规八路军和国共两党留下的游击队,他们主要活动于城市外围,总兵力要超过驻胶日军,可是太过松散,武器装备也很落后,百团大战之前,很少打阵地战。
而海岸街的十七国领事馆里也只有德国人还在办公,即便是同盟,野蛮的日军对他们也并不客气。这附近方圆十里地,已经完全成为日伪政权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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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 教堂前的历史画卷
但这并不影响海岸街固有的繁华。黑马褂、中山装、旗袍、西装、破棉袄混杂在一起,人力车四下快速地奔跑,偶尔也会出现电视剧中常见的老轿车,使得这幅民国时期的清明上河图隐隐产生了流动性,即便日军的挎斗摩托和大卡车浩浩荡荡地经过,也并不影响它的美感。
尽管是特殊时期,饥饿是即便在市区中心也无法回避的问题,但仍然不乏曲线曼妙的民国美女不时出现,身边也总能陪伴着一位时代色彩浓郁的绅士。
然而他们之所以安全,也未必全因为是日伪政权的枝叶。在这里,苏、美的特务、日本特高课、蓝衣社更名后的军统、中*共地下特工、韩半岛的爱国流亡义士、本地帮会人物混杂在一起,各自进行各自的秘密任务,互有交集,形成一团密密麻麻的大网,裁缝、报社编辑、人力车夫、巡警、歌舞厅门童、女支女等等,都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公。
童雅诗看得流连忘返,几次都是被于果拽着前行。她恢复了很久没有过的少女心性,甚至看到街边的糖葫芦、焖子、烩饼和包子,都想尝尝与自己所处的时代有何不同。可于果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她,并示意她模仿自己,垂眉低眼,尽量不要与别人有目光交流。
于果的目的地正是那座天主教堂,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早年的日军物资供应并没有如今这么困难,来到胶东市也显得人模人样,但后期抗战战士们的破坏使得物资供应出现了极大的困难,他们的恶魔嘴脸便不再隐藏,甚至敢于洗劫其他国的领事馆。
能保留这座教堂,恰恰是靠驻胶日军高层里的一个二尉,他双手沾满中国人民的献血,却信仰宗教,因此这教堂没有遭到日军的洗劫。能在这个时候还来教堂的,只有日本人、伪政权和在他们控制之下的商会富户们。作为胶东四大户之一的曾家,自然也在其中。
曾红玉出落得如此水灵,在一个个饿狼般的鬼子眼皮子地下进出教堂,也全靠曾家的影响力。饶是如此,曾半城也曾劝阻孙女尽量少出去抛头露面。
曾红玉正是叛逆的年龄,骨子里倔强得很,加上出身优越自然有恃无恐,越不让她去她就偏要去。
但实际上,她有着不为人知的高尚情怀和深深为此自豪的爱国情操。她是要定期去送情报,这一点,只有她本人,和另一个单线联系的上线知道。
当然,她自认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只要自己足够小心。
只是时代局限了人的思维,她永远也不能想象出,有一双穿越时空的眼睛,已经捕捉到了自己。
于果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但这跟自己无关。他的任务就是让童雅诗看清楚曾红玉,五十万就到手了。
这时,童雅诗却发现路边茶水摊坐着几个便窃窃私语边朝这边张望的男子,看上去都精干凶悍,隐隐透着一股狠劲儿。这个年代毕竟无法与各种谍战影视剧满天飞的当代社会比,他们打扮成普通老百姓,已经算是很成功的伪装了,一般人也的确注意不到他们。
可童雅诗却是来自七八十年后,又不是演员出身,眼睛不由自主地"毒",却无法掩盖得住。她发现了人家不对劲儿,人家也隐隐觉得,这个漂亮女人不断地瞄向自己这边,也肯定有问题。
童雅诗在与他们对视的一瞬间,自己也从因为于果的原因而被无视或者忽视的状态,渐渐被旁人看清楚。因为她是少有的漂亮高挑,立即引起了这一伙人的注意,他们也很奇怪,这么个大美人儿,平时如果出现的话,从街角一露头,就应该马上瞧见了,为何走在马路中间,自己这才看到?
他们自然而然把这归结到自己太过专注于执行任务了。他们抓住了一个地下党特工,用尽酷刑逼他招了供,得知教堂内有地下党的固定情报人员,本打算不上报皇军,自己偷偷立一大功,可头领得知后认为兹事体大,不得不上报。上级让他们先不要莫排教堂里谁是情报人员,只需要来个守株待兔,再一网打尽。
于果忙低声斥道:"别跟他们对视,要我说几遍?跟着我,马上就要看到了。"
童雅诗连忙垂下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跟紧于果的脚步。
那几个家伙的视线也不再跟着童雅诗,毕竟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只重点查看谁要去教堂做礼拜。也正因为此,他们并没有感到奇怪,为什么童雅诗忽然又消失在人群中了呢?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童雅诗只要和于果靠得很近,目光一撤回,凭肉眼就万难捕捉到了。
于果越走越快,童雅诗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匹脱缰的野马拉扯着的古代奴隶,走得跌跌撞撞的。
于果突然站住了,童雅诗差点碰到他的脸,大为害羞,有些娇嗔地垂下头,脸上一阵热浪翻滚。
好在于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说:"你往前看,那是谁?"
童雅诗听他的声音凝重如山,凛然生威,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颤,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
奶奶!如花似玉,明眸善睐,一张白生生的清水脸儿,精致得如同最巧的工笔画。那曲线顺着旗袍的边缘一路顺势下滑,就像世界上最美的汉字。旗袍开叉处隐隐闪着炫目的白,晶莹剔透,仿佛最纯洁无暇的美玉。
那是十六岁的花季,最美好的年龄,最巅峰的外形,就是童雅诗本人也自愧不如。当然,这也是因为奶奶在她心中地位太高,其实两人综合来说平分秋色,只不过各有偏重,奶奶外柔内刚,温润中包含着飞扬勇决的强心,正是这个时代赋予进步女青年的鲜明特质;童雅诗同样美丽,但外有英气,内在却是一个需要肩膀依偎,需要爱情呵护的小女人。
童雅诗醉心于奶奶风华绝代的完美形象,有些迷蒙了。
此时,奶奶也在四下张望,神情复杂。
是在等待爷爷?不……那时候她应该还不认得爷爷吧?童雅诗也不确定,难道她打算会情郎?私定终身,浪漫地私奔?
在那个年代,这种事也应该很常见吧?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奶奶是新时代的女性,应该会坚决挣脱开封建家庭包办婚姻的重重束缚,去寻找和追逐自己真正的爱情的!
"五分钟包括全部过程,现在亲眼看到了,时间也快到了。"
于果这不近人情的话使得她突然清醒过来,很不满地在地上跺了跺脚。于果拉住她,沉声说:"快走吧!找个没人的小巷,咱们这就回去!"
童雅诗第一次感到非常不满,想要全力挣脱。于果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力量跟他相差简直是泥云之别,根本无济于事。
她不敢说话,当即比出一个拳头,又双手比出一根手指和两个拳头,那意思于果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要延长到十分钟,给一百万!他被这个数字诱*惑到了,开始片刻的忧郁。
但他也很清楚,不能被利益蒙蔽了,因小失大!这里一会儿将会发生小规模的激*烈枪战,军统的特工和中*共的情报人员将被日伪特务包圆,一边倒的形势。
关键时刻,童雅诗奶奶的上线牺牲自己保护了前者,教堂里所有的人都被暂时扣押在教堂里,一一排除,也同时进行讹诈,曾家花了重金,求爷爷告奶奶,这才将她赎出。
也就是说,一会儿就算这里枪林弹雨,历史既然要童雅诗的奶奶曾红玉活下来,那她就不会死,子弹打不到她。
可要是自己在这里,就添乱了。子弹打在自己身上没事,更会引起日伪特务的恐惧惊异,到时候枪口全部转向自己,自己倒是没事,却不能保得住童雅诗的性命。
自己不能随便改变历史,哪怕杀一个汉奸,也许都会引起蝴蝶效应。而哪怕自己不动声色地挨了子弹,那第二天的报纸上也会记载"刀枪不入的神秘人现身教堂外"这一爆炸性的消息,那历史自然而然就改变了。
所以,于果决不能为了这一百万而动摇,想到这里,他飞快地赶走了有可能导致危险的念头,抓紧了童雅诗,要向后走。
童雅诗其实心里也发虚,一百万让她立即拿出来的话,那只能动用父母为自己建立的结婚资金了。做企业需要最大限度地扩张资本,谁也没闲钱,全都是欠银行钱的大爷,除此之外,哪怕是亿万富翁,你让他马上掏出一百万现金,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见于果坚决不同意,也认命了。反正以后再有钱的时候,还是可以再求于果来一趟的,这五十万花得值,不虚此行!童雅诗总体上还是觉得很满足。
可他们的特异举动,引起了一个与他们打了个照面的日伪特务的注意,甚至认为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本来就是要去教堂的,只不过突然发现了有人监视,因而发生了分歧,女的是理想主义者,非要进去,男的比较冷静,坚决要拉女的走。
顿时,那家伙目露凶光,手伸向怀中的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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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4 百年祝福
在如此近距离与人对视过,再想重新隐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于果不想惹麻烦,打算快点离开。
可就在这时,曾红玉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向于果招手,一脸惊喜的样子。
童雅诗一怔,虽然不敢说话,但她的眼神要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认识我奶奶?"
于果不想回答,起码现在不是长篇大论解释的时候。他见重要的历史人物已经开始和他直接接触和交流了,假如选择避开,会直接影响历史。因此他也只能拉着童雅诗走上前去,童雅诗近距离看着奶奶,激动得难以言语。
曾红玉大喊着:"哎--!我在这儿呢!你俩怎么才来呀?"
于果立即心领神会,拉着童雅诗快步上前,嘴上说着:"这你得问她,一路上老闹别扭,不然哪能这么晚?"
童雅诗也是聪明人,随即明白了是在演戏给一些盯梢的家伙们看,也就配合地跟上去,心里却很紧张,她知道这个时代风起云涌,什么坏人都有,因此担心奶奶的安全。
可于果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童雅诗忽然读懂了其中的意味,大大安心下来,暗忖:"我真笨!奶奶既然能顺利活到21世纪初,说明即便这时候有危险,她也能化险为夷,安全地活下来,要不然哪能有我爸爸,哪能有我呢?"
那摁着枪的特务眨着邪恶狡狯的小眼睛,见这两女一男似乎认识,便稍稍放松下来。看来,他们只是在这里约见面的青年男女而已。敢在这里大模大样地约见,其父母应该也是政府里的当权人物,幸亏自己没冲动,要不然只怕立功不成,还会得罪人。
也就在这时,另一个家伙凑上来悄声说:"把这个哨撤了,主要盯教堂门口。"
小眼睛特务疑惑地说:"这几个人也不是一点儿嫌疑没有啊……"
"嫌疑个屁!你他妈少拿任务为你的好*色当借口!那是皇军最信任的本地大户曾家的三千金!曾家老爷的弟*弟是咱这里皇协军的副司令,你也不睁大你那雀么眼看清楚?得罪了曾家还有你好果子吃?集中人手,教堂门口才是重中之重!"
"是,是……"小眼睛特务一身冷汗。
等三个人走到一起,曾红玉有些羞涩地轻轻摆摆手:"谢谢你,恩公。咱们又见面了,这么巧啊。"
尽管事实是她已经察觉到日伪特务,知道这次任务有可能会暴露,但教堂里面的上线并不清楚此事,必须引起上线的注意,同时减轻自己在特务眼里的可疑程度,这时候最好能有个熟人出现,和她巧遇。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又遇到了于果。
"恩公?"童雅诗彻底糊涂了。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别叫恩公了。我是正巧路过而已,救你的人是小马。再说,你肯让我照几张照片,也算是对我有回报了。"
曾红玉面露惊喜:"恩公……不是,大哥,你一直保存着我的照片?"
于果感觉这话题不宜继续,淡淡地说:"算是这样吧。"
"大哥,照片洗出来,你也不给我一份当纪念。"
那是数码相机的照片,决不能留在这个时代,于果当然不能给她,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曾红玉却突然看到了童雅诗,不禁一愣,显然她的确刚刚注意到后者,之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于果身上,不由怯生生且略带敌意地问:"这位姐姐是……?"
于果正色说:"她是我媳妇,我们只是正巧经过这里。"
童雅诗听到"她是我媳妇"这五个字,顿时感到石破天惊,简直是一阵眩晕。这时的感觉已经不是面红耳赤可以形容的了,整个人都呆成一尊凝固的石像,甚至连害羞的态度也无法参与这种惊异了。
于果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曾红玉断了念想,曾红玉同时喜欢自己和小马两个人,但她必须遵循历史轨迹走下去,和小马恋爱,再嫁到童家。
曾红玉对于果的情感更是崇拜和佩服,全部源于情窦初开的女孩最初的幻想,尚未真正成形,于果必须把这种情感及时扼杀在襁褓之中,显然,他算是成功了。
曾红玉本就自认为配不上于果,也猜测到于果这种神秘的大侠,风一样的男子,身边绝不会少了红粉佳人爱慕,但只要没亲眼所见,就总也不甘心。此时见于果身边有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大姐姐相伴,经过短暂的失望后,竟然很宽容地释然了。
她真诚地为于果感到高兴,真挚地说:"大哥,大姐姐这么漂亮,你可要一定好好珍惜。"她看童雅诗觉得特别亲密,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妒忌,这让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一方面因为她心地纯洁,白璧无瑕,另一方面也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和童雅诗是直系亲属,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
童雅诗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剧烈地颤抖,一时间,她对于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对奶奶深切悠远的思念和崇敬,都一股脑地搅拌在一起。
她很感谢奶奶,给了她一个美好的童年,但美好的同时还有些模糊,因此她更感谢于果,竟然能有这样神奇的法力,将自己永远的遗憾硬生生扭转回来。而且奶奶年轻的时候,真的很美,很美……
奶奶还在祝福自己,自己的爱情,竟然得到了奶奶的祝福……莫非自己真的跟于果有前世之缘?这份祝福姗姗来迟,却竟然来自于上个世纪那个烽火连天硝烟迷漫的岁月。
童雅诗突然感到热泪盈眶,她强忍住各种激荡肺腑的感动,也不敢做出拥抱等出格的举动,只是红着眼郑重地朝奶奶点了点头。
曾红玉有些诧异,心想:"这个大姐姐好奇怪,怎么快哭了的样子?而且也不说话,难道是哑巴?我可不能问,以免恩公大哥的脸上不好看。我看她还是很高兴的,说明她也很爱恩公大哥。他俩……真是绝配,我……我也很高兴。"
于果见时机成熟,冲她笑笑,一字一顿地说:"跟小马好好过日子!祝福你们!"随后一把拉住童雅诗,坚定地转过身。童雅诗强忍住心疼,没有表现得跌跌撞撞不情愿,以免引人怀疑,也很配合地跟上。
曾红玉如同一朵在乱世风暴里摇曳的量子玫瑰,笑着,摆着手,哪怕于果和童雅诗消失在视野里,她仍然保持着告别的手势和微笑。
于果转过街道,取出黑眼罩,二话不说给童雅诗戴上。
跟之前的感觉一样,神奇而又怪异,当于果终于说了句:"结束了",她却产生了长长的哀伤感,不想去摘眼罩,就那么站着,沉默了好久。
于果虽然也是个沉默的人,却也还是在陪她沉默的两分钟后打破沉寂:"回来以后不想说话是正常现象,我第一次的心态还不如你。你已经表现得廷好了。"
童雅诗终于扯下了眼罩,神情复杂地瞪着于果,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情感,她自己也说不出。
半晌,她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出口:"时光旅行?是时光旅行,是吗?"
于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这世上还真有时光旅行?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这是什么样的科技水平才能达到的?你竟然没用什么机器或者隧道,直接就穿越了!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可能告诉你。我不止一次说过这是我的**。"于果面无表情地说,"你想要再进行这样的交易,我是愿意的,毕竟我信任你。但是你别打算用钱让我出卖**,那等于要我的命。"
童雅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像是进行了一场激*烈而又漫长的长跑,这也的确相当于此,时空旅行本身会极大地消耗热量,她没剧烈地恶心呕吐甚至晕厥,都可以算是身体素质和精神意志相当不错了。
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从身上莫出卡递给于果,声音也黯淡下来:"密码:XXXXXX……"
"谢谢。"
"我该谢谢你,终于让我圆了梦……我真没想到,这真能实现……你真是……真是太厉害了。"童雅诗有气无力地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果,只能用"厉害"这个词。
于果迫切需要取出钱后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以及增加积分,便不想再耽搁了,心道:"系统,我马上就会弥补亏损和增加财富了。"
系统回复道:"恭喜你。"
"等等!"童雅诗喊住他,正色道,"我以后……还想进行这样的旅行,你会带我去的,是不是?"
于果点头:"当然,我说了,我信任你。只要你付得起钱。"
"我会付钱的。"童雅诗走近他,"你不想透露你的秘密,可你得告诉我一点别的。你是我的时空导游,导游都应该讲解一下,不是吗?"
"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奶奶的?那些盯梢的贼眉鼠眼的人是干什么的?我奶奶即将经历什么?还有,小马是谁?我爷爷姓童!你怎么会祝福我奶奶和什么小马?你不是说不可以影响历史吗?那你又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我家的事,你无权隐瞒吧?"
于果见她的质问如此凌厉,不由得一震。他正寻思怎么回答,系统陡然发出警报:"警报!有人在楼梯上快速移动,即将进*入本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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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5 楼梯上的计中计
于果快速跑到门口,侧耳倾听,外面果然有声音,是谭晶晶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声,似乎是在阻止那个男人上楼。谭晶晶在本地才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在这里又怎么会有认识的男人呢?看她也不像是个很随便的人……
于果的警惕性很高,凡事也总做最坏的打算,他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童雅诗,慢慢转开了门把手。
童雅诗见他避而不答,刚要严肃追问,却突然感受到于果那股久违了的杀气,即使不是冲着自己,还是令她毛骨悚然。
她顿时有些明白,这个人并不是只擅长打架,或者光会穿越时空,他身上应该还有更大的秘密,惊天动地的秘密!
他到底是……?
于果对着猫眼向外查看,可偏偏那男子被谭晶晶给缠在楼梯口,根本看不清楚。
因为获得了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尽管重点是坚不可摧的身躯,可其他方面也产生了一定均衡的提高,比如五种感官,都明显胜过常人。
可视觉强化终究不是重点,而且再怎么强化,也终究属于科学原理内的范畴,不可能突然产生透视,除非他积累的积分再次达到一个高*峰,才能兑换透视能力,如果他想的话。
虽然记忆力也被强化了,但要他回忆起这几天那个找自己麻烦的瘸子带着的二十几人的全部长相,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要是这个楼梯口的男人是其中之一,就更难辨认了,一来是脱离团队单独行动,二来想必也换掉了那天的那身衣着。
于果还有第二个超能力--能令人无视或者忽视,其程度跟很多因素有关,但眼下是对他这种超能力最为不利的场合。
其一,这种超能力在穿越到过去的时代,效果最佳。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加上经过时光穿越行为,本身包裹了一团微型的量子云,会使得古代人格外不容易看到他。除非他主动想要别人看见。
其二,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场合,人们更容易被这种超能力所迷惑。而眼下这个破旧的房子都是从乡下到城市打苦工的群体租住的,一大早就出去干活,深更半夜才回来,白天除非吃瓦片的房东和一些无业人员在楼下打麻将扑克消遣,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一旦打开这个门,几乎不大可能不跟那个男人对视。
其三,假如此人的确是冲着自己而来,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由于有了针对性,那么这种超能力就很难欺骗此人的视觉了,视觉无法被欺骗,大脑就不会形成惯性思维,何况此人大约是跟踪了童雅诗那辆少见的沃尔沃大SUV(要是跟踪自己的话,很难不被如此敏锐的自己发现),也就是说认定了自己作为他的目标,那就很难摆脱了。
他的大脑飞速分析之后,只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索,说:"你还是要像刚才那样跟紧我。"没等童雅诗点头,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接着,他还是打开了门。
门一开,他也没有掩饰脚步,直接走到了楼梯口。这时候他已经认定,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虽说前三月的房租是童雅诗付的,按说不住了可以向房东尝试着讨回一部分,不过这钱并不是重点,也没有时间这么做了。
在另觅新租房之前,于果想要好好看看对手是不是还是那个杜阳,他没想到上次的震慑力不够,这次需要一次性解决了。
他想到了杀人。
系统规定,用积分兑换的超能力或者是其他礼物杀人,都要扣除相当多的积分,除非杀的是罪大恶极且逍遥法外的凶犯。系统虽然这么规定,可真要找一个完全罪无可赦的混蛋,也不那么容易。
杜阳那帮人或者类似的地痞流*氓中,很多都是喜欢从欺凌弱小获得快*感的无业青年,虽然小毛病不断,甚至还有失手将人打残的恶行,却仍不算是绝对的坏人。
况且,他还想在这个城市好好待下去,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触犯刑律,否则,最起码会失去童雅诗这样一个好不容易建立起互信的长期客户,以及她的朋友圈。
再说,他已经欠费如此之多,必须立即前往银行还款。要是在欠款的同时又扣积分,那他的性命恐怕一样不保。超级文明的玩家如果"死"了,可以等待下一局重玩,这对他们而言是完全虚拟再正常不过的游戏,可自己只有这一局,没有第二条命。
哪怕来找自己的家伙真的被系统认定为十足该死,也一样很棘手。于果总不能先绕过这家伙,先去银行提了款还了钱,再回来把这家伙杀了?肯定不行。
"出去看看再说。"于果这样想,并无一丝一毫的惊慌。
于果毕竟各方面都远胜于一般人,这种实力赋予的基本自信不同于普通强者的狂妄自大,它有着对自己和对环境非同一般的精准分析,在拥有这种实力之下的随机应变绝不是怀有侥幸心理的走一步看一步。
常猴子一路跟踪至此,并在联系了毛飞、小螃蟹等人汇合,按照既定方案进行之后,才率先上来打探情况,毕竟这栋楼一层有四户,那个功夫小子究竟住在哪里还真吃不定。他本人是很不情愿来冒险的,只是毛飞的逼迫让他不得不这么做,毛飞的理由也很充足:"就你见过这小子的长相,你不去谁去?"
常猴子心想:"我日你亲姥姥!我见过这小子,这小子也见过我呀!一旦认出我来了,我就真完蛋了……"
然而,他鬼鬼祟祟地往楼上张望,还是被在一楼玩牌的房东发现了,房东倒不是想管闲事,只是以为生意来了,想问问他要不要租房。常猴子不想被他纠缠,只推说是朋友让他来租房取点东西。
可这一交流,引起了谭晶晶的注意。谭晶晶本事不大,可养尊处优惯了,凡事身体比头脑先行动,不怎么考虑后果,走上去拦住常猴子,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常猴子自然也认得这个大奶妹,往常他不介意调*戏调*戏这类女生,给自己找个乐呵,可这会儿真没那闲工夫,就偏要上去。谭晶晶就跟他杠上了,说白了也是为了讨好于果,表示自己忠于职守。常猴子再瘦,也不可能被一个女流之辈拦住,可他还真怕谭晶晶大喊大叫,因此还没使用暴力。
谭晶晶见于果的脸突然出现在楼梯上面的拐角处,登时大喜过望,喊道:"嗨!你们完事了?"
这话问得很有歧义,就连一向沉稳淡然的于果也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更别说童雅诗,脸红得几乎要烧焦了前额的头发。
可此时此刻简直是常猴子的噩梦,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这张可怕的脸孔,尽管客观上于果的脸并无异样,但在常猴子看来,这个人简直是突然闯入现实生活中的地狱恶鬼。
于果的目光轻轻地掠过常猴子的脸,后者只感到仿佛有毒蝎或者毒蛇在他的脸庞缓缓爬行。
"你是谁?"于果开口问道。
常猴子陡然跳起来,掉头就跑,这可不是之前规划好的,躲在一楼楼梯口的小螃蟹等人见他居然逃跑了,都大吃一惊,上前拦住。小螃蟹也算一号人物,资历也比常猴子老,硬着头皮猛一拍常猴子的头:"你妈的,有什么好怕的?给我上!咱们五个还怕他一个?"
他倒不是胆大,只是他们几个并没亲眼见过于果动手,也并不相信对手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真能同时以一敌五。
小螃蟹爱好摄影录像,也经常琢磨动作电影,他发现电影里所谓的一人对付群敌,往往都是敌人一个个地上,在主角身后的家伙们只会蹦跳着叫嚣,没有谁真上来动手。
现实生活可绝不会如此,小螃蟹见过毛飞跟人动手,也绝不敢贸然同时对付很多人,哪怕就两个人,要是其中之一持有武器,毛飞也是边打边退,才能不受伤。
武林高手只存在于虚拟的艺术作品里。
于是小螃蟹一马当先,挥动片刀就要动手,身后那几个帮凶也同时举起了刀棍。
谭晶晶变了脸色,趁着常猴子愣神的当儿快速跑上去,躲在于果身旁,跟童雅诗一左一右,都是惊慌失措,再怎么因为家境殷实而有气场,也终究不敢面对纯粹的邪恶暴力。
童雅诗心里是很担心于果的,通过于果隐秘地租房且处处小心来看,她脑补了一下,认为于果带她回到历史中,会消耗大量的元气,要是这时候动手,很有可能会打不过这些混混,继而有生命危险。
于是她打算把于果那张卡先要回来,给这帮混混,让他们放过自己这三人。等远离这里逃到安全地方后,再报警抓他们。
但还没等童雅诗开口,楼下又传来了说话声,有两个穿着脏乎乎灰色工装的人边聊天边上楼,等看到这一幕后,完全怔住了,前面那人想要回头逃跑,无奈后面的工友脑子不灵光,没有及时配合,两人撞在一起,看上去颇为好笑。
小螃蟹却大喝一声:"站住!你们两个傻逼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工人吞了一口哈喇子,战战兢兢地说:"包阳台,刮腻子,安装窗台石……"
"操!"小螃蟹挥舞着砍刀,思索几秒,说:"你们老老实实上楼干你们的活儿,别他妈出去胡说八道!你们的工装上写着你们的单位,我能打听得到!要是我以后听到有人乱嚼舌根,那我第一反应肯定是你们这两个**说出去的,到那时候,你们就会跟楼上这个男的一个下场!至于是什么下场,一会儿欢迎你们下楼来参观。"
那两个工人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手里的工具包掉到了地上,又吓得赶紧拾起来。
"滚!"小螃蟹长刀一挥,两个工人快步上楼,嘴里小声念叨着"借光、借光!"常猴子没有让路,他俩也不敢说什么,贴着墙壁走上去。
于果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那两个工人不住地说"不好意思",正要跟于果擦肩而过时,陡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砍刀从工具包里亮出,直奔于果的额头狠狠地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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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6 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这肘腋生变就发生在顷刻之间,霆不暇发电不及飞,童雅诗和谭晶晶都忍不住惊叫起来,她们什么也做不了,时间短得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对这场无法扭转的悲剧掩耳盗铃。
但那拿刀子的手陡然间被牢牢抓住,持刀者震惊莫名,猛然抬头看过去,只见于果正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揶揄。
因为积分换取的超强抗击打能力,使得于果的体能全面大幅度提升,虽然不见得能处处料敌机先,但他一向警惕性很高,几乎可以说是怀疑一切,从这两个工人上楼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密切注意了,在他看来,身边只有童雅诗值得信任,就连谭晶晶的可信任程度都值得商榷。
因此,他惯性地作出最坏的可能性推断--这两个工人的外衣,或者说他们的身份是一种伪装,誰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难说不是跟这些混混一伙儿。基于这个判断,他预料这两人会袭击自己,也并不是难事了。
难的只是他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迅猛而精准地抓住持刀的手,他也必须这么做,否则这一刀砍过来,刀子会断成两截或者变成更多的碎片,而自己的头部却最多掉下几根毛发。
这会造成他们所有人的恐慌,但自己的秘密就会被窥见一斑了,他决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持刀者惊恐万状,他虽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那也不过是被于果及时发觉而已,最多是避开这一刀,万万料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他如此轻松地反制。
接着,他感到抓着自己腕部的手仿佛变成了一张鳄鱼的大嘴,冷酷地咬了下去,顿时手腕嘎吱一声脆响,他的鼻涕和眼泪飞溅而出,仿佛地球引力对他突然袭击。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没来得及催动他发出惨叫,就晕死过去,那刀子当啷啷从楼梯把手的缝隙间落下。
随后于果很轻地用脚尖推动了他一下,如同扫帚清扫灰尘一样温柔,可后者却一下子被推出两米远,后脊梁砸中环廊把手,一动不动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于果的双手也没闲着,向后一拢,把童雅诗和谭晶晶拨到身后护住,旋即回头,看着第二个工人。
第二个工人正是毛飞,他虽然是个野蛮粗鄙的人,但小聪明还是有的,起初拟定了这个计划之后得意非凡,自以为毫无漏洞,感觉自己简直是天才。
老实说,常猴子、小螃蟹这些人只服气杜阳,对这个只会拳打脚踢的乡下汉子骨子里是瞧不起的,可这一次的计划的确算得上是绝妙,他们也打心眼里佩服。一般人很难想象得到,跟自己擦肩而过的老实工人竟然会是突袭自己的真正杀着。
不但如此,毛飞还预留了后招,他觉得目标既然身手了得,那很难说能不能一举成功,一旦对方反应极快躲避过去而拉开距离,就又很难收拾掉了。于是他决定在自己的同伙用刀砍这小子的同时,自己也快速出拳,击打这小子的要害部位。
可于果却在眨眼间完成了防御、反击和保护同伴所有动作,等毛飞冲到眼前,于果已经有空去盯着他了。
毛飞深知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快速冲过去,一拳打过去后接连出拳,使得童雅诗和谭晶晶眼花缭乱。于果向后一让,伸出右手向前推过去。
毛飞起初以为是以柔克刚的太极拳,心里一震。很多喜欢看散打和拳击的伪武术迷对软绵绵的太极十分鄙夷,极尽调侃之能事,但毛飞是学过武的,他可是知道老祖宗留下的武术练到一定程度是真的厉害。这小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难道是家传的?
可接着,毛飞见他步伐并没有规律,腰也不沉,右手推出时看上去毫无力道,说进攻不是进攻,似是而非,顿时一喜,心想:"大概是只学了点简易的擒拿,根本没有功夫底子,阳哥和常猴子真能夸大其词,还把他说得那么厉害!我这就把你彻底打回原形!"
可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随即陷入了寒冷的冰窟。
毛飞的快拳正中了于果的右手掌,只觉得正面砸在厚厚的不锈钢门上,疼得一阵抽搐,龇牙咧嘴,这股反弹力余势不衰,逼着他腾腾腾倒退了好几步,几乎要仰面摔倒。
就这么一顿,毛飞心里就大为慌张:"坏了!这他妈难道是铁布衫?"他的思维并不快捷,但武术反应是身体本能,比他的思维快得多,他当即虚晃几拳,再向后猛退两步站定,死死地盯着于果,好在于果没有抓住时机,追上去打。
小螃蟹、常猴子和其他几人见一向打架稳占上风的毛飞疼得歪嘴斜眼,似乎没占什么便宜,更是紧张,都萌生了退意,甚至后悔来这里。常猴子最为悔恨,他生怕于果认出自己来,他记得很清楚,于果曾经说过:"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自己一旦被他发现,可就真没机会了。
毛飞却在心里飞速地盘算着:"看来他是练硬气功的,真看不出,瘦瘦弱弱的小白脸,竟然还有这一手……说不定他没设什么埋伏,还真是硬碰硬打折了阳哥他们的手……阳哥这个王八蛋!我可是他表弟呀!居然诓骗我!这可怎么办……"
小螃蟹喊道:"飞哥!快上呀!你的腿功那么厉害,让这小子领教一下!"
毛飞心里暗骂:"你知道个屁!拳比腿快,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又是练家子,我要是贸然用腿,一旦被他抓住就完蛋了!"
于果看着他,毛飞忽然感到心里发毛。
骤然间,他想起了,这个感觉非常熟悉,那就是他曾经在车里听歌时,一个带有野兽气息的男人留给他的味道,充满了危险、凶暴和不可知。
想到这里,他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气焰几乎要完全扑灭,整个人都黯淡下来。小螃蟹他们见此,更想要掉头就跑。
于果一字一顿地问:"你们是那个瘸子派来的?"
毛飞见他肯动口,也求之不得,嘴上威胁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阳哥是什么人?阳哥的大哥邓长发,这片儿管事的民警都是他兄弟!你知道阳哥的大哥的大哥是谁么?他……"
于果向前走了一步,毛飞吓了一大跳,大喝一声:"别过来!"但肩膀已经开始打颤。
于果淡淡地说:"瘸子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上次是你们这帮人最后的机会?我实在没想到,你们还敢来。你们没机会了,瘸子也没机会了。"
众人只觉得心惊肉跳,不敢言语。
毛飞毕竟是练武之人,骨子里有着武者独有的不屈和倔强,听到这话,一股压抑了许久的耻辱感成倍地涌了上来,忍不住冷笑道:"我操,看你也会两下,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喘起来了?我还真想知道,你能怎么让我们没机会!"
他借着这股怒气,向前一个踏步提膝,旋即缩腹转腰摆身,踢出凌厉无俦的一记中边腿。这算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也极少见到的杰作,哪怕他当年的武术老师见到也要喝一声彩。
小螃蟹等人见他突然发威,动作又如此干净利落,兼凶狠无比,也都忍不住大声喝彩:"好!"
可毛飞永远也不知道他常识之外的事,他永远不能想象,自己在于果眼里,这动作并不算快。而于果在那一刹那,也毫不犹豫地伸出拳头。
这一拳正中毛飞的脚心,鞋子像四下飞散的雪片剥落得不见踪影。
毛飞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摇曳的孤舟,来回摆动时猛然撞上了正在行驶的万吨巨轮。那一瞬他几乎要失去了触觉,脚脖子的断裂声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痛楚,而耻辱感也早就随着更大的惊恐情绪烟消云散。
毛飞在昏死过去之前,整个人如同从直升飞机上脱落下来的螺旋桨,在空中来回转了两圈,重重地跌落在楼梯台阶上,那条断了脚骨的腿沿着楼梯老旧而光滑的扶手,一路带动着身体滑下去,就像一根即将融化的冰棍。
小螃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产生了极大的恐怖感,转身就想跑。然而他忘记了随身携带尚未拿出来拍摄的DV,就这么一下子落到地上,差点要把他绊倒。
于果骤然间看到了DV,脸色大变。
小螃蟹和常猴子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抢在他们前面落地,随后关闭了房子的大门。这毕竟是两层楼的楼梯,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
他们惊恐万状地看清了于果阴沉的脸孔和同样阴沉的话:"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小螃蟹是机灵人,即便恐惧害怕,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叫道:"没……你你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没没看见!"
于果开始逼近,常猴子距离他太近,白眼一翻,竟然瘫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童雅诗和谭晶晶再次感受到于果前两次动手时产生的熟悉戾气,尽管他是在自己这边的,却还是感到十分骇然。童雅诗以为他想要做出格的事,忙叫道:"小于!你……!你别乱来!你不是要需要钱好好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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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 到我公司来上班
于果却没理她,面对着小螃蟹蹲了下来。小螃蟹吓得当即掉了泪:"哥哥哥……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这DV……是是是我的业余爱好,我没拍什么呀!你看还没打开呢!"
于果蹲下是为了捡起DV,他面无表情地打开后看了一阵,确定没有什么内容。
当然,他也明白,并不排除这个黑胖子及时删除的可能,以后拿着这DV去专门的电子维修部,找精通者就能全部恢复。除非将这DV完全销毁,不留痕迹。
但于果并不想这么做。要是他坚持毁掉这黑胖子的DV,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总不能杀了这些人,而这些人回去一分析,就会判断出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他还是将DV还给小螃蟹。这不是他宽容,而是他相信系统。系统要了他10个积分进行警戒,确定整个穿越过程中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只有结束后才有一个人接近自己的租房,而且被谭晶晶拦在了楼梯上。
系统是不会骗自己的。虽然并不是跟自己共生,但一旦威胁到系统本身的安全,系统会强行要求自己扫除障碍,并强行扣除积分作为回报。
于是,于果阴恻恻地看着小螃蟹,缓缓地说:"我今天做成了一件大事,心情特别好。所以,我愿意格外再破一次例,再放过你们。回去告诉那个瘸子,别再来骚扰我了。"
小螃蟹把头点得像高速运动的打桩机,也不结巴了:"一定一定!我们回去就跟阳哥说,咱们大家化敌为友,做个朋友!"
"朋友就不必了,我不想和你们这种人有什么来往。"于果肃然道,"我这次是很认真地说,希望你们回去给瘸子讲明道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要是还来找我和我这两个朋友的麻烦,哪怕是跟踪我,我也不说什么大话,你们到时候看我的表现吧。"
"是是是……"小螃蟹等人心惊胆战地向后退却,可大门被于果堵着,谁也出不去,格外尴尬,只能上楼去搀扶毛飞和另一个被打昏的同伙。
于果拉着童雅诗和谭晶晶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房东就快速跑过来,将手里的四千五百元钱举过头丁页,哭咧咧地说:"大哥,你看在我就靠租房生活的份儿上,到别处租房子吧,这些钱全还给你,耽误你的时间,真不好意思啊,你千万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没文化的计较……"
在这里租房子的人,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房东也算见多识广,也没少看到打架,可他从没见过打架能打得这样天崩地裂,连楼梯的扶手都被打断了,破旧的墙壁也有好几处裂痕,再要这么下去,恐怕连房子也要拆掉了。
他种了半辈子地,穷了半辈子,全靠祖宗积德,拆迁获得的这栋新楼四套房子补偿,除此之外身无长技,要是房子没了,他就断了生活来源。
于果也不想解释,接过钱直接交还到童雅诗手里。房东见他并不动怒,也没为难自己,格外惊讶,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点头哈腰脱帽致敬,就差要山呼万岁了。
出了大门,三个人都相对无言。
谭晶晶的手一直在抖,始终不能平静。童雅诗也理解,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哪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斗殴场面,害怕是情理之中。她打了个电话给司机班,让一个休班的大客司机临时加班,打车来这里,把谭晶晶开的那辆车开会公司。
随后,三个人默默地上了车。童雅诗在驾驶位置,久久没有发动车的意思。
"银行快要下班了,我必须在十二个小时内弄到钱。童总,我们尽快赶到预约的银行去吧。"于果虽然一向波澜不惊,这时候也有点急了。
由于渐渐熟悉,童雅诗尽管还是对他神秘莫测的行为方式充满好奇,但也渐渐觉得他不近人情的态度实在不可理喻,加上他对自己也总是藏着掖着,遮遮掩掩,因此始终有些不悦,:"你不用担心,我单位的财务科五十万现金应该还有,你跟我回去,我写个条子支出来,让会计当场清点给你。"
"谢谢。"于果还是简短地回答。
"你刚才想要干什么?是想要杀了他们?你别否认,你那眼神,明明是动了杀心!"
于果看了看童雅诗,尝试着说:"法治社会,我怎么可能触犯刑法?我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才跟你做交易,我坚信我没有看错人。"
于果见她情绪有些激动,有些讶异:"你没看错人。再说,你言重了,你也没有义务看我的人品。"
童雅诗真生气了,脱口而出:"你怎么就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咱们最少有四次一起面对危险了,算是朋友吧?朋友就有义务交心!"
于果一愣,不明白童雅诗怎么又生气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谭晶晶虽然一直失魂落魄,这时候却也听出味儿来,心想:"雅诗看来也很看重于果……我虽然喜欢于果,但这个人……有时候太可怕了……"
她看似泼辣,胆量却并不大,本来她是打算等他俩交易完成之后,像喜鹊一样嘁嘁喳喳地问个不停,毕竟让童雅诗见到奶奶,是何等荒诞的咄咄怪事,足以勾起任何年轻女孩的好奇心。可此时回忆起刚才于果那阴冷决绝的诡谲眼神,仍然是有些后怕,便对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产生了些许的犹豫。
过了一会儿,童雅诗又幽幽地说:"要是我泄露了你的秘密,你也会杀了我么?"
"我没杀谁,不存在'也'。童总,您想多了,我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表情有些凶狠而不自知,并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想法。咱们……当然是朋友。"
于果的心思全被系统的积分占据,并没有过多思索童雅诗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可能想象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冰山美人总裁,会对自己产生男女情感方面的强烈好感,而且他有些不耐烦,希望童雅诗快点带自己去取钱,要不是有求于她,自己压根连这些话也懒得说。
他不是从不动男女之情。他心里那块唯一被爱情浇灌过的地方,只属于那个已经逝去了的孟凝。
童雅诗对他的话仍不满意,正色说:"小于,既然你认可咱们是朋友,那我就有义务约束你。我不知道你的……你的本领是怎么来的,可你要是控制不住情绪,那就相当危险。你还想得到这五十万吧?"
于果并没有去想女儿家的心思,一听她似乎有赖账的意思,顿时脸色微变,森然道:"这是我们说好了的,童总是大企业的总裁,一言九鼎,不会食言的吧?"
童雅诗见他简直不把自己当女人,又显出凶狠的态度,心里一阵阵心寒。
她沉默了十多秒,才强自镇定下来,故作淡定地说:"你要想顺利得到这五十万,不难。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于果愕然地看着他。
"我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可你现在没地方住,也没有工作,更没有收入来源。而且你以前也说过,你长期需要钱,五十万都不算多。你说你得了绝症,现在看来,不是真的,是吧?我曾经怀疑你吸毒,但我相信你的人品,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所以,我放心把这五十万给你,而且只要你配合,我以后会给你更多的钱。"
于果见她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严厉,却隐含着一丝善意的温柔,尽管他读不懂这种温柔,却也知道她没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意图,便也放缓了语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童总到底要说什么呢?"
"从明天起,你到我公司来上班,我给你安排宿舍,单人的。别以为我会给你什么高级职务,我家的公司从来不看关系户的脸色,谁进去都要从头做起。这样一来,你就有了固定收入,也有了独处的居所。以后我要是想找你……"
她的脸蓦地腾起一道红云,咳嗽一声,补充道:"以后我要是想找你继续进行新的交易,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方便联系。"
于果心想:"这话说得也不错。我的手机号说不定要经常更换,作为大集团的高管,公众风云人物,她肯定是不会随便接陌生的电话号码的。而我想要去她公司找她,也需要预约,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反为不美。要是能以一种很自然的常态呆在她的不远处,那倒还真是方便了许多。
"而且就算这五十万把我的财务危机给解决了,从长远来看,也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要让孟凝复活的积分太高了,所需的财富无法想象,我必须从富豪的圈子打开一个突破口,她就应该是我的最佳选择,是我的第一桶金的来源。"
想到这里,于果点点头,郑重地说:"那就多谢童总了,我明天就去你们单位的人力资源部报道。"
童雅诗本以为他会各种推辞,没料到居然这么顺溜地答应,顿时笑逐颜开,看上去娇艳欲滴,瑰美无伦,之前的不痛快一扫而光,笑着说:"好呀!那我等着你!具体做什么,人力那边会给你安排的。走!去我公司取钱,顺便让你参观一下我们集团的办公大楼!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于果见她瞬间阴转晴,一面点头答应,一面心想:"刚接触的时候,她原本挺稳重的,怎么现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她说到底还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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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 一男二女的心思
童雅诗果然还是自重身份,提前电话联系财务后,慢悠悠地往回开。等到了公司,早就过了下班时间,整栋大楼和后面一望无际的生产车间都空空荡荡的。这说明她尽管衷心欢迎于果到她麾下工作,也不想让太多人看到她直白地带关系户进单位上班。
公司的大楼很气派,后面是望不到边的生产车间,这个集团是综合化企业,只要是合法的赚钱生意,几乎各方面都涉及。但于果只想着五十万到手后的释然,并没有参观的闲情逸致。
拿到钱后,一向沉稳淡定的于果也很难不在表情上显露激动。童雅诗看在眼里,又不禁皱起了眉头。于果并不在乎童雅诗怎么看,付清欠款保住性命后,他的心思全在积累积分这件事上。
童雅诗曾经以为他太贪财,或者是被胁迫而有不可告人的事,但见过他这几次毫不留情地动手,意志刚猛决绝,肯定不是受人欺凌的主儿,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不可能受谁胁迫。因此也不再对他看到钱后两眼放光感到鄙夷,最多只因这小子更看重钱而不是更看重她而略感失望。
虽然有太多的不解,比如为何一定要用现金而不是直接转账。童雅诗估计于果的确有难言之隐,如同他的秘密一样神秘,而且……很有可能是可怕的。说不定他怀有某种高尚的目的,不愿意连累自己,以免给自己带来危险,也未可知,因此也就不再追问。
事情解决,童雅诗邀请于果一起吃饭,于果也如之前那样懂礼貌:"童总,按说请吃饭也该是我请您。但我的确马上要用到这现金,对不起,以后有机会再和您聚吧。总之,非常感谢您……和谭晶晶女士。"
童雅诗感到阵阵失落,于是叹了口气,矜持地说:"好吧……那,你明天一定要来上班。目前经济大环境不好,经济危机是全球性的,企业都不好做,职位方面,有可能并不太理想,具体还是看人力资源部的安排吧,要是不符合你的心意,你也……也别介意。"
于果微笑了一下:"没事,您言重了。您能给我口饭吃,我都很感激了,哪能再挑三拣四。反正以后我真正的收入来源是像今天这样的交易,职位什么的,无所谓。"
童雅诗欲言又止,其实她只是想更进一步地接近于果,然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于果冷漠淡然的表情才是发自内心,而每次的笑容却仿佛是硬生生挤出来的,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苍凉和悲壮,这说明他很不快乐。
她很想让他快乐,这种情绪在今天更加强烈。
于果却误解了,继续说:"您放心,我是个保守老实的人,不会轻易跟人发生争端,不计较小事情,不会拿您的名字狐假虎威让您难堪,也不会随便动手,给您添麻烦。只要您单位里没有杜瘸子那种人,一切都好说,我肯定会本本分分干活的。"
童雅诗只得苦涩一笑,目送着他缓步走向职工宿舍。
"雅诗,你是不是喜欢他?"一直出奇沉默的谭晶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童雅诗一怔,忙不迭地想要否认,可到口的话又陡然咽了回去,不置可否地说:"走吧,咱们去吃饭。"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就凑合去职工食堂要了点没吃完的菜,食堂大师傅受chong若惊,只恨自己今天又草草了事,没做荤腥硬菜,好在两位美女晚上并不介意吃素减肥。
童雅诗吃一口就要愣一阵,脑海里如同飞快掠过的电影,从于果几天前跟踪她开始,一直到刚才于果的离开。现在想来,于果早早把自己选为目标,刻意接近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他不能说的秘密,直白点说,只是想从自己身上赚钱。
回想起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于果的心思实在惊人地细腻缜密。但偏偏在自己对他的某些暗示上,却显得格外迟钝,甚至充满恶意地理解,就像一个准猎手,
难道自己只是钱的代名词?自己身上就没有更吸引他的?
想到这里,她又是幽怨地一声浩叹,随后看着谭晶晶说:"晶晶,你还是坚持打算待在胶东市么?"
谭晶晶对于果又喜欢又害怕,想到他杀伐决断的狠劲儿,当真有些不寒而栗,她在回来的路上也仔细想过,自己到底真是对他一见倾心,还是只因为他的神秘和强大?相比对他的恐惧感,这种喜欢占了几分?谭晶晶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要她这样就离开胶东市,实在是不甘心。假如说之前只是想要和童雅诗暗地里较劲,现在却更好奇于于果的诡谲秘密,尽管于果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敢于窥探自己秘密的下场。
于是,谭晶晶憋了一下午的问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雅诗,你……真的见到你的奶奶了?"
童雅诗心里一咯噔,含糊地说:"晶晶,你想多了。那只是一种催眠。我这么思念奶奶,长期以来自然而然会在心里形成一种固定的想象,想象奶奶年轻时多么美貌,多么有气质。与其说是于果圆了我的梦,倒不如说是他用我自己的大脑,为我自己圆了梦。"
谭晶晶很不满足地期待着她再说点什么,显然她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半晌,她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要这么说起来,五十万还是会有点贵,毕竟没真到幽冥世界去探险一番……"当然,她依旧始终半信半疑,可她也总觉得什么通灵招鬼的法术太过荒诞不经,童雅诗对自己的这番解释就算隐瞒了什么,也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也许,于果只是一个武功极其高强的优秀催眠师,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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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将自己的身躯重重地摔在童雅诗为他安排的宿舍床上,他的身体并不累,但绷了整整一天的精神的确疲惫不堪。
童雅诗的确给他安排了一间很理想的宿舍,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不但一个单间,还是向阳面,位置很好,屋子收拾得也很干净,几乎可以达到小旅馆的水准。
事不宜迟,他反锁上门,将那一箱子钞票一沓一沓取出,迫不及待地召唤系统,融合到自己的身体里,渐渐地,皮肤温热,有些许白色蒸气冒出,感到通体舒畅惬意。
随即,系统公布:"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及时弥补欠款余额后,目前总资产414330元,带现代人回到过去,看已经离世的家人,增加创意积分600,增加财富积分400,结合原本剩余积分190,目前积分共计1190。玩家整体评价:健康、安全、进步。"
于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释然,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久久没有言语,过了好一阵,才凝然道:"我真孤独。"
"系统提供陪聊和各式各样的精彩全景娱乐活动,如果有需要,即将把需支付的财富值和积分数额表上传到您的大脑。"
"别说没用的了,五十万不少,你还是消消食吧,别撑坏了。"如果不是必须依赖系统,单说对系统的感情,于果并不怎么喜欢它。
也许它本身就有智慧,这是它的冷幽默。但有什么关系呢?他需要它。再说,它比自己更孤独,在这个世界里,它没有任何同类。
大事终于解决,按说他也真该彻底放松下来了,可不知为什么,突然睡不着了。
脑海里除了财富和积分,影影绰绰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秀丽身影,这……是童雅诗?
于果不禁哑然失笑,微微地翘了翘嘴角,想:"我怎么会想着她?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孟凝复活。孟凝才是我爱情的全部……"
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隐隐约约竟然不敢去往深处想,只觉得脑海中之所以存在童雅诗的形象,挥之不去,也只是因为她才貌双全,特别出众,加之最近天天和她在一块儿,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她。
"肯定没有什么别的,没有。"于果渐渐严肃起来。特殊的经历将他这个曾经爱说爱笑的傻小子打造得果毅冷峻。他想起童雅诗有些哀怨的眼神,莫非是……?
他用力摇摇头,努力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而是莫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不输给童雅诗和谭晶晶的美貌女孩,只是更加质朴和素雅,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她是孟凝,跟自己一样出生在平凡之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孟凝,明天我就去上班了。我最近找到一个大客户,她……很值得信任。我会继续发掘更新的创意,让她心甘情愿地源源不断给我钱,等攒够了积分,你就可以重新活过来了……那时候我们什么也不缺了,就找个山好水好人烟稀少的地方,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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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 三人今夜难眠
系统陡然开口了:"玩家于果,曾经将孟凝的各种资料提交,以备未来达到两百万积分复活之用。系统可以依靠和综合这些资料,在您脑海中制作逼真的孟凝影像,可以无限接近其本人,与您聊天,陪您解闷。如果需要,即将把需支付的财富值和积分数额表上传到您的大脑。"
它并不是有意恶趣味地调侃,也并不怕于果发怒。但天知道它是不是真有自己的智慧,不过直至今日,系统一直保持这种机械的对话,并不展露规则之外的思维。
于果不愿让别人窥探自己的秘密,也并不想去窥探这个超级文明账号背后的秘密,或者说,他没这个额外的精力去饶有兴致地探寻,他只需要了解能让孟凝复活需要积分这一条就足够了。
如果是在过去,于果也许真会勃然作色,因为孟凝在他心里不容亵渎。可眼下有了奔头,他竟然不以为忤,反而冷笑一声,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复活真正的孟凝,我何必跟假的聊天?"
系统又古怪地夸赞道:"您真英明,那祝您早日成功。"随即,无声息地暂时休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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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并不清楚,最少有两个他认识的人,今夜也是难眠。
一个是杜阳。当杜阳看到毛飞和另一个手下的惨象,惊得久久不能言语,本来就有点凸出的金鱼眼几乎要掉出来。小螃蟹和常猴子自觉惭愧,怕引起杜阳的怒火,始终一声不吭。
可他们的眼睛偷瞄向杜阳后却发现,杜阳并不是因为怒火万丈而沉默,而是因为难以形容的恐惧。
杜阳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可他上次已经领教过了,这回只看到了结果,使得他的想象力开始迅速发酵、腾飞,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的死亡气息。小螃蟹和常猴子传达的于果的话一直在耳边播放:
"瘸子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上次是你们这帮人最后的机会?我实在没想到,你们还敢来。你们没机会了,瘸子也没机会了。"
"我这次是很认真地说,希望你们回去给瘸子讲明道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要是还来找我和我这两个朋友的麻烦,哪怕是跟踪我,我也不说什么大话,你们到时候看我的表现吧。"
这些话像是雷神巨*大而又沉重的锤子,把他月匈口的骨头、筋脉和血管全都敲得七零八落,他的精神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最近在医院闲来无事,看网络小说入迷了,突然有了灵感,觉得这小子很有可能是他妈国家培养的超级特种兵,专门在海外执行杀死恐*怖分子绝密任务,外国玩腻了,就回国度个假,偏偏自己不长眼,惹了这么个不该惹的主儿,早知道真不该怂恿毛飞去砍他,现在想来,真是肠子都毁出屎了……
"大……大哥?"常猴子试探着问,"咱们怎么办?"
小螃蟹是杜阳的心腹,从上回杜阳诓骗毛飞时,就已经猜到了老大的计划,便凑上去问:"阳哥,要不……就通知一下毛飞的同学们?"
胶东市的一个县级市来西县,是本地著名的武术之乡,来西武校的名头在整个省内都赫赫有名,学校有名就有了脾气和个性,更何况还是以武著称?毛飞虽然并不见的人缘有多好,可他毕竟是来西武校的一员,这所武校无论哪个学生受了欺负,无论是应届生还是往届生,同届校友都不会坐视不理,这十年来胶东市周边发生好几起斗殴,其中大获全胜的一方都穿着练功服,背着大刀或者双节棍,哪怕是真正的黑恶势力也要礼让三分。
可小螃蟹万万想不到的是,杜阳这时的心态却变了,失魂落魄地摇摇头:"别……别通知了……你觉得来西武校那帮人知道了,能善罢甘休么?到时候不管谁赢谁输,事情都会闹大,到时候责任就都在咱们头上了……"
小螃蟹一惊,强颜欢笑地说:"呵呵,这样啊……哈哈,原来大哥你是这么想的啊……可是……毛飞那么多师兄弟,个个武功高强,还不至于怕对付不了这小子一个人吧……"
杜阳怅然若失地垂下头,像是某个硬不起来的部位:"你知道个屁……就算一拥而上能赢得了这小子,来西武校的学生不也得付出代价?那小子既然能一拳把毛飞打飞,你们觉得他的背景能一般吗?
"就算不拼背景,只讲动手,我看来西武校最少也得有十个八个人受伤……你没听说么,高手对决,胜负就是一瞬间的事,万一都下了重手,一不小心打死人,警察追究这事儿到底,那根源会找到谁身上?还他妈不是我来扛……?你们都少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
他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小螃蟹和常猴子的表情简直跟真的螃蟹和猴子一样难看,顿时立即明白,勃然大怒地伸出双手,揪住他俩的衣领,狂叫道:"我操你们俩的亲妈!你们俩到底背着我干什么了?说!"
小螃蟹和常猴子对望了一眼,都快要哭了。
"大……大哥你别生气,是小螃蟹说,当小弟要充分理解大哥的意图,说你本来就打算利用毛飞当钓饵,把毛飞的师兄弟借过来当枪使唤,这叫借刀杀人……"
"放你个红腚猴子屁!大哥,你别听他胡咧咧!是他怂恿我的,他说飞哥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那帮师兄弟肯定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我们就这么不做声,他那帮师兄弟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害了他呢!倒不如直接联系飞哥的师兄弟,让他们来帮忙报仇……"
杜阳面无人色,几秒钟后,一下子颓然瘫倒在地,双手捂住脸,有气无力地摇着头:"完啦!完啦!彻底完啦……咱们都别活了……"
城市的另一边,另一个彻夜难眠的,是住在本市著名高档小区"云海仙都"小区内的童雅诗。
妈妈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身体如何,接着就很顺溜地过渡到问她为什么还是单身,之前给她的那些相亲对象的手机号,她联系了没有。
童雅诗哭笑不得,只得含糊其辞地说自己正在联系,只是双方都忙,一直没有空闲。其实头几个手机号她也联系过,并见过面,没有谁不为自己的美貌和气质所折服,可自己却始终觉得对方缺少点什么,一再约见,一再失望,因此后面的手机号再打给她,她也装糊涂,设定了陌生号码拦截功能,全部拒接。
不但如此,之前那些见过面的家伙可能一直心高气傲,从没想到有女人能拒绝自己,激发了挑战欲,大概认为没有钱拿不下的异性,便很浅薄地开着豪车,天天堵在公司门口送一大捧鲜花,光这就足够让她烦心的了,因此她总是借口下分公司考察,不怎么回总公司上班。
这个理由妈妈也相信,毕竟到了童雅诗这样凤毛麟角的层次,介绍的要么是官宦子弟,要么是富豪二代,多半都有很忙碌的事业,大部分都管理相当多的人和事,要想找个都有空闲的时间坐下来相互了解,也的确很难。
于是妈妈不断督促她,要抓点紧,别再眼高于丁页挑剔个没完没了了。童雅诗也明白,就事论事,追求自己的公子哥儿们中,也的确有学历高、人品好、各项全能的真正优质男,本来她也并不是没考虑过,只打算一直忙于事业,等真正疲惫不堪时,再从中找一个结婚。
可当她遇到于果之后,曾经的公主梦中那个模糊的白马王子的影子,渐渐显露出明朗清晰的轮廓。她明白,自己要找的,永远不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手机号之中。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安抚了唠唠叨叨的妈妈之后,爸爸又接过了电话。
童雅诗一愣,她是很清楚严肃沉默的父亲的秉性的,常年的商海淘沙,使得父亲这艘巨船效率极高,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和动作。父女俩虽然在同一个集团工作,却各忙各的,平时能一起交流的时间也不太多,反而要靠晚上回家后的手机做媒介。
"雅诗,你那些女同学都玩得差不多了吧?都回去了吗?"
"还有一个没回去,说要在这里玩一阵再走……"
"你这些日子因为同学聚会积了一些事,你的助理倒是想帮你处理,但很多都需要你亲自过目和亲笔签字,可你倒好,手机关机也不接,你最近干什么去了?算了,你明天必须来总公司,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经济形势,就算咱们这么大的盘子,也架不住要动一动了……"
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句话一件事,连珠炮地说出来,让自己难以消化,自己尚且如此,父亲的那些手下就更是对此颇为头疼了。
可温馨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她蓦然咂巴出味儿来,最后一句话让她变了脸色:"爸……?你是说要……要裁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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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0 最好的朋友
"不单单是要裁员,就连连锁店也要关掉几个了。这些日子你下分公司考察,也应该能看出,管理层任人唯亲,基层虚报考勤,出差补贴几乎虚长了一倍之多!各种营私舞弊不一而足。他们惯性地侵吞公司财产,觉得数量少就没人注意,对外小合同吃回扣,内部就挪用公款,他们觉得企业不是公务机关,这些都算不上犯法。他们都以为我老了,也不可能事必躬亲地注意这些细节,这些混账东西!"
父亲的雷霆之怒,就连童雅诗也感觉有些发毛。
"从明天开始,我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奸人!"虽然只是手机对话,可童雅诗能想象到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大手猛地一挥,"雅诗,以后公司招人要走正规程序,哪怕是车间里的体力工人,要转正也必须严格把关。今年的员工,只要不是人才市场招来的,转正的事都暂缓,把扣子缩紧,谁想要拿稳正式工这碗饭,就必须靠本事说话!好了,你就此拟定一份计划书,尽快交到我办公室。时候不早了,晚安!"
电话挂掉,童雅诗心情复杂地站在窗口,一直没有回屋。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是先让于果到自己的秘书班工作,弄一份舒适的闲职,工资却按照一线发放,然后再在一两年内找些理由慢慢提起来,最终成为自己的贴身秘书,副总裁助理的薪酬甚至超过了中层干部和那些分公司的诸侯们,几乎可以跟副总相比了。
到那个时候,因为工作关系,两人将会形影不离,更将会默契十足,如此一来,不怕于果不会对自己暗生情愫。然后再正常恋爱,找个时机跟父母谈判,一切行云流水,顺理成章。
然而,集团长期的弊端终于引燃了父亲的导火索,改革偏要在这时候进行,真是造化弄人!
她几个小时前还信心满满地让于果到自己公司上班,可这样一来,于果能安排到哪里去呢?蓝色深度集团的福利待遇全市闻名,甚至可以跟规模较小的银行相提并论,相比去考事业单位碰碰运气,那些有关系的人更愿意到这里来,哪怕是车间工,收入也远超本市区的平均工资标准。
父亲的这道命令,等于直接宣布:于果不但不可能进*入办公楼做行政工作,而且哪怕是进*入生产、销售等下属单位,也未必能顺利转正。
这让她怎么面对明天的于果?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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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于果找了一套相对正式的正装穿上,如约来到公司上班,门口的保安并不认识他,盘问了一阵。于果并不打算提示他,昨晚自己跟着副总裁一起进来过,而且他也知道这没什么用,保安的眼里大概只能看清楚副总裁一个人。
也就在这时,人力资源部打来了内线电话,说今天确实来了新人,正要去人力报道,保安这才放行。从保安不屑一顾的脸色来看,童雅诗也没有向人力资源部重点介绍自己,这样也好,符合自己大隐隐于市的想法。
到了人力资源部,于果敲了敲门,心绪却回到了刚毕业的时候,孟凝比自己先找到了工作,随后陪着自己不断地面试,敲了不知多少家公司劳资科的门,可现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又形单影只了。
里面喊他进来,他抛开纷乱的思绪,走了进去。
人力资源部的郝部长小心地关上门,笑着请他坐下,并给他倒茶。于果感觉他太客气了,但也没有很拘束,只是说:"时间仓促,我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份像样的简历,但您有什么要了解我的,我可以大致说一说。我叫于果,今年二十八周岁,专业是……"
郝部长忙笑着摆摆手,以示打断,随后说:"于先生,不瞒你说,你的情况,童副总裁已经跟我说了。"
于果一怔,心想:"童雅诗并不了解我的情况啊。"
郝部长说:"她说你呢,是学历史出身的,只是现在这历史专业,不大好找工作,关系硬的去博物馆,或者去教学,大部分的,也只能找个普通的单位管理档案。"
于果微微一笑,想:"她倒是会编,跟我回到过去,也算是间接学习了历史。说我是学历史出身的,倒也不算完全不贴谱。"
"但是,现在的就业形势难啊。就在昨天上午,我们董事长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说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就是不养闲人,进行裁员。在这种经济大环境下,再招新人,那就必须要严格把关了。"
于果是聪明人,非凡的经历更历练了他洞幽烛微的本事,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您放心,我理解。我也做点小买卖,知道各种开支的难处。我干什么都行,不挑剔。"他在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就已经在工地劳作了,体力活也并不是问题,最多只是好久不干了,在技术上略微生疏罢了,只需要假以时日熟悉熟悉即可。
郝部长怕他误会,忙站起来说:"关于这一点,童副总裁说,董事长也跟她沟通过,她能理解,只是也明确表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要尽最大可能给你安排。当然,她要我不要把这层关系说出去,这样也不好展开其他人的工作。你也理解,咱劳资部门,是非很多,想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实在不容易。到处都是关系户,谁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亲戚?要是都来要说法,就真的很麻烦。"
"最好的朋友……"于果并没有仔细咀嚼这句话的味道,但他也没否认,只是说:"私下的交情,工作上不提也罢。您放心吧,我识大体。"
"兄弟,你言重了。我们公司只有目前下属的水产品养殖车间还缺人,你要是不嫌弃,就去那里报到吧。一线都很辛苦,相对养殖海参、海带和扇贝来说,养鱼车间还算轻快,你就去养鱼车间吧。按说工作服是两年发一次,而且必须是正式工才有,可童总明确要求我准备一套。前三个月,工资是三千元,至于转正这方面……只要你好好干,就优先考虑你,工资就会更高的。"
于果本以为自己是被安排到科室做个闲职,空闲时间再好好琢磨怎么跟童雅诗进行下一场交易,可没料到是去车间,多少也吃了一惊,但很快淡定如初。
他当然并不把这三千块钱看在眼里,可他也的确需要安定和有规律的日常生活,具体干什么活儿并不重要。于是他便再次很有礼貌地谢过郝部长,转身走了。
之后,又有个科室科长走进来,朝着郝部长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了几句,随即说:"这小子又不知道是谁的关系户吧?郝部长,净是这种人老来给您增加工作量,我都看不过眼去。怪不得董事长要杀一杀这歪风邪气,我看,除了想要开源节流,也是怕您累着,您可是董事长的爱将啊。"
"惭愧,惭愧,说哪里的话。"郝部长嘴上谦虚着,心里却道:"你这卑鄙小人真恶心。再说,你有个屁*眼力劲儿!"
他干了一辈子人力资源,算是阅人无数,起初在童雅诗交代任务之前,误以为是童雅诗学生时代一个混得很不如意的校友,厚着脸皮来问童雅诗伸手要工作,可当他亲眼看到这个于果时,顿时觉得这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神秘气质,不卑不亢,收放有度,让人弄不清深浅。尤其是这人自然而然散发的那种绝对的自信和坦然的无所谓态度,绝不是特意装就能装得出来的,这是一种千锤百炼后的沉淀,绝不可能走捷径而产生。
虽然并不属于高层,但郝部长也位于蓝色深度集团的心脏位置,手握至关重要的权力,也经常处在风口浪尖,要不是他如同狐狸一样老谋深算,也不可能还是站得这么稳。高层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童家这几个子女内斗得很厉害,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以下暗潮涌动,一不小心就会让小虾米们船毁人亡。
难道这是童总安排进来当重要棋子的?先只是当个普通工人,然后再悄悄提拔起来?
郝部长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先不说别的,就冲童总一向清高之极,能明白地告诉自己,这个叫于果的小青年是她最好的朋友,这就足够说明了于果的不一般。至于童总这么说的用意何在,究竟在暗示自己什么,他打算专门找个时间一个人安静地好好琢磨琢磨。
当然,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还真想多了。
另一方面,于果按照指示,前去找车间主任报道。这个车间主任姓庞,是个满嘴口臭的中年胖子,他大大咧咧地说:"我不管你是谁的关系,跟着我干,别想偷懒耍滑!你们这帮学生我是知道,只会满嘴跑火车,一到干正事就稀了!去,看见那帮学生刚才进的车间没有?你也过去,跟他们一起搅拌饲料,一会儿看着老员工怎么给鱼喂食,然后就到你们的分片儿去投饵。中午我不喊停,就是到了饭点儿也不准往食堂走,听见没?"
于果长得年轻,并不解释自己不是学生,只微微一笑,便听话地前去了。
但刚到车间里,就听到有人在激*烈地争吵,于果掀起帘子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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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1 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眯缝眼汉子指着于果,毫不客气地问:"你是哪儿的?怎么进来也不打招呼?是来帮他的?"
于果并不想参与这种纷争,凝然说:"我是今天来养鱼车间报道的实习工人于果。"
"新人?一边儿去,一会儿再教你熟悉规矩。"眯缝眼汉子摆摆手,一般来说,他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嚣张,只不过于果看起来也像个分配来的学生,真令他讨厌。
于果也没搭话,缓步走上去,站在一旁,等待他们分配活儿。
双方争吵得很激*烈,一方是一个学生模样的文弱男青年,另一方则是三个五大三粗的工人,其中包括那个眯缝眼汉子。文弱学生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很像当年刚毕业时懵懵懂懂的自己,于果当即就产生了轻微的好感。
但这男生此时却面红耳赤,声音颤抖:"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到底是什么素质?"
为首的工人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壮硕凶悍,上身的工作服敞开怀,露出黑乎乎的月匈毛,怒目圆睁,牛吼一般嗡嗡地叫道:"去你妈的!念了几年书了不起么?你敢说这一池子鱼不是你放干了水才死的?"
男生带着哭腔,却义正辞严:"我没有!我明明记得之前确实把管插上了!水不可能流走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呀哈我操,"黑壮汉子伸开熊掌似的粗糙大手,一把拧住男生的衣领,几乎要将他半提起来,"你他妈说有人陷害你的时候,你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我陷害你了?走!咱们这就去车间主任那里评评理!"
男生看来是初入社会不久,大概没料到学校之外会有这样的污秽,也不管不顾了,高声叫道:"庞主任是你的舅舅,他肯定帮着你说话!"
"说什么呢?"门帘再次拉开,庞主任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眼睛却死死瞪住那个男生,"张晓天,你对我有意见是不是?"
张晓天看来平时比较怯懦,这会儿却格外倔强,大概这些老工人欺人太甚了,触犯了他已经尽量不断下调的底线,终于使得老实人爆发了。于是张晓天硬生生地回应:"我对领导没有意见!"
"那你刚才放的什么鸟屁?"黑壮汉子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十分刺耳。工人的世界简单而粗暴,上级对下级经常骂骂咧咧,倒也不算什么有意侮辱。
张晓天的眼泪不争气地淌下来,虽然他看上去竭力想要做个坚强的男子汉,可生理的本能却背道而驰。他的确想要先镇定后再分辩什么,可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于果也愕然,他没想到现在的男孩这么娇贵脆弱。
黑壮汉子三人毫不留情地哄堂大笑,边笑便调侃:"乖宝宝,回家找妈妈哭去吧!傻逼!"
庞主任虽然装着一脸铁面无私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但他很快稳定住情绪,重新进*入到主任的角色,说:"小张,你对领导态度恶劣,我也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但这一池子鱼都死了,你说说,怎么办吧?"
张晓天的脸色变得惨白。
于果大致弄清了来龙去脉。养鱼的流程是一天三次投喂,四次换水,其中白天换水三次,夜里一次,显然刚刚换过一次水。大约是张晓天是个生手,再加上平时被人欺负嘲笑,慌忙之下,光拔管就累得够呛,重新插管可能忘了数,漏掉一个,这才酿成了大祸。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被漏掉的池子是个新池,只有五十来条鱼,几乎是其他池子的零头。
但是这种鲆鲽类是北方沿海地区的昂贵鱼种,平时有星级的饭店才要的起,出厂价就得每公斤四五十元,经过水产品市场、星级饭店再到富翁们的餐桌,价格要再翻两倍,要是再转到日韩,那就更是贵得离谱了。
而且这些鱼即将养成,无斑点纯原色,正是水产二道贩子和冷藏加工部门的抢手货,就算只死了五十来条,也是接近三千元,正好是尚未转正的实习工人的月工资。当然,于果并不知道,实习工人只有两千五百元,自己这三千元,其实还是童雅诗的功劳。
实习的学生,能有多少积蓄?恐怕刚上班还不满一个月,工资还没拿到手,就要都当做赔偿了,还不一定够,换成谁都会脸色煞白。
况且,听张晓天的只言片语,仿佛是很肯定自己的操作没错,很有可能是这几个老工人在捣鬼,否则以张晓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隐忍性格,绝不至于这么激动。
于果有些于心不忍,尽管多少次出生入死的经历,不断用血与火严肃地告诫自己,不要同情心泛滥,事不关己千万不要多管。
张晓天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镇静了许多,说:"我真的记得我插管了。"
黑壮汉子轻蔑地问:"是嘛?谁看见了?谁能作证?"
张晓天充满屈辱地看着他:"这里没有监控,没人看见。但是天地良心,我记得非常清楚,不撒谎。庞主任,怎么处理,我听您的。"
庞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张,你不尊重我,说我偏心向着陈威,我也不跟你计较。但你说你让我怎么处理?这鱼是不是确实都死了?这池子是不是属于你管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这是典型的诡辩,于果不禁侧目看了看庞主任。
张晓天也只得垂头丧气地承认:"是,鱼是死了,这池子也是我管的,但是……"
"但是什么?你还'但是什么'?那你光凭一张嘴说你记得清楚,说你自己不撒谎,谁信呢?你让福尔摩斯来处理,他就能信你吗?你个小鳖崽子,还大义凛然得跟个烈士似的,我冤枉你了吗?陈威冤枉你了吗?"
张晓天自知庞主任就是专盯着自己没有人证明这一点,他这回憋屈得太久,加上长期被欺负,全部累积到了一起,又忍不住眼睛冒火,再次提高了声音,而且更加颤抖了:"庞主任!也许我的良心不值钱,但我坦坦荡荡,敢对天发誓!要是我撒谎,老天爷马上把我收走!让我跟我的家人一起,像这些鱼一样没气可喘!"
于果略微诧异,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竟然有绵里针的性格。
接着张晓天对陈威喊道:"你敢吗?你敢发誓吗?"
黑壮汉子陈威勃然大怒,往回看了一眼庞主任,似乎等待后者颁布动手的合法性。
庞主任终于不再扮演公正的法官,充满恶意地说:"好哇,你这是绕着弯儿骂我是不是?你让陈威也这么发誓,连带他的家人亲戚,那不就是连我也算上了?看不出你年纪轻轻长得老老实实,花花肠子还这么多!行,不是嫌我处理事情不公正么?那好,你们自行处理。
"这样严重破坏单位生产的行为,放到改革开放前那就是反*革*命,就算是现在也足够抓到派出所去!陈威你们仨,给他扭送派出所去,看看是不是以前犯过什么事儿,混进咱们单位来了!咱们单位可容不得违法犯罪分子的存在!"
陈威顿时会意,摩拳擦掌,狞笑着说:"行啊,您就瞧好吧!半年前咱们这里抓着的那个小偷,打得有进气没出气,才扭送派出所去了,人家民警也就是劝我们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冷静,下手别太狠了。张晓天,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来来,咱把所有的账目都清清吧!你要是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冲着我来!"
他身边一左一右的眯缝眼汉子和光头胖子都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步步逼近。庞主任见此,如同之前大摇大摆地来一样,晃晃荡荡地走出车间。
张晓天气得浑身剧烈战栗,牙齿上下咯嘣作响:"你们……你们这么欺负人,我受够了……我跟你们拼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常年缺少勇气的人,勇气很难持久。对方是三个人,随便一个就能揍三个张晓天,实力对比悬殊,现实生活中绝不可能出现违背常理的剧情翻转。
陈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其他新人被欺负,都老老实实的,每月老老实实奉上一百块,就他偏不给,还又熊又不老实。如今有庞主任发话了,那就更没什么顾忌了。
其实他也憋了很久,这会儿二话没说,陡然间伸出饭碗大小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张晓天的脸。
张晓天在那一瞬间勇气全无,全身只有一个动作,就是闭上眼睛,别说反抗,就连双手抱头侧躺护住要害都做不到。
要是挨上这么一拳,他恐怕会直接摔进身后的水池里,人事不省。
但他又是幸运的,虽然已经想象出一秒钟后的剧痛,可一秒钟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张晓天只听到陈威的一句"哎呀我操",充满了惊奇和愤怒,随后似乎是摔倒了,这才惊讶万分地睁开眼。
张晓天惊异地看到,那个跟自己同样文弱白净的新人为自己拦下了拳头,而陈威却仰面倒地,狼狈不堪地被两个帮凶扶起来。
眯缝眼汉子一直看于果不顺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呵斥道:"你想死吗?"他和光头胖子都以为陈威是猝不及防,不小心跌倒,因为按照常理,陈威一米八二,二百多斤,不可能在狠狠一拳打到这新人的手掌后,反而被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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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 美女总裁请吃饭
陈威却双手一拦,将两个手下挡在后面。他虽然只是个村霸厂痞,但由于经常打架,也算见多识广。
他知道老板童本初就是军人出身,本市很多部队退伍、复原下来的军人,都被老板招收到总部的安保部或者司机班里去了。眼下公司要精简,名额有限,恐怕有的军人就要下放到厂子里当工人了。
眼前这小子看上去跟张晓天一样瘦弱,却立得笔直,眼神里精芒大盛,又恰到好处地收敛,圆转自如,这份底气十分闲逸笃定,绝不像是一般的学生能有的。
更重要的是,刚才自己那一拳足够揍倒这个工厂里绝大部分的工人,可这小子居然用手掌把自己硬生生推回来,这可不是什么碰巧,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是真的很有力量。
虽说庞主任是陈威的舅舅,但眼前这小子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看这身手,很有可能是部队回来的,弄不好不是很好惹。
想到这里,陈威缓和了一下口气,看似和颜悦色地问:"兄弟,真人不露相哈?很猛嘛,说说吧,怎么称呼?我叫陈威,这两位,胖的叫莫兆磊,瘦的叫樊超。"
"我叫于果。"于果缓缓地说。
"你这是想干什么?打抱不平?你刚才没听见吗?是他操作失误,把鱼池的水放干了!给单位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眯缝眼的樊超虽然看于果非常不顺眼,可也清楚,自己的老大陈威忽然这么客气,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自己也不得不将原本嚣张之至的态度略微修整一下。
于果并不理会他,而是直截了当地对陈威说:"你们谁对谁错暂且不谈,可动粗打人,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到此为止吧。"
"嚯操!你是国际仲裁委员会的?到这里来装**了?"莫兆磊是个纯粹的粗鲁汉子,最没心眼,也没琢磨琢磨老大和老二怎么突然变了口吻,而是指着于果的鼻子骂。
于果当然绝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或者侮辱,但自从他因为得到系统账号而超凡脱俗之后,反而愈发宽容了,在他眼里,杜瘸子都像一条可怜巴巴的癞皮狗,何况是工厂里的厂痞?因此完全不想去计较此人骂人,只是微微一笑,拉了一把张晓天:"走,咱俩去干活儿吧。"
"想走?"莫兆磊的眉毛一下子跳到额头丁页部,就要撸开袖子动手。
陈威和樊超虽然想要示意他别乱来,但也不想太过明示而影响自己的尊严,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于果?可与此同时,他俩也真觉得于果太装逼了,真该收拾收拾,反正他俩一向拿着莫兆磊这个二愣子当枪使,一旦真闹出事来,大不了都赖在莫兆磊头上,也就是了。因此他俩也并不打算去管。
偏在这时,于果的电话响了,他缓缓掏出电话。由于他很不喜欢这三个没文化又没善心的厂痞,因此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不紧不慢地接过。
可当童雅诗天籁般的柔美声音响起,于果的脑海中立即显现出她素雅动人而又艳绝尘寰的形象,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一荡。
"小于,今天来上班了吧?感觉怎么样?"其实童雅诗的声音虽然好听,但真算不上柔,只是她从不对任何人温柔,对于果真算是例外。
"还行,廷好的。"于果敷衍道。
"你身边没人吧?现在正在忙?"
"没有,现在在熟悉环境。"于果知道,童雅诗很在乎自己的名声,不愿被人知道,一个堂堂大集团的美女副总裁,竟然直接跟一个工厂车间的一线小员工通话,还嘘寒问暖。
其实他万万没想到,童雅诗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是打算终究有一天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接着,童雅诗说: "真不好意思,现在公司在靠裁员度过经济危机,我原本是打算留你到集团总办公楼里的科室工作,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了,你千万别介意,等这段寒冬过去了,我再慢慢想办法。好了,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也不方便。下班后你别坐班车,从职工宿舍区后面的小门出去,我的车停在那里等着你。"
于果并不清楚,这是童雅诗少有的长篇大论,除了各种公开场合的演讲和报告,单说打电话,就算是副总裁助理也很接到童总这么冗长的电话。
最后一句话"我的车停在那里等着你"稍微顿了一下,童雅诗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咬着下嘴唇,渴望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气氛能隔着信号传递给于果。
然而,于果并没有领会这种精神,他的第一反应是童雅诗又有要跟自己进行时空穿越方面的交易,登时眼前一亮,心想:"这次她会有什么要求呢?再去看看她奶奶,那也行。但是,打擦边球的要求绝对不行。但这次可以把时间延长一些,当然,钱也要多收一些。"
他心里有个关于利用时空旅行赚大钱的大计划,只是这一切要从童雅诗这个突破口上开始,等他接触了童雅诗的生意圈之后,再慢慢固定自己的客户群体。
当于果刚被分配到车间后,还觉得自己跟"可信任的富豪圈子"有点太远,但这会儿听童雅诗说今晚就要见面,那距离自己的计划实施也就真的相去不远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欣喜,说了声:"好。"
然而,童雅诗很仔细地在倾听,几乎要屏住呼吸。由于之前于果是油盐不进,她其实也做好了失望的心理准备,但真没想到于果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声音中也有一种明显的欣喜。
童雅诗喜上眉梢,声音刻意更柔和了一些,说:"不见不散。"
电话挂了,于果收起,抬起头看了看陈威,却突然忘记自己说到哪儿了。他倒不是记忆不好,只是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实在懒得操心。
然而陈威的脸却成了可怕的猪肝色,樊超和莫兆磊误以为是因为于果说着说着话接电话,太过嚣张,令陈威勃然大怒。
谁知陈威一把拉住正要动手的莫兆磊,以不容违抗的口吻沉声道:"咱们走!让庞主任来处理这件事!我就不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张晓天给单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就能这么轻易揭过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两个狗腿子不明所以,可看到老大这么坚持,没有一丝一毫的回旋余地,便只得跟了出去。
掀开帘子出门后,樊超和莫兆磊刚要开口问,陈威却摇摇头说:"我的感觉不大好,咱们没莫清他的来路之前,还是算了。"
莫兆磊有些不甘心,陈威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蛋!他力气很大,我跟他这一动手,就知道他正儿八经练过,你们俩真不够他打的!做人还是低调点。张晓天那傻逼,咱们故意折腾他,让他赔点钱就行,没必要为了收拾他,跟这个于果弄得谁也下不来台。"
樊超和莫兆磊虽然很不服气,却也不敢不听。而陈威心里却想:"刚才这个于果接的电话,到底是谁打的?怎么那个声音……跟副总裁那么像?打了这么长时间,我听着真的很像,应该不会弄错……怎么可能呢?副总裁还能跟这个新来的临时工扯上关系?算了,这事儿让我那个舅舅操心吧。"
他欺负人归欺负人,却因为长年累月在工厂隆隆的各种机器中工作和生活,耳朵很好使,平时自诩听力超群,这次他也确信绝对没有听错。
张晓天见人都散了,全身的勇气也一股脑挥发得一干二净,一下子瘫坐在地,欲哭无泪的样子。
于果并不喜欢这种孬种性格,即便他当年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青年时,也绝不屈服于任何形式的欺凌,经常宁肯被打得满脸血也咬着牙上,孟凝不知多少次都在他的病chuang旁抹泪。
但既然跟张晓天不熟,于果也不方便安慰他或者教育他,只是说:"咱们干活儿吧。"
张晓天虽说看不出于果能打,但很佩服于果的胆量和正义感,便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他惊奇地发现,于果虽然是新来的,但简直是无师自通,无论是调饲料、投饵,还是洒药、换水,都做得十分顺畅,简直是浸淫多年的老熟练工。
于果干着干着活儿,见张晓天神情愕然,便笑笑说:"我大学毕业快六年了,什么都做过。你平时干活别只顾出力,注意观察,找对方法,熟练了就没问题了。"
"原来你这么大了,看着真年轻,我还以为咱俩年纪差不多。"张晓天看来由衷地佩服,羡慕地说:"你可真行,又能干活,又有魄力,敢跟陈大黑正面交锋。"
于果笑笑,没有回答。
张晓天又自怨自艾起来:"我从小就胆儿小,干活也笨手笨脚的,唉……"
于果打断道:"你真的是被他们陷害的吧?"
张晓天本来觉得,这人能帮自己解围,就算是个很不错的好人了,没想到还能主动问起自己的事来,不由得心生感激,气呼呼地说:"真的!我要是撒谎,叫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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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3 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果乐了:"你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
张晓天也破涕为笑:"李连杰不是说嘛,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呵呵,其实,刚才我说的那句话,是我大伯说的。我大伯年轻时有个相好,后来因为时代原因没能结婚。这么多年过去了,听说那老阿姨也去世了,我大伯一直耿耿于怀。而我大妈就更加耿耿于怀了,总是追问他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相好,每次我大伯被问烦了,就会说:'我没想!真的!我要是撒谎,叫我不得好死!'哈哈!"
于果见他跟自己刚认识二十分钟,就这么交心交底,把家里的事抖了个干净,一点儿也不注意‘不能交浅言深'的基本社交准则,看来真是十分单纯的人,跟自己初入社会时一样,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不由得略有好感,但也为之叹息。
"可惜……我大伯和我爸爸性格太厉害,从小就对我很严厉,所以……我老是这么懦弱,想坚强起来,可就是没骨气……"张晓天喃喃地说,"陈威他们没事就捉弄我,甚至抽我耳光,我也都忍了,但是,我最受不得别人冤枉我,他们这样栽赃陷害我,我……我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于果见他动辄就从极端的懦弱走向另一个极端,不禁有些喟然,觉得这孩子的家长实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教育方面真的投入太少了。再或者,这孩子的家长和叔伯辈,也都是粗鄙蛮横的人,这才造成了张晓天今天这种性格。
于果本来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却还是说:"你应该一开始就跟他们阐明立场,而不是一直隐忍。你的一直隐忍在他们看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不计较,而是懦弱可欺的表现。你一再退让,他们就一再得寸进尺。这时候你突然爆发,他们会觉得猝不及防,也会格外恼怒,然后加倍欺负你。"
张晓天愣了愣,声音又软了下来:"那……那该怎么办?"
"向上反映吧,既然庞主任偏袒他们,你就去告诉副厂长,一直告到厂长。我不是怂恿你,你应该全面抗争。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值,可以离开这家单位,去别家试试,反正你是刚实习,跟这个单位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应该也不留恋吧?但是,无论哪一种,你都不要因为屈服而赔偿。那既然不是你干的,你就绝不能在这一点上让步。"
张晓天听得一愣一愣,半晌,又有些不甘心地说:"钱是小事……不到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足够赔了,但是……我不能离开这家单位……"
于果和他离得足够近,也在暗地里观察他,这倒不是怀疑张晓天,只是于果身怀惊世大秘密,常年保持十二万分小心,对谁都不会放松警惕。
于果见张晓天的手细皮嫩*肉,应该是没干过什么活儿。一般来说,学历高的人多半是平凡人家甚至农家子弟,虽然也不乏白净的男生或者水灵的女生,但他们的手却无一例外被生活的操劳给打磨得十分粗糙。而张晓天的手几乎像是古代美人的手,比一般城市里的女孩还要细嫩,一看就属于从不干体力活的人,家境应该不错。这样说来,三千块钱,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不算什么。
只是张晓天说不能离开这单位,于果不由得错愕。
张晓天定了定神,似乎下定了决心,说:"好吧,你帮了我,我也不该跟你藏着掖着。其实,我们家也包海养殖,但是无论是品种还是成活率,都不算好。听说蓝色深度集团是胶东市的大拿企业,在沿海养殖方面也是巨头,其实也专门去请教过。
"无奈人家的养殖技术都是秘密,绝不外传,所以家里就让我到这里打打工,取取经……唉,可惜,我这么笨拙,也没学会什么。而且既然家里让我以一个普通学生身份进来工作,就没也没跟集团高层打过招呼,本来以为这样算隐秘的,却没考虑到会有老工人成天欺负我,这样一来,我就更没时间,也更没心情去学技术了。"
于果这才明白,既然张晓天家里能够包海养殖,想必家境肯定是殷富的。在胶东市的海岸线上,养殖企业比比皆是,如同山西的煤老板一样多。因此就连本来是房地产起价的蓝色深度集团,也要到海边分一杯羹,而且是一大勺。
但是张晓天是来偷学技术的,于果却有些反感,尽管他头一天来这个单位工作,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这是童雅诗的公司,他不想让童雅诗受损失。
张晓天见他表情不对,忙补救道:"于大哥,你也别不高兴。其实,养殖企业之间间谍多是很正常的,学个养殖技术,并不算是能上升到窃取商业机密这样的高度。你没听说么,蓝色深度集团原本是地产巨头,当年刚要涉足包海养殖这一领域时,也派了很多人到其他的厂子学经验,这都是人人皆知的,并不会给单位造成什么损失。现在的水产品都差不多,打的就是个牌子名声,只要是蓝色深度的品牌,卖得都很好。"
于果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陈威察觉到你是外面派来学经验的,所以对你没好感,甚至被授意把你逼走?"
张晓天笑了:"没,哥,你想多了,那倒不是。你没听说么,因为经济危机,很多单位都裁员了,咱们集团因为块头大,一开始还简直扛着,现在有点扛不住了,就开始尝试着裁员。要不是我学历高--当然,也不算高啦,硕士研究生--他们也会找个理由把我裁掉。
"陈大黑哪有这么好心,为了公司着想而去把我逼走?其实,老工人对新工人的欺凌,在哪个单位都有,不独是蓝色深度集团。只是咱们单位工资高,而且是重视人才,对学历高的学生待遇很好,比如我吧,别看前三个月是三千块不到,但是一般情况下,硕士以上学历三个月后就能转正,而且一下子就能提到五千五以上,这在咱们这个三线城市,算是高工资了。
"所以,没什么文化,但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的老工人,对学生就有一种天然的敌视,尤其是觉得自己操劳半生,把青春都献给了单位,到头来刚来一年的学生居然跟自己挣得一样多,甚至很快就超过了,他们哪能服气?他们都憋着一肚子火呢。这我也理解。
"可现在单位明着要搞裁员,肯定是要从没学历也没技术的工人里裁撤。而那些有技术的工人大多数都提拔成领导了,陈大黑他们肯定不敢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就把目标对准我们这些学生了,还号召厂内所有的老工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于果微微一笑,心想这陈威还有两下子,要是在乱世,说不定能当个小义军头头。
"但是,我能理解的只有他不想被裁员的心情,这是人之常情。可他那一伙一直在收新工人的保护费,只要不是日结算的那种,这个分厂每个尚未转正的工人,都要被他强迫每个月交一百块钱保护费。这种行为和地痞流*氓何异?我……我最讨厌这种人!正因为我偏不交,他就专门找我的麻烦,这次干脆直接陷害我……"
于果点点头,这事本来跟他无关,但他沉默了一阵,还是说:"你躲得聊初一躲不过十五,庞主任就算今天不找你,明天也要找你,这接近三千块钱的损失,你只要没有证据,那就必须你来赔偿。"
张晓天黯然地说:"这钱数量不多,我也赔得起。可我……可我憋屈啊!"
于果看了看他,正色说:"你先专心干活,别想别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到晚上下班之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张晓天见他安慰人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可的确是好心好意,十分感激地说:"谢谢哥,谢谢哥……我能认识你,真是很高兴!要是逼着我赔钱,我也认了,但我技术没学到,我不能走!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于果摆摆手:"晚上我有事。"怕他不信,又补充说,"就是刚才那个电话。"
张晓天也能听出那是个年轻女人打来的,便笑着说:"哥,来日方长,咱们再聚。"接着,忧愁重新回到他的眉梢。的确,赔钱是个小事,但既然给单位造成了损失,那么就会有不*良记录,以后只怕也会将他考虑进裁员的范围中去。
于果真是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与其说是他因为觉得张晓天很像当年的自己而心生好感,倒不如说是联想到自己在张晓天的年龄段,跟孟凝的那一段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正是这段时光,让他决定帮帮张晓天。
干了一会儿,于果借口上厕所,要出门去。张晓天想要跟着他一起去,于果借口要蹲大号,等张晓天尿完走了之后,才悄悄返回刚才的车间旁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系统,"于果在心里说,"我想回到一个小时以前,仍然是在这个车间,66号鱼池附近。请确保我到达后,就立即施展令他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超能力。现在就开始吧。"他知道,这种只是很轻微的时光穿越,并不会耗费多少金钱,只不过这次不能赚钱,因此不会有什么创意积分了。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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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4 回到过去找证据
还是那一阵熟悉的周身轻微不适,毛孔刺痛,于果的身体被瞬间急速量子化。系统就像一个正在看漫画的读者,将漫画中的于果用剪刀剪下,然后将其插*入之前的页码中,这只不过是一种比喻,实际上其中的难度之大,几乎可以重构一片本超星系团。
等于果站定后,系统果然及时提示,于果立即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个工厂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认识自己,更何况他回到了一个小时之前,更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不会被任何人注意。
再加上此时此刻大家都在投饵和换水,忙得不亦乐乎,车间被厚厚的大型布帘遮蔽得严严实实,灯光被调到鱼类能适应的亮度,像是烛火一样在昏暗中孱弱地摇曳,每个人都是一套相同的工装,相距稍远,就看不清谁是谁了。
这是他全面展示被无视的超能力的最佳场所,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
当然,也有很不利的一面。养殖车间为了能够更有效地扩大生产,便尽量增加水池面积,而将走廊的过道修得很狭窄,水池之间只能容*纳两人同时通过。要是踩在池子的边缘上,很容易滑倒,因为鲆鲽鱼类大量分泌粘稠物质,使得整个池子都黏糊糊的。要是一不小心摔入水池,水花四溅,那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难了。
但于果最大的优点是一向沉稳笃定,总有着能够处理各种突发状况的自信。他就这么走过去,贴着好几个正在投饵的工人走过,动作快捷机巧,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他先是锁定住张晓天,当然,这时候这小子还并不认识自己。接着,他开始观察张晓天的周围,果然,陈威三人就在不远处,看似正在忙得不亦乐乎,却是不是贼眉鼠眼地往这边瞧来,可见是早有计划对付张晓天。
很快,投饵结束,该换水了。养殖的海鱼一般都比较慵懒,平时一动不动,喂食时只跃起来一次,哪怕投饵时饵料距离嘴边太远,也都主动放弃吃。因此长久下来,被浪费的饵料就会污染海水,这就跟给金鱼缸换水一样,池子就是放大版的金鱼缸。
这时,陈威等三人分三路包抄过去,互相还打着手势。车间内人人都在低头干活,否则他们这种行为一目了然。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车间内还有一个没有低头干活的人。
于果估计他们三个想要将张晓天放光旧水重新插上的管子拔掉,具体拔掉哪个池子的管子,要看张晓天背对着哪个已经插上管的池子。于是,于果悄悄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
最终陈威三人选择鱼少的新池子,也不是良心发现,恐怕一是因为张晓天早早将鱼少的池子先弄妥,比较容易下手,二是因为大池子的鱼动辄上千条,价值相当不菲,闹大了,张晓天可赔不起。那么大的数额,单位肯定不依不饶,恐怕就要严格彻查这件事的始末了,到时候他们三人反倒陷入被动了。
过了一会儿,动作最灵敏的樊超瞅准时机,一下抽掉那根明明已经插上去的管子,接着快速地飞奔出好远,然后回过身,慢慢悠悠地做往这边走的态势,并扯着嗓子喝道:"张晓天,你干得麻溜点儿!"
张晓天抬起头,怯生生地说:"超哥,庞主任说我手生,要我宁可慢点儿,但别出错。"
"操,"陈威见事情办成,便故意转移视线,笑骂道:"就你他妈那点破水平,慢点儿就不出错了?"
张晓天这些日子一直被他欺负,轻则恶意捉弄为难,重则抽耳光拍后脑勺,难得见到他这么朝自己笑,因此也跟着傻笑起来了。
陈威三人见他即将倒霉而不自知,还在那里傻笑,都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张晓天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又做得滑稽了,也不敢问,只得尴尬地转过头,继续干活。
于果确认录下来了,便在心里对系统说:"事情办妥,可以立即返回,请挑选车间附近暂时无人的地点。这就开始吧。"
系统却没有立即爽快处理,而是说道:"有必要提醒您一句,像这种毫无收益的时空穿越行为,即便消费财富少,也不可常做,否则会潜移默化地改变您的危机感,偏离您对本游戏主旨的正确认知,请您三思。"
于果暗暗心惊,他不知道系统到底只是个系统,还是有人工智能的硅基生命体,还是根本是某个超级文明的高级生物在人为进*入自己的大脑,捉弄自己为乐。也许,就算真的只是个游戏账号,也是高于自己维度的文明制造的,说不定其人工智能也远胜过自己所在世界的全部智慧。
随着穿越行为的日益熟练,他越发感到系统的神秘和不可捉莫,几乎本身就如同一个浩瀚深邃广袤无边的小宇宙。
但眼下他并不想过多争辩,他始终认为,系统就算强大无比,也只是玩家的一种实现目的的工具。自己没必要跟工具深*入谈心交流思想,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即可,就像这次帮助张晓天,没有任何收益,相反,哪怕只有一个小时的回溯,也要会消耗几千元财富储备。
但他不后悔,他觉得自己还能保持这种能帮则帮的人性光辉点,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试着相信人性,第一次是童雅诗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他和她自己建立的信任桥梁。
重新回到现实中,于果并没有真正的穿越感,就像只是看了一场监控录像一般。的确,往回调一个钟头,并不能算是进*入真正的历史之中,那更可以看做是一次身临其境的回忆。
就像他经常回到孟凝还活着的那段日子,远远地观望孟凝跟曾经年轻气盛时的自己在一起走路的画面……
跟当今的北京时间同步后,于果的手机才收到十分钟之前张晓天发送的信息:"哥,庞主任找我了,我听你的,去据理力争了。你说得对,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一定能逢凶化吉,顺利熬过去的!"
于果看着短信,不禁微笑,轻声说:"你自然直个屁,等着我处理吧!"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向本工厂的办公楼。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食堂开饭的点儿了,八个食堂分批做饭,最早供应科室和销售,等他们吃完腾出地方,冷藏加工和养殖车间的一线工人们也把手头的活儿做得差不多了,再来吃饭,否则,即便如此宽敞的八个食堂,也很难让数千名工人较快地流动。
每二十个车间算一个工厂,每个工厂都有一座三层小楼办公,一楼是车间主任们的,二楼是会议室、资料室和储物室,三楼是厂长和副厂长的。于果走进一楼拐角处,敲响了庞主任的门。
里面似乎又在激*烈争吵,比之前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果坚持敲了一阵门后,庞主任才恶狠狠地叫道:"里面正在处理急事,没什么重要的事等一会儿!"
于果把门一拉,径直走了进来。
里面果然人不少,除了陈威三人组和庞主任外,还有三个小领导模样的家伙,看到于果进来,都愣了一下。庞主任见他就这么进来,面露愠色,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懂不懂规矩?"
于果故作讶然地说:"我听您刚才说,没什么重要的事等一会儿,可我有重要的事,所以就进来了。"
庞主任被他反将一军,先是怔了怔,随即没好气地说:"有屁快放!"
于果先是看了一眼张晓天,张晓天本来就因为笨手笨脚而弄得脸上脏兮兮的,这会儿大概又掉了眼泪,弄了个大花脸,看上去可笑又可怜。张晓天见是于果,大声说:"于大哥!他们太欺负人了,要我双倍赔偿!"
庞主任冷笑道:"双倍难道不对?你以为你弄死的只是五十来条鱼吗?买鱼苗的钱怎么算?之前投喂的成本怎么算,养成的时间怎么算?大家的心血又怎么算?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感情吗?这精神损失又怎么算?"
于果不禁哑然失笑,忖道:"你比你外甥更有才,你们俩被埋没在工厂里真是可惜了。"
庞主任见他还敢笑,一股邪火就升起了,斥道:"你新来头一天就不老实,笑个蛋?你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们处理事情!马厂长、修副厂长和苗副厂长都日理万机,别耽误他们的宝贵时间!"
于果说:"庞主任,我确实有事。张晓天管片的池子出事了,这是事实,可谁亲眼看见是他操作失误的?"
庞主任怫然作色:"这他妈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出头?"
谁料马厂长却客气地问:"小同志,你是今天新来的?"
于果一愣:"是,马厂长您好,我叫于果。"
马厂长却微笑着说:"嗯,郝部长跟我说过你,好好干。"
于果心想,人力资源部部长到底还是没忍住,跟下面打了一声招呼,但肯定没明说是童雅诗亲自介绍的。马厂长虽然得到的信息不多,可无论是在机关还是企业,能当上领导的都是人精,估计今天新来的这个于果背景廷深,因此也就格外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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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5 铁证如山
庞主任被他俩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可陈威却看在眼里,暗暗心惊,他可知道马厂长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是有名的暴脾气,尽管只是整个集团的普通中层,却管理一个数百人的大厂,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平时还真没有此人能看得上眼的,最起码他就从没见过马厂长对第二个底层员工这么客气过。
这让他庆幸自己没有得寸进尺,但苦于庞主任并不清楚,还想变本加厉要张晓天双倍赔偿,自己当众又不能明着提醒他,暗暗着急。
马厂长回过头说:"小庞,小于说得也不假,咱们的确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小张的操作失误导致了鱼的死亡。"这一池子鱼虽然值个几千块,但是厂长的灰色抽头不少,完全可以拿出一点弥补这个亏空,以此来当做给于果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庞主任不服:"可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不是他干的啊!"
于果接过话来说:"要是有证据能证明不是小张的错,那又怎么说?"
庞主任见他敢于一再挑战自己的尊严,怒极反笑:"呀哈,好呀,你这是要跟我杠到底了是不?我这庙小,看来供不了你这尊真神了?这么说吧,你要是有大家看了都没话说的有力证据,证明不是小张的错,那我马上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爷爷!"
陈威心里一抖:"难道他在正式报到之前,就正好偷看到我们三个的所作所为了?不可能!车间里都是我们认识的同事,但凡有新面孔,我肯定能记得的!这里根本没有监控,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呢?"
于果却肃然道:"庞主任言重了,您只需要让真正有错的人双倍赔偿损失即可。不但如此,要是有人故意陷害小张,不惜以破坏单位珍贵产品为代价,那就应该考虑更严重的处罚了,甚至可以说,是犯法的,报警处理也在情理之中。"
陈威等三人都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都捏了一把冷汗。
庞主任虽然没参与,却也觉得张晓天似乎真的不是操作失误,因此也估计会不会是陈威等人做了手脚。尽管他纵容陈威已久,对其收保护费的行为心知肚明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不相信陈威能这么大胆,这件事的确是破坏生产,后果严重,最起码也是开除,甚至会波及到他的前途。
他没文化,全靠努力了半辈子,付出了腰间盘突出的代价,才混到了车间主任的位置,十分珍惜。因此他于是在于果和张晓天聊天之际,专门私下找陈威询问,得知果真是这个混账外甥在玩火,勃然大怒,把陈威骂得狗血淋头。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帮陈威糊弄到底了。再说,庞主任也的确讨厌张晓天,倒不是他想做绝,而是必须要让张晓天完全承担后果,成了板上钉钉的死账,才能保证自己和陈威的安全。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能留下什么证据,这时见于果说得这么肯定,倒也真的有些害怕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骑虎难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反问:"哦?照你这么说,你是有十足把握啦?那你拿出证据来!"
他打定主意,要是真出了事,自己只能牺牲外甥了,反正他确实不知情,最多落个处理不当的糊涂罪名。
于果也没二话,从衣兜里翻出手机,当众打开视频。
视频只有两分钟,而且办公楼外人潮涌动,干了半天活的工人们饥肠辘辘,在有说有笑地赶往食堂,享受他们片刻的珍贵惬意。可是这间屋子内,连呼吸声、喉咙吞咽声、汗滴流动声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可怕的安静。
马厂长等三位厂领导目光阴沉,脸色铁青,但还是坚持看到最后。
视频播放完毕,于果收回电话,也安静地看着庞主任和陈威三人组。此时,他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漫不经心的眼神比任何凌厉的目光更加讽刺凶悍。
张晓天真没指望剧情能获得如此翻转,他这才明白于果之前安慰自己并不只是安慰,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于果怎么会如此神通广大,弄到这样一段视频?这显然不是某个监控无意间拍摄的,而是有意为之,跟踪拍摄,十分清晰明白,就算白痴也能看懂的爆米花剧情。
可张晓天心里更多的是喜悦,如同火山一样冲破了覆盖其上的冤屈,随后大规模爆发了,他想大吼道"看吧!我真是冤枉的!真正的黑手是陈威他们!",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而是泪花四溅,失控地哈哈大笑起来,大概是这剧烈笑声太耗体能了,几乎要栽倒了。
陈威和樊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录下来的,难道他在来之前,就在这个车间埋伏下了监控?不对,他明明是用手机拍摄的!
庞主任也完全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么近在咫尺的清晰录像,简直跟预先排练多次的演戏一样。但陈威这几个人是不可能专门对着手机演这么一出戏的,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莫兆磊是最没脑子的人,他没动用本来就不咋地的脑子去思考视频的来源,而是见这个新来的家伙居然敢专门和自己三人作对,怒火中烧,想也不想就跳了起来,冲着于果就扑过去了。
马厂长大惊,严厉之极地高声呵斥想要制止,但看来是来不及了,他顿时觉得要站不稳了--万一这个于果出事,上头拿自己是问,那可怎么办?眼见着快要退休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庞主任和陈威、樊超也都大惊失色,想要去制止,但莫兆磊距离于果最近,真是有心无力了。
张晓天也呆住了,他的反应最慢,看到这一幕,只有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的份儿。
于果跟莫兆磊无冤无仇,也不想动手伤害他,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可他有基本原则,无论对手多么弱小,他也绝不会挨打不还手。
在于果眼里,莫兆磊自以为快捷无伦的动作其实是清晰可以拆分的慢动作,于是他轻轻一让,脚尖略微在莫兆磊的脚踝上轻轻一绊。
但他的脚尖也比钢铁还坚*硬得多,莫兆磊冷不丁一下子脱轨失衡,整个肥大的身躯如同肉呼呼的白炮弹横着飞出去,轰隆一声,将本来就不结实的复合板门洞穿,接着余势不衰,骨碌碌一下滚到一处排水渠旁,撞得满身淤青,鼻腔淌血,头晕眼花,几乎要昏死过去,只顾着微弱地口申口今。
见莫兆磊如此惨状,众人都惊愕地木立原地,一言不发。
几秒钟后,马厂长突然打破沉寂,转身对于果说:"小于,感谢你把事情的真相还原,让我也好对这次生产损失有了交代。"
于果不卑不亢地点点头。张晓天本想欢呼雀跃,大喊"噢耶",可见于果冷酷得如此有型,不由自主产生了模仿之意,也装得很淡定。
随即,马厂长指着陈威和樊超:"你们俩送莫兆磊去医院,但你们仨出了这个门,就不必再回来了。"
陈威和樊超大惊失色,大呼小叫地苦苦哀求起来。
马厂长回头看看两个副厂长,接着说:"铁证如山,你们故意折腾新员工,收取保护费,还不惜故意造成工厂的珍贵鱼种大量死亡,以此来陷害同事……这里面哪一条,都足够送你们去派出所!但是老庞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他的面上,报警就算了,你们离开这里,永不叙用!还未结清的工资,老庞去财务替你们领了。"
庞主任见此,也只能借坡下驴,把陈威三人彻底抛弃了,毕竟自保要紧,于是他忙不迭附和说:"我老庞不是徇私舞弊的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迁就!你们三个混蛋,我平时教育你们多少次,你们偏不听!这回……"
马厂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老庞,你这次的责任也很大,本来考虑等苗副厂长退休后,向上推荐你做代理副厂长,等满半年后正式提。可惜,可惜啊。不但如此,你这车间主任,暂时也摘了吧,先挂着副主任的职位,一年内不再出问题,再恢复主任的职务吧。这期间,你拿副主任的工资。老庞,这已经算是我对你最大限度的保护了,上头一旦查下来,连我都坐不安稳。"
庞主任见此大为冤屈,哭咧咧地大叫道:"厂长,我可跟了你二十多年了,你不能这样啊!以前车间也有过这种事,死的鱼比今天多多了!为什么对我的惩罚就这么严重啊!再说,上头怎么会为这么点事就查下来啊!"
马厂长坚持道:"这次是故意破坏生产,而且是你长期纵容你外甥的恶果。不要再说了,去干活吧。"心里却道:"上头要查的话,可不是为了这几十条鱼,而是为了这个于果。你有眼不识泰山,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闹腾,我可不能保你了,都是你自己作的。"
陈威也隐约听出点不对头,心里更加确信,于果接到的电话是副总裁打来的!而且副总裁的声音那么温柔,难道是……
这小子是蓝色深度集团未来的乘龙快婿?只是到这里镀金来了?
陈威被这个想法彻底吓住了,明白再怎么闹腾也没用了,事已至此,万念俱灰,只得老老实实和樊超一起出去搀扶莫兆磊了。临走的时候,陈威悄悄拉了拉庞主任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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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6 这个人永远惹不起
庞主任却浑然不觉,他在工厂干了半辈子,大小也是个基层领导,既然在社会上大家都瞧不起体力工人,那这个工厂内部,车间内部,就是他尽情展现人生价值的乐园。甭管是学历多高的学生,都得任他呼来喝去,动辄打骂,无论是多么凶悍刁蛮的女员工,只要在自己手下干,都可以随手莫来莫去,甚至连哄带吓地骗她们跟自己发生关系。
这里是他的天堂啊!他明明是一把手,可现在却变成副职了!
想到这里,庞主任突然怒火万丈,哪怕丁页头上司在眼前,也都不管不顾了,一把推开门,指着于果恶狠狠地说:"小王八蛋,你以为你是猛龙过江?我告诉你!我侄子混黑社会的,今天的事不算完,我迟早弄死你!晚上早点回家,不然走夜路的话,小心突发交通事故!"
马厂长怒喝道:"犯了错还敢这个态度?你再这样,副主任也别干了,回家反省去!"
庞主任虽然不舍得自己的职务,可他性子暴烈,一旦发起怒来还真不管不顾了,干脆把手里的饭卡摔在地上,狂叫道:"老子不干了!现在不是你的兵了,少他妈呵斥我!你自己也小心点儿!"
马厂长气得全身颤抖。苗副厂长和修副厂长纷纷喝道:"你去财务结清工资吧!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庞主任的肥大嘴唇剧烈一哆嗦,他刚才在气头上,话一出口就一万个后悔了,而眼见现在无论怎样都无法挽回了,也不想再卑躬屈膝地苦苦求饶,反而涌上了满腔怨毒,全都算在于果头上,于是充满怒意地死死瞪了于果一眼,咬碎牙齿般威胁道:"等着!你给我等着!你必死无疑!你必须死!"
看那样子,大概就算要把于果撕成碎片,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于果修炼得很好,虽然做不到万事不萦于怀,却也还真犯不着跟这么个人计较,甚至连一个冷笑也懒得送给他,而是对张晓天说:"到饭点了,咱们去吃饭吧。"
马厂长本想说"你是新员工,又立了大功,我作为一把手应该欢迎你,今天我做东,咱们出去吃",可他是个沉稳的人,觉得这样显得献媚意味十足,反为不美,会被此人轻看,也就笑着说:"走,咱们一起去食堂。小张,你比于果来得早,熟悉套路,一会儿帮于果办个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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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主任骂骂咧咧地走着走着,猛然见前面陈威和樊超搀扶着人事不省的莫兆磊,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庞主任本来就一肚子恶气,这会儿正好看见外甥这个混蛋惹事精,就要大步跨过去把他骂死。
可到了跟前,才发现跟外甥说话的人居然是混黑社会的侄子!他家的人都比较黑胖,看上去像是一个模子画出来的。不过,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侄子还是那干练的青皮脑袋,刮得铮亮,身上纹龙画虎,还骑着一台大排量的摩托,一看就混得不错。看来陈威正在跟侄子诉苦,似乎是想请他帮忙报仇。
庞主任知道陈威跟侄子一个辈分,而且并不算很熟,要想说动侄子,还得靠自己,便凑过去说:"庞谢!正好你来了,平时不是猛吹自己混得有多猛吗?你二叔我如今被单位一个新来的傻逼给耍了,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你帮我收拾他,给二叔出气!"
小螃蟹与杜阳团伙里的其他人不同,因为有摄影和摄像的爱好,也专门学过一阵,目前在流*氓这份"正当职业"之外,还兼职到农村帮人拍摄婚礼,毕竟城市市民结婚都请正规婚庆公司拍摄,自己也只能到农村找活儿。今天下午是跟县里一对新婚小夫妻约好,到东部新区一处不收费的公园拍短片,也就带着自己心爱的DV和微单,骑着摩托出发了,这三样东西,是他的全部积蓄。
虽说今天有事,但还有一个小时的空余,二叔曾经也帮过自己进过车间干临时工,只是因为他觉得干体力活太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才被开除。不论怎么说,哪怕二叔没帮过自己,那也是二叔。
于是小螃蟹拍拍月匈脯说:"虽然我赶时间,但十分八分钟收拾掉一个傻逼,没问题。领我去看看那小子吧。"
陈威虽然已经被单位开除,不怕再得罪单位的人了,而且也特别恨于果,可另一种略微恐惧的情绪却也左右着他,使得他看上去观点还廷宽容:"那个……兄弟,谢谢你替我报仇,不过,你揍他几下就行,反正也挽不回我的工作,倒也别打得太狠了。"
庞主任却不满意:"不!你甭听大黑的!你给我往死里揍!打死了我负责!"
陈威忙说:"这小子廷有劲儿的,一下子把我推倒了!"
小螃蟹对此很不屑,他长年累月打架,跟陈威这种村痞级别的不可同日而语,况且也跟毛飞学了两招,对付前几天那个超级变*态级高手,当然不顶用,可收拾一般人,自认为还是游刃有余的。因此他也没理会,说:"二叔,哥,领我去瞧瞧!"
樊超打了个车,几个人将莫兆磊搀扶上去,然后樊超跟着车离开了。
马厂长虽然命令他们离开,门外保安却不知情,见庞主任带着陈威和另一个长得跟他俩很像的家伙,也没多问,直接放行。
正巧远远地,吃饱的工人们正往回走。小螃蟹陡然吃了一惊,浑身剧颤起来。
陈威和庞主任没注意,以为是小螃蟹即将动手前的热身运动,他俩全神贯注在于果身上,看到目标后,指着他欣喜地大喊:"快看!就是这个**养的!"
小螃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齐刷刷伸出,分别死死地捂住二叔和陈威的嘴巴,然后沉声道:"快低下头!"
庞主任和陈威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个亲戚见多识广,便顺从地快速蹲了下来。庞主任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问:"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跟社会大哥混的吗?怎么这么怂?"
"我的二叔,你小声点儿……"小螃蟹不断地伸出中指在嘴边,用力地嘘着,见他俩都镇定下来,才吞了口冰凉的哈喇子,心有余悸地说:"我大哥叫杜阳,外号杜瘸子,陈威也应该听说过,他在南坡街那一块非常有名……"
陈威肃然起敬:"我知道兄弟你混社会,可没想到你跟这么猛的大哥。兄弟,失敬了。"
庞主任也忍不住问:"你是怕给你大哥添麻烦?"
"我大哥是猛,但那也得看跟谁比……"小螃蟹摇摇头,沉默半晌,才下定决心说:"咱都是亲戚,我实话实说吧。前一阵,有人惹了我大哥,我大哥带了二十几号人马,拿着刀去找,谁想到……对方就一个人,把他们每个人的手骨都打折了。人家是手下留情,说这是最后的机会,让我们珍惜。"
陈威和庞主任渐渐感觉有点不妙,头上都溢出汗珠。
"我大哥有个练过武术的表弟不服,又带着人去了,又被打断骨头了,送医院以后整个人都忧郁了。这次我是亲眼所见,就那么一拳,当场腿就断了。直接把他打下楼,断腿了之后又滚了两层楼梯,那个惨啊……"
陈威低下了头。庞主任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弱弱地问:"这……这他妈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小螃蟹指了指远处的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就是那个人。"
虽然明知是这个结果,可陈威和庞主任在他宣布结果之时,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我跟你们说,你们不混社会,不懂得看人,眼力劲儿不行。这个人,你们永远也惹不起,不单是这辈子,你们这辈子从现在开始积德,下辈子再投个好胎,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人家。就你们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都是他的跟屁虫,成天开着那个沃尔沃大吉普带着他出去暴撮,他都对那女的爱答不理的。"
庞主任如受雷殛,他才不相信这个呢,大叫道:"你他妈说梦话呢吧?这怎么可能?哪有一个男人能入童总的眼?"
"我的二叔你小点声,小心有生命危险!"小螃蟹狼狈不堪地压低声音,"你以为是假的?我亲眼所见,眼见为实!他身边都是美女,都把他当宝!我跟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谁也不清楚,我大哥以多年混社会的经验分析说,这个人有可能是什么超级特种兵王,在海外专杀恐*怖分子,现在回国度个假……"
"你他妈看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他这么厉害,还他妈来车间干工人?累死累活?你以为是古代皇帝微服私访呢?"庞主任死活不认,他决不能接受自己全方位完败的可悲结果。
"二叔……我有个事一直没和你说,不是隐瞒你,是因为一直没机会,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在庞主任严厉目光的威慑下,陈威嗫嗫嚅嚅地,把听到于果接一个神秘女人的电话这件事说了一遍,"我听得很清楚,那电话里就是童副总裁的声音……"
庞主任张大了嘴呆了十多秒,忽然暴跳起来,疯狂地揍陈威,陈威虽然比他壮,却不敢还手,不住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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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7 微信美女的真面目
庞主任边打边大哭:"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妈呀!我让你这狗*逼崽子害死了啊!为什么不早说啊!还有那个老狐狸马厂长,他不是人呀!他早就知道这小子的背景,原来开除掉我是为了讨好那小子啊!畜生啊!你们都是一帮畜生啊!"
小螃蟹就怕他声音太大引起于果注意,劝了几句见劝不住,远处于果似乎又朝这边看过来,吓得立马发动摩托,一溜烟跑了。
陈威心灰意冷地劝二叔,却发现庞主任目光呆滞,口歪眼斜,开始一边笑一边流哈喇子,顿时明白,自己的二叔受不了这么重的打击,疯掉了……
话分两头说。这边庞主任已经疯了,而另一边,庞主任的侄子小摩托,啊不,是小螃蟹骑着摩托,正兴冲冲地赶在路上,他当然并不知道自己二叔的突发状况。
今天这事儿没办成可真不怨他,小螃蟹心里大叫侥幸,要是直接就冲进去,正面冲突才发现是那个把毛飞打飞了的凶神,自己可就走不了了。混社会混的,这也惹不起那也惹不起,还真不如离开杜阳,专心致志地靠摄影和摄像吃饭。这当然也是个烧钱的爱好,自己既然没什么钱,就不可能跟别人拼装备,要拼要是靠苦练技巧吧。
当然,离开杜阳不是那么简单的。杜阳还算好说话,可杜阳的老大邓长发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邓长发也当过兵,但在部队违反纪律,被除名回家了,虽然没当上什么军官,却提倡军事化管理黑*社会团伙,要求手下每天都得清点人数。
像杜阳这样的团伙,抛去凑人数的,整体维持在二十人上下,这种团伙大约有三个,都跟随邓长发。邓长发心细如发,对这些人的资料看得很详细,当然也包括家庭住址。黑道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想退就能退出的,想起邓长发残酷毒辣的手段,小螃蟹也不寒而栗。
邓长发最近去南方进货了,至于进的什么货,连杜阳也并不清楚,不过小螃蟹也能猜得出,很有可能是毒品。等邓长发回来,别说此人观察能力超强,哪怕瞎子也能看得出杜阳团伙整个儿都受伤了,就算杜阳肯放弃报复,邓长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事儿弄到最后,指不定会出大事……小螃蟹越想越沉重,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既然没帮上忙,还有一个多钟头的富余,饥肠辘辘,中午还没吃饭。混社会的,除了老大,大部分都是穷光蛋,穷才好控制,小螃蟹已经算穷光蛋里面的富豪了,可还是到处看有没有最便宜的路边摊,有的话绝不进小饭店,一个煎饼果子就能解决问题。这不是跟兄弟们一起出去吃喝,没必要大手大脚充门面。
于是小螃蟹讨价还价之后买了一个最便宜的肉夹馍,还搬出杜瘸子的大名,吓唬摊主硬是加了一个茶叶蛋,吃得津津有味,嘴里还骂骂咧咧:"下午这对狗逼夫妻,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中午就不知道请我吃顿便饭?就不怕我心情不好,下午给他们拍得不好?哼,就看准了我善良,这帮农村人就是抠……"
蓦地,手机微信响起,小螃蟹疑惑地接过,发现昨晚刚聊上的一位美女竟然主动联系自己,问自己在哪里,她目前有空!这让他大喜过望,这一天一*夜他正为各种事情烦恼,原本还真没指望能有好消息。尤其是这微信美女的照片的确是真的,有各种连续自拍,作不得假。想不到自己这么快转运了,桃花运来了!
他忽然豪气顿生,将余下小半个饼远远地甩出去,忙回了信息,原来那女孩就在附近,于是约定了地方见面,他大喝一声:"妹妹!螃蟹哥这就来了!"
摩托发动,一路呜呜地叫着。
用不着五分钟就到了,他一瞧目的地附近还有饭馆,心花怒放:"哈哈,原来还请我吃饭!"
停好车,他忙不迭地发信息,说自己到了,然后把自己描述得高大威武,而且今天正好自己最好的三件家当--微单、DV和摩托都在,正好可以用来震撼那妞。
陡然间,有人打电话来了,他本不想接,但也许那美女看到自己接电话的英姿十分有型,更加怦然心动了呢,便接了电话,电话那边说:"我看到你了。"
他忽然觉得不妙,因为周围来来往往都是这附近的大爷大妈。
可拐角处陡然间走出来两条膀圆腰粗的大汉,接着又是两个,个个虎背熊腰,然后又是两个,越聚越多。小螃蟹觉得不大对头,转身就要发动摩托,他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就怕是杜阳在别处惹的梁子,人家没找到杜阳,就要冲着自己报复。
可街道另一边也气势汹汹地走来七八个汉子,两边一汇合,接近二十个人。整体来说个子虽然不高,可块头却很足,一个能揍小螃蟹这样的两个半不止。
他骤然明白了,等这伙人把自己围在中间,他才结结巴巴地说:"各……各位是来西武校的师兄们吧?这个……我……我是毛飞最好的兄弟……他……他受伤我也很难过……"
那些汉子没理他,忽然齐刷刷地叫了声"师姐"。
那个微信上有真实照片的美女拨开众人,走上前来。她比微信上更加漂亮,也更加干练,月匈大腰细,大眼小嘴,穿着短裤,长腿**,而且看上去比一般同龄女人结实得多,显得相当有力量。非要说美中不足,那就是皮肤不大白,呈现一种健康的古铜色。
"张……张……张晓影?"小螃蟹媚笑着说,"是张晓影女士吧?真……真的很很很高兴认识你你你……"
张晓影冷冷地说:"小黑胖子,你昨天联系我们校友会,说我师弟毛飞被打了,我还廷感谢你的。可接着你就没影了,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干脆关机。你几个意思?今天早上我们去你说的医院,发现毛飞身边一个看护的人也没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兄弟'?还他妈的是'最好的兄弟'?要不是我用微信引你上钩,我真找不着你了。毛飞虽然是我师弟,但我们交情不深,可只要是我们学校的,谁敢动一个人,就是动整个来西武校。这个真的很难理解吗?"
小螃蟹见这一堆练武的汉子都对张晓影毕恭毕敬,也明白这个美女即便是在高手如云的来西武校内部,也是数得着的强者,练武的圈子不讲社会身份,除了入门前后的论资排辈之外,谁的实力在那摆着,谁就是公认的老大。
他更害怕了,低垂着头,用一种猫的喵呜声细不可闻地说:"我……我是害怕呀……那个人太厉害了……"
张晓影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下巴,阴寒彻骨地问:"那你知道我的厉害么?你怕他,你就不怕我打死你?"这话说得很慢,小螃蟹吓得嗷地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说说吧,谁干的?"
小螃蟹知道这一关不可能含混过去,只得下定决心想:"小子,不是我不珍惜你给我的机会,可我也是被逼的呀……你也能理解吧……"
他便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出了陈威告诉自己的重要信息,比如这人名叫于果,在蓝色深度集团总公司下属的八号工厂第十一车间养鱼,是今天八号工厂唯一一个新来的员工。最后还不忘补充:"姐姐,你要找他报仇那我只能精神支持,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呀……"
张晓影没理会,而是冷笑着说:"杜瘸子真是个熊包蛋,就你们这样的还叫黑社会?太可笑了!邓长发还凑合,杜阳真是给他丢人。"
小螃蟹本以为她只是个有血性的习武之人,没想到对胶东市的道上人物还廷熟悉,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很清楚,一般人敢骂骂杜阳也就罢了,邓长发可是骂不得的,传到此人耳朵里,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邓长发本人也不是单打独斗,他是仲老四的结义兄弟,仲家兄弟四个是胶东市黑道上的一级大哥之列,没几个人惹得起。
张晓影见他神色有异,不以为然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杜瘸子的腿怎么断的,你可以回去问问,他要是心情好,大概能讲给你听听。"
小螃蟹大惊失色,终于明白了张晓影的意思。杜瘸子的确给自己讲过很多黑道上的事情,有一些脍炙人口,连市井百姓也能津津乐道,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有一些秘闻充满血腥,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比如杜瘸子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杜瘸子三缄其口从来都是避而不谈,可小螃蟹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传闻,说这跟一个姓张的大人物有关。
而张晓影也姓张。
小螃蟹不敢想了,讨好地说:"蓝色深度集团是大企业,就算是它的工厂,规章制度也很严格。你们这么多人进去,肯定很难,保安不会放行的,不如等快下班了再来?"
张晓影淡淡笑道:"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滚吧。事情很凑巧,我弟*弟也在那里工作,我问问他就行。"
小螃蟹如蒙大赦,骑上摩托,飞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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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8 野蛮俏师太
张晓影对师弟们说:"各位,我弟*弟在那个工厂上班,我不想打扰他,还是等晚上工厂下班了,咱们守在门口,解决这件事。走吧,咱们先去吃饭,我请客,今天要各位辛苦了,大家都是大饭量,就请大家吃海鲜自助吧。"
众人都纷纷表示:"师姐太客气了,凭你的本事,哪有我们出手的机会,我们都是跟过来蹭饭的,充充人数罢了。"他们知道这位师姐的父亲身家亿万,虽说比不了蓝色深度集团这种好几十亿的巨型企业,却也是胶东市数得着的富豪家庭出身了,出手阔绰,平时跟她熟络了,都能沾不少光。
当然,也只尽于此,谁也不敢痴心妄想,能成为这美女师姐的男朋友,她是有了名的冷美人,谁也不看在眼里,曾经把好几个不开眼的小子打进医院。
她有个外号,叫做"来西师太",当然不是什么褒义词,估计跟灭绝师太差不多,这外号她后来也听说了,对此十分恼怒,谁要是敢在她面前提这个,那是活腻了。
这也不光是因为恐惧她高强的武功底子和动辄出手伤人的火爆性格,更源于她背后的那个庞大的家族。
张晓影打算晚上先把那个叫于果的臭小子打得跪地求饶,并强迫他为毛飞支付医药费,接着,就去看看弟*弟,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问问他有没有被人欺负。虽说弟*弟不爱暴力,凡事不靠家里,吃了苦受了罪都憋在心里,优点多多,但实在太过懦弱,也笨手笨脚的,跟自己的性格有强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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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下午的工作也结束了,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工人们开始关闭和检查设备,渐渐放松下来。张晓天今天大大出了一口恶气,卯足干劲,下午越干越顺手,还真的开了窍了,他十分感激于果,却不知道这是自己抛去了杂念,自然而然就顺溜了。
于果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又收到一次童雅诗的短信。童雅诗本来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怕于果临时改变主意,就再次重复:"我把车停在职工宿舍区后门的小路上,下班后在那里见,不见不散!"
于果笑了笑,捏了捏身上的钱包。之前一直都是童雅诗请客,虽然不是要发展男女朋友关系,可他作为男人,今晚还是应该掏一次腰包的。
还清欠款之后,他现在还有四十多万的余额,都存在系统的虚拟空间里,而且能够按照百分之十的年利息高速增长。只要召唤系统,手里就能立即出现红彤彤的票子。系统有这项功能当然不是为了方便他,而是为了能让他不被储蓄所拖累,影响玩游戏的进程。
张晓天本打算请于果吃个晚饭,可既然于果有了约会,那就再改天,但他没想到于果竟然不走正门,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那里可是职工住宿区啊!难道是怕庞主任他们报复?张晓天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这个于大哥看上去并不怕事,否则他根本没必要明着帮自己得罪庞主任。
他好奇心太重,先假装跟于果道别,等后者走了一阵后,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谁料一个拐角就跟丢了,四下转头之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张晓天猛然回头,见于果笑口今口今地看着自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舌头也不丁页事了,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于大哥……你……"
"小张,"于果的笑容微微收敛,淡淡地说:"别跟着我。说好了明天再见,男人说话应该算数吧?"
"是是……不好意思……"张晓天吓了一大跳,刚才那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却让他感到格外恐惧。他的大伯和父亲的性格都比较刚猛强硬,吼一嗓子老房子都抖灰尘,胶东室内不害怕他俩的并不算多,可于果给张晓天的可怕感觉,却更甚于自己的父辈。
正巧,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姐姐,心里又一团乱麻:"惹事精来了,不知道是老爸派她来看着我,还是她闲得无聊来找我解闷……"
于是他郑重朝于果告别,快速跑开了。
虽然于果和童雅诗的见面,并不一定暴露于果的秘密,但于果也知道童雅诗自持身份,不想被底层员工议论,听说这公司正打算组织材料,有上市的打算,更需要注意形象。
等从后门出来,于果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沃尔沃XC90,也没有童雅诗借给谭晶晶开的那辆大众途锐。
于果四下环顾,见这条小路上只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陈旧帕萨特,于是尝试着走过去。车窗突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用力摇了摇,那是女人的手,看来是发现自己了。
于果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朝童雅诗笑笑。
童雅诗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在于果下班出门之前,她已经神经质一样地补了好几次妆了,仿佛时间一长,妆就会消失似的。
尽管她丽质天生,可因为身份特殊,也不能打扮得太过随性,只化淡妆。可为了吸引于果,展示自己成熟的女性魅力,她还是下定决心穿着聚拢型的月匈罩,整个上围傲然廷立,呼之欲出。但她又觉得这样不庄重,也许会让于果看轻自己,又没敢穿低领,只是找了一件能隐隐约约显露沟丁页的衣服。
裙子没敢穿得太短,但一双浑*圆如玉的秀美长腿赫然可见,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可能一点不起反应,有可能喉头燥热,气血上涌,甚至不惜把法律和道德抛在脑后,宁肯先犯了罪再说,也在所不惜。
在于果进车的一刹那,她的幸福感像朝天发射的火箭一样急速飙升,但见于果似乎对自己的打扮无动于衷,只是礼节性地微笑,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好在于果给她的轻微失望感也不是一次两次,她反而习惯了,只是心里不甘心地想:"他到底能不能看出我专门打扮一番?"
她却不知道,自己本来就十分美丽,再加上精细化妆后,更是明艳动人,真是玉颊春生,珠喉款吐,就是放到美女如云的宫廷戏中相比那些当红巨星,也真的不遑多让。
这样的美人近在咫尺,吹气如兰,于果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心动?只不过他经历过多次生死,几乎接近泰山崩于前而不惊,麋鹿兴于左而不瞬的境界,尽管心动不已,却也不会因此而神色有明显慌乱。
两个人本来该打个招呼,却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突然同时说:"我刚才……"接着都笑了,又同时来了一句:"你先说!"接着,于果伸手示意女士优先。
童雅诗柔声说:"今天的工作忙吗?一线车间很辛苦,我也知道。"
于果笑笑:"还行,我这五年多干过很多活儿,养鱼也并不是头一次干。"
童雅诗心想:"你果然是胶东本地人。"她想要查于果的底细的话,也并不难,只是她怕于果警惕性高,一旦发现会迁怒自己,那就弄巧成拙了。要了解他,还是让他亲口告诉自己吧。
见于果又不说话了,童雅诗便小声说:"该你了。"
于果"哦"一声,说:"我刚才没看见你的沃尔沃。你车借出去了?"
"没有。这车是我私下里买的,没几个人知道我还有个帕萨特。"童雅诗叹了口气,"至于为什么买,为什么在这后门小路上见面,一会儿在大马路上经过正门的时候,你看看就明白了。"
于果点点头。童雅诗发动车后,转过一个拐角,往正门那边的大路上走。集团的总部没有设在寸土寸金的老市区,而是在东部新区的海边弄了一大片四四方方的地,连带着办公区、工业园和集团开发的东新海城小区都包括在内,因此要开车绕半圈,也需要好几分钟。
等经过大门口时,就算于果见多识广,也真的吃了一惊。门口的露天停车广场前,单位内部的职工车辆被挤压到只能排成一排缓缓而行,保安也只得苦笑着维持秩序。
大部分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停着十多辆豪车,宾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法拉利……再不济也是德系三强、日系三强、捷豹路虎、凯迪拉克、林肯和沃尔沃,但都是丁页配。每台车旁都有个不错的型男,如果不是都手捧鲜花,于果会把他们认作是露天车展的男模。
不仅如此,他们还各自带了一些粉丝团,穿着统一的着装,在身后呐喊助威,甚至还有玩COSPLAY的,热闹得不下于一次真正的小型车展。
于果是聪明人,一眼就明白得差不多了,也没做声。
童雅诗虽然很讨厌这帮狗皮膏药般的纨绔子弟,但这会儿要于果看看,也不乏炫耀之意,言外之意就是我可是有的是高富帅追,但我不稀罕,至于我稀罕谁,你猜猜?
可谁料于果居然并不在意,于是童雅诗只得厚着脸皮说:"你没看出来?他们都是来追我的。"
于果点点头:"这么大阵仗,能看得出来。不过,你大概也习惯了吧?"
童雅诗略感失望:"算是吧。"接着想要激一激他:"其实,你也别以为我是眼高于丁页的人,我虽然专心事业,但也向往理想中的爱情。男人不一定非要有钱有地位,这些我也有,而且不比他们少,所以我就更看得很淡了,关键是……得吸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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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9 我们之间只有生意?
于果猛然想起了孟凝。孟凝也是如此观点,但孟凝却并没有童雅诗这样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但她对自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这更是难能可贵。
童雅诗见于果沉默了,以为他还是稍稍吃醋了,略感得意,又看似不经意地说:"这帮人,公道地讲,并不全是依靠父母的啃老族,有相当一部分自身也非常优秀,要么学历很高,要么独当一面,而且未必都是嚣张跋扈,也有很低调很谦逊的。"
她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说:"但是,我就是不喜欢。"
于果说:"童总,你的私生活,我是爱莫能助。但以往都是你请我,虽然我的钱也是你给的,可这次无论如何,我得掏腰包了。只是我肯定请不起那些燕鲍翅参了。"
童雅诗以为他领会了,心中暗喜,说:"好呀,难得你会请我,吃什么都行,我小时候父母生意进*入困难期,也吃过不少苦,并不是娇生惯养。再说,你的钱就是你的钱,可别说是我给的,那是你凭本事挣的。以后……你还可以凭本事……从我这里……挣到更多的钱。"
这话一语双关,她自以为说得很露骨了,猜于果一定能听得懂,于是羞得脸渐渐垂下去。
"谢谢童总,我也希望是这样。"于果误认为是她要长期跟自己展开合作,也有点高兴,"还请你小心开车。"
童雅诗一惊,明白自己太失态了,连忙握好方向盘,尽快开走了。
车在东部新区宽阔的道路上跑着,童雅诗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就像是在开飞机。
于果见她的方向不是朝老市区,便说:"童总,你不要考虑我的经济状况,市中区寸土寸金,稍微像样点的地方吃饭都贵,这我知道。可你是大企业的副总裁,我也不能太怠慢你。你不用给我省钱,我出得起。反正以后,我也能从你那里挣到。"
童雅诗很开心,笑着说:"你多想了,我正是要狠狠地痛宰你一顿,让你出出血!只是市中心熟人太多……我想……等我们确定了关系,然后再公开吧……"说这话的时候,她娇媚无比,假如她的父母见到也肯定觉得十分稀罕。
于果忽然听明白了,极其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童雅诗以为他的表情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快",也面带微笑,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于果沉默一阵,问:"童总,今晚约我出来吃饭,是为了……?"
"明知故问?你上班第一天,不得庆祝一下啊?"
于果正色说:"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总裁,我是个底层员工。虽然工作是你介绍的,我很感激,可也……"
童雅诗这才发现他不是装傻,也隐隐感到不大对头,尽管她没再说话,可情绪忽然降到了冰点。
于果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我以为,今晚是要谈第二笔生意的。以为……你是要再见一次你奶奶,或者是去看一看年轻时候的你爷爷,或者是别的……"
童雅诗吱嘎一声硬生生刹住车,于果再镇定也惊了一下。四周呼呼地掠过好几辆绕道的车,此起彼伏的"傻逼找死"叫骂声使得车内的两人更加尴尬无语。
"我把你安排进我的公司,今晚又来接你吃饭,就是为了生意?"童雅诗极度失望之余,忽然恢复了冰山女王的尊严,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的生意最多百八十万,我们单位的中层干部也能处理了,我签个字而已。我用得着专门来接你这个小客户吃晚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于果怔住了,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发现童雅诗在倔强时跟孟凝有几分神似。他知道发生了很大的误会,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童雅诗竟然能看上自己,假如自己没理解错的话。
他倒不是轻贱自己,可如果不是因为系统,他只是这座城市千千万万个平凡青年之一罢了。而童雅诗作为女人的综合条件,恐怕在整个胶东市连区带县全包括,也掉不出前十名。
因此,他也知道,自己触犯了女人最不能容忍的部分。他也谈过女朋友,清楚女人在这个时候的情绪波动很可怕,自己能做的只是沉默,再多说反而更加刺激到她。
可于果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不认为自己对不起她,因此也绝不会说"对不起"。说起来,他满心希望以为今晚又能谈成一笔五十万,甚至一百万以上的买卖,到头来却空欢喜一场。自己也有些失望。
"我们之间,只有生意?没有别的?"
于果见她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咄咄逼人,也不禁有气。这是对男朋友或者下属的口吻,于果可不觉得自己欠她的,而且他觉得凡事爽爽快快地讲明,别弄得不清不楚,更不好收场。
刚要明确回答,可他又猛然考虑到,培养这么一个大客户可不容易,她可不仅仅是一个女老板,而且也是一个巨富家族的继承者,更是富豪圈的突破口。
因此,于果稍微修饰了一下眉头、态度和语调,试探着说:"童总,我觉得咱们虽然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所以,你……"
女人发起威来,绝不听和稀泥的废话,更何况是支撑起上万人大企业半壁江山的童雅诗,她听到这里有些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方向盘,喇叭难听地高唱起来。
她高声叫道:"只是朋友?只有生意?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那你现在垂眉低眼地做什么?那你一脸心虚的表情做什么?那你小心翼翼地跟我绕圈子干什么?那你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敢?这些都是为什么?"
一连几个气场强大的排比连珠炮地放出来,于果也给震得晕头转向。如果他面对强硬的男人,那绝不会绕开,一定会硬碰硬地打服对方,可面对这个人,于果不禁也心里一震:"我这到底是在害怕什么?怕伤害她?……我只爱孟凝,童雅诗只是个客户而已……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感到实在不好处理了,想要斟酌措辞,打算用最委婉的语言要求先下车,他认为童雅诗既然统帅这么大的企业,那肯定也是有相当的情绪自控能力,也许冷静一阵子,也就想开了。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可理解,一个各方面都无比优秀,几乎趋于完美的女人,怎么会像小女孩儿一样,随随便便就爱上刚认识几天的自己?
但还没等他说话,童雅诗已经把车靠在路边,手一伸:"对不起,我今天确实不想谈生意,我想回家。你下车吧,自己打个车回宿舍区好了。"
于果有些不忍:"你还没吃饭……"
"不饿!不想吃!你是我什么人,我用得着你关心?"
童雅诗完全是因为于果担心自己没吃饭,又有些心软和感动,认为他还是心里有自己,便说出这句看似与身份完全不符,看似刁蛮撒娇的话,其实是给于果一个机会。只要于果识时务,顺势把自己揽在怀里,她最多假意挣扎反抗,甚至说不定……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果接下来的表现。
于果点点头:"好吧,饭还是要吃的。咱都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以后咱还是好朋友,对吧?那你慢点走,晚安。"
童雅诗瞪大了眼睛,悲哀、痛苦、决绝、愤怒和无奈都混在了一起,她颤抖了几下,转过脸。
好在她修养极好,绝不会像普通小女孩那样失控到破口大骂,而是踩上油门,车辆一晃,就远远地飞奔出去了。
于果也五味杂陈,他决定第二天去辞职,毕竟得罪了企业老总,哪能厚着脸皮再待下去?
招招手打了一辆车,返回职工宿舍区。经过蓝色深度集团正门的时候,见那些豪车都已经散去了,仿佛从来没有停在那里过,只有晚霞和平流雾,在夜晚干燥的空中缓缓航行。于果突然想到一句话:"富贵如浮云……"
但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钱,金钱不能买到生命,也难买后悔药,更难买光阴,可这三样东西,对他而言,却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但这需要很多钱……
于果琢磨了一阵,想:"我太重视尊严了。不能把心爱的女人复活,还谈什么尊严?童总对我也不错,只不过是小女孩心态,觉得我廷神秘的,就糊里糊涂喜欢上了,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了,等冷静冷静就好了。我朝她道个歉,也不叫丧失尊严。明天我就去道歉吧……不,还是现在吧……"
他开始尝试着打电话,但电话一直不接,他也理解,童雅诗正在气头上,不大可能接他的电话,再说,童雅诗正在开车,接电话也不安全。
于果想了想,道歉不如改到明天,这时候童雅诗不太冷静,也很难听进去。正想着,车也到了目的地,他给了钱,刚下车,出租车就一溜烟开走了。
他回过头来,这才明白原因。宿舍区的后门处围着一大群人,看上去像是要打群架。
"是庞主任和陈威带人来报仇了?"如果说于果确实有害怕的事,那就是一怕泄露秘密,二怕麻烦,但从不怕动手。他琢磨着,明天既然就要辞职了,今晚就不憋屈自己了,最多自己下手有点分寸,别失手打死人就行。
他从得到系统,再到得到超强抗击打能力之后,也勤加练习,如今下手已经比较有数,不会用力过猛致死致残,最多打断骨头,医院都能接好的。
想到这里,他缓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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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0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忽然,于果发现人群中居然有个熟悉的影子,是张晓天!张晓天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于果,大喊道:"于大哥!你快跑!"
于果虽然不至于感动,可起码他看得出张晓天是知恩图报的,也明白这群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没找到自己,围住了张晓天。果然,这帮人齐刷刷回过头来,冲着自己就奔过来。
于果毫不在乎,任由他们将自己包围,若无其事地双手插兜,态度平和。
这时,他也发现包围自己的人个个都是肌肉男,但又比健身房的那些纯肌肉男瘦一些,走路生风,双眼如电,各个都应该是打架的好手,杜阳那货虾兵蟹将实在没办法跟这帮人比。
于果微微一笑,没等这些人开口,就说:"我真是小看庞主任了,本事不小,叫的都是精锐部队啊。他人在哪儿呢?是不是躲在暗处偷看呢?也不差他一个了,都出来吧,省得我明天还得费事巴拉地找他。小张,还没吃饭吧?你先回宿舍等我,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咱俩一块去吃饭。"
张晓天结结巴巴地想要说清楚,可神情紧张,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
人群被一个女人拨开,只听她笑着说:"这么多人围着你,还在笑呢,果然蛮有魄力的。不过,你以为傍上我弟*弟,就没事儿了?"
于果愣了愣:"你弟*弟?"他更没想到这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居然对这个夜跑打扮的美女毕恭毕敬。
张晓影轻蔑地上下打量他:"装什么傻呢?真看不出来,瘦瘦弱弱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手。据说你是一拳把毛飞打飞的,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于果这才恍然大悟:"哦,你不是我给过杜阳的人三次机会,火锅店一次,蓝色深度酒店一次,南郊一次,既然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张晓影走近他:"杜瘸子算个鹌鹑蛋,他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毛飞是我师弟,你动手打了他,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于果总算都明白了,嘴角翘起:"我这几天打过很多人,不知道哪一位是毛飞。但确实打过一个似乎会点武术的人,大概你说的是他吧?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师兄师弟呢?门派廷大,是少林还是武当?"
张晓影见他死到临头还在逞口舌之利,隐隐有些愠怒之意:"我们是来西武校的!你敢当我们所有人的面,说一句'从没听说过'吗?"
于果虽然并不想引人注意,可他明天就要走了,假设向童雅诗道歉无果,说不定还要离开这座城市,因此也放开了,调侃道:"你怎么跟灭绝师太似的?"
众位武校的汉子很多听了都忍俊不禁,可谁也不敢笑。
于果并不清楚"师太"这个词是张晓影最大的忌讳,误打误撞,却使得矛盾迅速激化了。
张晓影的相貌没有童雅诗精致,但可以跟谭晶晶一比,算是上等美女,可这时的表情却变得狰狞起来:"很好嘛,你是真活够了,马上急着去死,那我成全你。你不是很能打么?来,你随便选一个,打赢了,我免你赔偿医药费,只需要一声道歉。要是你连道歉也不想,那你就打赢我。要是我赢了,你得双倍赔偿医药费,再跪下来,叫我一声奶奶!"
她这话并不是恼怒之后的无心之言。这次她带的这十八个学员,都是自己这一届和下一届的佼佼者,可以说哪一个都比毛飞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还真是随意挑都行,她绝不相信于果能打得赢这些来西武校的精英学子。
张晓天刚说了声"姐",张晓影就大喝一声:"给我闭嘴!"张晓天像是看见老虎的猫,立马蔫掉了。
于果听他俩居然是姐弟俩,更是错愕不已。
张晓影指着他:"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吧!"
于果顿了几秒,凝然道:"我虽然打了毛飞,可连他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一直是正当防卫……"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打了来西武校的人,就是不行!"
"你听我说完。你要打,我奉陪到底。"
张晓影怒极反笑:"哈哈,你真是狂得没边了!来西武校往前往后数上三届,多少参加国家级比赛的武术高手,从来没有一个有你这么猖狂的!"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你们既然只是武校的学生,不是社会上的渣滓混混,那我当然也不能下狠手,更何况你是个女人,还是张晓天的姐姐。我就让一步。"
张晓影怒火万丈:"好啊!别光耍嘴皮子!来吧!"
"你们这么多人,我只有一个,我来选择比赛方式,不过分吧?"
"你再怎么拖延时间,也拖不到咱俩老死。"张晓影把外套一扔,后面有人接住,"有屁快放,姑奶奶让你选个舒坦的死法!"
于果反而廷喜欢她这种爽朗性格,随即便往旁边还在施工的工地走,张晓影怕他突然逃跑,示意所有人呈环形包围他,随着他移动。
于果走到一堆水泥砖前,将水泥砖一个叠一个,摞到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高度,接着问:"你们劈过砖吧?"
张晓影等人都是一惊。学校里也进行过这样的练习,但远远不是主流。武校是教人怎么格斗的,玩砖头,那是武警部队的硬气功项目,为了练习抗击打能力。难道这小子是武警部队下来的?
张晓影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要是真混得好,也不会离开部队,到这里来养鱼。"她自问也能徒手劈砖,便点头说:"你是要比谁劈砖劈得多?"
于果拿起一块砖,众人都警惕地向后退一步,不约而同地摆出格斗姿势。
于果将砖头递给张晓影。
张晓影不知他玩弄什么玄虚,但又不由自主地接过来。
于果指着砖头说:"请你们先检查一下这些砖头是不是真的。"
张晓影不耐烦了:"少他妈的废话!工地的砖头也做不了假。你要比什么,爽快点!"
于果接回砖头,张晓影见他似乎不像是要手劈砖,暗想:"难道是什么铁头功,要用脑袋撞?"
于果双手握在砖头的两边,忽然往里推动。
虽然是傍晚,但灯火通明,张晓影和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砖头居然在他两侧合力的推挤下,被掰断了!这可无法投机取巧,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于果再拿起一块砖,开始像掰饼一样一片片地往外送,那砖头在他手里居然跟真饼似的,轻而易举就被批成均匀的大小,在路灯的映照下,仿佛是陕西面点师傅在展示精深的刀削面制作工艺,暴力且极具美感。
张晓影和所有师弟都傻了眼,他们确实是亲眼所见,可他们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这份功夫,就连学校里最厉害的老师,也绝对做不到!
第二块砖很快被批完,接下来是第三块。原来这一摞砖都是于果为他自己准备的。
等到第三块砖头,于果干脆用起了小指指甲,对准砖头的一角开始抠动,接着越抠越快,路灯之下,仿佛下了一场微型的灰色雪暴,那砖头的一角仿佛被肉眼看不到的粉碎机搅拌成大片大片的颗粒洒向空中,接着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于果拿起第四块砖,但又迟疑了一下,放回原处,对张晓影一笑:"其实,劈砖我也会。"
他伸出食指,对准摞在最上面的第四块砖,忽然猛地下蹲,手指似乎是划过所有的砖头,接着重新站起,走了过来,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身后那摞砖头轰然倒塌,在滚滚烟尘中碎裂成完整的两半。这可不是什么特技障眼法,绝对造不了假。
张晓影的嘴巴几乎要下垂到丰满的月匈脯上,包围着于果的师弟们,也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他们与总做亏心事的地痞流*氓心态不同,此时情绪中更多的是对强者的无限崇拜,而不是单纯的害怕。
张晓天几乎要瘫在地上,像是见到了妖怪。稍微缓过一口气来,血液重新供应他的思路活络起来,他总算明白,其实于果对庞主任和陈威真的是手下留情,要不早就跟撕作业本一样把他俩撕掉了。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妖怪?外星人?……还是魔鬼?
"如果你们做不到,咱们到此为止,可以吗?"于果问张晓影。
张晓影迟钝地几秒钟后仿佛才听见,如梦初醒,接着摇摇头,艰难地说:"到底为止……哪有这么容易……?"
她突然跪了下来,就算是一向镇定的于果,也不禁惊异万分:"这是干什么?"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张晓影双手举高,随即拜了下去。
于果哭笑不得:"你干什么?你脑子没事吧?"
"不,师父,我清醒得很!"张晓影一脸痴迷的表情,"武校里的老师那是老师,不是师父。你是我师父!师父,我活了这二十多年,没服过任何人,哪怕是我大伯和我爸,但我今天彻底服了!你简直是神人!师父,收下我吧!徒儿给你磕头了!"
于果呆若木鸡,整个人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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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1 师父把女徒弟睡了?
其他学员见此,其中反应较快的也都纷纷跪下,场面十分壮观,也都声若洪钟:"师父!也把我们收了吧!"他们即将毕业,该学的也都学了,其中不少人还比自己的授业导师要强,原本都自认为是少见的高手,就算真有比自己强的,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可真没想到,高手真在民间,准确地说,高手在车间养鱼!
张晓影不等于果开口,大吼一声:"你们都看什么看,都散了!没见过拜师?"很多看热闹的人远远看着,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见没打起来,都感到没意思,可又怕她迁怒自己,纷纷散开了。
"师父,咱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请!"张晓影谄媚地笑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于果只得无奈地被推搡着前进。由于本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原则,于果对误伤毛飞表示歉意,也顾忌来西武校的名声,没有提毛飞袭击自己要害的事情。但大家都说,这不算什么,世外高人随手教训一下毛师弟,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是大有裨益,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晚吃的是烧烤,可能张晓影是因为觉得烧烤摊热闹,为了多喝酒拉近关系。整个过程中,张晓影紧贴着于果坐着,不断地敬酒,异常热情,于果只得很无奈地喝下,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对女人没办法。
张晓天向于果敬酒,并告诉姐姐白天于果帮助自己洗刷冤屈的事,张晓影更加佩服了,忙再次陪着敬酒。其他师弟也打算敬酒,于果不胜酒力,很是为难,可张晓影仿佛是认识了于果几十年似的,突然拦住,说谁也不能欺负自己师父,要敬酒自己就要挡住,随后豪迈不羁地一口一杯,谁也拦不住。
到后来,张晓影从冷酷师太变成了人来疯,开始借着酒劲大喊大叫。晚上来吃烧烤的很多都是比较混的青年,听到她叫得歇斯底里,都很恼怒,可一回头看到她身边围了一圈保镖似的大汉,也都立即及时把脏话塞回喉咙吞咽下去。
等张晓影开始大唱"敢问路在何方"时,开始跳上酒桌,当场打了一套英姿飒爽的猴拳,这虽然是任意而为,可却风格端凝,俊逸有力,让在座的师弟们都很开眼界,大声喝彩起来。那些混混们见这女人原来功夫这么好,都有些心有余悸,庆幸没有惹她,把心底最后一丝龌龊猥琐的念头彻底放弃了。
再后来,张晓影开始满街翻跟斗,说要腾云驾雾翻个十万八千里,然后又忽然跪下对于果喊道:"师父!俺老孙保你西天取经!"张晓天觉得十分丢脸,几次想要劝张晓影别闹腾了,却始终不敢,可这时只见张晓影白眼一翻,立马仰躺在地,一动不动了。
那些师弟们都是个个苦笑,向于果解释说,这个师姐一直这么率性而为,大家尊敬她也宠着她,所以她经常做出十分惊人之举。
于果也喝了不少,他酒量不大,而且并不擅长喝酒,所以毕业接近六年,什么都干过,却只干了两个周销售。醉酒这期间系统突然询问他要不要给大脑清理一下醒醒酒,但是又提供了一份套餐账单。而于果很是厌恶系统这种动辄要钱趁火打劫的市侩行为,也就没同意。这会儿只觉得头晕脑胀,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当真有点后悔了。
后来,他感觉自己被人抬起来,搬到外面,反而距离宿舍区越来越远。他想要张口询问,但嘴巴不听使唤,越来越困,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缕阳光倔强地穿透了窗帘,刺了刺他的眼皮。他虽然几乎刀枪不入,触觉却比一般人敏锐得多。
他四下看了看,雪白的chuang、枕头和被,桌上还有两瓶矿泉水,这明显是宾馆。
自己怎么来宾馆了?自己应该回宿舍啊!
于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八点多了!上班肯定迟到了!虽说马厂长还算宽宏大量,庞主任也没有机会跟自己作对了,但是终究迟到是不对的。好在自己这就要辞职了,也比较坦然。
估计张晓天要急疯了,可惜他俩才认识一天,张晓天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要不早就把他的手机打爆了。
忽然,他看到手机里面有一个未接信息,这是童雅诗昨晚二十二点发来的,内容是:"你是真不想跟我说话了吗?非要我先开口?"可惜,今天早上于果才收到。
于果叹了口气,心想:"我必须得改变她这种心理状态,她跟我不是一个层次的,就算我没有孟凝,我和她也互相不合适。"
于是回了一个:"我不大会说话,昨晚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昨晚我也不够冷静。我平时不是这么大脾气的。于果,不论你怎么想的,我都想找你谈一谈,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你有时间吗?现在有那就现在谈。我不方便直接准你假,你现在正在上班的话就先请个假,就算你们工厂上报人力资源部说你缺勤,我也把你今天的日工资折算给你。"
童雅诗的回复竟然飞快,可见她一直在守着电话,随时期待于果的信息,这让于果有些愧疚不安。
于是,于果站起来,看了看毛巾上的标志"星美酒店",然后就发了信息:"我在星美酒店。"
童雅诗下一个信息等了足足两分钟,然后问:"你去哪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宿舍?我去接你。"听上去又有要管管他的意思。
于果当然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他真不喜欢童雅诗这种动不动就命令和追问的口吻,心想幸亏自己不是她男朋友,要不然还不管得死死的?
他看到墙上挂的外套,这就要过去穿上,却冷不丁听到一声轻柔的哈欠声,随后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这……这是哪里啊?"
于果第一次真正心悸,哪怕他曾经遭遇过再大的危险,也从没这样心惊肉跳过,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白色大被里拱出一头乱发,张晓影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起来一时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了。阳光照射过来,月匈前那一对耀眼的白恐怕是张晓影身上少见的白*皙部位,随着她来回晃动脖颈而跟着来回抖动着,如同躁动不安的两只大肥兔子,令人触目惊心。
于果知道躲无可躲,他一向的镇定天赋令他立即不再慌张,而是就这样看着她。
张晓影忽然吃了一惊似的,她的视线逐渐从模糊转向清晰,看清了正在穿外套的于果,接着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不动了。
于果觉得开口的时机到了,便说:"张女士,我……"
张晓影陡然暴怒起来,倏地从chuang上站起,随手将桌边上的台灯狠狠地砸向于果,随后又是一只装着绢花的花瓶,连续攻击如同狂风骤雨。
因为体能远胜于常人百倍,于果的反应极其敏锐,他先是顺手接住台灯,又一个漂亮的回身,将花瓶稳稳抄在手里,绢花没有一点儿颤抖。他没练过一天武术,可由于获得的超强抗击打能力使得整体素质急速提高,因此靠本能地一气呵成,根本不需要特意作出高难度动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张晓影见他的功夫简直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几乎比得上金庸笔下飞来飞去的侠客,当即呆住了。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使得她安静下来。
于果刚想说话,张晓影就颤抖着开口了:"我本来很尊重你……我本来特别佩服你……你着什么急!你让我对你的好感大打折扣你知道吗?你……你这么对我,我恨死你了!"
她用力吸了一口鼻涕,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直到这时,她才真正像个女孩子,接着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梨花带雨,听上去十分伤心,就像是于果终结和夺走了她的一个美好时代。
于果知道误会已深,但此误会非彼误会,跟昨晚和童雅诗的误会不可同日而语,再不解释清楚,自己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忙说:"张女士,我什么也没干!"
张晓影先是一愣,下一秒迅速重新回归狂暴作态:"我去你妈的!你还是人吗?你穿上裤子就不认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良心叫狗吃了的负心汉!"她是习武之人,而且来自于于果并不知情的特殊家庭,性格比童雅诗极端多了,猛然跳起来,借chuang一弹,冲着于果就是凌厉无匹地一记飞踹。
一般人要是被她这么用力地一踢正中月匈口,恐怕直接就得晕厥过去,要是月匈骨碎裂倒插回月匈腔脏器,那就必死无疑。看来她是真被chong惯了,居然出手就要人命,可于果却不能光不闪不避,因为他就像一座用金刚石制造的人身雕像,张晓影是血肉之躯,这一撞之力足够把她的腿直接掰断。
因此于果跨步上前,以对方肉眼绝难看清的闪电般速度,一抱一回身,就把张晓影搂在怀里,并潇洒之极地将她凶悍无俦的攻击化解得烟消云散。
张晓影见他竟然这么厉害,此时又被他抱在怀里挣扎不得,忽然心里一软,红云升起,飞霞扑面,垂下头来,声音细若蚊足,几不可闻:"你……你为什么不承认……我……我配不上你么?你怕什么……我也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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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2 两个女人也是一台戏
于果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先是缓缓把她放下。张晓影见他动作轻柔,怜香惜玉,也柔媚无比地看着他。
谁料于果将她放下后,往后退了几步到安全地带后,对疑心又起的张晓影说:"我跟你说,我确实什么都没干。"
张晓影勃然大怒:"我他妈跟你同归于尽!!"接着像一颗子弹一样弹射出去,这时候她学精了,抢先一步先堵住门。
于果实在没办法,只得说:"慢着,你消停点,我有没有说完整话的基本权利?"
"你说!我不打断你!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于果深吸了一口气,说:"昨晚你不断地劝酒,我喝得很醉,依稀只记得你耍酒疯上蹿下跳唱歌打拳翻跟斗……"
"呸!本姑娘谁不夸是淑女,你少污蔑我!我怎么可能这么胡来?"
"你说好不打断我的。"
"你……你要是继续放屁的话,我还是要反驳。"
"我隐约记得很多人把我抬起来了,应该是你的师兄弟,后来我又听到你喊他们快滚,说你一个人就能把我照顾得好好的,你弟*弟也似乎喊你,你说不让我跟他回去住那个破宿舍,要住就住带星级的酒店。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再后来……我就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张晓影刚想反驳,却隐隐觉得好像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她对自己的秉性还是一清二楚的。可她忽然一阵剧烈的失望,怒气又起,因为她本来就对于果崇拜之极,今早发生巨变,忽然转化为爱慕,情愫已深,这时候又让她重新倒带倒回去,她怎么做得到?
于是她用力摇头:"你放屁!你分明是趁机占我便宜!"
"你我都好好地穿着衣服,只有外套脱掉了,你觉得我们可能发生过进一步的关系吗?"于果无奈地说,"要不咱俩下去看看监控吧,肯定是你搀扶我到这里的,你敢不敢去看?"于果将门打开。
"我有什么不敢的?从小到大,我怕过哪一个?哈哈哈哈!"张晓影情绪激动,"走!这就下去!"
这时却听到一声东西落地的响动。
他俩循着声音往这边望去,只见童雅诗一脸惊恐地站在电梯口看着他俩,手里的包已经落地。
"你们俩在干什么?"
童雅诗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内,只是于果没想到能赶这么巧,生活不是戏剧,可往往比戏剧更荒诞也更直接,并且毫无回旋余地。
童雅诗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其中酝酿的巨*大怒火也是可以明显感受到的。只是她的修养较好,绝不会像张晓影那样骂骂咧咧。
张晓影愣了愣,直勾勾地问:"这娘们儿又是哪一个?"
童雅诗抑制不住手指的颤抖,可还是指了指张晓影,问于果:"这……这是谁?"她有素养,知道用手指对人不礼貌,只指了一下旋即放下,即便在极度的巨怒和失望中,也仍能保持基本的素质。
于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得说:"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你他妈强女干我,还说不清楚?"张晓影狠狠地又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于果皱了皱眉:"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行吗?"
童雅诗红了眼圈,说:"你……你昨晚就是跟她在一起……?还到这里……来开了房?"
于果虽然觉得她管得太宽了,可也清楚她终究是动了真感情,也有些感动,只好说:"你要是愿意听我解释,我就说说。你原本不就是要来跟我长谈的么?"
张晓影见此不答应了,她见这突然出现的美女无论哪方面都比自己强得多,顿时危机感暴增,忽然换了一副笑脸,一下子搂住于果的胳膊,仰起脖子,挑衅地说:"我跟我老公来开个房,用得着你跟着瞎操心吗?你是谁啊?我们俩打情骂俏那是爱人之间的情趣,还轮得着你来管吗?"
童雅诗只觉得如受雷击,摇摇晃晃地快要站不稳了,于果于心不忍,想要来扶她,却听她用之前从未有过的大声音吼道:"别碰我!!"
接着,她拾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跑到电梯旁,按动按钮,但电梯一时半会下不来,她立马转入楼梯,噔噔噔噔地下楼了。
张晓影见此,便朝楼下张望了一下,看童雅诗确实是跑下楼了,便回头看看于果,神情复杂,但已经不是刚才的激怒和羞涩,而是带有一种强忍着没有表现的得意。
于果皱着眉头看了她一阵,后者承受不住这种目光,兀自嘴硬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坏你好事了?"
于果沉着脸说:"请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监控。"
张晓影见他这么坚决,反而不那么着急知道真相了,其实她反而不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于是她摆摆手:"监控什么的就别看了,人家开宾馆的,哪能随便让你看监控,你又不是警察……"
于果非要拉着她走向收款台,张晓影大叫:"哎呀!你弄疼我了!"
于果交钱的同时,表示想要看看昨晚两个人来的监控,被服务人员婉拒,虽然态度委婉,但却是很明确地不允许。张晓影得意非凡:"看吧?你带我开了房的罪证会在一个月内删除,被更新的监控内容所替代。当然,要是非得想要这段监控也不是不可能,有个好办法--我去派出所告你迷*奸我,警察就会强行调取这段监控来进行证实,你想让我这么做吗?"
于果虽然见过各种大世面,却没想到会被这个刁蛮胡闹的小姑娘给折腾得没了招,只得说:"既然昨晚喝了和解酒,那咱们就没矛盾了,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再介入谁的生活,行吗?"
张晓影嬉皮笑脸地笑起来:"师父,昨晚上的酒不是和解酒,是拜师酒,这可是连我弟*弟和师弟在内,咱们二十多人的共同见证,你敢否认?"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夜为师,终身为夫呀!你把你刚列入门墙的徒弟当晚就睡了,你怎么着也得负责呀?我不去告你,你也不能负我,你说是不是?"
于果给她弄得笑比哭还难看:"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强女干我,还说我不要脸?"这时候的张晓影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痛苦,而是个标准的无赖,"既然你要对我负责,那咱们应该互相专一,谁也不能负谁,我以后就当你是我唯一的男人,而你呢,也不可以再跟任何亲人之外的女人靠近到咱俩现在的距离!来,说说吧,刚才那女的是谁?"
于果转身就走。
"哎!师父!你还一招没教呢!这就想走,这师父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是要去追前师娘吗?"
于果被"师娘"这个词震了一下,停下脚步,心里琢磨:"我到底要不要去追她?刚才她离开的第一时间没去追她,现在再去,会有效果么?可……可我刚才是不可能马上去追她的,一来我没跟张晓影有任何苟且之事,二来,就算退一万步讲,我真跟张晓影做了什么,也跟童雅诗没什么关系。她凭什么先入为主地把我已经当做男朋友来禁锢?"
虽然他的想法是正统道理,但最难消受美人恩,在这个找老婆越来越难的**丝大爆发时代,自己能得到这样一个全方位无可挑剔的美女垂青,在别人看来那是祖宗积德,祖坟冒青烟,修了几世的善行,才能得到的福分。
想到这里,又有些心软,可他清楚误会太深,一句两句话真讲不清楚,必须专门找个时间谈谈。他知道,自己要是主动约她,又会让她产生不必要的希望,进而更加加深对自己的眷恋,可即使要冒着这样的危险,他也必须去这么做,他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客户。
"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客户?"他开始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只是这样想的吗?不知不觉中,童雅诗似乎变成自己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了,这才认识几天?他实在不想去深*入分析,他只觉得,自己在任何瞬间有任何的歪心思,都是不可原谅的,那等同于对不起孟凝。
"师父……"
于果刚想要赶快走开不再纠缠,却猛然被人抱住。他心里一惊,可好在反应极快,发现那不是被人暗算,而是一双有力而又充满健康美的女性手臂保住自己,女性的体香混合着汗珠,带着巨*大的诱*惑飘进自己的鼻腔里。
"师父……"张晓影把脸从后面压在他肩膀,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师父,我虽然和你刚认识,对你完全不了解……但我真的很爱你,真的!你肯定觉得我疯了,我告诉你,从小到大,我想要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去来西武校打听打听,多少人追我!我从不拿正眼看他们!"
于果想要掰开她的手臂,她忽然娇柔地喊:"疼!疼死我了!"
于果无奈,只得松开,接着张晓影嘿嘿地笑起来:"你看,你心疼我了……"
随后,张晓影有些担忧地说:"我从小危机感就特强,就怕别人比我强……刚才那女人长得真漂亮,我自以为是来西的校花,可比起她来真是自惭形秽,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过……她那衣服和包,都是非常少见的限量版,就算比经济实力,我觉得她也最起码跟我家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更富裕……看她那样,学历也应该比较高……你……你喜欢她?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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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3 爱上自己的疯丫头
于果感到无奈之极:"她和你一样,你们俩都需要冷静……"
"什么?她不是你女朋友?哈哈!真的?"张晓影来了精神头,她简直像个神经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太好了,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只不过也是个竞争者啊!师父你真厉害,追求你的人层次这么高,足以可见你的魅力!你别骗我说我是一时冲动,那女的难道不是?我看,只有真正有眼力的女人,才能发现你是个宝!"
于果被她高分贝的叫声弄得头疼,但心里也一动:"不错,她俩都是看中了我的某样特质。童雅诗因为我能够进行时空穿越而心动,张晓影则是单纯觉得我能打……她俩都不像孟凝那样,在极端的逆境里,仍然能坚持爱我,并且真正欣赏我……"
"快回答!她是谁?我要向她正式下发挑战书!大家既然都是同一起跑线上的,那完全可以公平竞争……"张晓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对!明明不是同一起跑线,我可是比她占了先机,我跟师父曾经睡在同一张chuang上……"
随后她又卡住于果的脖子,佯怒道:"快说!你跟那个女人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她是干什么的?"
于果正在激*烈思考如何摆脱这个疯丫头,却听系统说:"玩家您好,您想立即摆脱她吗?系统有电击、催眠、瞬间失忆等多种方法,您只需要支付500积分,就可以……"
于果正心烦,心道:"请你不要总是趁火打劫,一副奸商的样子!你们文明的子民是不是都是奸商组成的?"
"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详细将给您听,但所支付的积分比较高……"
于果感觉,系统比张晓影还难缠,只得叹了口气,心道:"麻烦您,除了危险警报提示我之外,其他时间不要主动找我好吗?"
"好的,如您所愿,但请常联系我,别让我们的感情生疏了。拜拜。"
于果忽然感觉有点不对,系统变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虽然依旧看似很礼貌,可其中的调侃成分隐隐增加了分量。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感兴趣的,他不是天文学家或者外星人专家,他只希望能复活孟凝。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快点摆脱张晓影。
于是他急中生智,缓缓拉过张晓影的手,转过身来。张晓影心跳加速,但她学精了,怕于果故技重施,瞅空就跑,便也牢牢抓紧不松开。这样一来,张晓影的脸正对于果,一脸花痴的样子,并没有发现背后门外的动静。
而于果早就发现门口走进来三个混混打扮的凶恶青年,便立即催动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超能力,挡在他们进门的方向。张晓影被于果抓着,因此也产生了相同的令人无视能力,那几个青年正有说有笑地吹着牛逼,冷不丁一下子撞上张晓影。
张晓影吃痛,叫了一嗓子:"干啥?撞死我了!走路不看着点儿?"
于果装作惶恐的样子,对三个莫名其妙的混混说:"对不起,她不大会说话……"
那三个混混正奇怪这俩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正一头雾水,又见张晓影这个态度,也恼怒了,其中一个骂道:"操!是你撞我了好不好?你走路不带眼的?"
张晓影勃然大怒,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于果的手,她确实精力太过充沛,不发泄难受得慌,于是眯着眼睛走上前一步:"哎呦喂,嘴巴廷厉害,刚吃过新鲜屎吧?"
对方怒火大炽:"你想死?"可他陡然又发现张晓影不是一般地漂亮,于是换了一副猥琐的笑脸,伸手上前:"带刺的玫瑰,很符合哥哥的胃口的,来,让哥哥亲一口,就饶了你!要不然哥也不打女人,但你身旁这个傻逼男朋友就得挨一顿,你选吧!"
张晓影笑得整个夏天都发冷:"呵呵,你看样子真的已经准备好领死了吧?"
于果趁机缓缓向门边移动。
张晓影已经毫不犹豫地在那边动了手,她是难得的武术好苗子,加上勤练不辍,不但动作美观潇洒,威力也十分惊人,而她在盛怒之下,绝不留手,瞬间打出四拳,踢了两脚,又是一记狠毒之极的肘击,已经将三个人打趴在地,第一个调*戏她的人被她下了重手,鼻腔淌血,一脑袋砸破了前台的实木地板,尖叫声此起彼伏。
张晓影打得兴起,哈哈大笑起来,可她猛然转头,发现于果站在门口要跑,顿时大急,飞奔过来。她爱好广泛,尤其擅长各种体育活动,短跑甚至比得上男性运动员,可没料到于果居然快得像一颗子弹,明明看得清他的运动轨迹,却一转眼弹射到街道的另一头去了。
张晓影大惊失色,没想到于果的跑步速度也能这么快,这简直不是人的速度,去参加奥运会也绰绰有余,只怕能拿个冠军。她绝不肯放弃,非要追上去,可不知为什么,眼睛一花,已经找不着人了。她茫然四顾,不断跺脚,十分焦急。
于果重新展开了令人无视的超能力,这才摆脱了他。他接触张晓影时间很短,却很明白她的秉性,下一步她会不依不饶地去蓝色深度集团第八工厂找自己。他掏出手机,里面有张晓天的手机号,他给张晓天发了短信,请他帮忙代为辞职,自己也不要昨天的工钱了,这才松了口气。
眼见自己重获自由,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感到轻快,反而一阵迷茫。
他不知这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在一个星期以前还并不认识童雅诗,那时候自己也这么过来的,反而很有奔头,没有半分迷茫。
自己到底怎么了?
中午,他给童雅诗打电话,但电话一直不接,可她清楚童雅诗肯定是知道自己来电了,因为有时候电话打着打着,会突然被强行挂掉。短信也不回,于果隐约能想象出她的怒气,盘算要不再等几天后,再去找她。
好在于果还有四十多万的财富值,可以随时取用。抛开创意积分,单说因为财富积累的积分,财富值虽然跟积分成正比,可只要财富值稳定进*入系统的虚拟空间存储,最少保持一个月没有大的移动,积分就不会随之减少。往后即便是财富再度花光,攒下的积分数额还是不会有大变化。
反之可不行,假如没有积分,想要用积分来换取超能力、危险警报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礼物,则需要再度耗费一定财富。另外,每次穿越虽然不消耗积分,却也根据穿越的时间、难度等因素,同样消耗明显的财富。
长年的生死经验,养成了于果勤俭节约的习惯,中午只随便吃了点快餐,下午自觉得没事可干,便去图书馆看书。他的系统也可以无限量吸取各种文字、图片和影像知识,当然,这也是要收钱的,于果如今有点积蓄,也舍得花这个钱,毕竟等自己真正进*入历史时,总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有了惊人的知识储备,便可以大大提高穿越历史的效率。
这是他这一年多来养成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他都先去图书馆汲取营养。网络虽然无限量,可其中很多知识都有待商榷。而图书馆则不同,它收藏的绝版旧书非常多,网络和普通书店根本查不到,并且可信度更高。
于果只需要付费开启系统的收藏知识功能,哪怕他在接触书本的一瞬间,里面的所有内容都会被系统一网打尽,整个下午,他就在不停地摩挲书本,取出,又放进去。
当今是网络时代,连正规书店都看不见几个人,图书馆就更不用说了,因此于果太显眼了,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大打折扣,一旦被人盯上,可活动范围又受限制,那就摆脱不了别人的目光了--图书管理员以为他是某种变*态,跟着他好一会儿,又发现他摩挲过的书本并无异样,这才疑神疑鬼地暂时放了心。
一连几天,他一直泡在图书馆里,也是闲得蛋疼--超强的抗击打能力使得他的精力充沛,总觉得不干点什么事,就是虚度光阴。他决定再呆一天,然后就出去寻找跟童雅诗类似的目标,看看能不能再赚一笔。
周五晚上,他接了张晓天的电话。这些天张晓天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按礼貌也应该接,可他就是怕是张晓影强迫张晓天"诱捕"自己。
接过电话后,于果说:"小张,麻烦你了,帮我跟单位说辞职,好在是临时工,手续也没那么繁琐。"
"不是啊!就今天人力资源部还特意打电话给马厂长问了问你的情况,马厂长吓得魂飞魄散,准我的假,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我姐姐……上次和你……那个酒店,你也不在,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于果沉默少顷,说:"你姐姐在你身旁吧?"
"不在,真的不在!!"
"你别蒙我。"
"哥你看你说的,我姐那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疯丫头,我也看不惯,但她就那样!"
这回于果确信了,要是张晓影在张晓天身边,听到这句话会把张晓天揍死的。
"那她是不是也在到处找我?"
"哥,你不用害怕,她……她回去了,回家了。马厂长准了我一星期的假,我也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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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4 黑道邪魔邓长发
于果一愣:"你为什么也不干了?陈威他们又欺负你?"
"他们哪敢?就你当天晚上在宿舍区后面露那一手,宿舍阳台上多少人在抽烟,全都看见了,陈威那伙人早吓得没影了……而且听说庞主任都被你吓成疯子了,成天在村里裸奔。再说,甭说你了,就是我姐,我怎么劝也劝不住,昨天早上又去了这附近村找陈威那伙人,把樊超抓住了,给打成脑震荡,还掉了八颗牙,送到医院又赔了好几千块钱……"
于果心想,这女人真的是个惹事精,于是追问:"那你为什么也不想干了?"
"我……我大伯快不行了……想要见我们姐儿俩最后一面。其实前些日子他已经化疗了,我本来想先回来看看他,可我爸坚决不同意,说必须让我在这里历练一下。可……可现在大伯真的不行了,我爸才允许我回来,但只是请假,不准辞职……"
接着,张晓天装作不经意地说:"其实,于大哥,公道地说,我姐算美女了,人也不错,只是能闹腾点,我爸就一个心思,找个能降得住她的人当女婿,那就妥妥的了。我大伯也很心疼她,去年他都神志不清了也一直念叨这事儿呢。而且我看,也就你压得住我姐,我姐也真心喜欢你,别看平时我跟我姐的观点总不一致,可这一回,我也觉得要是你能当我姐夫的话,那……"
于果见话题逐渐不对头,忙说:"那你别太难过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大伯吧,百善孝为先,咱们再聚啊,就这样了!拜拜!"赶快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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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螃蟹被杜阳叫进门的时候,发现杜阳也十分拘谨地站着,尽管这是双人间,但两张chuang旁边站着很多人,只有一个人能坐着。此人又高又瘦,一双长而直的腿,上身倒三角,肌肉健美发达,额头前面有些光秃,后面则是自来卷。他正抽着烟,烟雾缭绕,那双阴鸷如毒蛇的眼睛在迷雾里显得尤其可怖。
这里除了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的杜阳团伙其他成员外,邓长发只带了两个人,但都是腰板笔直目光强悍的家伙,看上去大概都是部队出来的。
"邓……邓总……邓总回来啦?"小螃蟹战战兢兢,浑身发颤。他虽然自认也没做什么错事,可不知为什么,看到邓长发就十分害怕,而其实杜瘸子团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
杜阳蔫头耷脑地说:"小螃蟹,我大哥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说没用的废话,也必须说真话,听到没?"在这个团伙内,只有头目杜阳才是邓长发的心腹之一,有资格叫邓长发为大哥,其他人必须称为"邓总",这是一个金字塔形等级森严的统治结构。
小螃蟹把脑袋点得如同鸡啄米,咳嗽一声,本想清清楚楚地说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邓邓邓总亲亲自自为为为我大大哥的事从南方方回回回来啦?"
"呵呵,你大哥能有这么大的面子?"邓长发阴森森地吐了口烟,"这次是张宏勋快不行了,葬礼都开始提前准备了,打算大操大办的。除了洪校长还在美国抽不开身,其他社会上的大小大哥,都得给个面子去参加。我是准备回来忙这事的。
"虽然说杜阳的腿当年是张宏勋打断的,可那是杜阳犯了江湖大忌,别说我了,就是洪校长也不能随便干预。再说,这不是张宏勋快死了么,张家塌了一半,就当是死者为大,我去看看也没什么。顺道听说了杜阳的事,顺便问问。"
说着,他用脚随便踢了杜阳一下:"你怎么越活越彪了?我还以为你让什么猛人给弄了,原来是个没名气的傻逼干的?你还有脸吗?你没脸不要紧,你白丢我的脸行不?我真想把你扔海里,真的。"
杜阳老老实实挨了这一脚,呼吸声都不敢放大,低着头就像被晒蔫蔫的黄瓜。
接着,邓长发故作客气地拍了拍床边,亲切地说:"来,小螃蟹是吧?坐这儿,好好给我讲讲,那个叫于果的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螃蟹心惊胆战地坐下,还把身子侧了侧,准备随时站起来,然后尽量镇定下来,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一遍。当然,这还包括杜阳不知道的事情--来西武校来了一大帮人找于果报仇,随后被于果展示出的绝世神功所折服,当即化敌为友,一起吃饭去了。
"什么什么?刚才这一段,你再说一遍?"邓长发不信,"你这是亲眼所见,还是他妈想当导演想疯了,胡编了这么个剧本?我听说你最近在玩DV?"
小螃蟹忙不迭地摇头,如同剧烈摇动的拨浪鼓一般:"真没有真没有!的确是亲眼所见!我那天晚上又有点不甘心,所以折回来了,躲在草丛后面看,怕一旦于果和那来西疯婆娘看见我了,我就危险了。那帮来西人真的很嚣张,本来是就要动手了,可于果用手把水泥砖磨成粉儿了,然后用一根手指头,就这个食指,就这么一晃,直接把二十多块砖劈成两半了……"
他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四溅,甚至没注意到已经喷到了邓长发脸上:"我也以为我是做梦呢,可那帮西来人全傻眼了,接着全跪下来拜师父啊!那个疯婆娘当即宣布要请客吃饭,他们就这么一窝蜂地走了……"
邓长发抹了一把脸,淡淡地说:"哦,看来是个练武的奇才啊。"说着,他回头看看两个面目冷峻的手下:"大鹏,小波,你俩怎么看?"
杜阳认识他俩,这个大鹏是专业散打运动员,在全市比赛中获得过亚军,还上过电视。小波和邓长发一样,同样是因为打架斗殴造成恶劣影响而被部队除名的,不然就凭同样厉害的一身功夫,在部队照样能混出名堂。相比之下,小波更擅长贴身格斗,讲究"一击必杀",学的都是杀人技,同时枪法很准。
他俩是邓长发的贴身保镖兼司机,也直接参与邓长发毒品交易。
大鹏比较严谨,说:"老板,高手很多,我没见过他,不敢乱评论,兴许真是个好苗子。"
小波则说:"班长,你是不是想招安他?要我说,能招他为你所用最好,要是不能,干脆……想个办法弄残废了,别让他坐大,成了祸害……"他和大鹏不同,他一直跟随邓长发多年,从部队出来,亲如兄弟,说话也跟随便一些。
邓长发呵呵两声,说:"嗯,说到我心里了。洪校长,张宏勋,冯玉明,郭文昌,还有我四哥……个个身边都有些厉害人才,我也想招点人才到身边,光是你俩,太少了。"又指着杜阳说:"你这样的废物人数再多,也一点儿用没有。"
杜阳很憋屈,但什么也不敢说。
随后,邓长发问小螃蟹:"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被招安?"
小螃蟹愕然半晌,万分小心地说:"凭着邓总的魅力,什么样的人还不为之心折……"
邓长发把烟吐到他脸上,一字一顿地问:"折你妈的**!你就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实话,别扯这些!"
小螃蟹只得悻悻地说:"那不瞒邓总说,这小子……不一般啊……恐怕不是随便就能招了的……"他见邓长发骂自己母亲,也十分不满,同时为老大杜阳憋屈,心想:"这小子跟童雅诗可能也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张晓影,估计多半就是张宏勋家里的人,说不定是张宏勋的女儿……这些我偏不告诉邓长发,最好邓长发在老张家那里栽个大跟头!"
但小螃蟹也很清楚,邓长发也不是吃素的,别看邓长发手下有杜阳团伙这样的三个团伙,自成一派,但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黑恶势力组织"仲家兄弟"的附庸,跟仲家的关系相当于大众集团和斯柯达品牌的关系,基本上属于分公司,典型的挂靠品牌。
在胶东黑道上,仲家四兄弟中的仲老四算是第一流的大哥,跟南疃的张宏勋、张宏远兄弟算是平分秋色,生意从毒品、娱乐场所到沙土、建筑都有涉及,资产也是过亿,听说最近正准备进军房地产行业。真要因为于果和张晓影的缘故,邓长发与张家兄弟发生冲突,就算不敌,仲老四也绝不会置之不理。到时候神仙打架,殃及的只有自己这样的底层小弟了。
但于果背后假如真有童本初,那情况又不一样了。童本初虽然是正经商人,可也是黑白通吃,手眼通天,在各个渠道都有不错的关系,尤其是跟部队关系极好,这胜负之数,又难说了。
与此同时,小螃蟹也盼着邓长发收拾于果,毕竟自己的二叔庞主任疯了,这笔账应该算到于果头上。
邓长发站了起来,说:"那就这样吧。杜阳,你好好整顿你这帮人,我马上要帮四哥拆迁了,希望你有点用处,别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
杜阳忙不迭点头哈腰:"是是!大哥你教训的是,我确实太差劲了!我一定好好努力!"
邓长发鼓励似地捏捏他的脸,说:"你就算只是我的一条狗,那也是我邓长发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那个叫于果的,要是他真的识相,那就跟了我,以后咱们是自家兄弟,他不但得给你道歉,还得按入门辈分叫你一声哥;可他要是不识时务,那他肯定最少也得变成个瘸子,而且是两腿都要瘸!"
杜阳知道他心狠手辣,言出必践,虽然是帮自己,却真不想闹大,心惊胆战地点头道:"谢谢……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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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5 高空坠物和警花
次日是周六,于果走在胶东市的海岸街,在教堂附近驻足了许久,这才离开。童雅诗到现在也不接自己的电话,也不回信息,看来是真生气了,一时半会够呛能原谅自己,这次他选择到教堂附近转悠一番,也是指望童雅诗会来这里,毕竟这是那次时空穿越的地点。
然而,童雅诗并不在这儿,或者说,海岸街的人一直很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想要看清楚特定的一个人,也并不容易。
于果心情有些郁闷,他也不止一次地在观察那些开好车的人,要么看上去张扬跋扈,要么看上去鬼鬼祟祟,那么看上去一脸贪婪,都不符合。他发现有钱人虽多,像童雅诗那样各方面都合适的人,实在是太难找了。
从海岸街走下坡,是市中区到东新区一条连线的海滨楼盘带,最少有三十多个小区,房价很高,虽然比不得北上广,可在二三线城市里,也足够普通人仰望一辈子,努力三辈子的了。
于果打算在这儿附近瞧瞧,但有个基本的困难是:这种小区的安保工作都十分到位,他基本上不大可能在白天顺利进*入,保安绝不会允许陌生人进小区,大门口一次只能放行一个人过去,就算使用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超能力,也很难不被保安察觉。
监控也是林立,他的超能力骗不过监控,监控一样会录下他的身影,只不过对看监控的人来说还是有一点作用,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但效果就比用肉眼直接看真人差得多了。
他不想引起他人注意,只询问了"碧海蓝天庄园"、"海市梦城"两个小区的保安,都被拒绝了之后,才继续向下走,四下观察周围停靠的豪车。
然而就在下坡即将转入观海路时,却猛然发现一个小区"云海仙都"那里,站着很多人,正在大声叫嚷。
于果凑过去一看,发现除了看热闹的人群外,争吵的是两拨人,一多一少。多数人中,主要是本小区的保安和其他物业人员,一个个态度蛮横激*烈,大叫着要对方别在闹事,放下横幅。和他们一起的也有不少业主样子的人,各个看上去都廷骄横,男女老少的衣着都价值不菲。
另一边似乎是一家人,但数量也不少,足足十多个,他们的情绪更加愤怒,一边叫骂着,一边高举横幅,横幅上写着"万恶小区草菅人命,高空坠物无人负责",又打算弄起一个巨*大的气球拱门,上面也写着相同的字,就立在小区门口。大概是这个原因,小区物业跟他们闹到不可调和。
但于果不明白的是,其他业主为什么会向着物业说话呢?难道这打着横幅的一家人干了什么坏事,引起了众怒?
他想要凑过去,被最外围的保安拦住:"请不要凑近看热闹……"
于果正色说:"我只是路过。请问里面怎么了?"
保安见他打扮朴素,白眼一翻,理也不理他就走了。
只听那一家人中的老年男子叫着:"我们不是要钱!这个小区里面,有一户算一户,谁还缺钱?我们要的是一个说法!高空坠物,难道还是外星人扔的?只有可能是这面三栋楼的某一栋落下来的!可没一个承认的!我们只要扔东西的人出来当众道歉!这很难吗?"
一个嘴唇肥如香肠的大胖女人抖着沙皮狗似的脸腮肥肉,怒叫道:"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哪一个扔东西砸伤你儿媳妇和你孙子的,你找哪一个去!谁给你的权力,凭什么你要把我们三栋楼的业主都告上法庭?"
她身后有一大片人跟着群情激涌:
"对啊!对啊!谁干的你找谁,找不找得到那是你的事!"
"没错!谁提出,谁举证!"
"究竟是谁干的,你自己查出来,那是你的本事!我们有什么义务帮你查,替那个人受罪?"
"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承认?其他人承不承认关我屁事?反正我没干!"
"姓周的!我们的房子还没装修呢,根本没住在这里!你眼睛瞎了?连我们一起告?你怎么不告地球,告物理学呢?你怎么不问问高空抛物为什么随着万有引力降到地面,不升到天上去呢?"
"周国云!你他妈别嘴里骂着真凶,眼睛瞪着我!我把房子租出去了怎么着?我那些房客,个丁页个的素质高,比你们一家强太多了!他们说没干就没干,我们没有义务非要让你信服!再说,就是真出了事,那关房东什么事?刚才那位说得对,你怎么不告地球呢?没有地球,还没这片小区呢!"
"你孩子是人,我孩子就不是人?我家孩子是以前跟你家孩子打架过,但你凭什么怀疑我家孩子是凶手呢?就因为我们孩子打赢了?孩子就是孩子,怎么可能干这样的坏事?再说你上我家阳台,我在楼下站着,你瞄准了扔我一个花盆试试!你能正好砸中我,我不用你赔钱!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扔那么准啊?"
这下用不着别人解释了,这些只言片语组合起来,就足够让于果明白前因后果了。
而物业人员起初是怕周家人拉横幅,影响小区的销售和名誉,可见到周国云得罪了这么多业主,显然用不着自己出手了,可他们也不能光看热闹,非要抢下那横幅和气球拱门,而周家人连抓带咬,就是不让他们碰,一时半会儿谁也赢不了谁,场面陷入了僵持。
那个周国云嗓门极大,也的确动了真怒,一嗓子吼出来竟然不输给这一群人:"我周国云再次说明,只要那个凶手站出来,当众道个歉,我不要任何人一分钱的赔偿!你们都是当老板的人,都是别人的领导,真凶想必也不例外,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脸面居然比良心重要!道个歉对你这种人是不是很难?我告诉你,我就跟你杠上了!我非要你当众道歉,把你们道歉的视频传到网上去,让你们的员工看看他们的老板是个什么东西!"
他情商不低,作为成功人士,没有谁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他当然能明白这些话会引起众怒,可儿媳妇和孙子受到这样的伤害,**上还另说,精神上的伤害恐怕是永久性的,这让他方寸大乱。
他这话更引起了大家的万丈怒火,当即就有人要冲上来撕*裂横幅,周家人哪能允许,三四十号人扭打在一起,场面十分火爆。
有钱人并不是都不擅长打架,随着健身越来越流行,不少有钱没空的人都往健身房里钻,真有体格不错的。好在是青年打青年,老年打老年,谁也没有越级动手。
于果忽然灵机一动,他看到了非常好的商机,同时也是非常棒的创意。于是他就要扒开人群,上前询问。
可也就在这时,外面警笛由远及近,两辆警车开到小区门外,保安不敢随便拦,只得放行。
正在扭打的人猛地看到警察来了,也都纷纷住了手,各自整理各自的仪表,仿佛他们从来不屑于动手似的。
警察来了八名,其中一人是一位女警,这让不少人眼前一亮。电视剧中的女警往往漂亮潇洒,英姿飒爽,现实中的女警却只不过比普通女性好看一点罢了,但这位则完全不同。她最少也是谭晶晶的级别,假如不跟谭晶晶傲人的上围相比,只比五官,显然这警花更胜一筹。
身高大约最少也有一米六八,也是张晓影的肤色,目光却笃定稳健,并且闪着正派的光芒,跟张晓影一正一邪,相映成趣。
虽然上围不如谭晶晶,但起码也是个C,最诱*人的是她的臀部,相对于整个身材而言显得很大,尤其还穿着制服,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就算是于果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总,为这事儿你们家、物业和其他群众报了好几次警,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么?警察正在查,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好不好?"
"你们查了多少时间了?我给你们的时间还不够多?还有,小路,你爸跟我也算商圈里多年的朋友,你好歹叫我一声叔叔吧?"
路警花正色说:"周总,出警的时候,我首先是警察。再说,这个小区里和我爸是朋友的不少,我挨个儿叫叔叔阿姨,耽误时间。周总,警力配置没有你想得那么多,我们要腾出手来去忙更严重、社会影响更恶劣的刑事案件,真的很忙,你这件事我们也在抽空查,请你多配合,不要再这么闹下去了。你要告三栋楼的居民,我也听说了,你告归告,但说这小区是'万恶小区',人家地产商也一样可以告你……"
周国云冷笑道:"路晨,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爸爸和童本初称兄道弟,在你看来,我儿媳妇和孙子受到的飞来横祸,没有蓝色深度集团开发的这个云海仙都小区的名誉重要是吧?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你回去告诉你爸爸,我和他以后没什么交情可言了!"
于果听在心里,想:"原来这个小区也是童家开发的,看来童家的资本真是雄厚。那……童雅诗会不会也住在这里呢?毕竟住在自家开发的小区是相对最安全的,而且物业也不会推搪塞责,能随时恭候差遣。"
路晨也是吃软不吃硬,直白地说:"周总,你和我父辈的交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关心破案,今天就算这里没人报警,我们一样要来走访的。请你,还有刚才其他所有动手的群众,都到此为止,不然我们就得把你们全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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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6 这俩人关系不寻常
众人都是大企业老板,谁也不愿意拿名誉开玩笑,一时间鸦雀无声,包括周国云本人也哑了嗓子。周国云的夫人刚要嚷嚷,被周国云一把扭住,冲她严肃地摇了摇头。
于果觉得时机到了,就走上前去。周国云以为他是要来动手的,警惕地看着他。于果凑近他,打算悄声说:"我能找到真凶,愿意详谈吗?"他不打算先说钱的事,以免影响效果。
路晨刚要走,却看见于果正接近周国云,误以为他是小报记者,便冲他喊道:"无关人员请快离开!不要再在这里聚集了,都散了!"
于果回望了她一眼,正要转身,打算等她走远再折回。可路晨却因为职业而直觉极其敏锐,只好于果对视了不到一秒,便心里一震:"好厉害的眼神!看上去很平淡,可……我刚才那是什么感觉?这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她便踏上前一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业主吗?"要是对方撒谎,自己就找个借口带他去问话。
于果摇摇头。
"请你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我没随身带。"这话也不错,本地人很多都不带身份证,于果虽然说普通话,但口音明显有着胶东底子。
"请说一下你的名字,年龄,籍贯,工作单位……"
于果并不想说,可看上去这警花有点不怀好意,也可能会十分难缠,便摆摆手,转身就走。
路晨感到不对头,喝一声道:"给我站住!"
于果心里盘算如何甩掉她,可这样做也不是办法,即便这会儿逃脱了,也是治标不治本,终究还是会被她找到。
正想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试探着问:"路晨?"
"雅诗?"
童雅诗开着那辆帕萨特经过,还戴着一副大墨镜,看不出表情如何,于果猛然见到她,也有些猝不及防,一阵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路晨笑着说:"我听说你住在这儿,一直也没来看你。上次高中同学聚会,你也没参加。"
童雅诗也笑着说:"一直比较忙,还请见谅。"
"童大小姐掌管那么大的企业,不忙才奇怪呢,大家都理解,你放心吧!但这次被我抓到,咱们可要好好聚聚了,可别又想逃走!"
"哈哈,不会。路警官在查案?"
"嗯,你也应该听说了吧?一个月之前的高空坠物案件,到现在查不到正主儿……"
童雅诗的大墨镜覆盖了大部分脸,但仍能看得出脸上的忧愁:"这事闹得有点儿厉害。但物业这块不归我管,我也不想参与。这小区虽然是我们集团开发的,可我也只是这小区的一名普通业主……你快忙吧,有空打电话联系。"
路晨点点头,见于果一直在身旁,没有借机逃开,疑虑消解了一些,可还是不大放心,继续问:"说你呢!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住哪儿?"
于果还没开口,童雅诗却淡淡地说:"小于,我听说你递辞职信了,而且还不是你本人写的,是这样吗?"
于果不知道她到底目前处在一种什么情绪状态下,只是听上去是老总对员工的口吻,便礼貌地说:"童总,真不好意思,我感觉十分对不起你的看重,我感觉挣钱太少,所以……"他这话一语双关,是想暗示童雅诗是否想做买卖。但与此同时,前面他的道歉也暗指希望童雅诗原谅自己,尽管自己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童雅诗却面无表情地说:"谁都是从底层干起的,再说我们集团比别家企业的基本工资高得多,三个月转正后你就能拿五千了,这还不满足?咱们本地的银行普通员工薪水也不过如此吧?"
路晨怔住了:"你俩认识?"可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个人恐怕不仅仅是企业老总和企业员工的关系,别说数万人的大企业老总了,就算是几百人厂子的小老总,也未必有空了解一个底层员工的情况,更没必要花费这么多时间聊得这么细。
于果点头道:"是,我今天就是来向童总赔不是的,想要请童总不再见怪。"这话仍然是一语双关,他知道童雅诗冰雪聪明,也一定能听得明白。
童雅诗冷冷地说:"今年挣五千,明年也许挣五万,五十万呢,别好高骛远,踏踏实实安心在这里干吧。你要是不喜欢水产行业,也可以到这里的物业来干。"
于果听她的意思不像是开玩笑,但他心领神会,明白她是原谅自己了,并且还坚持要自己留下来,最好是到她所住的这个小区的物业里工作,这样一来就能天天见着了。
他琢磨一阵,觉得反正也不吃亏,便说:"童总对一些小误会概不计较,我确实很佩服童总的宽宏大量。"其实作为他来说,真是从不说这些,只是不知什么微妙原因,令他竟然开了口,而且说得十分自然。
童雅诗不疾不徐地说:"少拍马屁。下周一来这里报个到吧。我还有事,你忙你的吧。"说着,朝路晨招招手:"电话联系哦!"驱车走了。
于果也很配合地点头称是,转而打算继续进小区。路晨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于果心想,这女人好毒的眼睛,便故作糊涂地说:"您说什么呢?"
路晨笑笑:"没什么。你得好好'工作',才能报答你老总的知遇之恩哪。你要知道,能被雅诗看好了,可不那么容易的。"
于果很不喜欢她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便微笑道:"警官您日理万机,肯定很忙,就不打扰您了。"转身就往那一家人那里走去。
路晨身旁的小伙饶有兴趣地问:"师姐,你刚才怎么笑得那么狡猾?"
路晨拍了一下他的帽子,笑骂道:"我好好一个正面人物,你居然敢用'狡猾'来形容我?"
心里却暗暗地想:"童雅诗拿到全胶东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优质女了,按说她不可能看好一个普通员工。可她刚才那样子,再怎么装,我也能看出来这俩货的关系不寻常。为什么会看好他呢?他很普通,虽然……那双眼神,真不一般呀……"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连着三栋楼挨家挨户地走访,还要同时访问其他楼当时在附近纳凉的居民,于是就先暂时收起那颗女人的八卦心,先去干正事。
等她走了一阵,于果还是忍不住张望了一下她扭来扭去的大屁股,虽然这么做跟他一向冷峻严谨的风格不符,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孟凝也有这么一个大屁股。再者,也是为了等她完全离开了,自己才方便去跟周家人谈事。
周国云见这小子似乎刚才见过,又往自己这边走来,有些疑惑:"你是记者吗?"
周国云的老婆激动起来:"胶东市的记者屁也指望不上!让他们报道任何有利害关系的事,他们都不敢!就成天说形势一片大好!你是胶东日报和晚报的记者吗?那恕不招待!"
周国云的儿子周启华也阴沉着脸说:"我们之前已经详细跟你的同事说过了,说好的头版,临时撤下来了,你说我们还能信任你们么?"
于果见他们这么先入为主,便笑笑说:"我不是记者。"
周家人都是一愣。周国云问:" 那你干嘛来了?"
"我有办法找到凶手。"
这话让周家人又是一震。但他们纵横商海也有些年,骗子见得多了,很清楚这时候肯定有装神弄鬼的家伙趁火打劫。于是周国云冷冷地道:"是吗?警察都查不到的事,您就有办法?"
周夫人则到底是女人,见于果的表情这么肯定,有些心动,拽了拽老头子。周国云不耐烦地甩开,正色对于果说:"年轻人,周末没事儿干也可以找点事做,别成天琢磨那些不着调的,以为天上能掉馅饼!"
于果知道对这种天性狐疑的人,欲擒故纵是最好的办法,便不动声色地说:"好啊,真遗憾,那你慢慢找吧。"说罢转身就走。
周国云愕然,没想到这人这么好打发,随即喊了声:"等等!"
于果停下脚步。
"你真亲眼目击了?"
"我只是说我有办法找到真凶,但我没有亲眼目击。"于果这才说,"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给我详细讲讲,你儿媳妇和你孙子被高空坠物砸中的具体经过。"
周国云犹疑地问:"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请你签个协议,假如我找到凶手,并且得到公安机关的认可,那你就要付给我钱。"于果顿了顿说,"付钱是在最后,不需要定金。其实本来我连这个协议也不需要,按说大家做人做事都要凭良心,可现在世道险恶,我不得不还是需要一份协议,你要是赖账,那我就得跟你对簿公堂了。怎么样?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你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算了。"
周家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周国云试探着问:"你说的这个事后付款,而且你抓到的凶手必须要得到公安机关的认可,我觉得确实是可信的,不像是骗人……可你要多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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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7 破案完美协议
于果笑笑说:"我的收费标准是典型的看人下菜碟。穷人如果得到我的同情,那我分文不取。但你就不一样了,你们这辆奥迪A8L最高配只是你们家其中一辆车而已,光这辆车就得两百多万吧?我听人说,一般而言,一辆车不会超过家庭年收入,也就是说,你们家最少也是一年两百万收入。光你这房子就得三四百万吧?所以,我要五十万。"
"什么?这么多?"周家人都是一惊,周国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不是敲诈么?他们虽然年收入远不止两百万,可越是这样的家庭越心疼钱。
"嫌多?"于果微笑道,"你们这帮有钱人真有意思,五十万要是买车,买奢侈品,我相信你们连眼睛也不眨。可买你们家人被伤害的真相,居然不愿意?难道那些豪车和奢侈品,就真的值标价的那么多钱?它们就比你们家人的精神状态和心智健康更加重要?"
周国云分辩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之前也的确打算悬赏捉拿犯人,可你要这五十万……你也真是看人下菜碟!难道富人就该多付钱?"
"觉得我敲诈?敲诈有个前提,就是趁人之危,而且你又不从也不行。但这件事不一样,说不定你们愿意等的话,明天警察就破了案了呢?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也破不了。富人付的钱,和穷人付的钱,比例一样,你们并不多付出什么。你们要是不在这个小区,也许就不会被高空坠物砸中,而穷人想要住在这里都只能是个梦想,你们觉得,我要的这个数过分吗?"
周家人觉得理屈词穷,但又十分不甘心,一起陷入了沉默。
"不但如此,这五十万只是我锁定凶手的价格。假设凶手要跑,报警又来不及,你们愿意报警也行,愿意我去把他抓住也行,这就看你们的了。要是我连抓凶手这一环节也全程负责,那就得另付五十万,一共一百万。"
"你……你说什么?"周家人心疼得撕心裂肺。
周启华最心疼老婆和孩子,忍不住跨上一步道:"你真能抓到真凶?你怎么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找到真凶五十万,抓住他再加五十万。我说过了,等抓到了,公安局也认可了,你们再交钱,到时候亲眼所见,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于果信誓旦旦地点头。
"可……可你要是真的找到了他,却故意放他跑呢……?比如,是为了勒索我们继续付钱?"
于果听了不禁乐了:"你们有钱人的想象力,都用在全力保护自己财产这件事上了?要是用那些聪明才智仔细分析,说不定靠自己就能抓着凶手了。"
周国云拉开激动的儿子,说:"我们家人商量一下。"
于果说:"可以理解,但只有半小时时间,我先在你们小区逛逛,一会儿逛回来,要是你们还拖拉,那就拜拜了。我也许可以在找到凶手后先勒索他一笔钱再说,说不定凶手为了保命,比你们大方得多呢。"
他其实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别说干不出这事,就算凶手真的给他钱,哪怕系统认可了这笔钱的来路,他也绝不会这么干的,因为他有着强烈鲜明的传统道德底线。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进一步"威胁"周家人。
周家人果然都激动起来。周国云颤声道:"你这么干,难道良心能安吗?"他们更相信于果是掌握确凿证据了,才敢这么说。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我觉得你们这么有钱,却不肯出一个季度的收入来寻找伤害自己家人的凶手,你们的良心难道就安了?在你们心里,家人真的是最重要的么?我表示很怀疑。"
周启华恨恨地说:"你不多看看法制节目吗?那人虽然不是杀人凶手,可毕竟是个肇事者,你要勒索他,难道不怕他把你……?"
于果随手指了指小区花坛栏杆上精美的一排大理石圆球点缀,说:"我正好可以马上回答你这个问题,而且也能同时一并回答你上一个问题:怎么证明我有这个能力。但你们要把这个费用算进去,我是不会赔偿的。"
周家人还没弄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正一头雾水,于果就把手一转,那枚大型地球仪大小的大理石圆球就被他硬生生从石栏上掰了下来,在手中来回掂量。
周家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又伸出手指开始不断地弹这圆球,看似不经意,但每弹一下,那圆球上就会多一个坑,不大一会儿,就成了月球表面的模型一般。
随后他把这球郑重地放到周启华手里:"我练过硬气功,我要抓人他就跑不了。还不放心?"
周启华捧着三十斤的圆球,长久地发呆。
周家其他人互相看看,周国云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好!不用等半个小时了!我们这就跟你签订协议!"
于果心里暗喜:"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表情却若无其事,这是他多年练就的本事,要以最低的代价与人讨价还价。
当即就在小区内的打印店里打了出来,一式两份,各自签了字。周国云摁了手印,但于果没有摁,只是签字而已,他不想给这个世界留下太重的痕迹。
接着,周国云就指着三座楼中间的12号楼门口开始讲:"一个多月以前,也就是上个月13号,也是个星期六,早上大概是八点来钟,我儿媳妇抱着孙子下楼,打算看着他玩儿,谁想到八点半前后……"
于果虽然只需要精确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但也还是仔细听了下去,毕竟信息越多越好,也同时可以显得自己真的是在推理破案。
等周国云讲完,于果问:"砸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东西已经让公安局--就是那个警察小姑娘拿走了,哼,他爸爸跟我说起来还有不错的交情,你看看她那个态度!连一声叔叔也不叫,当了警察,就了不起上了天啦?"
直到于果淡淡地看着他,周国云才意识到自己偏题了,有些脸红地说:"是个花盆的碎片,具体什么花不知道,但这个不重要,是吧?还有一些泥土,好在这些东西从高处下来也砸不死人。
"但花盆碎片就不一样了,多高的楼!当然,我是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层落下来的,可我觉得,既然花盆碎片本身没那么厉害,却还是把我儿媳妇和孙子打成那样,那应该是来自高层吧?你都不知道,我孙子身体还很软,头部给打得凹进去一点,看得我心疼死了!我儿媳妇的脸也被砸破了,当时距离眼睛就差一点点距离!天杀的畜生!"
"那当时周围就没别人了?我是说,总有目击者吧?"
"太阳太晒,一般除了带孩子玩儿和遛狗的,基本上也都不出来。小孩多晒晒阳光好,不是嘛?当时亲眼看见我儿媳妇和孙子被砸中的有十多个人吧,大多数是这三栋楼以外的居民,因为咱们这儿有个花坛,别的楼业主也喜欢过来玩儿。可他们谁也说不清楚是那东西是从哪儿落下来的,因为谁还没事老朝天看?等砸中了才看得见,那也晚了。
"所以那些人只不过是都在现场而已,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目击者。至于说当时别的楼上是否有正在阳台看见的人,我估计也不是没有,可他们谁愿意出来作证呢?尤其是这里谁也不缺钱,谁也不想去得罪人,除非警察真的问到了,就那也不见得肯说呢。"
"哦……"于果故作深沉地思索。
"怎么样?您……有什么头绪没?"周国云也算一家中等企业的老总,平时除了见政府官员要用"您"这个敬称之外,对平头百姓还真从来没用过。
于果已经掌握了时间、地点和人物的情况,现在只需要回到过去即可。想到这里,他便说:"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好吗?"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行?"周国云不放心,又重新疑惑起来,觉得这家伙不会骗了自己吧?可按照正常的逻辑,他骗自己签了一个什么也得不到的协议,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最起码,对方没有获得任何利益。
于果本来当然不需要一个星期,他可以在今天中午饭前就办好这件事,但他缜密审慎,不得不为自己留出一个宽松的时间,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像之前在蓝色深度集团第八工厂的车间内寻找陈威三人组陷害张晓天的证据,属于最最简单毫无悬念的穿越了。
因此,于果点了点头:"一个星期。要是警察比我先找到,那这协议无效,可以吗?你们也不必再花这个钱了。"
"真的?"周国云双眼放光。其实他是刚刚签完协议后才想起了这些,主要是因为时间仓促,否则以他的商业头脑之缜密,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个漏洞。正兀自后悔呢,却没料到于果能先提出来,这一下信任感就更增加了许多。
"但是,我们总算也认识了。假如真发生了那种情况,咱们买卖不成情意在。以后有这方面的业务,还请咨询我。"于果莞尔一笑说,"我区区无名小卒,没有名片,你们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和电话,直接联系我就行。"他准备了两部电话,四个手机号,只给了周家人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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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8 记录真相的视频
周国云和周启华互相对视了一眼。周国云心想:"这个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大本事,我还真是很难相信……看来人真不可貌相。而且他随手就能把这么重的石头掰断、打碎,这份功夫,就算我那个保镖再来上十个,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看他的样子不是久居人下之辈,让他当保镖他未必肯干,不过说不定以后还真得需要他帮忙……这人必须交往交往……"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来,这是他常年的习惯,在每件外套里面都带上一两张:"要是您真帮了这个大忙,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合作什么的,那当然是不在话下。"
于果对这一家人道了别,然后走了出去。
他并不傻,知道这帮人也许会偷偷跟着自己,便出门打了个车,开到某个偏僻的角落,见四下无人,也没有监控,定下神来,心道:"系统,我想回到刚才我在云海仙都小区,具体地点是11、12、13号楼的正对面附近,时间是上个月13日早上八点二十,请一抵达就立即通知我发挥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还有……你能够拍摄多大面积的影像?"
系统说道:"您需要多大的?"
"能不能覆盖整个11号楼到13号楼乃至相邻的10和13a(14)号楼,一共五栋楼,包括楼上面的部分天空?"
"您的要求比较高,好在您问的是我,这是可以完成的。但需要50积分。"
于果快速盘算了一下,说:"可以。这就开始吧。"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量子传送开始了,于果的形象先是被分解,从这个现实世界中坍缩,随后被包裹起来,在时空中精准地传送,直到进*入他想要去的世界。
回到一个月前的一天,就像上次回到陈威三人组陷害张晓天那时一样,简直不像是穿越,因为这仍然是在当今社会中,几乎就像是一场身临其境的回忆。
这是个阳光不错的日子。其实,于果曾经去过很多现场,当时的阳光都很明媚,看上去一片祥和,可由于他知道即将到来的某一刻会发生某个事件,尤其是这个事件是恶**件时,他总能从祥和中感受到一股股涌动的暴风骤雨,就好像空气是某种巨*大动物正在汩汩传送血液的血管,每一次搏动都仿佛要破裂一般。
那一刻,他总有种错觉,空气中会突然四下迸射出大量的鲜血。
好在这次只是个高空坠楼事件,并没什么血腥可言,那个所谓的凶手,也只是很可恶罢了,这只是人性之恶的初始,还没有被各种谷欠望和绝望逼迫得走投无路,放大到丑陋不堪的地步。
"……怎么又吃油条?你不知道油条都是洗衣粉做的?……什么迷信?这是真的,不信你百度去……"
"……你上去瘦了点了,你要注意营养,学习努力刻苦虽然好,但也不能废寝忘食的,是不是?……"
"操,我们楼上有个彪子每天半夜唱歌,电视声音放那么大,我说了他好几次,他还往我阳台晒的被泼脏水,我昨天和欢哥一起把他堵住了,当场把他砸了个乌眼青,哈哈……"
"……对,现在坏人真多,前几天有个混蛋故意喂给我们家小宝吃巧克力,我骂他一句,他居然说,他请狗吃巧克力还花了钱,我居然骂他,说我真没有良心,把我气得呀,你说这还算人吗?……"
"……哎呀妈呀,这是谁家的姑娘,长这么大啦?越来越漂亮了!有对象了没?阿姨认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有房子,但是有贷款……可人真不错!要不要见见?……"
"……这孩子真可爱,让阿姨抱抱!嗯,一看就知道是专挑你们俩的优点长的,你说,他怎么这么会长呀?……"
渐渐地,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通过这些交汇如同网络般的声音,由模糊转向清晰地构建起来。
于果开始竖起耳朵,汲取有用的信息,等他听到夸奖孩子这句话时,便把目标对准了正在12号楼门前跟很多人打招呼的少妇。说是少妇,但长得很年轻,怀里抱着孩子。显然她很疼爱这个孩子,因为这孩子的年龄已经并不需要母亲一直抱着了。
"系统,请从现在开始,记录影像,尤其是对二楼以上正在移动的物体,包括鸟在内,格外注意。"
"如您所愿。"
接着,于果就地坐在花坛另一面的石凳上,闲逸舒适地放松了下来。系统已经在为他录像,他就不需要全面观察所有的场景了,况且他也必须跟其他人一样优哉游哉,否则一旦被某些人注意,回忆给警察听,那就不妙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那也没关系。警察如果根据证人的证词找到自己,自己就会拿出这一天身在外地的证据,而且这也是真事。铁证如山,哪怕那证人再怎么用名誉保证自己真的出现过,警察也只能当他是认错了而已。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落下一样东西。
于果虽然仍然看不出这东西具体是从哪一栋楼落下来的,毕竟这东西速度太快,可他的整体体能都远胜常人,眼力也一样,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只有砸中人了才发觉。
他距离很远,不可能阻止。但就算他在眼前,他也不会阻止。这不单单是阻止了就无法赚钱的事,而是绝不能违背系统游戏的天字第一号准则:"决不能改变基准时空的历史。"否则轻则扣尽积分和财富,重则恐怕玩家性命堪忧。
还是那句话,他虽然是玩家,却同时也是游戏世界里的一份子。这世上哪个游戏的玩家是存活在游戏设定里的?恐怕也只有他,因此,他的生命只有一次,要比常人小心万倍才行。
一声惨叫,随后是年轻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喊,悲剧到底还是发生了。
于果亲眼见过很多悲剧,孟凝无可逆转的去世是其中之一,但也只是最轻的悲剧,只不过相对自己而言最重而已。很多历史上的悲剧,明知即将发生也必然发生,却眼睁睁地看着,无法逆转,任伊人远去,或血流成河,或江山易主,或阴阳两隔,他都无力阻止,这本身大概就是最大的悲剧。
于果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心道:"系统,都录下来了吗?"
"您要的,都录下来了。"
"送我回去。"
重新回到现实的基准世界后,于果找到一处废弃无人的建筑物,说:"放给我看一下高空坠物砸中人的一瞬吧。"
"您好,这会全面显示在您的大脑里,并且保存一份资料。您的虚拟空间储量极大,您就放心备份在里面吧。"
"当然,确实需要帮我备份一份。但是,我想用直观的方式看一看。这影像涉及范围太广,直接在大脑里全面播放,会不会让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引起某种不适?"
"不会的,人类的大脑储量极大,只不过人类能够开发大脑的能力有限罢了。您只需要多加练习,慢慢就会适应的。"
"好的,我会在不忙的时候不断练习用大脑直接看各种资料。不过,这件事我希望能尽快办成,还是直观地播放吧。"
"好的,备份完成,并且即将播放。请选择播放方式,需要连接您的手机吗?"
于果沉口今片刻,说:"在这里的墙上直接投放影像,也许会被经过这里的人注意,大概不安全。但是,手机一旦播放影像,里面还有残存,那就不好办了……"
"没关系,您放心。我能够上传,也就能彻底删除,您的手机决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即便某一天忽然丢了,被人捡起,拿到电子维修店去重新恢复数据,也绝不会得到今天的影像。与此同时,播放的时候,也绝不会有人监控得到,即便是正在监控您的某些部门,看到的也只是一段与此无关的视频影像。"
于果愣了愣,过了一会儿,问:"你是男的女的?"
系统说:"您需要知道这个答案的必要性不大,况且,您需要支付金钱和积分的。"
于果笑笑:"我随口问问。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真像一个细心而又狡黠的女人。"
"您在女人前面不需要加这两个定语,女人都有这样的特质。"
于果叹了口气,觉得这个系统越来越陌生了,想了想,说:"以后我随口问你的问题,你在回答之前,一定要先告诉我是否花钱和花积分。"
"如您所愿,随时为您效劳。现在请您打开手机吧。"
于果打开手机后,这一幕被如实地记录下来了,于果没有看得很仔细,而是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拿出这段视频,因为就算这是直接证据,在周家人和公安局那里也说不清楚,我毕竟本人不在那里。但这段视频可以震慑那个凶手,或者说肇事者,让他被迫承认,我只要把他承认的影像资料拍摄下来就行。系统,请听好我的命令。"
"您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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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9 我知道你的秘密
“等到我找到这个凶手,我会找机会把视频播放给他看,让他不得不承认。你在那时就请直接刻录下他承认犯罪事实的场面,并上传到我的手机,也备份在我的虚拟空间里。与此同时,把刚才这段视频从手机里彻底删除。还有,以后任何情况下,每一份珍贵的影像、影音、照片、文字资料,不用我说,你都备份一份在虚拟空间的资料库里。”
“如您所愿。”系统是个效率极高的秘书,说话内容再多,也能一次记住,分门别类,不需要说第二遍。
“现在,你给我把这视频倒着放一遍,我看一下那高空坠物是从哪儿落下来的。”
系统立即展示在他的手机上,而且即便他便宜的手机像素不是非常高,却也能不断扩大,放大到头发丝一般细致。要不是怕手机内存不够,系统可以放大到任何想要达到的细致程度。
于果看了一下肇事者阳台的摆设,问:“这是哪一栋哪一户?”
“11号楼,2103。”
于果知道,这个小区除了北面靠海的几栋别墅之外,其他都是一梯三户。这21层的第三户,并不是直接面对这边的,就算往下摔落,想要砸到周家儿媳妇和孙子,也不大容易。
难道是有人故意扔过来的?在商海里打拼的人,谁没几个对头?可故意扔,未必就是真跟周家人有仇,因为想要真正扔中难度极大,要是真有这个心思或者技术,那也不必扔花盆碎片了。
可话说回来,故意扔,可能是想要有别的意思。难道是……为了引起楼下的注意?
于果想不大明白。但他不是什么正义大侠,没必要操心警察的事,只要确定那东西真的是从11号楼2103的阳台扔出来的,那第一个五十万就到手了。
不过,话说起来,好像只是指定是哪一扇窗户,有点太不负责任。于果本来也就是打算要找到具体扔东西的那个人。
他的原计划是,先不报警,以免警察怀疑自己视频的来源,只是先告诉周家人,然后带着周家人一起去找这个业主,当众让该业主现原形,再打电话报警。
可后来他不知为什么,有一种隐隐的担心,虽说这仅仅是一件普通的高空坠物伤人事件,但由于扔东西角度的诡异,令他感觉也可能肇事者本身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自己是一点也不怕的,哪怕对手掏出枪来,凭着自己刀枪不入的身躯也一样轻松完胜,可一旦连累周家人,自己只怕要吃官司。
吃官司是小事,耽误了自己复活孟凝的大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于果决定自己去找这个业主,这样自己的水平也能够更好地发挥出来,不必受到周家人的约束。那个业主要是起了坏心思,想要对自己不利,那就更是直接先揍趴下再说。不但如此,他本就打算让那业主承认后再控制住,比如用绳子绑起来,接着再告诉周家人,同时报警。
路晨跟童雅诗关系不错,自己可以通过童雅诗来换取路晨对自己的信任。
“系统,能否再细看一下刚才的画面,从2103的阳台朝内延伸?”刚才的确实忘记说立体图了,他原以为阳台上直接能看到人,可那花盆是直接从屋内经过开窗的阳台飞出去的,根本看不到阳台上有人。
“您刚才要的是平面图,因此并没有记录。您如果想要重新拍摄,就要重新穿越,构造立体的图像,这个工程较大,加上您假如第二次穿越,说明您非常重视,系统就会大大提高费用,需要消耗的财富值和积分分别是……”
“别说了,你这个财迷!”于果打断系统,心想:“我没必要再花冤枉钱,这些信息足够了。这次是个教训,以后我做计划一定要更加缜密。”
打算完毕,一看表十点多钟,于果肚子咕咕响起来。他早饭没吃,估计一会儿中午饭也得耽误,于是买了个大个儿的煎饼果子,又打车绕回小区。
一直打车,让他起了买车的念头,反正财富值是跟积分挂钩的,积分才是他真正需要、也是真正宝贵的东西,凭着积分换取的超能力等等足以傲视这个世界的礼物,他就能源源不断地赚来钱。眼见又要进账最少五十万,他觉得有必要买一辆车了。
“前提是能有童雅诗、周国云这样的几个固定的大客户,和他们的商业圈。只要能在胶东市站住脚,就有了长期发展的必要,我就买车买房吧。”他的母亲是胶东市本地人,父亲的籍贯也距此不远,而曾经和孟凝相遇也是在胶东市,因此对这里的感情很深。
但他不在乎具体是什么车,买车是为了方便,豪车或者太特立独行的车,反而会引起注意。他决定买个长城哈弗,能跑耐操又实用。
到了小区,他用了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超能力,快速下车。司机冷不丁见他的手一抖就掏出十五块钱,着实吃了一惊,等抬眼再去看他,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吃惊不小,呆了十多秒,才一溜烟开走了。
于果镇定了一下,将被无视的超能力放到最大,加上他从下车前就已经保持了这个状态,因此经过保安时,终于没引起他的注意。可这种最佳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他进了小区之后就立马若无其事地闪到楼与楼之间的阴影之下,缓步慢行,看上去似乎在不经意地溜达。
十一楼终于有人要进了,单元门一打开,于果就跟了上去,那人总觉得好像身后生风,似乎有一个人也进了来,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只有孤单单的单元门缓缓闭合。
此时的于果已经躲在了地下室,他这是赌了一把,要是那人再专门去地下室瞧瞧,就等于已经锁定了自己为目标,自己就很难被忽视了。
说句实话,于果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而且就算没做过,凭着他的强大,也绝不会因此而担心,况且他天性笃定,后天又被各种经历打磨得更加稳健,更不会有什么害怕。可他此时却并不算平静。
他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
乘坐电梯到了21层,他踏步走出,摁动了3号房的门铃。
摁了几遍,他听到有穿拖鞋的脚步声,可明明移动到了门口,却半天也不开门。于果的疑心更加重了。
门终于开了,说明之前是在猫眼里观察。里面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大约三十七八岁左右。论相貌,并不算是出众,只能说是中等偏上,可气度雍容华贵,也带有一丝隐隐的威严,说明也是个有事业的成功女性。加上她前凸后翘,身材极其丰满,却又不能算胖,皮肤很好,比一般的白皮肤更加细腻柔嫩,也给她提高了不少分数。
“你找谁?”那女人看似问得很平静,但其中的警惕意味,也许只有于果这样洞幽烛微的目光才能品味得出。
“您是2103号房子的业主,还是租房的房客?”
“我像房客吗?”那女人呵呵笑了,里面的轻蔑倒是不言而喻地明显,“你是谁?我看你不像是警察。”
防盗门很结实,打开的只是里面的门,假如有意图不轨的人想要冲入房子,除非手里有枪或者电锯,否则别想,而要是用枪或者电锯,造成的影响也足够邻里察觉了,所以她说话还是比较大胆的。
于果笑笑:“我不是。你怎么会想到警察?警察常来吗?”
那女人眉毛一翘,她的眉毛很刁,看上去显得性子很厉害。果然,她冷笑道:“看来我得好好问问物业了,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不是警察,你敲我的门干什么?”
“我知道你的秘密。”于果只说了这一句,随后懒洋洋地注视着她。
那女人的目光由不屑渐渐转为惊愕,接着又渐渐化为凝重。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看来你不大重视你的秘密啊,那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你等着出名吧。”于果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摆摆手,装作转身要走。
“等……等一下!”那女人紧张起来,“你……你知道什么了你?”
“可不可以进去谈?”
女人有些不放心。
“我没什么坏心思,你不用担心。我是个好人。”于果坦然地看着她。
那女人虽然怕他心怀不轨,可是见他目光清澄,还真是一望到底没什么污浊,也自认为阅人无数,这目光不像是来自一个坏人,便点点头:“好吧,你进来吧,外面有监控……但你别起什么别的心思,我们这个物业是很负责的。”
刚说物业不怎么地,这会儿又说很负责,于果微笑,也不跟她计较,就这么坐下。
那女人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给他倒上一杯热水,心事重重地问:“你……你要说什么?”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那女人一怔:“你……你叫我李太太好了。”她本来想胡编一个姓氏,可对方未必不能找到业主的资料,所以在这方面撒谎是徒劳的。
她只盼望这人并不知道自己最担心被人看到的事。
“好的。李太太,咱们长话短说,开门见山。”于果观察着这家的阳台,“你听说过最近的高空坠物砸伤12号楼业主周家人的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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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0 双重准备
李太太一愣:"什么?"
于果见她的表情并没有恍然大悟或者是在意料之中的成分,也不似作伪,也有些奇怪,但还是悠悠地说:"这事儿闹得可不小,刚才外面还打群架了,警察都来了。您可别说您不知道这事儿。"
李太太停了片刻,虽然还是一脸肃然,可于果却比她阅人更多,一眼就敏锐地看出她居然有些释然放松了,更是奇怪。为了避免这时候路晨突然再次造访,便问:"李太太,是不是警察来过?"
"是,还不止一次。"李太太虽然是女强人,在反侦察的方面却还不算高明,这时候不知不觉开始主动地回答了,还故意回答得详细起来,"领头的是个女警察,蛮漂亮的……"
于果顿时明白,高空坠物事件,似乎她完全清楚,但这事在她看来,其实是一件小事,不足为道。他在上楼前隐隐感到的那种不对头,终于成了现实。
于是于果喝了口水--他现在不但刀枪不入,而且百毒不侵,也并不怕别人给他下毒或者释放毒气,哪怕是真正的化学武器,也不过能使得他发烧呕吐几天,绝不会真正伤害健康,更谈不上致命。
虽然他没经历过这些,可通过积分获得的超能力,会被系统详细解释,随时都可以在大脑中阅读说明书。
李太太的目光渐渐由闪烁变得坦然,于果心里也就有底了,只是喝水。
终于,李太太忍不住先开口了:"小伙子,你找我,就为这件事?"
"请你说说,警察来找你为什么事呢?"
"你这不明知故问嘛?虽然我也可以不回答,但其实动动脑子就行了。不就是那个高空坠物事件?警察挨家挨户地走访,可惜,我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线索,毕竟不是我干的,因此爱莫能助呀!"
于果见她并不在乎此事,也没必要拿出视频了,一边在心里提醒系统进行清晰录音和录像,一边笑笑说:"李太太,你也别装糊涂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有足够的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一个多月前砸伤周国云儿媳妇和孙子的高空坠物,是来自你家阳台的一个花盆--
"或者干脆更准确地说,这花盆原本不在阳台,可能是在靠近阳台的客厅里,被人全力抛掷出去,而阳台也正好开着窗,在没砸破窗玻璃的情况下,直接飞下楼,造成了惨剧,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砸伤了人,否则要是出了人命,那恐怕你也不过这么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显得事不关己了。是不是?"
最后这句"是不是"略微抬高了一点声音,随后于果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李太太,打算从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态度里寻找破绽。
李太太竟然笑了,这回的笑可是明显展现出轻松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懂?"
于果知道,这种态度只能说明,对方对自己是否真有证据,真的觉得无所谓。因此他便摇摇手机:"李太太,是不是你一定得亲眼看到视频,才会彻底认罪?"
他这是欲擒故纵,故意说这句,假如李太太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就根本连自己手里的视频也懒得看了。故而他为了增添更多的真实感,继续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是周末,在家的人很多,阳台上、窗台上有多少人会正好看到?我只不过更无聊一些,把视频拍下来罢了。你就那么确信,你做这样的事之后,光靠矢口否认就行了吗?"
李太太笑了笑,接着目光渐渐冷凝,语气也重新回归冷漠:"小兄弟,就算是我家阳台落下去的,那又怎么样?"
于果等的就是这句,他明白,李太太就算纵横商海,在商业方面深谋远虑,可在这方面经验却太少,不知道用双重掩盖方式,眼见自己询问的是她并不关心的事,就完全轻松起来,这实在太幼稚了。
所以,他也报之以微笑:"李太太,这么说,你到底还是承认了?我还以为有多难呢,本以为你能倔强到看了视频也不承认。没想到你这么爽快。"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在录像和录音中彻底强化这个事实。
李太太果然说:"这算个什么事?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于果的目的达到了,他靠这一段对话,足够获取这五十万了,等警察问自己那视频呢,自己就可以推说是完全靠推理推断出来的,说有视频那是为了吓唬她,根本没什么视频,自己的手机会被系统全面消除这段视频,不怕给警察看。
因此,于果说:"那既然承认了,为什么不敢承担相应的责任呢?你是有钱人,也不差赔偿这点钱吧?况且这个小区的业主哪个穷?周家人也有钱,并且不止一次地宣称不要赔偿,只要肇事者出来公开道歉。莫非你作为大老板,觉得当众道歉太丢脸了,在自己的企业里抬不起头?怕你的手下笑话你?"
李太太看来放松得不能再放松了:"小兄弟,我劝你一句,好好找个工作做,没事多读点书充实自己,不要除了去网吧打游戏,就成天做一*夜暴富的梦,还学别人勒索,这是犯罪,你知道吗?我也是白手起家,从贫穷过过来的,但从来就没起过歪心思。
"你想敲诈我的话,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不能真的跟我碰一碰?黑白两道我都有人,你呢?你看上去才刚毕业吧?年轻人创业我也是很支持的,可你做这种事创业,不是很可笑吗?"
于果打断道:"李太太,我不是要勒索你,不要钱。事已至此,为了打消你的顾虑和你的不安全感,我也不怕明说。我受人之托要查清此事,有人会付给我报酬的。"
李太太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她啧啧几声,说:"那真是可惜,你要是勒索我呢,我确实还真得跟你翻脸。虽说你勒索我得不到钱,可恐怕你受人之托,也一样得不到钱了。"
这是一场心理战,于果也漫不经心地问:"那我洗耳恭听,为什么你连我拿不拿得到钱都有这么自信的判断?"
"我只是承认这花盆是从我家阳台飞出来的,但那天我不在家。"
"哦,"于果虽然也猜得出此行要是太一帆风顺,恐怕还对不起自己之前的不妙感觉了,便说,"那就是李先生干的了?"
"还真是可惜,也不是我丈夫。"
"你干脆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吧,我也懒得猜。是你父母?公婆?孩子?还是……"
"我孩子是在邻市的全日制贵族学校就读,我父母和公婆并不跟我们住在一起。"李太太终于显得得意非凡,"小伙子,当私家侦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看样子只是从外面刚好看到高空坠物的一瞬间哪?你还是在敲诈,只不过敲诈的不是我,而是受害人。按照你的年龄来说,我不得不表扬你,你也算聪明了,知道敲诈勒索犯法,可要是以助人为乐的幌子去变相敲诈受害人的钱,那就是各取所需,是不是?
"本来你这如意算盘还真打得不错,但你何必现在就打草惊蛇呢?何不做个细致调查再开口?小伙子,你要是我儿子,我就真得给你两巴掌!"
她知道眼前的于果不是什么恶人,态度便愈发嚣张起来:"说了这么多,想必你都快要好奇得受不了了吧?我告诉你吧,是我们家一个保姆,当天只有她在家。后来出了这档子事,我丈夫回家也逼问过她,她还不承认,一怒之下一甩手走人了。我们也不可能非法拘禁她,非把她留下呀!但当天只有她在家,可惜啊可惜,这跟我们无关!"
于果真没想到是这样,可这仍在他能容忍的预料范围之内,便捏捏鼻子说:"那这位保姆现在在哪儿呢?"
"她早不辞而别了,估计也是害怕了,人非要走,我也留不住不是?现在我们早就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
"你家的保姆在你家干活,扔了东西下楼砸伤人,在法律上,你是有责任的,这一点,恐怕你也心知肚明吧?做企业哪有不懂点法律的?"
"是吗?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去找找她吧?反正我是找不着她了,估计回乡下老家了--你也别问我她乡下老家在哪儿,也许她跟我说过,但我忘记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李太太则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完全在故弄玄虚玩弄心理战术,也毫不留情地回敬目光:"茶水是不是凉了?给你再添一些?快吃中午饭了,你不会是想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吃饭吧?我可没有收留陌生人在家共进午餐的规矩。"
于果说:"看来这条线索也许会断掉,那也真没办法了。话说,李太太,你之前一脸惶恐不安,还被我几句话就开了门请我进来,接着听我一说高空坠物,你反而轻松了。这么看来,你并不是担心这个呀?"
李太太本以为事情都解决了,奚落他两句就赶他出去,这时候猛一听之下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我作为私家侦探很不称职,但你也没料到,我有双重准备吧?"于果根本没掌握任何线索,可他经常在穿越历史时被逼得走投无路,也曾不止一次大胆进取,甚至孤注一掷过,所以此时便说:"是我替你说呢?还是你自己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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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1 双赢和变脸
李太太先是面色绯红,嘴唇乱颤,可她到底还是个成功女性,很快镇定下来,强笑道:"你少诈我,你既然知道,何不你来说呢?"
于果见她在家里也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丈夫却不在家。这个年龄如狼似虎,尤其是在有钱之后,更加地寂寞空虚,单调的奢侈品和其他昂贵的消费已经很难填补这种空虚了。
想到这里,他也猜得出这种类型的美妇最需要的是什么,便稍稍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说:"李太太,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一脸正气凛然的,就好像从没做过任何错事似的。"
"那当然,我坦坦荡荡,有什么怕的?"
"你丈夫啥时候回来?要是我跟他说一说我掌握的情况,你还是能这么从容淡定,那我可就真佩服你了。"
说罢,于果正视她。
李太太果然脸色几乎比得上猪肝,肩膀也颤抖起来:"你……你……你到底……?"
"到底是谁派来对付你的?这你怎么问得出口呢?你肯定知道,我要为客户保密吧?"于果为了增加可信度,再次大胆激进地信口道:"关于这件事,其实你做得廷隐秘,所以我没弄到视频,也只有那么连拍的十来张照片吧,虽说可能你依然会矢口否认,但给你丈夫看看,那效果铁定是不同凡响的。"
李太太沉默一阵,抬起头说:"小子,你敲诈我,有没有想过后果?"
于果笑笑说:"看来我确实需要让你安一下心了。你之前说过你黑白两道都认识,现在是想提醒我这一点,是吗?为了避免你垂死挣扎,徒劳地做一些无用功,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说着,他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李太太大惊:"你想干什么?"
于果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当着李太太的面,把刀子吃了进去,然后咀嚼成一片片的碎片,接着吐出来,用一个塑料袋接住,包好。
李太太骇然地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二十厘米长的刀身,被这个于果随口像吃香蕉一样吃进去,还嚼成了碎片,吐了出来,居然没有一点点血。
"这……这是……你是……你是谁?"
"我呢,也不是谁,无名小卒而已,就是力气大了点。可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自来就没吃过亏,当然也从不受人威胁。你觉得,你找人打我,会是什么结果?在这之后我要想找到你也不难,那时候,你想被我敲诈勒索,白白送钱给我,我可能也不一定轻易饶了你。你说呢?"
李太太瘫软了好久,吞了一口哈喇子,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勒索你,那样犯法。既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就是双方都坦诚一点。我也不瞒着你,周家给了我这个数字,"于果张开手掌,"如果亲手抓到肇事者,就是两倍。"
李太太愕然:"五万?十万?"
"看来有钱人都比较抠啊。五十万,一百万。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周国云,我们有协议的。当然,就算你不认识周国云,你也会有这个机会和他交流的。"
李太太惊异地看着他:"真给了这么多钱?"
"人家是亲人受伤,尤其是儿媳妇和孙子,这俩放到哪个家庭不是宝?"于果悠然地说,"而雇佣我去盯你的梢的人,出钱可就远远没这么大方了。所以,我就算把照片卖给他,也得不到几个钱。况且,你那点破事,算不上犯法,最多就是违背社会的公序良俗,违背最起码的道德罢了。"
他这时已经基本能确定李太太在外面出*轨了,至于是和官员、企业家有染还是养小白脸,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于果说:"很简单,我们双赢。你的小保姆干了这事儿,却跑得没影了,中国这么大,想找到她恐怕是警察能做得到,再说现在杀人案还破不完,警察只怕也够呛会先以这个案子为主。所以,请你向警察……怎么说呢,自首这个词太重也不好听,你就向周家人和警察坦白,说是小保姆干的,你觉得不必替小保姆来负这个责任,我找到你说服了你,你也想通了,所以愿意向警方提供你所了解的小保姆的所有信息。怎么样?"
他虽然命令系统在录像和录音,但系统可以随时剔除不利于自己的内容,比如这话就带一点威胁性质,可以略过,甚至可以从李太太被发现有奸情开始直接剔除,或者分为两个备份,给周家人和警方可以用干净的版本,而另一完整版是可以用来威慑李太太的,这就类似企业都有两本账一样,一个应付各种检查,一个是真实版本。
李太太眉毛一抖,显然有心事。
"这样,我就不管你那破事了,我最多会告诉雇主,你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可并不是我不去调查,因此也算不得违约。而周家人也会最起码把那五十万付给我。要是我先一步找到小保姆,那就会有一百万了。咱们双赢,不好吗?"
李太太的神色重新凝重起来:"我……我再考虑考虑……行吗?"
于果却嗅出了不对的苗头,心想:"按理说,正常情况下,她不会拒绝我这个条件。可她怎么反而更加沉重了的样子,似乎比一开始见到我那会儿的沉重也不遑多让……难道这个小保姆跟她的家庭有什么联系?是远房亲戚的孩子?这样一来,是比较麻烦了。"
于是他又强调了一下:"你愿意的话,你那些照片,我都你要是不同意,那咱们只好公事公办了。你想想,就算这个小保姆和你家有一些微妙关系,可那跟你即将身败名裂,遭遇爱情、家庭和事业的三重致命打击相比,孰重孰轻呢?你不是那些模特和明星,绯闻越多越红,那对你几乎可以说是终结,你受得了么?"
他并不知道这小保姆和李太太到底有什么关系,因此故意说得很模糊,可显然,这话的确打动了李太太,李太太虽然满面愁容,但听了这话,眉宇间又坚定了起来。
于果也猜得出,小保姆的确不仅仅只是一个小保姆而已。
"可是……我怕警方继续查下去……你能保证,一切只是止于这个小保姆么?"
"首先这不是刑事事件,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这是个高档小区,警察更不会这么一再去查。不但如此,你郑重向周家人道歉,并最好赔个十万八万的,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而且这钱也真不算赔得冤枉,人家家人去医院也花了几万。只要周家人原谅你,我得到了应该得到的报酬,自然而然也会说几句建议,我对这起案件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警方和周家人也会看重我的意见。
"你就直接说你来担责任,别为难一个小保姆了,这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件,她是不可能为此坐牢的,甚至不会进看守所,最多被批评教育而已。也就是说,这事肯定能到次为止,不会再扩大了。"
当然,这些话里也有一些忽悠,于果并无大把握,其实只是旨在消除她的顾虑。
李太太左思右想,还是不肯下决心。
于果只得站了起来:"那可就对不起了,你的照片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是不承担责任的,我只是被雇佣拍个照片而已。从你这照片上赚一笔之后,反正那个小保姆被警察认可之后,周家人的五十万会照样给我。李太太,很遗憾,咱们很有可能再见面的场合,没有这么宽松了……"
李太太一惊,慌忙站起来,她睡衣中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巨*大兔子一阵剧烈地乱颤,晃得于果有些眼晕。
"小兄弟……你看……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真的会把照片都给我?不留底片?"
于果点点头:"嗯,虽然我无法向你证明,但我确实会这么做。兴许以后你也会雇佣我呢,我可不想失去一个这么阔绰的潜在大主顾。"
李太太沉默一阵,说:"好吧,你等我一会儿,先还是坐下喝杯茶吧。"
于果重新坐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只觉得脑后生风,于果估计到这是一根棍状物。可这速度他完全躲得开,并且就算是一根铁棍,撞到他后脑勺也会彻底弯掉,甚至会断裂。
他本来的确想躲开,可在那一瞬他忽然很想了解李太太为什么宁可这么做,便在棍子刚接触脑袋时就装作被砸倒,一头撞在电视墙上,随后滑落下来,眼睛一闭,一动不动了。
这电视墙大概还是最新装修的,有钱人的用料肯定很足,价值不菲,破了个大洞,倒是很可惜。
李太太当然不会心疼这个电视墙,但见他的脑袋把电视墙都撞破了,怕他会死,见他真不动了,忙用手中的棍子--那是一根棒球棍--推了推他,可发现他还是没反应。
李太太连忙蹲下来试了试他的鼻息,于果便继续呼吸,表示还是有呼吸。
于果听到她轻轻长嘘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过去,又是一声浩叹,看来这还是没能让她感到彻底安全。
于果暗想:"接下来你会怎么着?再用刀彻底杀了我?可惜,就是电锯对我也没效果……但我可以等到那一步,再起来重新谈,那咱们就有的谈了……看来你的事不那么简单,小保姆也不那么简单,否则你真不至于铤而走险到这一步。要是你是个罪恶深重的人,我就这么放任你,拿了五十万走人,就怕会留下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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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2 你真不信我敢杀你?
李太太费力地将于果拖了起来,放到沙发上。于果虽然闭上了眼睛,可隐约能看到李太太晃得非常厉害的两团碳水化合物,生怕自己起了生理反应,便尽量夹住大腿。
李太太找了几根很粗的绳子,将他五花大绑,最后还用一团毛巾封住嘴。这些绳子就算换成公安局的钢制手铐,于果要挣断也丝毫不费力,正如他在张晓影、周国云和李太太面前展示的力量,只不过是花巧表演,他真正的力量距离完全展示还差很远。
可他生怕李太太用了臭袜子塞嘴里,那就不妙了,可好在那只是一条毛巾,还带着淡淡的幽香,令他不由得心里一荡。
随后他感到头丁页被倒下一杯水,这才装作很迷糊地醒过来,心想:"幸亏不是洗脚水。"
然后他故作惊异地一抖,"发现"自己没抖开,接着看到了自己被绑的一幕。
"我拿掉你嘴里的毛巾,但你要是喊叫的话……"李太太阴沉沉地将他嘴巴里的毛巾抽掉,看着他,手里却换了另一把刀。
这把刀来源于德国,是特种钢制成,是军用的,光有钱还不行,费了很大力气才买到这么一套刀具回来。本来她不打算用这种刀,可之前那把普通的水果刀显然是不行的。
窗帘都被拉闭了,看得出阳台坠物事件还是让她吸取了一定教训,如今做这件事可不能再被人看到。
大概这女人还寻找过自己的手机,但很可惜,于果想笑--他在倒地的一瞬间,手机已经被放入系统的虚拟空间里了,虽说这不是钱或者虚拟资料,系统也用不着,因此每暂存一小时需要交一定的保管费,可他觉得值。
于是李太太肯定什么也没搜到。
"李太太……你这是干什么?"于果故意将计就计再就计,显得不是很惊慌,"有话好好说,你拿着刀子做什么?"
李太太冷冷地笑道:"你别装镇定了,遇到这样的情况,谁都会害怕,没什么可耻的。"
"李太太,你走错一步不要紧,但是走得太远,那可就不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
"你拿我的**来威胁我,让我有身败名裂的危险,那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李太太陡然暴怒了,她长得不丑,甚至可以算中等偏上,但这怒火令她面目抽搐,扭曲得有些可怕。
于果笑着说:"你大概没搜到我的手机吧?那你大可以认为,视频和照片都是我胡诌的。"
李太太森然道:"你不要有恃无恐,真以为老娘没见过世面?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我现在弄死你,二是你马上告诉我视频和照片具体都在哪儿,然后给我钥匙,打开你家或者你房子的门,取得那些资料。你选吧!"
"那真是得让你失望了。你在我身上搜到钥匙了吗?"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李太太用特种钢西瓜刀支在于果的喉咙上,"我不得不夸夸你说,你到现在还能装得呼吸正常不流汗,还不向我求饶,的确是很不错的心理素质。单说这方面,你还是很称职的。但是,再强的心理素质,遇到真刀真枪,我不信仍然不会崩溃!告诉你,这把刀子很锋利,能直接砍断擀面棍!"
于果睥睨着她,真的一丝一毫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李太太又怒又急,心想:"我没杀过人,连捅人也没干过!可……可我真的豁出去了……!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出来我不敢动手?他怎么像是胜券在握一样?他……他到底哪来的自信?不行,我必须让他屈服!"
想到这里,她略微镇定了一些,问:"你嘴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是假牙?钢齿吗?为什么会把水果刀嚼碎,而且没有伤到舌头和口腔?"
于果故意张大了嘴。
李太太见他毫无顾忌,又狐疑又害怕,凑了上去,却不敢靠近了仔细看。
"李太太,"于果眨了眨眼问,"你既然都准备杀我了,何不干脆告诉我,是什么驱使你这么做的?你不就是出*轨了吗?天下的男女最容易犯的错的就是出*轨,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男老板包二*奶养小*三很常见,女老板也经常有包鸭子的,我也不得不夸夸你,相对而言,你也太洁身自好了。"
李太太的脸如同色彩剥离的古画,几乎成了暗灰色,阴恻恻地问:"你……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害怕?"
"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是没胆量杀我,那可就坏了,我又掌握了你一条'非法拘禁罪'和一条妄图刑讯逼供威胁杀人的罪名,那你就更得和我合作了。"
李太太恨恨地说:"你真不相信我能杀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刺激我?"说罢高高举起刀。
于果淡淡地说:"你光说不练,我都替你着急。来吧,我也饿了,等你杀了我之后,我还得去再吃一顿。刚才那个煎饼果子消化得太快了。"
当啷一声,刀子落地,李太太也颓然倒地。
于果见她到底还是没有放大人性中的恶,觉得有些欣慰。于是他问:"我胡猜一下,不一定对,但还是忍不住问问--这个小保姆,和你目前正在偷*情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李太太肩膀一颤,先是眼神中又冒出一阵怒火,随后无奈地重新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你……你还真厉害……我坚信这件事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是完全凭推测猜出来的吗?我真的佩服你……"
于果说:"你即将要坦白了吗?那就太好了。不过我这么被绑着真的很不舒服,还是选个舒服的姿势吧。"
没等李太太听懂,于果就猛然站了起来,身上的绳子全部崩断,片片碎裂,带着大量的粉尘散在地上。
李太太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屁股太大肉太多有弹性,还是本来就腹气不畅,陡然一坐居然压出了个大屁。
于果手一闪,李太太只觉得手一轻,那不锈钢刀子居然没了。
于果已经把那刀子拿在手上,说:"我给你表演一个比刚才更好的节目。"说着,刀子一下子贴在双眼上,接着眼皮快速一闭上,那钢刀顿时被同时挖出两个半月形的缺口。
李太太瞠目结舌,嘴巴快要拖到地上,尽管这是亲眼所见,可她的大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硬气功?没听说硬气功还能练到眼睛上!难道金庸笔下的那种拥有雄厚内力的侠客,其实真的存在?
于果笑着说:"这把刀比刚才那把强多了。"说着双手一圈,刀子就被他握成一团钢球。他把钢球和第一把普通水果刀的碎片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放入衣服兜内。
"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所以这些得带走了。我的秘密跟你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现在你说说你的秘密吧。但看在你最终还是放弃伤害我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一个优惠。"
李太太心如死灰,可听到这句还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抬头愕然道:"什……什么优惠?"
"我就赚这五十万就行,不会再去寻找这个小保姆。你在小区里当众郑重向周家人道歉,并且表示积极赔偿。我会帮你说几句,周家人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谅解你,因为不自夸地说,他们将来也会需要我,你也一样,你们都会在生活中为办不成的事发愁,那时候可以联系我,这是个长久买卖。"
李太太沉默不语。
"警方最多会让你做个笔录,但还不至于跨省追缉那个小保姆,她还不值得警方动用这样的警力去抓捕。你说呢?也就是说,从小保姆这条线上,也就断掉了。你最多会被人指指点点,说这女人家的保姆扔了东西砸伤了人,她却不承认,现在才被迫承认,这种人还当老板呢!可总比指着你说,背叛丈夫,在外勾搭成奸强得多吧?权衡利弊,你自己觉得呢?"
李太太的心又生到死再到生,总算是想开了:"好……好吧……"
"那你说说你的故事吧,就算情节庸俗,我也想听听。"于果说,"别忘了,你虽然最终放弃用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可我一样能挣开绳子夺下刀,再把你送到局子里,那时候你可就是故意杀人罪了,最起码也是个无期。不夸张地说,我这算是拯救了你的人生,你觉得呢?"
"好……"李太太颓然道:"我说……但在说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照片这件事,你的雇主是谁?"
于果当然不可能对她说实话,反而故弄玄虚地反问道:"到现在你还猜不出来吗?"
李太太目光中就像是有闪电掠过,当即大喊道:"从你一开口我就能猜出是李金晖这个王八蛋!他不仁别怪我不义!是他出*轨在先的!"
于果当即明白,原来她说的李金晖自然就是她的老公李先生,而且这位李先生先出了轨!
为免穿帮,于果不置可否,淡淡地说:"是嘛?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给你多少钱?"
"这是商业秘密,你肯定知道我不会说的。当然,你要是一定想要知道,那除非是你也委托我去帮忙调查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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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3 黑暗中的眼睛
"哼,还用调查?他大概也没有脸跟你说吧?"李太太愤怒地说,"他在外面有多少个,我就不说了,也不想知道,可起码家里这个小保姆,她才多大?这狗畜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虽然骂这个小骚狐狸不要脸,但公道地讲,没有李金晖先勾搭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搞到一起了!"
于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继续说。
"呵呵,你是不是很想笑我?我不是没抗争过,我的底线是不能带到家里,有几个女人有这样宽阔的月匈怀?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其实男人无论有没有钱都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无非就是有钱了能实现罢了。可这狗畜生非要践踏我的一再退让的最后底线!他俩公开地搞在一起,连我儿子回家那次都没避讳!我儿子在我这里大闹一通,说我没用,然后发誓只要这女人在,他就不回来看我们了!
"我能怎么办?可你不要以为我真的破罐子破摔,他不仁我就不义!我当时真这么想过,可我是个良家妇女,我能这么干吗?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但我这个年龄,渴望丈夫的抚慰有错吗?可这个连穷人家女人都能实现的基本愿望,到了我这里成了奢望了!我能受得了吗?
"李金晖这傻逼无非就是喜欢新鲜感刺激感,觉得这***嫩罢了,不就是年轻吗?老娘也年轻过,论长相,论各方面,她哪点儿比我强?他比我大十岁,我跟他的时候他只是个来到胶东打工的民工,无非就是能说会道,才俘虏了我的心。那时候我不懂事,就这么被他灌了**汤!
"我图他什么?他可不见得不图我的漂亮和家境!以后十五年,风里来雨里去,我不顾家里嫌弃他是个穷光蛋,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白手起家打拼创业,为了这我爸妈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大哥要我永远不准踏进家门!是我一次次在爸妈的唾沫之下不止一次地哀求他们借一点周转资金,才弄到现在的规模!多少事我都忍受过来了,现在就得到了这个报答?
"后来的事是无巧不成书,那个小保姆别看年龄小,可她结过婚,她男人性情暴躁老打她,所以这婚姻就名存实亡了。这男人控制谷欠望很强,甚至不允许她和男人有接触,不然就非打即骂。后来她就跑了,到了我们这里打工,我本来是看她可怜又老实,带她回来打扫卫生,毕竟我和李金晖一人一个公司,能回家里做家务的可能性很小,家里留个小保姆,干活又防盗。
"可我真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居然后院失火肘腋生变!这简直是养了个白眼狼!李金晖一看她那装出来的清纯样就垂涎三尺,经常买东西给她,对她很温柔。她还以为男人都是自己男人那么暴躁呢!没想到会有这么温柔又舍得花钱的男人,当即两个人就眉来眼去了,日子久了,还能不出事?
"当年她在老家向她男人提出离婚,理由是不堪家暴,她男人打了她再道歉,然后再打,如此反复,她也绝望了,死活要离婚,男人不肯,她就跑出来打工。可她男人后来不放心,也追过来了,先是找到李金晖,正好发现两个人在一起,勃然大怒,想要动手打人。那男人从小干农活,李金晖哪是对手?但李金晖手下员工多,一拥而上把他打了一顿。
"这男人又来找我……起初我以为你是来勒索我的,是因为这男人找到我,也是为了勒索我。我不肯给,他就说要宣扬出去,让我们身败名裂。但谁在乎呢?哪个老板没几个小蜜?会因为这事儿身败名裂?后来他又找了我一次,继续要钱,我还是没答应。
"可他……他居然带了一包迷*药,大概原本是想打算把我迷倒,再威胁我。但他起了坏心思……就……就把我那个了……我……我也很配合,我实在是空旷得太久了,我真的希望能够有个热情如火的月匈膛贴在我月匈口……事后他很后悔,怕我去告他,可……可我也没想去告他,他……他很厉害,发挥最好的时候能搞半个小时,比李金晖那没用的东西强太多了……我忍不住又主动凑上去了,空了这么久,我真的还不满足……"
李太太陡然惊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说这些,而且说得这么详细,猛然抬起头,面红耳赤,却又再度无力地垂下头。
于果因为超强的抗击打能力使得全身体能提升,这当然也包括了精神力量。如果长时间稳定地注视一个人的眼睛,也可以相对注入自己的强大意志力,这不同于催眠,但也有类似的功效。李太太虽然原本是意志坚强的人,可这时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于果趁机尝试着逼她吐露真相,收效甚佳。
但想要逼人吐露真话,除了要长期保持四目相对,而且是在相对脆弱时趁虚而入,也必须有良好的、安全的和安静的环境,不能受到打扰,这里正好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场所。
"然后你们就勾搭上了?"
"嗯……我甚至还主动约他……他一开始很害怕,还以为我有什么阴谋,我其实不图什么,就是空得慌,我还给他一点零花钱呢……他后来明白了,胆子就越来越大,还让我摆各种姿势……他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每次就像是在发泄报复,一边做一边骂李金晖……我虽然疼,可也很舒服,也就……"
她不知为什么,明明不想说,可还是不顾廉耻地说了下去,后来忍不住抱住脑袋,来回摇晃。
这时她脱离了于果的眼睛,忽然回过神来,呆滞了老半天,问:"你不是一直跟踪我,才拍摄到我们到宾馆开*房的照片吗?"
于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那你觉得,你真了解他么?"
李太太面色微变:"你是什么意思?"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李金晖提前把他买通,故意让他迷*奸你,然后也拿住了你的把柄,你就不敢多说了?"
李太太呆了一下,显然她无法接受这个:"这不可能!他……他再怎么无耻,也还是爱我的!外面再怎么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也不会倒的!我……他怎么可能这么做,把我完全卖了……"
于果莞尔一笑:"我只是瞎说,没有事实根据,随便一说而已,千万别当真。其实在没有切实根据之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比如,兴许这个保姆和她的丈夫,并不是像他俩自述的那样,而是都有预谋……当然,这也是一种可能而已。现实生活不是戏剧,没那么多曲折。反正我也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了,那么,你就跟我去见一下周家人,准备公开在小区道歉的事吧!"
李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点点头。忽然,她问:"你真是受到我丈夫的雇佣?"
于果忽然想到,刚才不经意说出的那个可能性,并没有站在李金晖的角度考虑,可能引起了这个女人的察觉,因为一般来说,被雇佣者很少会说雇主的坏话,看来这女人的确也很聪明。
想到这儿,他讪笑道:"李太太,我从来就没说我是受你丈夫雇佣的。能雇佣我的只有两个东西,一是我自己有兴趣想要知道的真相,二是良心钱。"
李太太沉默几秒,说:"好……好,我算是彻底栽在你手上了……可我跟李金晖也的确过不下去了……反正我不是他养的金丝雀,我也有我自己的买卖,就算离了,我可不靠他生活……"
"那咱们走吧。"于果刚想站起来,却陡然间愣住了。
"怎么了?"李太太虽然心力憔悴,却也生怕他再次反悔,忙警惕地追问。
"李太太,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可是……"于果摆了摆手,示意她走到自己后面,"你还是坐到沙发上吧,一会儿要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我怕你受不了。"
李太太仍旧一头雾水,可她隐隐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升腾起来,便只是嘟哝了几句"什么意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于果虽然用手就能把整个电视墙拆卸下来,可这样一来,一旦警方介入,对他的手劲儿就解释不清楚了。而且假设他所料不错,警方的介入几乎是必然的,
于果刚才的目光,是因为发现了电视墙那个被他脑袋撞破的大洞,似乎是也有一只眼睛在窥视自己。
只是这眼睛很呆滞,似乎完全没有了灵气。
于果抓起一把实木椅子,轻轻一挥。毕竟他不能使劲,但这轻轻的一挥也足以产生一个壮汉全力撞出去的力量。
那个刚才被他碰坏的大洞瞬间四分五裂成更大的洞,碎块四溅,粉尘滚滚。
在李太太的接连不断且凄厉无比的尖叫中,一只被塑料袋包裹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很久的死灰色的手垂了下来,抖下大片大片干枯的食盐、消石灰和腻子粉。
而那只玻璃球一般的死人眼睛,假如还有目光的话,也已经从刚装修不久的电视墙里被彻底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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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4 罪案现场
等童雅诗以最快速度将车开过来并停下,想要冲进楼门口拉起的警戒线,却被数个刑警严肃地伸手拦下。
童雅诗急切地叫道:"你们的同事路晨在上面吧?她是我的发小!不信你问问她,她肯定让我进来!"
拦住他的刑警都笑了。一个人说:"这可不是理由,请无关人员不要靠近现场,以免影响现场勘查,不利于案件尽快侦破。"
童雅诗焦急地喊:"我是这个开发这个小区的地产商和物业的总领导,而且楼上一个当事人是我的员工,我必须进去看看!"
几个刑警都犹豫了一下。童雅诗趁机快速跑上楼进电梯。
电梯门刚一开,童雅诗就飞奔出来,被好几个警员喝止,但好在和正在出门的路晨迎面相遇。没等童雅诗说话,路晨就皱着眉头问:"是你那个员工于果给你打的电话?这里是办案现场,你怎么能随便进来?"
童雅诗忙不迭地问道:"于果呢?他还好吧?"
路晨见她神色紧张,感到十分好笑,颇有兴趣地说:"看来你很关心他嘛。"
童雅诗并没有否认,也因为事态紧急来不及脸红,只是追问:"我请你吃饭!我给你介绍男朋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告诉我,到底怎么样?"
"他没事,还在里面,我们中队长在向他了解情况。你就别进去了,一会儿等他出来好了,里面的现场你受不了。"
"于果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来一趟找你,但没说是什么事……"
"我不能告诉你,尤其是案子没破之前。回头你可以问问你的于果,雅诗,你俩不要对外说这个案件,别影响破案。"
"是,这个我了解。"童雅诗被路晨那句调侃的"你的于果"弄得红霞扑面,但她毕竟身份特殊,越在人多的场合越显得稳健,不轻易暴露内心想法。可她在门口的等待却无法掩饰,显得焦躁不安。
终于,于果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还跟一个中年警察握手,想必这就是那个市局刑警中队中队长。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还有监控,童雅诗真想冲上去扑在他怀里。但见他毫发无伤,并无异状,也就放心了大半。
那中队长说:"小于,谢谢你!我们正是需要你这样有能力又有正义感的热心市民多多参与,那对于警方侦破案件就大有帮助。"
于果笑着说:"您言重了,说白了我也就是为了挣点钱,让您把我拔得这么高尚,我是真的很惭愧。"
中队长点点头:"好的,以后有什么情况,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案件紧急,我就不送你了。但是,小于,我有句忠告,李太太和周先生都说你一身好功夫,你要凭本事赚钱,我们也都理解。但犯罪分子既然能这么残忍地把女尸滚上食盐和腻子粉砌在电视墙里,就说明他不是一般地心狠手辣,你要查案,最好和警方合作,把有用的信息第一时间通知警方,擅自行动,可是很危险的!"
童雅诗听到现场有这么惨烈的藏尸,心惊胆战,忍不住面色惨然地看了于果一眼。
于果见他态度真诚,也比较感动:"谢谢您!但您高看我了,我只是一点儿小聪明,怎么可能比警方得到的线索多?"
路晨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是嘛?那位李太太说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于果不卑不亢地冲她微笑:"路警官,我已经和您的领导解释过了,那是诈她而已,案发那天我在泰山风景区玩儿,有机票,您可以查得到的。"
路晨就是看他不顺眼:"那李太太还说你能吃刀子!"
于果淡淡地说:"魔术表演,吓唬人用,一技傍身不压人,其实也是为了自保。方法我可不能教给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路晨秀眉一挑:"你是谁师傅?少占我便宜!案发第一时间应该打110,这是普通公民都懂的基本道理,可你既然能给雅诗和周老板打电话,谁知道你会不会给你的雇主李金晖打电话呢?我看我们去金晖公司扑了个空,就是你通知他逃跑的!"
于果见她不依不饶,依旧保持礼貌:"这个问题我也跟您的领导解释过了,同样是诈李太太用的手段。我不认识李先生,这是真的。我是您的朋友童总的员工,不信您问童总。"
童雅诗忙打圆场:"晨晨,你别再为难他了,他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现场……"
"哟,"路晨刚要起兴好好揶揄她一番,但忽然想到这里是案件现场,自己是警察,而童雅诗又是这个小区的实际老板,并非是三人的私下聚会,似乎不宜多说,便咽了下去。
她虽然是富二代出身,但无论推理能力还是格斗技术都很过硬,因此她十分不服看上去这两样都胜她一筹的于果。论嘴巴上的功夫,她也是少有地厉害,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对,她有信心非把于果说得哑口无言。
即便是现在,她也朝于果瞪了瞪眼睛,意思是"你等着。"
童雅诗看在眼里,却很吃惊,忧心忡忡地想:"他走到哪里都能立即吸引女人的目光,尤其是心高气傲的漂亮女人……"
也就在这时,那个李太太也哭哭啼啼地出来了,旁边似乎有人在安慰她。蓦然,她看到于果,忽然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两只肥硕的白色在剧烈晃动,香气逼人。
于果向后退了一步,李太太这才重新调整一下情绪,捂着脸小声啜泣。童雅诗看到这里,又感到五味杂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旁边似乎是自己一直很头疼的周国云、周夫人和他们的儿子周启华,似乎在对于果千恩万谢。周国云那样子十分激动,胡子都在使劲发颤:"于先生,说真的,就在您联系我们之前,我们还仍然怀疑您呢!没想到您这么神通广大,还一下子查出了案中案……"
路晨很不满地大声咳嗽一声,她对这个抢了自己风头的于果一直没好感,要知道这件案子一直是自己在跟进的,就凭着自己的细腻劲儿,迟早也能查出这电视墙藏匿女尸案。
于果忙笑着说:"周总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公安干警的功劳。"
周国云自知失言,又干巴巴地补充了好多赞美警察的话,之后莫出两张卡来:"这个……"
于果没想到他激动之余,一点儿也不分场合,有些尴尬地收下了,和他快速握了握手。
周国云也觉得自己有点太露骨,便把他拉到一处角落,将密码悄声告诉他,并说:"兄弟,两张卡都是五十万,一共一百万。小保姆已经死了,而且死得这么惨,天大的事也该了结了,也等于你完成了一百万的任务。不要推辞,这算我交个长久朋友的意思,也是我对你的敬意。以后……咱们还有更广阔的合作机会。"
于果自认为受得起这一百万,也没假惺惺地推辞,对他道谢后,又问:"那……周总也不需要李太太家公开道歉了?"
"唉,还道什么歉?正主儿死得那么惨,什么也都该结束了。李太太刚才也朝我道歉了,她明显吓得不轻,都精神恍惚了,你想,一具尸体封在电视墙里,她还不知道,还天天对着电视看,咧着嘴笑呢,现在真相大白,能受得了吗?罢了罢了,没必要再公开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那儿媳妇和孙子,起码也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周总有这个心态,境界算很高了。你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我?做了好事?这是为什么?"周国云有些莫不着头脑。
"虽然这世上应该是没有鬼的,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又能保证,不是这小保姆的冤魂向外扔了一个花盆,打中了您的家人,使得您坚持去寻找真相,然后间接让她的尸体重见天日呢?这也算是冤魂假你之手报仇雪恨啊。"
周国云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一哆嗦。
"好的,有事请找我。"于果故意没有直白地说自己要接什么业务,主要是他对周国云还没那么信任,等到真有事找到自己,自己再解决一次,就可以稳定这个客户了。
"于果!"
于果刚和童雅诗走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地同时转身,却又听到路晨的大喊,又齐刷刷转了回来。
路晨似笑非笑地说:"跟着童总,好好干活,别辜负她的栽培。"
童雅诗有些羞臊,于果则正色说:"您说得对,您忙。"
两个人默默地下了楼,童雅诗忽然问:"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
于果一怔,却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拒绝。
童雅诗下楼后说:"我家在第二期第29号楼1801,你走路过来吧,我先开车回去。"这里毕竟眼睛太多,她现在很不确定于果会不会最终选择自己,为了进可攻退可守,她必须审慎,不能公开两个人的特殊关系。
"都是我一厢情愿,他大概不认为我们有特殊关系吧?最多我只是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童雅诗苦笑地想,发动了车子。
小区很大,童雅诗开车先到,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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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5 美女老板的家中密谈
这次虽然是临时换装,并非精心打扮,但她天生丽质,又很有品位,即便是临时装扮,也依然特别有味道,尤其是自从感到谭晶晶、路晨,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宾馆美少女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之后,她自己也没感觉到,自己的风格已经潜移默化地从知性渐渐挪向了性感。
她低头看了看低胸装,顿时面红耳赤。她的确有一双傲人的双*峰,尽管无法跟谭晶晶的变*态级上围相比,但仍旧是美不胜收,单看这一对白兔,就足够明白,白兔的主人一定是嫦娥,最起码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美人的每个部位都是超凡脱俗的。
即便并非性感的部位,也一样柔嫩、滑腻,闪耀着一种从内到外都是冰清玉洁的白,这使得童雅诗单纯的原始美又被提升到了哲学美的层次。
这次的裙子又提高了一些,露出了整个膝盖,白晶晶的修长腿部浑圆饱满,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又显得偏瘦,正如她的眼睛大小、脸型宽窄等等,都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每一方面无不恰到好处。真是上帝最完美的无心之作。
她自己看着自己,都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她不想被人说成是自我陶醉,但即便是自己本人,看到镜子里的这幅完美形象,也很难不想入非非。
"他快来了吧?"童雅诗有些心慌意乱。早年她曾随着父亲见过比尔·盖茨,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慌,可却只是心慌而已,并没有小鹿乱撞的悸动。
终于,门铃响了。童雅诗心跳到了嗓子眼,用手捋了捋长发拨到耳边,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但看上去却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曾经想要跟于果赌气,坚决不理他,并且以绝对冰冷的姿态重新点燃自己作为一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女人的长久自信。
但今天早上于果对自己说的话,直接击碎了她心里自以为牢不可破的虚假冰山。
于果冲她和气地笑笑,自己找了双拖鞋进门,边进来边说:"童总,外面不安全,哪怕是你这样的小区,不也出了杀人案?以后听到门铃或者敲门,你一定得先从猫眼里看看是谁。"
童雅诗本来还想对他装冷酷,可这会儿却怎么也装不出来,想要扑过去和他拥抱,也没有这个勇气,一旦被拒绝,就没有任何可以再怄气的资本了。她发现于果并没怎么看她的月匈部,失望地心想:"这人钻钱眼里了,别人一给他钱,他就满脑子都在钱上!"
她又很悲哀地想:"如果他真是喜欢钱,那他也不傻,应该看得出,跟我在一起更有前景。除非……他就是不喜欢我……"
于果坐下后,童雅诗才慢慢坐到他对面,略一弓腰坐下,随即偷偷瞄了一眼于果。
于果冷不丁看到她也有乱晃的白兔,略微吃了一惊,也稍稍有些不自然。童雅诗总算扳回一局,暗地里有些得意:"起码你还是认为我漂亮。"
接着,她幽幽地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假如这不算你的秘密的话。"
于果问:"你是以老板的身份问,还是以朋友的身份问?"
童雅诗觉得这家伙跟别人说话那么得体,包括最早认识自己那天也是一样,可现在怎么偏偏每句话都让她想抽这家伙一耳光,便加重语气:"你见过老板把员工请进自己家吗?也许小老板会这样,上万人的企业,你觉得可能么?"
于果愕然少顷,说:"谢谢童总关心。"于是,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童雅诗到最后所了解的事,几乎不比警方多多少。
"原来是这样,电视墙里的女尸是小保姆……真可怕,被杀了,还被盐渍全身,砌进墙里……这……这是多么毒的心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她本想说"我们小区的房子……也会受到负面影响的……"可觉得死者为大,这时候不宜从商业的角度考虑问题,否则也太没人性,也许会被于果看轻,就咽回了肚子里。
于果不想反驳她,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对童雅诗还是有些关心的,为了避免她对人性丑恶面看得太高尚,便说:"类似的事我见过也不算少了,危险每天都会发生,你觉得我活得太累,但我活得安全。"
"你是有秘密在身……"
"没有秘密,也得居安思危。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好了。也许杀人的凶手,昨天还是一个人见人夸,看见杀鸡都晕血的老好人呢。"
童雅诗又是一阵沉默,她其实是给于果机会,但这个家伙那么精明,绝不会真傻,分明是在装榆木疙瘩,自己不开口,这家伙就也不说话。
"不是那个李金晖杀的吗?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许那小保姆不知天高地厚,妄图'转正',或者已经怀孕,想要以此为威胁逼迫李金晖立即离婚并且娶了她,否则就要宣扬出去,所以才……"
于果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李金晖杀的?"
童雅诗一怔:"怎么?难道不是?那他跑什么?为什么警察到他公司找他,扑了个空呢?你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于果摇摇头:"我并不知道。这些也跟我无关了。我已经完成了别人委托的事,谈成了这笔交易。其他的是警察的事了。"
"你……你就不想把他抓住?"
于果看了看她:"你要是觉得应该为民除害,那你就付给我报酬。假如李金晖已经跑路,一时半会儿很难抓住他的话,那要是我在警察之前抓住他,假设他不是杀人凶手,只是因为平时缺德事干多了心虚才跑了,你给我十万;假如他就是杀害小保姆并把她砌进墙里的凶手,那你就给我五十万。你看怎么样?"
童雅诗被他气得想笑:"你……我又不是政府,维持正义为什么要我掏个人腰包?再说,你看样子真的只为钱服务啊?这么说,要是我被坏人绑架了,你知道这不是不可能,那你会跟我要钱,才肯救我吗?"
本以为于果会不置可否,可于果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童总,在这个城市里,数你对我最好,你也是我目前最好的朋友,你任何时候有危险,我都义不容辞去救你。"
童雅诗被他这句话震惊了,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言语,居然没顾得上脸红,虽然她在拼命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他这话并不等于是在表达别的情感……"
可于果又加上了一句:"当然,事后你能给点钱作为报酬,那就更好了。"
童雅诗噗嗤一声,被他气乐了。
于果见气氛缓和,也觉得十分难得,这是这些日子童雅诗第一次给了自己好脸,相当不容易了,也跟着笑了。
这一笑之下,两个人目光接触,又觉得很暧*昧,同时偏过了头。
"那个……"童雅诗赶紧转移话题,"你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我也不可能看着你以身犯险……你就算功夫好,你总打不过枪吧?要是犯罪分子开枪打你怎么办?你可别为了钱把命丢了。只要命还在,那……那就总有机会赚钱。"
于果自知刀枪不入,要杀自己除非用重机枪以上的武器,一般情况自己很难遭遇到那样的风险,目前的"配置",在城市里足够用了,等自己积累到一定的财富值,就不会再用积分换取更高级别的超能力了,只一门心思去换取孟凝复活即可,可这些是不能告诉童雅诗的,也只是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虽说需要复活孟凝,粗略计算得最少几十个亿的财富值才能换取出2000000积分,恐怕把整个蓝色深度集团按照理想价格卖掉才有可能实现,但自己屡出不绝的新颖创意也可以快速增加积分。
况且,财富达到一定数量,自己就会建立一定的上下左右脉络,将自己保护起来,平时保镖就可以成为自己身体的外延加固层。
可他的沉默在童雅诗看来,似乎是又跟她没话说了。
童雅诗原本是想耗上,但还是没忍住:"你其实……是回到过去看到答案了吧?"
于果本想问问你这房子还安全吧,但觉得这么说似乎有点摧残对方,便只是点了点头。
童雅诗知道他不爱多言,可还是说:"你放心好了,这里没监控。我也……也没录音。"
她这么说了,于果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小心一点总没错。"见于果又不做声了,童雅诗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说完了这这件事,你说说其他的事吧。"
"什么?"于果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了,童雅诗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再要是迟疑会铁定被认为是装傻。
"好,你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大客户,就算是方便以后的常规交易吧,我也可以说说。历史决不可以改变,假如不小心改变了,也得努力改回,否则我会没命。"
童雅诗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每次穿越需要花钱,到真正的历史中花钱很多,而回到一小时前,或者一个月前,就没多少钱。如果不小心改变了历史,哪怕再继续花冤枉钱也要改回,即便这种穿越没有任何收益。可就像你说的,只要命还在,那就总有机会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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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6 我把命交给你了
"欠款也可以,但有时间限制,届时不还款,我还是会没命。不但如此,欠款时穿越的费用会增加,总去一个地方的费用也会增加,因为会被系统判定为对我很重要。因此,赚钱很不容易,要花钱却很快速,甚至不知不觉就欠款了,生命也到了危险的边缘,所以我必须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
童雅诗惊异地看着他。
"至于我为什么会穿越,那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没好处。"
"你这是不信任我?"
"重点是,你知道了没好处。"于果郑重地说,"你能说我不信任你么?我告诉了你好几条我有可能没命的可能性,这等于是把把柄直接送到你手上,我把命交给你了!对别人,我永远不会这样。没有比我再信任你的人了,他们谁也不可能把生命交到你手上。"
童雅诗不知道他到底出于什么心理这么说,可听上去十分受用,心里涌上了一股极其浓烈的甜蜜,心情也变得大好,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快乐起来。
当然,于果说的这些,不是他告诉童雅诗自己把柄的真正理由。他相信童雅诗,但总觉得童雅诗因为想要窥探自己的秘密而不分轻重,一旦引不起重视,而自己又没提前着重强调,那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因此早早告诉童雅诗问题的严峻性,有助于她消气和充分理解自己的苦衷。
她既然是喜欢自己的,那必然很看重自己的生命,自然会小心翼翼地配合自己,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那自己不但并没有被别人抓住把柄,反而有了双重保险。
虽然爱的是孟凝,但论可信任程度,童雅诗在于果心目中,也比较接近孟凝的地位了。童雅诗,已经算不上是"别人"了。
"书归正传,既然不能改变宏观历史,那我也不会改变你祖上的历史。蝴蝶效应你总是知道吧?一点点小改变,就会改变世界走向,这种效应越往古代越明显。你要是回到原始社会,原始人数量很少,几乎每个人都不可或缺,全都在其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历史赋予了重大使命,也许你随便杀一个原始人,都有可能相当于二战时候杀了丘吉尔,也许希特勒就会因此统治世界了。"
"原来是这样……"
"你问我到底是怎么认识你奶奶的,我告诉你,我曾经在回到过去时,不经意地救了你奶奶。可那时候本来就会有人救你奶奶,既然历史都是这个走向,那我出手救也是一样,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伤害你奶奶的人正好看到了我穿越到当时的一刹那,我……我不可能留着他。"
"哦,原来是这样……"童雅诗陡然反应过来,"你……你杀过人?"但她虽然觉得恐怖,却自觉失态,又补救道:"当……当然,你杀的是一个古人,而且……而且还救了我奶奶,那等同于救了我,否则我爸爸就不能出生,我也不能出生,我得感谢你……"
于果看了看她,说:"我不随便杀人。那个人要是没被我杀掉,也不会成家立业,因此也没有后代。我看过历史影像,他会被来救你奶奶的人杀死,本来就要死,所以我才敢杀他。"
"哦……这么严格……"童雅诗咬着下唇,犹疑地问,"原本应该救我奶奶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小马?可我奶奶最终嫁给了我爷爷,你为什么会祝福我奶奶和那个什么小马?还强调了那么多遍?难道我爷爷的外号就叫小马?不对,我爷爷从没提过!再说,我爷爷也不是在我奶奶十六七岁的时候认识她的啊!认识她的时候,都解放了……"
于果顿了一会儿,才凝然道:"这个我恐怕永远也不能告诉你。你问了也没有用。你只要记住,我这么做正是为了不改变历史,而且,我永远不会害你。"
童雅诗知道他有底线,但于果的话也给她吃了定心丸,便道:"好吧,那……那些盯梢的贼眉鼠眼的人是干什么的?我奶奶即将经历什么?这总可以说了吧?"
"那是日伪的特务。你奶奶进教堂是为了给地下情报人员传递重要情报。我们走了之后,再过五分钟到十分钟,日伪的特务要收网抓人,跟教堂内外的地下党特工和军统特工进行激战。"
童雅诗大惊:"那我奶奶岂不是很危险?"
"枪战当然危险,但没有一颗子弹伤到她,否则她怎么会顺利活下来,结了婚,有了你爸爸,又有了你?你别替古人担忧了。我要是贸然去救,她反而也许会中弹,那就真改变历史了。
"我目前所在的基准时空并不是那个年代的平行宇宙,你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你奶奶一旦有一点事,轻则你会有变成男的、变成丑女孩、变成傻子、甚至早年夭折等各种可能性,别说这么大的企业,你恐怕连温饱都会出问题。
"至于重则……你就直接永久量子化,然后慢慢消融。也就是说,你的全部信息就会从这个世界完全删除,这不单单等同于从**到精神的消失,还意味着你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从来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存在。"
童雅诗本来想说自己好笨,可等到听完于果说的这一席话,倒吸了一口冷气,沉默了半天,还心有余悸。
"所以,你记着,我肯定不会害你,你也别好心办坏事,不要害我,更不要害你自己。"于果语重心长地总结道。
"好……我记着了。"
于果又不做声了。
"你觉得你说完了么?"
于果一愣,见童雅诗的眼睛里居然有一股幽怨,心里一惊,只得说:"我跟张晓影--那个小姑娘,没什么。我是她弟*弟的朋友,她弟*弟也是你单位的员工。我帮了她弟*弟,她来感谢我,请我吃饭。我没什么酒量,喝醉了,她把我送到酒店去睡,但自己也喝的酩酊大醉,就睡着了。"
他没有说张晓影最初来找自己的真正原因,也是不想让童雅诗担心。
童雅诗也觉得于果不像是那种人,这次他亲口说出来,自己就真的彻底宽慰了,吊了好几天的心头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可这并没有完全根治她的心病,她不甘心地问:"然后呢?"
"然后?"于果说,"这姑娘很泼辣,醒来以后也以为我趁醉酒占她便宜。我不爱反驳,她还以为我是理亏,开始闹起来。后来她发现自己衣服一点儿没脱下来,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也应该会觉得自己太过武断,但她是练武出身,性格就那样,不想承认,非要跟我闹。这时候……你就来了……"
"她……她真是刚认识你?"童雅诗不放心。
"是,她是来西武校的,练武出身,性格比你还倔强。"
"我倔强么?"童雅诗像是问他,也像是喃喃自语,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大眼睛里波澜涌动,"她长得是真漂亮……"
于果笑笑:"你走之后,她也这么夸你。"
"哼,她那是夸我么?分明也是女人的警惕心理……"童雅诗不服气地暗想,但面上却说:"你喜欢她那种类型的么?"
于果摇摇头:"不是。"
童雅诗其实很想撒娇般地说一句"我看你俩很配嘛",她太看重于果了,可不敢轻易玩欲擒故纵的招数,以免弄巧成拙。
尽管她对自己有着应有的自信,可实话实说,自己对于果来说,还真不如那个张晓影更接地气。况且,那个张晓影也很漂亮。还有那个李夫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夫妻双双出*轨,最后还好意思扑在于果身上!
"那……我有一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要问你,这跟你的秘密应该无关,你实话告诉我就行。"童雅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问出了一个对她而言心惊胆战的问题。
于果看她神色凝重,也猜得出她是要问什么了,便直白地说:"我有女朋友。"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接击中了童雅诗的头部,童雅诗感觉自己的灵魂要飞走了,抓也抓不住。
她尽量使得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一张嘴却走了音:"我……"立即调整过来:"我不信,你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
"我真的有。"
"她在哪里,你带她出来我瞧瞧,"童雅诗忽然眼睛里滚出一大串泪来,瞬间声音变得很沉重,双肩剧颤,整个人要从沙发上掉下来了,"我……我看看我最好的朋友……他……他的女朋友什么样……呜呜……"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于果见她那样子几乎快要崩溃了,实在不忍,决定不再这么含含糊糊遮遮掩掩,而是给个明确的说法,便站了起来。
"童总,你这么优秀,全市也数不出几个你这样的女性,你……你怎么能看中我呢?你不觉得你太草率了吗?神秘感不等于魅力,更不等于优秀和适合结婚。"
"谁看中你了?你真不要脸!你真够不要脸的!你也不照照镜子!呜呜呜呜……"童雅诗哭得仿佛喷泉一般,忽然猛地朝他甩出一个沙发靠枕。
于果任由这枕头打在身上,想起了张晓影也朝他扔过枕头,难道她们都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真的只认识了那么几天就情深意重?
"我真有女朋友,她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她已经去世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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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7 她再度彻夜难眠
"啊?"童雅诗这才停止了哭泣,虽说她突然高兴起来,虽然她也同时为自己这种念头感到十分羞耻,毕竟死者为大。
"我就是因为没有钱,才失去她的。"
童雅诗觉得奇怪,按说于果不该喜欢贪财的女人啊。
"要是但凡有点钱,就算治不好她,起码还能让她的生命再维持一阵,兴许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于果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童雅诗心想:"去世的女朋友还叫女朋友么?只要你还是单身我就还有机会。时间长了自然我的分量就重了,你就会慢慢淡忘她……"可她想留住于果,嘴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哭哭啼啼的,再说出要他留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她的念头又变坚定了:"我还有机会……目前还没有能跟我比的竞争对手……等着吧,时间会帮助我的……我得长久打算,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她擦了擦眼泪,恢复了高冷的声音:"你站住!"
于果以为她也打算像张晓影那样闹腾,顿了一下打算继续走。
童雅诗清了清嗓子,哭腔还是没消尽,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的女朋友已经……已经不在了……那你为什么还在拼命攒钱呢?难道……你想为她修一个豪华墓地?还是说,你要为她实现什么未竟的愿望?"
于果本想说也无妨,可他忽然觉得不该说。要是说自己积攒到一定财富就可以复活孟凝的话,只怕童雅诗反而会成为他的桎梏,专门跟他作对,令他完不成任务。
思考飞速地进行,于果定了定神,说:"这也是秘密。我的确需要很多钱,非常多的钱,越多越好。你就当是,她去世之前希望我过得很好,而我在完成她的遗愿这条路上正在努力吧。"
童雅诗仔细审视他的眼睛,却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觉得他眼睛清澈如同太平洋岛屿上的海水,透明,没有任何污浊和杂质,但与之不同的是,实在无法一眼望到底,仿佛眼睛的深处通往整个浩瀚无垠的宇宙。
"好……好吧……今晚……今晚一起吃饭,总可以吧?"
于果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我怎么就不明白了,我直白地问你,你又不承认,现在我要走了,你又弄得那么情深意重,你到底……?"
童雅诗却勇敢地迎上这个目光:"你先跟周总给你的那张卡所在的银行预约一下吧,这是大额资金,最早也得周一才能取到,不急在这一时。今晚一起吃饭吧……"
于果觉得一再拒绝她本就不忍,看着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哪个正常男人不想把她揽在怀里好好抚慰?可他还有孟凝啊!只要孟凝真有复活的可能,那也不能算是真的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晚上外面不安全,你家里冰箱里还有食材么?我做饭给你吃吧。"
于果说这话也只是出于愧疚之心,可在童雅诗听来,不啻于天籁之音,心花怒放。
"有、有的!不够的话咱们可以下楼,小区内就有廷大的超市,还有粮油蔬菜水果鸡蛋专业超市,东西不全可以去买……"童雅诗大喜过望,心想:"当初建议爸爸在小区多弄几个超市,丰富配置,现在看来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于果见她又这么兴奋,真有一种欠她的越来越多的愧疚想法,说:"我自己孤独地做了四年饭,只是凑合,要是不好吃,你也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童雅诗看着他的表情,充满了深情。
于果看了看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她种情已深,恐怕很难自拔了,再怎么劝说她也都是徒劳的了。
于果一看冰箱,发现里面的东西确实不够做菜的,便出门去小区内的超市买了一些。
很多富人平时因为忙都在酒桌上简单吃饭,大多数都是应酬性的喝酒,其实苦不堪言,能回到小区的家中跟家人一起到超市买点菜回来做饭,享受一家人一起吃饭的乐趣,其实往往是一种奢望,因此于果在超市内看到了很多小区的业主。
在进超市时,他感到不少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由于体能的提高,他的听力也超乎常人,除非距离很远且对自己有极大威胁的情况下他才靠系统警戒,其他时候,只要天气晴朗,于果可以听清五米之内的窃窃私语,再远的话,靠看口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听到的大部分议论都是关于自己如何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就破获了高楼坠物案件的,看来周国云对自己的宣传还是很到位的。
与此同时,无论是警方还是周国云、李太太,都特别注意对电视墙内藏有小保姆尸体的可怕刑事案件绝口不提,原因有三:一是怕造成恐慌,二是怕影响过大,传到真正的凶手耳朵里,影响破案,三是怕小区业主和欲购本小区住房的人对小区负面态度急剧加深,不利于销售,甚至影响小区的安定团结。
于果并不打算做个明星,或者说并不很享受那种被赞美、敬佩和敬畏的态度包围的感觉,但假如这样的宣传有利于他赚钱,向梦想不断迈进,那他也乐于如此。
这些对自己持有这种态度的人不但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客户,而且也会继续将传闻宣传得越来越厉害,他会被这些传闻塑造成一个城市传说,而吸引更多的富人成为自己的客户。
他做菜很简单,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豆腐皮,杏鲍菇炒肉,麻婆豆腐,再来个猪头肉拌黄瓜。
可童雅诗却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因为饭前已经把需要说的事说完了。
只不过每次于果低下头吃时,童雅诗都偷偷摸摸地去看。
他俩谁也没提要喝酒的事,后来童雅诗找出一盒果汁倒上,权当是酒。但虽然没有喝酒,童雅诗的脸上却出现了那种白里透红的美丽红晕,眼神也像醉酒了一般。
吃过饭之后,于果走到水池边刷碗,可他也刷得很不安心,时不时回头看,似乎有所警戒。
童雅诗面红耳赤,也没说什么。她没想到于果能看得出自己想干什么,的确,她打算趁着于果背对着自己时,过去贴到他的背上,双手揽住他的腰,她就不信于果背后那两团柔软丰腴的肉,不足以融化于果冰冷的心。
可于果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的心也跟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过了一阵,她感到疲倦了,重新进矜持起来,坐到沙发上看书,心里却想:"我刚才太不冷静了。我不该迈出第一步……我是堂堂的蓝色深度集团副总裁,追我的人能组成一支军队……我要是再投怀送抱,不就太轻贱自己了吗?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暗示,他就不是愿意上钩的话,我再送上去也没什么意思,只能自取其辱,强扭的瓜也不甜。"
她把书放下,凝视着于果的背影,忖道:"但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我会……很有尊严地把你‘娶’回家!"
于果似乎听出了她的心思,转身说:"收拾好了。很高兴和你共进晚餐。"
童雅诗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别客气,我也很高兴能和你有一个这么美好的夜晚。"
这话说得很是含糊,模棱两可,于果听了也觉得不对劲,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也很难把控,毕竟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一个人过,能坚持没有去碰童雅诗,的确是意志超凡。
于是于果朝她笑了笑:"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童雅诗欲言又止。
于果知道,她想留自己在这里过夜。这是万万不可的,即便这房子大到有四间卧室,不必同处一室,可只要深夜她不挂一缕地来到自己的卧室,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强忍下去的。
"你不回单位宿舍,最近住在哪里呢?"
"我又租了一个地方。不论童总是不是给我安排宿舍,我都需要租一个没有外人在的地方,这样方便。童总明白我的意思。"
"是,你是个有秘密的人,我理解。"
"那……我走了?"
"明天周日,好好休息,下周一办完了你去银行取款的事,就来物业报到吧。"童雅诗究竟是副总裁,一说正事便立即进入角色,表情肃然,声音也威严起来,"这次你在小区也打出了名声,留你在物业,小区的业主们都会很放心,这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于果还要说什么,童雅诗又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是帮帮朋友,好不好?"她这话实在让他无法抗拒,便点了点头。
不但如此,他也觉得,为了避免张晓影的骚扰,他还真不能再继续跟张晓天呆在一起了,以免张晓影随时都能找到自己。
"我听马厂长说,你在第八工厂的时候还为别的员工洗刷冤屈,我听了廷吃惊。你有这个能力,但我以为你并不随便出手帮助别人。"
于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再次让她失望,所以她又开始阴阳怪气地揶揄自己,便说:"单位大了弊病多,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物业更是这样,这里的很多保安都是关系户,时间长了态度很难一直维持良好,加上小区里大多数业主都是老板,习惯了颐指气使,所以矛盾也越来越深了。要是有些人态度不好,你也别介意。"
"你知道我是不会介意这些事的,工作就是工作,我从来不在乎别人领导我或者批评我。"
"你就不想当领导?当老板?"
于果看着她:"我纯粹只想有钱。"
童雅诗捂着额头说:"谢谢你做的饭,挺好吃的。"
"家常便饭,让你见笑了。"
"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于果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走了。
童雅诗先是强笑了笑,旋即就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其实于果哪怕反悔说要留下来,她都不会拒绝和他做任何事。
这几天几乎流的泪,超过了她这五年来流泪的总和。
今夜,她再度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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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8 警花想要汉堡吃
可轻松的日子没那么容易拥有。尽管于果的确想周日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毕竟他这么多天都一直在忙碌,虽说体能百倍于常人,也总得休养生息。
但一大早,一个突兀的电话就叫醒了于果。
这是个陌生的号码,于果犹豫了一阵,还是接了过来,因为自己这个手机号周国云一家也有,说不定是他家里的人打电话来,要洽谈一笔新生意,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为之一振。
但声音却是很熟悉的女声:"于尔莫斯果户川柯南同志,你好。我问雅诗要过你的电话,可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给我,哈哈,看来你是她的宝啊。又去问了周老板,才要到了你的手机号。"
于果一听是她,随即没了兴趣:"路警官,你要是想要我协助你破案,看在你是童总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考虑收费低一些。毕竟是公安干警不容易,都是为了老百姓,我也会给你一个大优惠的。"
"呵呵,是吗?"路晨一直觉得他不顺眼,本来就是调侃的态度,这会儿更加鄙夷了,"我早料到你要这么说。看来要是我一点儿钱也不付给你,你是不打算帮忙了?"
于果一听有门,他也知道路晨既然作为童雅诗的朋友,那多半家境差不到哪里去,花钱买官那是犯法,可花钱请人破案,以此升职,那可没犯什么错误。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口吻,笑着说:"路警官,我要是知情不报,那是犯法的。可我现在对案情也一无所知,恐怕爱莫能助啊。"
路晨冷笑道:"你上辈子是不是个被打碎的猪型储蓄罐?你就认得钱吧?"
于果不动声色地回道:"您夸奖了,储蓄罐储蓄的都是钢镚儿,其实我上辈子是个保险柜。"
"别贫了,先给你吃个定心丸儿,你放心吧--钱有人付,但不是我。你在哪儿?我们去蓝色深度集团第八工职工宿舍区,但没找到你。"
于果也不想被他们找到这个租房处,便说:"半个小时后,西大街的肯德基门口见吧。您最好还是穿便装,非要穿警服开警车的话,麻烦您下车先跟我握个手,不然直接把我带上车的话,我的名誉肯定受损,别人还以为我犯什么事儿了,同事会怎么看我?"
路晨讥笑道:"你可拉倒吧!你们单位的人说你就上了头一天班,你还在乎同事怎么看你呢?行,西大街等着,我和我另一位同事来接你,但我们都还没吃早饭,既然你选择肯德基,那我们也不客气了。你先进去买俩汉堡带出来。"说罢了就挂掉电话。
于果觉得她还真有意思,老实说,他还是挺喜欢这种爽爽快快的性格的。孟凝的性格跟她最像,没有张晓影那么疯癫,也没有童雅诗那么内敛。
再说,他其实骨子里是希望跟刑警队有一定联系的。
要知道他现在还是平民百姓一个,一直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尽管他刀枪不入几乎是不死之身,又掌握超级文明的穿越系统,却有着诸多限制。假设只一味地积累财富,而不知道同时建立自己的保护圈,一步步扩大人脉,终究还是太单太偏。
尽管他事事小心,可一旦某次出手过重,被警察盯住,除非离开这片故土,飞越大洋,否则他躲到哪儿都是徒劳的,一辈子见不得光是小,无法靠正道赚钱,想要复活孟凝就是难上加难了。
但从这时候就注意发展刑警资源,最好为他们助力破几个有影响的大案,使得他们中的一些人能够在仕途上走出关键的几步,反过来,就会为自己处处提供方便。
比如自己一旦出现在他们正在查的案子里,那他们即便仍然也把自己作为怀疑对象,但也不会处处跟自己为难,最多走一遍程序排除自己的嫌疑。况且,洗清嫌疑是他的拿手好戏。
再比如,自己曾经得罪过一股黑恶势力,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自己麻烦,甚至找来了武校的学生对付自己,虽然被自己从容化解,可显而易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继续不依不饶,踩鼻子上脸。
自己虽然绝不怕他们,而且在纯粹的暴力方面可谓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可一旦把他们打得没法从暴力上占便宜了,可能就会动点歪心思。
但凡能在黑道上立足,完全靠能打能杀的不多,主要还是得有关系。他们能坐大,多半会有保护伞,比如也是公检法人员。要是他们委托其中的败类,用莫须有的罪名对付自己,那自己还真没办法。
虽然动拳头他是无敌的,可这是法治社会,他一旦把拳头打向执法人员,哪怕是败类,那性质也就变了,自己等同于中计了。
所以,要是自己也有一帮公检法朋友,尤其是刑警和法官,那就真的两回事了,自己在这方面虽然未必安枕无忧,却也真的能够从容不迫地应对了。
谁想在这方面找自己麻烦,用不着自己说,那些自己帮过的刑警们,自然而然要为自己站出来说话。
无非就是,黑道人物给他们的保护伞送的是钱财和女色,而自己给他们送的,却是他们一直头疼的大案要案的罪犯。
穿越历史,就能还原真相,根本不受有无监控的限制;刀枪不入,就能抓住罪犯,哪怕罪犯有枪有炮;令人无视,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和追捕罪犯,哪怕自己并没有学过基本的侦查和反侦察知识。这是他拥有三大别人都不具备的优势,因此必须好好利用。
所以,基于这方面考虑,哪怕真的一分钱没有,自己也有长远性的好处,出手是正确的选择。
昨晚他给银行打过电话,银行说周一会准备好这一百万,他打车出门时,要求出租车司机走那条正好经过银行的路,顺便观察一下这个银行。
出租车司机听他本地口音,居然宁肯走远路,一边笑容可掬地招呼他,一边暗想:"傻逼!"
到了肯德基,于果还真去买了三个汉堡,还有鸡翅、鸡米花和薯条,边吃其中一个,边在门口等。大钱有的挣,不必在乎小钱。
跟小螃蟹、常猴子一起围堵过于果的混混曹坤正在摇摇晃晃走出来,冷不丁看到于果,吓了一大跳,好在买了个全家桶,慌忙挡住脸,一步步地退回去,重新坐到座位上。
观察了一会儿,曹坤胆子大起来,暗想,这家伙看来也没什么背景,要不还至于吃肯德基?
三十年前吃肯德基是做梦,二十年前吃肯德基是奢侈,十年前吃肯德基是改善生活,现在吃肯德基基本上跟兰州拉面差别不大,你相亲要是约见在肯德基,一些高冷的女生基本是不会想来见你的,来了也肯定黄。
可他下结论还太早,这时候他眼珠子都瞪圆了,几乎要弹射出去。
只见一辆警车停下,两个警察信步走出,还跟于果握手,并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于果手里的肯德基,其中那个非常美貌的女警,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非常熟悉!
操!他居然跟刑警关系这么好?
曹坤知道这事儿必须要向上汇报了。但此时他不想跟杜阳说,因为他渐渐发现杜瘸子没有当年那么光芒万丈了,经过这件事后,简直是个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身体精神双重残疾的废物。
他更佩服毒辣且有型的邓长发。不过,这事儿属于越级上告,玩社会的人,看似很随意,但都很小心谨慎,他可没有权力直接能联系到邓长发,不过他有邓长发的两大保镖之一大鹏的电话,便打给了大鹏。
门外,路晨看似很亲热地拍着于果的肩膀:"呵呵,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厚道?还真给我们买汉堡?看来不吃还真对不起你了?只让你买汉堡,你还多买了这么多?"
于果笑笑:"警察同志辛苦,吃个鸡翅吧。"
"我在减肥,吃一个汉堡就行。"上了车,路晨问:"看起来,你也不是怎么太关心这件案子,我还以为你一上来就会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抓到李金晖没有。"
于果说:"看来确实是没抓到了。你们昨天和李太太聊过之后,我估计你们也同时怀疑小保姆的原配丈夫也有可能是凶手,毕竟这人心胸狭窄,很难说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妻子。大概你们也请李太太假装约见小保姆的丈夫,然后打埋伏把他给摁住了吧?"
"哟,还真是大侦探呢,说得怎么跟亲眼看见了似的?继续猜猜啊,他是不是凶手?"路晨不知怎么着,恨得他牙根痒痒,她很想要于果出丑一次,挽回一点面子,毕竟当初她也号称警界新秀,在派出所只实习了很短暂的时间就直接被选入市局刑警大队四中队了。
可偏偏于果还真是料事如神,这让她在调侃的过程中,也禁不住暗暗心惊。
"这个难说。看你的黑眼圈,你们昨晚突审他了吧?但无论是不是,你们都没进展,不然今天早上不会找我的。"
"你……!"路晨的职业虽然特殊,却毕竟还是女孩子,女孩子都很爱美,何况是漂亮女孩,她忙拿起随身的小镜子照了半天,还问:"黑得明显吗?明显吗?"
于果忍住笑,说:"那么,你也总该告诉我,是谁肯出钱找你们来接我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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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9 大侦探和警花
等到了四中队的办公室,中队长谷强就热情地和于果握手,于果感到这个人将来会有一番大出息,一般的执法人员都牛逼得很,此人大小是个官儿,能这么对待自己,想必一直是以敬畏的心态对待万事万物的,这种人时刻保持冷静,往往可以在关键时刻爆发,做到最好。
寒暄了一番,谷强还问于果吃了没有,没有的话这儿有桶装方便面,随即狠狠瞪了一眼路晨。路晨两个腮帮子的汉堡咀嚼行为,终于慢了下来,嘴上含糊不清地说:"这是他自愿请客,我可没逼他……"
于果见他们个个都跟熊猫似的,满屋子烟雾缭绕,烟头都摞出了烟灰缸,看样子一个个都又累又困,实在太不容易了。而他们破个很大的要案,最多也就是每人多分几千块钱奖金而已。非要说有福利,那就是外出追击逃犯时,苦中作乐,权当旅游了。
人非草木,于果略微有些感动,但他不爱显露情绪,只是客气地说:"各位真不容易,辛苦了。"
路晨抓住机会调侃道:"听见没?我们破案真不容易,他于大神探一来,那就手到擒来,特别容易。"
谷强喝道:"小路!你怎么老这样!不要不服气,人民群众的智慧不能小看!你要有敬畏之心!国家这么大,能人辈出,再说,不依靠群众路线,我们怎么能快速破案?"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路晨也不敢反驳。
大家都比较宠着她,一来也的确是因为她能力较强,也破过几个不大不小的案子,二来她老爸为了她的事尽心尽力,给整个刑警大队从上到下都换了新电脑,连四中队之外的中队都得到了惠及,大家还是很喜欢她的。
于果故意气气她,只在她看到的情况下朝她很得意地翘起嘴,等别人一看他马上回复道严肃的态度,气得路晨粉拳乱颤,真想给他一记庐山升龙霸。
这时候,他才发现了早就坐在一旁的李太太。李太太像是刚哭过很多次了,眼睛走形了,但她哭啼啼的样子,反而别有一番韵味,的确是个成熟的美妇。当他看到李太太时,李太太又擦了一把鼻涕,站起来问:"警察同志都跟您说了吧?"
于果一愣:"说什么呢?"
"昨天中午之后,整个下午、晚上,我都被人家指指点点,说是我嫉妒李金晖,杀了小保姆,我虽然不屑于解释,可……可我知道解释也没用了……我还要脸啊!"
路晨冷笑一声,她跟李太太不至于像跟于果这样直接,因此没有伴着冷笑说什么,但她非常鄙视李太太,心想:"就你们一家全出*轨,还好意思说要脸?"
于果迅速明白了:"是你要给我钱?"
"不错,我也是这样:我给你五十万,你帮我找到李金晖。假如李金晖不是真正的凶手,而你又能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再给你五十万,跟老周一样,怎么样?让那些人看看,我是清白的!"
于果怔住了。
路晨抱着膀子说:"呵呵,李太太,真看不出,原本阳台掉花盆的时候一毛不拔,人家周老板只要个道歉,你连道歉也吝于恩赐;现在这么大方了?要是警方比于果更早破了这起案件,你也把这钱给警方吗?"
她这话虽然太过犀利,但也道出了广大民警的心声,他们当然是不能要这个钱,可他们确实觉得这太不公平。
李太太的舌头僵在半空,半晌才说:"这……这个……我给你们的话,你们能要么?那不成了收受群众的财物了……"
于果说:"李太太,我的确是需要钱买房子结婚,所以你要是给我钱,我也接受得起。我肯定对得起你这笔钱。而且,我确实不敢说自己能比警方更快破案,警方的各方面实力可不是我一个单枪匹马的个体户可以相比的。要是警方更早破案,这钱我一分不要了,也没资格要。"
于果说需要钱的理由是胡编的,但他也只能这么说。可他这么说总算给了各位警察一个面子,大家本来就只是觉得他发现电视墙里有女尸纯属凑巧,一向不服,这会儿见他还算谦逊,也有了些好感。
路晨嗤笑道:"瞎说,你还缺钱买房子?但算你还有自知之明,说话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她看来是认定于果和童雅诗关系非同寻常了,最起码目前正在偷偷恋爱。
李太太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也是十分振奋:"那拜托你了!你要是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张丽云就会向所有的朋友介绍你,给你多揽生意!"
于果表示感谢,心里却比较谨慎。他觉得李太太张丽云人品有问题,她的圈子也很难说,只怕还是要审慎筛选客户才行。
其实,于果马上站起来走人,立即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也一样能够直接寻找到答案。但是这屋子里都是刑侦高手,很难说不会怀疑他为什么能立即抓到凶手。
因此,他假模假式地装作很诚恳地请求谷强和路晨告诉自己案件的进展。
案件果然如他所料,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出入。李金晖几乎是人间蒸发了,他要是没事也不会跑,看样子真是害怕了,这么说,他的嫌疑增加了。
至于说小保姆的丈夫,一直矢口否认自己杀了妻子,但对自己跟李太太张丽云的事的确供认不讳。
由于他主要供述的内容都比较污秽不堪,而且并不算重要,警方也确实不方便再跟张丽云说什么,要不张丽云可真不用做人了。
到了中午,传来了李金晖的消息,有个临市的监控发现他在长途汽车站附近出现过,这一发现令众人很振奋。随即路晨挑衅似地盯着于果:"怎么样?大侦探?你觉得你有把握比警察更早抓人吗?"
接着路晨严肃地说:"我可提醒你啊,不管你有没有同伙……"
于果打断道:"警花同志,坏人的朋友才叫同伙。"
"好吧,不管你有没有助手,你都别为了更早抓到李金晖而破坏警方即将围拢他的布置,就为了钱而坏了我们的大事,那最少也是妨碍公务,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于果笑笑:"不会。我只是来顺道帮警方打个下手的,能打就打,不能打我也不能捣乱。只要抓到了凶手,那就算我挣不到钱,我也替大家高兴,是不?"
"哎呦呦,你那小嘴吧唧吧唧地还挺会说呢,行,看在你很识大体的份儿上,交给你一份工作,帮我们分担一部分视频看看,查找李金晖有没有出现过。"
于果摆摆手说:"我忽然想起来,我中午还有点事,这就要告辞了,真不好意思。"
路晨变了脸色:"你怎么回事?想要跑出去向李金晖告密呀?"
于果真是被她打败了:"路警官,你怎么老觉得我是坏人呢?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路晨讪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怕留在这里没面子,所以找个借口走呗。慢走哈,大侦探!我就不送你了!"
于果逐个跟谷强以下的干警握握手,这就离开了。
虽然警方都很忙,没有功夫派人盯住于果,可于果还是不放心,他连续换了三辆出租车,逛了四个商场,足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找到商场的一处卫生间里,关上门。
这时候即便有警察跟着自己,也不可能好意思掀开门,但假如真有这么个跟踪者,那他会在等得不耐烦后冲进来扑了个空,发现自己居然凭空消失了。
"系统,我现在还有多少钱?"
"之前的穿越将您的零头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三十九万。"
"我明天会获得两百万,还有两次创意积分。"
"真的吗?那要提前恭喜您。"
"我应该恭喜你才对,所以提前告诉你。"于果觉得系统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过大概也是随着自己的进程,它也逐渐展示出惊人的人性化,甚至说不定本来就拥有智慧。
"那您这次是要进行什么任务呢?"
"我要重新回到上次穿越的地方,但时间改为两个小时以前。我要以最强无视状态出现在李金晖和张丽云的2103号房子里,并且藏在一个隐秘位置。"
果不其然,系统说道:"重复任务,系统确认这属于你非常重视的任务,因此需要耗费的财富值提高,好在您现在不欠款,而且并不是远离当前社会进入真正的历史中,所以别担心,价格只有一万五千元。是不是惊喜?"
于果笑笑:"你越来越能说了。我还需要一台用了就扔的笔记本电脑,以及最好的探头、监听设备和相关设备。我要把这探头放到正对电视墙的沙发后面、卧室墙后面、厨房等等地方,每个屋子都需要一个,包括厕所和阳台。在做完这一切后,所有设备,以及笔记本电脑和留下的痕迹,请帮我完全消除。"
"三万元。"系统说的很坦然。
于果一愣:"漫天要价!我重复一次民国穿越,才是五万元,怎么问你要个东西,就要三万元?你这不是典型的杀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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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0 重回重案现场
"这是市场价,您要最好的探头本身就不止这个价,可以说,我和您朝夕相处,有了感情,所以才给您这么优惠的折扣,您应该偷着乐才对呀!笔记本电脑和其他相关设备,哪个不要钱?
"我已经给您省去了专门到处奔波购买和等待的宝贵时间,避免了您因此被人盯上,这笔钱花得多划算呀!再说,您不是马上就要有两百万了吗?有两百万的人,为什么要吝啬这三万块呢?
"更何况,还要帮您消除所有蛛丝马迹,这些难道就不算我的劳动么?您总是对别人强调您的劳动所得,难道我的劳动就应该被忽视么?就没有价值吗?"
于果竟然被它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了三个字:"你牛逼。"
"刚才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现在说正事: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您。那房子很大,您完全可以用无视状态躲在床下,完整地看完经过,可您太心软了,不忍心看到那场悲剧的悲惨现场,因此选择了使用探头。说起来,您真没必要为此花这些冤枉钱,您以前见过的血腥杀戮还少吗?"
这话的确直击于果的软肋,说到他心里去了。相对他本人的能力和经历,他的确不能算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总是保留着决不让步近乎倔强的正义和善良之心。
"不该你管的,你就别多说了。多说无益。"于果正色说,"这就开始吧。"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也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重新回到那间屋子里,于果感到格外阴森可怖。
这是早上六点半,小保姆出门买油条了,只有一个卧室门紧闭,想必就是这对夫妻俩,这是周末,他俩大概想睡个懒觉。
或者说,李金晖跟张丽云就算有了婚姻危机,而且目前是各玩各的,同床异梦,但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小保姆很勤快,也比较精明,该做的事决不懈怠,并不是勾搭上男主人了就忘记自己首先是保姆了。
这个点是他精心计算的,看来是赌对了。别说他是处于无视状态,就算是正常状态,主卧室之外的整个房子,都没有第二个人存在,正好方便他放置探头。
主卧室因为紧闭,实在没办法打开,否则即便李金晖夫妇没看到有人开门,也一样会惊醒。他注意到正对着主卧室的衣架,便在衣架后面的电表箱装上一个探头。毕竟主要能照到主卧室就行,他又不是为了看爱情动作戏,只要看清是发生了什么事即可,没必要弄得太详细。
电视墙还没有弄起来,电视只是挂在墙壁上。李太太张丽云说,电视墙是丈夫急匆匆找人弄起来的,但在这之前也就一直说要弄个好一点的电视墙,因此这也不算突兀,警方智能认为李金晖有重大作案嫌疑,逃跑加剧了他的嫌疑,可依然不能确定。
警方本打算从电视墙本身打开突破口,可张丽云说,家装的事她从来不过问,在这一点上来说,李金晖还算是比较爷们的,大家都有公司,各忙各的事,可是家装和一些其他的生活琐事,都是他来操心。
张丽云在认识李金晖时,按照她的话说,这是个"猥琐的老民工",李金晖本来就打过很多工,装修工也干过,普通的刮腻子活儿,他自己就能干,用不着请人。
当然,张丽云也很是愤懑地说,也正因为如此,李金晖和小保姆眉来眼去,一来二去就搞到一块儿了。说李金晖号称是农民出身,挣钱不舍得花,刮腻子能自己干就不请人,可是他妈的给小保姆花钱的时候,从不皱一下眉头。
于果看着那墙上的电视,即便他见过历史上的横尸遍野,却也觉得那都是堂堂正正的阳刚之死,即便惨烈也都是豪壮,可眼前即将发生的事,确实一缕冤魂被封锁在阴暗的墙里,如果不是被他发现了,那恐怕永远也不见天日,等到这房子重新拆迁的那一天,只怕是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他有些伤感地摇摇头,这倒不是同情这个自作自受的小保姆,只是他见过多次生离死别,但一直没有麻木,只是越发伤感,这种伤感令他本人的风格在不经意之间显得很凝重。
"系统,送我回去吧,回到租房处,我就当看一场电影吧。"
将于果送回租房后,于果心里的悲凉仍然没有消减。接下来他虽然不是在现场目击,可是他将看到的事,仍然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悲哀的是,一切都无法阻止,因为再近的事,只要发生了,那就是历史。
于果出门买了点肉火烧、茶叶蛋和炒土豆丝当中午饭,回来对着镜头吃。他不愿错过任何细节,却也想快点吃完,别一会儿看到无法下咽的镜头。
尽管他见过很多惨烈的现场,却也依旧对生命保持着基本的敬畏。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李金晖夫妇还没起床。正在这时,小保姆开门回来了,带来了油条、包子和豆浆,一边叫他俩起床,一边开始做家务。
大概系统的科技水平极高,又很细心,无论是画面的清晰度还是声音效果,一点儿也不次于现场直击,简直像一部精心拍摄的电影一般。但在于果看来,必须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看完这场电影,对观影者来说更加残酷。
他也吃饱了饭,同时面对数个摄像头的画面,但系统非常智能,能够操纵笔记本,每一次都将人数最多的房间画面调到最大,其他的被挤在角落。
李金晖和张丽云最多也只是维持面上的和气,他俩大概连夫妻生活也停止了,更别说是吻别。李金晖只简单地说了句"我走了",便拿着手包离开了。张丽云连句"路上注意安全"也没说,反而是小保姆嘱咐他慢走。
过了一会儿,张丽云也说:"小赵,我走了。"
保姆小赵像之前对李金晖鞠躬那样,也对李太太鞠躬:"您慢走。"
张丽云却没有马上走,只是盯着小赵看了一阵,小赵居然并不畏惧她的目光,虽然没有迎着目光那么嚣张,却只是礼貌地偏向一边,嘴角微微上翘,显得挺得意。
张丽云冷冷地说:"你是他第几个情*人,你知道么?"
"李太太您说什么呀,我是保姆。"小赵居然面不改色,声音依然又柔又甜,像是蜜桔。
"嘿嘿,你好得很。"张丽云阴冷地扫视了她一阵,似乎也是拿她没办法,转身走了。
就算是周末,对做企业的有钱人来说,睡觉睡到自然醒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他们必须去单位看看,所有的东西是不是在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运转,让属下终日兢兢业业,不敢消极怠工。同时,也要以一个最高管理者的眼光去预判是否不久的未来会存在巨*大的商机或者巨*大的危机。
好在阳台那里安装了探头,而没有图方便只靠沙发后面的监控来窥视整个大厅和阳台。于果只是细心而已,担心如果凶案发生在阳台,却看不见,那就白来一趟了。来一趟不容易,要把什么都完成。
可也正因为如此,于果能从阳台的探头看到窗外上坡,那上坡是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必经之路,而李金晖的宝马750LI先走了不久,张丽云的红色雷克萨斯SUV也跟着离开了。
他俩如果在这期间都没回来,那就不可能是凶手了。
虽然也考虑到他俩雇凶,但以他俩的身份,再雇凶风险就很大了,那个被他俩中的哪一个,或者是共同雇佣的杀人凶手,也会知道他们的秘密,这也是个定时炸弹。
这就好比,你在学校里念书,打了派出所所长的儿子一耳光,那他老爸可能会带警察和地痞直接去堵你,把你打得更惨。你打了公安局长的儿子一耳光,也许你没事,你的父母却会因为你而遭遇某种权势的压力。你要是打了公安系统更高级别官员的儿子一耳光,只要没打坏,也许人家一笑了之,根本不跟你计较。
同样的,你剐蹭了开着国产三十万入门豪车的人,或许会被破口大骂,甚至对方要找人收拾你。你要是剐蹭了劳斯莱斯,人家也许懒得在你这边费口舌,人家的时间比这辆车的价格兴许还高呢。
因此就算他俩人脉广,财产多,反而却束缚了他们自己,根本不能像老百姓那样随心所以。正如同老百姓可以畅所欲言,但你要是当了个明星,时时刻刻要考虑身份和影响,反而处处说话小心,他们可以随便骂你,你要是反过来骂他们,你就臭了。
接下来的事,让他吃惊。
小保姆也去了阳台,确定他俩都走了之后,开始痛骂起来,主要骂的是张丽云,但对李金晖也没有放过,有普通话,也有胶东方言,更有她老家也不知是哪儿的土话,总而言之污言秽语滚滚不绝,尽其恶心肮脏之能事,令人大跌眼镜。
骂够了,她又开始拿起组合音响的麦克风,开始又唱又跳,各种造型姿势,异常风*骚,看样子是憋得太久了。不过她也是有数的,这个时间段可不能真的用组合音响K歌,否则这栋楼上但凡在家的业主都会来找她要说法,物业也绝不会允许她这么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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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1 一路货色两夫妻
再过一会儿,小保姆玩得更大了,她居然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套女仆类情趣服装来,开始揉自己的关键部位,并娇柔地叫着,看得出,她虽然来城市里不久,但学得很快,最少,她有一颗急速融入城市,做白富美的心。
于果也没觉得不堪入目,自从有了录像带开始算,哪个男人的成长过程中眼睛没看过这些东西?这小保姆别看外表看上去没肉,但脱下衣服后居然还是非常有料的,所以他也没觉得这段时间有什么难熬。
估计这套衣服是李金晖买的,要求她穿着,然后两个人再行苟且之事。
"现在这里是我说了算!在这一刻!我是宇宙之王!"小保姆忽然跳到沙发上,装作有吉他的样子,开始疯狂甩头。
于果不禁看乐了,可他想到她即将发生的必然悲惨命运,已经坚如磐石般绝无扭转的可能,也实在感到喟然。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小保姆立即老实了,她立马凑到猫眼去看看是谁。
虽然有可能是邻居受不了她歇斯底里的发泄,过来找她,但于果很担心这是凶手来了,心里一咯噔,暗想:"到底是考虑不周全,没有在门上也装一个探头,太可惜了……以后穿越之前,一定要做好详细的计划,反复查漏补缺,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得再谨慎一些才行。"
小保姆大概是看清楚了,转身就立即跑回去,以惊人的速度换回正常的衣服,并且不断地喊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后,门外居然是小保姆的丈夫胡松!
于果心里一震:"难道他就是杀人凶手?那为什么公安局没查出蛛丝马迹呢?"
他想了想,先关了音响,又给路晨打了个电话。他相信自己目前是安全的,自己一直是站在警察这边的,刑警四中队不可能派人监听自己的电话,并且以此掌握自己的位置。
"大侦探找我干嘛?不知道我忙么?"
"路警官,我想请问一下,胡松你们还在继续审吗?"
"是的。"
"超过两天就得放了吧?"于果尝试着说,"除非房间里有胡松的指纹。"
"你又在旁敲侧击地骗我说吧?这是警方的事,你就不要瞎参与了,你不是个大本事嘛?可以自己去找证据呀!"
于果"诚恳"地问:"就告诉我胡松的指纹是否找到,行吗?"
"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整个房间都被非常仔细地打扫过了,只有李先生夫妻俩的指纹。"
于果心想:"也就是说,李金晖就算在现场留下指纹,也是非常合理的,他毕竟就是男主人,没有指纹反而不正常。胡松就算是凶手,他的指纹也被擦去了……我得继续看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他给路晨打电话也是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为了麻痹她,让她觉得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毫无头绪,几乎是一筹莫展;二也是怕探头一旦被镜头里的当事人发现,不但自己再也找不到凶手,历史还会改变,到那时候再重新回到历史中去,就要耗费更多的金钱了,因此还是能问出一点线索是一点。
"谢谢路警官,麻烦你啦。"
"你看来是没咒念了吧?哈哈,祝你发财!"路晨挂掉了电话。
接着,于果打开声音,虽然本来就是发生在过去的事,可毕竟仍然是连接两个时空的实况直播,不可能按下暂停键。
"去你妈的!老子是你男人,你在这里跟人乱搞!他不就有点钱吗?你这个不要脸的母狗!"
胡松异常愤怒,可也说明他没有跟小保姆平等交换信息——小保姆却并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女主人张丽云的丑事。
小保姆冷笑道:"你管得着我的事?我说了一万遍了,让你离你偏不离,那好,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在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不混得让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晃瞎了眼,我是绝不会走的!"
"哈哈!就你现在也叫混好了?你他妈到了大房子里当保姆,这房子就是你的了?你的狗逼里存点李金晖那条狗的脏水,你就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现在更加确定,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你和他天差地远,简直是两个世界!你就跟动物似的,你连点基本的素质都没有!"
忽然,小保姆也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金晖的名字?他……他……"接着自知失口,立马住口。
"他什么他?他是不是跟你吹牛逼说,跟我见面的时候他用的假名?哈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他的真名我打听不出来?"
胡松其实是从李太太张丽云嘴里听说了其丈夫的名字,但眼见着吓住了妻子,更加嚣张:"告诉你,我还要找到他的公司,可劲儿闹腾!让你们俩臭名远扬!到时候李金晖能抛弃了这么有钱的妻子,冒着离婚净身出户的危险离婚,然后跟你结婚?别说你想当女主人,你就是想继续在这个小区甚至胶东的富人小区里当保姆,别人都嫌你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应该知道你会得到这个下场!对你这种一天不挨捅就痒的骚娘们,就这样的下场还嫌太轻呢!就你这样的,不老老实实在农村好好相夫教子,偏出来一门心思往有钱人的裤裆里钻,我他妈真想杀了你!"
这话一出口,胡松的双目一瞪,居然真的冒出了很明显的杀气,看来他在那一瞬间,真的起了杀心。
知夫莫若妻,小保姆本来对他毫不留情面的怒骂羞愤异常,但这时候见他凶相毕露,而自己孤身一人在家,不由得栗栗自危,向后退了好几步。
"我他妈打死你个骚娘们!"胡松激怒之下,就要冲上来揍她。
"救命啊!"小保姆吓得死去活来,刚才飞扬跋扈的态度一扫而空,反而抱住了脑袋。
其实她性情泼辣,也是绝不肯吃亏的人,但这两人结婚这些年来,虽然一开始是互相动手厮打,可在家庭暴力这方面胡松作为男的显然更占上风,小保姆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好几次都被打吐了血,知道胡松的厉害,也明白反抗肯定徒劳。
这时候,外面有人骂道:"你们家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跟杀猪一样唱完歌,现在又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想去社区派出所接着打?"
这一下等同于救了小保姆一条命,胡松顿时瘫软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杀气消散了很多。
于果看得出,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打死小保姆算了,反正在他粗鄙的潜意识里,打老婆不犯法,哪怕打得重一点,打死也是误伤,哪里算得上故意杀人?
于果分析,胡松心胸极其狭窄,按说小保姆如此贪恋财富并且恶语相加,胡松必然暴怒,说不定真会杀人,可胡松心里也发虚,毕竟此人跟张丽云也有一腿,这样一来二去也都扯了个平,他倒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况且在胡松看来,张丽云是个丰满风*骚的美妇,欲*望又如此强烈,各种姿势花样从不重样,比乡里乡气的小保姆强得多,因此也很享受这种简直称得上是夫妻交换的过程,因此,罪恶感使得他的杀气大打折扣,就这么一个折扣,就让小保姆在鬼门关只打了个擦边球,硬生生被拽了回来。
接着,胡松有气无力地说:"操,我真他妈想杀了你……"
小保姆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大概正是这个毛病令她迟早都得丧命,她见外面有人,壮了胆子,立马恢复了神气的态度,甚至挑衅道:"来呀来呀!你孬种了一辈子,今天你不杀我你就不是男人!"
这话令于果眉头一皱,心想:"这是你自己作死啊!"
果然,胡松再度满脸怒意:"你……你……"
"我怎么啦?"
"你别他妈以为就你自己牛逼了!我能操比你强一万倍的逼!"胡松果然是个孬种,即便如此巨怒,他也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的确,他只敢于长期进行家庭暴力,却未必敢真正杀人,好不容易有了杀人的冲动,但只要一下灭了火,他就再不可能鼓起相同的勇气。
胡松的意思当然是他和张丽云勾搭到一块了,而小保姆则以为他只是嘴上不服输罢了,也没再说什么,抱着膀子冷笑。
"你这次到底来干什么?"
胡松怔住了。其实张丽云以前约他出来吃饭和睡觉,都在一些宾馆酒店,从来也没在家里。以前张丽云是纯属寂寞才这么做的,一旦欲*望得到满足,渐渐清醒过来,找胡松的频率也就降了下来。
而胡松之前也只和小保姆这一个女人睡过,以为女人都是这样无趣,但被张丽云色*诱之后,居然发现这是个尚未发觉的广阔天地,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儿!"只觉得当年在农村消息闭塞,太死板了,简直白活了这么多年。
每次都是张丽云用一个从不用的手机联系他,可他却无法联系张丽云。即便他能找得到张丽云的公司,也明白不可能在那里和张丽云翻云覆雨,便找到了自己妻子工作的这个小区,试探着敲门。
胡松打算好了,只要开门的是李金晖,他就理直气壮地说:"你小子睡了我老婆,该不该给点精神补偿费吧!"最多李金晖会赶他滚蛋,他也正好借坡下驴,反正李金晖不知道自己和张丽云的事。
相反,要是张丽云开门,他就会示意她跟自己出来。因为经验不足,他不知道其实还有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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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2 前走虎,后来狼
所以,胡松既然没见到张丽云,也同样不想自讨没趣,只不过见到小保姆后一怒之下想要斥责她,一时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现在想起来,觉得确实没意思,便说:"我他妈本来是好心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算了,我走了!"
小保姆本来要反唇相讥:"就你还好心?你是想来见识一下我的奢华生活吧?想见识见识这个小区的档次吧?失败的垃圾男人!我还用你好心?我谢谢你哈!你快滚吧!"
可在这之前也有种差点被打死的感觉,想想十分后怕,也心有余悸,嘴上便和善了许多,说:"好吧,那我谢谢你。你回去吧。"
胡松叹了口气,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不是一直想离婚吗?我告诉你,我说不定最近就会同意,因为我找到更好的了,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比你强!"
小保姆感到十分好奇,她虽然不信,但太高兴于胡松这个消息了,便点头道:"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好,祝你早日修成正果,等那时候快点跟我去办理离婚手续,接着咱们各走各的道,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胡松虽然也同样看不上她了,一门心思都在张丽云身上,但也十分惋惜,强烈的占有欲使得他浑身一颤,心想:"成为你妈逼的好朋友!等着!我和张丽云是在暗处,到时候我让张丽云以老公出*轨的名义告上法庭,让李金晖那傻逼净身出户!到时候,这些房子,还有公司,钱,都是我的了!"
随后他盯着小保姆,恶毒地想:"到那时候有你哭的!现在先不透露,到时候让你大吃一惊!到时候你过来怎么哀求我,我都不会同情你的!"
小保姆见他表情阴晴不定,又有些害怕,便说:"行了,你快走吧,祝你成功!"
胡松指了指她,转头走了。
小保姆在他离开的一瞬间连忙关上防盗门,又关上了里面的门,接着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吓坏了,过了一会儿才瘫在地上,像一团烂泥。
这期间胡松和小保姆的心理活动,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关于胡松的心理活动和对小保姆的描述,早已经在被抓住后全撂了,在局子里供认不讳。要是路晨知道自己能分析得跟胡松的供词基本一致,那就会更加震惊,当然,也就会更加讨厌这小子了。
谁料,小保姆还真是容易得意忘形的主儿,也就过了十分钟不到,她又来了精神,跳起来叫道:"你牛逼啊?你怎么不牛逼了?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呀!傻逼!等我当了李夫人,我要你在胶东市没有立足之地!"
于果很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胡松能容忍她这么久,也不算个完全没有胸怀的人了。她的死虽然可悲,也有其必然性。"
过了一会儿,小保姆自感无聊,开始打扫起卫生了。
于果有些失望,可他猛然想到,那花盆还没扔下去!这说明胡松还真跟这花盆无关!而时间也的确接近要扔花盆的时间了。
难道胡松重亲返回?不……他再回来是毫无意义的。
正在于果思索的时候,门铃响了。这次是门铃,而不是敲门声。小保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确比较警惕,上前看了一会儿。
于果无法同步看到,只能默默地等待。
也就在这时,小保姆问:"你找谁呀?我不认识你。"
"你家不是要做电视墙吗?我是来做电视墙的。"
"哦……"小保姆看来真的听李金晖说过这么个事,因此恍然大悟,"是你啊……好吧。"
这一开门,于果看到了防盗门外那个人,头上戴着帽子,低着脑袋,看不清相貌。当然,就算看清了,于果也不认识这是谁,只能说这是个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谁料就在防盗门要开之前,小保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家里现在没有人,我也只是个打工的,做不了主。我现在给业主打个电话,要是确认了,再进来吧。"
于果对她的机智还是比较赞赏的,这种警惕性是应该有的。
谁想到那人很烦,说:"说好了今天,我还有老多活儿,不干那就安排到很久以后了,到时候你们业主怪你,你别后悔。"
小保姆踌躇半晌,问:"那……那你是什么家装公司的?"
于果听到这里,估计李金晖跟她提过。
那人淡淡地说:"我是个体的,你们业主跟你说过吧?"
果然,这人还真没撒谎,小保姆又犹豫起来:"那……那你给我看看身份证!"
那人突然生气了:"你快开门!"说罢,突然开始想要用力闯进来。小保姆吓得大叫起来,全身一撞,将那门撞上了,直接关掉了。虽然外面还有防盗门,可是里面这层门也是铁门,一样不是木头门那么容易打开的。
这一下可能那人没料到,于果虽然明知道以后的结果如何,却还是不由为小保姆叫声好。
小保姆连续受到惊吓,不由得哇哇大哭起来,看上去控制不住情绪了。
门外没有动静,听上去大概门外那家伙也不敢使劲凭暴力撞门,要知道这里是豪华小区,一旦惊动了物业或者邻居,他想跑了跑不了了。
小保姆陡然间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跑到沙发那里,就要打电话,估计不是打给李金晖,就是报警。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看到了难以想象的画面。
那门在极度诡谲的安静中轻轻地弹了一下,随即被钥匙打开了。
小保姆手里的电话哗啦一声落地,显然,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人已经彻底傻眼了。
那人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防盗门和内部铁门关闭,随后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刀就要冲过来,小保姆起先尖叫一声,抓起一个花盆大喊道:"你别过来!"
可那人几步跨过来,刀子就指了过去,还阴冷地命令道:"闭嘴!把花盆放下!"
小保姆吓得一时失语了,转身就要往阳台跑,刚一把拉开纱窗,那人就凶狠地一撞,小保姆整个人被撞到了阳台边缘,手里的花盆横着飞了出去。
于果看到这里才明白,怪不得花盆走的路线那么怪,原来是从这个角度抛出去的,是两个人的合力。
接着那小保姆头晕脑胀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一只手掐住,另一只手的刀子就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大声叫,我就切进去。"那人恶狠狠地沉声道,"我说到做到!你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小保姆忍不住淌下两行泪,鼻涕也流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敢作声。
这时候,无论是小保姆还是于果,已经注意到这人手上戴着橡胶手套,看来是早就打算好作案了,不留下任何指纹。而且一般的工人靠力气吃饭,经常说干就干,即便是夏天,戴着手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而看着那帽子的边缘,于果可以看出这家伙是临时理了个光头,说不定还是自己理的,随后洗得很干净,这下连毛发也留不下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我没说不让你进来弄电视墙的啊……"小保姆低声哭咧咧地说,几乎是说几个字哽咽一下,之前的飞扬跋扈已经丝毫也看不出了。
"我真的是修电视墙的。"
小保姆抽抽噎噎地:"我相信,我相信……你别伤害我……我不打电话了……"
"把钱交出来!"
"大哥,我只是个保姆,每个月挣不几个钱啊……就算是有钱人家的保姆,也就多个千八百块呀!"
"你的声音又提高了。"
小保姆立即放低了声音,哭道:"大哥……别伤害我……我没有钱……"
"我知道你没有钱,你告诉我他们的保险柜或者保险箱在哪里?"
"我……我怎么知……啊呀!"她被狠狠抽了一耳光,刀尖刺在她的下巴上,已经见红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介意杀了你之后自己找,可能费点事。"
"你……你别伤害我,我们业主马上就要回来了……"
"呵呵,李金晖和张丽云今天都出去了,晚上才有可能回来,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保姆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业主的名字,愕然到了极点:"你……你……"
"说!"
小保姆只得哭着说:"大保险柜在他俩的主卧室里,就是最大的那一间!小保险箱有两个,一个在主卧室大衣柜的最上面,另一个在书房的书柜夹层里……求求你,我就知道这些!"
"好,算你识相,那密码呢?密码分别是多少?"
"这……这我哪知道啊?大哥,我不是不配合,你想一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家政服务员啊!"小保姆喊冤叫屈道。
"呵呵,小蹄子,你敢骗我?你是一般的保姆吗?装得这么纯洁?李金晖的小姘头儿,还能不知道李金晖的小金库藏在哪里吗?实话告诉你,你们家的情况,我全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所以不要跟我耍花招!"
小保姆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这人连这个都知道!这回真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了。
于果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是李金晖厌倦了他,借着要建电视墙为由头,找了一个民工杀手,杀掉她?这……这也太冒险了,应该不会啊!可是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呢?也许是张丽云派来的?也有可能是胡松派来的,否则为什么胡松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呢?李金晖、张丽云、胡松,这三个人,都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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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3 血腥的谈判(上)
"快说!我可没有那么好耐性!"男人又在空中狠狠地做了两个砍杀动作,"告诉你,别以为我杀了你不能全身而退,外面有监控又怎么样?我还有个口罩,把口罩一戴,把帽檐一压低,谁能看出我是谁?"
小保姆心惊胆战,可她还真没办法,哭着说:"大哥……你别逼我呀……李金晖那王八蛋只是和我睡觉,平时给我点小钱花花,哪会告诉我他保险柜密码呀?张丽云还说他外面好多个情*人呢,我连情*人也不算,我只是被他睡了的一个保姆罢了……"
于果看到这里,心想:"你这时候才对自己有个明确的定位,可惜已经迟了。"
"好!我看你这张脸比铁还厚实,我就试试这刀能不能割破!"说罢他调整了一个位置,刀口横过来,贴着脸要划过去。
可小保姆魂飞魄散,想要用力推开,同时误以为是要捅自己的喉咙,慌忙也跟着转了一下脑袋,那刀子却由此变成了直刺。噗嗤一声,小保姆细细的脖子就像被红墨水染透的白纸,随即喷出一道很细的血箭。
那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惊呆了,也许他尽管早有准备,各方面做得滴水不漏,也仍然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能兵不血刃地全身而退最为完美,可惜一旦人性走偏,那情势就会像跌落大气层的陨石不可控制,一路燃烧殆尽。
小保姆的眼睛充满了惊异、暴怒、恐惧、悔恨、哀伤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可她明知是死,突然来了力气,用尽最后的力量撞向那男人。男人惊恐之下,手中的刀子疯狂地向前乱戳。
小保姆月匈前血肉飞溅开花,白眼一翻,当即倒下,已经停止了呼吸。
于果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可每次看到这样的一瞬间,总还是有些感叹。这就好比中东地区到处是各种自杀式袭击,当地老百姓司空见惯,但却并不等同认同了这一行为。
接下来,估计这家伙就要动手藏尸了!
可也就是这个当儿,门外居然传来了钥匙开动的声音。那男人惊异万分,但他毕竟不是惯犯,否则应该第一时间埋伏在门后,先发制人,可他就这么愣住了。
于果估计,这种人属于习惯把能猜想到的各种事情都预先设定好,看似十分细心,可也恰恰反映了其自知自己当场应变能力的严重不足,等到现场突然发生突变,不再像其之前计划得那样顺利进行时,就会手足无措惊慌大乱。
"宝贝儿,我回来啦!"门刚一打开,李金晖就转身关上了门。这一点于果也能理解,他是先要别被人发现自己和保姆的苟且之事,背对着家里也很放心,也许李金晖以为小保姆会穿着他买的那套女仆装在后面浪*叫着扑过来呢。
可李金晖绝不会相信,身后是一个手持血淋淋尖刀的家装工人,而其脚下正躺着已经失去生命了的小保姆,小保姆的喉咙上有一道可怕的伤口,仿佛砍在了空气中,血腥气浓郁而沉甸甸,在空中久久不散,如同小保姆倔强的灵魂。
即便李金晖转过头看到了这一幕,他发愣的时间也很长,甚至可以跟杀人凶手本人相比。
蓦地,凶手首先反应过来,把刀一抖,就要冲过来。
李金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吼一声:"你等等!"
那凶手只顿了一下,却不停住,继续挥刀刺过去,李金晖却利用这个当儿,猛然跳起来,朝书房跑去,旋即猛然一锁门,凶手就进不来了。
凶手大急之下,全力撞门,还用刀子去插门把手。
可于果在书房的镜头被调大时,却见李金晖立即蹲下,书柜的角落处不知怎么转动了一下,随后从里面迅速掏出了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先装在身上,随后又在书柜后抽出一根棒球棍来。
这正是李太太张丽云曾经击打过自己后脑勺的棒球棍。于果看到这里不禁会心地苦笑了一下,想:"这俩人还真是夫妻,绝配。小保姆和胡松也一样,真是什么人配什么人,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随后李金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比刚才轻松多了,露出了强者才有的自信,将棒球棍贴在耳边,吆喝道:"兄弟!我不会告发你的!"
"你放屁!快开门!"凶手气急败坏,继续撞门。
"你要我开门是要杀了我,觉得我会开门吗?我劝你别那么大力撞门,外面走廊都能听得见!周末很多小孩在家睡觉,学生在家复习,你闹得太大,邻居会排着队来,你会闹到不好收场!"
凶手似乎被他这句话说动了,突然停止了撞门。
骤然间,李金晖却自己打开了门,凶手大惊失色,挥刀就要扑上来,却觉得眼前一花,一根棍子陡然砸在额头正中央,疼得他站都没站稳,只觉得眼冒金星,从肩膀麻到手脚上。
李金晖又是一棍,将他的刀子彻底打落。
凶手眼见要完蛋了,求生的谷欠望使得他再度发了狠,狂猛地要扑上来抢刀子。
李金晖却在那一瞬间,从后腰掏出了一把枪。
于果一惊,没错!那的确是枪,正是李金晖从书柜角落的暗室机关内拿出的枪!那枪崭新铮亮,绝不是像是曾经犯过事的行凶枪支,看来是他买来防身的。
要知道现在的有钱人,很多都有犯法的癖好,饲养国家明文规定禁止捕猎的各种珍贵动物,私藏枪支,吸食毒品,赌球,举办打着文化交流为名的聚众淫*乱社交活动。
可李金晖也算不得特别大的老板,只是有个五六千万而已,别说跟蓝色深度集团没法比,就是谭晶晶、路晨和张晓影的家境也都比他强。况且李金晖的公司是物流生意,又不是从事犯法生意,何必有枪?
这说明,要么是他太喜欢枪了,要么是他也有他的秘密,买只枪防身,主要是让自己安心。
于果记得张丽云向警方阐述其丈夫的兴趣爱好时,从未说过对枪有任何兴趣,大的军事新闻,小到兵器知识,自来就没有任何兴趣,最多就是喜欢车,比较好*色而已。
于果想,如果张丽云说的就是其丈夫的全部,那么原因就是后者--李金晖有自己的秘密,谁都不告诉,买枪是为了防身,并非喜欢枪械。
如果张丽云所说的,只不过是她自己眼中自以为了解的丈夫,那么李金晖可能真的是喜欢枪。但是,这其中还是有问题,李金晖可以隐瞒自己的喜好,很多老板都比较内敛深沉,这也可以理解。可他刻意隐藏得太深,就连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都完全不知情,这说明,他隐瞒的不是对枪的喜好,而仍然是某个不愿被人深层发掘的秘密。
也就是说,无论哪种可能性,李金晖都有不为人知也决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因此才藏枪。
于果自言自语道:"就像我一样,也有秘密。只不过,你的秘密再大,也不可能跟我的相比。"
凶手看到枪,彻底蔫了,他知道李金晖不是警察,可居然也有枪,看来是偷蛋偷到鳄鱼家了,阴沟里翻船,眼前的李金晖,比自己更像坏人!
因此他当即哀求道:"大……大哥,我错了,别杀我……我……我不知道你是……"
"肖胜利你个王八蛋,我说了让你等等,你偏不听……"枪口慢慢下移,伴随着李金晖逐渐燃烧的怒火,凶手肖胜利感到地狱变成了巨兽的大口,正要吞噬自己的脑袋,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站起来!"
肖胜利见大概对方并不是要立即杀死自己,感觉有门,心里希望再起,缓缓地站起来。他忽然觉得要道歉:"大……大哥……我只是想要点钱,并不是想要杀你的情*人……"
"情*人?操,她只是个保姆,你说她是我的情*人,那不是骂我吗?"
"不!不敢,不敢……"
李金晖神态闲适,看上去不慌不忙:"那个**,我也就是玩玩她,润润**,早就厌倦了。还老缠着我买这买那,我虽然并不至于让她死,但也确实想让她滚蛋。正好,你用这种偏激的形式让她滚蛋了,虽然偏激,但也省得我麻烦。我得谢谢你呵!"
肖胜利大惊失色,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大哥你别讽刺我了,我错了!"
"我没讽刺你,是真的。"李金晖一手玩弄着球棒,一手持枪,"说起来,要不是胡松那傻逼来敲诈我,我也不会认识你。"
于果心里一动。
"我……我只是胡松的工友,我看他那几天好像吃得好穿得好,花钱大手大脚,还跟我吹他敲诈了一个大户,这人很不要脸,明明是靠他老婆**挣的,还在那里吹……我……我就有点羡慕,就跟踪他……这才……这才……"
"没错,是我给了他点钱,但我那只是打发他,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要是还以为我好欺负,想要继续敲诈我,那他的下场,会比那个小保姆更惨。"
肖胜利看得出,李金晖还不知道胡松干了张丽云,否则绝不会这么宽容,他倒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时候只能尽量装作弱势,决不能自以为讨好地说出来,反而有可能激怒李金晖,一旦促使其下定决心杀人灭口,那自己就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螳螂了。
而肖胜利的心理活动,于果从他的眼神里,就能读出九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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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4 血腥的谈判(下)
"所以胡松第二次去找我的时候,还带了你,是为了充场面。但你肯跟着去,不只是要帮胡松,也是为了看看谁是胡松的金主儿。接着你悄悄跟我说,在这帮家装工人里,你做电视墙经验最足,让我用你……你就瞒着胡松,跟我建立了联系。现在看来,你是想借口装修,来我家逼我说出保险箱的密码吧?"
肖胜利对那枪口十分恐惧,先是连连点头说大哥说得对,但紧接着又惶恐之极地连连摇头,说自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逼迫大哥。
原来前因后果是这样!
真正杀人的凶手肖胜利,居然是胡松的工友,并且也真是李金晖找来装电视墙的!
肖胜利是连接所有悲剧的黑暗锁链。
于果却突然想起,李金晖有枪这件事应该立即提供给警方,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警员的伤亡。
但他准备打电话时,又犹豫了。
他首先得保存自己,自己没有义务给警方提醒,这是好事,也是正义,但自己也不想被警方列入怀疑对象。
他不能明说是枪。
想到这里,他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给路晨发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短信:"李金晖就算不是凶手,也很有可能很危险,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放弃这么大家业逃跑,肯定有不得不跑的理由。为此说不定他会孤注一掷,你们千万小心!"
没想到路晨这次没有调侃,而是正式回复:"谢谢你的提醒!我们队长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谢谢你的好心!"
于果笑了笑,继续看直播。
"你既然不逼迫我,我也不能让你白来。你不是要保险箱密码吗?密码我是不想告诉你了,但我可以给你同等的东西,你等着。"
肖胜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金晖将手包拿过来,从里面摸出钱包,随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卡擦干净,随后递给他:"这卡不是我开的,因为生意往来,是我一个客户的朋友给我这个客户,我这个客户再给我的,里面的钱都没动过,密码都没变,你记着密码:XXXXXX……"
肖胜利惊魂未定,实在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猫在杀老鼠之前戏耍老鼠?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拿着这个卡跑远一点,到大西北地区,足够你舒舒服服生活一辈子了。"
肖胜利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哈腰道:"大哥我错了,我绝不能要你这个钱,我错了……"
"你有两条路,第一,我杀了你。"
肖胜利惊恐万状,又瘫倒在地。
"本来我可以扭送你去警察局,但是你逼我拿出了枪,我就不能送你去了,我只能送你‘走’!屋子里已经有个死人了,我不怕再有一个。最多也就是收拾起来麻烦点罢了。但你要是拿了这五十万远走高飞,不但保住了命,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从此我们两清,怎么样?"
肖胜利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战战兢兢地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手,嘴里不自信地喃喃道:"大哥……真的没骗我?"五十万对他这样的苦工来说,的确是天文数字了。
"但是,你得从现在开始,立即帮我处理尸体,处理凶器,收拾卫生。"
"什么?"肖胜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需要再重复一遍吗?"
"不……不是!"肖胜利又开始狐疑起来,支支吾吾地问:"大哥……你不会是想先让我给自己挖个坑,然后再把我埋了吧?你先让我帮你处理尸体,然后你再把我变成尸体……我……我可没那么傻……"
"我要杀你,用等到现在吗?哦对,我这还有消声器呢,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谢谢你哈。"李金晖怡然自得地站起来,从兜里又摸出一个消声器,旋转上去,这也是从书房的暗室里拿出来的。"我跟你和和气气商量,好心换来驴肝肺,那就算了。你不想要五十万,想要见阎王,是不是?"
"不……不!!"
"好,那你听我的,一步一步来。首先,你不要摘掉你的手套,先用湿抹布擦掉你身上的血迹、刀子上的血迹和地面、墙壁上所有的血迹,之后你再换一副手套,按照我的指示,去那边的冰柜里找一些冰块和冷冻袋来。西阳台那边有一大袋子食盐,你也拿过来。腻子粉嘛……我自己也有。"
"大哥……大哥你要干什么?"
"肢*解尸体成本太大,费时费力还容易出事,干脆我们把尸体‘冷处理’。你听我的,老老实实干完就行,到时候,等我真正放你走的时候,你自然会相信我并且感激我的。快点!"李金晖抖了抖手里带着消声器的手枪。
肖胜利无奈,只得照做。
于果就这么看着肖胜利一步步地按照李金晖的要求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暗想:"这李金晖虽然邪恶之极,但真是个做大事的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么冷静和有序地处理问题,而且几乎没有漏洞。只怕警方追缉他的时候,最需要担心的不是他持有的枪支,而是他可以算得上是可怕的狡猾和残忍了……"
"什么?什……"
"没错,你没听错,装修电视墙的事今天也要干,材料我都弄好了,全在地下室,我一会儿拿上来,你把这尸体放进去。"李金晖淡淡地命令道,仿佛尸体就像古代建造工程首先杀掉祭天的人殉,或者简直就像扔进即将关上的冷库门里一块冻肉一样轻松。
"这……这……你就成天面对这电视墙,不膈应?"虽然肖胜利也很残忍很狡猾,但这种残忍和狡猾主要是建立在粗鄙和无知之上,而非高智商的邪恶人格。
"我对着活人早膈应了,看着她安静下来,也不错。"李金晖冷冷地说,"你没有必要关注我的想法,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还想要命和钱吧?"
肖胜利浑身一颤,继续干活。
"放心,外面因为摔花盆的事都在议论,因为这个小区高空坠物也不是头一起了,早成了话题,谁会注意有没有杀人案呢?"也就在这时,李金晖陡然感到不对头:"嗯?沙发后面这是什么东西?血迹吗?还是苍蝇?"
于果大吃一惊,明白他看到了探头。其实沙发上本来有一些毛绒玩具,于果本想装在其眼睛上,但一来这样太费劲,二来难保小保姆不会玩心大起动这个玩具。退一万步不厚道地讲,这玩具一旦被喷溅上血迹,也会被挪动,甚至被发现探头。
可他真没想到李金晖居然这么细心,立即发现了探头。
"系统!"于果果断地喊道,"全部消除!"
"如您所愿!"
整个画面全部消失,随即笔记本电脑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在超级文明系统本身看来,与其说是如同将铅笔作画的漫画稿子擦掉,倒不如说只是一个后退键,将那些还没固定的装置像某个操作被撤销一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于果长舒了一口气,也想象了一下之后的画面,肖胜利凑上前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而李金晖再看时,发现也是什么都没有,尽管狐疑不定,却也还是只能当做是眼花,或者是视觉错误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用看,也知道大致的情况了。至于说这期间也许还有细节,说不定掌握后能更容易抓到李金晖,但目前自己需要的内容,已经都在掌握之中了。
紧接着,于果从住处出来,打了个车,前往市局。这路上他也想过,也许童雅诗尽管说要自己好好休息,可也肯定盼着自己打电话给她,但自己确实不能打,不能给她太多的念想,以免误了她。
路上经过一片4S店,于果想:"先买一辆便宜的SUV,既可以方便行动,又不能那么显眼。"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身份证。身份证上,自己的名字就叫于果。
其他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有名字和相貌。
系统改变了一切。
尤其是经过那熟悉的的家门口,他真想回家去看一眼爸妈。但是他不想去打扰爸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更不愿意使得他二老受到自己的牵连,陷入危险之中。
再说,爸妈不会认得自己,他们和其他自己所有的朋友圈里,都被系统设定了只认定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孟凝去世后,自己也随着跳河自杀了。
现在他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了,还有一个新名字。这名字也许只是系统随意起的,也许是它真有自己的喜好,记得它曾半开玩笑地对自己说,这个名字来自于著名科幻大师雨果·根斯巴克。
但系统还告诉自己,要是确实有人问起,自己就说自己父母双亡,名字是分别取自父母的姓,父亲姓于,母亲姓果。
于果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了,掏出手机给路晨发了个短信:"在执行任务么?是否打电话方便?"
路晨立即回了电话:"算你有良心,也有常识,要是我正在跟踪犯人,你给我来这个电话,我能被你害死。"
于果微笑道:"你们的进展如何了?"
"少套我的话。你怎么样了?"
"我认为凶手是一个叫肖胜利的人,他是小保姆赵俊俏的丈夫胡松的工友,李金晖在一次跟胡松谈判的时候认识了他,并请他来为自己装修电视墙。而且……我也认为李金晖也是处理赵俊俏的尸体的参与者之一,甚至有可能是策划者,他倒不是帮肖胜利,只怕他有更不能见光的一面,因此才帮忙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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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5 快速增加的积分
于果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显得是自己推理出来的。
"你别乱说啊!你怎么那么肯定?"路晨也感到事态严重,虽说她知道于果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而且顺着一想,似乎很能说得通,可她真的很难相信于果在就掌握了这么一点信息的情况下,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确定凶手是谁,且对李金晖做出判断分析,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说说你的推理过程!"
"对不起,这个是我吃饭的家伙,不可能告诉你。我认为我不说也算不上犯法,跟知情不报不是一回事。而且我应该是属于热心市民,正在为警方提供帮助。"
"你真顽固!……好,好,我姑且相信你这一回,我马上跟中队长取得联系,把你推测的事跟他说一下。但是!要是抓到这个肖胜利,结果不是他,那咱们可有的说了,你不但浪费了警力,影响了破案进度,误导了警方视线,还让我们抓错了人,一切责任都得由你来承担!"
于果斩钉截铁地说:"我承担!但是我再提醒一次:李金晖很危险,你们千万要小心!"
路晨听他说得郑重无比,其中的诚挚不可撼动,也深深为之震慑,说:"好……好,我马上去汇报……你也别乱来,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不是?你先来刑警大队第四中队办公室吧!"
"对了。"于果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李金晖给了肖胜利一张XX银行的卡,里面有五十万,卡主是XXX,估计他直接带钱跑不方便,你们去该银行看一看,这张卡要是被提款了,那么很有可能提款地即便不是他的所在地,大概也距此不远。"
"这些事你都怎么知道的?"路晨骂道,"你这个混蛋!还有什么?一块说出来吧!我已经被你吓习惯了,不怕被吓了!"
"我学过一点粗浅的素描,到了市局,我给你们画一下我所知道的肖胜利的模样。你们请准备好纸张和铅笔,最好是2B的。"
"我看你就是个2B!好,我知道了!"说罢路晨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路晨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不客气呢?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样,我爱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会生气……可……可我和他也不算熟悉啊,最多和雅诗算熟悉,跟他也算间接的朋友吧……可他的这些话,为什么我都感到非常可信呢?我……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她赶快甩甩头,抛开纷乱的思绪,立马拨通了中队长谷强的电话。
于果又买了一些汉堡和鸡翅,一起带到了四中队办公室。路晨一瞧,大喜:"哈哈,你知道我们忙得没工夫吃饭,真是雪中送炭啊!要不我们就得一直吃方便面!"
她是大富之家出身,但一直向往做个警察,因此排除万难,不惜跟家里闹翻脸,这才来到警队。早年间汉堡她还真不吃,可现在,哪怕换一种别的口味的方便面,都算不小的奢侈了。
众人分别跟于果握手,有的刑警调侃路晨:"你们俩这么熟,看样子关系不一般呀!咱们机关多少年轻小伙想追你,咱们路警花一个也看不上,都冷冰冰的,跟这位于侦探拌嘴可是没完没了,看来是有门儿了,年底兄弟们能不能吃上喜糖?"
路晨平时要是听到这样的话,最多微微一笑,她当警察这三年可以说什么都见过,脸皮练得很厚,可偏偏听到这一句,瞬间一股红云腾起,脸色发烫,没好气地笑骂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扯烂你的嘴!我跟他?哈哈哈哈!地球爆炸那天我也不会同意的!"
于果也笑着看了她一眼,路晨心里一惊,立马偏过头去,不跟他对视。
闹归闹,四中队立即兵分三路,一路人马继续联系追击李金晖到了河北的谷强等人,另一路人马突审了胡松,重点询问关于肖胜利的情况,以及重点描述一下李金晖的各种细节。第三路人马则会在明天一大早去银行查找记录,
当晚,第二组成员获得巨大突破,胡松交代的关于李金晖和肖胜利的具体情况,跟于果所"推断"的相差无几,最令人惊异的是,当胡松看到于果为肖胜利画的素描后,错愕万分地问:"你们有他的画像为什么还问我?"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震惊全场的话:"怎么连衣服也画对了?他那几天的确穿这件衣服!"
孙奇峰和众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实在不可思议。
路晨暗想:"这分明是在显摆你的推理能力嘛!"
由于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而且李家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李金晖只要有空就打扫,最重要的是肖胜利事前多有准备,没有留下任何毛发和指纹,单凭一厢情愿地指望搜到还没被清扫的皮屑,来想要提取肖胜利的DNA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
接下来第二组立即重回"云海仙都"小区,整个晚上都在看监控录像,果然,他们锁定了肖胜利。
然而,锁定肖胜利并不是靠素描的脸部或者胡松的描述,因为外部监控里,肖胜利不但戴着帽子,甚至还戴着一个大口罩,帽檐和口罩把整张脸遮蔽得十分严实,根本看不出长相来。
大家都捏了把冷汗,也幸亏他没什么文化,否则就凭着这种狡猾,恐怕会干出更可怕的事儿来。
但是众人也都感到十分庆幸,因为真正锁定肖胜利身份的,正是他那套衣服,包括头上的帽子,都跟于果笔下的素描画一模一样。
于果就在这里对付了一晚,次日上午,他前往周国云提供的银行去取一百万。
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于果快速将这一百万融合了,随后询问系统:"怎么样?说说我现在的情况!"
随即,系统公布:"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回归过去查看高空坠物案、电视墙藏尸案,用契约方式与周某交易,创意新颖高明,创意积分加财富积分加原有积分,目前总资产1360000元,目前积分共计15000。玩家整体评价:健康、安全、进步。"
接着系统一改官腔:"恭喜您呐,现在是百万富翁了!"
于果笑笑:"百万美元才叫百万富翁。"
"有我的能力和您的智慧相结合,那还不迟早的事儿?"
"你越来越像人类了。"于果渐渐恢复了冷峻,"财富不算最重要,况且现在的财富还远远不够,等我做十次以上这种生意,形成规模,形成稳定收益,才能算是小有所成。积分才是我更看重的。15000……虽然不少,但距离2000000,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您的创意很高明,而且您不知道,创意积分有叠加效应哦!"
于果心里一震:"这么说,我继续新鲜创意的话,积分会加快增长,而不是单方面的数字增加?"
"不错,您说对啦!"
于果于是信心满满:"那太好了。提前跟你说一下,再过几天,我还会再赚这么一笔钱,一百万。"
"那就恭喜您了,要是再有这么一百万,而且创意也是新鲜的话,那就不只是这次的5000创意积分了,而是8000呐!好啦,我已经剧透了,不方便再说了。祝您抓贼愉快!"
于果总算把大事做好了,便快速赶回市局。
而与此同时,第三组一大早直接去银行查找记录,果然,他们发现了提款处是在西安,而且是全部提款,看来很有可能是存在了另一家银行。
西安是个大城市,估计此人要在那里常住了。于果分析说,这种人习惯了打工,也比较节俭,不愿意浪费时间专门躲避,西安地方大,适合打工,可能他又会去做工,只不过不会像之前那么辛苦劳累了,毕竟有了积蓄。
本来是一场案情分析会,可渐渐地所有人都在听于果说,准确地说,于果并不是在分析或者展示推理过程,而是在尽量小心地合理安排其知道的真相的"出场顺序",使得它们不要显得太突兀。但即便如此,包括路晨在内,众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一时间安静得很,地上掉根针恐怕真的能听得见。
"现实中还真他妈有柯南啊……"过了半晌,路晨的众多追求者之一,一个年轻干警巩帅挤出这么一句话,看样子他也是真服了。
"今天中午我们就买票,出发去西安!"副队长孙奇峰拍桌子。
路晨自告奋勇:"我也去!"
于果说:"我也去。"众人都看着他。
孙奇峰和气地说:"小于啊,这事儿要是搁以前,公安机关要求哪位群众帮忙破案,那都是很自豪的事情,可现在不一样,这个年代讲钱,也更讲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们可不敢贸然行事。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脑子活,但你已经提供了这么多线索,我代表四中队的干警们谢谢你,可你毕竟是一名群众,我们不能让你去冒险。"
"惭愧,孙队,您是无私奉献,我是为了钱,这一点上,我实在是惭愧。"于果正色说,"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只有抓住肖胜利和李金晖,张丽云女士的一百万酬金,我才好意思拿。所以,我也去吧。各位放心,我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只要一旦有动手的行动,我不自夸地说,应该不会拖后腿。"
路晨心里居然很想让他去,但不知怎么的,羞于明着帮他说话,便瞄了瞄孙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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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6 并肩作战
孙奇峰叹了口气,说:"好!那我代表大家欢迎你的加入!"站起来跟于果握手,接着来了一个大转折,"但是,如果对方有枪一类的危险武器,那你就不能参与了,你要是不保证这一点,我就不能答应你。"
于果心想,先答应了再说,便点头道:"听各位的安排。我很荣幸,也很自豪,能跟各位并肩作战。"
路晨本想趁机逗逗他,可看大家都这么郑重,也就不再调皮了。
于果拿起了电话,拨给童雅诗。路晨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冒出一股很浓的醋意。
童雅诗接通了电话,先是冷冷问了句:"不好好休息,找我干什么?"可刚过了三秒,就有些急不可待地问:"你说话呀!怎么了?没事吧?"
于果心里一阵温暖,他明白,童雅诗真的把自己看做极其重要的人,即便使性子要跟自己闹别扭,可是在任何关键时刻她的性子都会向冷静让步。这样一来,于果更加确信,她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于果告诉童雅诗自己必须先跟随公安机关破案,之后再去物业报道,希望她理解。童雅诗当然不愿意他以身犯险,但明白此时他身边肯定有人,而且也许路晨也在,便只得一字一顿地说:"千万小心!"
于果让她放心,便挂了电话。
路晨走上来,酸溜溜地说:"不错嘛,小两口很恩爱。"
于果正视她:"路警官,咱俩也算熟人了,平时对我怎么开玩笑都行。但请别乱说这种事,她是我老板,将来要嫁人的,再说又有社会影响力,一旦传出去对她和公司都很不好。"
路晨一听之下,心想:"他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他俩真的毫无关系?还是说……是雅诗主动追他,而他还没同意?哼……这小子何德何能?雅诗喜欢他难道他还觉得丢人啦?这么牛逼地赶快撇清,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再说,雅诗也太作践自己了……"可不知怎么着,她突然高兴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买上车票,孙奇峰、巩帅、路晨、于果,以及其他两名刑警陈阳光和唐军就一起出发了。副中队长孙奇峰是领队,枪法号称四中队第一,这次的队员也是他精心挑选的。
路晨综合能力较高,心思细腻,观察力强,枪法和格斗水平虽然谈不上最好,可也算是中上游。
一般来说,只要出差就都带她。她作为富二代,祖国的大好河山,甚至整个地球,没去过的地方真不多。同时作为一个吃货,像西安、成都、厦*门、杭州这些以吃闻名的旅游城市,她不止一次地去过,只要放假就来个"全国巡回演出",时间长了,能说各种方言,都惟妙惟肖的,对各地的文化风俗和吃喝玩乐也都是了如指掌。
巩帅身高一米八五,无论力气还是格斗技巧在四中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次是他自告奋勇来参加的,他一向对自己的拳脚功夫非常自信,破案方面不如于果也就算了,但听于果说要参加追捕行动,还自称不拖后腿,周国云也一个劲儿夸他功夫高,那就十分不中听了。难道在自己最擅长的打斗方面,于果也能胜过自己?
他已经把于果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也就是强有力的情敌,一定不能在实战中输给于果。等到抓人的时候,一定要让路晨看清楚自己矫健的英姿。
陈阳光能说会道,擅长与人打交道,据说在当警察之前,他最想干的职业是演员。后来报考警察,也主要是因为警察也经常与犯罪分子周旋,用演戏的方式迷惑他们,这也是可以发挥他表演天赋的理想职业,只不过只能演一次,演砸了轻则抓捕失败,重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唐军跟路晨一样,综合型的,打斗和枪法都不错。只是生性沉默,不喜张扬,跟嘁嘁喳喳的路晨形成强烈对比。
"小果子,到了西安一切听姐的,咱们虽然说是要速战速决,可陕西的面食你吃上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这次恐怕只能吃个两三顿,全靠姐为你们精心筛选最好的食谱!我靠,你听见没有?姐跟你说话呢,你敢装耳聋?"
巩帅见路晨几乎不跟自己说话,一直在摸索甚至拍击于果的脑袋,十分亲热,直到于果不胜厌烦地拨开,她才老实了点,巩帅的心里十分吃味。说真的,他眼里的路晨一向含蓄、稳健,文静、矜持,他从来没见过路晨这么癫狂过,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
但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心高气傲,决不至于因此给于果下套子使绊子,他已经下定决心,到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肖胜利,堂堂正正地赢了于果。
出了车站,由于他们之前跟当地公安机关打了招呼,因此西安当地警方来热情迎接。打招呼是孙奇峰决定的,虽说只是抓捕一个单枪匹马的在逃杀人犯,他们几个本来也够了,只是不跟当地的同志说,似乎有点不礼貌。再说,当地的同志能更好地了解本地情况,路晨再熟门熟路,也不可能把偌大一个西安的每一条街都熟得清清楚楚。
西安是个古代与现代建筑重合的城市,可以说到处都是旅游景点,跟让人眼花缭乱的面食一样,根本看不过来。但也有个非常不利于他们的情况--这里游人太多,假设肖胜利一旦混进人群,恐怕一晃就消失了,一旦跟丢,只怕就要陷入漫长的拉锯战,请求当地警方盘查各处路口,就算最终能抓住他,也会耗费很多力气。
本地警方热情招待,坚决要大家住他们的宿舍楼,说去宾馆住是看不起他们,众人都拗不过人家的好意,便也跟着走了。
五个男的一间宿舍,于果想要点私人空间,就借口去外面逛逛,离开了。
巩帅觉得古怪,想要跟踪,被孙奇峰拦住:"小巩,你这不是职业病嘛?小于是咱们的人,你跟踪人家不礼貌。再说,人家能干私家侦探,也有自己的人脉,说不定在本地也有认识的人,要不也不会这么坚决地跟着咱们过来。只不过人家的人脉是人家的商业秘密,咱可不能随便窥探。"
巩帅悻悻地哼了一声。孙奇峰猜得出他的心思,笑着说:"任务为重。"
其实,就算巩帅真的跟踪,他也会很快找不到于果的。于果每次单独离开时都会启动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超能力,尽管他的反侦查手段远不如巩帅丰富,可却能用超能力弥补知识和经验的不足。
"系统,你能到达过去的任何地方吧?"
系统回答道:"如您所愿,理论上是这样。但您不可以离开地球,您毕竟还需要呼吸空气。"
"你这幽默确实受众面不广,"于果心里道,"好,请你一会儿带我去肖胜利上一分钟前所在的地方。"
"您怎么可以戏耍您的系统,真是太过分了!"
"你别假惺惺的,到底能不能做得到?"
"能是能,但是要耗费您两万五千元。"
"这么贵?穿越到抗战时期才五万,你这就两万五?"于果真吃了一惊。幸亏他身边现在没人,不然凭着警察的经验,一定能看出一点门道。
"是的,您这次去的地方前提是您并不知道在哪儿,是您耍了个小聪明要我帮您寻找肖胜利的位置。虽然说我是无所不能的,而且还十分愿意帮助您,但这已经是不可能再打折扣的优惠价了。假设您要去的是肖胜利所在的地方的一百年前,或者说是抗战时期,那就得二十万元,是您去已知的海岸街同时期的四倍。您要是不同意,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于果简单地犹豫了一会儿,迅速作出决定:"好,我花这个钱!现在就开始吧!先把我投放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然后再告诉我肖胜利一分钟前所在的准确位置。说不定他在这一分钟内不会挪动位置,那就等于我直接抓住他了。"
"恭喜您!他目前所在的位置还真是距离您现在的位置不远,但他弄了一套假发,穿着打扮都变化了,我为您指出的话,需要五千元。"
"你去死吧。"于果想了想,却立即答应了,"好,五千就五千。"没想到自己手里的一百三十六万,这么快就变成了一百三十三万。
但系统总算还是很人性化的,只要钱在里面储存超过一个月,哪怕拿出来花掉,当年这份财富获得的积分也不会因此消失,利息更是如此。一年下来,系统会为整个年度贮存在虚拟空间里的财富做一个估算,以一个科学的结算评估有效价值,取有效价值的百分之十作为利息,加到下一年里叠加。
"这就开始吧!肖胜利从来没见过我,我就算到他跟前,他也不可能认出我的。"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渐渐进*入了一分钟以前,肖胜利出现过的地方。
好在只是换了一个场景,但西安的大街小巷有诸多的相似之处,到处都是肉夹馍、羊肉泡馍和数不尽的各类面条,于果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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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7 暴力油泼面
这里对于吃货,尤其是外地来的吃货来说,的确是很繁华,西安在这一点要优于其他的美食城市,你不必一定要为了某种小吃而去特定的某条街,更不必为了所谓的正宗,就要专门去找某个店。
西安只要是吃饭的地方,西安的美食也都一应俱全,可以吃一店而窥全貌,只不过想要全吃完,最少也得在这条街上住一个星期。
一般而言,上午游客较多,中午本地人较多,胶东市到西安市需要坐上整整一天车,昨日中午买票,今日才到,等于果来到这地方,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这个点儿吃饭的人,一般都是有点技术的工人,其中以家装工居多,他们收入高一些,不屑于跟工地工人一样吃食堂。甚至有人技术过硬,带了徒弟,早期也都是徒弟管吃管喝。
于果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而很多人即便跟他擦肩而过,也并无感觉,因为他的超能力将自己调整得太平凡了。
蓦然,系统说道:"您这五千元花得不冤,当当当当!"
于果愕然:"你怎么越来越胡闹了,快说吧,别废话。"
"就在您七点钟方向第二个露天摊位,穿着脏兮兮的白色外套,一头乱发当然也是假发,里面是件很旧的黑色T恤,正在吃一碗油泼面。我也想吃!我建议您也吃一碗!"
于果发现系统越来越能闹腾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比较冷静,明白不需要跟系统太亲密,便说:"谢谢你,现在请把我调到现实基准世界里去,他的面刚做好送到他跟前,想要一分钟内吃完不可能,我估计他还会在这个位置。"
"好的,如您所愿。"
系统将他送回,他暗暗心疼,这钱花得也太快了,短短一分钟,一下就是三万元出去了。但说起来,他能得到几十倍的回报,这也很值得。再说,这世上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们想要进行时光穿越,别说花费三万,就是倾家荡产,也是绝无可能。想到这里,也能比较释然了。
虽然没有路晨那么门儿清,但这些年的非凡经历,使得于果也跑遍了主要的几座城市,当然也包括西安。尽管跟路晨去过的城市比较重合,可他是冲着文化底蕴去的,但往往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也同样是美食文化交汇的地方。
于果回到现实后,缓步走向肖胜利所在的那个摊位。肖胜利的确仍然在吃面,但就像是背对着森林面朝着水的猛兽,一边喝水,一边警觉地朝四下看。
但是真正的野兽,往往除了要看身后,也要注意水里的鳄鱼和蟒蛇。肖胜利在他的整体素养范围内,已经做到了极致,可惜,也同样无法再提升他的狡猾。
而于果则不然,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生死和大场面的于果,无论警惕性还是笃定,都远远胜过肖胜利不知多少层面。于果就这么直接走了过来,坐在肖胜利的摊位,四下打量,当然也包括对肖胜利本人的扫视,并不刻意略过。
服务员问他吃什么,于果看了看,就指着肖胜利的碗,用陕西口音说,油泼面也来一碗,多放辣,分量要足,比他(肖胜利)少可不行。
于果刻意用的非西安口音,这样反而更不令人怀疑,并且他敢于直接指肖胜利,不怕打草惊蛇,也正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肖胜利毕竟杀过人,尽管只是误杀,可只要一熬过,沉淀下来的邪恶元素无法被时间分解,就成了杀人犯的胆气。他果然比视频直播中硬气多了,无论表情还是眼神,全都更加阴森暴戾了。
好在肖胜利也的确没怀疑他,毕竟于果要是真是警察,那也不会这么早引起自己的注意,更不会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坦然,可他此时已经变得戾气十足,于是用明显的北方沿海普通话硬生生地吐出一个字:"滚。"
于果笑了笑,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面上来了,而肖胜利那边,已经快吃完了。
于果对服务员说:"先放在桌上,我先办点事。"接着站了起来,走到肖胜利面前,冲他笑了一下,说:"我这个人其实挺小气的,你要是刚才对我态度好点,可能就不至于头破血流了。"
肖胜利抬起头,冷冷地问:"想死?"他以为这小子真不知好歹,想要比较一下两个碗里的面谁的分量足。
于果见服务员想要说话,便再次正色道:"等一会儿,我办完事再吃。"
肖胜利大怒:"操!你办……"
话还没说完,于果当即摁住他的脑袋,直接压了下去。肖胜利惊恐和狂怒之余,一边用力抬脑袋与之对抗,一边从腰间抽刀子。
但于果的力量是肖胜利不能想象的,肖胜利的脑袋直接扣入面碗里,汤水四溅,可他已经没空管辣不辣眼了,因为这只是个开始。面碗碎裂后脑袋又把不太结实的复合板木桌直接砸穿,整个脑袋套着桌子毫无反抗能力地被继续压下去。
咚地一声重重的砸响,肖胜利的耳鸣声引发脑震荡,而一半脸腮因为跟地面的剧烈接触使得皮开肉绽,血花四溅,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却因为压力太大,大部分都被迫吞咽了回去。
而肖胜利的脖颈上本来摁着的手换成了压力丝毫不减的一只运动鞋,他只觉得眼皮被拉得剧痛难耐,几乎要昏死过去,泪花四射,眼珠子几乎要迸裂出来。
服务员本来想要喝止他,并且对另外一名同伴招手,打算把这个闹事的家伙赶出去,可当他们看到肖胜利的脑袋穿过四散飞裂的面碗碎片后一路势如破竹地到了地面,整张脸严重走形,鼻腔和嘴角都流出血来,这才明白眼前这人惹不得,开始向后退却。他们只是来打个工,并不想因为管闲事进医院。
随后,于果轻轻一脚,肖胜利的整个身躯一下子腾起,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接着沉重地落到于果原本所在的桌子下面,嘭地一声,脸朝下,又淌出血来,估计是鼻子被撞破了。
于果先打了个电话给路晨。
刚接通,路晨就骂道:"你想死是不是?怎么也不说句话就跑出去了?我告诉你们,我们这就要行动了,没时间等你了,你要是只是想来西安旅游,那你慢慢逛吧!"
"我抓住肖胜利了。"
"什……什么?"路晨突然高亢地喊起来,饶是于果钢筋铁骨,也被她震了一下,直皱眉头:"你别突然喊一下,吓我一跳。"
"你说什么?你……你刚才是出去抓人了?真的?抓住了?他是不是随身带着凶器?你能控制得了吗?收没受伤?快!告诉我在哪儿!我们去支援你!"路晨一连串连珠炮打了出去。
于果呼噜一声吃下一大口面,含糊不清地说:"我在XX街,那个……说了你别生气,我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有点紧张,再说我也没手铐,又担心他伤到无辜群众,所以就直接动了手。手底下没轻重,他满脸血昏过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快来吧!我正在吃饭,就是你喷血推荐的那个,油泼面。"
路晨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可冷不丁听他这么说,震惊莫名,但随后没好气地骂道:"你去死吧你!给我等着!"
不一会儿,可能是有人打110说有人打架,本地派出所的民警先赶到了,要他别动,也就正在这时,市局刑警队的车到了,并且孙奇峰一行人也都快步跑下来,对派出所民警进行了解释。那民警喃喃道:"既然是自己同志,怎么不出示证件?"
巩帅看到此情此景,更是惊异万分,虽然肖胜利也不够他三拳两脚收拾的,可肖胜利毕竟干了半辈子的活儿,体力很好,又有凶器在身,一旦挟持周边群众当人质,可就大大不妙了,于是众人打算每个人分一条胳膊,集体行动,同时摁住他。
可万万没想到,于果居然先行动,这一旦产生危险后果,那可怎么办?巩帅心里很是不忿,但于果偏偏就做到了,而且看上去好整以暇,根本没费力气,这个结果还真让大家一点儿脾气没有。
陈阳光和唐军也面面相觑,他俩各怀本事,这回来到西北也是雄心勃勃,谁想到这次根本没派上用场。
孙奇峰又惊又喜,再次跟于果重重握手,先很关切地劝慰他以后一定注意安全,不要冒险,同时也表示感谢。其实他心里也确实觉得于果打人打得太重了,但毕竟抓住了,而且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和伤亡,那就已经很理想化了,便只是让人看看肖胜利的伤势,随后将其送往医院。
路晨见于果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大概是内心经历了复杂而又剧烈的挣扎,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伤感,不由得走上前说:"你……你真没事?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于果抬起眼睛,说:"这面真的很辣。"
路晨感觉自己又被他戏耍了一回,勃然大怒:"你……你!!"旋即一甩手,转身走了。
巩帅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在这方面比过于果了。但他是个正统的人,绝不会找于果麻烦,也不会以比拳脚为名向他下挑战书,他始终觉得,要赢美人芳心,必须要靠真实实力,他和于果毕竟是战友,这次于果赢了,下回,自己再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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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8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
肖胜利确实被打得不轻,包得严严实实,仿佛最新出土的木乃伊。当然,他是重大嫌疑犯,病房外面也围了个严严实实,毕竟李金晖跟他的逃离方向并不一致,绝不会在西安出现,因此警方也明着在医院看护,没有布置暗哨偷偷布控。
抓住肖胜利这件事大家并无异议,毕竟都知道于果很能打,可关于如何找到肖胜利的,众人都只能腾飞了想象力大猜特猜,莫衷一是。
最终还是一起推举路晨找于果很委婉地问问,可于果只是一句"商业机密,本地有线人",便把她打发了,要是路晨有胡子的话,肯定气得把胡子翘上天去了。
然而奇怪的是,只要有别人质疑于果的能力,路晨就立马不乐意听了,她对于果冷嘲热讽倒罢了,可不允许别人这么说,谁要是表达这种意思,她马上秀眉微蹙,说你行你上啊。众人都看得出她似乎对于果有点不同寻常的意思,都只是偷笑。
医生的检查报告出来后,巩帅真是不服也得服了,虽说各种伤害五花八门,但经鉴定都是只用手摁了一下导致的,换句话说,仅仅是一击,要换成他也绝对做不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于果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否则肖胜利的脑袋用不着等落到面碗里,脊椎骨就得碎裂。
好在肖胜利皮糙肉厚,很快就醒过来了,第三天就能说话了,本来是要开始提审他的,因为胶东警方的时间不能耽搁太久,需要给去河北追缉李金晖的谷强一组及时提供有效信息。
可肖胜利被扶着坐起来之后,冷不丁看到病房窗户外于果舔着冰棍经过,极度的恐惧如同海浪汹涌翻滚上来,当即双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弄清楚原因后,路晨跑到走廊前把于果好一顿臭骂,要他滚远点。
于果正好乐得清静,出门给童雅诗打了个电话,童雅诗收到后似乎特别高兴:"你没事就好!你不是警察,别太拼命了,能破案就行,没必要凡事亲力亲为,不要逞强非得第一个冲上去,你又没有枪……"
于果都能感受得到她说话时的那股热乎,对自己的关心实在是诚挚感人,觉得十分愧疚,说:"童总,你是我的贵人,我很感激你。等我事情一结束,就回来帮你。可能我不懂商业,在赚钱方面帮不到你。但除了靠关系和钱解决得了的事外,你只要有适合我来解决的棘手事,我绝不推辞,一定全力以赴。"
童雅诗虽然明白他暗含的意思,却也并不想他用这种方式汇报自己,她真正想要的是他的肩膀,他的爱情,便凝然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忙吧。"
于果听着电话的嘟嘟声,有些发呆。
当晚,于果自己出来逛街,吃吃喝喝个不停,他的体能不同于常人,饭量其实也很大,只不过平时并不想显露。顺便在钟楼附近买了点特产,吃得直打饱嗝。他不需要参与审讯,在时间上可以自由支配。
等回去的时候,审讯差不多也结束了。这回就连路晨也没敢轻易调侃于果,众人看待于果的眼神都变了,之前可能只是佩服,现在就多少有点怪异。
"审的怎么样?"于果咬着孜然烤馍问。
"你到底……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全都知道?"路晨不再跟他逗趣,而是比较严肃地问道。
于果心里暗想:"我还是太善良了,为了避免他们的伤亡,告诉他们太多事情了……这会儿要过河拆桥,开始怀疑我了。"表情却丝毫不变,说:"不是跟你说了嘛,个人的商业秘密,不能告诉你。"
孙奇峰比较客气,但也跟之前的客气不一样了,说:"小于同志,你对我们的热心帮助我们是很感激的。可是……你确实也太厉害了……不瞒你说,我们之前确实看过你一个多月前的出行记录,你的确是在泰山风景区。但是你怎么就像亲眼见到了一样,什么都知道?"
于果淡然若素地说:"只是推理而已。"
"我们认为,推理必须结合相应的证据,你很难有各种硬实的基础支撑这些环节,这种特点在之前的案件分析会上,我们已经注意到了。"
于果一凛,心想:"这人到底是当干部的,比其他人更细心。"嘴上说:"这些我不想说。大概我不说,并不犯法吧?"
"看你说的,你这么一说,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你这么热心帮助我们,我们再怀疑你,那不是让老百姓寒心吗?以后哪还有群众基础?"
可巩帅毕竟对于果有些敌意,问:"于先生,根据肖胜利所供述的一个细节,说李金晖在自己家似乎感觉有人安装了监控。"
于果知道这是个绕不过去的BUG,可他坚信系统的处理能力,便毫不介意地问:"那你们找到了吗?"
巩帅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说:"没有。"
于果笑着点点头:"我估计也是。"
巩帅继续说:"我认为于先生故意装作不小心出手太重,把肖胜利打伤,这样一来,就显得你擒住他不容易。其实你大概能更轻松地抓住他,是不是?你这么隐藏自己的实力,到底为什么呢?"
孙奇峰咳嗽一声:"小巩,别乱说了。咱们虽说迟早也能抓住肖胜利,不一定在抓捕方面依赖小于,但之前能推测出凶手是肖胜利的人,只有小于。行了,咱们快抓点紧,休息一晚上,明早买票回去。"
路晨也困得要命,她负责整理口供,并将关于李金晖的情况,都汇报给了谷强,这会儿几乎要睁不开眼了。但她始终想跟于果单独说几句,便给于果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于果会意,晚上找了个理由,走出门来。
路晨一身便装,但仍显得英姿飒爽,站在门口凛冽的西北风中,显得像一朵倔强得不肯随风摇曳的野花。
"你不困么?找我干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果笑笑说:"白天咱们不都说清楚了吗?孙队也问过,说好了不再过问这件事了,再问的话,我可就真不适合再跟你们合作了。你要是觉得回头写报告,关于如何推理到肖胜利是凶手的过程不好写,就说是群众举报的不就行了,没必要写清楚推理过程。"
路晨皱着眉头说:"别转移话题。于果,我一开始是觉得,你有可能在当时花盆坠*落时,正好正对着2103那窗户,可是我把对面楼上上下下三栋三层问了个遍,没有人认识你,更不是你的什么亲戚,你不可能出现在他们家里。除非……你会飞。"
于果看着她,古井不波,安之若素。
"好吧,这个可能性被排除了。接下来你每次都不跟我们说,几个小时之后,你就立马弄清楚事实,真相大白。这几个钟头内,你是一直在屋里坐着推理,然后想出来的?还是说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说,有很多线人,因此掌握了很多信息?"
于果笑着说:"你看,你语文真不咋地,你这不叫反问,你这叫设问,属于自问自答。你都回答得这么好了,还问我干什么?我觉得我要是回答,未必比你回答得更好。"
"可是,一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整个过程除了李金晖夫妇、小保姆、胡松和肖胜利之外,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是个封闭的现场,是一处舞台剧,我想问问,你的线人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你的推理,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于果没想到她认真起来也很有想法,但他既然做到这一步,也做好了应对各种犀利盘问的准备,便说:"我不觉得,推理只有一种模式。在福尔摩斯系列诞生之前,英国警察的破案肯定没有书里的各种举一反三的新鲜推断。历史是在不停进步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掌握这种推理模式,而我会探寻出更先进的方式,继续走在你们前面。"
他这些话的确是胡扯的,但他态度严谨,神情庄重,使得路晨还真是没有办法不去相信。
"推断都在合理范围之内,天下的推理殊途同归,怎么可能另辟蹊径?总要有个基本的路线吧?一道题有不同的做法,但也肯定是同一个数学体系下的道理。但我不觉得咱们之间的区别,仅仅是我乘以0.5,你除以2这么简单的区别。"
于果见她这么说,也振振有词地应对:"路警官,你要是这么想也就入了魔道了。现在世界的科技水平,用不着很远,把一个一千年前的人拿到现在,他会彻底吓着。为什么呢?在他看来,他原本所处的时代里讲的神话故事、魔法故事也不过如此,因为科学居然走在了想象力的前面,甚至更加神奇。"
路晨针锋相对地问:"那你的意思是,你掌握着比当前时代更高的科技?"
于果见她这么有悟性,也确实比较惊讶,但他能够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便纠正道:"错,是掌握着,比你们现在陈旧的推理方式更加科学的推理方式。好了,就说到这里吧。"
路晨咬着下唇,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不睡?这么晚了,让人看见咱俩在厕所这儿聊天,会被人误会的。"
"雅诗知道你这么厉害吗?"路晨终于问了出来。
"我不厉害,我只是她的一名员工而已。"于果摆摆手,往回走了。
也就在这时,路晨的手机突然响了,接过来一听,是孙奇峰焦急万分的声音:"快回来开会!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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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书的琐事
感谢大家喜欢本书。
书里面有极少数明显像是错字的字,其实是有原因的。为了严格,本书的每一章节都要经过小黑屋的验证,所以要改一下,就用了相近的字词来替换,或者字和字之间加一个*符号,大家肯定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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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9 首先要保护自己
于果看着路晨,问:“要是你觉得这是机密,不方便让我去听,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你是不是个爷们儿?怎么还跟我撒起娇来了?跟我过来!”路晨气急败坏地拉着他快速跑上楼。
在临时宿舍里,大伙儿都抽着烟,眉头拧成一团乱麻。
“我们马上坐车去石家庄!”
“又出什么事了?”路晨快步冲进来。于果站在门口,神情淡漠,他不想跟他们走得太近,他来办案是为了张丽云那一百万,没必要在受到了质疑之后还那么热乎。
孙奇峰知道于果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强挤着笑容:“小于,快进来吧,谷队出事了。”
于果不禁为之动容,毕竟谷强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并且也是自己欣赏的人。
路晨惊呆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金晖那小子有枪,谷队胸口中枪,正在河北二院进行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谷队……中枪了?”路晨大惊失色,突然想到于果曾经专门打电话给她,要她注意李金晖,原话是这样说的:“李金晖就算不是凶手,也很有可能很危险,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放弃这么大家业逃跑,肯定有不得不跑的理由。为此说不定他会孤注一掷,你们千万小心!”
想到这里,她陡然转过脸,神情复杂地瞪着于果。
于果也清楚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一眼,仿佛除了生死无大事,没有什么能完全让他惊慌失措的。
现在看来……也许于果真的知道李金晖有枪!
路晨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她觉得,这不像是于果能推测出的结果,而是于果早就知道的事,否则他为什么不敢直说呢?
路晨与其说是痛恨于果不把话说清楚,倒不如痛恨自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觉得于果当时的话水分太大似是而非,没有传达给谷队的必要。
她真想给她自己两个耳光子。
“人抓住了吗?”
“没有,李金晖又把协助谷队他们的一名当地战友给打伤了,还抢了他的枪,这样一来,他最少有两把枪了,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我们这就去石家庄,虽然可能于事无补,但是……不亲手抓住这个混蛋,我不甘心!”孙奇峰一拳砸在桌子上。
陈阳光对于果说:“全城封锁了,但人家跟西安一样,都是二线大城市,就算李金晖呆在那里一年半载,咱们也很难摸排到。”
于果陡然发现这几个人的目光在非常隐秘地相互交流,倒不一定是给自己设套,更有可能是盼望着奇迹再次出现。
于是,于果便淡淡地说:“我在石家庄也有一些朋友,但恐怕需要时间。在西安是因为正好碰巧了,而且肖胜利跟李金晖不在一个档次,更狡猾,更有知识,也更危险,更别说还有枪。我愿意跟各位一起去石家庄,但这次我不能保证像今天一样顺利,大家也多担待。”
虽然众人都半信半疑,可他们居然都产生了一定的依赖性,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本来,这世上很少有比警察的职业更加相信自己的了,可经过这几次难以置信的事件之后,他们真的认为于果神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虽然他们并不懒惰,可想到于果也许会为他们拨开雾霾和潜在的危险。
也许换过来,于果是跟随谷队他们去了石家庄,那也许擒获李金晖未必就会出现这样大的损失。
换句话说,假设于果没有跟着众人来到西安,那说不定这一行人中,很有可能会有人残酷地倒在肖胜利的屠刀之下。
想到这里,大家都是一阵冷汗。
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甚至是必要的牺牲,他们都觉得,这才是于果在这个临时团队里的最大价值体现。
因此虽然是临时决定,但由于配合默契,即便不用私下里商讨,他们也能随机应变地用眼神来让对方明白意思。
但他们很难猜出,于果也会看得出他们的想法。于果有句话是没错的,推理方式不同,准确地说,是推理的起点不同,他们的思维已经定势了,比如,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想象,穿越时空之旅会真的实现,永远也不可能想象,超级文明的游戏系统就在身边。
思维一旦被禁锢在某个自以为全部真理都在此的空间中,那自然再也无法开拓了。单说这一点,于果也不算是对路晨撒谎,只不过路晨理解不了罢了。
于果也打算好了。这次抓捕李金晖,自己是不会马上出现在石家庄的,否则可就真解释不清楚了。
自己虽然心好,可必须要首先保护自己。在这个基础之上,自己才能以对于人类来说是神级别的能力来保护好人。
哪怕,代价是在这期间,更多的干警和无辜群众都倒在李金晖枪下。
他只知道,要是自己为了拯救这几条命而极其不合理地出现在了石家庄,那自己向着理想迈进的步伐就要停止了。警方会开始对付他,而他尽管也能全身而退,但恐怕只能远远地离开这片故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完自己的一生了。
他可不光想再次拥有孟凝,他还希望自己能将已经不认识自己的爸妈和其他亲友,一起接到身边,富足而安康地生活着。
于果忽然想到,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在他心里,又挤进了一个特殊的人,一个无比优秀,而又无比喜欢自己的女人。无论他怎么想否认,可内心深处,总是明白,童雅诗恐怕也很接近父母和孟凝的地位了。
“那么,我们郑重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孙奇峰觉得老跟他握手显得见外,便敬了个礼。
其实他和路晨都有种想法,想要于果先报考协警,再一步步从派出所干出来。
但他们也都清楚,底层警察工资再高,哪怕真有灰色收入,也绝不可能像于果这样动辄五十万、一百万地挣钱,最重要的是受到各种约束,像这种又没钱又不自由的日子,他们也确实张不开口邀请他加入。
西安警方很负责地为他们买了去石家庄的车票,最少得十个钟头之后的中午才能到。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路晨也没再有兴致说关于河北的民俗和特产。
于果也很礼貌地跟他们一样保持着凝重的态度,众人也都领情,毕竟他跟谷强没什么同事感情,这次风尘仆仆地千里奔波三个省,也是相当不容易。
由于体能与众不同,于果可以倒头就进入熟睡状态,利用最短的时间来恢复精气神。而其他刑警都昏昏沉沉地,脑海里总是勾勒出他们想象中的最恐怖的画面——李金晖挥动着双枪,又打伤了几名同事,面目狰狞地在狂笑着。
到了车站,为了能快速行动起来,路晨直接买了一袋子热气腾腾的驴肉火烧和矿泉水,大家立即分着吃喝了。石家庄负责接应的同志将他们带到河北二院。
谷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然在熟睡,谁也不去打扰,只是隔着病房的窗玻璃望了一眼,别说路晨眼圈通红,就是孙奇峰、巩帅等一帮铁铮铮的爷们儿,也都忍不住伤心落泪。
于果看在眼里,一脸木然。其实在他心里,那从来不曾舍弃的正义感已经燃起了怒火,他的怒火不同于寻常人,只要他愿意全部释放出来,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只是他的理智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你有更重要的事,生生死死的人间百态,你早该看淡了。”
谷强手下的一群干警把于果围起来,问这问那,他们早就听说这个神奇的“热心群众”,路晨在电话里几乎把他描述得无所不能,连一向内敛谦逊的孙奇峰的说辞都跟路晨别无二致,加上事实也的确如此,众人哪能不仔细询问?
于果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他见过明朝的锦衣卫,满清的粘杆处,各种各样天性狐疑的职业高手将自己围住的场景比比皆是,他也司空见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便不卑不亢地作答,跟之前一样,关于说话的四个原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真话不全说,假话尽量少说。
谷强不在眼前,这群胶东汉子中,孙奇峰算是临时老大,他正色说:“咱们是要抓捕罪犯为民除害,不单单是为了谷队报仇,各位心里难过和愤怒,我都十二万分理解,我也一样,可咱们不能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得仔细指定作战方案。”
众人都点头称是。
“可是现在……偌大一个石家庄,即便在省会城市里也算大的,流动人口太多了,没人知道他藏在哪里啊……”
这时,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偏移到于果的身上。于果也有点不自在,他正琢磨着要怎么说,路晨却焦急地拍了一下他:“你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有的同志本想开个玩笑,说你女朋友问你话呢,你也敢不回答?但考虑现场气氛凝重,实在不方便开玩笑,再说还有巩帅这个大家都知道的追求者在眼前,也不合适开口。
于果摆摆手,不疾不徐地说:“各位,咱们一起努力吧。”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众人也都觉得,他毕竟不是神,也不可能总是未卜先知,也就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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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0 想活命就擦亮眼睛
三和大酒店是邓长发的产业,仲家兄弟也在此控股。准确地说,虽然叫“大酒店”,但连个三星也算不上,只能说是个五层楼的餐饮、住宿、棋牌、台球等综合娱乐场所,从房子到设备都很陈旧,每年下来,最多也就是六七十万的净收入,在酒店行业里真不怎么样,况且还要维持下一年的开支。
但邓长发的真正收入来源并不在此,这只是个幌子。他正为此事发愁,一双阴鸷如刀的邪眼在一直凝视着屋外,手下员工来请示他的时候,谁也不敢站到他这种目光直视的区域内,那种焦灼不亚于直接被刀切割。
大鹏和小波依次进了门,向外警惕地看看,随后关上了门。
“大哥,东西都准备好了。”
“操,张宏勋都他妈快成植物人了,临死之前还想敲我一笔!算了,这钱也没白花,祝他快点死!”邓长发抽了一口烟,语气显得焦躁不安,跟之前和杜阳说话时的气场完全不同了。
“大哥,杜阳手下有个小弟说,好像那个叫于果的小子和警察打得火热,看上去还是有点背景。另外河北那边有人发现李金晖了,在保定呆了几天,又去了石家庄。前天说石家庄有当街开枪的案件,微信都转疯了,可能就是李金晖……”
邓长发揉着太阳穴:“行了,别说这些了!大鹏,什么于果、张宏勋那些破事是小事,重点是李金晖的物流公司,都弄好了么?”
“好……好了。所有的‘货’都暂时停止交易了,再就没给他们送过,即将发货和最近一周发货的,都给追回来了。至于其他的……我们把已经包装好的都拿回来了,还没拆封。”
“很好,你做得好。李金晖是死是活我不关心。可他只是个中间环节,没上没下,其实他还真就是个做物流的,只不过顺带帮我们带点生意。要不是他这次开枪拒捕,估计最多一推说不知道物流公司有毒品,说不定也不会判死刑。可我们就不一样了……千万不能从他这里露了馅儿!”
说到这里,他突然恼怒地站起来,大鹏和小波都是一惊,知趣地向后推了推,低下头表示恭敬。
“操他妈,到底李金晖那把枪是从哪儿弄的?谁卖给他的?”
“大哥,现在进货渠道很多,不只是胶东这片的那些老户,南方人也卖枪,控制不住。李金晖这枪估计也是从咱们不知道的渠道得来的。再说,现在很多干个体的都配枪。”
“操……真他妈是个惹事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是他家里闹女鬼?”
“不是,大哥,我也去打听过。就在‘云海仙都’小区,好像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来了入室抢劫的,把正在他家干活的小保姆杀了,接着把尸体用食盐、石灰什么的一泡,砌到墙里去了。那个小保姆和他好像还有男女关系,好在也死了。后来不知怎么着,出了个神探,一下子破案了,警察就顺藤摸瓜去抓人。
“一开始还没弄清楚到底谁是凶手,就打算问问李金晖和他老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可是大哥你几次三番找人叮嘱过他,干咱们这行的,不能老被查,平时的品性要显得比一般人还高才行,可警察觉得既然小保姆跟他有利害关系,也难保他不是凶手。”
邓长发听明白了,喃喃自语道:“这么一来,他非跑不可,要不一旦查起来,指不定就被查出贩毒的事儿来,那也是个死。就是他不死,他也得把咱们供出来。他应该很清楚,说出了咱们的事,那就是跟咱们,跟整个仲家作对,那他的父母妻儿都保不住!”
“就是这样,大哥,要不,我去一趟石家庄吧。”小波淡淡地说,论心狠手辣,他不下于邓长发,比散打运动员出身的大鹏更加果决,在非常时期,他绝不会拖泥带水。更重要的是,他是部队出来的,不敢说是神枪手,可玩枪的本事在部队属于中等偏上,确实比一般的黑道人物高明多了。
邓长发也觉得,大鹏上过电视,可能会有散打比赛爱好者能认出他来,此人的性格更适合防守,算是自己的盾,而小波则尖锐锋利,更适合作为自己的矛,替自己冲锋陷阵,或者进行暗杀。
可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石家庄那么大,就算全城封锁,挨个排查,他没办法跑出去了,也有的是地方躲。你不一定能找得到他。你就是找到他了,要躲过每个人的眼,在警察的眼皮子地下弄死他,太难了。
“咱们行动得越频繁,越容易露出更多的破绽。倒不如……就这么不做声,让他冷静的时候想想,他还有家人,要是跑不出去,自杀也比被抓强,否则,起码他的儿子,必死无疑!对,他儿子在绿帆市二中念书。”
小波一怔:“这是做什么?”
“你打电话跟咱们在绿帆当地的人说一声,找个可靠的人,在当地租一辆车,到他儿子学校门口等着,等他儿子落单的时候,飞快地开过去,记住,到他跟前一定停下!最好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用当地口音对他说:‘想活命就擦亮眼睛!’听说他儿子娇生惯养,肯定能吓坏了,应该能打电话给张丽云。
“而且……张丽云未必不跟李金晖联系,说不定李金晖也能找机会联系他儿子,那毕竟是他心头肉。到那时,李金晖就能明白咱们要传达的意思了。这么说你能明白吧?咱们要让李金晖知道,任何事都不可能脱离咱们的掌控,尤其是他和他一家的性命。”
接着,邓长发敲了敲桌子:“但是,一定要小心。说不定为了怕李金晖潜回绿帆市见他儿子一面,警察也在绿帆二中布控过。所以要演得顺其自然一点,千万别让警察怀疑。”
“好……好……”
邓长发恶狠狠地将烟头摔在地上,来回用皮鞋碾压,说:“现在是多事之秋,杜瘸子惹的那个于果,也就算了,暂时放过他。”
=====================================================
“系统,说说吧,我要是想去一分钟以前李金晖所在的位置,总共要花多少钱?也是三万?”
“没错,三万元。可我不建议您这么做。”
于果想了想,在心里说:“我是欢迎你查漏补缺的,但我不建议你老是不建议我做我已经决定了的事。”
“哈哈,您在玩绕口令么?我是本着对您认真负责的态度。您想过没有,李金晖手里有两把枪呢!这还是已知的,未知的呢?说不定他还有炸药呢!”
“就算他有四把枪,我的身体不是一样能扛得住么?哪怕他真的有炸药,对我的身体也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光您自己没事就行了么?您不是一直很为他人着想么?怎么就不考虑一下,一旦您找到了他的行踪,您能确保一下子就制服他么?周围人来人往,会造成恶劣影响的。假设是肖胜利,那么他的武器也就是那把刀,杀伤力和杀伤范围都是有限的,但这次是无论装备还是智商都远胜过肖胜利的李金晖。
“您要知道,他的枪可以波及周边相当大的范围,您哪怕很接近他了,他即便抓不住旁人来做人质,只要随便开枪,那就会有死伤。到时候就全是您的责任了。您这次是为了稳住刑警队的人脉,但也不希望弄巧成拙吧?”
于果听了心里一惊,知道它说得也是有道理,便说:“系统,你能为我设计一个最佳方案吗?”
“在为您设计您想要的最佳方案之前,我有个更佳方案,就是劝您不要重复这种行为,等待警察发现李金晖之后,您再去帮忙吧。这就像短线炒股,总是频繁交易,反而不如长线稳妥。”
于果平静地反驳道:“你还挺会比喻的,但我只能谢谢你的忠告了。假如谷强这次不受这么重的伤,我也就不会坚持这个计划了。我倒不是多么疼惜谷强,但眼下确实应该尽量减少伤亡才是,否则再有警员牺牲,只怕就算最终抓住或者击毙了李金晖,他们在心里多少也会抱怨我没有对他们说出完整的推理过程。
“但你很清楚,我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推理过程的,我完全依仗的,就是你。你不想被他们发现吧?一旦我成了众矢之的,这游戏玩不下去不说,我大概也会被作为科学院的解剖对象。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消失,是这样的吧?”
系统说道:“您用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我,这是很不妥当的,这就像是在威胁自己的大脑一样。但不得不说,您的说法很有说服力,我被您说服了。”
“好,那你为我设计一下最佳方案吧。”
“最佳方案就是追踪那把枪。”
于果愣了:“这是怎么说?”忽然明白了:“追踪人价格要贵一些,追踪物品,价格会更便宜。”
“您真善良,哈哈,猜错啦!”系统恶意满满地说,“追踪活人,价格相对便宜,追踪物品,那就贵了。而且,幸亏你见过肖胜利、李金晖的样子和枪的样子,否则价格分别都会上涨得更高。”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于果也很感兴趣,他清楚系统并不至于为了多赚自己的钱,它更希望自己玩下去,成为高级玩家,这样才是它的终极使命,而不是刻意去跟自己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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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1 最佳拍档
“像李金晖这种人,亡命天涯,即便睡觉,武器也藏在身边。但是藏在身边,而不是藏在身上。枪和刀子比较特殊,就放在身上的话,睡觉不舒服是小事,枪一旦走火,刀一旦自伤其身,那才是大事。所以不一定非要贴身而藏,也许会放在枕头边上,床头柜上,台灯下面,或者其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于果点点头:“说得很有道理,请继续。”
“你要找一分钟以前的他所在的位置,往往花了钱,却发现四周人来人往,等你发现他又要接近他的时候,难免会被他察觉。”
“对,继续说。”
“所以,跟踪人不如跟踪枪。系统,也就是我,要追踪活人,除了综合各种参数判断是不是他本人以外,在他移动的过程中,想要仔细捕捉到他,就需要热量了。但物品则不同,一般来说,很少移动,也没有什么热量,想要找到,就需要花费更多的钱,这很合理吧?”
于果幽幽地说:“我希望这种铺垫是真的会给我一个大的惊喜。”
“我也觉得您多修炼一下自己的耐性,对自己是非常有好处的。说到哪儿了?哦!对,是要说枪。这把枪要是开火的话,会有热量,要是贴身而藏,会有热量,要是拿在手里握着,更会有热量,但唯一没有热量的时候,就是他在睡觉,枪在一旁的时候。”
于果终于明白了,饶是他一向镇定自若,这时候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太好了!多花点钱没关系,只要能搜索到这把枪温度相对最低的时刻,就等于他在睡觉,那时候我就能一下子制住他了!”
“还有一条,只要是在睡觉,那比吃面更加稳定,只要不是白天,晚上一分钟前在睡觉,一分钟后自然还在睡。”系统也很满意他的反应:“我们是最佳拍档,我为你提供一点好的思路也是应该的,不要太感谢我了。咱们在商言商,现在可以谈谈价格的事情啦。”
于果忽然感到自己被引入一个温柔的圈套了,问:“多少钱?”
“只需要四万元,跟您回一趟清末民初价格差不多,多么给力的实惠价啊!”
虽然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但有理有据,于果很清楚,多花一万元也没关系,四万再赚回一百万,这仍然是稳赚不赔的好事情。最重要的是,那些警员的生命别说对他们的家人而言是无价之宝,就算单说人命,那也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多花一万元,其实是买了心安。
想到这里,于果便说:“好吧,你确实是个混蛋。这就开始吧,还是那样,一上来就启动无视状态。”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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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晖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不顾汗水浸透了床单,一把抓起枕头旁边的枪,将保险打开,这样能让他暂时安心。
呼哧呼哧地喘了很久,终于勉强镇定下来。他并非是军人出身,也没有受过特训,只是有健身的爱好,滑雪、潜水、攀岩、高空蹦极等等什么都玩过,还小练几下拳击,体格本来不错。但这些年有了钱沉溺于酒色,就算底子本来不薄,可目前身体素质只能算是中等略微偏上了。
因此,能坚持到现在,依靠的只有对父母和儿子的思念,关于自己是贩毒网络的中间渠道之一这个信息绝不能暴露出去的意念,以及自己身边带着的两把枪给自己的定心丸。这三样,使得他从一般老百姓里挣脱出来,拥有了强大无比的意志力。
尽管张丽云和胡松的丑事,李金晖也并不知情,可即便他不知道,在他心里张丽云也算个蛋,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在绿帆市的儿子。
他曾经给儿子一个电话号码,买了两个手机,一人一个,嘱咐儿子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打这个号码,这电话号码从来没用过,也许他早就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这电话好吗就成了自己和儿子沟通的唯一渠道。
逃跑时,平时留作不时之需的几万元现金、早就制作好了的四五个假身份证、枪支和这个手机,成了他必须要带走的四样东西。
也许警察去找过儿子,也许儿子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也许儿子正在一屋子警察的威迫之下,等待自己的电话,以便锁定自己的位置!说不定……他们还会带他到石家庄来,要他在电视上做一番苦情演讲,要自己缴械投降。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最起码听听儿子的声音,那也就死而无憾了。
想到这里,手颤抖着想要碰那个手机,却突然止住了。
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一枪打中的中年警察,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也许还想再回敬自己一枪,但明显失去了力气,摇摇晃晃地栽倒了下去。
很有可能,那个警察已经死了吧?
李金晖虽然非常后悔打死那个警察,但他也更恨这帮人!你们为什么非要把这个高空坠物案件一查到底呢?自己只是个跟小保姆滚床单的恶俗老板罢了!并不是什么毒品贩子!只不过不敢得罪邓长发,被他威逼利诱,利用物流之便,为他接货发货,只不过是一个中间环节,他都没碰过那些毒品!
“这他妈逼的,关我什么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邓长发呢?他手上还有过人命呢!你们怎么不发现他丢弃的尸体呢?你们不就是怕他的背景仲家兄弟吗?仲家老大是区委书记,仲家老四无恶不作,用多少人的血泪积聚了上亿财富,难道你们都瞎吗?怎么他妈的偏来找我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他愈发愤愤不平,真想朝天上猛开几枪。
但是子弹有数的几发,自己得省着点用。再说,这里是破旧的出租房,荒郊野外的非常安静,要是随便开枪的话,几里外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加上消声器的话,枪太长了,也不大方便,只能临时随身带着。但白天他又不能随便出去,这些日子警察们因为同事被枪击查红了眼,随时都有一大帮人拦住一辆车,随机抽查。
于是,他颓然地放下枪。
他又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村里跟人打架斗殴,被人打了之后怒火万丈,半夜去那人家里,戴着手套,拾起旁边一把柴刀,一刀将那人的脖子抹了。
之后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尽头的苦难逃亡,好在那个年代没有任何监控,在西北西区的乡村,这样的无头案数不胜数。
直到他来到胶东市,凭着还算不错的手艺稳定了工作,并靠一张能说会道的油嘴俘获了张丽云的芳心。
本以为人生即将转折到平安且富贵的那条路上,绝不会再回到黑暗中了,他很是欣慰,那段日子是他最美好的时光了。
那时候,他对张丽云也是真爱,同样的,张丽云为他做出巨大牺牲,不但几乎跟父母家人隔断亲情,甚至还放下大小姐架子,吃了多年的苦,为自己筹集创业的第一桶金。
但只要做了的事,必然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邓长发的人找到自己,说知道他的秘密,威胁自己为他们贩毒。
看似锦衣玉食,娇妻豪车,其实,他这些年再也没真正快乐过,每日每夜都在煎熬中度过,与其说是疯狂好色,倒不如是通过不断干女人来释放越来越重的压力。
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自己自找的,当时在村里不杀人,就永远没有今天。也许今天会很平凡,但决不至于亡命天涯,骨肉分离。
自己身边的粮食储备越来越少了,但又不方便抛头露面,实在是令人十分苦恼。
也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他吃了一惊,慌忙拿起手机,可又像是突然触了电,或者烫了手似的立即扔掉。
手机响了一阵后,停了。
李金晖很盼望它继续再次响起,这样一来,会给他重新拿起来的勇气。
可是,手机再也没响起,起码久久未动,李金晖的心情也在翻天覆地地变化着,此时他想:“要是电话再来,我一定接!我一定接!”
但是电话陷入了永久的沉默。
李金晖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越走越荒凉,迟早要被逼进山里,过这野人的生活。或者,警察会进行地毯式搜山,自己最后还是在无尽的绝望中吞下最后一颗子弹。
这些天他被各种精神折磨已经逼到了心灵上的悬崖峭壁,除了警察和邓长发两方面的威慑,他还总是梦到赵俊俏从电视墙里爬出来,一边抖动着浑身雪白的食盐和腻子粉,一边尖叫着向自己索命。
他总是狂叫着惊醒,随后用惯常的冷酷决绝告诉自己:“小保姆活着的时候都被我压在身下,死了算个蛋?还想吓唬我?是胡松杀了你,有种你找他去!是,是我建议把你埋在电视墙里的,那又怎么样?活人死人我都不怕!谁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就杀了谁!”
他骨子里的黑暗再度如同升腾而起的迷雾,渐渐将人性中最后一丝光亮无情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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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2 爸爸救救我
刚才打电话的是不是儿子呢?难道他遇到了危险?是什么危险呢?难道……?他不敢想下去了,儿子没有再打电话,是不是因为已经失去了拨打电话的力气?
此时此刻,李金晖反而更希望儿子被警察控制,起码不会遭遇生命危险!
到了这时候,他再无犹疑,身体比头脑先行动,已经用力将那些各种患得患失抛洒出去,一把抓住手机,把儿子的那个隐秘号码拨了过去。
李金晖很清楚,儿子就算有警惕性,不愿说出去,但警察有办法让他开口,儿子娇生惯养,也没有任何反侦查经验,说不定这手机早就在警察的掌控之中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了儿子的声音:“爸?是爸?”
这声音就像是在地狱里听到了天堂的歌声,李金晖几乎激动得要昏过去,但理智告诉他决不能马上应答。
“爸爸?爸爸是你吗?”
李金晖还是不回答,可浓重的一声粗喘,还是让儿子意识到,这个电话并没有被别人捡取,这还是那个最疼他的爸爸,虽然风流成性,还在家里和小保姆乱来,却始终是他最亲爱的爸爸。
“爸爸,我知道是你!我还以为你很忙,没敢继续打给你,没想到……没想到你又打过来了……爸爸,我跟你说,妈妈对你真的很好,你别再干对不起她的事……”
每一声“爸爸”都令李金晖的心脏受到巨大冲击,他暗想:“警察未必没有暗中监视我儿子,但也许真的没发现这个手机……”
这时候,儿子自顾自地说开了:“爸……我跟你说个事……我……我刚刚差点被车撞了!”
李金晖心里一抽,他清楚,在这种非常时期,任何突发事件都并不单纯。
“爸……你说句话呀……”
李金晖还是没敢做声,他知道儿子不是个沉闷性格,有话一定要说出来,自己没必要冒着被定位的风险。
“爸爸,我真的没违反交通规则,他不知道是哪儿窜出来的,差点就撞上我了,还下车威胁我说:‘想活命就擦亮眼睛!’他怎么不说他开车不长眼呢?但我也不敢反驳他,那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李金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手一不小心松开,手机落地,电池飞了出去。
这一下电话自然是挂断了,等他醒悟时叫苦不迭,忙蹲下快速捡起手机,但已经晚了,手机撞破了屏幕,里面大概也撞坏了,即便装回电池,也还是打不开。
“完了!完了!”李金晖欲哭无泪,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一定就说话了,说不定这是他跟儿子的最后一次交流。
内存卡虽然没事,可荒郊野岭的,让他再去哪儿找一个新手机装上呀?
李金晖又想到,这次对儿子的威胁一定是邓长发授意的!他们这是怕自己一旦被警察抓住,说出他们的秘密,就用这种方式来威慑自己!
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死不死是自己的事,他们只管自己说出秘密的下场,那就是要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的命!
这……这可怎么办?
他心里翻江倒海,甚至有冲出门的冲动!“我……我要杀了那帮狗娘养的!仲老四又怎么样?就算是胶东黑道第一老大洪万朝,敢伤害我的儿子,我也非杀了他!”
可当他气势汹汹地踏上门口,又颓然无力地垂下头。
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回不去了,说不定回去的路上就会被抓,何必呢?他想了想,把门打开,呼吸了一阵山野间的新鲜空气,随即就要关门。
正在懊恼不已之际,骤然间听到外面有翻墙的声音,嘴里还啊啊啊啊地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李金晖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要回屋去拿床头的两把枪,但那人已经落了地,踉踉跄跄地奔到眼前。
李金晖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有了两把枪,为了避免引起警察注意,他也没有再带上一把刀,这时候赤手空拳,对方一旦是个资深刑警,那就真完蛋了。
“救命啊!爸爸!救救我!救命啊!”那人猛然跳起来,抱住李金晖的腿。
李金晖吓了一大跳,猝不及防地喊道:“你干什么?你是谁?”心都凉透了,看起来这家伙不是警察,说不准是个疯子,一旦给自己一刀,那就真完了……
但是那句“爸爸救救我”,却如同针扎在自己胸口的最深处,将自己的心脏搅得稀烂。
李金晖本想拼命挣扎回屋里拿枪,但他几乎寸步难移,那小子抱着自己抱得太紧了,实在是动弹不得。
可他也发现了,这人真是吓坏了,语无伦次,居然逢人叫爸爸,要是但凡有歹心,这都十多秒了,完全可以碰触自己的要害部位。
“你是谁?干什么?”
“爸爸救救我!啊啊……村口那个卖猪肉的,是杀人狂啊!他杀了我同学啊,还要杀我女朋友啊!救救我!救救我女朋友!我不想死啊!爸爸——!”那小子眼泪和鼻涕四下翻飞,看上去确实不像假的。
尤其是他的声音,很像自己的儿子。看眉宇之间,年龄也差不几岁,不是大学生就是高三学生。一身驴友的打扮,看来是外地人来这里露宿,这附近的山都属于太行山脉,看来他们是走丢了。
难道这村里也有什么杀人犯?那可坏了!自己必须快点离开。
李金晖想要冷静下来,可心里总有一种说良知也不是,但却跟自己平时行为完全不同的品格在告诉自己:救救他!他是你儿子!
“小魁,你不要担心,谁敢欺负你,我跟他拼了!”李金晖的目光坚定起来。与其说是他良心发现,倒不如说这么多天的压力终于在此时冲垮了他的大脑,使得他有些疯癫了,崩溃了。
那小子当然不叫李小魁,而且也被吓得神志不清,但终究还是知道眼前这人说的小魁不是自己,但这人是自己的唯一希望,他叫自己什么都行,反正能帮自己那就好。
因此,即便他看到李金晖从炕头拿起两把枪,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的脑子渐渐清晰了,刚才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爸爸,这会儿回过神来,有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欺负你的人在哪儿?我要弄死他!领我去看看!”李金晖命令道,意气风发。
这男生知道箭在弦上,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说:“好,麻烦您了叔叔……用不用报警?”
“报警?怎么能报警?”李金晖忽然暴跳如雷,“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怎么叫我叔叔?我是你爸爸!”
男生惊魂甫定,差不多猜得出此人说不定有精神病,但又有枪,说不定真能帮自己救了女朋友和其他同学!而且这时候也无法退出了,惹怒了此人,难说不是自己先没命。
于是他只好说:“好……爸爸,我……我这就带路……”
“乖儿子,你别怕,我这次豁出去了,敢欺负咱父子俩的,我要他们都没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重工业城市的郊区地带,即便守着山,星空也仍然不明朗。即便空气比城市里新鲜,但昏黄的月光下,那男生脸上喷溅的血斑已经触目惊心地清晰可见了,使得空气也在一瞬间带上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李金晖原本以为“儿子”的脸上是一些黑泥巴,没想到竟然是血,大怒道:“好哇!好哇!敢这么对我儿子……!好!好!今天我就杀个痛快!邓长发,你死定了!”
男生当然不知道邓长发是谁,可见这位刚认的“父亲”救星杀气十足,又惊又怕,不知道把他带到那个魔鬼屠夫那里,到底是福是祸。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也回不了头了,只能继续领着李金晖跑。
“就那个房子……!”男生还没说完,陡然发现月光下的农村小屋外,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手里正拿着一把滴血的杀猪刀,即便红艳艳的血也无法掩盖它锋利的白,这种白使得月光也黯然失色,在这昏暗阴冷的碎石小路之间,是唯一的光芒。
“我**!”李金晖大吼一声,一把推开男生,拔出枪就冲了上去,这次他激怒万分,也忘记了弄上消声器,等到他打开保险,距离也靠得太近了。
那看不清面孔的魁梧男人先是一愣的动作,接着娴熟之极地侧身一让,一刀就砍了过去。
在他眼里,那个漏网的男生带回来的中年外地男人,只不过也是一头大点的猪罢了。
而在原本李金晖藏身的小破屋内,于果如同一组组数据被传送了过来。当他站稳时,先是启动了无视状态,随后手一伸,就要摁住炕上那皱皱巴巴的被。
虽然黑暗无光,但他的视力也更胜常人,能一下子看到炕的位置,黑暗也使得他的无视状态更加有效。然而,在这黑暗中能看清楚炕在哪儿已经殊为不易,想要再看清楚被子里面没人,那可太难了。
因此,于果发现这只手压了个空,顿时惊异不已,可他对于哪怕拿枪的李金晖来说仍然属于不可战胜的超级存在,所以倒也并不慌张,更不相信李金晖能未卜先知而设了个埋伏,他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去茅房了,真不凑巧!
炕虽然十分结实,但被他刚才这一按,已经压出了一个明显的凹陷来。
他这还是尽量放轻,否则这炕必然会被他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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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3 人人都是天使和恶魔
之前巩帅认为自己故意打伤肖胜利是为了掩盖实力,倒也真没说错。于果如果不用这种方法,那很难在不对肖胜利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前提下制服对方,为了避免肖胜利开枪,只能一下子将其按倒,靠砸向地面的力道使其晕厥。
否则,一旦肖胜利掏出枪,那于果在十万火急之下,恐怕会击穿肖胜利的身躯,甚至把枪捏成一团废铁。
假如一旦如此,那于果就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特殊体能。
万一子弹打中自己,却像是打中科幻电影中的机器人一样,造不成任何伤害,那将来警察提取证据时,自己如何解释?唯一的办法就是藏起来,但那岂不是欲盖弥彰?
他不但失去了建立刑警队这支重要人脉的机会,而且再也无法对他们做出合理解释,甚至自己也要走向逃亡之路。
因此,这一回,他也打算一手将李金晖摁住,这其实不是什么侮辱性的行为,或者是卖弄身手,反而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能让其不会受到致命伤害。
谁想到人居然不在!
于果把炕上炕下翻了个遍,却没发现有枪,看来这家伙出门必带枪,但是假设上茅房的话,真没必要两把都带,带一把防身足矣,带两把说明是要离开了。
于果也没有询问系统,系统当然什么都知道,但是这种要求要么消耗财富,要么减少积分,他可不想这么浪费,便径直走进茅房。
农村茅房在深夜里的味道可真是很不好闻,于果敏锐的五感在这时反而成了鸡肋,他皱着眉头屏住呼吸,走出门来。
但他也考虑到,李金晖也许会察觉屋内有人,并埋伏在茅房外面,伺机出击。可是这如果是老鼠想出来的计谋,那也只能伏击老鼠,最多伏击猫,肯定伏击不了恐龙。他和李金晖之间的差距,就是恐龙和老鼠之间的差距。
因此于果信步走出,反而盼望李金晖突然将枪口顶在自己后脑勺,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拿下他了。
可惜,生活不是戏剧。李金晖消失了。
于果有些懊恼,心想:“怎么回事?我还是专门等到晚上才行动,按说这时候他该休息了,又不去茅房,他上哪儿了呢?在这附近逛逛,减轻压力?也有可能,我出去找找吧。就算远距离发现他,我也能马上追上他把他摁倒。这是郊区山村,不会再有谁会被他开枪伤及。”
可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但随即又是几声惨叫。
于果大惊,但他不可以干预历史,哪怕是一分钟以前的历史,便立即命令系统:“马上回到现实世界的这个地方!”
“如您所愿。”
他再次被传送回来,感到头昏脑涨。这是很好理解的原理:车子冬季需要发动后加热一阵,才能出行。要是只走了很短的距离就停下拔下钥匙,对车会有伤害。他在一分钟前后走了个来回,当然不同于回到百年前、千年前那样顺畅了。
此时此刻他处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再也不需要和隐藏什么了。
他一脚踢在石头墙上,顿时石块崩裂,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他就势踩了上去,随即借力蹬出,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像是在暗夜里觅食的黑鹰。几下兔起鹘落就上了房顶,接着便在一个一个房顶上飞跃,如履平地,瓦片噼噼啪啪地四下乱射,破空声大作,威势惊人。
等他腾展到现场上空并向下看时,下面还能动弹的人也都惊觉地抬头向上。
这是一个挺大的农家院落,但已经成为被红色淹没的修罗场。四具尸体散散乱乱地倒在饭桌边、水井旁,甚至还有一具倒插在一个很大的水缸里,即便是深夜,于果也能隐约看得出水缸里那荡漾着的腥红。
李金晖的一把枪已经断成两截,另一把枪则的确握在手中,但这只手也与他的身体分离,腹部还有一处很可怕的血痕,在不断地往外喷血,甚至还溢出了不知是哪一部分内脏,眼见着就不行了。
那个男生也满脸是血,抱着李金晖大声哭喊:“大叔,你是个好人,你不能死啊!”
男生的身旁还有个女生,头发被血弄得纷乱,看上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李金晖则眼神迷离地啐了一口血,虚弱无力地骂道:“小兔崽子,怎么不喊爸爸……给钱的时候知道叫爸,现在嫌你爸花心,丢你的脸了……?我……我没打算离婚……就是为了你,也不能离……”
那男生确实并不是李金晖的儿子李小魁,因为于果见过路晨提供的李小魁照片,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可那男生显然也是动了真情,忍不住喊:“爸!你爱听我就喊你爸!你可别死!”
而此时此刻,一个异常魁梧的身形缓缓逼近,借着月光,于果看到了此人手中的杀猪刀。而于果的从天而降,也正好使得此人抬头向上看。
于果也见过不少历史上的杀人狂,但这些人往往是指挥手下杀人,他们是复杂的政治人物,真要给他们一把刀让他们直接杀人,恐怕也不见得谁都会痛快地下手。在他们看来,人的数量只是数字。
可眼前这个人的表情说明,这世上是真的有披着人皮的恶魔存在的,他的双眼迸射出的愤怒和邪恶,假设再不阻止的话,也许会进行更残酷、范围更大的屠戮。
于果再无犹疑,落地后,简洁地说:“放下刀。”
那魁梧的杀人狂似乎也中了李金晖一枪,腿有些迈不动了,但手里的刀却毫不犹豫地快速举起,狂猛无匹地要向于果的脑袋降落。
于果对这种人,是绝不会手软的,何况此人满屋子的屠杀行为,已经将于果埋藏极深的怒火火种彻底点燃。让这人痛痛快快地死掉,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可就算是这时候,于果也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身手,否则他会像手撕扒鸡一样徒手将此人撕成碎片,但那样一来,等警察一到,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虽说这刀劈下来的力道再猛烈,也只可能有一种结果,就是被于果的头部撞成几段,而于果的头部却会分毫无伤,最多掉几根头发罢了。
但于果没打算挨这一刀,他只是一伸腿,那杀人狂估计足有两百四五十斤的庞大身躯,就重重被绊倒在地。
杀人狂尽管杀红了眼,但这种悬殊的实力差别也使得理智迅速回归他的头脑。他天生力大,一直也引以为豪,这些年屠宰技术算是炉火纯青,刀子只要在手,谁也别想让他松开。
可此时他被摔得眼冒金星,刀子也脱手了。好在他皮糙肉厚,能迅速发力,要再次站起来。
但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脖颈上多了一只旅游鞋。他激怒之下,就要硬生生抬起。
可他猛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想象不出的巨大猛兽叼住了。
喀嚓一声。
当这杀人狂的颈骨碎裂后,因为是整个尸体都仰躺在地面,因此脑袋没有硬生生拽下,可仍然摇摇欲坠,一股股难以抑制的黑血从失去生命的头颅嘴巴里喷涌而出。
于果怔了怔,心想:“已经尽量放轻力量了,本来只想把他的脖子踩断,可没想到还是有点过了。是不是我太生气了,抑制不住?我得好好修炼自己的脾性了,以后要时时刻刻冷静,再也不能这么意气用事了。”
他的确不想用手,对于这种人,他觉得用手接触太脏,即便是用脚,他也不舍得这双鞋。
等他回头再看那三人时,那个男生和女生已经吓得哭喊起来,于果已经闻到了血腥气息中突然冒出的臭味,看来他俩已经惊恐得大小便失禁了。
的确,他俩今天已经见识过太多的血腥和怪异,但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两脚轻松杀死这巨熊般的杀人狂。
于果看了看李金晖,看来是真的快死了。于果大致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虽然并不清楚这杀人狂的事,可李金晖的确是突然发了善心,来救这两个孩子。
“你认识他么?”于果对那男生问。
“不……不认识……可……可他是个好人,他为了保护我们而死……呜呜……”男生泣不成声,血和泪水糊了一脸,“我要等他火化之后,把他的骨灰保存起来,我要给他建个气派的大墓……我要认他当干爹……”
于果的确被震撼了,沉默许久,他决定不对这男生说出李金晖的真实身份,这也算是对李金晖人生最后的闪光致以足够的敬意吧。
那女孩子见他有如神兵天降,威风凛凛,的确又敬又畏,稍微镇定了一下,觉得自己和那男生都吓得尿了一裤子,的确实在太失态,脸红到了脖子根,声若蚊足一般细细地说:“警察大哥……”
于果摇摇头:“我不是警察。”说罢,就打了个电话给路晨。
路晨接到电话后又忍不住骂:“你这天杀的混蛋又去哪儿了,之前关机是什么意思……”陡然间,她制止住了全部的情绪,颤声问:“你……你不会是告诉我……你……你把李金晖抓住了吧?”
于果叹了口气,说:“情况比较复杂,但一切都已经在掌握之中了。你们来一下吧,多来点人,工作量会很大。我说不上这是哪里,你们看我的手机,做一下定位吧。”
“好好,我们马上就来!”
于果放下电话,看着迷离的月色和星空,久久不能言语。
他知道,整个高空坠物系列案件,从坠物到藏尸,再到现在,无论多么复杂、曲折甚至离奇,也都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喃喃自语:“每个人心里都有天使和恶魔。”
系统却在此时也说道:“你心里藏着更大的恶魔,一旦失控,会不可收拾。好在目前看来,你心里的天使也很强大,能够压制住它。人类**的膨胀,如同宇宙从奇点开始膨胀,再到最终坍缩到奇点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轮回。”
于果见它说得郑重,也凝然道:“谢谢你。我会时刻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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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4 上辈子是个说书的
警笛尖锐的鸣声响彻了寂静的村庄,村民们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都爬起来出去看,但都被警戒线拦在外面,只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荷枪实弹的武警都出动了,光那一辆辆车络绎不绝,就足见声势之大,老百姓对于这样的场景,也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而且,他们自然也想象不到,在一个半小时之前,这里出现了淳朴村民穷尽一生想象也难以勾勒出的人间地狱。
路晨快速经过紧张收集各种痕迹的法医和其他专家,一路跑出门,左右来回看,却看不到于果在哪儿,大为着急,蓦地,她听到一声:“找我呢?”
路晨猛一抬头,见于果坐在房顶,一脸肃然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骂道:“又在上面装逼卖酷摆造型。”
可她忽然发现,这农家院很陈旧,并没有楼梯能拾阶而上,需要梯子,但在仓库里看到了梯子,并没有拿出来,这小子到底怎么上去的呢?这么高!
于果跳了下来。
“谢谢你。”路晨伸出手来,真诚地说。
“你不用这么客气。”于果愕然一下,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虽然同样是纤纤柔夷,柔美大方,可她的手显然充满力度,比童雅诗的手硬实得多。
路晨突然羞赧地立即抽回了手,嘴上嘟哝道:“你握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接着,她又落落大方地说:“不是客气,真的特别谢谢你,我,我们谷队,我们整个胶东市刑警大队四中队,甚至是本案里所有的警察,都特别感谢你!”
于果看了她一眼,笑笑说:“你不是也说,我是为了钱?为了钱的人不算高尚,不必感谢。再说,我失手杀了那个杀猪的,没让你们弄清这是个什么案子,我觉得对不住你们的信任。”
路晨慌忙摆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谁也没想到,一个本来只是高空跌落花盆的案件,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变成现在这么复杂的局面了……刚刚做过笔录,也询问过村干部,总算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这帮学生一行人,其实就是来这个农家院做客的。就跟咱们胶东市的渔家乐一样,他们这山里的农家乐,也都是响应政府号召,村里给组织的,驴友们能花相对少一点的钱,吃到山里的正宗美食,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家农家乐的女主人是个寡妇,你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跟好几个男人都不清不楚的,周旋来周旋去还自以为自己多高明呢,却不知道这种行为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个杀猪的,其实并不是电视电影里演的什么表面杀猪,其实专门屠宰游客的杀人狂,他还真就是个杀猪的,只不过跟农家乐寡妇正在谈,彼此都有那个意思。
“可农家乐寡妇其实只是为了摆脱上一个被她骗了感情又骗了钱不依不饶的男人,杀猪的也没什么大钱,可身强力壮性子又烈,寡妇需要身边有这么个人来保护自己,壮壮声势。后来果然没人再敢来找她麻烦了,可她天性水性杨花,又憋不住出去不三不四,被那杀猪的知道了,就一顿好打。
“那杀猪的脾气很暴躁,从此以后就开了打戒,隔三差五揍她,她被施暴想要跟他分手,但没有谁敢‘接手’,杀猪的说哪个男人再敢来找寡妇,就别怪他杀人。寡妇很后悔跟了他,就要跟他离婚。杀猪的不同意,寡妇就说要去法院告他。
“杀猪的孤僻又霸道,也极端自私,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就下了杀心,直接翻墙到她院子里。正巧她正在招待一拨客人,就是这帮学生驴友。那杀猪的也不想改天,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满院子追杀,杀了个干净,包括寡妇的两个孩子……当然,只有这个男生罗有为跑了出来,就找到了李金晖……”
于果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严肃点不行?”路晨噘着嘴,又不乐意了。她虽然不至于像童雅诗那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可也算非常漂亮,这时候显得娇柔可爱,任谁这么近距离看到,心中都绝不会不泛起涟漪。
“你上辈子是不是个说书的?虽然这是个悲剧,但单论你的表述,说得还真精彩。”
于果又恢复了凝重:“李金晖虽然在藏尸这件事上,全面展示出他人性里的黑暗面,但是过度思念儿子和各种压力,把他彻底逼疯了,加上他本来就想要寻求一个解脱来永远守护住他本人也许犯过罪的秘密,便在神志癫狂的情况下,去帮跟儿子差不多年龄,又管自己叫爸爸的那个罗有为。”
路晨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确实是这样,孙队和其他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是这么推断的,但没有你说得这么艺术。你推理的能力和功夫都那么好,没想到还同时是个哲学大师。看来优秀的人各方面都不会差。”
于果微笑道:“路警官居然也会认为我是优秀的人,那实在是愧不敢当。”
路晨感到有些羞涩,可并不想被他这种时不时产生的温暖感征服,便扯着嗓子道:“少臭屁了,我只是随口夸夸,你优秀个屁你!”
“可惜,李金晖的秘密,你们很难再知道了。根据张丽云的描述,李金晖比她岁数大得多,也来自偏远山村,看来此情此景,也刺激了他,说不定,他也在乡下有过命案。你们找张丽云了解一下他老家的情况,说不定能有收获。”
“我们也是这个思路,可惜,连李金晖这个名字也是假的,真不知道工商那帮人干什么吃的,假身份证也能开公司?看来要翻找出他以前到底犯了什么事,恐怕真的很难了……”路晨叹了口气。
“也未必,那只是一种假设。但假如他犯的罪并不是,或者并不单单是曾经犯下的,而是仍然正在犯下,那么,他保守秘密可能不光为了自己的生命,否则真没必要拘捕,反正是个死。他反抗得那么激烈,也许说明他是某个犯罪组织网络中的一员,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受伤害,一辈子平平安安,就选择了这种抱着必死精神的逃亡……”
路晨万分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你不必在意。”
“不不,你说得太有道理了!现在我慢慢相信你真是个大侦探了!继续说啊!”
“所以,他既然作为犯罪组织里的一个重要环节,很有可能因为这次逃亡和死亡的突然性,使得他正在做的事还没做完,或者正在中途,这会让他背后的那帮人着急,急于去寻找和毁灭存放在他那里的证据。所以,也许他们会认为,他的儿子也藏着什么……
“我知道你们在暗中监视李小魁,但不要因为他父亲已经死了而停止。再坚持看下去,说不定会有收获。同时……也监视一下张丽云吧,她倒不会犯罪,否则她一定会跟李金晖一起逃的,但有可能她有危险,你们也应该保护她。我这么说也是存了私心,她即将付给我一百万酬金,我不能不为她考虑一下。”
路晨听了之后没再继续跟他逗乐,而是严肃地点头:“我这就把你说的话全告诉谷队和孙队,并且向上汇报。”
于果点点头。
忽然,于果看到那个罗有为继续在哭,而且越哭越厉害,便说:“李金晖也没白帮你,你也是个有良心的人。”
罗有为骤然见到他,又惊又怕,同时也十分感激,忙擦了一下眼泪,带着哭腔鞠躬:“谢谢大哥!大哥,这次全靠你了!太谢谢你了!”
于果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本来是来找李金晖的,只是顺道救了你。”
罗有为一愣:“您是……我干爹的朋友?”他倒是有良心,现在已经称呼李金晖为干爹了,尽管李金晖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可罗有为却还能这么说,这证明他知恩图报,也说明他有可能不差钱,拜干爹不需要怀有另外的目的。
于果沉默一阵:“不算吧。但我确实没想到,他能救了你和你女朋友。”
“我……我女朋友已经死了……”
于果这才明白,罗有为哭得这么厉害,也不光是为了李金晖,他有些意外,指了指另一个正在被警察问话的女孩:“她不是吗?”
“她是我的同学……我们几个一起出来玩,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于果默然。
罗有为哭了一阵,眼神渐渐坚定起来,说:“大哥,我干爹的儿子是不是叫李小魁?从今天开始,李小魁就是我兄弟了,他在哪儿?我要把他接回福建,让他衣食无忧。”
于果一听之下,也明白这小子是个富二代,正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便说:“你可以去看看他,但他家也有公司,不算困难。”
罗有为“哦”一声,还是坚持说:“那他也是我兄弟,干爹救了我,我也要对他好一辈子。”
于果笑笑,正要转身走,罗有为却再度拦住他:“大哥!我不光要感谢你,我……我还要拜你为师!”
那个女孩听到这话,也快速跑过来,叫道:“大哥,你救了我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叫苏明丽,大哥你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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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5 又多了个美女徒弟
于果见她洗干净脸后,相貌居然如此清秀动人,而且跟常见的青春洋溢的活泼女孩不同,睫毛长长的,吹气如兰,显得十分文静庄重,倒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仅如此,她的身材并不是学生常见的平板,哪怕在冲锋衣里,也显得前凸后翘,十分火辣。
苏明丽见他这么打量自己,也是羞红了脸,垂下了头。她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孤胆英雄,能在自己即将面临死亡威胁时,突然出现救了自己。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何况苏明丽在自己所在的家乡,也是不亚于公主的豪门千金。
于果并不想引人注目,可眼前这两人看来都来自富庶之家,正是可以发展的客户,便说:“我叫于果。”
“大哥,你身手太好了,真没想到电视上演的侠客,现实里真有!大哥,你当我师父吧!”
于果已经走进了苏明丽的芳心里,苏明丽正担心以后天南海北再也见不到他,可也不能明着说我喜欢你,正巧罗有为这么热情地要拜师,这正是个再妙不过的理由,便也跟着说:“于大哥,我也想拜你为师,你收下我们吧!学费绝对让你满意,你说个数吧,我们绝不还价!”
于果哭笑不得,刚要寻思怎么拒绝,但又觉得,这两人也许以后会有用,正如谭晶晶方便他在四川落脚,这两人也方便自己在福建做事。
想到此处,于果就跟他俩交换了电话,说:“我最近也比较忙,要是有空,我会去福建看你们,到时候你们可别说不认识我。“
“哪能呢?师父来了,我们哪有不隆重欢迎的道理?师父,你要是到了我们那里,不住上一年,我们可不放你走!”
苏明丽没有罗有为这么不含蓄,她垂下头玩弄着衣角,轻声说:“师父,你可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啊……”她本想说“给我打电话”,可终究说不出口,便连带了罗有为这个“们”。
于果并不想当他们的师父,准确地说,他一来没什么可教授的,二来也真的不想跟别人太亲密,客户就是客户,可这时候不太方便拒绝,就说:“我还没收过徒弟,但我收徒很严格。如果真有时间去看你们,你们只要能通过我的考试,那这师徒名分就可以定下,但要是通不过,咱们就是普通朋友好了。”
这么说是为了留有余地,罗有为听了大失所望,有些不甘心。
而苏明丽则小鹿乱撞地想:“谁在乎你当不当师父?你只要能来,那就好了……”
两个人跟随着当地警察的车回去了。农家乐杀人案虽然和李金晖逃亡案混在一起彼此纠缠,可毕竟是石家庄本地警方的重点,故而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于果分开,都很恋恋不舍。
而在谷强住院的病房里,两组来自胶东市的刑警们简直要把于果抱起来扔上天,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不喜欢用大量而空洞的感谢言辞来表达谢意,而是含蓄而深沉地挨个与于果握手。
孙奇峰代替谷强说话了:“小于,你是咱们的英雄啊!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认为,不能因为我们做不到,就否认这个世上有天才存在,这样的想法实在太狭隘了。虽然我们觉得你不做刑警,真的可惜了,但只要你肯报考,刑警队的大门将会永远向你敞开!”
谷强也表态说:“哪怕只有这一次合作,咱们……也是有生死之交的战友……”
大家齐刷刷地望向于果,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绝。
于果虽然不是警察,也感受到了气氛的隆重和庄严,不由得也神色肃然地向他们挨个点头。
石家庄当地警方邀请他们这几天到处逛逛,毕竟谷强没事,众人没有伤亡,心情也还算不错,也就都没有婉拒人家的好意,便在这里呆了两天,这才一起买了车票,返回胶东市。至于谷强,上头给他放了两个月病假,让他养好伤再回来。
谷强是胶东当地人,虽然石家庄是大城市,医疗条件很好,可由于重工业污染太严重,并不是理想的疗养场所,谷强打算等自己确实大好了,就快回到美丽的胶东海边,那才是休养的好地方。
当然,路晨本打算大包大揽,给所有人买了机票一起回去,嫌坐车太麻烦,可刑警队不比别处,就算有像路晨这样的富二代,也必须纪律严明,既然有出差补贴,那就别给他人口实,毕竟公检法处于风口浪尖,很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说法。
又一个周六,他们带着肖胜利在胶东高铁站下了车,从高空坠物事件开始,这一系列波澜诡谲的杀人案件,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这个大案件只在警察的圈子里引起了极大的波澜,可对于平凡的百姓生活并无影响力,什么都没有外传。
于果知道童雅诗肯定急坏了,可他不打算一下车就打电话给她。毕竟目前她只是自己的客户和领导,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必显得像是男女朋友那样。
可路晨倒是大大咧咧,说要请于果吃饭,看得出来,这次她对于果是真的心服口服,完完全全是敬佩了。
于果当然也不介意和她吃饭,但想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赶快联系张丽云,得到那一百万。
路晨见他并不马上应允,顿时不高兴了:“怎么回事?你现在敬酒不吃吃罚酒啦?我请你吃个饭,你去打听打听,有几个人有这份荣耀的?还在这里犹豫?是不是只要雅诗请你吃饭,你就立马答应,我请你吃饭,你就一百个不乐意?怎么?怕雅诗嫉妒?”
她既然听于果说过他和童雅诗不是情侣关系,也不怕说这些,而且她内心深处有一种想要跟童雅诗竞争一下的潜在想法,她认为,于果更适合刑警队,自己跟他才是最佳的男女搭档。
于果哑然失笑道:“哪有?好吧,你非要请我,那就听你的吧。”
路晨噘着嘴说:“嘁!听你那意思还是勉为其难了?跟我吃饭还这么痛苦了?”
于果正色说:“当然不是,咱们算是不错的朋友了,也像谷队长说得那样,是战友,可男人怎么能让女人请客呢?我只是还有正事没办。等我办好正事,一起吃个饭,还是我请你吧,你可以叫着你男朋友。”
路晨知道他是想要先找到张丽云要那一百万,本来把钱放在她之上,就已经很让她不爽了,这时候猛然听到于果的最后一句话,登时真的火了:“你什么意思?”
于果见她表情变了,的确不是之前的开玩笑,也愕然反问:“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发火?”
“对啊,我容易发火,童雅诗就温柔如水对不对?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你就先入为主这么说我?我看上去像是随便找对象的人吗?”
于果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你别生气。我只是不大明白有对象了有什么丢人,我这个没对象的才丢人呢。”
路晨幽幽地说:“咱们都是一样的,不愿意随便找,就剩下了。其实要是想找的话,也并不算难。”
于果对继续说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摆摆手说:“好了,这些**问题我再不问你了。等有空吧,这个案子这么大,你要做的工作肯定不少,我也不打扰你了。”
路晨本想说“你什么时候打扰我了”,可她的自尊心绝不亚于童雅诗,倔强程度也尤有过之,便忍住了不说,心想:“我一个人见人爱,走哪儿都是校花的超级美女,从来不至于在情感方面朝别人低三下四,我绝不会先开口的!等着吧,只要有案子,我就去找你,咱俩三天两头都在一起,看你除了我还能喜欢谁!”
出了公安局,于果拿起手机打给了张丽云,后者倒是很爽快地接了:“您是?”
于果说道:“我是于果,你丈夫的事,已经结案了。公安局过些日子会公布这起案件。”
张丽云犹疑地问:“啊?已经破了?那凶手是谁?”
于果骤然想到,张丽云尽管没有和李金晖一起出逃,但她到底知不知道一点李金晖的秘密,这就很难说了。
因此于果便含糊其辞地说:“说起来很复杂。杀人凶手是胡松的一个工友肖胜利。至于说你丈夫是不是也参与了将赵俊俏砌入电视墙的行为,已经很难推测了,但估计也许参与了,否则他何必跑呢?”
这么一说,就等于表示无论自己还是警方,都不知道李金晖出逃的真正原因。假设张丽云也是李金晖某种犯罪行为的帮凶或者包庇者,于果这么说可以令她安心。
张丽云似乎十分吃惊:“为什么?他……他怎么了?”
“他一路跑到河北,还开枪打伤了警察。后来他突然又见义勇为,跟屠杀农家院的杀人犯搏斗,最后保护了两名学生而……不幸逝世了,说牺牲不大恰当,但假设他之前没打警察的话,那他够了烈士的标准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救得了他。不过……我也失手打死了那个杀人犯,也算是间接为他报仇了吧,他也该瞑目了。”
张丽云听到“逝世”两个字,痛哭失声,渐渐地嚎啕大哭起来,电话也挂断了。
于果也理解,看得出他俩是真有感情的,这时候立马再打过去催着要钱,似乎也不大合适,干脆再等几天也行,反正张丽云大小是个人物,总不至于在自己这里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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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6 美女们的于果
但刚要招一辆出租车,于果便收到了张丽云的短信:“于先生对我的帮助,我一定不忘。这次的一百万酬金分文不少,请您提供一个账号,我这就打过去。现在我丈夫去世了,我得先处理后事,比较麻烦,找个时间我请您吃个饭,聊表谢意,请您到时候务必赏光,您忙。”
于果见她还是很通情达理,也比较满意,他确实没有自己的卡,哪怕系统给他制作的假身份证跟真的身份证没有任何差别。
但他手里还有童雅诗和周国云给的卡,便将周国云的卡号和开户行短信发给张丽云:又补充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节哀。”
一辆出租车来到身旁,于果忽然想到,的确该有辆车了,便坐上去道:“师傅,去趟4S店。”
出租车司机打量着他,像看一个神经病。
“怎么啦?”
“小伙子,你都不说去哪个4S店啊!”
“我也不懂车,4S店应该都在一条街上吧?是叫航天路?带我到最头上就行,我挨个看。”于果说,“师傅,你开车经验丰富,你给推荐个车呗。”
“我这车就够好了,看看跑了多少万公里了?还这么皮实!”
于果笑笑,不再说话。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沃尔沃,这是豪华牌子,自己目前的财力当然也不适合买,但是他想到了开着这辆车的冰山女总裁童雅诗,不禁出神地笑了。骤然间,他觉得这样不妥,不不,自己心中唯一的女孩是孟凝,想童雅诗做什么?
可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响了,居然是童雅诗的来电。
于果接过来后,童雅诗开口了:“回来了,竟然不告诉我?我每天都问一遍路晨,她告诉我说你们早到了。”
于果一阵感动,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永远都别跟我说这个词,除非你真的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于果感到她已经魔怔了,每次话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真是太尴尬了,让他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你在哪儿?我给你接风。”
“你要处理的事太多,我不想耽……”
“少废话!你在哪儿?”
于果苦笑着想:“这些女孩,一开始都挺正常的,怎么深入接触以后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当然,他还记得张晓影,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正常。
于是他说:“我去4S店汇聚的航天路看看车。”
“你要买车?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一个员工买个车也要向你汇报?”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帮你参谋一下?你等着,我这就来。大部分的豪华牌子4S店老板我都认识,可以帮你杀杀价,你到了航天路先别进去,在街头的路牌那里等着我!”
“我买个十万块钱的车就行,我不买豪……”于果听到手机的嘟嘟响声后,明白童雅诗已经挂断,正风尘仆仆地朝这边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于果到站后等了一阵,那辆熟悉的沃尔沃XC90出现了。
两个人心中都是一暖,于果猜想得出大吉普里童雅诗的样子,不禁一笑。而童雅诗见于果在街头东张西望,嘴里还拿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也不禁在心里娇嗔:“这个馋猫鬼,嘴里不嚼点东西就难受!”
童雅诗没有直接停在于果旁边,而是就近找了一个停车位,于果也跟了上去。
下车后,两人相视一阵,似乎都盼着对方说句话。
过了几秒,童雅诗还是先开口了,可能是这些日子没见到于果了,忙于工作,她作为大企业副总裁的强势态度逐渐恢复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是不是该拥抱一下?”童雅诗伸出手。
遇到这种情况,于果实在无法拒绝,尤其是在街头,多少男人为此正在驻足,无论他们是否听清童雅诗在说什么,可是从百万豪车上走下来一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顶级美女,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眼前这个衣着普通的**丝青年,谁不艳羡?
于果本想说“一个周时间也不算很长”,可他确实觉得自己不该老是大煞风景,便坦然走过去,打算象征性地抱一抱就算。
等他走近了,看得出童雅诗这次又精心打扮了一番,而且愈发性感。虽然作为大老板,她不能穿深V领,但这件上衣的胸口部分开了一道菱形的口子,里面波涛汹涌翻滚,一股股自然的女性体香清新扑鼻。
于果看得惊心动魄,感觉自己某个部位开始无耻地变化了,这虽然是人之常情,可他的确感到羞愧。自己的孟凝虽然也是美女,但胸部只是中规中矩的C,而童雅诗虽然比不得谭晶晶的G,却也接近E,这足够让他感到鼻血在鼻腔内蒸腾。
童雅诗在他靠近的一刹那,双手一合,一下子将他紧紧抱住。
于果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想要挣开又觉得太不礼貌,而童雅诗的玉颈和香汗淋漓的几根青丝贴上了他的胸膛,吹气如兰,使得他不由得神游天外。
他知道这一拥抱的深情程度,几乎不需要童雅诗开口说话,他就能完全体味得到,也深受感动,只是还在犹豫,手几次在她的后脑秀发上徘徊彳亍,却一直没有真正落下。
而那一对硕大的白肉死死地抵住他的腹部,并且柔软之极地来回摇动,于果体内的阳刚之气终于难以压抑地爆发,下面坚实无比的“东西”瞬间如同一根燃烧的铁棍,一下子推进童雅诗的肚皮。
童雅诗娇羞难忍,“啊”地一声叫,向后退了好几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其实心里除了害羞外,还有一丝丝隐隐的得意。她知道自己的魅力无人可挡,即便是于果这个看似冷酷的性格,只要再有这么几次亲密接触,不怕他不缴械投降。
于果也颇为尴尬,只说了句:“那个……”就说不下去了。
童雅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流氓!”但声音却带着欣喜之意,媚眼如丝,看上去像是喝醉了酒,两颊的红晕在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于果也不禁看得呆了。
“傻愣着干什么?走吧!”童雅诗拉了拉他的手,但见他没有迎合的意思,知道急不得,便先走在前面。
她不需要再说什么嘘寒问暖的话,或者大哭大喊“我真的好想你”,她想要说的一切,都包含在刚才的动作和态度中了。
于果也是聪明人,焉能不心知肚明,他不是装傻,他只是真的不想去挑明罢了。
但他也很清楚,积聚2000000积分,恐怕需要整个蓝色深度集团总资产全部换算成资金,才能做到,可别说等到这一天,只怕等自己拥有几千万资金时,他就有可能离不开童雅诗了。
想到这里,他也感到一阵阵地迷茫,每当孟凝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时,他都产生了极大的罪恶感。面对路晨、张晓影、谭晶晶等一干美女时,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有童雅诗,让他无法抑制地这么想。
当然,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正在整理案件的路晨对着电脑发呆,电脑上有一张刑警大队四中队石家庄破案之后的集体照,于果被大家强烈要求站在中间,笑的有些尴尬,有些猝不及防,有些……可爱。
她看着这张电子照片,不禁痴了。
张晓影在大伯的病房外哭成泪人,大伯虚弱地告诉她,自己只有两个愿望没实现,其中之一就是张晓影至今没有男朋友。张晓影忍不住想到了于果,可她不知给于果打了多少次电话,于果总是不接。
“等着,迟早找到你!我张晓影看上的男人,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谭晶晶则对着电话大喊:“爸!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你别装病了,我再也不上当了!我告诉你不回去了,胶东挺好的,还有大海……对,我这都是借口,怎么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在这里谈了个男朋友,很有本事!……钱钱钱!你怎么就认得钱?他现在是没什么钱,但我告诉你,他将来挣得会比你多得多!看一个男人怎么能看他现在呢?……”
不单单如此,遥远的南方,重新恢复了锦衣玉食生活的苏明丽依然一脸惆怅,父母以为她受到的精神摧残太重,也都很理解,没有打扰她的静思。
可她自己知道,自己思念的人,是那个只知道名字的于果。她很庆幸,自己在含苞待放的青春岁月,就遇到了自己想要的理想男人。
而哪怕在灵堂累了一天的张丽云,在跟儿子李小魁抱头痛哭之后,看着儿子渐渐睡去,也感到空荡荡的,无尽的寂寞与空虚。
她虽然三十八周岁了,但仍然算是风华绝代,风韵犹存,岁月更给她增添了这个年龄独有的魅力,这个年龄也如狼似虎,而此时,她却成了寡妇。
寡妇再有钱,也需要男人。
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肯定不是李金晖,而是更年轻、有精力、身强力壮,正抱着自己的臀部大力冲撞,使得她不禁魂飞神驰,舒爽地大叫起来。
李小魁跑过来,用力摇醒了她。
张丽云感到万分羞愧,都不敢抬起头看儿子。她知道,自己已经泛滥成灾了。
而她的脑海里的那个男人,已经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这是她从没想过的面孔——是于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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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7 美女老板的豪车传说
一连几家下来,于果都不知道童雅诗想要干什么,每次他刚听销售说了没两句,就被童雅诗拉走,说这车太差,根本不值得买。
于果忍不住说:“我就打算花十万块钱买车,怎么这不让买那不让买?车无完车啊。”
童雅诗也不做声,一路拉着他到了豪华车4S店,而且直奔沃尔沃。于果愣了:“这车再便宜的也不止十万啊,我……”
没等他说完,就被童雅诗用力一拉,向前走了好几步。于果见她忽然变这么大力气,也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开始害怕童雅诗这种捉摸不定的性格。
但他又不明白了:“我到底怕她什么?我还真不欠她的!起码从现在开始,我可不欠她,生意就是生意……”
刚进店,一个看上去很青涩的小姑娘上前鞠躬:“请问您是要……”
童雅诗笑笑,显示出强大的自信气场:“新来的姑娘吧?不认识我?”
没等说完,店内咚咚咚一大片皮鞋响起的声音,有人惊喜地喊道:“是蓝色深度集团的童总!”顿时简直是一片喜大普奔,很多看上去像是销售领导级别的职业装男女都纷纷跑了过来,将童雅诗围在中间。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明白她肯定算是沃尔沃的大客户了。尽管沃尔沃的发展势头很好,但本土的常规豪车还是被奔驰、宝马、奥迪三驾马车长期占据绝大部分市场,因此沃尔沃4S店能有这样的大客户,自然而然十分关注。
“您好童总,您是不是想要看看S90?”为首的销售经理谄媚地笑道,目前沃尔沃最贵的车就是XC90了,童雅诗再来也只能选择档次差不了多少的大型轿车,不可能再低了。
沃尔沃是豪车中的二线品牌,它也面临着来自美系三强、日系三强和捷豹路虎的巨大压力。
即便胶东市因为是著名的抗战城市,对日系三强关注度高的人不多,可单是最近几年凯迪拉克和林肯的凶猛发力,凯迪拉克的CT6和凯雷德,林肯的大陆和领航员,都是能叫板奔宝奥的强者,也足以让沃尔沃必须更加努力才能站稳脚跟。
“龙经理,我不买车,这次是我的一个朋友要买。”童雅诗看了看于果。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于果身上。这小子年纪轻轻,长得还挺帅,就是浑身上下的打扮太普通,要是跟童总一比,那就是云泥之别,他能买得起沃尔沃?
但是这群人的客户范围太广了,从真正的低调巨富到打肿脸充胖子的装逼犯,什么人都见过,深谙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打扮成这样,却被童总清楚地当众称之为朋友,能差到哪里去?
细心的人精们早就看到,进门的时候童总可是拉着这小子的手呢!
童总的手,这胶东市能拉上的男人,有几个?恐怕真要是排除那些跟她握手的人之外,只有她父亲了。
传说当初副市长的公子只见在社交场合见过她一面,便声称非她不娶,想在豪车4S店买一辆车给她当生日礼物,这一圈豪车4S店都像真正的战争一般殊死搏杀,拼死拼活地要拉他进入自己的店内,毕竟有了副市长公子的名头,对于宣传品牌大大有好处。甚至把原厂都惊动了,分别表示要全力支持。
但最终童总理也没理他,来沃尔沃买了辆大型SUV,替代了当初的那辆当初父亲淘汰下来给自己开的老款途锐,表示自己有新车了,不需要谁送车,副市长公子因为有要事在身,只得悻悻地铩羽而归。
这件事一时疯传成各式各样的版本,龙经理是亲眼所见,更知道童总眼光之高,恐怕真的很难有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了。可想不到的是,童总居然牵手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子,这傻小子刚才在街头迎着风吃糖炒栗子,真看不出有多厉害呀!
于是全都七嘴八舌地拉着于果,这些人互相之间也是竞争对手,谁要是能拉个大客户,那仅仅一辆车的提成是小,要是等于又开拓了整整一个客户身后的大富豪圈,那一辆车就成了榜样。
于果这才明白童雅诗的苦心,是真为了自己好。豪华车4S店的确是看人下菜碟,要是真正具有社会影响力的人来买车,不但有各种优惠,还有真正的最大优惠——通常会选一辆各方面都肯定没毛病的好车,售后服务也是一等一的,要啥有啥,要多耐心有多耐心。
到时候大客户开着它用上几年发现真的不错,赞不绝口,他上下左右的各种圈子朋友看在眼里,也许就会效仿之。这样一来,起到的宣传作用绝非一般了。
“可我真的只想买十万块的车。”于果借口先商量商量,把童雅诗拉到一边,悄声说道。销售人员们清楚要尊重客人的**,看他俩的样子简直是一对小情侣,童总那眼神,分明是要讨好这小子的意思。
对4S店来说,童总不单单是一个大老板,富豪之女,也是本市名人中最漂亮的女人,影响力巨大,用句夸张的说辞:这种女人的眼睫毛都是钻石拉丝的,能有几个男人入她的法眼?
这小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童总却这么耐心地陪着他,眼光过几秒就要在他身上打个来回,这还有错?这说明,这小子要么同样来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富之家,要么是更强大的家族成员,比如有军方高层背景,甚至……他们都不敢想下去了。
童雅诗却不悦地说:“我是这里的高级客户,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买部没毛病的好车,你能不能不丢我的脸?你存心让我出丑是不是?”
于果无奈地看着她:“我哪有这个意思?”
“算了,你经常让我出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就寒心了,”童雅诗简直不按规矩出牌,说得于果要钻进地缝里去,“我们虽然是名义上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实质上是……”
于果大惊:“别当众说这个成不?再说咱不是说好只是朋友吗?”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自我感觉良好是不是?真能自作多情。我说的是实质上是平等的贸易关系。咱们不是已经做成了两笔交易了么?”
于果真拿她没辙了,心想:“怪不得她到现在都没男朋友,也不光是眼光高,这么阴阳怪气地,把谁都当下属,哪个男的能受得了?”
其实童雅诗是故意没事激他,这就像学生时代,你喜欢哪个异性,你就老是找他(她)的麻烦一样,只盼着于果能真像打架时那么霸道,一把抱住自己吻下去。
她训斥下属可不是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而是暴风骤雨一般凌厉可怖,那些高层看到她,心里都总是有点发毛,至于那些中层干部,每每看到她下分公司考察时都心惊胆战。
“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你不买辆好车,不是丢我的脸?那意思分明是:咱们的生意做到头了,没什么合作的可能了,你再赚不到什么钱了!”
“童总,我没这么想……”在警队被奉为英雄,黑道流氓闻名色变的于果,跟童雅诗说话居然这么唯唯诺诺,他自己想想也觉得奇怪,但不知为什么,不但没有憋屈感,反而有一丝丝的甜蜜在涌动。
“要是你真的坚信咱们的合作会永久,那你就会财源滚滚来,每次最少也是几十万的买卖,我不明白了,拿其中的一次交易来买辆车,真的难吗?”
于果被她的能言善辩弄得哑口无言,看着她的样子,不禁乐了。
童雅诗每次看到于果那温暖而又兼具强大和包容的笑容,都软软地酥到了骨子里,可她没那么容易原谅于果对自己的冷漠和婉拒,既然自己要有尊严地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那就绝不走寻常路。
想到此处,童雅诗也没对他报之以回笑,而是继续说:“再说了,你也不止我这一个客户。别小看我的关系网,光路晨那边,我也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你为公安局立了大功,赚了两个客户的钱,这么一辆车就不舍得买?”
仿佛是迎合她的话似的,于果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于果没去接。
童雅诗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了?有漂亮姑娘给你发信息了?是不是那天那个古铜色皮肤的姑娘?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谁能管得了你?看你心虚那样,你接呗,别耽误了人家,我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不接也倒罢了,人家联系你,你可不能像对待我那样对待人家,那很不礼貌。”
于果真是让她打败了,正巧又来一个短信,只得拿出来看。
童雅诗啧啧地酸溜溜笑道:“哎呀,十秒钟没见回信,就着急来催了,看来是个急性子。别对不起人家,我跟你说,急性子姑娘挺好的,没坏心眼,结了婚能一心一意对你。”
于果一看短信分别来自于张丽云和路晨,刚想告诉童雅诗是两个人的信息,但也能猜得到童雅诗会酸不溜丢地说“原来还不止一位,原来你还喜欢带孩子的少妇啊”,于是只能把话吞了进去。
童雅诗看着他那囧样,心里暗暗好笑,觉得自己能在这方面压得他没咒念,也是一种胜利,暗自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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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8 闺蜜与情敌
说是张丽云的信息,其实准确地说,是周国云当初给自己的卡里,收到了整整一百万元。于果心中一喜:“这女人看上去风骚不靠谱,可毕竟大小是个老板,还是很讲究的,说到做到。她既然说要找时间和我吃个饭,那只怕得我请她了,这是应该有的礼节。”
童雅诗见他一脸欣喜,心里泛上一股浓烈的醋味,心想你小子给我发信息的时候,表情有没有这么高兴?可好在她心思细敏,忽然发现这种欣喜的表情只有在得到钱的时候才有,于是便嘲讽道:“哪个客户给你打钱了吧?看把你美的。”
于果也没必要瞒她,便索性说:“是,的确是这次的案子,我获得了酬劳。”
童雅诗警惕地问:“是那个丈夫是逃犯的女人?你和她还有联系?”他可忘不了那女人趴在于果身上痛哭失声的场景。
“你别多想。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童雅诗见于果突然不说话了,心里气呼呼地想:“她可怜?我才可怜呢!在这儿忍受你的冷淡!好在你还识相,没继续往下说。”
另一个是路晨的:“神勇无敌大侦探!要说的话太多,你马上给我回电话!”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
童雅诗淡淡一笑:“这又是哪位美女的?”
“你的好朋友,路晨。”
童雅诗心里一紧,的确,路晨是她的好朋友不假,但最近看来,他俩走得太近了。
路晨也是富豪之女,美貌与智慧并重,屁股又大,最重要的是路晨英姿飒爽,英气勃勃,也是一身好功夫,和于果是同一类型的,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男侠女侠,看起来比自己和于果更搭配。想到这里,她确实不高兴了。
“你们俩最近并肩作战,我看你俩应该更是好朋友了,关系大概比我和她要好。”
于果心里发憷,想:“你上辈子是不是一坛山西老陈醋啊?真是被你折腾死了。”嘴上却说:“哪有,我们是一大堆人一起行动,并不是单只我俩。”
可他还是不得不说:“那个……她要我给她打个电话。”
“好呀,你请示我干什么?员工的私生活,老板也没权利过问。”童雅诗白了他一眼,“打过去吧。”
电话接通了。
“托你的福,这次的大案上头很重视,要树典型的!谷队长要提拔到大队当副队长了,孙队接他的班,哈哈!我也得了三等功呢!另外,要授予你‘热心正义好市民’的奖状,是我们局局长亲笔写的字,还说想要见见你!”
于果笑了:“恭喜你们呀,这下可真是皆大欢喜了,我很为你们高兴。”
“不单是这样呀,局里还特批了五万现金给你,说这是正义市民应得的奖励。我知道你也不差钱,但五万可不少啊。这次可惜在抓捕李金晖时,李金晖的犯罪事实还没有印证,因此没享受重大要犯的待遇,不然要是全国悬赏通缉,最少也是二十万以上的奖励了。”
于果心里一动:“嗯……这倒是个生财之道。以后专门查看那些街头通缉令,只要头像清楚,那就真能成为一笔常做的业务了。这个路晨,还真是不经意给我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我说,我正说得唾沫四溅呢,你到底听没听啊?”
“我听着呢。我就不要这奖励了,你给大家分了吧,都挺不容易的。”
“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警察用得着你来可怜?呦呦呦,一连得了两百万,看不上我们这五万小钱了是不是?”
“不是,我真的是非常尊重警察同志的劳动。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挣了两百万,那这五万我再拿,就有点不是人了。要知道基层警察都很辛苦,看着怪心酸的。你是富裕出身,可能体会不到。这五万如果非要给我,我就献给曾经的战友们吧。”
“哈哈,你这说得还挺有水平的,感动到我了。行,但你真的要推辞,可必须写一个证明,并且写上名字按上手印,不然没准谁又找事,说我们私吞了发给群众的五万块呢!”
于果哈哈一笑:“怎么会,好吧,你们这么严谨,那我就尽量配合,我也不想好事变坏事啊。”
路晨想要继续说下去,便找了个话题:“哈,本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为了让你请客吃个饭的,现在可好,你把钱还回去了,我看你拿什么请吃饭?可别赖账我告诉你,别纯洁无暇地问我啥时候有请吃饭这件事了好不?”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没事,我不是现在也有点积蓄了么?也请吃得起。但是我刚刚解决温饱,你们豪门盛宴那种大餐,我可请不起。”
路晨骂道:“真不要脸,少找借口!只要是你请客,我吃路边摊都知足!”蓦地,觉得这话实在太暧昧,顿时火烧脸庞,好在这只是电话联系,于果看不到她的面红耳赤。
路晨嗓门大,尽管不是开着免提,可童雅诗还是听清了这句话,心里一凛:“路晨这小妮子,才是我的真正对手啊!真不该纵容于果去查那个破案子……”她虽然知道这么想有点自私,可她真不想让自己曾经关系不错的姐妹,全部变成自己的情敌。
但只要自己爱的是于果,那还就真有可能。
童雅诗不禁有气:“这帮人,平时傲得跟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适合结婚一样,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们全都凑过来了!为什么非要跟我抢?”但又想到自己也最多算第二个,第一个是于果的前女友呢!
她不知道于果为什么连前女友的名字也不告诉自己,难道怕自己查出来?不,也许是根本没这个人,他就是找个理由拒绝自己罢了!不……不会,那他那表情肯定是在怀念前女友,绝不是骗自己!再说,他要是真的就是没女友,他又怎么会拒绝自己呢?说句自恋的话,有几个比自己更优秀的女人呢?
“难道他是……同性恋?”
童雅诗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可陡然想起,之前于果在拥抱自己时产生的强大反应,充满了阳刚之力,这绝不是男同该有的反应!他肯定是直男,取向绝对正常!
童雅诗紧张起来,心想:“前女友只不过是比我出现得早,真要是当时和我同时出现,未必竞争得过我。于果怀念的未必是前女友,只是以前那段特定的美好日子罢了。再说……已经去世了的女友,就不能算前女友了……”
她觉得死者为大,再这么想下去实在有些亵渎,就快速脱开了这些纷乱的思绪。
于果没注意她的表情,只是回复路晨道:“那好吧,你说个时间吧。”
“今天我没准备,明晚吧?别拖了,拖久了你又赖账了。”
“说得跟我老赖账似的,别败坏我名誉。”于果虽然笑着回答她,心里却不明白了:“是我请你吃饭,你准备什么?准备一张嘴一个肚子不就行了?”
童雅诗突然一把抢过手机,于果其实早就能听风辨器,知道她要动手抢,可自己竟然没有想要挪开手机的想法,他还是真的怕她生气。
童雅诗接过来,清了清嗓子,柔声笑着说:“哈呀,晨晨,看来破了个大案子,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路晨听了不禁变了声调,随后警觉地问:“你们俩……在一起?”
“嗯,是啊,他要买车,我陪着他挑选,买了之后再共进晚餐。”童雅诗看似平静地说话,“晨晨,我听你们打电话的意思是,明天你们聚会?那还用等明天?咱俩有半年没见了,高空坠物案件之后见了你几次,然后又是整整一个礼拜没见,都没时间好好坐下来吃顿饭,正好咱们三个今晚都有时间,你来吧!吃什么你定!”
路晨听她说得好听,却蕴藏着一股挑战的意思,心里也是不忿。早年在高中,她俩虽然都是校花级女神,但走的不是同一路线风格,因此也没什么竞争关系,还是不错的朋友,谈不上闺蜜,却也真的处得不错,而且父辈都是世交。她俩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竞争同一个男人。
路晨暗想:“你行啊,当了大老板就觉得谁都该让着你了?我什么都能让,但于果我不能让给你。虽然有个先来后到,可你还没认证呢,现在大家是公平的竞争关系。挑衅我?我能让你们俩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享受二人世界?”
说罢,她立即回答道:“那好啊!五点半在胶东大学外面美食一条街的大马路砂锅店见面!不见不散!”
她之所以说“今天我没准备”,是今晚的确要加班,等回去美美地洗个澡,周日穿上最显身材的衣服去见于果,要不是刑警队有硬性规定,她甚至想要去做个头发。
可今晚既然被童雅诗先预定了,她就算明天打扮得跟花一样,仍然要被压一头,因此她决定干扰童雅诗晚上的二人世界。她童雅诗不是要自己来定在哪儿吃吗?那就定个最不容易有情调的地方!那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哪还能谈情说爱?
童雅诗她确实原本打算定在高档酒店,开一个包间,要有鲜花和红酒,还可以一起唱歌。听她居然定在大马路砂锅,简直无语了,心想:“好哇,你这是专门来给我捣乱来着!好,我见招拆招,我可不怕你!”
但说起来,大马路砂锅确实是她俩读胶东大学附中这个贵族学校时,经常吃的饭店,也有她俩美好的回忆。
童雅诗想:“她定这个地方,是要我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把于果让给她?想得美!”便迎战道:“好,你说哪儿就是哪儿,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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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9 纨绔大少和美女总裁
于果见两个女人居然为了自己剑拔弩张,登时感到实在无奈,他真的只是来买个车啊!怎么闹成这样?
童雅诗放下手机后,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要他选一个试驾。于果想买个小车,可童雅诗说大男人要买霸气的,最不济也是个XC60SUV,又说颜色要看厂家推荐颜色,那就肯定没错,至于配置,低配完全是买个品牌壳子,最低也得是中高配,就这么几句话,落地价格就得五六十万。
于是于果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童雅诗强行订了一辆咖啡色的XC60T6版,要他上去试驾。龙经理和他的手下见童雅诗强硬霸道不容置辩,都在偷笑。
于果曾经考过驾照,当时只是为了多一个技能,好找工作,很久没开过了。但他因为有着超越一般人类体能和坚固程度的超能力,使得身体各方面的协调能力也大大增强,开了一会儿就驾轻就熟,试驾感觉真的很棒,果然好车就是不一般。
等他小心翼翼地去询问价钱的时候,那龙经理只当他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问问价格只是装装样子,便笑着说:“童总已经刷卡了,您不要惊讶,童总说您和她是特别好的朋友,还分那么细干啥?”
龙经理很能揣摩女人的心理,他清楚,连副市长公子都打动不了的冰山美人童雅诗,是个非常严谨的女性,要不是和眼前这个年轻小伙有恋爱关系,她是绝不会当众拉着手带他来的,这就说明,即便大家都往情侣这方面联想,童总也绝不在乎,这更加使得他说话大胆了。
当然,龙经理也不敢说得太明显,他也要考虑这个小伙子的情绪,要是小伙子对他的话有些意见,那吹吹枕边风,自己就失去了童总这个大客户了。
于果真吃了一惊,老实说,他确实不愿意买这么贵的车,因为钱存在系统的虚拟空间里不超过一个月的话,不但没有利息,甚至还有可能被酌情扣除积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周国云给的卡里还有张丽云打的一百万,可以转账给童雅诗。
但他还是不想当众驳了童雅诗的面子,要知道,集富商和美女于一体的童雅诗,肯定有着超过他人两倍甚至数倍的自尊心,也同样重视面子数倍于常人。
他只能下定决心买下来,可他真没想到童雅诗竟然一下子就付了六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再有钱,六十万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了自己?
于果斟酌了一下措辞,走到童雅诗面前。
童雅诗正在看手机里下属给他发的汇报,可以说她无时无刻不在工作,但只要于果一接近,她就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儿。这些细节,于果都看在眼里,感动的程度在不断地增厚。
“怎么样?这车不错吧?明天我找个司机直接开到物业里交给你,你明天就在物业上班吧,今晚还是坐我的车,去跟你心目中的警花女神吃饭。”
于果说:“童总……”
“都是最好的朋友了,难道在公司之外,私下里就不能叫一句‘雅诗’吗?”
于果本想说“我对路晨也叫路警官”,可这显得路晨也跟童雅诗地位相同,便迎合说:“雅诗,你对我很好,我是十分感动的。但六十万这是一笔很大的钱,我真的不能收。我转账给你吧,我还有张卡……”
“于果,六十万,是下次你跟我交易的数字,也许是笔大买卖,要六十万以上呢,我先付个六十万,不行么?难道你不再跟我做生意了?别人给得起,我也给得起。你先拿着,我预付了。你拒绝的话,那就是不想要我这个客户了。”
于果发现她真是巧舌如簧舌绽莲花,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不愧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女富商,这个理由还真是没办法拒绝,看来这是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因此于果只得说:“好……好吧,那太谢谢了。这就当是预付吧。不过,不要拖得太久,不然会耽搁你不少利息。咱们的下一次交易,早一点进行吧。”
童雅诗凝视着他,这会儿反倒是于果不好意思跟童雅诗对视了。童雅诗意味深长地说:“你说话还是这么让人生气。你就是一点儿也不想欠我的,是不是?”
于果见话题马上又要引入无限循环模式,只得告饶道:“哪有呢?我就是觉得心里有愧。”
“心里有鬼才心里有愧,你心里有鬼吗?”
于果实在是彻底服了,便咳嗽一声说:“那个啥,咱们还是去聚会吧,时间不早了。”
“这才半天时间不见,就这么思念警花妹妹了?别着急,这就走。”
于果干脆不敢跟她说话了。刚上了车,童雅诗故意垂下头去翻找车里的东西,于果见她前面的两只硕大的玉兔来回碰撞翻滚,觉得裤子里热涨得厉害,真是很难忍受了。
“走吧!”童雅诗察觉到了,心想:“迟早要把你的鼻血给引出来。”尽管在于果这边受到过不少次打击,可她坚信自己的魅力,只要时机成熟,再刻意制造让于果无法抑制的环境,那还不手到擒来?再能忍的男人,首先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拒绝女人。
从这一点上说,她认为自己比路晨有优势。自己虽然是大企业老总,可私底下穿得性感一点,真不要紧。而路晨既然选择了刑警这门特殊职业,那就连发型也说了不算,基本上没有什么私生活可言。
尤其是路晨的优势在于硕大滚圆的屁股,难不成她能把屁股露给于果?而论上围,路晨刚刚达到D,跟自己接近E的玉兔是无法相比的。
但他们并不知道,在半小时以前,龙经理手下的副经理费远翔就拨通了迟海超的手机:“喂,迟大少啊?最近忙啥呢?”
手机那边传来不屑的男声:“远翔,你是不是又把上次给我的钱赌光了?我跟你说,没事别打我电话,我忙得很。要不是你们龙经理是雅诗的死忠,我也不找你帮我看着雅诗啊。可你说说,你除了知道从我这里拿钱,都给我提供什么情报了?我说了多少遍,她一到你们店里做保养,你马上通知我!她现在基本上不在她公司,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她!”
其实,哪怕就是路晨,要不是正巧遇见了童雅诗,也不知道童雅诗住在云海仙都。
童家的房子光在本地就得有几十套,北上广深也都有,但童雅诗之所以住在自己单位的小区,也是因为怕被骚扰。她的那个别墅外面还有独立的保卫科,就算哪些纨绔大少们不怀好意地以去云海仙都买房为借口在这里买房,也别想随便靠近她的别墅。
于果却并不知道这些,因此童雅诗格外幽怨,觉得于果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是多么的难得。
费远翔哭丧着脸:“迟大少,你别埋怨我呀,童家的产业还有汽车大修厂和改装店呢,她哪会来这里保养?”
“那你他妈打这个电话浪费小爷的时间是几个意思?小爷一分钟的收入够你一个月花费的,你知不知道光阴对我来说是黄金?别拿你的光阴来换我的光阴行不?”
“迟大少,你别性急,听我说——童总现在正在这里选车呢!”
“选车?她不是买了一辆XC90吗?怎么又来买了?”
“不是……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她带了一个年轻男人来,说是给他买车……”
“什么?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滚,你听什么听?继续给我舔!”那边大概不知在做何等的乱事,只听到一个女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迟大少,真的,我没骗你,那小子不论从外貌还是其他方面,都离你差远了,简直是狮子跟虱子的差别,可不知道童总怎么就……”
其实这话虽然是十足的恭维,却也不完全是假话。于果算是相貌中上的精神小伙,但给他增添无穷魅力的,并不是外貌。而迟大少确实是难得的英俊青年,身材高大威猛,六块腹肌,是胶东富二代里的明星,单说长相确实要强过于果。
“去你妈的!拿我跟别人比?怎么可能?雅诗怎么能看上这么个垃圾?他们还在那里是不?我马上就来!他妈的张嘴!还含着?都给我滚!一个个庸脂俗粉!”电话挂断。
费远翔放下手机,一脸奸诈地想:“这次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迟大少还能不再给我一笔钱?”
半小时之后,童雅诗和于果已经交了钱,这就要开车走人,并给了4S店一笔跑腿费,让他们上好牌之后把车直接送到云海仙都,她会提前给保安打招呼,这辆车进入将畅通无阻。
就在他们打算发动车的时候,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骤然靠近,那是一辆宝马X5,远光灯晃得他俩一阵目眩。
“雅诗?这小子是谁?”一个严厉雄浑的男声叫喊道。
接着,于果看到一个一米八三左右的高大男子跳下车。他长得很像韩国明星混合体,面目俊美,身材却壮硕健美,脖子上戴着粗大的金链子,手腕上的大金表光芒夺目。
他二话不说,粗暴地敲敲童雅诗的车窗,其实他已经觉得自己很绅士了,换成别的女人,只要被他看中,甭管同不同意,他就一把拉开车门了,当然,至今除了童雅诗,他也没遇到过不愿意或者敢于拒绝他的女人。
要是只有这无名小子一人在车上,他早就将其狂扁一顿了,敢在我迟海超要追的女人身旁?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童雅诗也是素质很高的人,很理智地打开车窗,淡淡地说:“迟总,你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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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0 飞翔的富二代
这人正是迟海超,他见童雅诗继续对自己冷言冷语,心里更加恼怒,但目前还没泡到手,心痒难搔,必须装装样子,嘴上温柔地说:“雅诗,自从咱俩见过面之后,我就彻底爱上你了,每日每夜都在想你,你知道吗?你现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了,我每天晚上睡觉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我发现我疯了!我爱疯了!要是不能拥有你,我宁愿马上就去死!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吗?”
按照童雅诗一贯的态度,早就说句“请别再来骚扰我了”,便开车走了。可现在她有了于果,而且也不适合在于果面前显得太傲慢任性,让于果以为自己不够温柔,就耐着性子说:“迟总,咱们只见过一次,我何德何能,有这样的荣幸?”
迟海超以为有门儿,激动地不住点头:“有!怎么能没有?必须有!”
于果没有朝这边看,只是心里想笑,不太好意思笑罢了。
童雅诗知道于果想说什么:“这就是你说的人品、才华和修养都一等一的追求者之一?”也不禁浮现出苦笑。
其实她的追求者大部分都是有才华有品位的,只不过迟海超属于其中无论财产还是人品都较差的一个,仗着自己英俊又多金,生活极其奢靡混乱,可以说在富二代的圈子里无人不知,因此童雅诗从没考虑过他,也绝不可能考虑他。
之所以介绍人热心介绍,是因为迟海超在父辈圈子里则很会装,显得特别乖巧、善良、懂事,因此不少有女儿的富豪都希望此人能成为自家的乘龙快婿,但这些富豪也都属于眼力劲儿不够的。如果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亲眼见过迟海超,说不定连见面也不让女儿见。
于是童雅诗斟酌了一下,说:“迟总,你能看得上我,我很感动。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不能耽误你。你能找到更好的。”这话当然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可迟海超不这么认为,他有着远超过自身实力的自信,认为自己就是有戏,而童雅诗只不过追求者众多,一是犹豫不决罢了。论财力,也许自己不算众多追求者里的强者,说不定连平均线也达不到,可论相貌,他自认为是这群人里最帅的,完全配得起童雅诗。
因此迟海超叫道:“雅诗!只是见了一次面,怎么能随便下结论呢?不处一处,直接说不合适,也太武断了吧!你我都是掌管企业的人,当然,我的公司没办法和你的比,但我有一颗真诚的、金子般的心啊!我真想剖出来给你看看!”
于果觉得此人粗鄙又幼稚,说话还自以为很有文采,真的想笑,但他忍住了,这毕竟是人家俩的事,自己也没必要参与。
童雅诗在中学时代不大懂事的时候,是骄傲的公主,要是当时迟海超这么追求她,她会冷笑道:“是吗?那你剖给我看看吧。”一下子让迟海超哑口无言,叫苦不迭。
可这些年她驰骋商海,令她的情商成熟得很快,除了对待于果时仍然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之外,其他时候则如鱼得水,圈子里接触过她的人哪怕老一辈也都交口称赞不绝。
她便冲着迟海超再次挤出一个笑容:“迟总,真的对不起,我觉得真不合适。你年少有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肯定能找到比我强得多的贤内助。我在这里祝福你了。我还有事,你也忙吧,不打扰了。”说罢,就要发动车子。
“等等!雅诗,你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迟海超见她这么不识好歹,顿时冷下脸来,“雅诗,你知不知道,我还从来没对任何女人低三下四,哪怕是我妈?你知不知道你这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
于果到底忍俊不禁,嘴角翘起来,心想:“这人投胎幸运,又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惜连最基本的说话技巧都不会,雅诗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呢?”
迟海超本来就对副驾驶那小子充满火气,要不是看在童雅诗在场,早就揍得他睁不开眼了,现在居然敢轻声嘲笑自己,真他妈的该死!他勃然作色,指着于果喊道:“妈了个逼的,本少不跟你计较,你还给脸不要脸了?你给我滚下来!操!就你这穷酸样儿,也配坐在雅诗的爱车里?”
童雅诗见他居然这么粗暴地侮辱于果,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终于冷下脸来,一字一顿地说:“迟总,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已,你称呼我‘雅诗’似乎不妥吧?我们确实还有事,请你也自便吧。”
迟海超怒火大炽,忽然一把拉开车门,强行拉住她的手:“雅诗,我对你客客气气,已经算是足够表达我的爱了!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别的女人想要跟我睡一晚上,都得排几年队!可我想跟你睡一辈子,这么诚恳,你居然不感动!你怎么这么冷酷?你是在侮辱我的男人尊严吗?!”
于果听他说话,已经明白此人从小锦衣玉食被惯坏了,完全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绝对自私自利者,这本来并不关自己的事,可此刻见他居然开始动手,当然不可能再退让了,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迟海超的手背:“迟总,请你松手吧。”
迟海超怒火中烧,果然松开了手,但快步从车头绕了个圈子,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拳挥过去,同时怒吼道:“我松你妈个逼!你个傻逼还敢来管我?**的!”
此时正好一辆带封闭式车厢的搬家公司小型货车经过,驾驶室播放着劲爆音乐,司机正哼着打拍子,惬意地摇头晃脑,猛然感觉车身轰然一震,同时发出沉重的闷响,当真吓了一大跳,冷汗直冒:“我操!撞人了?完蛋了!老天保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只要没撞人,我发誓我开车再也不听歌了!”
他不断地念叨着,心惊胆战地跑下车看,却发现一个男人正屁股朝天砸在自己的车厢上,得亏刚干完活往回走,车厢是空的,否则这人的屁股还不得裂成两半?即便如此,车厢的外壳也被撞的凹陷下去,好在没血迹,但就算是这样,也未必没出人命。
他凑近一看,觉得不对劲:“我……我操了个蛋的,这哪是我撞的?这傻逼是自己撞过来找死的?难道是要自杀?我日他兄弟媳妇的,不跳楼不跳海,他这他妈什么奇葩自杀法啊?走到街上想让车把自己撞死的也有,可这货不是想要被撞,而是要撞车啊!”
货车司机心惊肉跳,用力推一推已经昏迷的迟海超,又试了试他的鼻息,心里大为宽慰:“我操,好在还活着!这傻逼想害死你亲爹吗?”没办法,他四下看看,航天路作为汽车一条街,到了晚上就比较冷清,四下无人,他就将迟海超拖到草坪边上。
童雅诗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她刚才眼前一花,只觉得像身边打出一道闪电,迟海超就被直线甩向小路,而偏偏又出现一辆想要抄小路的货车,这一下可撞的不轻啊!
“我……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把他送医院吧?”童雅诗试探着问,这时候她又变成了胆怯的女孩儿,每次当于果动手的时候,童雅诗都觉得他特别可怕,而事情过后,她又总觉得这是错觉,但当再次亲历于果动手的场景,这种恐惧感又会再度攫住全身。
于果摇摇头:“没事,他很结实,这一下只是昏过去了,皮外伤加肌肉挫伤,最多有点轻微脑震荡罢了,离死差远了。”
于果当然也不能告诉童雅诗,自己如果真的杀了人,系统会发出提示信息的。之前杀了那个杀人狂,是属于为民除害的正义行为,还加了积分。但要是随便杀死普通人,哪怕是个恶少,也是要扣除大量积分的。
因此于果也还是有数,只是朝迟海超的肩膀踢了一脚,没用多大的力,否则迟海涛必死无疑。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童雅诗小心翼翼地问,“他确实不该骂你父母,素质太低了……”
“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这个人比较小气,谁打了我,或者是要打我,我肯定不会只挨打不还手。可能你觉得我不够宽容,但我觉得,只要不是我先寻衅滋事,那我就算很宽容了。”
童雅诗见他态度坚决,场面有些尴尬,问:“那……那真不用送他去医院?”
“没事,他一会儿就醒了。咱们走吧。”
童雅诗心有余悸地发动了车,不住在后视镜看看,缓缓开走。
费远翔原本看到迟海超气势汹汹地赶过来,就有些后悔,怕他一怒之下供出自己来,并且按照此人的脾气,一定是会不分场合地大闹一场,可听到外面似乎没什么大动静,觉得奇怪。
等听到一声不小的撞击声后,有些担心,便跑出来看。谁想到就看到迟海超背靠一棵大树,四肢无力地张开。费远翔大惊失色,忙过去试了试迟海超的鼻息,见他一脸淤青,两个脸腮仿佛是发酵了的俄罗斯大列巴,整个儿都走了形,知道外伤不轻,便立即打了个车,亲自送他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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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1 三女相争
谭晶晶这些天都在胶东市转悠,一点儿回去的意思也没有,她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找到于果,但童雅诗借口很忙,就是不给她于果的电话。
“哼,不就是想独占么?真是重色轻友……”谭晶晶正因为这件事,没有接受童雅诗为她安排宿舍的好意,坚持出去租了一个豪华小区的房子,并到处看房,决定买房在此定居。
“早知道以前就不那么大手大脚地花钱了,”谭晶晶有些后悔,“这些年的零花钱都花了个干净,早知道真应该攒起来。现在打电话伸手要钱,爸妈他俩肯定不给……我只能借口找到男朋友了,可他俩又不信,非要让我带回去看看……唉……”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今年余下的三十来万零花钱在本地付个首付,然后月月还贷,可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她住惯了豪宅,对一般的房子真心看不上,而且月月还贷必须意味着她找到了工作,但三线城市胶东市的平均工资也就是三四千而已,要还贷的话每月就得还最少三四千,那自己就必须找到六千以上工资的工作,才够生活的。
谭晶晶清楚,自己没干过体力活儿,去不得车间,而又没有特别的一技之长,要想在本地找个高收入的工作,也非常难,尤其是自己从毕业开始就一直没工作。
“唉,没办法,又得麻烦雅诗了,只有她单位的工资起薪就是四千以上……”谭晶晶很不甘地想,“但我不告诉她我是为了买房还贷,只说我爸妈跟我闹别扭,要给我断粮了,请她帮忙安排个工作,这也不难吧?她那么大的公司,好几个省的分公司,加起来上万人,多我一个不多嘛!”
这么想着,她打通了童雅诗的电话:“哈哈!老同学,我是晶晶呀!这几天也没联系你,挺想你的,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童雅诗感到郁闷,自己只想跟于果过个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一下子就成打麻将的人数了,只得说:“晶晶,我今天比较忙,咱们改天好吗?”
谭晶晶悻悻地说:“好吧……那我再联系你……”要她不当着面,直接在电话里要工作,也的确说不出口,关系再好,这也是原则问题。同时她也清楚,童雅诗是蓝色深度集团的二把手,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没办法随叫随到和自己聚会,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低下头,她在街头默默地走着,由于心情不大好,就呆呆地看着灯红酒绿的马路发呆。
但当她骤然间看清楚于果的脸时,整个人都要蒸腾了——怎么回事?他怎么出现了?谭晶晶又惊又喜,只恨自己没有穿爆*乳的服装,毕竟一个人独自租住,到晚上不敢穿得太显眼,以免遇上坏人,可这时候既然见到于果,那再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可是她又错愕万分地看到了于果身旁的那辆熟悉的沃尔沃XC90,车的主人自然是童雅诗,她锁好车后和于果并排走在一起,进入一家叫做大马路的砂锅店。
谭晶晶见此不禁有气:“好哇!还真是重色轻友!你们是来吃饭的,我还真当是有什么公司重要大事要你忙得不可开交呢!”
与此同时,她也十分惴惴不安:“就这么一两个星期,他俩已经发展得这么快了吗?已经过了烛光晚餐玩情调的阶段,发展到可以随意到这样的街头砂锅店吃饭了吗?他俩……已经‘那个啥’了吗?这……我可真是被甩得远远的了……不,我不能就这么没志气,我看好的男人,怎么可以让给你!你给我等着!我既然要和你公平竞争,就不找你帮忙安排工作了!”
她立即拿起电话打给一个之前来找过自己的淘宝店店主电话:“喂,是‘冰火无情’吗?对,是我,我是‘晶晶公主’啊!你说的当内衣模特的事,我干了,但我有个要求,不可以露脸,戴面具也行,嗯。说好的价钱,可不要变了,先签了合同再说,对!好!明天上午咱们就到你说的地方见!对,我去了就能马上干活儿!好!到时见!”
她当然知道自己傲人的上围是多么地光彩夺目,可与此同时,她也是个大富人家的千金,不至于为钱去当内衣模特,也很不屑于如此。但现在确实是急需钱,之前是犹豫不决,指望童雅诗给她安排工作,可现在她还是决定靠自己,快速挣钱的办法只有利用自己最强的优势。
“反正只是当模特,也没露出什么关键部位。”谭晶晶这样想着,安慰自己,“我又不露脸,爸妈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不会丢他俩的脸的。”
随即她的信心又涌上来了,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跟童雅诗一争高下,便也跟着走进那家店里,心里琢磨着:“我既然看到了,就偏不让你得逞!雅诗,别说我不够意思,你背着我抢了我的于果,是你先不够意思的!”
而嘈杂的砂锅店内,童雅诗和路晨已经开始“交锋”了,两人先是嘻嘻哈哈地拥抱,亲昵地夸对方漂亮了,接着吆喝着点菜,眼睛却开始细细打量对方。
路晨没想到一向爱穿女式西服裙子的童雅诗现在穿得这么性感,胸口那两坨乱晃的白肉,就是同为女性的她看到也是怦然心动,与此同时也不屑地想:“好哇,你可真是下足血本了,又买车又带着出来暴撮的,你以为我竞争不过你?”
同时她也觉得于果很不争气,太容易被钱收买了。
童雅诗看到路晨穿着一套紧身的黑皮裤,恰到好处地展示了其最引以为豪的美臀形状时,也是当真吃了一惊,暗忖:“你当警察也能穿成这样?就算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这么穿也太过分了吧?”
她忍不住看了于果一眼,非常担心于果盯着路晨的屁股拔不下眼来。
于是,两个平时相处得还不错的姐妹,开始了眼神和语言的暗战。
“大侦探,你是不是偷着乐呢?有两大美女陪着你吃饭,你还不乐翻了天?”路晨大大咧咧地问。
童雅诗笑笑说:“大侦探平时可没少提你,我看他最怀念的日子就是在警队和你们破案的那一个星期的时光了。”
路晨两眼放光,忍不住向于果求证:“真的?”嗓门也提高了八度,引来周围人的目光,很多男人看到这两个相当高质量的高挑美女,都把艳羡之极的眼神投向于果。
于果微笑着说:“你俩都是我的好朋友,和你们在一起我都很开心。”
两个女人当然都不满意这种和稀泥的回答,这显得十分花心,虽说于果还什么都没做,算不得花心,但这起码显得就像是在观望状态一般。
路晨不满地说:“看来是不见得了。有雅诗这样的美女老板给你买车,你还能想着刑警队这帮风餐露宿苦哈哈的弟兄们吗?”她偏不说她自己,要说就连着整个刑警队一起说,增加分量的同时掩盖自己。
于果感到窘迫,但也不好反驳,毕竟还真是童雅诗花了钱为他买车。
童雅诗则说:“钱是我出的,但这是我们下一次交易的定金,所以也不算是用我的钱,而是他即将进行的劳动所得。”
路晨警觉道:“你们有啥交易?”
于果含混道:“就跟周国云、张丽云一样,请我办点事。”
路晨嘟嘟嘴道:“行啊,什么时候也帮帮我办点事?我说的‘我’是我自己,不包括刑警四中队的其他成员。所以,大侦探你放心吧,我也会付钱,不比雅诗吝啬。”
童雅诗听她说的这话颇有挑战之意,也不甘示弱道:“我和于果是最早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后来他加入我的公司,才陆续和周总、李太太合作过。”
路晨打了个哈哈:“虽然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但也有句话叫做后来者居上嘛,说不定我和大侦探的合作会更愉快呢。”
于果听她俩的火药味儿不轻,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又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这个姐姐说得挺对的,后来者未必不能居上啊。”
童雅诗和路晨闻言,全都回过头来看,见居然是谭晶晶。
路晨是童雅诗的高中同学,并不认识童雅诗的大学同学谭晶晶,见她相貌俏丽,尤其是前面鼓鼓的一对巨胸,就算被衣服遮挡,照样也能想象得出里面汹涌澎湃的感觉,立即产生了敌意。她的职业洞察力告诉自己,这又是一个不弱的竞争对手。
童雅诗也没想到谭晶晶竟然能出现在这里,也是十分尴尬,半晌才说:“那个……晶晶,我……”
谭晶晶大大方方地说:“没事,雅诗,我能理解。我也很喜欢于果,和他一起吃饭,确实比什么都重要,起码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刚才也不算糊弄我。”她是川妹子,性格非常直率,这么一说,让其他一男二女都猝不及防。
哪怕童雅诗和路晨都是明快的性格,也从来没有当面承认过自己喜欢于果,即便童雅诗曾经在家和于果共进晚餐时,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也仍然只是暗示而已。
她们都有美女的矜持,尤其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美女独有的矜持,就算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也决不肯就这么轻易袒露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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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2 美女们的爱情升华
于果正感到万分头疼,不知该怎么回答时,谭晶晶就直截了当地坐下,对着于果正色说:“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就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你站出来为我拦下那帮调戏我的流氓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不,我爱上你了!”
于果确实只知道童雅诗对自己的确有意思,但并不清楚谭晶晶也喜欢自己,顿时真的表情错愕。
旁边吃饭的男人们无论年老年少,高矮胖瘦,看到又来了一个波涛汹涌的白肤美女加入,并且大喊“我喜欢你我爱你”,看来都是冲着中间坐着的那个年轻小伙来的,都是相当地羡慕嫉妒恨,不明白为什么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子怎么会这么好命。
随后,谭晶晶就像示威似的看看左右两人:“雅诗,还有这位我不认识的美女,你们俩应该不喜欢他吧?真喜欢他的话,就该像我这样大声说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
童雅诗和路晨都是自尊极强的人,她俩面面相觑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勇气直说,她俩倒不是不想说,只是怕一说出来,什么都不存在了,弄巧成拙,反而不妙。
但她俩又有不同之处。
童雅诗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慢慢培养感情,而且她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只需要等到真正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而路晨处于最弱势,她一来没有表达过,二来自己和于果认识最晚,而且童雅诗和这个大奶牛都很漂亮,家境似乎也不比自己差,这真是麻烦了。
可她最为倔强,这时候产生了逆反心理,偏偏站起来说:“我呢,和你俩不一样,我和于果只是普通的朋友,既然你俩喜欢他,那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于果忙说:“路警官,这次主要是为了请你吃饭,你别生气……”
“我觉得你最好有个明确态度,”路晨一字一顿地说,“又不是旧社会,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船,雅诗是我的好姐妹,我了解她,你还是选择她更靠谱一些。”她很看不惯谭晶晶这种甩来甩去的走路方式,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胸大似的,其实她不知道,胸大到一定程度的女人都是这么走路,这是没办法,并不是有意为之。
这分明是向谭晶晶宣战,谭晶晶起初听到“路警官”三个字时,心里一突:“是警察?”也有些敬畏之感,但猛然听路晨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原本的敬畏感也就一扫而空,按捺不住火爆脾气,一挑眉毛叫道:“你那意思就是说我不靠谱?你了解我吗?就这么下定论?”
童雅诗也并没有反驳路晨,她当然希望于果能像路晨那样,选择自己。她也真的认为,自己的确是三个人中最靠谱的一个。
路晨傲然道:“如果一个女人真喜欢一个男人,那关键看怎么去用行动打动他,而不是冒冒失失这么唐突地就说出‘我爱你’这样的话,太轻率了。”
她又趁机凝视了于果一眼,于果一愣,他看得出这一眼也饱含着深情,绝不是看战友的眼神,心想:“怎么会?她……难道也喜欢我?”
他并不自卑,更不盲目自信,虽然不至于不相信会有这么多美女同时喜欢自己,却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他不想去伤害这些人品都不错的姑娘。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要是自己再不表态,始终这么含糊其辞,反而会害了她们。他无论动手还是穿越,杀伐决断,飞扬果决,可以说毫不迟疑,遇到感情这种事,也不应该不爽快。即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许会让她们都下不来台,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说了为好。
于是,于果郑重地说:“童总,路警官,小谭,咱们都是朋友,我就实话实说。今天出来一起吃饭,只是朋友的聚会,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路晨性子强硬,虽说脑海中还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别老是说这些决绝的话,你本来就是最弱势的一个,你得让于果明白你也喜欢他”,但她宁肯后悔,也绝不在嘴上服输。
想到这里,路晨便讥讽道:“大侦探,真看不出你还是大情圣,你以为谁都跟这位小谭姑娘一样这么花痴呢?这位小谭姑娘和雅诗到底是为什么来,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只是来和你聚聚。既然已经聚了,吃不吃饭不重要。”说罢就要走。
于果心想:“是不是女人都是这样,一旦生气就立即翻脸?”他忙伸手道:“请等等,听我说完。”
三人都面向他,于果近在咫尺地看着三张绝美的容颜,也确实难免心神激荡,可他还是坚持定下神来,肃然道:“各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有句话我跟童总说过,再要是不跟你们说,就很不公平。我有女朋友,所以……”
路晨和谭晶晶都震惊莫名,不同的是路晨一脸羞愤的样子,仿佛是于果侮辱了她一般,而谭晶晶则看得出只是惊了一下,接着就显得无所谓,在她看来,只要没结婚,那就只不过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罢了,不算什么。
“我说这些是有点不要脸,因为我的假设前提是各位对我都有好感。请大家先不要忙着澄清,先听我说完。哪怕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我也得先说清楚,以免各位误解。”
路晨颤抖着用手敲击着桌子:“你……你是不是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你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还和雅诗这么热乎?你这样花心,觉得良心过得去吗?”
她事事都拿童雅诗当幌子,但实际上说的是自己。她自从和于果并肩作战破案开始,从鄙夷、妒忌、困惑再到朦胧、敬佩和喜欢,步步牢牢筑底,层层坚固,到现在爱得难以自拔的阶段,是完全不可逆的过程,这一下子要她推倒重来,她如何能接受?
于果平静地说:“我已经告诉过雅诗了。我早点说,即便显得很自恋,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确实不想亏欠三个人的感情。
谭晶晶和路晨忽然成了暂时的盟友一般,齐刷刷地看向童雅诗,瞪大了本来就都很大的眼睛,那意思分明是:“他早告诉你了,你还这么执着,你这不是轻贱你自己吗?”
就算她俩误解,童雅诗也不屑于隐瞒自己独家知道的信息,她骨子里也很骄傲,希望众人资源共享,同一起跑线公平竞争,便说:“他女朋友已经不幸逝世好几年了,他只是一直走不出来。”
谭晶晶和路晨这才听懂,顿时感到之前的恼怒都消散了,变得万分理解,同时也都觉得,前女友既然去世了,那还有什么要紧?就算你用情再深,这都好几年了,难道还不打算找对象了?年龄也不小了,总得结婚吧?
但她俩也的确再度升起一股敬佩之情,毕竟真要是像童雅诗说得那样,于果可就真的太痴情了,真是个好男人。
可于果却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形容,这牵扯到我的**。其实我的女友……只是外人以为她去世了,她还活着,我在等着她醒来,而且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砂锅店非常嘈杂,这些话很快会被烟味酒气夹杂着的吹牛喧哗所掩盖,所以于果也不怕说出口被人听到,反正谁也理解不了。
但他们四个人的小空间,却安安静静,没有受到任何外人打扰。
而童雅诗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之前于果并没有跟自己说过,不禁呆怔了。
但她旋即反应过来,和其他两个女孩一样,心想:“原来他的前女友是植物人,怪不得他这么看重钱,原来都是一片痴情导致的!说白了,就是想靠钱来不断维持前女友的生命,哪怕明知道这是填不完的无底洞,可依然无怨无悔,除非看到前女友真的无力回天,到了油尽灯枯的那一天,否则他绝不会放弃……真是好男人啊!”
虽然她们理解错误了,可反而使得她们对于果的情感再度升级,更加不可逆了,她们都觉得,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居然还这么痴情不改,全地球的男人数起来,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更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放手。
要知道,植物人很难有奇迹的那一天出现,电视上演的奇迹都是戏剧而已。她们认为于果只是还不死心,终究有那么一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女友远去、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事实。
虽然死者为大,这么想很不厚道,但她们也都知道这是残酷的事实,于果不可能一直用几亿分之一的奇迹概率来麻醉自己一辈子,终究他要面对新生活。
尽管事实是,她们都做了这样的打算:于果的前女友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到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必然是自己!
路晨决定不走了,继续坐下来。一来这是她的机会,二来她的正义感极强,大喜大悲起伏得很厉害,此时此刻她真的被感动了,眼里甚至还闪着泪光。
她向柜台叫道:“老板!来四瓶啤酒!”随后接过酒杯,挨个倒上,豪迈地说:“大侦探,我一直被你的能力不断地刷新佩服的新高,可是这次的佩服,实在是让我五体投地了!来,我敬你一杯!”
谭晶晶也反应过来,不甘示弱,着急之下满口家乡话道:“吃莽莽哪有不喝酒地?四瓶算啥子?挖连嘛?要来就来八瓶!你们北方人就爱站花儿出风头!”
于果本以为她们会有很激烈的反应,但他能理解那是暂时的疼痛,迟早又会恢复的,可没想到她们仨居然都没生气,反而都是一脸激动和温柔的样子,更加诧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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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3 杜瘸子和于果
童雅诗站起来说:“晶晶,晨晨,咱们同学一场,关系都不错。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们的感情永远不变。我开车不能喝酒,以茶代酒了,咱们干杯!”
谭晶晶笑了:“哪个怕你哟!来,干了!”
路晨也毫不示弱地碰了一下酒杯,仰头喝了进去,什么也没说。
于果糊涂了,看了看她三个,不明所以。而她们三个喝了之后,互相看看,又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忽然,她们都觉得很爽朗,原本如同被阴霾笼罩的心情,全都一扫而空,变得轻松明快了。
“路晨警官是吧?我叫谭晶晶!既然都是雅诗的朋友,那咱们就好好认识一下!”
路晨见此,也不藏着掖着了:“行,咱们也算认识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于果刚想插嘴,路晨就推了他一把:“行了,现在没你事了,老实专心吃你的饭,我们姐妹儿仨好好喝一顿,来!”
于果顿时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分钟以前脸红脖子粗差点要打起来,现在怎么突然好了?”
他不是不聪明的人,只是心思全都不在这里,因此也有点费解。接下来,他的脑子全在张丽云给的那一百万上了,他之前给银行打过招呼,下周一就可以去取钱了。
而此时此刻,杜阳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正朝这边赶过来。杜阳正在接电话,而打电话的,正是目前在医院休息的迟海超。
“兄弟,这次全拜托你了,钱少不了你的!你就往死里砸行了,出了事我全担着,没有我爹摆不平的事!”迟海超的脸肿得像酱猪头,那英俊的五官此时如同挂在猪脸上的一张画,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于果果然下手比较有数,虽然迟海超醒过来后确实伤得动弹不得,但还真没有大事,这是于果手下留情了,可迟海超并不知道,他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便拨通了杜阳的电话,说自己的女朋友被一个混小子拐跑了,出价五万块买这小子双腿骨折。
杜阳这些天一直都憋屈,正想找个机会发泄,正好狐朋狗友迟海超找到了自己。他和迟海超虽然不是同一层次的人,却在偶然认识之后臭味相投,他需要迟海超的钱,迟海超也需要他的痞子手段,两个人合作得很愉快。
这次既然又是一桩大好的生意,那杜阳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且正好还可以发泄一下这些天闷坏了的情绪,何乐而不为?自从他成了名后,很多人给他打电话都是麻烦他,没钱赚的事他可不干,相反,这些二世祖打电话找他,那可等于直接送钱。
但迟海超也并不傻,对方坐在车里,随便飞起一脚就把自己踢出去接近五米远,幸亏是照着肩膀踢的。更准确地说,是照着肩膀先踩住,接着才用力向外推,便已经产生了这样恐怖的力道,假设是直接踢,或者要是这力道用在自己肚子上或者用来享乐的那玩意儿上,自己可就真完了。
虽然可耻,但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确是手下留情。因此为了避免杜阳坐地起价或者不敢动手,他跟杜阳诉苦的时候把自己挨打的这一段给省略掉了。
他尽管知道这是于果对自己手下留情,但并不领情,相反,他对此人翻倍地记恨,他决不允许自己在公共场合丢丑,尤其是在自己正要施展各种手段俘获的女人面前。
他自己的身体不是吃素的,一直也在健身房里勤练不辍,卧推和深蹲成绩都不差,除了练家子之外,自己打架从没输过,谁想到只吃了对方一招就撞上了车,昏迷不醒。他由此明白,对方可能是个武术高手,真要再打起来,自己会被打死也不稀奇。
所以,迟海超决定不再完全靠一对一了,他要让黑社会来收拾这小子,哪怕就是退一万步讲,仍然收拾不下,自己还有父亲可以依仗,有钱人掌握的人脉和权势可不是老百姓能比的,法律那是专门用来保护自己这种层次的富豪,而专门收拾这种只会打架的穷小子的。
而杜阳这边,经过于果的事件之后,杜阳的小团伙人心涣散,外围的散了不少,只有核心部分的七八个死忠还在,要他们各自扩充人手,却也都懒洋洋地无精打采,杜阳明白,这帮人压根就是因为于果的事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想当初,仲老四要邓长发到街头找个有胆量没饭吃的小伙,就找到了杜阳。当时的杜阳虽然只是个游手好闲的郊区少年,但胆量很大,渴望发财,拍着胸脯说,就没有不敢干的,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于是从邓长发手里接过五百块钱,找了几个兄弟,用棍子和板砖把一辆指定的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砸了个稀巴烂。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辆车是胶东黑道顶级大哥之一张宏勋从走私集团那里买来的新车,平时都不舍得开,只在公开的重要场合才使用,在满大街桑塔纳的年代,老皇冠和公爵王就算是豪车,何况是这胶东唯一的一辆老凯迪拉克。
张宏勋本人虽然不在车上,可是张宏勋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严重侮辱,便满胶东找这个小子,终于找到了。
仲老四和邓长发虽然不敢明着跟张宏勋较劲,但因为总是被压一头,心里十分不忿,便决定搞点小动作,让张宏勋别那么猖狂。但张宏勋偏偏神通广大,很快抓住了杜阳,逼问他到底是谁干的。
杜阳被打得把身后的墙壁喷了一墙屎,还是坚持着没说,他不是害怕邓长发报复,而是因为骨头硬,讲义气,尽管他当时还不是黑道团伙的正式成员,只是村里的二流子。
最终,张宏勋把胶东市当时的七八位最有名的大哥请来了,当然也包括仲老四。当着他们的面,一枪打断杜阳的一条腿,宣布不再追究了。
杜阳凭着他的硬气,一夜之间在胶东黑道上成了名,也如愿成为仲老四和邓长发下面的一个重要分支,迅速聚敛起自己的势力,在二十一世纪初达到巅峰的时候,手下有三十多号人,资产超过百万,这在当时就算不折不扣的富人了。
只不过是不善经营,再加上好赌又好色,只出不进,又要养活一大帮爱吹牛逼的闲人,慢慢地又没落了,他的惊艳也如同昙花一现,甚至是只有一瞬闪光的流星。
但无论如何,当时的他真的是一鸣惊人,当年混社会的混混没有谁以认识他为荣,当时的他,是多么地意气风发!
难道就因为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于果,就让他二十多年来积累下的名声,毁于一旦?
不,他既然玩不过于果,那就从别的地方讨回来!最近有些家伙蠢蠢欲动,误认为自己不行了,还想来争夺自己收保护费的小吃街,自己必须干一件大事,重新立立威!让那帮兔崽子开开眼,知道自己还是当年的“瘸脚虎”!
越走越近,他豪气迭生,忍不住一把甩掉包着砍刀的报纸,挥舞起来,大吼道:“谁他妈的抢了迟大少的女人?给我滚出来!别等爷爷把你……”
手下的兄弟们终于也要跟着扬眉吐气一把了,都异常振奋,等着杜阳大哥看准目标一声令下,就立马动手。
可眼见着杜阳大哥气场十足,偌大个砂锅店前一秒钟还吵吵嚷嚷,觥筹交错,现在就鸦雀无声,分明一切进行的很成功,为什么大哥突然在这时候话没说完就停住了?难道是声调起得太高,一下子哑了嗓子?
于是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杜阳。
于果也望向杜阳,眼神平静淡然,并无任何的威胁、恐吓或者其他强横的意思,可杜阳唯一的一条好腿已经支撑不住,晃动了几下,便一屁股坐到地上。
手下人中有认识于果的,包括小螃蟹、常猴子、曹坤等人,都吓得丢了刀就跑,哗啦啦散了一大半,余下一些新人跑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都在看着杜阳,等他发话。
砂锅店里也有人认得杜瘸子,都有些害怕,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被他盯上了。
路晨转过脸来:“哦?这不是那个杜瘸子么?批评教育了多少回,还拿着刀瞎逼逼?今天没带手铐,我带他回去吧。”说罢就要站起来。
于果却说:“请等一下,你们三位不是要好好聊聊吗,我也想和杜阳聊聊。”
童雅诗和谭晶晶都是一惊,她们当然知道于果肯定吃不了亏,可就总也不放心。
“你们不用担心,先吃吧。”于果把外套穿上,经过门口时拍拍杜阳的肩膀:“里面太吵了,出来说。”
杜阳魂飞魄散,可他知道这次是绝对躲不过了,只能垂头丧气地爬起来,但第一下竟然没起得来,还得被手下搀扶一下才能支撑身躯。
出来之后,于果正视杜阳,问:“你是那个开宝马X5的迟总来找我的?”
“是……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真的……”杜阳吓得双手乱摆,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手下的新人不禁有些鄙夷,但他们也都知道老大是人精,老大不敢惹的人,自己也肯定更惹不起了。
于果笑笑说:“没事,我以为你看见迟总的伤,会想到我。”
杜阳心里剧震,暗骂道:“迟海超我捅死你家老母亲呀!你他妈挨了打了居然不告诉我?我和你不共戴天!”于是只得小声道:“他……他是电话里跟我说的……于……于先生,我真不是来找你的……我……我要是知道是你,我死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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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于果态度柔和地说:“我相信。”
杜阳“啊”一声,错愕万分地看着他。
“杜阳,你从一开始找我的麻烦,到后来找毛飞报复,再到找西来武校的学生报复……”
杜阳听得浑身战栗。
“我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你都不珍惜,这次又来找我,你说说,咱俩这个恩怨,到底怎么样才能结束呢?我估计,你只要没报这个仇,气就不平,是不是?”
“不……不是……”杜阳几乎要跪下了。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杜阳,我之前呢,态度也不够好,因为我那会儿有急事要办,心情很差,你那时候给我捣乱,换成是你,你能高兴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急事都办好了,心情也不错了。你能看出来吧?”
杜阳一听有转机,恍然大悟一般点头:“对对对,我能看得出来!”其实他误以为是于果所说的“心情不错”是指刚把这三个美女收了。
要知道,杜阳后来打听过于果身边的那个开豪车的年轻女孩,居然是蓝色深度集团掌门人的千金,也是副总裁,这样一个外貌和地位双高的女性居然成了于果的跟屁虫!
现在又亲眼所见,那个大奶妹也在场不说,还有光是警花路晨!杜阳二进宫出来后,路晨在派出所实习,杜阳属于她管片的重点“观察对象”,杜阳知道这女人虽然漂亮,可性情强硬凶狠,非常能打,经常把自己这伙人一个不拉地抓到所里蹲着,手黑着呢,据说也是富豪之女,眼光极高。
可就这么一个当初令自己闻风丧胆的警花,居然也跟童雅诗和大奶妹坐在一起,像花痴一样盯着于果看!
说别人能收服这警花,杜阳肯定不信,尤其是三女一起收服,那就更不信了,但这个人如果是于果,杜阳就不得不信。在杜阳眼里,于果就算不是魔鬼,也是魔鬼的亲兄弟,还有什么他做不到的?
“所以,我愿意再让一步。”于果接着说,“你们打架斗殴我管不着,只要别惹我,那所有的事就一笔勾销。你今天来的确不是故意的,我也一并原谅你。你认为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杜阳先是痴痴呆呆了好一阵,接着如梦初醒,脑袋如同鸡啄米一样猛点:“是是是!于哥你的提议太好了!”
“你岁数比我大,别叫我哥。杜阳,你四十多岁也是干事业的时候,混社会不是长久之计,除了让人厌恶,没有任何意义。你应该也有父母妻儿,要是出了事,他们怎么办?我劝你找个小买卖好好经营,别再跟社会上的人来往了。”
杜阳除了听过警察这么对自己说,从来没人跟自己这么说话,心里一震,涌上来一股暖意。
“当然,这是我的个人建议,你愿意听就听,不听也无所谓。我再次重申,别惹我和我这些朋友,这个要求不难吧?能做到么?”
杜阳忽然一拍胸脯,说:“于先生,你能这么宽宏大量,我……我……我也是很感动,我……唉,我已经走了这条道,回不了头了……但还是谢谢你……我向你郑重保证,再也不来找你麻烦了……”
于果点点头:“好,我相信一个大老爷们不会食言。那请你自便吧。”
杜阳千恩万谢地鞠躬点头,随即狼狈不堪地对手下招招手:“咱们快走!”
“哦,对了,等等。”
杜阳顿时感到刚飘起来的心忽然变成了铅做的,一下子沉到屁股里,还在继续下坠。
“那个迟总,你告诉他,到此为止,一点儿事没有。富人和黑社会才是被法律保护的温室花朵,而且只不过是能在正常的社会秩序下横行霸道罢了。在自己的圈子里玩得还行,那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但要是以为自己能在别的领域也玩一下,那就大错特错了。这话我不指望你们能听懂,可只要你们敢用自己的命亲自尝试,那就莫谓言之不预也。好吗?”
杜阳听得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敲击,发出咯咯的响声,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一定……一定传达到位……”
心里登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他真的是国家特种部队里的超级兵王!人家在炮火连天的战场杀敌跟杀鸡一样,何况是我们这点货色?根本不在人家眼里!”
于果随即一把拉住他的手,杜阳见他忽然这样,几乎要吓得虚脱了,谁料于果只是和他握握手,接着转身回砂锅店了。
“走……走……”杜阳有气无力地说,“咱们以后甭理那个迟大少了……”
于果回到店里,三女早就等得急了,见他神色自若,也没什么事,就放下心来。
相对而言,路晨最放心,哈哈笑道:“原来杜阳以前惹过你啊,刚才看见你吓成那样,真有意思!看来以前他吃了你不少苦头,真怕了你了。怎么?刚才出门又揍他了?反正我没看见,你该揍揍,这死瘸子,就是记吃不记打!”
童雅诗当着其他两人的面,不好意思对他嘘寒问暖,见他一脸笑意,知道没事,也就没问。谭晶晶可是害怕杜瘸子,刚才吓得几乎要把脑袋埋在桌下了,可惜她上围肉太多,堆满了桌面,脑袋想要再往下藏,可费尽了力气。
于果说:“没事,我和他以前有点小误会,已经和解了。”
童雅诗沉声说:“迟海超这次太过分了,等我给介绍人打个电话,说清楚这件事。晨晨,他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得报警了,你帮不帮我?”
路晨笑道:“哪还用说?你尽管告诉我!”
四个人有说有笑,吃到很晚,童雅诗开着车,把他们一一送回去。但三女的潜意识里都认定了要公平竞争,因此童雅诗没有“开外挂”,而是先把于果送回去,再送其他两人。
于果并不至于对她们三人隐瞒租住处,可他不想这辆显眼的车被迟海超之流跟踪,便坚持到了所租住的小区外面的一条街,便下车走了。
他下车走了好久,三个女孩都痴痴地朝同一方向看了好久,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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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里虽然疼痛不已,却心情极好的迟大少饭量大增,以前根本不入眼的饭菜也都吃不够,他的那些女友都来了,最起码为了他的钱也要来,个个都是大**大屁股,水蛇腰蛇精脸,围着他的床一圈儿,都嘘寒问暖,并娇柔地抽泣着。
迟海超听着心烦:“操,老子今天出了气,应该高兴,你们他妈的哭丧什么?当我死了吗?滚!都给我滚出去!看着心烦!”
一个整容整得像韩国明星的妖媚女人削了一个苹果,娇嗔道:“迟大少,你别这么生气嘛,来吃个苹果!”
迟海超可能相对比较喜欢她,便满意地张嘴含住,随即坏笑道:“怎么回事娜娜,你怎么不叫我老公了?”
“哈,你这么多女人,今天都是第一次见,我哪能当着大家的面,叫你老公呢?”
“哈哈,还是你懂事!”迟海超伸进着她的衣领内狠狠地捏了一把,“对,你们都是我的老婆!哈哈哈哈!”
众女虽然都很不悦,可嘴上却都说:“你真讨厌!”
正闹腾着,迟海超的手机响了,拿来一看,是杜阳的,心中大喜:“我操,还是我的好兄弟杜阳办事麻利,这么快就有结果了,给力!”
可当他听了一阵以后,表情变得阴晴不定,隐隐像是有暴风雨即将来临。
“操!”迟海超恶狠狠地把手机摔了出去,不用说,杜阳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但他也自知理亏,估计杜阳也吃亏不小。当然,他肯定也不知道,杜阳比自己认识于果更早。
这一口恶气难平,积压得格外难受,他突然如同火山爆发般怒吼道:“操你们妈的,全都给我滚!”
众女见他真发火了,也不敢多说话,全都嘟着小嘴拿起包包,陆陆续续扭着臀部走了。
门口的小护士提示道:“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迟海超狠狠将几张一百元甩了出去:“给我滚!要你来管本少?我拿钱也能砸死你!关上门!我要安静一会儿!”
小护士也知道他是个纨绔少爷,不敢随便得罪,便忍气吞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操,本来不想告诉他们的……”迟海超没办法,拨打了一个电话,“喂,对,二哥,是我,我告诉你一件事,我见着童雅诗了……别,二哥,你别骂我,不是我要吃独食,这不是重点,关键是……童雅诗身边有个穷小子,好像跟她打得火热,童雅诗还在4S店给他买了一辆车!
“……二哥,我没骗你!真的!这把咱们这些人当成什么啦?你都没亲眼看见,当时把我给气的!咱们这些人天天在蓝色深度集团的大门口又是秧歌又是戏地费力求爱,每天光鲜花就得花一千多,图个什么?那小子凭什么,就这么轻易把童雅诗泡到手了呢?
“哪怕是大哥或者二哥你最终抱得美人归,起码你们是我的结拜兄长,我只能真诚衷心祝福你们,这没二话说,可要是给一个傻逼泡走了,那咱们这帮人的脸往哪儿放?咱们的父母都是胶东商圈的精英,难道咱们要把他们的脸也丢了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阴沉:“少说没用的,按你的性格,遇到这种事能不报复?你是被欺负了吧?”
“是……确实,这小子比较能打,我虽然也揍得他一脸血,但他把我打得更重……唉,丢死人了,关键是我搬出你们的名号,他还说,有钱人算个蛋,见到咱们这些人,见一次打一次!”
“呵呵,这话像是你说的。好了,别废话了,明天我们全都集合,听我安排。今晚等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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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5 富二代的组织
次日是周日,于果总算真正睡了一个安稳觉。他的身体机能特殊,这一个自然醒的觉彻底补充了他这些天因为穿越和打斗耗费的体力。
因为周一才能取到张丽云付的一百万报酬,因此今天确实是没什么事干。可即便没什么事,于果也并不想去找童雅诗、路晨或者谭晶晶,毕竟自己已经明确对她们说过孟凝的事。
上午看了一会儿电视,他喜欢看中央12台的社会与法频道,多了解一些法律知识,方便他日后和警方合作时,也总能有点经验,不至于总是苍白地用“推理模式不同”作为幌子来搪塞了。
接近十一点,他决定下楼去买点凉皮或者盖饭填填肚子,他对吃穿确实没要求。
而童雅诗却总是有理由打电话给他:“于果,车存放在物业的停车场了,你可以去看看。”
于果对买这辆车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自己只想要个很普通的小车,这样外出出行方便又不显眼,便说:“谢谢你,这车既然已经买了,也不着急开。”
童雅诗波澜不惊地说:“周日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于果笑笑说:“咱俩不一样,你是大老板,当然有的是事情要处理,我比较自在,无官一身轻……”
“你这种思想就不好了。以后我们继续合作,你会越来越富裕,到时候必然要有自己的产业,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多接触一下蓝色深度集团的企业运行模式,为你将来的事业打基础。”
于果忙说:“我没有领导才能,也没有统治**,自由自在挺好的。”
童雅诗听他坚持,便说:“人各有志,但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你也不例外。到那时候你怎么想,现在是没办法想象的。”
这话一语双关,其实是在说两个人的感情在未来将会跟现在不同,于果焉有不知,可他不愿意接口,只得说:“你应该挺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对,周末我也很忙,今天我去了一趟公司,要签字的报销单比我个子都高,头都大了。你来一下吧。”
于果愣了:“我?我去干啥?报销单得你或者你父亲签字才好使吧?我能帮上什么忙?”
“咱们俩去了一趟4S店,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迟海超马上就赶过来了,这说明,4S店里有他的眼线。今天我去公司走的还是咱俩见面的职工宿舍区后面小门,结果发现停满了车——就是那帮成天送鲜花的少爷们。”
于果一听乐了,要不是童雅诗有一定的威严,换成路晨的话,于果一定会说“恭喜你哈”。
童雅诗继续说:“没办法,我只好把车停得远远的,找保安从单位开出一辆面包车来接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于果恍然:“哦,你是说,迟海超就像买通4S店的某人一样,也买通了你们单位安保部的一个人或者很多人,只要一看到你来了,就负责通知他。”
“对。昨天迟海超吃了闷亏,又找杜瘸子来打你,结果也没得逞,他可能是气愤难平,就把他们全叫上了。”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他们’?他们是谁?”可以说,资产慢慢丰厚之后,他不再总是绷着神经,沉默冷淡了,而是渐渐地因为有了奔头,也开始热爱生活了。加上路晨这些刑警们苦中作乐的心态也感染了他,使得他慢慢也爱跟熟人聊天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童雅诗见他上钩,就接着说:“我的高中是在胶东大学附中上的,这是个贵族学校,大多数学生的家庭都比较富裕。为了增加交际,稳固商圈,学生家长都鼓励学生之间交朋友,时间长了就成了一个学生会一样的组织,一般都叫‘胶中学会’,后来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只要家境显赫,不用非得在胶大附中念过书,也一样能加入。”
于果明白了:“也就是说,除了你高中同学以外,还有很多和你相过亲但被你婉拒的富二代们,都属于这个胶中学会?”
“对,尤其是听说我也是会员之后,当初跟我相亲只见一面的很多富家少爷,都参加了这个学会。你平时在蓝色深度集团总部大门口的停车场看到的那些闹剧,鲜花,豪车,唱歌什么的,都是他们搞的。”
于果愕然,他确实不大能理解富二代们的思维,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是真心追求爱情,完全没必要玩这些花巧,毕竟童雅诗也是同样的富人家庭出身,应该不会看重这个。难道富人的圈子里,都是这么表达爱情的?
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吧,于果也懒得想这些。
“所以,我今天从正门和后门都出不去了,出去就必然会被他们拦着。你不是买了辆新车吗?他们没见过这辆车,你来总部,我坐你的车回云海仙都小区。”
于果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你让我买这个车,还有这么个念头啊!但这都无所谓,他便爽快地答应:“好,你等着。”
于果去物业领取了那辆XC60。在前往物业的路上,包括周国云在内的很多业主都向他打招呼,态度和善,甚至带着恭维。
于果明白,自己即将到物业工作的消息,瞒不过这帮人精的耳目。自己连续帮周国云、张丽云和警方破的大案,即便警方在官网新闻上只略微一提“有热心市民大力帮助”,却也足够证明自己的实力了,对于稳定业主们的情绪,起了极大的正面作用。
有他在这个小区工作,业主们自然十二万分地放心,甚至有不少希望通过周国云联系到他,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在无忧无虑的顺境里度过呢?因此结交于果这样各项全能的私家侦探,成为了很必要的事情。
尤其是很多有钱人都比较迷信,于果很清楚,自己在他们口口相传越来越夸张的传说中,逐渐被打造成了一个“江湖异人”的形象。
新车开起来,的确心情舒畅。于果在过去并不羡慕有钱人的生活,哪怕身价上亿,也不过一日三餐,晚上睡一张床而已,他急需钱是为了让孟凝复活,并给已经不认识自己的父母提高基本生活质量。
可通过接触童雅诗他们,于果慢慢了解到,同样是饭菜,同样是车,都有着本质区别,尽管不见得真的如同标价的那样值钱,可那的确是一种贫苦百姓很难体会到的生活品质。他不禁感叹,人和人真的差别太大了。
尽管他体会到父母即便迎面见到自己也根本不认识的悲伤,他已经跟自己原本的身份和身份所属的整个圈子彻底说了再见,这种悲伤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他仍然很辨证地认为,自己还是幸运的。
甚至比起这种悲伤,自己可以说是无比幸运。有了这样的系统和系统所能带给自己无比强大的能力,自己可以不断地获得财富和积分,能够使得孟凝复活,能够让父母过上锦衣玉食的上等生活。
他很知足了。
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原来是谷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非要搞个聚餐,要于果一定来参加。
于果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公安基层干部,即便这次获得三等功,奖励也不过是区区几千元,只有集体立功的时候,奖金最高才能达到五万。因此公安局能特批奖励给自己五万,算是非常少有的奖励了。自己没要这些钱,而是全给了这帮刑警,他们也都非常感动,真拿自己当生死交情了。
这个饭局肯定不能推脱,于果便表示,听他们的安排,随叫随到。
车子很快开入东新区的“蓝深街”,东新区是二十一世纪初才发展起来的新市区,但发展得很快,大有跟市中区叫板的意思。蓝色深度集团当时看到东新区土地便宜,便在那里发展起来,因此那条原本只光秃秃的一片地,现在却变得极为繁华的一条街,就被命名为“蓝深街”。
远远地,于果看到蓝色深度四个大字下面的露天停车场上,又是锣鼓喧天的热闹景象,甚至还有人请来了舞狮队,简直跟新婚典礼的前奏差不多。
这次的豪车数量是他见过的最多的一次,大约最少也有二十辆以上。同一时期胶东市东新区的国际会展中心展览馆里正在举行大型车展,但即便如此,那正规车展里正在展出的豪华车,也未必有眼前这些豪车闪亮。
那帮阔少一个个顶着夸张的发型,喷着骚包的男士香水,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铮亮,个个精神十足地拿着鲜花,只要一招手,身后的助威团就开始齐刷刷喊起来了,无非就是“童雅诗我爱你,他们都不如我爱你”之类。
这群助威团队自然也都是他们各自公司的员工,对于这种事,大家都是争先恐后的,毕竟能当上班发工资,还能不用干活,何乐而不为?
大门口都被堵住了,于果只得按按喇叭,可这些阔少们充耳不闻,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让出一条路了,足够所有的车通行。在他们看来,于果这辆XC60也只不过是豪华牌子的入门档次,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好在于果车技不错,几个闪避腾挪,顺利流畅地开入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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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6 大少爷的往事
于果将车停在内部大楼门口,挡住门玻璃,即使那帮富二代远远地从停车场朝内看,也看不到什么。
这时候于果才明白为什么买车时童雅诗坚决要全部贴膜,与其说是先见之明,倒不如说是之前的深思熟虑,如此深的黑色,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后排坐着的人是谁。
戴着大墨镜的童雅诗看到了车,从一楼沙发上站起,蹬蹬蹬蹬直接上了车。门卫本打算给她开门,但听到她简短地一声“不用了”,惊讶地停下了。
上了车之后,童雅诗摘下墨镜,悄声问:“迟海超不在这群人里吧?”
于果说:“人太多,我没有看清。不过你放心吧,我没开车窗,就算迟海超也在,也看不清我是谁。”
童雅诗略微安心:“那咱快走吧。”
于果将车原路开回,但就在这时,最前面的一辆兰博基尼忽然发动了,一下子挡住了大门。于果每次都能看到这辆绿色超跑停在中间,说明车主有可能是这群人的领袖人物。
果然,童雅诗皱着眉头喃喃道:“金俊基连办公楼的保安都收买了……这群汉奸!”
于果没办法,也只能停下车来,那兰博基尼能买N个沃尔沃XC60,一下也碰不得。
兰博基尼的车主走下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一步步走上来。
于果观察着这个人。这人个子只比迟海超矮一点,也偏瘦一些,相貌也很俊美,甚至偏柔美,没有迟海超那么阳刚,乍一看是属于花样美男型。
但等他走近了,于果发现,他整个人很精神,昂首挺胸,充满了强大的气场,远远盖过杜阳这帮所谓的黑社会。他的衣着很有品位,不像迟海超那样大戒指大链子大手表金光闪耀,而是相对比较内敛。
那一双眼睛比较深邃,看不出张扬跋扈,也看不出粗暴凶狠。
于果看到这双眼睛时,倒是多少有点惊讶。他深知自己获得了神的眷顾,得到了超级文明系统,因为绝对的强大才能使得眼睛平静如水。眼前这人的眼神虽然远不能跟自己的比,但也是普通人里很不常见的。
这个人想必就是童雅诗口中提到的“金俊基”,再有钱,家境再显赫,也不过是普通人类,能有这样的眼神,证明是修炼到一定程度了,不可跟迟海超归于一类。况且于果向来就审慎之极,从不小看任何不如自己的人。
“雅诗,我知道你在车上,这么老是躲着我,没有意义吧?下来吧,咱们聊聊。正好,昨天那位小哥,我也想拜会一下。”
金俊基说话了,声音很有磁性。他是中韩混血,但会的可不止两国语言,他父母都有各自的生意,这一点和李小魁的爸妈很像,但财富值却不在一个数量级。准确地说,金俊基的韩国爸爸,即便在韩国釜山市当地,也是很著名的企业老总。
金俊基父亲一人掌控的公司,便跟蓝色深度集团相差无几,加上其母亲的公司,恐怕财力还要略胜过蓝色深度集团。
即便是在胶中学会里,金俊基也是重要成员,他们这一群年轻人家境巨富,志趣相投,在热血沸腾的青春年代便很庸俗地拜了把子,说好有难同当。金俊基在这群人里排行老二,大哥既然出国了,那他这个老二就是说一不二的老大。
虽说在场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不喜欢童雅诗,而且金俊基也不是头一个发明在蓝色深度集团停车场带着拉拉队又唱又跳的追求者,可他的加入使得整个局面变化了,其他的人只能认赌服输,虽说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明白,无论自己多么帅气,多么富有,在某一方面多么优秀,且多么引以为豪,可这些条件在金俊基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成年后的第一次智商测试就是140以上,硕博连读,而且是一边玩一边学,从没在读书时皱一下眉头。
论潜水、滑雪、登山、攀岩、高空蹦极、极地运动无一不精;滑翔机、直升机、客机、潜水艇,军队之外允许老百姓玩的东西,很少有他不会的;在拳击、跆拳道、空手道、柔术等等各种武术类别方面全都浸淫多年,尤其是在跆拳道上的造诣甚至到了红带级别。
以上这些,也只是他在运动方面的爱好罢了,说起琴棋书画,那就更数不过来了,甚至他还是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歌手组合中的主唱。他有粉丝,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富二代而已。
在经济方面的头脑,同样是常人难以望其项背,无论是股市还是赌场,无论是房地产还是实业,他能让任何跟随父亲半生的元老们心服口服,并且认为有这样的少东家继续掌舵,他们对企业未来的前景信心百倍。
他比童雅诗年龄略大,是她的学长,在遇到童雅诗之前,他从出生懂事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淡漠冷峻的态度,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惊奇和激动。
但当那惊鸿一瞥后,金俊基第一次心跳加速,他明白,这就是命中注定要让自己心动的那个异性。
在毕业前那一年,金俊基借着都是学生会干部的由头,不断找机会接近童雅诗,他的能力光在耐性方面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其他了解金俊基的学弟们都奇怪,这哪里是这位霸道少爷的泡妞方式?过去都是甩钱过去,直接冷酷地抱上床再说,没想到却肯对这个学妹花费这样的心思。
然而,童雅诗也的确非常佩服金俊基,她对于果所说的“富二代里面也有各方面都优秀之极的人才”,说的就是这个人。
可是,她对金俊基的尊重和佩服,都建立在认为他是个大哥哥的前提下,她并没有对他产生男女之情。金俊基为此十分难过,再加上高中毕业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家族企业对他寄予了厚望,要做的事情太多,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金俊基听说自己这帮人里的结拜大哥,也就是当年胶东市管城建的常务副市长吴建业的儿子吴猛,也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童雅诗了,一伸手就送一辆百万豪车,心中黯然,同时也觉得结拜大哥有点太不厚道,明知道自己追求过童雅诗未果,哪有抢兄弟女人的道理?
但童雅诗也的确不属于自己,大哥这么做虽然不道德,却也没什么大错。
接着他又听说,连大哥也铩羽而归,顿时明白,自己这些人很难入童雅诗的眼了。
可认清了形势不等于他死了心,这些年他努力经营公司,各方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这个企业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他可谓功不可没,从上到下没有人不真心尊重他,而不仅仅认为他只是一个大企业的继承者。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最好了,再回来追求童雅诗的话,可能有戏。于是他信心满满地来到胶东市,买房定居,并且开始打听童雅诗的消息。
当他得到童雅诗的手机号,激动万分地打通电话后,童雅诗却并没有展示出特别的感情,而是像对待久违了的普通老同学那样热心客气,并邀请他参加每年年底的常规同学会,言外之意,是没有单独见面的意向的。
金俊基登时觉得被浇了一头冷水,心凉到了冰山以下的海底,便直言不讳地表示要追求她。童雅诗略微惊讶之后,淡淡地表示还是维持那份美好的学生时代回忆吧,自己每周都要应付相亲,实在不必再多一个见面者了。
金俊基失落之余,也感到一股怒火升起,对于女人,他一向不需要张嘴,就能吸引他所过之处的所有适龄女性,怎么想要搞定童雅诗,这么费事?
他决定直接挨个用钱砸胶东市的各大相亲会所和婚姻介绍所,一定要把童雅诗找出来,他知道童雅诗自己就算不着急,其父母肯定也着急了,一定会为她报名。果然,功夫不负有钱人,终于给他找到了。
于是他从介绍人那里找到了一连串要给童雅诗安排见面的小伙子名单,直接用钱让他们望而却步。甚至他把胶中学会的兄弟们组织起来,开着豪车声势浩荡地组成车队,在童雅诗相亲的场所门口停放一排。
时间久了,那些经济上只能算是中高等收入的相亲男方,渐渐也都感受到了压力,也就不敢再去见童雅诗了。再说,童雅诗在富豪阶层的相亲圈子也倔强得有了相当的名气,很多人既受到压力,又感到自己本身就希望渺茫,甚至一听说是她,主动对介绍人表示干脆就不见面了吧。
童雅诗后来也听说了这些事,虽然觉得金俊基太过霸道无礼,跟当年那个阳光灿烂的学长相比,实在有些遥远了。但她一向也并不关心相亲的事,有了这件事,正好以此为借口跟家里说不再相亲了,一举两得。
可胶中学会的家伙们并不善罢甘休,从一辆豪车一束鲜花在蓝色深度集团大门口展示所谓的浪漫情怀开始,渐渐发展成为东新区的一景,也就是现在成群结队锣鼓喧天的表演。
当然,包括金俊基在内的大多数学会成员都心知肚明,童雅诗是不可能再看得上他们了,因此这种表演更多的是对外宣示的意味,意思是我们这样的社会精英都要排队,何况是你们,没钱没势的,都滚得远远的吧!
“最终,你我还是要在这里见面的,这是命中注定的。”金俊基张开手,故作深沉地说道,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仿佛浪漫韩剧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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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7 我们能盖住半片天
童雅诗看了一眼于果,神色复杂,但带有商量的意思。于果若无其事地说:“童总,公开场合我还是称呼你童总吧。你们并没有撕破脸,还得维持面上的关系,所以不论你愿不愿意,现在他已经拦住了车,你还是下来和他打个招呼吧。”
童雅诗还在犹豫不决。于果说:“再说,他也想见一见我。事情总要解决,不能老逃避,越逃避,压力越大。”
童雅诗被他说得心中一动,便打开车门。
这时候外面安安静静,毕竟这群人都是有身份的精英二代,他们不会像小流氓一样吹哨起哄,而是都故作深沉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在和金俊基交流的同时,也能在人群中发现自己。
金俊基笑了,起码外型上还是阳光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雅诗,真的很久不见了。你一直不愿意见我,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也不想勉强。”
童雅诗正色说:“金总,咱们也没有什么私下里的深厚交情,只是校友而已。等每年一度的校友会再见面,也并不迟。你和这些学哥们堵在我的单位门口,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如果金俊基不在场,众人会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尽量展现自己,但金俊基毕竟能压住这群少爷们,他微微一笑,说:“如果不这样引起你的注意,只怕我们见面的日子还要延后。”
童雅诗索性说:“我不得不说,我真的不想在各位中挑选男朋友,而且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打算,大家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你们都很忙,时间都很宝贵,还是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吧。当然,我也在此郑重感谢大家能看得上我,但我和各位都不合适,还请大家都散了吧,咱们年底同学会再见。”
众人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但现在群龙有首,就齐刷刷都望向金俊基。
金俊基不以为忤,也不置可否,只是转过来向于果伸出手,并且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金俊基,是雅诗的高中校友,也是金耀集团的副总裁。”
金耀集团也是名声在外,于果也的确听说过,便也握住他的手,客气而又热情地说:“您好,也很高兴认识您。我是童总的员工于果,您就叫我小于吧。”
金俊基并没有趁机凭着自己的武力偷偷将于果的手捏痛,这是他不屑为之的下三滥手段,当然,也幸亏是这样,否则即便于果毫无痛感,也会立即反手将他捏痛的。于果除了在考虑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会做出让步之外,其他时候,都不会“宽容”和“有大局观”的。
金俊基借着握手的时机打量着于果,顿时明白这人不可小看。
他虽然年纪轻轻,却阅人无数,看上去于果普普通通,但换成任何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气场十足的富二代,也都多少会流露出一点比如敬畏、心虚、惊讶、羡慕、嫉妒、敌视等各类情绪,可是这些情绪,金俊基在于果身上一丝一毫也看不到。
“难道是什么大官的儿子,所以比较低调?”金俊基思考了一阵。他生性审慎,比迟海超稳当持重得多,便试探着说:“我本来以为这辆车只是蓝色深度集团哪个员工的,可我忽然想起,我的学弟迟海超昨晚被人打伤了,他说打伤他的人和雅诗在一起,雅诗还为他买了一辆车。”
于果古井不波地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金俊基暗想:“这小子这么沉着,装是很难装出来的,必须是有相当的实力才有这样的底气。雅诗是要追到手的,但陌生人也不能随便得罪。”便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于兄?”
童雅诗刚要说话,金俊基便先开口说:“雅诗,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我想无论他和你真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关系,既然你能允许他为你开车,那这个男人就应该有起码的担当。他还不至于脆弱到,连我问这么句话都要受伤害吧?”
于果沉吟片刻,说:“金总,迟总和我有点小摩擦,这是真的。至于那辆车,是我和童总私下的协议,并不是童总白送给我的。但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我确实不大方便跟您说。”
金俊基点点头:“很好!”
童雅诗忙说:“金总,迟海超昨晚对我动手动脚,还要打于果,于果是被迫还击,没有办法才……”
金俊基并没有到医院去看过迟海超,否则他一定会比现在审慎一万倍,他绝没想到迟海超会被一脚踢飞晕厥过去,但他清楚的是,迟海超打不过自己那是肯定的,但打一般人可真没问题,他看于果貌不惊人,清雅白净,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么可能将迟海超打伤呢?
就算真的练过,但迟海超壮硕凶悍,打起来即便打不过这小子,也应该多少让这下子挂了彩,可看起来,这个叫于果的小子,压根没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难道是用了武器?不会,按照迟海超咋咋呼呼和夸张的性格,要是赢了肯定大吹特吹,输了之后,也会立即说出对方持有武器的事实,以保住其自身的颜面。因此,可以肯定于果没有拿武器。莫非是什么传统武术内家拳的高手?这是很有可能的。
金俊基本人就是练武之人,而且段位很高,越是练得高的人,越知道功夫没有类别上的优劣,每一种武术练到一定境界都能出高手,殊途同归。
但他刚才握手的时候,却又把这些全部推翻了。尽管他没有明显捏住于果的虎口和里面的骨头,却也在瞬间试验出,这小子压根就没有练过,因此更加困惑了:差距太大,偷袭也不可能把迟海超打这么惨啊!
正因为怎么也想不出答案,才使得金俊基越发谨慎。
再说,凭着他对迟海超的了解,还真用不着童雅诗解释,金俊基肯定猜得出是迟海超先动的手,但他毕竟是众人的老大,要是非要讲个理,那就无法讲情义了,不为自己人争口气,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哪能还有号召力?
因此,金俊基便说:“于兄,是谁先动手不重要,谁把谁打伤了,这才重要。”
于果淡淡地说:“也许对你们富二代不重要,但对我还是重要的。既然是他先动了手,那我就是自卫反击,我也只还了一下手,没有连续攻击。也就是说,我没有赔偿他的义务。”
眼见越说越僵,童雅诗暗暗着急。
金俊基见他说话并没有一丝软意,也的确不悦,说:“你既然知道我们不缺钱,那我们真没有打算问你要赔偿的意思。我们只是要个说法。”心里却惊异地想:“他只还了一下手,就把海超打进医院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自问自己要想一下将迟海超打晕厥,也只能使用最拿手的回旋踢,但也不见得一次就能正中迟海超的脑袋。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这就是说法。我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这群人中有人叫嚣道:“够猖狂的啊!小子,你很能打是不是?”
金俊基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学弟雷勇。雷勇是拳击爱好者,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平,而且身材壮硕,精力充沛,单说力量而言,是自己这群人里力气最大的。
金俊基摆摆手:“勇子,你先等会儿,我还没说完。”
接着,他看了一眼童雅诗,悠悠地说:“雅诗说,真的不想在我们之中挑选男朋友,因为和我们都不合适。我想,她既然跟你在一起,那就是说,你跟他才合适。”
随后,他问童雅诗:“你是这个意思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童雅诗被问到这么关键的问题,即便她有着丰富的当众发言经验,可毕竟是面对自己最喜欢的男人,于是难免扑面飞霞,一股浓郁的红云升起,脸上滚烫,低下了头,却没有否认。
金俊基和其他少爷们从没见过这个可谓真正的女神级学妹有过这样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艳绝尘寰,一时也都看得呆了。
而金俊基本人更是心里涌上了一股耻辱感和怒火交织的酸楚,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可自来有财有势的人,自尊心都很强,容忍点也都相对很低,他怎么能容许自己魂牵梦萦了整整十年的女人,就这样心有所属?而所属的,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于果并不想当众否认,让童雅诗下不来台,可他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很难说清楚了。对这帮人,他谈不上怕,他曾经出现过历史上各个时期最强大的军队正在搏杀的战场,眼前这些有钱有势的孩子们的气场,实在不值一提。
可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便说:“我确实是童总的员工,没有其他的关系。金总,迟海超的事,我自认为没有任何错误,你要是打算和我算算他的账,就冲着我来吧,没有必要抹黑童总的名声。”
雷勇冷笑道:“哈,你也知道童总被人误会居然跟你这小子好了,是抹黑她的名声啊?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啊?我说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在我们面前叨叨逼叨叨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我们哥儿几个一伸手,能盖住胶东的半片儿天,你明白咱们的差距么?”
于果对他就懒得回答了,觉得他跟迟海超一样,在这群人里属于素质比较低的。
金俊基听于果丝毫不肯让步,也是心里有气,他认为这是个讲秩序的社会,光靠能打的话,绝不会有这样的底气,便还是忍住气,问道:“于先生,你爸爸是谁?说说你是什么背景吧?居然能让雅诗这么护着你?早早告诉我们,省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要是不当心得罪你了,那就都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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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8 只要你赢了三次
于果见他这么谨慎,果然跟其他嚣张跋扈的普通富二代不同,自己不喜欢故弄玄虚,也不屑于装作有背景,便索性直说:“金总,您要是这次专门冲着我来的,就让雅诗开着这辆车先走吧。我在这里陪着您,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至于我的父亲,在我心目中当然是最伟大的,但客观上说,只是一介草民,不值得您多关注。”
金俊基身后的十来个少爷们早就看不惯于果敢这么跟他们的头儿说话了,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只有几千万小钱的败家子,而是各有产业,也自诩为高素质的精英,否则早就开骂了。即便不动嘴,可他们的眼神如此锐利,也足够杀死于果一千回了。
金俊基见问不出什么来,也感觉这人不像是有什么大背景,尤其是看到于果的手掌,虽然纤细修长,可老农民也有天生修长的基因,而手上的纹路和褶皱,也说明干过苦力活,并不是什么富家少爷,最起码,曾经为生活奔波过。
说不准,这家伙只不过能说会道机灵油滑而骗取了童雅诗的欢心而已!
虽说他也明白这个念头很有漏洞,毕竟他也了解童雅诗绝不是那么容易好骗之人,但历史上有很多名人都被比他们文化程度低得多的骗子骗了,这都不好说。
可金俊基听于果这么不怕事,分明不把自己这伙人放在眼里,因此格外愠怒,怫然作色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开了。我的学弟迟海超也许打人在先,的确不对,可他不至于被打进医院,而且他既然是我的学弟,我必然要为他讨说法,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于果笑笑:“我能理解所有的事,您继续说吧。”
金俊基虽然明知他的笑容并无轻蔑之意,而且也断然没有穷人情迷有钱人的例子,但不知怎么着,总觉得似乎处在绝对劣势位置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对方,因此觉得这种笑容相当讨厌。
所以便耐着性子说:“你既然能让雅诗青眼有加,说明也不可能一无是处。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看在雅诗的份儿上,才对你进行了拔高,不然平时你是没资格也没有机会跟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的。”他这话客观上不假,他单位的副总也不是常能见到他。
于果居然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点头。
金俊基并不知道于果生气点极高,光靠语言的挤压竟然很难撼动此人的情绪,不禁也有些狐疑和不安。可他一向自视甚高,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任何团队内都是第一,尽管自己在胶中学会里只是老二,也只不过因为老大吴猛的父亲是本市第一副市长而已。
于是金俊基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们今天一来是要讨要迟海超受伤进医院的说法,二来是为了雅诗,向你挑战!你别说你跟雅诗没关系,是男人的话,就不该逃避!除非你答应以后永远不和雅诗见面,以及不会用各种方式联系她,那我们就相信你跟她没关系!”
童雅诗紧张地望向于果。
于果却出乎意料地说:“我并没有义务向您和您这些朋友证明我和童总的关系。不过,我对于任何挑战都来者不拒。但我觉得,挑战总得有个讲究,而不是单纯的挑战。”
众人一愣,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毕竟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小子当个小白脸就这么狂妄,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极度的鄙夷和轻蔑,但也饱含着相当多的嫉妒。
金俊基点点头说:“没关系,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二十万,当场给。”
于果淡淡地一笑:“我看,大概不止是您要挑战我吧?那何必这么保守呢?您和在场的各位的所有挑战,我都可以接受。只是,跟任何人挑战一次,或者挑战任何一项内容,都要二十万赌注。”
金俊基和众少爷们全都惊讶万分,接着议论纷纷,尽管笑声还是不绝,却稀稀拉拉地,于果这种极其强大压倒一切的自信笑容和同样自信的话,使得一向可以算是胶东最自信的群体们竟然产生了惴惴不安的情绪。
“好,看来真是小看你了,古人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看来是真的。那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其实我们这些人,二十万也就是半个月的正常花销,我们倒不在乎,只是阁下,你拿什么保证你有足够的钱来赌博呢?可不要说,你得靠雅诗。”
众人哄堂大笑,充满恶意。
“要是靠吃软饭来活得这么潇洒自信威武,那我觉得,咱们还真没必要比了。”金俊基感觉自己占据了话语权,开始闲逸自得起来。
“我虽然钱不多,但也有个一两百万积蓄,应该可以输得起十次。况且……”于果话锋一转,“我一定会赢,所以不需要准备太多的钱。”
众人一片哗然,好在他们都比较“有素质”,也没有吹哨子喝倒彩。
金俊基点头道:“很好。虽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你和我们有产业的人不同,我们还是不太相信你能够兑现诺言。”
童雅诗已经基本能猜得到于果想要做什么了,她当然也不想阻止于果挣钱,但她不认为于果真能赢得了金俊基,要知道先别说这其他人五花八门什么都会,单金俊基自己就是十项全能,于果在任何一方面都很难赢他,哪怕是在于果最擅长的打斗方面。
童雅诗可看过金俊基的比赛视频,那凌厉无比的旋风踢,几乎没有不击中对方头部的时候,而击中的时候,几乎没有对方还能站起来的可能性。金俊基可不是迟海超,于果要是以迟海超为基准来判断所有富二代的平均水平,那就太幼稚了。
富人的孩子也许会稍微嚣张一些,但他们的确掌握了比穷家子弟多得多的社会资源,能接触更多的知识,广见博闻,多半是要比穷家子弟优秀的,这是个铁一般的事实。
童雅诗想,于果虽然不见得是穷人出身,但看得出是一般百姓家庭的孩子,也许对富二代有偏见,练了一身武功,又能穿越时光,因此就自以为无敌,可以完虐碾压富二代了,这种心理实在太不成熟了!
她非常担心,看着于果,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种焦灼。
金俊基看在眼里,妒火中烧,嘴上却说:“看来雅诗很关心你呀?但这也说明,她很清楚你几斤几两,认为你必然要输掉。我觉得,兄弟,你这是何必呢?男人未必一撑到底才叫男人,能实话实说,也是男人的优秀品质。
“你现在就到此为止,保证永远离开雅诗,你一点儿钱也损失不了,甚至我们可以一人给你十万块钱,让你瞬间提高生活品质,少努力奋斗很多年,何乐而不为呢?你觉得呢?”
于果却笑着说:“没有这个必要,我又能赚钱又能和童总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这才是真正的何乐而不为。”
尽管他这话只是为了针尖对麦芒地应对金俊基的挑衅,童雅诗也完全猜得到,并无非分之想,但听到“和童总在一起”这话,仍然红霞满面,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滋味。
金俊基感觉这小子分明是在故意气自己,他自命不凡,不愿意在情绪上被压一头,况且他始终认为,自己才是占绝对优势的一方,便说:“很好!”
于果问:“那现在可以让童总开这辆车走了吧?接下来就像你说的,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了。”
金俊基一摆手:“且慢!这次所有的事,包括迟海超的事在内,都是由雅诗引起。准确地说,是我们争夺雅诗芳心而心甘情愿的,不论你承不承认,这是个事实。所以,雅诗作为证人,可以在这里作证。比赛未必只有三次,但只要你赢了三次,那雅诗就可以跟着你走!”
他这已经是足够谨慎了,因为他确实觉得于果有可能未必那么简单,说要于果赢三次才能走,已经是十分小心翼翼了,要是换成别人,他都不会用正眼去瞧。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不假思索地直接回答:“好,要是童总同意,我也没意见。”
金俊基略微讶然,没料这小子为了耍帅,连一丁点后路都不留,到底故弄玄虚,还是真的身怀绝技?他为什么连问赌什么都不问呢?
众人都感到兴趣盎然,全都围了上来,想要好好看一看金俊基是怎么收拾这个狂妄的小子的。
童雅诗没做声,但是站到了于果身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站在于果一方,也认为于果一定能赢。
在这些富二代们的心里,小师妹童雅诗芳华绝代,是胶东市数得上的佳人,哪怕是他们也只见过童雅诗冷傲淡漠的冰山美颜,从没见过她像安静而又撒娇的小兔子一样跟在哪个男人身后,这使得他们的嫉妒之情如同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爆发了一般,也让他们能够暂时放弃互相之间的小矛盾,同仇敌忾。
于果说:“我也有一个问题。挑战我,我接受,只是比赛哪方面的内容,我得提前说明一下。你们要是比比谁的财产多,谁的豪宅豪车多,或者比赛陈述一下怎么能当好一个老板的感想,那我就此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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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9 先签协议再比赛
虽然明知道是在激自己,可金俊基也断然不屑于和他玩文字游戏,便正色说:“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保证,比赛只比个人的能力,绝不会比跟穷富有关的东西。”
众人纷纷称是,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金俊基如何让于果出大丑的。
于果见各方面条件成熟,便说:“很好,那咱们立个字据,包括雅诗这个见证人在内,我们都签个字吧。”
这话一出,大家全都一怔,但今天这小子尚未动真格的,就光凭一张嘴也让在场的各位都不止一次惊讶了,也不多这一次,便齐刷刷望向金俊基。
童雅诗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支持于果,这也可以向于果表达自己的决心,就说:“我愿意签字。”说罢就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两张印有“蓝色深度集团工作文件”的便笺来,先写了这么一句话:“证明人:童雅诗”。
于果笑容可掬地看着金俊基,说:“金总刚才的表情,应该是觉得我骑虎难下了,那何不来签一下字呢?”他也接过笔,把两张纸整个协议写完整,并分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俊基见他竟然还敢这么好整以暇,不惜将其自身逼上绝路,莫非真的也是十项全能?这怎么可能?这个于果是个普通家庭出身,哪能像自己这样时时刻刻接触最棒的资源?就算其本身就是个天才,也不可能在不知道赌什么的情况下就这样盲目地自信呀!
自己怎么可能被这小子压倒?看谁笑到最后!金俊基拿过两张纸签了字,再对其他人说:“兄弟们,咱们是不是得给胶大附中争口气?我们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大家都纷纷叫道:“没错!签了!”
于果很满意他们入彀,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流圈儿全签了之后,将协议拿到手,说:“一式两份,咱们分别保管好,以免将来打官司不认账。”
雷勇最看不惯他,叫道:“说得就跟你能赢钱似的,来来来,我先领教领教!”
于果点头道:“好,比什么,你们请出题目。”
大家都是愕然,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敢让步,难道他什么都会,样样皆精?
金俊基却一摆手:“咱们这么多人,资产加起来能买下一条街,没必要先出题目。所谓客随主便,你既然是雅诗的员工,那我们是客,听你的。”
于果说:“那好吧,这位很壮实的先生看样子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我们就比一比你最擅长的吧。看样子,你很擅长格斗?”
雷勇刚要张口,金俊基却示意他不要说话,雷勇对金俊基还是很佩服的,虽说两人玩拳击的重量级不同,不好比较,但金俊基擅长的格斗类别很多,综合比较的话,雷勇远不是金俊基的对手。加上金俊基是众人的头目,各方面都是遥遥领先,也不得不服。
金俊基心里是这么盘算的:“这小子无论是不是偷袭,都能一击之下将海超打晕过去,那恐怕功夫底子不浅。比拳脚武术的话,还是让我来跟他试试吧,单看他的身板,应该是技巧型的,力量大不到哪儿去。而雷勇除了拳击还经常综合健身,是我们这群人里的大力士,要是一上来比力气,那就赢定了。”
想到这里,虽说明明是要于果先出题目,可二十万是小,一上来就输给于果的话,太挫士气,于是金俊基说:“格斗的话拳脚无眼,怕伤了谁都不好,我看武斗不如文斗,你说呢?”
童雅诗如果是路晨的话,见此情景一定会讥讽道:“刚说让别人出题目,人家出了,又对人家的题目指手画脚,这样算什么呢?”
但她的性格比较矜持素雅,不愿意显得锋芒毕露,尤其是明显站在于果这一边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唇枪舌剑地在嘴上太偏向,因此也就没说话。
于果说:“本来我就说让你出题目嘛。好,你说文斗就文斗,怎么比呢?”
金俊基见他这时候戳穿自己的想法,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说:“这位雷勇是我们这些人里面力气最大的,你们掰手腕,既不会受伤,也不会伤了和气。怎么样?”
于果很爽快地说:“好呀。磨蹭了这么半天,口干舌燥的,我也很着急,咱们快点比赛吧。”
“他倒不耐烦了?”雷勇心里有气难平,伸出那双大手,摁动关节,嘎嘣嘎嘣作响。他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拳击水平,他也深知,金俊基是要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金俊基心想,这次是稳赢,赢了这么个瘦子也不算光彩,便也带上羞辱的话锋:“这样吧,假如你觉得之前话说得太满了,那我们也可以再让一步。你不必一定要把雷勇的手彻底压倒,你只要能坚持一分钟自己不被压倒,就算你赢了。”
这话一点儿也不过分。要是换成别人,金俊基会让他用双手对抗雷勇的单手,这时候是为了保险起见,怕于果力量出奇地大,那就还是单手对单手保险一点。
金俊基真的没有张狂的意思,雷勇从跟人掰手腕开始,从来就没输过,即便是在健身房里,他也是众人目光汇聚的焦点,别看他异常壮硕,但都是肌肉,无论卧推还是深蹲的成绩,都不是迟海超这种入门级的爱好者可以相比的。
谁知于果还是大大咧咧地说:“那就快开始吧,中午太热,咱们的饭点都快过了。”
雷勇大怒,直接从门口保安的办公桌旁边搬过来一张茶几和两个凳子,先坐定后伸出手来:“来!过来!小子!我告诉你,疼得话及时求饶,要不然进医院可别找我要钱!”
心里却想:“看我不把你的手捏脱臼?”
于果这就走了过去,坐下后也伸出了手,跟他握在一起。
虽然还没有用力,只是触碰,但雷勇陡然从怒火万丈的状态恢复了冷静,他突然有一种握住了鳄鱼嘴巴的感觉,心里一阵剧烈的恐惧,没来由地冒出了冷汗。
他并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心跳加速是不争的事实,看着于果那似笑非笑的淡然态度,心里翻江倒海:“这……这他妈的是怎么啦?我……我难道是害怕了?我怕他?哈哈,太可笑了!别说我从来没怕过谁,就算是真怕谁,也不会怕他呀!”
雷勇虽然不混社会,但曾经多少次街头斗殴,都把相当于杜阳级别的黑道小团伙打得四散溃逃,甚至曾经中过一刀,但仍然强忍着剧痛把对方砸趴在地,是个异常骁勇的好汉子,他还真的没怕过谁。
“准备好了吗?”金俊基问道,同时示意童雅诗,“雅诗,你是公证人,你来喊开始吧,以免你以为我做小动作。”
童雅诗也为于果捏了一把汗,她只知道于果擅长格斗,但凭力气的话,她可听说过雷勇那堪称变态的力量有多大,因此只能说:“金总,我相信你的人品,是不会也不屑于做手脚的。不过既然你要我来公证,我也当仁不让了。”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于果身旁,既然不方便直接对于果说“一定当心,安全第一”,但还是似是而非地说了句:“请两位准备好。”
于果明白她的意思:“我随时都可以。”
雷勇则突然失去锐气,有些悻悻地说:“我……我……我也是……”
大家以为他是气愤难平,也没多注意,但聪慧过人的金俊基迅速发现了不对劲,忽然又一伸手:“且慢!”
大家也都想快点看到结果,见他一次次地打断,也都有点不悦了。童雅诗此时说出不满也合情合理:“金总,又怎么了呢?是否可以一次性说完?”
于果倒不介意,就这么看着金俊基。
金俊基忽然感到一阵发毛,他确信了自己的感觉没错。他看到雷勇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又想起了之前想不通迟海超到底是怎么被一击击败的,他接触的事情多,想象力也十分丰富,并且随时能跟得上思维,便一下子明白了缘由。
“这小子会催眠!没错!就是这样!”金俊基在国外见过这类例子,有些很强大的心理专家能直接通过眼睛的对视就能要对方吐露实情,估计这小子自知不敌,就先用眼睛吓唬雷勇,暗示他不可能赢。
同样的,迟海超被打,毫无还手之力,仔细想来,也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这样一来,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金俊基道:“我要求为了避免双方因为其他原因分散精力,都蒙上眼睛才最公平!”
众人都是一怔,童雅诗也望向于果,想看看他的想法,要是于果不同意,自己必定站在于果这边坚决反对。
于果已经猜到了金俊基的心理,心想:“不得不说,就一个普通人而言,他很聪明。我的确也真的能够通过长期注视对方的眼睛来迫使对方暂时吐露心事或者暂时丧失行为能力,可雷勇是个通过锻炼磨练意志,本身又有钱有势产生自信,综合来说意志非常坚强的人,不是李太太张丽云可以相比的。
“所以,我可没有用这种方式来对付雷勇。因为这没有必要。你们的阅历再广博,也永远想不到,我的真正力量,绝不是雷勇可以比的,哪怕把雷勇换成一头大棕熊。”
于是,于果说:“那咱们就快点蒙上眼睛吧,金总不放心的话,请亲自过来为我蒙眼。不知道金总会不会认为这样做降低您的身份呢?”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金俊基一脸阴沉地走过来,他虽然同样很惊诧,但他不会因为于果的一句激将就放弃,他必须保证于果的眼睛真的被蒙上了,这才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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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0 怎么玩都行
虽说确实没有现成的黑毛巾,可这也难不倒众位少爷们。虽说有个公子哥儿一脸坏笑地暗示金俊基,可以脱下袜子给于果蒙上,但金俊基一脸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后者自知理亏,也就闷闷地吃瘪了。
金俊基当然绝不屑于这么做,他的心气极高,如果不能堂堂正正地打服于果,而是做小动作甚至侮辱性的动作,他感到赢得毫无意义,更会被童雅诗小看。
童雅诗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黑纱巾,说:“金总,你看这个可以吗?”
金俊基不想用她的东西给于果戴上,也怕这纱巾有诈。忽然,他看到门卫桌子上放着两条黑色的抹布,便拿了出来,给于果和雷勇分别蒙上,随后对童雅诗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喊开始吧。”
童雅诗清了清嗓子:“两位准备好了吧?”
于果点头。而雷勇则有些犹豫,迟疑了好久才神经质一样地点了两下。
“好……开始!”
雷勇不知怎么了,失去了之前气定神闲的态度,陡然间狂吼一声,那只大手凶猛地压了下来。
童雅诗知道他力气很大,以前是学校的三铁专业户,人称“坦克勇”,不禁为于果大大捏了一把汗。这时候见雷勇的手已经过了中心线,不由大为着急。
而金俊基和众人见雷勇先发制人的手段果然奏效,无论是气势上还是力量上都占得了先机,于果的手已经被压弯了下去,都大声叫好起来。
哪怕是金俊基这样沉稳淡定的大少,也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未能免俗地跟着喝彩,却不想想,这分明是不自信的表现,其实他从骨子里,已经开始动摇了对雷勇绝对能战胜于果的把握。
而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才明白,雷勇将于果的手掰到一定程度时突然怎么也移不动了,就仿佛自己刚刚是在推一面外表包裹着棉花的墙壁,之前将棉花一扫而光,可遇到冰冷坚固的墙壁,他是怎么也推不动了。
于果的确是在让他,而且是经过仔细计算才没有让得明显。他并不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让雷勇在其最引以为豪的力量比赛上当众出手下不来台,他虽然有善心,却不是圣母型的,他只是想让这比赛显得激烈一些。
最终虽说自己一定会赢,但最好让众人看上去像是赢得很侥幸,这样他们都会心有不甘,接着再来第二局,自己就会赢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
否则于果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把雷勇两只手压碎手骨。
但雷勇发现不对头了,惊恐地睁开眼,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啊啊”地叫起来。哪众人的喝彩声再激烈,也不可能改变物理事实,让他能真正压倒于果。
金俊基头一个觉得不对劲,叫道:“勇子,你怎么了?”
雷勇本想认输,可又怕金俊基等人看不出门道,误以为自己没有尽力,便只得苦苦支撑。
眼见一分钟到了,于果轻轻一回手,就将雷勇的手扳回到了中间位置,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到时间了。我没有被雷勇先生的手彻底压倒,就算我赢了,是吗?”
雷勇的手心大汗淋漓,鼻头如同飞溅的瀑布,眼睛被密集的汗滴打得睁不开了,发了好一阵愣,这才无可奈何地垂下头。
金俊基一惊,看了一眼童雅诗。童雅诗心中窃喜,暗叫侥幸,矜持地宣布道:“第一轮比赛,于果赢!”
于果首先松开手,站了起来。
雷勇悻悻地转过身回去,他的几个死党围上来很不甘心地说:“勇哥,你也就是让着他,他是靠规矩赢的!”
“就是!那小子的力气是大,但最多也就是持平,大部分时候,都是勇哥占上风!”
雷勇不想听这些,他深知这些丝毫也不能挽回面子,垂头丧气地一挥手,大声说:“输了就是输了!”
那几个人鸦雀无声,发现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自感无趣。
金俊基凑上去试探着问:“这到底是……?”
雷勇叹了口气,面如死灰:“差远了……他……他要是想掰倒我,一秒就够了!他那是给我留着面子呢!”
金俊基一脸阴云,要知道雷勇可是他的左右手,要收买人心也是自己要干的事,怎么可以让于果这小子不费一分一毛就收买了雷勇?
他转过身,高声说:“好,看不出来,于先生力气还真是大!”
于果“谦逊”地说:“你们从小锦衣玉食,完全靠健身来锻炼身体,也许是科学的,但终究不是生活的主要内容。我从小下地干活,从种地到工地,力气大点儿,也没什么。这正好是我擅长的。”
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打算引诱这些不死心的家伙再来一局,其实他虽然出身不富裕,却也是城市底层家庭,并没有干过农活。
金俊基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来:“这里面有一百万,可以赌博五次比赛。这其中的二十万已经归你了,你要是能赢三次,就当成五次,你全拿走!密码是雅诗的农历生日。你敢吗?”
雷勇忙说:“二哥,这是我应该掏的……”
金俊基强硬地说:“这是你二哥发起的,也是你二哥规定的比赛项目!接下来也需要你,你听我的就行!”
雷勇不能违抗,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于果微笑道:“谢谢,那就快点进行下面的较量吧,我确实很想要这张卡。”
众人虽然没想到他能赢,而且能让一向凶悍狂猛的雷勇心服口服,都很不甘心,这时候见他依然狂妄,更加生气,但也明白了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只是,凭他们的想象力,当然永远也想象不到于果的真实实力了。
金俊基笑着说:“算我小看你了。那力气既然这么大,也必然抗击打能力很强吧?接下来咱们还是文斗。”
童雅诗并不知道于果的抗打击能力,之前于果在她面前动手都快捷如电,还没看清就结束了,因此只因为他武功高强,觉得金俊基就是在投机取巧让于果处于劣势,这次比赛掰手腕能够幸运,未必每次都这么幸运,这就要开口。
可于果却抢先一步说:“这个我倒是没试过,信心不大。但我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人,你也知道,穷人嘛,命贱,累死累活不都是为了钱嘛。你们有钱人不缺钱,缺的只是为了争一口气,那咱们就各取所需吧。”
这话一出,再度震惊全场。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当然首先还是被豪车吸引了,甚至有在食堂打了饭过来看热闹的工人。童雅诗皱着眉头示意保安要本单位工人快离开。
金俊基冷笑道:“说得太好了,那就这么办。你朝雷勇胸口打一拳,他再朝你胸口打一拳,一直打到先受不了的那个人告饶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童雅诗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向于果看过去。
于果毫无惧色,反而显得更加闲适惬意:“好吧。点到为止,免得伤了和气,你说呢?”
金俊基心里一喜:“他害怕了,还在这儿装逼!”嘴上却说:“虽然是比赛,不至于生死相拼,但是总要分个第一第二吧?我认为,用尽全力就可以。谁要是受不了了,可以大声喊出来嘛,咱也不是杀人犯,非要追上去杀了你不可。”
童雅诗变了脸色,她光看雷勇那大拳头就知道,哪怕于果力气更大一些,可雷勇块头更大,要是向后倒退再全力冲击过来,那就是加上了身体的重量,经过加速度包装之后,说不定这一拳就能把于果单薄的身躯打飞。
而于果最擅长的格斗,却根本发挥不出来。
她忙说:“这怎么行?他俩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金俊基知道于果肯定在她面前要面子,便没有理会,而是说:“你何不让你的员工于果同志说说自己的想法呢?”
于果轻松地说:“玩什么都行,怎么玩都行,我没有任何意见。”
金俊基在心里大笑:“好个嘴硬到底的家伙!就误打误撞赢了一场,就猖狂得没边儿了!”
童雅诗还是不同意:“可谁先动手呢?第一个先动手的肯定占便宜!就算能挺得住,他接下来的一拳肯定就大打折扣了!”
这些富家少爷们又焉有不知?但他们开始起哄“患得患失,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真是了不起呀!”之类的。
金俊基早有安排:“所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比如于果最擅长比力气,可第一场恰巧是比力气,他不就轻轻巧巧地赢了二十万?这次咱们也一样,猜拳决定,谁赢了谁先动手,这是老天爷定的,难道还不公平?”
童雅诗想要反驳,却一时也找不到可靠的论据。
于果则说:“没关系,这么做太麻烦了,不如先让雷勇兄动手吧。要是雷先生不放心,我就再写一个生死保证书,表示这一拳我愿意挨,打死无怨,好不好?虽说不具备法律效力,起码也是可以拿到法庭上作证的,代表我本人的真实态度。你们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就把刚才的话全重复一遍,请你们录音。”
这话一出,全场都是大惊失色,连议论声都没了。
金俊基也有些骇然,心想:“这小子真是要自己作死?不……他看上去不像是为了面子宁死也要撑到底的傻逼……可……可他要是能让步到这种程度,只有可能是他真认为自己能赢啊!他怎么可能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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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1 不寒而栗
于果扫视全场,他刚才赢了一场,自然赢得了一定的话语权,众人见他目光炯炯,敢于与他对视的人便少了一大半。
雷勇更是心跳加速,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于果看着金俊基和雷勇,一字一顿地说:“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快点吧。”他见无人录音,就写下了刚才说的话,递给金俊基。
金俊基见雷勇的表情有些为难,隐隐还有一种打怵的成分,不由得有些羞恼,说:“上!勇子,你怕什么?动手的是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雷勇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说:“我……我不能打胸口……”虽然他对于果的实力探不到底,可还是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威力的,要是打在胸口,说不准肋骨都会打断,到那时候内脏受震,说不定会造成对方的终生伤害。
于果看他这么为难,便说:“雷先生,看来你挺善良的。既然这么为难,我就是改成其他部位,你也一样下不了手。”
雷勇默不作声地闷着脑袋,看样子也是默认了。
金俊基怕他巧舌如簧地轻轻揭过此事,便大声说:“这有什么难的?那就换成砸砖头!”接着朝一个手下喊道:“你去那边的工地,给他们几百块钱!叫他们搬到你后备箱二十块砖来!快点儿!”
手下不敢抗命,颠颠地去做了。
金俊基砖头注视着于果,指望能从他眼里看出哪怕一丝一忽的害怕来,可不知怎么地,一看进去就像陷入了一个宇宙似的,压根就深不见底,而且广袤无垠。
他不甘示弱,意味深长地说:“于果,砸砖头谁都会,就算你俩都各自砸碎了十块砖头,也分不出胜负。”
于果点头同意:“你说怎么安排吧,我什么都无所谓,愿闻其详。”
金俊基心下恼恨,硬生生地说:“这还是跟刚才一样,但不需要负责任,你这张字条可以收起来了。我的建议是:用砖头砸自己的脑袋,谁坚持的时间长,而且砸碎的砖头多,那就算赢,怎么样?”
此言一出,全场大哗。
其实,包括金俊基和雷勇在内都知道,哪怕经常健身和练习格斗的人,也很难练脑袋。那一般都是解放军和武警部队练的招数,大多数现代武术的爱好者,都不会练什么铁头功,那种东西多半是传统武术和杂技的项目,而且也都是表演为主。
但雷勇确实是钢筋铁骨,小时候就爱玩这个,大家都叫他“雷熊”,觉得这行为很傻。但想不到这就派上了用场,因此众位少爷们都信心百倍,要知道,雷勇最好的成绩是连续五块砖,一般人早就晕了,但他经常练着玩,脑门前后都很厚实,保证没事。
过了一会儿,那辆林肯领航员回来了,放下了四十块砖,比金俊基要求的多了一倍。
金俊基和其他人把砖头十个一组摞好,随后睥睨着于果,不疾不徐地文:“于果,你先来吗?”
于果笑道:“好啊,我说过,你怎么安排都行,我什么都无所谓。”说罢就要走过来。
雷勇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吼一声:“我先来!”
金俊基知道他怕一旦于果打碎了五块砖以上,会影响他的心情,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谁先上其实谁会发挥得更好,便看了看童雅诗。
童雅诗很厌恶他们的比赛,淡淡地说了句:“我没意见。”
于果向后一退,他已经懒得再说“无所谓”了。
雷勇拿起一块砖,先是大吼一嗓子,随后闭眼,扎好了马步,提腰运气,狠狠一砖头砸下来,砖头顿时裂成两块。
众人见此,大声喝彩起来,叫好声不绝。
雷勇又是一砖头,又裂了,接着他越打越快,一鼓作气,噼里啪啦一共六块砖头都碎了,他的吼声固然很大,却还是被淹没在掌声和叫好声中。
但他再拿起第七块砖的时候,感觉头晕目眩,额头已经破皮泛红。金俊基可不想他有事,便忙吹牛说:“算了,今天发挥很不好,才六块砖,但也没办法,以往你都是十块的。这次要是输给了他,也就算了。”
可雷勇听到这句话后激发了凶性,又拿起两块砖来,一起朝着脑袋上猛砸,砖头都碎了,可他也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的汗水里,夹杂着破皮的一缕红色。
大家见这可是他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可谓最佳发挥,都不歇余力地猛鼓掌。
金俊基很炫耀地朝于果做了一个绅士的“请”姿势。
于果点点头,走到那摞砖头跟前,也没运气也没正眼看,双手稳定好两侧的砖,想也不想就一头砸过去。
这么多砖头摞在一起,居然敢用脑袋直接碰?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童雅诗一声惊叫,金俊基和雷勇等人也全看愣了,心想:“难道他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了吗?”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哪怕他们真的亲眼目睹,却依然以为自己是突然做白日梦了——于果的脑袋一压到底,双手撑地又重新站了起来,而十块砖头已经被他的额头彻底压碎,最下面的五块完全成了渣子。
这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砖头啊!和雷勇用的一样,绝对造不了假做不了弊!
于果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惊异神情中,拍了拍头上的灰尘,说:“这就已经赢了吧?金总,你的卡里有四十万归我了。再赢一次,余下的六十万也是我的了吧?这可是你金总亲口说的,还算数吧?其实我用鼻子也能砸砖,但你们要是看的话,那就另行收费二十万。”
金俊基虽然仍不相信他越吹越没边儿了,可这次真是亲眼目睹,不得不信,在这之前他万难想象世上居然还有可以用脑袋一下撞碎十块砖头的人,这恐怕部队里的高手也做不到啊!
童雅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于果见金俊基还不做声,就走上前去,正色问:“金总,你在听吗?”
金俊基突然感到他接近自己十分危险,有些不寒而栗,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又觉得脸上无光,倔强地重新回了一步,说:“很好,你又赢了二十万。你能用鼻子还是耳朵砸砖,那是你的事,不在我们的比赛范围之内。”
于果笑笑说:“好,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各位,还要怎么比,请尽快说出来,我虽然休班没事,但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下午想好好休息休息。”说罢又走回去了。
金俊基那种巨大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他也明白了于果给自己的压力不是错觉。
人群中一个瘦子窜出来,沉声说:“二哥,我来吧。”
金俊基看了看他,这是他们这群人中的跑步健将张震,不但是爱好者,而且还是专业运动员,当年全校短跑第一,即便是马拉松,也曾经跑过全市第五,长着一副铁脚板。
金俊基虽然明知道张震在本市跑步的排名之高,可比雷勇在拳击方面的排名之高强多了,但他现在也不大确信,到底张震有没有可能赢过于果了。
于是他对雷勇说:“你们可以比一下拳击么?”
雷勇心如死灰,心灰意冷地摆摆手:“二哥,我真不行了。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我真不骗你,这个人……哪怕他不会格斗,光他脑袋这么硬,冲着我撞击一下,我还能受得了?刚才掰手腕也是他手下留情,我估计他最少能赢过我两只手!”
金俊基见他面色惨然,也只得叹了口气,心想雷勇已经没了斗志,再让他比赛是强人所难,只得拍了拍他,让他休息。
张震以为金俊基心疼钱,不想把卡里剩下六十万全压在他身上,便拍拍胸口说:“哥,这钱我出!你让那小子跟我比!”
于果站得远却听得很清楚,招招手说:“比什么呢?”
金俊基有些艰难地瞪了瞪他,说:“于果,你身体素质不错嘛?跑步怎么样?”
于果毫不担忧地说:“我也不清楚自己跑得怎么样,可以试试嘛。你是要越野跑还是操场绕圈跑?长跑还是短跑?纯跑还是跨栏跑?”
张震也惊呆了:“这些你都会?”
于果说:“我没跑过,但可以试试嘛,要是你们还愿意赌的话,那游泳、潜水什么的,我都可以试试。反正输了我就给你们六十万,赢了你们就把那张卡给我,这多简单?”
他把二十万说得就像二十块钱一样轻松,虽说对现场这些人而言,二十万也就相当于两千块钱,可他们被于果毫不在乎的态度中蕴藏着的可怕气势彻底吓住了。
金俊基和其他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少顷,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家伙什么都会,而且每次都会赢!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偏偏就不敢尝试了!
于果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不够内敛,这次把他们吓住了,他们哪里还肯比赛?他想了想说:“你要是心疼这六十万,那还是分成三次吧,每次二十万。这位跑步的朋友,我们怎么比赛跑步,你说了算,好不?”
张震也被他的气势所慑,有点犹豫不决了,尽管这是他最自信的项目,而且他从没想到,有人能正面挑战自己的自信,而自己居然面对此人时自信下降了相当多。
童雅诗从起初的担忧渐渐变为惊奇、佩服和理解,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于果是在变着法儿赚钱,因此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但眉头已经大大舒展开来,甚至满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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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2 全才对全才
金俊基正感到下不来台,听他这么说,心一横,说:“很好!那就二十万,咱们就比一场跑步,但是折中,不必要太长的马拉松,也不必要一百两百米的短跑,那样都显不出水平来。”
于果说:“可这附近也没有操场,怎么精确测量呢?”
金俊基道:“马路牙子就是操场。这蓝深街说白了就是蓝色深度集团一家掌控的大街,你们俩分别站在马路的两边石台阶旁,就从这大门开始跑到头儿,再跑回来,谁先到谁赢。既不会像操场那样乏味而且没有任何障碍,也不会像在公路上跑那样一旦遇到车就不公平了。你说呢?”
大家都觉得金俊基二哥脑子灵,这方法他们想不出来,于是纷纷叫好。
于果笑笑说:“你以后其实不必问我这方面的意见,我唯一的回答就是,怎么玩都行,随你,我无所谓。”
金俊基变了脸色:“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力气大,脑袋硬,就等于跑步跑得快吗?”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所以可以试试,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况且我永远不会输。你们既然喜欢送钱,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呵呵,好,你牛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牛逼到底。”金俊基转过来对张震说,“你没问题的,按照平时的水平跑就行,只要你正常发挥,就肯定能赢。”
张震点点头,他的信心很足,接下来开始做热身运动。
童雅诗站在于果身旁,轻声说:“你不做做热身?”
于果简单地回应说:“没事。”
童雅诗沉默少顷,咬着下唇说:“你这次到底是为了给我争口气,让他们不再骚扰我,还是为了赚钱?”
于果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你还是用总裁的思维来考虑这种问题吧,别用女人的思维。事情不都是非此即彼,东风压倒西风,这两者并不冲突。我的本意的确是为你杜绝这些麻烦人和麻烦事,但我也不能放弃任何一次赚钱的机会。这是我的习惯,从每件新鲜事里寻找商机。单从这一点上说,跟你们商业圈的人,也有几分相似。”
童雅诗对他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模棱两可地说:“谢谢你。”
于果笑笑,也没回答,童雅诗其实是想继续说下去的,但又怕干扰他的比赛,便没再说。
金俊基朝童雅诗喊:“可以开始了吗?”
于果说:“你什么时候喊都行,别总看我了,被他们看见,以为你作为公证人很不公正。”
童雅诗便清了清嗓子,大叫一声:“预备——”
张震立马俯下身,做了一个很标准的起跑预备动作,于果却连活动也没活动,看上去就像是出来散步遛狗的。
金俊基一声冷笑,他就不信这个邪了,难道这家伙真能用这种状态跑赢张震?
“跑!”童雅诗的清雅酥脆的声音一喊出来,很多人都心里一荡。
张震如同一只黑色的猎豹,呼哧一声窜了出去。大家都开始欢呼叫好起来。
童雅诗见于果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大急:“快跑呀!”
于果这才开始跑,那动作十分业余,金俊基等人看了都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活跃了不少。而雷勇则十分忌惮地冷眼旁观,他感觉事情不会像看上去的那样发展。
谁料跑着跑着,众人都不笑了。
于果跑得越来越快,手和脚的挥动也自然越来越快,到最后像是一团白练。
因为他们有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作为参照物,甚至有一段时间,那家伙比起步的车跑得还快。
在他们舌挢不下目瞪口呆的集体表情中,于果已经到了最前端,转身往回跑了。
张震距离最前端还有一半以上的距离,当他看到于果已经朝自己相反的方向跑来的时候,彻底呆住了,也停了下来。
他清楚,没必要再跑了,现在只有开一辆车才有可能超过这个于果。
于果连惯性动作也没有,到了大门口就停下来,气定神闲,有略微的气喘声,但绝对不像是跑了这么远的距离。
童雅诗递过来水,于果礼貌地说声谢谢,喝了几口,对金俊基说:“你看,你卡里只剩下四十万了。还想比什么,就快说吧,这都快一点多了,我很饿。”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说:“要不,我们就比吃饭吧?你们随便找两个人跟我比,咱们吃自助餐,按盘子算,只要他们盘子的总数跟我一样,就算我输了,怎么样?”
张震往回垂头丧气地走,他当然没有听见这些。可金俊基等接近二十人面面相觑,都是相顾骇然变色。
金俊基这时候真的相信了,这家伙是体育全能,说不定无论跳水还是自由泳,无论体操还是举重,无论滑冰还是三铁,无论撑杆跳还是各种球类,都能碾压自己这伙人。
刚才没有测算他的时速,毕竟谁跑赢了一目了然,因此大家也都没想到这一节,可真要说起来,世界级的跑步冠军,恐怕也达不到这种视觉效果。
看似于果在说戏言,可说不定真比谁吃得多,这家伙仍然能赢!
他尤其不能容忍的,是自己作为同龄人中最优秀的人,竟然在自己最擅长和最自豪的方面,败给这个家伙!
于果跟他们不同,并不在取得绝对优势和话语权后,用讽刺和咄咄逼人的态度对待他们,但越是这样,金俊基就越觉得心口疼痛难忍。
眼下已经不是争夺心中女神的对抗赛了,这关乎荣誉,关乎价值,关乎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天才,全才,而不是因为显赫的家世而被人众星捧月到现在产生的严重错觉!
想到这里,金俊基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淡淡地说:“我猜,自助餐不必比了,也许你真的同样有个大饭量。”
于果确实很想要他这张卡,便说:“你可以再想一个,但要是想不出也别勉强,我们可以改天比。但这张卡最好给我,反正肯定还是我赢。”
“你好狂妄!!”金俊基的怒火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你确实很优秀,我不得不承认!我刚才说过,只要你赢三次,我们就再也不用这种方式骚扰雅诗,但那时我根本没有看得起你!现在不同了,你真是我这辈子都很难见到的天才,我要把你当做我的第一对手!”
于果见他认真起来,真有一番威严,也肃然道:“谢谢你的评价。”
童雅诗却冷冷地说:“把他当第一对手,就等于可以赖账了?”
金俊基说道:“我说到做到,你已经赢了三次,我们以后不会再开车来这里搞这种活动了。但我并没有声明会停止对雅诗的追求。”
童雅诗气道:“你这不是玩文字游戏吗?大男人敢作敢当,你怎么可以这样?”
金俊基没理会她,而是继续说:“除非你彻底赢了我,让我真正心服口服,那既然你是雅诗喜欢的人,我就自愧不如,自然而然会停止对雅诗的追求,而且我还会祝福你们,真的。即便从现在开始,胜负未定,我也不再敌视你了,我刚才那段话的意思是,你用实力赢得了我们所有人的尊重和佩服。现在,咱们来一场地位平等之后的比赛吧!”
于果不由得佩服起这个人的气度来了,看来这个金俊基的确有做领袖的风范,便说:“谢谢你现在的另眼相待。只是你说这是最后一场比赛,可一场比赛只有二十万,我却想要你整张卡,这可怎么办呢?”
金俊基冷冷地说道:“这没关系。四十万而已。但我的确是打算跟你来两场比赛,你跟我。可前提是,第一场比赛我输掉了,才会有第二场。每场二十万。怎么样?你愿意吗?我看得出,你需要钱,这一张卡一百万算什么?你要是让我心服口服,那你收获的,可不止是一百万那么简单。”
于果明白他真的有跟自己结交之意,看来此人的心胸和眼界,都远远不是其他富二代所能比较,也觉得这样很不错,就说:“好,我同意。那我们这就开始吧。第一场的题目是什么,你来定吧。”
金俊基活动了一下颈骨和肩膀,漫不经心地说:“我从小接触最好的资源,不夸张地说,我在我这群人里,算是综合素质最好的一个。我的兴趣爱好和擅长的项目很多,广见博闻,样样精通,是我很自豪的。但其中最自豪的,自然也就是我最擅长的,你能看得出来吧?格斗!”
于果说:“我对武术不了解,确实不懂,看不出来,还请见谅。”
金俊基虽然知道这小子不是故意气自己,但还是怫然不悦:“那看来你是没有听说‘无限制综合格斗大赛’了?这也无所谓,我告诉你就行。这是所有技能的综合体现,站立技和地面技的综合运用,无论用什么武术,只要彻底打垮对方,或者让对方投降就行。”
于果“哦”一声,说:“这我听说过。那这就开始么?”
金俊基见他毫不在意,如同儿戏,深深吸了口气,心想:“我很佩服你,真的。现在对我来说,无论我能不能赢,都不重要了。我要通过你,来好好检验我自己。今天真的没有白遇见你,我很幸运。”于是清了清嗓子喊道:“雅诗,你喊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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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3 你是我最尊重的人
陡然,雷勇喊了声:“等等!”随即凑在金俊基耳畔,悄声说:“二哥,他的力气和破坏力都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恐怕是天赋异禀……二哥,我不是要灭你的威风,但你们这么打的话,恐怕你的技巧优势很难有机会全面发挥出来……”
金俊基一想的确不错,琢磨了少顷,一时拿不出好主意。
于果就算距离太远没有听得很清楚,也能从口型辨认出他们的对话,况且他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说:“金总,我知道你很自豪于自己的技巧,我皮糙肉厚,挨了你几下恐怕也没什么大碍,但相反,你要是被我打中,可能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发挥。“
金俊基虽然不想靠他来下台,但也的确无计可施,只得冷冷地点头说:“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洗耳恭听。”
于果说:“这样吧,你不必非要打败我,或者逼着我投降才算赢。我听说跆拳道的腿功很厉害,你只要能踢到我的头部,那就算你赢。要是你同时还会别的武术,只要你的拳掌、手肘、膝盖和腿脚能打到我的肩膀以上,也就是脖子和头部,那就算你赢了。
“你要是赢了,我把刚才所有的钱都吐给你,这张卡你带回去吧。但你得保证,以后不要再聚众到这里瞎闹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作为礼尚往来,你也表现出你的诚意,好吗?”
金俊基面色阴沉得如同一团刚出火锅的猪血,尽管今天于果已经带给他诸多惊异,可听到这话他仍然忍不住张大了嘴。
周围安静得厉害。
半晌,他说:“我没想到能在这方面要你让我……好,我也豁出去了,要是这样我还不能赢你,以后我们这群人谁也不会跟你作对。而且就像我之前说的,无论我能不能赢你,我们也都认可你了。”
于果并不是性子孤傲的人,即便他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说出“我还需要你们这些人的认可”这样的话,他的沉默冷峻来自于之前多舛离奇的命运。
于是他说:“好,那请雅诗喊开始吧。”
“开始!”童雅诗一声令下,金俊基“哈”一声吼,摆出姿势,严阵以待。
于果却没有任何姿势,径直向金俊基走去。金俊基心里一颤:“他……他难道这么自信能随便拦住我的腿?还是说他单纯凭力量就能彻底压倒我?”
这时候不同于雷勇动手那会儿,众人已经不再叫好欢呼,他们不想给金俊基施加压力,甚至他们已经不相信自己这群人的常胜将军金俊基这次有希望能赢,他们只是屏住呼吸,在心中祈祷金俊基别输得太惨。
而当于果已经踏入了金俊基计算很多遍的范围后,金俊基确定了最佳时机,全身一定,这就动手了。
他左脚内扣落地,身体向右旋转180度;右腿随身体继续右转,向右后迅猛无论地摆起,整个身体在空中暴转整整一圈,左脚蹬地起跳,顺势一记凌厉无俦的左横踢,煞是好看,这是他平时训练都很难达到的杰作,可以说把亚洲的人体动作美学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是他的导师看到也会拍手喝彩。
然而就是如此完美,且因为加速度和重力势能增倍产生了巨大杀伤力的踢腿,硬生生在半空中顿住了。
金俊基惊恐万分地想要挣扎,但于果在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那条踢腿之后,又拿住另一条腿,虽然是“拿”,可金俊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用订书机定在课本上的便笺纸,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的反抗。
他这下清楚了,人家可不单单是有大得惊人的力量,而且眼力和速度都远胜自己,拿住自己的两腿居然恍若无事,闲庭信步一般。而且这是人家给足了自己面子,就凭这么大的差距,人家想要以各种方式羞辱自己,花式地玩耍自己,那可太容易了。
哪怕就是现在这个动作,只要于果向下一摁,金俊基的脑袋就得撞在地上,或者哪怕松了手,金俊基就得屁股朝天出大丑。
于果却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正面轻轻放在地上。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那些根本不懂武术的富二代们就算目不转睛地盯着,在这一刹那也实在看不清他俩发生了什么,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一踢腿到底有没有击中于果。
金俊基终于落地,这时候他感觉就像在太空中漂浮了很多年的宇航员的尸体一般,这种落地的感觉太好了……
于果站在他面前,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金俊基沉默了不大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畅然舒爽了,一阵说不出的轻松惬意,说:“彻底输了,我是心服口服。但跟之前不同,我没感觉有什么屈辱,被你打败,我觉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众人见孤傲了二十多年的天才二哥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全都震惊了。当然,震惊的人不包括雷勇和张震,他俩亲身经历过,深知于果的厉害,也并不感到多么惊奇。
所谓面子是互相给的,于果示好在先,这时候见他还算是和善大气,也比较满意,点头说:“谢谢你这么高的评价,金总。其实你只是不该跟我比,我不是你检验自己是否真的优秀的标准。”
金俊基浑身一颤,他没想到于果连自己内心的隐秘想法都探究得一清二楚,更是连连浩叹。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一点儿自信,没错,自己的确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这不是什么假象,只是自己只能跟一般人比,不能跟怪物比。眼前这个于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怕怪物。
金俊基拿出卡,递给于果:“这是你应得的。雅诗有我们所有人的校友录电话,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你有什么不方便直接靠拳脚办成的事,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我会尽力帮助我目前最尊重的人。我们今天真的长了见识,谢谢你。”
童雅诗感觉面子上大大有光,她本来不是爱炫耀的人,可这时为了让这些师兄们认清形势,也忍不住说道:“以后也许你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兴许于果还能帮得上你。”
这时候于果已经深深地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见多识广,比很多人几辈子见过的世面都大,可今天是他们所有人不约而同见到的最大世面,即便他们身世显赫,也再也不敢放言“就他也能帮上我们?”这类话了。
童雅诗补充道:“你们最近没见过路晨吧?于果帮路晨破了连环大案,你们知道最近河北发生的枪击胶东警察事件吧,那案子也是于果破的,公安局还表彰他呢。”
金俊基彻底服了,这时候的惊奇已经属于锦上添花,多一个少一个也不再动摇他对于果的佩服了,只是再次庄重地和于果握了握手。于果越发感觉他大气,自己的性格就是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也回复了足够的礼貌。
“咱们走吧!”金俊基喊道。
“等等,二哥!还有一个问题没出呢!你哪能就这么把钱给他?”一个戴眼镜瘦干干的书呆子形象出现了。他的座驾是很保守的凯迪拉克CT6顶配,看得出比较保守谨慎,也不像个坏人。
雷勇斥道:“郭小龙你个书呆子,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郭小龙却不服:“我跟你们来是为了同学义气,我可没打算追求童雅诗。二十万的确不算大数,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花了。”
金俊基知道这个书呆子可不是百分之百听自己的话,倔脾气上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得无奈地说:“小龙,你想怎么样?”
郭小龙摇头晃脑地说:“于果,看来你身体各方面都很厉害,但头脑就不见得了。你敢跟我比一比脑力吗?”
童雅诗不高兴了:“小龙,你这是无理取闹吧?”
郭小龙却不听:“我就是不想我们这帮人输得太彻底,武的不行,咱就来文的。于果,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你赢了,我才允许你把这张卡里最后的二十万拿走。”
于果笑笑,心里却对系统道:“你知道所有的事,是吗?”
系统发出一阵笑声,原本它的声音是冰冷机械的,再后来就变得更加像人,到现在为止,像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这让于果觉得仿佛一个女人寄居在自己的头脑里,怪怪的。不但如此,它的话也越来越人性化,甚至很难琢磨得透。
这时它说:“最起码,人类的事很清楚。”
“也就是说,地球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说的是——我对人类的事情很清楚。人类的事不等同于地球的历史,这颗星球也有很多不亚于外太空的隐秘历史和秘境。哈哈,我不是在纠正您,只是想说得更标准一些。”
于果无奈:“好啊,这时候事态紧急,就别说这些多余的了。你就告诉我,假设这个人问我问题,要我立即作答,那要花费多少积分?多少钱?”
这要看具体的题目了。根据题目的难易,大概花费在一百到一万之内不等。假设花一点积分,那财富就相对花得少一点,假如你不舍得积分,那财富就要花费得多一点了。”
于果飞快地思索后回答道:“积分得来不易,还是花财富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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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4 二十万一道题
“如您所愿。速度方面您不用担心,他的问题说到一半时,我就能把他有可能想要问的问题的答案全部准备好。”
于果心里一乐:“我还没问你这个呢,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贤内助了。”
谁知系统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只说了两个字:“是嘛……”接着就沉默了。
事态紧急,于果也没去仔细想这家伙怎么了,他相信系统不会令他失望的。在信用和能力方面,他宁可相信智慧生命的造物,而非智慧生命。
郭小龙见他一直呆怔着,终于不耐烦了:“于果,是不是戳到你的软肋了?要是怕就直说,反正我们都答应了不再来这里瞎闹,也给了你八十万,该知足了吧?”
他之所以这么信心满满,是因为单说成绩,他在学校比金俊基还厉害得多,尤其是身为理科生,还特别爱好文史艺术,胶中学会内称他为“书桌上的李小龙”,这还真是毫不过分。他家境豪富,就不在乎选什么专业,直接选了最喜欢的史学,顺利念出博士之后,在胶大附中任教。
教书是他的职业,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跟别人辩论历史,凭着他的嘴巴,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于果如果没有系统相助,光比嘴巴,那也一样不是对手。
于果回应说:“我确实不知足。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好吧,请你出题目吧,但我有个要求。”
郭小龙愣住了:“什么要求?”
“二十万一道题,你要是只出一道题的话,那如果我赢了,这张卡我就拿走。但要是你想要连续出题的话,只要我赢一次,就是二十万。当然,你也可以连赢我四次,就可以把我刚才赢了的八十万取回了。这不难理解吧?”
此言一出,大家再次震撼无比。
金俊基也愣了:“于兄,你还不知道小龙出什么题目呢!”
于果笑笑说:“什么题目都行,我还是那句话,我无所谓。但是,我觉得题目应该是在有无可争议的答案内出。要是你问我已观测到的宇宙内有多少颗恒星、行星,那我就算说了,你们也并不知道这答案是真的假的,不是么?”
郭小龙也呆住了。
于果继续说:“我在学生时代的成绩一般,但好在后来努力补了一下,虽然肯定没办法跟你相比了,不过试试也无所谓,今天不就是一直在试么?”
见他还是跟刚才那样满不在乎,郭小龙心里也没底了,他试探着问:“你是什么学历?”
“普通本科,农林牧副渔的专业,但毕业以后主要是在工厂打工为主。”
郭小龙越发狐疑不定,读书越多,他越谨慎,为了小心起见,他说:“各位,我们俩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大家都散了吧,二哥你就看我的吧。”
他走过去把卡拿到手,说:“于果,我找个安静的吃饭地儿,咱俩单独吃个饭,省得你要是输了就说你饿了血供应不上大脑,怎么样?”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尽管童雅诗早就想好了中午跟于果去哪里吃饭,心里把郭小龙打得不成人样了,但面上也只得说:“好吧……你们……去吃饭吧。”
金俊基看着一脸偏执的郭小龙,摇摇头叹了口气,向于果点点头,钻进了兰博基尼,过了一会儿,这些豪车就像博派汽车人跟随擎天柱一样,气势磅礴地全开走了。
说起来,金俊基是喜忧参半,总体还是失落的。他毕竟真的很喜欢童雅诗,但他现在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未来的某一天,于果和童雅诗走向婚姻的殿堂,而他这群胶大附中的子弟们开着的豪车队伍,是他们的婚车队伍……
郭小龙指了指自己的CT6:“上车吧?”
于果很礼貌地说:“那就叨扰了。”坐到了副驾驶上。
童雅诗也无奈地发动了刚给于果买的XC60,缓缓地开走了,虽说于果已经完全解决了自己关于这些豪车闹事事件的烦恼,可她本打算用这个给于果一点提示的,但没料到于果这么快也这么容易地解决了这件事,那以后谁还能给于果动力来喜欢自己呢?
金俊基这伙人里,只有迟海超这一个害虫,他们不再闹腾了,那就确实不会再有事了。除非金俊基的大哥吴猛从国外回来,或者……
追求自己的人个个都有背景,可不见得都像金俊基这帮人这么有素质,以后就算自己想要促使于果重视自己,也不可能再用这个方法了。
中午自己到外面吃饭或者回家做饭都没有意思,没有动力,童雅诗便驱车返回单位食堂里的雅间,厨师们本来打算休息,这时候见副总裁来了,吓了一跳,只得飞快地加了一个班,做了两个菜一道汤送了上来。
童雅诗吃过饭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手机响了。童雅诗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居然是于果打来的。他立马振奋了起来,接过来贴到耳边。
“对不起……不,你不是不让我说对不起这个词么,那我就说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童总,今天中午我本打算请你吃顿饭,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但中午被这些事耽误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
童雅诗没料他能主动请吃饭,当真心花怒放,惊喜地跳起来,拿着手机激动不已地来回踱着步。
外面的大厨不敢进来收拾盘子,只能等领导自然醒,可他听领导忽然站起来来回走,误以为是自己的饭做得不好,有些心惊肉跳。
“没事,没事。这么说……你赢了,所以要请客?”童雅诗笑逐颜开。
“呵呵,是的,我赚了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万?不是一百万吗?”童雅诗也很聪明,立即明白了,“原来郭小龙第一次输了不甘心,所以又给了你二十万,再问一个问题?”
“是这样,但他不是不甘心输,是想再问一个他也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你好厉害……你怎么会连他也能赢得了?”童雅诗感到这个人真是神奇得不可思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他到底问了你什么样的问题,你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这些没必要说了,都是些历史问题。”于果其实也不想详细说,他对童雅诗已经足够信任了,可以说是除了系统之外目前最了解自己的人,但即便如此,童雅诗也仍然只知道他能穿越历史,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童雅诗顿时恍然大悟:“你……你有……那方面的本事,自然也是很懂历史了……他跟你比历史知识,哪能不输……”
她也知道于果不想让秘密被别人知道,因此打电话的时候绝不会说“穿越时空”这些关键词。
“于果,这次按理说还应该是我请你才对。”童雅诗心情复杂地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解决了这场一年多的闹剧,这下我们单位门口清净了,多亏了你。”
于果简单地说:“没事,这都是我作为朋友应该做的。你这些同学和追求者也不是什么坏人,而穷苦家庭出身的人也未必都心地善良,人心好坏,跟富裕程度没有必然关系。晚上五点我们在华海大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见面吧。”
童雅诗其实是很希望他能到小区自己家来,再次享受一次温馨的家庭晚餐,可既然于果无意如此,她也不能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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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四点了,于果看了看表,收拾停当,这就出发。然而尽管他有一辆车了,可车却还是在童雅诗手里,自己却又打了一辆车,这真是有意思。
路上他仔细琢磨了一阵,觉得自己的确还是应该买一辆不起眼的二手车,那辆沃尔沃XC60虽然很好开,却不符合他之前行为隐秘的初衷。
然而偏偏这时候,童雅诗打来电话:“于……于果,不好意思,我……我……”
于果一怔:“又有人来骚扰你了?你直说无妨,我来解决。”
“不是这件事。”童雅诗心中一暖,她的确真的很珍视今晚的晚餐,可以说每一次烛光晚餐和整个独处的时光,都能够营造非常微妙的气氛,可以使得他俩的心更进一步。然而她的身份特殊,确实不能全身心全时间投入这份未来还飘忽不定的爱情。
“我有笔大单子,非常着急,客户马上要飞国外了,明天上午还在北京,我得今晚就飞北京去签合同。这是一笔很大的生意,我……我其实是非常想和你一起吃晚饭的……”
于果也知道,要不是遇到自己,童雅诗肯定是杀伐决断的果敢女强人,绝不会这么婆婆妈妈地啰嗦,便接茬说:“你掌管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忙是难免的,我的事都是小事,咱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以后一起吃晚饭的机会有的是。”
童雅诗虽然很感激他的理解,但听得出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遗憾,也觉得很不甘心,说:“于果,你应该知道,咱们的晚餐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晚餐……”
于果知道她又要引到那个话题了,也有些无奈,说:“童总,安心去谈生意吧,生意重要。”
他虽然一再撇清自己,童雅诗却像魔怔了一般,就是听不进去,这时候童雅诗就要飞首都,自己要是再说得重一点,影响她的情绪,恐怕会间接影响她的生意,因此到了嘴边的话又只能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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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5 等我回来
“那你明天安心来上班吧,等我回来。对了,你明天是要去银行取钱吧?你就去取好了,但最好先来物业报个到点个卯,录指纹后打个卡。现在企业要求很严格,考勤方面非常完善,你只要四个时间段都打卡了,平时你在不在班上,这也无所谓了。等我回来。”
于果心里涌上浓浓的暖意,作为一个孤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亲朋好友和孟凝的家人在自己身边走过,却根本认不出自己,这种感觉实在令他苦涩难耐。因此,童雅诗对他的关怀,实在是他目前生命中最闪光的亮色。
尤其是“等我回来”这四个字,连续说了两遍,其中蕴含的深情,已经不言而喻。
于果在追捕犯人时,在面对各种无论历史上还是现实中的危险时,总能气定神闲,古井不波,可今夜他有些失眠了,睡眠质量很不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苦笑道:“今天早上的卡没打,头一天报到就要扣工资了。”
由于开着沃尔沃去银行提款太显眼,于果决定还是打车去,这更加坚定了他要买个谁都不知道的二手车的念头。
于是他招了一辆车,前往周国云所办卡的银行,路上还跟出租车司机闲聊了几句,出租车师傅告诉他,就在这银行附近就有个不小的二手车市场,里面一堆堆的旧车,但是买这车得眼力很准才行,一旦看走了眼,即便花钱不算多,也有可能买了个只能开几天的破车,到时候也没地说理去。
于果到了银行的网点,网点行长、副行长和主管好说歹说把他劝到贵宾室,请他在这里存钱,哪怕买个保本理财也行。于果知道,这是跟他们的业绩挂钩的,自己的账户里一来钱就是百八十万,而自己都会在几天之内提走,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
于是于果还是没理他们,坚持要提出来,这些人都变了脸色,茶水也不再续了。但这不能改变于果的好心情,他乐滋滋地想:“我有更好的银行,你们的银行永远没法比。”
一共两百二十万,这笔钱足足用一个巨大的箱子才装得满。于果想,电视上演的毒贩交易,毒贩随手拿出一只小箱子,就说里面有一百万,这都是完全没有生活经验的杜撰。
得到这笔钱后,于果快速拿了出门,也正在这时候,忽然感到身后生风,似乎是有一辆停靠得很近的摩托突然发动,正向自己这边快速奔来。
于果即便背对着他们,也因为体能的巨大优势而有着充裕的时间,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心生一计,将银行旁边正在施工的工地铁链一把抓起,接着左手换右手,以常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把钱箱子换了手。
摩托车上两个人,那摩托车后面的载客惯性地一把抓住,但他已经后悔不迭和猝不及防了,于是整辆车冲天而起,铁链子猛烈地抖动起来,这两个家伙一下子飞起来,一个撞进了花坛里,跌了个狗啃泥,完全不省人事了,另一个也啪啦一声撞碎了一辆途观的后窗玻璃。
途观上下来两个大胖子,看来是父子俩,都很愤怒,也许这是他们刚买的新车,二话不说,抓着这已经头昏眼花的“天外来客”,又是一顿好打。
于果其实早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假设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相距在十米之内,要是有人的目光很不正常地长期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这会让他异常敏感的身体立即发觉不对头。
他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人在窥视他,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门。银行网点行长并不知道他来提这么大一笔款子居然不开车,要不然尽管此人坚持不存钱,可最起码行长怕在自家门口出事,一定会提醒他立即打辆车或者再找个熟人开车来接应的。
这次这两个贼被他没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但于果知道,肯定还有放哨的,绝不止就这么两个人。他给路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银行提款的时候遇到抢包贼了,自己抓了俩现行的,可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而且说不定身上不止一个案件,请她派人来把人带走。
路晨听他主动打给自己,本来满心窃喜,这时听说只是因为抓贼,不由得讥讽道:“看来没什么别的事你是不打算联系我了是不是?你满脑子都是雅诗给你灌的**汤是不是?”
于果知道她的嘴皮子十分厉害,只得说:“人民警察不是很忙么,私事我也不打算打扰你啊。再说,这附近还有派出所呢,单说刑警大队下属的中队排你们前面的还有仨,我这是给你送功劳,遇到这种事第一个想到你了。你得谢谢我。”
路晨当然很高兴,于果提个钱都能抓俩抢包贼,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揪出一个很大的团伙来,这当然是功劳,自己说不定也有当副中队长的希望了,毕竟现在副中队长的职务还空着,这是个大好机会。
可她嘴上却不肯致谢,倔强地说:“少来!每个周都跟雅诗见面暴撮吧?这太不公平了!这个周周末陪我去逛逛街!”
“这……”
“这个屁!你现在脸上已经盖章了吗?已经刻上六个大字‘童雅诗的丈夫’了吗?没有吧?你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这还是你亲口说的。这么快失忆啦?那么,你跟谁出来逛那是你的自由,也是我的自由,公平竞争,谁吃到自己碗里才算谁的。别废话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周五晚上必须打电话给我!拜拜!”
于果茫然地拿着嘟嘟响的手机,喃喃地道:“愉快个屁啊……”
他走到那对途观父子跟前,说这俩家伙是抢劫的犯人,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麻烦他俩配合一下。那对父子这下愣住了,没想到打人居然把自己弄成为民除害的英雄了。
事不宜迟,于果连续乘坐两辆出租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立即将这些钱全部给了系统。
这次没等于果问,系统就笑嘻嘻地先用粤语来了一句:“共黑类哇!”
接着说:“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回归过去查看高空坠物案、电视墙藏尸案,用契约方式与李太太交易,创意积分加财富积分加原有积分,再扣除平时的财富消耗,目前总资产三百五十万元人民币,目前积分共计18000。玩家整体评价:健康、安全、进步。”
积分增加到了18000,自己需要积分是目前拥有积分的一百多倍,而且随时还有可能扣除或者消耗,一旦临时需要兑换但于果总算看到了希望。
这次得到了这么多钱,在三线城市里,自己真的可以算是中产阶级了,仓禀实心情就好,他感到真的很有奔头了。
这时,多管闲事的情绪也产生了,于果决定再逛回去,看看路晨或者她的同事有没有来把犯人带走,他心里高兴,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去一起做个笔录也行。
这会儿他还真忘了,自己应该赶快赶到物业去报到、存指纹和打卡。并不是他脑子不好使,只是他目前已经有钱了,潜意识里并不认为上班找个工作重要了。
再次回到银行时,那两个犯罪嫌疑人已经不见了,那对途观父子也不见了,只有一个练功的老大爷在翘着胡子对几个大妈吹嘘:“刚才那人一看就是会功夫,一下子把那辆摩托车带到半空,以柔克刚,这是太极拳里最难领会的精髓所在……”
一个大妈说:“你别吹得天花乱坠的,警察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
老大爷牛逼哄哄地翘胡子:“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俩胖子跟我说,那太极拳高手本来就是便衣警察,一个电话过去,他的同事马上就到了……”
于果听着笑了,明白警察已经来过了,这件事就不必再去操心了。
他正打算走,陡然间愣住了。这次他是彻底愣住了,虽说再次见到孟凝的家人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他真的没做好这么早就见到的准备。
于果曾经想过,当自己拥有复活孟凝的能力之前,不想去见孟凝的家人。而自己的家人,也将在自己的资产高于五千万以上时,才有可能去主动见他们,否则一切都没办法稳固。
他认识童雅诗之前活得太随意,不止一次白花钱回到过去远远看着曾经的自己和孟凝牵手散步的场景,最终导致资金周转不灵而陷入困顿,多亏童雅诗的出现,几乎可以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回到过去远远看看父母亲人而已,而现在,他尽量不想去接近他们所住的地方甚至是他们活动的范围。每看一次却不能相认,这是最大的痛苦。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没有软肋,童雅诗虽然算自己的软肋,但她有着强大的家族背景保护,而自己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家庭。要想保护家庭,必须有权有势,光凭刀枪不入的身躯是不可能改变世界的。
尤其是自己将来在前进的路上,遇到类似杜阳、迟海超的人会越来越多,而未必都会像杜阳、迟海超那样又熊又不老实,真遇到真正邪恶残忍的家伙,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的家人所在,那就真的完蛋了。
想到这里,于果便缓缓走过去,走向那个同样美丽善良的姑娘——孟凝的亲妹妹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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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6 前女友的妹妹
孟灵长大了,六年前于果和孟凝刚携手走出校园时,孟灵才高二,现在的孟灵应该是大学毕业了,生得亭亭玉立,出水芙蓉,可能没有那么魔鬼的线条,跟童雅诗、路晨、谭晶晶等人相比,少了女人的妩媚和娇柔,但却充满着青春的活力,明快、单纯、清新、自由。
尤其是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就跟孟凝一样。于果想到了孟凝,即便早已心如钢铁,可还是忍不住一阵疼痛。
尽管孟家人根本认不出自己了,当初的自己已经被系统设定为跳河自杀,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可于果还是不想这么快被孟家人注意到。
于是于果启用了令人无视的超能力。这种超能力对于初涉社会未经人事的小姨子孟灵来说,是最有效果的。
可当于果缓缓走近时,发现孟灵的眼神却充满了焦虑,完全是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即便面临着毕业的压力,可也不该这样茫然无助。
看样子,就算自己不启动“无视”能力,就凭着孟灵现在的焦灼不安,也很难发现自己。
眼下孟灵正在摇动着自己的手机,仿佛这样做能让手机快点通电话似的,她在一个自动提款机前面来回徘徊,眉头紧锁,样子楚楚可怜,那一刻像极了孟凝。
于果心里一震,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无动于衷了,父母亲人、女友一家说不定都正在面临着困难,自己没必要非得等到绝对强大的时候才出现。
他开始仔细倾听孟灵打电话。
孟灵打通了电话,声音消沉:“喂……是,对……是我,叔叔,你和我爸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爸被车撞了,需要做手术,你看你能不能借……喂,喂?叔叔?”
电话显然是挂断了,孟灵低下头,咬着下唇,泪水一串串地滴落下来。
于果只需要听这一句就完全明白了,尽管当初孟凝的父亲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和孟凝谈恋爱,但他很理解,任何一个父亲也都希望女儿能活得富足,何况孟凝漂亮,完全可以过比跟自己强得多的生活。
在他心目里,孟凝的父亲孟根生已经算是自己的岳父了。
因此于果径直走过去,去掉了“无视”能力,走到了孟灵眼前。
孟灵见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直接走到自己跟前,目光盯着自己不放,顿时大为害羞,慌乱地偏过头,这就要绕道离开。
于果直白地问:“手术需要多少钱?”
孟灵先是愕然,随即脸上一红。
她虽然清纯,却也因为相貌出众,在大学时期只要一出校门就被一些心怀不轨的暴发户拦住,直接问她包养的价格,起初她非常气愤,后来慢慢也了解到这就是现实社会。家境贫寒一直使得她底气不足,不愿与财势阶层抗争,也就不再那么愤世嫉俗了,只是默默地远离。
但那些人可没少惦记她,甚至还买通她的舍友来对她进行“劝降”。大学四年过去了,孟灵依然坚决没有妥协,这源于她父亲的教导。父亲虽然很讨厌不能给已故姐姐带来幸福的穷光蛋已故姐夫,可也同样告诫自己,钱必须挣得干净,宁可保持贫穷,不可出卖灵魂。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对原则坚持得有些顽固的环卫工老父亲,在默默向社会奉献了卑微的大半生后,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撞倒,而那车却只抛下一句话:“找死?想讹诈我?”便扬长而去。
她现在急需要钱,可她真的只有几千块钱打工的积蓄,再这样下去,难道她真要考虑去……?
当初自己那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舍友也是个十足的美女,现在据说已经干上了外围,最少月入上万。尽管孟灵是对此十分不齿的,可现在父亲危在旦夕,她那几千块根本是杯水车薪!
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姐姐,她不能再失去父亲!
最后一个父亲的老友都拒绝借钱,也是人之常情,她家的情况的确很难在五年内还清这笔钱。眼下,她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正打算拨通那个许久不联系,也不知道是否换号了的舍友电话,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却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手术需要多少钱。
她突然犹豫了。虽然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是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可假如必须要这样的话,那她宁可选择一个顺眼的。
眼前这个小伙剑眉星目,除了瘦点,可以说是比较顺眼,假设自己一切都顺利,开始考虑谈婚论嫁找对象,那这个小伙的形象,她不敢说一见钟情,起码不至于一下子否掉,还是愿意慢慢接触看看的。
想到这里,孟灵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本想说出话却一下子哑了嗓子。
于果以为她害怕陌生人,便比刚才和气了一些,说:“手术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孟灵几乎不敢抬头了,但一想到父亲还在死亡线上挣扎,至今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她不能再犹豫了!
“医……医院说最少得五万,我……我已经凑了六千,还……还要四千四百块……”
于果心里一酸:“这小姑娘还跟曾经一样,连点心眼都不设,实话实说。”他要是知道孟灵是下了卖出身体的决心,居然还是实话实说,不多要一分钱,会更加心酸的。
“五万不够吧,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吧。”
孟灵以为他看上了自己,要长期包养,更是脸腮滚烫。可她之前是害羞过度,这时候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于果,发现他的衣着平平,不像是能一下子拿出五万的样子,因此也有些怀疑。
于果见她不回答,便心道:“系统,给我十万块钱。我知道还没存储热乎就拿出来,没利息也会扣积分。我不是耍你,是真有特殊情况。”
系统居然没回答。
于果愣了:“系统?你不会现在也学人类一样要睡觉了吧?”
“您好,如您所愿,十万已经从虚拟空间里拿出在您的口袋里了,请摸摸感受一下,是不是沉甸甸的?”
于果不明白系统怎么迟钝了,可见它突然又回答自己了,而且比较戏谑,顿时明白系统没什么问题,只是也许刚才是在进行财富的提取。
当然,他并没有仔细想想,这是远超过人类不知多少层次的超级文明游戏系统,只不过是同时处理提取财富、和自己对话这区区两件事而已,又怎么会因此而卡机呢?
接着,系统说:“您这是在行善,不需要扣除积分,但确实利息没有了。虽然我很欣赏您,但不可以改变基本规定。”
于果心里笑道:“谢谢你的欣赏。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行善呢?我是看这个小姑娘单纯漂亮,想趁人之危花点钱收了她。”
系统居然像人一样淡淡地说:“您不是这种人,我了解您。您作为一个坚守原则的人,请不要学猥琐的家伙说话,那样很影响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于果这回可真愕然了,心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还有形象呢,真是失敬失敬。那我不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也谢谢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
孟灵以为于果是在等自己的回答,只得说:“估计五万是个基本数字……但起码可以撑过这次手术……只要能救了急,我马上去打工,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于果从衣兜里一下子掏出了五沓子钱,接着又从另一个兜子里再掏出五沓子钱,系统还不错,居然很人性化地给自己弄了两个洋快餐包装袋,从外面也看不出是钱。
孟灵不明所以,见于果掏出两个厚厚的包裹,当真吃了一惊。
“每包五万,一共十万,是刚从银行提的新票子。”于果为了避免她怀疑钞票的来历,便提前先解释了一下,因为只要不提具体要求,系统从虚拟空间转换出来的钞票都是纯新的,只是为了避免玩家陷入麻烦,即便纯新却并不连号。
孟灵惊呆了,尽管她知道这人是要花钱来买自己,自己还是处女,处女美女,初夜就更加值钱。她本以为只能卖一两万块钱都算多的,却没想到这人能拿出十万。这附近就有许多银行和ATM机,说是新提的没什么奇怪的。
也许这人早就在观察自己,认定自己陷入困境之后,才趁人之危提了现款给自己。可即便是目的不纯,他也真的救了自己的急,甚至救了自己父亲的命,在孟灵眼里,这人就跟天使无异!
在她心目中,父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这人肯定是结了婚出来找刺激的,假设他没结婚,自己也愿意一辈子伺候他,来还清这份巨大的恩情!
想到此处,孟灵几乎是感激涕零,又诚惶诚恐地说:“这……这……这太多了……”可她没有勇气不伸手去接,更不敢想象最可怕的可能性——也许这十万都未必能够救回父亲的命,即便十万元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可失去父亲的可能性更是她绝不能容忍发生的。
于果说:“不够还有。先拿去试试吧。”
孟灵误以为他的意思是“来日方长”,五味杂陈,心里希望和绝望来回交替,暗想:“爸,我必须救你,你一定要理解!我可以不肖,但决不能不孝!我没糟蹋我自己,能救回你,真的值了……下辈子,下辈子我再做个好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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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7 楚楚可怜的小姨子
随即她心一沉,眼神坚定起来,说:“谢谢先生,谢谢您!”
于果起初以为她必然会拒绝,她姐姐就是这么倔强,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受,绝不欠别人的,自己正琢磨着要费多长时间的口舌逼着她拿着这笔钱,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接着了,倒是诧异。
于果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她当成了以钱谋色的暴发户了。
看着她那让人怜爱的样子,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孟凝的影子,于果阵阵心疼。他强行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说:“这就走吧。”
孟灵当即脸色绯红,心跳加速,支支吾吾地说:“这……我……我能不能先去把钱送到医院……我……您不放心的话,我给您留个我的电话号码,您也留个……”
于果不明白她要电话号码干什么,也不图她报答,况且自己决不能和她接触的时间太长,孟家姐妹都是心细如发的女孩,时间长了,难保她不联想到曾经的姐夫,也就是于果的“前世”。
所以,于果摆摆手说:“我就是要你去医院。但是你一个女孩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全,刚才这银行门口就有抢包贼,被警察带走了。我和你打个车,一起去医院吧。”
他今天没开那辆沃尔沃,也是觉得太显眼,打车更符合他的初衷。至于买二手车,完全是处于一旦到了无车可打的荒郊野外,那二手车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
孟灵这才明白自己想歪了,更是面红耳赤,低着头不说话。她没办法拒绝,毕竟自己一个弱女子,可以说是手无缚鸡蛋之力,要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到医院,路上可还真是不安全。
于果见她不置可否,知道她很害羞,不好意思跟陌生男人交谈,便招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先拉开车门让她上去,自己再上车。
他们要去的是胶东山医院,这是清末民初十七国领事馆占据海岸街的年代,法国在这里建立的教会医院,属于胶东地区最古老的现代医院了,杜阳他们常去的那个医院虽然也是不错的私立医院,但跟胶东山医院就天差地远了。
胶东市区很小,普通的胶东市民只信任胶东山医院和跟它齐名的南天门医院,有一点小病就猛往这里面挤,因此胶东民风的几大怪就包括不爱到私立医院就诊这一现象,使得很多私立医院大多只能靠接流产、不孕不育和男科女科病之类过活。
于是本来床位就紧张,名医的费用又格外地高,两大医院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但于果也认为,来这里是对的,救命,还是大医院更保险。
两人下车后,孟灵怕一旦来看望父亲的熟人看到于果,到时候疯言疯语,父亲就算治好了也要被气死,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先生,您看……我家人都在上面呢……您就送到这里吧,太感谢您了……”
蓦然想到,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呢,人家直接给了十万块钱,要是自己再不表示点什么,那就太不是人了。再说,一旦发生了想都不敢想的情况,这十万块还是不够,那还得全指望这位先生呢!
孟灵忙问:“先生您尊姓大名?我……我的名字不方便说,您就叫我二妹好了,我的电话写给您,您要是一时没打通也别生气,兴许手机是没电了……您可千万别以为我是骗子,到医院来找我爸妈,求求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真的万分感激……”
于果虽然听不明白她在叨叨什么乱七八糟的,但见她清纯可人的面孔带着淡淡的悲伤和无奈,心里十分疼惜,这跟他疼惜童雅诗不同。童雅诗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小女人的样子,引人恋爱,可毕竟童雅诗本质上是强有力的,单说社会地位和财富,恐怕属于胶东市少有的强者阶层了。
而孟灵,真的是一只脆弱得不能再加一只的小百灵鸟了。
因此,于果说:“我叫于果。你不用说这么多了,快上楼吧。”他把自己的一个手机号写给她,“要是这钱不够,你就快点联系我,别犹豫,你爸爸的命最重要,不是么?”
孟灵感激莫名,心想:“这个人……要是他不是图我的身子,那该多好!”拿住于果递来的纸条说:“我记住了,于先生,我爸爸要是能救过来,我……我……你放心,我绝不会食言的!”
于果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这孩子受到的压力太大了,怎么胡言乱语?”便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孟灵感激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过身。可她忽然想起,从开始认识到离开,这个于果从来没用任何色眯眯的眼神或明着或偷偷地打量自己,要不是他给自己钱是为了要自己的身体,单看他的行为,简直就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也许这些外出猎艳的男人里面,也有一些好人,而且有也有可能发善心……”
孟灵也没多想,快速跑向医院的付款窗口。
看到这么多现金,收费的医生也多少吃了一惊,她记得这个清纯俏丽的小姑娘之前还远远凑不出一万块,全家都发愁得厉害,现在居然一下子拿来这么多钱。
她难免不往别处想。
孟灵怕她以为自己的钱来路不明,便说:“这是我一个朋友救急借给我的,不知够不够?请快点开始手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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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都小区跟胶东山医院都在海岸街,于果很快就来到了小区,找到了物业。于果在这片小区有了一点名气,因此物业很多人都认识他,还朝他打招呼。
他们中的大部分,即便没亲眼所见,或者看过小区监控,最起码也听说过他跟童雅诗的关系。
哪里都有闲言碎语,尤其是平时掌握监控的物业,更是知道不少业主的小秘密,本小区保安经理吕凯最为牛逼,对哪个业主有二奶,哪个业主包小白脸都知道得不少,私下里笑称,自己完全可以制作本小区业主小三漂亮程度排行榜了。
可知道归知道,吕凯还是很有数的,否则他光靠努力干活可不一定能走到今天。物业里不成文的规矩,比如知道哪个业主不光彩的事情,都是在屋里聊聊,谁也不准对外说出去,否则必然追究谁的责任。
这不是因为他们道德多么高尚,而是作为物业一定要把维护小区的名誉作为首要任务。周国云那次闹事,如果不是闹得太大,他们也不会跟他彻底撕破脸。同样的,李太太电视墙里的藏尸,也迅速被压缩到小区内部消化殆尽了,不会传出小区,不然物业就会被大换血,全部开除。
因此,后来因为藏尸事件而赶来了大批警车,可绝大多数业主也只听说是因为李金晖是个杀人犯,被警察查陈年旧案发现了,要抓他的时候他已经跑了,便去他的房子里提取一些线索。很少有人知道,电视墙里有着小保姆充满怨恨的尸体。
业主的事他们都不敢议论,何况是老板的?别看童雅诗在于果面前柔情似水,可她再漂亮,在这些物业员工心里也是手持雷霆的女宙斯形象,谁敢多说一句?尽管童雅诗也刻意隐藏和于果的行踪,不过监控就在那里摆着,谁都能看出童总和于果关系不一般,可谁敢乱说?
按说物业的员工都应该巴结着于果,这也的确如此,刚才于果进门时大部分主动跟他打招呼的物业员工,也都是抱着这个心理。
虽然于果在业主心里,名气来自于帮助警察破案,但物业这些人更看重的,是于果跟童雅诗的关系。他们很看好于果未来的发展趋势,说不定今天还跟自己聊天,明天就成了董事长的东床快婿。
可吕凯才不会巴结于果。吕凯的心理又不一样了,他非常嫉妒于果。
他当然不是嫉妒童雅诗和于果的关系,他只是个小区物业里的保安经理,别说他了,哪怕是整个小区物业的经理,甚至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物业公司经理,甚至整个蓝色深度集团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经理,也都没有妄想过童雅诗能喜欢上自己,何况他呢?
他只是听说很多业主都喜欢于果,而且于果又武功高强,擅长断案。甚至还有更邪乎的传闻,说那些终日在单位大门口纠缠童总的富二代们,被他逼着立下保证,再也不来叨扰童总了。
威信高,实力强,还有良好的群众基础,最适合解决邻里纷争,这种人,不是保安经理的最佳人选吗?
这个于果一来,自己刚刚提到保安经理的岗位上没多久,岂不是要保不住了?自己甚至在高空坠物事件里和业主交恶,不单单周国云一家恨他,甚至许多看热闹的业主也指责他五能和不作为。而于果一来,手到病除,这不是正好把人心都收走了,还把自己当向上爬的踏脚石了?
“这他妈的什么东西?”看着一脸和气在填写资料的于果,吕凯心里十分厌恶。
他的目标远大,甚至想要在四十岁之前坐上本小区物业一把手的宝座,这小子却被童总横插一杠子安排到这里,岂不是有深意?难道要空降踩在自己头上?
吕凯恶狠狠地瞪着于果的后脑勺,心里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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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8 小姨子和姐夫
吕凯就像庄子的《惠子相梁》典故里的猫头鹰,看到天上的神鸟鹓鶵飞过,误以为人家要来抢自己嘴里叼着的腐臭老鼠,却不知神鸟的眼界根本是他想象不到的,神鸟的志向更是他想象不到的。
而于果虽然不知道吕凯的心理活动,但近在咫尺,尽管他低着头填写资料,却完全能感受到有仇恨的目光集中在身后,自己在这里没仇人吧?正在看自己的,也只有这个吕经理了。
于果虽然也听说了物业保安和业主因为高空坠楼事件闹得很不愉快,但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包括也不会关心这位吕经理的心情和对自己的看法,他来上这个班,对同事客客气气那是礼貌,他压根不在乎领导喜不喜欢他。
吕凯见他提交了资料,记录了指纹之后,慢条斯理地说:“小于,以后我就是你的领导了,你在我手底下干,甭管什么关系什么背景,你都不能偷懒耍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耿直!可你看看,你今天头一天上班,早上应该立即来做你刚才做的这些事,然后打上卡,可你呢?中午才来?你是否太不把公司的规定放在眼里了?”
于果自知有错在先,但他确实不在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他打过很多工,一直对应该尊重的领导很尊重,并不是浑身带刺的人,便恭恭敬敬地说:“您批评得对,我的确错了,以后尽量不会了。”
吕凯见他态度比想象得好,很吃惊,但并不高兴,反而很警惕地想:“这小子是个老狐狸,肯定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说不定以后在童总面前还说我的坏话呢!”想到这里,他本来打算质问于果“尽量不会”是怎么个意思,但还是吞进了肚里。
于果立正说:“您看我做什么工作比较好呢?”
吕凯上下打量着他,想起之前童总对物业经理的叮嘱,物业经理又传达给自己的精神:“让他做一些轻松的文职一类工作,不要累着。”于是便试探着问:“小于,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你不要误会,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不是以领导的身份,而只是跟你聊天罢了。你知道的,男人不可以没有事业心。”
于果想了想,说:“吕经理,你这么一说,我就惭愧得很了。我是有个目标,但那不算是个事业,说起来,我确实没什么事业心。他的未来规划,岂能让吕凯知道?
吕凯不甘心:“那你是不是要在物业长期发展呢?”
于果摇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其实更喜欢当个体户。”
吕凯说:“我也听说你帮助警察破案,你何不去考警校呢?就凭你帮警察破案这一条,起码当个协警头头没问题,转正也不是难事。”
于果笑笑,没有答话。
吕凯又问:“前些天童总在这里放了一辆沃尔沃SUV,后来说有人来拿钥匙,当时我不在,估计拿钥匙的人就是你吧?那车是你的么?还是童总买给你的?”
于果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了,他想起吕凯在自己背后那灼热的目光,渐渐明白了前因后果。于是他说:“车是童总的。我给童总当过几天司机而已。”
“嗯,你还挺老实的,不怎么吹牛逼。眼下我这里没什么合适的职位,我要是让你干重活,你会不会有意见呢?毕竟你给童总开过车,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么大的仙儿啊。”
“您见笑了。我听领导的,您怎么安排我,我就怎么干。”
吕凯并没有领情,心想:“哼,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了?童总把你送到这里来镀金,一步步提上来罢了。物业对于学历的要求最少,在这里也最好提拔。”
他并不认为童雅诗真的能跟此人结婚,此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凭着几句甜言蜜语和侥幸的破案就获取了童总的芳心,那也只是童总一时兴起罢了,肯定不会长久。
要知道童家家大业大,童雅诗就算一时被迷了心窍喜欢于果,童本初则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掌上明珠和偌大的产业被这小子轻松划拉走了。别忘了,当初副市长的儿子都没成功,何况是这小瘪三?
既然于果不可能当董事长的女婿,吕凯也认为自己没必要巴结于果,再说巴结他也未必能让他记得住自己,未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这小子镀金就镀金,跟自己没关系,要是一旦把自己的位置给顶了,那就真是不共戴天了。可眼下还没有撕破脸,吕凯也不会太过为难于果。
吕凯睥睨着他,轻蔑地说道:“行,现在还没有多余的电脑,你去仓库找个旧桌子,就先凑合着吧。对了,今天大扫除,你下午把这几间屋子好好打扫一下,一定要弄干净,尤其是窗玻璃,这关乎我们小区的形象问题,听明白了吗?”
“好的。”于果刚回答,接着就来了电话,于果接过来,里面传来了孟灵熟悉的声音:“是……是……于大哥吗?不……不好了,请您快来医院,我……我说不清楚,他们要把您的钱拿走!请快点来吧!”
于果一惊,别的事他无所谓,但孟灵的声音颤抖,估计是被吓着了,自己必须要去看一看。于是他收起手机,对吕凯说道:“吕经理,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有点急事,先走了,您别介意!”
说罢就一阵风地跑出去了。
起初于果的态度还算恭谨,吕凯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见这小子正跟自己说着话呢,竟然马上接手机,这还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会儿又立马跑了,拿自己当什么了?
想到这里,吕凯勃然大怒,吼道:“你给我滚回来!不然你以后别来上班了!”可哪里还见于果的踪影?
他越想越气,干脆跑到二楼的物业经理室,敲门后进去就抱怨诉苦。
谁知物业的霍经理不动声色地听完后,冷冷地说:“小吕,你该管的事就管,不该管的事别管。”
吕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据他所知,霍经理还是很公正的,怎么这次居然明着向着那小子?
“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也不妨提醒你,小于来去自由,他在这里上班,那也只是挂个名儿而已,这是童总的原话。董事长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打卡,他只要四次打卡签到都做到了,其他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你千万不要真把他当成自己的手下了。这么说你还不懂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吕凯悻悻地点点头,告别霍经理,走得远远的后破口大骂,把茶杯甩了出去,砸得粉碎。由于他脾气暴躁,物业上下都清楚,有的员工经过也躲得远远的,没有谁敢触这个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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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快速打了车,一路前往胶东山医院,尽管距离很近,可毕竟走路还是有点慢,为了孟家人,哪还在乎这一点点打车钱。
到了医院后,他专门去打听了一下孟根生怎么样了,是否做好手术了,在几号病房。毕竟他没有跟着孟灵一起上楼。
医生告诉他,手术费五万元已经交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孟根生已经脱离危险,正在养护,但肯定没有大事了。于果大喜,问清楚病房后,就赶快乘坐电梯上楼。
刚一出电梯,楼道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有的护士提醒他们不要这么大声喧哗,却根本无济于事。
于果心下一沉,听声音是从孟根生住着的病房里传来的,便快速跑过去。迎面一个又黑又瘦的家伙看着他走过来,皱着眉头说:“你是干什么的?这里面有事,闲人莫入。”
于果淡淡地说:“孟先生,你不是医院工作人员,我进去不用经过你同意吧?”说罢随手一拨,黑瘦子一下子像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晕晕乎乎地就被拨到另一边墙上。
见于果这就进去了,拦住也来不及了,脑子一团乱麻:“这……这小子是他妈谁啊?怎么知道我姓孟?”
于果刚推开门,顿时也有些激动,尽管在表情上依旧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但心里难免回忆起当年种种。
这屋子里除了另外两张病床之外,孟根生病床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每一个于果都认识,而且印象深刻,他们都是孟家的亲朋好友。
屋子里有两个人正哭得稀里哗啦,一个是于果曾经的准岳母戴淑芬,这个苦命的女人穷了一辈子,含辛茹苦地拉扯了两个女儿长大,偏偏大女儿得了绝症离世而去,而现在共患难大半生的丈夫又遭此横祸。
孟灵哭得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爱,当她抬起头看到于果时,那种惊喜就仿佛一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看到了一条坚固雄壮的大船。这时,她的泪水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地四下飞溅,看起来有一种十分哀伤的美感。
于果看到小姨子伤心成这样,十分不理解,钱明明足够用了,手术费也交了,手术进行得很成功,看来病床上的孟根生也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呢?
孟灵大喊一声:“你来啦?”
于果点点头,在因不解而暂停激烈争吵甚至谩骂的众人之中穿过,走到孟灵面前,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戴淑芬也很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是谁?难道是孟灵的男朋友?没听她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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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9 又是钱的事
孟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跑了几步站在于果身边,可脸红得却更厉害了,心里扑通扑通狂跳:“他……他应该不会把我们俩之间的交易说出来吧?”
于果看了看孟灵,也没说话,但眼神就是在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孟根生在床上躺着,似乎是在熟睡。
孟灵有些沮丧地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大妈夜枭一般扯着嗓子喊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快还钱!”她长得像极了沙皮狗,脸腮要落到肩膀上了,眼睛很小几乎快看不见了,却凶得很,浑身喷着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浓香水,看上去令人作呕。
孟灵又掉下眼泪了:“大姑妈,能不能别这样,钱我们会还的……”
另一个秃头大胖子掐着腰说:“大侄女,你别现在弄得跟受害者一样,就好像我们都是坏蛋,要逼死你似的。你摸着良心说说,你爸爸被车撞了,是谁在几个小时内把钱借给你们的?整整三千块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妈接茬道:“对啊对啊,大家合起来,给你凑了一万块,这还不够意思吗?本来我们还不打算要你马上还钱的,你写个借条也就罢了,毕竟手术费要五万块。可欠钱的现在成了大爷了啊?你明明有十万块钱,你还问我们借钱?马上还钱!”
“对!马上还!”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道。
孟灵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于果,说:“这十万块要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一定马上就还钱,但这十万块是我一个朋友临时借给我们的,这是人家的钱,我们不能拿着借来的钱去还款呀……请各位长辈等等吧,光手术费就得五万,住院费还有后期观察,也需要用钱,各位能不能等一个月,要是我爸爸真的没事了,我就去打工赚钱,尽早还给你们……”
大姑妈冷笑反问:“打工?你打个屁工?你干销售一个月才几个钱?现在明明有闲钱,你却偏偏攥在手里不给,你是什么东西你?”
看似是二姑妈的女人附和道:“就是,你小时候我们都多疼你,现在长大的翅膀硬了,开始赖账了?”
秃头大胖子不怀好意地说:“丫头,你小时候挺诚实的啊,现在怎么谎话连篇?你要是有能一下子掏出十万块的朋友,还用得着向我们借钱?别瞎吹了!这钱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
孟灵哭喊道:“大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过分了!我一定会还给你们钱的,但这十万块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我没权利给你们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傻子也知道的道理,你死活赖账还哭哭啼啼的,弄得就跟我们是坏人一样,你这小妮子真腹黑哈!”
秃头大胖子忽然瞥了于果一样,带有威胁意思地说:“怎么着?找了个年轻小伙来助助威,要吓唬吓唬我们?”
孟灵泣不成声,但还是说:“这……这就是我那个朋友,借了十万块给我……”
众人一惊。他们都是胶东市区最贫穷的城市底层家庭,甚至不见得比得上富裕农村的村民,跟那些郊区等待拆迁的城乡结合部村民就更没办法比了。因此普通家庭除了一套四十五到六十平米的房子全家居住外,最多也就只有三五十万的积蓄,一下子掏出十万块可是他们很难想象的事情。
但他们都很自豪自己的城市中心血统,认为无论外来人口混得多好都是“土鳖庄户老巴子”,只有他们才是城里人。其实三十年前,只有海岸街这个洋人一条街是城区,往外走几步就都是平房了,整个胶东市都是无数村庄组成的。
因此秃头大胖子先问道:“是嘛?小伙子,你是市里的?”
于果点点头,毕竟这些人也是孟家的长辈,得做到基本的礼节。
“你跟孟灵是什么关系?这十万块真是你的?”孟大姑妈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个女人和孟大伯,也就是那个秃头大胖子,貌似是这群人的头头,就算众人七嘴八舌的,也的确是以他俩为尊。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是我的。我是她的朋友,她的父亲出事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孟灵忙说:“这是借,不是给的。”她明白,自己终究需要用身体来偿还。可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心理障碍了,自己的父亲能活下来,一半靠动手术的医生护士,一半是靠于果给的钱,这是恩人,自己是无怨无悔去报恩的。
孟大伯眯着眼看着于果:“我怎么从来没听说,丫头有你这么个朋友?看样子岁数不对,也不像是同学呀?你这样子……啧啧,也不像是能拿出十万块的样子……”
孟大姑妈心领神会,大声道:“看不出来呀!小时候挺老实的,怎么现在这么奸猾?丫头,你跟这小子串通好了吧?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能说这十万块钱有主儿了?你不认可别怪我们不义!我们大家借给你一万来块我们是要利息的!”
戴淑芬忙不迭地说:“他大姐,肯定是要给利息的,你放心呀……”
“不是银行那点可怜人的利息!我说的是高利息!我们平时挣个钱也不容易,经常存在高利贷那里放贷,这一万块最少也能放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你应该还给我们一万二!”
其实她这是胡扯,月利息肯定远远没这么高,而且经过高利贷的一层盘剥,他们这些借给高利贷钱的人能得到的利益就更少了,最多一年百分之十六左右就算多了。
可孟灵和戴淑芬都是老实人,高利贷与她们的生活离得太远,她们哪里懂得?一听又多了两千,不由得大急:“怎么会是一万二呢?”
“那我们不管,我们付出了好心好意,付出了善良和亲情,付出了宝贵的时间,难道这些就不是钱吗?一万二难道还算多吗?大家说对不对?”孟大姑妈就像是女性版的希特勒,煽动力很强,引起了一片叫好。
孟大伯也说:“大姐说得没错!你手里现在还有四五万呢!把我们应得的一万二还了又怎么了?想赖账?那是天理不容!”
于果突然开口了:“这钱是我的,全部是用来给孟灵的父亲治疗的。为什么要给你们?”他刚才一直沉默不语,几乎抵消了他进来时带给众人的惊讶,大家都以为他被人多势众的亲友们镇住了,谁想到这时候突然说出这么强势的话,都不禁一愣。
最震惊的当然是孟灵,她可记得很清楚,自己压根就没告诉他名字,而是只说了“二妹”,因为自己曾经还有个姐姐,所以临时起了这么个代号。其他亲友跟自己说话也是用“丫头”或者“大侄女”、“外甥女”来替代,可没有直呼自己的真名啊。
可这个于果大哥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的?
她脑子一团乱麻,仔细一想又明白了:“也许是他不放心给我这么多钱,毕竟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他在医院打听过我……”
孟大姑妈眉毛一下子挑到天上:“你怎么证明这钱是你的?这钱上写着你的名字?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这虽然是纯属耍无赖了,可孟家众人竟然都纷纷表示不错。孟大伯则跟着喊道:“这钱现在要先还清了债务,再说到底是谁的,何况还不一定属于你呢,谁知道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丫头花钱请了你来演戏,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看不穿?”
“我们仁至义尽了,大家说是不是?要是我们真的不讲亲情的话,你父亲能这么顺利地做完这个手术吗?我们如果手术之前问你们要钱,你爸爸能活下来吗?可以说,你们一家三口现在还能团聚,也全靠我们,现在问你们要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钱,有什么不对?”
于果虽然发现他们跟当年一样恶俗,十分厌恶,可毕竟他们是孟家的长辈,而且也的确在关键时刻借给孟灵钱了,也不算是十恶不赦。尽管这些人再怎么穷,也不至于大姑妈、大伯、二姑妈三个家庭一起凑了一万块,这分明就是做做样子,这时候见孟灵手里有钱,又红眼了。
于是于果说道:“这钱确实没写名字,但确实是我的,但我没有义务向你们证明。”
孟大伯冷笑道:“呀哈,理屈词穷,现在开始耍横了哈?小子,你才多大?有没有二十五?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呀?”
于果淡淡地说:“如果你们拿了一万两千块,就可以走了吗?以后再不来骚扰孟灵和她的爸妈了么?”他也确实决定要自己出这一万二了,只要能让孟灵和她妈妈耳根清净就行。
孟大伯一听有戏,跟孟大姑妈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他还是更希望大姐拿主意。
孟大姑妈一阵怪笑,尖酸地说道:“光一万二就行了?当初大丫头被查出癌症,明明必然是个死,可她们家非不死心,非要借钱续命,最终还是去世了,我们也是出了力了!”
孟灵和戴淑芬逆来顺受,但是大姑妈用这种语气说孟凝,她们是忍受不了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光。
孟灵一改之前的柔弱,大声说:“那件事我们很感谢你们!可我们后来是不是努力吧钱都还清了?”
“呵呵,拖了四年才还清,才按照银行利息给的,我们要是拿着这个钱去投资,能挣多少钱回来?这个损失你们能弥补吗?你们却偏去填那个无底洞!刚还了钱,现在你爹又出事了,你又借钱,那你之前那还钱的举动能算是真还钱吗?我看哪,说不定又是个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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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0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太过分了!这个病房不欢迎你,大姑,请你们出去吧!”孟灵的眼神渐渐倔强起来,她跟孟凝一样,外柔内刚,典型的绵里针性格。
“呀哈,现在开始撕破脸皮了?我是你大姑妈,你爸从小还是我带着长大的呢,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教养?告诉你,一万二不够,最少得两万,我们才走!”
于果在心里对系统说:“再支两万块钱。”
系统却没有立即做,而是说:“您是否考虑一下?首先您这花费足够进行最便宜的时空穿越了,而您现在做的事没有任何收益。而且,就算是为了发善心,您也没彻底解决问题。人性贪婪,无穷无尽,您这样做治标不治本的。”
于果发现它的话越来越多了,便说:“你还是做一个合格的系统吧。虽然我肯定要坚持这么做,但为了让你安心,我可以告诉你,这次也是一个商机。”
系统似乎吃了一惊:“啥?您怎么也开始学会吹牛逼了?”
于果真无奈了,他觉得这系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原本只是自己大脑的助理,现在几乎成了第二个大脑。于是于果说:“是真的。等解决了这件事,你就明白了。”
系统就像耸耸肩摊摊手似地说:“好吧,谁让我不得不相信您呢?那如您所愿,摸摸兜里,两万元已经到位,但是可没有利息啦。”
于果便伸手摸出两沓钱,说:“你们数数吧,每一沓子是一万,数清楚了请离开。以后孟灵和她的父母跟你们无关了。”
孟大姑妈等人都是吃惊不小,虽然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一般人很少随身兜里就一下子掏出上万元的现金,哪怕是做企业的老板。于是他们不得不重新打量起于果来。
“哟呵?你还真挺有钱的嘛。啧啧,孟灵还真找着一个好男人呢。”孟大姑妈讽刺道,毫不脸红地接过这两万元,但心里也十分妒忌。
她有一儿一女,她的女儿无论长相还是其他方面都跟孟灵天差地远,可她母女俩都要求极高,只希望能找到一个高富帅,因此她的女儿三十大几了还剩在家里,可没料到孟灵这小妮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年轻多金的帅哥!
孟灵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羞不可抑,可她居然没有大声反驳,而是弱弱地说:“我们……你们别乱说……”
“可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能就这么算了?”
于果听到这句转折,十分诧异,因为实力强大,财富又日渐增长,他现在已经心气极高,不大能容忍一个本来就令自己恶心的家伙耍自己。
系统哈哈一笑:“看吧,我不是没提醒你吧?你以为让步就能换来和平?就是有这么多的贱人,你不给他们点儿厉害,他们会以为你害怕呢,变本加厉!”
于果的脸色略微阴沉了一秒,立即恢复如常,他不喜欢喜形于色,但由于他的实力高高在上,使得他自有一股无上威严,这偶尔露出的锋芒跟峥嵘威慑力极大,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孟大姑妈和孟大伯看到,也都不约而同地心惊胆战。
孟大姑妈和孟大伯的确跟放高利贷的人有点联系,因此孟大姑妈还是对黑道有些了解的,也会看人,心里暗忖道:“刚才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么害怕?他那是什么眼神?放高利贷的大哥的眼神也没他这么厉害……这小子不会是个演员吧?……”
但他们很快也调整了心态,心想:“我怕他个屁?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装什么装?”
孟大姑妈便重新趾高气昂起来,说:“其实,大家都是亲戚,爸妈没了,咱们亲兄弟姐妹互相再不帮助的话,那还能指望谁?当今社会,虽然一切都讲个钱字,但实际上人间还是自有真情在的!要不然我们又怎么会关键时刻凑给你一万?哪怕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偿还能力……”
于果淡淡地说:“这一点我替孟灵真诚感谢你们,但还是请你快把转折说出来吧,前面没必要铺垫这么多。”
孟大姑妈怫然作色:“好!那我就说清楚,两万我们可以不要。但是村里那套爹妈留下来的房子,决不能你一人独占!”
孟灵和戴淑芬都惊呆了。于果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不方便参与。
孟灵气得浑身颤抖:“这房子是爷爷奶奶说得明明白白留给我们的!他们生前,在你们结婚前都盖了一栋新房子给你们,只有我爸妈结婚时没有!爷爷奶奶去世之前,说得清清楚楚,这房子给我们!你们也都在场,现在怎么还能张嘴问我们要这房子?你们个个经济条件比我们强得多,一个六十平米的农村老房子,你们也要霸占?”
孟大伯怒道:“放屁!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是看这小子能帮你撑腰是怎么着?告诉你,他再有钱,也管不着我们家的事!我什么时候在场了?谁能证明你爷爷奶奶说过要把房子给你们这话?谁能证明?就你们一家三口血不要脸,才敢信口开河!”
孟大姑妈阴阳怪气地说:“我倒觉得,丫头大了,傍上有钱人了,这六十平米的农村老房子何必在意呢?你爸爸都被撞成这样,也都不舍得把这房子卖了!哭哭啼啼装得很孝顺的样子,其实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戴淑芬也忍无可忍:“他大姐!你说话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根生说了,这房子绝不能卖,国家要拆迁,我们家全靠这个改善生活……”
孟大姑妈尖声笑道:“哈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原来说来说去,不就是想等着拆迁发一大笔吗?一个总共就值几万块钱的房子,就想等着拆迁变成楼房,是不是?来,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把房产证拿出来看看呀!”
于果回头看看孟灵和戴淑芬,两人都有些无语。孟灵愤愤地说:“你明知道这房子没有房产证……但这是海草房子,上百年的历史了,我们家很贫穷,就指望它能拆迁,几万块钱虽然能救急,可我们不想就这么贱卖掉……”
于果见她实话实说不虚伪,也觉得很同情。他忽然想到了童雅诗的祖上曾家府邸,附近也都是一些海草房子,曾家刚来胶东市落脚是在明朝,其中最早的海草祖屋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可以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孟灵一家这么困顿,指望这农村房子换成楼房,改善一下生活,无可厚非。
孟大姑妈得意非凡:“既然没有证明,那还吹什么牛逼?现在你们人也治好了,开始翻脸了?要么今天立个字据,房门钥匙留下,把房子给我们姐儿几个,要么就给我们五十万!你们很清楚,换成楼房的话,按照现在的房价,最少也值五十万!我们可一分也没多要你们的!已经是够意思的最底价了!来吧,让我们也看看你的诚意!”
孟灵横下心来,一字一顿地说:“这房子我们虽然没有房产证,但天地良心,确实是爷爷奶奶亲口许给我们的,如果不是,我们愿意被天打雷劈。大姑妈,大伯,二姑妈,你们敢不敢发个誓,说你们当时不在场,没有听到?”
孟大姑妈和孟大伯都恼羞成怒,他们当然没有失忆,记得在场,可要他们发誓“撒谎的话天打五雷轰”,他们哪敢?这将了他们一军,他们如何能不恼怒?
一直不开口的孟二姑妈开口了:“我大姐,我大哥还有我家,都有儿子,可你们家呢?两个女儿,还去世了一个。老家的房子,岂能留给女儿?甭管法律怎么说,中国几千年的规矩就是传男不传女,这是民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拆迁了,这房子换成了楼房,岂不是便宜了某个小白脸?”
她虽然没明说“小白脸”是谁,可眼珠子带出的贪婪之光却在于果身上滚过,于果见她出言不逊,只是轻蔑地翘了翘嘴角,根本不去看她。
于是孟大伯大吼一声:“别废话了!要么立字据留钥匙,要么就给我们五十万!对了,你现在手里剩下的这接近五万块钱,先给我们做个定金!”说罢就要伸手来抢。
孟灵见他又要动手,只能抱紧了包背对着他蹲了下去,死命守着。
可孟大伯只觉得眼前一闪,孟灵怀里的包就不见了,甚至孟大姑妈也如梦初醒地发现,原本已经在自己手里的两万块钱,居然不翼而飞。
而这两样东西,现在全部重新回到于果手中。
众人都是呆了一呆,孟大伯大怒道:“好小子,抢钱吗?给我拿来!”
他虽然身强力壮,比一般的老年人高大得多,但终究是老年人,于果吹口气也有可能伤着他,于是只是轻轻一闪。
孟大伯居然扑了个空,踉踉跄跄一下子撞到暖气片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怒火中烧,转过来指着半昏半睡的亲弟弟孟根生,叫嚣道:“好哇!看样子得让老四醒过来评评理!老四!你给我坐起来!”
孟根生手术虽然做得很成功,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他需要安静休息,最少得观察一个星期,这期间主要得靠睡觉来弥补体力。本来这一群亲戚气势汹汹地来找孟灵的麻烦,大吼大叫,孟灵和戴淑芬就已经怕他们严重打扰孟根生休息了,这时候作为亲大哥,孟大伯居然宣称要把孟根生推醒,这简直禽兽不如!
孟大伯的这种行为,彻底触碰了于果最后的底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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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1 果哥杀人不犯法
孟大伯的手还没碰到床上的被,整个身体就朝另一边栽倒,当场摔了个狗啃屎,假牙重重地和牙腔撞击在一起,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眼泪飞溅而出,样子狼狈不堪。
于果毫不留情地笑起来:“免礼平身。”他本不会这么戏谑,即便面对敌人,但孟大伯算不上他的敌人,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且触怒了他。
击中孟大伯的,不过是桌上的一根筷子,被于果随手一甩,以难以想象的加速度正好打中孟大伯的小腿肚,顿时令后者疼痛难忍,身体才偏离了平衡轨道。
长辈说话,晚辈们都不能随便插嘴,虽说孟大姑妈、孟大伯和孟二姑妈都有儿子,但也不方便对弱质纤纤的小妹孟灵下手,反正已经占尽了优势,父母让自己来也都是为了摆阵势造成威慑罢了。
因此孟大姑妈和孟二姑妈的儿子只是在屋内显得面目冷峻便足够了,并不插嘴,而孟大伯又黑又瘦的儿子刚才在门外站着看门,被于果一下子拨到了一旁。
而这时候,那个黑瘦子见自己父亲摔倒,母亲搀扶父亲,顿时大怒:“好哇!你敢打我爸?我弄死你!”说罢就冲了上来。
于果轻轻一侧身,黑瘦子就扑了个空。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别干蠢事,你们现在全都离开,以后永远也不准来骚扰孟灵一家人,那我网开一面,就原谅你们。毕竟我是外人,也不方便参与。”
孟灵心里本来就十分感激他,眼见他要挨打了,更是担心他的安危,忍不住大叫道:“于先生,拿了钱就快走吧!谢谢你!我……我会报答你的!”
众人一听之下,格外诧异,顿时明白这小子根本不是孟灵的男朋友。
黑瘦子见他能躲开,更加恼怒,狂吼着返身一拳打过来。于果的右手将两沓子钱放入孟灵的包内,只用脚尖向前一送。
黑瘦子顿时感到就像一把剑刺入了腹部,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几乎挤到了一块,翻江倒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起来。这还是于果脚下留情,他如果用足全力,拳头可以击穿钢铁,更别说杀人了。
另外两个小子见于果根本没用手,只一个回合就把黑瘦子打倒在地,也是怒上心头,冲了上来。而孟二姑妈突然一把拉住于果,眼珠子贼兮兮地乱转,大声喊:“小伙子,别打架,咱们有话好好说!”
她儿子和孟大姑妈的儿子登时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困住于果。在他们看来,于果只不过是动作敏捷罢了,只要困住,就能痛揍一顿。
然而这种拳速在于果看来是不折不扣的慢动作,当真是幼稚之极,他决定将计就计再就计,陪着他们演戏到底,等这两人的拳头接近自己脸孔时,忽然头部向旁边猛然一偏。
于是心眼坏极了的孟二姑妈两个脸腮分别中了重重一拳,当即鼻子就喷出了血,短暂地惨叫一声,白眼一翻,松开了于果,整个人就一下子向后倾斜,背部狠狠地撞在门上,接着倒在地上,抱着脸呜呜地哭,血和泪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她的儿子见自己居然误伤了亲妈,又疼又怒:“妈!”随即怒火中烧地扑过来。
于果说:“你们不是想要钱么?来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从包里抽出一张钱来,朝着孟二姑妈的儿子一扇,那小子顿时觉得自己被狠狠一巴掌抽在脸腮上,当即退了好几步。
另一个小子此时也扑上来,于果大是挥洒写意地顺手又是一扇,只不过是一张一百元新票子,却如同壮年大汉的粗大手掌,啪一声脆响,又将此人也逼退了好几步,脸上火辣辣的,通红一片,已经肿了。
众人见他莫名其妙地就立于不败之地,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敢于和他动手的人都弄伤了,这时候才发觉不妙,脸色都变了,没有谁敢于上前继续挑衅了。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都望向孟大姑妈,关键时刻还得指望她拿主意。可孟大姑妈再怎么牛逼哄哄,也是个女人,此时见儿子被打,心疼得要命,一时心乱如麻。
于果看着她,肃然道:“你六十多岁了,也应该见多识广了,能看出我手下留情吧?你们全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咱们到此为止,你们现在离开,那还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再不走,你们能不能走,得看我愿不愿意放你们走了。”
孟大伯怒火万丈,一把掏出手机叫嚣道:“你给我等着!我外甥是混黑道的,跟着放高利贷的黑社会大哥的!你敢欺负到我的头上?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我就让你清楚你的下场!”
随即他拨通了电话,接着他突然换了一个口气:“呵呵,大外甥啊,是我,对,你们……你们大哥在吗?能否麻烦他接个电话?……哈哈,别,我知道他忙,但我也不是白麻烦他,你懂得……对,大外甥,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呀,麻烦你让阳哥接电话。”
随后,他的态度更毕恭毕敬了:“哎呀!阳哥!好久不见,真想你!……不是,我不是催款,我把钱放在阳哥那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个……我这里出了点麻烦,有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打了我儿子,你看你能不能……”
于果的耳力极好,听出了杜阳的声音,真想笑出声来,便手一晃。
孟大伯只觉得近距离看到了闪电,眼前花得厉害,误以为得了急性青光眼,吓了一大跳,等摇晃了几下脑袋才发现手里空了,手机已经到了于果手里。
于果打开免提,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以便震慑全场,毕其功于一役。
孟大伯听到杜阳不耐烦的声音:“操,你不得表示表示嘛?白使唤人吗?不知道我和我兄弟的时间都很宝贵吗?”吓了一跳,大叫道:“把手机还给我!这可是黑社会大哥在说话,你欺负我们不要紧,你得罪了他,你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于果开口了:“杜总,你好。”
杜阳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居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是万分诧异,不明所以。
于果笑笑:“杜总,你忽然这么大声提前也不提示一下,震死我了。”
杜阳忙不迭地大叫道:“果哥?你……你好,好久不见了……不是,上次才见不久……那个……兄弟我真没想到是你呀,果哥,我……我真不知道是你……”
他的嗓门很大,整个屋内都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惊呆了。
即便孟灵见于果有钱又身手不凡,知道他绝不是一般的人物,可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认识黑社会杜瘸子,而杜瘸子却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杜总你太客气了,这是一场家庭矛盾,我偶尔经过就想管个闲事,说句公道话,可这些人非但不听,还动手打我,并且说要让黑社会收拾我。”
于果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大伯,后者完全吓懵了,已经说不出话了。
杜阳吞了一口哈喇子,知道于果在外人面前给他留足了面子,忙说:“果……果哥,你……你别生气,请把电话给他,我骂死这个不懂事的老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得罪果哥……”
于果笑着说:“没事。我主要是怕麻烦,要是他真的没眼力,非要跟我斗一下,会耽误我的时间,我也只能被迫打伤更多的人。正好,杜总,请你务必劝一劝他,别再招惹我的朋友一家了,你看能不能帮这个忙?”
杜阳诚惶诚恐地叫道:“果哥看您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放心,他们要是再敢来惹你,那就是彻底瞎了眼,要眼珠子也没用了,我先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他这句发狠的话,其实也是为了巴结于果。
于果见他很配合,也觉得他不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说:“谢谢杜总,麻烦你了。手机还给你。”
而孟大姑妈和孟大伯听到自己奉若神明的所谓黑社会老大杜瘸子,居然对这小子怕得要命,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约而同地瘫倒到地上。
于果将手机放回孟大伯的手上,杜阳大骂道:“我操你个傻逼大爷一百八十代!你他妈怎么这么不开眼,你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杜阳也确实不知道于果是谁,只得继续吹:“说出来吓不死你!先不说果哥的背景有多大,告诉你,果哥有尚方宝剑,杀人不犯法!果哥在国外杀的海盗和恐怖*分子比你通讯录上的人名数量还多!这次回国只是度个假而已,怎么就让你这帮傻逼给坏了心情?你就这么想死吗?”
他大吹一通,而且早就信以为真了,误认为于果是超级特种兵王,于果一听就知道杜阳网络小说看多了,但只是笑了一笑,并不点破,由他吹去。
孟大姑妈和孟大伯心如死灰,全部垂下头,排着队很有默契地走出门,其他人见此,也都跟了上去,谁也不敢再威胁于果“你给我等着”,他们只求于果别报复他们,已经是万幸了。
孟灵此时对于果的认知几乎变为了崇拜,但她却没来由地一阵剧烈地害羞,不敢和于果正转过来的目光相接应。
戴淑芬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就是白白送钱来为孟根生做手术的人,而且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几家人十年来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心里震惊不已。
她也不相信于果杀人不犯法,但她看得出于果不差钱又本领高强,而且背景强大神秘,暗想:“看来他挺在意我女儿的……要是他能当我女婿,那我们家就什么也不怕了!……唉,要是大妮子当年有这福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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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2 丈母娘和小姨子
病房里终于重新恢复了安静,一时间空空荡荡的,另其他两个病床吓坏了的病号都没能适应。
于果把加入了两万块的包重新交还给孟灵,说:“这两万块,你买点补品给你父亲吃吧。”
孟灵感激涕零,也有些语无伦次:“不不……剩下这接近五万块钱差不多也够了,哪能再用你的钱……”
于果坚持说:“医生不也说是要住院观察吗?你拿着吧。要是这些还不够,你别不好意思跟我说,打我的电话就行。”
孟灵低下头,激动得说不出话。
而戴淑芬对于果的第一印象太好了,当然是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女婿,便趁热说:“小伙子,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老伴儿的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于果笑笑:“阿姨,你言重了,我是孟灵的朋友,朋友有困难,本来就该互相帮助。你们不用担心钱,该花就花。”
戴淑芬不安地说:“这个……虽然说你和我们小灵谈朋友,但毕竟现在还没结婚,阿姨怎么能白拿你的钱?你放心,这钱是借的,我们一定按利息还……”
孟灵听到这句话才知道母亲误会了,羞不可抑,拼命跺脚,娇嗔道:“妈!你怎么乱说?他……他……我们……”却说不下去,她也的确对于果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现在变得更清晰了,反而不敢明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孟灵偷偷瞄过于果的手,上面并没有任何婚戒或者其他戒指,她清楚,一般的富家子弟结婚后都戴着这个。没有的话,说明这个于果还没有女朋友,最起码还没有结婚,只是不爱被束缚自由罢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钱。孟灵虽然比真正的拜金女们正直得多,可于果动辄拿出以万为基数的钱来,也让她阵阵眩晕。她毕竟是苦出身,很清楚财富的重要性。
她甚至想过:“要是……要是我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就好了……”想归想,她很清楚,有钱人都讲究门当户对,虽然自己很漂亮,但漂亮并不是绝对必须的条件,而门当户对,结婚能够促使双方家庭共同进步到更高的层次,这才是富人圈子婚姻的真谛。
因此,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绝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是妄想。
于果见戴淑芬误会了,必须澄清,毕竟这是孟凝的母亲,是不可以含混过去的。于是说:“阿姨,我和孟灵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戴淑芬顿时拉下脸来。她可清楚,现在的有钱人哪怕自己结了婚了,也要去勾搭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们初出校园涉世未深,很难不被甜言蜜语加钞票砸得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地就同意了,到时候铸成大错,怀孕流产,名声扫地,嫁都嫁不出去,可就悔之晚矣。
因此她很不高兴地说:“不谈朋友,就更必须得还清这笔钱了。无论如何,我们家很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但我们也是有原则的,决不能贪图别人的钱不还。”
孟灵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就生气了,有些不明所以,大眼睛伴着长睫毛眨呀眨地,看起来无比惹人怜爱。
于果却一下子明白了,对孟灵说:“咱们先出门,别打扰你父亲休息了,好吗?”
孟灵知道于果接下来要谈重点了,可到现在为止,她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尽管是要献出自己的身体,可她并不后悔。
所以,孟灵看向于果,怯生生地说:“于大哥……我答应你的,我会说到做到的。”便红着脸低头走出了门。
于果等她一出门,便对满脸狐疑的戴淑芬小声说:“阿姨,我是孟凝的大学同学。”
戴淑芬一怔,眉头这才有些舒展。
于果继续说:“孟凝是我们那一届的女神,大家都喜欢她,当然……我们都没这个福气……”
戴淑芬也叹了口气:“唉,原来是这样……别说没福气啦,我看没福气的是孟凝,叫她不要跟着那个穷光蛋,可她一根筋地死活偏要非他不嫁,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这么优秀,她竟然没看上你?
“要是我知道她的同学里面有你这样一个追求者,阿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跟那个穷光蛋跑了……说不定……也不会这么早就英年早逝……算了,死者为大,说多了也不好……”
于果知道戴淑芬说的“穷光蛋”,正是自己的前世,系统尚未改造自己时的自己。他并不介意戴淑芬这么称呼自己,换成哪个母亲,也不愿意女儿跟着一个毫无前景的穷小子。况且,孟凝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更加明白了没有钱的痛苦,甚至认为正是自己的贫穷,没有能挽回孟凝的生命,一切罪责在自己。
因此,于果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阿姨,别难过了,我不该说这些。我是为了打消您的疑虑的,怕您以为我不是什么好人。其实,孟凝去世那天,我虽然没上楼,但我们好几个默默爱慕她的同校校友都在下面站着……我们都很难过,但也都约定好了,以后孟凝的妹妹在学业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们必须要伸手帮助,绝不犹豫,这也算是……让孟凝走得安心吧……”
戴淑芬被他说得泣不成声,半晌才说:“唉,小伙子,真是难为你了……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能要你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的,一定要有利息……”
于果摇摇头:“这个以后再说吧,您能看出来,我暂时不缺钱,确实不用您这么快还。医院费用不够的话尽管开口,我会继续给。”
戴淑芬有些支支吾吾地,终于开始开了口:“其实……孟灵和她姐姐长得还是蛮像的,性格也很像……”
于果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戴淑芬鼓足勇气说:“小伙子,你还没对象吧?我看你没戴戒指。”
于果一下子明白她要说什么了,看来平凡的人也都很难免俗,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嫁个条件好的人,戴淑芬希望他和孟灵处对象,这也是为了女儿过得好,可以理解。
尤其是戴淑芬一家受尽了孟家大姐、二姐和大哥的欺负,戴淑芬心里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尊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于果有自己的铁原则,他淡淡一笑,说:“阿姨,叔叔要是醒了您还得照顾,您先好好休息吧,回头有的忙,我去和孟灵道个别。”
戴淑芬这一听,也知道这小子未必看得上孟灵一个穷家子女,也有些失落,只得说:“好,好,无论怎么说太谢谢你了,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肯定比较忙,我就不耽误你忙了,有空的话,一定来家里坐坐啊!”
于果笑着点头答应,道别后下了楼,见孟灵苗条清雅的身影在门口站着,看上去忐忑不安,十分拘谨。
于果走到她跟前,说:“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孟灵面红耳赤,声音像蚊子一样细:“我……我不会反悔的,于大哥……你定时间和地点吧,我……我都行。但是……不要离这座医院和我家太近,好吗……我怕被别人看见……”
于果越听越糊涂,忽然他明白了,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孟灵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发现这位于大哥并不是调侃自己,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于大哥……你……你不是要用这十万块钱……买……买我的……”说到这里,她几乎羞愧地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果终于恍然大悟,恢复了冷峻的神色,说:“社会复杂,你对人有警惕心理是应该的,凡事确实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但我没有买你初夜的意图。我跟你姐姐是大学同学,她的去世让我很难过,我也希望为她的家人做点什么。”
孟灵也这才如梦初醒,她的情绪突然开朗了,但随即陷入了失落和难过中。倒不光是她听于果提到了姐姐,而是忽然感到,于果刚刚脱离了出来买*春的污点,成为一个多金又善良的完美男人化身,接着又立即远离自己了……
只是为了姐姐,他才这么帮助自己?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漂亮,才帮助的?
孟灵阵阵失落,甚至心开始疼起来,她涌上一个古怪的念头——在这一刻她甚至更希望于果看上了自己的身体,最起码这能证明,于果是喜欢自己的,而不是什么“为了去世的同学”这种理由。
而现在,自己这种卖初夜的想法,竟然也被这个令自己十分心动的男人知道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岂不是一落千丈?
于果又说:“初夜很重要,永远别再有用它换钱的想法了。你有困难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孟灵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低头不语。
“我找你出来是有重要的事。你亲眼看见了你父亲被车撞了吗?还是说,你是听人讲的?”
孟灵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于大哥,我没骗你,你看,我爸爸连手术都做了,他真是被车撞了,没有撒谎啊……我们虽然穷,但绝不骗别人的钱……”
于果知道她成长在贫穷家庭,自卑心理从小养成,凡事先以为自己不对,跟张晓影正好相反,因此格外觉得她可怜。
他正色说:“你误会了。肇事者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哪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所以,我需要目击者提供有用的信息,才能更快地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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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3 寻找肇事者
孟灵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于大哥的好意,心里不断地在骂自己:“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步错步步错,把于大哥对你的好印象全毁了!你真差劲!”
她忙调整情绪,说:“于大哥,我确实没有亲眼目睹,现场的目击者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表示爱莫能助,他们不想惹那个麻烦。我闻讯赶到时,爸爸已经倒在血泊里了……我……我……我真是永远忘不了那个场面……要不是你,我爸爸没钱做手术,肯定也就……”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又崩裂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之前她经历了父亲车祸却凑不齐手术费,下定决心后决定卖出自己珍贵无比的初夜,随后又遭遇亲友毫不留情地追逼讨要房子,一直在默默忍受,最多是低声抽泣,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发泄出来了。
于果默默地看着她大哭,也不干预,大哭一场有利于健康,没什么坏处。
半晌,孟灵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把字咬准:“对……对不起大哥,太不好意思了,我太激动了……我也太没用了,没有人肯为我作证,我是个穷学生,没有任何办法……车牌号没人注意,只知道是一辆白色的宝马吉普,但……我也不懂车,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型号……”
“没事,这信息也足够了。”于果淡定地问,“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这两个要素,就肯定能找到肇事者。”
孟灵惊了:“真的?好……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半,地点是在大解放路二手车市场东边的那条小路,我爸是环卫工人,他们就在那里干活。我……我为了方便照顾他,也就在那附近的二手车市场找了个工作,买买车什么的……九点半的时候门卫跟我说:‘外面有人被车撞了,好像是你爸’,他认识我爸,应该不会看错,我吓了一大跳就跑出看,结果……”
于果点了点头:“嗯,今天早上九点半,二手车市场东边的小路,白色的宝马吉普。好,这些足够了。”
他拍拍孟灵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先回去,我正好也需要一辆二手车,等你父亲无恙出院了,我就娶你……”
孟灵浑身一抖,几乎要瘫倒在地,她确信自己没听错,颤声问:“什么……?”
可接下来听到于果说完整了这句话:“我就去你的单位给你捧捧场,你帮我挑个好点的二手车,怎么样?”
孟灵这才明白是自己听错了,可她真的好不甘心,心里一阵酸楚,半天才说:“谢谢……谢谢于大哥……我一定给你挑个好的车……”
于果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安危,便说:“没事,撞了人就应该赔钱,天经地义,就算开着宝马吉普,也不能站在法律头上。”
孟灵低着头说:“我把爸爸送到医院后就去爸爸单位找领导主持公道,可他们都不管……路上的目击者就更不管了……要是只是一辆普通的车,那可能大家也不会有这样的心理障碍,可是那车是豪车……
“虽然看不清车主什么样子,但车窗开了一点,有人听到是个男人在骂:‘老东西找死?这么贵的车你赔得起?真他妈应该撞死你就对了!你们这些傻逼一个个都张着嘴看什么看?知道我爸是谁吗?’然后就扬长而去……
“我请那位听到这些话的目击者作证,他就摇着手快速跑开了,我知道,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告诉我这些就很不错了,人家可不想惹麻烦,根本划不来……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段路偏郊外,并没有监控,一直到距离最近的银行这边才有,而且拍不清楚。”
于果打断道:“没关系,你就等着这笔赔偿款吧。我先走了。”
孟灵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痴了。
系统突然说道:“真不错。”
于果心里笑道:“又讽刺我?我知道,我即将穿越,而且没有任何收益,你肯定不爽。觉得我义务劳动,不该带着你一起做慈善,是吧?”
系统说:“我是说这个小姑娘真善良,长得又漂亮,真不错。比您的童总、路警花等等,都适合您。”
于果有些不满了:“你现在连我的私生活都要评论了吗?再说,你现在越来越奇怪了,你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她只是个小孩。就算你是按照漂亮程度说的,她也就和童雅诗她们差不多。你到底在想什么?”
系统又恢复了戏谑的态度:“哈哈,跟您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毕竟刚才太凝重了。没错,您刚说要帮着她找肇事者,我就猜到,你又要逼着我做没钱赚的赔本生意了。”
于果却微笑道:“其实一开始,我真的打算这样。但我听到孟灵复述目击者听到的肇事者的喊叫,我觉得这人不是一般的混蛋,光赔偿款恐怕不足以解恨,我得大大地敲他一笔。所以,我想请教一下,这种行为算不算是不义之财?可不可以算作财富值放入虚拟空间?有没有财富积分?有没有创意积分?”
系统说:“您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于果笑道:“你最近越来越人性化了,我觉得你也应该好说话了,所以就趁热打铁问问你。当然,不行就算了,但我还是要义务劳动,找出凶手,把赔偿款给孟灵。”
系统说:“您这不是等于威胁我和您一起分赃吗?要知道,系统规定不能走歪门邪路获得不义之财,这是游戏本身无可改变的设定,我必须遵守。
“您虽然称呼我为系统,但准确地讲,我只不过是您的游戏账号兼NPC而已,为您连接系统铺一家桥梁,真正的总系统还是冷酷无情的。而从自私的角度讲,我当然也希望您越玩等级越高,那我也很有面子,地位也更加稳固,不是吗?”
于果明白它的难处:“好吧……”
系统却话锋一转:“但我可以像上次为您寻找李金晖那样,做一个最佳计划,说不定也能让您正大光明地赚取财富,做好事和发大财两不误。”
于果心中窃喜:“那真是太好了。”
系统怪声怪气地说:“少来了,我可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您早就算到我要这么说,故意让我先说出来的吧?您这样的男人真可怕,连自己的大脑都要算计!”
于果笑笑,没有答复。但他也确实觉得,系统无论从声音还是“心态”,都越来越像一个女人。比起童雅诗、路晨、谭晶晶等人,甚至比起孟凝,系统反而更像自己的妻子一样,事事都操心,而且满嘴抱怨,唠唠叨叨,却又充满温情。
比之最早时候系统冰冷机械的态度,他现在越来越相信系统了。
因此,于果说:“那你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系统说:“在告诉您办法之前,还是先做正事,找到这个人再说吧。今天早上九点半,大解放路二手车市场旁边的小路,撞倒环卫工人的一辆白色宝马吉普。这就开始吗?”
于果想了想说:“目前在国内跑的宝马SUV一共四种,X1,X3,X5,X6,只可能是其中之一了。我不能改变历史,因此即便我当场看到这辆车,也不能上去逼着车主下车来。但车子一掠而过,车窗只开了一个小缝,还只是车主用来骂人的。这样一来,我很难看清楚是谁。但我起码能记住车牌。”
系统说:“我明白您的意思,记住车牌号后,再回到现实来。接着要求回到这辆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是这样吗?”
于果笑道:“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确是打算按照这个程序走的。”
系统说:“可您是否想过,虽然他嚣张跋扈,但毕竟闯了祸,心里本身是心虚的,他继续开这辆车的可能性不大吧?”
于果一愣。的确,哪怕是他这样审慎缜密的脑子,也毕竟比不上系统的推理能力。
系统继续说:“一般来说,这人应该是经济条件很不错的,否则一般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节衣缩食买了宝马,是没有这样猖狂的底气的。所以,他很有可能有两辆以上的车,也许会换开另一辆。”
于果想想也是,沉思几秒,说:“按照他这种性格,也许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事,还是继续开出来,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仅仅是有可能,跟你的分析相比,你的分析可能性大一些。具体得看此人的财力,但是光凭一辆车很难断定。
“如果财力只是普通富裕,那有可能像你说的,开另一辆车,甚至不敢开车出门了。这样一来,此人也许这几天都会在自己家里闭门不出,而那辆车也许就在他所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里。只是即便如此,找到了这辆车,也很难马上找到他住在小区里具体哪一户,浪费时间,也打草惊蛇。
“如果财力很强,那也许干脆会卖掉这辆宝马车,甚至直接处理掉,也不在乎。当然,要是财力真的很强的话,关系也应该会很厉害,手眼通天,那之前所有的推断就都不成立了,他也许压根不需要躲藏也不需要卖车,他能直接找公安局摆平这件事。也就是说,多种可能并存,这就很麻烦了。”
系统哈哈笑道:“看来你才像个系统。”
于果自嘲地说:“我是受到你思维的影响罢了,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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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4 你真是个魔才!
系统问道:“看样子你只是分析给我听而已,你已经有打算了。那你最终的决定是?”
于果在心里凝然说:“我要穿越到今天早上九点半,近距离取样他骂人的声音,请你记录下这个声音,然后返回现实。接着,请你帮我查找这个声音一分钟前在哪里出现过,我就立即穿越到那里,还是无视状态。”
系统居然没立即回答。
于果微笑道:“怎么了?人性化是好事,但也不要总是卡壳,把人的弱点和不足之处学得这么像呀。”
系统啧啧两声,感慨道:“你真是个魔才!你的脑子转得真快啊!连我都没有想到这个解决办法!你呀,你真是太厉害了!”
于果“谦逊”地摇摇头,脸色却凝重起来:“你过奖了。你拥有所有的知识,但这些知识只能给你常规的思维,这就是人脑的强大之处。”
随即,他又补充道:“你没有穷过,体会不到困顿的滋味。我的生长环境造成了我的性格,更打造了我的思维方式。我并不见得有你说得这么聪明、厉害,无非就是我遇到每一件事的第一反应是:如何能把损失减少到最少?因为我输不起。”
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笑道:“简而言之,就是我不舍得花钱,比较抠而已。一定要找到一个可以省钱又省时间,还能不那么累的办法。”
系统却仍然赞许道:“据我所知,人类的科技进步本来就是由懒人推动的,要是人类社会全是由能吃苦耐劳一根筋干活的体力工人组成,那你们就不可能发展到现在了。”
于果没有理会它怪异的赞美,说:“那咱们就开始吧。我再次强调一遍:到了以后请立即启用无视状态。以后的穿越,只要我不提出修改,那就都默认为如此。”
“如您所愿。第一次穿越需要五千元,第二次也是五千元,一共一万元,先扣除第一个五千元。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穿越时空,于果顺利来到了今天早上九点半。
这条小路西边连着大解放路,二手车市场在大解放路中央,路的另一头则是于果取钱的银行。于果深知自己必须在小路这边等,而不能大解放路等,否则,自己就会跟今天早上的自己相遇。
而基于“历史不可以改变”的原则,他今天早上并没有看到现在的自己,说明现在的自己也肯定不会出现在银行这一侧。
虽说小路上没有监控,也没有几个人来往,但于果还是要启动无视状态。他要防范的人,是今天早上的孟灵。车祸后的第一时间孟灵从单位跑出来,看到了孟根生被撞的惨剧,她必然要到处呼救,自己如果靠得太近被记住,印象深刻了,那自己接下来去给她钱,就会引起她的怀疑。
而想要听清宝马车车主的声音,就必须靠得很近。因此,于果必须保持无视状态。
车祸时间并不精准,只是孟灵记着的大概时间,于是于果蹲在路旁大树下的草丛里,仔细观察。
果然,几个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于果很快找到了孟根生的身影。孟根生的确比七年前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苍老多了,而且也清癯了许多,这当然是因为大女儿的不幸离世造成的。想到这里,于果一阵心酸。
而且尽管孟根生手术很成功,但现在马上要目睹他被车撞的一瞬间,实在是太残忍了,于果再次想到了之前高空坠物系列案件里被杀害和随即被砌进电视墙里的小保姆。
这条路车很少,每一次出现新车,于果都仔细去观察。这期间有一辆宝马路过,但这是轿车。为了避免目击者的口误,或者孟灵记错了,于果还是认真盯着这辆车,直到它确实没什么事,远远地离开了。
于果也发现了,这里有好几个陡坡,上下起伏,坑坑洼洼,连个路灯都没有,但这是通往大解放路的近路,所以还是有很多车主嫌耗油在这里抄近道。这种路段,最容易发生车祸了。
又一辆宝马吉普出现了,于果心里一凛,仔细观看。然而,这辆车却是香槟色,在宝马的术语里就是“铂青铜”。他看到一半就放弃不看了。他知道,即便目击者认不出这是否是宝马,起码也能看清楚颜色,这颜色差得太大了。
果然,这车虽然开得挺快,但呼啸而过,并没有伤害到环卫工中的任何一个人。
于果看了看表,不知不觉过去十分钟了,应该差不多就要发生了。
这时,远处过来一辆土方车,接着又是一辆大货车。于果紧紧盯着,就怕漏掉大车之间夹杂的小车,因为环卫工人虽然都在道路两旁清扫,可一旦货车或者土方车洒下了什么东西污染了路面,环卫工人就会走到路中央去,这时候猛然出现的小车,自然会对他们形成巨大的威胁。
也就在这个时刻,两辆车一前一后呈锯齿状绕来绕去地前进,似乎一个偏要追上另一个,把另一个超了,而另一个也不甘心,坚决要压一头。
然而,其中之一就是那辆白色的宝马吉普。国人习惯了管越野车和SUV都叫吉普,毕竟吉普是他们见过的最早越野车。准确地说,这是一辆城市SUV宝马X5,雪白的车身在炽热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于果看了看车牌,他的视力远胜常人,看得比较清楚,这使得他越发觉得,这辆车似乎在哪里见过。最起码,这辆车给过他很深刻的印象。
另一辆车很一般,只是老款的本田车,大约是十几万的价位,黑色的车身脏乎乎的,看样子也有段时间没洗了。
通常而言,便宜车的车主对豪车车主都有敬畏心理,哪怕开车的是个大块头,但碰到从一辆巨大豪华SUV上下来的矮子,也总觉得自己气势不足,更矮一头,所以很少见到这种车敢于挑衅豪车的。
而那辆宝马X5更不用说了,它的车主估计十分恼怒,见这等垃圾车也敢跟自己较劲,从它接连不断地压制本田车,并且总是猛踩油门猛刹车的动作上,也能看得出他的怒火何等旺盛。
于果听的是孟灵的表述,而孟灵也不过是重复别人的原话,而那些目击者,也未必看清了这辆本田车。再说,孟灵重点是问到底是什么车撞了自己的父亲,目击者自然会说是那辆宝马X5。
渐渐地,距离近了。可即便是这个距离,要是有人说话,哪怕大声喊叫,也传播不了多远,毕竟两边有林子,风声比较大。
因此,宝马X5的车窗已经降下了一小格,虽然看不出脸来,但里面传来了怒骂声。也许只有本田车的车主才能听见。
于果尽管耳力很好,也觉得十分吃力,便问系统:“他在那里骂什么?”
系统说:“骂人的话有什么好听的呢?这不一定跟接下来的事件有关系啊。您问这个可是需要花钱的。”
于果暗骂了一句,心道:“好吧,几百块钱我还是花得起。你告诉我吧。但顺便请录下他的声音。”
系统说:“哦?现在就录下声音吗?我以为您是要录下来他骂孟根生的话。”
于果心道:“保险起见,还是现在就录下来吧。可以看得出,宝马X5的车主是个猖狂之极的人,骂出孟灵重复的那些脏话一点儿也不奇怪。可也不排除一旦是路人目击者对宝马的一贯仇富,故意借着孟灵的焦急和痛苦编造出这些话来,让其更加痛恨宝马X5的车主,也未可知。所以,先录下来吧,以防万一。”
系统赞道:“您简直是个冷峻缜密的机器人!”
于果此时心情凝重肃穆,也没有用微笑来回应它,只是重复命令道:“请一边录制,一边播放给我听吧。”
宝马X5车主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我干你个穷狗十八代!你妈了个逼的,跟我斗?我用脚趾头也能玩遍你家全部的女性……”
于果听他满嘴脏话污秽不堪,用力皱了一下眉头,可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在心里淡淡地对系统说:“计划不变。但我估计得不错的话,我已经猜到宝马车主是谁了。”
系统哈哈一笑说:“我也猜出来啦,我的数据库里有他的声音,您确实和他见过一面,还一脚把他送进了医院,由此还引发了豪车车主们集体向你挑战,让您得到了一百二十万和近三千点的积分呢。”
于果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冷冷地想:“迟海超,虽然你来找我的麻烦,还让胶中学会的富二代团体一起对付我,但事情已经摆平,我本来不再打算跟你计较了,毕竟那一脚已经足够你躺一天了。之前觉得你最多算嚣张跋扈,并不是罪大恶极,可看来我错了。
“挨了一脚还不思悔改,只过了一天你又出来惹祸,就算那辆本田车也有责任,可我首先不能放过你,因为我不能容忍你伤害孟凝的家人,尤其是本来有可能成为我岳父的孟根生大叔。现在不治治你,以后你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从你这里拿再多的钱,那也是属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范畴,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迟海超,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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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5 苦肉计
接下来,惨剧发生了。那辆本田车似乎想要反抗,无奈车技和科技含量都不如宝马X5,迟海超将他猛然逼迫到路边,那辆车吱嘎一声进了小树林,飞起一片树叶才停下来。迟海超哈哈大笑,但等他转过头来,已经晚了。
环卫工人们四下逃散,可孟根生反应略微迟钝,而且因为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直接吓呆了。等那辆车即将迎面撞击时,孟根生的本能促使他快些挪动,可转头一动,又正好撞在后面的树干上,再回头想逃,就真来不及了。
宝马一个急刹车挺住,孟根生摔倒在车旁,环卫工人们大喊“老孟”,可也都只是喊罢了,没有谁敢真过来瞧一瞧。
迟海超可能是觉得孟根生扫了自己的兴致,而且也的确有些怕承担责任,便狂叫道:“老东西找死?这么贵的车你赔得起?真他妈应该撞死你就对了!你们这些傻逼一个个都张着嘴看什么看?知道我爸是谁吗?”
但他也没继续揭开他爸爸是谁这个谜团,随即猛打方向盘,后退出去。孟根生似乎怕他跑,又在剧痛中萌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支撑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要扑向宝马,企图拦住它的去路。
可好在孟根生已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没跑几步就重新栽倒在地。而迟海超的车技不是孟根生能想象的,尤其是此时发挥得还特别好,以至于等孟根生倒地之时,迟海超已经倒到公路边上。
也许是见孟根生还能站起来,迟海超觉得他根本没什么大事儿,之前的害怕其实是多虑了,便重新因为一贯的猖獗跋扈而转化为恼羞成怒,底气再度灌满,怒吼道:“狡猾的老狗!想骗小爷的钱吗?王八蛋!我要是有枪,把你们全办了!操!”
接着车轱辘打直,呼呼朝前一路开走了。也许是怕再出事,速度反而远没有之前这么快,而且还犹犹豫豫的。
于果以为他要继续追刚才那辆本田车,可陡然间发现,这车不知怎么消失不见了,看来是趁刚才的机会逃走了。于果清楚,往那边走就是一条大路“吉祥路”,这条小路是链接吉祥路和解放路的“枢纽”,那本田车趁刚才的当儿很容易就可以淹没进来往的车流之中。
迟海超继续怒骂,宝马车摇摇晃晃如同喝醉酒一般,像是在模仿刚才的孟根生,也跟着消失在那吉祥路上。
“爸爸——!!”远远地,有个女人的身影在边跑边喊。
于果清楚,这就是从二手车市场跑出来的孟灵,于果知道,自己该撤退了。系统跟他心意相通,在此时也询问道:“我们走吧?”
“好。回到现实中后,请立即启动寻找刚才迟海超声音一分钟前所在的位置。”于果在心中回应。
时空穿越,于果立即回到现实中来,他有些头晕目眩。系统提示道:“您连续穿越不做休息的话,会严重透支身体健康,影响效率。即便等您拿到了积分和财富,玩家的整体评价里,健康那一条说不定就会去掉了。”
于果一想也是,目前已经成竹在胸,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就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路晨的电话打了进来,于果接了,路晨就嚷嚷了不停:“我说啊,你真是咱们四中队的幸运星,吉祥物啊,以后找我们队会画像的小石头给你画个卡通头像贴在门上,那咱们四中队可真是能顺风顺水了!”
于果一怔:“这是在说什么?”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迟海超身上,所以一时忘记了今天早上自己主动找过路晨。
路晨哈哈大笑:“你呀,真行,去银行取个钱都能遇到抢钱的,你说你这不是注定跟警察有缘吗?”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这句话有点歧义,“警察”岂不是指的就是她自己?尽管不是面对面说话,可路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于果听她的声音喜洋洋地,便知道是好事,说:“哦,那这么说这个团伙是惯犯?”
路晨笑道:“还真不是,这是两个赌徒,赌博技术又不咋样,欠了很多钱,天天被人追打,最终决定一起出去抢劫。但顺着他们,我们直接端掉了一个挺大的赌场!他们虽然不是大鱼,但却是个鱼饵,而这个鱼饵却是你发现的,你说你厉不厉害?”
于果乐了:“你现在真觉得我厉害啊?”
路晨有些羞涩地说:“你一直很厉害,我从来都是这么觉得的。”
于果一直觉得她很爽朗明快,冷不丁从那次砂锅店吃饭之后,知道她对自己十分爱慕,就觉得不大能适应,而她现在时不时还害羞,更让他觉得,这不是路晨的风格了。
因此于果只说:“恭喜你了,祝你早日当上四中队队长。”
路晨笑骂道:“你个傻子!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身旁还有同事在听呢!真是的,把我的野心都给出卖了!行,你忙你的,别忘了,周五晚上给我打电话,拜拜!”
放下电话,于果发了好一阵呆。
于果询问系统:“我记得你说过,有办法让迟海超在赔偿款之外,再给我一笔钱,是这样的吗?”
系统沉默了几秒,回应道:“的确是如此。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由于你的身体抗击打能力极强,即便是那辆SUV用撞击孟根生的力度撞击你,也只相当于你被一个人用塑料椅子狠狠砸中,疼虽然会疼,可完全不会伤筋动骨。”
于果明白了:“你是要我用苦肉计,被他也撞一下,然后再去问他要钱?”
系统笑着说:“您可真是聪明。您必须真的被他撞到,而且最好也一下子撞到另一辆车上,把那辆车撞出一个大窟窿来。他要跑,您就死活抱着他的腿不放,按照您的力气来说,他肯定移动不了半步,等他发现是您,那就肯定会吓尿了。”
于果点点头:“没错,我必须真的被他撞了,再问他要赔偿才是名正言顺。否则的话,系统会认定我这是敲诈,无法存入虚拟空间存利息,连财富积分也不会有。而我被他撞了之后再问他要钱,不但可以增加财富值,而且还能增加财富积分和创意积分,一举多得。最重要的是,我被车撞一下,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系统回应道:“没错,您现在的防御力比成年大象还要高,进攻力比犀牛要强大,这在法制控制的当代人类城市中生存,已经绰绰有余,可以算是不死之身了。只要不进入战乱地带,被重机枪子弹、大炮炮弹、飞机炸弹击中,那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于果接茬道:“我还有令人无视的能力,可以趁他开车时悄悄接近他,然后再装作被他撞了。可你这主意真的很损,我需要做细节上的修改。”
系统笑道:“我这么心疼您,怎么可能要害您呢?这肯定是在经过精确计算后确认无害了,才向您推荐的办法。怎么?您有更好的办法?”
于果自信地抬起头,心道:“你说对了。首先,我循着他的声音找到一分钟以前这声音出现的地点,就算他现在是躲在家里,并不是在开车,我起码可以确定他的位置。然后再回到正常时间中,我就突然退出无视状态,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我猛然出现,肯定会吓坏了。接着我就继续吓唬他,他多半会开车逃跑。我把速度提高到最高,可以跟汽车的起步速度不相上下,抄近路突然跳出来,到时候故意被他一撞。在那时,我会刻意稳住身体,然后猛然用肚子回撞这辆车的车头。
“车头一定会造成损毁的,而我再借机装作被撞得飞起来,撞到旁边的车上。第二辆车的车主肯定会下车来看,这样也多了一个人证,即便查看起来,追究原因,也会发现车头的确是跟我的腹部撞击后出现凹陷的,按照常理,肚子被车撞了,不死也得重伤。只不过他们谁也想象不到,我刀枪不入,而且是故意为之的。”
系统又停顿了片刻。
于果微笑道:“我这样做不违规吧?”
系统一字一顿地说:“如我之前所说,您是一位百年难见的魔才,真的很让我震惊。幸亏您坚守原则,否则您必将对这个世界产生极大的威胁。希望您继续坚持原则,不要陶醉在自己超越凡人的能力中不自拔,以免走向极端。”
于果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这个人类的世界?”
系统说道:“您是人类,我关心人类的世界,自然就是关心您。人类是群居生物,您只有在其中好好生活,人类社会才不会崩溃。
“反之,假如您有一天失控了,必将对这个世界造成很大的破坏,甚至这破坏是不可逆的。到时候人类也许会灭亡,而您,作为群居生物的一份子,也很难孤独地存活下去。
“您觉得您以前是孤独的,但人类世界灭亡后的孤独,可不是您现在的孤独可以相比的。”
于果笑笑,随即笑容尽数收敛,正色说:“我是个坚守原则的人,你说对了。我一定会继续坚持我认为的正义和善良,绝不会脱轨走向极端。这一点请你放心,我比你更爱我们的世界。只是……我觉得你越来越奇怪了,你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现在……你真的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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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6 闹鬼的豪宅
系统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其他道:“您差不多也休息好了,请继续出发吧。是否是要回到一分钟以前迟海超说话的地方?”
于果说:“等我一下,我先去置办点东西。”
过了一会儿,于果弄来了一个又长又卷的假发扣在头上,还戴了眼镜,换了一身打扮,除非童雅诗这样对他用情极深的人,其他熟人很难认出他来,何况是只有一面之缘就被一脚蹬飞了的迟海超?
于果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记住,无视状态随时开启。”
“如您所愿,现在扣除第二个五千元。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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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海超感到自己最近倒足了霉,先是发现童雅诗和一个无名小子在一起,自己去找人,却被这无名小子踹飞了。找杜阳帮忙,杜阳事儿没办成,却把自己狂骂了一顿,简直莫名其妙。接着最神奇的事发生了,找了二哥金俊基带领一大帮胶中学会的兄弟们去,以为能把场子找回来,谁知事情又不了了之,二哥也把自己骂了一顿。
“我他妈到底招谁惹谁了?”迟海超一肚子委屈和恼怒,一边胡乱摁着遥控器。
今天早上又撞了一个傻逼,更让人怒火冲天。虽说自认为爸妈肯定能摆平,但如今网络时代,信息都是透明的,即便能摆平,爸妈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毕竟他爸爸并不是李刚。
这事儿都没敢告诉爸妈,但自己也是有数的,心中发虚,只能老老实实躲在房子里,闷得十分厉害,但这又有什么办法?
平日里迟海超没事找一些外围女乱弄,爸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决不允许他带任何女人回家,除非是得到爸妈认可的正规女友。而迟海超不想那么早结婚受管束,所以只是找乐子罢了,眼下却又不敢出门,又不能违规把女人招进来,那种煎熬就别提了。
其实,平心而论,他在家里真的有的是娱乐。比如他家有一间专门听音乐和放电影的密室,关上门爱怎么吼怎么吼,还可以享受电影院的立体效果,寻常老百姓到他家能玩一个星期还不带重样的,可他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认为自己就该拥有这种生活,自己必须居高临下,怎么能拿贱民来跟自己比呢?
大半天刚过去,迟海超又坐不住了,他夜晚最喜欢出来猎艳,已经心痒难搔。想着夜场和各种其他娱乐场所里有着魔鬼曲线性感撩人的妹子们,身体的某一部分便可耻地硬了,而且不断冲击大脑,要大脑下令“放我出去”。
于是,迟海超还是站了起来,摸出自己的宝马钥匙。其实他家里的确有七八辆车,但都是属于父母的,目前基本上都在父亲的公司里,而且多半都是古板老旧的,只有这辆新款X5才是正宗的泡妞利器。尽管他的确很有钱,可想要立即征服妹子,第一感觉是必须的。
但孟根生倒下的画面,又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他浑身一抖,刚才的那股热腾腾的感觉转瞬间冷却了下来。
迟海超尽量镇定下来,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一旦闹到网上可就完蛋了。那条小路没有监控,不用担心被拍下来的问题,而那帮环卫工人个个看上去都很傻帽老土,都不知道用手机拍摄,所以我的车牌号一定没被注意,只是车的外形就难保不给人留下印象了。算了,还是把这车偷偷倒腾出去卖了吧,以后再买个卡宴。”
他只好把钥匙放回兜儿里。
正这么想着,陡然间,听到卫生间传来了一声响,这在安静得有些可怕的家里,显得特别清晰。
迟海超惊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如常,嘴里喃喃地说:“操,谁家洗澡碰到暖气管了吧……他妈的也不注意一点儿……”
他这么说其实是给自己壮胆,一想起那个痛苦倒下的环卫工人,他就莫名其妙地一阵心悸,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而于果则心想:“迟海超的道德虽然很差,可敏感程度却比一般人高,我在背后看他,竟然让他如坐针毡,幸亏启用了无视状态,否则很容易被他发现。”
接着,他又把卫生间里的一根牙膏砸在地板上,随后一个轻飘飘的转身,又进了主卧室。
迟海超听到第二声比较明显的响动,真的吃了一惊,有些害怕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电影放映室门外,四下张望着。
空荡荡的二层楼道,下面是可以用宽阔形容的客厅。这是三百多平米的复合式房子,平日里他很享受这种老百姓几辈子也羡慕不来的大豪宅,可这时候却觉得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儿,真有点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哪怕这时候出来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跑开,起码也能安慰他,使得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生命,刚才的响声全都是它弄出来的。
他平时自诩健身达人,还的确练过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虽然远远比不上金俊基,甚至比不上雷勇,却也自认为对付一般人两三个没问题。但就怕是有什么入室盗窃的家伙,手里还带着刀枪,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还真后悔自己没从杜阳那里搞到一把枪。他忽然想到电影放映室相邻的那间健身室,里面有一些棒球棒和高尔夫球棍,便快速跑过去,抓起一根高尔夫球杆。抓到之后,顿时感到信心和勇气都增加了不少,一步步地向厕所挪过去。
第一个卫生间的地板上,一根牙膏和一把牙刷躺在地上。看来,那把牙刷就是造成第一声响动的来源。
迟海超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又感觉不对头——操!这怎么可能?牙膏和牙刷本来都在漱口杯子里呀!那杯子并没有倒,牙膏和牙刷又怎么会自己飞出来的呢?
他肾上腺素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激怒、恐惧、担忧、痛苦、心虚等等各种情绪混合了原本的勇气和信心,使得他开始抖着高尔夫球杆到处查看,指望手里这东西可以使得自己看起来更有力量,更不好惹。
然而,第一个卫生间里里外外都检查遍了,甚至迟海超还怀疑保洁阿姨根本没打扫干净,是角落里的蜘蛛干的。但他仔细看过了,并没什么蜘蛛网。
于果在主卧室里,将那只大毛毛狗摔在地上。大毛毛狗落地后大声喊:“主人,毛毛可想你了!”反倒把于果吓了一跳,接着于果明白了,这玩具还挺高级,里面有电池和小型播音器,只要用力一碰,就会把既定的几句简单的话说出来。
于果心想:“这样效果更好,能让你更觉得屋里有人,甚至觉得屋里有鬼。”他蹑手蹑脚快速移动,又跑进了第二个卫生间。
迟海超那边可真的吓坏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怒喝道:“谁?谁他妈进我的家了?以为小爷睡着了吗?以为家里没人了吗?小爷健身达人,练过散打,身高一米八五,随便一巴掌也能让你转呼啦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知道进了谁的家吗?知道我爸是谁吗?别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现在出来,小爷高兴,说不准还能赏给你千八百块钱,让你不至于白来一趟!你要是不知好歹,偏跟我玩阴的,那我先把你打断腿了再送派出所!”
于果感到好笑,暗忖道:“你这时候又知道派出所会抓违法犯罪的人了?真是双重标准,你自己犯法的时候,怎么不反省呢?”
等迟海超举着球杆冲到卫生间,却没有立即莽撞地进去,而是一脚将门踹开,再胡乱挥舞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进去。于果乐了,觉得这举动说明这家伙粗中有细,也同时能证明,迟海超的本质其实是个胆小鬼。
于是,于果把第二个卫生间的淋雨莲蓬头取下,啪啦一声,莲蓬头将镜子砸裂了缝。于果趁着响声掩盖脚步,又到了次卧室,伺机等待。
迟海超听到第二个卫生间又有声音,彻底惊呆了。这时候的他底气全无,已经产生了惶恐感,刚才为了解闷儿看的那些无聊的鬼片此时有了真正的作用,那些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鬼和山林湖水间巨大的嗜血怪兽,都在脑海里用力地搅拌着自己的脑*浆。
“我操!”迟海超真的受不了了,大叫道,“到底是谁?你是个男人就立马站出来,咱们光明正大地干一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吓唬谁呢?以为小爷就这么容易就能被你唬住吗?告诉你,老子杀人不眨眼!别让老子抓住,老子让你立即脑袋搬家!”
于果在心里冷笑,将次卧室的窗户猛然打开,接着又跑到了书房。
“没完没了了是吧?”迟海超狂叫着,凶猛地挥舞着球杆,就像是一只发了情的大猩猩,在挥动一根对它来说有点小的树枝。
于果把书柜中的一层书,全部洒落在地,然后重新回到了主卧室。楼下还有三卧室和四卧室,以及厨房、餐厅、客厅和第三个卫生间,但他的目的是为了将迟海超逼到下一次,再逼出这栋楼,去开车,便没有下楼,继续在楼上闹腾。
于果的无视状态调整到最高,只要闭上眼睛,不跟对方的目光相接处,整个身体虽然无法在客观上拟态或者制造保护色,但却能给普通人的视觉造成极大的错觉,甚至于直接无视,觉得那只不过是个衣架罢了,而却不考虑为什么这里会有个衣架。
当然,这种状态只能持续几秒到十几秒,所以他必须不断地换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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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7 宝马、路虎、猪血
可这对迟海超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真的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尽管知道这次是书房里闹出了动静,却没了勇气再到书房里看,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你……你要是要钱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块钱,家里就这么多了……
“好吧,我还有两张卡,每一张都是二十万,一共六十万,我爸妈的保险柜我不知道密码,这六十万是我现在仅有的……下个月零花钱还早呢……我……我没工作,没有其他收入了……我现在就把卡扔到楼下,你……你捡起来快走吧……”
但他没有得到回音。
“好……我……我在股市上还有两百万资金……最近股市不大好,我赔了不少,现在应该还剩下一百四五十万……我……我可以全卖掉,立即兑现,好吗?”
骤然间,主卧室的阳台里,一个花盆发出了碎裂的响声。
迟海超几乎要崩溃了,带着哭腔说:“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呀?”
于果明白时机到了,便尽量找了一本书卷起来,对准卷口,尽量修改自己的声音,显得凄厉而又邪恶:“你……为什么……要……撞死我?”随即他猛然提高嗓音,尖锐地叫道:“你为什么要撞死我?”
迟海超泪花四溅,狂吼一声,高尔夫球杆这就落地,手里抖着宝马钥匙,一路狂奔跑出了家门。
于果知道事不宜迟,十万火急,他追出去一看,果然迟海超慌不择路,不敢乘坐电梯,只是在楼梯上狂奔。于果知道迟海超终究不会比电梯快,就坐了电梯下楼,跑到宝马车必经的地下停车场唯一出口外面,在拐角处等着。
果然,迟海超的性格,加上之前于果扮鬼吓唬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共同决定了宝马X5刚一出地下停车场就猛踩油门,于果知道这撞击力假如加在身上,那肯定很不好受,他便瞅准时机,在他转弯减速的时候一下子跳出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果凝聚力量,汇聚在肚皮上,接着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巧地贴到了宝马车的进气格栅上,双手攀附住车身,随即再以肉眼看来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动作,狠狠地将肚皮撞到双肾形进气格栅上,只听轰隆一声,连带着车灯都被砸了个粉碎。
于果借机双腿一踩,猛地蹬开,他算准了后面那辆正要接近的路虎揽胜侧面经过,自己正可以用坚固无比的背部将其撞瘪。之所以选这辆车也是觉得它比较大且结实,而且能开揽胜的人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正好可以跟迟海超针锋相对,还能做个人证。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了撞击侧面,毕竟那辆路虎车也在向前行驶,自己向后撞击的力量假如跟它和在一起,恐怕真有可能受伤。
只听一声沉闷的重响,路虎车的巨大轮胎吱吱嘎嘎地在地面上剧烈地摩擦,车也停住了,里面的人没立即下车,而是先开了车窗,贼头贼脑地向外探视。
看来有钱人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是怕别人对自己意图不轨。因此出于这种心理,许多开巨大豪华SUV的有钱人都理了光头,戴着大金链子,混充黑社会,意思是“我你惹不起”,路虎车主也不例外,但真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还是掩盖不了一脸的胆战心惊。
至于迟海超本人,直接就吓懵了。他从刚才被屋子里突然出现的“鬼”吓得狂奔出来开车,结果刚一转弯又把一个人撞得直接飞起来。
这次他很清楚,光听响声和对面路虎车后备箱深深凹陷进去的惨状,就知道那个被自己撞了的家伙完蛋了。别说是人,就是一头牛,这么巨大的冲击力,而且还连撞两车,也绝不能再活了。
迟海超突然想起楼上家里的那个鬼,顿时自以为是地明白了一切,沮丧之极地捂住脑袋,想道:“我操你个老环卫工的亲妈妈呀!你冤死了我赔你家人点钱不就行了吗?大不了这辆车卖掉钱全给你!能用钱解决的事压根就不是事儿呀!可你为什么还要找替身,又让我撞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呢?这个人更倒霉!这样下去不是成了咒怨轮回了吗?操操操操操操……”
这一切虽然是于果算计好的,而且偷偷减轻了不少力道,可还是有相当的疼痛,他尽量把脸埋在马路地面上,轻而且大口地呼吸来抵消这种疼痛,身体却尽量不动,避免被迟海超和路虎车主看穿。
于果的体质果然被强化得令常人难以想象,只是静静地躺了半分钟左右,疼痛就大幅度减轻,每一次呼吸,居然都有治愈的作用,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十分感叹,拥有这种超能力的确是太划算了,是他未来能够达到所有既定目标的基本保证。
而他也的确高看迟海超和路虎车主的观察力了,这俩货都被吓得不轻,半分钟后,迟海超依旧在车上瑟瑟发抖。路虎车主则胆子稍大了一些,并不确定对面的宝马车主是不是要杀自己或者绑架自己,便哆哆嗦嗦下了车,吞了口唾沫,敲了敲车窗。
路虎车里还有个妖冶性感的大**女郎,这时候突然推开车门,啊啊乱叫着跑了,她是昨晚在夜店认识这个路虎男的,晚上连干三炮,今天早上得了五千块钱,正打算继续培养感情呢,谁想到这人居然被仇家撞车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路虎车主又气又急,但也没有拦住,女人有的是,以后再找呗。
他本来就是东村的一个拆迁大户,分了几套房子后又给了两百多万,便买了个二手揽胜,其实他比其他那些动辄数千万甚至上亿的路虎车主差得远,有了钱便立即买豪车找美女,现在想来,真他妈不该露富啊!人家认定自己开路虎肯定有钱,要是绑架自己不给钱就撕票的话,自己拿什么给啊?
想到这里,他格外生气,看了看车旁边那个软塌塌俯卧在地的年轻小伙,以及周边逐渐增多并围拢过来的看客们,不由得增添了底气,心想:“这傻逼宝马车主也许只是不小心弄了个车祸,可偏偏把老子刚买的二手车给砸坏了,操!”
他更加使劲地敲击车窗:“开门啊!啊不是!开窗!不对!就是开门!”
迟海超知道自己撞了人错在先,自知理亏而不敢同样嚣张地回应,而且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家的阳台,生怕那个“鬼”还在看着自己。念及此处,他也只得低声说:“大哥,我家里有小偷,所以我开车出来急了点,并不是故意的……”
路虎车主见他原来很怂,底气大大增强,一股邪火终于能发泄出来了,于是怒道:“我操你全家有洞的人!你他妈的,老子刚买的新车,你给弄成这样?……啊不!首先是你撞了人,还不快送医院?你想让他死吗?”
于果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痛感,身体恢复如初,他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快速命令系统:“请在我嘴边添加一包猪血。”
系统说道:“哈哈!您可真坏!好吧,一万元!”
于果在心里骂道:“你真是趁火打劫啊!上次监控李金晖就开口要三万,监控设备和电脑笔记本要那么多钱,也就算了,这是恐龙血吗?值一万?”
系统笑道:“您这么说可冤枉我了,我已经完全把您当成主人了,但我必须在系统铁律规则之下的夹缝里,尽量为您多争取一些利益。您这么着急要,也就是在一分钟之内必须完成,那我就得满世界找正在杀的猪!
“就算正在杀的猪很多吧?还要把血的温度立即控制好,另外,为了避免血袋被人发现,我还要现造一次性的可食用、可分解、可挥发的特殊材料包裹猪血。再说,您这么着急要,系统立即就会判定这对您很重要,是巨大利益驱动造成的,肯定要抬价呀!”
于果哭笑不得地命令道:“好吧,你是我见过的最彬彬有礼和振振有词的混蛋了!快点!直接传送到我的嘴边,能够让我随时咬破!”
“如您所愿!为了弥补您这一万元的付出,我特意增加了您平时喜欢的火锅味儿,尽量掩盖猪血的腥气。”
于果无奈地在心中回复:“谢谢你的人性化服务,我真是太爱你了……”
系统居然很郑重地回答:“我也爱您!”
于果没时间跟系统侃大山了,他再次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边路虎车主已经和迟海超吵起来了,从眼前这受害者也就是自己到底该谁送医院开始吵,接着就是实力的比拼吹牛逼,比如“俺们村一招呼就出来五百人,纯男的,小孩老头不算”、“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你没听说过又怎么样?那是你无知!你这个村里人!”等等,逐步升级。
路虎车主虽然光头加大金链子,可身高、块头和岁数都没优势,心里发虚,即便吵架升级也只能大声咋呼,不敢动手。而迟海超诸事缠身,烦躁不堪,这时候火气极大,怒目圆睁,就要动手发泄。
路虎车主一看就怂了,立马转移目标,指着地上俯卧的于果喊道:“说这么多干什么?你就算是不把他送医院,也得看看他怎么样了吧?你看!都这半天了!到现在还一动不动呢!”
迟海超怒火未平,叫道:“是他不长眼撞过来的!老子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也又错了?操!要看你去看!我才不怕!”
于果知道时机到了,便咬破了血袋,那血袋当即破裂,一大滩骇人的血当即从他的脸腮下面挤了出来,漫漫地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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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8 恐怖片影帝于果
“我操!这么多血!”路虎车主大惊,指着于果对迟海超叫道,“这他妈还能活吗?你杀人了!”
迟海超万念俱灰,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几乎要瘫倒和融化在宝马车里。
可也就在这时,一旁看呆了的群众突然惊叫一声,有人惊魂未定地说:“快看!他在动!赶快送到医院,还有救!”
路虎车主借机吼道:“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迟海超像是一个已经坠入地狱深渊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伸出的树枝,又涌现出些许希望,可他还是不想打120叫救护车,救护车一旦来了,那自己可就真的赖不掉了。
于果忽然摇摇晃晃爬了起来,看上去骨头随时都要散架一般,他这番表演还真不容易,但他宁可这样也不想继续一动不动地趴着了,宁可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大家见此,都是惊叫连连。
迟海超见他满脸血污,也没认出他到底是谁,只是嘴巴嗫嚅着,颤抖着问:“你……你没事吧?”
于果抹了一把脸,说:“你差点撞死我。”
迟海超心惊肉跳:“你……你流那么多血,还……还……”
于果转身对路虎车主说:“大哥你做个证,是他撞的我,对吗?”
路虎车主一直怕于果把自己也给赖了,可眼见于果只赖迟海超,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我亲眼看见了!你把人家给撞了!我当时离你那么远,可你还是把人家撞飞到我车上了!这是赖不掉的!”
于果转而对迟海超说:“这位大哥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吗?我能活着都算奇迹,现在送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即便能活下来也是一身毛病,你得养我一辈子。”
迟海超大惊失色:“我操!你……你……”他最怕被他撞的人要他养一辈子,这也是他之前撞倒孟根生后开车逃跑的主要原因。
于果叹了口气,对路虎车主说:“大哥,他把我撞了,我却撞坏了你的车,这真是伤及无辜,对不住了……”他为了装得像,声音故意颤抖得厉害。
路虎车主的光头摇得像波浪鼓:“哪有哪有!你……你能活下来,兄弟我就……那个……很开心了……”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可是现场亲历者,知道刚才那一撞很厉害,这人怎么除了满脸是血外,身上其他地方没见一处伤?
正想着呢,于果扑哧一声吐了一大口猪血,之前他说话含糊不清,一是为了避免迟海超认出自己,二也是含了一口猪血在腮帮子里,等待时机吐出。
果然,这一下子吐出来,又故意摇摇晃晃站不稳了,迟海超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像弹钢琴一样胡乱挥舞。
于果话锋一转,又说:“我……我看你也不像是故意的,我自认倒霉好了……一次性解决吧,你给个处理意见,好不?”
这小区是富人区,到处都是监控,路虎车上还有行车记录仪,这么多证据,迟海超赖也赖不掉,只得半信半疑地问:“我一次性给你一笔钱,你能保证咱俩从此两清,你再也不找我了?”
于果点点头:“我虽然是穷人,但也是男人,一诺千金。我保证,只要你一次性赔偿,那我就保证咱们从此两清,我再也不因为这件事找你了。”他故意在语言上做了个陷阱,说“再也不因为这件事”找迟海超,但也可以因为别的事找。
迟海超心神大乱之下,哪还能寻思这些?只得从包里掏出钱包,里面大约有四五千块钱,他全掏出来,递给于果。
于果拿着钱,转而递给路虎车主,迟海超和路虎车主都错愕万分。
于果对路虎车主说:“大哥,你是个好人,车都被撞了,还为我作证,我也不能让你白出力,这四五千块钱虽然很少,但勉强也许对你的路虎车是个补偿。”
路虎车主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做,也很欣喜,坚定了要帮他作证的决心,连连点头:“兄弟,这事儿大哥帮到底了!”
于果见稳固住了这家伙,便又望向迟海超。迟海超没料到这满脸是血的混小子竟然把钱就这么给了路虎车主,看来四五千块钱根本打发不了。妈的!就因为自己开着宝马车,这小子就想敲诈自己?
迟海超当然知道,这小子绝不可能用命来敲诈自己,之前的撞击应该不是故意的碰瓷,只是无论到底其目的如何,反正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硬着头皮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果又吐了一口猪血唾沫,尽管味道是火锅味的,可他真的最近一段时间不想再吃猪血了:“怎么样?你们有钱人心也太黑了吧!花天酒地的时候一掷千金,撞了穷人,就一走了之?我被撞得这么严重,去做手术也得十万吧?再说一旦落下病根怎么办?
“要不是我身子骨好,换成老年人,一下子撞死了,人命多少钱?要是撞了个不死不活,一辈子植物人,你得养一辈子,每天给钱续命!你今天应该感到很幸运才对!因为你撞了我!
“要是你非要赖账,那路虎大哥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可清清楚楚地记着你怎么把我撞飞的,咱们公安局见!我看你这小子贼眉鼠眼,说不定这宝马也是偷来的,身上指不定还有别的事儿,送到公安局,兴许咱还能立个功呢!”
听到最后一句,正好如同一把尖刀彻底戳穿了迟海超最不敢面对的软肋,他几乎要崩溃了。
可路虎车主听他中气充沛,比健康的人还健康得多,这么多感叹号,居然一气呵成,都惊呆了。可之前迟海超撞了人家是事实,路虎车主也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办,忙回应道:“没错!我这行车记录仪可拍摄得很清楚,是再好不过的证据了!”
迟海超彻底没招了,尽管他非常痛恨这小子,可自己毕竟理亏在先,人家拿着自己的把柄,不得不就范。而且他仔细一琢磨,这小子说得很对,干脆买个平安好了,总比无休无止的纠缠好,但必须得杀杀价,不然自己的损失太大了。
因此迟海超便问:“你到底要多少钱?别看我开宝马,其实我没工作,真的没多少钱!”嚣张跋扈这么久,他终于也开始哭穷了。
于果见此,忽然拍拍脑袋说:“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
迟海超一头雾水:“什么?你到底要多少钱?二十万,够不够?”突然发现于果满是血污的脸骤然变得扭曲起来,显得十分害怕的样子。
路虎车主也看到,于果就像见了鬼一样,也不明所以地问:“小兄弟,你怎么了?”
于果装作惊恐万状地说:“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被撞得这么厉害,还没有死了!我……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路虎车主和迟海超早就觉得奇怪了,可一直因为担心负责任而没往这方面深入去想,这会儿听他主动提出,正想要仔细听听。
于果很夸张地双手不断比划:“刚才我一下子被撞了,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眼前就像有个人似的,呼啦一下扑上来,把我给遮住了。我开始以为是幻觉,可肚子上面软绵绵的。你们看,我就是内脏被震坏了,吐了血,但肚皮没破,估计真是有什么东西帮我挡住了!”
他说自己内脏被震坏自然是假的,只是为了不断强调自己被迟海超撞伤了。
路虎车主觉得好笑,说:“兄弟你咋神神叨叨的?”他以为这是这穷小子很拙劣地胡诌,以便多要点钱,可冷不丁见迟海超跟见了鬼似的,浑身颤抖,也很奇怪地想:“这宝马小子这么不经吓唬,这么拙劣的鬼故事给吓成这样?”
于果继续说:“然后我被撞到这位大哥的路虎车,可是忽然那人影又冲上来,从背后抱着我,所以我确实没受外伤……”
但路虎车主也看得很清楚,于果的肚子真的没事,后背也没事,但宝马车的前脸和路虎车的后备箱都碎裂走形,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两辆车都是进口的,在全球性的撞击测试中都名列前茅,但撞击都是撞墙,难道这小子比墙还结实?
这也根本说不通,总不能真的有鬼出来帮他当肉垫吧?这鬼也忒好心了,哪有这样的鬼?
迟海超牙齿打颤,不寒而栗地问:“那……那个人影长什么样?”
于果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是个环卫工人打扮,大约六十来岁的老年人。”
路虎车主心想,这越扯越没边儿了,可他绝对不会想到,这句话如同锋利的灵魂之剑,直接刺穿了迟海超那浅薄的灵魂。
迟海超从宝马车上滚了下来,几乎是要爬行着挣扎,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坐不起来。现在他确认无疑,自己房子里那个神秘的东西不是什么小偷,而是鬼!是那个被自己撞了的环卫工的冤魂!
迟海超慌忙从钱包里,抓出一张银行卡来,毛骨悚然地推到于果手里:“这……里有二十万,密码是我的生日9XXXXX,你拿着它快走!连同那个……那个环卫工,全部带走!”
于果却一脸怪异地盯着他。
迟海超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还嫌少?六十万……不少了啊……”
于果说:“刚才那个环卫工出现在你身后!”
迟海超跟个娘们儿似的狂叫起来,跳跃着连滚带爬,躲到于果身后。
于果强忍住笑,心想:“我简直是恐怖片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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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9 我赚钱啦赚钱啦
可于果嘴上却说:“他好像是在跟我说什么话……”
迟海超心惊肉跳:“他……他说什么?他跟你说什么?”
于果故意眯着眼睛仔细向前看,说:“好像是说……你撒谎,你明明还有两张一样的卡,三张卡一共六十万……”
迟海超大惊失色,他更加确信了,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只可能是那个环卫工的鬼魂告诉他的!他忙不迭把余下两张卡都塞到于果怀里,说:“对,这些钱都给你!六十万!密码都一样!你快带着他走!”
于果有心要好好惩罚他,说:“可是他还说,你在股市上还有一百四五十万呢!”
迟海超再也不敢怀疑了,大叫道:“我马上,马上就卖掉!你看!我全卖掉!”他当场掏出手机,开始交易。现在的手机十分方便,他挂了出去,尽管股市不大好,可依旧有的是人接盘,马上卖掉了,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迟海超抖着手机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内!我肯定把钱打进你这三张卡的其中一张里!可以吗?”
于果觉得差不多了,再耗下去,迟海超冷静下来,也许会产生怀疑,自己快点离开,就不容易穿帮。因此于果只得说:“他说你要是不说到做到,他会让你也死在车轮之下!”
迟海超惊恐万状地大叫道:“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于果转而对路虎车主说:“大哥,谢谢你,看来这世上真的有鬼,他要是食言,那鬼自然会把他收拾了,这样一来就不用麻烦大哥帮我作证了。大哥你真是个好人,你慢走!”
路虎车主本来就头脑简单,这会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糊里糊涂地上了车开走了,打算找个修车的地方修理修理。
于果很满意,但还是神色凝重地对迟海超说:“我走了啊!”
迟海超慌忙叫住他:“等等!你……你真的不再来找我了?”
于果装作很欣喜的样子说:“做人要知足,这么多钱,我有啥不满足的?俺们村村长也得羡慕俺!只是……”
迟海超一惊:“只是什么?”
于果犹豫不决地说:“那个环卫工说,要暂时在你家住下,股市里的钱只要不到我的卡里,那就在你家不走了……”
迟海超几乎要大哭了:“什么?他……他怎么这样啊?我有什么办法?这是股市和银行的制度,我这么一大笔资金,就算刚才已经卖掉了,你想要拿到钱,最少也得三天吧?可不是我不肯给啊!”
于果摇摇头说:“那我可管不了,谁闯的祸谁负责吧。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准备要你的命,你就熬几天吧,钱只要到了,他自然就走了,对吧?”他故意对着空气问了一声,迟海超惊恐万状,不敢去看。
于果朝他摆摆手,这就走了。
于果的假发和一脸污血,加上故意走样的声音和口音,已经完全让迟海超忍不住这是那个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又一脚踢飞自己的小子。
系统忽然问道:“虽然很成功,但您接下来几天不就要受累了?要在他家不断地装鬼折腾他,很费力气的。”
于果笑笑:“没有这个必要,他的心魔已经深深种下了,杯弓蛇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用不着我继续吓唬他,他自己的想象力就足够维持这几天的惊恐情绪了。况且房间里不可能一点儿响动没有,但他再听到任何响动,都会认为是鬼了。弄不好闹大了会有幻觉,精神都能出现问题。”
系统笑道:“您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于果正色道:“我很宽容。但对他这种早就该好好收拾的恶少,我这么做已经特别温柔了,这个惩罚还嫌太轻呢。我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的,也不会因为同情而改主意。”
系统说:“那您怎么分配这钱呢?一半给自己,一半给孟灵?”
于果想了想:“这张卡归我了,我先电话预约银行,明天就能提到这六十万。但我会把六十万都给孟灵,只是卡要留在我手里。”
系统说:“迟海超的股票卖了一百四十五万,最早三天之内会打到您的卡上。看来您是要等着这个钱了。”
于果回应道:“不错。如果迟海超撞死了孟大叔,我要折腾到他倾家荡产才算完。但是既然做了手术没事了,那六十万也不少了。”忽然,他有些好奇地问:“怎么?看来你不大喜欢我这个决定?”他一向抑制自己的好奇,但对于系统这个存在于自己大脑里的超级文明造物,问问倒是没什么。
系统说:“您确实很善良。我本以为您只会给孟灵一张卡,也就是二十万,所以我尝试着问您,是否给一半,也就是三十万。没想到您这么大方,愿意都给。您对您的亲生父母也没这么大方。”
说到父母,也是于果心中最难开垦的疼痛地带,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半晌才在心里回复道:“没有关系。将来我会成为本市最大的富翁,甚至会在全国名列前茅。到那时候,我不但可以复活孟凝,还可以让父母过上最好的生活。而且这个将来绝不会太远,只要我有你,有这身本事,还有我自己的大脑,我实现这个目标就不会很久。”
他顿了顿:“再说,我现在就把挣到的钱都给父母的话对我不利,一来会因为存在你的虚拟银行里时间太短,不但没有利息,还会扣除一定积分,二来,钱一定要跟地位相匹配,我父母只是平头百姓,老实本分,没有任何什么人大代表等实质性有用或者哪怕是很虚的荣誉头衔,他俩还不能拥有这么多钱。否则,就像捧着一只大钻石的三岁小孩走在街上,根本不安全。”
系统回道:“您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孟家突然多了六十万,会不会也很危险?”
于果摇摇头:“不一样。我说句很自私的话,我当然更看重我的父母。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是我父母陷入危险,只怕我就没有这么冷静了,在各方面的判断都有可能出现错失,到时候满盘皆输,就真完蛋了。
“可孟家人不同。假设今天早上我没有遇到孟灵,那我也许还是会再等等,等到有个几千万之后,再为孟家人做点什么。现在既然比计划中提前这么早遇到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有我在,可以随时保护他们。不仅如此,这六十万只是个开始。我还打算送她一份大礼。”
系统也很有兴趣的样子:“您跟自己的大脑说说,总可以吧?难道跟我还要保密?”
于果顿时明白,系统并不能看清自己隐藏在大脑中不去思索的想法,也许并不是这超级文明π文明的科技水平达不到,而是这游戏账号的能力被牢牢设定在一个区域之内,不能突破,否则就等于是窥探了玩家的**,这自然是违反超级文明的人文精神甚至法律规定的。
想到这里,于果故作神秘地说:“你何必着急呢?用不这几天,你就肯定知道了。”
他给银行打了个电话,预约明日取钱。
当晚,童雅诗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今天如何。于果和她聊了半小时,知道她一切顺利,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半小时后,童雅诗主动说了晚安,她倒并不是心疼这点电话费,而是为了保持应有的矜持。
当然,她打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一定要知道八点到九点左右,于果是不是单独一个人。她自然很提防路晨和谭晶晶趁虚而入,这是她出差在外最不放心的事。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试探着问“路晨最近怎么样,你们联系了吗”之类的话,她还要维持自己的总裁自尊,同时并不想被于果看轻。
她更不会对于果炫耀似地说一个事实:她每到一个高档交际场合,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当听说她是未婚时,现场总能有几位风度翩翩、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高富帅围住自己。
北京是超级大城市,那里的高富帅,也不是金俊基等人可以比的,但童雅诗的心已经给了于果,在她看来,其他人都差不多了。
当晚,于果做梦时居然梦到了孟凝和童雅诗同时出现,这令他尴尬无比。醒来之后,他本打算咨询一下系统,这个梦究竟出自什么心理,但又忍住了没问。
他倒不是怕系统笑话自己,而是并不想就这么告诉系统自己的梦,毕竟他并不确定,系统到底能不能在他熟睡的时候看到他的梦。
他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假设是这样的话,那系统完全可以在梦中直接支配他的大脑。可这也许还是跟游戏账号的设定有关,并非科技水平达不到,只是为了保护玩家的**。
第二天一大早,于果就去了银行排队,将六十万现金全部提出,交给系统,系统将其存在虚拟银行的空间后,宣布他拥有了396万元现金,但积分只是从18000点变成了19000点。
这次财富积分和创意积分合起来应该稳超过2000点,可是由于他不断地从虚拟空间里又向外拿钱,就产生了一定的积分费用。不但如此,在迟海超家满功率使用无视能力的最强状态,临时要猪血等等,也都在潜移默化里消耗了积分。
不过,获得财富的喜悦也让于果宽容了许多,不计较这一点点得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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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0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中午时分,郭小龙又打电话给于果了,缠着他要跟他辩论“苏美尔人也就是黑头人的文明到底是否干预过华夏文明,甚至就是华夏文明的始祖”之类的扯淡问题,于果有点后悔之前的较量了,为了几十万真不值当惹上这么一个口香糖一样黏稠的历史爱好者。
可这次跟以往不同,于果却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这次没等郭小龙开口,于果就抱怨道:“我说,小龙,我当初真不该给你我的手机号。你是富家少爷,什么忙事儿也没有,整天研究那些除了老天爷谁也不知道的老辈子传说,我可要为了生活奔波啊!要讨论可以,你得付钱!”
郭小龙再有钱,也不肯跟他花钱讨论,便说:“果哥,我发觉你总是拿讨生活来掩盖你精神世界的空虚,你好歹也是对历史有独到观点的人,我在这个圈子里很少佩服谁了,你就是唯一的一个!
“你知道吗?你上次的那些话,我重复给我导师听了,他听了都赞不绝口!说你的推理有充分论据,想象力大胆但又合理!你还给雅诗当什么司机呀,一个月几千块钱地干活,累得死啦死啦地,你还是到我这边来吧!咱俩合写一本书,准能火!”
于果被他气乐了:“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几千块怎么了?你每个月能给我几千块?”
郭小龙果然是个书呆子,一听就起劲儿了:“我说,雅诗几千块就把你给包养了?你别怨我说得难听,大丈夫志在四海,看开个车就把你美的!这是埋没人才!好吧,多了没有,每个月六七千我是舍得发给你的,你来我这里,我现在也是光棍一条,你来我家住吧,我们一起写书!”
于果恢复了肃然,他要说正事了:“小龙,玩笑归玩笑,我确实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也同样谢谢你的导师。但你们有这个财力可以研究自己喜欢的,我得首先考虑生活。六七千的确比童总给我的工资高,但我目前还找了另一份活儿。”
郭小龙果然是好奇心奇强:“什么?说来听听?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比研究历史谜团更吸引人的活儿!”
于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便慢条斯理地说:“说了你可别吃惊。我呢,现在帮人驱魔捉鬼,收入还不错呐。”
郭小龙听到这里居然火了:“果哥!你这不是开玩笑?”
“我怎么会开玩笑?要不然我何必放着你这六七千不挣?”
郭小龙在电话那边猛地一拍大腿:“你作为一个对历史有独到见解的高人,居然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说?你太令我失望了……”
于果知道接下来他又要唾沫星子四溅地长篇大论起来,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说自己正要忙着驱鬼,先忙了,就挂了电话。
郭小龙刚挂了电话,一个同学就朝他瞪眼:“你老是缠着这个于果干什么?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雷勇忙打圆场:“算了,小龙是个书呆子,你何必跟小龙一般见识?再说,于果不是已经和咱们和解了吗?”他本来是这些人中性情最暴烈的一个,但一提起于果,他第一个心服口服,五体投地,因此渐渐地生出好感来。
金俊基叹了口气,看了看神色呆滞、抱着各种被缩在墙角的迟海超,说:“你别忘了,无论怎么样,无论谁对谁错,海超毕竟被于果打过。也不宜跟他太亲近,只要以后别得罪他就行了,我们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海超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上次那一脚,踢出后遗症来了?”
张震说:“二哥,海超老说这房子里有鬼,一直在盯着他。我看再这么下去他真的快疯了。”
金俊基回头问:“不是让你找个心理医生吗?”
张震无奈地说:“别提了,昨晚就找了,海超非让人家举起双手,说那鬼正骑在人家肩膀上呢!都这样了,哪是心理医生能治好的?我看得送精神病院了!再说,二哥你不也有心理咨询师的证书吗?你要是能给他弄好,不早就好了?”
金俊基浩叹一声,知道这也是实情,迟海超这小子成天飞扬跋扈,到处惹是生非,自己怎么劝他也不听,这一下难说不是报应,说不定是老天爷惩罚他。
迟海超却使劲摇摇头,神经质似地说:“我可没病!我真没病,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我是被一个老环卫工人的鬼魂缠住了!他说要我必须卖掉股市里的钱,否则就一辈子待在我房子里不出来!”
金俊基心烦意乱:“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是大家更加确认迟海超精神有问题了,而且看来是最近股市大跌给闹的,炒股失败的人跳楼的都有,何况是像现在这样满嘴疯话?
别的事,兄弟们能一起去讨个说法,可股市本来就是个交智商税的合法大赌场,从没听说谁在股市里赔了,去交易所闹腾一番就能把钱要回来的,愿赌服输,没办法。
可假设这就是迟海超他的心病的话,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那大家可就真没辙了,最多大家凑凑钱,给他把亏空补上,他要是硬要股市里的钱,别的不要,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郭小龙看在眼里,嘴里嘟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于果踢了他一脚,说不定也能把他治好。”
这话虽然很荒诞,却得到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不乏大部分的赞许成分。他们的确都觉得于果很神奇,每一次都认为,于果擅长这方面就不可能擅长那方面,但那天的比赛让他们一败涂地,于果用每个人最骄傲的优势打败了每个人,颇有慕容龙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风采。
可金俊基很听不进这样的话,过去他才是大家崇拜目光的唯一焦点,这才短短几天,这帮人已经不再最佩服他了,这让他很难接受得了。尽管他对于果也一样是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来,可他不愿意被于果替代,所以阴沉着脸,狠狠瞪了郭小龙一眼。
郭小龙是这些人里唯一不怕金俊基的,说是不怕,更准确地说,是十分倔强认死理,他很不服气地说:“二哥,你看我干什么?我还真不骗你,于果能驱鬼呢!”
众人都是一怔。
金俊基当然不相信,没好气地斥道:“你这不是放屁吗?于果再厉害,那也不过是基因很特殊,身体非常强壮,是个体育全才,脑子又好,看书多,知识渊博,但他是个人!这他妈的是个人类的世界!你也是研究社会科学的严谨学者,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哪儿来的鬼?”
郭小龙反驳道:“我也不信啊!这是他刚才亲口跟我说的!我说他给童雅诗当司机没前途,还不如跟我一起写书,我每个月发给他六七千,可他偏不肯听,说自己驱鬼就能挣很多,才不稀罕我这六七千块钱呢!他说他很忙,正在帮人驱鬼,就把我的电话给挂了!”
金俊基和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十几秒过去了,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有的诧异,有的敬畏,有的沉思,但没有一个人感到好笑。
于果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哪怕说出“驱鬼”这样的话,他们也都不敢不信。天知道要是比赛那天有人提出比赛驱鬼,于果会不会真的抓个鬼?
于果就是这么令人不可思议。
张震咳嗽一声,试探着说:“那个……二哥,其实,这个世界虽然是人类统治,但有很多未解之谜……”
金俊基沉着脸孔打断他:“老张,你能别在我面前说那些伪科学么?你是体育生,哪懂科学?我念了多少书,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对,是有未解之谜,但妖魔鬼怪那是未解之谜吗?那是扯淡!”
张震说:“二哥,我的意思是说,无论有没有鬼,但有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于果不是一般人,他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治好海超。”
雷勇也附和道:“我看也是。他本身就是个奇迹,而且他当着我们的面不断创造奇迹,大家都有目共睹。”
金俊基见所有人都朝自己看过来,知道再也不可能说出什么阻挡他们的想法了,他是个全才,当然也精研历史,深谙统治手段,知道决不能成为历史的桎梏开倒车,既然这群人崇拜于果已经成了事实,自己也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了。
与此同时,金俊基也想到了于果的确很给自己面子,此人完全可以把自己这帮人羞辱到想要自杀,可他没这么做,可见还是比较宽容的,应该不会拒绝治疗迟海超,假设于果真的会驱鬼的话。况且,是于果打了迟海超,不是迟海超打了于果,于果应该愿意治疗,但就怕迟海超不能接受。
金俊基刚看了迟海超一眼,就见迟海超不住地点头:“二哥,各位兄弟,救救我!你们别走,就在这里陪我!那老鬼在门口看着我呢!我那排书就是他推倒的!你们没看到,这排书都是讲汽车知识和赛车技巧的么?他为什么专门推倒这一层的书呢?因为他恨我撞了他啊!”
见他语无伦次,金俊基感到可怜又可悲,便对郭小龙说:“你再给他打个电话,他不接,你就发短信,告诉他我想请他吃个饭,请他务必赏光。”
“不,不,”没等郭小龙回应,金俊基还是拿出手机说,“还是我亲自打电话显得有诚意。你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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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1 为富二代驱鬼
金俊基没把自己这帮人全叫上,只叫了郭小龙、张震和雷勇这三人,毕竟只有他们四个跟于果交过手。
到了饭店,于果还真没客气,热情地朝金俊基打招呼,这让一直犯愁见了面如何能化解尴尬的金俊基相当吃惊。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于果一点儿也没介意这是高档餐厅,也不在乎在这种地方吃饭主要是为了谈事,他的体能如此之强,真实的饭量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基本上把每盘菜都一扫而空。
金俊基见他吃得很欢乐,就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想请他为自己一个兄弟驱鬼。于果满口答应,一点也犹豫。
金俊基觉得这次差不多了,便说这个兄弟是迟海超。于果一听之下,立即不做声了,脸色如常,但停住了咀嚼。这当然是他的策略,可金俊基真的坐不住了,示意郭小龙。
郭小龙心领神会,说:“果哥,你不是说你会驱鬼吗?迟海超是得罪过你,可我们几个算是你的熟人吧?大家早就没什么矛盾了,甚至可以说,是在往朋友方向发展。你看你这么有本事,连我们二哥私下里都佩服得要命,说你肯定不会这么小气的,你……不会真这么小气吧?”
金俊基暗想:“呸!谁他妈的还‘私下里佩服得要命’了?”不过他也觉得郭小龙说得挺好。
于果便按照原计划说:“驱鬼嘛,我的确是会的。我帮警察破案,帮人找丢失的东西,还有驱鬼,都是我的主要业务,要不然我靠什么吃饭?你们看,我现在这一身也不便宜吧?”
大家一瞧,他的确穿戴比以前强太多了。要说是童雅诗花钱给他置办的,似乎也不对,毕竟那天堵住他的时候,他已经和童雅诗在一起了,那时候他可穿得破破烂烂。
于果是故意花钱好好打扮了一下自己,除了为了今天的话当论据,同时也为了让迟海超看见自己后,不至于想起那天被他撞的“能见鬼的乡下小子”。
而且他也故意说出“帮警察破案,帮人找丢失的东西”,也是属于暗示的宣传,等这帮人真有这方面的需要,就能第一时间想起自己。
经他们一宣传,胶中学会成百上千个大小富二代都会知道,能够大大拓展自己的业务范围和受众群体,而且这都不是一锤子买卖,当回头客很正常,再继续介绍,可以呈几何级数增长。
于果话锋一转:“但我很讨厌迟海超,他这个素质,真给你们这个群体丢人,抹黑你们群体的不是老百姓,是他这样的害群之马。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朋友,我虽然说得很难听,但这是实情。你们肯定也都心知肚明。”
四个听众都不做声,其实心有戚戚焉,这是不言而喻的了。
郭小龙见此,赶快换个口气,用激将法:“我看,果哥,你是在吹牛逼吧?没错,你知识渊博,体育各项全能,但这不代表你真的什么都会无所不能吧?驱鬼,这跟脑力、体力都沾不上边儿,那都是影视和文学作品里胡扯的,都是粗浅地摘取和误读历史上驱魔的片段,进行曲解罢了。”
于果笑笑,不置可否,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你爱咋说咋说,我是绝不受你激将的。”
金俊基咳嗽一声,说:“于先生,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能来吃我们的饭,就给了我们很大的面子,说明你把我们当朋友。既然这样,那……就算不和迟海超做朋友,起码,给他驱驱邪,我们就很感谢了。”
于果笑着说:“金总,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其实,我不会驱鬼。”
金俊基等人都是一愣。
于果正色说:“其实呢,就像我没学过武术,也没练习过长跑一样,你们要跟我比赛,我每次都说:‘我可以试试’。驱鬼也一样。一个月前,我有个客户来找我,我以为是帮忙找丢的东西,或者是破个案子什么的,可他说他房间闹鬼。我也不信,而且我也不懂这方面的事,但人家盛情难却,又许诺二十万。我琢磨着不去不合适,就去了。
“但我事先声明:去当然是去,可我不能保证驱鬼。我客户非常信任我,说哪怕去看看,吓唬吓唬鬼也行。我也不见得不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谁想到什么也没看到,就回去了,他还是说要给我钱,我坚决没要。
“但就是昨天,这位客户给我打电话,说自从我去了一趟他的房子,从此以后,他家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了。我吓了一跳,心想我可不会驱鬼,难道这鬼从他家跟着我出来啦?不过这么多天了,我也没什么异样。而我客户分析说,是不是我有本事让鬼安然投胎转世呢?
“我可不觉得我有这么大本事,不过客户坚持要给我二十万,说这是我应得的,就算我真不懂驱鬼,起码客观上把鬼弄没了,那就等于是驱鬼。所以我从此打算拓展这方面的业务了。
“金总,你看,我对你实话实说,我完全不懂驱鬼,我不能骗你。只不过,你们的面子是一定要给,所以,我决定去看看。但丑话说在前面,假如这次没能驱鬼成功,也不代表我是骗子,只能说明上次是侥幸罢了。”
金俊基等人听了这番话,觉得他真诚不做作,实话实说,都有些触动。
金俊基凝然道:“于先生,你能这么给面子,我们都很高兴。你放心,你这跑腿费五万,无论成不成功,五万都给你。要是你真的能驱鬼成功,那十倍,五十万酬劳,分文不少。你看怎么样?”
于果装作为难地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艰难”地电梯:“好吧,我只能说,我试试。”
郭小龙、雷勇和张震眉开眼笑,金俊基也很振奋,刚要起身走,于果指着桌上的剩菜说:“等会儿,你们别这么功利化呀,不是说是请我吃饭吗?我还没吃饱。”
吃饱了之后,于果懒洋洋地起身,坐上了金俊基的捷豹XJL,因为他们是要去迟海超所住的小区,那边的道路并不适合金俊基的兰博基尼行驶。
于果当然早就来过这个小区,可到了这里还是装作很新奇的样子,到处摸摸:“真不错啊,有钱人就是幸福。”
刚一进门,于果就看到了在沙发上抱着玩具狗一直发抖的迟海超,心里暗笑:“这次把他吓了个不轻,以后对他的人生反而有好处。说不定会一改之前的性格,素质和人品都会提高。”
迟海超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并不是真的精神失常,他之所以被看成精神有问题,是因为他说的话,金俊基他们都听不懂。这会儿猛然看到于果出现,也是十分尴尬。
迟海超从小到大没吃过那么大的亏,自来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敢不允许他欺负。可毕竟人家能驱鬼啊,被一脚踢飞的事只能先放在一边了。再说,他也心知肚明,于果踢他那一下,完全是脚下留情,否则按照那种力道,要一脚踢死自己,可能并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迟海超只能悻悻地说:“于……于大师,你来啦?”
于果冲他莞尔一笑:“迟总,咱们又见面了。你说你家里有鬼,在哪儿?”
迟海超当时就有股怒气往上冲,心说“我**要是知道在哪儿我还用找你来”,但还是把这习惯性的张扬跋扈强行吞咽到肚子里,赔着笑脸说:“那就要靠于大师多费心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现在咱们交个朋友吧……”
于果笑而不答,四下张望。迟海超讨了个没趣,但他现在的情绪只是非常厌恶于果,但没有胆量再出现与其做对的想法了,况且,现在也的确得依仗人家帮忙。
系统说:“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您借着抓鬼这件事,又挣了一笔钱哪。”
于果在整个房间转悠了老半天,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重新坐回沙发。迟海超从来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可这时被金俊基使了个眼色,忙跑去泡茶。
过了一会儿,见于果一直不说话,迟海超只得试探着问:“那个……于大师,你觉得怎么样?”
于果也认真地回答他:“房子真大!但是你阳台包的不好——墙皮裂成那样,是下雨天漏雨了吧?这个我也会干,你当初认识我就好了,我的手艺不敢吹好,但比给你包阳台的师父强,而且物美价廉。还有你这壁纸,你看看……”
迟海超见他故意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金俊基咳嗽一声,问:“果哥,你看……你能看出有啥问题吧?”
于果的笑容渐渐收敛,说:“各位,你们方便的话,还请先回避一下吧。我想和迟总单独待一会儿,单独聊聊。”
金俊基一怔,和其他三人互相望望。
还是郭小龙实在,把大家想说的话直说出来了:“你……你不会是要偷偷揍他吧?”金俊基脸上一红,觉得郭小龙太没礼貌了,使劲拧了他一把,郭小龙疼得面孔扭曲。
于果当然知道,迟海超不是不透风的墙,等自己做好这一切走了之后,迟海超肯定要原原本本地把经过告诉金俊基等人。但他很清楚,金俊基是少有的聪明人,事后听复述,未必能听出不对头来,但要是当场看自己的表演,只怕就会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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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2 富人应有感恩的心
金俊基当然猜不出于果的想法,可他也明白,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于果没那么幼稚,要趁他们四个不在的时候再把迟海超揍一顿,这不符合常理,也根本划不来。
于果的目的是要钱,怎么会只打人出气?再说,于果真要动手的话,就凭他们五个,那也只能当沙包,根本招架不住。
于是金俊基等人经过简单的面面相觑之后,决定还是尊重于果的行为方式,保不齐是因为自己这帮人都在这屋子里,显得阳气太盛,那鬼就不愿意冒头了,也未可知。
等他们陆陆续续往外走时,金俊基还是有些不放心,加了一句:“拜托了”。于果说:“我尽力吧。”他从不把话说得太满,一是性格使然,二是以免露出马脚。
于果转而对迟海超说:“我可要说实话了。”
迟海超本来单独面对他还很尴尬,这时候冷不丁听到他这句,吓了一大跳:“什……什么?”
于果说:“我是不想让你的朋友们担心。但其实呢,我确实在你的书房看见了一个阴影。”
迟海超胆战心惊地问:“什么……什么阴影?”
于果指着其中一层书,说:“就是这一层,那个阴影一直在这层书附近转悠。”
迟海超一看,居然真是当初莫名其妙从书柜里掉下的那一排汽车类的书,当即吓得倒退几步,背靠沙发,不断地艰难吞咽着口水。
于果暗笑,脸上却严肃地说:“看上去岁数不小了,是个男的。”
“没错,没错……”迟海超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只觉得力气在一点点失去。
于果趁机说:“再别的我就看不出什么了。而且他一直在书房。”
迟海超迟疑地问:“那要不……我把书柜和书都扔了?”
于果笑了:“你这是治标不治本,换汤不换药啊。难道你把桌面快捷方式删除了,软件也就没了吗?况且这东西可不只是软件,简直是病毒。你就算一键重启,它也会跟着复制的……”
迟海超一声哭腔:“那怎么办呀?”
于果装作考虑了很久后下定决心,说:“虽然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但答应办的事,还是要办的。这样吧……我去书房看看,它要是还在那里,我就试试看能不能跟它交流一下……”
迟海超巴不得这样,简直把他看成了救星,忙不迭地点头:“好,好,那全靠你了……”
于果走到书房,把门关上,随后说:“迟总,你千万别来打扰我,惹怒了他的话,我估计这门是挡不住他的。”
迟海超不寒而栗,忙点头说:“一定!一定!你先忙着!”
于果把椅子靠在门上,从书柜里翻出几本喜欢的书,仔仔细细看起来。
一看表,一个多钟头了,也差不多了,于果这才缓缓地开门,迟海超那张已经完全没了英俊感觉的脸充满憔悴,疲惫不堪地看着自己。
于果拍拍他,说:“行了,走了……”
迟海超简直不敢相信:“真……真走了?”
于果说:“嗯,说是走,其实就相当于暂时消失了,你也知道,这玩意的原理谁说得清?走路也是不走寻常路嘛。”
他俩都坐到了沙发上,只不过于果显得很闲适轻松,可迟海超却坐立不安,像是有多动症的大马猴。
于果叹了口气,说:“他这次虽然是走了,但不一定就不回来呀,只是暂时消失了而已。”
迟海超瞠目结舌:“那……那他还要回来?”
于果说:“这可没办法。本来他是打算陪你一辈子,把你彻底折磨死了,他才罢休。他说你这样的人,猖狂了这么多年,早该死了,必须遭报应。”
迟海超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说:“我……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不再那么狂了。其实,我认识你以后,我已经知道我没什么资本猖狂了,能耐人太多了,天外有天……”
于果点点头:“看样子你反省得还不错。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全告诉你吧。他说他虽然也的确想在这儿永远折磨你,可就算你死了,他也走不了,他是地缚灵。其实也想马上转世投胎,可因为有未了的心愿,一股怨气一直缠绕着灵魂,就走不了。”
迟海超毛骨悚然,问:“那……那到底是什么心愿?他的心愿并不是让我死?”
于果摇摇头:“要不是你撞了人家,人家能缠着你吗?人家也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家里的顶梁柱,只有这么一份可怜人的环卫工工作,还被你撞死了。你还扬长而去,他说你撞了他之后还骂了他,是不是有这回事?”
迟海超一惊,更加相信了,这些他可没跟金俊基说过,于果编不出来,只得说:“我……我当时说话没过脑子……”
于果继续说:“心愿嘛,就俩。一是他说,你还欠别人一百四五十万股市的钱什么的,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说你自己清楚。”
迟海超大惊,生怕于果再知道自己昨天下午也撞了人这件事,只得含混道:“这我知道,你不需要问他啦,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心里想:“我已经卖掉了,三天内才能到银行,这是法律规定,关我什么事?唉,三天时间太长了……”
他又如梦初醒地问:“这件事我一定做到,那还有其他的心愿吗?”
“有,”于果说,“你还得给他家人一定的补偿。”
迟海超欲哭无泪:“我……我已经一点儿私人存款都没有了啊!其他的都是我爸妈的……我可不想连累我爸妈呀!”
于果鄙夷地笑笑:“你本来就是一直啃老,现在又懂事了,不想连累你爸妈了?”
迟海超羞臊得不行,不敢反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于果见他态度还不错,便说:“你不是还有这辆车吗?这车是顶配X5,全套办下来得接近二百万吧?看上去挺新的,没买多久吧?就算是撞得挺厉害,直接卖给二手车市场,估计怎么也有八十多万吧?”
迟海超一想也对:“我确实只有这辆车了,再让我开,我也的确不敢开……”
于果说:“对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他说,你要是不给他家赔偿,那你不但别想有安宁之日,而且你开车的话,他就要坐在你旁边,让你也尝尝车祸的滋味。”
迟海超吓得魂飞魄散:“我……我没说不赔,没说不赔啊!可……可我不知道他是谁,家在哪儿啊!”
于果故作思索状:“这倒是真的,找到这人,真是茫茫人海大海捞针。但人家估计也在到处找你呢,说不定哪天你们就碰上了。但你首先得把这车到二手市场上卖了,然后得到这笔钱后,就可以赔偿人家了。”
迟海超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现在就去,可……可我开车的话,他会不会在路上害死我?”
于果肯定地说:“这应该不会的,他别看现在不在书房了,但他始终不会离你太远,能听得到你的话。你是去开车卖车赔钱,为的是赔偿他的家人,他又怎么可能害你呢?保护你还来不及。但有一点,你这次开车出门,一定要慢,而且一旦度过了这次劫难,你以后开车就都要换个风格了。”
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想想,根源都是你嚣张跋扈猖狂暴戾的结果,否则,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呢?可以说,就算不发生撞人这件事,你也迟早会出其他的事,这看似偶然,也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迟海超低头不语。
于果说:“再往深里说,你不知感恩。你出身富裕,本来就比别人起点高得多,各方面都顺风顺水,什么也不必操心,什么苦也不用吃,你就能享受到一般人几辈子也享受不来的幸福生活。
“可你认为这本来就是应该得到的,这就是缺乏感恩的心。什么时候你能用辩证的观点看待社会和人世间百态,能同情那些不如你的人,时时刻刻保持对人格的尊重、对生命的敬畏和基本的善心,那你以后才算真正有了人生。之前的人生,不过都是些黄金做的屎而已。”
迟海超深以为然,掉出眼泪了,不住地点头。
于果知道他确实是被惯坏了,这固然是教育的缺失,也是各种复杂因素造成的结果,谁也说不清出。可于果看得出,他是真心悔过了,而且这人并无大罪大恶,也不是不可挽救。这次把他折腾得够数了,到此为止吧。
于是,于果故意说:“那你这就出发去二手车市场吧。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二手车市场?”
迟海超吸了一大口鼻涕:“我知道,大解放路和吉祥路之间就有个二手车市场……”
于果故作震惊地问:“大解放路和吉祥路之间?刚才那鬼说,他就是在那里打扫街道,被车撞了啊!”
迟海超见他说得这么精确,分毫不差,更是再无怀疑,连声道:“对对对,就是在那儿……唉,想不到还要回到那里去,真是报应轮回……”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还有挽救的可能,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别试图跟鬼比耐性磨时间,只要找到了路,就应该抓住机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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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3 灵魂救赎
迟海超立马来了精神,一扫萎靡不振,穿上外套,拿起宝马钥匙,飞奔下楼。金俊基他们几个在楼下小区咖啡厅呆了一个小时,早就坐立不安了,这会儿见迟海超像是久病忽然就痊愈了一般,真是奇哉怪也。
但迟海超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话,就一溜烟开车走了。于果刚下楼,金俊基他们就围上来问咋样。
于果神秘地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这一切要看他自己了。求人不如求己啊。”
金俊基也半信半疑地问:“那……那这么说是有可能治好了?”
于果笑笑说:“跑腿费五万,我是要收的。但是五十万块钱的酬劳不是一笔小数目,假设迟海超的房子里的确不再出现灵异现象了,那再给我吧。我也先走了,各位先忙。”
郭小龙又要扑过来缠住他谈论历史问题,于果听到耳边生风,忽然加快速度。这时候众人才看出他的真正速度,尤其是跑步健将张震,下巴和舌头几乎要垂在地上。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道闪电,人就彻底没了踪影。
半晌,雷勇才打破沉寂,由衷佩服地说:“真是人才啊……”
于果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确信没人跟踪后,立即给孟灵打了个电话。孟灵一直守在手机旁,就盼着于果能联系自己,这时看到于果的名字,心花怒放小鹿乱撞,忙不迭接通,强忍着窃喜问:“于……于大哥?”
于果问:“你爸爸现在好吗?”
“嗯,越来越好了,真的太感谢你了于大哥……”
于果又问:“你那帮亲戚没有再来骚扰你吧?”
孟灵忙回答:“没有,他们哪儿敢呢?他们还一直打电话求我跟你求情,原谅他们呢。”她快速回答完毕,就是盼望于果快点切入正题,能聊到自己身上。
于果果然切入了正题,但不是她盼望的正题:“你有银行卡吧?把卡号告诉我。”
孟灵一惊,忽然明白了,忙说:“于大哥,你已经给我们很多钱了,别再给了,我们真的不要了……”
于果却说:“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一定找到肇事者,你等着这笔赔偿款就行。现在我找到了,他真心悔过了,也答应赔偿了。所以这钱是你应得的,也不是我掏私人腰包的,所以你不必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应该光明正大地坦然接受。说卡号吧。”
孟灵感激涕零,她从来没想过能找到肇事者,甚至赔钱。尽管她也猜得到,那个如此嚣张的肇事者,怎么可能真心悔过?说不定是被这位于大哥用暴力和势力逼迫得不得已而为之,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太感谢于果了。于是,她迟疑着报出了卡号。
于果在心里说道:“系统,六十万请转账到这个卡号。没使用迟海超给我的卡,是因为我不大放心用,还是用她自己的卡保险一些。你放心,本周之内,迟海超在股市上的那笔资金,一定会到账的。那才是我的钱。”
系统说:“如您所愿,已经打到了,快吧?佩服我吧?您日后要是有又能做好事又能顺带发财的计划,我还是绝对支持您的。”
于果笑了,随即继续对孟灵说:“你明天就可以查询了,一共是六十万。”
孟灵大吃一惊:“什么?这么多钱?”
于果正色说:“你跟肇事者还客气什么?六十万多么?多少钱也买不回亲人的性命。你们家也苦了这么多年了,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了。这钱你们可以去再买套便宜房子,或者做个小买卖,或者储蓄起来买个保本理财吃利息,都是不错的选择。”
孟灵十分感激:“大哥,你帮了我们这么多,一次一次地,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要不然,这钱咱们分开,各自三十万吧!你总不能老是白干活啊!”
可她心里却暗想:“你要是不想白干活,可以娶了我,帮你老婆和岳父,那就不算白干活。”但这虽然只是内心深处的想法,却也面红耳赤,好在于果并不在眼前。
于果说:“这本来就是你应得,我帮你是我愿意,咱们别让这种事变味,好吗?”他说话自有一股威严,孟灵不敢做声了。
于果察觉到自己还是太严肃了,就换了个口气,说:“不但如此,我要你帮我个忙。”
孟灵早就想报答他了,忙说:“什么忙?我可以马上请假……”
“不用,就是你上班就可以帮我的忙。”于果斟酌了一下措词,“一会儿,有个人开着一辆白色的宝马X5来你们这里卖二手车,你去接待他,好吗?”
孟灵不明所以,说:“好……”要知道,撞倒她父亲的也是一辆白色的宝马X5,不知道于果为什么要让她帮这个忙。
接着,于果说:“你以后就都会明白的。记住了,要是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也不要吃惊,他要给你什么,你就接受,没有什么客气的。”
孟灵越听越奇怪,刚要询问,于果就说“你先忙吧”,便挂了电话。
果然,外面开进来的车里,真的有一辆白色宝马X5在排队。孟灵也没有多想,她太单纯了。她以为这是于果的朋友,便热心地接待了栗栗不安的迟海超,并且还尽量帮他争取了最大利益。
最终,以柒拾伍万元成交,这笔钱被打进一张跟二手车市场有业务往来的大解放路某银行的卡里,孟灵拿着卡,就要去给迟海超。
迟海超一直疑神疑鬼,四下乱看,那样子看上去十分可笑。
正在此时,有个员工打量了一下这车:“我靠,前面的车灯都撞碎了啊,撞得这么厉害。小孟,我记得你爸爸被车撞了,车也是这么一辆白色宝马X5啊。”
另一个员工说:“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灵倒也不介意,毕竟父亲早已脱离危险,而且已无大碍了。
第一个员工不服:“我也就是说说。再说,那肯定不是这辆车,当时那肇事车辆可没撞这么厉害。你们看看这辆车,进气格栅和大灯都裂了,说明不是撞人了,肯定是撞了别的车。”他当然不会想到,这车又撞击了一个比车更结实得多的超人。
迟海超听到这句,大惊失色,颤抖着问:“你……你爸爸被车撞了?什么时候?”
孟灵并不想提这件事,可这毕竟是于果介绍的,只得勉强笑笑,说:“嗯,昨天。”
“在哪儿?”
孟灵见他追问,有些奇怪,但也隐隐感到不对头,说:“就是在这附近一条小路上,我爸爸是环卫工人,在扫地……”
“这是命运啊!这是命运啊——!”迟海超突然仰天狂叫,把其他人全都吓了一跳,大家都以为他有精神病。
迟海超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孟灵的腿,大哭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不好,撞了你爸爸!我彻底悔过了!这车卖掉,就是为了赔偿你爸爸!想不到天道轮回,让我误打误撞就找到了他的家人!这七十五万我全都给你,请你务必收下!请你爸爸原谅我啊,我真的错了——”
说到这里,他已经高声哭嚎起来,看上去就像全地球的人都死去了,也不足以弥补他那种伤心和懊悔。
全场都惊呆了。
孟灵脑子一阵阵发懵,一开始涌上的是“我终于找到你了,真是冤家路窄”的短暂怒火,可很快想到父亲已经平安,而且已经得到了六十万赔偿款,而眼前这家伙居然是专门来卖车继续赔偿的,而且哭得这么伤心,绝对不是假情假意,看样子是真的悔过了。
再到后来,甚至她感觉,要是不原谅他,似乎他就要去死了。
孟灵陡然想到了于果,这才隐约有些明白了。于果怕自己接受了六十万后,不想再接受这二手车款,便要这个肇事者来自己这里卖车,正好就能碰上自己,不但可以进一步赔偿自己,而且还能完成肇事者本人的灵魂救赎。
怪不得于果说:“你以后就都会明白的。记住了,要是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也不要吃惊,他要给你什么,你就接受,没有什么客气的。”
原来每一步,都是在他的精确计算中。
这个于大哥,不但长得帅,有钱,而且乐善好施,不但本领高强,个人能力和势力都很雄厚,还这么缜密和无私地帮助自己,甚至拯救肇事者本人的心灵,这……这简直是天使下凡!
孟灵几乎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迟海超哭得死去活来,忽然用脑袋撞地,咚咚咚一阵机关枪似的响声,可突然之间,一双柔嫩的手拦住了他的脑袋。
迟海超一阵茫然地抬起头。
孟灵一字一顿地说:“我爸爸没有死,被救活了。而且你彻底悔过了,所以,我原谅你!”
迟海超的大脑终于在崩溃边缘得到了有效的释放,全身一松,昏厥过去了。
当晚,孟灵给于果发过去一条长长的短信,叙述这一过程,但并没有问于果任何问题,她知道,这完全不需要问,问什么都是多余,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也许还有一点点……爱慕。
于果看了也只是微笑,并没有多说,只简单地回复:“把钱保存好,都存起来,好好过日子。祝你们平安。”
孟灵看了之后,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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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4 后备箱有人!
次日,于果发现一百四十万已经到账,这是迟海超那笔赔钱卖出的股票收益,扣除了各种费用之后的剩余。加上这笔钱,他的资产达到了四百七十六万,积分也增加到了19500点。
当天下午,金俊基只发来了一个更简短的信息:“谢谢!”
紧接着,于果的卡里又多了五十五万,如此一来,他的虚拟银行里存款额达到五百三十一万元,积分终于达到了20000点。尽管只有他目标的百分之一,可这带给他极大的希望,更有奔头了。
然而,事情却再次出人意料起来。
于果接到了迟海超的电话,按说他虽然不打算再跟迟海超有什么交集,可也不再有敌对感了,况且他也很清楚,迟海超解开了心结,应该是痛改前非了,而且也比较感激自己。
于是,他还是接通了:“迟大少,最近挺好的吧?有什么事么?”
迟海超居然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果哥,我叫你果哥你不介意吧?是这样,我想请你吃顿饭,你能不能赏光?”
于果虽然对他的厌恶感减轻了不少,可毕竟不愿意显得亲密,便谨慎地说:“迟总,咱俩都比较忙,还是等以后有时间了吧。”
迟海超忙说:“不,你知道的,我忙个屁?……当然,我以后也不再不务正业了,以后我也找个工作……但这次你批评教育我,我很感谢你。而且……家里也不再闹鬼了……”
于果觉得好笑,但嘴上严肃地说:“心里的鬼才是真的鬼。‘愧’字不就是心和鬼组成的么?你只要凡事问心无愧,坦坦荡荡,自然也不会有鬼折腾你了。吃饭就真不必了。你好好找个工作,好好生活吧,别老是靠父母养着。”
“对对对,我真的打算去工作了,就那个二手车市场,我喜欢车也懂车,干脆就在那里做个销售经理,也挺好的。虽然那点钱不够我花,可毕竟是自食其力挣来的。”
于果听得出,迟海超到自己曾经撞人的那条街二手车市场做销售,也的确有赎罪之意,也很欣慰,便多说了几句:“几千块的工资是很少,可那钱怎么不够花?多少人凭着这个养老婆孩子,支撑一个家庭?你能自食其力这很好,但也同时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地花了,你越接地气儿了解老百姓的疾苦,越对你的修养有好处。”
“是是是,你说得太对了,所以,我想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于果说:“真不用了,你们这些同学一共给了我五十五万,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了,我已经很知足了。要是你只是为了感谢我而请我吃饭,那就真不必了。”
迟海超只得说:“好……好吧,我是想跟你说个事,不吐不快。”
于果颇感意外:“怎么?你说。”
迟海超犹豫地说:“是这样的。其实吧,我觉得,虽然我有错,但那辆本田车的车主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他瞎开,我能跟他怄气吗?他也有一定的责任,也应该赔偿人家孟灵……”
于果哭笑不得,心想:“你真是本性不改啊,还是这么喜欢撇清自己。”嘴上说:“你还是应该多找自己的责任……”
迟海超忙说:“真的!我开得好好的,这王八蛋瞎开,好像跟副驾驶的女的在吵吵,而且还动手了,车子东倒西歪的,差点撞了我。我就火了,一下子别了他一下超过去了。谁想到这王八蛋却又想超过我,我就真恼了,要凑近把他逼到公路外面。”
于果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
迟海超自顾自地继续说:“接着我就凑近他,忽然感觉里面有女人在大声叫唤。我一开始总以为是那个副驾驶女的在叫唤,可副驾驶那女的好好地在那儿呢。而且听着十分凄惨的声音,我再仔细一瞧,那车的后备箱似乎有响声,仿佛是里面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往外砸。”
于果感到了事态的严峻性,便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把他逼到公路外面了,我正哈哈大笑呢,接着我就撞人了……就这么回事。后来我撞了人就跑,也没心情看这傻逼本田车主上哪儿了……”
于果心里一阵惊异,不做声了。
迟海超以为他挂了:“喂?喂?果哥?”
于果肃然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好好休息吧。”说罢,挂了电话。
接着,他问系统:“我回到车祸现场那次穿越,有录像吧?”
系统笑道:“您越来越精明会算计了。的确,再次穿越到同一地点,价格很高。但是只看录像的话,价格就便宜多了。”
于果心道:“这事本来跟我没关系,我完全是出于做一个好人的基本原则才去关注的。你只需要帮我截取录像中的本田车的前、后以及两侧的大图片就行。”
系统学女人那样撇撇嘴似地说:“好嘛,越来越小气了,不错,光截图的话,就更便宜了。”
于果斥道:“你哪来那么多牢骚?难道你只认识钱,偶尔做一下慈善就这么懒?”
系统悻悻地说:“好了,截图截好了。您是要我打印出来还是只在脑海里面看?”
于果讪笑道:“打印出来又要钱吧?再说,我也不需要打印出来,只需要记住这辆车的车牌号和观察一下它是否有明显的特征。车牌号当然有可能套牌,所以出于谨慎起见,我还是要看看车的全方位照片。”
系统说:“您可真谨慎!这就传送到您的大脑里。”
于果仔细查看了一下车牌号,记住了数字,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脏乎乎的黑色老款本田车车身,忽然发现,副驾驶的外后视镜有几道裂纹,车身一侧还有一条较长的划痕,车头右下方有擦痕,这都是比较明显的特征。
幸亏系统的照片高清程度是寻常电脑难以企及的,于果才能观察得这么仔细。甚至他能看清楚驾驶室两个人的长相,的确是一男一女,看上去相貌普通,但都是一脸怒气,果然是在吵架的样子。
但照片无法透视,确实看不出后备箱到底有没有人了。
于果本想要报警,或者干脆直接打电话给路晨,可刚要拨号,又犹豫了。毕竟有太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出力不讨好,哪怕能挣到钱也行,但什么都没有,还会被警察无端怀疑,这种有百害无一利的事,他是不做的。
就算推说是环卫工人看到的,可那辆车一闪而过,要说清楚车的车牌号还有可能,万一车牌号是套牌,那就更完蛋了,谁能把一闪而过的车外后视镜、车身、车头右下方的特殊特征看那么详细?老鹰也不可能。
而且,让迟海超来作证,那更不行,迟海超和路晨都是胶中学会的同学,两人一来二去地聊,指不定迟海超会幡然醒悟房子根本没闹什么鬼,那就真不利于他“茁壮成长”了。
但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于果思来想去,却觉得按照之前的办法,寻找他们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并不可取。
这倒并不是说找不到他们。就算他们抛弃了这辆车,只要自己找人就行了。可万一他们逃到了外地,那自己如何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破绽会越来越多。
正在犹豫不定的时候,骤然间,于果的电话响了,但这是个陌生人的号码。
可于果一阵警惕,没有立即去接,因为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童雅诗、谭晶晶、路晨等人知道。
于果犹豫了几秒,接过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谭晶晶的声音:“喂,救救我,于果,救救我!我被抓……”
于果一阵心悸,谭晶晶毕竟是公开表示爱慕自己的女孩,而且是童雅诗的闺蜜,自己不能见死不救,想要回答,却听到手机突然关掉了。
于果再无犹疑,命令系统:“系统,请马上带我回到这个声音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能不能带回一秒之前?必须要一分钟吗?”
系统回答道:“量子传送信息很快,但传送的是您这一个大活人,而且是过去式,一分钟您还嫌慢呢?换成你们人类的科技,再过一百年……”
于果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快带我回去!”
系统说道:“好的。但您不问问多少钱?好吧,您生气了,真不跟您开玩笑了,距离不算近,一万元不能再少了。”
“多少钱都行!快开始吧!到了自动开启无视状态!”
系统回道:“如您所愿,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几乎是带着愤怒的情绪被传送过去的,他这时候才隐约觉察到谭晶晶对自己的深情,这个号码,自从他给了谭晶晶之后,就从来没被拨打过一次,而谭晶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危险,用了别人的手机,却能正确打出自己的号码!
这只能说明,这个号码在谭晶晶的心里,已经被背诵过很多次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单看这一点,于果对谭晶晶有些改观了。过去总觉得她是十分娇气的千金大小姐,性格泼辣直白的川妹子,同时也是胸大无脑的典型傻女孩,但没料到面对这份深深埋藏心底的情感,却这么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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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5 横空出世的侠客
这里看上去一个废弃的厂房,从窗外看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农村房子,天阴沉沉的,云彩的颜色很灰暗,不像是胶东市沿海附近的感觉。
但于果也不认为这是外省,看上去应该是某个临市或者省内某市的山区。
厂房空荡荡的,堆砌着很多已经报废了的机器,看来早就经营不下去,停产很久了。但空荡荡不等于是没有人气,本来就五感远超常人的于果在安静的地方耳力更加倍增,猛然听到远远地有呵斥和哭喊的声音,只是这附近非常荒凉,一切都被吹散在风里。
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过来了。
于果明白,一分钟后,谭晶晶会被带到这个厂房内,听声音远不止她一个人,不知是和她一样被抓的无辜女人,还是坏人的同伙。
掌握了精确地点,于果便躲在一个生锈了的破锅炉后面,心中命令道:“系统,带我回到现实基准世界的这里。”
系统知道他的秉性,这个时候可不能嘻嘻哈哈地聊天,便道:“如您所愿的同时,我不得不提醒您,要是想在这里动手,您得考虑到,他们人多,而且有可能有枪。希望您在短暂地反穿越回归期间,能想出好办法。”
于果一怔,这才明白系统的意思。他刀枪不入,一般的子弹打到身上相当于扔小石头,疼归疼却不会受伤。只是这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枪击中却没什么事,以后警察彻查这里,目击者甚多,自己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被更高层知道,自己只怕性命不保,会被控制和作为高级科研的小白鼠。
就这样想着,于果已经被传送回现实世界的锅炉后面,谁料眼前居然有两条腿,他一惊,但考虑到自己是处在无视状态,而且对方背对着自己,应该没事。
背对着自己的是一个光头纹身的家伙,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钢筋,在手里掂动着,可以想象正面脸孔是何等的嚣张和凶狠。
像这家伙一样的马仔打扮的人,一共有十多个,都拿着钢筋、刀子和木头杠子,来回地晃。但他们都不说话,说话的只有一个中间戴帽子和口罩的家伙。
起码现在看不出他们有枪支,于果心中有些宽慰,但也暗暗焦急,要知道谭晶晶这么一个如花似玉丰乳肥臀的美貌大姑娘,一旦落到这帮人手里,还能有个好?
于果能看得到,这群人围着的,是七八个女人,什么打扮的都有,但大多都很年轻,听上去哭哭啼啼地,偶尔的求饶声,也都是外地口音。
想到谭晶晶也不是胶东本地人,因此于果心里一凛,想要仔细分辩抽出其中的四川口音。但他刻意把听觉调大时,先听到的当然是戴帽子的头目说话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故意尽量说普通话,大概是为了避免这帮女人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可口音仍然很难掩饰住,毕竟这人不是演员。于果估计应该是本省中西部地区。
口罩男看上去很沉稳,说话也有条不紊,可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比大吼大叫更可怕:“我这次就说一遍,谁再敢唧唧歪歪,我就放狗咬她,咬死拉倒,直接扔到山沟里,让它们吃干净。这是个废弃的化工厂,我让你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的方法太多了。”
他咳嗽几声,语气又缓和了:“当然,你们只要听话,不但不会死不会残废,还能好吃好喝。刚才有个嘴贱的女人问我这里是不是鸡窝,我当场就敲掉了她的牙,真他妈不会说话!我们这里,依山傍水,是高档的消费场所,城里人在城里玩腻了,就会到我们这里来。
“来了之后呢,会从你们中挑选出看顺眼的,然后消费。我告诉你们,要居安思危,别以为两腿一张就有饭吃了,你们要苦练床技,才能适应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葛大爷说什么?人才最重要!不进则退,你们不能给公司带来利润,我们还要你们做什么?还不如喂狗!
“相反,你们要是能拉来回头客,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每次有提成,公司替你们攒着,十年后就放你们回去,还白得一大笔钱,多好的事?但要是谁想跑,我告诉你们,在你们来之前,想跑的人,都被狗吃了之后拉出来了。我这里不养闲人,但更不养叛徒!听懂了吗?”
众女都胆战心惊,只有微弱的抽泣声,没人回答。
口罩男向后伸手:“来,给我个电棍,看来这些贱货都皮痒了。听懂了没有?”
这些苦命女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叫道:“听懂了,都听懂了!”
口罩男还算满意:“嗯,很好。”随即他招招手,几个看上去是骨干打手的家伙凑上来,讨好地问:“大哥,什么事?”
口罩男低声命令道:“把你们那几个媳妇都找过来,再找几个现在还没来活儿的、月经期间的员工过来,给她们上上课,洗洗脑。多劝劝她们,人怎么活不是活?挣钱才是王道。”
几个手下连连答应,各自回去了。
于果听了个大概,也听懂了。看来这里比较封闭,这帮人占据着已经停产的废弃工厂,把一些陈旧的土屋改成了卖肉场所,这帮妇女是从各地被拐来的,没有一个本省口音,看上去也都是打工者,没什么背景,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间长了也只能就范。
这几个打手的所谓“媳妇”,估计也是更早被抓来的妇女,被迫跟了他们,后来也就认命了,习惯了这种日子,还经常担负着劝说新人的职责。等新人们干上一段日子之后,羞耻感都没了,也就开始坦然适应这种没有廉耻的生活了。
口罩男也掏出手机,走出门去,边走边联系业务:“嗯?叶总,对,还真让您说对了,我们这里又来了一批新货,样子都不错,对对,其中有个非常不错的S级货,没开封的,我说了谁也不让动。嗯,下午我们有个拍卖会,您想要,可就得看您能不能出得起价儿了……”
即便口罩男走了很远,于果却听得一清二楚,他骤然想到了谭晶晶,他心跳加速,一股怒火在胸口翻涌,越燃烧越旺盛,几乎要吞噬他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邪恶。
系统感觉到了他即将要动手的念头,忙说:“您计划好了吗?您等一下,喂……!”
于果已经站起了身。
在这个人人都很警觉的地方,于果的现身等于直接打破了无视状态,因此他也就不再客气,与其等别人都发现他,倒不如先动手。
于果一手伸出揪住距离他最近的光头,朝着地面一扣,那人当即咬碎了舌头,却又压住了嘴巴,最终脸腮一扁,从嘴巴边缘喷出一大口血来,立马昏死过去。
其他几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于果一手一个再次提起两个人的脖颈,对着脑袋一撞,又是一阵鼻骨和牙齿碎裂的声音,他两手一甩,两个人朝不同的方向横飞出去,分别掉进了两个不同的沟渠里,一动不动了。
“我操!”一个块头最大的汉子最先醒悟过来,扬起钢筋就狠狠砸下来。其实那钢筋打在于果脑袋上相当于一根硬纸壳做的棍子,可惜他的速度对于果来说太慢,于果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待钢筋落下,于是顺手接住钢筋。
那汉子大惊,用力拽也拽不动,于果这时如果往前一松,钢筋就会立即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洞穿他的胸口。盛怒之下的于果只能尽量克制力量,向后划了一个半圈,那汉子二百多斤的身躯拔地而起,随着钢筋在半空转了半圈,轰然砸中废弃的锅炉,被震晕过去。
剩下的人都惊恐万状,没想到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超人。但他们都是长期施暴的凶狠歹徒,心里总有一股戾气随时爆发,便一声壮胆气的大喊,当场有四个人同时用木杠、钢筋和砍刀向他头上招呼。
手持砍刀的瘦高个儿忽然感到舌头下面的牙龈阵阵奇异的凉爽,登时唾液急速分泌起来,原来于果三根指头已伸进了他的嘴巴,拇指在外一勾。瘦高个儿陡然哀嚎起来,可声音还没发出去便哑了嗓子,混合着唾液和鲜血的十多颗牙齿蹦豆似的从嘴里被硬生生地拔出,当即疼得白眼一翻,跪在地上。
拿木杠的胖子就感到大脑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急剧成长的怪物就要钻出,疼痛入髓。于果又揪住他的头发,呼地一甩,胖子偌大的身躯漂流一般,笔直地滑到了门外,正中外面的一摞砖,哗啦啦一阵乱响,直接埋在里面了。
另外两个挥舞钢筋的家伙的两根钢筋直接绕成了一团铁麻花。于果扔掉铁麻花,一个闪身退到他俩身后,两个膝盖一曲,当即压住了他俩的后背。
两人只感觉泰山压顶,全身被压到在地。于果起身后又一脚踢开,两人连打了好几个滚,一路上噼里啪啦砸碎了不少坛坛罐罐,碎片四溅。如同被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割伤,血从各个部位浅尝辄止地射出,像欧洲街头嬉皮士的涂鸦,混乱而又触目惊心。
就这样,于果以常人看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在十秒之内将四个打架斗殴可算是家常便饭的壮汉打成重伤,而且他已经尽量“轻拿轻放”,避免出人命。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是不允许侠客生存的,暴力一旦过度,自己反而会成为被追捕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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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 恶人自有恶人磨
剩下五个人这才心惊胆战,互相看看,手里的武器虽然在挥动,脚下却看上去有想要溜走的意思。
其中一个忽然叫道:“我去喊大哥……”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闪,于果已经到了他跟前,手掌从下而上,推到他的下巴,于是他整个人如同火箭发射一般朝上直挺挺起飞,一头撞到三米多高的屋顶房梁,接着软绵绵地落地。
其他四个积压已久的恐惧骤然爆发了,开始大吼大叫着四散奔逃。那些女人起先惊恐异常,以至于刚看到他们之间的打斗时,还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都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到其中胆大的率先睁眼看时,才随着这四个打手的叫声,一同大叫着发泄出来。
于果怕他们大叫引来更多的人甚至持枪者,几下兔起鹘落,疾霆不暇掩目,仿佛突然出现了数个分身,而手法也完全一样——摁住他们的脑袋或者肢体压或者甩,利用与别的东西撞击而制服对手。
那些女人都毛骨悚然地盯着他,误以为他是深山老林里突然被释放封印的怪物。
于果虽然最终一定会报警解救他们的,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救出谭晶晶,便问:“有个叫谭晶晶的,被他们抓到哪儿了?”
她们都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看得出她们互相也都不认识,更何况不一定肯报真名。
于果一阵焦急,这就要离开,那些女人却如梦初醒,七嘴八舌尖叫着要他救自己走。
于果皱着眉头说:“我一会儿就报警,你们别到处乱跑,在这里等着!”说罢就飞奔出去。
这里就一条坑坑洼洼的破路,那个帽子口罩男一定只有这条路可以选择,于果沿着这条路疾驰,看上去简直像足不着地,平地飞行一般快速。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擒贼先擒王!抓住这个头目逼问,一定能知道谭晶晶的下落!快点!但愿还来得及!”
这样的速度使得几个正在一辆硕大的英菲尼迪全尺寸SUV旁边聊天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只觉得好像突然一场风骤然刮到跟前,那种极其突兀的激烈使得他们忽然被眯着眼睛,感到要是勉强睁开仿佛会有针扎似的痛一样。
这些人包括帽子口罩男和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这两个家伙壮硕威武,可不是刚才那帮乌合之众可以相比的,而其他的四个,看来跟被于果揍的那帮人差不多水准。
于果走到帽子口罩男跟前时,对方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叫道:“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于果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里是高地,也许是在一个山坡上,否则不会问“怎么上来的”。
不等帽子口罩男命令,身旁两个高大的保镖便踏步向前,于果知道这两人不好对付,就冒险多加了一点力气,他一把拉住其中一人,一扯之下居然没有扯动,倒是略微吃了一惊,看来对方是练过。
与此同时,那两人的两个硕大的拳头已经重重砸向于果的脸。于果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双手一伸接过这两个拳头,随即向外一拽。
两个保镖都是健美教练,而且练过擒拿格斗,帽子口罩男从来不敢想象他俩合力能达到何等的杀伤力,但他也用不着再想象了。两个保镖惨叫连连,泪花四溅,随着嘎嘣嘎嘣两声脆响,他俩的手都朝着奇怪的方向歪过去,软塌塌地不成样子。
于果再上去一人一个耳光,两个人的脸都变成了露馅的食堂大包子,当即昏死过去。剩下四个家伙愣了一下,帽子口罩男大吼道:“快给我上!”接着转头就跑。
“站住!”于果怕被他们缠住,右手使上了力气,那辆两吨半重的钢铁怪物居然晃动起来,呼啦一声撼山震岳地偏向那四个家伙。
对于这近在咫尺的恐怖,四个人当场吓懵了,压根没来得及思考应该躲避,等反应过来要抽身时已晚,只听钢琴连弹一般的连续惨叫,他们的腿已经血肉模糊,这辈子再也别想站起来了。
帽子口罩男跑到一间看上去比刚才那些石屋更好一些的屋子里,要伸手去够挂在墙壁上的一把锯断了把柄的猎枪。
但他刚刚踮起脚来,就觉得后面的衣领一紧,整个人像是被一台突然出现的小型吊车摇摇晃晃地吊起来,可他还不死心,依然要伸手去拿枪。
于果就在他身后,在他亲眼所见的画面里,以一种普通人类绝不可能直接跳起来达到的高度,瞬间够到了那把猎枪,然后看上去轻描淡写地一扭,木头、金属和子弹就像核聚变一样分解地无比彻底,全部散落在地。
接着,于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阴寒彻骨地说:“我刚才喊你站住,你跑得比狗还快。现在天也不热,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我小时候的偶像鸟山明是你有资格模仿的么?还是不想被别人看见脸?”
帽子口罩男只挣扎了一下就彻底放弃了四肢乱动,他感觉自己回到了陨石到来之前的白垩纪,自己被巨大的霸王龙叼住了。双方的差距太大了,只要对方愿意,手指之间轻轻一拢,他从脖颈到整个脊柱都会像刚才那把猎枪一样粉碎。
他从来没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即便自己手上也有人命,还自诩过心狠手辣,可在这一刻,他无比恐惧。
于果的另一只手扯开了他的帽子和口罩,顿时果然愣了愣。
帽子口罩男还真吃了一惊,暗想:“他……他这是什么表情?他还真认识我?”
于果淡淡地说:“原来是你,得来全不费工夫。是你跟迟海超别车较劲?”
帽子口罩男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也隐约记得,自己是在胶东市跟一个开宝马的傻逼公路上怄气过,听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说的是胶东市口音,难道……?
于果阴恻恻地问:“当时谭晶晶就在你车后备箱里吧?你副驾驶位置的女人是你的姘头吗?还是这里以前被拐来的受害者?”
帽子口罩男总算明白点他的意思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可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出有多后悔,他但凡早知道那个白花花的大奶妹有这么诡谲的背景,也绝不会冒险把她带回来。
“谭晶晶,到底在哪儿?你不说的话,我徒手把你的皮剥了,”于果从一旁抓过来一面镜子,“你可以在线观看你的剥皮过程。你选一个吧。”
那人哭丧着脸:“大……大哥……我……我真不知道那是你的女人,我……我……”
“我必须让你惜字如金了,废话哥。”于果忽然手一掠而过,帽子口罩男的一枚眼珠子便血淋淋地从眼眶被活生生拽了出来,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啊啊啊啊——别杀我!啊啊啊好疼——别杀我,我说!我们老大说这是个极品,要让客人们叫价,谁的价高……啊——!”
第二声惨叫更加凄厉,如同暗夜枭鸣,悠长不绝——于果扯掉了他的一只耳朵:“我是问你她在哪儿,你要给我讲史记么?我想听个重点就这么难?我已经发了善心,不忍心让你双目失明,所以没挖掉你另一只眼,但你别逼我杀你,我确定要杀你的话,我是不在乎你死之前是什么状态的,明白我的意思?瞎子也好聋子也好,反正马上就要死了。”
可于果心里却一阵悸动:“这家伙也只是个二级头目?他上面还有老大?”
“别别别,求求你了啊——!!我说——!!你看那边有个大库房,她被锁在里面,我媳妇在里面劝她……”
于果手一松后行云流水地再次一抓,将他的一只脚提起,一路疾奔到那个库房前,而这家伙的脸已经血肉模糊,意识不清了。
于果并不在乎库房是否有一个大得吓人的锁头,这种东西,他只需要一脚就能轻松踹开,可当他看清库房的大铁门居然半开半掩着,难道……?
他不敢去想了,难道是谭晶晶已经被带走了,甚至死了?如果这已经是历史,他是不可能改变的了,而他本人也要承受这种失去朋友的痛苦一辈子。
不过,他也的确知道自己是习惯了用凡事都做最坏打算的思考方式,也许事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库房会这么不小心地打开呢?他们不可能不认为谭晶晶是绝对重要的货色,毕竟在这个山区里很难看到这样的绝色美女,美貌达到一定程度,反而成了一种极好的保护,他们总想要把她卖个大价钱。
于果再无犹疑,一把打开了门。那巨大沉重的铁门是为了关闭最重要的人和货物,里面的人绝对打不开,即便外面的人想要打开,也需要全力以赴,可于果只轻轻地一晃,那门便狠狠地朝外砸了出去。
里面真的有个女人的身影。于果大喜过望,冲着黑暗中就跑过去,叫道:“谭晶晶?”
可即便是再这样心切的情况下,他也不忘记放大自己的怀疑,毕竟这到底是不是谭晶晶还不清楚。
果然,那个女人只犹豫了一下,猛然站起来向前一推。于果感到冷光一闪,随手一摆,那刀子就像直升机上的螺旋桨,高速弹射出去深深地插入满是旧报纸和九十年代港台明星海报的旧墙壁。
那女人也啊一声疼叫,翻滚到床上。
于果目光如炬,渐渐看清了这女人的样子,刚才他根本没用一点力气,可力道绝非寻常,她嘴角已经开始淌血。
他的确见过这张脸,这就是那黑色本田车副驾驶的女人,大概……就是刚才那家伙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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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7 玩命追踪
于果一阵失落,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冷电一般的目光扫视在那女人脸上,犹如刀割,后者心惊胆战,当她看清了于果手里倒提着自己的男人,就像拖着一个装着垃圾的破麻袋一样,几乎要瘫倒在床上。
“谭晶晶,到底在哪儿?”于果一字一顿地问,他现在已经起了杀心,这些人其实个个都充满了罪恶,即便错手打死,自己最多是麻烦点,去做个笔录。自己有刑警大队四中队这一干朋友,完全可以在警察这边获得充分的信任。
“晶晶?原来这是她的真名,不是骗我的啊……”那女人自言自语。
于果不愿打女人,可他必须逼问出谭晶晶的下落,就指着手里的“破麻袋”说:“这是你的男人吧?你要么现在告诉我,要么我当着你的面活剐了他。”
那女人一阵剧烈的战栗,可却突然叹了口气,说:“我……我以为你是警察,看来不是啊?你是国家特工么?……我从来没见过正常人能有这样的身手……”
于果沉着脸说:“你不相信我敢杀人,是吧?”
“你打死他吧,活该!我……我也是被他逼迫的,不是他真正的媳妇,我们没登记过,只是同居关系。我……我是最早被卖来的一批……”
于果一怔:“那你为什么不逃走?”
“我已经习惯了,身子早就千疮百孔了,朝谁卖不是卖?跟谁睡不是睡?”那女人胆子稍微大了一点,“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也没什么可后悔的……这都是命……你要杀他就杀吧,他这种人,迟早死无葬身之地,我曾经特别恨他,现在连恨也懒得恨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没想到报应这么快来临了……”
于果冷笑一声:“谭晶晶不是你跟你这个所谓的丈夫一起绑来的吗?你自己就没有罪过了?你为虎作伥,迟早也会恶贯满盈。”
那女人却凄然笑道:“既然这样,你就替老天爷收了我吧。我说了,恨也懒得恨,活也懒得活了……”她干脆闭上眼睛,看来是真的不在乎了。
于果说:“你和你丈夫在胶东市的路上吵架,说明你还是良心未泯的。你告诉我,谭晶晶到底在哪儿?”
那女人垂下头:“车牌号是XXXXXXX,一辆黑色的依维柯客车,已经走了十来分钟了,方向肯定是向西南方向走,你要走就快点吧。”
于果顿了顿,简单地说了句:“你去公安局自首吧。”随即一闪,跑下坡去。
下坡停着几辆破旧的车,可于果跑过来不是为了开这些车的,他只是为了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边跑边对系统说道:“不管多少钱,你快点带我去谭晶晶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
系统说:“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这件事不大容易办到。”
于果一怔:“这是为什么?”
系统说:“他们的车肯定不止走十来分钟就停下来,所以您要是来到谭晶晶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那肯定是在车上,如此狭小的空间,无视状态就没用了。您动起手来,万一人家有枪,用谭晶晶做人质威胁您呢?
“哪怕您真的一瞬间制服了这些人,开车的司机一旦失控,车子也会出事。再退一万步讲,您抱着谭晶晶跳出车子,可万一车子发生车祸,车上的其他人都死了,而且伤及了无辜的行人和车辆,那怎么办?您不是成龙或者施瓦辛格演电影,在这片土地上,是不允许到处玩特技伤人命的英雄存在的。”
于果立即明白:“谢谢你的提醒,我太冲动了。那就请等这辆车子的温度降到最低时,告诉我一分钟前这车子的位置。就像上次李金晖手里的枪一样,只有睡觉时,枪不在手上或者身上,温度才会最低。车子只有不开动了,温度才会最低。”
系统笑道:“您学得很快嘛,我越来越佩服您了。好的,如您所愿。那您先休息一下吧,车子温度一旦明显降低,我立即通知您。”
“通知我之后一分钟内就可以传送了,我必须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于果点点头。他并没有打电话报警,怕一旦警察不明真相,反而成为自己救人的桎梏。等一切稳定后,再报警不迟。
至于山上那帮被打得不死不活的家伙们,就算因为没及时送医院死掉了,那也是活该。他们逼迫这么多无辜妇女卖肉,动辄打死打残,可以说罪不容诛,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系统突然说道:“车的温度有明显降低了。您这就出发吗?”
于果心里一震,毫不犹豫地说:“马上出发,还是无视状态。十万火急,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系统回道:“如您所愿,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穿越过多次,却从未真正享受过穿越的过程,尽管他心急如焚,可量子化的传输使得他的思维再度沉静如水,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什么叫做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当意识和知觉高速恢复后,于果发现这里仍然是山里,四下里看去,只有一片像是农家乐一样的农村建筑。一分钟前,谭晶晶就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他看也不看,继续命令系统:“请回到现实基准世界的这个位置!”
再度回来,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一分钟之前和现在都有些晚了,谭晶晶应该被带到眼前这个农家院落里有段时间了。
于果快步走过去,门口果然有四五个身强力壮眼神凶悍的家伙,他们居然统一都穿着淡黄色的迷彩装和皮靴,手里拿着电棍和铁砂喷子,看来都不好惹,恐怕个个都很能打。尤其可怖的是,他们还带着两条硕大的狼狗,自己就算能瞒过这些人,却未必能瞒得过这两条狗。
于果瞅了瞅农家院落的墙壁,上面又加固了一层钢筋,带着刺的铁丝网转着圈缠绕,弄不好还通着电。高度相当于三层楼,除非部队或警察,一般人哪怕是常入室盗窃的小偷也很难爬上去。
最令人惊异的是,这院落内部还高高地立着一栋木头搭建的“高塔”,足足有五层楼高,上面也有个戴墨镜的家伙在巡逻。
好在这毕竟不是外国的动作大片,没有兰博,也没有携带炸弹和火箭炮的直升飞机。他也只是在瞭望远处,避免有心怀不轨的家伙出现罢了,因此连狙击枪也没配备。
而且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地方会遭到强攻,因为这院落的主人在这个镇子声名显赫,是地方一霸,黑白两道都要给足面子,政府部门的人就算奉命来查违章建筑,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
于果目前在草丛之中,整个身体也展现出同样的视觉效果,比这些打手们的迷彩装要更加隐蔽得多,哪怕他慢慢挪动位置,“高塔”上的家伙扫视一圈也很难发现。
于果把所有的参数综合考量了一下,想道:“即便这里很高,我要爬上去也不难,可肯定会惊动这些人,最起码,也得惊动这两条大狗……我要打倒这里里外外的打手们不难,可一旦惊动了里面的BOSS,谭晶晶就真的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于果也打定了主意,站了起来,直白地朝大门正面走过去。
他这么显眼的动作,自然马上引起了注意,两条狼狗狂吠起来,看样子恨不得要把来人撕成碎片。于果朝狼狗晃过去一眼,那两只狼狗能比迟钝的人类更容易感受到他弥漫在空气中的煞气,忽然有些委顿,声音陡然细了下来,有些止步不前的意思。
几个大汉都发现了他,厉声斥道:“干什么的?”牵狗的打手想要用力拽起狗来,无奈这两只狗似乎总想要向后退,令他们都很纳闷。
一时间,八个打手抖着手里的棍子,缓缓将他围了起来。于果抬头看着高塔那家伙,那家伙并没有掏出电话或者对讲机立即向内通报,看来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的山民也很多,这属于小事,没必要事无巨细地频繁汇报。
“问你呢?干什么的?这里是私人地界,滚滚滚!”拿着猎枪的打手看来是个小头头,一脸的不耐烦。
于果不卑不亢地说:“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我要见你们大老板。”
“哈呀,我操?你?要见我们大老板?”小头头冷笑起来。可这些人也都只是冷笑罢了,并没有毫无秩序地哄堂大笑,动作依然谨慎,看来有着良好的“打手素质”。
于果正色说:“我听说你们这里是个高档鸡窝,请见谅我说话这么直白。鸡窝再高档,也是鸡窝,只不过价格有区别罢了。我老板打听到这里,要我来看看是不是名不虚传。你立马进去告诉你们大老板,钱不是问题,让我进去给我老板带带眼。”
小头头见于果趾高气昂气场很足,绝对不像装出来的,而且他跟警察打交道有些年了,对各式各样的警察都有一定的了解,这家伙明显就不大像警察,倒是像个比自己大老板更加心狠手辣的魔头。
但这可不是凭几句话就能放行的,小头头问道:“你怎么证明?谁介绍你来的?”
于果说道:“是个爱戴帽子和口罩的人,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他告诉我的。对了,他还开了一辆英菲尼迪车。他说今天来了个好货,问我老板有没有兴趣。我正想去他那里,他却告诉我这个地方,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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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8 胶东老大洪校长
“什么?强哥会不经老板允许,直接告诉你这个地方?”小头头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他也清楚,一般人是很难找到这个地方的,除非经人指引,不然就连邻村村民要顺利来到这里也很难。
不但如此,假设这小子马上说出了帽子口罩男梅强的真名,反倒有可能说明梅强被警察控制住了,审讯才得来的真名,梅强跟外人无论多么熟悉,都不会说真名,哪怕是大客户。只有这个小头头以及其上司才知道梅强的真名。
于果却故弄玄虚地说:“你快去禀报吧,我赶时间。我知道你们老板很有实力,但不吹嘘地说,我家的老板,也不是随便可以怠慢的。我们两家合作,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头头上下打量着他,感觉他真的很有胆色,而且真不像是警察,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不想为老板引来祸患,可也不想一旦失去一个大客户,还给老板莫名其妙地树敌了,那老板真要骂死自己不可。
于是淡淡地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得当面跟老板说。你们几个看住他,要是他乱动,直接放狗咬死他,看这小子没几两肉,好在咱们的狗泼辣,不挑食。”
于果当然根本不在乎他这种程度的恐吓,连冷笑都懒得,只是古井不波地找了块较大的石头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觉得坐着无聊,就站起来摇晃着散步。
其实他内心还是比较焦灼的,人非草木,他真的非常担心谭晶晶的安全和女人最宝贵的东西,要是一直坐着,恐怕这种不安会比较明显,因此便走几步,也可以打发时间。
高塔上,小头头跟另一个人在往下观看,而原本放哨的墨镜男一脸紧张,笔挺地站在一旁。
小头头身旁是一个跟非洲人肤色差不多的黑大汉,从墨镜男的紧张表情,完全可以看得出这黑大汉的地位。
小头头悄声问黑大汉:“黑哥,就是这个走来走去的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黑大汉低声说:“肯定没练过,看走路姿势就行了,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他这么有魄力,应该是背景不一般。估计他老板跟咱们老板一样,有双重身份,做事小心隐秘,不敢对外宣传。什么口音?”
小头头说:“说的是普通话,但没掩饰口音,听上去是东边的,不是辽东人就是胶东人。”
“哦……”黑大汉一怔,“会不会是‘洪校长’的人?咱老板的确一直很想结交洪校长,但洪校长可不随便认识人。”
小头头愣了:“洪校长是什么人?”
“洪万朝你不知道?”
小头头当真听过这个名字,错愕不已:“这不是胶大附中的校长吗?一个贵族学校的校长,是正经人吧?怎么咱老板还这么欣赏他?”
黑大汉冷笑道:“你知道个屁?在胶东黑道这三四十年里,洪万朝是说一不二的第一老大。江湖上称呼他为‘洪校长’,也不光是因为他是教育工作者,相当于处级级别的干部,而是胶东黑道上绝大部分玩得好的大小社会大哥,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也是黑道上的校长。
“当然,胶东黑道上也不是他一家独大,还有张宏勋,冯玉明,郭文昌,仲老四……但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跟洪万朝的威望相比。他上头有人,背景能通天,论钱,他也就是不屑于参加福布斯或者胡润排名就是了。听说他打算移民国外养老,暂时不过问江湖事了。”
小头头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么牛逼的人?比咱老板牛逼多啦!“这话一出口,顿时明白有口误了,悔之晚矣,黑大汉是老板的心腹打手,这要是给老板听去,那就完蛋了!
黑大汉果然阴森森地瞪了他一眼,说:“老板的意思,虽然是放他进来,却也并不是相信他了。一会儿等他进来,只要发现不对头,立马绑走,找个远远的地方直接烧了,再扔到化粪池里,别留任何痕迹。”
小头头慌忙点头称是,他知道黑大汉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中的暴徒,心中不免存了十二分的敬畏。
于是,门打开了。小头头朝于果招招手:“过来吧!”
于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就这么走进来了,黑大汉没有特意去打量他,但两人之间的观察却已经十分细致了。
于果忽然不疾不徐地笑道:“这位兄弟长得挺黑啊?看来咱俩都是一类人,都是老板的心腹。”
黑大汉也正想这么说,他也觉得这小子在其老板面前的地位,可能跟自己一样。可自己当过兵,会各种格斗技,枪法也很好,而这小子年纪轻轻,如何能跟自己比?
他也考虑过:“洪校长是贵族学校的校长,说不定这小子是洪校长的学生,这帮人都是富贵出身,也都是高智商,动手能力未必强,但也许有很多常人不具备的技能。”
于是他问:“兄弟从哪儿来?”
小头头知道黑大汉一向自视甚高,很少会主动搭理别人,尤其是陌生人,即便对待自己也是呼来喝去的,没想到这胶东小子喊了他一声兄弟,他立马同样称呼这小子,相当吃惊。可小头头也知道,黑大汉见多识广,指不定看得出这胶东小子有什么不凡的地方,这才显示尊敬。
于果笑笑,直言不讳地说:“听不出来么?胶东人。”
黑大汉故意问道:“是张宏勋大哥的人吧?我这么问可能有点冒犯,但张宏勋大哥的名声是如雷贯耳的。”
其实张宏勋在胶东市黑道上虽然名声显赫,有人有枪,财力雄厚,但最多也只能算是诸多并列老二之一,根本无法跟洪校长相比,黑大汉故意这么问,想看看于果会不会生气,以此来确定是否是洪校长的人。
于果对胶东黑道并不了解。他本人原本是个普通的打工青年,得到系统后,他成为了有着诸多超能力的超级存在,因此敢于和杜阳这类著名混子发生激烈冲突。可即便如此,于果也并不知道杜阳是个什么水平,更不知道张宏勋是谁。
于果倒是听说过张宏远,但也只知道这是个胶东市著名企业家,并不知道其涉黑。其实张宏勋自从患了绝症之后,一切生意都靠弟弟出面打理了。因此南疃张家本来是仅次于洪万朝的黑道第二把交椅,可现在摇摇欲坠,也跟冯玉明、郭文昌、仲老四、范能海等人差不多了。
因此,这么一问,倒真让于果吃了一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又担心对方使诈,便决定赌一把,大不了就撕破脸皮干一场,这帮家伙哪怕有百八十号人,自己累点罢了,终究能把他们全砸趴下。
于是,于果故意阴沉下脸来,缓缓地问:“兄弟,你说的张宏勋是谁,我从来不知道,也不关心,但你把我老板猜成是他,那你是对我老板的侮辱。我老板的势力也不仅仅是胶东地界,你也太小看他了。”
黑大汉心里一抖,想:“看来还真是让我猜对了!真是洪万朝的人!呵呵,小子,你还是太年轻,被我一个激将,就把底子漏出来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便更加放心了,态度热情起来,招呼于果朝里走。
于果虽然并不知道张宏勋什么的,可他见黑大汉的表情渐渐从阴沉凝重变为开朗舒展,那就说明自己赌对了,也有些释然。
进门后,里面也有二三十个大汉在警戒,大多数手里都拿着电棍,可其中四个人都拿着猎枪,这种装备的确不是帽子口罩男梅强那里的那群乌合之众可以相比的。
里面的屋子很大,但外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石屋。于果明白,这里的老板很精明,要想享受,可以在繁华的都市或者某些景色美丽的大自然附近建造别墅豪宅即可,在这里,房子外表的气派是次要的,甚至可以说是不需要的,否则特征太明显,反而会招来祸患。
进入内部时,尽管里面全是男人,高矮胖瘦什么品种都有,他一眼看到了他一直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谭晶晶浑身不挂一缕,白玉晶莹的皮肤在这阴暗的地方显得有些晃眼。她看上去已经心灰意冷,没什么牵挂了,神色呆滞,但这并不能掩饰她的美。
于果这才发觉,平时没有好好地观察过谭晶晶,或者说,她被童雅诗的绝世光华掩盖了。再退一万步讲,最多于果不得不看到谭晶晶那傲视群雌的超级大胸,在眼前晃来晃去,让自己眼晕,可称得上是极品,但并没有怎么观察过她的脸。
谭晶晶的五官,也长得很美,整个人撇开那极品的上围之外,无论怎么挑剔,也都可以算得上是上等美女,何况是在这山野之间,更是难得的漂亮。
非要说瑕不掩瑜里的瑕疵,那就是谭晶晶的确稍微肥美了一点,但最多算得上丰满,腰却很细,前凸后翘,把性感这个男人最钟爱的词汇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简直是现代版本的杨玉环。
要不是此时的环境不对头,即便像于果这样冷静沉着的男人,也难免会吞咽下一口口水。
无怪都说四川出美女,谭晶晶,真的是当之无愧的极品尤物。
谭晶晶并没有抬头看他,否则于果相信,按照谭晶晶的性格,一定会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喊大叫。看来感兴趣的买家有很多,陆陆续续进来,因此谭晶晶万念俱灰,也不再抬头看了,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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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9 肉的拍卖会
于果想:“我必须马上引起谭晶晶注意,否则一旦等她不经意之间发现我,也许会立即失声呼救,那就必然穿帮。反倒不如我故作高调,还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心领神会,以便予以配合。”
想到这里,他突然高声喊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
黑大汉一惊,心想他也太猖狂了,进门来不先拜见一下这里的主人吗?他刚要开口,人群中,老板朝他轻轻地摇摇头,意思是“先让我观察一下,再说不迟”。黑大汉跟随老板多年,深知老板心意和脾性,当即点头,退在一边。
这个时候,于果的目光才随意地扫视着三三两两的周边男人,看上去都是买家或者感兴趣的人,长成什么样的都有,丑的居多,但大多年龄都不小了,口音也基本上都是外省的。
他们这帮人肯定不缺钱,但要是又年轻又帅又多金,那还真不至于到这里来**,直接玩现成的城里拜金女不就行了,皆大欢喜。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黑道分子,他们也许只是普通富裕阶层,做生意或者是拆迁暴发户。
在自己的家乡,他们即便是道貌岸然人见人夸的好人,起码也是任谁提起来都老实巴交的正常人,可是,他们需要这么一个远离家乡,没有网络信息,没有道德和法律,可以肆意释放大脑和生理中最黑暗部分的场所。
他们尽管有钱,但他们要么已经成为人人尊敬的导师,要么已经被儿媳妇看做是传统正义化身的公公,要么是即便富裕了也坚持照顾植物**子不离不弃数十年的痴情汉子,甚至有可能是在电视上和电脑上指点江山,把任何可怕事件都能一张嘴说得云淡风轻的砖家叫兽。
他们的青春在最严肃、最爱谈理想的年代度过,而现在富裕了,却看到社会已经变质得不忍直视,那些白花花肉滚滚为了钱不惜献上一切的女人,他们碍于自己庄严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职责,却还不如一个舍得花钱的小**丝放得开,玩得更轻松。
于果推测到这里,尽管他对这黑暗的人性深恶痛绝,却也十分理解,不但如此,撇开这份邪恶不谈,单说这个庭院主人的头脑,也的确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居然能通过对人性黑暗面的抽丝剥茧,来发现其中潜在的巨大商机。
因此,黑大汉在听出于果的胶东口音后,第一反应是认为于果是洪校长的人。洪校长虽然是胶东黑道的大领袖和教父,但面上知道的人并不多,除非真正混黑社会到了一定年份,才有可能偶尔听说,大部分的人只最多知道胶东黑道老大是张宏勋、仲老四之流。
洪万朝尽管财富巨万,手下人才众多,可毕竟还顶着一个优秀教育家的身份,这样一个教书育人,在教育界人人敬仰的老前辈,想要玩个年轻白嫩的女学生,反而千难万难,因为他被人捧上了神坛,人们不允许他有食色性也的人性。
所以,黑大汉猜测,也许洪校长这类人是最适合从这方面寻找发泄途径的最优质客户。
也正因为如此,其他人都是窃窃私语,甚至互相之间尽量不让对方打探到自己的身份。因此,于果的这一声喊,恰似死寂的坟场上空打了一声惊雷,效果极佳,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
当他们看到这个家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时,眼中都流露出嫉妒与不屑,嫉妒的是这家伙的外貌和年龄,不屑的,自然是此人居然到这里跟他们这些前辈争资源。
于果趁着这一声高调的呼喊,从容不迫地穿过人群,走到谭晶晶眼前。
谭晶晶的目光呆滞而绝望,直到她看清楚了于果,可纵然这样,也足足等了十来秒之后,才有所触动。
于果笑笑,说:“你们看,这个姑娘还是喜欢我这样的,对吧?”
谭晶晶终于认出了他,这回,她明白自己终于要得救了。千言万语,顶不上她彻底放松后滚滚淌出来的热泪,这是无声的哭泣。
终于,一个秃顶但精干的中年人开口了:“这位朋友,拍卖会这就开始。谁出的价高,这原封的姑娘就是谁的。姑娘既然更中意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为她出钱了!”
于果一下子就判断出他就是老板,便若无其事地说:“好哇,客随主便,一切按规矩办。但我们都远道而来,不给点吃喝,肚子乱叫呀。”
那中年人见他并没有紧张或者焦急,仍然有疑虑,心想:“这小子可能真是大人物派来的人,但也不排除是警察派来的‘演员’。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总不能因为顾虑他一个人,就耽误整个拍卖会。既然裤腰带上别着脑袋瓜子赚钱,就得有冒险精神。”
于是他整个人不动弹,背在身后的双手却示意身后精干的保镖,要他们随时注意这个小子,一发现不对劲,就马上将其制服,要是制服不住,就直接击毙。
随即,秃顶老板拍拍手:“各位,刚才那年轻人说得对,我们马上就端上饮料、水果和糕点。这个姑娘起价是十万块,但每一次加价都是十万。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可以叫价了!”
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听到这句话,如同披着羊皮的狼的猛然见到猎人走远,便对羊圈里的真羊凶相毕露,终于释放了最真实也是最狰狞的一面。
“二十万!”当即,一个脑满肠肥的大胖子喊道。
“三十万!”一个猥琐如同老鼠的矮瘦子叫道。
“四十万!”一个麻子脸嚷道。
“一百万。”于果懒洋洋地招招手。
这句话震惊全场,以至于连秃顶老板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几十双目光再度重新聚合到于果身上。
谭晶晶抬头看他,眼神却复杂得很,不知道是怨怼,还是难过?
于果并不是张扬之人,他只能去模仿像迟海超这样性格张狂的家伙,于是看上去似乎是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双手一摆,得意洋洋地说:“你们说得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说到一百万呢?来,我提到这个价儿,还有跟的吗?”
秃顶老板冷峻地看着于果,心想:“这小子……还真看不出门路来。”
那个叫价四十万的麻子脸本以为要靠这么高的价格出出风头,但没料到忽然能有人把价格抬到一个他不敢相信的高度,当真是心惊胆战之余,又觉得十分不满和妒忌,不满的是于果抢了他的风头,妒忌的是于果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财力,而且挥金如土,一出手就是一百万。
因此,麻子脸上下打量着于果,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轻蔑地问:“敢问这位朋友,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是个穷人,没见过一百万长什么样,你何不现在就拿出一张卡来,让我们开开眼呢?”
于果针锋相对地笑道:“现金比卡更有说服力吧?”心里对系统道:“从虚拟空间里取出一百万,全部挂在我的衣服上面,最外面的几张全部换成一百美元。你放心,只要他们看过了,我把衣服重新系上,这些钱你就可以全部存回虚拟空间的虚拟银行了。”
系统说:“你可真能出风头,这需要一千元的劳务费,毕竟……”
于果不耐烦地回应:“快点吧,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做是必须的。”
系统不再废话,只说了句“如您所愿,已经做好了。”
麻子脸见他迟滞了几秒,误以为是自己抓到了他的痛脚,于是万分得意,继续乘胜追击道:“光说不练,还是男人嘛?现金在哪儿呢?你这件风衣,能装多少现钞呢?”
于果用比他轻蔑百倍的眼神,带着可怜的态度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这位老板,你刚才的话如果真不是开玩笑的话,那我还真是不敢恭维你的见识了。”
说罢,他把风衣一下子张开,里面居然挂满了厚厚的票子!算算每一沓钱都应该有最少一百张,而且居然都是崭新的美元!
尽管这些人也都算是见多识广,尤其是里面还有文化知识很渊博的大家,可他们真没有空去思索,于果那包裹着单薄身躯的风衣,就算其中的身躯真的很单薄,也不至于能放得下这么多钱吧?这些钱简直是变魔术凭空变出来的。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每个都随身带卡,钱包里只有几千现金,而且少有美元英镑,他们还真有可能以为这小子是个绝世神偷,把大家的钱全部都偷走了呢。
麻子脸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落到地上,他真不相信,还有人能随身带这么多钱,而且看来根本没带任何保镖或者随从,孤身一人就来到这样一个虎穴狼窝!
“都看到了吗?”于果干脆随手抽出一张美元,弹得嘎嘣嘎嘣响,“要是各位怀疑这是假钱,那就可以过来摸摸,但不是随便白摸的哈,咱们得打赌,假一赔十,但这要是真的,怀疑的朋友也请给我一千美元或者六千人民币。别怪我太庸俗,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讲钱的,要是没有钱,你们各位也不会来这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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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0 志在必得
麻子脸气得一阵红一阵青,那麻子仿佛是一种点缀,看上去反而比原来好看了一些。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却又不得不信眼前的事实。
他本来打算保留叫价到六十万这个价位,然后把这个女人玩个够,最后再转手倒卖出去,总而言之他们肯给自己的那方面享受花钱,但也是追逐利益和资本的,最终也要把这个钱赚回来,尽量减少损失。
可残酷的事实是,他真的没法接受去花一百万,哪怕是一个如此完美的黄花大闺女。
于果转过脸,环视众人:“怎么样?谁还要加价?我这次为我们老板来找乐子,但首先要维护我们老板的面子。这是一个开门红,我是志在必得。谁要是想扫我们老板的面子,那就用钱砸!但是……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出了这门,就不是用钱砸了!识相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众人都是一凛。尽管每个人的身份和职业都很神秘,互相也不会打听,可他们大多从事社会上比较正派、甚至是享受一定声誉的人物,怎么也不愿意跟别人去比拼他们并不擅长的暴力。
他们中有不少人真的阅人无数,见于果的眼神和言行举止隐约藏着舍我其谁的气势,这绝对是装不出来的,他们并不想去得罪这个人,自己只是来**的,找个乐子,享受一下自己从未享受过的另一种生活罢了,犯不着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众人隐隐有退却之意,秃顶老板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会意,这人是秃顶老板的长期客户,我们可以叫他大狗脸,他长得实在太像大狼狗了,但真说起来,他肯定没有大狼狗那么可爱了。
大狗脸一招手:“一百二十万!”随后挑衅地看着于果。
正在这时,几个打手开始在人群中端着果盘分发简单的吃喝。这帮客户们也并不在乎,反正吃饱也并不是主要问题,他们也都是吃过苦的人,没那么娇气。
于果也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说:“我已经把钱都展示出来了,你也是用现金吗?”
大狗脸以为于果会继续加价,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下,说:“老子用的是卡,这个年头,哪个土包子还随身带钱?”
大狗脸一向比较嚣张,他本打算说“傻逼”而不是“土包子”,可毕竟只是为了帮此间主人一把而已,得罪陌生人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而且这都不是重点,他陡然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阴森,浑身缠绕着一股他说不出来的诡谲气质,使得在这里把恶劣本性尽情释放和张扬的他居然临时斟酌和修改自己的措辞。
但于果却缓缓地走近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用卡就用卡呗,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用‘老子’这个词跟我说话呢?”
大狗脸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从这方面下刀,而且这么不友好,虽然是自己先不友好的,只得嘴上逞强道:“我这只是口头语,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于果冷笑道:“既然是口头语,没有别的意思,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再说一遍呢?”
大狗脸已经明显感受到急速上升的温度,他迅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也的确有些害怕了,嘴上却说:“别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们说的是钱!”
虽说大狗脸人高马大,一双手握成的拳头看上去简直是两个小西瓜,而于果只是中等身材,也就一米七五六,差距太大了。平时大狗脸见到这样的身板,都觉得不够自己打的,可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感到这小子十分危险,像是随时都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自己可真玩不起。
秃顶老板也皮笑肉不笑地打圆场:“哎呀,来我这里玩的都是朋友,大家风俗习惯不同,但都是中国人,要团结!”
“呸!”谭晶晶突然啐了一口,使得全场几乎都以为她是哑巴的来宾,全都把探照灯一般的目光重新汇聚到她的脸上。
“你们也算中国人?日本鬼子也不过如此吧!”谭晶晶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于果过去并没有想象得出谭晶晶居然也会有这么凛然不可侮辱的一面,这个时候,谭晶晶几乎像是威武不屈英勇就义的女革命先烈。
当然,于果也知道,谭晶晶是知道自己有救了,所以敢于这样配合他表演,以便转移视线,及时吸引这帮人的注意力。
于果转过脸,对大狗脸说:“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是你吧?这里有POS机,你不是有卡吗?拿出来刷刷试试,看看有没有一百二十万在里面?要是没有的话,我想你继续在这里跟我叫价,是没有意义的,你说是吗?”
大狗脸没曾料到于果居然将了他一军,他当然身上没这么多钱,哪怕是卡里也只有四五十万,这次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极品美女,心痒难搔,因此也跃跃欲试,但真没打算出一百万,更别说一百二十万了,他只是跟秃顶老板合作时间最长,因此也肯适当地当个托罢了。
于是,大狗脸忍不住朝秃顶老板那边看了一下,指望他把自己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秃顶老板哪能这时候和他“相认”,只得说:“做生意讲究长久,这里也可以刷信任。”
大狗脸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声叫道:“对对对对!我这张脸,就可以刷!”
于果微笑道:“你那早期智人的脸,确实比较独特,别人也冒充不来。”
大狗脸遭到一个新人的百般嘲讽和揶揄,心下恼火不已,可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没这个胆子敢于明着发怒,他不断地在心里骂自己窝囊,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属于五感敏感的优秀群体了,能够如此快速地感知于果本身携带的无以伦比的巨大恐怖。
于果站到台上,和谭晶晶并列站在一起。接着,于果说:“那就继续吹吧,一百五十万。那位早期智人后裔,你还要加价吗?还是回去把你的亲友们都找来?我相信他们应该也跟你的遗传基因一样,都比较独特吧?”
大狗脸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但就是不敢发这个火。黑大汉则出来冷脸道:“都是朋友,这位兄弟,说话还是要留三分面,日后好相见。生意才是第一。”
“你们这也叫生意?”于果冷笑着想,嘴上却说:“一百五十万第二次,谁要跟我争,就开口,别说这些没用的。”
大狗脸一脸无奈地低下头,走了出去。
秃顶老板见此,觉得一百五十万的确远超过他原本的心理价位,已经一百五十个满意了,干脆帮着于果叫价:“一百五十万,第三次,有没有?”
他也的确生怕再有不识相的人瞎开口,把于果的价位再次上扬,最终于果要是放弃,那自己说不定连一百万也得不到了,这笔买卖就真的砸在手里了。
但他有可能后悔的只是钱,而不是做人的基本道德。在他看来,女人本来就该是货物,他之所以这么胆大,除了自认为财力雄厚和心狠手辣之外,也是吃定了女性不愿意外扬丑事的心理,尤其是谭晶晶这样的女人,他一看就知道来自很好的家庭,他绝不相信这个谭晶晶在破身之后,还有脸说出去。
“好!那就成交!”秃顶老板一拍桌子,大喝道:“兄弟,她归你了!但有个规矩,你必须去里屋把她给破了,然后才能带走,否则我们不能放你走。请见谅啊,咱们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鬼蜮,实在是不敢随便相信别人。”
于果笑道:“很好,但您这话说得不太准确,她确实不归我。”
“哦对对,你看我这个脑子,”秃顶老板又拍了拍自己的秃头,“嗯,应该说,是归你们老板了。嗯,那既然这样,你把钱留下,就可以带她走了,我们以后做生意的日子还长着呢。来人呐,看看票子是不是真的。”
黑大汉向后打了个响指,几个精干的保镖带上来一个验钞机。
于果看了看,说:“一共一百五十万,你们要是用这玩意,得用到什么时候才能点完呢?要我看,你们也别点了,多麻烦。”
秃顶老板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按照常理,他也不相信这小子敢单枪匹马地闯荡这里,如履平地,视现场如无人之境,这是自杀的做法。
因此,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而是正色说:“兄弟,别开玩笑了,你身上的钱也够了,我粗略一看能看得出来。咱们快点结束交易吧,现在这社会,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我们早点交易,就皆大欢喜。”
陡然间,他意识到自己表述得不好,忙喊道:“各位,我的意思是,想要尽快结束交易,并不是说我这里不安全,放心,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大家先用着这点粗陋的点心和水果,咱们一个钟头以后正式开席,都是山珍野味,大家不醉不归!”
于果终于收起了笑容,用只有身边谭晶晶才能听清的声音对谭晶晶说:“如果到了万不得已,我会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打趴下,然后带你离开。但现在还不算是万不得已。所以,我要带着你跑。只要他们不开车,我就算背着你,他们也都追不上,而那些狗是不敢追我的。你,准备好了吗?”
谭晶晶很轻声地吐出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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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1 插翅而飞
系统忽然插嘴道:“等等!您为什么不直接回到随便一个您认识的人一分钟前呆着的地方呢?难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舍不得花钱?”
于果心道:“只有童雅诗是我绝对信任的,其他人都不可随便信任。谭晶晶现在是受了巨大挫折和心理折磨才导致沉默寡言的,只要一恢复正常生活,她肯定又变得活泼好动,大大咧咧,嘴里守不住秘密的。”
系统说:“好吧,祝您成功。”
于果一把拉住了谭晶晶,抱在怀里,然后朝下面吹了一声口哨。下面的人虽然个个都不甘心,但这是游戏的规则。
秃顶老板则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说实话吧,兄弟是不是‘校长’派来的人?”
于果找了找手感和最佳位置,嘴上敷衍道:“不是。”
黑大汉冷冷地问:“那你这么抱着这小妞儿,回头吹起枕边风来,那你们老板能饶了你?”
于果冷笑着回应:“我先替我们老板试试手感。”
而谭晶晶没料到于果会主动抱她,这被一抱之下产生的巨大幸福感几乎要冲破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几乎又要热血沸腾地晕厥过去。可她本质上还是比较强硬的,否则很难挺到现在。她已经明确告诫自己:“绷紧肌肉,这就要跑了。”
黑大汉已经换了一张面孔:“别说废话了,钱呢?”
于果讪笑道:“着什么急?就算出门买东西,你们也该送个塑料袋吧?这女孩身上什么都没穿,你们就不知道给一件衣服啊?这是待客之道吗?”
黑大汉看看秃顶老板,似乎觉得这样也有道理,便在后者的眼神授意下,命令手下道:“去!给我拿件衣服来!”
于果这句话却是个幌子,能够麻痹仔细听自己说话的大部分人,但实际上他双手忽然一低,将谭晶晶丰满白圆的身体迅速抱成一团,接着整个身子陡然暴弹出去,仿佛看台上一座看不见的大炮轰然开火射击。
看台下面的看客们大多都是平时忙于各种事务,很难抽身去锻炼身体,甚至有很多人都是一身的病,因此他们来这里骨子里也多少有一种过一天逍遥日子算一天的渴望。所以,于果这冷不丁骤然以高速冲下去,无异于一只熊冲入了羊群。
而于果那堪比微型装甲车的坚固身躯,抱着谭晶晶,相当于谭晶晶整个人在被动驾驶一辆车,即便黑大汉第一个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止,也是徒劳无功。
黑大汉在血与火里闯荡过多年,即便之前小看了于果,认为此人浑身没几两肉,压根就是一拳放躺的货,但这时候只见眼前这小子挟风雷之势,冲撞下来绝对是势不可挡,这才明白自己看走了眼。
然而他的反应速度也真是快,不愧是多次在鬼门关外徘徊的人,一个漂亮的闪身避过,也惊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倒在地。
秃顶老板手下的其他保镖们则没这个眼力劲儿,非要上前拦拦试试,结果如同被瞬间击飞的保龄球瓶一样,七零八落,手里的电棍都根本来不及用,便跟着飞了出去。
秃顶老板这才恍然大悟,一股被耍了的怒火刹那间几乎要点燃这座庭院,气急败坏地狂吼道:“都给我上!谁把这小子给我弄熨帖了,死活都行,我立马支付五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算这帮为了改头换面过来体验不一样生活的老家伙们个个都有钱,不愿意为此冒着生命危险,可秃顶老板在这庭院间三三两两的打手们越凑越多,不一会儿就聚满了二十多人,而且其中还有携带自制枪支的,只是射程太近,杀伤面积大,实在不能马上瞄准了射击,必须靠近才行。
但人数一多,立马形成了一堵很厚的墙面,哪怕于果真的是一辆正在高速疾驰的车,毕竟吨位较小,实在是很难一次性冲破重围。况且自己还抱着谭晶晶,一旦不小心触碰了,谭晶晶就要香消玉殒了。因此,之前直线冲出去的计划,基本上不可能了。
为了避免他冲到大门口,秃顶老板命令道:“快!给我围住,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他平日里威信很高,赏罚分明,手下的打手们也隐隐有一股专业做派,这时候果然全部围到大门口。
于果暗想:“我要是没带着谭晶晶,只是赤手空拳的话,这帮人一拳一个,打死了事,可现在我还真是投鼠忌器了……”
忽然间,于果灵机一动,抱着谭晶晶如同猿猴一般,快速登上了“瞭望高塔”。
秃顶老板大喜过望:“他这是自寻死路,我今天让他插翅也难飞!”
这当然是从常理上的分析。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果真的能插翅。
于果上高塔到了一半时,故意放慢速度,而那帮追击者则以为有机可乘,纷纷呐喊着追上来,手里砍刀挥舞。每当就要斩到他的脚时,于果才象征性地一踢,恰到好处又掩人耳目地将那人逼退甚至踢落,接着继续装作垂死挣扎的样子,要爬到顶。
秃顶老板见此,误认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怒火随着底气添薪,越烧越旺,狂叫道:“给我杀!给我杀!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于果终于爬到了最顶上,谭晶晶见这么高,而且孤零零地四面楚歌,也害怕了,不由得说:“于大哥,我们……”
于果脸上看似愁眉苦脸,说话却轻声道:“我这是麻痹他们,你别害怕。相信我!”
最后这“相信我”三个字瞬间建立了谭晶晶心中牢不可摧的信仰大厦,谭晶晶顿时犹如急速膨胀的气球,充满了信心,大声喊道:“我相信你!”
于果微笑着,再次抱紧了谭晶晶。
秃顶老板大喊道:“兄弟,你已经没有路可走了!要么你跳下来,要么我把你抓下来!这两种结果,你都是生不如死!你自己选吧!”
那些没有得到谭晶晶的老家伙们,个个都心怀嫉妒,这时候全都幸灾乐祸,不约而同地想:“你再牛逼,再年轻,不也得死?我们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然而也同时都心疼谭晶晶:“这么个大美人,说不定被他抱着一起死了,太可惜了!这小子真是个混账王八蛋,搅了我们的好事不说,临死前还拉上一个垫背的!”
于果说道:“秃顶先生,我跟你说,我这两种都不选,你说说第三种吧?”
秃顶老板一脸阴云地说:“前两种,我不但要你的命,还要你身上所有的钱来弥补我的损失和脸面。但第三种也不是没有,我要你的钱,而且你必须说出,你是谁派来的?”
于果记得他说过“校长”这个词,于是故意来个故弄玄虚:“您刚才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校长呗。”
秃顶老板的脸色阴云密布:“我不相信。怎么可能?”
于果干脆说道:“我们校长是大人物,自然不会亲自前来,派我来看看,也就足够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配结交校长?”
秃顶老板怒火再起:“很好,很好!看来校长并不想结交我,那就算了。反正我在近山市,他在胶东市,那大家各玩各的,没必要有什么来往了!既然他不怕得罪我,那我也不怕得罪他!”
于果挑拨成功,继续讥笑道:“你确定了是吧?那好,以后你被校长收拾了,可千万别后悔今天对我的怠慢!”
洪万朝心狠手辣,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即便不去比本来就比不过洪万朝的财富和背景,单说狠毒,秃顶老板也自忖望尘莫及,他当然知道得罪了洪万朝没有任何好果子吃,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可眼下这么多人在看着,众目睽睽之下,他哪能就这么认怂?因此便硬着头皮喊道:“好小子!既然我得罪了洪校长,那就得罪到底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是条汉子的,你马上下来,起码死得堂堂正正!”
于果收起了笑容,说道:“你们现在投鼠忌器吧?这女人在我手里,你们害怕我垫着她一起死吧?要不然,你们手里有猎枪,为什么不直接打死我呢?”
谭晶晶当然知道他这是欲擒故纵,而秃顶老板见此,就更加相信这小子跟这女人没什么关系,并不是救她,只不过也想卖掉这个女人捞一笔罢了。
秃顶老板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脸面和这座山里庭院的安全保障全都已经丧失殆尽,这些客人很有可能因为害怕出事,以后一去不回了。这些损失实在难以弥补,要是再把这个极品美女给弄丢了,自己的损失就更加无法挽回了,便大吼道:“你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下楼,我也许可以饶你一命!”
于果嘲笑道:“什么叫做‘也许’?你买卖做这么大,是不是侥幸所致?因为你的商业头脑可不怎么样呀,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呢?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呀!”
秃顶老板的确是靠着一定的亲戚关系才走到现在的,商业头脑基本上都是靠敢打敢杀明抢来的,并不是什么高智商所致。他这时候更加怒火万丈:“你马上给我把她放下来!不然我饿你三四天,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于果哈哈大笑:“你呀,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看中我了,所以她任由我抱着,她看不上你们这群老家伙!所以你们还是别费力气了,强扭的瓜不甜,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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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2 白花花的谭晶晶
秃顶老板狂叫道:“给我抓住他!千刀万剐!”
于果脚下一蹬,整个木头制作的高塔都开始微微摇晃起来,正要向上爬过去砍他脚踝的五个打手,几乎全都把持不住,只有一个还牢牢抓住,其他四个全都掉了下来,三个倒栽葱,一个仰面朝天,全都不省人事了。
秃顶老板怒火中烧:“给我杀呀!我平时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随即看了一眼黑大汉。黑大汉却惊疑不定,因为刚才于果的冲击力,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评价于果了。
于果看了一眼黑大汉,黑大汉竟然发现此人的眼神跟之前的完全不同,仿佛一只挖空了双眼的猫海报后面站着一只西伯利亚虎。
于果收起笑容,恢复了冷峻的态度,说:“到此为止吧。你们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要是继续来追我们,那就都得死。”
秃顶老板见他身陷重围,已经绝难逃出生天,居然还敢放此大言,真是太猖狂了,不由得怒极反笑:“好小子,你是不是吓疯了?老黑!你马上射击,杀了他!”向内招招手,几个小弟居然取来一把自动步枪。
黑大汉也的确是射击高手,按照水平来说,绝不亚于邓长发的左膀右臂小波,可他这次居然犹犹豫豫地接过枪,一时提不起勇气瞄准。
于果见秃顶老板把所有的手下都招回院子里,外面已经没人了,而且还把大门紧紧锁上,目光只盯着高塔,这就说明,时机到了。
只见他一个飞鸟一般无比潇洒的腾空动作,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下面此起彼伏的“啊”叫声,短暂而且不忍,他们当然不是心疼于果,而是可惜了于果手里这个如花似玉前凸后翘的丰满姑娘。
秃顶老板更是心疼得要死,他早就玩过了世间各种各样的女人,甚至包括各种洋妞,眼下他最喜欢的当然还是钱,以及这条商业眼光极其独特的发家之路的未来趋势,这一下被于果这一跳全破坏了,居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要知道,这样跳下去必死无疑!高且不说,光围墙上的尖刺和其中的电力,就足够将他们变成烧烤串子。
可当他们都睁开眼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秃顶老板这下傻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是,完全没有尸体落地的迹象和血腥的气味,难道他们真的凭空消失,逃跑了?
高塔上,什么也没有了!!
不不不!秃顶老板的怒火几乎要重新从板块下面升上一座巨大的火山,他不顾这帮客户们的议论纷纷,而是疯狂大叫道:“马上给我打开门!哪个王八蛋让你们锁上门的?啊?快打开!追出去!我要他的脑袋!这次他必须死!谁要是把他弄死,我给他五十万!把这女人弄回来,我再加二十万!你们必须要用录像给我拍摄他最后惨死的一幕,这样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等众人笨手笨脚地终于打开了大门,外面原野起伏,山风呼啸,哪里还有于果的影子?
“给我追!吧近山市整个翻个遍,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而此时的于果已经在无视状态之下,以最高速狂奔下山,看上去简直可以比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
谭晶晶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幸福感一起飞向了云端,云里雾里,不可捉摸,她闭上了眼睛,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于果。
而于果心里却想:“秃顶的傻逼,我杀你们这一窝子人很容易,但我知道你之所以敢做这样的恶事,肯定是关系很硬,我要是杀了你,有可能会招致官场上的报复。现在的我只是**上的强大,在这个已经被规定好了的社会里,还是十分渺小的。
“终有一天,我要完成身份和**的双重强大,到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取你的狗命!你给我等着……我在杀人这方面言出必践,你死定了!”
到了山下,于果随手从某个农家拿了一件陈旧的女人衣服,给谭晶晶穿上,再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元票子,用石头压住,算是变相买卖。现在是非常时期,也实在没有办法。
谭晶晶一声不响地任他摆弄,于果看到那G级别的巨肉在前面晃来晃去,白花花地充满魅惑,实在是浑身发热,只能强忍着压抑住自己内心中正常的**,把谭晶晶的大腿掰开,再把衣服给她套上。
谭晶晶因为巨大的身心疲惫而始终昏昏沉沉地,这时候看到于果在摆弄她的腿,有些惊异,可居然没有发火或者挣扎,只是轻声说了句:“慢点儿……”又满脸潮红地昏睡过去了。
于果叹了口气,又脱下外套将她整个儿包好,然后揽在怀里,一步步走下山,站在外面打车。揽在怀里除了疼惜之外,也的确是因为夏天已经渐渐要过去,天气转凉,不得不互相取暖。
西部山村确实不大好打车,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漫天要价,说没有一百块决不去镇上。于果直接给了他三张一百元,要他帮忙拉出近山县城,直接去地级市近州的市区里。出租车司机见他真有钱,起了贪心,又要加一百,于果干脆给了他五百,这回他可真满意了,一路又是笑话又是本地奇闻地讲述个不停。
谭晶晶的头靠在于果的肩膀上,睡得很香。尽管两件衣服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谭晶晶那魔鬼曲线还是隐约露出一条深深的沟。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上偷偷看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想:“有钱人就是好命,找这么大**的美女,腚也不小,要是一边干一边摸,爽死了啊!操,比较起我家那个黄脸婆,实在是连看一眼也提不起兴致……”
既然提前给了钱,司机确实不会再绕圈子或者增加路线了,而是尽量抄近路,用不着三个钟头,终于开到了近州的西市区。
于果带着谭晶晶下车,随便找了一家小旅店,这里不要身份证,对他们比较有利。但旅店的老板见于果直接带着女人来睡觉,那就表明晚上本店联系的“业务”就没着落了,一脸的嫌弃。于果多给了他一百块钱,他才笑逐颜开,这比他的一次提成可高多了。
旅店里很简陋,洗澡的热水也稀稀拉拉。于果怕谭晶晶再想不开出事,只能开一间房,好在谭晶晶没等他开口,就坚决要求开一间,理由是“害怕”,这恐怕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拒绝的美女的最佳理由。
于果不敢走远,走出门买了一些夜市小推车的食物,买了四瓶水,快速回到旅馆房间。
刚一进门,发现屋内是漆黑的,于果一惊,快速跑到床前看。这个房间是两个单人床,谭晶晶本来躺在床上,等于果一进来,她就站起身来。
虽然月光不明,整个房间的乌黑一片,可于果嗅到了一股青春女性身体独有的清香气息。谭晶晶不知什么时候,把两件衣服都脱掉了,现在又是不挂一缕。
于果心里一震,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柳下惠,这么一出虽然也是他料想中的多种情况之一,可是真要看到了,也的确是血脉贲张。毕竟在黑暗之中,脸并不具备第一杀伤力,而身材才是唤醒男人心中最猛兽部分的特效药。
而谭晶晶的身子,在视觉方面,的确有着极其强大的冲击力。
而她在黑暗里那对柔情似水而又热情似火的勾人眼神,已经完全不需要任何语言来描述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傻子也能看明白。
于果很清楚,只要她再奔到自己跟前,抱住自己,那自己就再也把持不住了。尤其是那两对白花花圆滚滚的大团,简直能使得任何坚守的原则都融化在其中。
“于果,”谭晶晶在漆黑中的说话声带有强烈的幽怨,完全不输给曾经也共处一室的童雅诗,“我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完全清楚……我不想多说了。这次我真的很想死,能支持我活下来的,只有你……我偷了一个打手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只是想临死前被你知道我在哪儿,可……我真没想到你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简直是我的超级英雄……”
于果正色说:“你过奖了,我确实是刚好路过这里。一个富二代开车撞了人,我受人委托找他赔钱。可他提供了一个线索,说撞人之前跟别人开斗气车,那辆车的后备箱里面似乎有人。我就根据这辆车的车牌号和车身特点,一路追踪到这里。
“忽然接到你的电话,可我身在近山县级市,也实在是鞭长莫及。但真没想到,我调查的这件案子,正好就是你的案子,这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老天爷的安排。”
他这当然不是真话,可也是为了让谭晶晶明白,自己并没什么特别的神奇能力,可以一下子瞬移千里。而谭晶晶却如同黑暗的环境一样安静,不置可否。
谭晶晶突然下了床,于果心里猛然一颤,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
“我只是为了靠自己的能力挣点钱,所以被人以‘网店模特’的幌子骗了去……这几天真是噩梦……”
于果说:“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放松一下心情,咱们再回去。”
“你别装淡定了,你真的受得了么?”谭晶晶挺起上身,两只硕大的白玉在剧烈晃动,如同奔跑的白绵羊,“我现在是安全期,你不用担心。我不是非要引诱你,骗你和我……我不用你负责任,我爱你,我愿意,我自愿的!这是顺其自然的事,你……你就别再控制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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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3 一门之隔
于果内心剧震,感觉喉咙生津,像是要把烈焰一般剧烈燃烧的谷欠望全部吞咽下去。
谭晶晶娇声啼一声,整个人扑了过来,不住地呢喃,整个脸也通红无比。
系统是从不干涉他的私生活的,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系统突然用一种严厉的女人声音喊道:“您不可以这样!从长远看,您不能跟任何一个身边的异性超越一般关系,否则将不利于您的发展……”
于果猛然惊醒,他来不及仔细思索,因为如此近在咫尺的谷欠望令他无法正常思索,便快速一把将谭晶晶抛在床上。谭晶晶心跳加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便转过身子,迷乱地说:“来吧……我都准备好了……”
于果却骤然回身,一把将门关上,快速跑了出去。
其实他没跑远,只是跑到楼下而已。旅馆大多数住宿者都走电梯,只有少数人走楼梯,于果便在楼梯上不断地大口呼吸,希望自己能够迅速冷却下来。
即便这样,一对情侣也被他下面那膨胀的裤子惊呆了,神色怪异地看着他,窃窃私语地贴着墙远远逃离。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于果总算冷静了。他庆幸自己的精神还是战胜了身体,听从了系统的指示。尽管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怪异。
接下来,他本打算去再开一个房间,这也不难,因为旅馆在这个时间段就没大有人进了,唯一进的就只有某些街头女郎,她们进*入有人的房间就行,并不占地方。
可于果又不想距离谭晶晶太远,以免被那个秃顶老板偷袭,这不是没可能,越是穷山恶水越容易出现没王法的事情,因此干脆坐在原本的房间门外,背靠着房间,闭上眼睛休息。
他的耳力极好,听到屋内有放声的哭泣声,心里也不大好受。但他清楚,长痛不如短痛,万一真的没忍住和谭晶晶发生出格的事,以后的路怎么走,可就真的不好操作了。
而且,谭晶晶的哭泣让他在不好受的同时,也稍微放心了一点。毕竟谭晶晶是个敢爱敢恨的直爽姑娘,要是闷声不吭,指不定过一会儿会做出跳楼甚至更离谱的过激举动,因此这么哭一哭发泄发泄,倒也不错。
于果这几天的确没好好休息,实在太累了,就这么迷糊过去。中途他被几个上楼来揽生意的小姐叫醒,问他要不要“办事”,于果看着她们浓妆艳抹的样子,干脆懒得回答。他在屋内有个正儿八经的大胸美处*女等着投怀送抱,他都没答应,何况是这帮街鸡?
这期间,童雅诗给她打了个电话,于果迷迷糊糊地发了个信息:“太晚了,我睡了。你保重。”总共还没十个字,想想也有点愧疚,但没办法,他要是跟童雅诗通话,那敏锐聪慧的童雅诗可能会立即察觉到不对头。
就这样,一直从黑夜到第一缕阳光投进来,天终于放亮了。
于果惊觉地猛然醒过来,快速起身,敲了敲房间门。他昨晚不能立即把房卡拔出来,否则整个房间会没了电,可这时候却不确定屋内的人怎么样了。
不断敲门,却总没有回应,于果心下有些着急,想要下楼找旅店老板派个人上来开门,可就在转身的时候,谭晶晶开门了,和没事儿的人一样看了于果一眼,说:“我不得穿衣服洗刷么,你一大早敲得这么响干什么?”
于果有些尴尬,他处理任何其他事情都飞扬果决,可遇到女人,尤其是童雅诗、路晨、谭晶晶这帮人,总有点束手无策。
“这么早也没有早饭吃呀,你昨晚睡哪儿了?是不是在门外将就呢?要不进去睡会儿吧。”
于果见谭晶晶装作跟没事的人一样若无其事,可隐藏不住那种极其失望的悲伤,心里也不忍,可他不想让谭晶晶也跟童雅诗那样阴阳怪气地对待自己,要知道自己对她们也很够意思,不欠任何人的。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需要,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真的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一旦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
于是,于果进屋呆了一会儿,他不刷牙也不洗脸,尽量不留下自己的蛛丝马迹,否则始终有隐患存在。
谭晶晶伸手要钱,于果就把随身的一千多块钱给了她一大半,自己只留下两百块。
谭晶晶不声不响地下楼,去旅店旁边的一件衣服店里买了一件女人衣服换上,回来一把将于果的外套甩给于果,然后一言不发地去一楼大厅吃早餐了,临走还把房卡拿了,直接退房,于果也不得不跟着出来了。
于果顿时就有气了,这种感觉和童雅诗索爱未果的后期变化一模一样。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欠童雅诗的比较多,这也就算了,谭晶晶可是自己玩命救下来的,虽然凭自己的战斗力,没有一点儿危险可言,但暴露给这么多人看,的确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自己还不够强大的时候。
但无论如何,自己一点儿也不欠谭晶晶的,可谭晶晶居然跟童雅诗一样,跟自己玩这种生闷气的小女孩撒娇闹别扭的手段,自己招谁惹谁了?
你们这帮平时自命不凡的所谓美女,谁也看不上,你们不喜欢的人追求你们,你们都认为“猥琐”,可当你们看上谁的时候,谁要是不赶快接着,就是罪该万死,该受这份罪?
不过,想归想,于果作为男人也不愿在这方面耗费更多精力,便也到了一楼大厅。早餐很简单,几个油条碎块和一些很稀的白米粥,咸菜只有腌制的花生豆。
于果坐到谭晶晶身边,放下盘子说:“这里条件不好,将就一下吧。”
谭晶晶压根没理他,直接吃。一旁一个不怀好意的旅客笑着说:“这漂亮姑娘你认识吗?就这么搭讪?”
谭晶晶冷笑道:“我不认识。这位大哥一看就是一般人高攀不上的,我哪儿认识去?”
于果见她果然犯了跟童雅诗相同的毛病,阴阳怪气的,不由错愕,心想:“她们这帮人真的很相似啊。还是说,女人都这样?”他也没义务惯着谭晶晶的毛病,恢复了冷峻的态度,自顾自地吃着。
谭晶晶见他不理自己了,眼泪吧嗒吧嗒又落下来了,滴入了白米粥里。
那旅客一瞧,看来他俩还真是情侣,自己反而讨了个没趣,没能认识这样的美女,心里很郁闷,暗想:“这小子看上去不解风情,很一般啊!怎么会能让这么白嫩丰满的漂亮女人喜欢呢?真不符合常理……而且明显这小子是占有主动权的一方,这女人是不是瞎了眼啊?”
他越想越不甘心,便说:“小姑娘,你既然是一个人来旅游的,我也是,咱们不如一起结伴逛逛吧?”
谭晶晶抬起头,看着他。那旅客猛然见她泪水未尽,如同出水芙蓉的美艳面孔,不由得吃了一惊,心跳加速,而且谭晶晶尽管选了一件并不露的衣服,两峰却呼之欲出,完全不需要露才能显得巨*大无比,当即喉咙里直咽唾沫,连连暗叹这真是极品尤物啊。
谭晶晶刚才那一抬头,其实是本来想恢复本性,用最尖酸刻薄的话好好损一损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可她转念一想,你于果不是不搭理我吗?好啊,我看你搭不搭理我!
于是她突然绽放出瑰美无伦的笑颜:“好啊,大哥怎么称呼?结婚了吗?”
“难道这真是艳&遇?我的桃花来啦?”那旅客双眼放光,大喜过望,忙说:“你叫我老陈就行!我嘛,别看四十岁了,但一直经营生意,忙于事业,实在没工夫去相亲找对象,所以也一直没有合适的,哪怕介绍了也没时间约会。”
谭晶晶笑道:“是嘛?一看您就像三十岁出头,哪有四十岁呀?您这么忙事业,按说该显老才对,而且您也没有刻意保养,却显得这么年轻,真了不得呀!谁要是嫁给您,那肯定是要享福了!”
旅客狂喜不已,暗忖:“女人果然都爱钱!我一说我的生意,她马上就上钩了!”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那点买卖,不够谭家一个月的纯收入。
谭晶晶故意想气于果,嘴上说:“您快说说,您做什么生意啊?”
旅客咧着大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做个物流,一年也就是几十万挣着,都不够花呀!”
谭晶晶娇笑道:“好厉害!一年就几十万!您找对象有什么要求呢?”
于果对她这种幼稚的手法很不屑,他并不喜欢谭晶晶,心动是因为她是美女,冲动是因为生理反应,所以他也根本不会被她这种行为弄得嫉妒,只是眼下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他必须马上回到省东部的胶东市,不能在这里太扎眼。
于是他拉住谭晶晶的手:“吃饱了吧?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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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4 那小子就是于果
那个旅客一看不干了,自以为潇洒地站直了身子,傲慢地说:“小伙子,这位美女不喜欢你,请你不要骚扰她!”
于果实在是懒得跟他扯淡,拉着谭晶晶,谭晶晶开始尖酸地说:“你是谁呀?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东拉西扯的行不行?”
那旅客见此,更加胆壮,指着于果说:“松开!小子,别逼我出手!不要逼我动用在近州的势力!”
于果凑到谭晶晶耳边:“我已经尽了我的能力救你。不走的话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对得起你。”
谭晶晶心跳加速,转头看他,强自镇定地笑道:“吓唬我?”
于果说:“你要是豁出去的话,那我就更不客气了。咱们去报警,今天的事让警察处理,到时候就不是你想闹就闹想走就走的了,你必须得说清楚才行。你说得出口么?到时候你的事说不定能上央视的今日说法栏目,成为全国瞩目的法治大事件。你爸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俩要是看到,他俩会怎么想?他俩的企业未来会怎么样?”
谭晶晶顿时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地垂下头,这回她真老实了。
那旅客见谭晶晶忽然老实下来了,登时感到不妙,便一把拉住谭晶晶的手说:“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坏人多,不太相信我,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只要假以时日,时间会让你明白我的人品。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吃好吃的,这破饭真的没什么吃头!”
谭晶晶刚才之所以还肯跟他说话,完全是为了故意折腾于果,这会儿见压根就没效果,自己还被于果反过来拿了一把,当即无奈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于果走,这会儿又被这旅客拉住手,不由得心烦意乱,家乡话脱口而出地骂道:“方脑壳的虾爬,松手!再不放手付你两耳屎!”
那旅客自认为风流倜傥,从没想过会有女人敢于拒绝他,立马涌上来一股怒火,提高嗓音:“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你骂我,知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说罢伸手就要来抓谭晶晶的胸。
于果一把拉住谭晶晶,飞也似地奔出门。他是故意为之,因为要是直接动手还真犯不上,这种连黑社会分子的级别都够不上的土暴发户,于果实在不愿意费神去打他。
于是那旅客猝不及防,拉着谭晶晶的手还没松开,一下子就被闪电般带到门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狠狠地撞在柱子上,当即鼻青脸肿,淌出血来,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而于果和谭晶晶已经跑远了。
与此同时,一个教授模样的人跟两个学生走上前来,手里拿着“寻找XXX教授”的牌子,谁想到一下看到要找的人躺在地上,大吃一惊。两名学生连忙扶起他来,他眼睛都肿了,根本看不清是谁,误以为又要打自己,忙含糊不清地喊着:“别打我!我不敢了!”
那教授顺着他说话的方向,向那边看去,见到了于果和谭晶晶的身影,心下一惊,甚至冷汗也淌了下来。
那两个学生很奇怪:“老师?你怎么啦?咱们要不先把他送医院?”
那教授咳嗽一声,指挥道:“你们把他送医院,注意小心别再磕碰了。我有点急事,你们先去,快!”
两个学生茫然不解地点点头,这就打车送人去医院了。
那教授趁人不备,溜到了角落,打开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左老板吗?我是第23号顾客,我刚才正好在西市区泰华街的小旅馆附近看到昨天那俩人了!就是那个极品美女,和把她拐跑的那小子!他俩好像一点儿也没受伤!好像继续往东跑了!对!
“……哈哈,别客气,我还想当你的长期客户呢,对,以后只要给我再弄几个极品美女就行,我就喜欢**大屁股圆的,哈哈!什么?让我盯着他俩?好……嗯,下次免费让我弄一个?好,这可是你说的,一诺千金啊!要知道那小子很邪门,我可是冒着很大危险的……好,我这就跟上去!”
23号教授忙招手打车:“师傅,你看见前面那一男一女没有?对,正在打车那俩,咱们开过去跟上他们。哎?什么犯法呀?师傅,我可是教书育人的!好吧,你快开车,我跟你说实话了吧!那小姑娘是我闺女,我不想让她跟这么个混球穷小子一起,她偏不听我的,又被这小子给拐跑了,我得追呀!对,麻烦您了呐!”
而电话的另一边,左老板放下电话,冷冷地说:“马上把我们的人聚起来,凑三辆面包车!咱们去抓人!老黑,你打头,我也亲自去!”
老黑吃惊了:“左总,何必呢?就这么一个小子……”
左老板森然道:“别吹了,你别以为我不会武术就看不出来……这小子最起码也是个玩杂技很多年的,身手了得,能从那么高跳下来还没事!说不定,他的来路还没那么简单,等我抓到他,我得好好折磨他,问出他背后的人是谁!”
老黑不由得问:“左总,为什么不找派出所呢?您不是跟那几个派出所所长都很熟吗?”
左老板骂道:“妈了个逼的,你知道个鸟蛋蛋?那里是近州地级市市区,不是咱们近山县级市!咱们县里的派出所算个毛蛋?还有,你看没看刚刚的新闻?梅强那**老婆把咱们全给卖了!警察在突审他们呢!我们千万不能给他们留证据!还是低调点行事好!”
老黑顿时心领神会:“好的老板。不过……您就不怕他们报警?”
左老板沉吟片刻,说:“我分析不会。他们要是想报警早就报警了。我估计这一男一女来头都不一般,他们不愿意声张,倒不见得是怕了咱们,而是有可能不想把这丑事宣扬出去,一旦警察破了这个案件,那新闻上肯定要说,他们可能是害怕闹得尽人皆知,这才闹了这么一出……嗯,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他们了!告诉兄弟们,还是那句话,男女各抓住一个五十万,全抓住七十万!”
老黑点头,忙大喊道:“弟兄们,都给我动起来!别他妈偷懒!左老板养着大家这么多年,该是报答他的时候了!”
他咋咋呼呼地命令众人收拾武器准备上车,自己去偷偷溜到厕所,拨出一个胶东市的电话号码:“喂?是小波吗?怎么样?好久不见!你还跟着邓班长混吗?呵呵,我听说了,邓班长现在越混越猛,已经是胶东黑道顶级大哥之一仲老四的左膀右臂了!对……操,我还那样,我跟着左刚大哥呢,近山县的左刚,你都没听说过?……”
小波有点不耐烦:“你们农村那点逼事,我哪知道?老黑,我现在还有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能办的我给你办,办不了你也别埋怨我。”
老黑一拍大腿:“嘿!兄弟,我就欣赏你这爽快劲儿!我想问问,你们那边儿的洪校长,最近有什么动静?”
小波骂道:“操,你当着麦当劳说肯德基呢?他洪校长再牛逼,也不是我老大,我老大是邓长发!洪万朝在美国讲他那一套伪道学呢!还没回胶东市,你问这个有什么用意?”
老黑这才确定于果跟洪校长没关系,他很不满意小波这种态度,当年小波是新兵,只不过身手更好,跟着邓长发就目中无人了。
可他现在还有求于人,只能压着火:“好好,我不问这个了,我给你发个照片,你帮我在胶东留意一下这个小子。”
小波冷冷道:“操,原来你是让我帮你寻仇啊?我丑话说在前面,甭管你发的照片是谁,要是来头很大——比如跟着洪校长混的,你休想让我帮你!我可不敢给我们老大招惹什么祸患!”
老黑谄媚地笑道:“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战友一场,我还能害你么?再说洪万朝都老了,迟早也得退休,将来还不是仲老四说了算?仲老四最得力的干将,不就是邓班长?将来邓班长统一胶东全市黑道,是指日可待的事!到时候兄弟你就发达了!”
小波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屁话,毕竟就算洪万朝和张宏勋都死了,胶东黑道第一人也不一定轮得上仲老四,但老黑这话还是让小波很受用的,便说:“别逼逼了,有屁快放!把图片发给我吧!”
老黑将他偷偷拍摄的于果照片发送到小波的手机上。
小波接到照片时,大鹏饶有兴趣地问:“什么人?”小波随手递给他手机:“一个傻逼,你看,有什么特别的?”
大鹏比较严谨:“看这么模糊的照片,看不出人的真正水平。要想看一个人怎么样,得正面亲眼看到他的双眼。”
小波不屑地说:“鹏子,你就是武侠片看多了。哪儿那么邪乎?”
大鹏的手下——原本跟着杜阳的曹坤突然一下子瞥到那张照片,脸色顿时绿了。
小波和大鹏都很警觉,不约而同地看着他:“怎么了?说!”
曹坤只是认大鹏当大哥,按说不用非要向小波汇报,可小波心狠手辣,他也不敢得罪,只得硬着头皮说:“那个……我总觉得……好像那小子是……”
“是谁?别他妈绕圈子!到底是谁?”
曹坤战战兢兢地说:“就是那个……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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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5 追踪与反追踪
“什么于果?”大鹏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他们这一阵光忙着整理李金晖物业公司里留下的证据了,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没有被警察发现,总算松了口气,这会儿早忘了之前杜阳的事儿了。这也不奇怪,黑道打架,除了打人就是被打,他们谁也不是从来就没输过,因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曹坤却失声喊道:“没错!就是这小子!就是他把杜阳大哥吓得屁滚尿……”忽然感觉这话似乎不合适,立马住了口。
小波一把揪住曹坤,淡淡地说:“你认清楚了?”
曹坤很害怕他,只得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波哥,我不止一次见过他,印象太太太深了……”
小波冷笑一声:“看来是个人物呀,以前真是小看了。前些日子忙大事,忘了处理这件事,想不到这人还挺牛逼,在这边闹腾完了又跑到近州那边闹,过江龙哈!对这小子越来越感兴趣了,嘿嘿!”
曹坤紧张不安地说:“他一拳就把毛飞给砸出去了……”
小波冷冷地说:“毛飞算个蛋?我一拳也能把他砸倒,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当自己是高手了?”
曹坤不敢做声了。大鹏则皱着眉头,严谨地问:“小坤,你不是亲眼见到他跟警察关系不错吗?”
曹坤来了劲儿:“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小波无不嘲讽地说:“这么说,他帮着警察破案的事,是真的喽?这还是个全能奇才哈?”
曹坤没眼力劲儿,忙说:“我有个邻居发小,外号叫‘订书机’,他是瞎混,不跟大哥,前些日子吃烧烤喝醉了和人家打起来了,人家拿酒瓶子‘凿’他,他手里没武器,正好有一串烤韭菜还没吃完,就直接插人家脸腮上了,当时那个血呼啦呀……”
小波掐住他:“玛丽个Q币,你能不能说重点?你上学学过语文吗?”
曹坤忙不迭地求饶:“哎呀哎呀波哥我错了,我说我说!就这个订书机进去靠墙一排蹲着,因为是重伤害,所以转刑警大队四中队去了。突然那个于果就进来了,他当然不认得于果,名字是听警察叫出口的。四中队全都鼓掌,还集体给他一面锦旗,什么热心好市民之类的,那个于果把本来要发给他的五万奖金当场分给大家,看来也不差钱……”
大鹏插口道:“我看,这个于果确实有蓝色深度集团做背景,是童本初的人!”
小波虽然自命天不怕地不怕,可也知道童本初是惹不得的,别看人家不是黑道,可头顶多个光环,而且是部队出身,关系通天,哪怕洪校长跟童本初也是客客气气的,何况仲老四?
于是,小波说道:“我和老黑交情一般,说是战友,其实根本没什大来往。他让我留意这个人,我不一定非得听他的吧?但是,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老黑遏制这个于果,也说不定能用于果来威胁老黑。总之,一切要为邓班长的利益服务,才是我们的大原则,对吧?”
大鹏也点头说:“这个于果看上去也不是一般人。当初黑道上很多人都是一开始不起眼,但本身是块璞玉,光芒挡不住,随时都能横空出世一鸣惊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老一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利益,别让后来的浪给冲垮了门面,成了他们打天下的基石了。”
小波冷笑道:“就那个于果?可笑之极!我借他俩胆儿!他就算真的功夫过硬,也没办法跟咱们学的一击必杀相比。当然,你说得对,现在不足为患,不等于以后永远不成事。
“但我看他够呛,他这身本事,八十年代的话,兴许江湖上还有他的一席之地,现在玩的是头脑,是高科技!他光靠打,那最多就是每次严打的目标罢了。他将来要是崛起的话,会对所有人形成威胁,不见得单单是对我们,所以没有杞人忧天的必要。”
大鹏说:“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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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和谭晶晶换了好几次出租车,又到了一个人多眼杂的商场停下。谭晶晶不理解:“怎么?咱们不是买票回家?”
于果摇摇头:“再等等再说,别直线回去。”其实他已经发现了一辆出租车一直跟着自己,换了几次车都没甩掉这个尾巴,他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谭晶晶,以免她表情不对劲,引起对方的怀疑。
商场的大屏幕里正在播放当天新闻,于果突然愣住了,新闻播放的正是自己将谭晶晶救出的那个魔窟。看了一阵新闻冠冕堂皇的报道,于果顿时明白,一定是这帮人都被打残后,场面控制不住了,被囚的妇女们大量外逃,梅强的媳妇已经无力回天,只得打电话报警自首。
新闻里大肆吹嘘警方破获一起超级淫*魔大案,但说得似是而非,很多东西都很模糊,而且似乎已经完全破案,到此为止,不再往下追查了。
最起码,这帮坏人都被打成重伤,甚至有的性命堪虞,难道警方睁着眼睛没看见?也不准备追查下去,只是把这份功劳据为己有了?
于果盘算着:“看来是那帮客户们的作用。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很多都是受人尊敬的模范人物,只在那个庭院里表现出其人性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时候见警方追查,虽然未必会明着施加压力,但他们来自各个行业,很有可能也有警察,也可能有记者,直接阻挠或者任其发展便是,就足够影响案件的侦破了……
“而秃头老板真是不简单,他能够想出这种点子赚钱,想必也充分考虑到了后路,知道关键时刻,这帮客户反而能成为他的挡箭牌。这样一来,压根就还用不着他动用自己的关系,那些客户就已经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和罪行,开始替他行动起来了……就算他的主要势力在小小的近山县,但近州市区也会有很多人被迫帮助他……这一招可真是高啊!
“从这个角度说,现在只要我人还在近州,那就仍然是十分危险的。他们等于个个都隐藏在自己外表光鲜甚至善良伟大的皮囊之下,而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敌在暗我在明,到处都是敌人的眼睛,我必须尽早离开这里了……”
于果也知道,不是天下乌鸦都一般黑,自己当初与之并肩作战过的胶东市刑警大队四中队的侦查员们,个个都是安贫乐道又勇于跟罪恶搏斗的铮铮铁汉,任何行业,都有好人和坏人。凡事要辩证地看。
他打定主意,只要谭晶晶一睡觉,自己就趁着她熟睡,利用系统的“寻找一分钟前的人或者物体所在的位置”来进行瞬移,让那帮追赶自己的家伙彻底失去目标,成了没头苍蝇。
但是,首先他要解决那个教授模样的跟踪者,毕竟也许那家伙真的有强项,但此人的强项绝不是跟踪。
到了二楼,于果大声说:“看来最近有几部不错的电影,咱们看看吧?先上个厕所。”
谭晶晶不解其意,但被于果几乎是强行推入厕所,只得进了去。随后,于果也进了厕所,而那个跟踪者自然不可能跟在女人身后,而是在男厕所门外徘徊,焦躁不安地瞧着洗手池镜子里照出的每一张脸。
忽然,这家伙感到肩头被人拍了拍,忙回过头来,于果冲他笑了笑。
23号大为吃惊,但好在凡是左刚的客户,基本上都是演技派,两种生活游刃有余分得很清楚。他强自镇定下来,扶了扶眼镜,问道:“有事吗?”
于果淡淡地说:“这话我该问你吧?一直跟着我,确实辛苦了。车费多少,秃顶老板帮你报销吗?”
23号脸色立即变成猪肝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于果正色说:“我的记性还行。只要我肯记住,就能记住。你当时在现场,麻子脸和大狗脸中间,所以我对你的形象特别有印象,你这么儒雅的谦谦君子形象,你的学生大概想象不到你是个岳不群吧?你喜欢玩弄年轻小姑娘,就不怕有一天玩了你的学生?你敢保证你能认识你的每一个学生吗?迟早会穿帮吧?23号?”
这些话倒也真不错,正是23号日夜担心的心中忧患,可当于果说出了他的客户牌号之后,他又是惊恐万状,倒退了两步。
于果森然道:“你以为我真的没发觉你跟踪我?”
23号眼珠子乱转,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是随时想要抽空逃跑。
于果凑近他:“23号,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想必很体面,很高尚。你不想你真实而且丑恶的另一面,被人发觉吧?”
这话触痛了23号最担心的软肋,他当然不想自己的真面目被公诸于世。可这时候打电话叫人来抓于果也来不及了,而这小子既然能撞翻了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又抱着一个大活人从那么高的高塔跳出去,自己这样的恐怕还不够吃人家一根指头的力量。
因此,23号战战兢兢地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果说:“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骗他们的。你不想得罪他们吧?那就照实说,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和那个女孩。就在这个商场里。”
他掏出两张电影票:“看清楚,这是我和那个女孩一会儿要呆的五号厅。你告诉他们,那电影很冷门,观众只有几个人而已,而且黑灯瞎火的,最容易下手。并且一定要强调,我不是好对付的,一定要带枪!听懂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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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6 十五万元的套餐
23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于果的笑容渐渐冷却,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我说得够清楚了,这么近的距离,你看上去是搞学问的,不至于这么难理解吧?还要我重复一次?”
23号对他还是很骇怕的,不断地摆手:“不不不……我照做就是了……”
于是,他掏出电话,当着于果的面打了出去。里面的声音很急躁,但也充满了狂喜:“真的?哈哈!我操,七十万奖金是我的了!在那里等着别动,我们马上就来!”
于果很满意,等电话关掉之后,他说:“你看,轻轻松松一个电话,我感谢你,他们也感谢你,两全其美,多好?”
23号心情复杂,又惊又怕,弄不清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狐疑不定地不敢接口。
于果再次拍拍他:“你好好地原地呆着别动,我这就去看电影了。”他指了指五号厅。
23号一惊,脱口而出:“你……你真的要呆在里面?你……你这是自杀行为啊!”
于果笑笑:“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我就是真死了也不怨你,但我劝你一句,你别再走这条路了,趁着现在心还没全黑,早点回到正常生活里来吧。言尽于此,你以后完全可以不必等到后悔的时候才想起我这句话的那一天。走了。”
他转出去,留下23号在原地发呆。
谭晶晶从女厕所走出来,有些诧异地问:“真要看电影?”
于果买了爆米花和可乐,笑着说:“当然了。你不想跟我一起看电影?”
谭晶晶这回是真弄不懂他的意思了,一头雾水,但她很信任于果,知道于果不但没恶意,也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必有原因,自己配合他也就是了。
况且,她也的确憧憬过跟于果像普通的小情侣那样,甜甜蜜蜜地看电影,吃好吃的。这样的场景,最近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只是她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于果到底为什么会接到自己的求救电话,就在两小时内出现在自己面前,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个巧合吗?恐怕未必是这样。
而且尽管她深知于果很能打,可万料不到能冲破这些手持枪械,杀人如麻的暴徒的重重包围,甚至从那么高的地方飞跃下来,竟然毫发无伤,且震感很轻,这……这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思绪正纷乱着,于果神秘地摇了摇两张电影票:“恐怖片呀,害怕就闭上眼睛。”
谭晶晶吐了吐舌头,显得可爱而又温柔。虽然悲伤的情绪没有完全驱散,但她一向大咧咧的性格也在渐渐恢复。
她知道国内的影院不会放映真正可怕的恐怖片,结尾一般都很可笑,不是做噩梦,就是人装鬼,甚至是精神病人的臆想。这种电影一般评分很低,真正的恐怖片迷才不会耗费时间和金钱来这里打瞌睡,而不爱看恐怖片的观众,更不会选择这种电影。
因此,这种电影的放映厅入座率低得难以想象,说不定成了他俩的专场。
可她同样也清楚,于果带自己来这里,也必有深意,但现在应该还不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便很配合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那一瞬间是如此地美好,她只盼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再动了。
“我们的专场,多浪漫!真好!”谭晶晶痴痴地想。
很快,电影开始检票了,于果和谭晶晶走过去排队,任谁看在眼里,都以为他俩是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而此时的于果,却在心里说:“系统,我现在还剩下多少钱?”
系统回答道:“您的积分没变,还是20000点,您的资产变为五百二十五万元人民币。您又要穿越了?”
于果回答道:“首先,我需要一包不伤身体的安眠药,能很有效果地催眠。你就直接把它下在谭晶晶即将喝的可乐里面。其次,我要你删除谭晶晶所有的不雅照片和影像,我相信你能过滤什么是不雅照片和影像。是吧?”
系统似乎也很冷静:“您继续说,我听着呢。但您只要下的命令本身没有漏洞,我就能完全做到让您满意,没有任何纰漏,放心吧。”
于果回道:“很好。那我继续说了。不但如此,谭晶晶在那家淘宝店的照片,现在也请全部替换成别人的脸,至于究竟怎么PS,那就如你所说,全靠你了。从谭晶晶遭遇危险开始,到现在为止,所有被人用手机、照相机、电脑以及各种方式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全部删除,完全不可以再恢复。
“与此同时,从我这次从胶东市穿越到近山县的一瞬间开始,所有拍摄到我的照片、影像都删除。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公共场所的监控视频。我猜测,近山县那里鸟不拉屎,应该没有监控,可到了近州市区就未必了。监控视频只帮我替换成别人的脸或者很模糊即可,在公共场所的监控视频方面,谭晶晶也同样如此处理。”
系统回道:“这些我记下了,您只要肯付钱,全都照做,不留一丝痕迹。听上去似乎您还有第三没说,第三是什么呢?”
于果回应道:“一会儿这个放映厅会有事发生。只要庭院的那帮坏蛋一进入这个放映厅,就请立即开启我的无视状态。同时,我需要有个塑料娃娃,大小身高和谭晶晶差不多,要坐姿的,头发最好完全一样,可以是真人的假发。
“等我抓住谭晶晶身体的某一部位后,突然告诉你‘开始’,那就请你立即将我传送到孟灵一分钟前所在的地方,但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而且要保证无视状态开启。我估计这个时候,孟灵应该还是在二手车市场里。怎么样?能听明白吧?”
系统回道:“一切如您所愿。”
于果问道:“最后该是问钱的时候了。做到这一切,一共需要花费多少?”
系统嘻嘻笑道:“您肯定知道这是一笔大数字吧?”
“你说个数吧,我承受得住。再说了,也没有光让你干活不给你喂食的好事,你又不是永动机。”
系统很不满地嚷嚷道:“听您的意思,我难道是您的大牲口?您真是太失礼了!”
于果心里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告诉我吧,多少?”
系统答道:“十五万,这还是全算在一起打了折扣的价格,我已经尽量为您在铁的规则之下争取利益了。也就是说,这次事情结束,您一分钱没挣,为了避免您总这么做,还需要风险抵押金十万元,这十万元视您以后做出这种公益行为的次数不断扣除,基本上也就等同于不会再还给您了。您的资产将会变为五百万元整。也正因为您做了好事,尽管没有利益,积分也没被扣除。”
于果虽然有心理准备,也确实没想到要这么大一笔开销,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能因小失大,便爽快地回答道:“我并不后悔。十五万就十五万,这就开始吧。”
系统也爽快地说:“好的,从您同意这一瞬间,您的绝大部分要求都已经实现了。现在只剩下那个塑料娃娃,以及您一会儿要穿越到孟灵一分钟前所在地的要求了。说起来,您真是很善良,为了谭晶晶这个并不算特别熟的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不会是她的大胸把您给彻底征服了吧?”
于果心道:“既然是非常时期,就没必要开玩笑了。”
系统又说:“您的缜密思考,滴水不漏,也同样令人佩服。那我就等您的下一次命令了,您先安心享受这部很差劲的恐怖片吧。或者您醉翁之意不在酒,还可以趁着黑偷偷瞄一下她的大胸。”
于果觉得系统酸溜溜地简直像是自己身边这几个女人一样,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并不理睬,一直等待着身后即将发生的敌情。
电影开场了,里面果真一个人也没有,还真是他俩的专场。
谭晶晶的确是个吃货,嘴上说:“可乐流失钙质,爆米花是垃圾食品”,可吃得很起劲儿,吱嘎吱嘎喝掉了自己手里的可乐,接着又把于果手里的可乐也一把抢过来喝。于果看她,她就嘿嘿一笑,装得很萌。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谭晶晶就蠢萌蠢萌地睡着了,看上去像一只大号的仓鼠,十分可爱,连于果也忍不住起了要抚摸她头发的念头。
于果十分谨慎,又等待了一会儿,确定谭晶晶呼吸均匀,的确是真的昏睡过去了,便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座椅下面。
这样一来,一会儿打斗起来,一片黑暗,这么多座位,那帮人光挨打都来不及躲藏,谁能这么快找到她的藏身之所呢?而且打起来也不会不小心踩踏到她的身体。她睡得恨死,即便有突发事件,她也不会因为惊叫而暴露行藏了。
接着,于果命令道:“把那个塑料娃娃传送过来吧,就在我的旁边。从后面看上去,就像我跟谭晶晶并排坐着,在看电影一样。”
系统坏笑道:“我给您准备了一个同样大胸的塑料娃娃,相信即便不是真人,您也会很喜欢的。”
于果没理它,而是继续看着无聊的电影。这电影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里面各种惊险的配乐和各种尖叫声,可以很好地掩盖一会儿即将发生的大战。
塑料娃娃渐渐传送过来。于果就这样很诡异地,与一个塑料娃娃一起看恐怖片,而真的女孩,却藏在座椅底下。
电影已经放映了半个多钟头了,门突然开了,一个家伙在探头探脑,却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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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7 黑暗中的摧毁
于果虽然正对着电影屏幕,可他却能感受到外面门一打开进来的光,这对他来说是绝佳的场所,足够展现他所有的优势,并且发挥最大的潜能。
果然,门来回晃动几下,似乎总有人在来来去去,终于,大量急促的脚步声开始冲进门内,于果耳朵竖着,很快听出最少也有二十多号人,而且想必并没有全部进来,在外面守门的也有不少。
他们自认为自己选择这里看电影有恃无恐,将要面临悲惨的下场,却不知,他们才是受蒙蔽的一方。他们听到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后,想来肯定欣喜若狂,觉得这是他们最好的狩猎场,可却不知道,他们在黑暗中,将会面对何等可怕的猛兽。
领头的就是当时在庭院门口拦住于果的小头头,他见到了坐在前排的一男一女的后脑,心里狂喜,一边打着手势,要他们尽快按照原定计划两面包抄。
但由于里面十分阴暗,隔远了看不清手势,便都装作来看电影一般,嘴上说:“来来来,老张,后排看不清楚,咱们到前排去看。”
正说着,二十来个人慢慢地移动到于果的一侧和后排,打算从后面勒住脖子。另外,靠近谭晶晶那边的人打算趁机突然出手,将谭晶晶抓住,也可以以此来威胁于果。
正在此时,小头头觉得时机已到,便大叫一声:“动手!”
三个壮汉齐刷刷出手,但他们只觉得手上一轻,嘭地一声响,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有炸药,全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果也没回头,悠然自得地说:“你们也真是的,我好不容易跟个美女一起看个电影,你们偏偏把她给弄爆炸了。怎么办?赔钱吧?要么就都得被打断腿,终生残疾。你们可以选择,要么赔钱,要么断腿。”
小头头这才看清楚是塑料娃娃,顿时感到自己受到了欺辱,对刚刚反应过来的众人叫道:“他没路可逃了!大家一起上,把他逮住!”
当即他身先士卒,挥舞着一根甩棍就迎面砸了过去,而于果身后,也最少有两人向其后脑勺砸出棍子。
但只听得啪啦一声脆响,小头头泪水四溅,惨叫声不绝,他面前的座椅已经被于果一脚踢穿,而这一脚余势不衰,直接将小头头的小腿骨粉碎,再也不可能接上了。
而从背后偷袭他的两个家伙,却扑了个空,两个身子都摞在刚才塑料娃娃坐着的位置。
于果毫不犹豫地又是两脚,同样的部位,这两个家伙腿骨碎裂,狂叫着倒地。但他们再怎么喊也没有用,电影的音响效果更好,他们真正痛苦的哀嚎已经全被电影无病口申口今的尖叫声完全掩盖住了。
直到此时,那些又惊又怕全都不约而同向后退却的持械打手们,惊疑不定地看到于果的那双鞋外面,还套了一层绑得严严实实的套布。他这也是为了尽量不留下证据,哪怕最终被发现符合自己的鞋型,那自己只要在下一秒内出现在胶东市,出现在真正认识自己的熟人面前,那他们就完全没话说了,只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接下来于果飞速跑向门口,众人误以为他要逃跑,又燃起了勇气,打算阻拦他。
谁知道他居然只需要脚尖落在座椅光滑狭窄的椅背顶端,便再次腾空而起,几下兔起鹘落,翩若惊鸿,就飘飘然到了门口,众人第一次见识到不输给影视作品里真正的轻功,甚至还犹有过之的身手,一时间全都呆若木鸡。
之前,这帮人为了完全堵住于果的出路,将门带上,只安排了一个家伙守门,可当他们发现于果背对着他们看电影毫无防备时,便都一时冲动,倾巢而出包围他。所以,于果到了这里时,并无守卫,而即便有,他也一样能一脚踹飞。
旋即,于果邪恶地笑了一下,便将门把手一捏。那门把手再怎么说也是金属制品,却被他硬生生捏成了一团橡皮泥一般,直接插入了门缝。这时候,众人才发现他居然还戴着手套!
难道,明明是猎物的于果,想要把他们骗进来,把他们当自己的猎物?这群人实在难以想象,可他们本来是处于市井食物链的顶端,无法容忍这种角色间的瞬间转换,便都涌上了一股暴虐的心态,狂叫着冲上来,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和刀片。
而于果忽然拔地而起,当即落入他们的中间,手脚并用,看上去像是一道道彩色闪电,闪电过后,动作却并未消失,在影片放射出的昏黄光晕中,扬起了大片大片带有残像的灰尘。
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刀棍落地声,惨叫声也不绝于耳,而且凄厉无比,不断有新的声音加入进来,形成一种鬼哭狼嚎似的可怕大合唱。
也就一分半钟,现场仍然站着的人就只有于果和另一个拿着枪的大块头,但那家伙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只见于果若无其事且缓慢地踩着二十多个横七竖八的身躯向前逼近自己的时候,就感觉地狱之门在不断往自己眼前推进,几乎要吓疯了。
他之所以拿着枪,倒也并非是因为身居要职或者枪法好,只是这种长枪即便锯掉枪柄,也一样很长,只有他这样的块头才可以很好地掩盖。
但他也并不是没有开过枪,可此时只觉得,面对这样的魔鬼,完全没了要开枪的勇气。
于果突然加速起来,大块头被彻底吓着了,当即轰然开了一枪,枪口的火光瞬间让大屏幕的光晕也黯然失色,随后这家伙失控了,又接连开枪,但枪口也随之失控。
可他根本没有打中于果,于果矮下身子侧翻到他后腰,又是一脚踹在他同样的位置,大块头哀鸣连连,倒在地上。
其实,这些人倒卖妇女,手上或多或少都沾过人血,按理说全杀了也不过分,可于果并不是审判庭,也没掌握太多证据,不能鲁莽宣判,便只是将他们的腿骨粉碎,只要时间拖长到一定时候没有到医院就医,他们下半生就永远也别想站起来了。
而且,于果可以断定,外面的那帮人,一旦遇到危险或者是警察要抓他们的可能性,就会立即四散逃命撤离,绝不会冒险帮助放映厅这帮人进医院的。
而他刚才的这一举动,正是为了逼那个大块头开枪,好让守在外面的人听到枪声,而那些真正的普通老百姓们,则都会以为只是电影里面的枪声,并不以为意。只有秃顶老板左刚和他的手下们才清楚那是自己所带的枪的声音。
于是,他们都大大焦急起来,心急如焚地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被锁死了,根本出不去,便不断地撞门,然而还是没成功,就逼问身边的服务员另一边的门在哪儿,而且逼着她们打开。服务员见他们凶神恶煞,哪敢不听?但与此同时,也有人偷偷地报了警。
于果也就趁着个机会,抓起猎枪腾空跃起,猿猴一般利索地攀爬到了大屏幕顶端,将枪支放到上面,保管这帮人即便冲进来也不可能够得着拿得下来,拖得越久,闻讯赶来的警察也就越可能与他们相遇。
而警察听到有枪击案,这就是不能不破的大案了,他们一定会封锁现场,找到这把枪。现在破获了淫窟大案,正在风口浪尖上,又顶风作案来了这么一出,那就是撞在枪口上了,警察迫于压力,也非破不可。
那些跟这秃顶老板有关系的公检法和其他重要人物,也只得暗暗叫苦不迭了,哪怕这帮赶来破案的警察中,有很多和秃顶老板有来往的家伙,也一样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们左右不了这闹市区电影院枪击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这样一来,整个近州市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这场风暴会摧毁很多人。
而这一切的摧毁,都是从这一个小小的电影院开始的。
那个秃顶老板和他的心腹黑大汉,就算有足够的能量,能在这场风暴里全身而退,也必然元气大伤,
而于果则跑了回来,一把拉住还在熟睡的谭晶晶,叫了声:“系统,开始!”
而与此同时,那边的另一个出口被打开了,于果则和谭晶晶一起,被骤然出现的量子风波化为一组组现实世界的超级数据,扭曲着空间飞速传送到胶东市大解放路附近二手车市场的无人角落。
而秃顶老板左刚带着老黑和余下的十来个人冲进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下躺了一地,都成了残废,遍地哀鸣。而于果和谭晶晶却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他们都怎么跑的?你不是说你完全看住了吗?操!”左刚情绪失控,一把揪住老黑的衣领,狂怒的眼白布满血丝,就像一个狰狞的吸血鬼。
黑大汉也手足无措,大叫道:“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左刚狂叫道:“你带几个人给我追出去!剩下的人马上给我找枪!一共开了几枪?马上给我找子弹!”
可是偌大的电影院黑漆漆一片,即使把灯全部打开,要想顺利找到枪和子弹,连警察也不可能马上办到,何况是他们?
也就正在这时,听到一声大喊:“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光暗交错的入口处,制服渐渐多了起来。
左刚颓然无力地垂下头,喃喃地说:“完啦!全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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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8 美女磁铁
终于回到了一分钟以前孟灵呆着的地方,但于果立马感觉不对劲,这里居然是二手车市场的女厕所!他大惊失色,好在这女厕比较脏,没有几个人进来,此时更是空无一人。
趁着周围没人看见,他抱着谭晶晶,拉开窗户就跳到外面,一路跑到荒无人烟的马路上,这才安下心来。他选择以孟灵为穿越的目标人物,是因为除了童雅诗,他最相信孟灵,知道孟灵绝不会害自己。路晨虽然也值得信任,可由于路晨的职业特殊,于果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
至于孟灵,由于听说迟海超已经不再在其老爸公司耀武扬威无所事事,而是也到二手车市场任销售部经理了,于果也不想跟迟海超碰面,以免孟灵一旦跟自己打招呼,迟海超和那帮富二代会忍不住调查自己跟孟家的关系。
在马路上,于果想到了这里就是当时孟根生被迟海超撞的现场,想不到这件事如同之前的李金晖藏尸电视墙事件一样,如此错综复杂而且惊心动魄,不由得十分感叹。
一切从这里发生,一切也就在这里结尾。
至于秃顶老板和他的那帮人,就算没有被近州市的警方彻底剿灭,起码也会元气大伤,自顾尚且不暇,更不可能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于果仔细思索过,要是这帮人还有余孽,想要穷追猛打跟自己死拼到底,那最多自己多花点钱,费点力气。
比如,上网搜索国家极地科考站某位工作人员的照片,然后抓着跟自己作对的罪大恶极之人,穿越到那位科考工作人员一分钟以前的位置,再回归正常时间线,将跟自己作对的坏蛋摁进冰冷的极地海洋中,到时候国内的警方再牛逼,也不可能猜得到这家伙的尸体在极地冰山以下吧?
但于果的确不想惹麻烦,每次都点到为止,直到自己完全真正强大起来,再进行更大胆的行动也不迟。
当然,他虽然能够穿越历史,却无法预言未来,他并不知道,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和事件,远远比现在他面对的,要可怕和棘手得多。
蓦然,于果才想起自己要回到基准世界,便抱着谭晶晶迅速跑到树丛之中,见没人注意也没人跟踪,这才说了句:“我们回到现实中正常时间线的这条路口吧。”
系统嘲笑道:“千算万算,没料到人家刚刚在上厕所呢,是吧?所以系统我在此提醒您一句,以目标人物所处位置进行的穿越活动,最好还是考虑性别方面的问题。当然,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您是美女磁铁,只吸引美女。”
于果想了想,觉得也是,没理会系统的揶揄,心里盘算着,下回再有这种穿越,就把书呆子富二代郭小龙当做目标人物好了,只要避开讲课时间,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东新区图书馆里泡着,偌大一个图书馆,自己突然出现,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就这样,他再次回归了正常时间线,接下来他又抱着谭晶晶走了一段时间,才摇醒了她。谭晶晶吃的量不多,况且主要的效果在于睡得沉,而不是时间长。于是她昏睡了一阵也就清醒了,感觉迷迷糊糊的,嘴里呢喃道:“这里是哪儿啊……”
于果招手打了个车,才对她说道:“你还真行,电影再怎么不好看,你也不至于呼呼睡过去,这都到了胶东市了,要不是我把你摇醒,恐怕你得睡到明天也醒不过来。”
成都妹子爱享受,谭晶晶也不例外,好吃贪睡还真是她的爱好,因此也就没怀疑于果的说法,这时候她的肚子咕咕叫,看来是真有点饿了。
一路上,谭晶晶仍然在车上睡得不亦乐乎,于果也乐得这样。他偶尔发现出租车司机不断地在吞咽口水,因为谭晶晶前面随着车子晃动的两枚巨球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美女分为很多不同的品种,有的男人有反征服欲,喜欢童雅诗这种冷艳女总裁,有的男人有制服控,喜欢路晨这种英姿飒爽的警花,还有人喜欢中年熟*妇,比如张丽云,也有不少人对青春少女有着顽固的迷恋,比如孟灵、苏明丽这样的。
但无论喜欢什么风格,男人在对待前凸后翘这一特点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谭晶晶虽然脸蛋也很美,可最吸引人的,毫无疑问自然是那一对大型碳水化合物,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事实,是几百万年演化出来的本能。
于果有时候也觉得眼前晃得厉害,他面对童雅诗和路晨,甚至定力要大于面对谭晶晶,像谭晶晶这样的女孩,至今还未破瓜,完全是因为她生在富贵之家,从小被保护得很好。
于果其实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尽管他并不愿和谭晶晶呆在一起时间过长,以免发生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或者产生不大好的影响。可他知道,谭晶晶这几天是过着非人的日子,情绪大起大落,甚至几度有自杀的念头,自己要是回到胶东市就立马闪人,恐怕并不利于她精神上的康复。
因此,于果主动说:“晚上回去再睡吧,先吃饭。你想吃点什么?”
谭晶晶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听上去似乎生无可恋的样子,于果有些触动,忍不住说:“你已经安全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也别去想它了……”
谭晶晶的声音再度变得颤抖起来:“我被人拍了照片,还有视频……”
于果不能告诉她真相,但为了让她安心,能够重新恢复生活的勇气,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些东西都已经被我删除了,你放心吧。“
谭晶晶噗嗤一声,充满自嘲地笑了,泪水也淌了下来。
于果正色说:“我这话是不是很荒诞?很拙劣?但你觉得,从你打电话给我到现在,就没有其他让你感到荒诞的事吗?包括从咱们刚认识开始,你觉得一个正常人,哪怕练过武术,就能一瞬间打倒二十多个手持武器的人吗?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
这一系列气势强大的排比句令谭晶晶再一次心潮激涌,波澜澎湃,她不由得重新思考起来:“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说得对,他做到了不止一件谁也做不到的事,他本来就是个奇迹……”
于果见镇住她了,便加重语气乘胜追击:“我再强调一遍,你所有的照片、视频或者其他什么影像资料,都被删除得很干净,不留一丝痕迹。我也不是一点朋友没有,这其中包括黑客,他们做这件事,就像你买件衣服一样简单自如。你要是相信我,那就把这些都忘记,从明天开始好好生活吧。”
谭晶晶当然相信他,尤其是这时候,简直是深信不疑了。按说,她本来应该大大松一口气,可偏偏相反,她感到一股微弱的失望,在空气中不断地发酵。
终于,她开口了:“别人这么说,我不相信,但你不一样。你……你是我的男神。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是想暗示我——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你和雅诗了吗?”
于果一愣,不明白这些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这略一迟疑,更让谭晶晶失望了:“看来是真的了。你要和我去看电影,吃饭,也不过是为了哄我开心,等我笑出来,看我没事了,你就彻底放心了,然后觉得咱们两清了,只有我亏欠你,没有你亏欠我,以后可以毫不留情地远离我了,是不是?”
于果没料她能一下子张开想象的翅膀开这么大的脑洞,很是无奈,只得说:“我其实什么都没想,是你想太多了。我再次声明,我有个女朋友,她……”
谭晶晶一字一顿地打断道:“你带我亲眼看看她,我就彻底死心,否则,你别想摆脱我的纠缠!”
于果错愕万分,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谭晶晶孟凝的资料,而且孟家穷得要命,只保留了孟凝的骨灰,压根就买不起墓地,就算自己真的愿意带谭晶晶去看,也只能去孟家家里,说不定还有一个牌位和一张遗像,但他也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谭晶晶也觉得自己过于激烈了,毕竟于果再怎么强大也是肉身,能这么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光这份情义,自己半辈子也偿还不了。想了想,她也有些愧疚,低着头说:“那还是吃饭吧。”
于果见她闷闷不乐,说:“要不,就吃自助餐吧,热闹一点。”
可也就在这时候,童雅诗来了电话。于果接过电话,童雅诗的声音有些疲惫,但也很轻快,看起来这次的签约很成功,不虚此行:“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于果知道她当面肯定问不出这种话,反而是电话里比较好发挥,就说:“我这几天挺好的,你看样子也进行得很不错,应该是要赚大钱了,提前恭喜你!”
童雅诗满面春风的样子,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谢谢你,我既然赚钱了,就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谭晶晶听出是童雅诗的声音,便忽然扯起嗓子喊道:“到底去哪儿吃啊!”
童雅诗一听当真吃了一惊:“是晶晶?”
于果只得敷衍道:“是她,她找我出来吃个饭……”
谭晶晶一脸坏笑地说:“哎呀,能不能别臭美了?刚才明明是你要请我吃饭的,怎么现在成了我找你了?是不是怕雅诗听见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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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9 三个美女一个屋檐下
于果被她这么一闹,更加尴尬,不知该怎么说了。
童雅诗虽然也做好了自己这几天不在会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的准备,但当亲耳听到之后,还是感到了事情的严峻性,她被人抄了老巢,这时候必须立即杀回去拱卫京畿,声音沉了下来,简单地说了四个字:“等我回去!”
电话挂断。
谭晶晶是故意气一气童雅诗,但看到于果这么严肃,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再强求也没有意思,心情也随之降到谷底,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于果见她这样,知道吃饭也很难消除她的郁结,便说:“要不,我做饭水平还可以,我去市场上买点菜和肉,然后去你的出租房做给你吃?”
谭晶晶有些哀伤地摇摇头:“算了吧。别人这么做,是为了能晚上和心爱的女人睡在一起。你……你只是怕我想不开才决定伺候伺候我,但你终究会离我而去的……而且,我说这么多干什么?自寻烦恼,我也不是你心爱的女人……”
于果通过跟童雅诗和路晨接触,也慢慢知道了女人说这些负气的话时,千万别以为她想开了,就真的顺着她这些话说下去,否则就会让她勃然大怒。
正尴尬着,路晨又来了个电话。路晨跟自己认识的其他美女不同,提起她,于果脑子里的第一反应首先是女警察,其次才是路晨这个人。
于果心里一咯噔:“她不会这么快得知近州市那边闹得天翻地覆的消息吧?警方之间虽然经常沟通,但一般来说互相不管事……最多就是抓个逃犯互相给予方便和配合罢了。再说,近州市这案子是个大案子,参与的成员成分这么复杂,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难题,暂时应该怀疑不到我身上。”
可他也清楚,就凭路晨对他这么上心,只要路晨有机会能接触到近州淫窟大案的真正详实卷宗,那多半也会从中嗅出自己的味道来。
就这么想着,他接过电话,路晨就问:“我说,快周五了,你怎么回事?说好周六一起去逛街的,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等他说话,路晨就夸张地吸了吸气:“不对,我怎么闻着有女人的味儿呢?我隔着电话线都能闻到。是谭晶晶吧?”
于果心里一惊,问:“你怎么会认为是她呢?”
“雅诗告诉我她去北京了,那就只能是她了。难道你最近又有新的女人了?”
于果哭笑不得:“什么叫‘新的女人’?什么叫‘又’?咱们都只是一般的朋友吧?”
路晨是唯一跟他说话尺度比较大的,哈哈一笑:“朋友当然是朋友,但可不是‘一般’,说白了,你是个花骨朵,我们几个,都是想要采花的人呢。好了,不开玩笑了,周六有时间吗?”
于果看了一眼谭晶晶,谭晶晶幽幽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看把你吓得那个怂样!”
路晨听到电话里面的声音,她反应很敏锐:“真是晶晶?你们俩现在在一起?”
谭晶晶接过电话:“路姐,是我。但你别担心,我可没得逞……我跟你们一样,初审还没过呢!”
于果见她们之间如此彪悍的交流法,真有点无可奈何。
路晨这下放了点心,说:“晶晶,咱们万里长征还没迈出第一步呢,小车不倒得往前推呀!哈哈!”她也清楚,于果不是那么容易被攻下的,可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在特定场合里,是忍不住的,谭晶晶前面那俩大球一晃一晃的,连她都感到眼晕,何况是血气方刚的于果?
谭晶晶一阵苦笑,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问候之后挂机。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吃过饭,谭晶晶说:“行了,你不用送我了,我现在也没地方上班了,一天到晚都可以待在出租房里。”
于果有些于心不忍:“你的钱够吗?不如你让雅诗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哪怕不签约的临时工,她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谭晶晶叹了口气:“确实没什么钱了。但……但我不想麻烦她,我毕竟跟她现在处在竞争关系……”
于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竞争个屁啊,你们真有意思,这都是些什么事?我看,你还是快点回成都去吧,有机会我去成都看你。”
“呵呵,你连敷衍人都不会。去成都看看我?你什么时候去?到那个时候,你早和雅诗双宿双飞了!于果,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还要这么辛苦地找工作挣钱,我不就是为了,能每天都看见你?就算不能天天看见,起码我知道,我和你都在同一座城市里,那我就好受许多……”
于果见她明亮的双眸一闪一闪,楚楚可怜,又说出这番话来,即便他是铁石心肠,也十分感动,忍不住说:“你……你何必这样?天涯何处无……我的意思是说,好男人有的是,我连好男人都算不上,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谭晶晶知道,自己泼辣的性格会引起于果的反感,既然和童雅诗、路晨比钱比不过,比相貌也很难突出,那光靠一对大白团,并不能保证吸引于果,就只能去比拼温柔。她自认为自己既然不是老板也不是警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最多是富人的女儿吧,职业使得她可以尽情温柔,而不必考虑那么多。
她想要靠这个彻底打动于果,因为她窃喜地发现,自己每次装得可怜兮兮的时候,于果当真会有所触动,屡试不爽,看来真的管用。
于果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主动打电话给童雅诗。
童雅诗很快接了电话,她没想到于果能主动打给自己,当然是心中欣喜,嘴上淡淡地回应道:“和晶晶中午吃完饭,你就快点去上班,物业说你好几天没打卡了,你这个月还想有工资吗?”
于果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我就要登机了,手机最多开十分钟,你有什么就快说吧。”
于果肃然道:“谭晶晶是你的同学,在胶东市举目无亲,现在又暂时没有工作,你看……”
谭晶晶当然不愿意于果这样,正要来抢电话,于果用她实在无法看清的动作迅速闪出好几米之外,谭晶晶瞠目结舌,也知道阻止不了了,她不止一次看过于果可怕的身手,但每一次近距离目睹,都能让她惊诧半天,毕竟这真像特技电影一般,无论看多少次,都无法真正适应。
于果接着说:“你看,不如你给她找个工作。而且,她一个人住出租屋太危险,因为那附近流动人口太多,她不止一次被人尾随,实在不安全。要是可以的话,你现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可以让她搬过来跟你合住,你觉得呢?”
童雅诗不禁有气,心想:“你现在还不是我的什么人,还没有给我任何承诺,就弄得像男主人似的!”
可她也知道,于果就是把她当成自己人,才这么单刀直入不拐弯的,这反而是别人不具备的,换成别人,于果未必会这么不客气。
不但如此,谭晶晶这么喜欢于果,要赶是赶不走的,而且自己和谭晶晶是同时喜欢上了于果,并不存在谁抢谁的心上人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真正的公平竞争。
再说,两人在大学期间是无话不谈的好舍友,好闺蜜,尽管都很富裕,不存在谁吃不上饭的问题,可既然都是在胶东市,自己就是东道主,那还真没必要这么小气,请她到自己家住,还有个伴,也不错。
也许这样一来,自己没机会要于果来自己家和自己单独相处,享受二人世界了,可反过来想,这也免除了谭晶晶的隐藏威胁,她那一对天然大凶器实在是个大隐患,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动?自己虽然没了个人自由,但也能看着谭晶晶,不至于制造谭晶晶和于果单独相处的机会。
想到这里,童雅诗居然爽快地答应:“就这么个事?我同意了,你告诉晶晶,先到出租屋对付一下午,我下午就回来了,今晚她就能住到我家。工作的事完全不用担心,我来安排。”
于果忙说谢谢,可童雅诗却说:“我们俩认识得更早,不用你替她谢我。你也快回去报到吧,弄得太不像话,物业那边要向上反映的。我实话跟你说,虽然企业是童家的,可大小股东势力错综复杂,我并不是完全说了算,你最好尽量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尤其是你和我……你要做出表率。”
于果只得答应。
挂上电话后,谭晶晶淡淡地说:“你一句话,她立马答应,看来她对你用情很深。”
于果无奈道:“你脑洞越开越大了。人家说了,不用我替你谢谢她,她之所以爽快答应,是因为跟你是好姐妹。”
谭晶晶笑笑:“你既然喜欢这种理解方式,那就按你说的理解吧。”
与此同时,童雅诗正要关机,手机再次响了,这次是路晨,她疑惑地接过,还没等开口,路晨就嚷起来:“我说,你得帮帮你妹妹我!我爸妈看中了一个男的,非要我和他见面,见了之后我不同意,他们就非逼着我多见面多处一处,我死活不干,他俩就叫我滚蛋,别住到他俩的家。
“我是无家可归了,全靠你收留了!啥时候回来?四个卧室的大房子,我预定一个啊!今晚就搬进来!你可以感动,但千万不可以拒绝!就这样说定了,等你哟!”
童雅诗想到三女共处一室,和于果一起吃饭的神奇画面,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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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0 年轻人别冲动
当天下午,于果先送谭晶晶回其出租屋休息,随后来到了单位,准确地说,是回到了小区。物业保安经理吕凯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怒吼道:“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无法无天了你啊?最起码的打卡制度你都不放在眼里,你是公然与董事长作对啊!”
他讲话爱扣大帽子,其他手下也都习以为常,这时候见这尊瘟神发怒了,谁也不敢作声,都低着头默默干自己的活儿。
于果自知确实太散漫了,便不卑不亢地道歉。谁料吕凯越听越火,忽然怒骂道:“操!你跟上司说话是这个态度吗?”
于果有些诧异:“我挺礼貌的。”
“礼貌?你以为只有不出言不逊才叫礼貌吗?你跟我说话还敢用商量的语气?这他妈的就是不礼貌!”吕凯越说越火,双拳不断地捶着桌子,茶杯也咣当作响几乎要倒下去,就像有狂暴症一般。
要是换成于果还算看得上的人,那骂自己两句,自己也少不得要翻脸,这是人之常情,于果不是什么虚伪的卫道士,他绝不会在人格受辱后还要显示自己多么大度和博爱。
可对待吕凯又有所不同,于果还真没看得上他,虽说人人平等,但这种人永远也入不了于果的眼,因此于果压根就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依然道歉,表示自己真的知错了。
吕凯见自己在众人面前赚足了面子,更加不可一世,只觉得火气更旺,想一口气发泄干净似的,干脆一脚踹翻了桌子。
于果这回真的愣了,迟疑几秒,说:“吕经理,我确实认错了,该扣工资就扣工资,这是公司规定,我没二话。我也确实真正向你道歉了,你原不原谅我并不强求,只是你要是一直这么骂下去,没有什么新鲜内容和有意义的建设性意见,我就真的回去了。”
吕凯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于果的鼻子:“你好狂妄!我他妈骂你怎么啦?这里哪个员工没被我骂过?就你有脾气?你再给我叽歪一句试试?”
于果淡淡地说:“公司的基层干部如果都是你这样低下的素质,公司确实是该大力整顿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你就先忙吧。”说罢就要走。
吕凯见他这么怂,嘴上还不服输,分明是怕了自己,要找个退路。可自己本来骂得畅快淋漓,于果却这么不给面子,转身走人了,那自己的权威往哪里放?顿时吕凯的怒意如同火山爆发,暴跳起来叫着:“你说谁素质低?敢跟老子提素质?你给我滚出去写检查!写一万字!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别来上班!”
众人都暗叫倒霉,因为他们大多听说过童总和于果非同寻常的朋友关系,而吕凯这么能闹腾,只怕要倒霉,自己也要跟着受牵连。而其中更了解公司内幕的人,也明白吕凯是某大股东的远亲,也不是随便就能倒下的战五渣,于果犯错在先,到底怎么收场,还真不见得谁赢谁输。
于果走出门后,反而松了口气。吕凯就像路边对自己狂吠的小野犬一样,并不会对自己的好心情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因为他还真不够格。这样一来,反而有借口不必来上班了,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下午,他打算去趟二手车市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车子,到了那里,却没看到孟灵,原来当天下午孟灵的爸爸孟根生已经痊愈,吵着要出院,因为不放心家里的菜园子,孟灵就去接他。
于果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想过多地接触孟灵,毕竟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时候,一言以蔽之:自己还不够强大。
接着他看到了迟海超,看样子这小子真改造得不错,像模像样地在为客户介绍车子。由于此人外表帅气,能说会道,也靠其父亲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几天功夫,销售业绩就直线攀升,把老板乐得合不拢嘴,打算提拔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于是于果干脆找迟海超挑了一辆各方面还不错的二手暗灰色速腾,伍万元整就搞定,虽然迟海超坚持要送给他,算是拉个近乎,可于果并不想和他太近乎,便谢绝婉拒了,花钱买了下来,这样一来,他虚拟空间的资产里变为了四百九十五万。
之所以不愿意和迟海超过从甚密,一是因为不知道迟海超将来会不会再入歧途,还是观察几年再说。二来也是因为迟海超性格太咋呼了,万一对自己了解太多,那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是极为不利的。
他很喜欢这种暗灰色,而且干脆不在二手车市场免费洗车,直接开走。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辆很难被人注意的再普通不过的车,正是他最需要的。
下午,他随手写了一份“检查”,打算拿回去给吕凯瞧瞧,毕竟吕凯说了让自己写检查,至于能不能通得过,于果并不关心,再说吕凯有意刁难自己,肯定通不过,可自己只要按照要求写了,那起码自己不理亏。
他将这辆二手车地开到自己的出租房,随后又把那辆XC60开出来,前往云海仙都小区物业。
进了物业,于果掏出那张纸,正打算忍住笑大声念出来,以示“诚心悔过”的决心,可这时才发现众位员工都瞪大了眼睛看他,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等一发现于果的目光投来,这些员工齐刷刷地演戏一般,全都垂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仿佛自己比吕凯可怕一万倍。
这才短短两个钟头过去,又怎么会这样呢?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童雅诗回来了,发现吕凯折腾自己,很生气地把吕凯开除了?
于果稍一思索就明白不存在这种可能。尽管童雅诗的确打算让他在这里好好发展,将来能够从底层走到中层,再到高层,成为她的左膀右臂,然后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和她成婚,倒并不见得真只是为了跟自己交易的时候找自己方便,才把自己安排在其居住的小区物业里的。
可是童雅诗为人审慎,成熟稳重,绝不会只为了这点小事就公报私仇,这是小女人的做法,而童雅诗是胶东市数一数二的大女人。
再说,这样做除了引人非议外没有任何好处,得不偿失。反而是该批评就批评,一点儿也不徇私护短,才能体现出她童总非同一般的管理手段才是。至于说扣的这点工资,哪怕于果这样的穷人也不放在心上,何况是掌管数十亿资产的童副总裁?实在不值当为这点钱出口气。
于是,于果尝试着问:“吕……吕经理在吗?我把检查写好了。”
众人不敢做声,可更不敢不做声,终于一个胆大的男员工咳嗽一声说:“吕经理不在这里。”
吕经理的级别还不够有专门的办公室,只不过办公桌在保卫科的正中央罢了,他不在这里,能在哪儿呢?
于果追问道:“那他下午还回来吗?我把检查放到他桌上?”
忽然,霍经理从二楼走下来,喊了一声:“于果,方便的话,上来聊一下?”
众人都有些发毛,他们很清楚,霍经理在小区物业是至高无上的“一号”,他要见谁,只需要直接派人下来喊谁就行,根本不需要亲自下来找人,看来这个于果当真身份特殊,连霍经理也必须小心翼翼。
到了楼上,于果不卑不亢地坐下,不疾不徐地问:“霍经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霍经理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
于果点点头:“我知道,违反公司规定,好几天都没有打卡报到,的确是不对的。我已经向吕凯经理认错了。”
霍经理看着他,半晌,眼神又软了,再度叹了一大口气:“我说,小于,年轻人性格需要多磨练,领导说几句就听着,不要一句话也说不得呀!”
于果笑笑说:“您可能不知道吧,吕经理不断地骂我,我也老实听着呢。他在您手下干了这么多年,想必您对他的脾气也是了解的。”
霍经理神色很古怪:“他骂你,你就打他?”
于果一怔:“打他?我没打他啊。”
霍经理神色复杂地说:“小于,你刚才出门,不是去叫人了?唉,你冲动之前,要想想童总的大力栽培和殷切期待啊!”
于果这回真有些愕然了:“霍经理,我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出门是办事去了,并没对吕经理怎么样。他……他还好吧?”
霍经理摇摇头:“满脸血里呼啦的,打得跟猪八戒一样肿,牙掉了七八颗,眼睛跟炸虾球似的,肚皮上全是淤青,屎都打出来了,又吐了一地中午饭,你说他能好吗?我看他精神都出问题了,一边哭一边看见人就磕头,说什么‘大人有大量,我再也不敢了’,已经送医院了。你说,大家看见了,第一反应应该怀疑谁呢?”
于果诧异万分,他还真没想到吕凯会被打成这样,忍不住问:“那凶手抓到了么?”
霍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小于,还是安下心来好好干活吧。年轻人有点锋芒可以理解,但千万不要太意气用事。吕凯虽然有他的毛病,可总也是领导,你要尽量尊重。这也不是重伤,犯不上用‘凶手’这样重的词,看在童总的面子上,这就算工伤,不是刑事案件,我们也不再追究了。你回去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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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1 豪车里的春意
于果告别霍经理,缓缓走下楼,仍旧是一脸疑惑。他除了一切以安全为最高原则之外,对人还是比较宽厚的,想到吕经理只不过是冲他吼了几嗓子,真不至于这么惨,他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又觉得这在外人看来往小了说是幸灾乐祸,往大了说是威胁,也就算了。
眼见着下班了,于果并没有开车回出租屋,因为云海仙都小区到机场的距离,相对出租屋到机场更近一些,自己还是在这附近凑合吃点,然后等着童雅诗的电话,再开车去接好了。
谁料一出门刚走了没有一百米远,想要拐进一个卖煎饼果子烤面筋等各种小吃的窄巷,就感到身后突然来了一辆挺大的车。回头一看,是一辆魁梧之极的丰田红杉,丰田全尺寸越野车,跟一旁的餐饮小摊车相比,它简直像一辆坦克。
于果冷笑一下,他虽然并不知道是谁,但估计多半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可他并不怕事,最多是的确有点怕麻烦,但麻烦找上自己了,那也不差这几分钟,动手之后,一点儿也不耽误吃饭。
车停下了之后,司机和副驾驶下了车,看上去这俩人跟红杉特别相配,都是同样魁梧,而且肌肉盘根错节,不是简单地块头大,真要动手的话,这俩人可能除了打不过秃顶老板手下的那个黑大汉、豪门公子金俊基和雷勇之外,足够完爆至今于果见到的所有对手。
于果顿时明白,这恐怕来者不善,来路也很不一般,单说暴力,他自信在人类中一对一,他永远是赢家,可这个世界并不是靠肉搏说了算的,规矩是被更强大的军事力量确定下来的。这帮家伙,有可能有着自己无法想象的后台。
不过,事情到了眼前,也真没什么可怕的。于果还是比较轻松,他就像来去自如的侠客,虽然没有一统江山的皇帝有权力,可要取皇帝的性命,也绝非难事。
司机看到他,很有礼貌地说:“您是于果先生吧?”
于果点点头:“是。”又摇摇头:“‘先生’不敢当。”
司机笑了:“您太客气了。我们家老板现在就在车上,但确实不方便下来,绝对不是对您的不恭敬。老板很诚心地想请您谈谈,请您上车谈谈好吗?”
于果只是简单地愣了愣,旋即恢复镇定,他并不担心什么,哪怕车上有阴谋和陷阱,自己一上车就会被人用枪指住额头或者太阳穴,也根本不能伤他分毫。而且,光躲开不是办法,必须弄清楚是车里的是谁,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于是,于果刚要说话,肚子咕一声响,便说:“好吧,我这就上车和您老板聊聊。不过我能先买个煎饼果子吗?还没吃晚饭。”
司机似乎很高兴,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谢谢您的答应。我们老板说我要是说服不了您,就失业了,多亏了您。一会儿我们老板请您吃饭,您就别吃这煎饼果子了。”
于果坚持说:“如果您的老板要和我合作,或者委托我办事,而且我也觉得我能办到,价钱也谈得比较妥,那我当然却之不恭。可要是没成,我真不方便再让您老板破费。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发生,我还是先把煎饼果子买了吧。”
司机笑道:“我听人说于先生身体非常好,跑起来比得上世界冠军,我怕您一旦走了,我们再找不到您了。所以,既然您答应了要和我们老板谈谈,就请先上车聊聊,煎饼果子我替您买了。”
说罢,也没再征询于果的意见,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于果也没什么好怕的,说:“好吧,但我饭量很大,一个煎饼果子不够,再帮我来个加茶叶蛋的肉夹馍,一份小分土家酱香饼,一袋子炸鸡柳,一盒花枝烧。谢谢!”
司机笑着往前走买东西了,副驾驶的大汉背着手靠着车,一动不动。于果就上了车,那大汉再次关上车门,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
于果刚一上车,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我说你呀,还是这么能吃!”
随后,一双眨着修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下面小巧的鼻梁和丰润的美唇跟着显露出来,接着是两排晶莹如玉的牙齿,在包裹着罕见女性肌肉的古铜色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再接着,又是一对同样颜色的大凶器,尽管无法和谭晶晶相比,但在这车内昏黄的灯光中,也足够令于果立即起了反应,支起帐篷“敬礼”。
这也怪不得他,他“干涸”了太久,而最近总是被各式各样的美女包围,久久未动过的**渐渐咆哮着,开始冲击看似牢不可破的原则大坝。
于果猛然一瞧,居然是张晓影!张晓影本来就很漂亮,这次还刻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套比较暴露的裙子,居然也有一番女神范儿!只是她调皮而又极其顽劣的眼神,也实在让于果有些苦恼甚至惊恐。
张晓影就这么深情地看了于果十来秒,车内安安静静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可张晓影最终发现,于果除了生理上有反应之外,眼神是明显地有些无奈,看上去对自己的出现特别头疼。
因此,她有些不高兴了:“师父,你怎么回事?我找了大半个胶东市,楞是没照着你,你到底躲哪儿去了?要不是我朋友多门路广,打探到你在这个富人小区做什么……保安的,我还真没这么容易堵住你!师父,你神功盖世,天降奇才,你怎么自甘堕落到当保安去了?到时候说起来,我师父是个物业保安,多没面子呀!”
于果巴不得她别扯以前的事,借坡下驴,说:“保安挺好的,而且也很辛苦,你不能因为自己富裕就瞧不起保安,你要尊重每一种职业。”
张晓影撇撇嘴:“你可算了吧,你都丢那么大面子了,以为我不知道?像你这样的身手,去参加奥运会,随便就能弄它一大堆金牌回来,还用得着在这里看人眼色?那个保安经理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拍着桌子骂你?他骂你那不就是骂我吗?把我气的呀!回头再想想,也不怨人家,是师父你自己自甘堕落,甘心与这样的傻逼为伍啊!”
于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你……是你把他给打了?”
张晓影叹了口气说:“那都算轻的!我没把他腿打断,那是怕警察找你的麻烦!打这样的狗东西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副驾驶那位,练散打的,随便打了两下,可没想到这吕凯堂堂保安经理,居然这么不禁打,几下就进了医院了!
“你说这么豪华的小区,用这种水平的人当保安经理,我真为这小区的安全感到担忧啊!原本还想在这里买套房子,作为跟师父你的爱巢,可现在看来我得好好考虑这房子值不值得买了!”
于果听到最后一句吓了一大跳:“你别乱说,什么‘爱巢’?”
张晓影哈哈大笑,可爽朗的笑声过后,大眼睛眨巴着,居然显得颇为妩媚,于果也不禁有些脸红,不敢与之对视。
张晓影从第三排挤到第二排,打算和于果坐在一起,于果这下当真后悔上车了,这可真是上了贼船了!
张晓影的连衣裙上露下短,那一双古铜色的长长美腿,居然不亚于童雅诗白皙的腿,另外别有一番韵味。就这么靠近于果,于果感到手足无措,可下面热涨得厉害,张晓影不小心碰了一下,当即大为羞涩,垂下头,向后让了让。
于果松了口气,暗想:“她应该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闺女,虽然调皮得厉害,但这样还是害羞。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老呆在这里了,要不然真得出事……”
他清楚,张晓影比谭晶晶更加泼辣大胆,说不定在这车里能把自己给办了。
虽然张晓影算武术高手了,可跟自己相比,那就和普通人没区别,但是自己绝不可能用强力去推她,那说不定会让她受伤。而平时在外面宽广的空间内,自己能迅速逃开使得她抓不住自己,但在这车上,哪怕是一辆大车,也实在难以活动得开,说不准两人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张晓影见于果一直不说话,以为是埋怨自己擅自对吕凯进行“处理”,便细声细气地说:“我是气不过他敢那样对待师父,一时没忍住,才……但师父你放心了,我打他的时候并没有提你,只是告诉他,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自己清楚,赶快改正,还有条活路。我真的没提你呀!全靠他自己领悟,这不,领悟得挺好,看来他不笨呀!等他从医院出来,肯定要向你道歉了!”
于果被她粗犷暴戾和自以为是的办事方式弄得哭笑不得,当真是十足地无语了。
张晓影听他还不说话,以为他真的被自己细声细气故作淑女状态的声音给吸引了,有些得意,又说:“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你可别不承认你在躲我!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躲我跟躲瘟神一样?就算你暂时没考虑跟我结婚,你也不该拒人千里之外呀!我弟弟总算是你的好朋友吧,你也不能因为不理我而不理他呀……”
于果彻底被她的疯癫打败了:“什么叫‘暂时没考虑和你结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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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2 秋后算账
张晓影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儿矜持或者不好意思,于果不便跟他对视,这就要下车。张晓影却一摁,车锁死了。
于果感到不妙:“你干嘛?”
张晓影凑上去点点头:“干。”
于果简直要抓狂了:“我真要下车了,你不快点开锁,我把你的车门拆了,可不赔你的钱。”
张晓影把裙子一撩开,翘起二郎腿,半边屁股充满诱惑地晃动起来。她得意地说:“上了这辆车,你能说得清楚?你跟警察说,这么一个有钱的大美女,想要在车上强*暴你,你被迫砸破车门逃出来,你觉得但凡脑子正常的人,能信吗?”
于果知道跟她耍无赖,输的肯定是自己,要比癫狂的话,自己认识的其他女孩加起来,也绝不是她的对手,便渐渐冷静下来,正色说:“小张,咱是朋友,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张晓影也略微严肃地咳嗽一声,爽快地说:“好!那我就直说,但我说了,你必须答应!”
于果直觉告诉自己,这事儿肯定是不能答应的,就直截了当地说:“我能帮你办的,一定帮你办,不能的,你也理解。再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是我能办而你办不了的,你要钱有钱,或者说,你要什么有什么……”
张晓影莞尔一笑:“我要你,那就有你吗?”
于果为之语塞。
张晓影接着说:“不但如此,有很多事都是你能办而我办不了。比如,单靠我自己的话,是绝不可能为你生个大胖小子的。但只要你参与进来,这事儿就好办多啦……”
于果眼冒金星,他真的彻底服了:“张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说不说是你的权利,我真的要拆车门了!”
张晓影也针尖对麦芒地说:“啊呀,我真的好怕呀,你说我要是吓得尖叫起来,说你强奸,那怎么办?你别以为你动作快,我就猝不及防了。告诉你,你徒弟我也是练过的人,加上上次被你声东击西逃跑了,早就有了准备。一看你有什么不对的苗头,我保证在你动手之前,就喊出来。看看到时候,警察相信谁!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于果只得说:“行了行了,我服了,你有事说事,我尽力完成。这车虽然大,但作为谈事的地方还是有点小,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吧。我有点饿了,眼见你那司机信誓旦旦地说要跟我卖煎饼果子,可到现在也没回来,煎饼果子摊位就在几米之外,他就算回老家结个婚,现在也该回来了。”
张晓影微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开玩笑了,看把你吓的,师父,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儿太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听人说,你最近在帮人驱鬼,有这回事儿吧?”
于果一愣:“这你是听谁说的?”
张晓影哈哈一笑:“本来呢,我和我弟弟都有机会进胶东大学附中的,可我爸爸说,我们俩需要磨练,不适合总待在富人孩子堆里,没什么好处。但他现在也有点后悔,因为我弟弟还好,我可太闹腾了,要是有时光穿梭系统,我爸爸肯定会阻止我当初报考西来武校的。”
于果暗想:“你也知道你太能闹腾了?幸亏π文明这超级穿越系统没有被你得到,要不然整个地球的历史就得推倒重来了。”
张晓影继续说:“但是吧,胶中学会的人,我也认识一些。他们把你吹得很神乎,比如那个中韩混血的金俊基,以前我是很佩服他的,觉得他是少有的全才,单说格斗方面,我曾经也托人跟他提过要切磋切磋,可人家说不跟女人打。
“当然,我参加胶东市女子散打比赛虽然也得过不错的名次,但没进过前三名,他在全市跆拳道比赛里可是得过一次季军。”
接着,她话锋一转:“这人虽然聪明,但是特别狂妄,可最近胶中学会的圈子里流传一句话,说他唯一佩服的人,是蓝色深度集团女老板的司机。我心想,从哪儿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物?可后来一打听,居然就是你!这么说,那天到宾馆接你的大美女,就是蓝色深度集团的掌门人了?”
于果不置可否,只是说:“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过多关注。”
张晓影打着哈哈说:“我就偏不听你的,我偏偏关注!那女的看你的眼神,能只是上级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吗?她至于嫉妒你和哪个女人在宾馆里厮混吗?”
于果不得不接茬说:“请你用对了词,‘厮混’这个词很不妥。”
“那用什么?哦对了,是厮打,最起码,咱俩厮打过。”张晓影看上去很认真地说,“但是,别忘了是在床上厮打呀!更加准确地说,是从床上厮打到床下……”
于果不耐烦地说:“你说句重点吧!你家里人也未必受得了你吧?”
这话一出,张晓影突然沉默了。整个车内昏暗的灯光更加深了这种沉默的凝重和不安。
于果本以为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也没理会,但发现整整二十秒她都没做声,也感到有点不对劲,便尝试着说:“你……你没事吧?”可他问得很保守也很小心,毕竟他担心这疯婆子又来一出隐藏得更深的陷阱。
“我家里人……确实也受不了我。”张晓影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楚楚可怜,委屈得像一只没草吃的小兔子,“你们都不待见我……”
于果可不上当,他绝不会说“我待见你”,而是说:“你多从他人的角度出发,站在他人的立场上多考虑,经常进行换位思考,就能理解别人的不容易了。”
张晓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也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吗?”
于果感到又要堕入她的彀中了,便一边挣扎一边含糊其辞:“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不吐不快,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解决的办法,就算解决不了,起码心里的郁结也不至于把自己压抑出心病来,对健康,对精神,都有好处。”
张晓影说:“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那就先说事。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司机以后,我就知道,蓝色深度那个童……童老板肯定喜欢你,因为你不是一般人,她既然企业能做到那么大,肯定也能看得出来。只有真正有眼光的人,才会欣赏你。
“我听说金俊基那种人都能有佩服的人存在,我想,除非是能超越金俊基很多的人,才有可能有这个资格。但不夸张地说,金俊基还真是少有的天才,在胶东市,某一方面比他强的人也许有,各个方面都比他强的,恐怕就没有几个了,更何况是,比他强出许多。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经过后来的打听,验证了我的猜测。”
于果虽然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并没有不适应,他能适应各种压力,也能适应各种赞美,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除非能带来地位的提高和财富的增加。于是他听出了一点眉目,便说:“你也是有事要找我帮忙?”
张晓影笑道:“终于不害怕了?你是不是之前以为,我花这么大精力找你,是要把你强奸了?”
于果还是很不喜欢她这种粗暴的说话方式,就转移话题说:“你是我的熟人,要是我能办到的话,收费标准肯定会低一些。”
张晓影的态度渐渐严肃起来:“我大伯快要去世了,他真的没几天了,你听说了吧?”
于果一怔:“你大伯……是……?”
张晓影也诧异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和杜阳产生矛盾是因为黑道斗殴,以为你对江湖上的事很了解。我大伯叫张宏勋,你真没听说过?”
于果猛然想起在近州近山县的山间庭院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那个黑大汉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意思是这个人在胶东市的黑道上名声极其显赫,可谁曾想,居然是张晓影的大伯!
仔细一想,于果也觉得这非常合理。张晓影就算武功高强,但是毕竟她是一介女流之辈,单凭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根本闹腾不起来。
再说,她脾气那么暴躁,而且情商相当有问题,或者哪怕真是情商正常,也都被她任性之极的脾气给掩盖了。就这样的性格,怎么能不得罪人?能打又爱打架,一言不合就动手,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要是没有人给她善后,她哪能“猖狂”到现在?
也许根本不是“善后”的问题,她的名声这么大,黑道上肯定全都知道她是张宏勋的侄女,也就是说,连敢惹她的人都没有,遇到她瞎闹腾,基本上也都远远遁开了,哪个不开眼的被她揍了,也只得自认倒霉。
但话一说回来,她都解决不了的麻烦,难道是她都惹不起的敌人?于果分析,也许是张宏勋即将去世,张家即将没落,当年玩黑道出身的谁没几个仇家?说不定就快是算总账的时候了,假如是这样,那张晓影之前欠下的事儿,恐怕都要重新算一算了。
于果暗想:“假设我推断得没错,那我还真得考虑到底要不要帮她了。哪怕是五十万,一百万,也不值当为了她,去跟张家所有的仇家对抗。”
可他转念一想:“要是童雅诗处在她的位置上,我还会权衡利弊吗?”他不愿去想这些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假设的,否则越想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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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3 两个愿望
张晓影好奇地问:“师父,你在想什么?”
于果只得说:“没想别的,只是提前猜猜你打算找我帮你什么忙。”说真的,单说打架,哪怕对方纠集上百人,全都拿着枪,他也一样不怕。但这不等于他什么都不怕,现在的他还是太渺小,他担忧的是这帮黑道分子的背后,那些居于庙堂之上的影子。
当然,即便那些影子因为跟黑道集团绑在一起而对自己出手的话,于果也绝不会倒下,但他只能打打杀杀。而打打杀杀在规矩控制的世界里,很难完全等同于胜利,在利益方面论输赢,他是很难赢的。他不想在自己真正让父母、亲人和爱人家庭享福之前,就被迫远走他乡,再也难返故土。
张晓影见他眉头并没舒展,知道他并不情愿,按照她的理解,于果始终对自己有抵触和警惕的情绪,这让她也十分失落,其实,在她骨子里,仍然也是个渴望爱情和崇尚温柔的小女孩,并非天然就这么癫狂。
因此,张晓影淡淡地说:“你是在提前琢磨怎么推辞掉吧?但毕竟我还没说,你在知道我求你帮忙的具体事情是什么之前,很难准备好合适的推辞措词。”
于果见她说话这么直接,也有点不好意思,与此同时也有些触动,心想:“看来她真是遇到难题了,不然不会来找我。毕竟认识一场,我能办到的,还是帮她办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坚定了许多,正色说:“你说吧,我听着。”
张晓影点点头:“我大伯张宏勋,在胶东黑道上算不上头一号,但也是老一辈中名气最大的人之一。他这辈子……肯定算不上好人,但在我看来,他就是疼我爱我的大伯,没别的。他这么多年一直没结婚,六年前才因为寂寞找了个老伴,也就是我现在的大妈。大妈自己也带了个儿子,虽然不是我大伯的亲生儿子,可大伯很疼他。
“不过,这得看跟谁比。我是大伯看着长大的,他对我的感情更深,可以说,我爸爸都不见得比我大伯更疼我,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的公主。所以,他快不行了,只盼望我能守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于果本来可以顺着话跟上去说:“那你还不快回去陪陪他?”可他知道张晓影此时心情沉重,也不方便找这个借口脱身,便继续安安静静地听着。
张晓影继续说:“我大伯有两个愿望,用他的话来说,要是没亲眼见到,就死不瞑目。其实,他都不用说出来,我都完全清楚,因为他说了很多年了,大家的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于果,说:“我大伯年轻时有个相好,后来因为时代原因没能结婚。这么多年过去了,听说那老阿姨也去世了,而且去世得很早,我大伯一直耿耿于怀。而我大妈就更加耿耿于怀了,总是追问他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相好,每次我大伯被问烦了,就会说:‘我没想!真的!我要是撒谎,叫我不得好死!’”
于果突然发现,似乎有一种商机在若隐若现,就问:“难道是一直想要见一见当年的初恋情人?”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了。只是他最大的难题是,即便真的能付给自己巨款报酬,但张宏勋是否值得信任?此人可不是童雅诗那种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
想到童雅诗,原来自己在心底里,完全明白她对自己全心全意,可知道了,却仍然不疼不痒地继续这种状态,于果感到的确有些愧疚。
而张宏勋这件事如何处理,于果闪电般运作大脑,飞快地想出了办法:“我只要在张宏勋弥留之际,提出单独相处,然后也不用他下床,直接连人带床,带到那个年代,见一见年轻时候的那个初恋,也就行了。等他心满意足后,即便告诉所有人他穿越了时空,别人也不会把一个即将去世的老人这么奇怪的话当真的。”
张晓影叹了口气:“也对,也不对。他跟我说,过几天,他就得去另一个世界,永远跟她在一起了,所以,即便在阳间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也不遗憾了。而且,就让记忆中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永远地定格在那个瞬间吧,他不想再去破坏了。”
于果心里一堵,感到莫名地心酸。他想到了孟凝。但孟凝有所不同,她风华正茂,在她不该去世的年龄,甚至是最美丽动人的年龄就失去了生命,这是他不能允许的。他必须把她重新带回来!
但他也清楚,张宏勋这种混了一辈子并且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的“大社会”,已经看惯了世间百态,尝遍了苦辣酸甜人生冷暖,能够把很多事情看开了,并不见得会十分纠结初恋情人去世都没能见上一面这种遗憾。
他向来是鄙视欺负人的人,但也辩证地认为,黑道分子不完全等同于欺压良善的混蛋,他们中也的确有除暴安良的侠客,毕竟任何群体,都分个左中右,尤其是江湖中人,从他们当年踏上江湖开始,想要做个大侠的心理,肯定是比想要做个作威作福横行乡里的恶霸心理,在人数上要多得多。
关于张宏勋的初恋这件事,他也听张晓天提过。虽然他从没见过张宏勋,可这两人的寥寥几句话,就完全白描勾勒出一个活生生的大伯形象,讲江湖道义,倔强地认死理,赏罚分明,严厉强硬,但又不失温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终豁达了。
这使得他不得不对此人有些佩服,但不得不说,黑道就是黑道,能让秃顶老板和黑大汉那种人都如雷贯耳的张宏勋,这辈子缺德事也一定没少干,人都是有两面性和多面性的,可毕竟黑,才是张宏勋的主位面。
但话又说回来,张宏勋的临终豁达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无法让自己获得商机了。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眨眼间失去,于果确实有些不甘心。
张晓影说:“看来你猜不对了。你没听说过——睹物思人么?其实,人要是死了,一个牌位,一张遗照,都是寄托哀思的绝佳物品。我大伯也有一根钢笔,是派克牌的,那是他的初恋送给他的,当时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钢笔基本上等同于定情信物了。”
于果问:“那当初为什么还散了?我看你大伯和那位初恋都不是随便移情别恋之人。”
张晓影无不遗憾地点头:“往大了说,是时代的悲剧。往小了说,是时代造就了家庭的隔阂。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派克笔,你清楚的,真不是随便谁都能买得起,甚至买得到。当时吧,只有机关子弟才能有。”
于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大伯是草根出身,不然好端端的捷径不走,不可能去混黑道。而那位初恋情人……她并不是女混混,而是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出身。机关大院的家庭,自然希望门当户对,强强联合,肯定不会允许女儿跟一个成天打架斗殴的江湖人一起生活。这是所有人的悲剧,不单单是你大伯的。”
张晓影浩叹一声:“是啊。真是可惜了……最可惜的是,我大伯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永远了……”
于果也觉得有些沉重,便转而问:“既然睹物思人就可以,那有这支钢笔,那不就没什么遗憾了?”
张晓影摇摇头:“钢笔丢了。”
于果愕然少顷,也就明白了:“你大伯最耿耿于怀的,是这支钢笔?”
“对。他跟我说,要是就这么离开人世,等见到那位初恋情人的时候,她问:‘亲爱的,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呢?’大伯拿不出来,那可就尴尬了。他真正最大的愿望是,找到那支笔,在去世的一瞬间,他的手里一定要攥住那支笔,到时候见到初恋,也好有个交代,一切也就圆满了,他俩会在那个世界,双宿双飞。”
于果有些感动,也有些震撼,半晌才说:“这根钢笔丢失几年了?你大伯现在神智是否清楚?能不能说清楚当初钢笔丢失的具体时间?”
张晓影有些无奈地说:“这个要做到,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那支钢笔……其实在给了他没几天后,就丢了……”
于果这回是真的惊了:“什么?”
张晓影加重了语气:“我大伯在手里都没捂热呢,就丢了,当时真是痛心疾首。我听着都替他心疼……”
于果沉默一会儿,但他也同时做好了打算。可他不明白,张晓影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她又不认识童雅诗,童雅诗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会穿越时光,那张晓影说的这个钢笔的事,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完成呢?
这时候他又猛然想起,张晓影说她的大伯有两个未竟的愿望,看来要真正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是第二个愿望。
可是,第一个愿望偏偏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完成,于是于果便试探着说:“之前我确实跟胶中学会的大少爷们进行过一次友好比赛,但那都是闹着玩儿,后来他们爱起哄,就把我的事情给夸大了……”
张晓影打断道:“我可不认为是夸大,我亲眼所见你的本事,那是人体极限了,你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超人了!”
于果说:“我的意思是说,什么抓鬼之类的事,都是闹着玩儿,很多人心里有鬼,我做一下心理辅导,他自然也就释然了,并不是说这世上真的有冤魂。我的主要业务,还是帮人找他们丢失了的东西。”
说完,他正面看了张晓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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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4 一百万和一个亿
张晓影一怔:“你不会是认为你自己能找得到那根钢笔吧?拜托,那笔压根你就没见过,连亲眼见过它的大伯,现在也都描述不出它具体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能找到?要说是最近这几年的事,也许你到我大伯家翻箱倒柜,还真没准能找得到。可那事儿发生在三十年前,这都搬了几次家了,当年那地方现在都成市中心了,盖了几茬楼了,就是真神仙,也找不到呀!”
于果知道再说下去可能会引起她的怀疑,那就等见到张宏勋再说也为时不晚,这时候就含糊其辞地说:“你说得也对,我想得有点乐观了。那这么说,你来找我,不是因为第一个愿望?”
张晓影说:“是啊,我虽然很佩服师父,可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七龙珠,也不可能实现超越龙珠制造者能力的愿望。换句话说,这第二个愿望,你还是有可能实现的,毕竟比较靠谱。”
于果忽然预感不妙:“是什么愿望?要是谁都能实现的话,其实也不必非要找我。”
张晓影见他这么警惕,真生气了:“你不想听,我就偏要告诉你!我大伯说了,看不到我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他都不能闭眼!你说!怎么办吧!”
于果被她弄得狼狈不堪:“什么怎么办?你……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我祝福你,早早风风光光嫁出去……”
张晓影眼中又冒出火来,看上去又想要动手,于果感到很是无奈,看来她的本性就是如此顽劣狂野,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假温柔能掩盖住的,只得说:“你……你说的这第二件事,的确比第一件事好办,但要是非得让我办的话,我宁可选择第一件事……”
张晓影大怒:“你放屁!”接着她觉得自己情绪又失控了,就强行扭转,硬生生地说:“师父,我不该骂你放屁……”
于果摇摇头:“我没生气。我理解你现在心情不好。”
“是啊,师父,我不是对你不尊重,可你除了是我的师父,你也是我的男人啊,我训我男人难道有错么,听老婆的话吃饱饭……”
于果真是完败了:“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男人了?你怎么老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张晓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说:“师父,徒弟有难来找你,你不能一样忙也不帮吧?两个愿望,你必须帮我实现一个愿望,选哪个,你看着办!”
于果不假思索地说:“我选第一个。”
张晓影见他上套,大喜过望,露出狰狞的笑容,虽然她所谓狰狞的笑容仍然是美艳动人的:“师父,你必须选一个,也必须完成一个。你选了就必须完成,要是完不成,你就必须完成第二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说的!”
其实于果哪里说过这么一大摞?可他清楚,张晓影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自以为得计,却不料被自己将计就计再就计,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好,要是我做不到第一件事,我当然要完成第二件事,绝不撒谎,绝不后悔。但是有个条件。”
张晓影急切地催促:“你说!”
“你虽然是我朋友,但我办事都是在朋友圈,朋友是朋友,报酬是报酬。你应该打听过,我除了给警方办事属于热心市民职责所在之外,其他的都是收钱的,而且价格都很不菲。”
张晓影接茬道:“这个用不着你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夫妻俩也得商量着来。咱俩爱情归爱情,说钱我绝不含糊。我大伯也说了,谁能给我找到如意郎君,或者谁能给他找到那支钢笔,任何一样办到,都是一百万。”
于果心里一动,这的确是个大数字。当然,他没有这么贪,两百万都想要,因为这得不偿失,他对张晓影很头疼,别说娶她了,就是装模作样地谈一天恋爱,他都未必能受得了。
但他决定办成第一件事,并不是只为了这笔钱,哪怕张宏勋只出五十万,甚至十万,也许他也愿意。就像要建立自己的白道关系体系一样,他也觉得,黑道上他也必须建立关系网。虽说他很厌恶黑道人物,但总不能老是靠拳头跟他们碰撞。
之前是对付杜阳这样的货色,于果倒无所谓,可一旦慢慢和黑道中的王者起冲突,那就真的很棘手了。相对而言,于果觉得张宏勋地位够高,实力够强,又是比较传统的老江湖,还算符合自己的底线。况且有张晓影、张晓天两个朋友,靠他俩搭个桥,自己再漂亮地完成这件事,那就真的水到渠成了。
念及此处,于果说:“一百万可以,我答应,一定会找到这根钢笔的,你放心。”
张晓影坏坏地笑道:“要是做不到,那又怎么样?”
于果装傻充愣说:“那我当然就得不到这一百万了,就不要了呗。”
张晓影阴沉下脸来:“师父,你是师父也不能耍徒弟吧?你之前说了,办不到第一件事,就必须完成第二件事。也就是说,办不到,可不光是得不到那一百万,那你就得娶我!”
于果虽然明知道她的小算盘,可是说到这里,他还是不禁一愣。
说实在的,在胶东市,尽管张晓影很令人头疼,可公道地讲,无论是家庭背景、财富储备还是张晓影的相貌、身材和能力,可以说都是一等一的,张晓影哪怕比武招亲,也起码能吸引胶东市绝大部分适龄的习武者,要是再放开了,那追求者说不定能几倍增加,数量够开一个学校了。
可是于果也很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娶张晓影。虽说相对于孟凝来说,童雅诗、谭晶晶和路晨也没什么区别,但非要把这几位排一排,张晓影仍然是最不靠谱的一个,因此要他娶张晓影,那是绝无可能。
张晓影虽然是想要引诱于果中计,但看到于果对自己的第二件事在眼神中的抗拒,实在是有些心寒。
可她生性倔强,绝不会哭哭啼啼,便严肃起来,说:“这是你说的,而且你做过保证,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于果沉吟几秒,凝然道:“不反悔。我一定能找到那支钢笔,你就放心吧。”
张晓影胸口一颤,两团凶器呼之欲出,看上去也十分诱人,可她的心情却跌落到了谷底,嘴上喃喃地说:“你就这么讨厌我……那你为什么还千方百计地引诱我爱上你……”
于果听了还是哭笑不得,可他不再轻易反驳了。
他知道张晓影生在特殊家庭,从小比较偏执,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此十分蛮横,总是很主观地判断事物,但又因为本性善良,因此显得幼稚可笑而且直白粗暴,像一株野山花一样有着倔强之美。所以,于果并不忍心伤害她,能不反驳,就不反驳。
张晓影的情绪比起火山来说更像陨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大怒一会儿大喜,这时候她又伸出手来:“这都是你说的,咱们击掌为誓!”
于果毫不犹豫,跟她虽然瘦且修长但很有力量的手掌撞了一下。
随后,张晓影又松了口气一般,说:“不是我不相信师父,虽然击掌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刚才咱们这段话录下来了。我知道师父是不甘寂寞,想要在胶东市大展拳脚开辟一方沃土的,将来你的客户要是听到你言而无信却信口开河的承诺,他们会怎么想呢……”
于果见她这么自以为是地玩弄小聪明,也是醉了,但与此同时也感觉她的粗粝真是一种质朴而强硬的可爱,她就像一只钢筋铁骨的小鹿,但毕竟是小鹿。
接着,张晓影又嘟哝道:“我说,师父,你可真不会算账。你要是娶了我,你何止有一百万?我大伯说了,他的财产有三分之一是我的,三分之一也是一个亿以上!都说现在的女人贪财,可男人也贪财,要是给男人一个亿,长成猪一样的女人他们也娶!可我就不明白了,我长得比猪还不如吗?”
于果真诚地说:“你属于最漂亮那一拨里面相对普通的。”
张晓影还算满意:“你总是让我佩服,连夸奖我的话都说得这么不卑不亢有创意,我更爱你了……”
于果感觉这话题不宜再继续了,便说:“只是咱俩风格不同,并不合适。你将来必然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张晓影一字一顿地打断道:“只有你能让我如意。比你的本领更让我倾心的,是你的品格。我相信,你也绝不是因为蓝色深度集团那好几十亿资产而拒绝我这一个来亿的。同样的,那个童总也应该是一个极具前瞻性眼光的不凡女人,配做我的对手,我相信她也一样不会是只因为你的本领而爱慕你。
“行了,将来谁能收了你还不一定呢,先别说那么远的事,再说,我有信心能征服你。咱们先说正事,既然你已经同意了第一件事,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现在?”
张晓影不悦地说:“我说了好几次了,我大伯快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去世,现在谁都不见。能见你是因为你是我男人,而且能为他找到钢笔……”
于果连忙打断道:“你不要在严肃的话里面悄悄夹带私货,咱俩只是朋友,什么特别关系也没有。但我并不清楚你是不是骗我。”
张晓影嗔怒道:“在你眼里,我是个狡猾多端的女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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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5 机场三美
于果宽容地笑笑:“女人都狡猾多端,这个定语和主语重复了。你说说你大伯在哪个医院,我下了车自己过去。或者我先下车,你的车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他见张晓影的表情又有点不对,补充道:“你肯定知道,我不会出尔反尔,跳下车后就跑了个没影。我的确需要赚这一百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对朋友的承诺是一定要实现的。”
张晓影幽幽地说:“我当然相信你的承诺。我说了,我最佩服的是你的人品。但是,我更受不了你这么想要下这辆车,我就这么让你不堪忍受么?是不是我改变一下性格,你就能同意?”
于果一愣。
张晓影见他一呆,误认为还有戏,忙不迭地追加道:“你别说什么性格根深蒂固不能改,如果是那样,监狱里的罪犯干脆全枪毙得了!改造改造,为什么要改造?就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洗心革面的微弱希望!
“更何况,我不认为我不可救药了。就像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不可能认为我这辈子能收获爱情,但是遇到你以后,我就相信我也能为你做出改变!你作为我的男人,难道不该对我包容吗?”
于果听她前面说得头头是道挺好的,可最后一句又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忙说:“你再别冷不丁乱给我扣帽子了!我现在已经答应你了,那我下车了。”
张晓影一伸手拦住,前胸呼啦啦一阵剧颤,像小孩子肥肥的屁股,看得于果也是悚然心惊,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在这车上任凭**剧烈燃烧。
张晓影咳嗽一声,尽量把声音调节得柔和:“我……我跟你说实话吧,前天我看大伯那失望的表情,我真的于心不忍,钢笔我是肯定没有找回来的希望了,所以我想找个人冒充我男朋友,带回去给我大伯瞧瞧,起码也了了他临终前的一番心愿……”
于果听到这里,不禁诧异地说:“你大伯弥留之际,你还骗他?我知道你是为了让他高兴点,可他既然已经神志不算很清楚了,你在武校认识一大堆男的,为什么不挑拣一个来扮成你男人,说不定慢慢磨合兴许就有感情,假戏真做了呢?何必这几天处心积虑地寻思怎么找到我?”
张晓影白了他一眼:“我说过了,我只认你!我跟别人磨合几百年把黄河水磨干了我也不可能爱上别人!再说,你也太小看我大伯了,他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是现在这种精神状态,他的眼睛照样毒得厉害!我找那些男校友去,他们哪有一个气场可以镇得住我的?
“镇不住我,我大伯怎么会相信这是我男朋友?我大伯太了解我了,镇不住我的男人,我不可能选择他。所以说,只有你能镇得住我,我大伯一看到你,说不定就真相信了。”
于果虽然觉得她说得在理,却也不始终处于审慎状态,不愿意轻易回答。
张晓影肃然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下套的!要是这话是我信口胡诌的,教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于果见她姐弟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这么偏激认死理,也当然相信了:“你别发这么毒的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张晓影也是聪明人,登时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我假戏真做?你别担心了,这只是为了满足我大伯一个心愿,他日子也不多了,就让他最后的时光高兴点儿,之后我再把我今年的零花钱五十万都给你,这总可以了吧?那时候你想娶我,你还得求着我呢!你别把我看得太下贱了,非得倒贴给你!”
她虽然是使性子,却也不敢说得太绝,真怕于果当真,那就坏了。说完,她再度偷偷瞧着于果。
于果很同情她,觉得她真可怜,可总觉得她的眼睛贼兮兮滴溜溜转,看上去特别狡狯。可他还真的挑不出这些话的毛病,便说:“今晚真的不行。我的一位朋友从北京飞过来,我得去机场接她。”
张晓影撇了撇嘴:“你骗没骗我,我先不追究。但是咱俩说的不是英语,他还是她,发音都一样,我猜你那朋友是个女的吧?”
于果索性说:“这就是我个人的**了。我应该有权利不告诉你吧?”
张晓影不屑地说:“行,我尊重你的**。夫妻之间还不见得完全没有秘密呢,那你给个准信吧,什么时候来?”
于果说:“我这位朋友家就是本地的,她家比较大,而我另一位朋友是外地人,目前还没找到工作,正准备先找个房子租着。所以,我想干脆就让第二位朋友到第一位朋友的家里去住,第一位朋友也答应了。我先去机场接第一位朋友,再去接第二位朋友,把她们都带到第一位朋友家里。这够详细了吧?”
张晓影不依不饶地说:“详细归详细,但我要听的重点不是这个。”
于果回答:“今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时间了,我总不能深更半夜去叨扰你大伯,是不是?”
张晓影不耐烦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说话别磨磨唧唧的?说!什么时候有时间?”
于果信誓旦旦:“明天中午,还是这个地方,不见不散,这总行了吧?”
张晓影这才罢休:“这是你说的,食言的话,我就把你出尔反尔的佳话传到每个胶中学会成员的耳朵里,到那时候,看谁再信你,看谁再找你谈生意?”
于果正色道:“我保证,可以下车了吗?”
张晓影把车钥匙摁了一下,侧身让了让,但于果仍然过不去,要想过去只有可能跟她“充分接触”,因此只得转过身来,要从另一边下车。但张晓影突然闪电般一下子支起身子,将前胸狠狠地闷在于果脸上,于果猝不及防,只觉得脸上两团大肉像最舒服的枕头在脸庞摩擦,顿时可耻地坚硬起来。
张晓影想要继续扑上去热吻,于果却虚晃一枪,顺势推开车门,向下一滑,如同一片树叶飘了出来。张晓影没想到于果还有这一手,越发惊异了,但惊异的同时,自然而然也是充满了佩服。
于果下了车,转脸说:“你早点回去吧,外面不安全。”他的意思张晓影不会懂,他是觉得张宏勋既然行将就木,实力必然元气大伤,这时候要是张宏勋的仇家把目标对准了张晓影,那就真的不妙了。
但张晓影却误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而说的体己话,就算其中并不含有对自己的男女之爱,可心里依然特别甜蜜,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痴了。
于果跟那司机擦肩而过,那司机显然也没买什么煎饼果子,而是朝于果微笑了一下,也并不觉得尴尬。于果索性对他说:“保护好你家大小姐。”
司机愕然一秒,随即说:“那是当然。”
于果到街头买了个煎饼果子,刚要转身,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是童雅诗打来的,看来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钟头了,飞机并没有误点,应该是已经到了东新国际机场了。
于果转而回到云海仙都小区,把自己的那辆XC60开了出来,其实即便这辆车不在身边,他也不会用那台二手速腾去接童雅诗,童雅诗毕竟是一个大企业的下一代掌门人,不能太丢份子。虽说自己也并不是她的司机,却隐隐总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尽的义务。
等到了机场,于果却傻了眼,童雅诗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谭晶晶和路晨,正聊得嘁嘁喳喳,眼见就像三个亲姐妹一般。
路晨刚看到于果,先愣了一下,随即调整状态,大喝一嗓子:“老于同志!组织上派你来接应我们呀!”
于果笑了,这的的确确是她的风格,路晨喜欢自己,却最不愿意承认,她看上去是最拿自己当哥们儿的,假小子性格的背后,对自己的情感却是最含蓄的。
谭晶晶即便一下子看到了于果,依然保持笑容,只是她并不是演员,笑得有点牵强,毕竟这次跟于果一起出生入死,感情不可同日而语了,因此,她对于果的感情自认为经历过人性和绝境的考验,不是其余二女可以相比的。
只不过童、路二人此事眼中只有于果一个人,谁也没去观察谭晶晶的表情。即便看到了谭晶晶古怪的笑容,最多也只会觉得这是因为她爱于果,所以始终羞涩和腼腆,并不能想象这背后有一个惊心动魄的黑暗故事,更没有去细想,谭晶晶这样泼辣的川妹子,又怎么会突然羞涩和腼腆起来。
相比路晨和谭晶晶,童雅诗和于果并没有什么生死经历,哪怕是那次回到近百年前海岸街时,在即将发生枪战的前一刻重返现实。可童雅诗对于果的感情最为内敛,也最为沉醇,如同一坛刚刚酿好就封口深藏的美酒,无时无刻不在发酵。
因此,三个各怀心事的美丽女孩,就这样面对着十米之外的于果,除了路晨那句叫喊,空气似乎也有了明显的重量,凝滞了周围一切的动作和声音,使得他们四个人被隔离在整个大世界之外,只存在于他们如此醉心享受的小世界里。
半晌,于果才跟童雅诗的眼睛对上,这一对上后,他俩又进入了更小的小世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童雅诗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如此地不同,路晨和谭晶晶虽然跟自己都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可童雅诗才是故事的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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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6 四大美女齐聚首
于果知道,这个时候正好是化解尴尬的好时机,便正色说:“童总回来了?”
童雅诗也是矜持的人,并不想被两个姐妹看轻,自然而然也不会当众做出特别亲昵的动作,在语言上也比较保守:“嗯,你这几天上班打卡了吗?”
路晨撇撇嘴:“你俩可算了吧,别在这里装得多么正式了,要不是我和晶晶在,你们俩是不是要抱在一起亲嘴了?”她心里想了,嘴上就直白地说出来,其实她并不希望这个判断是真的。
谭晶晶也淡淡地说:“晨姐,你分析的一点儿也没错,但于果同志大概是不会承认的。”
童雅诗嗔怪道:“你俩别闹!”但表情却是喜洋洋的,她心里有数,自己在于果心中的地位跟那位传说中的前女友比还不好说,可多半是要比路晨和谭晶晶高的。
于果不置可否,问:“路警官,晶晶,你们俩怎么也来了?雅诗也给你们打电话了?”
路晨走过来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拳:“嘿!我当然是不想给你们创造二人世界的机会了!所以我听说雅诗回来了,就专门来看看。怎么?不欢迎?”
谭晶晶解释说:“晨姐也搬过来一起住到雅诗的家里了,当然,我们都不是白住,都会付钱的。雅诗家里有四个卧室,我们三个人住还蛮宽敞的。”
说到这里,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都有些脸庞滚烫,她们感觉这时的气氛有些不对头,仿佛于果会说“那我也一起搬过来住吧,我住第四个卧室”,但她们很清楚,于果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可她们依然感到有些难为情。
可就在这时,煞风景的声音出现了:“那我也一起搬过来住吧!我住第四个卧室!“虽然跟她们想象中的于果所说的话一样,但声音却是个标准的女声。
这是于果感到最恐怖的时刻,早先面临持枪的数十名歹徒他也毫无惧色,因为这些只需要凭借拳头和系统就足够绰绰有余地解决,但是一旦这四个女人会面了,那就是一场核战争!
张晓影一脸嘲讽地一步步走过来:“都看我干什么?我也给钱,不是白住。”
童雅诗等三人都是一愣。童雅诗性格比较沉稳,不会轻易开口伤人,可她真没想到,这个曾经在宾馆里见到的女人居然又出现了。跟谭晶晶和路晨不同,这个女人自己不认识,看来是潜在的劲敌,不得不防!
而谭晶晶本来就不是本地人,这会儿自恃也算见过生死大场面,并不怕得罪人,脱口而出:“你是谁呀你?我们姐妹几个说话,关你什么事?”
路晨则最早从吃惊中恢复出来,随后冷冷地说:“师太又下山化缘了?”
童雅诗和谭晶晶都有些诧异,但随即她们也明白,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兴风作浪的主儿,由于路晨的工作性质,很难说不跟这种人产生交集。
张晓影鄙夷地打量着路晨:“彼此彼此,我也真没想到,号称四中队一枝花的路警官,现在也拜倒在我师父的脚下了。说真的,能把你收服的我还真没见过,但如果说是我师父,我还真相信只有他能。”
童雅诗和谭晶晶听她这么称呼于果,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于果。
路晨被她戳中心事,羞愤难言,也针尖对麦芒地说:“是吗?我听人家说,西来师太眼光比西来山还高,胶东市没有哪个练武的男人能让她高看一眼,看来还是有啊……我千算万算,没把这位于先生算在内,我知道他肯定能把你降住,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胶东市也不算太小,他怎么就能认识你……”
她这话其实是在怨怼地讽刺于果,并且还幽幽地看了于果一眼,事已至此,于果面临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场面,也只得镇定应对了,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路晨没好气地说:“张晓影,以前在派出所实习那会儿,你是真没少来呀,从你进了西来武校到现在为止,被你打伤的人能重建一所学校了吧?我也琢磨着,最近你怎么不闹腾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主儿了……”
随后,路晨指着张晓影对于果问道:“你知道她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吗?南疃张家兄弟,是胶东最大的涉黑组织之一,每一分财产都是用血换来的!我虽然是要和雅诗、晶晶公平竞争的,但我绝对不会跟她竞争,她不可能跟我们并列!于果,你既然经常帮助警方,就应该有大是大非的观念,总该知道必须防微杜渐吧?”
于果古井不波地回答:“我认识张晓影的过程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童雅诗忽然冷冷地说:“在街上说不清,兴许在宾馆就能说清楚了。”
谭晶晶和路晨知道童雅诗大气淡定,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闹情绪闹别扭,哪怕张晓影这个新杀入争夺于果爱情阵营的不速之客,扰乱了她一下机场就被于果接机的好心情,她也肯定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除非……童雅诗所说的“宾馆”,另有所指!
路晨曾经和于果因为出差,在同一栋宾馆同一层的不同屋子里住过,而谭晶晶也有着类似的经历,甚至差点就要同床而眠大战一场,她俩想到这里,脸上都腾起一股红云。
于果见童雅诗忽然这么说,苦笑着心想:“之前不都跟你解释过这段事了么?我以为以后也不会再提了,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看来女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有着什么样的社会地位和背景,首先也始终都是女人……”
张晓影却毫不留情地反讽道:“行了,别装了,你们看我师父的眼神再明白不过了,你们都很喜欢他,是不是?”
三女猝不及防,都不知该怎么说,嘴里欲言又止,目光躲闪,都是陡然变色。
于果倒是显得很淡然,这些他当然也都清楚,可这不是他想要的,是他为实现复活孟凝计划的过程中产生的副作用罢了,只不过他并非外表看起来那样冷酷无情,对一直痴迷自己的这几个女性,他始终还是有些不落忍。
张晓影悠然自得地说:“我呢,可没有你们三个这么虚伪,我爱师父,我的爱比你们的肯定多!”
谭晶晶到底还是胸大无脑的典型,这些日子的非人生活只是改了改她每天说话的量,而没有彻底改变她的本性,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的爱比你的少?”可说出来之后才恍然变色。
她之前也是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爱于果的,但经过近山县淫窟事件之后,她对于果的爱又变得有些隐晦了。因此,她还是面红耳赤,与此同时是一股说出来的畅快和得意,又有种无法得到于果迎合的常规性失望。
张晓影一把搂住于果的脖子,于果忙挣开,张晓影这动作彪悍,连同样大大咧咧的路晨都不敢轻易做出这种动作,于是童、路和谭汹涌地涌上一股浓烈的醋意,觉得眼前这疯婆子是公认的敌人。
不但如此,她们也看得出,这女人跟于果的关系也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尤其是无论是相貌还是家庭背景,都不输给自己这三人。无非就是她们三人是白富美,而这位皮肤略黑,家庭背景也很黑的女孩是“黑富美”罢了。
路晨总是能替其他人问出心里想但不敢问的问题:“于大侦探,你说说,她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
于果还没开口,张晓影却自信地笑了:“谁认识得早,谁认识得晚,这有关系吗?我跟师父曾经去过宾馆,你们呢?”
于果虽然明知道她口无遮拦不择言,却也没想到她毫无掩饰,顿时好生尴尬,可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没事的人似的,要不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早就吹口哨或者说“今晚天气真好”之类的话转移话题了。
路晨输给谁,也不想输给一个曾经被自己抓过好几次的街头女霸王,因此非要耗上了,便眉毛一挑:“我和于果到西安和石家庄抓罪犯的时候,也一样住在宾馆里,这有什么好吹牛的?现在的年轻女孩,不矜持的仍然不算多,之所以给大家的印象多,那就是你这种人太多了!”
换成别人,张晓影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她到底还是顾忌路晨的警察身份,就反唇相讥道:“既然这没什么好吹的,你还把你和我师父抓罪犯住宾馆的事儿拿出来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没你们那么虚伪!尤其是你!告诉你们,我和我师父睡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这一点你们谁能比?”
这话一出口,谭晶晶和路晨都是大惊失色,当真生气了,先是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望向于果,目光中带着非常凌厉的责备之意。
而童雅诗之所以没那么生气,倒也并不光因为她作为大企业的话事人,笃定淡然,大部分原因,还是于果专门向她解释过。
张晓影见她们惊慌失措,得意非凡,懒洋洋地说:“不信你们问问这位童总,她亲眼见到了!哼,我师父这么大本事,你让我师父给你当司机,你下个破飞机,我师父还要开车来亲自迎接你,好大的谱啊!”
于果并不想真的当她师父,况且也没什么好教的,可现在情况特殊,就说:“晓影,童总对我很好……”
没等说完,张晓影就叫道:“我对你不好吗?”
这话反而引起了一片共鸣,其余三女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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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7 四美同屋乐融融
童雅诗却淡定自如地浅浅一笑,优雅大方地说:“张女士,咱们确实见过。但那天那件事,是个误会,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张晓影不屑地说:“你是听我师父的解释了吧?你真相信我师父的一面之词?”
童雅诗郑重地说:“我当然相信他。我们都很信任他。你难道不信任他吗?”这一句话就把路晨和谭晶晶再度拉拢回来,确实高明。
张晓影知道她不好对付,便嘿嘿一笑:“童总,我当然也相信我师父,要不然我又怎么会拜他为师呢?”
路晨却气不过,轻声对于果说:“拜师都拜到床上去啦,确实是头一次听说!”
于果现在修炼得脸皮比较厚了,也不在乎她说什么,与其硬着头皮解释,倒不如装傻充愣。
路晨见他装得没事儿一样,更加恼火,用力踩过去一脚,她的确练过,而且论武功不逊于张晓影,这一脚来势凌厉,一般人能被踹出一个大乌青来。
谁料于果上身没动,不知怎么就让开了,路晨蹭蹭蹭掠过他好几步才站稳。她连续几次见他展露功夫,每一次都惊世骇俗,因此即便亲眼见多了也很难适应,发了好一阵呆,心悦诚服。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忍受于果的这种“招蜂引蝶”,尽管于果是被动的,也不能原谅,这时候陡然想到了一些词,咬牙切齿地说出来:“陈世美!负心汉!采花大盗!”弄得于果哭笑不得。
接着,童雅诗说:“张女士,我们要和于果一起回去了,晚上好好吃一顿饭,您虽然也和于果认识,但我们这顿饭是要在我家里做的,确实不方便请您到我们家去。您自便吧。”
这话说得锋利而又圆润,连张晓影都觉得高明,可她绝不是能被一句话就吓退的人,呵呵干笑了几声,说:“童总,我不打扰你们吃饭。”
童雅诗看了看XC60,说:“我们四个人坐这一台车比较合适,多您一位就比较拥挤了,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回家的路上,顺路把您送回家,您看可以吗?”
张晓影哈哈大笑,声音豪放得如同古代劫道的女土匪,当然,于果相信,她要是穿越回古代,说不定还真成了土匪。在讲信义的年代里,也许她这种淳朴的野性女子,混得要比现在好。
张晓影笑完之后,说:“童总,您是要撵我走哈?我说要住到您家不是戏言,我不白住。她们俩给您多少钱房租,我给她俩加起来的双倍,怎么样?”
谭晶晶觉得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冷冷地说:“你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又怎么样?论财产,我们并不输给你。”
童雅诗婉转地说:“张女士,您应该很清楚这不是钱的问题。路警官和这位谭女士,是我的同学兼好友,可我跟您不认不识的……换成您,会愿意带一个陌生人回家合住吗?”
张晓影摆摆手:“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还说了好长时间一段话呢!一回生二回熟,朋友不都是这么认识的吗?再说我不偷不抢,不蒙不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不就是怕我勾搭了我师父了吗?我刚才听你们说什么要公平竞争,都三个人了,怎么就容不下第四个呢?”
童雅诗见她开始耍无赖,便懒得再跟她纠缠,对于果说:“小于,开车回去吧,我累了。”
张晓影在后面直咋呼:“唉呀妈呀,你累了,这话好霸气!你是武则天呢?咋这霸气呢?我师父这样的人才,还能被你呼来喝去?”
于果转过来,朝她凝然道:“晓影,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去做,但现在你还是别闹了,回去吧。”
童雅诗心里一抖,想要问于果答应了张晓影什么事,又不便现在开口,但脚步已经停了。
路晨却狐疑地问:“你有什么把柄被她攥在手里是吧?要不然你能答应为这种人办事?”
张晓影眉毛一挑:“这种人是哪种人?路警官,你一直在不断地攻击我,我没和你一般见识,别得寸进尺。就你这种脾气,我师父就算打光棍也不会娶你的!那位童总和那位大奶妹妹还有可能,你就别想了。”
路晨知道她这是分化的手段,可还是很生气,不由自主地就中了圈套:“我怎么了?”她干脆直愣愣地问于果:“要是你没有那个前女友,你先遇上我了,你真的打光棍也不娶我?”说完这话,整个俏脸都涨得通红,几乎像一个快要爆开的红气球。
这种事怎么能假设?于果不理解,这些女人怎么一旦纠结这样的事,就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而且没完没了,他只得暂避锋芒,说:“童总下飞机,肚子肯定饿了,咱们吃饭吧。”
童雅诗不疼不痒地说:“好啊,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也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去我家旁边的超市买点肉和菜,晚上我们姐妹仨都等着你喂呢。”这最后一个“喂”字说得极其暧昧,连谭晶晶和路晨都有些心中一荡,可她俩也迅速站到了同一阵营,敌对地瞪着张晓影。
张晓影却开始纠结起另一件事来:“我说,师父,你得给我说清楚,什么‘前女友’?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前女友是谁?就在现场吗?还是另有其人?”
于果有些烦了:“咱们都是朋友,我不分厚薄。但我的事,我也有权利不告诉别人,请你也别再打听了。”
“好吧……”可也就在这时,张晓影陡然作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举动,一把抱住于果,而于果猝不及防,真要贴在身上了就很难脱身了,他又不想用真正的力量把张晓影掰开,一时间十分尴尬,两个人交缠在一起,忽然四目相对,脸上一红。
童雅诗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心里渐渐怫然:“太过分了!”可她毕竟怀着好心情回来,而且也不便当着两姐妹的面儿发作,尤其是这次回来更要抓紧把于果抓到自己手心里,就更不能显露生气了,正所谓温柔才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因此强忍着,只是冷冷地看着不做声。
张晓影忽然“呜哇”一声大哭起来,这边的机场大厅都被她宏亮的嗓音惊呆了,甚至几个保卫也过来驱赶他们。
于果无奈,只得向外走,指望她能下来,可她偏偏猴子一样缠绕到于果背后,死死地扣着于果的脖子,于果刚要说话,半边胸肉却一下子触碰到他的腮帮子,令他大为窘迫,实在拿她没辙,只得背着她就这么走出去。
童雅诗、路晨和谭晶晶都是一脸铁青,仿佛三个古代希腊的女神雕像一般,冰冷地跟着走了出去。她们确实是丢不起这人,不敢像张晓影这样无底线地胡闹下去,尤其是童雅诗。
出了门,大家都没有乘坐机场的运客巴士,而是默默地走在几乎一望无垠的机场上。
于果拍了拍张晓影两条美腿:“你快下来!你不丢人吗?”
张晓影得意洋洋地摇着脑袋:“丢人的是你们。”
于果苦笑道:“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张晓影偏不上当:“我才不中你的缓兵之计呢!对于圣斗士来说,用过一次的招式是没有用的!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来,你晚上回家上床,背着我睡觉,要是转过来,你先压死我再说,反正别想让我下你的背!”
谭晶晶是火爆脾气,第一个忍不住了:“你们打情骂俏好开心啊!”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几乎不着一缕地全面展示在于果面前,可以说是尽极热情和诱惑之能事,然而于果却仍旧没有就范,难道眼前这黑妞就真的比自己强吗?
路晨的脾气不比她小,只是碍于职业尊严,她不愿意明显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但她对于果这种对哪个美女都态度不明朗的做法十分鄙夷,但鄙夷归鄙夷,她当然巴不得于果此时背上背着的,是自己。
于果无奈地说:“我不是答应你了吗?当然,答应的是第一个条件,不是第二个!但是假装你的男朋友,哄骗一下你的大伯,我也答应了。这样还不够吗?我也不能再做更多的了。”
童雅诗听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要你假装她的男朋友?”
路晨大怒:“这么拙劣的谎言你都信?雅诗不比她丑吧?雅诗要是要你假装她男朋友,你同意吗?”
张晓影讥讽道:“什么事都拿童总当挡箭牌,警察的胆量就这么小吗?”随即,她又哀求道:“师父,我现在求你的是另一件事!你不知道,我家里现在……反正很复杂,我大妈和她的儿子不依不饶的……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这人四肢发达你是知道的,一激动就不考虑后果,说假如我不带男朋友回去,我就再也不踏进那个家门,我现在悔死了……我真的没处可去了,你就帮我跟童总说说,让我也住下吧!”
于果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可他还是皱着眉头说:“你这个要求很过分,无理又牵强,你自己也该心知肚明。没地方去,你可以找个房子租住啊!”
张晓影假装恍然:“哦!师父,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太好了,你不是就在外面租房子吗?那你带我回去吧,咱俩同居就行!”
虽然明知道是激将法,但童雅诗却突然冷冷地开口道:“我家有四个卧室,多一个人不多,你别骚扰于果,就到我家住吧。”
张晓影破涕为笑:“真的?”
童雅诗波澜不惊地说:“但是你保证要规规矩矩的,而且每月一万元租金,不答应就免谈!”
张晓影张大了嘴:“一万?你抢钱哪?你家是白宫吗?”可她居然马上爽快地回答:“好哇!我可是说到做到,不像某些人……”
于果想到这四个美女居然全部都聚集到同一个屋檐下,隐隐预感,将来这一屋子鸡飞狗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在等待着自己,顿时感到十分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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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8 晨练四人组
路晨吃惊道:“我说,雅诗,你可想清楚。这货是个能闹腾的主儿,住进来不得安宁啊!你说是不是,晶晶?”
谭晶晶却不置可否,态度模糊,只说:“我尊重雅诗的决定,毕竟是她的房子。”其实她也存着和童雅诗一样的心思——与其放任张晓影在暗处神出鬼没地迷惑于果,倒不如让她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眼皮子低下。
童雅诗心想:“你们哪一位不闹腾?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可嘴上却说:“没事的,大家和平相处。”
这话却突然带出一种正宫娘娘对其他妃子说话的范儿,连童雅诗自己都觉得太有歧义,大家都红着脸不说话,担心、懊恼、无奈、期待等等,各种情绪混杂在一个看不见的大染缸里。
童雅诗有自己的算盘,就算于果每次来自己家,能同时看到四个人,那也是真正的公平竞争,反而对自己有利。她自信自己综合水平最高,各方面全面发展,虽然谭晶晶上围很“凶”,路晨长了个大屁股,张晓影又古灵精怪,可综合各种参数相比,自己就可以胜过她们每一个人了。
于是晚上这顿饭不用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除了张晓影本人在嘁嘁喳喳帮着于果打下手,忙里忙外嘻嘻哈哈之外,其他三个女孩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在书房用电脑上网,另一个干脆先选了个卧室进去休息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满怀心事,于果的厨艺算中上等,可她们一个个的样子味同嚼蜡,于果看了只有苦笑,心想:“都羡慕黄金屋和颜如玉,都盼望美女合租,恣意花丛,这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可真要到了这个环境,气氛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更轻松。”
吃完饭,路晨由于跟张晓影太不对付,已经很生气了,干脆连于果也不理了,索性直接在自己刚才待过的卧室宣布:“第三个卧室是我的了!”就二话不说关上了门。
路晨看似粗粝,但其实心细如发,比张晓影这种内外一致的粗粝不同,她选择三卧室,也是因为对谭晶晶客气,让她做“第二把交椅”,一起合力对付张晓影。
童雅诗也点点头,说:“我也要休息了,小于,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来接我们和给我们做晚饭。”她这话滴水不漏,也没有说二卧室和四卧室要分给谁,反正自己住主卧室,这是毫无疑问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肯定不能留他在这里住下,况且也没什么意义,两人几乎很难有空间进行什么亲昵活动。她一直在等于果对自己“情不自禁”,可自己家几乎成了公共场所,于果在单独面对自己时都那么保守,何况是现在?想到这里,她的确有些懊恼和心烦。
谭晶晶看了看张晓影,也没说话,她虽然也是后来者,可同样敌视后来的张晓影。早先她总为自己的白和胸大是这几人中的佼佼者而自豪,可看到这黑妞满怀自信地加入进来,甚至开始有些不自信了,怀疑于果是不是喜欢古铜色皮肤的女孩,这样一来,自己要考虑去三亚晒晒太阳再回来了。
张晓影则大大咧咧地说:“没事,三位姐姐就住前三个,我住第四个,我不挑!”
童雅诗和谭晶晶同时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里面也酝酿着明显的不满,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不挑就快离开!别挑我的于果!”
于果没办法,只能说:“你们……各位都早点休息。”然后自觉无趣,转身要走,张晓影又大喊一声:“站住!”
于果无奈地回过头,张晓影说:“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明天一大早来接我,咱们去警备区疗养院。”
于果一愣,顿时明白,张宏勋手眼通天,居然能住在那里,肯定也是花了不少钱打通门路,上头有人关系也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张宏勋不敢住在普通医院,人多眼杂,一旦被仇人混进来拔了管子,那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于是于果答道:“你放心吧,明天一大早我来接你。”
谭晶晶忽然开口道:“对了,于大哥,明天我就要去雅诗单位上班了,但为了避嫌,我决定不坐她的车,所以借用一下你那辆XC60,没问题吧?”
于果一怔,也猜得出她的小九九,只得说:“好吧,这车留下。我打车走,明早打车来。”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出动自己那辆二手速腾,那辆车属于自己,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样的话买这辆车才有意义。
童雅诗其实也想过要以用XC60为借口,不给于果和张晓影单独相处的机会,毕竟她并不知道于果答应了张晓影什么要求,但碍于面子,也不方便问。可她的本意是希望在眼皮子低下看住张晓影,而不是用尽各种办法逼迫张晓影走,她是大公司副总裁,气度不凡,不会公报私仇,更何况于果就在眼前,自己不能让他小看,因此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谭晶晶却实现了这个念头,童雅诗也并不反对,她只希望于果能用这辆车接自己,而不是接别的女人,这也是她当初买这辆车的初衷。
张晓影却反将了谭晶晶一军:“没事,师父你不用打车,来,你站窗口这儿,看到小区外面那辆丰田红杉了吗?我那司机偷偷跟着咱们的车,一路来到这里啦,然后他和副驾驶的保镖就自己回去了。现在你开这辆车回去吧,明早来接我就行。哼,这车可比什么沃尔沃强太多了,霸气!豁达!”
童雅诗听她蹬鼻子上脸直接说到自己头上了,也不再隐忍了,而是若无其事地说:“对了,张女士,我这房子只供你晚上五点到早上七点这期间使用,白天我是要锁门的,你早上早点起床啊,麻烦你师父早早来接你,不然你可能要站在大街上等你师父了。”
于果听她说话如此含蓄地酸溜溜,也当真是无可奈何。
张晓影知道这三个对手里面,数着童雅诗最不好对付,便微笑道:“好呀,正合我意,我每天都夜跑和晨练的,早上一大早就起来跑步,尤其是明天早上还能看到于果,那可真是‘热爱我的热爱’!师父,果果,你早上不用买吃的那么贴心了,你就直接开车来,我在街上买了油条豆浆等着你,咱们在车上吃,你开车,我喂给你!”
说完还“嗯哼”一声,把屁股一撅,用力顶了一下于果的屁股,做出妩媚的样子,于果看了不禁错愕万分。
谭晶晶的脸涨得通红,就像在烧烤架上烤炙一般,浑身剧烈颤抖,看样子假如她也会武功的话,必然会冲上去把张晓影撕成碎片。
童雅诗的脸阴沉得要变成冰雕,只说了句“注意安全”,就转过身走了。
也就在这时,路晨的三卧室里传来了大吼:“都几点了还不睡?!什么素质!!”然后是枕头砸在门上的声音。看来她是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对话,但这对话令她怒火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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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于果开着那辆丰田红杉回来了,虽说他并不喜欢日本车,可公道地说,红杉是进口的,品质完全不同,的的确确是辆好车,就像大部分男人一样,他对全尺寸的越野车也有一种偏爱。
可等他开到小区外面,还没等进小区,就见张晓影果真在炸油条摊位旁边买早餐。
她昨晚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旅行箱,主要装着运动装,她平时也是以运动服为主。这时候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还没转凉,她特别适合运动装,看起来身材曼妙,英姿飒爽,真是个运动型的美人。
他刚要喊张晓影,却十分诧异地僵住了,只见又有三个熟悉的影子,同样是运动装,只不过颜色不同,同样身材曼妙,也都英姿飒爽,都朝这边跑过来。
于果瞠目结舌,只见童雅诗、路晨和谭晶晶都慢慢地跑过来,然后若无其事地互相打了个招呼,装作“原来你也在呀”的惊讶,随即同时看向于果。
谭晶晶一百二十五斤,虽然个子高,却也还是属于十分丰腴型的,她不像其他三人那样经常锻炼,这会儿真是累得气喘如牛,她不愿意被其他三人占了空子,就坚决要来凑个热闹,可惜体能不足,几乎要坐在地上了,英姿飒爽可真的谈不上了。
可谭晶晶的运动装却比其他人更加显眼,因为她的上围实在大得夸张,简直像是装了两只巨大的兔子在奔跑,一颠一颠地,尽管动作狼狈,却吸引了方圆上千平方米内的所有男人的目光。
而路晨的身体素质与张晓影不相伯仲,跑了一阵恍若无事,依然十分潇洒自如,她汗如雨下,看上去肌肤充满光泽和弹性,屁股也扭动得令人心痒难搔,显得很有魅力,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运动中的女人最美”这一观点。
童雅诗扎着马尾辫,戴着耳机跑步,看上去更像是文艺女神范儿,单说五官,她的颜值居于众人之首,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一瞬间也聚敛了大量的临时拥趸,就连炸油条的小哥也都看呆了,半天还没把油条捞出锅来。
于果真不明白了,自己就真的这么有魅力?能让她们四个不懈余力地明争暗斗?甚至现在都玩起制服诱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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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9 新的征途新的思路
张晓影也不理她们,兀自买了油条和豆浆,一蹦一跳地跑到于果面前,欢笑道:“给!师父吃吧!”
她的动作比较快,其他三人现在立即去排队也来不及了,因此全都眼神“怨毒”地盯着于果,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意思分明就是“你吃一个试试,看我不弄死你”的节奏。
于果之前杀伐决断的威猛态度在这四人组面前一下子烟消云散,甚至有些窘迫地说:“你们……都出来锻炼啦?”
张晓影冷笑道:“东施效颦,拾人牙慧,全无创见,太令人不佩服了。”她其实并没怎么读过书,这都是看武侠和动画片的结果,这话来自《笑傲江湖》,是任我行讽刺左冷禅的原话。
接着,张晓影对于果说:“师父,咱们走吧,今天要办正事。”
谭晶晶忽然踏上一步问:“我今天倒要问问,办什么正事?”她稍作休息,可还是气喘吁吁。
张晓影见她这么不经锻炼,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没本事就别学人晨练,你是出来给人看胸的吧?”
谭晶晶面红耳赤,刚要反唇相讥,路晨也帮腔道:“不错,于神探,咱都不是外人,你要跟这女混混去干什么,你得说清楚!”
张晓影反讽道:“你还差一句:‘雅诗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对不起雅诗’,不是吗?哈哈哈!路警官的口头语就是专门拿童总当挡箭牌,我早就耳熟能详了!”
“你……”路晨给她呛得没了电,怒目圆睁。
童雅诗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一股标准的冰山女王范儿:“小于,你现在还是我的员工,我问问你早上不打卡去哪儿,你总可以说说吧?”
今天是周末,按说是原本路晨打算让自己陪着逛街的日子,可童雅诗和路晨显然都忘了。于果可不能提醒今天是周末不用打卡,要不然岂不是让童雅诗没了面子?
于是,于果只得说:“我是去赚钱,你放心好了。”
童雅诗顿时心领神会,她也更相信于果,便说:“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张晓影不屑地说:“童总,我虽然住着你的房子,但毕竟还是分文不少地给你钱,所以我不能吃你的嘴软就不说你,你说你吧,还不如路警官和大奶牛呢,她俩虽然素质不高,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藏着掖着,不像你,企业里玩儿的阴谋诡计,你全都带到家里了。你看看你,说话说三分,心里不知在怎么恨我呢!
“什么叫‘一切小心,注意安全’?这是我师父,将来说不定也是我的男人,他跟我在一起安全得很,有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大伯和爸爸在,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谭晶晶反驳道:“你真不要脸!年轻姑娘谁能像你这样恬不知耻地说这种话?”
张晓影冷笑道:“就这样还是我考虑了你们的心情呢,这才加上‘将来说不定’这五个字,其实在我看来,我师父就是我的男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路晨大怒:“于果是有是非观的,要不然也不能总帮助警方破案,他这么大的本事,还用得着你们一家子黑社会庇护?”她其实也听说张宏勋即将不久于人世了,但死者为大,长辈为大,她是有原则的人,又不是真正的敌我矛盾,她不会嘴上说得太难听。
张晓影并不以自己是黑社会大佬的女儿感到自豪,但也并不觉得丢人,成长环境让她很认同“优胜劣汰,胜者为王”的生存理念,她也始终认为,自己必须把于果从这三人和其他有可能存在的潜在对手里夺过来。
至于之前听说过于果居然还有个前女友,她也不好意思多问童雅诗她们,关于这个前女友更多的信息。但她琢磨着这可能是童雅诗她们故意吓唬自己,再说即便是真的,也不过是个前女友而已,兴不起大浪来。
与其说是不愿意细想,倒不如说张晓影性格很粗粝,并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自己能够获得于果的明天,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张晓影说道:“各位,咱们说好了公平竞争,大家也听说过后来者居上吧?都不要嫉妒,这是优胜劣汰,认赌服输,谁也别埋怨谁,实力决定一切。”
她顿了顿,洋洋自得地说:“再者,童总,我师父虽然是你的员工,可他答应的事关系到我的**,他不可能告诉你。你呀,就安心地快回去管理你的企业吧,路警官你也赶快去巡逻吧,世道不好,很多罪犯等着你抓呢,人民群众的安全都靠你了。
“大奶牛同志,你也不要懈怠,去做个缩奶手术吧,我看你跑步那样儿就想笑,你这一摔倒不要紧,地面砸出两个大坑,让别人摔进去怎么办?哈哈哈哈!”
路晨和谭晶晶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想不出该怎么反驳,而童雅诗则淡定如常,也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于果开口了:“你闹得太过了,她们都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她们。”
一物降一物,张晓影确实需要他假扮男朋友,因此立马老实了,吐了吐舌头,先上了车。
于果转过脸来,对三女说:“童总,路警官,晶晶,我去办点事,你们忙你们的。”
三个美女都有些气愤难平,也没有搭话。
她们三个此时都是相同的想法:“于果要是在古代或者解放前,的确是一个不可能自己独享的男人,想要嫁给这样举世无双的男人,就得学会忍受跟别人分享,并且把这当成一种常识而不是负担。可现在是一夫一妻制时代,我决不允许他在这些姑娘中摇摆不定!他是我的!我必须拿下他!其他人最多,只是我的伴娘罢了。”
车一路开出海岸街,七拐八拐,用不多长时间,就来到了警备区疗养院。
到了之后,张晓影对门口检查的战士出示了一张证明,这才被放行,并且告诉于果:“师父,我求你件事,社会上知道我大伯在这里的人不是很多,你也不要跟别人说在这里见过他。当然,我知道你不是喜欢传话的人,你性格沉默内敛,肯定不会到处宣扬,可你还有那三个红颜知己呢,你可别跟她们说。好不好?就当帮帮徒弟了。”
于果见她态度严肃,也郑重地保证:“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快点进去吧。”
正在开车,系统却突然开口了:“坐拥王昭君、貂蝉、西施和杨玉环四大美女,是不是很快乐啊?”
于果知道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开口,嘲讽绝不是它的目的,便在心里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是我的做法有不妥?”
系统赞道:“真聪明!作为我的主人,您是个讲效率的人,我也很讲效率。我一开始没说是因为我很肯定您这种赚钱方式,但您是否想过,普通人要找到那支钢笔,比大海捞针还难不知多少倍,简直像在太阳系里捞针。您要是马上找到了,您觉得一般人会相信吗?
“不错,钢笔到了眼前,任谁都不得不信,可是张宏勋会认为是您藏了这支钢笔,因为大多数人的思想都固定在已知科学的范围内,他们只有可能这么想,这是唯一的解释了。要是这支钢笔再有什么不好的故事,张宏勋可就不是感激您了,而是会对您产生怀疑,找人调查你,甚至对您产生威胁。
“当然,凭您的本事,把全胶东市的黑社会份子组成一支几千人的团队一起攻击您,您也能用几天的时间把他们都消灭光。但是,一旦您被人注意到,可就真的不妙了,社会是一个圈子,黑社会也是一样,里面水深得很,万一更高层盯上您,就不利于您的茁壮成长了,您会在还没有摸到成功的边儿就被扼杀在襁褓之中,那就太可惜了。”
于果心中一动:“不错,的确是这样。系统,谢谢你,每次关键时刻都能出来提醒我,我的脑子再清醒,思路再缜密,也毕竟是人脑,百密一疏,说不定就因为这一疏就出大问题。”
系统说道:“而且,这支钢笔年代久远,没有照片,您不可能看得到,没见过的东西或者体积太小的,是不可能做定位的,也就是说,您想要寻找一分钟以前这根笔在哪里,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您想要找到这根笔,就必须回到当年的历史当中去找。具体到哪一段历史,就看您接下来和张家兄弟的交谈中获得多少信息了,但您放心,我都会录下来,从中寻找有用的部分。
“您也不可能在历史中找到这根笔之后,就马上拿出来给他,这会引起他的怀疑不说,而且也等于破坏了历史。您只能在历史中找到这根笔后,将它埋进某个地方,这个地方必须是最近三十年内没有任何改变的地方,然后您找了出来,偷偷潜回张宏勋家里放进去,再告诉张家人找到了,带着他们堂而皇之地进入他们家,当场找给他们,更为稳妥,您觉得呢?”
于果听了感到确实有道理,心道:“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可惜你是系统,不需要什么物质报酬,我只能用语言来谢谢你了。”
系统一听“贤内助”这个词,居然出奇地沉默,过了一会儿,车停下了,它才说:“您多赚钱,符合游戏进程,就是对我最好的酬谢。已经到了,集中精神吧,祝您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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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0 准女婿见准岳父
于果在得到穿越系统之前,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青年,对黑道并不了解,大多数的印象都来自看过的影视作品和小说,潜意识里总以为他们全都是一身黑西服或者黑风衣,戴着千篇一律的大框墨镜,腰间别着枪,把老大围在中间。
尤其是在张宏勋的弥留之际,于果早在想象中,塑造出黑压压的一片保镖围在张宏勋身边,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可是他这一路上楼,压根就没见到任何一个这种打扮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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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1 黑道风云三十年
张宏远其实本来是想给女儿找个儒雅有学问的男子,可眼前这人似乎的确能镇得住女儿,而且让女儿死心塌地,最重要的是,他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这并不符合骗子的行为。于是,他决定赌一把,反正也不能损失什么。
因此,张宏远就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大哥当年的情况。当年那女孩叫连秀,父亲是当时的胶东市文化局一把手,母亲是个军官,具体军衔记不得了,反正是个相对南疃张家来说高不可攀的家庭 ... -
0132 踏破铁鞋,冤家路窄
于果终于明白了一切。虽然超级穿越系统是不可以随便改变历史的,但对于历史仍然会造成极其细微的影响,有的影响当时极其细微,可后来就会变成一场改天换地的大风暴,而有的影响会一直细微下去,成为封存的记忆,直到即将离开人世时,才会说出口。
看来,自己即将回到那个年代,被那个年代的张宏勋给记住了。
好在张宏勋无论有没有见过自己,都必然会朝着一代枭雄的方向发展下去,自己并 ... -
0133 魔鬼终结者
邓长发扑哧一声笑了,一开始是微笑,但接下来声音越来越大,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充满了狂躁和暴戾,连远处站岗的战士们也警觉地把目光投向这里。虽说胶东市民风淳朴,绝不可能有为抢枪而杀害站岗军人的事件发生,可警备区非同寻常,毕竟得考虑各种可能性。
杜阳在邓长发面前无所谓是否丢脸,他更要考虑的是邓长发秃鹫一般阴晴不定的可怕性格。
于果看着他笑,并没兴趣问他笑什么,而是直 ... -
0134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接着,于果提高声音,对小波和大鹏说:“你们两个过来一下,跟我走。杜阳,我一会儿回来,希望还能在原地看到你,如果咱俩真的像你所说,是朋友了,那我实在不好意思威胁你‘要是回来看不见你在原地等着我,我就要把你怎么样’了。”
杜阳感到心脏一阵抽搐,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
小波和大鹏互相看了一眼,感觉说不出地波谲云诡,他们实在想不出,邓长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被他抓在怀里 ... -
0135 按部就班
于果毫不为所动:“你们曾经有过机会可以好好活下去,制裁你们的只有可能是法律,或者干脆永远逍遥下去也未可知。但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珍惜,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求饶,都是徒劳的了。你们知道我太多秘密,我不可能留你们活在世上。”
于果指了指大海:“我选择这里让你死,虽然不算是精心挑选,可这里毕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环境这么好,假设你死了以后也有心情的话,那心情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我至今还 ... -
0136 鼓起勇气赌一把
于果双手倏然张开,摁住杜阳的双肩,杜阳吓得尖叫起来,就像即将被宰杀的鸭子,他也自知失态,但恐惧万分,也顾不得这些了。
于果郑重地说:“杜阳,你说咱们是朋友,我才来询问你的。你不必有这么多的顾忌,第一,事情会被处理得很好,天衣无缝,你不会受到牵连,因为他们不是福尔摩斯,再说,就是真的神探,也查不出来。你其实是认识我的人里面比较了解我的人,你觉得,我是个可以用常理来推理的人么 ... -
0137 子弹的滋味
左刚幽幽地喝了口水,说:“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带你走?我带你走是不符合江湖道义的,可要是带你走,那你大哥那边,怎么交代?我随随便便挖人墙角,让江湖上的人怎么看我?我现在有难,要逃难了,接待我的人,心里会怎么想?再说,邓长发心狠手辣,的确不是好惹的,我平白无故为自己树立这么个敌人,想想可真不值当。”
这话也是实情,左刚还真犯不着这么做,虽然现在在胶东还指望靠小波这个地头蛇帮忙,但 ... -
0138 狂野非洲
于果是第一次受到枪击。
他曾经用巨额的积分换取了第一个超能力——超强抗击打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刀枪不入,尽管在理论上是不怕枪击的,但他的确没尝试过。
他也清楚,即便自己能受得了,也不可能像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杀手那样,没有丝毫同感。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自制枪支,这倒不是说小波搞不来好枪,而是制式枪支一旦射击,会引来上面的重视,被视为必破的大案,因 ... -
0139 斗转星移
左刚突然大吼大叫起来,小波和老黑见他突然发癫,都吓了一跳。老黑毕竟是他的手下,即便非常时期,他也只能哀求道:“老板,你别喊,别喊呀!”
左刚却不停下,狂叫道:“反正没有动物跑得快,要死大家一起死!来呀!都来呀!咱们全都死在这里!狮子、豹子、老虎,你们快来吃我呀——!”
于果说:“非洲虽然没有老虎,但把你带到有老虎的地方不是难事,不过,这得花钱的 ... -
0140 书生和凯迪拉克
那时候,一切都那么淳朴和简单。
以至于当时的人们,忽略了那时候已经存在并发展壮大了的地下秩序,也在黑暗无人的角落滋生着罪恶。
鞭炮声阵阵响起,越来越多的“钻天猴”冲向天空,五彩缤纷,于果这才想起,要过元旦了。
于果快走几步,看似是在雪地里着急回家的年轻人,其实眼睛四下乱瞄,寻找目标。杜阳跟他说过,自己动手的地方,距离老夏拉面不远,但要找到老 ... -
上架感言
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好,本书连载到四十一万字后,于今天上架了。
上架感言,我写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但每次的感谢都是真诚的,我非常感谢大家。
我相信,各位读者已经在看过无数上架感言了,内容大同小异,我觉得再重复下去,也并无必要。
在网上写小说的人,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可以说,是**丝比例最高的群体。
上架感言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字:继续努力,稳定更新,上架不易,混口饭吃。
从不停更,一天最少两更,偶尔还有爆发。每次更新一章节最少是三千一百字以上,直到完本,而且绝不水文。
这不是我在的第一本书,有前面两部作为保证完本的铁证。
我以前是不写YY小说的,这次是一种转型,一种新的尝试。
所以,这是我的第一本YY小说。
愿意支持我的朋友们,应该还是会看正版的,我们心存默契,也不必多说;不想要花钱的朋友,说破宇宙,也一样会看盗版的,也不必多费口舌。
再次感谢大家!祝大家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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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1 三十年的恐惧
在胶东特有的雪后世界,于果的无视状态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即便别人的视觉器官被骗过,错误地对他的身体熟视无睹,可脚下一踩一个雪坑,这可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要是被人发现根本没人,雪地上却不断有坑,那岂不是见了鬼?反而弄巧成拙。
因此,于果只得闪身躲在最近处的一座老房子的阴影后面,悄悄观察,伺机而动。
也就是十分钟不到,门外的保镖大概因为寒冷产生了尿意,四下观察着是 ... -
0142 钢笔保存者
其中一个保镖看了一眼张宏勋,发现张宏勋就像呆滞了一样,既然得不到明确的指令,他就干脆骁勇异常地吼道:“给我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没等他再有动作,张宏勋就伸出手一把抓住枪管,皱着眉头沉声道:“别喊了!”
两个保镖都不明所以,但也都放下了枪。
张宏勋叹了口气,肃然说:“你们别开枪,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车不是他砸的,你们没听他说吗 ... -
0143 强中自有强中手
那两个老人正嘟哝着“找对象的时候不着急,帮同学存东西反倒还瞪起眼来了,真是心里没轻重……”可当他们听到于果要给这么多钱时,全都惊呆了。他们其实也都是善良的人,只不过因为长年的贫穷生活而不得不市侩,只有仓壁实而知礼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孟根生生在贫穷家庭,受苦多年,这时候乍一听两千元这个天文数字,当真惊呆了,半天合不拢嘴,等想起来要追赶于果时,于果已经笑着走远了,压根也追不 ... -
0144 懂事的人都安全
也就在这时,张宏远的声音响起:“这里是病房,你的声音能降低一点儿么?”
蔡雄猛然老实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低着头连声称是。
张宏远缓步走了出来,看到了于果,吃了一惊:“小于,你……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于果点点头:“我找到了钢笔的下落,请您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取,也算是当个目击证人,好吗?”
张宏远、张晓影和张晓天都惊诧万 ... -
0145 含着金钥匙出生
那大少爷见于果的目光更加无所谓,挥洒写意,圆转自如,他从来没见过俗人能有这样的眼神,也不禁略有吃惊,便森然道:“妹妹,你的眼光不错。”
张晓影听了很高兴:“哥,你也喜欢他?”
大少爷嘴角略微翘起,淡淡地说:“早去早回,现在坏人多。”
张晓影点点头,挽着于果的手臂走出去。
于果和大少爷擦肩而过,都再不犹豫地走向对方要去的相反 ... -
0146 白宫宫主
到了门口,车子停下后,于果愣住了。只见十几个混混打扮的男子手持棍棒刀具,正在挥舞着,甚至开始砸东西了。孟灵一家三口在那里想拦也不敢拦,孟灵本人已经开始掉泪了。而一旁的孟大姑妈则表情怪异,双手乱摆,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于果没想到,这孟大姑妈竟然还敢来找孟灵的麻烦,自己上次的威慑居然没有彻底令她死心,看样子是真有必要好好教训了。
于果想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 ... -
0147 黑老大的东床快婿
正在这时,张晓影忍不住了,她一开始以为于果只是出手惩恶扬善,等看清楚孟灵那清秀可人的面孔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原来他说什么找钢笔只是个由头,其实是找这个姑娘!指不定要我大伯那一百万奖金,也是为了改善这姑娘的生活的!
“怪不得什么美女总裁,大屁股警花,四川大奶牛,他一概不理不睬,原来是喜欢这种清纯型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清纯型的,都是些绿茶婊!男人居然全好这一口!这世上有比我更 ... -
0148 剑拔弩张的病房
就像是完成一场神圣庄严的重大仪式,那一刻,孟根生简直像一个忠诚的老兵一般自豪。
于果拿到钢笔,对孟根生说:“咱们也是有缘,大叔,从今以后,咱们不是一家人,也算半个一家人了。您老有什么事直接让孟灵打我电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灵和戴淑芬本来有些担心,可听到这话忽然感到十分舒服,说不出地惬意。尤其是孟灵,竟然想歪了,以为于果所说的“也算半个一家人”是另有所 ... -
0149 公正的遗嘱
庞芳还不满足,继续冷笑道:“你为了你大伯那一亿资产,什么事干不出来?就凭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到处拜把子认陌生男人当兄弟的行为,你找个野男人来混充男朋友,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你肯定做得出来!既然做出来了,就别不敢承认,别不让别人说!别想堵住悠悠天下之口!”
张宏远岁数比庞芳小,论社会辈分,庞芳也是早年胶东江湖上的女老大,张宏远也很敬重她,而现在庞芳是大哥的老伴儿,自己就 ... -
0150 新的一百万
张宏勋本来真的如同风中的微弱烛火,别说握住钢笔,就算是伸出手来也十分困难,可那一瞬他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几乎把下辈子的力量都提前预支了,一把紧紧攥住,随即缓缓送到自己的眼前,再慢慢放松,甚至开始爱怜地抚摸起来,就像抚摸三十年多年前爱人的脸。
庞芳见他居然还是露出了自己最不能容忍的表情,而这个表情在与她相处这接近十年内从未见过一次,心里的痛苦和震颤也是难以言喻的。她也是女霸主 ... -
0151 最大的竞争对手
韩金匙冷冷地说:“我不是在收买你,而且看得出来,咱们俩都很不喜欢对方。所以,你放心,既然你不会因为这钱而感激我,我也不会因为给你钱而对你另眼相看。这钱你留着吧,多出来的,就是我本人作为张宏勋先生的儿子,谢谢你满足我父亲的最大愿望。也就是说,一部分是我爸爸的酬谢,一部分是我的。”
接着,韩金匙擦过于果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你无论是不是晓影的男朋友,我都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 -
0152 警花的求助
当晚如果换成普通人,可能就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于果虽然不至于这样,却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他总是隐隐感觉,事情不会这么一帆风顺地全靠法律程序解决,说不定会暗地里酝酿着难以想象的巨大风暴。
次日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刺透窗帘,于果就被手机的铃声弄醒了。他生怕自己不太好的预感成真,很担心张晓影的安全,忙一把接过电话,打电话的人却是路晨:“上午有事吗?没事来一趟吧 ... -
0153 夜跑女孩被害奇案
于果问:“这么说主要是你负责咯?没调监控看看吗?还是说监控都不大清楚?”
路晨心事重重地说:“比你说的情况更早。现在的女孩,夜跑都穿得这么短不说,耳朵还听歌儿,就算不被坏人盯上,说不定也会发生交通事故。她们往往都是单身女性,为了图个安静,都在荒凉的地带长跑,别说没有监控了,路灯都不见得一路全有,甚至有的下水道井盖还被人偷了,跑步不当心就得掉进去。”
于果看了 ... -
0154 我和她谁漂亮?
路晨顿了顿,继续说:“还有QQ聊天这条路,我们登上她的QQ,也同样查找记录,她认识的男人还真不少,最近聊天的也不少,大概主要是因为她一边夜跑一边发微信微博和QQ消息,大秀身材,引来了无数不明身份的拥趸,她借此享受一下明星一般众星捧月的感觉。
“可我们不能用她的QQ聊天,毕竟她已经不在世了,假如只为了寻找凶手而挨个查问,被不怀好意的人告发,说什么‘警察利用死者QQ和别人聊天,不 ... -
0155 我要把凶手千刀万剐
“不怎么样。或者说,太疯狂了。”于果摇摇头,“你不告诉我便罢了,既然询问我的意见,那我就不能让你这么干。”
路晨笑了,媚眼如丝:“你……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哦?”最后一个单独的“哦”字很暧昧,但也很温暖。
于果肃然说:“说正经的。你跟队里说了你这个计划了吗?”
“你认为呢?”
于果依然严肃:“你肯定没说,你们队里够呛能同意你 ... -
0156 最难消受美人恩
于果又问:“那你是想要去纹个身?这恐怕代价有点大了。”
路晨笑着说:“没关系了,抗战时期为了干革命,不惜冒着被人骂当汉奸的风险,从鬼子那里挖取情报的特工人员大有人在,人家还没喊冤呢,我纹个身算啥?
“再说,我也不是真纹身,我听说过有一种类似纹身的贴纸,出汗也不会变色剥落,我打算下午出去买个这玩意,也贴在身上,效果肯定不错。至于其他方面,我想我都符合,就像你说 ... -
0157 妩媚的张女士
于是,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于先生答应好的,要跟我一起吃顿饭,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也没消息。看来于先生真的是个大忙人啊。”
于果不大好意思地说:“惭愧,我是瞎忙。”
张丽云趁机追问:“那就今晚怎么样?择日不如撞日!”这个“日”字其实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可这一说出来,她也不由得心神激荡。
于果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今晚的确有个……怎么说 ... -
0158 钱和货之谜
但陶海江可真不敢得罪他,只好换上一副和善但又相对不失尊严的笑脸:“于兄弟你好,胶东确实太小了,咱们真的又见面了……”
他的手下这回可全看出他明显的恐惧感了,全都蔫头耷脑,不敢显得形象鲜明,以免被于果记住。混混就是混混,不等同于全是血勇刚猛的人,相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比一般老百姓还要精明,权衡利弊的策略也高明得多,不然没等混出什么来,早就被仇家弄死,或者被白道整死了 ... -
0159 将计就计再就计
在陶海江看来,这于果很有可能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找到张丽云,索要那钱和货!这也同时说明——张丽云很有可能也清楚了仲老四要买物流公司房子的初衷。
这下可坏了!陶海江知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眼下要是被人发现,那就真完蛋了。即便是张宏远的女婿,自己也做不了主,必须把他带回去,是看在张宏远的面儿上放他一马呢,还是悄悄做掉不留一丝马脚呢?是生是死,由大老板仲老四发落 ... -
0160 你们全都是我的人质
孟家三口人其实当然是于果心中仅次于父母和亲戚的家庭,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更不是点头之交,可于果这么说是为了规避风险,避免将来有对头拿孟家三口人的安全来威胁自己,那就大大不妙了。毕竟眼前这些人,他总不能一股脑全都杀了。
杀人是下下策,永远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他的原则是只杀十恶不赦之人,因此,眼前这帮混混,虽然都足够判个十年八年,但只要罪不至死,他都不想下死手 ... -
0161 俏寡妇的白马王子
于果释然,但外表古井不波地说:“我还是很善良的,一般来说,我不会放过骗我的人。尽管你骗了我,可我那朋友没事,所以我决定饶了你。
“不过,以后这种事你得早点说,那样的话,我兴许只是轻轻把你打一顿,而不会照着你绑架我朋友应该挨揍的程度来揍你了,现在你伤成这样,算是咎由自取吧。以后痛改前非,尤其是学着聪明点,别自作聪明了。”
陶海江又气又晕,加上再次引发了剧痛,又 ... -
0162 物流公司的秘密
孟灵有些失落,但她对于果的爱里包含着许多敬畏和崇拜,所以不敢随便显得不高兴,只是说:“大哥……按理说应该我请你吃饭,你……你别拒绝。”
于果这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头,暗想:“这个丫头难道也对我有意思?……这可不好,别让她误解了。”便说:“你放心,等忙过这一阵,我就登门拜访,我和老爷子也说好了的,一起吃饭,好吗?”
孟灵当然更渴望这种家庭聚餐,看上去像是其乐融融 ... -
0163 排除法
于果觉得他俩交浅不必言深,就说:“谢谢你的关心,这都是我的私事,我自己能很好地把握分寸。反倒是你,以后你肯定不可能一个人过下去,要是再找男人过日子,一定要擦亮眼睛,看准人品,道德第一。”
张丽云幽幽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岁数大了,或者是因为是个寡妇,就该凑合?我告诉你,我看中谁了,对方再怎么穷,我也愿意。我看不中谁,道德好又怎么样?我不是要嫁给道德模范的 ... -
0164 寻找藏匿之处
于果淡淡地说:“八万块钱是三线城市小工厂车间主任的年薪,你一下子就给我划走了。”
系统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八万元还是合算的,您怎么只关注我花钱的时候,不关注我给您赚大钱的时候呢?这也太不公平了,合着您挣钱的时候就是您的能力,您花钱的时候就是我贪财,这是啥逻辑呀?”
于果微笑着回答:“你说这么多不累么,咱们快干正事吧。”
系统顿了顿 ... -
0165 狮子和蚂蚁
于果继续琢磨:“砸场子是假,找东西是真,相信也找到了一些邓长发和李金晖密谋通过物流发货的东西,但绝对没有找到那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他们最想找的东西。小胡子会跟邓长发遗憾地说,他在这里也没找到。邓长发不甘心,便继续派他在这里卧底,一定要找到这东西,否则东窗事发,四哥先发现这东西,邓长发就没命了。
“可惜的是,继李金晖死了之后,邓长发也失踪了——当然,是被我杀了,于是牵一发而动全 ... -
0166 最美的嘴唇
蓦地,于果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太硬了,实在不合适。要知道,童雅诗是真正拯救了自己的人,系统只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但能不能走下去,就得看旅途中尤其是生命垂危之际,是否有人肯给一个活命和再起的机会。童雅诗就是赐给自己机会的贵人。
在这个“女神”一词被玷污殆尽的时代,于果始终觉得,童雅诗是自己的女神,她有些高不可攀,却愿意让自己攀,只不过自己已经有了孟凝。
于果想 ... -
0167 运动的火焰
于果果然看到了路晨,这还用不着系统提醒,她太显眼了。
短袖体恤、短裤和运动鞋全都是大红色的,老远看就像是一片运动着的火焰。上围虽然没有谭晶晶那么傲人,可在跑步中的颠簸,也很触目惊心。短裤真的很短,正好将她最引以为傲的美好臀型展现得淋漓尽致。
路晨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假如说这红色的一套运动装是为了吸引住想象中的那个凶犯的话,那这大红色的屁股,就是隐隐在 ... -
0168 律师和民工
路晨一看这人挺有派头,倒是有点惊讶。当然,她的心已经完全许给了于果,不会再动心,只是为了表示自己魅力也很足,便用很得意的目光朝人群扫了一圈,其实是为了得意给于果看。她是受过训练的,不会专门盯着于果,以免暴露。
混混A一见有人管闲事,便侧目一瞧,见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干瘦小伙,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彪形大汉,当即底气又足,火气飙升,心想这没几两肉的家伙也敢在天天夜跑的老子面前充大个儿 ... -
0169 酣畅淋漓
谁知道那人也与自己对视,似乎是并不惧怕。
路晨一惊,心里激烈地想,八成就是这个老小子!
而此人的目光中也有惊恐的成分,但迅速转化为决绝,大概首先他压根没想到路晨会猛然转头,可现在路上真没几个人,夜跑的距离都很长,目前的焦点路段已经不是这里,现在只剩下他俩,再不下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这才造成了他的决心。
紧接着,这中年男子冲着路晨就开 ... -
0170 两个宝藏
历史状态迅速恢复,可那锁头已经被于果强行摁住了,他的力气巨大无匹,这锁头即便恢复,也还是当初打开时的样子。
系统忍不住赞美道:“您让一个系统也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忍不住赞美您的聪明!”
于果微微一笑:“这只是小伎俩。再说,虽然我改变了锁的形态,可锁不同于字画、陶瓷、枪械这些复杂的东西,它只分为打开和关闭的状态,我就算强行保持它打开的状态,也不算改变历史,大不 ... -
0171 和美妇的密谈
只是,这家伙见路晨纹身,还穿得那么短,大红色十分招眼,估计是个比较含蓄出来卖的街鸡。他不舍得花钱,就只想冲上去用力捏一捏路晨的屁股。在审讯中他也禁不住神往地回忆:“屁股太漂亮了,一扭一扭的,真想揉碎。”
路晨羞红了脸,同事们都哈哈大笑。路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严禁刑讯,她真想冲上去当场掐死此人。
这些糗事,路晨又怎么会跟于果讲?只得含糊其辞:“没什么 ... -
0172 无缘无故,我不杀人
张丽云大急:“对啊!那我怎么办?”
于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那个严成的用处。他最终转正,可能一来是被你逼得没办法,二来也觉得自己相对安全,谁也想不到他在这里当卧底。一方面他要应付邓长发,看守邓长发交给他,但早就被他转移的东西,还得向邓长发汇报‘安全’;另一方面又得时刻小心四哥团伙和警察的怀疑。”
张丽云见他顿了顿,又卖关子,更加焦急:“然后呢 ... -
0173 别得罪你不了解的人
于果不置可否,肃然道:“两天后的张宏勋先生追悼大会,你们四哥也去参加吗?”
李闯一凛,没想到于果已经知道四哥的存在,但真不知道他还能了解多少,而且很错愕于他这么问,好在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便说:“没错,到时候咱们就能见面了。”
于果说:“很好,那咱们到时候见,有什么话,也可以到时候说清楚。”
与其问问他哪来的胆量,敢跟胶东市的顶级老大之一 ... -
0174 连局长和连夫人
系统笑笑说:“您一向是能自己找到方法的,我要做的,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给您提醒,避免您走弯路。提醒由我来,方法由您来。”
于果的智慧是在极端的条件下历练出来的,不见得就是比大多数人聪明,但思考角度之刁钻,却是远非常人可及。他立即明白了,正色说:“她的死亡不一定会出血,但呼吸一定会有问题。请带我去她最后一次呼吸出现明显异常时所在的地方,并在那个地方调整到三十分钟以前 ... -
0175 疯狂的亲生父亲
连局长的火山终于爆发了:“你给我放下电话!找什么找?找个屁!这一找,还不把全策州都惊动了?那些无良记者的大标题‘策州文化局局长女儿私生子遗失’,这还不惊天动地?胶东那边也会知道!咱们在胶东丢足了八辈祖宗的脸还不够,还想到省城来昭告全省吗?”
他知道不该大声吼,可这时候,怒气却使得他干脆发出了咆哮:“我上班养活这个孽种,从怀孕到生下来再到长到这么大,已经六年多了!张宏勋下的崽吃 ... -
0176 连秀之死
可连秀还是没理睬,坚持进入卧室,又把卧室门缓缓关闭。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亲爹?”连局长目呲欲裂,眼睛里要滴出血来,“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死在你的面前?”
紧接着,是卧室门把手从内锁上的声音。
“好哇!你连条狗叫唤都听,我的话你充耳不闻,你亲爹连条狗都不如是吧?”连局长神经质一般挥舞着手臂,“他妈,你去把门钥匙拿来!我还非开她这个门不可 ... -
0177 我们俩都不会失望的
“但是,”于果顿了顿,又说,“这事不太着急,等到张宏勋的追悼大会过去之后再说也不迟,现在他们主要忙追悼会和打官司,没心思在乎连秀的死亡真相,毕竟老张家只有张宏勋一个人关心这件事,而张宏勋也去世了。我马上就去说的话,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不合适。”
系统说:“等到了追悼会那天,剑拔弩张,说不定官司就要提前打了。”
于果略一皱眉,随即舒展开来:“该来的总会来,随他 ... -
0178 彩云山闪电侠
就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中午。于果对饮食并不讲究,随便吃了点午餐,盘算着下午做点什么。按照他的计划,下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休息一天,就去参加张宏勋的追悼大会。只要熬过这一段,再熬过不久之后的法庭大战,那就等同于结束了。
这毕竟不是古代,或者是武侠世界,不必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是允许各种势力并存甚至和平相处的。于果觉得,不服可以提出上诉,终审之后,就等于尘埃落定了,谁要是再闹腾,那就 ... -
0179 劫持与对峙
“再追踪!这手机指纹主人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于果一向冷峻笃定,可这时只见路晨的手机却不见人,那就很难不往可怕的方向去想了。之前看到了连秀在自家楼上跳窗身亡的惨剧,于果不得不产生这种联想。
路晨是已经跟那个嫌疑人发生了冲突?格斗?打斗中手机被打掉?还是说已经没了信号也没了电,觉得累赘所以暂时扔掉?不!最后的可能性太小,很有可能是发生了打斗!
那也可能表示 ... -
0180 狮虎山的男童
路晨这下把自己逼到更危险的境地了,也是叫苦不迭。可她的潜能也被激发了出来,突然一记一百八十度的直线后踢腿,脚尖狠狠地撞在嫌疑人的额头。
这一脚本来就因为踢得高而化解掉相当大的力道,更何况她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脚尖上已经没有多少力量。
可嫌疑人猝不及防,额头中脚,当真吓了一大跳,如同触电,因此又惊又怒,勒住路晨脖颈的手臂松了松,力量却全都给了持刀手臂,刀子狂猛无 ... -
0181 超级打虎英雄
终于,她真的接住了!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手臂受到了狠狠地重创,疼痛难忍,这一下估计即便没有骨折,也是伤到了肌肉。她不顾一切,勉强忍住了疼痛没有叫喊出来,转过身用她那气垫一样的肥屁股落了地,把孩子抱在肚皮上。
孩子吓得连哭也没了力气,鼻涕都淌出来了,一股热尿从裤裆里流淌出来,把路晨的腹肌弄得痒痒的,衣服也被浸透了。路晨苦笑一声,想要让一让,却一点儿力气没有了 ... -
0182 当代武松传说
于果本身也在尽量控制着力道,别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穿透老虎或者狮子的肚皮,那就会让所有人傻眼,大家大肆报道,自己可就成了名人了。一旦被传出去,对他未来的发展是福是祸,实在难说。
但刚才那只孟加拉虎,太不懂事了。于果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才增加了力气,但还是没拿捏得准,毕竟谁之前也没有跟野兽搏斗的经验。
而正是这一脚,令全场鸦雀无声。脑子再不转弯的人,也看明白了,谁才 ... -
0183 好人一生平安
当代的年轻女孩不同于过去,都十分热情,于果的本领和造型令她们无比心折,这会儿都争先恐后地凑上来自拍合影,于果想要让开镜头,四面八方却都是镜头,一时间涌上来各种规格不同,发型也不同的女孩脑袋,令于果躲无可躲。
路晨看在眼里那个气呀,她只认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不超过四个,可这一下不知道要多少个了,而且她们更年轻,更清纯,更有诱惑力。
于果眼前又是两次闪光,只见之前他 ... -
0184 催眠大师
于果把大体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把自己说成是正好在彩云山风景区玩,好在大家从来没有谁想要去怀疑这一点,毕竟于果在刑警大队已经成为福尔摩斯兼蜘蛛侠的混合体,是智慧、身手和正义感兼具的第一好市民。
与此同时,对这嫌疑人的审讯紧锣密鼓地进行,眼见就到了吃饭的点儿,四中队新来的四名实习的大学生对于果很是崇拜,领导吩咐要招待好于果,都七嘴八舌地问问题。
于果无奈,为 ... -
0185 本能的抗拒
于果却说:“陈警官,这不是癫痫,请别破坏我的催眠,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陈阳光主要是担心有恶劣影响:“这……这必须停止啊!看上去像是逼供啊!“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没事,监控为证,我们谁都没动他,法律也没规定:用眼睛看别人把别人弄出汗了,算是犯法吧?他意志力很坚强,不会一下子就开口,所以还想负隅顽抗一阵,但始终是徒劳的。在他开口之前有一个过程,请耐心等待一下 ... -
0186 暗箭难防
出门时,谷强和孙奇峰纷纷表示歉意,说现在就是晚饭的点儿,本来的确是要好好吃一顿的,可眼下救人是大事,尤其是知道冯蓉还活着,救人本身比破案立功重要百倍。但他们却不再担心于果作为群众参与会有危险,因为他们相信凭于果的本事,反而其他三个警员要靠他照顾。
他们没告诉于果,微博微信已经转疯了,于果打老虎的事恐怕要传遍全国了。于果虽然没上网,却也猜得出这个结果,但他也明白,网上每天都有千 ... -
0187 机关重重
本来再看这屋子,水缸、小水井、乱七八糟的农具和蔬菜,可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可经过刚才的两次杀身之险,足够使得在他们的眼睛里的农家院落,变成了布满浓郁黑暗气息的兰若寺。
要是白天还好说,此时天色已晚,手电筒的照射并不能兼顾全局。
“凶手的同伙会不会在里面……”路晨吞了一口口水。
于果说:“咱们刚才动静大得很,要是里面有人,应该能听到 ... -
0188 黑暗中的于果
也就在这时,于果陡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救命……救命……”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心里剧震,转身就要冲上去,却骤然在下一秒感到侧身寒光一闪,顿时知道中计——那个邱社会的同伙,是个女人,这样一来,留着长发,发出女人的声音,而且体重在安全阈值以下,这些条件就都说得通了。
这女人让于果先把她当成冯蓉,放松警惕后前来施救,就非着了道儿不可。
这人 ... -
0189 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
过了一会儿,武警部队封锁了这一带,赶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和任何伪装成老百姓的各类媒体记者,都没得到任何资料。毕竟这可怕的案件负面影响极其恶劣,没有上面发话点头,这案件不会轻易向社会透露的。
很快,电锯锯断了那铁链,遭受非人折磨的女孩冯蓉被抬走,先送往医院治疗。他的父母是警队得到上级允许后打电话通知到医院的,得知女孩还活着,喜极而泣。尽管知道女儿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折磨,可他们仍然很 ... -
0190 洪校长的记忆
洪校长在胶东黑道上声名显赫,但他位居最高层,可最多到杜阳、陶海江这个级别为止,再往下混社会的广大地痞流氓们,就真没听说了,他们所知道的牛逼人物最多就是张宏勋、仲家兄弟等。
而即便是杜阳和陶海江这类黑道“基层小领导”,“车间主任级别”,也只是知道洪校长这个外号,真名是什么,他们也一概不知,更不知是做什么行业的,为什么被称为“校长”。只有邓长发、李闯、左刚这样的级别,才有可能真正 ... -
0191 永生的野望
洪万朝却很热情:“俊基,好久不见啦!最近看到你的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我很为你感到高兴呀!”
金俊基的父亲,的确知道洪万朝到底是什么人,正如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一样,对洪万朝的黑道教父身份是清楚的,并且保持距离和敬畏,以及应有的合作。但在金俊基眼里,洪老师是自己当年的校长,也是自己最佩服的语文老师,对其真实身份并不了解。
于是金俊基连忙十分恭敬地问候,一阵寒暄过 ... -
0192 喜怒哀乐
庞芳很热情地走上去握手,她和仲老四之间虽然是秘密协议,可也不掩盖非同寻常的联盟关系,可以说基本上黑道上层无人不知了。
但是韩金匙很勉强地叫了声“四叔”,而且还是在庞芳瞪眼的催促下,仲老四眯着眼睛点头,也不知道是觉得他太不礼貌了,还是觉得这小子自以为出身名门,就一直端着,不成大器。
张宏远这一伙见了也是有些忧愁,毕竟当初也起过冲突,那会儿旗鼓相当,甚至还略胜一 ... -
0193 于果的江湖地位
仲老四毕竟对他有些忌惮,这时候猛然见他凑上来,实在是猝不及防。李闯快速走上前一步,却被仲老四用锐利的眼神制止住。这虽然是在酒桌上,可黑道的世界里,一点火星也能酿成一场大爆炸。
说实话,于果这提议在仲老四看来,当然再好不过,可看上去也太好了,简直是羊入虎口。仲老四很不理解,这小子难道就敢只身前往自己的地盘?这是年轻人为了显示自身的胆量和豪气,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看上去都不像 ... -
0194 江山代有人才出
张宏远、庞芳、仲老四和其他诸位大哥已经品出了是怎么回事,都暗忖:“洪校长你好毒!”
可在面上,洪校长却显得支持新人,给新人发展空间,甚至为其无偿提供援助,这简直是豪气万丈的宋江。
张宏远这下可真是心情复杂了,他当然希望振兴张家,却也不知道于果怎么想,万一双方做不成亲家,于果却因此从此而平步青云,张家依然要没落。
庞芳更是满腹毒液,要不是实力 ... -
0195 你可以一飞冲天
可是,房秋却有点小心眼,还是想要继续问下去,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制造更多话题,让摄像头后面坐着的洪校长,能够更好地观察于果。
他问的问题是:“但我听说,张宏勋先生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查找当年他最心爱的初恋——连秀女士的死因,是不是?”
张宏勋临终前的遗言最少有四十多个现场的见证人,因此要流传开来也并不是一件难事,房秋并不见得在张家有卧底,但肯定是有朋友的 ... -
0196 相信我就别逞强
“他……他真的喜欢我么?还是一时冲动?”张晓影知道男人的冲动有时候并非出于本心,而是本能驱动,尽管她相信于果比一般男人冷静太多,可本质上依然是男人。
于果却在那一瞬间仔细翻看了她手臂、肩膀和所有跟手有关的地方,但没有任何发现,因此眼神略有失望。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张晓影奇怪地问。
于果试探着问:“你有纹身么?”
张晓 ... -
0197 迷雾重重
路晨一愣:“你怎么总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扫到垃圾箱里去了,你以为他是猛犸象啊?我还得为他办个牙齿展览?”
于果凝然道:“那牙齿有用处,你找出来,去法医那里化验。我听说,通过牙齿是可以看出人的大致年龄的。”
路晨虽然一头雾水,可听到这里却是一惊:“什么?他不是说他四十出头吗?……难道年龄也虚报了?你是说他实际年龄大了还是小了?牙齿测试无法得出准确年龄,除非年龄 ... -
0198 四百万不算多
于果今晚还有两件事要办,都比现在的事重要,因此不能耽误时间,便说:“仲老板,还有在座、在站着的各位,点菜就不必麻烦了。我是爽快人,实话实说,简单扼要,请各位不要见怪。”
仲老四一愣,觉得这人太桀骜不驯了,没有一点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意思,略微不悦,说:“小于,你说吧。”把“小于”后面的“兄弟”两字给去掉了,声音也冷漠下来。
于果环视一圈,包括郑荣和李闯在内,都不 ... -
0199 你真不该这么想
李闯勃然大怒:“你还敢嘴硬?”
仲老四突然命令道:“住手!先放下枪!”接着眯着眼睛看着于果:“你刚才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要找的人?”
于果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便说:“虽说你信不信我是真不关心,但我愿意再次回答你:是。他身边还有俩活宝,也一样嚣张跋扈,好在遇上了我,从根本上制止了他们的恶劣行为要不然他们会如同迷途的羔羊,一直保持如此低下的素质 ... -
0200 武术家与精神病
于果抬手收下泰拳手的膝盖,同时避过那两肘的合击。但他对此人并不了解,如果不是罪大恶极之辈,将其打残,似乎是有点太过分了。但他的速度比常人快得多,可假如略一思索,反应稍稍停顿,就被常人中的强者捕捉到机会了。
那泰拳手没想到就这样轻易地被接住膝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他的确从未遇到过这样轻描淡写地扛住自己全力攻击的对手,但很快发现对方竟然没有立即行云流水地进行下一步动作,心中窃喜的 ... -
0201 格斗之王
仲老四的目光阴晴不定,隐隐含着雷电,冷淡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于果松开手,小沙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不行了……老板!我喘不上气了……朕……朕快不行了!快把九花玉露丸赐给我!求求你了……啊!本座好生难受啊!老板,你救救我吧!”
于果看着仲老四,不疾不徐地说:“仲总,我猜测,这孩子是个当代的武痴,从小喜欢武术,也喜欢看古文,甚至喜欢动漫和电影里的夸张打 ... -
0202 谁也找不到你的尸体
郑荣也参与了仲老四最隐秘的交易,完全清楚于果要是就这么离开,在不清楚那手册是否在于果手上的前提下,等于埋下了一颗核弹。他的目的不是要于果死,可是实在没办法的话,郑荣也并不是第一次要人命了,总是可以靠权力和财富处理妥当。
但这些念头急转而过的时候,他习惯性地低头思考,没有去看,可当他听到喊杀声被惨叫声彻底盖住的时候,再去抬头,却发现人的身体在四下弹射,又一个躯体冲着自己砸过来 ... -
0203 美女总裁的计谋
出门时的心情太放松,以至于于果这才抬起头,却觉得眼前一片炫目的光晕,噼啪作响。他当即觉得不对劲,已经晚了。
只见一大群人蜂拥而上,于果虽然能打,而且刀枪不入,却跟真正的机器人不同。他是活生生的人,刚才的打架也不敢尽兴,随时控制着力度避免要人命,这会儿已经很疲倦了,看到外面还有人,心里顿时动了杀意,想要转过头回去抓住仲老四。
但他又在那一瞬琢磨:“这可能不是仲 ... -
0204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童雅诗接着说:“可不知为什么,动物园的园长都换人了,谁也不提这件事了,也没有人拿着这个炒作了,害我虚惊一场。
“要知道,就在昨晚网上还有一场大辩论呢,说即便是为了救人而打伤国家保护动物,该不该赔偿或者承担法律责任,但今天一大早这些帖子都从各大论坛删除了。虽然你比较幸运,老天爷照顾你,可总得需要有关系去运作吧?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关系?”
于果也颇为意外:“哦 ... -
0205 我愿意死在你手里
那男人沉声说:“对,他说他已经有了爱人,要结婚了,你最好马上去死!”
连秀大惊失色:“什么?你……你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这么说?”
但那男人却陡然一闪手中寒光,一下子刺入连秀的脖颈。
这一瞬发生的事情太过突兀,于果也不胜骇异,他知道自己决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步伐,更不能阻止连秀死亡的事实,可他明明记得,连秀是在三十分钟后自己跳楼而死啊 ... -
0206 黄瓜、蜜蜂、基因、照片
电话应该是接通了,那毒针男子的眼睛闪亮了一下,旋即再次警惕地四下张望,嘴里若无其事地说:“事情办妥了。”
里面沉默一阵,说:“你是哪位?”
于果听到这声音时,心里最后悬在半空中的石头也落了地。不错,这的确很接近那个人的声音,看来自己判断雇主的身份,也是正确的。可他生性审慎,还是想再仔细听听。
毒针男子先是略微愕然,随即冷笑一声:“你还真谨慎 ... -
0207 老照片里的恨意
系统愣了:“您要我怎么去展现?您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
于果也愣了:“你说说价格吧。”
系统的回答令于果大吃一惊:“每次的展现是十万,您这次得花费四十万。”
于果皱了皱眉:“是有点多啊。那咱们换一种方式。你可以综合这孩子现在的样貌,慢慢地展现他未来有可能长成什么样子的吗?”
系统不由得夸赞道:“我就说您是天才,您真是太聪明 ... -
0208 黑衣怪人
也就在这时,树林里一道灰影倏然而至,带出一片上下翻飞的叶雨。于果知道,这几乎是普通人的体能极限了,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算非人类了,今晚的历史就真的要改写了。
张晓影正在缓缓减速,并且撩起毛巾准备擦拭头发和前额,于果想,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是自己动手,也会选择在这时候出手的。
那人影已经飞奔而至,到了张晓影身边。张晓影“咦”一声,却立即向后一记摆腿 ... -
0209 被抛弃的棋子
黑运动服怪人是无法站起来的,于果是暗中偷袭,否则也很难一下子成功,而这一击的力度也直接弄断了黑运动服怪人的两条腿。
于果不否认自己心狠手辣,但并没有体现在这一方面,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对这怪人多么残忍,而是反而特别高看此人一眼。
迄今为止,在格斗方面,此人是自己遇到的最强者,因此要不是一下子就使其永远失去反抗能力,那就后患无穷。当然,这人再强大,也不可能对自 ... -
0210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可以说,这是一场盛况空前的官司,几乎是座无虚席,甚至外面还站了一圈,不少人也是为了一睹黑道老大的风采,方便在日后茶余饭后用老百姓的身份讲述黑社会的故事,给自己长长脸,显得见识不凡。
庞芳忽然问韩金匙:“张晓影那个师兄蔡雄去哪儿了?”
韩金匙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他一直喜欢晓影,最近知道晓影要嫁给于果之后,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是不按点上班,还经常喝得醉醺醺 ... -
0211 都是你种下的恶果
路晨向前走了几步,又说:“您不认识,那您喊什么呢?我觉得,没有一个人会对不认识的人或者物品这么激动。仔细看看吧,这毒针不是您的拿手好戏吗?”
庞芳当即面如猪肝色,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可她还是倔强之极地昂着高傲的头颅,不屈地冷笑道:“你从哪个医院的垃圾堆里拿出这么个破针管来吓唬我?我不认识,我爱用什么样的表现形式,那是我的自由。你想凭我的态度就来定我的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是 ... -
0212 我来讲一个故事
于果扫视周围,并没有在谁的眼前停下,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引起所有人的目光,让他们竖起耳朵,听自己讲。可郑荣等几人却以为他又要威胁自己,都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不可能忘记仅仅发生在昨日的噩梦,这人徒手将五十多个人打飞,自身却毫发无伤。
庞芳像看着魔鬼一样看着他,已经抑制不住浑身颤抖,一下子蹲坐在地,韩金匙似乎是想要去搀扶她,可那一瞬间,却犹豫了。
庞芳惊异地看着韩金 ... -
0213 究竟谁才是幕后真凶?
于果扫视众人一圈,继续说:“当然,连秀回到家后,他的父母连续对她谩骂羞辱,也是导致她自杀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决定性的。否则,她真不至于就那样凭着意志坚决走回家,然后在家里自杀,完全可以直接倒在雪地里。
“她的怨恨极大,希望通过从政府家属楼上跳下来,从自己的亲生父亲连局长家的窗口跳下来,造成最大的影响,以此来作为对她所有的抱憾和愤怒,进行她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有力的控诉 ... -
0214 死无对证?
正在这时,庞芳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路晨,狂奔出去,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就要往嘴巴里填。
路晨眼疾手快,就要冲过去扑倒她,可眼见还是慢了一步,顿时心下冰凉。可她眼前高速飞过一道人形疾风,当重新站定,化为她认识的于果之后,庞芳手里的那东西已经不见了,而是到了于果手里。
那是一片药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可目前看来,傻子也能猜得出,这药肯定是有剧毒的 ... -
0215 下一个故事更精彩
蔡雄不善言辞,更不善争辩,而且他本来就有点害怕自己的主子,这会儿甚至不敢直视韩金匙的眼睛,仿佛心虚的反而应该是自己:“这……这个……确实没有……”
韩金匙在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已经落网,也不知道于果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可他既然敢做到今天,那心理素质自然不是蔡雄之辈可以相比,便说:“看,你明明是在撒谎,于果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老张家在背后收买了你?真没想到,不但收买了你,还 ... -
0216 邪恶是怎样炼成的
于果继续说:“其实,故事当然没结束,因为那孩子毕竟只是被拐走了,并不见得死了。从这个意义来说,张宏勋先生并没有绝后。”
韩金匙本来正在看自己的母亲庞芳,可听到这句话时,目光里顿时又出现了奇异的色泽,转而注视着于果。他对于果的感情很复杂,由鄙夷渐变欣赏,再变成不得不佩服,直到现在的无可奈何地认赌服输,可他绝对不相信,于果什么都知道。
因此,韩金匙见于果的眼睛朝 ... -
0217 三个恶魔
于果走到庞芳和韩金匙之间,同时看了看两人捉摸不定的表情,说:“经过这件事之后,这个农家院,就属于这三个人了。小张,小强和小狼,三人结拜,成了异姓兄弟。小张年龄最大,即便不是最大的,也因为最有脑子,而成为三个人中当之无愧的首领。
“他不但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甚至也多亏得益于那个禽兽养父的管教,在动手能力上也丝毫不逊于其他人,甚至犹有过之。他掌握了木匠养父所有精巧的手艺,也能 ... -
0218 他的伤口永不愈合
韩金匙看了一眼屠强,屠强似乎有些惭愧,把脸偏了过去。从这个举动来看,于果觉得这三人组里还是以韩金匙为首,自己的判断并没错。只是这三人经历的非人痛苦太多,导致除了在人前的表演之外,哪怕这三人独自在一起,也没有太多的话说。
路晨见此,有些不解地问:“那……那这个何老七呢?何老七杀害了连秀,屠强又找到了何老七,肯定会告诉韩金匙的,难道韩金匙派人把何老七杀了?”
这 ... -
0219 人性边缘的底线
“这会让警察也走入误区,会先调查这些女孩的社会关系,和她们之间的联系,甚至尤其纠结她们之间的相似之处。最终,无论是警方还是老百姓,都觉得是这三个女孩的共同特征导致刺激到了凶手心中某个因为感情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的心理创伤,才痛下杀手的。
“诚然,熟悉李艳的人往往说,李艳不孝敬父母,私生活混乱,道德上有严重缺失,是**丝们最痛恨的‘绿茶婊’,可纵然这样,也断然不至于该死,就算有大奸大 ... -
0220 细腻的细节
庞芳垂下头,其实她只是脾气暴躁,并不是智商欠缺,相反,她比一般人聪明和谨慎得多,否则也做不了这么大的生意。她常用暴脾气来掩盖自己的心细如发,这不代表她真的粗心大意。听到这里,她已经隐约能察觉到于果要说什么了,可当于果说出口后,她的心还是像突然被冰山切割的泰坦尼克号,只有坠入冰海一途。
韩金匙却愈发面容冰冷,于果清楚,这并不是揭发其本质导致的,韩金匙现在依然没有悔改,唯一的痛苦 ... -
0221 让各位见笑了
于果看了看庞芳,说:“哪怕看到了毒针,庞芳也依然联想不到是儿子捣鬼,还以为是儿子也恰巧选择了自己当年使用的毒针,认为冥冥中有一种天意在安排,更认为是儿子跟自己心有灵犀,有着共同的潜意识。
“但她却不想让儿子出事,因此,一边承认了当年杀害连秀的事实,也就一并把派蔡雄杀害张晓影的事认下了,至于蔡雄究竟是如何杀害张晓影的,她管不着,但她会竭尽全力顺着警察说供词的。总而言之,杀一个人 ... -
0222 片刻的光明
庞芳哭喊道:“儿子,别一错再错了!这些人都跟咱们没怨没仇,你别犯下更大的罪孽了!”
韩金匙居然转过脸来,肯跟她搭话:“你也有资格跟我说‘别一错再错,没怨没仇’?你杀了我妈妈,又抢了我爸爸……全世界的人都来指责我,也轮不到你!庞芳,我今天最大的遗憾不是事情败露,或者没杀了张晓影,那都是副产品,我真想杀的人是你……”
庞芳先是一怔,随即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她知道 ... -
0223 最后的死亡飞车
韩金匙此言一出,等同于判了所有人死刑,因为哪怕认为于果可以创造无数奇迹的路晨、谭晶晶、张晓影等女孩听了这话,也是面色大变。唯一只有一个人神色笃定,用更加坚定和信任的目光凝视着于果。
她是童雅诗,是唯一知道于果身负巨大秘密且略窥冰山一角的人,对她而言,其他人都没什么区别,她是独一无二的。她相信于果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世界的常理是无法拘束住于果的。
于果深深吸了 ... -
0224 火海中的超级穿越
车子飞驰在海岸街,引起了一大片自以为手速极快却一下子傻眼的抢道司机的破口大骂,骂声未绝,奔驰越野已经开始加速,冲向了前往码头的长距离栈道。这时,骂声一下子全都停下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缄口不语。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傻瓜怪不得这么不要命,原来真的是要去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好的车技,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也不为过,却是不想活了!他们没看错,直线冲刺,瞬间加到了每小时一百 ... -
0225 给美女们群发短信
系统讶然道:“不是吧?您怎么突然想到她呢?想换换口味?”
于果冷脸了:“以后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你不开玩笑其实也能过得挺好,是不是?”
系统见他生气了,忙补救道:“哈哈,活跃一下气氛,有助于您体力的恢复,既然您不喜欢,那就尊重您的意见。我的意思是说,那四位女孩都很担心您,您要是不及时出现,她们会以泪洗面,彻夜难眠,甚至会吓死的。”
于果 ... -
0226 给美妇人五百万
张丽云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您这次要和我见面,究竟是为了……?”
“谈谈咱们俩一直没解决的那件事。”
这话让张丽云心头再次一紧,她知道,利益永远是最核心的问题,这世界上任何有生物的地方都是以利益为最终目的的。
仲老四意味深长地说:“是这样:之前我是真不知道你是于果的朋友,所以咱们一直搞得不愉快,说真的,也幸亏你和于果见了面,被我的人知 ... -
0227 惊天动地大事件
仲老四这才明白,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这么点儿事!哈哈,你放心!这公司我说要就要了,自然是要保障工人的利益!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你也是做企业的,肯定明白这个道理!我保证,只要他们还好好干,我一个也不会辞掉!而且,你给多少工资,我绝不下调一分钱!”
张丽云大喜,连声道谢。当然,她喜的是自己终于顺嘴很自然地把严成的离开说给仲老四听了,等仲老四将来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 ... -
0228 于果的生与死
郑荣别看身手不行,甚至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的彪悍老婆,但嘴皮子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西沙集团的财务总监兼狗头军师,他说得天花乱坠花谢花开,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高*潮起伏收放自如,听得仲老四和李闯瞪大了眼睛,居然没有插播一句。
全部讲完,郑荣终于松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瓶真雪碧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才畅快地打了个饱嗝儿,但刚恢复正常,眼神里却带有十分明显的恐惧,想来的确是吓怕了 ... -
0229 平凡的欢乐
晚上下班,孟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院子,他们的老房子没有门铃,只能哆哆嗦嗦地掏钥匙。
刚毕业工作,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子,仍然以在学校时的标准要求自己,生怕别人说自己一点儿不好,因此往往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打扫卫生争着抢着干,这一天下来全身紧绷,下班放松后就格外疲倦。
即便现在家里有钱了,而且刚刚购买的新房正在装修,还存于六十多万呢,足够在三线城市过上还可以的日子 ... -
0230 人间百态
曹坤大惊,他确实听说过这个网络里极其热的新闻,却没想到于果居然就是那个打虎英雄,当即吓了一身冷汗,暗叫庆幸:“幸亏当初没跟他动手,妈的连老虎他也照揍不误,打我还不跟玩儿似的!看来他在三和大酒店一挑五十的传说是真的!”
蛤蟆眼等人来了兴趣:“这么牛逼?”
曹坤只得点点头,无奈地说:“对,他就是于果。”
这回该轮到光头胖子大惊失色:“啥?坤哥 ... -
0231 绝对不是同一个境界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李闯正森然问曹坤:“你说的都是真的?”
曹坤连连点头:“对,没错,就是于果,他和孟家的一家三口到香香饺子馆吃饭,我们亲眼见到了。”
李闯点点头:“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不至于这么宝贝地护着。对了,说起来,我听蛤蟆眼说,你告诉他们,于果是你的好朋友,是你的哥们儿,经常一起喝酒,是这样吧?”
曹坤大惊,万分后悔自己说这 ... -
0232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闯还要再辩论,仲老四却一摆手,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嘴上喃喃地说:“老郑,还是你说的有道理。他没必要跟我玩这一套,他确实是个眼界很高的人,咱们虽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也没必要故意贬低他,贬低咱们的对手,那不是贬低咱们自己无能吗?”
郑荣很讨好地点点头:“四哥英明。”
仲老四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谁都不敢做声,以免打扰到他。就在大家感到有些过于安静,忍不住 ... -
0233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次仲老四没搞什么排场,而是只找了两个枪法和身手都还不错的保镖兼司机陪着,开了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奔驰E高配。当然,这两个保镖并不是用来对付于果的,毕竟根本没什么作用,只是用来防范其他仇家趁虚而入的。
做黑道老大做到仲老四的境界,他已经并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仇家了,光他那帮拆迁办的小兄弟干的缺德事,也足够为他树立无数他根本没见过的草根敌人。
到了咖啡厅,仲老四让两个 ... -
0234 翻转的剧情
仲老五听到邓长发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目光,但李闯并没有察觉。
仲老五一顿酒杯,义愤填膺:“干他个扑街仔,也太嚣张了!敢惹我四哥,那就是惹我!兄弟,你放心!此仇不报我就不姓仲!但报仇不能急在一时,得想个万全之策,你先安顿下来,咱们好好规划规划!来来来,喝口酒!”
李闯不知道他是不是敷衍,但五哥的酒不能不接,赶快一仰脖子灌进去,却冒出一身冷汗——他身负着 ... -
0235 兼听则明
李闯之前就意识到,自己和仲老五之间,互相都有一些信息严重地不对等。本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老板仲老四故意让自己来这边,请仲老五代为灭口,可等看到了严成,又听到了仲老五的这番话,自己又明白,自己成为两者利益分配不均的暗斗之下的牺牲品,真他妈太惨了。
念及此处,他忙不迭地辩解道:“五哥,我不骗你,四哥真的没有杀邓长发!我们谁都没杀邓长发!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他死了!”他正犹豫着,要 ... -
0236 不是猛龙不过江
仲老五继续说:“这本手册,里面有一些不可以说出来的交易,有胶东当地的官儿,有省城策州的官儿,也有咱们这里的官儿……所以,这东西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落入无关人的手里!我和老四争的,只是那假钞模板和其他的钱财货物,但对外人,就必须保护好这手册。”
李闯和严成慌忙点头称是。
仲老五扫视他俩一眼:“这手册我和老四都有义务找到。那么,它究竟在哪儿呢?是真的丢了,还是被谁 ... -
0237 你就是那个于果?
严成见老板发怒,自己也不能干吃饭不办事,立马将刀子深深地印在李闯的脖子上,扯着破锣嗓子吼道:“干你妈的!说!外面那个小子是什么路数?”
李闯大为冤屈,可他喊也不敢喊,要知道,严成是真的会要自己的命的,他感到脖子有些疼,估计那刀子印出的红印已经变成一道浅浅的血线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能不能牢固地顶在脖子上,就很难说了。
这时候,仲老五的手机响了,接过来一听 ... -
0238 你有意见也没用
仲老五无论怎么然燃烧怒火,居然始终提不起勇气开枪,竟真的在“二”刚喊出来时,就将枪口垂了下去。
于果伸出手,仲老五先是一愣,又很乖巧地把枪递过去。
于果接过枪,笑笑:“你挺好,从懂事这方面来说,你比你家四哥要灵活一些。人嘛,只要吃穿不愁,家庭和睦,出入平安,那就是幸福。过分地强调尊严,就容易吃大亏。有些亏可不是吃一堑就能长一智的,没了命,还长什么智 ... -
0239 手册迷踪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将枪管做了手脚,其实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假设仲老五向自己射击,自己当然也可以不必避开,反正死不了,但那样一来,自己刀枪不入的真实状态就被彻底暴露了。
那时候,他就必须杀了仲老五。可仲老五不等于邓长发,这里是这座繁华富饶的南方城市的市中心,自己决不能大张旗鼓地杀了仲老五。仲老五眼睛瞎了,反而因祸得福保存了性命,而且必然不会直接去医院,肯定是找私人医生治疗 ... -
0240 有始有终
于果好奇地问:“那是啥东西?给我瞧瞧?”
李闯死死攥在手里,没有肯给的意思。
于果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闯深呼一口气,“诚恳”地说:“于总,你先听我说一句。其实,这东西你真的没必要知道内容,知道对你没好处。你这次救了我的命,我也跟你诚恳一回。不骗你,我们老板要找严成那是假,要找这东西才是真的。现在到手了,只要我们安全回去,那我们四哥允 ... -
0241 只有一个办法
李闯睡得正香,隐约听到“车辆到站,到站的乘客请下车”,猛然一个激灵,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车辆刹住,于果故作惊醒,一把抓住李闯的肩膀。
李闯给他吓了一大跳,嗷一嗓子睁开眼,见于果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便问:“干……干什么?怎么了?”
于果故作惊异地四下张望:“这……严成这个傻逼去哪儿了……?”
李闯这才大惊失色,呼啦一声站了起来,他个子高,一下子 ... -
0242 完美的谎言
于果说:“没办法,咱俩就坐车回来了,接下来又是按照事实陈述情节,只有严成逃跑被车撞,是我们虚构的,可这就像《封神演义》一样,姜子牙封神那是神话传说,但最起码,武王伐纣,商周大战,这些都是真的,姜子牙本人也是历史上的真人,谎话必须有大量的事实基础,才能让人信服。
“这总好过你告诉仲老四,说本来抓住了严成,可是严成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换成谁能信?就是科幻作家也不会相信的。就像你说的 ... -
0243 溢满红色的房间
孟根生醒过来的时候,连自己是来参加婚宴这个事实,都回忆了整整一分钟才想起。这时候别说酒席散场了,就连自己整个人都被挪了位置,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门紧闭着。
这里肯定不是酒店,酒店没这么寒酸,起码没有这么小的卧房。
孟根生回想起来,今天是他的老同学康林的儿子康晓明的大喜日子。康晓明虽然不见得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毕竟这老同学跟自己不是邻居,可 ... -
0244 普通人类
一辆雪白的沃尔沃大型SUV正停在荒芜的路面上,童雅诗像是这满是砂砾的粗犷地带突然长出的雪莲花,光是这辆车就足够吸引周围经过的男人们的眼球,而他们看了第一眼就挪不动步伐了,几乎不约而同地驻足观望,因为他们没想到车里面有个绝世美女。
而童雅诗的目光却永远离不开于果,她的于果正站在一扇沉重的大门前,前面是两名警卫,神态庄严。
看守所大门口,于果拿起正在响的手机,一 ... -
0245 用你的一生来偿还
韩金匙瘫软下去,说:“很好,很好……你不用明确回答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猜得到答案了,我满足了,死而无憾了……可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不怕我到处宣扬?我还有一下午可以活。”
于果微微一笑,其中的自信与神秘同样深不可测,令韩金匙立即想到了广袤无垠的宇宙。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没关系,我要是愿意的话,这段话即便被录了音,我也能把它消除。”
韩金 ... -
0246 上市吧!公司
可是,童雅诗骤然话锋一转:“你有休息日可以,但是,你不能和张丽云往来那么密切。”
于果这回真惊了:“你是怎么知道张丽云的?”
童雅诗悠悠地说:“这个不难,商圈虽然有大有小,做的买卖也千种万种,可总有认识的朋友。李金晖去世以后,她的生意一样做得风生水起,据说是个著名的交际花,这种人,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于果沉默了几秒,说:“她算是我一个 ... -
0247 晚餐临时换人
童雅诗愣了老半天,半晌才说:“我的确从来没考虑过上市的事,以前爸爸倒是偶尔说过,但那是开玩笑。看来,我们真要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了……谢谢你,于果,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咱们回去吧。”
于果点点头,突然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信任我吧?”
童雅诗噗嗤一声笑了:“当然。你又有什么高见?”
于果说:“你可以多找一些可信任的人,让他们多多持股,在 ... -
0248 黑道千金当协警
张晓影笑道:“当然是为了给你看看。告诉你,我考上了协警,虽然没什么编制,但我也不在乎工资收入多少。现在呢,尽管是受路晨的领导,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能转正,甚至升职也升得比她高!最重要的是,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路晨能老是用破案当借口找你帮忙,我也可以。而且,我还会也成为一个合格的女警察,女神探,让你最终明白,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是幸福的!我不但要成为你的贤内助,还要在事业上能 ... -
0249 最近还真有个案子
于果知道她三句话不离自己,便说:“我一直就很认可你,但你的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以后还是收敛点锋芒比较好,有本事的人很多,人既然分为好人和坏人,那自然坏人里面也是高手如云。你要当警察我不反对,但你干一段时间后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还是别坚持做了。”
他这话里说的高手坏人,当然是指韩金匙。张晓影也能听出来,她说:“我一定谨遵师命,可是,师父你以后要是真开张了,真的可以考虑找我当助理 ... -
0250 女诸葛转世
这顿饭被张晓影故意拖得很长,于果也尽量陪着她吃,他的饭量其实远比张晓影大,敞开吃也不要紧,因此足足三个钟头。吃完之后,张晓影恋恋不舍:“光吃饭就行了?今晚你是我的,虽然你不侍寝,但总也要陪我散散步吧?”
于果也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问:“你最近还跑步吗?”
张晓影沉默几秒,说:“不跑了。”但她又说:“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纪念大娘和大哥……我……我确实是那天晚上 ... -
0251 霸王花和惹祸精
接着一脚踩了下去,胖子惨叫一声,那一脚陡然一百八十度向后一踢,正中胖子的鼻梁骨,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张晓影转身又是一记凌厉狠辣的回旋踢,胖子的嘴巴如同的沙皮狗一般将腮帮子远远地甩出,牙齿和牙花子的血沫子喷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地。
张晓影得意之极,转过脸来慢悠悠地说:“你的同伙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该怎么选择,你……”
猛然眼前一道强光闪过,那瘦子啊一声哀嚎,整个 ... -
0252 新婚凶杀案
巩帅对于果说:“受你的启发,我的第一反应是跟那个夜跑女孩连环凶杀案一样,不排除凶手并不是为财,而是趁机拿走转移视线,其实就是为了杀他俩。不过,这一切都得证据说话,存在多种可能,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把工作做细,任何可能性都不可以轻易放过。”
几秒后,巩帅见于果没反应,有些尴尬:“老于,你不提一点建设性的建议吗?有没有独特的思路?”
于果也有些不好意思:“你看 ... -
0253 传说中的民间奇人
路晨真火了:“这才刚过去一天,你就要我破案?你也太强人所难了!我们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眼见就要吵起来,影响很不好,巩帅忙用力拉了拉路晨。
唐军比较稳健,喊了一嗓子:“路晨!这是对群众说话的态度吗?尤其你是个当领导的!给我回去写检查!”他是明着训斥路晨,暗地里缓和局面,路晨心知肚明,当即不再作声。
方能刚想劝二叔别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于果惊问道:“韩 ... -
0254 我上去看看吧
路晨分析道:“看来绝对不止一个人,否则哪怕有武器,也控制不住一男一女,更别说还想要一辆大车,起码要两个人,一个人在前面开车,另一个人在后面控制住小夫妇俩。”
巩帅补充说:“本来让夫妇俩中的一个开车也可以,但怕女的技术不佳耽误事甚至出车祸,也怕男的突然胆量大起来,把车开到警方的包围圈里,所以谨慎起见,一般来说他们不会冒险,还得自己人开才保险。”
如果是在闹市区 ... -
0255 狡猾的歹徒
可就在这时,路晨心念一动,转而问大妈:“打断一下,你俩等会儿吵架!大妈,你到底租给一个什么人?”
大妈昂首挺胸如同雄鸡:“就不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张晓影针锋相对地喝道:“有你这形象的小龙人吗?”大妈大怒,狠狠喷出一口口水来,好在张晓影身手好闪得快,让开之后才心有余悸:“你是座头鲸啊?”
路晨无奈地问:“好吧,你说说你的房子到底是毛坯房 ... -
0256 这里已经没事儿了
只听匪首大喝一声:“别动,我有枪!”
于果立即不动了,但他其实也算到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匪首执行力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手里有家伙,于是他就趁着动手除去两名喽啰的同时,占据有利地势,整个人将承重柱挡住。承重柱绑着两个人,其中女人质正对着那个匪首,于果跳到女人质的前面,正好遮蔽了匪首手里的枪有可能伤害女人质的途径。
但匪首却以为于果不敢动,是因为怕自己开枪。而于果却 ... -
0257 脾气见长
于果点点头:“是。其实他们原本是四楼东户租住毛坯房的打工者,当然,也不排除是身上有案底的,想做一票大的。正好西户是新婚婚房,他们就想到了抢劫喜钱。”
路晨忧心忡忡地说:“这说明很有可能前两次案子不是他们做的,否则他们没必要抢劫自己的对门。真是太复杂了。”
于果说:“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别的可能。那个歹徒头目辉哥,就不像是没有前科的人,肯定是个老犯儿,难说他 ... -
0258 猛兽六人组
于果摇摇头:“快吃汉堡吧,不吃就凉了。”
路晨嗔怪道:“你再别明目张胆地带这东西来,让同事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再说,尤其是不能让你的小黑妹看见,她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看见了还不得跟我红脸?”说是这么说,却显得喜气洋洋,恶狠狠咬了一大口。
其实,路晨虽然当了刑警后总吃方便面,但她是大富豪的千金,也算是什么都吃过,汉堡对她来说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可不知为什么,于果买 ... -
0259 超能力者
于果说:“你们也别忘记去找商辉得到的那笔赃款。”
路晨回答:“他分到了两万块钱,存入银行了,有一张银行卡,随身携带。”
于果又问:“技术科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吗?”
路晨说:“今天下午大概会出来,不过有一部分内容没意义了,毕竟商辉也承认,这两次案子是同一伙人做的了。当然,还是有积极的一面,比如,通过提取的指纹、毛发和鞋印,还是能够强化这些人的具 ... -
0260 老狼和老虎
于果不是爱钻牛角尖,只不过他需要保证每次穿越都尽量取得利益最大化,就问:“要是他用改变声音的装置呢?”
系统笑道:“放心吧,可以还原他本来的声音的,只不过还需要花点钱罢了。但您这脑洞开得没道理,要知道,他要是这么全方位防护自己,说明他又聪明又不缺钱,那他还至于抢婚房吗?”
于果心想:“但愿别是韩金匙那种对手,装作抢婚房,其实有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 -
0261 老虎的纸片
于果陡然发现,这家伙甚至从头到尾都是坐着的,根本没站起来,这样一来,就连想要观察他的身高都做不到,因为有很多人又窄又长,也有很多人肩宽头大,身子却短小。
这也太谨慎了!这更坚定了于果的想法,此人在尽量隐藏身份信息,就算真的站起来了,估计脚下的鞋跟也有可能做手脚。
又是一个不得不认真对付的狡猾对手!
而就在此时,老虎摸出来的,居然是一把手枪 ... -
0262 心动滋味
于果见绕了一个大圈子,越想越复杂,便说:“这本来不是很复杂的问题,是咱们惯于讨论各种可能性,把它搞复杂了。但你说得也没错,的确各种可能都有,每一种穿越都有失败的风险,一旦失败,钱就白花了,而且摞起来,费用就高了,而且还是无用功,费心费力。说白了,就像你说的,是我比较抠,不舍得花钱。”
系统一愣:“那您的意思是……?”
于果坚定地说:“十万块,你给我完全复原 ... -
0263 和警花吃牛排
当天下午,于果给路晨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又打给张晓影,还是没接。
尽管路晨是说下午技术科的鉴定结果会发来,很有可能是去看鉴定报告了,但于果忽然想到,不能再随便打电话了,万一她们正在执行任务,那这通电话甚至有可能害死她们。他本来可以去刑警队确认一下,可他觉得自己不方便总是过去,还是等下班时间段路晨是否打电话给自己吧。
果然,还不到五点钟,路晨的电话来了,听 ... -
0264 百分之二十五
路晨啧啧地赞叹:“连衣服都画出来了,你的记忆碎片里,居然能看出衣服的详细情况?”
于果心想,她还真相信我的超能力者理论,顿时也对欺骗了她有些愧疚,毕竟路晨也是探案高手,之所以相信这么荒诞的解释,完全也是因为深爱着自己。因此,于果又说:“不但如此,他们之间互相说话,我也能听得差不多。但他们并不互相称呼真实姓名,而是用了绰号。”
“绰号?”路晨瞪大了眼睛,她的眼 ... -
0265 系统的心意
于果多少吃了一惊:“什么?”
系统似乎又恢复了冷酷的色彩:“也就是说,除非您马上获得全额的五十万酬劳,并且不得以任何形式欺骗系统,比如事后归还,那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或者您立即坐地起价,把酬劳提高,童雅诗答应,并且先支付您一半酬劳,才有可能进行下去。”
于果冷冷地说:“说我抠,唯利是图的不正是你么?我们合作这么久,难道就没积累过信任?”
系 ... -
0266 生肖杀手
可这并不代表这不是一个好的创意,关键在于你怎么去使用这个创意。在商业上,假如需求和供给正好对口,那就是双赢的局面,彻底解决了两家各自的大问题,皆大欢喜。
果然,婚介所解决了这一难题,尤其是胶东市本地“心动滋味”这样的特大婚介所,很有前瞻性,一次性从厂家购买大量的类似面具,然后让每个属相的会员登记后购买领取,不但赚钱,而且还能推广相亲热情,大搞生肖和生肖之间配对的噱头,大获成功 ... -
0267 钻石会员卡
仲老五在沙发上激烈地思考了一阵,终于从柜子里拿出一只从未用过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号码接通了,可过了十多秒,都没有人说话。
仲老五忍着怒气斥道:“中间人应该把我这个手机号告诉过你吧?你那里应该有存档吧!”
里面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是,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声音。”
仲老五剧烈地喘着粗气:“别废话,大活儿,你要多少钱 ... -
0268 婚介所的女老板
于果心道:“别那么多牢骚,你不是希望我做个高尚的道德标兵吗?我已经挺有钱了,而且也没浪费积分,偶尔做个善事,不算什么。再说,我也没使用穿越功能,只是花点我自己的钱,有何不可?这么说来,剩下一千一百一十七万,积分是30000点没变,对吧?”
系统像个小女人一样悻悻地说:“您数学这么好,还问我干嘛?二十万泡妞,您真是大手笔!您身边那么多绝顶美女,还不够您看的?好了,我睡觉了 ... -
0269 三个要求
苗总听到这里,迟疑了一阵,眼神里出现了很隐秘的疑惑,但被于果捕捉住了。
过了半晌,苗总摇摇头:“真不好意思,这个要求太难了,我们做不到。您这等于是注册一个钻石会员,却要两个钻石会员的权利,是不合理的。”
于果看着她:“可实际上,您这里注册钻石会员的没几个人吧?假设如此,那给一个钻石会员多一点权利,总比失去这二十万好吧?”
苗总仔细考虑了一下 ... -
0270 拜金女和老同学
于果的身体再怎么均衡强化,大脑也不可能变成超级计算机,尽管他对不太复杂的事也能做到过目不忘,可一般情况下都要靠系统的拍摄。
因此,于果要求系统拍摄一些信息资料,可系统却说:“您这还是属于本次任务,请见谅,我不能实现,即便您加钱。”
于果没办法,知道跟系统没办法讲原则性的道理,因为系统不会触犯规定。所以他只好尽量花费脑力去记录一些他觉得具备作案手段的男性,因此 ... -
2016.3.19开始暴更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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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1 于果的禁卫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这是个露天停车场,车位比较窄,加上看上去马上就要爆发冲突的样子,很多路人都选择不从这里经过,而是远远避开。甚至在梁永和的车旁边另一辆车的车主其实也正往这边看,但见这么多人,好像是随时准备打起来,也有些胆怯,即便掏出了车钥匙,也驻足不前,一直处于观望状态。
那个出言不逊的瘦子走到于果跟前,上下打量着,充满挑衅地说:“刚才就看你有点怪 ... -
0272 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于果就简单地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再偶尔咨询一下梁永和,让他补充。
杜阳转过脸,揪着史帅的衣领,阴冷地说:“在你的停车场,车被划了,你不理赔,还要收停车费,你还要脸吗?”
史帅脸上挂不住,有些狼狈地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提供停车位,车子如果被偷了,那算我们的,可要是受了什么伤,那我们不管!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阳哥,你是胶东的老江湖了,你应该知道,让你 ... -
0273 特种兵王
史帅毕竟没真正见识到于果的厉害,有些不服:“我说表哥,你还至于这样吗?他再厉害也不过是杜瘸子的朋友而已,还能比你厉害吗?你让我自抽耳光,我的人格,我的尊严呢?我好歹也是个出来混的,我道歉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我做这么自取其辱的事儿?”
郑荣狂怒了:“你个死逼崽子!我让你自抽耳光,那是在救你!你是不是真傻逼?还你妈逼‘自取其辱’,你要是不这么做,你就是真自取其辱,后悔莫及了!你知道 ... -
0274 关于证据的豪赌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史帅,你要是得罪不起那个划车的人,就事后告诉他,是我强行进入监控室查看视频的,这样你也不至于为难。但他必须为故意破坏他人财富付出应有的代价。”
史帅哭丧着脸:“于大哥,你们是神仙打架,可我是凡人遭殃,谁也得罪不起呀!你哪天出国了或者去别的城市了,我可要一直在这儿混啊!”
于果说:“我这个建议已经是最后退路了,你这帮人都被我打了几下,也可以 ... -
0275 颜面丧尽的恶少爷
杜阳有些担心,怕万一于果下不来台就坏了,因为按照他所了解的于果,一旦于果输了,是绝不会同意磕头的。但又不便当众灭于果的威风,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于果一眼,可却发现于果眼中淡然若素,完全没有任何波澜,绝不是装出来的,顿时又有了一点信心。
瑾少爷冷笑道:“操?激我?那就试试吧?我还就跟你赌到底了,让你装大仙儿!草泥马!”
于果点头:“好,一言为定,这就开始?”但心 ... -
0276 拜金女和穷骗子
可当于果带着他们到了银行,发现这张卡的余额是十四万五千元时,于果将其中四万转到杜阳的账上,让他们拿去玩儿,将五千元交给死活不要却又不得不收下的梁永和,大家才惊喜不已。
于果又把剩下的十万整转到自己的账户上,又进行了预约,银行告知他次日上午就能取了。
杜阳四人组他们凭空得了四万块,欣喜若狂,正琢磨着去哪儿好好消费一番,加上看来于果跟梁永和还有话说,便识趣地告辞 ... -
0277 大胸女神的救兵
直到谭晶晶怒不可遏地站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李细细才有些诧异:“我认识你吗?……看我干什么?”
于果很无奈地抬起头,尽量告诉自己“我根本问心无愧”,可看到谭晶晶那凌厉的眼神,仿佛那意思自己早就跟她结婚很久了的样子,可以随便把自己当丈夫训斥,因此只得微笑道:“来啦?”
谭晶晶冷冷道:“你今天晚上说好是跟我约会,那么这个女人是谁?”
于果不便说出 ... -
0278 四大美女惊满堂
而由于商场都是落地窗,外面很多路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包括窗外一些在商场里闲逛的顾客,他们看到肯德基内有如此绝色的两位美女,都很是吃惊,开始围观,甚至有好色之徒趴在窗口贴着脸往里瞧。
没等童雅诗开口说话,没等于果琢磨着怎么糊弄过去,外面又是一辆崭新的奥迪Q7停下来,这是张晓影刚买的车,于果完全认得,这下就更说不清楚了,只有苦笑。
果然,张晓影和路晨都走了下来,路 ... -
0279 绿茶婊和恶二代
路晨一把拉住张晓影:“单位还有事,快点儿回去吧!”
张晓影一头雾水,一脸迷茫:“单位又不是光靠咱俩,这事儿就办不成了吧?再说,眼前这事儿难道不大……?”她当了警察这些日子,也精明了很多,对外绝不会说“办案”、“破案”之类的词汇。
可路晨硬是拉着她,却不敢朝她使眼色,否则张晓影会大声问:“朝我眨眼干啥?又有什么高深的思维觉得我没办法领悟了?说来听听 ... -
0280 仲老四的阴谋
郑荣屁颠屁颠地来找仲老四,讨好地问:“四哥,怎么啦?”
仲老四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淡淡地说:“老郑,咱们开门见山吧,你那个表弟史帅闯祸了,你知道吧?”
郑荣一脸哭丧:“四哥……这个你都知道啦?我以为这是个小事儿……可是……可是我表弟谁也得罪不起呀!于果和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哪个是好惹的主儿?”
仲老四摇摇头:“我知道你弟弟很为难,可我他妈更为 ... -
0281 山鸡配凤凰的婚姻
到了火锅店内,于果让李细细点,李细细不常吃火锅,加上要讨好于果,便说“你爱吃的我都爱吃”。于果听她这话很露骨,知道得开始讨论自己需要了解的事情了。于是他点了当初童雅诗点过的肉、菜、菌和海鲜,然后正色问:“你经常相亲吗?”
李细细一怔,心里打鼓,快速思考了一阵,将头发捋了捋:“不……不经常。”
于果笑了笑:“你只在这个婚介所注册过,还是以前也注册过别的呢 ... -
0282 相亲界的秘闻
于果涮了涮撒尿牛丸,问:“你更了解康晓明,还是更了解方洁呢?”
李细细这才觉得,于果今晚的话题几乎全部围绕这些不相干的事,就有些狐疑地问:“为什么问这些呢?”
于果面不改色:“我是想问问你,对他俩结合的看法,来观察一下你的婚姻观,是要柴米油盐的安定日子,还是要互相都是真爱的激情岁月?”
李细细这才恍然:“哦,原来是这样,你考验我来着?我其实 ... -
0283 设计出的记忆
这跟于果的猜测一模一样。
但于果必须表现得很惊诧:“是吗?唉,我还以为这是我自己的创意呢!原来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李细细忙夸道:“你能想到,也很厉害了。”
于果又问:“我看你刚才说话的神情,大概也很喜欢这个人吧?”
李细细脸上一红:“年轻的时候谁还不喜欢帅哥啊?谢俊飞先不说人品,确实是英俊潇洒,这就像现在的明星,模样都长得很好,谁还知道内在美不美……”
于果问:“听你的意思,这个谢俊飞的人品不行?”
李细细尽量压制住脸红,其实她也跟谢俊飞搞过一夜的滥情,但她也不认为那是罪过,好在自己正在安全期,因为谢俊飞是有了名地不做任何安全措施,有好几个会员都被他弄得中了标,最终悄悄去流了产。她回想起来,也是暗自庆幸,心有余悸。
于是,李细细不想显得咬牙切齿,越是故作平淡越是能显得自己和此人不熟:“我不了解他,是听人说的。他这人挺乱来的,就跟高老板是同一类型,几乎算是小一号的高老板。当然,高老板虽然老了,但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男子。不过,这男人,一旦长得好了,就不安分了。”
于果笑道:“男人不一定非要长得好才不安分,这是本性。”
李细细嫣然一笑:“我看你就不这样啊!你真是完美男人的典范,又帅又有原则!”
于果不置可否,继续说:“那么,这个谢俊飞喜欢方洁吗?”
李细细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只为了猎艳,谢俊飞对方洁也展开了追求,方洁一开始好像也愿意交往一下试试看,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后来不知怎么着,也没谈下去。对了,方洁的前男友还出现过,还跟谢俊飞打了一架。追求方洁的人不少,有的之间也有磕磕碰碰,总而言之乱得很……”
于果听到这里,留意到了这个细节,问:“然后呢?”
李细细说:“然后……谢俊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臭了,婚介所要把他除名,赶出去。其实,婚介所之前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谢俊飞又不是在和方洁谈之后才变得好色的,他早这样了。
“所以我估计,婚介所之前是为了把他俩都塑造成一对璧人,但很快发现谢俊飞再这么好色下去,会毁了这金童玉女的名声,因此为了避免方洁的名声也被带坏,就干脆把他赶出去了。说白了,这还是利益问题,都是为了钱。
“再后来,又变成了方洁这单个儿的玉女形象,但效果大打折扣了……方洁的年龄也到了,所以就打算结婚了,可她还是没给那些蜂拥而至的追求者们任何机会,其中可不乏优秀男人。正当大家觉得她眼光依然高不可攀的时候,她却突然宣布要结婚了,对象就是这个康晓明……
“康晓明籍籍无名,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真不知道这方洁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大家都觉得奇怪。你也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抱着黄金到处走,只能给自己找来危险。当时追求方洁的人里面也有相对有点钱的人,只是没有于先生这么显赫罢了,这帮人中不甘心的大有人在,还威胁过康晓明,但方洁就是要嫁给他,义无反顾。”
于果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表面上也就能问这么多了,便对她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李细细面红耳赤,她好久没这样了,曾经多少次夜店疯狂一夜,床上搏杀,她也从来没脸红过,但在于果面前,她必须羞涩清纯,冷不丁听到于果这么说,心里狂喜不已:“难道我有戏了?”
于果又说:“你看看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
李细细很是不好意思,但还是不愿放弃机会,就尝试着去看。第一眼和于果四目相对,十分窘迫,刚想要把目光移开,可脖子和大脑都不听使唤了,很快,两秒钟过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意识。
于果不得不催眠她,因为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太尖锐,李细细再蠢,再花痴,再拜金,也肯定会猜得到于果问她这些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
接下来,于果问:“你把你所知道的,和方洁关系相对密切的会员名单告诉我,知道多少说多少,知道名字的说名字,不知道名字的说会员编号。当然,还包括已经离开了的谢俊飞的资料,方洁前男友的资料……”
他在超级穿越系统里还存着“心动滋味”贵宾室电脑里存着的全部会员资料,只要方洁说出来,自己就可以进行筛选。与此同时,虽然穿越功能和各种附属功能不能使用,但拍照、录音这些手机也能做得到的事,系统还是愿意为自己服务的。
李细细先是略微抗拒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始交代起来,这种人,其实意志并不如外在表现出的那么坚定。
可当于果听到“张兰兰”、“梁永和”这两个名字也在李细细列举的相关人员名单里时,还真多少吃了一惊,这一点确实之前没有料到。
李细细又说了一阵,于果也录了音,感觉自己需要的信息大致取得得差不多了,心里也有了一定的眉目。
于果虽然不会消除人的记忆,但他可以通过催眠让李细细产生错觉。李细细醒来后,只会记得这样一个记忆:于先生约自己在这个火锅店见面,但因为于先生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装有钱的穷**丝罢了,被自己看穿,破口大骂赶跑了,自己怒火难消,没有立即走,而是在火锅店里点了两个人饭量的套餐大吃大喝,并且对自己在婚介所的所见所闻展开回忆,仅此而已。
童雅诗、谭晶晶、张晓影和路晨的记忆虽然没办法被抹去,却可以暗示成李细细的想象,而不是现实。并且,于果加大了这方面的分量,令李细细深信不疑,于果为其设计的记忆就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从此以后,李细细虽然还是能记得于先生这个人的存在,可在她的记忆里,这只是个没钱装阔的骗子,根本就不可能产生什么遗憾,也不会对于先生继续骚扰,穷追猛打。自此,于果和李细细只会走向各自的人生方向,再无交集。
于果临走前,本来是看在李细细本质上不坏,心生怜悯,想要教育一下她,为她扭转一下这种靡乱而又金钱至上的扭曲人生观。可他现在为人谨慎多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根本没交情的拜金女而多费口舌,以免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柜台付了钱,然后离开。毕竟是他邀请了李细细,况且自己是个男人,饭钱是肯定要付的。
李细细的意志力很薄弱,等于果走了足足五分钟,才缓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地恼火,却又不知为什么,想了半天,才骂道:“这个穷光蛋,装有钱人,老娘见多了,还能被你骗了?哼!我……我操,我怎么点了这么多?”
服务员微笑着鞠躬:“之前那位先生已经付款了,才走的。”
李细细这才长舒一口气,她本人其实也并不宽裕,吃别人的吃习惯了,要她自己出点血那是撕心裂肺,于是不屑地说:“算他还有点基本道德,不算太无耻!哼,穷还出来相亲就是最大的无耻!算了,跟这种**丝生什么气?辱没了本小姐的身份!不吃白不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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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系统难得有闲心地问于果:“有什么眉目了吗?”
于果郑重地说:“我刚才听到的那些名字,请你先按照属虎这个条件过滤一下。当然,剩下的不属虎的,也暂时不要丢弃,毕竟现实生活不是戏剧,而且李细细也不一定知道全部的事情,但她的话对我很有启发。你看看,满足属虎这个基本条件,且跟方洁和康晓明有利害关系的人,一共有几个,都是谁,给我列个名单。”
系统回答:“您的命令我一定会做。但我想问一下,您不给谭晶晶再次打个电话道歉?或者是,问问路晨到底案情进展如何?”
于果沉默几秒,说:“明天的事可以明天再问,没必要全放在今天。人应该学会珍惜今天。”他伫立在灯火通明车潮涌动的街头,看了好久。
系统突然说:“回去吧,别着凉了。”
于果骤然一惊,因为这话孟凝的确对他说过不止一次,尤其自己曾无数次在她的宿舍楼下看着她回宿舍时。
想到这里,于果的心抽动了一下,皱了皱眉:“你不要再学她说话。我知道你在为她建模,方便为她日后的复活做准备,但最好保持她的一切完整,别随便亵渎她!”
系统居然没有嘻哈着回应,而是说:“好吧,如您所愿。只是,您真想要走向新生活,就应该彻底放下她……”
于果骤然喝道:“不用你来提醒我!”他这一声不是在心里说,而是喊了出来,但城市的夜晚喧嚣吵闹,车笛声和喝酒猜拳的声音此起彼伏,他的声音,早就被淹没了。
随后,于果在心里说:“我现在选择的新生活,仍然是以她为基础的。否则,一千多万,在三线小城市,早就足够了,我也没必要不断地接新任务了。你既然是以财富积累为游戏主旨,就没必要说一些和你的主旨背道而驰的观点,还是多劝我积极进取的好。”
系统没有生气,缓缓地说:“我同时也是希望您活得快乐。”
于果向远处眺望,说:“有目标,活得很快乐。起码,比当初她离我而去,我过着行尸走肉一样没有目标的日子好多了。”
系统幽幽地问:“您不打算回去休息吗?”
于果淡淡地说:“夜景不错,看一会儿吧,珍惜今天。”
0284 小美女和准岳父
次日,于果去了银行,将十万元兑现。自此,他的积分仍然是32000点,但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二十六万元。
随后,他给路晨发了一个信息:“方便接电话吗?”
路晨的回信很奇怪:“我就在单位,你直接来就行。对了,来了会有惊喜,小美女也在这里。”
于果一愣:“小美女?小美女是谁?”他不是不够聪明,而是没往别处想。
他还是照例去肯德基买了一些汉堡、薯条、鸡翅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一个全家桶,带给路晨。这时候才琢磨过味儿来,路晨为什么昨天会这么生气。在路晨看来,肯德基和油泼面是属于她和他的专属食物,寄托着她美好的愿望和思念,因此猛然看到自己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坐在肯德基,这心里肯定是十分难过的。
念及此处,他觉得昨晚应该对每个人都说一声抱歉,而不是专门对谭晶晶说抱歉。她们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深情,虽然并不是自己勾引她们所致,可自己也是懂得知足和珍惜的,这份深情恐怕永远也还不清了。
等到了四中队的办公室,那些崇拜的目光依旧,只是加进去了一些复杂的东西,于果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成分,便对唐军等领导打了招呼,再把买的东西放到桌上。
路晨也不客气,只拿了一个汉堡,然后让其人快点来拆分全家桶,大家正在泡方便面,早就受不了没荤腥的日子了,火腿肠也吃够了,每个人喜滋滋地分了一块鸡肉去泡面。
于果正想问,却陡然发现了孟灵!孟灵还是那么清秀娇嫩,充满了青春和善良的气息,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忧郁和黯然,即便看到了于果,也仍然没有好转多少,只是焦急地喊了一声:“于大哥!”
于果这才明白,路晨说的“小美女”是孟灵。
而张晓影虽然一边在看电脑,一边在偷偷朝于果这边窥视,要是于果对孟灵的眼神显得热情,自己心里就不是滋味。她现在也不像过去那样完全没心没肺了,有时候也经常把自己和这些主要的竞争对手做个比较。当初她自诩纯真率直,可这个氧气小美女孟灵的加入,使得她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
不但如此,路晨和张晓影虽然很清楚,孟灵并不是因为“轮流制度”才“及时”出现的,因为孟灵压根就不知道四大美女制定这个制度时把她也算进去了。可是她俩还真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这还没到星期五,孟灵就出现了,看来,她注定是自己这四人组最大的对手,相形之下,张丽云真不算威胁。
于果却有些苦笑地想:“昨晚还信誓旦旦地对谭晶晶说,周五全天陪她,现在可好了,说不定又要拖到周六了,因为周五的女主角出现了……算了,等确定之后,再跟谭晶晶说吧,这姑娘性格直白,不藏着掖着,但就是心眼小,我这么连续食言,她能恨死我。”
路晨走上前来,对于果说:“我今天让你来,本来大家都是反对的,可他们都不如我了解你。我要是不提前告诉你,只怕你一时脑热,再做出什么违法行为来,可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于果默然。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整个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重和压抑,许多崇拜于果的年轻干警和协警们,也都有些感慨,嘴里的方便面甚至也停止了咀嚼,洋快餐的炸鸡仿佛也没那么香喷喷了。
路晨知道就这么几句,于果是不可能明白的,便准备拉着于果单独去一间屋子,详细解释前因后果。
于果则微笑了一下,笃定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什么都先想到我,谢谢你。”
路晨不耐烦道:“别废话,你先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于果却没动,而是正色问孟灵:“你爸爸和你妈妈,谁出事了?还是都出事了?”
全场都先是一愣,旋即惊呆了。
路晨本来是心烦意乱,可听到这里,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于果好几秒,才转而恶狠狠地盯住张晓影。张晓影因为偷看,所以一下子就和路晨的目光相遇,一脸冤枉:“我靠,怎么什么坏事第一时间都想到我?我一直和你在一块儿,怎么可能告诉我师父?”
路晨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于果即便神奇,也不至于总是一遍一遍刷新她的惊讶高度,便试探着问:“你……你怎么猜出来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孟灵既然没在审讯室,也没戴手铐,说明她不是嫌疑人。可她既然在这里,说明肯定出事了。但她的表情不像是十万火急生死关头,而是有点……失望加担心。路警官,我了解你,如果孟灵本人出事了,或者她的家人出事了,你会立即告诉我的。
“你的神情这么复杂,大家的表情也跟你很配套,说明多半是她家里人犯事了。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是怕一旦我在你告诉我之前就得到这个消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不惜抗法,这样一来,从法律的角度来讲,你就要和我站在对立面了。你确实对我很好,我得谢谢你。”
路晨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说什么。
唐军为了打破尴尬,忙说:“小路,你这就是太小看老于了。老于肯舍身开着带着炸弹的车冲进海里,只为了保护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无辜群众的生命安全,这是什么境界?他怎么会知法犯法呢?你呀,都不是我说你……太小家子气!”
其实,路晨很清楚,唐军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依然也很担心于果在一时脑热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悔恨终身,再也挽救不了,但既然事情没有向这最坏的可能发展,那唐军作为四中队一把手,自然要快点站出来补救了。毕竟于果帮了四中队很多大忙,四中队的刑警们绝不能让这“第一热心群众”寒了心。
孟灵没忍住,突然哭了:“于大哥,你救救我爸爸吧!我爸爸老实本分了一辈子,他肯定没杀人,肯定是哪里搞错了!”看样子会随时扑在于果怀里。
如果是对待其他对手,比如张丽云,那张晓影一定很毒舌地反问:“你爸爸没杀人,那他跑什么?现在跑得不见踪影,还不是心虚?”可孟灵实在很讨人喜欢,这种清纯是纯天然的,绝不加任何后天雕琢,因此张晓影也觉得我见犹怜,不愿意再刺激她。
于果不便做出任何过于亲热的安抚动作,毕竟孟灵在实质上是他的小姨子,这是底线,也没走过去,只是平静地问路晨:“你们现在应该一直主要忙婚房抢劫杀人案的事吧?孟灵的爸爸跟这件事有关?”
路晨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不相信也没办法。虽然我们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可是这还是你曾经给我提供的思路,我们查看,在客卧的窗边,有往外爬趋势的指纹和鞋印。”
于果问:“是孟根生的?”
路晨点点头:“这一代身份证换代都需要打指纹,大部分人的指纹都会收集齐,更何况……孟根生曾经因为拒绝拆迁,和曾经想要在他那一带进行拆迁的地产商打起来了,都进了派出所,所以搜集了指纹,的确是他。”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孟根生即便老实本分,但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也未必做不出疯狂的行为,最起码当初公安指纹库就有他的指纹,这就很说明问题。
孟灵也不傻,当即听出来了,擦了一把眼泪,朗声说:“我爸爸肯定不会干杀人的事,他的人品,我当女儿的最清楚!”
巩帅并不是不怜香惜玉,只是最近很忙碌也很复杂的案子令他头晕脑胀,脾气也发急,反驳道:“人都是多面体的,在单个的社会角色上称职,那只是一个平面而已,不是他的全部。也许他对你很好,但那是因为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我这里有资料,很多凶残的杀人犯,反而都是孝子、好丈夫和慈父……”
孟灵大哭:“你胡说!”
巩帅堂堂四中队副队长,被她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弄得脸上一阵铁青,可对方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自己也不可能像训斥手下那样粗鲁,只得不再作声。
孟灵也感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抽泣了几下,强忍着难过,用走了音的声音说:“他……他也没理由杀康晓明夫妇俩,他和康林叔那是多年的老同学,好朋友啊!”
唐军咳嗽一声:“可你爸爸借口出去办个事,就不见人影了,这是潜逃。到底有没有罪,得见到了人才行。”
于果面无表情:“唐队,有监控么?”
唐军点点头:“有,我们大致知道他是往西边去了,而且走得很急,一路上不停地换车,这应该就是属于典型的潜逃,心里肯定是知道自己犯事了。我们已经通知临市纺州市公安局配合我们,设立层层关卡路障,他肯定跑不出去胶东市,最多到胶东市最西头的县级市来西县就会被合围。”
孟灵捂住脸。
唐军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个消息。幸亏你提供的线索,我们知道了狮子、狗熊、豹子和老狼的真实身份,发出了通缉令。经群众举报,我们查看监控,确定他们也应该在来西县徘徊。所以……我们更加有理由确信,孟根生很有可能是要和他们汇合,这也就更能说明,他就是群主‘老虎’!也就是杀害康晓明、方洁夫妇的凶手!”
0285 奔向医院的警花
于果面无表情,心里却想:“孟根生自己不属虎,就算属虎,他也不是单身老光棍,戴淑芬和他一直情好甚笃,虽然偶尔吵架也很厉害,可就这么吵吵闹闹一辈子过来了,孟根生怎么可能瞒着戴淑芬去婚介所找新老伴儿?再说,身份证,户口本都要查看,以证明单身,孟根生也瞒不过。
于果还没有告诉路晨他们老虎面具的来源和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哪些人,因此感到唐军的这种推断还是不够精确。虽然现在就说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恐怕会有替孟根生开脱之嫌,可他真正不乐意看到的是警方在消息共享后,也许会打乱他的计划。
而且,最让于果惊异的居然是他自己下一秒冒出的想法:“孟根生虽然不属虎,可孟凝属虎……孟根生给孟凝报过名,正好也是在‘心动滋味’……可当时应该没有生肖面具这个创意啊。”但生肖面具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有的,他也不敢确定。
他没想到,这个本来以为最起码相对于韩金匙杀人案来说还算简单的案子,最终会牵扯自己当年的准岳父,以及自己的孟凝。
而且,偏偏系统锁定了自己这次的穿越时空权利,除非这时候有人愿意大量注资作为他的酬劳。于果这才感觉到那些千万富翁的困顿,自己手里空有一千多万财产,却眼巴巴地看着孟根生被列为通缉对象。
于是,他说:“既然这样,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他脸上。孟灵的眼睛里,露出了失望和伤心的神色。
路晨有些迟疑地问:“你会大义灭亲?孟根生的大女儿是你的同学,小女儿孟灵和你关系也不错。”
于果知道,孟灵肯定把自己和她的相识过程讲述给四中队的警察们听了。他淡淡地说:“路警官,我和孟家不是亲属,这不叫大义灭亲。而且现在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孟根生就是凶手,除非有直接证据。虽然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但我只要找到他,就好办多了。一起去是不想看到你们把孟根生和那四个歹徒同等对待。”
路晨感到气氛古怪,说:“那……那我们是否批准你去,也得斟酌了。”
于果凝然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你们都清楚。是否批准的确是你们的权利,但我帮了你们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座的各位中,恐怕不止一位,受过我的救命之恩。这次就当是我的一个请求,不应允我也不能强求,但以后,咱们的合作机会会大受影响的。”
路晨最受不了他激,尤其是这话有威胁的意味,可她并不是因为日后可能无法得到于果的帮助而不再反驳,而是只不想令于果生气和难堪。
也就在这时,路晨的手机响了,她现在对手机铃声十分紧张,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看来她手里也是有线人的。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线人用不同的手机号打来也是正常的,一切为了安全。
当路晨接到电话后,脸色有点凝重,焦急地跑出门。于果耳力极佳,听到她说:“我妈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打给我啊?……谢谢你,阿姨!我这就赶过去,您千万帮帮忙,让他们别乱来!好的……”
路晨猛然转回屋内,对唐军喊道:“领导,我家里有点私事,但挺严重的,我得出去一趟!”
唐军知道她是轻伤不下火线,肯定遭遇到挺棘手的事情了,警察这份工作就是这样,处理好家里的事比什么都重要,否则在工作上很难心无旁骛,甚至会影响分析案情和与罪犯搏斗时集中注意力,便点头答应了。
于果却对路晨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路晨没好气地说:“不用你!我自己的事!”
于果淡淡地说:“我看你的表情,事情应该很难解决。你知道,我除了暴力,还是有方法解决事情的,我跟你一起去吧,肯定多少有点帮助。”
路晨见他说得诚恳,而且估计自己还真得靠他神乎其神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心下一动,喊道:“那就快点儿吧!我来开车!”
于果说:“我开车就行,你告诉我去哪儿,然后把汉堡吃了。”
路晨脸上一红,感觉这仿佛是有当众秀恩爱之嫌,也没做声,扔给他车钥匙。孟灵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而张晓影则公开表达她的不满:“哼!哼!哼!”连续三声,一声比一声响。
路晨其实饭量不小,捏着汉堡,吃了几口,呆愣愣地出神,食不甘味。
于果说:“不管什么事,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
路晨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干了亏心事,心虚了,现在才对我这么好?”但眼神里还是焦虑不安。
于果笑笑:“你应该很清楚,我什么都没做。正常人的思路都应该想得到,你们这么漂亮,我都没越轨,何况是昨晚那位?我往哪儿开,你说个大致地址吧。”
路晨心里很满意,嘴上说:“你现在还学会甜言蜜语哄人了,谁教给你的?我估计你是无师自通,你本来是个嘴巴很厉害的人,可惜就爱装冷酷,不爱哄人开心。去市中区第一医院,车上有导航,你照着开就行。”
于果点点头:“好。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矿泉水给路晨。
路晨确实饿了,三口两口把汉堡吃完,又咕嘟咕嘟灌进去大半瓶,说:“这帮老烟枪,真是要了命了,抽了一上午,熏得我喉咙疼,我宁可出去跑任务,也不愿意在这屋里待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妈是个医生,其实你知道,我家不缺钱,我告诉我妈很多次了,医院返聘也别再去,毕竟现在医患矛盾这么严重,可她非说不是为了钱,就是她干了一辈子这个行业,在家闲得心里难受,还不如回去。再说,主刀医生资源这么稀缺,能救一个是一个,医院也不舍得她,她就回去干了。”
于果接道:“然后……就出事了?”
路晨默然。
于果问:“是不是这一整天超负荷工作?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就算经验丰富,精力也大不如前了,尤其是手持手术刀,这可能不光是经验问题……”
路晨摇摇头,凝重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妈能愧疚死,可刚才我妈的同事,她们都能作证,死者实在是救不活,我妈已经尽力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就算是不闹腾,我妈也能难过得吃不下饭,她就是这样总责难自己……何况他们要求我们赔钱,还要我妈妈朝死者的遗体下跪道歉,这……这也太过分了!”
于果一愣:“还有这种要求?确实太过分了。不过……他们不知道你妈妈是富豪的老婆,是警察的母亲么?”
路晨叹了口气:“哪能用这个压人?但好像他们家是机关人员,吃皇粮的,底气很硬。不过,说起来,医院的风气始终不正,老百姓一去小病也被看成大病,疯狂榨干他们的钱包,这也是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我妈就跟我说了不止一次,但其实各行各业,哪一行当没有那些黑暗的问题?没办法……都几千年了,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于果忽然问:“路晨,你相信我么?”
路晨先是一怔,有些佯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警察把正在办的案子原封不动地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这还不够信任?”
于果笑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路晨见他看似戏谑,却很郑重,便问:“你要是信任我,你就告诉我呗?”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而且每一次破案、帮人寻找证据、丢失的物品或人,都必须要钱。可能你觉得我这是找借口……”
路晨打断道:“我之前已经说了信任你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婆婆妈妈的,听了烦!我信你,真的不是为了贪财!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于果见她这么“爷们儿”,心里舒畅多了,就正色说:“如果你真的有确实解决不了的私事,我愿意出面为你解决。”
路晨讪笑道:“你是万事通啊?万能丹啊?全能超人啊?什么都能解决?”这笑容带着苦涩。
于果肃然道:“是,但解决的前提条件是,最少五十万元,这是个基本的前提。只要你给我,我就帮你办。”
路晨愣了好一阵,有些讥讽地说:“我虽然信任你,但信任的是你的人品。可即便如此,你说你不贪财,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我怎么信呢?不过,凭你的智商,完全可以编一个更靠谱更自然的理由,而不会说得这么生硬。
“所以,我还是相信你的。可这五十万用来干什么呢?给情报人员支付现金?还是你用超能力的时候需要用钱作能量,就像给车加油一样?”
于果一惊,面上却安之若素,心想:“她真是具备做优秀警察的素质,推测得竟然接近真相了。”嘴上说:“随便你怎么理解,这是我的小秘密,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之所以跟你说,一来和你关系够近,二来我们经常一起并肩作战,思路是默契的,三来,你是个有钱人,你爸爸集团的总资产也有十来个亿了吧?你不差这五十万,所以,这不算为难你。”
路晨嘟哝道:“我和你关系够近?我和你什么关系……自作多情!”
2016.3.31开始暴更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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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9 价值十万的证据
穆凯狠狠心跺跺脚:“好!十万就十万!没有问题!”
于果淡淡地说:“我要看到真金白银才行。你骗我的话,你这车我就开走了。”
穆凯见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狠,看来谁也得罪不起了,只得硬着头皮说:“我钱包里有张卡,里面有差不多十万块,也许不大够,但我钱包里还有两千来块钱……”说着,就从包里掏出卡来。
于果点点头,问:“卡的密码是?”
穆凯犹疑了一下,问:“大哥,你真的有航拍的视频?”
于果笑道:“那当然,都是成年人,我朝你撒这个谎有意思吗?”
穆凯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密码是XXXXXX,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真的能脱困,我就把这张卡给你!”心里却想,这人这么有本事,结交一番,不是十万块钱能搞定的,从长远来看,这笔投资还是很有回报的。
与此同时他又痛定思痛:“以后坚决要装个行车记录仪!”但他也知道,遇到这帮无赖,恐怕也只有高空拍摄才有可能让他们无言以对。这老太婆靠得太近了才倒下,距离很近,这帮无赖很有可能不会承认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于果对系统说:“这笔买卖既然快要做成了,就得拜托你了。”
系统询问道:“您具体想怎么做呢?”
于果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厂房四层楼房顶,心道:“那个地方,非常适合做这笔买卖。请你把我带到这老人第一次倒下之的一分钟以前,把我挪到那个楼顶,然后开启拍摄功能。然后再把我传回来。“
系统笑道:“可您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当场消失,那就真见了鬼了,他们会被您吓死的。”
于果也笑了:“所以,我要先进入这辆宝马X1的车内,你应该能看得到,车子的贴膜很深,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进去之后,只要花费一到两分钟就行。等拍摄完毕了之后,请你再把我传送回基准时间线的这辆车内。那么从外面看起来,也就看不出我曾经凭空消失了。”
系统赞许道:“您真的很聪明。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假设这老太太第一次跌倒是三十分钟以前,难道您还能在车里呆三十分钟?您为什么会认为,只需要花费一到两分钟呢?”
于果不疾不徐地回应:“那就只能多花钱了。假设我已经拍摄完毕,你只需要把这拍摄视频全部加速播放就行。那么,逆推回来,也请你把这三十分钟的历史快进一下,压缩到一分钟左右,你拍摄了之后,再进行缓慢播放,一样能达到效果。”
系统似乎是吃了一惊,停了好几秒才说:“您每次都让我更吃惊,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啊!”但话锋一转,说:“可是,价格可因此而很贵了。一次穿越再加一次加速历史拍摄,总共需要两万元。”
于果估算怎么也得这个数字,心道:“总算没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你很快就会得到十万元的。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准备开始吧,等我一进入车里,你就帮我开启无视状态,直到再次回来为止。”
系统回道:“总积分为34000点,积蓄为一千一百七十五万元。那么,您请开始吧,我拭目以待,随时配合,如您所愿。提前预祝您旅途愉快,也预祝您资产尽快达到三千万以上,一跃成为C级玩家,到时候,积分就会加速增长,也可以兑换更多的超能力哦。”
于果心中一动,郑重地点了点头:“穆凯,你准备好一会儿把这张卡给我就行,其他的,都由我来做,你就不需要管了。”
穆凯见他言之凿凿,神态自信闲适,虽然仍然忐忑,但却比之前惶然无措的状态镇定多了。
而大猩猩早就听到了他俩的谈话,那意思似乎是于果手里有重要证据,顿时有些惊慌,便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俺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是!有证据不是吗?那就现在就请拿出来!否则,不交出钱来,谁也别想离开这儿!”
其他村汉都纷纷叫好:“不错,不错!”
大猩猩得意洋洋:“鸟窝头那小子,你不是有张十万块的卡吗?再加上这辆车,差不多够了最前期的花费了。等我四姑再查出什么病来,那就再加钱也不迟!”
穆凯知道于果的航拍机肯定不在这里,必须离开去拿,否则就真没辙了,而对方却不允许他们离开,简直欲哭无泪,可对方人多势众,压根没办法,真想使劲抽自己的耳刮子。
因此,穆凯转过头来对着张兰兰就痛骂:“你个丧门星!原本周六的爬山相亲会,咱们一起跟着婚介所来不就行了?人多,还不会被他们这帮村民欺负!
“现在可好,你非要早早来看这边的什么狗屁落叶风景,耗费了油钱不说,我的这辆车都要被扣下了!还填不完这个无底洞!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张兰兰的温柔也是有限度的,此时也急了:“你什么意思?是谁当初死乞白赖地追我的?当时说为我做什么都行,我也没要你什么大钻石大金镯子,我只想在人少的时候享受一下落叶满地的来西山秋色,这要求过分吗?你前几天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反悔?”
穆凯斥道:“去你妈的!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啊?我就是看梁永和不顺眼,才抢他看好的女人!他喜欢方洁,我就追方洁,他喜欢你,我就追你!可你他妈这庸脂俗粉也能跟方洁比?操!”
张兰兰大怒:“我滚你妈的,穆凯你他妈还算人吗?老娘还成了你的报复工具了?梁永和怎么了?人家梁永和老实巴交,比你强多了!你不就仗着你有两个臭钱吗?关键时刻,你他妈怂得跟一条没牙的老狗一样!”
穆凯也真火了,手一指:“你这么有本事,马上给我滚一边儿去!我这车低贱,别把你这高贵身子给作践了!滚!”
大猩猩一声吼压倒了他俩的合音:“都给我闭了肛门!我告诉你们,别在这里给我演戏,要么交钱,要么谁都别走!”
于果笑道:“老太太受了伤,需要医疗,我看还是打给120吧。”
大猩猩急了:“这不着急,地方一挪,你们就不承认了!”
大胖子也振振有词:“你们就算打了,我们也不怕!按照现在社会上的公理,不是你们撞的,你们会好心打120?”
于果看着他,大猩猩突然感到有些发毛,撇开了眼睛。于果知道,除非正面注视,否则大猩猩很难被自己精神控制。于是,于果指着那辆车说:“我是个外人,你们吵你们的,我上车休息一下。”
大猩猩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尽管奇怪,却一时找不到怪在哪里,就疑神疑鬼地说:“你别想拖延时间!当初你就不该趟这趟浑水!既然你要插一杠子,那就别怪我们把你扣下了!”
于果微笑说:“我就是想上车休息一下,反正车钥匙在这位鸟窝头小哥的身上,我也开不走,坐会儿总可以吧?你们想要把这车砸了也行,到时候车子就卖不上价儿了。”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车前,上下打量:“嗯,真是辆好车,我也想坐坐宝马。穆凯,你不用给我钥匙,远程打开门,我上去坐会儿。待会儿我就想到解决办法了,保证你能脱困,还能让他们道歉,不敢再纠缠你。”
穆凯疑窦重重,诧异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于果笑道:“你的女朋友刚才骂你的时候,说了你的名字。别废话了,快点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可真走了,我跑得很快的,这帮人虽然多,可拦不住我。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你给留下了。”
穆凯又怕又无奈,只得照做,远距离打开了车门。
于果拉开车门,伸了个懒腰:“嗯,进去休息一会儿,咱也过一把豪车瘾!”说罢就坐了进去,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关上了门。
刚一进入,于果便在心里对系统命令道:“事不宜迟,出发!”
系统的确是高效率,没有再说什么“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之类的话,毕竟它之前已经预先说过了。于果只觉得一阵震颤,呼吸就变得轻快起来,产生了略微的不适,但稍纵即逝。
等睁开眼睛时,他的确就站在近处四层楼厂房的屋顶,系统告诉他:“录像已经开始了,很清晰,而且无论图像还是声音都可以拉近,听清最细微的说话声。”
也就在这时,系统说:“您可千万努力撑住,时间快进,对量子化的身体是一种摧残,您还是先全神贯注一下,我再开始。”
于果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开始吧,我受得了。”
系统回答道:“好,开始!”
于果顿时感到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而且颤抖的频率绝对不是自己目前哪怕已经强化过的身体所能做出的,周围的景色没什么大的改变,但细节上的变化的确惊人。最显眼的变化自然是往下看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如同闪电般穿梭,人也像是上帝先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画出来,再以同样的速度擦掉,消失不见。
大约坚持了一分多钟,于果头晕目眩,甚至胸膛堵得慌,开始恶心,他知道,这种快进的历史进程,连他都这么难受,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在系统陡然说:“已经完成,全部复制到您的手机上了,马上回归车内。”于果才渐渐感到舒适起来。
0300 碰瓷的真相
当于果重新感受到了车上真皮沙发的舒适感是如此真实的时候,就确定自己这任务的确完成了,接下来,就纯粹是赚钱的事了。
与此同时,于果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就要看看,他在车上搞什么鬼!”这是大猩猩的声音。
而穆凯则极力劝阻:“别……别……他一会儿就下来!”他倒不是真的想要帮助于果,只是于果是他全部的希望所在,只盼望于果能迅速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尽量为其拖延时间。
于果则打开车门,看着这群一脸不耐烦和凶神恶煞的村民,说:“哦,你们围着这辆车干啥?我又不是皇上,不需要你们侍寝。不过话说回来,我突然想起,用不着回去找航拍机,我的朋友已经把航拍的视频传到我的手机上了,咱们这就看看。”
大猩猩立即变了脸色,其他几个主谋村民的脸也都成了猪肝色。而穆凯和张兰兰却是一阵欢呼雀跃,欣喜不已。
于果的手机是刚换的国产大屏幕,便宜又实惠,可再怎么大,也够不上所有人看清楚,便说:“那位领头的同志,你作为你们的代表,过来看看吧,咱们一起欣赏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大猩猩感到不妙,却还是硬着头皮大踏步走上前来:“哼,我就来看看你们闹什么幺蛾子!”
视频开始了,先是这位四奶奶正走着路,突然一不小心摔倒了。
这个画面闪过,于果、穆凯、张兰兰都看了大猩猩一眼。大猩猩一惊,强辩道:“这算个屁!四姑她脸上有血,身上有淤青,你看看,怎么会摔得这么轻?肯定后面还有!你看你看——站起来了!”
于果不无揶揄地说:“你看你乐得这个妩媚,你四姑被撞了啊!居然笑得这么欢乐。你也知道你四姑脸上有血,身上有淤青啊?就这样还不快送医院,只为了讹诈别人?你果然很孝顺嘛。”
也就在这时,画面上出现了一辆驶过的摩托车,四姑刚站起来,猛然一转身,见摩托近在咫尺,当即吓得一声大叫,又扑在地上。
其实,这摩托车本身也没有错,只不过出现的时机很不对,虽然根本没撞着,还相距挺远,就算有监控视频,交警也不能把人家定罪,因为摩托车驾驶员无论速度还是驾驶风格,都没有任何违反法规之处。
虽说在如今这个世道上,公路上有不同于世界其他地方的特殊规律,总结为五个字便是:弱者总有理。这摩托车司机幸亏没被当场抓住,要是当时没走得了,交警也不敢随便引起众怒,肯定会说摩托车司机不小心吓唬了惊魂未定的老人,必须象征性地给一些赔偿,那摩托车司机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这四姑毕竟七十多岁了,这这一扑在地上,是整个人侧面倒地,脑袋磕在路面,当即出了血,肩膀也被擦破,出现了淤青。这对一个这个岁数的老人来说,这么摔一下还真受不住,在地面躺了一会儿,半晌才恢复了精气神。
过了一会儿,有个农用三轮停下来,下来四个人,自然就是大胖子等四人:“我操,这不是四奶奶吗?怎么被车撞了吗?”全都围了上来。
那个叫栓狗的小子说:“不是,好像是自己摔着了。”
大胖子问:“哥,咱们把四奶奶抬到路边吧!就这么躺着,这路也不宽敞,要是来了辆大车,什么也看不清,压着了怎么办?”
领头的村汉,自然是刚才被于果踩了手掌的家伙,说:“先别忙,我分析一下。你们看哈,这四奶奶估摸是自己摔着了,咱们是要把她往路边儿抬,但别抬得太靠路边儿!”
于果摁动了暂停,然后颇为玩味儿地瞧着大猩猩。
大猩猩看到这里,面红耳赤。他这才发现,周围的脑袋多起来,原来很多人都凑过来看视频了,有人说:“我操,六叔,刚子真不地道啊!”
还有人说:“六叔,刚子是你侄子,你就包庇他?这还真让外地人以为咱们这里都是刁民,要讹人呢!”
于果笑了,看来坏人到底还是少数,村里出来帮忙的很多人,都是看在乡里乡亲,甚至宗族关系,才一拥而上的,倒也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的流氓。
大猩猩怒了:“都给我闭嘴!视频还没看完呢,你们就急着下结论?”
那个刚子也火了,他刚才被于果借用大胖子的手打得嘴唇都翻出来了,含糊不清地叫道:“这是胡扯!你这个哪里是航拍机拍摄的?怎么可能拍这么近,还全方位的?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啊?你是不是把我们乡下人当傻瓜?这视频是不是车子上带着的?你刚才上车干什么了?”
于果笑道:“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挺可爱啊?如果这是车上带着的,怎么可能连你的生意都听得这么清楚?现在航拍飞行器越来越先进,科技在进步,懂吧?日新月异,一日千里,这就是电子类产品的发展速度。再说,你这么着急辩解干嘛?何不看完了再下结论?”
大猩猩不能太偏向自己的侄子,只得咳嗽一声说:“老实点儿!看完又怎么了?咱们怕他咋的?看看他还能整出什么妖风来!”
于果继续播放,只见他们四个人把四奶奶抬到一边儿,小心放下。大胖子忍不住说:“还是去医院吧,时间长了哪能撑得住?”看来他虽然人长得猛恶,却不是穷凶极恶之辈,相反,还是很善良的。
刚子怒道:“你懂个屁!这他妈的是发财的好机会,你知道不?深秋啊,正是旅游的好时候!来欣赏落叶满地景色的外地人有的是,尤其是现在,还有不少有钱的人开着很贵的S什么V的吉普车,来这里自驾游。
“你们认得豪华牌子吗?三角裤衩就是奔驰,蓝白相间的就是宝马,四个圈是奥迪,咱们只要看见这三种车,立马就站出来,说是车主撞了人!还有,那些看起来很大的吉普,就算不是这三个牌子中的任何一种,也很贵!你们刚子哥不是没在市里混过,见多识广!
“要是车主有行车记录仪,咱们也就放了他,但要是没有,咱们就要他拿钱赔偿!至于赔多少……要看车子有多贵!一百万的车,就让他赔一百万,五十万的车就赔五十万,听懂了吗?”
这一下真相大白,简直不用继续播放下去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指责大猩猩和刚子。大猩猩大概在村里还略微有点威信,也还要点儿脸,只是充耳不闻,装糊涂。而刚子则恼羞成怒,狂叫乱吼,死不承认。
穆凯见于果虽然掌握视频,可这群人人多势众,还不知道讲不讲理,着急地喊:“我这他妈的是宝马X1,不是宝马X3,你们凭什么问我要五十万?”
于果笑道:“反正是宝马,你开着豪华牌子,你就有罪。”
接着,于果故作吃惊地说:“哦,你们看,这上面显示的时间,距离穆凯的宝马X1到达这里还有十多分钟呢,我们来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再度点开视频,里面的大胖子有些发急:“刚子哥,就算赚钱,风险也太大了吧?老太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
刚子白了他一眼:“你他妈还挺孝顺的是吧?老太太是孤寡老人,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么了?四爷死得早,儿子又在矿上塌方的时候死了,俩女儿都不孝顺,嫁出去再也没回来过,谁管老人的死活呀?你他妈的,狗拿耗子!”
说罢,刚子还凑上前去,问老太太:“四奶奶?四奶奶你没事吧?你听我的,我们大家都是好意,想给你挣笔钱过日子,你看你日子过得多清苦!你就继续先躺着,咱们一会儿抓条大鱼,人人有份儿!”
老太太哼哼唧唧地,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看来是良心丧于困境,而且其自身也的确无能为力。
随后,刚子转过来有些亢奋地说:“看见没有?四奶奶都同意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她也就是外伤,没伤筋动骨!咱们挣笔大的,也无愧于心!妈逼的此山是我们的山,我们在这里要点儿买路财怎么了?
“栓狗,你不是快娶媳妇了么?大胖子,你老婆不出奶,你儿子还要不要喝好牌子的奶?曹勇,你爹的病还治不治了?亏你们一个个还自称模范丈夫,孝顺儿子的,遇到挣大钱的机会,你们他妈的一个个比乌龟缩脑袋都快,这在城里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这他妈叫‘猪一样的队友’!”
显然,他的煽动力还真强,三个同伴都沉默了,当然,也等同于默认了。
随后,四个人就将农用三轮车藏起来,然后各自分散开来,埋伏在一边的树丛,从这时候起,整个事件就走上了违法的第一步。
大约五分钟左右,来了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学生,看来是打工者的孩子,在这附近上学,而家就住在来西小区里租住的房子。其中一个很惊讶地喊:“快看!那边躺着一个老奶奶!”这就要跑过去。
另一个孩子大叫:“等等!先别动,我先用手机录下来,咱们再等一个路人经过,做个证,再去扶起来。”
第一个孩子鄙夷地说:“你没胆儿就别干,我一个人扶!”
另一个说:“你怎么就知道蛮干?你平时都不上网么?不看新闻么?现在这样的事儿太多了,说不准一下子赖着你,你爸爸卖了半年的煎饼果子还不够人家一次的手术费的!你没证据,就哭吧!你的人生都会变得灰暗了!”
第一个显然被触动了,有点害怕:“哦……那……好,那就听你的吧。不过,用我的手机吧,我这个像素高。”
0301 对待混蛋不必留情
那个聪明孩子冷静又睿智,说:“咱俩都录像,用两份证据,更有说服力。”
于果看到这里,笑着评论:“现在的小孩子,都被世俗的恶劣风气吓怕了,都知道要准备证据。穆凯,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就得安装行车记录仪了。”
穆凯现在对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称是。
也就在这时,刚子猛然跳出来,恶狠狠地驱赶这两个小孩:“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
两个学生吃了一惊:“叔,你……”
刚子忽然掏出一根树杈,呵斥道:“再不滚,我告诉鲁大叔,让他不租给你们房子了,把你们爹妈全赶回去!”
两个学生虽然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幺蛾子,可寄人篱下,不敢造次,互相拉扯着壮胆,倒退了好几步,转身才跑了。
于果看看刚子和大猩猩,两个人都羞愤难当,但那不是做了错事的愧疚,而是被揭穿的激怒。
接着,一辆奥迪Q5路过,但似乎远远地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个人,便连忙朝另一边儿看,刚子等人突然跳出来,企图拦住这辆车。可奥迪车主的车技很厉害,转了几下就远远地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刚子怒火中烧:“**的!这么不配合!别让我抓到你,不然肯定弄死你!”然后转过来对其他三人怒喝道:“还他妈看什么看?赶快重新埋伏,下一辆车就要来了!”
几个人又重新埋伏起来,一路经过好几辆车,但众人都看刚子的脸色。刚子曾经在市里的4S一条街打过工,认得很多车,只见他不断摇头,三个同伙便没有行动。
终于,一辆宝马X1开了过来,车里的人似乎是在说笑,等看到老太太躺在那里时,来了一个急刹车,由于实在刹得太厉害,吱吱嘎嘎地几乎转了个方向才停了下来,但距离老太太最少还有五米左右。
可也就在此时,刚子大喜过望,狂叫道:“撞人了!宝马撞人啦!”然后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其他人见刚子如此激动,知道来了一条大鱼,便也跟着围拢过来。
视频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于果出现,后面的事也不需要继续播放了。
于果放下手机的同时,就注意到了大猩猩和刚子互相的眼色,旋即一个华丽转身,轻巧地避开了,而大猩猩和刚子两人却撞了满怀,刚子本来就受了伤,这一下更是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地差点栽倒,好不容易靠着大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才站稳。
于果晃晃手里的手机,笑着问:“怎么?理屈词穷,恼羞成怒,文的不行来武的,要抢我的证据?”
刚子尖叫道:“叔,不能让他们走!”大猩猩也大吼道:“后生们,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撞了人还想走?咱们来西山人民不是好欺负的!”
可现场居然没有人动弹,就连大胖子和栓狗也都不迎合了。
大猩猩不敢相信地嚷嚷道:“怎么回事?六叔指使不动你们了是不是?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想造反了?”
有人说:“六叔,咱们来西山民风彪悍尚武,但是尚武不等同于不讲理,耍流氓,是不是?刚才栓狗叫我们出来,我们还以为是有外地人在撒野,可现在我们理亏!”
也有人说:“就是!六叔,你太不地道了!刚子年轻不懂事,你当长辈的也这么包庇他?”
“要是有人欺负咱们来西山人,绝对干死他!可咱也不能这么耍无赖啊?咱这里是风景区,要是总是讹人一把,以后人家旅客都不来了怎么办?咱们喝西北风?让人家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心里能好受?”
“六叔,这事儿要是让村支书和村主任知道了……你不是想要选下一任村主任吗?我看这事儿悬了……”
大猩猩恼羞成怒:“放屁!放屁!我这是为了我自己吗?刚子是为了刚子自己吗?不就是为了让四奶奶过得好一点儿?”
刚子连忙附和,可只有他俩一唱一和,再没有第三个人帮腔捧哏。
于果嗤笑道:“怎么了?民心尽失,大势已去了吧?我就说嘛,公道自在人心,你真是为了老太太过得好一点儿?你说谎的时候面不改色,真的很佩服你,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了。”他即将赚钱,心情很好,而且很理解这帮人没什么文化,因此对他们的粗鄙也并不在意。
刚子怒道:“你他妈的拿过来!”
于果调侃道:“那你来拿啊?”
刚子刚才吃了他的大亏,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便对大猩猩说:“六叔,弟弟不是在来西武校吗?让他带一帮练武术的兄弟们出来,弄死他!这小子就仗着两下王八拳,还敢来咱们武术圣地来西撒野?”
于果笑着问:“是吗?”他突然朝刚子走过来。众人都是一怔,全都围了上来,虽说刚子不对,可绝不能让外来人把他打了。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刚子胆子又大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叫嚣道:“怎么?不服啊?来打我啊?你敢动手,我这些兄弟可不答应,他们一人一拳就够你受用的!”
于果微微一笑:“你既然这么牛气,怎么眼神还闪烁不定?我看你是心虚了吧?连看我都不敢看我?是不是怕我拿着这视频去法院告你呢?到时候没个十年八年的出不来呀。”
刚子怒道:“操?我还怕你不成?我看你怎么了?我瞅你咋了?你能弄死我?”
于果需要他看的时间再长一点儿:“你看我一眼立马把目光转向别处,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有胆不在声高,你可以像我这样,拿出实际证据来,现在的社会,讲究证据说话。”
刚子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于果的眼睛。终于,两秒之后,他感到一阵眩晕,开始恍惚起来,感觉特别困,想要睡觉。
随后,他开始不自觉地推开众人,横着走,眼睛死盯着于果。大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都以为他是不肯服输,就算身体活动,眼珠子也不肯挪开。
可接下来的一瞬间,刚子突然跪在地上,开始自己往脸上甩耳刮子。众人一瞧都愣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栓狗和大胖子连忙想要拉开他的手,却感到一股大力粗暴地将其推开,都没想到刚子怎么会骤然有这么大力气,其实被催眠的人有时候跟精神病患者差不多,精神病一发作,力气就大得惊人。
大猩猩也慌了,同时感到十分丢脸:“我操,刚子!你干什么呢?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咱也没做错什么啊,要点钱能咋的了?别听这臭小子吓唬你,法院听他一面之词?咱们有这么多乡里乡亲为你作证呢!快起来呀,别作践自己!男儿膝下有黄金,咱凭什么向他下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这一叔一侄的做法,更令众人不齿,简直是虚伪和无耻到了极致,很多村民都在想:“我们才不给你作证呢!你俩丢尽了我们本地人的脸!这时候才知道要脸了?”
谁料到刚子却用力打得更狠了,眼睛却还瞪得极大如同死鱼,但村民们的观察力不强,却没有一个看得出他的眼睛是被于果的目光控制着。
只听刚子含糊不清地大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六叔,我对不起你……我错了!叔……你原谅我,千万原谅我……”
大猩猩又气又急:“你看你说的,你这事儿能怪你吗?四姑又不是你故意弄倒了的,是她自己摔倒的,你不过就是趁机顺道发点财而已,而且还是为了四姑本人着想!六叔虽然不支持你这种歪门邪道,但也不至于不原谅你啊……”
刚子却左右开弓,眼泪都淌了出来:“叔,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我要是说了,你一定原谅我……”
大猩猩估计是这侄子又闯祸了,慌忙双手架住刚子的双手:“有话好好说,我听着呢,你说吧,叔肯定原谅……”
刚子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倍:“我……我和六婶干那事了——!”他本来就是个破锣嗓门儿,这一声吼远远传播,现场二十多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全都惊呆了,甚至还擦擦眼抠抠耳朵,误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大猩猩也彻底呆住了,半晌才问:“啥……啥?你说啥?”
刚子哭咧咧地喊:“真的……我也不想啊,是那天我去你家,你不在家,六婶……六婶她问我干啥,我说来借点东西,她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就让我进来拿,我进来一看,六婶在炕上……在炕上光着屁股对着我呢……”
系统忍不住像个女人一样噗嗤一声笑了:“您缺不缺德啊!这叔侄俩不是好东西,关人家六婶什么事儿?也许人家六婶是好女人呢!您就这么败坏人家名声?”
于果心道:“从他俩这样子,就能看得出,一家的风气都差不多。况且,这大猩猩一看眼睑浮肿,手不离腰,应该是腰部经常疼痛,说话时候舌苔白而且厚,多半是肾虚,估计那方面会有问题。所以,拿他老婆说事,他肯定会怀疑是他自己满足不了他老婆,他老婆居然把他侄子给办了。”
系统笑道:“您这事儿有点不地道,以后可别了。按您的身手,收拾他们这种人,方法可不止一种,何必用最损的招儿?”
于果回答:“是有点不大光明正大,但这对叔侄在这里讹诈过路车主,要买路钱,还把老人当做钓饵,弃置路旁,任其流血不顾,只想着诈骗发财,所以我这算是对他们略施小惩,不算什么。
“人只要不卑劣到如同他俩或者王芝瑾父女这样,我也不会这么损他们,换句话说:对待混蛋不必留情。自己都不要脸了,我还给他脸做什么?”
0302 乡村爱情
系统见他态度郑重,也就不再提示了。
只听大猩猩浑身颤抖,显然是有点信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舌头打结了:“你……你……你到底是怎么了?魔怔了?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他果然是不够自信,总对妻子疑神疑鬼,虽说妻子也不算貌美如花,可这些年他也的确感到亏欠她了,但岁数大了,身体不行了,又有什么办法?妻子比他岁数小这么多,能没想法?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和刚子那啥啊!
刚子却哭丧着脸继续说:“六婶说……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放心大胆地……我……我就……六叔!从那次开始六婶真的特别后悔,真的!她看见我也都躲着我,绝对不让我俩单独相处的机会出现……但接下来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感到这种滋味妙不可言,我就觉得我离不开六婶了……”
大猩猩终于相信了,怒气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轰天炸地,狠狠一巴掌砸过去,没等刚子醒悟,他劈头盖脸地乱拳打下,疯了一样狂吼道:“我操你奶奶!我杀了你这不孝的畜生!”却不想想这话其实是骂了他自己。
其他人也没想过要当笑话看,可这对话太可笑了,简直是惊天动地的爆炸性新闻,很多人就算不愿幸灾乐祸,也忍不住偷笑。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都觉得这太惊世骇俗了,叔侄共享一个女人,这他妈叫什么事?尤其是还当着外地人的面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事,这刚子的脑袋难道坏掉了?
可就算一时间大家想什么的都有,乱成一锅粥,但毕竟见大猩猩如此激烈地狂砸刚子的脑门,就算没全坏也给砸坏了,慌忙拉住情绪失控的大猩猩,七嘴八舌地劝阻。当然,他们的劝阻实在很拙劣,不是安慰他“此事不一定是真的,刚子是胡说”而是主要是从大局出发,让他别在外地人面前声张这丑事。
于是大猩猩更加激怒,继续猛打,直到被人架了起来。
而刚子由于被没头没脑地击打头部,眼睛连续闭合,已经脱离了于果的控制,嘴巴不再乱说话,可还是经历过一阵记忆和意识的模糊期,半晌才重新恢复过来,可这时候他已经被砸得满脸是血和淤青了,这算是二次伤害,目前受伤比四奶奶重多了。
大猩猩双手被架住,还不解气,干脆向上一跳,并起双脚,轰然一蹬。刚子之前只是隐约知道自己挨打了,并不知道是六叔干的,这会儿正发呆呢,琢磨着自己应该说什么话,于是猝不及防,傻愣愣的脸直接被这力道极大的双脚蹬击中,当即白眼儿一翻,向后甩了出去,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大家连忙把他扶起,刚子有些头重脚轻,捂着淌血的脸,有气无力地问:“六叔,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我怎么惹你生气了,你这么打我?”他激烈地思索,无奈智商和意识恢复时间都不够,想了老半天也想不通。
大猩猩悲愤之极地怒吼道:“你这个狗畜生啊!你爸爸死得早,我一直在生活上帮衬你,你他妈的就这么对我?妈逼的,你以为你得了大便宜了吗?你妈那个老寡妇也骚得很,老子早就把你妈给办了!”其实,他这是气话,但偏偏在这个场合说了出来,却没考虑后果。
刚子一开始没明白,这时候就更听不懂了,可他还是能听懂一点儿的——大猩猩居然把他的妈给那啥了,这简直是人神共愤!狂吼一声,扑过去就跟大猩猩扭打在一起,虽说他受伤不轻,可终究是年轻力壮,这一来二去,打了个不分胜负,两个人的眼睛都中招了,几乎看不清对方。
其他村民都去劝阻,一时间热闹非凡,没人顾得了于果、穆凯和张兰兰了。
于果给昨晚和自己聊得很好的县局领导打了个电话,说这里有些村民在利用孤寡老人碰瓷,讹诈来往车辆,证据确凿,请派人来看一下。接着打电话给120。
随后,于果对大胖子和栓狗这两个良心未泯的人说:“你们看着老太太,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记着,想娶媳妇,想给孩子好生活,别走歪门邪道,好好琢磨着怎么凭本事挣钱。”
大胖子和栓狗都对他又敬又畏,忙不迭点头。
于果对穆凯招招手:“上车,来次够。”穆凯和张兰兰忙拉开车门。村民们发现这几个人要走,一个后生问一个中年汉子:“哥,他们要走,拦不拦?”
中年汉子啐道:“行了!拦什么?还不够丢人的?人家有证据,拿到派出所,把咱们都抓去,你就爽啦?快过来帮忙搭把手,劝劝架,你看六叔和刚子都打成什么样了?”
大胖子傻愣愣地喊:“没事,一会儿120来抬四奶奶,可以顺便把六叔和刚子都抬走。”
上车之后,穆凯忐忑不安地发动了车子,由于过于激动,有些手忙脚乱。
于果说:“不光要总结安装行车记录仪的教训,还要开慢点儿,慢慢开车,出事的可能性就会小多了。”
穆凯心服口服:“是、是,大哥你太牛掰了,非常感谢你!小弟受教了。”
于果瞥了一下他手里的卡:“现在可以把卡给我了吧?”
人都是这样,一旦脱离险境,就开始重新评估利益得失了,这时候有些犹豫:“这……”
于果随手拿起卡,穆凯想要伸手去拦,但又有些迟疑,不大好意思。于果此时对自己之前当机立断地要求系统改善存储功能的决定,很是欣慰,因为系统已经在他接触卡的一瞬间,便告诉他:“您的积分变为35000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八十五万元。”
于果笑了笑,把玩着这张卡。
张兰兰忙说:“大哥,挣钱不容易,十万块真的太多了,你看能不能便宜便宜?我们凯少家境好,朋友多,以后有什么事能帮到你的,尽管说。”
穆凯的确不舍得这十万,可还是要装装样子,骂道:“你知道个屁?大哥这样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还有什么事儿能需要咱们帮忙的?”
于果知道机会来了,便把卡放到一脸渴望的张兰兰手里,莞尔一笑:“那也不一定,谁也不可能没有难处,除了钱,你在别的方面兴许也能帮到我。”
张兰兰忙不迭地把卡收起来,穆凯一见于果不要钱,这十万省下了,心里也大为宽慰,再次“豪气”顿生,拍着胸脯:“大哥,我的朋友圈也比较广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但我可以尽力!”他现在锐气受挫,被一帮村民耍得团团转,一时间成长了许多,不再随便口出狂言了,变得谨慎起来。
于果笑道:“你还是注意眼前,仔细开车。好,那我就说了。我想问问你:你属虎吗?”
穆凯愣了一下:“是呀!大哥怎么知道的?”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其实,我听了你俩互相称呼的名字,就有了一定的印象。我和你们一样,是‘心动滋味’的会员。”
穆凯一惊:“哦?大哥,你是会员啊?可……可你怎么能知道我们的名字呢?我们的资料,只有白金以上的会员才有资格看啊!况且,我本人就是白金卡会员,想要看我的资料,得是钻石卡会员才行。‘心动滋味’的钻石卡会员设立很久了,也没人注册的。”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是钻石会员。”说罢,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心动滋味”的钻石卡。
穆凯和张兰兰看得瞠目结舌,都失声叫了起来。他俩都知道,这张卡需要二十万才有可能办得出来,是真正的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
于果微笑:“穆凯,注意眼前,集中精力开车,重要的事看来真的要说三遍?”
穆凯既惊且佩:“是是是,大哥,谨遵大哥教诲!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早该想到,能玩儿航拍机的人,本来就不是缺钱的主儿!大哥你能随手花二十万办一张钻石卡,真是有钱又豪气!怪不得这十万块的卡你不看在眼里呢!”
张兰兰却咬着下唇,心情复杂:“原来梁永和有个这么牛逼的同学……那天我真不该抛下梁永和自己走了……更不该跟穆凯这个小**上床……我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这个大哥文武双全,还是高富帅,这才是我真正的理想男人!”
想到这里,眼神渐渐迷离和妩媚起来,对着于果悄悄地放电,还温柔之极地问:“大哥,你帮了我们,还分文不取,我们连你的名字还都不知道呢!”
于果说:“叫我老于就行。虽然分文不取,但还是要问点问题的。”
穆凯忙说:“于大哥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果经过从侯晓慧和李细细两个人的口中得到的信息,再加自己的判断分析整合,已经大大缩小了凶手的范围,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需要再问一下更多的人,加固并且更加细化,因此,他又围绕康晓明和方洁的人和事,再次详细向穆凯进行咨询。
问得差不多了,于果又不经意地问:“我听说谢俊飞和方洁他俩,在参加‘心动滋味’之前,都有恋爱对象,你知道都是谁吗?”
张兰兰为了博得于果好感,抢着说:“方洁好像之前是给人家当小三的,男朋友是个老男人,也有家室。当然,这只是传说,你就算问她她也死不承认的,她那帮拥趸兴许还会为了拥护她而攻击你的。谢俊飞嘛,据说以前的女朋友是个痞子,但家境很好,谢俊飞看上人家家境了,想一飞冲天呢,后来可能是因为花心,被人家给看透了,直接踢了,哈哈!”
她大概觉得自己显得有点幸灾乐祸,便及时住了嘴。
于果却在这一瞬明白了很多事,点点头:“谢谢你们。”
0303 老五的疑惑
仲老五抽着烟,看着最近的账本,越看眉头越皱得厉害:“这……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个来月,缩水了这么多?”
手下小魁小心翼翼地说:“五哥,其实……我觉得这不自然,真正原因很有可能是仲老四把咱们原本的客户慢慢吸走了。”
仲老五本来也有这种怀疑,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发怒了:“操!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当初给我那一点点钱,让我来这里从无到有一步步艰辛打拼到现在,可以说这江山是我自己全力打下来的!妈逼的,找那个叫于果的来收拾我,这个仇我还没报呢,现在他又想把我的客户都收走?我怎么能允许?”
忽然之间,他又觉得有些疑窦:“按理说,他收客户,也只有可能是三级四级客户,甚至再往下的客户,基本的渠道应该牢牢把握在咱们手里呀?那些东南亚种罂粟的大佬们,是我一口一口费了多大劲儿啃出来的?怎么会全部倒向仲老四,对我阳奉阴违?
“不可能呀!仲老四的确是比我有钱,可他的爪子还伸不到这一带!尤其是,我还有两个实验室,两个制造厂呢,一到缺货的时候,我还可以弄点自己的货顶上去。他算个屁?在这个行当里,光有钱是不行的,这是杀头的买卖,可信任程度才是最大的筹码!
“我跟东南亚、云南这帮人,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逢年过节的礼物从来没缺过,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我还找人去帮他们坐牢顶罪呢!这份情谊,可不是一个比我钱多的人就能换来的呀!
“有一个动摇,我只当他是不仗义,这么多都不和我联系了,还能全都不看好我了?还都他妈说是现在风声紧,这你妈逼算什么正当理由?难道是我做人有问题?哪方面的细节没处理好?还是有人故意搞鬼?小魁,你要说是仲老四搞鬼的话,我看他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也没这么大的胆魄。”
小魁想了想,说:“五哥,仲老四只是老四,仲氏家族有四个啊!仲老大是市中区的区委书记,前途无量,能量极大,仲老二是西沙台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仲老三是当地派出所所长,仲老四则是当地的黑道老大、房地产商、娱乐行业老板和那一带的海水养殖总承包人,这兄弟四个就是西沙台那里的天啊!一起运作起来,能量巨大,也是可以想象的出来的。”
仲老五沉思半晌,说:“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希望咱们雇佣的那个杀手能成功吧,哦,代号叫什么来?”
小魁忙说:“代号‘血刀老祖’。”
仲老五啐了一口:“操他妈的!真恶心,还起了这么个狗名儿!有什么讲究吗?”
小魁毕恭毕敬地说:“这是金庸武侠小说《连城诀》里的大反派,最后被倒插在雪地里死了。”
仲老五恶狠狠地笑了:“这他妈逼的,真是个缺货,怎么起这么个不吉利的丧名儿?还自己觉得挺有情调的啊?”
小魁点点头:“五哥,小说里都是正义必胜,所以邪恶一方失败了被杀也是情理之中。但血刀老祖确实是个头脑和身手兼备,而且坏到极点的大反派,很有特点,这个杀手既然能用‘血刀老祖’作为艺名,说明他对自己的智慧和身手都是特别自信的。
“尤其是这个‘刀’字,估计应该是玩刀的高手,当然,不可能是古代那么长那么大的刀,但名字往往凸显擅长的项目。那个‘血’字,自然也有可能是在表现他杀的人多,血流成河的概念。
“‘老祖’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寓意他在这一行是顶尖的,也是开山鼻祖。毕竟电视电影上用刀杀人的名杀手比比皆是,但现实生活里,能有这样的能力可就真了不起了。”
仲老五也点点头:“小魁,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他妈的语文课代表?这么能分析?操他爹,他以后是不是两脚朝天死在雪地里,这随便了,但他最好别没完成这任务之前就死。”
小魁忍住笑:“五哥,你放心了,这才十月底,深秋时节,哪能下雪呢?下了雪,也不可能下到那么大。我估计他们干这一行的很讲究,尤其是对名讳方面的迷信。比如,您上次命令我去和他面谈,他确实说过只做前三个季度,到了冬天就不做了。
“这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名号避讳的事也很避讳。要是他取名字叫‘阿喀琉斯’,那肯定就会保护好自己的脚踝;以往电影导演开拍鬼片,之前都要拜神祭祖,就怕电影招来真鬼,这都是一个道理。说白了,就是讲究吉利,各行各业都是这样。”
仲老五突然有点感兴趣了:“我操,还真看不出来,小魁,你怎么还一套一套的?平时看书挺多?”
小魁有些害羞:“我是喜欢看书,现学现卖,让五哥你见笑了。”
仲老五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小魁,我也爱看书,看电视,看电影。我看只要关于讲毒品的故事,毒贩的集团中,总有一个警方的卧底,有时候还不止一个呢。你看,咱们这帮人里面,会不会有警方的卧底?”
小魁想了想:“这个……怎么说呢?现在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但当初您还记得不?有个河北口音的大块头,他就是警方的卧底,当时查清楚了,大家都同意当场做了他。五哥您把枪给了我,我就开枪把他打死了。”
仲老五有些阴森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肯定不会是卧底,卧底怎么会打死自己人呢?这将来一旦查起来,你也得被判刑。所以,这些年我也一直栽培你,别看你枪法不准、身手也不咋地,但你脑瓜子灵活,尤其是听我的话。这个年头,有钱也难买忠心啊!”
小魁脸红了:“五哥,您夸我夸得太厉害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但仲老五话锋一转:“可后来我看了一部片子,我就觉得不对头了:那片子里,有两个警方卧底,但他们是不同地方的刑警缉毒大队派来的,互相之间也并不清楚对方的存在。但其中一个被查出来了,另一个才明白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要是当场营救自己的战友,那就必死无疑,除了多添一条人命,有百害而无一利。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结束战友正在受到的非人折磨产生的痛苦,就一把拿过枪,说干脆毙了他,一枪打死了素昧平生的战友。
“于是,他得到了毒贩老大的信任,从此成了二把手,然后忍辱负重,终于和警方里应外合,一举破获了这个大型贩毒团伙。可他也自知自己杀了战友,触犯了法律,这个秘密要永远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说,终日被各种各样的噩梦折磨……嘿嘿,这片子有意思吧?”
说罢,仲老五很怪异地盯着小魁,并且拍了拍手。
外面迅速站进来四个打扮完全路人的男子,人人都将手伸进兜里,看来都有枪。这四个家伙本来正在扮演街上聊天、下棋的闲人,这时候却都一脸精悍,看得出全都训练有素,和仲老五平时那些酒店保安、打手绝不可同日而语。
小魁四下看看,有些莫名其妙:“五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了?”
仲老五冷笑道:“你当然不明白了。你刚才分析的那些,确实很有道理,可你刻意少分析了一些更有可能的事——那些供货商,那些下线,突然统统都不联系我了,也许是因为仲老四抢了我的生意,但这解释不通我常年建立起来的信任感。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很敏锐地感觉到,我被警察盯上了。
“而警察的内应,卧底,有可能就是潜伏在我身边的人,而且多半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你选择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这些,是打算把我引出来,凭你一人之力就把我抓起来,立个大功,是不是?真可惜啊,你看错了,我平时再怎么样,也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和安全只交付给一个人,我正好可以试试你——没想到我还带了四个精英吧?”
小魁听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些愉快且不屑地说:“他们四个也算精英?最多也就是垃圾演员而已,装成路人。我不是说您是垃圾,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您和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唉,您说对了,我本来只打算收拾您一个,这下好了,你可要害我开杀戒了,白白害死其他四个人。”
仲老五一愣:“你说什……?”
没等说完,其中两个大汉的脖子上突然冒出一道血线,然后越来越深,当即喷射血泉,倒在地上。其他两个惊异之下刚要拔枪,小魁已经如同鬼魅般闪电闪过,然后向外看看,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等小魁坐下之后,另外两个打手也眼球凸起,倒了下去。
小魁在仲老五惊骇万分的眼神中,小孩一般不断地在沙发上来回挪动着:“真舒服,真舒服!五哥,您是不知道,我在您面前老是弓腰站着,累死我了,我早就想坐这么大的沙发了,呵呵。”
仲老五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是谁?”
小魁说:“您看,我对您毕恭毕敬这些年,您却还是怀疑我,真让我伤透了心。好在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您,我不是警察。您现在信了吗?”
仲老五吓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魁笑道:“您千万别乱动,您拔枪那速度在我看来很恶心,我手里的这把刀子可能会很快把您的脑袋也给扯下来。说起用刀,我不知道比那位‘血刀老祖’怎么样,因为我很谦虚。但说起来,我也是有一定自信的。”
0304 超级进化
仲老五见识过于果,气焰收敛了很多,再也不敢不可一世,终于明白了世界很大,高手如云,压根就是自己不能想象的,这回听到小魁这么威胁,立马蔫了,放弃了反抗的打算,只喃喃地告饶说:“小魁……我刚才态度可能不大好……可你既然不是警察,那一切误会不都消除了吗?你还是我的好手下,我对你这些年……不敢说多好,起码也不错啊!”
小魁挠了挠头,说:“唉,客观地说,是不错。我跟您这么多年了,您对我也算慷慨。可是啊,您不知道,我跟洪校长的年数,比跟您早多了呢,他对我,比您对我,更慷慨呢!那是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恩同再造哇。”
仲老五彻底傻了眼。
小魁玩弄着手上又小又薄的刀,说:“洪校长收养了一批孤儿,拉扯、教育他们成人,对我们这帮人来说,他是我们的‘义父’,您看过《十三太保》吗?《新冷血十三鹰》吗?对,就跟李克用和十三太保,越西鸿和冷血十三鹰的关系差不多。您不是夸我爱读书么?呵呵,我是比较喜欢武侠小说。
“其实,您忘了,除了仲老四挖您墙角,我是警察这两种可能性之外,还有第三个答案,那就是,洪校长对仲老四很不满,老四这傻逼觉得自己分量足了,眼高于顶,居然打算问鼎胶东第一老大的位置,这像话吗?而且,洪校长对您密不透风的毒品一条龙,也是喜欢很久了。所以,就让我黄雀在后,渔翁得利了。
“我按照您所说的,告诉‘血刀老祖’这个杀手,杀于果的时候要说成是仲老四雇佣的,但实际上,假设他被警方抓住,还是会供出是您指使的,杀手再厉害,也不是革命者,没那么伟大帮您顶雷。而且,据我所知,仲老四也想杀于果,为了嫁祸您,也雇佣了杀手。
“到时候,无论是谁杀了于果,都是您和仲老四之间的事,谁也怀疑不到洪校长的头上,您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而且,洪校长命令我,要把您处理掉,然后埋在正在打地基的大桥底下,估计警方想要找到您就困难了,怎么也得十年八年桥塌了才行——我不是讽刺咱们大桥的工程质量是豆腐渣啊,千万别往那方面想。
“就算找到您的尸骸,也会怀疑是不是您的宿敌仲老四干的,总而言之,是你们仲家之间的事,倒霉也都倒在你们这两帮人的头上。我唯一遗憾的是,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您说好了是只带着我出来,结果却带了四个小弟,这四个人就真的被您害惨了,白白死掉了。您看您,造了多大的孽!”
仲老五这回全听明白了,全身大幅度战栗,眼泪都掉出来了:“兄弟……我……我真不想死,我给你钱!我给你一千万!——我把家产全给你,行了吧?饶我一命,好吗?”
小魁慢条斯理地说:“你的那些家产,是需要充公的,钱要洗掉,房产要变卖,我要交给洪校长。这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不得不说,我真的很辛苦。但是,比起在你面前点头哈腰地做戏这几年,我算是得到了解脱。怎么样?还有什么遗言吗?没有的话,就吃老夫一刀吧。”
仲老五央求道:“求你了……你五哥从来没有求过你……我……我把这位子让给你,这座城市的毒一号交椅,我让给你坐!求求你了,不要,别——啊——”
小魁慢慢站了起来:“老五,看刀。”
一道血线喷射而出!
小魁缓缓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总算结束了。接下来就看那位‘血刀老祖’能不能打败‘狄云’(《连城诀》男主角,击败血刀老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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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谢过了来处理现场的县局同志,便告别了穆凯和张兰兰。两人极力挽留于果吃午饭,可于果坚持说有事要走。穆凯一想,反正来日方长,明天深秋大型相亲会在来西山风景区进行,这不又见面了?
穆凯千方百计地留下了于果的电话号码,表示要经常联系。于果也不是看人下菜碟的人,就算穆凯只能算富二代的乞丐版,对自己的未来帮助不大,可这人本质没什么问题,也值得交往,但还是暂时归类到迟海超、杜阳等人那一拨中,需要继续考察。
之后穆凯和张兰兰再度如胶似漆,之前互相对骂的那些早就装作忘记,抛到九霄云外,上下其手。要不是担心这附近又有不良村民敲诈自己,那早就在车上便大干一场了。
于果直接去找路晨他们。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可现场的投票活动还未结束,可见工作量之大。于果买了一大堆明知是地沟油,但也不得不吃的手抓饼、台湾烤肠,装了整整两大塑料袋,再加一箱子果汁,走到现场。
他发现路晨他们全都分散在人群中,装作来调研的工作人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四中队这帮人目光如鹰似隼,如果凑在一起的话,就能明显感觉出是警察或者是别的什么强硬的执法单位了。但他们之间都有耳机对讲,随时联系。
于果觉得自己发个饭还鬼鬼祟祟地就太不应该了,干脆大咧咧地走上前,挨个给饭。路过唐军时,唐军在他耳边沉声说:“符合条件的范围有六户,还可以继续缩小,估计马上就会出结果。”
于果“哦”一声,说:“我个人觉得,调查到这里就可以停止了。”
唐军愣了:“啥?为啥?”
于果从吸管里吸着果汁,若无其事地说:“你们逼得太紧,不是什么好事。每一户家里兴许还有孩子,他们狗急跳墙的话,可不缺人质。”
唐军心里一紧:“是……孩子太小可没有投票权。唉,我早该想到……”
于果说:“接下来麻烦村委会做一个冗长的报告,你们同时派几路人到这五六户去查看。”
唐军皱眉道:“兵力分散,能行吗?”他的手速很快,一眨眼,手又收回袋子里。于果摸了摸口袋,多了一张纸条。
于果自信地说:“我自己单独去排查一户,然后快速换到下一户。请给我准备一个耳麦,一旦有情况,马上报告自己所在的那一户,我用最快速度赶过去!”
唐军眼睛里充满感激:“真……真是太麻烦你了,唉,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办案经费里面那些给热心群众的奖金,也就是几千块,最多也就是一顿饭了,抓住这帮畜生,我们四中队好好请你吃顿大餐!什么也不说,都在酒里了!”
于果微微一笑:“你太客气了,还是等抓到再说吧。你们办案,等于已经请我到处旅游了。”
两人相视一笑。
唐军立马跟他错过,在对讲里低声命令:“计划有变,我们同时去这些可疑门户查看,以免嫌疑人狗急跳墙。路晨,你带三个人去第一户,巩帅,你带三个人去第二户,陈阳光,你身手不行,带四个人吧,去第三户。
“韩增,你跟我去第四户,至于第五户……张晓影!你虽然是协警,但身手好,你带三个人去第五户,但是不准得意忘形,一切必须按部就班!……行了你别再吹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这样!”
想了想,唐军又说:“于果去第六户,他正往韩增你那边走,请你给于果一个耳麦。各位,千万小心,保证无辜百姓的安全,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有什么危险发生,请第一时间联系老于!”
于果经过韩增时,韩增跟他的手擦过,将耳麦塞了过去。韩增家里就是习武的,后来当兵转业到四中队来,身手很好,这也是唐军只需要带韩增一个手下就直接前往第四户的原因。
接着,于果看了一眼唐军给他的纸条,上面是从东向西六个门户的门牌号,分别代号为一二三四五六户,他的目标是最西边,也就是第六户,从西向东形成合围,可以最大程度地防止嫌疑人逃跑。
第六户是最西侧第二栋楼的四楼,于果攀登这栋楼不难,可这是大白天,很容易被别人发现,便尽量将自己维持在无视状态,脚下连续蹬了几次,将整个身体送到更高的位置。想想以前,他只是身体抗击打能力超强,可现在,与超强抗击打能力相媲美的绝妙身手渐渐显现。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潜移默化地不断进步中,无论是身手还是头脑,都在进化。
从最早因为贫困,对待杜阳的第一批手下冷酷无情地折断手臂,到后来作战动作的娴熟自如。
从第一次杀人后的连续噩梦,到谈笑间取他人性命的从容不迫。
从起先用眼睛定住对方的呆滞,到将其作为傀儡操作得圆转如意。
从无视状态初始时随时会被破解,到如今简直可以媲美变色龙的保护色,简直近乎隐身的神技。
每一次经历,无论战斗经历,还是推理经历,都会作为一条条永远可以被随即调取的宝贵经验常识,来对付下一个敌人,或者应对下一场事件,使得棘手的任务不断地被解决,而且为下一次做准备,成为一种磨练。
他明白,唯一的解释是,随着游戏的升级,资产的积累,积分的增加,他的身体也进化了。
本来就全方面远超寻常人类的身体,在全方位快速进化。
别的地方无从得知,但在这颗蓝色星球上,一个物种需要最少经历几万年的残酷搏杀和优胜劣汰,才能出现质的飞跃变化,但自己的这种进化,却大大超越了这种时间限制,短短几年,他真的进化了,与普通人类相比,堪称闪电般的速度,也毫不夸张。
0305 鬼话连篇
就这样,于果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第六户的阳台,身体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只要看到那熟悉的四个家伙的脸,就立马射出一道致命的利箭,能够穿透普通人类世界的一切桎梏。
仔细一听,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发出一阵阵脆响,还有两个人粗鲁的厮打声:“**,不想过了就离婚!”
那女人吼道:“我还操你爹呢!离婚怎么了?你再动我一下?社区也就是没投票选谁是傻逼,不然我非下去投你一票!”
于果并没有因此而止步,他要杜绝一切的可能性,便小心翼翼地渐渐从外面拉开阳台的窗户,钻了进来。没有了太阳的照射,他的无视状态更加趋于完美,最起码普通人类是很难看清楚他的身形的。
他一路循着声音快速来到卧室,卧室是开着门的,里面有个女人在疯狂地摔砸着东西,一只毛毛熊迎面袭来,于果向后倏然一闪,毛毛熊扔到客厅内。他再看去,那男的力量更大一些,已经抽了这女人好几个耳刮子,女人也不示弱,将他抓得一脸血花。
这到底是谁在家暴,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真不是什么阴谋,只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只不过是被激化了而已。
于果淡淡地说了句:“别打了。”
两个人本来怒气十足,简直是要分个你死我活,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当即吓了一大跳,可换股四周,当然是一个人没有。他们不可想象,在家里竟然能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而当他俩面面相觑,能确定的确是都听到了一样的声音时,冷汗直冒,握紧并且随时打出去的拳头,都松开了。
于果本来是不想管这些琐事,可这家暴触动了他对孟凝的思念,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真是天大的缘分,是上苍的恩赐,自己失去了孟凝时,曾痛不欲生,而且明白世间多少像自己和孟凝这样的情侣,有足够的爱,却没有足够的福分享受这份爱。
而又有多少生在福中不知福成天打架的情侣,就像眼前这两个傻逼一样打来打去,甚至酿成悲剧。对于这样不珍惜缘分的家伙,于果的确感到心烦,所以就多了一句嘴。谁想到效果奇佳,于是他福至心灵,立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于果故意模仿女人的声音,说话缓缓地拖腔,显得十分凄惨:“我丈夫和我……以前也天天吵架……我们从动嘴,到动手……都以为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直到他忍不住,把我掐死了……我也用刀子刺穿了他的心脏……现在我们两个……都好后悔……你们也想这样吗?”
旋即,于果又恢复本来的声音:“你们俩……要是也都死了,正好给我们当替身……呵呵呵呵……你们别打了,要打就痛痛快快杀了对方,呵呵呵呵……”
坦白地说,这些临时编造的话还是很有漏洞的,但于果没有现身,只显出声音,而且由于身体全方位强化和不断进化,使得他模仿不同性别的声音惟妙惟肖,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现场气氛里,真教人不得不信了。
这其实并不是多么高明的伎俩,曾经对迟海超就用过,但这一次无疑更加纯熟,吓唬这两个文化程度不高的男女,绰绰有余。
那两个本来怒火中烧打成一团的情侣,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四溅,立马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脸色青白,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于果为了加强效果,再用女人声音说:“你们下次再打……我们一定会再出现的……到时候……哈哈哈哈,你们两个都要死,你们的身子就是我们的了……”
说完,于果转身离开,回到阳台,小心翼翼地重新关闭窗户,飞身下楼。
走到第五户时,于果轻声说:“各位,第六户干净,没问题。你们哪位需要?”
路晨说:“第一户没问题,是家里有个严重烧伤刚做手术在家休养的女儿,他们在照顾他们,还在网上发帖到处求捐款,所以也没心思下去投票。”
于果笑道:“你肯定当场捐了款。”
路晨顿了顿,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是,我给了一张卡。”她的每张卡最少也是二三十万,只是她生性低调,不爱在这方面多说,以免有炫富之嫌。
巩帅和陈阳光都说自己这边没问题,都是家庭琐事引起的。这样一来,只剩下张晓影和唐军两组人马了。
张晓影则说:“我觉得有点情况……我也不大确定,我试着敲门看一看……”
唐军知道于果最担心的就是路晨和张晓影,既然路晨没事,那张晓影就成了于果唯一的心思,便说:“老于,你去帮晓影吧,她身手还行,但处理这种问题还得你当主心骨。路晨,巩帅,你俩的两组去帮老于,陈阳光,你们的人来支援我和韩增。”
于果是处于无视状态,因此几个起落,尽情挥洒着速度,很快就到了张晓影所在的单元。进入之后,只见张晓影和其他三个协警正在防盗门下方从内猫眼看不到的地方蹲着,互相大眼瞪小眼。
于果凑近后跟他们打了一下手势。张晓影和三个协警虽然都惊异于他的速度之快,可眼下没工夫考虑这个,而是和他用手势交流了一下。原来这三个协警初出茅庐,知道有可能要面对四到五个穷凶极恶,甚至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歹徒,都太紧张了,浑身冒汗。
张晓影胆子大,想要从窗户那边爬上去,可三个协警却不干了,他们觉得张晓影是主心骨,一旦冒险上去,人家又很警惕,到时候很有可能打伤张晓影,他们三个也有生命危险。
张晓影一脸地不屑,用手势尽情讽刺这三个大男人,胆量才这么点儿大。
于果却示意张晓影,准备好一千块钱。张晓影完全没看懂,误以为对于果的手势理解错误,正愕然间,于果的手一扭,那防盗门居然嘎吱一声脆响,门把手被扭开了。
于果只向后甩了一句:“你们先在这儿等着!”便一跃而入。那三个协警吓傻了,正好他们也的确不敢就这么莽撞地冲进去,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要对付一个人,而不是合力抓捕,那危险性就太大了。
但于果一马当先冲进去,就让他们大大松了口气,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这帮歹徒只要不人手一把枪的话,区区四五个人,也肯定不是于果的对手。
这里的房子都很小,比如这一套房子,也只有**十平方,算是这附近比较大的了,于果很快就扫荡了每一个角落,确定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没什么危险,这才返身回来:“都进来吧,没事了。”
可这在张晓影和其他三人看来,仍然是难以想象的超速度,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了,因此一时半会儿压根没反应过来。
他们跟着于果进门后,发现里面只装修了一半,即便是装修的那部分,也十分简陋,看来是专门租给外地人用的。但怪异的是,装修部分的房间,窗帘全都拉着!好在阳光很充足,即便拉着窗帘,屋内的光线也很充足。
于果骤然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别拉开窗帘!现在请你们每个人都靠近有窗帘的窗户,然后慢慢拉开其中一角,仔细观察一下,有没有窗户正对着唐队长他们去的第四户!”
但这话说得有点晚了,张晓影已经连续两下拉开了客厅窗户,然后转头问于果:“师父,你说啥?”
于果的眼睛异于常人,看得很远,而对面的楼有一户突然也跟着拉上了窗帘。因此,于果立即都明白了,他想起了唐军给自己的纸条,唐军去的第四户,正是自己所在的这座房子能恰巧观察到的!
有人在这座房子里专门观察第四户!
这个人是谁呢?第四户被观察的家伙,又是谁呢?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果虽然不是警察,但他威震警界,说话间自有一股威严弥漫,此刻他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喊道:“晓影!你们三个就在这里,保护好现场!等路晨和巩帅他们带人来!”
张晓影急于大干一场,可现在见于果要自己呆在这里,不禁大为焦躁:“师父,我还没一展身手呢!你就让我跟你去吧!我怎么说也算半个武林高手啊!”
于果厉声道:“你不听我的话吗?”
张晓影被他这么肃然给吓了一大跳,只得悻悻地说:“好吧……我也是为了给你分忧……”
于果快速跑下楼,只撂下了一句话:“你在真正成熟起来之前,别给我添乱就等于是给我分忧!”
张晓影一脸的不情愿,可也没办法,心想我挺成熟了啊,一腔邪火就发泄在其他三个协警身上了:“你们仨笑个屁?这会儿看到屋里没人,没危险了,就有胆儿笑了?刚才吓得跟三泡屎一样,还是不是男人?对了,干脆你们仨组成一个偶像组合吧,艺名就叫‘三泡屎’怎么样?”
其他三人都是她的小弟,唯她马首是瞻,而且自知理亏,之前表现太怂了,这会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训。
突然,张晓影对这仨人说:“我呢,出去转悠转悠,你们等巩队和路大腚来,听见没?”
其中一个协警犹豫地问:“影姐,于大哥刚才说的清清楚楚,让咱们四个在这里等……”
张晓影啐道:“你他奶奶的到底是谁的小弟?我是为了出去帮我师父……哎?你个兔崽子,我叫他师父,你叫他大哥,你特么的还是我师叔啊?你还比我大一辈儿哈?你们以后要叫‘于总’,不准叫大哥!听见没?”
0306 你信任我吗?
也就在这时,唐军那边的耳麦传来声音:“老……老于,你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吧!”
于果感到不妙,便加快了速度,等他到达楼梯下方,唐军的话刚刚说完,看到他已经跟自己只差了一层楼梯,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说了,全都下楼!把单元门关闭!不然我马上杀一个人!”
用不着唐军解释,于果听到这是孟根生的声音时,也就全明白了,可惜,他还是不明白,孟根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变成了威胁警察的罪犯。尤其是被孟根生控制的人质,又是谁呢?听孟根生说话的口气,被其控制的人质可不止一个。
唐军等人迅速撤下楼,在下楼途中,经过于果时,说:“你有没有把握劝服他?”
于果淡淡地说:“试试吧。”
唐军等人出门后,按照孟根生的要求,将单元门关闭。路晨、巩帅和张晓影等人赶到,纷纷询问唐军什么状况,当听到居然是孟根生控制了未知身份的人质并威胁警方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他们全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于果缓步走上去,只听到里面喊道:“你再上一个台阶?我把他的脖子割断了!”
这的确是孟根生的声音无异,但已经变得十分凶狠,仿佛电影和漫画中那些原本是好人,但因为某些残酷的事实而急速蜕变为邪恶大反派的角色一般,那种深深的绝望已经如同血腥气息一般四下蔓延,将其他的一切正面情绪都压制得无影无踪。
不但如此,与此同时还传来了一阵惊叫:“噗!噗噗!救命啊——他是个疯子,他要杀我啊——!”听上去仿佛是某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质将嘴里的破布吐了出来,然后声嘶力竭地狂喊。
“住嘴!”孟根生说这话的时候,于果甚至能想象得到他已经变得血红的眼睛,狰狞之极的表情,和已经高高举起随时可以扎落的锋利尖刀。
于果却一字一顿地说:“孟叔,我是于果。”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也许是破布再次堵上了某人的嘴巴。也许是孟根生真的听到了于果的声音。他开始思索了?还是后悔了?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还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谁也不知道。
于果一步步,终于走到了门口,用平时和孟根生聊天的声音问:“孟叔,你信任我吗?”
孟根生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了:“小于,你是我的恩人,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于果“哦”一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从出事那天开始,就从来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孟根生也许有些愧疚,声音变得低沉,但风暴依旧在其中酝酿震荡:“小于,我没脸见你。我……我没脸见你。”
于果说:“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干的。我不想征询你的意见,所以不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再反问你一句‘对吧?’,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干的。而且,你今天的行为,让我更加确信了我之前的推断。我再问你一次,孟叔,你信任我吗?”
孟根生又沉默了,足足十多秒钟,才说:“我快没命了,狙击手已经把枪口对准我了吧?可怜我的二丫头……小于,我信任你,你帮我照顾她,好吗?”
于果说:“你自己照顾她,你没犯死罪,为什么要托付给我?”
孟根生深吸一口气,说:“她……她喜欢你,你能看出来吧?”
尽管于果也的确能感觉得到,可还是被这话震撼了。这话本身没什么,但孟根生显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系统突然开口了:“请您务必别让警察插手这件事,您一个人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件事。孟根生他很信任您,而且,直到现在,他并没有做出真正伤害这些人质的事情。”
于果心道:“你放心吧,我有数。”但他也隐隐有些奇怪,要知道系统平时再怎么嬉笑怒骂,很人性化,也不至于对哪一个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一直都是很公平的,听上去,系统简直也像是孟根生的女儿,或者是孟根生亲近的人一般,对孟根生的生死十足挂心。
唐军在于果的耳麦里焦急地说道:“老于,实在不行,我们只能选择击毙他了……他太危险了……”
于果对唐军说:“你要是这么做,咱们的交情就完了。你如果相信我,从现在开始,就请别再跟我联系了。给我三十分钟,我保证谁都没事,谁都会好好的。今晚咱们所有人,都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饭,好吗?”
他对着猫眼说:“我知道你能看见,孟叔。我本来可以给你吃一颗定心丸,但现在有些话不能说,因为我不太确定会不会泄密。可我能确定的是,康晓明、方洁夫妇不是你杀的,跟你没关系。而且,你信任我,对吗?”
孟根生叹了口气:“是……我信任你。”
于果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听我说下去。首先,我和警察一起来,不是为了抓你,是为了抓那四个人。狮子,狗熊,豹子,老狼,他们都在你手里,是不是?”
唐军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震,他们没想到的是,本来要以抓这四个家伙为主,可谁想到,反过来居然被孟根生给绑架了,那孟根生到底是不是老虎?
但于果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唐军等人都不敢自作主张了,尤其是他们几个曾经个个被于果救过命,否则也没命当官到现在,因此,他们决定只是包围这栋楼,绝不强行突入这个单元。
县局的同志们发现市区来的四中队居然对这个来历很奇特且料事如神的热心群众这么在意和恭敬,都有些惊异。
于果正色说:“孟叔,你既然信任我,我就明确告诉你,没有狙击枪对准你,没有任何人在威胁你的生命安全。我就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警察,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坐。”
孟根生没有作声。
于果说:“孟叔,你说过,我是你的恩公,但如果是指之前帮你的那些事,那我不这么认为。但今天,我很不客气地觉得,自己就是你的恩公了,因为我现在才是在帮你,准确地说,是在帮你活命。这话不大好听,不过,这是个事实。
“说句不客气的话,把你换成别人,区区这道门,是挡不住我的,我一样可以兵不血刃地救出所有人质,并且抓住你。可如果那样,性质就真变了,你就真成了被抓获的罪犯。而假如你真的杀害了这些人质,孟叔,咱俩交情再好,我也不可能去对抗杀人偿命的法律规定,哪怕你杀的人是真的该死的坏人,该不该死也不是你有资格决定的。
“所以,孟叔,请你打开这道门,我进去和你聊聊,好不好?我这是对你坦坦荡荡,我完全可以从某个窗户或者阳台突然冲进去,你知道我是有这个能力的,绝不是在吹牛。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我尊重你,当你是我的长辈。”
但于果在心里却说:“孟叔,我杀过很多人,但我和你不一样。你没有能力对抗世俗的规定。而且,如果把你换成我的亲生父母,那么无论要和多么强大的敌人对抗,我都绝不会眨一下眼。可你毕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帮你,全看在孟凝的份儿上,只能尽力了。”
过了十来秒钟,门把手动了动。大概是从猫眼里,孟根生只看到了于果一个人。但猫眼是有死角的,能这么快打开门,全靠孟根生对于果的信任。
进门之后,孟根生很快把门关上,但他背对着于果,表明他对于果的信任十分充足。当然,他也很明白,按照于果的身手,他就是真有利器在手,也徒劳无益。
于果转过脸来,看着四张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分别是狗熊和老狼,头上都有血,于果走过去试了试鼻息,知道他们还活着,只是因为疼痛、疲乏和恐惧,已经昏睡过去,地上有酒瓶子的碎片,看来是脑袋上挨了打。
而另外两个人,狮子和豹子,则还是清醒着的,看到于果,又忍不住泪花四溅,死命地摇着头,含糊不清地呜呜大叫着,但他们的嘴巴都被封住,根本无济于事。
于果看了看他们,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孟根生那两只老树皮一样的枯手捂住了脸,肩膀在微微颤抖。
于果知道他此时的情绪万分复杂,而且随时还会演变成暴虐的激烈,因此不能太过刺激他,便说:“没死人,就没问题了。你不用担心,只要现在你停手,跟我出去,最多也就是两三年,协调好的话,甚至可以缓期执行。毕竟你是冤枉的,而且一直被别人操纵,处在别人的阴谋中……”
孟根生愕然:“你……你怎么知道?他……他是在帮我……”
于果摇摇头:“这是你这么以为。你是中了别人的计,当枪使了。从一开始参加了康晓明的婚礼,你就已经在别人的计划中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本意应该是让你当个替死鬼,可他的计划里,肯定没预料到有个我。”
孟根生错愕万分,但眼中的绝望程度,似乎略微减轻了,可还是存有不小的疑惑。
唐军听到这里,也看了看路晨、巩帅他们,互相都是一脸的疑窦。
于果说:“这些以后我自然会跟你说,这案子早则明天,晚则下个周周末,应该会破。孟叔,现在只需要你放下手里这把刀,跟我下去。”
孟根生沉默了少顷,把刀子倒转,对准自己的脖子。
于果略微吃了一惊,缓缓地说:“孟叔,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什么没见过?挨过饿,抗过拆迁,还被恶少开车撞过,都活过来了,还至于在今天这么绝望?戴阿姨和孟灵怎么办?”
孟根生一字一顿地说:“说不定就要拜托你了。”
于果还没多说,孟根生就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能说服我。我信任你,不代表你能说服我。你……你能说服我吗?”
0307 老虎的连环计
于果凝然道:“好。我本来打算等你跟我们回去以后再说。但现在看起来,有必要这就和你说一下。孟叔,你不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来猜测一下,你听听,我的猜测有多少符合你经历的事实。”
孟根生听说过他破了韩金匙母子的奇诡案件,知道他的推理能力绝非等闲,但他的经历的确是太诡谲了,他不认为于果能想象得到。
四中队专案组和其他县局的同志也都屏住呼吸,仔细听于果说话。
于果说:“在这之前,我想把他们嘴里的破布拿开,你没有经验,塞得太紧了,容易造成窒息死亡。他们不想死得这么憋屈,你也不想因为这么憋屈的理由判重罪吧?”
孟根生有些颓然地点点头:“都依你,也就是你,我才同意。”
“谢谢。”于果反手一拽,动作几乎看不清楚,四块破布便纷纷落地。狮子和豹子连续咳嗽,干呕不已,眼泪、鼻涕和口水全都混在一起。他们本打算大喊救命的,可陡然发现这新面孔的小子似乎和这个老农民关系不错,因此又放弃了叫喊求救的打算,以免刺激到这个老农民。
于果对狮子和豹子说:“你们两位,还有其他两位,不要乱动。最多半个小时,我带你们出去,谁都不会受伤。要是你们想要趁机逃走,会出事的。”
狮子和豹子是惯犯,也算阅人无数,见于果年纪轻轻,但眼神里隐藏在乌云内的滚滚雷霆,绝不是装可以装出来的,心里也有些害怕,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孟叔,从你一开始参加婚礼到你离开这一系列的过程,我觉得没必要先说,等我找到真正的凶手,也就是真正的‘老虎’,我再一并说也不迟。”
狮子大惊:“他……他不是老虎?兄弟,你不知道,他就是老虎!就是他骗我们来这里聚集合,一起逃走的!”
于果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这个怪我,我刚才好像忘记说了,别打断我的话。不过现在我说了,我记性不好没关系,你可别记性不好。”
狮子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胆战心惊地说:“是……是!”
于果转而对孟根生说:“你见康晓明夫妇俩死了,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估计不错的话,外面恰好有人敲门,因此你铤而走险,决定爬窗户逃跑。你没当过兵,只是干了一辈子农活,有体力,可在关键时刻,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为了避免被别人误认为是凶手,宁可去爬高,冒着有可能摔死的危险,也绝不受冤枉。因为你骨子里,受不得冤枉。”
孟根生沉默不语,但肩膀抖了一下,显然,这话也的确说到他心里去了。
于果见有效果,继续说:“回到家里,你觉得就像做噩梦一样,简直不是真实的。但与死亡近在咫尺,让你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甚至寝食难安,终日焦虑。
“过了几天,你以为这件事彻底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从窗户爬出去了。虽然电视上简单报道了这起案件,却没什么下文,你也慢慢放心了。
“可就在这时,有个快递寄到你的手里,里面是一张老虎面具。”于果看到孟根生惊异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这老虎面具你应该没见过。当初你的大女儿虽然也在婚介所注册过,可那个年代还没流行这种生肖面具。”
孟根生曾经听于果说起,他是孟凝的大学同学,因此知道孟凝参加相亲会也不奇怪。只是这个特殊场合,于果提到孟凝,使得孟根生一阵心如刀绞。
于果接着说:“面具之外,大概还有一封信,但用的都是打印纸的字拼接而成,即便你交给警察也看不出指纹,更别说看出字迹了。信的大意大概是,写信的人知道你干了什么,但也知道你是冤枉的,想要彻底洗刷冤情,最好的办法不是报警,因为警方已经严重怀疑你了。要把事情解决,那一切就得听他的。
“孟叔,你没念过书,没什么文化,老实巴交了大半辈子,除了对强拆抗争过之外,几乎这一生都是在逆来顺受。加上事态紧急,非常时刻,你的思维一直被恐惧不安控制着,没有仔细、辩证地考虑前因后果,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窥探了,当然只顾着害怕,就稀里糊涂地深信不疑了。
“接着,这家伙会告诉你,你先跟家人编一个听上去特别合理的理由,比如去找老同学聚会,参加个老年人联谊会,或者别的什么事,总而言之,你要让自己生活圈子暂时不会怀疑你的消失是畏罪潜逃。而且,你必须随身带着这个面具,到了他指定你去的地方后,自有用处。你当然,也就信了。
“但你虽然信了,也没有全信。你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这么多年了,你的老实是习惯,但积累的经验却会在危急关头,令你可以有所变通。于是你没有按照这写信者要求的,直接去来西山小区里去找他要你找的四个人,而是在他们的对面租住了一个房子,随时观察。
“不过,遗憾的是,那个写信者尽管是远程控制,没办法预知你的想法,以及随时揣测你想法的变化,可他还是把这一点算进去了。其实,这老虎面具是属于他的,他才是真正的‘老虎’。他只要你和这四个人同时抵达这个小区,并且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行踪,那目的也就达到了。
“狮子、狗熊、豹子和老狼,也就是被你绑的这四个人,是老虎的同伙。他们几个,就是婚房抢连环抢劫案的罪魁祸首,但他们四个,只是歹徒,并不是杀人犯,换句话说,他们在第二场婚房抢劫案,也就是康晓明方洁被抢劫一案中,抢了钱就走了,并没有杀害他俩。这夫妇俩是随后被杀的。”
孟根生大惊失色:“不是他们?那还能是谁?”突然,他也感受到了一阵恐惧:“我……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尽管他和于果交情匪浅,却还是对其又敬又畏。
于果没有理会,继续说:“真的不是。但他们也得知了这对夫妇在他们走后死亡的消息,异常惊恐。这消息是老虎告诉他们的,他们虽然没杀人,却一样害怕警方因为杀人案的严重性而一查到底,他们个个都是二进宫,这次连环作案,是持械入室暴力抢劫,性质恶劣,再判个十年八年的那是最基本的。
“所以,老虎要他们立即逃到来西,并声称他自己也会去,然后在来西山小区指定的地方集合,接着准备趁着旅游旺季从风景区逃到一山之隔的纺州。我一开始觉得,他虽然不在现场,但是运筹帷幄,这么远仍然能精确计算孟叔你和这四个歹徒的见面大致时间,确实了不起,但是……”
于果顿了顿,说:“我现在觉得,他不一定不在现场。他也许来得比我们都早,但要找出他,在这里有点难。”
唐军、路晨、张晓影、巩帅、陈阳光、韩增等人,都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我没掌握足够的证据,二来,按照他的聪明程度,也不会那么容易暴露自己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件事,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好了,就不绕了,再绕你们就真的都糊涂了,咱们接着说。
“孟叔,你来到这里之后,老虎还是能知道你的行踪,多半是因为这老虎面具有定位系统。装个探头太容易被发现,但能定位,就不那么明显了。”他对孟根生说:“我相信这面具你一直带在身边吧?”
孟根生默默地点了点头,从一个松松垮垮的陈旧背包里拿出面具。
路晨忙在耳麦里说:“我们马上追踪……”
于果笑道:“不必做无用功,老虎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追踪不到了。他让你见到这四个人之后,只要亮出老虎面具,他们四个人就会帮你的忙,洗脱冤屈。这在一开始,你没有仔细思索的时间段,你是深信不疑的,这是你必须相信的救命稻草。但是随着你在逃亡之路上渐渐变得冷静果决,你也渐渐感到这很经不起推敲,是有漏洞的。
“你想到了这四个人人多势众,以众凌寡,你是吃不住的,甚至你觉得,这四个人也许是会杀你灭口的。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迎面出击。你本来不是攻击性很强的人,可命运让你的潜力和智慧得到充分发挥,让你变得更加具有危险性。
“你发现社区在进行这样的投票活动,你就已经产生了怀疑。因为你长年对抗强拆,对社区的认知是很有一套的,知道社区很难这么好心,用如此繁复的方法进行投票,听取民意的。所以,你认为警方已经发现了你的行踪,你必须先下手为强。
“而你不愿意伤及无辜,因为你自认为是好人,是倔强的好人,你有你自己的骄傲,哪怕在最十万火急的时刻,你也不愿意放弃原则。所以,你决定把目标对准那四个人。要是他们是来对付你的,那你还不如先对付他们。”
孟根生一言不发,忽然摸出一根烟,颤颤巍巍地打了火,缓缓地吸起来。这些天他凭着惊人的毅力坚持不吸烟,眼下感觉一切都释然了,也略感轻松,干脆抽口烟。第一口下去,他觉得惬意不已,足足停顿了十多秒,来回味这久违了的美妙味道。
0308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于果伸出手,孟根生并没有不情愿,而是很配合地递给他打火机。
于果接过打火机,又从桌上的一包剩烟里弄出两根,分别插在狮子和豹子的嘴巴里,为其点上。狮子和豹子本来惶恐不安到了极点,这会儿吸了几口,总算镇定了下来,眼里也流露出感激之情。
于果看了看他们,说:“你们大难不死,应该珍惜来之不易的活命机会。等一会儿警方把你们带走审讯的时候,你们应该知无不言地老实交代。别忘了,老虎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揭露一个杀人凶手,比揭露一个普通同伙要有用得多。抓住老虎的话,你们都算立了功,那对刑期的减少可是起了关键性作用。”
狮子和豹子慌忙都点头称是。这时候,随着一声羸弱的咳嗽声,狗熊醒过来了。看来这家伙的体型给孟根生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压力,下手也有点重。于果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可狗熊突然狂怒地要挣扎,于果骤然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淡淡地说:“你是想喝水,还是想疼?”
狗熊感到肩膀上摁下来的,仿佛是真正的熊掌,充满了随时能够压碎他全部骨头的可怕力量,当即怂了,立马耷拉下脑袋,老老实实喝水。这倒不是他的感觉多么敏锐,只是只有与于果相距如此之近,才能充分感受到于果的可怕。
“于是,你慢慢接近那目标房子,悄悄听里面的说话声。也许是这帮人都焦躁不安,多半会在抱怨老虎,认为老虎是骗了他们,要是看见戴老虎面具的家伙,非抓起来打一顿,要被警察抓那就一起死。你听到这里怒不可遏,认为那个写信人同样骗了你,但你也认为,这四个人一定认识这个写信人,要从他们嘴里得知写信人的身份。
“在这个时刻,你也感觉到,写信人很有可能才是真凶手。但你明白,这四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凶悍,桀骜不驯,身上背负案子,是绝不可能老老实实配合你的,所以,你必须用快速的暴力征服他们。不过,你只有把子力气,不会格斗,对方兴许还有枪,你只能智取。
“在这里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应该是装作查电表收水费的,用喷雾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将他们迅速制服,最起码也是暂时令他们失去反抗能力。与此同时,你就用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拿到了他们的刀子,等他们醒来挨个拷问。
“从你只得到了刀子来看,他们应该是没有枪的。不过,这不等于说他们不危险。你生性谨慎,绝不容许错误发生,否则你就没命了。你问他们老虎到底是谁,可他们看到你的老虎面具,误以为你才是老虎,只是为了灭他们的口,故意装作路人来威胁他们说出老虎的下落,以此来看谁的嘴巴严实。
“总而言之,你们之间相互猜忌,互相得到的信息就很少了。这样一来,只能磨时间,却没有一点儿有用的收获。而孟叔你也发现了警方的计谋,愈发着急,就决定对他们实施暴力逼问。
“首先狗熊块头最大,你最忌讳他,就对他下手狠了些,而老狼桀骜不驯,也是个犟骨头,你就杀鸡给猴看,对他俩采取暴力,然后吓唬看上去很胆小的豹子,和看上去是头领的狮子。直到唐队长他们要冲上来,被你发现,你就决定把他们作为人质,用他们的生命来威胁警方。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于果总结式地问孟根生和狮子、狗熊、豹子:“我这些判断,如果有与事实不太符合的情况,欢迎你们各位指出。”
可没人说话。
路晨他们听到这里,要不是于果不再说话了,才让他们回过神来,简直都听得如醉如痴。对于已经令他们习惯了不断制造新的惊奇的于果,总能重新刷新他们的认知,一次比一次惊讶。而于果的推理,现在听起来,抛开那些惊异万分的情绪,单说推断本身,已经成了一种相当精彩和专业的听觉享受了。
“看来,我的模拟推断还算成功。”于果又对孟根生说,“你相信我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我让警察上来,你们都跟我回去。我会尽量为你争取,说你是被人操作,成了傀儡而不自知,你并不是要绑架谁,威胁谁,只是一时的胡话。一切,就交给公检法判断吧。孟叔,跟我走吧。”
孟根生瞪圆了眼睛,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气,这才垂下了头,算是彻底屈服了。
于果转过身打开门,朝楼下喊道:“各位,都上来吧,没事了。”
可也就在这时,屋内的窗户骤然一声快速的脆响,下面传来惊叫声,随后听到一辆摩托车呜呜发动的声音,转而就绝尘而去。
于果一惊,猛然跑回来,用最快的速度奔到阳台,接着居然从四楼几个起落跳了下来。四中队专案组虽然对他的身手见怪不怪,可见到他从这么高兔起鹘落地飘然坠地,还是吓了一大跳,而从没有心理准备的县局警方,全都惊呆了,合不拢嘴。
然而,就这么一顿,那摩托已经远远地驶向来西山风景区。来西山是这附近最大的山,范围也广,人一旦跑到里面,就算鱼入大海,想要找到就十分困难了。当然,如果没有准备,就这么进入,只怕会饿死渴死在里面,因为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
于果有些后悔,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直昏厥,看上去最不起眼的老狼,竟然还留了一手,已经醒来了,却还是继续装晕厥。
于果看了看绳子,早就被刀子弄断,但老狼却趁机恢复已经麻木的手脚,然后随时准备以最佳姿态,找最佳机会逃走。一方面,老狼有刀子,而且,狮子和豹子随即告诉于果,他身上还有几块巧克力,足够过好几天。狮子从超市买来的食物,老狼专拿巧克力,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阴沟里翻船!老狼只是有点狡猾而已,远远比不上老虎,更比不上韩金匙了,可于果却大意地让这家伙漏网了!
于果看了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知道最迟后天就会下雨,而且量还不小,这家伙渴不死。
想到这里,虽然有些懊恼,但于果的性格本身是笃定淡然为主的,也不会因此特别难过,情绪上绝不会有大的波动。
四中队专案组的成员们扑上来,该抓人抓人,该审讯审讯,但他们都没忘记一脸崇敬和感激地看着于果。
路晨知道,于果的这次胜利有些瑕疵,于果本人是很有傲气的,面上不说,有可能心里并不好受,也安慰地说:“你就放心吧,老狼就一个人,就算手里有刀,我们抓他也不难,大不了封山,地毯式搜捕,我看他能跑到哪儿去?”
县局领导却没那么有把握,而是为难地说:“明天就是一周内人最多的时候,风景区会爆满的。这不是我们县局能决定的。假如没有特殊原因,恐怕……县政府不见得会同意,不然损失太大了。再说,我们要是封山,一时半会没结果,损失的只怕不仅仅是最近这几天的票,以后也会被人说成;‘这里有杀人犯出没’,大大影响本景区的声誉。”
另一个领导也附和说:“是啊是啊,再说,哪个景区没有一两个坏人呢?那些影视城,天天拍电影的,群众演员里面,就有不少曾经犯过事儿的,都躲在那里演戏。要是不刺激他们,他们还是良民,一旦真要是封山,他说不定狗急跳墙,真出了大事,咱们谁担待得起?”
路晨有些生气,真想问问他们还是不是警察,但也没好意思多说,毕竟按级别,人家最少跟自己平级,按实权,人家权力更大,自然要从更高的高度思考问题,所以,人家为本地的旅游业考虑,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四中队并不在乎本地的旅游业。
张晓影忽然自以为是地“灵机一动”,问:“哎?你们说,老狼会不会就是老虎?他让另一个人装扮成老狼,演双簧,而老狼本身,就是老虎!”
没有谁理会她,张晓影有些尴尬:“干啥?我说得奇幻了一点儿,也不等于完全瞎猜嘛!你们怎么这么打击人?”
于果说:“老狼之所以非要逃走,应该是他自身曾经有过命案,一旦被抓住,连根拔起,就不是十年八年的连环入室暴力抢劫罪就足够了的。所以,他必须要跑,否则就得死刑,横竖是个死,他必然铤而走险。
“但是,我也能猜得出,老虎大概知道老狼的底子,他找人应该也专门调查过,不是谁都可以进入他的团伙里的。所以,这也在老虎的计划中,老狼必须逃走,他的决心最大,甚至有可能挥刀对内,说不定能酿成一场大血案。
“所以,从积极的角度考虑,虽然暂时让老狼跑了,可也总比老狼在团伙内部自相残杀,甚至杀害孟根生好。明天还是不要封山,刺激他了,咱们慢慢找,总能找得到。唐队,你们晚上还要突审这些人,会很辛苦,欠我的那顿晚饭,等案子破了再说吧。”
唐军一脸愧疚歉然地笑了笑:“啥也不说了,太谢谢你了。”
系统蓦然说道:“谢谢您,彻底拯救了孟根生,也救了孟灵。”
于果其实能猜得到它会这么说,因为它似乎一直对此很上心,便问:“你好像很关心孟根生?”
系统沉默少顷,说:“您为一个无辜的人洗刷冤屈,及时拯救了他,善莫大焉。等您得到童雅诗许诺的五十万之后,您的积分会有质的提高的。”
于果笑了。
0309 警方的宵夜
这一切当然还没有结束,甚至只是个开始。可今天结束后,于果却觉得格外疲惫,身体上虽然没有半分疲劳,可精神上却感到很倦怠。
警方将孟根生等四人带走之后,孟根生在擦肩而过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果一眼,于果冲他笑笑,希望这笑容可以安慰他。
于果相信,孟根生这么大岁数了,也是个懂事的人,只不过外在的特殊环境和内在的倔强令其走向了极端而已,安静下来后,孟根生应该会识大体,不再闹事,给于果添麻烦了。
县局的领导这次对于果真是刮目相看了,他们只是听说过韩金匙连环凶杀大案,以及彩云山风景区的狮虎山公园拳打老虎事件,但都觉得太过玄乎。
而他们这次亲眼见识到于果从四层楼武侠一般腾挪落地,都目瞪口呆,心悦诚服,最起码觉得,在身手方面,真是没见过第二个可以媲美于果的,哪怕这里是人人向往的来西武校所在地,胶东地区的武林圣地。
县局警方里不少都是来西武校的弟子,一向在拳脚方面不会轻易对人宾服,但内行看门道,不少人亲眼看到后,都感叹,这人简直是天赋异禀,天纵奇才,一般人练几辈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晚饭大家还是简单吃了点儿,就立马开始审讯了,主攻方向是老虎,这些嫌疑人各自的罪行可以先缓缓,主要是要他们重点描述一下老虎和老狼的特征和习惯。老狼大家都见过,因此把他说得相对详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然,最终对老虎,哪怕最熟悉他的狮子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原来他也是通过QQ认识老虎的,据狮子说,老虎是很懂心理学的,仿佛能透过网络里单纯的文字交流,就能看透自己似的。老虎的煽动性和金钱诱惑,使得狮子死心塌地。
老虎这方面断了,县局提议提审孟根生。然而,四中队专案组却一致表示,于果的推断肯定是没问题的,大家对他百分之百地信任,对孟根生的提审,几乎是以对待群众进行口述笔录的形式进行的,最多只是象征性地带了手铐,吃的跟大家一样,并且专门找了一个屋子给他睡觉之用。
估计等到回去,警方会尽可能在原则允许的范围内,把孟根生塑造成一个受冤枉是重点,而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事后也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没有酿成任何明显损失的人,尽量免除刑事责任。
于果对此也非常感谢唐军他们,只是他天性恬淡,即便很感谢,也不会不住道谢,只是连续说了两次“十分感谢”,便不再多说。而唐军他们却很高兴能在这方面给于果一个天大的面子和人情,不至于总也还不上于果的恩情了,这真是一份厚礼,不是请吃一顿饭,给几千块钱能相比的。
孟根生毕竟不是案子的真正凶手,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老实人,警方没必要对他穷追猛打。与其在这方面下功夫,不如给于果吃一颗定心丸,请他好好帮忙,把这起大案破了,才更有意义。孰轻孰重,大家都拎得清,何乐而不为?
而县局的警方都很吃惊,他们没想到此人居然这么有威望,四中队专案组居然毫不怀疑,因此他们私下里也都颇有微词。
尽管他们都对于果的拳脚没有任何质疑,因为这毕竟是他们亲眼所见,但并不认为于果的推断就真的跟其身手一样了得。按照警校缜密严谨的推理模式来看,于果这推断夹杂着大量无根据的猜测,只不过也许正好猜对了而已,并不见得就是真的滴水不漏。
于果又建议先严格保密孟根生被抓捕的消息,最多可以释放狮子、狗熊和豹子被抓住的消息,因为老狼逃跑了,既然要公开抓捕,那就很难遮掩得住了。但孟根生被抓住的消息一旦泄露,老虎也许会感到危机感大增,因此说不定会临时改变策略,也未可知。
唐军也觉得有理,向谷强和孙奇峰作了详细汇报,虽然于果并不是警察,可谷强和孙奇峰十分信任于果,也认为这个建议是非常中肯的,可以这么做。
并且,他们也同时为之前没有张贴孟根生的照片而感到庆幸,当时是因为证据不足,不能随便对孟根生定性,是出于谨慎考虑,而现在,可以让罪魁祸首老虎一直不确定警方到底认不认为孟根生是杀人凶手,不确定警方到底有没有可能抓住孟根生。
与此同时,四中队尽快上报胶东公安局领导层,立即联系了纺州公安局,纺州市局高度重视,已经在纺州市与来西县之间交接的威风县布控,除了公路上设立关卡,重点排查,就连和来西山相连的威风山,也都发动村民和联防、守林部门,在山上增加巡视次数。
但现在天色已黑,晚上动用大量警力寻找,恐怕费时费力,甚至还有可能发生危险,不如等老狼消耗了大量体力和精力后,再请那些熟门熟路的来西山风景区管理人员和守林员帮忙,明天早上以逸待劳,兴许效果更好。
也许是觉得太累了,也许是觉得晚餐太敷衍了,到了十点半,唐军让张晓影去外面那条小吃一条街买点烧烤回来给大家分分,权当宵夜了。
谁料张晓影二十多分钟还没有回来,路晨觉得不对劲,怕她自以为是女英雄,熟悉来西山,就深夜追击老狼了,而陈阳光甚至认为张晓影是光顾着自己吃忘了给大家带宵夜这茬了,便让人去找。
路晨决定亲自前往,而于果不放心她和张晓影,便一同前往。在四中队全体成员看来,于果和这两位警花的交情不一般,人家这不是义务劳动,而是“家事”,因此也就没必要说什么“麻烦你啦”。
等路晨远远地看到张晓影围在一群出来吃宵夜的武校汉子中间,满面红光地举着扎啤杯大喊“各位师弟,是男人就都一口闷了!”时,立即腾起了怒火,冲过去一把揪住张晓影的耳朵:“你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无法无天了啊?”
那些武校汉子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对待大师姐,尽管是个女人,可他们全都阴沉着脸,呼啦啦站了起来,肌肉绷起,拳头攥紧。
路晨怒道:“干什么?想全都被抓起来?我是……”
于果立马拉住她,然后笑着对他们说:“各位别误会,这是晓影的表姐,我是晓影的表哥,她说要给我们买宵夜,结果我们等了二十多分钟,肚子都饿扁了。看来是看到你们,她太高兴了,把我们饿肚子这茬都给忘了。”
张晓影的耳朵这才被松开,呲牙咧嘴地揉着耳朵,骂道:“对呀,这就是我的大腚表姐!”
诸位武校汉子非常尊重张晓影,自然也尊重张晓影的家人,都忙不迭地打招呼:“表哥、表姐!”
路晨忍住怒气,沉声问于果:“谁是你表妹?”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回去再说。”
告别众人,张晓影还是很得意,回味着刚才享受的众星捧月的感觉,不断咀嚼:“还是这里好,我最大!”
路晨冷冷地说:“那你回南疃街道那边不是更好?听说你在那里都横着走,去超市白拿东西都不给钱!就你这样的还配做警察?”
张晓影大呼冤枉:“哪个王八蛋这么糟蹋老娘的名誉?那是我家开的超市好不好?我去我家超市拿个东西怎么啦?那条街的理发店、洗衣房、美甲店、宠物店等等等等都是给我家交房租的,我去消费都是签字,从房租里扣的!天哪!我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还这么地善良纯真,嫉妒我的人真多,背后如此攻击我,真是可恶呀!”
路晨见她还犟嘴,气不打一处来:“当了警察就得有组织有纪律,让你出来买饭,你喝几口马尿就忘了自己出来干什么了?”
张晓影不服:“这不是遇到这帮小师弟了吗?大家这大半年没见了,聚聚怎么啦?这叫义气!是你们这些满口‘纪律’没有人情味的制服妇女永远不会懂的!”
路晨怒道:“你迟早毁在你所谓的‘义气’上!我这是为了你好!当警察要黑白分明,防微杜渐!一旦过渡到灰色,就不能自拔了!你看看你那些小师弟,纹龙画虎,和你爸爸手下那帮黑道分子有什么区别?他们要是谁犯事了,你管不管?你到时候是照章办事,还是帮助他潜逃?”
张晓影也恼了:“哎呀我说大腚,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儿好?我自从跟你混了以后,对你客气很多了,你怎么蹬鼻子上脸?我好心好意帮大家,给我这帮师弟布置任务,让他们看了老狼的通缉令照片,让他们明天多找些人手,一起前往来西山风景区抓坏人,保护来旅游的游客,这样可以大大节省警力!你可好,非但不领情,还对我们练武的人有偏见!”
路晨听到这句,也觉得自己好像过于严厉了,便悻悻地说:“我……我是为了你好,我不知道你要发动群众……我知道你这帮师弟个个都能压倒性地打败老狼,但是老狼是个心狠手辣的惯犯,按照于果说的,以前还杀过人,又有刀,这次被逼上绝路,心态也变了,说不定会像孟根生在绝境中那样爆发潜力。
“你的那些师弟帮忙不要紧,你可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别逞能,最少要三个人才能对付他,并且一定要先下了他的刀,这不是武侠片,他挥刀乱刺,武功再高也有可能被刺伤。找到老狼后,要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0310 女人们的电话
张晓影耸耸肩:“知道啦知道啦,你真是个管家婆。”
于果去买了一大堆烤饼、烤馒头、烤五花肉和烤鸡胗,再加一大堆果汁,快走几步跟上了她俩。路晨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你这么爱喝果汁?”
于果说:“果汁比较有营养,你们也应该多喝果汁,少喝碳酸型饮料。晓影,我得说说你,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会出事的。”
张晓影不以为然:“师父,这天底下哪来这么多武林高手?除了你,还有以前那个狼孩,还有蔡雄、金俊基、雷勇、巩帅他们,你能再找出一个打得过我的吗?大腚最多和我半斤八两,就冲着她那越来越鼓的大腚,我也稳赢她。”
路晨最不喜欢张晓影当着于果的面讥讽自己,顿时一瞪眼。
于果却摇摇头:“我说的出事不是这件事。你们要知道,真正的老虎,也许就在这附近偷偷观察。你这一闹腾,被他知道,更改了明天甚至以后的计划,那怎么办?”
张晓影吓了一跳,又有些不甘心地说:“不……不至于吧?他怎么就正好能听见?”
于果说:“不排除这种可能,生活里有很多残酷的东西,比电影电视剧更加戏剧化,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况且,你这边人脉广,学弟多,他们要是再一传十十传百,被老虎知道了,那他们动员再多的人,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了,因为有可能方向变了——老虎临时调整了计划。”
张晓影没料到这事儿的严重性,吐了吐舌头。路晨也感到自己和唐军考虑事情欠妥,百密一疏,抓到了大部分嫌疑犯就放松了警惕,派张晓影出来买吃的真是一种错误决定,还是于果时时刻刻能保持冷静,从这一点来说,他比自己这些警察反而更像警察。
接着,于果顿了顿,又说:“再说,这世上聪明人很多,武功高手也如云,你知道的能赢你的人就有这么多,你不知道的,就不知多少了。天外有天,我不希望你不作任何准备就和陌生人发生冲突,你应该还记得狼孩小狼是怎么对付你的吧?“
张晓影当然记得,回忆起来仍旧心有余悸,喃喃地说:“是……真可怕……”但她很快又调皮起来:“你看哈,狼孩外号叫小狼,他打赢了我。可我们现在要抓的呢,却叫做‘老狼’,这不正好?这寓意着,一报还一报,一物降一物,我肯定能抓住老狼!”
于果和路晨相视一笑,都觉得张晓影蹦蹦跳跳无忧无虑挺可爱的,但关键时刻真不能指望她,不然真容易闯大祸。
于果接着又说:“路晨,之前说的表妹,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
路晨没来由脸上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还真当你的表妹了?你……要是这么说,那你有好几个表妹了。”
于果宽容地笑了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只有你是我的真表妹。”
路晨知道他从来严肃,很少会开这种近乎调戏的玩笑,尽管心里很欢喜,甚至小鹿乱撞,却也觉得不胜惊异:“你……你为什么说这个?”脸红得像刚切开的西瓜。
张晓影也一脸不满:“什么表妹表哥的?你俩当着我的面**,把我当空气吗?”
于果就把给路晨报名“心动滋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路晨和张晓影这才明白,那天见到的于果“相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路晨终于知道于果没有别的心思,心里微微感到失落。
张晓影则很兴奋:“师父,你怎么不给我报名啊?我演你的表妹,比路大腚合适!大腚她太严肃,搞得没人不知道她是警察……”
路晨则反唇相讥:“让你去?市里还有几个不认识你的?只要相亲会里有一个南疃人,就能当场认出你来!”
张晓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哼哼,那是当然,我可是南疃的公主!”
路晨刚要继续讥讽,于果却说:“两位,先帮我拿一下大家的宵夜,我得给孟灵打个电话。”他本打算等这两个女孩各自去吃饭,自己单独的时候再打给孟灵,可现在发现这两人都很黏人,想要避开她俩,基本上不可能,倒不如直接打电话,否则显得鬼鬼祟祟的,还会让她俩多想了。
两人都安静下来,甚至呼吸都变慢了,脚步也变轻了。虽然她们知道,于果是为了让孟灵安心,在抓到孟根生后第一时间通知,而且也知道于果一向细心,能提前想到这个也并不奇怪,可她俩总觉得怪怪的不是滋味,似乎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令她俩心里都不禁一酸。
孟灵果然随时等待电话,等接到于果的电话不到两秒就立马接起。当她听到于果说自己的父亲已经没事了,最多会因为一时激动抗拒抓捕带来牢狱方面不可改变的问题,但也许刑罚很小,可以说一切顺利时,当即哭得死去活来。
这哭声算是喜极而泣,其中的欢喜和爱意,路晨和张晓影隔着电话也听得清清楚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十分剧烈的醋意,将她俩原本对孟灵的同情扫荡得所剩无几,在醋意大起的她俩现在看来,孟灵完全是依仗年轻和青春的优势来对着于果尽情撒娇,因此脸色都有些难看。
随后,孟灵终于抑制住自己刚从崩溃边缘被挽救,却依然激动不已的情绪,不住地感谢于果,虽说这恩情越积越多,已经还不清了,可这不等于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于果云淡风轻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终于说到了重点:“孟灵,你父亲被抓住这个消息是绝对保密的,希望你不要说出来。”
父亲被救出来,性命无碍,也没触犯什么不可饶恕的法律,孟灵心里早就舒服多了,因此满口答应,表示支持警方的工作。
于果又强调一遍:“我的意思是,假设你身边有任何人,哪怕是亲戚问你,你父亲的消息,你和你母亲都要愁眉苦脸,表示父亲说去南方参加个同学会,但很多天了,却失去了联系,你们刚想要报警,警方却主动来询问,而且没了下文,你和你母亲都很担心和害怕。
“准确地说,你的爸爸其实是被真正的杀人凶手当做了替死鬼,先欺骗他逃亡,再打算在他逃亡的时候设一个陷阱让他横死,然后让这案子成为铁案,警方也只能认为他就是真凶。所以,你和你妈妈保持这种态度,对你爸爸是种保护,也对真凶是一种麻痹。”
孟灵这才明白这案子的严重性:“这……连亲戚也不能说?”
于果点头说:“是。你父亲现在必须和警方在一起,直到案子破了,你们才能见面,你放心,案子一定会很快被破的。但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许会通过各种途径,包括侧面打听你的亲戚来询问你父亲的动向,希望你继续保持我们刚通话的时候那种难过绝望的情绪,再忍几天。”
孟灵凝重地说:“好的,于大哥,你让我怎么做我都愿意。谢谢你,我一定做到。”
于果听她这么庄肃,虽然关于她的隐秘情感一个字也没提,但这其中蕴含的深情,已经不言而喻。他自问不欠别人,可欠这几个女孩的感情债已经太多,尽管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愧疚感已经深深地扎根,于是只简单说了句:“你这几天心太累了,休息吧。”
挂掉电话后,张晓影怪里怪气地说:“哦,看来周五轮到孟女神是有道理的哦,这都是天意,就算不在身边,两颗心也紧紧相连……”
于果没理会她,但立马又接到一个来电,看了一下,居然发了一阵愣。路晨和张晓影都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们最在乎的人,尤其是当有陌生来电,她们都开始担心是不是新的竞争对手加入了。
这次是童雅诗。由于童雅诗也是主要的参与者之一,而且是五十万酬金的出资者,因此于果对她详细说说也没关系。童雅诗听完之后,顿了一阵,忽然问:“你现在身边有谁?”
路晨笑道:“很敏锐嘛,雅诗,我们还都等着听你说句甜蜜温柔话呢,看来还是你更高一筹,第六感奇强啊。”
张晓影也说:“雅诗姐,我俩都在师父身边呢,他现在左拥右抱,没空出手来拿手机,只能用免提功能了。”
童雅诗轻轻地“哼”了一声,淡淡地问道:“你明天回来吗?”
于果说:“明天不行,明天是关键的一天。但我觉得,如果顺利,最晚下周周末,就有可能成功破案。只是目前还属于机密,不方便透露太多。”
童雅诗听似若无其事地说:“本来还想和你去逛逛街。好吧,五十万给你留着,等你凯旋归来。你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接着又说了两个字:“挂吧。”便挂了电话,也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路晨讪笑道:“别人这叫高冷,雅诗呢就叫矜持,再怎么喜欢,也不会说不符合她身份的话。”
张晓影也讥笑道:“师父,你看你那脸色,汗都下来了,是不是怕雅诗姐生气呢?那我和路大腚生气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在乎了?”
路晨斥道:“你少扯上我,别嬉皮笑脸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没等她们继续吵下去,张丽云又来了个电话,路晨和张晓影表情就不好看了,她俩始终不认为张丽云有资格找于果,一个半老徐娘,作风不正,居然敢跟她们几个竞争?
0311 相亲大会的邀请
于果看着她俩,知道如果当着她俩的面接电话,她俩非闹腾搞怪不可,便只好挂断,并发了个短信:“张女士,不好意思,最近忙一个客户的委托,身在外地,关键时刻,不便回电话,请见谅。”
张晓影撇撇嘴:“张女士?张大妈吧?我才是张女士!师父,你写那么文绉绉的干嘛?故意勾搭人家骚动的心?”
于果没作声,过一会儿却来了两个短信。于果以为是张丽云发了两遍,但却看到张丽云一条短信,谭晶晶一条短信。
张丽云的短信写着:“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我也有朋友久仰你的大名,想要拜托你找点东西,所以我想约你出来吃个饭。你先忙吧,等忙完了回胶东,一定要找我啊。”
于果看完后才发现耳畔有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嘴巴都啧啧作响。
于果看了一眼路晨,笑道:“晓影本来就能闹,你怎么也这么调皮?”
路晨半真半假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调皮的,还是女王型的,还是清纯撒娇的,还是成熟老女人,所以我得多学学她们,什么样儿的都能来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于果微微一笑,没有作声。张晓影在他脸旁催促道:“快!看大奶牛的短信!”路晨也吹气如兰,于果被她两人近在咫尺的秀脸和年轻健康的女性出汗独有的气息包裹着,也不由得内心一颤。
谭晶晶的短信充满了不容分辩的霸道:“说好星期五,你又不见影。行,既然这样,明天就该我了。我明天去来西山风景区找你。”
于果一脸哭笑不得:“越来越乱了。”
路晨疑惑地问:“她怎么知道你在来西山?”
于果想了想:“说不定刚才雅诗和我通话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别忘了,你们都是雅诗的房客,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路晨沉默了几秒,说:“你得告诉她,明天别来添乱。明天万一被老狼抓住了,那就真完蛋了。咱们明天正事儿还顾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照顾她?”
她知道,自己以警察的身份总找于果办案,令谭晶晶很是不满。张晓影虽然以前也很不满,可现在她也当了警察,身份转换,自然也缓解和对路晨的激烈看法,平时只不过是单纯地斗嘴而已。
于果摇摇头:“她你还不了解么?你们四个之中,其实属她最倔。她连电话也不打,直接发短信,可想而知很生气,而且已经决定了,打电话并无必要,因为她知道我肯定会反对,所以只发了个信息表示通知我即可。明天她非来不可,谁也拦不住。”
路晨哼哼两声:“你很能忍受她迁就她嘛,也很迁就雅诗和晓影,我……”说到这里她及时顿住不说了,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于果笑道:“你很懂事,也能独当一面,不需要迁就。”
张晓影秀眉一挑:“我就不懂事了?我就不能独当一面了?你们等着,看我明天指挥上百人作战!”
路晨也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轻声说:“我懂事,能独当一面,所以就要被你当做男人看待?这不公平。”
可也就在这时,又一个短信响起,于果对着手机屏幕,陡然面色一变。路晨和张晓影见他的表情凝重,肯定是事态严重。
这是苗总发来的短信:“尊敬的于先生您好,本周六到周日之间,四大商场和五大婚介公司联合举办的爱在深秋十月大型相亲会,将在来西山风景区举行。本来您是最高级别会员,参不参加是您的权利,不是强制性的。
“但这是个好机会,因此还是提醒和建议您参加。白天太忙忘记了,这么晚给您发送,还望您能及时看到。我们在QQ群、微信群和短信上都群发了信息,但考虑到您是钻石级别会员,群发信息缺乏诚意,所以还是手打吧。衷心期望您能参加!
“如果您有意参加,请于明早六点半之前到达汽车西站,我们有‘心动滋味’的旗帜和牌子,您一眼就可以看到。我们会为您提供早餐,就餐后,七点钟大巴会带您前往来西山风景区,两个半小时就会到达,会进行花样繁多的游戏、才艺表演等各种互动和足够的互相了解时间,午餐后,就会带领大家到风景区旅游。打扰您休息了,晚安。”
于果看着这个短信,心中原有的疑惑在一点点减少,而新的疑惑在逐步增加,可他的确已经能够明确方向了。
路晨见他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也有些欣喜:“怎么了?有什么好消息吗?”
于果一笑了之:“快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吃宵夜。”
两人见他不多说,知道也问不出什么,眼见走到了将狮子等人租住的房间临时设置的审讯室,大家分着吃热气腾腾的烧烤,都很高兴。
但于果的心情却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舒展。他最大的迷惑被这个短信立即解开,但接下来他知道,警方要面临非常严峻的问题——明天会有少则上千,多则数千的单身男女,在这风景区徘徊,这无疑增加了抓捕老狼的难度。就算来西武校的学员们肯参与抓捕,但那些单身男女会员,等于是直接送到老狼嘴里的羔羊,个个都是绝佳的人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知道,随着自己名气的快速传扬,自己的行踪不再像过去那样隐秘,因此,明日只能将计就计再就计了。他决定,明天拿着老狼的通缉令,散发给这场相亲大会的主办方们,但要是指望他们配合,影响他们的商机,只怕是很难的,毕竟当今社会,都只认钱。
于果回到村委会为其准备好的房间内,打算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应对今天的复杂局面。他的睡眠质量很高,假如不警觉的话,那几乎全都是深度睡眠。当然,明日局面的复杂程度,的确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大早,别人腰腿和肩膀都很酸痛,哈欠连天,于果却恢复了精气神,出去给所有人买了早点。
吃早饭时,于果环顾大家,说:“各位,我想吃过饭后就去山上找找老狼。”
众人都是一愣。
唐军笑着说:“你最擅长的,就是找人或者找东西了,你出马肯定没问题。不过这山太大了,而且还跟纺州的威风山连片儿,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多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吧。”
于果沉默几秒,正色说:“唐队,各位,其实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当然,我也没把所有的事都详细说明,所以你们没听懂也是正常的。”
路晨很了解他,有些嗔怪地问:“你是不是想要像破获韩金匙那件案子一样,等所有人到齐,当着大家和凶手的面再详细说明?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一些呢?怕影响我们的思路?还是说,这其中有些打法律擦边球的手段?”
唐军恶狠狠地瞪了路晨一眼。
张晓影并不是不聪明,只是不爱用脑思考,而是兴冲冲地说:“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于果摆摆手,示意她先别插嘴,说:“最详细的说明,我的确打算留到最后,但现在我可以多说一些,可我不是各位的领导,因此只能提供一些建议,具体是否施行,怎么去做,当然是唐队说了算。”
唐军知道他一直维护自己的权威,有些不好意思:“没事,老于,都是自己人,你说吧!”
于果说:“孟根生被秘密抓住,没对外泄密,但四人组里的老狼逃走了,难说会不会被老虎知道,而且老狼和老虎在本地有没有社会关系,这都不得而知。因此,保险起见,我觉得,策略应该改变。也就是说,继续严格保密孟根生的消息,甚至造成孟根生还在逃,但却仍然可能在这一片儿,一时半会儿抓不住的假象。
“与此同时,不再保密老狼的问题,而是大力宣传老狼逃跑的消息。这种宣传不需要刻意,而可以通过别的方法侧面宣传,效果更好。这一点,正好是要靠晓影的。”
张晓影愕然:“什么?靠我?哈哈,师父,你终于意识到我的作用了!”
于果没理会她,继续说:“晓影昨晚和她的武校师弟们正好遇上,就凑了一桌喝酒……”
张晓影的眼睛眯起来:“靠,师父,你怎么打小报告!”
路晨斥道:“别打断!再说,他说的不是实情吗?”
于果接着说:“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瞒不住了,武校的学生们可能会一传十十传百。但这样正好,可以替我们宣传,而且不动声色不露形迹,更显得真实。所以,今天晓影干脆大张旗鼓地去找武校的学生们,人越多越好,大规模地搜山。不但如此,现在警方也应该组织警力,前去搜山。”
张晓影怔住了:“啊?”旋即大喜:“好呀!我就喜欢大规模的战役!这次我可是司令员了!放心!我最少能叫二百个人……”
路晨隐约明白了:“这是……这是要迷惑老虎?”
于果点点头:“是,老虎说不定就在这附近观察,他的身份可以是任何人。他在暗,我们在明,就算我们人多势众,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巩帅提出疑问:“但我们就算人多了,也不见得能找得到老狼吧?这风景区很大的,游客真想仔细地玩,一天下来也玩不全,也只能走马观花。”
于果扫视大家,见所有人都是相同的疑问,便说了句更加令人震惊的话:“我的真实意思是:装装样子,显得我们大张旗鼓。最好不要找到老狼,哪怕看到了,最多悄悄派人跟着,但不要抓,尽量别被他发觉,起疑心。今天中午之前,最好一直在做无用功,可声势上,一定要做大。”
全场皆惊,面面相觑。
0312 一网打尽
陈阳光脑子转得快:“于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引老虎出动,打一条大鱼?一网打尽?”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全都惊异中带着振奋。
唐军喜道:“原来是这样!毕其功于一役,这很好!就这么办!”
韩增一向冷静,就像当领导之前的唐军一样,斟酌着问:“于哥,老虎会为了老狼出现么……?”
于果心想:“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回到了历史里。”嘴上说:“老狼是一个有反骨的人,对老虎充满了反抗和叛逆,自然是最有可能背叛老虎的人。老狼既然对老虎心存芥蒂,也会仔细观察老虎的特点。我觉得,从他嘴里说出的老虎特征,兴许会比对老虎惟命是从的狮子和狗熊嘴里的供述,要有用得多。
“而且,老虎对这四个手下是远程控制,脱离了近距离控制的老狼,当然就更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控,说不定会闹出事端来。老虎并不是怕老狼被抓,而是希望借着老狼被追捕时造成的巨大骚动,来达到某种目的。这种目的极有可能是消除‘老虎’本身这个影响,也就是要抹去孟根生的痕迹。”
众人都大惊失色。
于果继续不动声色地说:“所以,最吸引老虎的不是老狼,而是孟根生。我需要有个人假扮孟根生,这个人嘛……最好身高、胖瘦和最后出现时的穿着打扮,和孟根生一样。孟根生家里有亲兄弟,但我见过,长相都不大一样,而且就算把他们叫来,他们也不愿意假扮孟根生,毕竟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呢?而且他那帮亲戚,不提也罢。
“其实,我在身高和胖瘦上,比较接近孟根生,可我相信,老虎很有可能知道我的存在,在盯着我,因此,我只能是我自己,不能同时扮成别人。否则,老虎不但不会上套,还有可能会敬而远之。”
大家都在阵阵错愕后纷纷点头称是。
于果对张晓影说:“所以,这个人需要不是警察,但和警察很亲密,这个人就需要晓影来物色了,武校里的学员高矮胖瘦一应俱全,要找出一个岁数略大,跟孟根生乍一看上去挺像的,也不难。我们再给他化妆一下,把孟根生的行头给他换上,一准成。不过,这事单独交给晓影我不放心,最好有位警官能和她一起去物色。”
巩帅忙说:“这事儿我来吧,我和她一起去。我也是练武的,和练武的学员好交流。”
张晓影气哼哼地说:“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肯信任我?非要找个人看着我?我是原子弹吗?不随时看着就爆炸?放心吧,我肯定找个最像老孟的人!”
于果又说:“也就是说,我们这一上午装作到处找人,但冒牌的孟根生和老狼这两个人,我们都尽量不要找到。为什么呢?按照常理,我们应该先尽量找到老狼,避免老狼告诉老虎孟根生被抓住了,引起老虎怀疑。但老狼偏偏是和老虎最不对付的一个,老狼在逃亡过程中告诉老虎孟根生被抓住了,老虎未必会相信,而且很有可能会认为老狼在骗他。这是其一。
“其二,既然我们很难抓住孟根生,也一样很难抓住老狼才对,这才是公平的,我们要是抓住了老狼,却一直对并没有什么身手可言的老实巴交的孟根生束手无策,那老虎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有诈。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分兵两批去找人。
“当然,老狼就算真的发现居然警方还在找孟根生,也未必会觉得这是陷阱,因为毕竟他也没亲眼看到孟根生被抓了,他逃走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逃走,他当时夺过摩托一路逃跑,自己恐怕也没想到能从警察的包围中这么顺利地跑出去,自然也会觉得,也许孟根生也孤注一掷,比较幸运地逃走了。
“老狼从孟根生决绝地绑架自己这四个人的行为来看,也应该会认为孟根生是个骨子里会不顾一切的人。所以,我们需要让晓影的这个扮演孟根生的学弟看看老狼的照片,一旦看到老狼就快速远远避开,老狼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分散开目标小,不容易被抓。这样做也是别被老狼近处看清楚他不是真的孟根生。”
唐军听了连连点头,说:“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老虎什么时候会出现。”
于果看着他,说:“我估计,他会在人最多,最乱的下午出现。我有个情况隐瞒了大家。今天中午之前,景区会出现大量的大巴车,都是从市里开过来的,估计一辆车五六十人,估计有可能是四五十辆车。”
路晨愣了:“他们干嘛的?”
于果说:“我注册了一个婚介所的会员,等级较高,当然,是为了婚房杀人案。所以昨晚,婚介所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说虽然我等级高,自由度大,可参加可不参加,但今天是个好机会。”
巩帅、陈阳光等都是市里的,立即想起来了:“坏了!爱在深秋十月大型相亲会!在来西山风景区举行?这帮人真能添乱!”
于果点点头:“对,到时候风景区最少会增加一两千人,甚至几千人,都是单身男女,他们会加大景区搜索的难度。老虎选择欺骗孟根生和四个手下到这里集合,正是为了第二天的逃跑。”
巩帅忙问:“那这么说,老虎有可能是某个婚介所的会员咯?”
于果不想告诉他太多事,便说:“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这次是全市联合举办,大的婚介所就有五家联合,小的更多,还有赞助商,总会员的数量好几万,就算不是今天要来参加的,也一样能从QQ群和微信群里知道这个消息。更何况,各大商场早就有海报广告了,街上的老百姓也都清楚。”
巩帅有些颓然:“这样啊……那还真是大海捞针……”
于果说:“不过,老虎很有可能是认识康晓明和方洁夫妇的。当然,方洁是相亲界的女明星,认识他俩的人也有几千人,所以不好说。但我想说的是,老虎的计划不止一个,首先他最期待的理想状态,是促成这帮手下和孟根生之间的互相猜疑,然后互相杀戮,自己得渔翁之利。
“死人最能保密,乱成一锅粥,死死伤伤的,就更能坐实孟根生就是老虎这一推断,真正的老虎,就等同于消失了。从老虎的行为这么谨慎来看,也许他本人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最起码是个不涉及任何犯罪的好人,有一定的名誉,所以把警方的视线引歪,才是他最想做的。
“他做完这一票后,说不定此后的下半生再不会有任何犯罪,警察永远也别想再因为别的事挖出他这个大萝卜。
“再或者,就算没造成这帮手下和孟根生之间相互杀戮,也有可能希望让他们顺利逃跑,这里是风景区,两座山,游客多,相亲会又火上浇油,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就算跑不了被警方抓住了,也问不出关于老虎真实身份的一二三来。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之后的第二期望,毕竟这样一来,就算抓不住老虎,可警方也会明白,老虎并不是孟根生,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这种结果不那么完美,也不要紧,毕竟警察还是抓不住老虎,因为老虎本人遗留的信息,太少了。”
路晨忍不住问:“还有第三个计划吗?”
于果郑重地说:“有。这是一个比较大胆的推断——孟根生本人其实是见过老虎本人的,只不过孟根生并不知道那就是老虎,一旦老虎担心孟根生真的回忆出什么重要的信息片段,不是关于写信者身份的老虎,而是正好关于孟根生接触过的老虎本人的,那就极有可能被警方嗅出什么味儿来。”
唐军笑道:“老于,你别谦虚了,把帽子往我们头上戴。老虎跟韩金匙一样聪明,但却没那么自信,处处透露着小心,难道他是在防着警方吗?他是在防着你!既然了解孟根生,也知道你的存在,他当然是更怕你从孟根生的回忆里推理出他的重要信息。”
路晨急了:“所以,他也有可能要杀了孟根生?”
众人听到这里也都是一凛。
于果凝然道:“是。但还是不够准确。按照他的性格,他也许会借刀杀人,比如,把孟根生推下风景区的某个悬崖,造成失足死亡或者自杀,反正风景区人这么多,谁知道谁干的?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谁也看不出。
“还有更加大胆的想法——他要同时找到老狼和孟根生,然后假装老狼杀死了孟根生,再畏罪自杀或者不小心坠崖,再或者反过来,孟根生一怒之下杀了老狼,然后畏罪自杀或者一时慌不择路摔下深渊。”
尽管很多新人都没见识过于果的厉害,觉得他的思维有点太黑暗系了,可于果的这帮老熟人却都很清楚,这是于果以超人的观察力和经验对人性透彻地咀嚼品味,绝不是危言耸听。
于果顿了顿,总结似地说:“所以,今天我们要造声势,虽说是将计就计再就计,但要装得像,就不能等婚介所的车队来了之后再搜山,无论老虎是本来就潜藏在这里,还是今天中午之前随着婚介所的车队来,都会仔仔细细观察我们的动向。我们要做得真实,那就早早去搜山。
“其次,我们要尽量拖着,等老虎有可能找到老狼和孟根生,现身之时,就是我们抓捕他的最佳时机。但是,他也有可能今天不动声色,不现身,而是以观察我们,尤其是以观察我为主。但他观察我,我也会观察他,就算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个人,可根据每天情况的不同变化,我也可以观察他的心理……”
0313 有敌意的跟踪者
说完,于果又谦逊地笑了笑:“当然,这些都是计划,计划不如变化快,老虎随时调整计划,我们也会随时调整。有时候就像量子物理一样,观察者多了,老虎就会发生‘坍缩’,消失不见。”
于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张晓影去武校,直接找了校长,毕竟这是学校,带着这么多学生出去,等于是翘课,还欠人情。校长是军人出身,很明理,也跟张家是老交情了,直接大手一挥,不但给了三百个学生,还配备了十个老师,都是大师级的功夫高手,有的还身兼数门得意武功。
张晓影得意洋洋地带着人回来了,看上去浩浩荡荡的。本来这些学弟们是打算把大刀和红缨枪都拿着,可这样一来也太显眼,并且这玩意在人多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诱惑老虎出现并且进行抓捕,并不是想把老虎一刀砍死或者一枪戳死。
张晓影找来扮演孟根生的演员是一个年轻小伙,但唐军觉得不太像,就算从远处一看,身高、胖瘦和衣着都差不多,可明显就是小伙的精气神,而孟根生则毕竟已经六十岁了。于是,唐军临时换人,让一个身材相仿的武校老师来扮演。这老师其实也就四十多岁,但长相着急了点,哪怕近看也更像孟根生,再加上一个帽子,帽檐压低,就比较趋于完美了。
这些学员分作两路,一部分是唐军、巩帅、陈阳光、韩增等带领,一部分是路晨和张晓影带领,于果在后一部分的队伍中。这是唐军的主意,他觉得把路晨和张晓影拆开,就等于让于果分心而左右为难,倒不如把他们仨拴在一起,这样不但于果会安心作战,路晨和张晓影也不会因此而闹矛盾。
这样一来,警方也松了口气,本以为来西武校会很护短,甚至会为了狮子这帮人来对抗警方,但现在看来真把人家小看了,人家非常支持警方的工作。不过,警方的压力也不小,因为并不知道老虎有没有枪,而且就算是老狼只有一把刀,但孤注一掷,在暗处猛地袭击,也有可能造成这些热心群众的死伤。
来西山风景区果然规模不小,各种天然奇景和人造景观目不暇给,先不说这个,单说温泉洗浴项目和大型的游乐城,光把这附近扫一遍也要相当的时间。于果的建议已经被当成命令传达给每个学员,因此他们外表看起来神色凝重严肃,到处查看,忙得不亦乐乎,其实却并没有真出力。
熟悉来西山风景区的学员告诉于果,如果真要藏人,那来西山里那些千奇百怪的洞穴是最合适的,于是于果告诉他们,最后再去那里,先在人多的地方造声势。而且,于果也觉得,老狼如果真想要逃走,恐怕那些洞穴也不是久待之地,会一路向西走,一直到纺州的威风山。
此时天已经放亮,人多了起来,主要都是外地来旅游的情侣,本地人反而不多。但这也不会维持很长时间,今天十点左右,市区内的婚介所联盟们就会送来上千本地人以及在本地工作和生活的外地打拼青年。
这个时候,谁都感受到了压力明显增大,因为人渐渐增多,光几个卫生间就需要总有人看着,游乐场的每一个游乐设施内,都有可能有装成游客的老狼,更有可能有装成游客的老虎。
路晨见本就严肃的于果一直没有露出笑容,便安慰道:“没事啦,肯定能抓住。你别忘了,你曾经在狮虎山公园打过老虎,你本来就是个打老虎的人,呵呵!”这冷笑话有点冷场,于果也没笑,令路晨稍微有些尴尬。
也就在这时,于果对路晨说:“你领着晓影,我就放心了。我自己想单独一路,自己去四处看看。”
路晨一怔,狐疑地问:“你……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于果笑了笑:“你这是职业病。我虽然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但迟早会公布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是我自己需要随时调整思路,要是和你们按部就班地搜索,可能既耽误你们,又耽误我。你放心吧,我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于果见她还是翘着眉毛,就补充说:“你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马上打我的小号。”他们之间为了联系方便,便临时组成一个“家庭短号”,成员包括于果、童雅诗、张晓影、谭晶晶、张晓影,还有一个号,打算给孟灵。
而于果和路晨、张晓影用这个短号,重点不是为了节约话费,而是为了打电话发短信方便,三个号节省时间。
路晨见他坚持,就点点头:“你放心吧,咱们这一百多个人,基本上全会武功,就算老虎有枪也不敢随便开的。最起码,这还不到十点,市里的婚介所包租大巴应该还没那么快来,你不是说,老虎会趁着最乱的时候动手吗?”
于果笑笑,朝她摆摆手,随后大声说:“我想到一个地方有可能会藏人,但带着你们是累赘,咱们分头行动吧!”
说罢,他转身走了。路晨和张晓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演得这么真,要知道老虎和老狼也不见得恰巧在这附近窥视吧?
但既然是于果果断的行动,路晨和张晓影也没办法,她俩便继续带着人往前面搜捕了。可惜的是,她俩自命多么喜欢于果,却没仔细想过,于果早上愿意听从唐队的分配和她俩一起,是为了保护她俩,这次突然离开,自然也是为了别伤及她俩。
于果能感受得到,某个人已经跟着他走了好长时间了。
假设是在半年之前,于果还不见得能分辩得出,因为他的身体在均衡发展,全面进化中,除了体力、反应、敏捷、头脑和精神力量,五感也向外进行了延伸,积累得越久,延伸得越远。对他而言,空气仿佛也有了重量,能使得他借助空气去判断一个跟自己肢体并不接触的人。当然,这距离需要很近,还需要自身的心净。
大约从半个小时之前开始,那时人还不算多,他从脚下石板传来的常人难以感受到的振动,从耳畔里最近处熟悉的步伐里,发现有一个固定的家伙,始终和自己走在大方向相同的路线。
但这家伙十分高明,只最多保持大方向相同,绝不死死跟着,但又绝不会跟丢,甚至来回紊乱地行走来打乱自己的判断。
遗憾的是,这家伙的高明仅限于普通人类程度,此人根本不可能想象,于果是高于普通人类很多的特殊存在,正因为没有也不可能考虑到这一点,导致了这家伙的这个行为反而弄巧成拙,被于果相对清晰地捕捉到,并且可以从人群中分辨出来了。
可渐渐地,人开始多起来,情侣们的说笑声,蹦蹦跳跳的步伐和相机、手机此起彼伏的闪光,都开始干扰于果的判断。因此,于果不得不调整行走路线,起初是领着大家往人相对少的地方走,可慢慢地他发现这么做治标不治本,迟早会暴露,因此干脆往山头上走。
本地人看惯了来西山,很少大清早爬山。而外地游客们的行程上,一般也是上午到达,中午和下午爬山,所以,自己这个时候朝山上走,人会再度变得稀少。
于果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老虎,可他觉得,这不大像老虎。老虎在这一系列的案子里,表现出一种纯智慧型的特点,和韩金匙的大分类是一样的,只不过细分的话,老虎属于谨慎性,韩金匙属于天才自信型。这类人的身手,往往不怎么样。
而这个人一路紧紧跟随,却又令普通人难以发现,只不过此人不知道于果居然能感受到他罢了。因此,于果觉得,这家伙对自身身手和反侦查能力,都是相当自信的,也有绝对的实力。
假设此人真是老虎,那之前的很多事,就没必要那么谨慎了,凭着这身手就足够一个人干就行,也没必要带着狮子、狗熊、豹子,又招募了老狼和鬣狗了。所以,于果觉得,这是一个原本不在本案计划中的人,而且,有敌意。
至于这种敌意,是要杀自己,还是只是要给自己一个**伤害的教训,这就不清楚了。于果甚至能感受到那对灼热而无情的目光,在烈日下炙烤着自己的后背。
尤其是此人看到于果和众人分开,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还敢跟上来,这份果决、胆量、自信糅合起来,就足够在于果的脑海里勾画出一个了不得的家伙。这个家伙的综合能力,也是天才级别的,只不过和于果见识过的其他天才,诸如金俊基、韩金匙、小狼、蔡雄等人各自侧重点不同罢了。
现在于果唯一判断不出的,是这家伙明知于果落单且走向偏僻的地方,还敢跟上来,到底是处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以及建立在其上的胆量,还是存在必须要跟踪于果并且做出某种行为的必要性呢?不得而知。
因此,于果决定也不完全走一点儿人没有的地方,一来别让这家伙起疑心,不敢再跟上,二来也正好慢慢试探这家伙的容忍度。当然,他是有恃无恐的,毕竟他最骄傲的地方是刀枪不入、无视状态和精神操纵,这三样是任何普通人类永远也比不上,也永远都想不到的神技。
他完全可以立即一个闪身采取无视状态,使得对方立即蒙掉,完全找不到自己。但他决定先不这么做,先熬一熬对方。而且,焉知不是黄雀在后,渔翁得利?是否同时有人在观察这家伙?也未可知!
0314 十万火急千钧一发
由于于果是装作寻找老狼和孟根生,便四下查看,有时候观察一下来来往往的游客,也并不会露出破绽。因此他就正好借机挨个查看。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游客们依旧在行走,那么符合原本那个脚步规律的人,就应该是跟踪自己的人。
只是风景区到处都是买烤肠、卖饮料和手工制品的小摊位,游客们总可以驻足,而那个人,也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地潜藏其中。
因此,于果四下环顾时,总是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摊位旁站着不动,而这些人既然不动弹,就没办法继续感知了。等再次挪动,也许走路方式又变了,于果想要再次捕捉,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且,于果也没有放过那些看似是情侣的一对一对男女,甚至是抱着孩子的妇女,因为这外形也许是很好的掩饰,跟踪者未必只有一个人,也未必不会抱着孩子,这都是在于果遇到系统之后,思路开阔得无异于开天辟地,能够想到各种可能性。
可也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突然说道:“大哥,能不能请你帮我们姐妹三个拍张合照?”
于果快速地打量着她,随后波澜不惊地说:“没问题。”他看这些年轻小女孩,这么小的岁数,就浓妆艳抹,一身香气,看来时代真的变了。
小姑娘还想教教他怎么用这最新的相机,但于果一通百通,一摆弄就会,然后对准了小姑娘。可他突然心念一动,整个身子自然而然地缓缓转动,镜头自然也缓缓转动,并且悄悄开启了录像功能。
倏然,一个本来在镜头里不大容易被发现的身影,一下子闪到了旁边的岩石后,旋即消失无踪。
于果心里有底了,给三个姑娘拍了照片后,仔细慢放了一下刚才的录像,之后删掉,在人家的不住道谢声中交还相机,忖道:“这人不愿意被拍摄到,符合这个特点的跟踪者……只怕是……”
他并不害怕,因为他自信此人再怎么训练有素,也跟自己相差甚远,但他真的不喜欢惹上这样的麻烦事。他现在不大能确定,这跟踪者究竟是在自己正调查的案子中扮演某个角色,还是只是跟自己有仇的人雇佣的。说起跟自己有仇的人,仲老四,仲老五,王主任父女,都有可能,这还是明着的,暗处曾经得罪了谁,更不好说。
他没有继续观察下去,而是在反复咀嚼刚才那一晃而过的身影。他知道,继续追踪没有意义,那样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观察力,还会迫使那家伙改变策略。而且,只要自己追过去,那家伙作为优秀的演技派,会立即变成游客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说不定正拿着自拍杆挤眉弄眼地自拍,他根本没办法分辩。
于是,于果便继续到处查看,跟之前一样不卑不亢,不慌乱不着急,但也不是慢悠悠,总而言之是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又过了三四分钟,那人的脚步规律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更隐秘,时有时无,真是个优秀的家伙。
于果也知道,能让此人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动力,只怕是一笔大钱。能用一笔大钱雇佣此人的,也不会只是报社的领导,更不会是小打小闹的普通流氓头子。虽然于果很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近距离面对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职业杀手。
但于果对此只是颇感麻烦,他毫无畏惧,甚至在心底冷笑:“我如果去做杀手,全世界都是猎物,你算个什么?”可饶是如此,他也清楚,这人的确是普通人里少见的天才,只是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擅长近距离冷兵器搏击,还是远距离枪击刺杀。
可根据这人走了这么久却总保持一定距离,并且始终在寻找最佳瞄准的感觉,于果觉得,很有可能是用枪的,或者是飞刀,也未可知。
也就在这时,于果的手机陡然响了,他立即接过手机,见是路晨的号,心跳立即加速起来,忙不迭接过电话:“你们没事吧?”
路晨那边可能信号不好,只听到:“……快过……不……”电话就断了。
于果大叫道:“喂喂?是不是老狼伤人了?我马上来!”他知道,众人就算发现了老狼,也会默默跟踪,而不是全面抓捕,毕竟还得再过一会儿,婚介所的大巴车才能到。除非老狼突然发现了什么,刺激到了,因此拔刀相向,那么任何一个游客都有可能成为人质和受害对象。
当然,他也清楚,就算如此,路晨他们率领了一百多个人,个个武功高强,按说是没事。但他脑海里陡然出现了邱社会持刀抵在路晨脖子上的画面,和小狼突袭张晓影的画面,这令他十分紧张。
十万火急,千钧一发,有了这么多红颜知己,再刀枪不入,也等于有了很多弱点,于果心急如焚,这就要转身前往。
可偏偏转身之时,他只觉得有种细微的光芒一闪,眼前就陡然模糊起来,但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剧痛,他整个人都翻转起来,轰然坠地。
一开始游人以为是他摔倒,但他一砸下去,地面的青石砖当即连续碎裂了三四块,沙尘飞扬,碎石乱溅,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游人们大声惊呼起来,尤其是那三个姑娘的尖叫,不绝于耳,大家议论纷纷:
“叫救护车吧?”
“应该报警!”
“看!景区告示上有紧急电话座机!”
于果趴在地面,忍着蚀骨入髓的剧痛,聚精会神地倾听地面的脚步声。他这样全面接触地面,听到的信息会更加清晰。他听到那人果然很谨慎,犹犹豫豫地在人群外围来回缓慢地踱着步子,就是不肯向前。
在距离不够的前提下,于果并不打算冒险突然跳起来扑过去。就算子弹打不死自己,可按照此人的机敏,鱼死网破的前提下,必然随手拉过一个游客作为人质。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这景区现在就有事,他估计这是私人恩怨,但假如因此影响了抓老虎,那就不妙了。
而且,他能确定,这枪不单单是装了消声器这么简单。他之前被小波开枪打过,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滋味,可小波的普通手枪跟刚才他受到的撞击相比,那还真不值一提。他不懂枪械,也能猜得出这是一把国内少见的好枪,杀伤力极大,因此也更加确定,这家伙真的是一名职业杀手,在杀手中,也是罕见地优秀。
杀手看上去是一个人与全社会为敌,与法律和法律控制下的老百姓同时为敌,但想要制住他,却不容易。
对于温驯的老百姓来说,杀手是一只武装到牙齿的猛兽,警惕性、前瞻性、技巧性等等都远胜常人,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甚至超过相当一部分执法者,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将周围的“绵羊”作为威胁,进一步行凶或者顺利逃走。
于果在激烈地分析:“他一直不走,在这周围徘徊彳亍查看,要么是因为他是个杀手中的‘名牌’,很顾及名誉,很重视效果,得确保我死了才行,要么……是他要拍个照或者录像?”
他知道,当今社会,没有谁不重视证据。就连要搀扶一下摔倒的老人,都需要拍照作为证明,更何况是杀人这么大的事?杀手在旅游景点举着手机或者相机全程录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任谁也怀疑不了,现场很多人在对着自己的“尸体”照相或者录像,很难分辨谁是杀手。
于果琢磨着,此人原本选在旅游场地,也是临时发挥,这里的确是相对最适合隐蔽杀人的地方,因为自己来这里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抓捕老虎。不但如此,自己身边警察环绕,武校学员更是人多势众。就这样,杀手还敢动手,更加说明了要杀害自己,是一笔天大的酬劳,也是一个不容失败的大任务。这个杀手不一般,雇佣这个杀手的老板更不一般。
可此时此刻,不容于果继续装下去,一旦路晨和张晓影出事,那怎么办?可他立即站起来,就等于将这个杀手引过去!
正想着,那脚步声真的接近了。可能是人太多,此人挤不进来,便沉声说:“借光,借光……”即使声音很小,也被于果敏锐之极的听力捕捉到了。
这时,于果能清晰地判断出这家伙正在自己的脚所指的方向,不由得很佩服他的狡猾,一般人很难在趴着的状态下攻击自己背后的人,而这家伙不确定自己死没死,十分谨慎小心,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度。
但是,于果能猜得到,根据这把枪的威力来看,杀手之所以这么小心,只有可能是不确定子弹是否击中自己。只要击中了,按照杀手和正常人的思路,自己必死无疑。
因此,于果刚才陡然遭逢巨变,忍着剧痛落地时,故意敲碎了好几块砖,这样一来就混淆了杀手的视听,令其无法精准判断,这一枪到底是击中了目标,还是击中了石砖。
那人继续向前又走了一步。
于果觉得,时机到了,这个距离,可保万无一失了。
于是,他动手了!
于果并没有转身跳起。他趴在最前面的双手,其实从一开始就有目的,此时尽管没有两手撑地,却早就在积蓄力量,而那青石砖本来就是他之前打碎的,因此他在青石砖上摁着偷偷蓄力,也不会被杀手看穿。
这一下,他整个胳膊都绷直了,双腿向后迅猛无俦地一踹,这一下如果踹实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会被立即砸开一个缺口,最少得有十个人以上被撞到半空中去,落地丧命。
0315 诡影重重
哪怕是杀手,陡然见到这一脚,即便不了解于果的真实实力,在那一瞬间也会比常人更加敏锐地明白,自己已经贴近了死亡的结界。
但于果很有数,这两脚点到空气中便立即停止。
饶是如此,空气仍旧像是一面看不见的墙壁被踹破了一个大洞,造成的滚滚风力如同超级电风扇,将近处的人的脸全都走形,呼呼地吹得他们睁不开眼。
这一幕特别有电影效果,但最重要的作用,是延缓了时间,那杀手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也绝对不可能逃得过了。
紧接着,于果劈面伸手,五指就要扣向杀手的脖子。这一掐,足够能让野猪或者黑熊瞎子没办法动弹。
而杀手十分敏锐,这时候又近在咫尺,当然完全感受得到这股力量之强,是其完全无法抗拒,也是根本躲不开的。
杀手和于果一样,身高体重看上去十分常见,放在人堆里就不认得了,而且一身棕色套头卫服,这种行头在游客中很常见。穿运动裤看不出身体胖瘦,而套头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戴着很大的墨镜和口罩。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
清晨到中午,在这附近做运动的人几乎都是这种装扮,加上杀手刻意隐藏,于果在这一瞬也不可能看清楚杀手的详细体貌特征。但于果要做的,就是当场将其制服,否则一旦放走,那是心腹大患。
可同样是在这一瞬间,那人忽然不动了,袖子一抖,里面稍微露出一截黑色的管子,这管子乌黑发亮,在日光下闪着邪恶的光晕,管子对准之处,是三个小姑娘和七八个不明所以的游客。
于果当即来了个急刹车,然后真的停住了。
他虽然有些憋屈,但的确很佩服这个杀手的应变能力,甚至愿意赌一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决念头,就凭这一点,恐怕之前遇到过的对手里,也只有韩金匙和小狼结合起来才能具备。也许这杀手未必有韩金匙聪明,也未必有小狼那么悍不畏死、毫无痛感,可他却是他俩的交集。
那人冷笑一声,居然开口了:“你真厉害。”
于果听到他的声音,又多少吃了一惊。这人果然是高档次的杀手,装备都很土豪,这应该是变声器,直接说话,外人也听不出原声,甚至不辨男女。
但这杀手永远不会料到系统的存在。于果在心里暗道:“系统,这不是婚房杀人案的范畴,可以使用你的功能吧?请你将他的声音录音,进行分析,找出原声来,再分析一下口音有可能是哪个地方的。”
系统回答道:“如您所愿,但还请您引诱他多说几句,光这四个字,实在是条件太少。”
于果便回答道:“还是你厉害。”接着又问:“雇佣你来的人,你肯定不会说。你觉得我能猜出来吗?”
杀手见于果安之若素,也古井不波地说:“他之前告诉我,你很厉害,甚至能预判开枪的角度,我不是不想相信,是不能理解。现在我理解了。我自认为是神枪手,但这么近的距离,都没能打中你,真遗憾。”
于果淡淡地说:“可能你还是没理解。”他明白,自己的计策成功了,杀手并不知道子弹打在他身上恍若无事,而是误以为没有击中他。
杀手的嘴巴在包裹着嘴巴和变声器的口罩里,可于果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嘴角在上翘,露出一抹冷笑:“我现在觉得,买家付的钱太少了,你远不止值这个价钱。你别乱动,对你来说我不算神枪手,但对其他人来说,我还是百步穿杨的,在这个现场还可以做无差别射击。”
于果点点头:“行,你走吧。”
杀手说:“我做品牌的,很看重信用。挣了钱,就得做到底。咱们还会见面的。”
于果阴森森地说:“慢走。”
杀手向后退了大约十米左右,才转身一路跑了,转眼就在青翠的山林里消失不见。
现场的人群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果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担心,这人跟我关系不大好,我被他绊倒了,回头上他单位告他去。”
由于这许多事都是在一刹那发生的,很多人都没看出什么来,只当是刚才莫名其妙刮过一阵大风而已。
蓦然,他感觉到另一种奇怪的巨大危险倏然接近,却又蓦然消失。
他猛地回头,见刚才自己为其拍照的姑娘中的两个,正瞪大眼睛,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她俩毕竟刚才离得太近,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觉得不大对头,光是于果跳起来那两脚造成的风力,就令她俩瞠目结舌。
于果这才真的明白了,四下张望一下,随后看似若无其事地问:“你们不是三个人吗?第三个呢?”
两个女孩也愣了,到处看看“唉?‘血刀老祖’呢?”
于果一怔:“血刀老祖?她没有真名吗?”
两个女孩有些惴惴不安:“我们是驴友群里认识的,年龄都差不多,所以一起出来登山,大家互相不问真名,这是规矩啊。她去哪儿了?”
于果心下震动,知道现在的科技虽然日新月异,却更方便了犯罪。他正色说:“我是公安局下属联防队的,我会帮你们找到她。这一带地方很大,容易走丢。你们先描述一下她的特征吧?比如,把你们的相机给我看看。”
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相机……相机是她的,一直是她拿着的。”
于果心里更加雪亮,追问道:“那你们总有一起拍摄的照片吧?”
另一个女孩说:“她说她失恋了,来这里只想拍摄山山水水的,只拍风景不自拍。再就是给我们俩拍,我们一直说服她,但她都没同意。可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同意三个人一起拍一张留作纪念,但我们又没带相机架,就只能麻烦大哥你来拍摄了。”
于果暗想:“现在仔细想想,那个找我拍照的女孩,也未必真是二十岁左右。女人可以化妆,这三个女孩都浓妆艳抹,香气逼人,估计脸上不少粉子,眼睛从眼球到睫毛都未必是真的,就连头发都难说……这第三个女孩‘血刀老祖’,也是非常善于乔装打扮的……“
他现在能够确认,最少有两个杀手,一个是用枪的,一个是“血刀老祖”,目前并不清楚他俩是不是一伙的,但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两个家伙来自不同的阵营,相互之间也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只不过目标一致:都是自己。
血刀老祖这个名字来源于金庸小说《连城诀》里的头号反派,虽然单从名字推断不出杀手的喜好和擅长,但起码可窥见一斑,这个杀手应该是喜欢武侠小说的,而且内心有一种桀骜不驯,不愿受到任何控制的自在感,甚至渴望能像血刀老祖一样完全放纵,恣意释放人性中的恶。
至于是不是也像血刀老祖那样用刀,于果无法断定。但通过现场来看,此人完全可以趁着自己和持枪杀手对峙之际偷袭,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于果推断,之所以没有趁乱突然动手,而是及时离开,恐怕也是因为亲眼看到了拿枪的杀手都被自己压制在下风,因此大为忌惮,决定再找机会动手,立即逃离现场。
他蓦地想起路晨,慌忙再度打电话给路晨。
半晌,路晨接通了,声音如常:“你是不是刚才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令于果长舒了一口气。
于果忙问:“你们都没事吧?”
路晨说:“虚惊一场,有个小偷偷一个女孩的包,被当场抓住,恼羞成怒掏出刀子,造成了恐慌,从外形上看和那个老狼有些相似,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你,想告诉你这种情况不得不抓捕了。”
于果松了口气:“那抓住了么?”
路晨笑道:“那还用问,我们一百多个人呢。不过这事儿还是爱出风头的小黑妞干的,把那小偷的刀下了,还打掉了好几颗牙。”
于果听了也总算释然,说:“你们虽然人多,但应该装作互相不认识,千万别因为某件突发事件就立即集合到一起,否则,会让目标人物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做出不理智的过激举动。”
路晨笑道:“你现在说话反而越来越像警察了。放心吧!没问题,我们心里都有数!好了,要和我们汇合吗?”
于果警惕地看着四周,凝然道:“有点麻烦事需要你处理一下。”
路晨听他说得这么严肃,也收敛了笑容:“到底怎么了?”
于果说:“我刚才遭遇到了两个杀手。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但看起来不是,只不过凑巧都接近了我,准备动手了。其中一个是男的,从外形到声音都隐藏了,用消声手枪,好在没打中我,但在我准备抓他的时候,他用枪指着路人,趁机逃走了。
“另一个杀手应该是年轻女性,她在驴友群和两个女孩联系,约定在来西山风景区玩耍。好在她可能觉得时机不成熟,立即离开了,但我能感觉到,她差一点就在我和枪手对峙的同时出手了。
“现在,和她原本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已经吓懵了,我想你们可以立即派两个便衣来,把她俩带走,好好询问一下女杀手的特征。但是一定要带枪,女杀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的。”
尽管于果的声音特别笃定,但却用这种平静口吻讲述了一个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路晨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好……好,我让韩增配枪,带五六个协警过去。那……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呢?追击这两个杀手?”
0316 杀手的幕后是谁?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给我老狼的通缉令,还有,孟根生虽然没有通缉令,但有照片,请把孟根生的照片也打印成通缉令的样子,两张一起给我,我要拿给这次相亲大会的主办方看看。
“或者说,我更希望孟根生的通缉令能被批量发放,作为迷惑老虎的重要手段,但我也清楚,通缉令是按照严格程序执行的,不可能按照我想的去发放。但你伪造一张,总是没问题的吧?”
路晨先是愕然,旋即回复说:“好的,我立即就去做。”她对于果足够信任,压根也不需要仔细询问。放下电话,她就马上通知韩增,带枪带人,去接那两个小女孩。
于果看了看表,时间刚刚好到十点,就立即下山了。
边下山边琢磨:“现在这座山上,复杂的角色最多有四个。但老虎也许是在山上,也许是那些大巴车中的某个成员,而这两个杀手也不见得会一直留在山上,可他们应该很清楚,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再不找机会动手,希望更加渺茫。我也希望他们早点出现,我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否则等我回归市区,他们会严重威胁雅诗她们的安全。”
他已经决定了,下次再遇到这两个杀手,一定通过系统将他们彻底移动到地球的边缘地区,让他们永远消失,以绝后患。
当然,在杀他们之前,必须逼问出谁是幕后凶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新的杀手还会再来。
系统说:“很不好意思打扰您的雅兴,我得提示您,之前录音的费用,可是需要花钱的哦,整个分析完成,您知道的,对人的身份分析,价格很贵。这次已经算很便宜了,但也需要五万元,也就是说,您的积分还是35000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八十万元。从穆凯那里得到的十万元,一下子花了一半。”
于果淡淡地说:“你最爱提醒我,我的钱又少了。好的,你说说看,我听听他的消息值不值五万元。”
系统询问道:“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体十分健壮,我需要播放一下他的原声吗?”
于果说:“这事儿先放一放,我先去路晨那里取得通缉令,过几天再找这个杀手,也并不迟。”
系统奇道:“您何不直接追踪他这个声音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呢?”
于果摇摇头:“他很谨慎,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我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轻易说话了,但晚上买吃的,或者找地方住的时候,也许还会说话。
“另外,他今天要是一直不下山,我要找他,也肯定是在这山上的某个地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万一被其他警察、另一个杀手、老虎、老狼这些人中的哪一个亲眼看见,都解释不通了,还是等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说吧,他方便,我也方便。”
系统赞道:“您可真是深思熟虑,老谋深算!”
于果心道:“我总感觉,你其实是想说‘老奸巨猾’。”
四中队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让精通电脑的警员将惟妙惟肖的“孟根生全国通缉令”制作好,打了二十来份儿,看上去和老狼的真通缉令几乎只有照片的差别。
路晨和张晓影见到于果后是不同的表现,但也都符合她俩的独特个性。路晨看到于果,二话不说,将其拉到角落里,沉声问:“没事吧?怎么会出现杀手?老虎雇的吗?”
于果还没回答,张晓影老远一看见他就大喊起来:“哎!师父!”所有的武校学生都认识她,不约而同地全朝她那边看,张晓影比以前聪明了,立即刹车,不然她一定会指着于果对大家说:“看!这是我师父!”
她俩一左一右,将于果“钳”到一个并无景点可取的角落,三个人瞅瞅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路晨再度皱着眉头问:“是不是老虎雇佣的?”
于果知道这个问题不得不回答,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说:“我不骗你,我感觉不像。老虎如果真这么做,那等于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以‘不留痕迹’为主,而且并没有表现出跟身手有关的特征,感觉一直是‘文戏’比较多。所以,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再说,是两个杀手,他俩互相好像不认识,并非来自同一阵营。”
路晨就等着他这句话,瞪着眼睛:“来,你正面看着我的眼睛!”
张晓影不服:“为啥他偏偏要看着你的眼睛?我比你丑吗?来,师父,你看我的眼睛!看看我俩的谁大!”
路晨斥道:“给我消停点儿!我再说正事!”
张晓影反驳道:“你这是假公济私!你怎么不让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正事呢?说话用嘴,看眼睛就能增加效果啦?”
于果想了想,说:“我感觉这是专门冲着我来的,而且正好和老虎的事赶在一起了。”
路晨严肃无比地摁住于果的肩膀:“于果,咱们是生死之交的战友,当然,生死之交是你救了我,我没救过你。可有事你不能自己扛着。你明着告诉我,这俩杀手是谁派来的?或者说,分别是谁派来的?”
张晓影愕然:“啥?出现杀手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俩在瞒着我搞什么宇宙飞船?”
于果摇摇头,也郑重地说:“我当然不知道。但你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平时得罪人是很正常的。从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得罪过不止一个人。有一些人成为了朋友,有一些则不好说了。再说,面上都点头的人,背后有什么动作,谁也不得而知,毕竟没人能用上帝视角看世界。”
张晓影有些甜蜜地花痴:“师父,当年咱俩就是不打不相识……”
路晨烦躁地推了她一把:“去去去!别老捣蛋!”旋即又问于果:“是那个杜阳吗?还是迟海超?他俩不是和你有点儿矛盾?”
于果微微一笑:“他俩属于和我成为朋友的那种,这个我是敢保证的。”
路晨沉吟一阵,说:“的确,韩金匙和庞芳事件,你参加了张宏勋的追悼会,黑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大哥都来了,你哪句话说得不对,得罪了人,也难说。”
张晓影像说相声似的提醒她:“麻烦你在说我大伯名字的时候,加上‘先生’两个字。我大伯纳税没有你爸爸多,但怎么也是给南疃街道的经济腾飞做出巨大贡献的。”
但说到这里,她俩都不约而同地反问道:“仲老四?”
于果一愣,想到这个名字,暗暗琢磨道:“郑荣是个老狐狸,没这个胆子。李闯是一只粗暴的野熊,胆子是够的,但他这人也有一定的原则性,我救了他的命,他应该不会这么做。而且,雇佣杀手的人的性格,和杀手本身的行为方式,往往有一定的微妙关系,这两个杀手都是少见地谨慎冷静,跟李闯真不是一路的,不像是李闯雇佣的。那么……真是仲老四?
“我和仲老四的确有矛盾,可我们尽管没有达成什么书面协议,甚至有第三方在场的口头协议,可他也应该很清楚,不该再这么招惹我了,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真的活到头了。只是,就算去逼问仲老四,他也不见得能承认,要是因为害怕我折磨他而被迫承认,那也没有意义。只有找到杀手,我才能逼迫其说出幕后指使。”
紧接着,他又灵光一闪,想到了仲老五。对!这家伙被自己打瞎了,自然而然起了报复之心,而此人对自己并不了解,恐怕不会像仲老四这样,恐惧感远大于仇恨。那么……仲老五雇佣杀手的可能性,就比仲老四大得多了。
路晨见他十来秒不说话,尽管面不改色,可眼神里有一种波澜在流动,深海里可能蕴藏着一座随时喷发的休眠火山,忙不迭地正色问:“你到底想到了谁?我告诉你,不准隐瞒!是不是你也觉得是仲老四?假如是这样,你会怎么做?你是不是想避开我们,去对仲老四进行一些非法手段的逼问?”
于果朝她微微一笑:“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法外狂徒?”
路晨被他这一笑搞得猝不及防,立即脸红了,轻声说:“你自以为是个蝙蝠侠。”
张晓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妩媚弄得很不自在:“我师父是蝙蝠侠的话,那我也是蝙蝠女,你……你充其量也就是个猫女!”
于果说:“路晨,我真不确定是不是仲老四。你们说得对,我和他确实有矛盾,但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我也不能冤枉他。至于你说的暴力逼供……你说得对,我不是个对谁都能宽容的人,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尤其是跟你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我也算是不会作诗也会吟吧?法律也是懂一些的。”
路晨仍然不肯放松眉头:“于果,我这不是在开玩笑!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雇主是谁,但你最好走法律程序,对你对大家都好!”
于果说:“我既然能把那两个女孩带给唐队长,那说明我还是愿意分享我的经历的。”
路晨叹了口气:“但愿你是这样想。你不要忘了,就算你比杀手厉害,可人家在暗处你在明处!我和晓影都在警队,这样杀手还能忌惮一些,你不关心雅诗的安危吗?还有大奶牛,今天她要来了!这两个杀手,肯定无时无刻地不在琢磨着要你的命,他们可是有枪的,你武功再高,能挨得住子弹打么?”
0317 阴云密布的相亲大会
于果听她说得有理,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分别是谁派来的,你放心,我这话是真的,咱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是对等的。不过,你这话给了我一定的启发,所以,我改主意了。
“这通缉令我就不拿了,我不是警察,拿着这个过去给他们看,似乎显得我和警察关系有多么好似的,就算没引起老虎的警觉,但最起码会引起婚介所联盟的防备,他们就会觉得我注册钻石卡会员的目的不纯,一旦又引起什么连锁效应,那就不妙了。
“通缉令应该由你们拿去跟婚介所联盟以及各路商家交涉,更加合理,而且他们也能听进去,赞助商虽然只认钱,但也得多多少少顾忌一下警方。而且,不要全给他们,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嘴上答应,暗地里押着通缉令不放。你们拿一些去林子里面张贴。
“准确地说,路晨就不要去了,而晓影单独去,我又不大放心,最好能有男警员一起陪同。”
路晨奇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能去?”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一个星期以后的虎年生肖相亲派对上,你要扮演我的表妹,这次就尽量不要出面了。下个星期,你去‘心动滋味’婚介所注册一个会员名额。”
路晨这才想起这茬儿来:“哦……哦,是这么回事,你要不提醒,我差点儿给忘记了。”接着,她又嘟哝着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总是搞得这么神秘……不到最后一刻,你是不会揭开所有谜团的,对吗?”
张晓影来了劲儿:“那干脆让风景区的管理处在大屏幕上播放他俩的通缉令,效果岂不更好?”
路晨斥道:“说得轻巧,这是要产生费用的,而且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钱你出吗?”
张晓影哼了两声:“凭什么……”要知道,这是四A级风景区,大屏幕上的广告都是赞助的,要让这一天突然插播滚动上自己想要播放的内容,那要支付的费用最少是几十万元。张晓影也不是出不起这几十万,可她凭什么替一个还没给她正式编制的单位做赞助呢?
于果却说:“有钱也不能播放。要知道,孟根生虽然也有一定的犯罪行为,但犯不上到处播放他的信息,这侵犯个人**,再说,压根也没通缉他,从法律上讲,滚动播放他的假通缉令,这本来就是违法行为。而且,这样一来,他更没办法做人了,这对他今后的名誉是极大的伤害,对他的生活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张晓影愣愣地问:“那只播放老狼的好了。”
于果笑道:“那不穿帮了吗?那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明着告诉老虎,老狼是真的被通缉,孟根生是假的被通缉,那怎么行?”
路晨有些残酷地吐吐舌头:“你确实很重视法律,我感觉我现在还不如你思考得周全。”
张晓影挑衅道:“你啥时候比我师父思考得周全了?还‘现在’?”
于果说:“咱们分成两批,你们二位拿着这些通缉令,去找相亲大会管事的人说话。我呢,去找晶晶,但我们可能会见面的,就提前说好,装作不认识吧。”
路晨和张晓影都奇了:“怎么会见面?”
于果说:“这次相亲大会少则上千,多则几千人,相当于一个中学的学生数量,我打给晶晶她不接,你们觉得我能找得到她么?只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利用我的钻石卡会员身份。我直接去找婚介所联盟里最大的‘心动滋味’婚介所苗总,让她给我一份名单,我一查找就能立即找到晶晶。”
路晨点点头:“那样好。晶晶的脾气是我们这拨人里最大的……”
于果纠正道:“准确地说,你们的脾气都不小,但你和雅诗能控制,她不能控制,总是由着性子来,这一点平时还行,可今天是很危险的。一旦她过激地做出什么事来,而老狼、老虎,甚至那两个杀手都有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张晓影不慢了:“怎么也不夸夸我?我也能控制呀!”
于果笑了。路晨忍住笑,说:“你是没脑子!”张晓影气得瞪圆了眼。
等他们走到宽阔的地方,朝山下一看,感觉头嗡嗡地大了起来。下面停着数十辆大巴车,而且还源源不断地有新的大巴车赶来,车子打开门,里面涌出的人如同蚂蚁般密集,密密麻麻看得令人心塞。
一片片横幅被打出,一片片场地开始被布置,音响、灯光、舞台……路晨和张晓影面面相觑,这就打算前往,转眼一瞧,于果已经不见了人影。
“你干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进!”
于果见这些保安戒备森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银行开大会,便掏出钻石卡来说:“您好,我是‘心动滋味’婚介公司的顶级会员——钻石卡会员,也是唯一的一个。按照会员所享受的待遇,我可以直接见到苗总。”
保安愣了一下,说:“苗总现在很忙,正和广告商开个紧急短会呢,那你等等,我去找苗总……”刚要打电话,一个转身,于果消失了。
苗总开完会后,正在临时搭建的化妆区域进行补妆,并且换了一套比较喜庆的红色女士西装,接下来就要进行一场演讲。
说实话,这次是否能促成一些新人成为终身伴侣,她是不在乎的,重要的是赚钱,积德只是顺道的。这次大会万众瞩目,只要电视台和网络双管齐下,“心动滋味”这个胶东市相亲界的盟主就真的大火了,等同于金钱滚滚来,挡也挡不住。
妆弄妥了,苗总很自信地起来左右看看,心里有些得意,但冷不丁见到于果出现在镜子内,吓了一跳。好在这是露天场合,就算是临时搭建的化妆间,外面也有的是人来人往,加上于果是年少多金的钻石卡会员,苗总也不怕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行为。
她尽管是小三上位,但却因为职业原因阅人无数,十分大气,问:“于先生,您也来啦?我还以为您不来呢。说实在的,您这么优秀,来到我们这个相亲大会,会大大增光添彩的。”
于果说:“谢谢您的夸奖,愧不敢当,苗总,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次贸然打扰,是有件急事。”
苗总试探道:“您……您已经找到合适的了?”
于果笑笑:“您别误会,也别紧张。我只是有个……有个女性朋友,今天来这里找我,但她很有可能也参加了您这个节目,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您看您能否帮我查查,新会员里面有没有她的名字?我想,这也是我的会员权利范畴之内吧?”
苗总简单地愣了愣,旋即笑道:“好,当然,我这里有笔记本,你看一下吧。”
于果查看了一下笔记本里贮存的资料,果然,谭晶晶赫然就在其中,而且她也不甘示弱,直接办了个白金卡会员。
而目光往下移动时,居然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入目,而且也是白金卡会员!
王芝瑾。
于果愕然,但又想:“我虽然很讨厌她,并不想见到她,但估计她更不想见到我。她本来不在计划之中,来了也就来了吧。”
既然找到了谭晶晶会员编号、所在的车子编号和今日参会临时编号,于果就站起来和苗总握手:“打扰您了,您快去忙吧!”苗总很懂礼貌,和他寒暄着,一起出门。
刚一出门,外面吵吵嚷嚷的,于果和苗总都愣了一下,见几个赞助商和其他婚介所的同行和几个警察正在激烈争辩。于果除了看到张晓影之外,还看到了巩帅、韩增和陈阳光,看来她们也是怕现场没有男警察,缺乏震慑力,所以带上了巩帅和韩增;而带着陈阳光,也是因为他能言善辩。
领头的赞助商秃顶、五短身材,看上去像是个侏儒,正在激烈地大声说:“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警察一句话,就要抵消我们整整两个月策划的辛苦?辛苦先不跟你提,钱呢?我们花的钱呢?子弹要射出枪管了,你这个时候告诉我要把子弹摁回去,这还讲理吗?警察就不讲理了吗?”
于果虽然知道,在商言商,跟商人说什么都好说,关键是不能当人财路,也猜得到他们会对警方的要求有所抵触,可最多以为会阳奉阴违,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后说一套做一套,但真的没料到,他们居然会抗争得如此激烈。
陈阳光根本没插得上嘴,因为全程都是张晓影这个巾帼女英雄在以高分贝的声音舌战群雄。
张晓影叫道:“凭什么?凭我们是警察!警察是干什么的?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你们觉得这侵犯你们的利益的,没错,的确侵犯了,可前提是,要么你们的利益被侵犯,要么杀人犯就有可能把你们的客户当人质!
“对哈,你们才不管呢,你们就认识钱!看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的伪客户着想呢!其实谁还不知道,你们是怕投的钱打了水漂!至于那些单身男女们到底能不能找得到对象,你们才不在乎呢!”
巩帅说话倒没有那么损,但态度同样激烈:“你觉得你花了钱,就可以阻碍警察办案么?你这是在妨害公务!假如动物园里有一只野兽冲到这里来,难道风景区就不该全面封闭么?难道你花了钱,就可以冒着野兽把你的客户咬死吃掉的危险,继续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0318 枪的世界
而巩帅在心里,也狠狠地骂死了风景区。风景区之前和婚介所联盟已经签订了合同,违约的话要赔偿好几十万,风景区不愿意赔偿,也不愿意得罪警察,只能和稀泥,让警方和婚介所沟通。
另一个规模仅次于“心动滋味”的婚介所老板也很激动:“你们怎么说话的?当警察就高人一等是不是?当警察就能轻描淡写地说俩字‘办案’,然后让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苗总一走进,商人们全都看着她,看来是一向指望她拿主意。苗总傲然一笑,正色说:“各位警官同志,各位老板,不要激动。我觉得,我们虽然行业不同,但有相似之处,大家干的,都是行善积德的事。我虽然没听明白具体什么事,但通过各位的只言片语,我也能明白个大概。是有杀人犯在这风景区里潜藏,是吗?”
巩帅点点头:“而且不止一个。我这里有他们的通缉令,他俩都很危险,一个是前科不少的惯犯,阴险狡诈,另一个虽然没有前科,但性格极端,比前一个危害性更大。”
苗总微微一笑:“但您的比喻是不恰当的,恕我直言,杀人犯也许禽兽不如,但他的危险程度,还不至于能跟野兽相比。要知道,野兽需要吃肉,但杀人犯不是非杀人不可。尤其是现在人山人海,他们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成千上万的人对抗?
“真要是出现那种情况,群众早把他们摁住了。所以,我个人觉得,他们只会隐藏起来,而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我们这次组织的活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利国利民利社会的大好事,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威慑杀人犯。因此,恐怕与您的推论相反,正是因为我们举办了这场活动,才吓唬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好!说得好!”这些商人们带头鼓起掌来。
虽然听起来水平很高素质很高,但其中的锋利,丝毫不亚于之前这帮同行们粗俗的拒绝。
于果不便于和张晓影他们几个相认,而且不能明着向着警方说话,可他总要表示一下,引导苗总,便说:“苗总,警方其实是好意。这一次因为杀人犯在山上潜伏而公布取消大会,看上去是损失了不少,但可以再找时间再换地方举行,而且这些会员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你们是以人为本的,自然而然都更加相信,你们会为他们找到理想的伴侣。”
他顿了顿,说:“退一万步讲,杀人犯在山上潜伏这件事,就算你们压制着不说,迟早也会流传出去,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大会就算真的有惊无险,那事后大家得知真实情况,也都会心有余悸的。
“那他们会不会因此对婚介所的‘行善积德’理念产生怀疑呢?就算他们知道婚介所肯定是以赚钱为主的,心照不宣,可也会对这种明着不拿人命当回事的行为极度反感的。换句话说,这跟那些明知道车子出现故障,却不肯统一召回的车企,有什么区别呢?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苗总刚才分析的杀人犯的心理,恐怕并不能全面概括所有的杀人犯。万一人很多刺激到他,反而逼迫他动手呢?到时候满山都是人质,警方寸步难行。让他顺利逃走还不算什么,一旦被他杀了无辜群众,那么别说各位和警方要担责任,只怕整个风景区都要封闭整改了。
“甚至有可能,省里会降罪给市里,到那时候,市领导班子没有好日子过,那你们各位的公司,难道就有好日子过了么?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孰轻孰重,还请各位三思而后行。”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比巩帅的粗暴威慑,韩增的冷面相对,陈阳光的一味笑脸,张晓影叽叽喳喳地激烈辩论,震慑力要大得多,一时间全场安静,没有谁能立即反驳出什么新花样来。
苗总尽管也很给于果面子,可于果那二十万,并不能跟今天的投入相比,就说:“好吧,于先生您说的也很有道理。咱们把这通缉令拿着,给学员们看看,这样总可以了吧?”
于果转而对张晓影她们装作第一次见面似的说:“各位警察同志,辛苦了。你们看,这样处理行吗?”心想,就算相亲大会主办方不打算张贴,警方也可以进行张贴。
谁料,张晓影、巩帅和陈阳光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于果的反应很敏锐,立即明白过来,问:“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
韩增手一抬,手上赫然拿着一把手枪。于果这下多少吃了一惊,心想他一向稳重,怎么这时候一激动,突然把枪给拔出来了?这还了得?正要制止,却听韩增严肃地说:“今天的事,已经不是两张通缉令的事了,你们准备的节目,要立即停止!”
于果感到事态严重,问韩增:“什么节目?”
张晓影抢着说:“他们说场地不够,什么互相介绍,唱歌跳舞之类的节目都不能让全部的人看到,有失公平,也增加支出,所以就弄了这么几千把玩具枪,分发给会员们,要到风景区进行什么‘大型模拟特工战役’,就跟户外彩弹射击、真人CS差不多,但人数规模要大得多,也不穿作战迷彩服,都是普通装扮。”
陈阳光补充说:“还有个最大的区别,与其说是战争片,倒不如说更像是间谍片。不是用自动步枪、冲锋枪玩具,而是用这种手枪,跟真枪很像,隐蔽性强。用的也不是彩弹,而是和挂在左胸前的临时参会编号对应。
“如果开枪瞄准,按照设定的轨迹正好可以击中左胸的编号,那么扣动扳机,编号的电子声响起,就当做已经死亡。子弹有限,每人一千次响声,编号也是藏在衣服内的,并不露在外面。奖金分别是,一等奖50000元,二等奖……”
于果听到这里就足够了,下面的奖金多少他根本不关心。可以说,他前所未有地吃惊,他能想到的后果,比这些警察所能推想的,要细腻得多!也严重得多!
他的脑海里立即罗列出以下信息:
一,都是普通装扮,这样一来,参加相亲大会的会员和普通游客、武校学生从外形上分不清楚,唯一可以认清楚身份的编号,却藏在衣服内。如今深秋十月下旬,天气转冷,都穿着外套,从外面编号根本看不出来!子弹又是有限的,更要谨慎发射,对非会员无用,而且浪费子弹
二,从鬣狗的供述来看,老虎是有枪的,尽管一枪未放,却也只能从的确是真枪这种最坏的打算来断定。这样等于数千人数千把枪,却有一把是真枪,混在里面!由于外形相同,除非贴近拿在手里仔细观察,否则绝不可能用肉眼分辨出来!哪怕是他于果也很难从动态的人群里捕捉出真枪来。
相亲大会的主办方难道就这么凑巧,设定了一个如此充分有利于老虎的方案?
三,最大的怪异之处在于,这使得警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主办方可以认为警方要求他们停止这种真人枪战互动是无理要求,因为通缉令里面没说孟根生和老狼有枪,只是说老狼持刀很危险。
而这次警方是为了揪出持有真枪的老虎,可却不能告诉主办方老虎的存在,万一老虎就在附近,或者和主办方有什么联系,或者干脆就是这数千名参与相亲大会的单身男女之一,那岂不是等于打草惊蛇?
四,山上可不止有老虎和老狼,甚至还有两个杀手!最起码,其中一个杀手还带着手枪,另一个女杀手尽管没有出手,却不等于说她没有带枪!
果然,于果抬起头,凝然问:“苗总,这个大型互动节目,是谁的主意?”
苗总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怎么?要追究责任吗?于先生,这是商业秘密,请见谅,我不能说。”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人喊道:“是我的主意,怎么了?”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居然是王芝瑾。王芝瑾的目光一接触于果就充满了戾气,森然道:“于果,我找人查过你。你和这其中一个通缉犯孟根生,关系不一般呀。孟根生的女儿孟灵,和你在贪恋爱吧?”
于果一怔,旋即冷冷地说:“没有这回事,你说我无所谓,不要玷污小姑娘的名誉。”
张晓影虽然也很厌恶王芝瑾,但她听到孟灵的名字,心里还是酸溜溜地,目光一不小心和于果相遇,两人此刻都很清楚对方的心情。
王芝瑾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于果的对手,这次是真的找到了好借口:“于果,你不是还有个警察女友吗?我真纳了闷儿了,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相亲了?还是个钻石卡会员?我就很不明白了,你这么花心,她都知道么?我看到你的名字,立即就报名参加了,我就是专门来揭穿你的真面目的!”
巩帅冷哼一声:“你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
苗总却回应道:“这位警官同志,为商业出谋划策出主意,只要不违反法律,是完全自由的。更何况,我们做相亲节目的,是在积德行善。你们给我们通缉令,我们也接受,而且也承诺了给学员看看。但是,你们不让我们这个节目用玩具枪,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两个通缉犯,手里有真枪?”
此言一出,全场皆震惊莫名。几个赞助商都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虽然他们的确投了资,可一旦有持真枪的歹徒混在相亲队伍中,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他们谁也不想得罪王芝瑾的父亲,那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这次哪怕赔点儿钱,也不能得罪这小恶魔啊!
0319 诡辩大王
张晓影、巩帅和陈阳光真是有口难言,总不能告诉他们,他们这么做会将一个持有真枪的外号叫做老虎的高智商罪犯,很完美的隐藏在众多的持玩具枪玩家中,因此只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于果看着王芝瑾那痛快淋漓的表情,依然淡定如初,问:“这些枪都是用了政府采购办的经费低价采购的吧?然后再被这些商家花高价收购?这帮商家也不敢不收你的货是不是?因为必须看在你爸爸的面上。你赚了不少吧?这种枪一把的成本很低,但卖的话两三百也不止,你赚了好几十万,是不是?”
王芝瑾冷笑道:“你管我呢?我爱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一条法律说,不允许我贩卖玩具枪赚钱呢?但是,你不要污蔑我的爸爸,我爸爸廉洁做官,谁不知道?你再诽谤我,咱们法庭上见!不要以为你觉得一直在压制我,就能在任何方面都强过我!你认识两个警察,就觉得自己关系很硬了?告诉你,在官场上,我能玩死你!”
她虽然说话仍旧一直很嚣张,可也真的学乖了不少,最起码,她满口成习惯的脏话套路,如今跟于果交流已经完全不敢再蹦出一个脏字儿了。可她也不在乎,因为这时候能够占据主动,彻底压制住于果,让他和这帮警察有屁不能放,这令她产生了巨大的快乐。
于果对她本来是不放在心上的,可这时仔细观察王芝瑾的眼睛,打算从她眼里看出个一二三来。他心里有个巨大的疑问——如果不是仲老五找的杀手,而是王芝瑾怎么办?王芝瑾跟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大仇,但是让她出了大丑,对于王芝瑾这种心胸狭窄的人来说,令她出大丑,这就是深仇大恨,甚至不共戴天。
王芝瑾虽然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她那个长期**鸵鸟也没有胆子敢再找自己的麻烦,但是王芝瑾的父亲王主任,身居要职,官儿不大可掌握实权,却是掌握着特别广的人脉的。王主任要是找了杀手对付自己,那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个杀手分别是仲老五和王芝瑾派来的,也或许本来就全是王芝瑾派来的,只是故意分别雇佣了两个,以备不测,因此这两个家伙近在咫尺也都互相不认识。还有一种可能,王主任去南方雇佣杀手,却正好找到了仲老五,两人一拍即合,一起来对付自己……
王芝瑾用这批玩具枪,真正想掩盖的,也许不是老虎,或者说,她压根就不认得什么老虎,真正想要隐藏的人,是那两个杀手其中之一,甚至两个杀手都是。
于果想到了多种可能,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将来迟早会巧妙地利用系统,把他们一个个地全部消灭。可现在,他发现很多事情都隐藏在迷雾之中。他决定了,等把老虎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马上着手做这件事。
因此,于果决定用催眠术来探知王芝瑾的内心,可王芝瑾却很警觉,把脸撇开了。她虽然不够聪明,却足够狡猾,之前忽然迷失心智在大街上脱衣服耍彪,事后细想一下,最后一个清醒的记忆,就是于果用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因此她估计于果还真会点儿催眠术,所以没等于果控制住王芝瑾的眼睛,王芝瑾就立即撤走了目光。
于果心想:“我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我在高速进化,其他人也在‘进化’,只不过相对比较缓慢一些。”
他询问系统:“系统,上次那个和我说过话的持枪杀手的口音,你能分析出来么?”
系统回答道:“您是我的主人,我虽然很贪财,但我不想让您白白花冤枉钱。您已经支付的五万元没起到什么显著效果,他的口音听不出来,是非常纯正的普通话,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腔调。当然,他如果故意发出东北或者四川、广东等比较有特色的常见口音,把您引导到其他方向,反而不单单是白花钱的问题,甚至有可能损失更大。”
于果心道:“你说得对,我上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立即问你口音的事情。算了,在南方雇佣杀手,也一样可以雇佣北方杀手,这范围太模糊,也太不固定了。”
于是接着,于果正色说:“好,那既然如此,假如出了事,你将负全部责任。”
王芝瑾嘿嘿哈哈地奸笑道:“是吗?我看你是真的没招了吧?很好,我说过了,你要是想法庭上见,咱们随时都可以!一群垃圾,抓不住歹徒,却赖在老百姓身上,破坏商家赚钱,真是可悲的无能的窝囊废!”
张晓影他们几个很少见到于果受到这样的屈辱,都愤愤不平。巩帅、韩增等还比较严谨,时刻不忘自己是警察,但张晓影却最不能容忍自己最敬爱的师父被此人毒舌奚落,便也展开自己泼辣的一面,和王芝瑾对骂起来。
王芝瑾大怒:“**养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爸是区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
张晓影比她嗓门更大:“什么主任?算个蛋?我爸爸是南疃的张宏远!你敢说你没听说过?”
王芝瑾吓了一跳,胶东人没有不知道张宏远的,可她依然保持足够的强硬:“那又怎么样?黑社会了不起?多少黑社会大哥,在我爸爸面前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
张晓影怒道:“好哇!你现在就把你爸爸叫出来,我也把我爸爸叫出来,我看看是谁能让谁低眉顺眼?”南疃街道属于东新区,并不属于市中区管理,因此张宏远和王主任之间也并无利益交集。
于果突然打断道:“行了,两位,不要再吵了。事已至此,那就等着看结果吧。”
他说话自有一股威严,张晓影和王芝瑾都能感受到他举手投足和言谈间的威慑,便全都住了嘴。当然,张晓影是因为深爱他,而王芝瑾则是对他又恨又怕,这次小胜而已,已经十分知足了,可不敢过分刺激他,以免弄巧成拙。
苗总对于果礼貌地说:“于先生,那就请您跟我来,我们的典礼这就要开始了。”
于果笑了笑:“不必了,苗总,前面那些商业气氛浓郁的节目,我就不参与了。”
苗总有些愧疚:“真不好意思,于先生,虽然您的意见我没采纳,但我还是非常希望您能积极地参与到这个活动中来,毕竟今天机会多,能够认识更多的优秀朋友……”
于果却出乎意料地说:“等午饭结束后,开始进行这场大型特工枪战游戏的时候,我一定会参加的。请您给我准备一个号,我很喜欢这种特工游戏。”
苗总和几个商人都是诧异地“哦?”一声,重新打量着他。
于果看着王芝瑾,意味深长地说:“咱们风景区再见。”
王芝瑾大获全胜,心情极好,一脸佞笑地说:“好哇!不见不散,随时恭候!”
出了门,走了几个拐角,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韩增悄没声地跟上来,沉声说:“放心吧,我身后没有‘尾巴’(跟踪者)。”
于果直截了当地问:“关于那个那两个女孩的第三个女伴,问出什么了吗?”
韩增有些为难地摇摇头:“那个女的真的很专业,什么都没留,姓名,年龄,指纹,毛发,听口音也是正宗的普通话,可以说无懈可击。她们还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继续看着她们吗?”
于果摇摇头:“我觉得不用。这女杀手这么严谨,应该不会再联系她们了,甚至还会直接删掉她们一起的群,说不定,连手机也不要了。好的,谢谢你,小韩,你先忙吧。”
系统问:“您现在决定怎么办?”
于果想了想:“我本来打算立即去找谭晶晶,然后交给**他们,暂时保护起来,我才能放心做事。但毕竟距离下午正式开始的特工游戏,还有两个多钟头,我可以趁此机会多干一些事情。最起码,在游戏开始之前,谭晶晶应该不会有危险。
“在重新遇到王芝瑾之前,我是打算等我解决了老虎这件事,将来腾出手来,再直接前往这两个杀手前一分钟所在的位置,逼问他们说出幕后真凶。当然,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否则会置我身边的人于危险之中。可现在,我决定立即找出其中一个杀手。”
于果缓了缓,补充道:“因为今天已经很乱了,太乱了容易打扰到我的思路。我必须把一些外线理一理。系统,持枪杀手的模样我没见到,但可以寻找他的声音一分钟之前出现过的地方。那个女杀手的相貌我见过,但浓妆艳抹,很难确定真面目。但是别忘了,她请我帮她照张相,说话的声音我的大脑里还贮存,你也可以循着声音同样找到她。先找男的吧。”
系统笑嘻嘻地说:“您虽然有钱可以支付旅行,但是系统不允许只出不进啊。虽然我说话直白了一点儿,可您这样做,是赚不到钱的。”
于果淡淡地回应:“你要是玩道理,那我就跟你玩儿。你想想,要是我不抓住这两个杀手,彻底消灭他们,并且问出幕后真凶,那就等同于他俩是在我身边埋藏着的定时炸弹,万一炸的不是时候,是我的关键时刻,就直接影响了我的一切事业,也就直接影响了赚钱,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系统愣住了:“这……您还真是个诡辩大王……”
于果继续在心里说:“不但如此,要是留着这两个人,那就会对我身边亲近的人的人身安全造成极大威胁。别人不说,就单说童雅诗,她还是我那五十万酬金的雇主呢,要是她遭遇不测,我作为一个人来说,会怎么追悔莫及先不谈。就单从你系统本身冷酷的金钱观说起,她无法支付这五十万了,岂不前功尽弃?”
0320 两个杀手
系统沉默少顷,幽幽地说:“好吧……您这张嘴可真能说,宇宙里还在用声音交流、且频率和人类类似的种族里,比您能说的,用您的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我不得不再次落入俗套地夸奖您,即使您早就听腻了。”
于果心道:“好了,既然你也认同了,那就开始吧。请直接带我去持枪抢手声音一分钟之前出现的位置。尽管他很小心,但他绝不会猜得到我有这样的超能力,他也没有理由整整一个钟头,连咳嗽也不咳嗽一声。”
系统回答道:“您的积分还是35000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八十万元。为了向您提供更加方便的服务,请问,您是否愿意购买‘往返票’?”
于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就跟出去旅游,买往返票一样,可以优惠,更省钱,是吗?”
系统赞道:“您真是一点就通,没错,的确是这样。”
于果想了想:“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但这次的任务要收拾的人可不是杜阳、迟海超之流,而是各方面素质都接近人类极限的超级杀手,尽管是人类,但也不能算是普通人了。贸然设定往返票,似乎有点太好整以暇了,我还是谨慎一点儿好。不过,这个服务也不错,也许以后会用到。这次,你还是先把我传送过去再说。”
系统回道:“好嘞!您的积分还是35000点不变,花费两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八万元!如您所愿,到了之后会自动开启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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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中锦摩挲着手里的枪,枪管已经被搓热了,但他还是不停地摩挲。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古井不波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笃定淡然,哪怕再令人吃惊的事,再大也大不过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被杀害,之后的流落街头,吃剩饭长大,每天挨打遭辱,已经是寻常之事,再也没什么能震撼他好奇心的人或者事了。
没有吃惊的人,往往也很少害怕。恐惧是原始人类在黑暗中持着微弱的火把时的第一本能反应,可他却从小淡定,淡定的人,往往比号称胆大的人,更加无畏。
但这次,或者说,就是此刻,他无论怎么摩挲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枪支,也没办法消除他内心一股股涌上来的恐惧感。
“他到底有什么可怕的?”黄中锦忍不住说出了口,难道只是因为此人能准确预判开枪的方向?
不,他仔细回过味儿来,觉得毛骨悚然。要知道,雇主虽然告诉他,开枪的距离太近的话,这个叫于果的家伙甚至能更快一步夺枪甚至预判开枪的方向,这虽然有些荒诞,可最起码还能接受。
但他突然想起,这个于果是在刚刚转身时,自己便开了枪,在此之前,这个于果压根就没有发现他,怎么可能预判?通过什么预判?没有任何预判的可能性!
最令他恐惧的是,在他用枪暗地里指向群众,令于果只能放他走时,本来还有一丝得意,可他陡然发现地面上有一颗黄澄澄的东西,在隐隐地闪着光,即便阳光并不炽烈,可那东西在青石砖上的颜色对比十分明显,因此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一路快速奔跑,却没有放弃思索。他骤然想到,如果子弹真的射入了青石砖内,是不大可能弹跳出来的,这枪和子弹都很特殊,穿透力极强,别说区区青石砖,就是真正的金属,只要没有达到一定厚度,一样可以钻出一个大洞!
为了避免于果穿着警用防弹衣,黄中锦还专门开了一枪,射中了于果的腹部侧面,即便穿着防弹衣,这里的防备也最为薄弱。
现在想来,这个于果难道并不是避开的,莫非是正面承受的?
而且一滴血也没流?还能站起来,完好如初,行动如常?
这怎么可能?
从全家被人杀害,再到自己也走上杀手之路,这一切是比现实更残酷的梦,还是比梦更可怖的现实,他并不愿意去多琢磨,他宁可去研究自己要杀的目标,就像各种技术人员对自己的专业对象掌握得十分透彻一般,这是责任,也是乐趣所在。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感受不到任何的乐趣可言了,这简直是无异于放在地狱的油锅上炙烤的折磨。
能令自己如此头疼的目标,到底是……?
黄中锦杀了二十多年的人,行迹跨越大江南北,雇佣他的人天南海北哪里都有,被他杀的人也遍布大陆各地。他自信阅人无数,最多他会遇到保镖众多,在重重保护之下的黑社会老大作为目标,不可能再有更强的目标人物了。
可是,把他遇到的所有黑社会老大加起来,无论雇主还是目标人物,都远远无法和这个于果相提并论。
杀手都很信命的,他从最早第一次接受任务杀人开始,就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是一个未来会遭到迟早将至的报应的职业。在顺利完成了几次任务之后,他脱离组织单干,成为有名的杀手,更想过自己的生命,究竟会被谁终结?
只有杀过人的人,不断杀过人的人,以杀人为职业的人,才知道生命是多么地脆弱,比谁都更珍惜生命,更珍惜生活。
黄中锦曾经想起90年代初新加坡经典武侠电视剧《莲花争霸》里杀手高翔曾经说的话:“一个杀手,总有一天也会死在另一个杀手的剑下。”
这就是宿命。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目标人物的手下,但他真的感觉到,对方简直是一个比自己更完美、更无懈可击的杀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没有缺陷的杀人机器!假设非要说弱点,那就是这个于果是个人,人就有感情,人就有顾忌。
因此,这也是他可以冒死一搏,险中求胜,全身而退的原因。但他真不想再有第二次,他已经汗流浃背,心脏里仿佛插着一把冰刀,在冰冷、凝固着自己本来已经很冷的血液。
他知道,下次没这么好运气了,这个于果也许会在某个自己想象不到的时刻陡然间找到自己,到那时候,宾主相易,于果取自己的命是易如反掌。
哪怕,自己手里有枪,也最引以为傲的枪法。
他并不是个特别在乎名誉的杀手,但他需要靠这个吃饭,那就不得不重视品牌的可信任度。所以,他必须要保证自己这次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很清楚,自己不去找于果,于果也会找到自己,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接下这个任务,既然接下了,就必须做到底。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找到于果身边最信任的人。那两个女警察虽然看上去跟于果不清不楚,却怎么说也是警察,杀警察是影响力极其恶劣的大案,他不能冒险这么做,不然他就算顺利完成任务,也没机会逃出国了。
况且,现在国家也能实行跨国追捕了,外国也不见得就真的安全,去了国外,他也一样得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甚至不能露富。
那么,他就要凭着仲老四给的关于于果的其他信息,找于果身边的人绑架,逼迫于果就范。谁最合适呢?听说有个叫童雅诗的本地巨富千金?恐怕这个女人也是影响力很大的知名人物,抓她也很有风险。怎样才能降低风险呢?他想到了仲老四所说的孟灵一家。
对!抓住这个孟灵,不怕于果不屈服!
正在苦想,并且为小有所成而暗自欣慰之际,黄中锦陡然感到一股杀气。杀手都能感受到其他的杀气,这也是他适才在现场犹豫不定的原因。
他立即展现出一个用枪杀手良好的专业素养,立即俯下身,迅速选择了一个相对不错的藏身之处,然后缓缓将枪口瞄准他心里的杀气起源和汇聚之地。
正在这时候,有个女人声音响起:“拿枪的,把枪收起来吧,我对你没威胁。”
黄中锦仍然不信:“你说了我就信?”
那女人笑了几声,说:“我和你的目标是重叠的。”
黄中锦一凛。
那女人继续说:“咱们见过面,你当时用一把带着消声器的枪露出袖子,对准了我。”
黄中锦心下一震,知道这肯定做不了假。当时的角度,能看见自己这个动作的,的确只有那几个小女孩。怎么会?这个杀手,居然是隐藏在这几个小女孩中的一个?
这么年轻的声音,就算杀手可以伪装声音,但跟实际年龄也不会相差得太大。如果这真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的话,那除非是从小培养的。
那女人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是玩刀的,这个手法,不是警察的吧?”
说完,倏然一声风响,两把明晃晃的小刀子插入这破旧仓库的木架子上,尽管刀子插入木架不算稀奇,可这两把刀子却是十分整齐地并列,并没有一丝一毫地歪斜。
黄中锦心里涌上了一股久违了的怒意,冷冷地问:“你是组织派来杀我的么?”
女人笑呵呵地:“你不会不记得规矩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两个人都在不断地挪着步子,防备被别人找到。
黄中锦森然说:“我已经还清了养育费、培训费和合同上写明的债务,不欠组织任何钱了!按照规矩,我是可以出来单干的啊!难道组织说话不算数,要反悔了?你回去告诉组织上层,我单干是合情合理,符合规定的,而且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泄露过组织的任何机密!苍天可鉴,我问心无愧!”
0321 杀手之间的博弈
在遇到于果这个怪物之前,非要说他害怕什么,那就只有可能是害怕当年培养自己的组织。这个纯粹的神秘杀手组织,是亚洲最大的职业杀手摇篮,自己这种在常人看来已经是超人的杀手,在组织里压根排不上号。
组织是帮派、公司和门派的结合,十分隐秘,但也具有相当浓郁的商业化气息。本来,杀手这个职业就是那人钱财替人要命的,从小养大你,培养你,难道等你翅膀硬了单飞就一走了之?这不可能,谁也不是做慈善的,尤其是杀手这个行业。
对于从小缺少关爱的黄中锦和他的“同期同学”来说,本来就感情淡漠,因此对组织要他们还清债务的行为,也很理解,这个世界的本真就是追逐利益。可是,他不能想象,在努力还清债务后,终于自由了,并且慢慢熬出名堂之时,组织会再度找上他。
女人笑道:“别那么神经兮兮的,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女人?”
黄中锦冷冷地说:“谨慎是咱们的第一堂课。咱们都是平等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收起了笑意:“我不是组织派来的。我也是自由之身,单干一年多了。”
黄中锦感到很可笑,只不过谨慎的思维使得他连笑声都很拘谨:“嘿嘿,大家一个母校‘毕业’的,我的智商难道就比你低?你说你是自由之身,难道你是天才吗?你这个年龄,账目是不可能还清的!除非……”
他说到这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的排号是在三等杀手的前十名吗?”他知道,组织对于水平极高的学员,会有特别的关照。只要能连续完成十次整体质量极高,能给组织带来直接且巨大的经济效益的案子后,是可以不考虑年龄和合同规定时间,直接成为自由之身的。
当然,如果愿意继续待在组织,是可以作为领导干部培养的,待遇丰厚,甚至是做一个还算有名的杀手几辈子也挣不到的。
只是,很多杀手不愿意这样,一旦松懈下来,技艺自然变弱,那就会被立即淘汰。因此,很多高管也愿意积极主动地领取任务,亲自出马,一辈子都要把自己的刀枪擦亮,随时出击,永远锋利。
他们已经做了这一行,随时都要卖命,哪怕真想要过安定的生活,也悔之晚矣,一辈子都要在惴惴不安的人生中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地度过,即便这样,也未必躲不过那些复仇者的追杀。因为他们曾经完成的高质量任务,说白了都是杀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些人的亲友无法对付组织,便朝他们开刀。
而且,离开了组织,组织也不会再庇护他们,相反,他们如果得罪了组织,甚至敢于受雇追杀组织内部的成员,那就只能成为组织的目标,等待无数跟自己一样受到过培训的同行前仆后继地来杀自己,直到自己完蛋。
同样,要是单飞后出卖组织的秘密,组织一样不会放过他们,天涯海角,也要追杀到底。
因此,权衡利弊,组织用这样的方式,使得大多数已经有能力单飞的杀手,继续留在组织内部,虽然不自由,却能大富大贵,高质量地生活着。
再说,最强的个位号码的杀手之王们,都不在乎继续出工,对各方面实力都已经可谓出神入化的他们,完成任务就像玩游戏打通关一样简单,换句话说,那也只是一种锻炼身体放松心情释放压力的娱乐方式罢了。
黄中锦倒不是多么向往自由,但他在这些杀手中并不出众,因此他宁愿选择一个不压抑的生活圈子,回到普通人的社会里来。
女人笑道:“你紧张的样子还真可爱。可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单飞了。你不相信,那没办法。”
黄中锦阴冷地问:“也就是说,你比我厉害多了,是吗?”
女人笑道:“不敢,我……”
骤然火光一闪,女人就像是与火光同时产生的造物,骤然几个闪身跳开,动作也十分迅捷,火星四射后,她又不见了踪影。
隐身状态并且回归基准时间线的于果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懂格斗,但身体特殊,因此一通百通,比一般的武者更加有眼力得多。他一瞧就明白,她的身手是超越张晓影和路晨的,甚至蔡雄和巩帅,大概也最多只能跟她打个平手,也许说不定能和小狼相比。
这就是从小放弃了情感、只信任自己的身手和武器的杀人工具,与刻苦练习武艺的武者的本质区别。后者仍然在这个社会的大圈子里,没有脱节,而前者,是隐藏在文明世界里,披着人类外衣的真正野兽。
两个杀手,于果本来也并不在意,哪怕他们真的是行业顶尖。可当他听说,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是一个庞大而且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这个新情况的出现,实在令他始料未及,甚至可以说,是猝不及防。
于果从来没觉得仲老四之流算什么威胁,黑社会再厉害,也始终是见不得光的边缘生物。但洪校长不同,洪校长不是一般的黑社会,而是人类修炼成精的老怪物,是当代社会的黑暗集合。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未来可能要面对的洪校长极其党羽,已经是比较严峻的事实了,但他从没想过,要惹怒一个杀手集团。
这使得他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定的改变。毕竟,于果认为,自己再强大,也是单枪匹马。而相反,哪怕杀手组织里的最强者出马对付自己,那也不过是升级版的人类而已,与自己有质的差别。可杀手组织却不知多少人,什么背景,以及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现如今,于果在人世间有了太多的眷恋和挂怀,已经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也就必须要学会妥协。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很庆幸,自己忍住了没去和自己的父母相认,甚至没有给他们经济上的帮助,也许他们生活得十分简朴,但最起码生命安全是有保证的。
这个世界上再强大的人或者组织,都不可能查找到自己和家人之间的联系,因为系统毕竟来自于更高等的文明,甚至是逾越这个宇宙的超文明,自己被进行了全新设定,只要自己愿意不去打扰父母,那么父母就会永远安全下去。
直到他真正强大到可以让洪校长屈服,让杀手组织恐怖,那才是和父母相认之日。
“也不怎么样,”黄中锦狞笑道,“所以,你靠这个说服不了我。对了,我想起你了,你是‘血刀老祖’吧?咱俩不在一个班,集体演练的时候才见过,只不过人太多,不容易有印象。”
于果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用自己的外号做网名。
女人终于叹了口气,说:“老黄,现在的情形是不利于你的。我虽然不玩枪,但我们的培训都是全面发展的,我在射击课的成绩肯定不如你好,可也是有相当自信的。我能听出你还剩几发子弹,可我有满衣服的刀子。最重要的是,这里一片漆黑,我有涂成黑色的刀子,你没办法在我发射刀子的一瞬间掌握我的位置。”
黄中锦心里也很清楚,情势不利于他。过了几秒,他向外扔出手枪。手枪在落地的一瞬间发出的脆响,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滞了。
这个举动令于果和血刀老祖都略吃一惊。
黄中锦继续说:“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血刀老祖’四个字,念起来怪别扭的。”
女人微微一笑:“我姓薛,这还是我进入组织之前唯一的记忆,名字是真忘记了。再说,进入组织后等于脱胎换骨,跟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说再见了。那么以前的名字,也不必记起。既然我喜欢笑,现在也在朝着你笑,那你就叫我薛笑笑好了。”
黄中锦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说:“你说你全身都是刀子,何不拿出来?”
薛笑笑微笑道:“老黄,我动刀子再快,也没有你的枪快。不过你既然这么有诚意,那我也跟你来个君子坦荡荡。”她说罢,把身上的外套一抖,随手一扔,就挂在一个破旧木质档案柜的角上,手法之准,可见一斑。
外套挂上时,叮叮当当地响了几秒,可见里面的大小刀片的数量。
黄中锦的面目依旧冷峻异常:“就这些?你当我是外行人?”
接着,那女人映在墙壁上的窈窕身影,从腰间和袖口再度弹射出八把小刀片,嗤嗤声之后,一字型排列在地面上。
“好,你可以出来了。”黄中锦盯着她渐渐走出来。于果虽然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的大致相貌,可走到亮处,还是有些诧异的。
她大约一米六五左右,比童雅诗她们都要矮一些,脸小,但胳膊和腿都相对有肉,在衣服下也显得格外结实。单论模样,最少也是张丽云年轻时的水准,比不上童雅诗她们,却也算是打八分的美女了。
看来之前她给自己化的妆,其实是故意化丑了,显得很一般,也是为了更好地掩藏。
黄中锦仍旧没有因为她的漂亮而放松警惕,而是淡淡地说:“小薛,你的本事不见得比我强许多吧?你能得到自由,肯定是办了几件高质量的任务,这其中的侥幸成分有多少呢?”
薛笑笑挠了挠头,说:“我很不喜欢非工作时间谈工作。可既然是我来找你,打算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目标,那就等同于说要休戚与共,利益一致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完成什么高质量任务才自由的。”
黄中锦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什么?你……你是叛逃?你疯了?”他一向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就算吃惊也绝不会写在脸上。
0322 第三种可能
但是,假如这是个事实,那真是他今生活到现在,经受到的最大的震撼。
薛笑笑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呢……说来话长。一年前一场任务,杀了几个该死的人,但可能是组织调查有误,对方多出一个人来,是个女的,而且跟我身高体重差不多。他们制作土炸弹朝我扔,我就朝他们开枪,但是引燃了大火,接着连环爆炸,他们死了个干净。我呢,也找了个隐秘地方养了一阵伤。
“等我重新打算登陆组织设置的外围网站时,发现自己居然被除名了。整整大半年,再就没有谁来找过我,我也乐得清静。但后来,我也琢磨明白了,他们把那个多出来的女人——烧成的那一具焦的女尸,当成是我了。所以,严格来说,我可没从组织叛逃,是组织先撕毁合约的。说起来,要是法律允许的话,我还真想去告他们呢!”
黄中锦这才听懂,他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纵横杀手界二十多年,他的感觉是十分准的,他觉得这女人说的应该是真话,便阴阴地说:“你告诉我这些,那是你的自由,我可没逼你。你想要我也分享给你听我的故事,那是做梦!”
薛笑笑依旧笑嘻嘻地:“老黄,那么严肃干什么?既然你没了后顾之忧,知道组织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那就该放下心来,跟我合作,杀了这个叫于果的小子了吧?大家毕竟目标相同,一起联手,本来就是硬道理。”
黄中锦想了想,问:“目标一样,真是很少见。如果咱俩都在组织里,那么同一目标就绝无可能。可咱俩都自由了,却受雇杀掉同一目标,这还真不得不说是缘分。只是,我想问问,你的雇主是谁?”
薛笑笑一挑秀眉:“哎呦,老黄,你秀逗了?雇主是谁,干咱们这行的,能说吗?我要是问你雇主是谁,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黄中锦缓缓地说:“咱们不是都已经脱离组织了么?那么,只要不跟组织作对,那就没必要全面遵守组织的规矩吧?”
薛笑笑的笑容渐渐收敛:“老黄,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你如果是用这个来试探我的诚意,那我也只能认为你没有诚意。咱们就算是自由人,不遵守组织的规矩,起码也要遵守杀手这个行业的规矩。那些业余杀手,他们也一样不会出卖自己的雇主,否则这名声就臭了,是断自己的财路。
“我不想问你你的雇主是谁,你也别来打听我的,哪怕真的是同一个人,这也跟咱们俩的任务没关系。你收你的钱,我收我的钱,我来找你强强联合,绝不是有求于你,所以,我也不可能分给你我即将得到的好处。
“只不过咱俩的联合可以增加获胜面,达到双赢的理想结局。这对咱们俩中的任何一方,都有好处吧?组织里的杀手除了杀人技术,体能训练,还有心理学和逻辑学这样的必修课,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学过权衡利弊?”
黄中锦点点头:“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好奇咱们为什么目标一致。可是,咱们凭什么合作呢?就因为目标一致?”
薛笑笑说:“就两种原因,一是雇主并非同一个人,而目标人物同时得罪了他们两个,所以受到了双重追杀。这也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为什么合作,因为能一连得罪两个很有实力的雇主的人,绝对不一般。雇主用黑白两道都无法收拾他,才找了杀手,这是万全之策,也是无奈之举。”
黄中锦“嘿嘿”干笑了两嗓子,问:“那么,你说说第二种原因吧。”
薛笑笑回答:“显而易见,第二种可能,就是雇主真是同一人。但不论雇主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希望得到双重保险的。假设他不惜动用两个杀手来杀这个目标,就也可以同样想象得出,这个目标人物,绝非等闲之辈,甚至可以说,是个不亚于你我的强者。”
没等黄中锦开口,薛笑笑又似笑非笑地补充道:“你咱们杀手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其他人只是终日碌碌无为,一生平庸的废物,跟我们高质量的一生,是永远无法相媲美的。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想法——最起码,有过这样的优越感吧?可眼下这个目标人物,恐怕是要打破我们的传统观念了。”
黄中锦却不买她的账,而是质疑道:“我想知道,雇主是谁,这不是没道理的无理要求。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个阴谋?为了把咱俩一网打尽?”
薛笑笑一愣:“这是怎么说?”
黄中锦皱着眉头说:“难道就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你是说……?”
黄中锦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的,一般的雇主实力再雄厚,也不可能知道组织的存在,他们最多能通过业内,联系到我们这样的从组织脱离出来的三等杀手,就算是联系组织内部的杀手,也和咱们差不多而已。
“因为组织是不亮底牌的,平时给外面的‘广告’,也都最多是我们这样的水平。你应该听过,组织内,三等杀手杀黑、富、武,二等杀手杀政要、皇室和武装分子头目,一等杀手拱卫组织大本营。
“一等、二等杀手,咱们从没见过,更何况普通的雇主?他们能接触的,只有我们这个级别,这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顶级了。即便如此,我们这第三等,放在社会上仍然算是顶级,毕竟大多数人雇凶杀人,杀的都是奸夫**、欠债无赖、地方恶霸、勒索敲诈犯、野蛮的基层执法人员罢了。”
薛笑笑已经严肃起来了:“老黄,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中锦一字一顿地说:“会不会是这个雇主背后有组织的身影,是组织让他出来钓鱼,把你这样的‘黑户’给钓出来?或者,我也未能幸免,因为组织并不喜欢真正的自由人,他们想要一一重新‘回收’,把我‘蒸发’掉?”
薛笑笑咬了咬下唇,突然笑了:“我说,老黄,你是不是看好莱坞大片儿看多了?没那么邪道吧?组织虽然神秘强大,可那也不是什么出神入化的超级英雄联盟,都是超人、蝙蝠侠啥的。
“老黄,你不用这么多顾忌。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太谨慎了,所以才干了二十多年,四十多岁了,才出来单干。人生最好的时间能有几年?你看我,打算三十岁之前,就把几辈子的钱都赚足了,到时候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疼我的老实男人,好好过这一生,岂不完美?”
黄中锦沉默少顷,说:“就算我说的这种可能性不大,我也并不想借助外力。我明白你说的联合则强的基本道理,但是咱俩联手,动静会很大,而杀手是最需要隐秘的。说得再明白一点儿,你本来是组织误以为死了的,我要是再和你联合,一旦被组织知道了,也等于隐瞒不报,得罪了组织,下场还是会受到组织的追杀,这根本划不来!”
薛笑笑啧啧两声:“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老黄,你的胆量和魄力,真让我失望。一味地避免踩雷,是最有可能踩雷的。唉,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是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黄中锦说:“那也不一定。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关于这个于果的信息,就算不联合,也可以相互有帮助。关于于果,你知道些什么?”
薛笑笑摇摇头:“呐呐呐,老黄,既然不联合,我有必要对你说我宝贵的信息吗?你这是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啊!哦,什么好处都该你得,什么坏处都跟你没关系,你想得真美哈!”
黄中锦继续阴沉着脸:“从这个于果的身手来看,我怀疑,他也受过训练,最少跟我们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是二等杀手级别!只不过,他是叛逃者,组织才通过别的雇主,雇佣不知情的我们,前去消灭他。到时候三败俱伤,也正合了组织的心意,皆大欢喜。”
薛笑笑揶揄地说:“哎呀,老黄,别看你胆量不行,可想象力真丰富。不过也是,恐怖片嘛,都是那些胆小鬼想出来的,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人们最害怕什么。这个于果是很厉害,我当场也就放弃了要趁机突袭的打算,可我不认为他能达到二等杀手的级别……”
这话还没说完,薛笑笑骤然感到一道寒光即将迸发出火焰来,当即后悔万分,但她来不及思考,旱地拔葱,想要兔起鹘落弹射出去,可她的身手虽好,却怎么也不可能赶得上子弹。
血一下子迸射出来,薛笑笑感觉腿部在剧痛之后似乎不属于自己了,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好在有一堆堆的饲料袋作为缓冲,使得她不会在坠落中再度二次伤害,更好在子弹只是擦过,这才没把她的腿打断,否则,恐怕光流出的血量就足够要她的命。
可她真的不能动弹了,尽管她还留了一手,在腿部有两把小刀藏着,但伤既然在腿上,也实在够不着了。况且她只要微微一动,对方就能立即察觉出来,早就一枪将她爆头了。
她真的悔死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有些东西,必须靠年龄来获取,有些伤痛,必须经历了才知道有多痛。可她知道,杀手没有第二次机会,这次中招,预示着她即将获得彻底的自由——死亡,这毫无悬念。
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但最起码,她不甘心自己死得糊里糊涂,便挣扎着问:“你……你为什么要暗算我?你一个人去杀于果,难道就保证能百分之百地得手?”
0323 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中锦狞笑道:“我呢,平时的确是用地上的这把枪,但杀手都需要最少两手准备的,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个常识。我现在用的这把枪特别小,就藏在手指之间,当然,威力也跟着大减,要不然,你的腿早就断成两截了。
“可是,这却增加了你的痛苦,我只能深表遗憾。第二个常识就是,组织的条条框框,你都应该记得滚瓜烂熟,可惜你只认为技术过硬就行,而因此很可悲地忽略了规定。在这个世界上,守规矩比技术好更加安全。”
薛笑笑听懂了:“你……你……你是说,组织对于他们误判死亡而导致自由的‘黑户’,出一定的价格进行悬赏?”
黄中锦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而且这是一笔大钱,所以,我得夸夸你。虽说活着是一个价儿,死了是另一个价儿,但你我各擅胜场,势均力敌,杀手浑身都是武器,我不能冒这个险,把你活着带回去,以免反而被你暗算。要怪,就怪你也是个杀手,而且是个优秀的三等杀手。这是……杀手的宿命!”
薛笑笑明白了,坦然闭上了眼睛:“好,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你来个痛快的吧!”
黄中锦奸笑道:“没那么容易!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何必给你个痛快的?我偏要折磨折磨你!我看你也挺水灵的,我要把你的四肢打断,膝盖骨和肘敲碎,牙齿全部剥落,让你没有任何的资本反抗我!然后,我再好好地享用一下你!舒服完了之后,我再让你离开这个世界,哈哈哈哈!”
薛笑笑大惊失色:“什么?你……你……你这个畜生!”可事已至此,她再怎么羞愤异常,也只能坐以待毙,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看着黄中锦收起微型枪,然后捡起了地面上的手枪,旋即一脸阴毒的笑意,缓缓靠近,薛笑笑惊恐万分,她再怎么强大,也首先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哪怕作为杀手她随时做好了死的准备,却也绝不能容忍自己受尽耻辱而死,因此大喊大叫起来。
黄中锦冷笑道:“你觉得这里会有人听见?马上闭嘴!不然我照着你另一条腿再来一枪!”
他忽然看到了一旁散装工具的箱子里,有一把铁锤,有些诧异和惊喜:“哎呀,何必浪费子弹呢?就用这个就行。一把铁锤,把你全身上下所有能威胁我的地方都敲碎!最后还要把你的牙一颗颗全拔掉,然后把我的……嘿嘿嘿,你懂的……塞进你的嘴里,你没有牙了,用力地咬吧,我还能更舒服……哈哈哈哈!”
“我说你怎么这么恶心,说得我都有生理反应了。”
黄中锦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立马挥舞着铁锤和手枪:“是谁?给我出来?”他虽然更擅长射击,但他们这种受过组织训练的,属于“名校毕业”,各种课的成绩都不会太差,一通百通,这铁锤被他拿在手里,虽然不至于像古代小说写的“水泼不进”,却也很快上手臻熟,就像练了好几年一样,舞得呼呼生风。
薛笑笑心里大喜,虽然她也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可她真的不在乎是什么人,只要能和黄中锦对着干,那么自己就有可能不被侮辱,甚至还有可能脱困、生还。
于果渐渐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由于他是主动脱离无视状态的,因此在这两人看来,简直是凭空从墙壁里长出来的,都吓呆了。
于果看着黄中锦,甚至走了几步,笑了:“老黄,一个钟头前你给我的印象是很镇定的,现在怎么了?”
黄中锦这才看清楚是他:“你……你……你跟踪我?”
他顿时大为后悔,怪罪自己不够严谨,但却也隐隐感到奇怪:“我已经很仔细地看着身后有没有尾巴了,确实没有啊!说不定,他是跟着薛笑笑来的,但薛笑笑和我差不多,他的追踪水平,还真的达到二等杀手的级别了!他……他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真是从组织里面获得自由身的二等杀手?甚至跟薛笑笑一样,是找了替死鬼,逃出来的?”
薛笑笑也奇怪,她的行动虽然沿用了组织教授的“无规律步伐反跟踪”撤退方式,可也加入了一些自己的创意,就算最终会被对方发现蛛丝马迹,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得到呀!
于果看了一眼在地上的薛笑笑,说:“你俩都在,得来全不费工夫,也省得我一个个地找了。”
接着,他对黄中锦说:“你想干什么龌龊事,都先放放。现在你俩马上告诉我,你俩的雇主分别是谁,撒谎的话,我是能看出来的。”
黄中锦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感到好笑:“你让我说,我就说?”不过他生性严谨,怕于果也是个玩刀的,这么近的距离,假设于果真是二等杀手出身,那么刀子玩得出神入化也不奇怪,很有可能会在自己开枪的同时射出刀子,到时候两败俱伤,可就对谁都不好了。
于果居然还敢向前又若无其事地走了两步:“我以为,你不说真话的下场,你心里很清楚,看来我还真得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了?”
黄中锦怒极反笑:“你也太狂得没边儿了吧?雇主确实不断地提醒我,你很厉害,但你看清楚,我手里还有枪!现在我是有准备的,你能躲过我的子弹,再在我面前吹牛逼吧!”
可他骤然感到手上一轻,低头一看,那把枪只剩下了自己手掌里的枪柄,上面的整个枪管,散落在地。
他来不及恐惧、惊异和思考,左手的铁锤毫不犹豫地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击落。
要躲开这把铁锤,或者将黄中锦的胳膊如同折断筷子一般折断,根本不是难事。但于果有意给他更大的震撼,并没有动,于是那铁锤轰然砸下,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薛笑笑忍不住惊叫起来,她用眼睛也能直观地计算这股力道,这铁锤在黄中锦手里的威力,绝不亚于练锤多年的套路武者,甚至犹有过之,这一砸下,脑袋还不得像没煮熟的鸡蛋一样蛋花四溅,血肉横飞?
而黄中锦也自认为必操胜券,那一瞬间露出的狰狞面孔,简直如同魔鬼暂时将自己的表情借给了他。
可铁锤在巨响之后崩裂,厚重的金属碎块四下纷飞,哗啦啦砸落在地,打得四周火星直迸。而于果却仍旧平和地注视着黄中锦的眼睛。
黄中锦做了半辈子的杀手,夜晚做过无数次的噩梦,他完全能区分噩梦和同样残酷的现实,可眼前发生的无比诡谲的景象近在咫尺,却令他怀疑,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现实?
于果揶揄地看着黄中锦手里的锤子柄,然后把手放到了黄中锦的肩头。
黄中锦跟他肢体接触后,才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巨大恐惧,他完全透彻地理解了仲老四的话,可他不明白,仲老四跟这样的人作对,到底是怎么顺利地活下来的?他知道,这手只要摁下去,他的肩膀会像刚才那把枪的上半身一样,如同积木坍塌,会碎裂得极其彻底。
于果说:“你们都是杀人如麻的人,就算我现在有一定原则了,杀你们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最后一次机会,还不说?”
黄中锦的手指慢慢地勾住微型枪,企图将其拿到最佳位置。他始终还抱有一线希望,毕竟哪怕于果是个从小练习铁布衫,铜头铁臂的金钟罩功夫,也不可能对抗枪。子弹的速度和破坏力,远远不是大锤可以相比的。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成功。
于果活动了一下手指:“这么说,你是已经确定愿意死了,我不需要你告诉我雇主是谁了,想必你的雇主会感谢你的,你和他素昧平生,只是一笔交易而已,你居然能牺牲自己来保护他。好。”
这个“好”字还没说完,一道闪光从下向上挑,直接击中了于果的下巴。
按照黄中锦的构想,下巴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拳击手会通过对下颌骨的重击来寻找颅内震荡点,只要下巴中了凶狠的勾拳,几乎都是被KO的结局。
更何况,就算是微型枪,子弹也超过每秒最少两百米以上的速度,最少超过三点五吨的力道,基本上相当于两辆巨大的全尺寸SUV抛开空气阻力直接半秒破百压在身上。
这样的力量,刚才只是擦过薛笑笑的腿,就直接将其打得站不起来,一片肉都被削去。别说是直接击中于果的下巴,哪怕脖子以上的半边脑袋,也要血肉飞溅。
可事实是,一时间整个仓库静悄悄的,直到黄澄澄的微型子弹落地的声音,如同死神最温柔的宣判。
于果看着黄中锦。
不单单是身体,黄中锦的灵魂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你……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你……你是人吗……机器人?外星人?”他现在明白,于果压根就不是什么组织培养的二等杀手,恐怕就连一等杀手,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刀枪不入吧?
黄中锦曾经以为,或者说,组织培养的绝大部分杀手,都认为自己的组织,在整个地下世界,都是王者一般的存在,这世上政治和法律之外的黑暗杀戮界,绝不会存在第二个能与之对抗的组织,更何况是单枪匹马的个人。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秒钟内,被彻底颠覆。
假设黄中锦还有关于杀手的信仰,那他最信仰的组织老板,也不再不可撼动了……
像这样成批量产的“名校毕业杀手”,意志力都是超强的,哪怕用诡计骗他们用眼神接触,也不那么容易控制。倒不如显出自己最可怕的一面,彻底摧毁此人的心理防线甚至精神圣殿,那么要以催眠的方式控制其说出幕后指使,那就容易多了。
于果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于是,他正视着黄中锦已经崩溃了的眼睛。
0324 诚恳的女杀手
薛笑笑不知发生了什么,看上去黄中锦已经被完全吓呆了,顿时也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开始努力向前爬动。她知道,这一带很隐秘,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可是一旦到了大街上,有了监控摄像头,于果就不敢贸然追上来了。
于果觉得自己的目光已经彻底控制了黄中锦,便问:“谁雇用你来杀我的?”
黄中锦似乎还在痛苦地挣扎,但此时他的意志力大大减弱,已经不大可能有什么抗拒的资本了,迟疑了十多秒,满头大汗,浑身剧颤,半天才说:“是个叫……叫五哥的……五哥的人……”
于果终于脑海中一片雪亮:“老五?仲老五?”
他再无犹疑,要知道黄中锦这个时候大脑被控制,是不可能说假话的,说是五哥,就肯定是五哥。看来,仲老五不想让黄中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这“五哥”两个字,还是暴露了一切。
但可惜的是,于果的这个想法,毕竟是人算不如天算。仲老四有心栽赃仲老五,就故意让郑荣在黄中锦面前装作无意间提起自己的老板是“五哥”,这样一来,即便刺杀不成,被于果逼问,那么于果能得到的信息,也只能是“仲老五派人来杀我”,然后借着于果之手杀了仲老五,也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美事。
于果得到了这个消息,便撤回了目光。黄中锦的大脑终于脱离了控制,看到于果正对着自己,又惊又恨,但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拔腿就跑,却被于果一把摁住肩膀,这一次黄中锦感到仿佛山岳崩塌,半边身子被压下去,一股气提不上来,疼得死去活来,却只能维持这个姿势,完全动弹不得。
于果冷酷地说:“我说过了,你不说,就得死。你选择了死。”
黄中锦大呼小叫,他似乎把一生的笃定淡然全都透支了,此时的他泪花四溅,精神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别杀我啊!”
于果笑了:“是我用我的方式逼你说出来的,这不是你的本意。黄中锦,你们杀手有杀手的秘密,外人窥探了就得死,可我也有我的秘密。你杀人无数,有坏人也有好人,应该随时做好死的准备了吧?你以为杀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群体了,所以误以为什么圈子都可以窥探一把,这就是你今天必死的两个原因。”
顿了顿,于果拿起于果手持微型枪的手:“我这个人性格决绝,但不是没有人情味。你虽然罪无可恕,但也不算得罪我太深,我不会让你死得太惨,等你死后看到地狱里其他被我杀了的人的样子,你就会感谢我对你的优待的。就用你的枪吧,用你的话来说,这是宿命。”
黄中锦还想要死命挣扎,薛笑笑却看到或光一闪,黄中锦一下子仰起了头,不再动弹了。
随后,于果一把揪住黄中锦的尸体,然后缓步朝薛笑笑走去,黄中锦虽然不算重,却怎么也是个身体健壮的中年男子,于果拿在手里,就像拿着一瓶快喝完了的小瓶矿泉水一般,轻松自在。
薛笑笑冷不丁回头看到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双手疯狂乱抓,指望能借此加快一下速度,但于事无补。
于果蹲了下来,看着薛笑笑。
薛笑笑吞了一口唾沫,胆战心惊地说:“哥……于大哥,别……别杀我……”
于果伸出手对准了流血的伤口,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超能力,但调整体温,将热力集中在手指心,也是可以做到的,这一加热,如同用火炙烤,血就止住了。
薛笑笑又惊又喜,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果问:“你想不死,就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
薛笑笑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把心一横,抬起眼睛,正色说:“是……是个叫四哥的,是你们本地人……”当然,她是被洪校长安插在仲老五身边的小魁雇佣,小魁按照仲老五所要求的,有意无意地表示,薛笑笑的雇主的仲老四。
可这样一来,双方都在污蔑对方,反而又等于全都暴露了。
于果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突然有种东西燃烧起来。
薛笑笑知道这可能是发怒的表现,颤抖着说:“你……你别生气,别冲着我……我不……我也只是拿钱办事……”本来她和黄中锦这样抛弃了感情和信任的冷酷杀手,无论想象力多么丰富,都没想过今生今世要害怕除了组织之外的其他人,更没想过会害怕一个单枪匹马的目标人物,这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
于果一字一顿地问:“你没骗我吧?”
恐惧感到了一定地步,说话反而突然流畅了,薛笑笑索性说:“我们这帮人,为了自由一直在奋斗,可要自由做什么?还不得靠生命去享受?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也对我催眠!”
于果没有接这茬,而是转而问:“你这次来杀我,为什么没行动就离开了?”
薛笑笑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沉默了几秒,说:“我……我感觉我杀不了你,离你越近,就觉得越危险……我觉得要是行动了,那我很有可能死得很惨……”
她看了一眼黄中锦的尸体,不寒而栗:“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不过……也没区别了,我接下来也要死,对不对?你……你到底为什么会刀枪不入?还会催眠?铁锤砸你都没事,可怎么子弹也打不穿你的身体?你……你……”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尽管她也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于果绝对不会告诉自己。
于果说:“你告诉我雇主是谁了,我也会兑现诺言。另外,你这次虽然接近我了,但没有正式攻击我,也不能算是得罪我了。”
薛笑笑感觉自己大有希望,心里狂喜,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也眨呀眨地。
于果又问:“你也杀过无辜的人吧?”
薛笑笑无言以对,许久才回答:“老实说,我和黄中锦这个级别,在组织里算末流,但在社会上属于顶尖。我们接的活儿,都是刺杀什么武林门派教头、很富裕但却没有政治影响力的中上层富豪、实力雄厚但也没有政治影响力的中上层黑社会老大……但当然也有可能会被逼无奈杀了他们的家人……可这是我们也无法控制的……”
于果看了看她的腿,问:“你的腿需要清理子弹残片,但我不会。你们平时出任务,不可能从来没有失败过吧?你们是找什么人清理呢?”
薛笑笑想了想,说:“和黑道上挨枪子儿的人一样,都在一些私人诊所医治,只不过我们这种人,一般也都装扮成黑道人物的样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常年捞偏门的诊所,也算见多识广……能看出我们的真正职业……”
于果打断了她的话:“胶东有这样的地方的吗?”
薛笑笑说:“也……也有……我们来一个城市之前,都会先把各方面的事都弄清楚。”
“你来自哪个城市?不是问你的籍贯,是问你从哪个城市来杀我的?”
薛笑笑一愣,真被他这些跳跃性极大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半晌才说:“广……广州……但我确实不是广州人。只是那个城市,干什么都方便……再……再往前是在清迈……泰国的清迈……去杀个人,顺便旅个游……”
于果继续说:“好,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之后,我就让你去治伤。为了避免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女人而不杀你,我就再说一个不杀你的原因。我之前躲在暗处,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聊天。
“你们杀手,是有组织的吗?我的意思是,杀手组织在行业里比比皆是,还是说,你们很特殊,这个杀手组织,也很特殊?组织的老大是谁?你要是不知道,起码可以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组织的那些什么一等、二等杀手,分布范围是全世界吗?”
薛笑笑吞了吞口水,恐惧感重新回归了眼睛里,心有余悸地说:“于大哥……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敢来杀你,现在想想很可笑……我是说,我很害怕你,可……可你不是我唯一害怕的……我要是泄露组织的秘密,我就死定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里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求生**,简直是央求了:“于大哥,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组织非同一般,实力很雄厚,就算你天赋异禀,组织的秘密也不是你能探求的,毕竟你单枪匹马……你能扛得住铁锤和手枪子弹,但你能扛得住机关枪、火箭筒、手雷和炸药么?”她陡然感到自己真的说多了,立马捂住嘴。
于果说:“其实,我对威胁不到我的东西,也不是有特别强烈的好奇心。可是,我不知道你这个组织,以后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薛笑笑垂着头说:“我……我只能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仲老四的钱给了一半,我可以都给你……剩下的我不要了,我只要活着就行……可我不能保证,以后组织里的其他杀手会不会来杀你……
“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只要不去特意寻找组织的秘密,那组织的杀手就不会代表组织来杀你,最多有可能你在社会上的仇家,会正好雇佣到组织的杀手……我能保证的,也就这么多了……”
于果点点头:“很好,你这个回答没什么大帮助,但还算诚恳,可以说,我也比较满意。最后一个问题,仲老四给了你多少钱?你回答了之后,我再告诉你三件事,你就可以去治伤了。”
0325 你是唯一的一个
薛笑笑大喜:“我……我说……全部的酬金是一百万整,先付了五十万……”
于果冷笑道:“和我每次工作的收入差不多嘛。仲老四,还真下血本,不过,这个价格仍然是侮辱我了……”
薛笑笑心想:“他说他的每次工作也有一百万,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也是杀手?”却不敢问了。嘴上却说:“于大哥,刚才黄……他差点侮辱了我,多亏了你,我……我其实是非常感激你的……”
于果看着她,凝然说:“我现在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我放过你,最大的原因是你不会回到你的组织说关于我的事情,因为你是‘黑户’,你不敢现身,只能一辈子在暗处生存。”
薛笑笑颓然道:“是……”
于果继续说:“第二,这一百万不少了,足够你好好生活的,当然,只要你别在广州买房。”这算是个这种绝不适合开玩笑的场合说的冷幽默,薛笑笑先是一怔,旋即笑了,她这一笑很好看,但也真的放轻松了。
于果接着说:“因此,我对你有个要求。我没有义务去阻止你杀人,因为我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再说,你只练就了这一种技能,只能靠当杀手吃饭。而且因为是黑户,只能生存在黑暗中,一旦去报考警察或者做什么阳光下的正义职业,那就有可能被你的组织重新盯上,继而有生命危险。
“所以,我想要求你,以后就算是继续当杀手,也不要再杀无辜的人。除非罪大恶极的人,你也算是为民除害。而且,你最好也能时刻去为老百姓里付不起钱却被欺压得家破人亡的群体出一下头,也算是积德。”
薛笑笑到底是年轻,除了技术方面的老到,也还是忍不住说:“于大哥,我……我要是给穷人干活,他们也付不起钱啊……”
于果云淡风轻地说:“我亲手杀过的人有多少,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记不大清楚的数字了,虽然我不是杀手,可你在我面前,很幼稚。”
薛笑笑一惊,心跳加速。
于果说:“但我时不时的,还是会为穷人出头,即便他们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实际利益。不过,我觉得人在做天在看,我对你这个要求,也不能算是过分。”
薛笑笑知道的确如此,忙不迭地点点头。
于果顿了一下,说:“第三,薛笑笑,以后我可能还用得着你,所以我们要保持联系。请你记住,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并不了解,铁锤砸不死,子弹打不透,只是你看到的,所以,你也别轻易断定火箭筒就对我有杀伤力。”
他这话是有自信的,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各方面都仍旧在以明显的速度进化中。
薛笑笑惊异万分地看着他,瞠目结舌。
于果缓缓地说:“我想了解你的组织,确实是因为尽量不想去招惹,大家相安无事。但是,我怕的只是麻烦,不是你的组织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之外的其他任何人。那些杀手,就算再专业,再出神入化,也都只是人类而已。
“我的确是单枪匹马,可我要毁灭你的组织,它就肯定会被毁灭!这一点,我懒得多说,毕竟希望这一切都别发生。以往,我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谁,那就等于宣布谁会在下一秒死。你是唯一一个把我的秘密了解到这种程度,却还能活下去的人。”
薛笑笑又惊又怕,低着头,一言不发,肩膀重新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了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是我新搞到的,别人都不知道。就用作……咱们两个联系吧。”
于果淡淡地说:“所以,你最好有个正确的选择。以后我会找你的。现在,请你闭上眼睛。我说什么时候睁眼,就什么时候睁眼。你如果不听我的,那么咱们之间的协议,就无效了。”
薛笑笑错愕万分,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按照于果的实力,什么女人得不到?光于果身边的那两个女警,就都比自己漂亮。于果要是想在这里“办”了自己,自己是绝对没有反抗之力的,而且结果必然是被杀。
所以,于果既然放过她,也绝不可能趁着她闭眼的时候占她的便宜,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于果在心里说:“请带我去一趟广州市火车站前交警一分钟前所在的地方。但请选择一个死角,别人不易发现,到了之后,开启无视状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自然恢复。”
系统回答道:“好的,花费两万元,您的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六万元。您的积分不变,还是35000点。”
薛笑笑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晕晕乎乎,头部如同针刺,喉咙也有点堵,几欲呕吐,但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睁眼看。这得益于她从小在杀手集团受训的经历,养成了能够控制自己情绪和一部分生理机能的本领。
终于,当她听到于果说:“可以睁开眼睛了”,便忙不迭地立马睁开。
她看到了繁华热闹的广州汽车站,这绝对不是做梦!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络绎不绝,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真实,有血有肉!连呼吸的空气,也是那股热浪带来的黏稠味道。
于果在让她睁开眼睛之前,已经回归了基准时空,此时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到了眼前,于果把薛笑笑抱上去,问:“身上有零钱吧?”
薛笑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而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刚才被于果的手掌碰过的腿肚子。
于果说:“好了,你的手机号我记住了,那咱们有缘再见。”说罢,他拍了拍车门。出租车开走了,但在那一瞬,薛笑笑突然扭过头来,使劲地想要看清楚他。
但在这个从不缺人的超级大城市里,于果很快淹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切从来也没有真实地发生过。
薛笑笑想:“能对其他人傲然说出‘人类’这样俯视众生的话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系统酸溜溜地说:“各行各业,只要是美女,都逃不过您的手掌心,现在您的后宫里,又多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呵呵!”
于果不理会它的揶揄,说:“你有呵呵的功夫,把我送回去吧,到苗总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无视状态,然后调回基准时间线。”
系统笑嘻嘻地问:“这个苗总长得也很漂亮,和张丽云有一拼,是同一年龄段的……”
于果用缓慢的速度打断说:“快点儿。”
系统恢复正色:“好吧,又是两万元花费,您也别嫌多,您这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跨度太大了,费用自然升高。积分还是35000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四万元。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又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说:“等一下,我忘了一件事。”
系统说:“您已经花费了这两万,不能归还了。您必须要穿越了。”
于果面不改色:“是我事情太多,有点考虑不周了。或者说,也许我现在对杀人已经不太在乎了。我忘记了黄中锦的尸体。这两万该花花,帮我送回到黄中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吧。”
系统却半开玩笑地说:“您这句话听上去很怪异,毕竟黄中锦已经死了,晚上听到这句话,会很可怕的。但对我来说,您这个命令是值得商榷的。”
于果一怔:“为什么?”
系统正色说:“寻找一个活人一分钟以前的位置,是没问题的,因为活人有热量。可黄中锦的尸体,已经冷了……倒也不是不可以找到,只是这样做的话,花费就太大了,我可为您浪费钱感到不值。咱们是同一战壕的,我觉得随时提醒您不要花冤枉钱,是我的义务。”
于果面容冷峻地说:“那真得谢谢你。不过,你这话听起来,比我的话可怕多了。”
系统笑道:“我只是神秘,您才是真的可怕。对于我们这些人造物而言,尽管宇宙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数学,可在我们看来,每个智慧生命,都有自己的属性。您的属性,是天然的令人敬畏,这是很难改变、深入骨髓的。”
于果摇摇头:“行了,别开玩笑了。还是有办法回去的,是不是?”
系统回应道:“是的,那个位置还有几把薛笑笑的小刀,寻找它一分钟以前的所在,还是没问题的,当然,价格是两万五,因为您不是之前在胶东市内,您现在在广州,距离太远了。也就是说,您还得再加五千元。”
于果想了想说:“我还是精打细算过日子吧。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寻找物品也和寻找活人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找活人便宜,找死人贵,基本原因在于热度。而物品在活人的身上,就会有一定的热度,找起来方便。但刀子已经脱手,本身又是金属,想来也应该冷了,所以,我觉得可以找个更好的办法。”
系统饶有兴趣地问:“您说,只要合理,我就办到。听您玩阴谋诡计,是一种特别惬意的听觉享受。”
于果冷冷地说:“我怎么听你的话充满了讽刺意味呢?我想办法节约,被你说成玩阴谋诡计了。好了,我觉得之前黄中锦射击的子弹应该还有热气,所以,帮我带到那子弹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就行。”
系统不由得再度夸赞:“您真是太……算了,不耽误您的时间了。积分还是35000点不变,积蓄也还是一千一百七十四万元。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到了之后,依然是无视状态,调整到基准时间线之后,将所有的子弹、枪支都收好,全部塞进黄中锦的衣服里,但把刀子另外装好。
系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侃于果的机会:“那个粗腿小姑娘虽然腿和胳膊肌肉发达,但脸长得不错,看来您还是动心了,要收藏她的刀,当定情信物么?”
0326 南极没有北极熊
于果淡淡地回答:“我本来懒得回答你,不过我觉得说了之后有利于你不再老是以取笑我为乐。薛笑笑既然离开了她的组织,那么她的刀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一旦被杀手集团发现,知道她还活着,那就有杀身之祸。
“假设这个杀手集团真是全球性的组织,那么就算我把黄中锦抛尸在别的国家,杀手集团也一样有可能发现他的尸身。那么,从尸身上看到的刀子,自然而然就会推想到薛笑笑。既然我想让薛笑笑为我所用,成为一种远程掣肘的工具,那么就也要保障她的安全。现在,你不介意我再花两万元处理黄中锦的尸体的话,就请你推荐一个好地方吧。”
系统笑道:“好,称赞您的话您也听腻了,就不多说了。那我推荐距离您最近的法国南极科考站前的法国国旗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好吗?但这需要四万元,因为距离太远,假设六万元的话,可以包往返,回来可以直接去苗总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您看哪种划算呢?”
于果很快地作出决定:“这次还是包往返划算,那就包往返吧。快去快回,给我十分钟时间就行。即便真的被科考队员发现了尸体,那也无所谓,他们根本看不出是谁,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穿着单薄的秋装。但这样会很麻烦,所以,我看还是北极更好。”
系统不解:“为什么?因为北极更近,更省钱吗?”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北极不是有北极熊嘛。”
系统一惊:“我如果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听到您这句冷酷无情的话,会毛骨悚然的。”
于果淡然地说:“好在你不是。北极熊可以帮我把黄中锦吃个干净。那么,依然是包往返,但前往的地方换成了距离我最近的岸上北极熊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然后调整回基准时间线。无视状态还是要有的,以免北极熊受到惊吓,不肯吃我给的食物。”
到了冰冷的北极,于果即便身体远胜常人,也因为衣衫单薄而感到十分不适,每每这时,他都充分体会到自然的伟力,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得无法形容。而地球上所谓的大自然,在宇宙中甚至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只不过是时间的砂砾罢了。
不过这会儿也没工夫感慨,回归基准时间线才是当前的当务之急。于果因为是无视状态,他所带着的黄中锦的尸体,也同样是无视状态。但当他快速走近北极熊时,北极熊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和威胁,毕竟动物比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得多,尤其是于果在冰雪中行走,也没办法不造成脚下的痕迹。
正在此时,一头凶悍的北极熊大吼一声,朝这边晃动身体,以示威胁。于果当然并不怕它,继续向前,并且尽量压抑住自己本身的可怕气息。
但当他终于靠近到一定程度时,北极熊们齐刷刷地感受到了威胁,即便它们是这座冰原的霸主,只需要小心终极杀手虎鲸,除此之外可谓是无敌。可也许也正是因此,它们对猛然出现的这一从所未见的恐怖感受十分惊恐,纷纷转而朝水里跳过去。
于果知道不能再前进了,他将手里的尸体向前一摔,尸体横飞出五六米远,落到三只正在进食,不舍得小海豹残躯以至于犹豫着到底是否和同伴一样离开的北极熊之间,仿佛扔下一颗炸弹,呼啦啦全跑了个干净。
于果没有回头,他知道,终究黄中锦会被吃掉。所以,他不打算看清楚这一切,他觉得,看着同类以被吃掉的形式死去,那才算是残忍。
返回到会场后,于果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很大的露天广场角落,音响声音很吵,全场气氛热烈,人声鼎沸,看上去典礼非常成功。苗总说完了最后一句“祝大家用餐愉快,游戏快乐”,以她为中心的主办方们集体鞠了一躬,场内的气氛达到了巅峰,掌声震天。
接下来人们都散开了,看来是准备吃午饭了。于果四下看看,关于通缉令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看来主办方对警方的要求根本就置之脑后,阳奉阴违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他的视力很好,远远地还能看清楚有几个人在装作游客,溜溜达达地经过某个张贴通缉令的墙壁,一个背对着挡住,另外两人顺手一揭,再抽着烟聊天,恍若无事。估计这也是婚介所联盟的人,这样一来,数以千计的会员们就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了。
他在人群中辨认出很多人:和一群自以为白富美的浓妆短裙女孩在一起嘻嘻哈哈聊天,不时撩动头发四下张望,展现自我感觉良好女神范儿的李细细;一脸嚣张,横着走路,熟人看见其经过都热情打招呼“瑾少”的王芝瑾;在现场维持秩序,不断给有兴趣的游人介绍“心动滋味”,希望其加入成为新会员的红娘侯晓慧……
梁永和向张兰兰打招呼,张兰兰却不理不睬,转而搂着穆凯的胳膊走开了,穆凯还伸手威胁了一阵梁永和,但张兰兰却突然悄声说了几句话,穆凯立即变了脸色,嘟哝了一句,拉着她快速走开。于果笑了,心想,张兰兰肯定是在说:“梁永和是那个于大哥的同学”,而穆凯肯定是在说:“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中午的午餐和一般食堂的标准差距不大,毕竟婚介所是不可能赔钱办事的,数千人的自助餐,怎么应付得了?因此还是大锅饭,五种菜任选两样,且只有一样真正的荤菜,主食是米饭和馒头两种,味道只能说是一般。
当然,于果虽然有心事,却还是笃定如常,该吃吃该喝喝,毕竟他刚才杀了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反而是那些未经大风大浪,只为了一些所谓世俗男女之情而无病呻吟的单身会员们,一直在为马上要举行的大型特工游戏而激动得心跳加速,甚至吃不下饭。
吃饭有先后,就算没先后,也有速度的快慢,最早吃完的一批会员马上就往上山走,路的两边是摆满了玩具枪支的纸箱子,员工们在那里负责分发,经过的会员都可以拿到一把,但不可以换,拿了就必须快走,上山隐藏起来。
不但如此,似乎枪支只有一千来把,但人数却有一倍还多的人,因此并不能人手一把。工作人员表示,枪支没有固定主人,捡起来就能发射,但前提必须是从地上捡,或者趁其不备抢走,一旦一下子没抢走,就不能再继续抢了,否则打斗起来,就等于违背了游戏初衷,并且触犯法律,是这次相亲大会所明令禁止的。
尽管早就看到了模糊的真相,但真相却像一张隐藏在层层透明纱布下的画像,于果每次都要揭开一层。看到眼前发枪的景象,于果明白,他心里那张画像上的又一层纱布,被揭开了。
于果吃得差不多,也休息够了,等他亲眼看到了谭晶晶,立马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取得了玩具枪,随后于果走到谭晶晶身旁。
谭晶晶白了他一眼,看都不看他。
于果知道,她是自己认识的这几个主要的女孩里脾气最大的一个,别看路晨和张晓影都有脾气,但她们的性格也不差到哪儿去,而童雅诗更是素养绝佳,都很大气,只有谭晶晶是被惯坏了的千金小姐,自己当初来胶东的第一场架,就等于是为她打的。
这次谭晶晶说要过来,却没主动来找自己,于果都能想象到她心里憋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大火,估计会大发雷霆的,因此也是有些犯怵。他平时基本没什么害怕的事,但想到谭晶晶的火爆脾气,就有些明显的头疼。
尽管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刚刚亲手解决了一个职业杀手的生命。谈笑间杀人,却为一个并不是自己女朋友的使性子女孩打怵。
但无论如何,事情都需要办的,而且现在情势紧急,随时都会出现危险,倒不如立即解决问题。于是,于果一把拉住她:“小谭,跟我过来。”
谭晶晶见他一点儿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干什么?松开?我认识你吗?你是谁呀?”
于果却没有松开,而是露出了对待自己敌人时态度的一角峥嵘:“小谭,看来我是对你太宽容了。你怎么敢朝我这个态度?”
他本身就具有令靠近的人产生明显敬畏的气场,这次略微释放,这种恐惧性的气息就愈发强烈,因此,谭晶晶真的吓了一跳,心里隐隐产生一股酝酿着雷电的云团。
她从没想过于果会这么跟自己说话,颤抖着说:“我……我……我只是觉得咱俩比较熟……于大哥,我……我不是故意朝你这个态度的……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那么多,你也不接……我难过……呜呜呜呜……”
于果见她突然变得很委屈,像是受惊的小鹿,哭得梨花带雨,也有些心软了,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和短信。看来无视状态和穿越时空后,这些被自动屏蔽了,只有量子稳定之后,信号才会稳定,手机才显现这些。量子物理里最重要的是观察者,于果没有看手机,手机就只是显现出之前没显示的信息,但不会提示。
周围的人经过他们,也没有觉得多么奇怪,毕竟当今的单身男女,没有多少纯洁的了,在相亲大会遇见之前,有多少暗中见过面、上过床,又有多少有过甜蜜的爱恋和决绝的分手,这都不得而知了,所以,这一对男女,女的在哭,男的沉默,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于果凝然说:“晶晶,我说了,我有女朋友。”
0327 双枪大侠
谭晶晶倔强地一抹眼泪:“不!你那个不算!”她在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于果的女朋友就是个植物人,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于果坚持不变心的确令人感动,但从实际来看没什么意义。
她想了想,又嗫嚅地说:“当初是你救了我……我的心早就给了你了……也不可能跟别人……”
于果说:“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但我将来最终会选择谁,不是靠跟谁多一天吃饭看电影来决定的。你要是真的希望自己具备一定的优势,就得首先磨练自己的性格,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一点,她们几位做得都比你好。
“谁都有脾气,但是有脾气不一定非要发出来,因为人的生活不是以自我为中心的,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美国总统是世界最强者,他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晶晶,你总觉得你身材好是你傲视群雌的优势,但过日子不是靠一时的激情,你最起码,也应该让自己的性格跟她们几位不要差距太大吧?”
换做平时,谭晶晶听到他明着夸奖其他人,肯定是要勃然大怒的,但这时却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时居然无法反驳。她的性格敢爱敢恨,做得不对就承认,顿时泪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自来高傲,二十多年一直都是她所在城市的公主,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向一个男人祈求爱情。
“我的脾气不好,我清楚得很,我、我改还不行么……我尽量改……你……你别放弃我……”谭晶晶哭得可怜兮兮,加上她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绝品美女,这一幕看上去真的楚楚可怜,于果感到之前对她性格上的反感,也不那么浓郁了。
于果继续说:“你如果相信我,支持我,在关键时刻站在我这边,现在就一字不漏地听我说完。无论我说得多么离奇,你都不要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毕竟大庭广众,人多眼杂。”
谭晶晶立马很乖地点头:“你说、你说……”
于果伸出手:“首先,你把枪给我,我看看你的枪。”
谭晶晶不明所以,但心爱的男人第一个要求都要犹豫再三的话,那也许还要降低自己的分数,于是只迟疑了两秒,还是把枪给了他。
于果看了看,跟自己的玩具枪比较了一下,确定这都是玩具枪。他虽然对枪并不精通,但总算不止一次面对枪口,加上他的学习能力远胜常人,比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手枪大师了。
于果把玩具枪还给她,没等她接住,于果就直接一枪“终结”了她。谭晶晶的胸口滴滴滴滴响起来,按照要求,只能朝山下走了。
谭晶晶一见自己的号码被击中,开始响起了声音,当即大哭起来,比原先更伤心:“你……你骗我……你就是故意想淘汰我……呜哇——”
于果一把拉过她,谭晶晶感受到他手臂极其阳刚的男性气息,顿时面红耳赤,心脏狂跳,又像一只肥肥白白的小绵羊一样,朝于果的胸膛缩了缩,立马不哭了,甚至将满头秀发在于果的胸口蹭来蹭去,像是一只希望得到主人抚摸的宠物。
如果是在平时,谭晶晶这一对哑铃似的诱人上围,足以令一般普通男人鼻血狂喷,即便是于果,软玉在怀,也不可能一点儿不为所动,最起码也要心跳加速,甚至可耻地变得坚硬无比,这也是人之常情,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于果这么做只是想让她快点儿安静下来,镇定下来,而没有其他要揩油的想法。况且,只要他愿意,谭晶晶随时会给他随便揩油。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简单来说,这场特工游戏选择的位置,正好是最少两个警方要找的歹徒的藏身之处。其中一个歹徒有刀子,另一个则有枪。”
谭晶晶一惊:“什……什么?”
于果郑重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手枪恰巧就是跟现在几乎人手一支的玩具枪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数以千计的玩具枪里,有一把是真枪。这真枪的真正目标是谁,我现在差不多也知道了,但它混在这里面,就很容易伤到,甚至杀害无辜的人。
“偏偏这次游戏的编号都藏在衣服里面,因此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是游人?还是单身男女会员?还是身上藏着真枪的歹徒?晶晶,我现在要你立即前往山下的风景区办公楼,路晨、晓影她们全都在那里,你过去,他们就能保护你。”
谭晶晶听得惊心动魄:“可……可你怎么办?你会有危险的……!”
于果淡淡地说:“一把真枪而已,打不到我。以前我们曾被很多持真枪的歹徒围攻,也也跟狮子老虎搏斗过,还过带着烈性定时炸弹的飞车,今天的危险,并不算什么。你在我身边,也于事无补,你和她们几个都安全,才能让我安心去办事。”
谭晶晶知道自己再赖着不走只能耽误时间,于果是必然要去冒险的,自己无法阻拦,在这个前提下,自己只能尽量不要拖于果的后腿。想清楚之后,谭晶晶的神色坚定起来:“好……好,你一定要小心!”
可因为又惊又怕,她又忍不住补充道:“以后你慢慢有钱了,完全没必要再冒这样的险了。即使你是为了社会公义,也别太拼命,坏人是抓不完的……”
于果点点头:“你去吧。”字不多,只有三个,但充满了傲气。
等看着谭晶晶下山后,于果给路晨打了个电话:“小路,计划有变,你们和那些武校队员就先不要上山了,我一个人就行。”
路晨奇了:“那怎么行?你……你知道老虎是谁了?还是说你有好主意了?我们来帮你吧,总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准确地说,是有了个还算可以的主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只能我来做,你们做不了。就在风景区办公处等消息吧,晶晶过一会儿会到那里找到你们。”
路晨本来想要严厉斥责他总做独行侠的习惯,可此时听他说得郑重,按照他一直以来的能力,说不定真有很大的把握和信心,便肃然说:“于果,你……你一定要小心!”
于果也凝然回道:“今天即便顺利,我回来后也许还会让你大吃一惊。但你们不要当场质疑我,希望你们继续配合我。那么,就算今天没能找出老虎是谁,答案也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揭晓。”
路晨大惊,但她尽量压抑住了波动得十分剧烈的情绪:“好……好,无论如何,我都是绝对无条件相信你的……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于果挂了电话,双手玩弄着两把玩具枪,问系统:“我再问一次,如果我要求寻找老虎当初那把枪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你会答应吗?”
系统回答:“您这双枪侠的造型真的很酷。但请您千万见谅,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您这仍然是答应了童雅诗女士的案子,只有五十万,花费已经严重超标,按照百分之二十五的原则,您确实没办法在这件案子上再次使用系统的穿越功能及其附属功能了。我很遗憾,您不要因此而怨恨我。”
于果缓缓地点点头:“好……和我猜想的一样。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凡事我一向做最坏的打算,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系统奇道:“什么办法?”
于果淡淡地说:“现在,这座风景区上最少有五六千人,甚至还多,大约相当于一座大兴中学初中加高中的人数,甚至相当于一座小型专科学院的人数。人确实很多,我既然没办法一一分辨,那么我只要挨个打一遍,把他们全部淘汰就可以了。”
系统的震惊不亚于路晨:“什么?您……您疯了?虽然也只有您能做到,但这样您会累垮的!”
于果点点头:“我尽力吧。”他相信,这对于正在快速进化的自己,也是一种修炼。
系统质疑道:“可您只有这两把枪,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响,但根本‘打不完’这上面这么多人啊!”
于果说:“他们手里也有枪,我都可以随手取用,两个杀手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山上都是普通人,没有人需要我夺第二下才能夺下。而且,即便他们中有人手里是真枪,朝我射击,也比朝别人射击好,最起码,我不会被子弹打死。
“我现在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对他们而言,只有我一个敌人,那么,所有的枪口都会对准我。别人就不会有被无辜枪杀的风险。迟早,我找到那把真枪。”
系统颇为震撼,几秒后问:“那……那又何必?您这奉献精神也太无私了吧……”
于果冷幽默地说:“你平时说我不近人情,今天上午还说我冷酷可怕,那我再不表示点什么,不是就真成了坏人了么?”
系统说:“我这都是跟您开玩笑,您的人品,我还能不清楚?您……好吧,我知道您的性格,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反悔。那就只能祝您成功了。”
于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聚集力量:“我是不败的,你与其祝我成功,倒不如替我祈祷,那把真枪的确是在老虎手里。老虎持有真枪,最起码还知道真枪不能随便开,可一旦是被普通会员拿在手里,那你就只能寄希望于,我在他开枪之前,找到他了……”
系统像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妻子:“好吧,那您准备好了?”
于果淡淡地反问带:“你呢?”话音未落,一道闪电般的身影风驰电掣,霆不暇发,就子弹一般直射向通往风景区的漫漫石阶。
0328 枪王之王
俞思云家境富裕,从小就是游戏达人,玩过很多次真人CS,也算是经验丰富。
这次他来这里参加相亲大会,和大部分家境不错的单身男会员一样,都并不是真的为了来找一个终身伴侣,而是用目光锁定了几个相貌和身材都不错的“重点撒网对象”,打算以自己多年玩真人CS的经验,出尽风头,一举俘获她们的芳心,然后再挨个下手,把她们全部搞定。至于以后谁接盘,那管我鸟事。
正这么想着,嘴巴的口水都要淌出来了,可人却没有动弹,而是继续藏在那尊石像后面,暗笑着那几个躲在假山后面随时会被人发现,打一枪躲一下的傻瓜。至于那些直接在路上拼斗起来的家伙,更是懒得去笑了。
可也就在这时,一阵风倏然经过,仿佛平地里挂起来的,他情知有异,慌忙转身瞄准,却被一下子夺过枪,而左胸口的编号也骤然闪出红光,并尖锐地叫响起来。
那人向下一脚,玩具枪就被拦腰踩断,俞思云已经呆若木鸡,哪能再去细想这家伙为什么要抢了自己的玩具枪还弄坏它?已经向上疾奔远去的声音转瞬而逝,只留下一句:“俞思云,下山!”
俞思云阵阵发呆,阵阵发冷,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晌才喃喃地说:“这他妈的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与超强的身体素质相对应的大脑,居然也非同寻常,这个人只看过两边全体单身会员的资料,却能对大部分有特点的会员照片记得极其清楚。
路上遇到不少完全没有经验的家伙,居然也不找地方遮掩,就那么互相直白地射击,还以为自己特别帅酷有型,以期待那些唯唯诺诺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的姑娘们爱慕的目光。可于果像一道闪电直接插入其中,并稍纵即逝的连贯动作,直接打破了他们所有的装逼行为。
他们还没确信自己的眼睛骤然出现和以几乎同时的速度闪过的黑点是什么,胸口的编号牌便立即变红且尖叫。
站在上面的几个居高临下,也依然不能依靠地势的优势给他们带来任何视觉上的便宜,依然是一团黑风陡然冲着眼帘而来,仿佛没有加任何特技的现实中突然出现了制作精良无懈可击的CG动画,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令他们自然而然地立即闭上眼睛,胆量大点儿的就立马向下胡乱射击,击中自己人也不管。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于果在奔跑时脚下点来点去,在不规则的路线上迅若游龙,翩若惊鸿,这也倒罢了,上身居然还能诡异地曲侧,随时躲避走了狗屎运能恰好瞄准自己胸口编号牌的射击。
冲击最上面的几个家伙时,于果已经出现了残像,身子比常人眼睛看到的更快脱离“上一个身子”,只是颜色略浅,人眼居然能看到只有劣质照相机才能制造的景象,这份惊恐已经无法言喻。
而由于于果的速度太快,产生的重力加速度惊人,太过凌厉,只怕会将这三个人撞飞到天上去,可这三个人却不知死活,非要拦住,并且继续胡乱射击。
仅仅五秒钟,于果就已经摸清了这乌合之众的射击规律,脚下不停,一气呵成,当即来了三个极其漂亮的连环转身,连续摁住这三人的肩膀急速转圈,消解了大部分力道,脚下一勾一带,将玩具枪如同高考结束后扔向天空的教科书一般,纷纷抛起,并逐个接住。
开一枪换一个,落地后就全部试过,然后抓住最后一把,再度手执双枪,向前奔跃。这一套动作杳之若日,偏如腾兔,纵横逆顺,直复不闻,仿佛是上帝豪迈的狂草书法,弄得三个人眼花缭乱,几欲呕吐,甚至有一个人头晕目眩,当即栽倒在地。
假山后面的家伙们互相射击,于果只连蹬两下,整个身子就稳稳地占据了假山中央的最高处。虽然这能俯视群雄,让下面围了一圈互相射击的会员们吓了一大跳,但在这个角度,是无法准确挨个击中左胸口的编号牌的。
于是在那些反应相对更快的会员们开始举枪射击的前一秒,于果陡然一个道理转身,脑袋在假山山顶“咚”地一声撞上,然后旋转起来,那些射击全都打空,只能打到他的脚,而不击中他的左胸口就是无效的。
于果在旋转的同时,双枪连发,这个角度就正好笼罩了围着他的会员的上半身,连发连中,红光一片,警报声不绝,在众人舌挢不下的包裹中,于果在假山假石头的孔洞中穿来插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于果继续向上高速奔跑,体内就像有一团正在匀速旋转的火,哪怕速度提升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那团火也最多越烧越旺,旋转得越来越快,但依然是均匀沉稳的。事发突然,十万火急千钧一发,他的确已经不能再为山上这么多人的惊讶程度所能承受的极限考虑了,他必须尽最大可能先一步找到那把真枪。
几下兔起鹘落,鹰飞隼举,宛若猿猱,一路上他路过无数裙子或者外套后摆被自己刮过的疾风掀起的人,无论他们是游客还是会员,亦或是其他身份的人,还没等看清他的样子,他就一个不剩地全部用枪点过。
人多的地方玩具枪多,富余的话就用一个扔一个,开一下足矣,以确保全是玩具枪而非真枪;人稀少的地带,他就打光手里的“子弹”,并能尽量叫准每一个人的名字:“张三,下山!”“李四,下山!”
有的会员为了保证自己的枪不被抢去,双手牢牢握住,但他们太高看自己的臂力和身上其他部位空门大开的诸多漏洞。于果强抢对方身上的玩具枪,只需要一下即可,无论对方是什么姿势,都无不手到擒来,拿捏得恰到好处,从不需要回头看一眼。
远远地看去,就好像是这帮人乖乖地拱手显出武器一般,于果就当仁不让,却之不恭,连续转身消解力道,并在高速转动之下,已经连环枪击,将这些人全部淘汰。
本来就像一阵风似的,此时的旋转更像是一场微型规模的龙卷风,能给近在咫尺的人带来极大的震撼、极具美感的视觉效果和足以令其胆战心惊的恐怖。
那些原本自以为藏得很好,射击得也很精彩的家伙们无一例外瞠目结舌,木立当地,任凭原本闪着绿光的编号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红了,并且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表示“自己已经死了”。
无论多么不敢详细这是真的,留给他们的,也只是脑后的一场小型风暴,等反应过来,想要回头去看,于果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地面上隐隐散放着阵阵热气,在碧油油的葱郁林间十分显眼,仿佛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能想象到的仙气。
很快地,用不着三十分钟,众人都打出了经验,他们明白,一个个松散的个体各自为战,下场只能是互相都被淘汰,不可能独善其身。因此,几个立即形成的团队立马成为焦点,快速将那些“单身狗”们全部打中。
渐渐地,团队和团队之间也开战了,打得不可开交。早先可能依然会有团队内互相暗算的事情出现,但慢慢会员们都发现,人数控制在六七个人以内最合适,可以互为犄角,形成完美的防御、进攻体系和伏击圈。而且他们最好先精诚合作,等到最终将所有竞争对手都淘汰掉,再考虑相互之间的公平较量问题。
于是,谁再在团队内打黑枪,就不再视为精明,而是为人所不齿,众人将集体惩罚他。所以,从团队一开始成为众矢之的,再到二三十个大小团队成为主流,并且还在快速形成新的团队,总共也就又用了半个小时。
而这其中也开始诞生一些英明领袖,能够引导队伍走向安全和胜利,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各司其职,只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们遇到差一些的就取胜,遇到更厉害的高手就被淘汰,这简直是微型的浮世绘,看似欢乐的气氛下,显现的残酷竞争简直可以对整个社会进行白描。
尽管乱世才出真英雄,但这风景区的一番大战,已经足够将人性的博弈描绘得淋漓尽致。
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这个世界的BUG,那无论他们再怎么有才华,再怎么具备英雄的潜质,他们也都没有足够的时间真正成长起来了。于果经过的每一个人,只需要一下,就连带着射中淘汰和夺枪。
男人都有三分火性,偏偏是下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有的被抢了枪十分激怒,挥起拳头就打过来,于果往往一把握住他的拳头,然后转着拳躲避他的另一只手和两脚,并且来回腾挪向其他人射击,还以他作为肉盾来抵挡对方的射击,等全部打趴下之后才松手,头也不回地向上走。
而那被他当肉盾的激怒男子,此时此刻却再也没有了火气,这倒不是多么宽容大气,而是巨大的差距让他明白之前被抢了枪并不是什么耻辱,也不是对方侥幸,该暗叫侥幸的是自己,便彻底释然。
到现在为止,真枪还没有打响,于果虽然放心了,但也估算得到,真枪很有可能真的在一个知道自己手持真枪的家伙手中,而且极有可能是老虎本人,此人跟自己一样,正在到处寻找机会,因此,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也来了。
0329 计中计中计
想到这里,于果打开手机,拨通了路晨的电话。
路晨接到后有些焦急:“怎么样?有进展吗?”
于果反问:“你那边儿呢?”
路晨忙回答:“晶晶已经安全过来了,你放心吧!对了,关于那个女杀手,确实没什么进展,那两个小姑娘完全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果其实很不愿意对路晨撒谎,但形势所迫,还是说:“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持枪男子 ... -
关于本书里的警察角色唐*军
一夜之间,不知为何,本书中的正面角色——市区刑警大队四中队队长唐*军的名字变成了完全的**两个星号,笔者思前想后也猜不出到底为什么,到底怎么了。
这样会严重影响到大家的阅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名字为何会突然成了不可以写出的词。
所以,以后大家要是看到**,就会明白,是指唐*军。至于说再往后,我会将其名字改为“唐均”。
还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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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7 心理的暗战
于果说:“他爸爸去世早,是单亲家庭。”
两人开始了快速的交锋,苗红回答:“我知道,资料上写的。但是他还有妈妈尚在啊。”
于果说:“他妈妈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很严重,又是农村户口,就算报销百分之五十吧,剩下的也拿不起,真是愁人。好在渐渐地有好心人在不断地筹钱给她,但也是杯水车薪,虽说熬过了这次手术,但以后高昂的持续费用……”
苗红忽然定了定眼神:“我也出一份力吧!”
于果故作一愣:“啥?”
苗红坚定地说:“无论怎么说,他走错了路,我们无法阻止,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但最起码,能让他无辜的母亲从病痛中解脱,哪怕延迟一下也好,多一点钱,就多一份力量。”
于果微微一笑:“苗总,你真让我感动,也让我大大改观了。”
苗红笑道:“也许,在你和警方眼里,我是一个唯利是图,只认钱的女商人,但我要向你证明:一码归一码,我不认为是我的责任的,也要分情况,玩具枪的事,情况很复杂,在商言商,不是我一家能决定的,所以我不能白白受冤屈。
“但这件事,虽然同样不是我的责任,可谁也无法阻挡和诟病我献爱心吧?企业家不知道回馈社会,只一味地索取,这哪行?也许别人行,但我的公司本身就是积德行善的,就更不能舍本逐末了!
“于先生,方便的话,就请您代劳吧,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每个月我都会给她五万元作为治疗费用,先持续一年看看情况再说。您可别嫌少啊。”
于果赞道:“苗总,有一些有钱的好心人已经筹集了差不多八十万,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一,还够支撑一阵子。但现在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非同凡响了。
“老实说,我因为出身贫穷,虽然自认为比较辩证,但对商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主观偏见的。你能这么无私地帮助一个杀人犯……啊不是,这么无私地完成杀人犯最后的遗愿……哎?好像也不对……”
苗红也不觉得这是于果故意以斟酌措辞的方式给自己难堪,而是笑着说:“总而言之,我很高兴您能重新认识我。好了,咱们现在可以说说我给您物色的几个最新加入的美女,条件都很优厚,而且您放心,都是属虎的……”
于果立即装作十分有兴趣的样子,仔细听着,还不断地详细询问,两人有说有笑地,足足四十多分钟。
接着,于果说:“苗总,很感谢你为我,为社会做出的一切。我人微言轻,可代表不了整个社会来感谢你,只能代表我自己了。我这次约你出来,其实主要还是想为警方多了解一些邵继功的详细资料。你知道,自从周六,你们和警方的矛盾激化以后,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大方便问,因此就需要通过我这个中转站……”
苗红虽然依然保持微笑,却硬生生打断道:“于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看到的、了解到的邵继功的全部资料,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可我这里的资料,也都是他当初填写的,至于是不是如实填写,我也不清楚。但无论怎么说,我对于他所知道的情况,并不比您对他了解得更多——比如我并不知道他母亲生病了。”
她顿了顿,又说:“我很高兴您信任我,对我坦诚相待,可是……我和警方虽然观点不同,却没什么矛盾,更谈不上激化。我能帮上忙的方面,作为一个热心市民,尤其是一个公众人物,一个积德行善行业的商人,是一定要全力以赴义不容辞地提供帮助的。可是,这方面,我是爱莫能助了……”
她再度停顿了一下,看似无意地反问道:“不是说邵继功是杀人凶犯么?既然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多了解他一下呢?难道是……警方写报告需要一些资料?”
于果笑道:“写报告是一方面。他要是还活着,我们还需要问别人了解他吗?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唯一了解他的他母亲据说已经病得不能说话了,就算真能说话,又能对这个实际上是杀人犯的儿子了解多少呢?邵继功会展现给他母亲看自己真实的一面么?”
他也学苗红那样先做一下停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认为他这人特简单,不至于做出这么复杂的大案来,脑子也不够用啊,不是我贬低他,虽说死者为大,可我也不能因此而罔顾事实。所以,我和警方都总觉得,他也许不止一个人,兴许还有同伙……但是,他这一死……一切线索全断了。我本来是指望苗总能提供一点儿线索……”
苗红仿佛悄悄松了一口气一般,尽管这只是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却被于果精准地捕捉了,但于果依然波澜不惊,眼都不眨一下,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
苗红旋即笑了笑:“唉,于先生,通过我愿意出钱给他母亲治病来看,您现在应该了解我了,但凡我能做到,我肯定义无反顾地帮您。可惜……我知道的和您一样多。
他一个外地人在胶东市,了解他的人很少。要不您去他之前打工的几家单位问一问,或者去他乡下老家看看,听听人们对他的评价。一个两个人撒谎有可能,但有口皆碑,所有人的话合起来,还是能做个参考的。”
于果故作失望,一脸郁郁不足的样子:“谢谢苗总提点。其实……问他们有什么用呢?他们根本不知道邵继功为什么会有枪,为什么会杀人……好吧,苗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啦。这顿饭我请。”
苗红正色道:“说好我请,于先生,咱们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于果看似失魂落魄地和她再度握握手:“惭愧,下次我请你吃饭,你可千万别拒绝。”
苗红春风满面:“那当然,那当然!”
出了门之后,于果依然留给苗红一个十分抑郁无奈的背影,但脸色却舒展开来,露出一丝自信而又霸气的笑意。
与此同时,童雅诗刚回到集团副总裁办公室,打开传真机上线,楼下的电梯就开始满载而上,不一会儿,门口排了一大堆人,每人手里都是一摞厚厚的报销单,等待她的签字。童雅诗真感到疲惫和头疼,不过她还是一丝不苟地挨个问。
当她发现仇总派系的报销单在胡乱花钱方面愈演愈烈时,只能叹了口气,不知道父亲对此作何感想,但又不能明着斥责自己称之为叔叔的仇总,便只是含糊其辞地旁敲侧击说:“财务部一定要按规矩来,董事长说所有的事都必须照章办事,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有人立即为难地说:“童总……你们领导之间还是协调好吧,不然我们底层员工真难做……”
童雅诗上飞机又下飞机,下飞机接着上飞机,忙得累死累活,听到这句气不打一处来,好在她涵养极好,只是态度略微转冷:“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董事长说必须照章办事,公司规定是至高无上的,这一点还需要我再重复么?”
那人无奈地连连点头,转身走了,出门时嘀嘀咕咕地说:“仇总一句话‘谁不高兴让他来找我’,逼着我报销,不然我的饭碗都难保。您冲我发火有用嘛……您也不想得罪仇总,别拿我当枪使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童雅诗虽然只是普通人,却能听得清楚,因为那人虽然嘀嘀咕咕,却是有意略微放大声音,让她知道他非常不满。
童雅诗听到后,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像一般作威作福的私企领导那样厉声斥责,或者给他穿小鞋甚至下岗。她很清楚,人家说的是实情,底层员工太难做了,仇总这弊端不除,公司就越来越积重难返了,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还真就难说了,必须尽早端正风气。
但,这就意味着一场没有血腥的高级战争。童雅诗知道,仇总是和父亲一起打天下的,当初是强强联合,和那些完全是父亲的部下出身的老臣有本质上的不同,老奸巨猾,手段狠辣,能利用一切法律和规则来斗得你有苦说不出,受了气还背负骂名,所以,要对付他,只怕自己势单力孤,还差得远。
因此,她想到了于果,一时间有些出神了。
是啊,要是于果能帮到他,那就好了。之前于果给她的上市提议,她专门找时间去父亲家长谈过,父亲面容严峻,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只是说“我知道了”。但她最近听说,父亲正悄悄在跑几家大的投资公司,看样子是真的采纳了这个意见,打算进行股改,有成立股份公司的意思,只是前期需要十分隐秘,便对谁都秘而不宣。
也许这个时候,跟仇总激化矛盾的行为是不明智的,反倒会引起仇总派系的警觉,反为不美。
想到这里,她就很激动,希望于果能和自己结婚,全心全意地和自己过日子,在生活和工作上都帮衬自己,和自己一起,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共同撑起蓝色深度集团这座海上大山的根基。
“童总?童总?”
一个刚转正的财务科小姑娘胆战心惊,生怕童总的不做声是酝酿着雷霆之怒,栗栗自危惴惴不安地询问,不想再继续受心理折磨了。
童雅诗忙清醒过来,赶走纷乱的思绪,说:“嗯,我在想事情,继续吧。”
骤然间,她的手机又响起。一般来说,她的座机和常用公事手机,都有专门的秘书等着接,但这手机号她可没告诉过几个人,因此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过,希望看到那个她最想看到的名字。
然而,这居然成真了——真是于果!
0338 牛逼名副其实
当童雅诗兴冲冲地开着车,停在约定的商场二层地下停车场后,正要往地下一层超市的手扶电梯走时,发现于果竟然早在那里等自己了,一阵窃喜,也一阵前所未有的激动,顿时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一捋耳边的秀发,盈盈走到于果面前。
她毕竟是生活中极少见的绝品美女,哪怕是在地下停车场这样灯光孱弱昏暗的地方,也能吸引几乎所有男性的注意,无论他们年龄多大,是否身边有女人陪伴。
而诸多只是开着普通三四十万国产宝马奥迪的男士旁的女人们,都下意识地紧紧搂住自己的男人,心里暗骂:“骚狐狸!一看就是个天生的妖精!”却不知道童雅诗的身价可以买下地下停车场所有的车,哪怕其中包括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百万级豪车。
而那些所谓的成功男人看着如此一个下凡女神,居然款款走到一个**丝小伙儿的跟前,眼睛中的爱慕和浓情蜜意,已经毫不掩饰,都十分羡慕嫉妒恨,暗骂这仙女瞎了眼,这都什么品位?
童雅诗压抑着心中如同泉水一般不断涌出的惊喜,以平常的声音看似毫不在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于果说:“你的公司在东面,从那边过来,停车一般会停在这里,所以我在这边的扶梯等你,应该能等到你。”
童雅诗知道他一向心思细腻,可从来没用在自己身上过,很是高兴,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也许我会坐直梯呢。”
于果微微一笑:“你有洁癖,连别人坐过你的车,都来回擦了好几遍座位和脚垫,哪能容忍和别人一起在直梯里挤得透不过气?”
童雅诗脸上一红:“哪有?……起码,你坐我的车,我可没擦。”接着她大为羞涩,觉得这话充满了别样的意味,便想找别的话掩饰过去,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已经破了案,专门来找我要这五十万吧?”
想到这里,她甚至有点委屈和撒娇地说:“只要破了案,五十万肯定给你,但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专门这么破天荒地打电话给我吧?”
于果笑了:“当然不是。我就不能约我的女性朋友来吃顿中午饭?说真的,我还担心你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呢。我没耽误你工作吧?毕竟上万人靠你吃饭。”
童雅诗忙不迭地补救:“怎么会没时间?……一点儿也没耽误工作。其实,算上各个终端,只怕我们要养活的人不止上万人了。不过,就像你说的,中午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何况……”
说到这儿,她偷看了于果一眼,眨着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一泓秋意,双瞳剪水,一字一顿诚挚无比地说:“何况是跟你。”
于果暗想:“她因为不能经常见到我,所以见到了就这么温柔,要是时间长了,她还会恢复女总裁的态度,对我的生活方式品头论足,甚至做出某些规定……还是暂时保持朋友关系比较好。”他向往自由,确实不爱受到羁绊,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会用“暂时”这个词,难道……
想到这里,于果忙抛开其他思绪,说:“案子还没破,不过最多一个星期就能破,只是需要保密,也不方便多说。我找你出来,真的只是因为今天是你的时间,我上周因为忙工作,也没来得及和你们各位聚会,有些惭愧。”
童雅诗忙说:“没关系了,你何必惭愧?其实,这本来就是我们姐妹几个之间定的规矩,我们也知道……有点荒唐和强人所难,之所以觉得振振有词天经地义,是因为……我们几个都比较自恋吧,觉得自己很优秀……”说着,她又低下了头。
于果见她一副恋爱中十分陶醉于幸福感的小女人姿态,有些心软,说:“对了,方能怎么样?仇总放过他了么?”
童雅诗很敏锐,即便是在情绪被爱情融化时,也能保持警觉,这是她在副总裁的位置上长期历练的结果,有些诧异地反问道:“好在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也就没再提这事,算是过去了吧。怎么?方能跟这件案子有关么?他……那方洁可是他的妹妹啊……”
于果笑道:“你想多了。看来我给你带来的负能量和黑暗面太多,让你总是这么担惊受怕地胡思乱想。不关方能的事,我只是想问问,方洁她爸妈最近还好吧?”
童雅诗心情也沉重起来:“方洁她妈方二婶,现在都有点魔怔了,恍恍惚惚的,还经常神神叨叨的,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方二叔天天陪着她到公园散步,寸步不离。后来不知怎么着,听说孟根生潜逃了,就跑到孟家堵着戴淑芬,直截了当地问她‘你丈夫是不是杀了我闺女’,戴淑芬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这老人家,太倔了,居委会都对他很头疼……
“他还经常打电话催问方能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方能是我的下属,也不能老问我,只能被催得没办法了才问了我一次,我能怎么回答?只能说还在办。方能如实告诉方二叔,方二叔就骂骂咧咧地说……”
于果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说了?他说什么?”
童雅诗噗嗤一声笑了,说:“方二叔没什么文化,说话比较粗俗,你也别介意,他就说五个字:‘全是吹牛逼’,还念叨很多遍……”
于果想象了一下方二叔的样子,也笑了:“这是说我呢。我这人没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也不爱对我不在乎的人证明自己,这都无所谓。但他女儿毕竟惨死,我也理解,所以你帮我带个话,我迟早让他知道,我不是吹牛逼。虽说,牛逼是别人帮我吹的,但这牛逼是名副其实的。”
童雅诗很同情地说:“那就全靠你了。这话我一定帮你带到,最起码,能让老人安心。”接着她意识到话说错了,忙补充道:“当然,你说到做到,从不食言,我虽然不懂推理,不懂破案,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有极大把握才敢这么说的。”
于果淡淡地说:“我只在乎你们几位相信我,那就足矣。”
童雅诗见他目光炯炯,浑身上下充满了强有力的阳刚气息,不由得颇为心折。
于果见她这么深情地看着自己,也略有尴尬,毕竟自己对她也不是从没心动过,就转移话题问:“对了,上次给你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跟你父亲说过吗?”
童雅诗笑盈盈地说:“你打算一直在地下一层来回绕圈说这个吗?”
于果“哦”一声,拍拍脑袋:“嗯,是我唐突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请你吃午饭。”
童雅诗莞尔道:“我以前总带你去吃西餐,可后来发现你对这个并不感冒。你我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是火锅店,但咱们也常去,估计你也吃腻了,况且,火锅店也是我选的。所以,这次你请我吃你爱吃的东西吧!”
于果一怔:“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童雅诗笑道:“这也不难知道啊,平时经常注意观察,所以你爱吃什么我还是清楚的。比如,杂粮煎饼、水煎包、馄饨、虾仁饺子、驴肉火烧、油泼面、大骨汤打卤面、肘子砂锅、冒菜麻辣烫……”
于果听她如数家珍,真有点呆了:“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雅诗很得意地说:“你毕竟是我的员工,在云海仙都小区物业的时候,我因为工作忙,不可能每次都能跟你一起吃饭,所以我让大门口巡逻的保安注意你的动向,还要汇报给我听。你经常在门口的小饭馆吃饭,很简朴,很节约,基本上一顿饭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块钱。所以,久而久之,你爱吃什么,都尽在我的掌握。”
于果见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和张晓影得意时也没什么区别,感叹女人在甜蜜幸福时,果然都很相似。但她的得意非凡更加光华四射,显得美艳不可方物,的确比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孟灵等美女都要更胜一筹,看到这里,有些呆了。
他更加震撼的是,连自己吃什么饭,童雅诗都能这么细致入微地关切,这简单的对答里,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蕴含着多少浓情蜜意,多少深沉的爱恋,这也是可见一斑的。
他只是性格比一般人冷静得多,意志比一般人强大得多罢了,却绝不是铁石心肠,人非草木,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于果想到此处,轻声说了句:“真是……谢谢你。”
童雅诗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你既然是个不轻易做出承诺的人,那么你的承诺自然是一字千金,就像你对方二叔的承诺一样,你说出口了,就意味着责任。所以,我不会以任何的形式逼你,我只是等你,慢慢地等你……”
于果心中一荡,以为她即将要说“等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哪怕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也愿意继续等下去”,谁料童雅诗居然很俏皮地一吐舌头,故作恶狠狠地嗔道:“我看你好意思把我熬到什么年纪!”
于果的心跳加速起来。也就在这时,系统笑道:“别绷着了,顺其自然吧您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全胶东市也数得着的,换成谁也没理由拒绝不是?您自当我不存在好了,千万别把我当人!”
这一插播,反而令于果急剧充满了的**得到了一阵冰凉的遏制,顿时冷静下来,心道:“你好好睡觉吧,别装北京人。”
因此于果急忙转换话题:“说着说着说偏了,你总不至于真的要跟我去吃杂粮煎饼吧?那都是路边摊,最好的路边摊也就一两条凳子就不错了,我哪能让你这么大一个老板去那里吃?”
0339 原生态的快乐
童雅诗歪着脑袋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也不是没吃过苦,我家也不是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有钱。”当然,她出生那会儿虽然童家的产业没这么大,但也真不能算是穷人,确实起点已经比一般人高了。
于果不同意:“还是别了,那里的都是地沟油,对你的健康不利……”
童雅诗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商场里看上去高大上的餐馆,也一样用地沟油,这是人人皆知的。只有自己做饭才是安全的,可我平时没空自己做饭,你呢,又不愿意去我那里做饭……”
于果听她越说越不对劲,感到有些窘迫。
童雅诗故作轻松地一笑:“行啦,看把你吓的。咱于大侠拳打老虎,脚踢恶霸,开炸弹飞车,前天又破了纪录,一个人淘汰了上千人,这样的人遇到多大的危险都面不改色,连眼都不眨一下,可一提到男女之情,就吓得支支吾吾,看到你这样子就好笑。”
接着,她说:“我确实想和你像学生时代的情侣那样,无忧无虑,在路边摊吃东西,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于果暗想:“你没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学生时代的情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最起码,我那个时候并非无忧无虑。你期待的,只不过是一个来自蛮荒地区的野人王子带着你这位富足王国出身的公主,展开一场都市丛林里的冒险罢了。”
但他不想用冷酷黑暗的真实草根生活来扫童雅诗的兴致,便说:“好,我带去我自认为最好吃的东西,但是,环境不好,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你可别嫌弃。”
童雅诗笑得很可爱:“怎么会嫌弃?我知道,你是怕再遇到那种地痞流氓,是吧?但你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除非,你是觉得为我驱赶那些坏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值当耗费精力。”
于果淡淡笑道:“别开这样的玩笑,你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想。走吧!做好准备了么?”
童雅诗像个十岁的小女孩一样双手张开:“走喽!”看得出,她穿着女式西服裙,扎着干练的马尾辫,冷冷地端坐在副总裁的宝座上超负荷工作了太久,这种压抑需要一种深度的释放,才能真正获得心灵上的自由。
这一路上,于果向她详细介绍,如何在售卖同样类型饮食的路边摊里,用视觉来观察,挑选出其中最好的,滔滔不绝。
童雅诗一没想到只是街边的饮食都有这么多讲究,也的确暗自感慨底层劳动人民的不容易,二来,除了严肃的推理破案,她从没见过于果会这样长篇大论而不自知,便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充满了温馨和包容,把这当做一种偷偷进行的听觉享受。
两人渐渐地有说有笑,甚至你追我赶,开怀大笑。
于果第一次有一种和孟凝在一起的感觉,好几次都突然沉默,陷入迷茫。
童雅诗的心情达到了巅峰,尽情绽放几乎要爆炸的欢乐情绪,这是一种原生态的快乐,恐怕只有在真正无限接近和拥抱大自然时,才会有这样的感受。而现如今的世界被冷酷无情且飞速发展的钢铁丛林包围,市井的底层圈子,就跟大自然很相似了。
但每每看到于果骤然间变得黯淡的神情,虽然也能猜得到为什么,却也还是为此而心疼了一下,为他心疼,也为自己心疼。
笑够了闹够了,童雅诗小饭量,吃得差不多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说实话,她和于果呆在一起无论多长时间,都没有腻烦的时候,就像永远会有下一顿饭一样,是吃不完的。
尽管她平时也会拿出一小时来锻炼,可毕竟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嘻嘻哈哈跑跑跳跳这么久,自然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吁吁,于果见她累了,到丰泰炸鸡买了炸鸡,到大马路砂锅店买了一小点儿肘子,就带她去这附近的老夏拉面分店。
童雅诗对于这种在这里买一点儿,在那里买一点儿,再汇集到一个店再吃的粗犷行为,感到十分新奇。
老夏拉面是和大马路砂锅店、丰泰炸鸡店、香香饺子馆并列的胶东市的四大市井名吃之一,早期的前身国营面馆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就开始了,可以说一代一代的胶东本地人很多都是吃它长大的。
而童雅诗作为胶东本地人,居然没吃过一次老夏拉面,虽然也的确是因为身份地位高和时间宝贵的双重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一个来自市井的亲密伙伴。
第一次吃,而且还是和心爱的于果在一起,她感到很兴奋,很开心。
而老夏拉面对于于果来说,却是另一种回忆。
于果则自然而然地想到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晚上,自己看到了一个神秘的路人和自己擦肩而过(他并不知道这是胶东市黑道第一老大洪校长年轻时),又亲眼见到了年轻时的黑道枭雄张宏远、年轻时的小混混杜阳,一切都是围绕老夏拉面进行的。
那辆闪耀着奢华气息、接着又被砸碎玻璃,甚至差点被点火烧毁的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仿佛就在眼前。
于果感叹了一下人生无常,冷不丁回头,见童雅诗眨着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嘴巴还撅起,好像一个等待着开饭的小萝莉,顿时感到特别温馨,会心地笑了一下。童雅诗最受不得他这种真如阳光一般的笑意,他本人也同时具备太阳的温暖和暴烈,想到这里,不禁痴了。
于果咳嗽一声,让她看菜谱,点了两碗加肉面,再来一盘洋葱拌牛肉,一盘老醋花生,一盘皮蛋豆腐,并且开玩笑说:“要是再来两瓶啤的,那就是拉面馆的四大标配了,还有个豪华版,就是再来一盘新疆大盘鸡。”
童雅诗处在兴奋状态,一拍桌子:“这有什么不可以?上一盘试试,我还没吃过呢!”
于果笑道:“你哪能吃得了这么许多?在街面上吃饭,道道太多了。虽然我也可以买回去第二天热着吃第二顿,但你得学会分辩哪些食物第二顿好吃,哪些食物第二顿很难吃。啤酒就算了,咱们不是还有辆车停在对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么?”
童雅诗温柔地眨眨眼:“听你的。”她学着于果加辣酱,倒醋,然后搅拌,接着迫不及待地猛吃了一口:“哇!还真是很好吃!”
于果笑了:“你这是第一次吃,感到新奇而已。你知不知道,大部分一直在吃这种东西的人,他们的梦想是像你那样,有朝一日能吃昂贵的西餐,永不再吃这些路边食物。这就是不同阶层人们价值观的本质区别。”
童雅诗见他说得郑重,“哦”一声,说:“你以前是不是也过得特别不容易?”
于果沉默了,童雅诗吓了一跳,以为他不高兴了,但于果立即呼哧呼哧扒拉面,在她瞠目结舌的状态下,也就是两分钟,一碗又辣又酸的面被喝了个底朝天。
于果吃完后轻轻吐了口气,回味着:“嗯,还是那么好吃。”
童雅诗打趣道:“原来吃这种面要这么吃……有这么香吗?我来试试……”
两人就着老醋花生,你一句我一句,说到下午两点多钟,于果突然看了看表:“你下午不回去忙工作?”
童雅诗打了个满是醋味的饱嗝儿:“咋啦?要赶我走?”她没喝酒,可脸色白嫩里透着红扑扑的,显得十分惹人疼爱,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于果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反正是没事,就当是陪副总裁出差了,这也是工作。你要是不忙,那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童雅诗大喜:“好呀,好久没看电影了!”实际上,她还真是属于少数不爱看电影的女孩儿,可能是从小被父亲严格培养了“时间等于金钱”的意识,深入骨髓,总觉得看电影是浪费时间,哪怕出来吃饭也只是个形式,吃饭是为了谈事。
只有当她恋爱了,才真的感觉到,恋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断地做其实并没有意义的事,但这种时而安静、时而激情的无意义的时光本身,就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忽然,她从沉浸在这无限美好的感觉中挣脱出来,想起了一件要紧事,便问:“于……于果,我记得你说过,你现在攒了一千多万了,是吗?”
于果点头:“对,还有点儿零头。”
旁边几个男的不屑地议论:“真不要脸,吹牛逼面不改色,一千多万?傻逼才在这里吃拉面!”
“就是,现在的老实男人,本本分分工作,却因为木讷,没有女人缘,而有的男的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专门满嘴跑火车,说天说地,能隔着太平洋给美国发电,专骗无知少女!”
“可现在的女孩,还偏偏专吃他这一套,要不说都喜欢甜言蜜语么?哪怕是空头支票也行,女人呐,都爱听好话。”
“有的女人不自爱啊,尤其是漂亮女人,长得好,不思进取,专门指望攀高枝,岂料嫁入豪门的痴心妄想破灭了不说,还被信口开河的骗子骗财骗色,到最后后悔莫及!”
于果和童雅诗听了,相视一笑。
于果对系统问道:“我那一千万能迅速取出来吗?我是说,立即变成现钱?”
系统道:“当然能,您当初花费五十八万开通了这项功能,能存钱,也就能取钱,不需要中间环节。我还能给您免费送个结实的保险箱呢!当然,您的利息可就别指望了哦!但是,您确定现在就要拿出来吗?这里可不方便呀。”
0340 一千万的原始股
童雅诗郑重其事地沉声说:“你的建议很好,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专门找时间去和我爸爸谈了一次,好在是亲生女儿,晚饭时间不需要预约。”
于果难得听她展现一次幽默,笑问:“你爸爸大概心里是觉得还可以的,但面上很严肃,甚至要你别公开说这些,是吗?这是我猜的。”
童雅诗像是松了口气,笑道:“你确实对人心的把握,是常人远远不及的。是这么回事,我爸爸也算是一代商业巨头,就这么被从来没见过他的你精准地白描了。”
于果点点头:“看样子,他的确很受触动,而且打算慢慢着手实施了。”
童雅诗悄声说:“正联系省内外几家大的投资公司,他们都对我们集团很有兴趣。尤其是本地政府,也会大力支持的,这是看得见的政绩。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迟早会被仇总发现的,到时候一场看不见血光的战争就要展开了。你方便的话,也信任我的话,先把这一千万给我吧。存在哪里?到银行转账给我就行。”
于果肃然道:“我最早发家的第一桶救命金,就是你给的,我永志不忘,怎么会不信任你?这样的话以后再也别说了。至于方不方便,就看你了。你要是吃饱了,我就方便,现在就可以去银行。”
童雅诗一怔:“你……你带着卡?”
于果神秘一笑:“上车吧,到了银行门口你就知道了。”
系统幽幽地说:“您的把妹和撩妹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
于果面不改色,心道:“这是必要的,在外面拿出很多钱来,是很不明智的。等上了车,快到银行时,你在车上给我变出来,不是更好么?”
系统道:“我原本是打算给您一个巨大的保险箱,里面可以装满美元,但没想到您是要到银行直接转账给童雅诗,那就必须是人民币了。可再大的保险箱也装不下一千万人民币,所以我给您换成十个小箱子了,这样更加不显眼。
“话说,这箱子算是我赠送给您的,没花钱,您可要记得我的好哇。但您记住,这之所以不花钱,是因为钱必须要载体来装,所以这是有时效性的。也就是说,这箱子不是我从地球的其他地方帮你挪来的,更不是全球搜罗原材料,当场帮您组装起来的,那都需要很多钱的。
“当您的银行业务办理完毕后,记得把这些箱子全部拿走,带到童雅诗的车上也好,或者藏到其他地方也行,因为一旦没了钱,这些箱子就会渐渐在实际的宏观世界中坍缩,慢慢消失掉。”
于果心里笑了:“我随时记得你的好,谢谢你。你说的这件事,我也记住了。不过,你要是给我变成十张卡,每张一百万,岂不更好?”
系统说:“一看您就是穷了太久,不常办理银行业务。开卡什么的,银行都是有记录的,我可以凭空给您弄出卡来,但这样会引人怀疑,漏洞太大,到时候一查下来,谁都不记得给您办过卡,而且银行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您来办卡存钱的视频,这可怎么自圆其说呢?”
于果心道:“好吧,你专业,而且常有理,我还是听你的专业意见好了。”
童雅诗想了想,说:“我这边筹集资金,确实不容易。看似集团很大,但做企业的都知道,不断地抵押、贷款,能用的钱全部用来迅速扩张了,真正的现钱反而不多。外面投资公司的资金虽然多,又必须保持我们的控股权……”
于果摆摆手:“不用说这么多,我只是个小工人,你是副总裁。你信任我,我信任你,咱们可以去掉那些繁文缛节。这钱你拿去好了,你想写我的名字就写,你想让我挂在你名下,那我也不在乎。”
童雅诗很感动:“钱是你的钱,永远不会变。但一千万入股是比较显眼。这样吧,有五百万股,写你的名字,是股东之一。另外五百万股,是挂在我名下的,但依然是你的钱。况且,将来是否能上市,能上主板还是中小板,是创业板还是新三板,这都不一定。不过按照规模来看,应该是上主板。到时候一股是否是一块钱,也不一定。”
于果笑笑:“你说了算。”
事不宜迟,虽然童雅诗心存疑惑,但还是和于果一起回到了停车场,发动SUV。在昏暗的灯光下,童雅诗尽管已经换成秋装,但那丰腴的上围,纤细的柳腰和修长的美腿,还是散放出十分强烈的女神气息,令于果强忍着心猿意马,没有抱住她亲吻。
童雅诗也始终在均匀地呼吸,并且充满柔情地看着他,这种行为看似正常,其实在她心里,也是极其渴望能诱惑到于果的。可始终两人只是慢慢呼吸,沉默了许久。
骤然间,童雅诗突然扑在于果怀里,于果猝不及防,被她亲了一口。
随后,在于果错愕万分的注视下,童雅诗回了一下身子,重新做好,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完全躲得开,可你没躲。说明……你其实心里也还是想的。”
于果有些哭笑不得,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还真是因为根本没往那边想,而且潜意识里知道车子内不会有危险,一时走神才被“袭击”。可他知道,如果这么说出来,会令童雅诗万分失望的,便含糊着说:“你一个大老板,我是个小工人,承受不起,影响也不好,别让人偷拍了,对你的名誉是损害。”
童雅诗丰硕的大兔子微微颤抖,呼哧呼哧运了半天气,这才趋于平和,稍稍冷静下来,说:“我希望你真是因为你以前的女朋友而总是躲避我,而不是……”
于果一怔:“而不是什么?”
童雅诗咬着下唇,一字一顿地说:“而不是因为你同样和路晨,和晓影,和晶晶……还有孟灵,这些都让你难以抉择。”
于果吃了一惊,刚要辩解,却顿了一下,扪心自问:“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我虽然更重视她,但路晨……晓影……晶晶,她们几个,我真的就只是当做普通异性朋友么?我从来没有在和她们独处时萌发要和她们中的一个共度一生的念头……?还是说,我一直拿着对孟凝的负罪感当做挡箭牌,其实早就变心了……?不……不该这样……”
系统却开口说:“您不喜欢我突然评论,我也要说,因为您提到了孟凝。我个人觉得,只要不害人,不违反道德,那么,一切应该顺其自然,遵从本心才对。”
于果没有理会系统的话,但他毕竟停顿了几秒,童雅诗自以为看出了端倪,吸了一下鼻子,轻声说:“看来有这方面的原因。”
于果在这方面的确是最弱项,只得说:“我真是把孟灵当妹妹……”
童雅诗接茬说:“别的男人说把谁当妹妹,都是做了那种事后不认账的说法,但你不同,我相信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只是孟灵未经世事,在最好的年华遇上了最惊才绝艳的异性,所以她这辈子要想找对象,可就太难了,标准很难降下来。
“但你只提到她,没说其他人,说明最起码路晨、晓影和晶晶,她们在你心中的分量都不低,让你没办法立即做出抉择,是吗?”
于果无言以对,他在别的方面妙语连珠舌灿莲花,可一遇到这样的事就懵逼。这话其实是不错的,他多次分别和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出生入死,可以说都是有生死交情的,尽管只有路晨不算“猪队友”,可其他二人的分量也丝毫不逊于路晨。
童雅诗也不想过分为难他,尤其是不想每个独处的日子都咄咄逼人,最后落了个不愉快,显得自己太大总裁主义,时间长了,容易令于果一想到要和自己独处就打怵,甚至望而却步,那就真是自作孽了。
因此,她又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这一千多万,都是帮人解决问题得到的吧?”
于果见她终于肯改话题,也暗自松了口气,此刻车子已经从地下停车场开出,话题也从黑暗转向了光明,就说:“是。从你给的第一桶金开始。”
童雅诗沉默几秒,说:“你能破了这么多警方想破头也想不出怎么办的大案子,大概不完全靠推理吧?你的穿越能力……也帮了你的忙?”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是的。最起码,路晨她们,谁也不知道我这个秘密。”
童雅诗暗自又有些窃喜,嘴上却依然冷冰冰地:“这只不过是历史遗留原因。你选择了我作为你赚取第一桶金的客户,那时候你很困顿,五万元也十分渴求,自然也就只能告诉我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于果却不认同:“你这想法是不对的。晓影这人一腔热血,心地善良,心直口快,可我对她却不能百分百信任,因为不客气地讲,她真是一个容易好心办错事的猪队友,往往坑了战友,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主观上一定想要保守秘密,可她是黑道公主出身,认识的人很杂乱,隔墙有耳,人多口杂,所以我不可能把真正决定我命运的秘密告诉她。”
童雅诗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面上不以为然:“那晶晶呢?路晨呢?”
于果凝然说:“晶晶平时比较泼辣,但她不会和晓影一样总是心直口快,一旦心情不好,她就总是闷闷不乐,冷言冷语,从这点上说,她就像你跟晓影各取一半合成的人。但你能控制情绪,晓影一旦发起脾气,容易破罐子破摔,愈演愈烈,这样一来,我的秘密就难保不在他情绪极度败坏的时候被公布了。”
0341 霸者不问出处
童雅诗本来只是心里不悦,想逼一逼于果,看看他窘迫的样子罢了,但没想到于果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很是惊讶,不由自主地继续问:“那路晨呢?她可不是猪队友,她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冷静的一个,就算外表看起来脾气大,那也是警察的工作使然,她是外冷内热型的……”
于果打断道:“你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你刚才说的警察这个工作,就是根本原因。她就算和一个人关系再好,假如这个人贩毒了,杀人了,那她作为一个受到特殊教育的警察,良心关必然过不了,最终还是会舍弃私交而选择大义灭亲的。
“她是个合格的、优秀的警察,这样的警察更加会随时把最大的正义放在心里,随时警戒自己,防微杜渐,避免自身变质。”
童雅诗心悦诚服:“是这么回事。不过,按照路晨这么精明能干来看,她就一次也没怀疑过你?”
于果笑道:“晶晶有过怀疑,但她始终沉浸在王子公主的童话梦里,有些不切实际,喜欢幻想,对爱只追求爱情本身,不愿意冷静思考其中的逻辑。晓影呢,是练武之人,加上本身比较简单,就总以为我这是超凡脱俗的神功,是武术练到最高境界才能达到的,因此始终也不觉得奇怪。
“可路晨是用科学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这使得我必须也给她一个听上去正当的理由。但这理由跟对你说的理由不同。现在的超自然事件很多,有真有假,不见得全是伪科学,我就在这块灰色地带下手,是再恰当不过的。我告诉她我从小就有超能力,但这超能力并不离谱,体能超凡,大脑也能从案发现场回想当时的场面。”
童雅诗笑问:“她没怀疑?”
于果说:“她实在找不到更加适用的解释了,正在疑惑中,而我又肯主动告诉她,那她也就不得不信了。”
顿了顿,又说:“再说,每次破案,尽管我在举证方面含糊其辞,多用‘个人猜测’来开头,可结果总是与事实分毫不差,她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出真正的原因,因此,也会每一次加深记忆,更加相信我所解释的原因,才是真正的事实。”
童雅诗深有感触:“晶晶是我大学时代同宿舍的好朋友,路晨是我三年的高中闺蜜,我对她们的了解很深,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对她们的判断,就好像比我和她们相处的日子还久似的。还真是辛苦你了,分析得这么细腻,各个安排对策。当然,这也许对你这种智商来说,谈不上什么辛苦。”
说着,车子经过了东胶银行东新区的总行。蓝色深度集团在东新区崛起,离不开东胶银行的大力帮助,东胶银行也很喜欢和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大集团合作。于果看到东胶银行的网点,问:“你怎么不停下来?”
童雅诗摇摇头,坚毅地说:“这次需要瞒过仇总,秘密进行。仇总在东胶银行的关系也比较深厚,在这里存很有风险。我在邻市绿帆市的绿帆银行开了一个秘密账户,咱们把这一千万存到这里吧。等到股改的时候,我会让仇总大吃一惊!”
于果见她自信满满,雄心壮志,柔和温顺的绝美容颜上居然绽放出杀伐决断的霸气,有些佩服,也有些感慨。
说实话,虽说他更喜欢孟凝这样温柔的性格,但也清楚,孟凝的温柔之下,也有着比男人还强的刚性,只不过因为家境困顿,无法展现出来。孟灵也是如此,姐妹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一点遗传自孟根生,可以从孟根生在特殊的高压环境下做出的过激行为就可以看出,她们都属于绵里针性格,偶尔才展露峥嵘。
这就如同系统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生来都有不同的属性,仿佛是老天爷打给他们的烙印,不否认有很多人中途改性,但他们往往并不自知,他们改变后的性格,其实是他们渴望已久能重见天日的真实本性。
系统评价过他,是天生令人敬畏的性格,于果回想了一下,也许真是如此吧。即便孟凝再温柔,恋爱的情侣也不是一次矛盾没有闹过,可她总是对自己存在一定的敬畏。甚至一向鄙夷自己贫穷而不同意女儿和自己好的孟根生、戴淑芬夫妇,也一样不敢对自己太过无礼。
甚至当初欺负过他的混混学生和社会痞子,在面对他的骇人眼神时,心里也不是毫无负担的,他们都清楚,决不能欺负他太狠,自己有面子就得了,否则很可能物极必反。
这不完全是身体强化后的原因,只不过身体的强化,更加将这种霸气发挥得愈发明显罢了。他是草根出身,并无王者之气,也许,这就是霸者之气吧。不问出身,但是底层社会里的一颗能与皇室贵胄的宝藏一较高下的野性金刚石。
系统说道:“积分还是35000点不变,积蓄中的一千万已经取出,但因为您是作为原始股投资,未来潜力巨大,极有可能最少有十到二十倍的收益,所以积分没有因此而扣除,而是保持不变。剩下一百七十四万元积蓄,恭喜您再次变成‘百万富翁’!”
于果心道:“谢谢你的恭喜。以后我还会接着寻找别的机会的。”
系统回答:“我送给您有时效限制的十只皮箱子,每个箱子都装有人民币一百万,为了避免银行有人怀疑,我没用连号,甚至没用新钞,而是从各个地方调出新旧不同的钞票组合起来。每五个箱子的手柄用一条非常结实的绳子连接,
等车子开到银行所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后,童雅诗说:“如果不是这家银行所在的商场有地下停车场,我肯定不能开现在这辆车,时间长了,这辆沃尔沃很多人都认得了,我确实考虑要换车了,最起码让哪怕认识我的人也不能一下子从车就判断是我的车。好了,到了,你的钱呢?”
于果暗赞她的思路缜密,说:“就在你后备箱里,你打开,我们把赚钱的箱子取出来。”
童雅诗听得目瞪口呆:“你……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咱俩上车前什么时候打开过后备箱了?”
于果笑道:“我还知道你后备箱里买了两箱子老年补品,要送给你爸妈呢。”
童雅诗真惊呆了:“好……好吧,你总是能不断地让我惊奇。我倒要看看,后备箱多了什么东西。”
她再怎么地位显赫,也是女人,只是平时压抑罢了,实际上她的好奇心甚至强过一般女性。打开车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启后备箱了。
刚一打开,童雅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于果缓缓地收拢着这十个皮箱子:“来来,领导你先让一让,我要拿起来了。”
童雅诗半天没做声,黑暗中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于果笑了:“干嘛?在运功?”
童雅诗有些释然地说:“你呀……我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你了……我看你永远也不会失业,实在不行,你可以去表演魔术了。”
她又突然补充道:“当然,有我在,你永远也不会失业,我要把你牢牢拴在蓝色深度集团里。现在你不但是我的缘故,也是我一个秘密的重要股东,你今生今世,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
于果拎起箱子,童雅诗撸开袖子跃跃欲试:“我来帮你吧,箱子这么多。”可于果却笑着摆摆手:“不劳烦你了,箱子都连着,我能拿得起。”
别看钞票都是纸,但装了一千万的十只箱子,也足够沉重了,可于果拿在手里,如同提着一只麻雀,毫不费力。
很多人都看着他一个人拿着这么多箱子,都不禁为之侧目。但真正令他们眼红嫉妒的,当然是于果身边的这位艳绝尘寰的仙女,这才是真正的女神,他们没有一个人在见到童雅诗的一瞬间,没有下意识地流口水的。
他们甚至在想:“不知这个**丝男手里的箱子装着什么,哪怕里面全是钱,让我选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身边的这个美女……要是她能对我爱得死心塌地,哪怕让我少活十年也值得!”
到了本区的绿帆银行后,令全场震惊,这可是大客户,立即就被请进了贵宾室。而有幸给于果办理业务的网点副行长,则毫不客气地将其作为自己所拉的存款,为了令人眼热的提成,怎么也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进行周到服务。
但童雅诗不知这笔钱什么时候需要用得上,便只存了一年定期,任凭副行长怎么好说歹说,依然坚持,虽说副行长最后感到有些白费口舌,但情绪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笔业务的提成很客观。
办好后,于果将箱子全部装入车的后备箱,神秘地说:“你不要嫌多啊,我再给你变个魔术,等你开车回到公司,再打开后备箱,说不定会看到这些箱子都不见了。”
童雅诗笑道:“你已经不是魔术师了,快成魔法师了。”但她还是十分震惊,老实说,在没有亲眼看见之前,她也是绝对不能相信的,想到这里,反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皮箱,说:“这分明是实打实真实存在的箱子啊……”真是很难想象。
但接着,她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你下午还有事?这都三点了,我下午也不回公司了,咱们……咱们不是要看电影吗?看完之后,再一起吃个晚饭,好吗?”
说罢,她那水汪汪的绝美大眼睛一眨一眨,恐怕满胶东市数一数,能拒绝她这幅楚楚可怜表情的,也最多只有两个男人,一是她的父亲童本初,二就是眼前她最爱的男人于果。
0342 三十年前的魔影
于果微微一愣,这一秒的迟疑几乎是童雅诗今天最大的煎熬,仿佛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直到于果松了口气,说:“好,怎么不好?副总裁要陪一个小员工看电影,吃晚饭,要是我再拒绝,那也太不识好歹了。”
童雅诗的内心在欢呼雀跃,她冰山之下的热情瞬间再次被点燃,她知道,如果瞅准时机,将自己最火热最美好也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于果,那瞬间就可以坚定于果原本难以抉择飘摇不定的天平。
她过去绝难想象自己居然会为了取得一个男人的心而不惜毫不犹豫地献身,但现在她明白了,什么事都不是没可能,因为于果的确是一个奇迹般的男子。
她相信,于果这种男人,一旦得到了自己,那必然会加倍珍惜,至死不渝,这一点从他对待前女友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这种设陷阱令他先上船再买票的手段似乎是有些卑劣,但她也顾不得了,毕竟路晨的大屁股、张晓影的健康健美、谭晶晶的大奶牛、孟灵的清纯可爱,甚至张丽云的成熟风韵,哪一个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的心情真不是一般地好。的确,从认识于果到现在,哪有一次能像今天玩得这么尽兴的?她真想拥有于果的穿越能力,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能永远地留住这美好的一刻。
假如于果真的终将选择和他心里的前女友“一起”,实则度过孤独的一生,那童雅诗也会一样孤独地度过,无怨无悔。假如终将失去,那她宁肯停顿时光,永远待在这美好的今天。
她忽然摇摇头,抛开纷乱的思绪,心想:“我想这些干什么?本来是很高兴的事,我却偏偏这么消极……看来于果的性格里,带有浓郁的悲剧英雄成分,我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也开始用伤感的心态来看待人和事了……不……也许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悲剧成分,只是我在自怨自艾,对自己不确定能否得到他的心而伤感罢了……”
也许是好久没到电影院了,加上心情极好,童雅诗像个刚来城里的乡下姑娘,充满了欣喜和惊奇,四下张望,不时地对于果说:“你看!现在电影院都可以直接网上购票了!你看!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个封闭大座位的情侣厅!晕!两张电影票加起来怎么才四十块钱?现在这么便宜了啊!”
于果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有多长时间没看电影了?这么大一个老板,连几十块钱的电影票都不舍得?是不是在家下载盗版呢?”
童雅诗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事实情况是,连从网上下载电影的时间也没有,我基本上没有娱乐。唯一的工作外活动就是健身,练练瑜伽,游游泳。以前在健身房办了一张年卡,但总是没空去,正好从晓影那件事开始,我也和晓影早上一起跑步了。”
于果有些疼惜地看着她,童雅诗见他表情充满怜悯,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就像看一只即将被宰的可怜兔子似的。”
于果笑道:“我以为你们这样的女神级,当年都是班级里的文艺委员,音乐方面很厉害呢。”
童雅诗谦逊地说:“别人觉得我是不是女神不重要,你觉得我是,我才觉得重要。不过,你大概不会把我当你的女神吧!你也并不是我的星矢。”
于果一凛,他记得路晨也曾经这么说过。其实女神也是人,再美的女孩,在自己最心仪的男人面前,也会小鹿乱撞,芳心扑腾扑腾乱跳,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也许是觉得扯远了,童雅诗主动扭转过来:“我唱歌五音不全,基本不在调上。你别看晓影一下班回我家就在家里又蹦又跳吼着唱,还在沙发上翻跟斗,没个正形,可真要比起来,我认真唱也不见得比她瞎闹唱得好。
“以前学校里总觉得我漂亮,以为我起码唱歌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其实这都是对美女的偏见。于是让我在各种晚会唱歌,我一唱他们就直摇头,但凡能靠颜值拯救歌声,他们也不至于这样。
“后来又叫我去当主持人,当然,男女主持那种,男的你认识,就是我的学哥金俊基了。后来学校发现不行,又把我换下来了,我们洪校长说我的声音不行,就换成了路晨。路晨的声音就好听多了。
“你别看路晨很干练,其实她的音乐素养很好,会多门乐器,只是没有机会展示罢了。我家里那台钢琴,就是摆设,是为了装修家里的情调,我压根就不会。说实话,路晨如果不是当警察的话,她才是大家心目中真的女神,也就是你习惯性印象中那种音乐方面很厉害的女神。
“吃惊吧?唉,你说我突然夸路晨干嘛?这不是净给自己的情敌说好话么?看来我真应该像她那样,在文艺上下下功夫。当年我也想学一样乐器……”
于果调侃道:“谁料到最后学了一样兵器。”
童雅诗见他破天荒地跟自己开玩笑,娇嗔道:“你讨厌啊你!”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这一笑明眸皓齿,美目流盼,气若幽兰,真是娇艳欲滴,让于果也不禁看呆了。
童雅诗对他的表情很满意,心里也很是得意。老实说,她虽然自知相貌超凡脱俗,但对路人那些垂涎三尺的龌龊目光并不在意,她只在乎于果是不是经常因为她的美貌和娇柔感到心动。
可忽然,于果感到有些不对劲,转而问:“你……你等一下,你刚才说……洪校长?你们校长姓洪?”
童雅诗不明所以,依然笑道:“对啊,怎么了?你认识?”
于果摇摇头:“当然不认识。”
童雅诗颇为自豪地说:“那肯定是听说过吧?我跟你说,洪校长是本省著名的教育家,是教育系统内的名人,出过很多非常有名的教育专著,无论是学术,还是治校方略,还是对于青春期青少年的心理教育把握,都广有涉猎。
“他是个慈祥的老伯伯,就像慈父一样……当时还不是校长,只是级部主任,也是我们的班主任,但我们快毕业时,他已经提名副校长了。我们大家都很尊敬他,打心眼里佩服他……现在按照年龄来说,应该早就退休了吧?对了,你为什么提到他呢?”
于果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什么,突然想起金俊基曾说自己有个老师,听说我和郭小龙讨论历史,觉得我的观点特别新颖,也看过我在彩云山风景区狮虎山公园的打虎视频,想要和我聊聊我的人生。但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人生有所了解,那是我的**,不容窥探。
“但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跟金俊基也是不打不相识,金俊基是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全才,我很敬重他……”
童雅诗笑着插口道:“可惜他遇到了你。再厉害的天才,也不可能和真命天子相比的。”
于果摆摆手:“你过奖了,也就你觉得我是个宝。”
童雅诗笑容可掬:“谁说的?路晨她们不都觉得你是宝么?什么时候你也觉得我是个宝就好了?其他任何男人对我的看法,我都不在乎。”
说到这里,话题又僵住了,童雅诗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笑了笑,但比以前的过于矜持,现在坦然多了。看来只要肯说话,总是会渐渐地脸皮变厚的。
想到这里,她又没话找话说:“其实洪校长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的学生时代,他就提出,拯救和培养学生的灵魂,才是为人师者的第一要务。他说等他将来退休了,一定广泛收集材料,采访有特点、具有代表性的学生,详细编著一部怎样全面把握学生心理的论著。
“他认为尽管时代会变化,但总有一些特定的规律可循,他最想要做的,就是把握这种规律。看来,他找你是想要采访你了?”
于果不置可否,毕竟他不确定这个名满胶东的贵族学校洪校长,和黑道第一老大洪校长是不是同一个,还是只是正好“称呼”重名罢了。但毫无疑问,这两个洪校长,都很有名。
于是,于果不动声色地说:“你有当年的毕业照吗?给我看看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女神,金俊基当初是不是也这么英俊潇洒。”
童雅诗笑道:“你是不是吃金俊基的醋了?我们只是一起主持学校节目而已,我始终当他是大哥哥。我只爱……你懂的。咳咳,你要看毕业照,我也没办法给你看呀,在家里呢。你来我家,我找给你看。”话说到这里,空气中的气氛又有些暧昧了。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就算是吃醋了吧。你可以用手机上你的交友网站,里面肯定有毕业照,我看一眼就行。”
童雅诗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点点头,打开手机,大屏幕里找到了那张很有时代特色的集体合影。
“我看到了,这是你……咦?金俊基呢?哦,我想起来了,他比你大一届,你们不在一个班。嗯……”于果铺垫了一阵,终于问:“你们洪校长是哪一位?”
童雅诗笑盈盈地指给他看。
于果先是倒吸一口冷气,旋即放大了照片,好在像素很高,即便放大了很多,依然十分清晰。
从自己改换身份后重新回到这座故乡城市以来,于果经历过各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从群殴、打虎、炸弹飞车,甚至谈笑间杀了好几个罪该万死的家伙,他都毫不为之所动,直到最近当他接触了一个世界规模的杀手集团时,他的震惊才达到最近几年的巅峰。
但这张照片给他带来的震撼,也足够和杀手集团带来的震撼相媲美了。
的确,这人看上去五十来岁,到今天六十来岁,的确和黑道上的洪校长同龄。
这本来也可以归类于巧合,可当他看清楚这张脸时,脑子里立即想起了当初为了张宏勋的那支定情钢笔,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胶东雪夜,和那个三十来岁的神秘书生擦肩而过。
这就是那个书生,当时,他相貌儒雅,沉稳,俊朗,清秀,照片虽然是十年前的,但相比其三十岁时,还算是老了,可眉目间依稀仍能辨认出当年的风采。
无论是三十岁时,还是五十来岁时,眼神里同样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也许童雅诗她们看到的,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爷子,可在于果看来,这眼神里的恐怖戾气,是如此地深入骨髓。
0343 电影院的奇遇
尽管是三十岁和五十岁的差距,年轻的脸渐渐从绷紧有弹性变为耷拉下来皱皱巴巴,甚至从长脸变成了圆脸,但这两者的眼神,绝对足以说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于果许久没有说话,也许在童雅诗看来,很是奇怪,但他已经将自己的震惊尽量地沉入大海了。
童雅诗试探着问:“没事吧?”
于果立即反应过来,轻声笑道:“我又走神了,不好意思。我想起了我曾经的学生时代。”
童雅诗没注意他的异样,只是充满怀念深情地感慨道:“是啊……那是最美好的时代……当时不懂事,不珍惜,总盼望自己快快长大,不再受约束,有自己的话语权,可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疯狂地从最美好的地方脱离出去。而来到社会后,才明白蓦然回首,曾经的校园,才是天堂。”
于果并不认同,只是说:“我只怀念青春本身,并不是校园,和其他附加在青春上的东西。”
童雅诗知道他以前家徒四壁,想必学生时代过得并不幸福,也没有反驳争辩,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于果心里却在想着:“洪校长那时候为什么会出现?他在三十多年前,已经是胶东黑道第一人了,完全应该前呼后拥带着一大堆人,比张宏勋还气派才对。他当晚为什么正好经过那里?都说杜阳是受到邓长发的指使,去砸张宏勋的车的,可邓长发当时真的是听了仲老四的命令才执行的吗?邓长发可是个吃里扒外的人……
“制造了仲老四和张宏勋的矛盾,谁最得利?恐怕就是洪校长。假如真是如此,那么,当年洪校长的行为,就是一场实打实的阴谋。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预谋要对付张宏勋了……
“一直到后来,他坐拥黑道江山,赚了不知多少亿黑金,却一直在教育界努力耕耘,将自己塑造成一位辛勤哺育祖国花朵的园丁,一心为公不求回报的当代武训,赚足了名声和地位,在黑白两道都有无数门徒,都吃得开……
“他虽然没见过我,但应该看过张宏勋追悼会的照片,可他还是不动声色,我和仲老四的矛盾,他也一清二楚。他一直默默地观察我,而且还不声不响地让金俊基约我,每一次,都是在试探我的反应。如果不是我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闻,真不敢相信,在当代还有这样的枭雄,的确是个可怕之极的人物……”
但想是这么想,他的雄心又起:“那又怎么样?再怎么厉害,也都只是凡人。就像那个世界性的杀手组织一样,只要能过得去,大家两不相干,相安无事,那也罢了。无论是杀手组织,还是洪校长,只要非跟我过不去,他们就必死无疑!”
他背对着童雅诗,童雅诗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在咬牙切齿,便说:“快排到我们了,你想看什么电影呀?”
两个人开始选电影,童雅诗说自己不懂电影,要于果选,反正看电影只是个形式。于果喜欢科幻电影,但童雅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于果希望她能尽兴地开心,就选了一部美国喜剧动画片,评分很高,上一批看这个电影的观众们在散场时都笑歪了嘴,不断议论,应该是不错的。
于果笑着摇摇头,取了票,说:“有秘书就是好,具体的事都不用自己做,估计你就是真的想看个电影,只需要让秘书给你办就行了。但是,有秘书的人需要经常拍板,做大的决定,这一点我又不羡慕了。”
童雅诗歪着头注视着于果:“我觉得,你不像是不喜欢做决定的人。你是个很果决的人。”
于果的表情又有些不由自主地怅然:“也许你说得对,但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代表我就喜欢什么样。我以前曾经被迫做过非常艰难的决定……这让我都不想去回忆。所以,我觉得所谓快乐的人生,就是能没那么多需要承担的事,自由自在。”
童雅诗叹了口气,深有感触:“自由自在,也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于果重新笑起来:“说这些干什么?看我老是把你往不愉快里带,看电影就看个高高兴兴的。上个洗手间吧,快检票了。”
关于爆米花和可乐,于果说这是垃圾食品和容易流失钙质的碳酸饮料,对身体有害无益,童雅诗却说,买了是个生活情趣,坚持了买了一份爆米花和冰镇可乐。
进了放映厅,童雅诗感叹道:“跟我学生时代看电影的时候,真不一样了呀……”
于果感到好笑:“那都过去十年了吧?你现在也成了古董了。”
两人的座位是倒数第二排,居高临下。等坐定,一会儿就开始了。但如今的电影播放前,很多广告,童雅诗说:“我上网看在线电影,广告那么多,没想到实际的电影院也这样啊,商业化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后面有个男的不知怎么,冷笑一声:“乡下老巴子也来看电影……”
如果放在平时,童雅诗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此时她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就算是表达她的不满了,接着重新转过去。
可就这回眸一瞥,也足够让后面那男的惊异万分:“啊……真……”可能他想说“真美”或者“真漂亮”,但出于某种原因,不方便说。
果然,一旁有个女声斥道:“你他妈是个几把精修炼的么?除了女人你心里没别的事了是吧?”
那男的立马矮了三分,赔笑讨好地各种补救,夸这女人是仙女,女人起先不耐烦地回绝,但很快也软化了,两个人重新抱在一起,绵绵地说着情话。
到后来,说的话里面带有很大的少儿不宜成分,而且越说越露骨,童雅诗听得面红耳赤,但也没办法提醒他们注意影响,只得咬着下唇,皱着眉头。好在动画片声音很大,而且真是经典之作,太欢乐了,笑点居多,大家都笑岔气了,声浪此起彼伏,尤其是孩子都笑疯了,因此也压住了这对狗男女的龌龊对话。
童雅诗强迫自己不要破坏今天难得的好心情,便努力融进这动画片里。这电影的确比国产片好了不知多少个层次,她很快看进去了,乐不可支,直拍巴掌。于果看她这么高兴,心里也比较欣慰。
可偏偏此时,于果听到身后传来非常隐秘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肉和肉的碰撞,咕叽咕叽地,心里一震:“这两个牲口,怎么在电影院里干这事儿?”
他也终于明白他俩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地方做,动画片的声效好,音乐多,孩子们的笑声多,自然而然能掩盖他们的声音。而且还是最后一排,谁也看不到。
童雅诗渐渐感觉不对劲,有些疑惑地想要回过头。于果忙一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这本来是权宜之计,是要她好好看电影,别管别的,可童雅诗却误解了这个动作,十分甜蜜地眯着眼睛,缓缓倒进于果的怀里,像一只温柔的猫在撒娇。
于果心里一惊,却也不方便立即推开她,只能这么僵着。童雅诗柔情似水,眼睛说不出地妩媚,神色也迷离起来。于果立即有了反应,童雅诗马上察觉到了,下面有个坚不可摧的“坏家伙”,在强有力地膨胀着,似乎能摧毁一切。
童雅诗不胜娇羞,闭上了眼睛,不敢动了。于果也只能维持这个动作,两人都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先动弹一下。
后面的完事了,那女人好像也温柔了点儿,两人悄声地说着话,由于是最后一排,没有人介意他们说什么。电影院里很多没素质的人,接了电话也不出去,而是一直说话,而且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而是煲电话煲,甚至足足两个钟头地吵架。
于果的耳力虽好,但电影院的干扰特别多,他听其他的声音也十分清楚,所以,他只能凭意志力去听他俩在说什么。这倒不是他故意要去听别人的**,只是这恐怕是转移他现在过剩旺盛精力的唯一办法了。
但听着听着,于果就立即觉得不对劲,这使得他一直记挂着洪校长的阴郁心情,暂时忘却了。
“……算什么?谢俊飞,你就这点儿胆子?也就敢在电影院里跟我见面了是吧?你他妈当初勾引老娘的时候,难道不是早就想报复他了么?这会儿又担惊受怕了?”
“娇娇,你别这么说!我当初爱上你的时候,可并不知道你是王主任的……的老婆,我……我要不是特别爱你,换成一般人早就一跑了之了!”
“滚你妈的!你既然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还催我从老王那里拿钱?你特别爱我?你特别爱干我才对吧?现在连干我都不爱干了,是不是?你就是看中我的钱吧!”
“嘘!嘘嘘!娇娇,你小点儿声,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的厉害,老王黑白两道都门儿清,一旦找咱们的麻烦,谁也跑不了!”
寥寥几句,于果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谢俊飞忙陪着笑脸说:“你看,娇娇,我害怕老王,这我承认,可我这么怕老王,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那就足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他毕竟长相英俊,又很擅长甜言蜜语,这个娇娇可能本来就很喜欢他,这会儿大概心动了,只是气哼哼地,却不满嘴脏话了。
说起满嘴脏话,于果想起王主任的一家,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浓郁的家庭风格十分独特。
0344 作死的勒索计划
谢俊飞见有门儿,便趁热打铁地说:“可是,你也知道,再美好的爱情,它也是需要物质基础作为基本保障的,不是吗?”
那女人气哼哼地说:“我给你的钱还少吗?别人都是男人养女人,你是专吃软饭的,你还要不要你那个脸呢?”
谢俊飞坏笑着说:“你不就是最喜欢我这张脸吗?要是老王知道这件事了,用硫酸把我毁容也干得出来。我一想,毁容了还是小事,要是让这么爱我的娇娇从此再也看不到我这张帅脸了,那可怎么办?”
女人冷笑道:“要不是老王那方面……那方面不行,我还至于找你?谁也不想守活寡!你放心吧,他在我名下的这处房产,我已经悄悄交给一家比较远的中介了。房子在郊区,都是那些污染严重的城市比如策州、近州的暴发户来看房,他们和老王不认识,不会出问题的。最近有一家对我的价格还是很感兴趣的,咱们可以见一见……”
于果听到电影的情节渐渐区域平和,应该是到了平淡部分了,影院也开始安静下来,这样一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就不见得那么不容易被听到了,心想这些龌龊的事情给童雅诗听到可不好,但低头一看,发现童雅诗居然已经睡着了,小脸白嫩里透着红,就像婴儿的皮肤一样水灵。
她毕竟掌管一家大企业,平时太过操心,实在是很累了,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安逸环境,哪怕是正在播放电影,她也一样感到彻底的放松,便睡过去了。
谢俊飞继续说话,声音虽然很低,但其中的兴奋之情也是能隐约感觉到的:“这太好了,但是这地角太偏了,咱们是三线城市,就算是三线强市吧,那也就是市中区和东新区靠海的地方值点钱,真要说到郊区,房价基本上能砍去一半儿还多呢,就算面积大,公摊面积小,那也最多就是一百多万吧?这还真不能算多,我觉得,你应该再多弄点儿……”
那女的显然脾气不好,又火了:“你他妈放什么驴屁?你是男人,你怎么不去弄点儿钱?全你妈逼指望我?我自己有什么钱?他偷偷在外面开着的公司面上是让我打理的,但你以为他是信任我才这么做的?他是当官儿的,头顶上有乌纱帽,他不敢公开!我只不过是他储钱罐的管理者罢了!你觉得我能随便动他的钱?
“其中有一些大额的款项,他也不说来源,也不说存在哪儿,更不说要置办什么东西,我他妈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估计多半不是什么好钱,不是那些地产商送的,就是黑社会送的,他自己也知道很有风险,所以干脆都放在公司的财务部了,估计哪天组织上要他主动交代问题的话,那他立马献宝,还能显得积极配合,认罪态度好……”
谢俊飞又给她出主意:“我看呐,你应该最好再找找看,钱不是大问题,问题是咱们如何利用这种现象生钱!”
女人不解:“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就不能等出门了再说?”
谢俊飞咳嗽了一声,得意地说:“娇娇,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好,咱俩买票都是偷偷摸摸一前一后进来买的,除了这黑暗之中,咱俩能说说话,在外面反而更不保险。你放心,我这点儿音量,还是贴着你耳边说的,前面这几个傻逼,还有那乡下妞儿,都听不见。”
女人狠狠地说:“你是不是看人家漂亮,又惦记上了?”
谢俊飞也不乐意了,尽管他有求于这个娇娇,不敢太过怫然,但确实不高兴了:“我是再说正事!为了咱俩的安全,更为了咱俩的将来!你好好听着!他老王把持财政大权,是个事实吧?但如果咱们掌握了话语权,那就不一样了,他得求着咱们,给咱们送钱!就这还诚惶诚恐的,生怕咱们不高兴呢!”
娇娇催促道:“别废话了,快说吧,到底是什么?看把你这破关子给卖的!”
谢俊飞再度沉声,凑近了娇娇的耳朵:“你看看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小本子,上面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字?咱们看不懂的话,那必有玄机!估计肯定是贪污**,行贿受贿的犯罪证据,咱们只要把这个掌握到手里,那么进可攻退可守!
“往保守了说,咱们继续偷偷卖掉他的房子,并且慢慢捞钱,他要是发现了,要收拾咱们,咱们就直接用这个小本子威胁他!让他立马老实,不敢造次,不然咱们往纪委那里一松,谁怕谁啊?往进攻说,那咱们直接用这个,再勒索他一大笔钱!你不是说他最少几千万身价吗?咱们也不过分,要个五百万就行!起码保证咱们这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啊!”
娇娇听了却不做声了,似乎是犹豫不决。
谢俊飞生气了:“怎么?你还是不舍得这荣华富贵的生活?算了,当我没说!看来你对他的感情,可不是我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可以比的!”
这回反而是娇娇“嘘嘘”了几声,悄声说:“小点儿声!你就真不怕隔墙有耳,人多嘴杂?老王是名人,难说这个厅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你这怎么说话的?我还不够尽心尽力地弄钱吗?你还质疑我?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他把钱看那么紧,反而不如我当二奶的时候对我大方,现在把我娶回来了,钱却看得紧紧的!
“再说,他那个不男不女的狗女儿,更是个畜生!经常跟我顶撞,我也不敢和她太有矛盾,毕竟那是他亲闺女!他每次装着呵斥几句王芝瑾,我都在一旁冷笑呢,这全是在表演,我心里雪亮着呢,他还是向着他女儿!
“所以,我对这个家还有什么留恋的?老王不举,又不给我钱花,我现在只有一个价格过五万的包包!这不是当我是要饭的吗?他女儿还对我那么恶毒,我恨死他们一家了!所以,我更巴不得他们全家都被车撞死,碾来碾去!压成粉末!”
但她的口气却突然软下来了,说:“可是……你不是说你胆小吗?你这是在作死,作大死,你知道吗?真看不出来,你还敢出这样的主意?我都怀疑这还是不是你了?老王平时抠里吧嗦的,看上去也没那么狠毒,可你真惹毛了他,小心他请杀手!
“有一次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让我先洗澡,就拿出了手机,似乎是他给某个黑道人物打电话,我故意开着水,其实贴着门听呢!他说有个叫什么苹果的小子得罪他女儿了,要买他一只手!我当时就吓坏了,没想到他这么狠!”
于果听到这个娇娇居然把自己的名字说成了苹果,有些忍俊不禁,但他的忍耐力很强,立即忍住了没笑,就连肩膀也没颤动一下。
娇娇继续忧心忡忡地说:“这个苹果是谁,我不清楚,可据说是得罪他女儿了,他就要买人家一只手!也不知道到底是砍掉了没有。你想,他女儿是个什么人?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说别人得罪他女儿,其实他女儿得罪了多少人,他有想过吗?
“可反过来一想,我整个人都冷透了!只是得罪了一下,就要人家变成终身残废,那咱们明着要挟他,让他有可能乌纱不保,甚至蹲大狱,甚至死刑!你觉得,他还能放过咱们吗?
“咱们现在顺风顺水,全靠他指甲缝儿露出点儿食物残渣,就够咱们奋斗一辈子的了!但如果这种作死的勒索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甚至给他带来了生命危险,你还猜不出什么结果吗?”
谢俊飞的确是胆小,只是刚才被超越胆量数万倍的贪婪给冲昏了头脑。现在突然被娇娇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当即冷静了下来,一阵发冷,脸孔有些抽搐,看上去也有点后怕:“我操……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这个做法有点激进……”
但他却骤然间瞪起眼睛,似乎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不……可我这辈子就不能爷们儿一次吗?明明要带你走,一起去自由自在地享福的,可却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这算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就不信,他不怕我告诉纪委!
“你知道吗?核武器最可怕的时候,不是它要爆炸的一瞬间,而是它瞄准了谁,准备随时发射的时候,你吃不准它什么时候发射到你的脑袋上方,这就是最恐怖的!所以,你问我怎么看,我就想说,人生能有几回搏?我得试试,一定得试试,要是输了,我也认了……”
可能这个娇娇也很喜欢钱,本来就犹豫不决,并且没想到谢俊飞居然猛地爷们起来了,还真是出乎她医疗,而且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自己,也很感动,便柔声说:“你真是个男子汉……”
于果感到十分可笑,也为这个可悲的娇娇感到悲哀。于果虽然年轻,但却是穿越过历史,阅历极其丰富,堪称是活人博物馆的超人,他看人非常准,单从这段对话中充满贪婪的怂恿,就可以猜得出,谢俊飞要利用娇娇得到一笔钱,到时候掉头就跑。
此人已经随时准备牺牲这个娇娇了,而这个二奶转正却又包养小白脸的**,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沉浸在虚拟的幸福里而不自知。
接着谢俊飞又趁机说:“再说,只要我们的勒索计划周详缜密,那就不存在什么‘作死’的成分在里面。说不定,将来我们靠着第一桶金越做越大,未来金山银山,前景不可限量的时候,老来回忆起来,会觉得我们当初做的最荒诞的决定,反而是这辈子最伟大最勇敢的壮举呢!”
他巧舌如簧,哪怕智商比一般人略高的人,也未必不会受到他的怂恿,更何况女人无论智商如何,在恋爱时都是零。
0345 合理的解释
娇娇似乎也跟着狠下心来:“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对,谁怕谁,那还不一定呢!他对他那乌纱帽,可是宝贝得很,不见得还敢铤而走险!他要是真在乎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不跟我去扯结婚证,我从本质上,不还是个情人?
“他老婆死之前,我是二奶;他老婆死了,我还不算正室!而且他还下身有毛病,钱又管得这么死,这分明是要把我逼到悬崖边儿上的节奏!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从他那里拿点儿青春补偿费,天经地义!”
谢俊飞见趁热打铁有效果,就接着说:“那可不?再说,咱们又不是无底洞,只是狠狠敲一笔,然后远走高飞,谁也不知道咱俩上哪儿了,他也犯不着为了堵住咱们的嘴,再加上一条故意杀人罪吧?”
娇娇叹了口气:“不过,我真不舍得这里。我虽然不是胶东人,但这地方太漂亮了,有山有海,人也不多,是个安静的海滨小城,本来还打算在这里养老呢……”
谢俊飞忙说:“没什么可惜的!中国这么大,有山有海的地方多了去了!哪儿不能当咱的家?不行咱去南方,到处都是海滨城市,只要你愿意,你指着地图挑地儿!……当然,得先把钱弄到手。要五百万还真不过分,别看他一个区区科级干部,但他是实权在握啊!”
娇娇下定了决心:“好,你说怎么弄?”
谢俊飞咳嗽了一声,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走。你去他让你管的那个公司,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笔记本不伦不类地和钱放在一起,带了锁的就更靠谱了……”
娇娇说:“你这主意虽好,但也是想当然。保险柜都带密码锁的,我怎么能打得开?再说,这毕竟是个像样的公司,大小也有个财务部,不是皮包公司,我也不是卖煎饼果子的,要看保险箱总得通过财务吧?”
谢俊飞想了想:“还有个办法,你去他家里。你不是有他家钥匙吗?你曾经说过,王芝瑾那个人妖经常在外面鬼混,很少在家,这正是你的机会。再说,你和他的事,人人都知道,你去他家,谁也不会怀疑,甚至他自己也不会在开家门后第一眼看到你时,第一反应是你来偷他的东西,是吧?
“所以,你放大胆量干吧!就算他家的保险柜你还是打不开,但他也不见得一定会把本子放在保险柜,他也怕家里小偷进来砸开保险柜,把东西偷走了,那反而他就糊里糊涂地完蛋了。所以,按照他的性格,极有可能把本子藏在另外的隐秘处。你到处看看,说不定有收获呢。”
娇娇有些害怕:“你别看老王对我百依百顺的,那是平时,也是空头支票罢了。真要说起来,他生气的时候,我连咳嗽都不敢。他要是发现家里被动过了……你可别说不可能,他平时摆放东西,都有自己的印象,我动一动,却忘了复位,他却有可能敏锐地看出来。再说,这个年头,谁还用本子这么拙劣的东西?”
谢俊飞突然一拍大腿,大喜过望,压低了兴奋的声音说:“娇娇!你提醒了我!现在应该都有U盘或者移动硬盘了!你到处搜搜,说不定真有!只要有奇怪的U盘和移动硬盘,你就赶快在他的电脑上打开看看,说不定会有惊喜!
“对了,他家有可能有两台电脑,你别用他书房的,你最好拿到王芝瑾的房间,用王芝瑾的电脑!因为指不定老王的电脑有密码,而且他心思细腻,很有可能会察觉。王芝瑾那混蛋天天玩游戏,就算你打开她的电脑放心看,她应该也看不出来。”
娇娇很佩服:“亲爱的,还是你厉害!王芝瑾那个傻逼,怎么配曾经拥有过你?”
谢俊飞温柔地一把搂过她,说:“娇娇,王芝瑾是个纯混蛋,除了不得不提她的时候,咱们还是尽量别说她了,真让人反胃。就像你说的,我本来是个没有胆量的人,只是因为对你的爱,我才能鼓起勇气,有了常人所不能拥有的胆量。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只是,要辛苦你了……”
娇娇同样温柔地说:“你才辛苦呢,今天这么努力耕耘,真爽……嗯,你的儿子都流出来了……坏蛋……”
于果听他们恬不知耻,污言秽语,感到悲哀又好笑,但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首先,可以彻底除掉王主任,其次,还能好好整治一下仲老四。
之所以不马上找仲老四报仇,并不是于果宽容,更谈不上害怕仲老四。而是有三个原因,一是他现在有案子要办,实在腾不出空来,二是得寻找合适的机会,比如眼下这对狗男女,就是最好的媒介。
这第三嘛,就是经过了韩金匙、杀手集团等事件,于果更加谨慎了,知道这世上普通人里也是高手如云,无论智商还是身手。尽管自己的智商和身手都远胜常人,但正因为是个讲规矩的社会,就更加不可能全依仗暴力来行事。
毕竟,整个地球的安定,是靠更强大的暴力来维持的。于果再强,总对抗不了核导弹吧?
所以,于果想要通过这件事,试探一下仲老四的反应。仲老四毕竟属于一个大家族,这个家族在西沙台街道算是第一大地主,官商黑什么都有,根深叶茂,不那么容易绊倒。越小的城市,法律越不见得是唯一的规矩。
而且,此时此刻的他,脑子里已经粗略构思出一个比较稳妥的好办法,来消灭王主任和对付仲老四,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于果继续安稳地看电影。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谢俊飞身旁的娇娇站了起来,说了句:“我这就开车去他家。”便向外面走去,而谢俊飞继续看电影,恍若无事。
于果趁机在黑暗中,看清了她的长相。
电影演完了,这就散场,除了少数几个动画迷坚持要留下看看是否有彩蛋外,其他人都站起来离开了。于果轻轻摇醒童雅诗。
童雅诗甚至还流了口水,虽说美女流口水的样子也很漂亮,但她还是非常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睡了一个钟头,把你的肩膀都给靠麻了吧?”
于果笑笑:“没关系,你说这话就生分了。”
童雅诗有些窘迫地问:“电影好看吗?……对不起,我太困了。”
于果说:“你领导这么大一个企业,当然辛苦。不过,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
童雅诗一怔,她对于果的任何话都很敏锐:“怎么……怎么了?你……你今晚不陪我吃晚饭了?”
于果缓缓地说:“就在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也算是给我的启发吧,让我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新的想法。还是你委托我办理的案子,我得尽量去办了。”
童雅诗并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撒谎,也明白他不可能舍弃自己这样的绝世红颜,去跟他人共度良宵,而且这还是为自己办事,自己就更要支持心爱的男人的事业,就说:“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只是……很可惜,多希望能和你完整地在一起一整天。”
于果歉疚地说:“你先开着车回家吧,如果单位有事你就去公司,路上小心点。我得马上去办了,事不宜迟。”
童雅诗点点头,然后看着于果,一言不发,也纹丝不动。
于果知道,再拒绝就有点太不给面子了,便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可饶是如此,他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而且童雅诗前面晃动的大兔子在他胸口的来回摩擦,也令他惊心动魄。
目送童雅诗上车后,系统问:“您要使用我的穿越功能吗?”
于果幽幽地说:“正是。你不能认为谢俊飞曾经和死者方洁有一定的恋爱关系,就等同于这件事仍旧属于康晓明、方洁夫妇婚房被杀案。所以,我进行穿越行为,不应该受到继续花钱的数量超过五十万的百分之二十五的约束。”
系统说:“说是这么说,可您别忘了这游戏最基本的初衷,也是被您始终看成恶俗、而您自己却也在拼命追逐的行为——赚钱。您要掺和谢俊飞和娇娇这对奸夫**的事情,有什么理由吗?要是不能赚钱,我可是没办法给大系统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于果心道:“很简单。你刚才应该听到过我的心声。我要彻底收拾王主任,让他永远再也不能翻身。与此同时,我要敲山震虎,趁机折腾一下想要我命的仲老四。再次,我要去杀了仲老五,再嫁祸给仲老四,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系统笑道:“您果然是个天生令人敬畏的人,即便您只是在说话,没有实际行动,却依然让我感到您浓郁的杀气。”
于果不置可否:“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必须为自己扫清一切障碍,你不是希望我的发展能够一帆风顺吗?房子一天不打扫也没关系,但是假如一直不打扫,灰尘就会越来越多。这个王主任,就是很大的灰尘,时间长了,越聚越多,就成麻烦事了。
“用你系统能听得懂的话来说,王主任就好比一台电脑每天产生的垃圾,要是总不管他,那么迟早就会拖慢电脑的速度,甚至影响使用质量。万一在关键时刻,他给你来一下子,就会坏了你的大事。仲老四也是如此,长远来看,他也是一颗不得不拔除的钉子。
“换句话说,只要消灭了他俩,我就等于是变相赚到了不少钱。这就是我的理由,也是你想要的合理解释。得麻烦你把我带到王主任的家里去。”
0346 热源追踪
系统怔住了:“您成功地说服了我,这的确是个很棒的理由。可这怎么做呢?您并不认识王主任的家。再说,您如果寻找那个娇娇一分钟以前的所在,这个办法也不可行,尽管她这就要去王主任家,但因为她也许现在在开车,距离王主任家还有一定的时间和距离啊。”
于果笑了笑:“这都不是事。她不是有王主任家里的钥匙吗?你只要找到这把钥匙或者类似的钥匙上一次插进大门锁的时候就行,把我送到那个时候即可。”
系统说:“您这个想法很好,我也很佩服。但是,您忘记了,您没有见过这把钥匙,我也没见过,这就造成了困难。如果您坚持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就会花上相当的一笔钱。”
于果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那好吧,换个法子,你不是最擅长寻找热源吗?尽管你我也都没见过她的车,可我见过她的长相。你就像上次追踪谭晶晶在近州被绑架的车子一样,追踪她本人,就能追踪她现在所在的这辆车,这车一旦停下来,请你告诉我,然后带我去这车冷却时所在的位置。我就能立即跟踪到这个娇娇。”
系统赞道:“您真是太厉害了,能把仅有的苛刻的规则研究得这么透,玩儿转得如此出神入化。”
于果揶揄道:“你也知道你的规则很苛刻?不过这规则毕竟不是你定的,我也不便指责你。那么,现在就开始追踪车的热源吧。”
系统回答道:“那您余下的一百七十四万积蓄,就要花最少四万元,您知道,这样的找人功能,是最花钱的。”
于果内里说:“那这就开始吧。你先忙,捕捉车子的热源,趁着这个工夫,我先把晚饭提前吃了。”说着,他就在小吃巷里要了一碗馄饨,一份肉夹馍和一份椒盐饼,慢悠悠地边吃边等。
正在此时,孟灵来电,于果接过后,孟灵焦急地问:“于大哥,我爸爸他……”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放心吧,你爸爸虽然的确是犯罪了,但没什么大罪,而且认罪态度好,主动积极配合,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线索,没什么大问题。他现在很安全,一直在刑警四中队的保护之下。不过,关于假装追悼的问题,路晨应该给你打过电话吧?你同意吗?”
孟灵怯生生地说:“谢谢于大哥,真麻烦你了,那我就放心了。至于这个……路晨姐的确告诉我了,一开始我和我妈妈商量,她还不同意,觉得……觉得不吉利。不过,我一直给她做工作,晓以大义,讲利害关系,而且还说,只要帮这个忙,大概还能让爸爸进一步减刑。再说,人又没真死,这样反而是去去晦气。她左思右想,也就同意了……”
她清了清嗓子,忽然问:“于大哥,你在听吗?”
于果觉得她真是小孩儿心性,还必须自己迎合捧哏才行,就笑道:“当然在听。那你们初步打算是什么时候?”
孟灵说:“其实我们假装已经火化了,不用正式的追悼会,就开个小型的就行。我悄悄出去买了一个骨灰盒子。就把几个叔伯姑妈,还有几个邻居请一请就行,定在周五中午十一点,就在我家外面那个家常菜饭店,你看行么?”
于果肃然道:“你那些亲友可都不是好相处的,你千万别告诉他们真实情况。”
孟灵苦笑道:“你放心吧,于大哥。我那些亲友,我还没有告诉他们真实情况的机会,他们都认为我们邀请他们是为了要份子钱,都找借口说不来了。唉,恐怕到时候来的人还不到十个……真是的,谁会贪这个份子钱?现在的人……唉……”
于果心道:“你那些亲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我也能理解。可你爸爸没几个朋友,也不单单是他耿直的原因,他也实在是很难相处的,也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但他觉得还不便说这样的话,只是表示谢谢她的配合。
孟灵咬着下唇问:“那……那你会来么?”
于果说:“我当然回来。就算是假的,但那天仍然是很重要的。你放心吧。”
“那我爸爸会被平反么?”
于果笑了:“你这话说的,你爸爸并没有杀人,何来平反一说?别有什么精神上的压力。你放心,警方破案后,会立即宣布你爸爸无罪,并且下发文件证明,你爸爸假死是为了配合公安机关抓捕杀人真凶而做出的名誉上的牺牲。”
打完这个电话,于果想了想,又打电话给韩增。韩增接到电话有些受宠若惊:“果哥,你怎么想起打给我了?”
于果有些愧疚:“看你说的,我那些馊主意害得你挨了一下,真是万分惭愧。”
韩增忙不迭说:“你可别这么说,我已经好了,在医院养膘而已。不是你,我们也抓不住坏人啊,就算案子暂时没破,最起码你把所有人都救了,要是邵继功当时发狂了,漫山遍野随便开枪,那咱们可就全都下岗了,领导层都要换人了,毕竟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于果说:“你好好养伤吧,我欠你一顿饭。”
韩增笑了:“你这是说什么呢?我都被领导慰问了,都得奖章了,那我又欠你多少?再说,我这也不光是因为听你的,咱们不都是为了破案吗?”
于果凝然说:“好吧,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你能二话不说地按我说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计划去做,那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等你伤好了,我们小聚一下。”
电话挂断,系统也来消息了:“找到了,这就送您过去么?”
于果简单思索了一下:“好,你准备一下,让我在无视状态之下前往那辆车热量明显降下来的一分钟以前,这也要花钱吧?但在这之前,我还要办另一件事。”
系统说:“我得提醒您了,到了之后再恢复正常世界,那时候娇娇已经离开了,怎么办?”
于果摇摇头:“我先跟随娇娇前往那个房间,然后再恢复正常基准时间线。这样一来,我就已经在房间内了,不必考虑要开门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即便娇娇已经在王主任家里到处翻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还不如我等她找一会儿,再出手。
“不但如此,按照王主任这么喜欢在外面作威作福的特点,他晚上肯定会因为实权在握而有的是人吃请送礼,或者请他去享用某个异性,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回来。王芝瑾就更在外面瞎胡闹了,说不定在夜总会或者迪厅烂醉一番,再找个男人去宾馆。所以,娇娇在王主任家应该是暂时安全的。当前社会,没有人傻到会直接到他家门外敲门送礼的。”
系统又问:“您很高明,但您准备好让她找到的东西是什么?本子?U盘?”
于果略微思考,斟酌着说:“你帮我准备一个大容量的移动硬盘。你还记得么,我从严成的小本子里看到了这样一段隐晦的信息:在2XXX年6月14日22点零六分,仲老四在三和大酒店富贵厅给王主任一笔百万贿赂。
“但这段过程很长,我立即回去是不现实的,所以麻烦你,回到那时候进行一次电影一样的快速播放,这个过程中录下来即可,包括声音。等到录好,请你帮我重新恢复正常的进度,也就是变慢就行。
“这段录像无论画面还是声音都比较清晰,但前提一定是录像,千万别弄成电影的水平,反而弄巧成拙了,显得就像是摆拍一样,那就糟了。之后,请存放在这个大容量的移动硬盘里。”
系统笑道:“这个价格可不低哦。当然,价钱和效率挂钩,您毕竟也来不及自己亲自去那个行贿受贿的现场录制不是?”
于果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疏忽,以前一直说要弄,但是一直也没去做,如今只能临阵磨枪了。不过,当时仲老四并没有雇佣杀手对付我,或者对我表现出明显的敌对,甚至跟我有一定的合作。
“这样一来,他对我没威胁,按照你这么抠的性子和见钱眼开的特性,你肯定会评估为‘他不会影响我将来的发财之路’,而对付他又没有谁肯投资,没有钱赚的穿越行为,在你这里肯定就通不过。所以,现如今我这么做,已经是最佳的途径了。”
系统悻悻地说:“您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揶揄我。好吧,价格很贵的哦,您刚刚花了四万元,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百七十万元了,这样做还得再花费十万元,也就是说,还剩下一百六十万元。当然,积分35000点保持不变。”
于果说:“十万就十万,这是件大事,花点钱把路上的大石头清理了,车子就能开得更快了。移动硬盘呢?”
系统道:“就在您的衣兜里。现在送您去车子热源温度下降的一分钟以前吗?这又需要两万元的。”
于果有些狡黠地说:“不,两万太贵了。娇娇这么急匆匆地去,步伐会很快的,肯定已经在他家了。你现在就把我带到她一分钟以前的位置。这样是不是一万元就够了?”
系统先是愕然几秒,随即说:“您跟自己的大脑都玩阴的,我真是对您没什么可说的了。好吧,余下一百五十九万元,这就送您过去,无视状态即时开启,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很快被量子传输到了现场,果然,这是一个到处拉着窗帘的房间,里面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但并不激烈,听上去像是拉开一个抽屉先观察几秒,看具体的位置摆放,查看之后确认没有,再重新按照原样复位。
他想:“这个娇娇看来也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当上王主任的二奶,还真得有两下,这么清晰的思维,冷静的态度,确实少见。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用这种方法找下去,可能会真的很慢了,没有一个钟头是没可能把家里翻遍的。我倒是不着急了。”
接着,他对系统说:“恢复基准时间线吧。”
系统立即恢复到正常时间,的确,娇娇翻找得很慢,但是由于首先翻找了电脑桌,也查看了上面的U盘,因此系统说:“我得为您着急了。她已经把电脑桌翻找一遍了,不大可能再来一次了。我想您已经错过了最佳机会了,用不用我再为您重新倒退一次?”
0347 神秘的移动硬盘
于果心道:“没有必要。能在电脑桌上找到的U盘,说明并不重要,不然也许会被王芝瑾随便拿走取用。所以,我要把这个你给我的移动硬盘放到另一个跟电脑不相干的地方藏着,而且不会藏得太深,能让她找到,却也要费一番功夫。她一看到这个本不该有移动硬盘的地方藏了移动硬盘,那就必然会产生疑心,到时候就会打开来看了。”
系统赞道:“您对人类的心理把控得十分精准,令人佩服!”
于果虽然不是故意试探它,却也看似若无其事地说:“我应该不是你的第一个人类主人吧?你对人类心理的把控,应该更加精准吧?”
系统笑道:“您忙您的吧,别指望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但的确,我的上一个主人很特别,不能代表普遍的人类群体,所以我还是从您身上了解到的正常人类心理知识更多一些。”
于果问:“哦?那他不正常?有多特别?比我还特别吗?”他在大脑里聊天,并不耽误干活,而是一直在观察皱着眉头到处翻找的娇娇,然后估算着她下一步的动作,以及自己到底应该把这个移动硬盘藏在哪里,最恰到好处。
系统却并不作声,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于果也没有继续追问,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起码观察娇娇是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接着,娇娇看完了电脑屋,走向了王主任的卧室。
于果目测了一下,王主任的家一百三十多个平方,由于是高层,公摊面积大,实际面积并不大。本来设定的卧室是三个,但其中最大的给王主任住,中等大小的给王芝瑾住,那么最小的那个,就作为了王主任的电脑屋。王芝瑾的卧室里,也有一台电脑。
不大也不小,作为这么有实权的官儿来说,的确是太“谦虚”了,他当然有更大更多的房产,只不过都写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本来,王主任的老婆去世,其实他是不悲伤的,无拘无束,玩起来更自在,在政治上还能出个好名声,大家都会说,王主任是为了女儿不受委屈,暂时不结婚了。王主任对娇娇关于为什么暂时不和她结婚的解释,也是如此。
但实际上,王主任不缺女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之所以需要娇娇,一来是需要生个二胎,既然放开二胎了,王主任这数千万家产留给谁呢?再怎么爱女儿,也不想完全便宜了未来的女婿,他生个姓王的男孩的愿望十分强烈,因此就需要娇娇。
二来,他不缺女人,更不缺秘密,却缺少能守住秘密的女人。娇娇虽然跟了他多年,按说信得过,可他还是要再花更多的时间好好观察娇娇,看看到底靠不靠得住。
毕竟王主任自身随便一条秘密,都能要了自身的命。授人以柄,将自己的死穴拿捏在别人手里,无论如何,都是不自在的。因此,这个人必须让他彻彻底底放心。到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远走高飞,去国外享福了,而且隐姓埋名,偷偷做个安静的富翁。
系统打乱了于果的思绪,忽然问道:“您还不动手吗?再不动手的话,她就把卧室全翻找完了!”
于果心道:“不用着急。这个卧室也是她和王主任经常翻云覆雨的地方,她对卧室也应该相当熟悉。如果我藏在她前几天还看过的地方,那她就肯定觉得不对头了,甚至会以为王主任故意如此,在试探她,就会把她吓坏,接着,说不定就急匆匆地离开这个房子了,我的计划就彻底被打乱了。”
系统说:“您考虑得的确缜密,可是……万一她没什么斩获,干脆放弃了呢?”
于果摇摇头:“你的上一个主人,肯定不是个爱收拾家的人。经常给家打扫卫生的人,都会在忙完了或者太累了的时候一屁股坐回沙发。”
接着,于果从兜里摸出了移动硬盘,将沙发扒开,将其放入后排的空隙里,用随手在王芝瑾卧室里拿的透明胶带,轻轻贴上,并且故意露出一大截搓旧了的部分,如同沙发是一件毛衣,而这部分透明胶带像是脱开的线,显得自然而又突兀。然后用枕头压好。
娇娇翻找的声音盖过了透明胶带的声音,因此还没有察觉什么。终于,她把卧室看完了,连床底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甚至还挨个用力敲了敲木地板,指望其中一块木地板其实是一个暗格机关。
当然,这不是武侠小说,没那么多机关可以找得到,因此还是一无所获,有些无力地颓然,沮丧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了老半天。
要知道,这是两个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藏好东西的地方,要是这两处没有任何发现,那当然不意味着王主任是个清廉好官,可是意味着在这里是找不到什么证据了。
于果知道,这需要一个楔子,才能再次激起她的好奇心,便将那透明胶带伸出的部分继续拉伸。
果然,娇娇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想要倒杯水喝,又谨慎地停住了,她发现沙发的另一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微弱的光晕。
系统由衷地称赞道:“您这一招简直绝了!”
于果淡定地站在娇娇对面,淡然地心道:“有了结果,再夸我吧。”
他此时的心情是不错的,因为他感觉,除了身体各方面明显在日益变强之外,还有无视状态,也的确在日新月异地明显进化着。即便娇娇不是属于第六感极强的人,却是个十分严谨小心的人,自己就在娇娇的面前,娇娇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了,这恐怕不完全是过去的无视状态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尽管无视状态的确能给人的视觉和心理产生错误的暗示,可光影总是在不断变化着的,而且娇娇属于非常容易起疑心的女人,却一点儿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的确,这是全面进化。
骤然间,娇娇一把抓住透明胶带的边缘,脸色有些失望,毕竟这是透明胶,不是金条。可她用力一扯没扯动,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两条眉毛重新渐渐上浮,就像是在“失望”的尸体中寻找尚有一口微弱气息的幸存者“希望”一般。
终于,她发现怎么也弄不动,便把枕头拉开,发现了被透明胶层层缠绕着的空隙,顿时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下来,然后横在桌上——她果然没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复位”思维,真是不一般。
于果就这么看着她,几乎是欣喜若狂地从空隙中取到这个移动硬盘。她拿出来的动作都是平移,始终记着移动硬盘哪面朝上。假设这里面看了没有东西,那就再重新放回去。
王主任的电脑是动不得的,刚才的U盘都是在王芝瑾的电脑上查看,这个当然也不例外,她尽量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颤抖着移动着鼠标。
于果也跟着看了一下,果然是很不错。整个画面非常清晰,声效也很好,但依然在摄像头水平的范围之内,不会显得像是精美的电影,否则反而如同摆拍一般。
仲老四邪恶暴戾的眼神,王主任贪婪无耻的笑容,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十万块钱,的确没有白花。
娇娇很高兴,小心地安全退出,将移动硬盘放在自己的包里,接着把整个电脑的痕迹都清理了一遍,关掉。随后,她又把透明胶带复位,重新粘好。
系统问:“您的任务完成了,是要把您传送回去吗?”
于果摇摇头:“没有必要。她立马就能打开门,我直接下去就行。我现在的无视状态,不知道能不能在监控里显现?”
系统回答道:“您在监控里是客观出现的,这也是没办法,因为您毕竟只是无视状态,再怎么进化,也不可能变为隐身。但由于您的身体各方面的能力的确是在突飞猛进,所以这段监控假如被特意调取,仔细观察,那大约十天之内,依然会迷惑人的眼睛,人的视觉仍旧会受骗,一样看不到您。可客观上,监控里的确有您不假。”
于果沉默一阵,心道:“不,这样还是太冒险了,我必须完全置身事外,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前面都花那么多钱了,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节省?你说吧,去掉我离开时必须经过的监控记录,用其他时间段的无人监控来进行完美嫁接,需要多少钱?”
系统说道:“三万元,这是能为您争取的最大优惠了。您剩余一百五十六万元积蓄,积分35000点不变。”
于果突然问:“这些积分能换取什么?”
系统怔了一下,说:“可以换取一种超能力,还能余下一些积分。换取两种能力,就又不够了。当然,这种超能力,跟什么玄幻、魔幻、奇幻无关,比如您想要获得穿墙的能力,那目前做不到,最起码,这个游戏设定里,要做到就得超过游戏成本了,您这点积分可不够。
“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您只能兑换有科学道理的超能力。您的身体虽然在进化,可无论如何都是以人类为蓝本的,不会太离谱。比如,您现在身体远胜常人,可要您完全像鱼儿那样在水里长期生活,您是做不到的。
“所以您也许掉进海里淹不死,能迅速学会游泳,可冰冷的海水,不断游泳的疲劳,都会要您的命。所以,您可以兑换在海洋里生活的能力,可以像鱼类那样进化出鳃,也可以为了保持美观,像哺乳动物那样彻底改变心肺,而不是单纯地加强它。”
0348 超能力和黑暗面
“所以,这个超能力可以让您在海洋里自在呼吸,摄取其中的氧气,不靠淡水生活。一旦在潜水艇故障,进入深海时,能够对抗相应的超强压强……”
“再比如,您的身体强化,使得您的眼睛可以直视别人,进行催眠,可终究不能肆意操控他人的记忆。但如果您想要获取‘随时修改和抹掉他人记忆的超能力’,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别人大脑里的信息就像您的WORD文件,您想怎么删减就怎么删减,想怎么增加就怎么增加。过瘾吧?”
于果似乎并不为之所动,心说:“我虽然在海滨城市生活,但不等同于是需要在海上劳作。可以说,我日后的工作虽然还不确定细节,但肯定是以为别人寻找失踪的人或者物品为主,或者是寻找目击证人、关键影像资料,以此来为无辜者伸冤为主的。
“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想清楚,但可以慢慢丰富周边业务。所以说,我真不需要在海洋生活的超能力,这是个很好的超能力,但对我没什么用处,没有用处的超能力,花费这么多积分,我是不舍得的。
“操控记忆这件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还是再等等吧。我隐约感觉到,等我真正将自己的私人事务所开张大吉的时候,可能这个能力就格外重要了,不但能够大大提高效率,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我自己的秘密,让它们永远从任何人的脑海中消失,彻底根除一切对我不利的负面因素。”
系统说道:“那我就学店小二给您报一下菜名吧。还有能够操控温度的能力,比如手掌里出现火焰,或者接触的东西会冻结成冰……”
于果打断道:“我能飞吗?”
这话问得太突兀,系统略微吃了一惊:“这个也能。但按照您现在的积分,只能让您从后背长出有力的翅膀,就像翼手龙或者老鹰一样,可这样一来,您就变成怪物了,无法生存在人类社会里了。”
于果注意到了他的用词:“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也能做到,只是积分多少的问题?”
系统像个真正的人类那样叹了口气:“可以这么说。您不想要翅膀,像要和漫画里的超级赛亚人那样凭空飞行也可以,这要让您本身充满了巨大的能源,产生巨大的动力,而且可以灵活使用人类尚在初级理论研究阶段的反重力磁场,那就可以飞了。
“只是,我们这个游戏是为了人类以及跟人类处在同等水平的本宇宙低等生物而设定的,所以得多少照顾到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这就好比,您要是玩游戏开挂,设定自己完全无敌,只有您打死别人,没有别人伤害您一根汗毛的份儿,您很快就会玩腻了,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您要是坚持要兑换不用翅膀的飞行,可以说,难度已经接近了**完全消失的孟凝重新复活的难度,需要花费的积分也相当接近了。所以,您目前的级别,还真是没办法做到。您必须尽量让自己有三千万积蓄,进入C级玩家的入门阶段,这才能慢慢接近您的理想。
“我再打个比方。您的无视状态即便到了顶级,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被别人察觉,完全肆无忌惮。但您假如肯花大价钱换来的积分,兑换彻底隐身的超能力,那您就可以随时隐去身体,谁也察觉不到。”
于果咂了咂嘴,心道:“说了半天,虽然听上去特别科幻,但终究还是要钱,仍旧距离我遥不可及。”
系统像是火车上兜售瓜子和盒饭的贩子,十分积极:“您要换取超能力吗?您改主意了?我以为您要硬撑到200万积分,去获得孟凝的复活。”
于果心道:“假如一旦蓝色深度集团上市,我那一千万的原始股最少有十倍翻翻,甚至二十倍。假设能够十配送十的话,又会翻一倍。到时候,积分自然不可限量了。光靠35000点,不知道积累到200万点得到什么时候。”
系统知道他没说完,继续等。于果又心道:“但是,现在还不着急。这35000点,要用到刀刃上,等到我真正面临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危机时,我才能彻底了解到什么才是我真正需要的。到时候35000点会兑换我最需要的能力,那样一来,我的路子就会更顺,会赚得更多,积分就会迅速重新增厚,远远超过35000点,这就花得很值了。”
系统回答道:“您的想法目前看来无懈可击,我剩下的只有佩服的赞美了,假设您厌倦了这种赞美,那我就在说完最后一件事之后,去睡觉了,您有事可以喊我。”
于果问:“有什么事?”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系统想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系统郑重地说:“谢俊飞和娇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不是罪大恶极的坏人,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有很多,他们仍然属于无辜的人。您这个计划虽好,可是等于直接令他们被卷入危险的境地,甚至还有被王主任或者仲老四下黑手杀害的最坏可能。您觉得,您的良心能安么?”
看着娇娇打开门的一瞬间,于果快速移动,闪出了门,随即缓缓下楼,直到走出小区门十多分钟,到了北大道,这才从无视状态中脱离出来,完全和正常人类一样行走在行色匆匆摩肩接踵的各色人群中。
系统还真不死心,继续问:“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于果冷冷地回答:“我发现一个问题。过去假如我会伤及无辜的话,还没等我使用穿越能力,你就制止了,说这不符合游戏规定,因为根据游戏的设定,玩家所操控的角色必须是个好人。虽然不见得是完美无瑕的圣人,但最起码是好人。”
系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没错,难得您还记得。”
于果笑了一声,说:“但是,事实情况是,你没有制止。这就让我隐约明白了游戏设定里的细节——不能改变历史,是必须要做到的,但正在发生的、并且有一定趋势的历史,玩家操控的角色是可以迎合的。
“也就是说,谢俊飞和娇娇这两人本来就是想要找到王主任的**证据,借机好好地狠敲一笔巨款,也就是五百万。他们的目的早就成熟地形成了,并且这想法从萌生到商讨,再到变成已经不可扭转的计划,其中都没有任何我的参与。
“换句话说,这全是他们的主意,我没有刻意地引导,我只是恰巧在电影院听到了这一切。所有的所有,我都是在顺势而为,并没有逆流而上,我不是历史的桎梏,我只是加速了推进即将发生的历史。所以,即便你不满意,无奈我没有违反游戏设定,因此你就无权阻止我使用穿越功能,不是吗?”
不知为什么,系统这次可没有赞美于果对游戏规则运用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而是真生气了,像个女人那样生气:“您似乎很得意,是吧?也就是说,您把这游戏的规矩玩转得如此灵活臻熟,就可以抹掉一个既定事实——您将两个无辜却在作大死的人进一步推向死亡的边缘,地狱的入口,您的良心真的安吗?”
于果也沉默了。
大约三十多秒后,于果在夜市上瞎逛,心里却陡然间问:“你上一个主人,是个坏人么?”
系统纵然是于果想象不到的文明人造物,却也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惊了一下才回答说:“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您知道我肯定不会回答。”
于果悠悠地说:“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很关心我,随时希望我能在赚钱的同时保持好人的本真,我很感谢你。但我本来以为你确实已经放心了,但想不到你的不安全感简直跟一个感情方面摇摇欲坠的女人似的。
“即便我上次费尽心力,哪怕冒着挨子弹的风险,在山上‘枪击’数千人,也没有让你感到安全。你还是随时怕我渐渐走向黑暗面,因此防微杜渐,每时每刻都要提醒我。
“我也知道,一旦玩家操控的主角黑暗化,那主角就会立即彻底消失,比灰飞烟灭更加彻底,关于这个你曾经说过,我记得很清楚。我同时是玩家也是主角,我的生命可只有一次,不会随着游戏重新开始而重新出现。
“但,光是这个理由,好像解释不了你的敏感。你仿佛是特别怕我走向邪恶,哪怕我是你见过的少数最冷静的人。那么,问题来了,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你上一个主人是个坏人,也许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但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黑暗,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所以过于敏感了,不想再让我重蹈覆辙。”
半晌,于果总结似地问:“是不是这样?”
系统叹了口气,说:“您真是人类吗?您的智慧真的让我吃惊……”
于果缓缓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虽然在我看来,这对狗男女和韩增是没办法比的。但我会全力保证韩增的安全,也会尽量保证这对狗男女的安全。当然,也只是尽量保证。毕竟将会杀死他们的,是王主任或者仲老四,甚至其实是贪欲过度膨胀而不自知的他们自己。
“你问我良心如何,我只能告诉你,绝对强大之前,良心还不能洗刷得太清洁。水至清则无鱼,既然是以赚钱为目标,就不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纯洁无暇的圣人。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咱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0349 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是属于路晨的,于果给路晨打电话,但路晨却表示今天确实没有空,于果以为她还在为这个案子苦恼,刚安慰了几句,她就愁眉苦脸地说:“你又火了。”
于果没听懂:“什么?”
路晨跟他解释了一下。原来于果当时在来西山风景区玩游戏时,由于动作潇洒又实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震惊了数以千计的本地和外地游客,他们很多人都拍摄了视频,都上传到了网上,尽管市里紧急通知要进行各种删帖,但抑制不住,毕竟这只是地级市的层面,压不住整个网络。
网民都对胶东市这个城市很感兴趣,因为他们发现这里最近一年一件又一件地发生神奇的事情,比如狮虎山当代武松徒手搏虎,比如驾驶炸弹飞车冲入海岸街栈桥码头,又从剧烈爆炸中脱逃的神秘车神,以及现在一人单挑千人的来西山枪王之王。
本地黑道上也都知道是谁以一人之力,单挑黑道流氓聚集的三和大酒店,以绝对优势占尽上风,飘然离开,也都知道是谁为张宏勋找到了那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钢笔,并且找到了杀害其爱人的凶手,还被张宏远公开认定是女婿,甚至被胶东黑道的第一人洪校长宣布认定其江湖地位,而此人居然直接拒绝。
幸亏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全是同一个人所为,否则,网上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尤其是这次,来西山枪王之王事件沸沸扬扬,急速发酵,而且由于是大白天,很多人亲眼目睹,众目睽睽,视频也十分清楚,因此于果的相貌被很多人看清了。
这些其实本来不关政府的事,除了炸弹飞车还算有影响力,受到了一定的控制,以及狮虎山搏虎事件,被当初于果救了其家人的省城神秘龙姓老者控制,其他的舆论,他们也不在乎。
可眼下最关键的是,真枪混在假枪里的事不知被谁给捅出去了,闹得很大,网上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甚至压过了枪神本身的影响力,搞得公安局十分被动。刑警大队四中队更是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上头领导震怒,认为该市接二连三地发生如此大案,直接影响了本市的形象,尽管主要是影响了他们的功绩,但他们的震怒是有效果的,网上的帖子瞬间删了个干净,谁也不敢乱说话了。
可是,这方面虽然给压下去了,不等于四中队和县局不受批评,谷强、孙奇峰等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的上司也一样被骂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一连几天都要写检讨,并且立即开会商讨,尽快破案。
说到这里,路晨不由得问于果:“本周真的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吗?”
于果正色说:“你们各位再忍一忍,也就是这个周周六,我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星期五的孟根生小型追悼会,我是要去参加的,那天我还需要确认一些问题,给周六即将说出口的答案更多的有力支持。”
路晨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于果虽然隔着电话,也能听得出她在想什么:“关于这些,你暂时就不要和唐均他们说了,因为现在你们的上峰在监督着你们办案,随时会了解情况,你要是知情不报是不合适的,但你一旦说了,你们上头就会立即部署方案,打乱我本来的计划。放心吧,周五有我就行,你们这几天忍着点,三四天之后,就解脱了。”
路晨沉默了少顷,说:“不过,看来这是命运的安排,周五本来属于孟灵,这次却正好属于孟灵了。”
可能是怕于果尴尬,她很快又说:“关于孟根生的事情,我们一直压着,表示正在审理,可上头不理解,要我们大张旗鼓地进行,我们就怕影响你的部署,万一走漏风声……总之,我们尽量拖延,你周六有了消息,我们才可以真正放下心来对孟根生的对对错错进行梳理。”
于果知道她很不容易,便说:“你放心吧,这几天就委屈你吃方便面了,周六破案,礼拜天请客,我请你们大家好好吃一顿。”
路晨又恢复了小孩儿的调皮笑容,这让于果感到所有的女孩其实都有孩子的一面:“好!周六破案,礼拜天请客,你这两句话,说话都要算数!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放下手机,于果继续睡觉,一直睡到十一点多,爬起来穿上衣服,简单洗刷,然后摇摇晃晃走到租房外面不远处热闹的小吃街,中午时分,来这里简单吃个午饭的劳动人民很多。于果穿着朴素,在人堆里毫无违和感。
但他见多识广,也清楚得很,在世界上任何一个看似杂乱无章的贫民聚集地,都隐藏着罪恶。
和你热情聊天的小卖部大叔,也可能是二十多年前一桩灭门悬案的在逃犯,某个蹲在地上和卖菜大妈热情聊天的市侩男子,兴许就是正在追踪某个犯罪嫌疑人的便衣警察。一个在街边带着调皮孩子乱逛的老实中年人,兴许不是毒贩,就是人贩。
尽管这里绝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因为底子太薄,拼命工作却收益微薄,只能生活在这脏兮兮的地段。可那些身上藏着黑暗的人,也混在他们之中居住,也许他们此后的余生都不会再犯罪,也许一旦因为某件事,唤醒了当初的黑暗,那就有可能再度让空气中漂浮出血腥气味。
事情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于果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因为体能的差异,他本来就比常人更能吃,今天万物不萦于怀,心花开朗胸膈畅然,就要了两大碗加肉拉面,一份芙蓉卷,两份河间驴肉火烧,呼哧呼哧全吃进去,但还是意犹未尽。
闻着外面似乎又有糖炒栗子的香味,他站起来,循着味儿打算过去。
他一直觉得,这些市井里的好吃的东西,地沟油暂且不谈,味道很接地气,确实比那些逼格极高的西餐要更好吃。他和童雅诗吃过很多次高大上的豪华餐厅,始终不明白那一小盘可怜的水果,和一点点稀稀拉拉不知什么肉点缀几个豆子西兰花萝卜,毫无意义,价格为什么会贵得那么离谱。
这一带每一样食品都不是只有一家,因此足够形成比较。炸鸡柳、烤地瓜、杂粮煎饼、手抓饼等等都有评价最高的摊位,排着长长的队伍,令同行眼红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糖炒栗子也不例外,于果出了门四下张望,寻找自己最喜欢的那家栗子的位置。可当他看到时,发现那边正吵吵嚷嚷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很多人,里面叫声震天,仿佛已经动手了。
于果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他是中等身材,而胶东是北方城市,一米八二三以上的身高实属常见,这使得他还真看不清楚什么,只能轻声说:“不好意思,借光一下。”
虽然没人理睬他,但他的手劲儿其实是不容忽视的,每个人都在不肯相让后感到背后就像有卡车要撞进来似的,便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偏了偏。
于果并不打算管闲事,但他确实馋这家栗子了,先别说那么多,买了再说。十五块钱一斤,物美价廉,于果从身上摸出了十五块,这才抬头要往前走。
这时,一只大手摁住了于果:“干什么?”
于果一怔:“买栗子。”那人却指着他的鼻头厉声喝道:“我是问你往前走是想要干什么!”虽然没说脏话,但这态度,实在是就像在呵斥奴隶一般。
于果不是小气的人,可他的脸色就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再说,已经很明确地回答了此人一遍,没必要再说第二次了。对于果而言,这家伙身上的城管制服,并不能给自己造成任何威胁,便继续往前走。
“我操!你还敢往前?找事吗?”那城管显然刚才经过了一番热身运动,正在火头上,跃跃欲试,伸手就挥舞了过来,于果如果不躲,这一巴掌就挥到脸上了。于果住在这附近,实在不愿在这附近抛头露面,但他的底线是决不能动摇的,谁也不能碰他的头和脸。
因此,于果不紧不慢地伸手,将这只在他眼里基本上是可怜慢动作的手腕捏住,淡淡地问:“你会说话么?”
那城管疼得惨叫起来,泪花四溅,这倒不是于果故意用力,其实他根本没使劲儿,只是这城管平时欺负老大爷老太太也倒罢了,毕竟没遇到真正的练家子,所以猝不及防,加上于果本身体能异于常人,这一捏足够将其弄得痛不欲生。
其他正在朝糖炒栗子小贩怒骂和动拳头的二十多个城管全部停下了,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目光中充斥着不容任何反抗的暴虐眼色。
于果这一捏,周围很多心里自有一杆秤的群众都觉得高人到了,不虚此次围观,纷纷眼前一亮。
但他们不敢叫好,因为这批城管人高马大,又有背景,而且此时已经打红了眼,刚才已经对不少无辜看客推搡和抽耳光,此时这小伙子突然一出手就不凡,但接下来他的下场也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因此,很多好心的群众都纷纷劝慰:“小伙子,快跑,他们能把你打进医院的!”
“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是个好人,但别逞英雄!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啊!”
“小兄弟,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没看刚才这帮人,把人家的秤砣抢了砸人家脑袋,这比当初的土匪和日本鬼子都狠毒啊!到时候你白挨一顿,上哪儿都说理去?法院也不管你!”
这时候,一个人高马大的大胖子城管将帽子一摔,巨大的手指头指着周边的人:“妈了个逼的,刚才是谁说的?是谁说的?”
0350 街头之王
当即众人都变了脸色,谁也不敢做声。要知道,这大胖子即便在众多高大的城管里,个头还是十分醒目,力气很大,脾气粗暴狂妄,刚才就是此人掀翻了整个栗子车,还一拳将栗子小贩击倒在地。
随即,大胖子指着于果说:“你很牛逼哈?”
于果忽然笑了:“以前网上说,收复失地需要靠城管虎贲三千,我还以为是说笑,原来是真的。这些小贩再怎么不对,你们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人。就冲着你刚才威胁周边群众的话,就可以看出你们平时嚣张到什么程度了。“
大胖子怒道:“我**!”
于果本来心情很好,可这一听之下正好是触动了他的底线,骤然间双眼腾地一声红了,一声大吼:“你操谁妈——?”
这声音真像是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声遏行云,很多人猝不及防,感觉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甚至那些及时反应过来的城管和小贩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于果一把摁住大胖子的脖子,尽管大胖子居高临下,于果这一伸手伸直了才能够着,可那大胖子的脖子被掐住后立马歪下了脑袋,朝下一边的眼睛居然淌下了泪,可见这一抓产生的剧痛达到了什么程度。
那个大胖子还想负隅顽抗,借着其自身天生力大的优势,将力量全部聚集在脖颈上,青筋迸露,肌肉暴起,脚下扎了半个马步,用腰力不断支撑着想要翻转。
可于果没惯他任何毛病,直接二话没说,将其一顺溜地摁在到自己的膝盖一下,接着冷冷地问:“你操谁妈?”
那大胖子怒不可遏,可却舌头伸出,眼睛红丝暴涨,汗如雨下,几乎要窒息了。其实于果可以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眼下已经留出了他说话的余地,可他却死活不肯道歉,于果便毫不犹豫,再度向下一摁。
大胖子如同巨熊一般的偌大身躯,就这样蒸腾起大量的滚滚烟尘,轰然坠地,于果死死地摁住他的脖颈,使得他的脸和中午滚烫的地面亲密接触,半点也动弹不得。
城管只有欺负人的,哪有敢不让城管欺负的?更何况还有人敢欺负城管?这岂不是要造反了吗?余下的二十多个城管看到这里,眼睛都红了,怒吼着挥舞手里的棍子,一拥而上,第一批七八根棍子直接朝于果脑袋上招呼。
于果立即松手,那大胖子刚一获释,就本能地想要抬头,却被一只鞋底再度给压倒在耳朵上,进而整个脑袋重新贴在地面。
大胖子眼见着刚才被他连续砸倒的摊子淌出了脏水,正从斜坡上方留下来,马上就要流进他的嘴巴里,可他却怎么反抗都动不了,只能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喝脏水,真是窝囊透顶了。
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于果在七八根棍子全部砸到头顶,形成一个圈时,突然双手一伸一合,将那七八根棍子全部摁在一起,啪啪啪啪声不绝,这一下力道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出的,这七八个城管也全都虎口震裂,棍子全部脱手。
于果也没客气,将这七八根棍子收到手掌之间后,又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立即推了出去。他必须手下留情,否则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要人命。因此这棍子上没有格外附送力道,但饶是如此,这么凌厉的回击也足够让所有正在冲击收势不住的第一批城管们无暇反应。
只听砰砰作响,每一根棍子都正好击中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城管,有的砸在额头上,有的砸在鼻梁上,还有的砸在嘴巴上,这些都是实属倒霉的,当即飙出血来,眼冒金星,几欲呕吐,甚至牙齿也飞了出来。
其他人虽然不是被击中在头脸部,可棍子打在肩膀、胸膛和腹部,也足够把他们的午饭挤牙膏一般都挤出来,无非就是有的朝上有的朝下,从喉咙里冒出的还算好说,当即屎尿齐出的,则丢了大脸。
但丢脸还不算,这七八个人被这股重力加速度直接带离地面,再度向后面冲上来的第二波战友撞过去,于是轰然几声,接近二十个人就像突然玩起了街头橄榄球,却毫无经验,又不知有多少受了轻伤,纷纷抱成一团,来回翻滚、哀嚎甚至惨叫,只有极少数躲过这一劫的几个城管,才能有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可他们居然锲而不舍,继续冲上去攻击。于果先是伸开一只手,随后用腋下夹住所有人的棍子,一个挨一个,然后向下一扭,这五个人的胳膊都脱了臼,狂叫起来。这一招于果在三和大酒店一战时用过,此刻再用,已经是炉火纯青,无懈可击了。
与此同时,他反手一耳光,尽管已经压制了相当的力气,可就这么一下,除了第一个城管挨在脸腮上,立马红肿鼓起,其他的全被第一个城管的后脑勺撞中,旋即一个接一个地叠加,如同叠罗汉一般,呼啦啦散了出去,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哀声不绝。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惊异、震怒、狼狈、讥讽、幸灾乐祸和大快人心等各种心理味道,混在一起,像是人性的大染缸。
领头的城管小头目怒火中烧,他出道这些年来,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他要拔掉却拔不出的钉子,更别说这钉子主动过来刺他了。这股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使得他回望四周,一把抄起一根铁锨,一声长叫,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冲了过来。
众人惊叫不绝,哗啦啦散开,他们都知道这可不是好玩儿的,这么用力的一铁锨,足够把人的脑袋削下来。
可于果却一把接过铁锨,手一拧,铁锨柄断成两截,第二拧,那铁锨前面的铲子就应声而断。
随即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向外顺势一抛,破空声大作,铲子势如破竹,穿透了市场各个摊位上访的层层防雨绸,一直刺入最近的一栋陈旧高楼建筑墙壁,几乎全部插了进去,尾部根本没有任何摇晃,碎石乱溅,在刚刚淅淅沥沥的细雨里显得格外阴沉。
城管小头目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整个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一动不动了。
于果的脚下没动,可那大胖子几乎要昏厥过去了,于果俯下身,凑在他耳旁问:“你操谁妈?”
大胖子泪水流成了河,一边喝着脏水一边含糊不清地哭喊道:“我……我操……我**自个儿的妈……妈……对不起你老人家了啊……”
这一句话忽然让于果心软了,便松开了脚,轻轻伸手一提,将两百六十多斤的大胖子一把竖过来,放到地面。大胖子的血没跟得上来,觉得眼冒金星,差点站不稳,好在城管小头目反应过来,立即扶住。
当第一声叫好响起的时候,如同一枚核弹投入了深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好哇——!”
“打得好!好汉子!”
“真是英雄啊!了不起!”
“街头之王!李小龙再世啊!有内功也有外功,你们看到没有?这力气多大啊!这速度更不用说了!”
“看来中国功夫是真的,不是吹的!亲眼见到啊!大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拜你为师,我交学费的!”
“我操,可惜没拍下来!你呢?”
“这么快,谁拍得下来?太猛了!”
“我怎么觉得这人在哪儿见过……”有个小瘦子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上周六来西山风景区那个开枪游戏的视频你们看了没有?好像就是这个人!我当初以为是婚介所的宣传广告,看来还真不是假的!高手在民间哇!”
众人沸腾了,越炒越火热,于果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成为众人的焦点了。毕竟他住在这附近,这么做有点不太明智。
可是,他也很清楚,要么一点儿也不管这种事,一旦管上,就冲着城管这一方没有底线的野蛮暴戾,自己想要见好就收或者点到为止,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自己想要不暴露身份,就只能默默经过,坦然视之,熟视无睹。但他能做到吗?他要是看着无辜老百姓任人欺凌,甚至被合法地打成重伤,那他就不是于果了。
那城管小头目定了定神,回头示意手下们互相搀扶着起来,吞了一口唾沫,怯生生地对于果说:“大……大侠,你……你认识这个卖栗子的?”
于果摇摇头:“不认识。我只是过来买点栗子吃,是这个大胖子忽然打我,我才动手。”
城管小头目壮了壮胆,说:“大侠,我们是合法地执法,你……你如果真有正义感,就不该打我们这么重……”
于果冷冷地说:“我真是来买栗子的,别的跟我无关,你也别提了。我就纠正你一件事——一是考虑你们怎么说也是执法者,二来你们也只是蛮横惯了,倒不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我尽量每一下都很轻。”
城管小头目见他肯说道理,又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气,说:“好吧……我承认,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毕竟管理确实很不容易,这些贩子为了生活我们也理解,但他们占道经营,我们好说歹说没办法,再说,咱谁有资格同情他们?你知道他们挣多少钱?干两年直接全款买房,你我谁能做到?我……”
于果打断道:“我看在你大小是个官儿,我愿意再重复一次——我是来买栗子的,你们的事跟我无关。我买了就走。你们只要别阻拦我,也别朝我动手,也别在语言上对我侮辱,咱们就相安无事。”
城管小头目喃喃地说:“好……好……”
0351 在沉默中爆发
有个表情奸佞的手下悄声对小头目说:“哥,咱们再叫人,收拾他!”
城管小头目虽然也正有此意,他性格阴狠,心胸狭窄,自来只有他欺负别人,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周围众目睽睽,这帮刁民全都在心里叫好,幸灾乐祸,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今天的奇耻大辱,一定要讨回来!
可是,面上坚决不能这么说,因此城管小头目用力地怒视了他一眼,表示让他不可泄露。手下很是精明,一下子领会。旋即,小头目悄悄拉了他一把,手下明白,这是要吹哨子叫人,一会儿队长会带人来,还带上电棍,这小子武功再高,难道还不怕过电吗?
于果转而把那小车扶起来,随后蹲下捡栗子。周围的人被他的气场所慑,也出于对小贩的同情,也都纷纷捡起。人多力量大,也就是五六分钟,除了被踩踏碎了的,绝大部分栗子都被捡起,而且都热乎着。
于果问:“多少钱一斤?”他知道栗子小贩认不出他来,他不想问“还是十五块一斤吧?”,是为了避免让城管和其他的有心人听出来他就在这附近住。
小贩的眼睛被打肿了,脸上血和鼻涕、眼泪混成一片,颤抖着说:“十……十五……”
于果掏出已经准备好的十五块:“买一斤。”
忽然,人群中又有一嗓子喊道:“买一斤!”
于是,受到群情激染,大家都开始纷纷叫嚷着买,用不了一分钟,这些栗子被买得一个不剩。那些城管看在眼里,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也一阵红一阵白。
于果转而向城管走去,也许是被打怕了,也许是因为于果骇人心魄的恐怖眼神不怒自威,城管们如同被坦克驱散的群羊,呼啦啦散开一大片,谁也不敢正撄其锋。
可于果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起来,连抓连放,又一阵阵排着队的惨叫声未落,于果把他们所有脱臼的手臂都接了回来。
现场又是一阵鼓掌和喝彩,这下真是不虚此行,很多人近在咫尺,亲眼见识了这么干净利落的身手,浑不似人间之形,简直如鬼似魅,尽管潇洒漂亮,却也带着一丝丝诡谲的妖异,令人胆寒。
这一回,这帮城管是又惊又怕,谁也不愿意再与于果为敌了。但小头目并不甘心,指着那小贩,强壮着胆子提高声音对于果说话,可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好哇!你是大侠!你是见义勇为!可法律还要不要了?”
于果反问:“法律规定你这么殴打一个年龄和你父亲差不多的老人?规定你随便对着说真话的围观群众抽耳光?”
有了于果撑腰,大家的胆子都壮起来了,纷纷呵斥:“就是!不要脸!”
小头目为之语塞,但怒火更加炽烈,吼道:“占道经营本来就不对!我劝他他不听!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用什么办法让他听?”
于果笑笑:“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看来你是奉行用拳头讲道理的逻辑了。这么说来,我要是不对你们动拳头,而是一味地被你们殴打辱骂,大概你们也不会听我的话。”
这话锋利无比,全场一片哄堂大笑,所有城管队员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随后,于果转而问小贩:“你的栗子味道不错,大家有口皆碑,不一定非要占道经营。法律还是要遵守的,你能不能跟他们做个保证,以后不要再占道经营了?这样的话,我才好意思帮你留下这辆小推车,不被他们拿走。”
小贩的老婆看上去又瘦又小,脸上也有血,但更多的是泪花,一说话就泣不成声:“我们没有啊!这个地方是被这个邢中队长划给他小舅子的,我们交了月费了,本来就是安排在这里卖的,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骂我们,让我们给他小舅子腾地方……他小舅子也是卖栗子的……”
她的话颠三倒四没有终点,充满着一个底层劳动妇女的无奈和愤怒,但总好过她那黑黝黝的丈夫沉默寡言的无声抗诉,于果立马听明白了,转而问那小头目:“邢中队长,就是你?”
邢中队长有些尴尬,但他发现于果是讲理的,也不具备侵略性,因此胆子再次大了起来,有些强硬地说:“是我!怎么着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接着一瞪眼睛:“你再给我瞎说试试?你还想不想干了?”无赖嘴脸,可见一斑。
可偏偏有好事者喊道:“谁说他胡说八道了?我们都看见了!你小舅子还趁乱用酒瓶子砸这位大哥的脑袋,难道也是具备执法的权利?”
还有人喊道:“有本事把栗子做得好吃一点儿,别正当竞争不过,就搞歪门邪道!真是仗势欺人,无法无天了!”
邢中队长没想到一向老实驯服的良民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忘形,又恢复了怒气,暴跳着吼道:“刁民,刚才谁说的?”本来他是想问“哪个傻逼放的狗屁”,但毕竟在于果这个令人生畏的神秘陌生人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于果却淡淡地说:“他有说话的权利,你没有不让他说话的权利。现在有目共睹,这如果是违法占道经营,那我没话说;但现在是你包庇亲戚违法在先,还出动国家公有的执法队伍为你一己之私利动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言不惭?”
邢中队长怒火万丈,可他就是鼓不起勇气和于果明着对抗,只得忍气吞声,却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是执法,遭遇反抗后才动的手,你打我们,是执法吗?”
于果笑道:“你绕来绕去,是智商问题还是记性不好?是这位大胖子先动手打我,我才还手的。然后你们又不分青红皂白,一起持械打我,我打回去虽然不是执法,却是正当防卫。你还有别的疑问吗?没有就请离开吧。我不去法院告你,就已经是很宽容了。”
邢中队长见撕破脸皮,就颤抖着指着于果说:“你给我等着……咱们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于果一向对任何人都保证人格尊重,可对于这类人,他实在是连轻蔑的表情都懒得展现:“这话我听过很多次,说这句一模一样的话的你的前辈们,下场都很凄惨。我虽然不爱主动挑事,但你的手指头如果真不想要了,就继续指着我,我马上让你看到结果。”
邢中队长吓得嗷一嗓子,手立马垂下去,不敢再指。看着邢中队长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却又色厉内荏的样子,人群中又再次爆发一阵哄堂大笑,比刚才更热烈,甚至又有掌声辅佐,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扬眉吐气的痛快之意。
邢中队长颜面丢尽,如同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那小贩,一字一顿地说:“他能保你一辈子?他能天天看着你?你等着……”
那小贩自然知道,这一下自己的生意算彻底完了,甚至兴许连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他突然沉默了。
然而,鲁迅说的“在沉默中爆发”,也许就是指的他,他既然知道完全无法挽回了,那么自己的生计,子女的读书,一切的一切,都要完了。家庭既然要轰然倒塌,那他还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既然要走,那就把这些欺负自己的混蛋,全部带走吧。
这想法如同一道闪电,几秒钟后就会引来滚滚炸雷。小贩的雷声显然来得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旁土家酱香饼的刀子抽出来,凶猛无俦地刺向了邢中队长。比起他那个卑鄙的竞争对手——邢中队长的小舅子,他更痛恨的是披着合法外衣欺行霸市作威作福的邢中队长。
这一刺简直是惊天动地,现场虽然有无数双眼神,却在那一瞬全都傻眼了。甚至这一刺直接冲向邢中队长,邢中队长本人明明看着这一刀扎过来,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躲闪的意识,也许他的大脑还停留在思考“这老东西他怎么敢?”上,以至于完全懵逼了。
时间也像彻底凝滞了一般。
但这一切,在于果看来,都是十足的慢动作。只不过小贩刺刀的动作,要快于周围的慢动作,以至于于果不得不认真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以免巨大的冲力折断小贩的手骨。
可全场惊叫连连之后,却发现于果明明在远处,却不知为什么瞬间移动到小贩身侧,已经一把将刀身攥住,旋即“啵”地一声脆响,刀子从根部折断,小贩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拿着刀把冲刺。
但于果在折断刀子时留了后手,又一股力道将小贩整个身体的平衡打乱,小贩脚下不稳,整个人前倾,手向后伸出。
于果又拉住他的手,缓缓地卸掉大部分余力,将他的身子扳正。小贩惊魂未定,心跳的加速差点令其自身昏过去,毕竟他刚才已经做好了彻底拼死一决的准备,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死掉,他彻底呆傻了,感到头晕目眩,差点儿昏过去。
邢中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下子跳到半空,弹跳力还真不错,狂叫道:“你看!你们看!你们大家都看看!他想杀我!证据确凿!这下跑不掉了吧!刁民!我让你牢底坐穿!”
于果不疾不徐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他要杀你了?”
邢中队长指着小贩手里的刀柄:“那还不是证据?证据确凿!你想包庇他,可他这刀子你怎么说?”
于果仔细看了看,说:“我确定这是个刀柄,刀柄在语文上,是指刀的把手,但没有刀身。他拿着刀柄冲过来刺你,可能是想帮你挤一挤你脸上的粉刺。”
这冷笑话本来可以引起一阵哄笑的,可现场所有人的惊魂甫定,还没有谁能立即把情绪缓冲过来。
0352 你不是表哥吗?
邢中队长又羞又怒:“你怎么不承认?刀身分明在你的手里!”
于果笑道:“我可没有,但我劝你别来搜我的身,我会正当防卫的。”
邢中队长简直要被他气得吐一口老血,即便不至于,也是七窍生烟,冤得简直像是要把地球给碾碎。可他当然不敢上前碰于果一下,否则什么结果,谁都看得出来。
尤其是于果居然随手就掰断了正在冲击中的刀,这份反应、速度、力量和胆魄,都远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了,邢中队长也算见多识广,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身手,甚至连想象也想象不出,人类能达到这种水平。
邢中队长甚至有些后悔,一会儿副大队长就要带人来了,就算这小子真的怕电,但电棍还真的不一定能打到此人身上,万一此人发起性来,那再不留手了,大家就都得倒霉。他再蠢也看得出来,于果深不见底,和自己这伙人是打着玩儿,压根就没真用力。
也就正在这时,人群被扒开,走进来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一把拉住小贩的手,当即一个耳刮子,也不算重,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城管们,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人敢对这小贩出手,就不怕被于果暴揍?
可小贩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掉下泪来,颤声说:“建国哥……”
于果一愣,这才想起来,这老人是关建国,自己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见过,是老一辈的道上大哥。但此人只是年轻时候特别能打而已,性子耿直,思想传统,也没混出什么钱儿来,一直在工厂干到退休,又开了一个小型超市,主要靠桶装水生活。
但是,道上的人都很尊重他,尤其是他跟张宏勋是生死交情,背靠背持刀对抗几十人的战友,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开罪他,即便他老了,也是要考虑到南疃张家的面子。
于果这才隐约记得,关建国就是住在这附近,这里是郊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村镇,叫做‘关家疃’,关建国就是本地人。自己当初租住这里的时候,还跟胶东黑道没什么接触,因此并不知道。
即便现在不混了,由于当年太过传奇,本地精力充沛的年轻一代不少都很仰慕他。而且他经常帮人排忧解难,为邻里街坊说和,大家都服他有名气又讲道理。尽管关建国坚决不再带任何徒弟,可在这一带玩得挺好的大小混混,都尊称他为‘建国叔’或者‘二叔’,只要他愿意,一招手,也能立即聚集最少几十号本地的精壮青年。
关建国指着小贩骂道:“你个狗东西,你刚才想干什么?你出了气了,你儿子你闺女怎么办?你老婆怎么办?跟你受了这么长时间苦,就为了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判死刑枪毙?我真想弄死你……”他这脾气火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了,一把揪住小贩。
小贩显然知道关建国是为自己好,而且非常尊重关建国,只得闭上眼睛嗫嚅着说:“二哥,我错了……”
小贩的儿女也闻讯赶来了,和小贩的老婆一起,四个人抱头痛哭,现场看上去阴风惨惨,很多人都因此从怜悯到愤怒,很多双眼睛如同锋利的剑,直接刺向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城管们。
邢中队长并不认得他:“我操,老头儿,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年轻,在社会上只听说李闯、郑荣、蔡雄这些黑道大哥,对更老一辈和没有钱的一辈,都不熟悉。尽管他也管理这一片儿,可关建国不显山不露水,他还真不知情。
于果认出了关建国,笑着打招呼:“关老爷子,你好。”
关建国也知道他的厉害,见他这么礼貌对待长辈,也比较高兴:“小于,你得叫我二叔。”
于果点点头:“关二叔,你认识这位卖栗子的师傅?”
关建国说:“算不上很熟,可也经常捧场买他的栗子。这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告诉你,小于,男人不怕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能耐,这能耐是得为家人过得好多努力,再怎么难过也要过下去,就这么一死,没有谁可怜你,但你家里人会疼死。我说话粗粝,可能不好听,但这就是我活了这六十多年的道理。”
于果正色说:“您老讲得好,大道理不需要多么好听。”
邢中队长见于果似乎和这个老头儿很熟悉,便说:“你……你们是朋友?那……那算了……”
关建国眉头一皱:“不算了还能怎么着?你这个岁数,你爹妈没教给你基本礼貌么?管我叫‘老头儿’?也就是现在我老了,三十年前,我一刀戳穿你的舌头!”这不是吹牛,他真干得出来,而且也真不是第一次干了。
邢中队长大怒,可还是顾忌于果,不敢太放肆,可怒目圆睁地瞪着关建国。
于果笑笑:“邢中队长,你还年轻,不认识关二叔。我教给你一个做人的基本道理,你要是实在学不会礼貌待人,那起码应该知道一点儿——别随便得罪陌生人,会吃大亏的。”
邢中队长被他不断揶揄,怒火渐渐重新旺盛起来,咬牙切齿地心想:“你等着……你等着,你等着……”
也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两辆车,很粗犷也很霸道地一个甩尾,直接停在了道中间,上面的“城市管理执法大队”字样令人心惊肉跳。
车门迅速打开,哗啦啦下来一大堆制服男子,装备看上去很唬人,钢盔,钢板防刺背心,挂在胸前的摄像头,防暴盾牌和电棍。这帮人个个身材健硕,眼神精芒四射,一看都是练过的,跟刚才的地痞流氓杂牌军有着本质的区别。
其中为首的一个一米八多一点,在北方海滨城市,这身高并不明显,但体格却十分健壮,一身腱子肉,拳头比常人大得多,一看就是练家子,绝对不是刚才被于果踩脸的大胖子所能相比的。
这人的肩章上一条线加一颗石榴花,是副科级级别的副大队长,也是股级级别的邢中队长以及这帮手下的总首领。
即便是总队长或者支队长来,于果也并不害怕,其实他真正忌惮的,到目前为止来说,只有那个神秘的杀手集团和洪校长本人而已。但他忌惮洪校长,并非忌惮洪校长的势力,也并非是洪校长作为胶东黑道教父的身份,他只是忌惮洪校长的可怕思维。
但是,忌惮归忌惮,如果真的要拼一下,那于果就什么都不怕。如果他一旦起了杀心,自来就没有收回去的时候,毕竟他是独一无二的,地球上其他的人类,甚至其他的生物,对他来说,无论多么千奇百怪,也都是区别于他的同一类生物罢了。
果然,副大队长一脸阴沉地朝邢中队长招招手:“是谁妨碍公务?”
邢中队长立马像是见到主人的摇尾狗,神气起来,之前的困顿一扫而光,指着于果叫道:“就是这小子!”心里却想:“副大队长,全靠你了,你平时吹你武功多么多么高强,师兄弟一叫上百个,希望你不是吹牛……”
按照邢中队长的眼界,看不出武功高低来,认为于果最多算武功练得比一般人强而已,但副大队长耿刚则是真正的科班出身,在上次城管大比武里,也是冠军,绝对不是花架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况且,黑道上著名的大哥蔡雄,也是耿副大队长的师兄,黑白两道通吃,还怕谁呢?
于果打量着这个耿刚,心想:“这人就算打不过蔡雄,金俊基,也最起码和张晓影差不多,是个硬茬子。不过……无所谓了。既然要管,那就管到底,不为别的,就为我吃饱了以后闲得没事的良心。”
场面气氛再度紧张激烈起来,群众们的恐惧感再度升起,由于刚才被猖狂的邢中队长扇耳光,因此最内的群众开始纷纷向后退却。
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帮新增援的城管们,手里拿着的棍子似乎和之前那帮人不同,装备也天差地远,那会功夫的年轻人就算本领超群,也不可能占上风的,都感到有些可惜,甚至有好心人不断地朝于果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快点跑,但没有谁敢于明着帮腔。
邢中队长见己方气势大增,很高兴,便更加添油加酱地说给耿刚听刚才发生的事,丝毫不提自己的私心。为了不挫己方的锐气,邢中队长尽量把于果的功夫说得比一般偏好而已,也没指给耿刚看刚才那飞到街边楼上的铁锨铲头。
可耿刚是真功夫,一看就知道能一下子打垮二十多人的,绝不是一般人,他自问在没有装备的前提下,也最多打五六个人,更何况自己的手下都受过训练,还有棍子做武器。
这些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即将使用的态度,权衡了一下,便大步走上前,指望先探探口风,再用气势压倒对方。
他快走到于果跟前时,围观群众们的圈子,又向外让开一圈,就怕误伤自己。
于果见他龙行虎步,还真个威猛无比的壮汉,心想:“怎么说也是个当官儿的,别让他太难堪也就是了。这人不是邢中队长那种满嘴脏话的货,我也没必要当众让他出大丑。”
岂料当耿刚站定之后,刚要开口说话,却愣住了,旋即有些诧异地问:“你……你是……是表哥?”
于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耿刚一拍大腿,问:“你不是表哥吗?”
现场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可大家都憋着想笑:“你连你自己的表哥都认不出来?是不是怕单挑输了丢脸,才临阵想到这么拙劣的理由?真太可笑了!”但他们毕竟还是对城管存在相当的畏惧感,尤其是这批加强版的武装城管,因此别说笑出声来,连嘴角上翘与否,都显得很谨慎。
0353 连日本鬼子都不如
于果也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心想:“他叫我表哥干什么?稳住我?好像也不对。精神病?精神病能当副科级领导么?我在胶东没有其他熟人了,难道,他是童雅诗她们几个人中某一个的弟弟?……没听说呀……”
耿刚却跨上一步,有些惊喜地指着自己:“我叫耿刚,是市城管大队副大队长,表哥,你忘了,咱俩见过两次!”
于果仔细端量他,感觉有点眼熟,可他细细去想当初自己看过两遍的“心动滋味”婚介所会员资料,但好像都不符合。
耿刚说:“你不是张晓影的表哥吗!”
于果这才恍然大悟,的确,那天晚上张晓影去为四中队专案组和县局的警察买宵夜,结果却跟一帮来西武校的师兄弟一起在街上撸串子喝散啤,当时自己谎称是张晓影的表哥。
耿刚的眼神充满敬意:“我呢,是晓影师姐的学弟,当年刚去武校的时候我瘦得跟排骨似的,让人欺负,晓影师姐对我帮助不少。表哥,我以为晓影师姐和蔡雄师兄算顶天的功夫了,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于果一怔:“你……你周六的时候在来西山上?”
耿刚点点头:“是啊!我结婚了,周五晚上出来撸串请客,正好碰上晓影师姐。后来她说山上来了杀人犯,要我们帮忙,装成游客混在人堆里上山,把这杀人犯找出来。当时她特意叮嘱我,说我就别去了,要结婚的人了,不能以身犯险,别让新娘子成了寡妇……哈哈,晓影师姐说话一直就很不中听……
“但她不知道,我第二天也就是周六,要在来西山风景区拍婚纱照呢!钱都已经花了,还能不拍?没办法。可接着我看到表哥你一路上山,玩那个玩具枪游戏,可山上光参与者就上千人,你弹无虚发,指哪儿打哪儿,谁也不是你的对手,谁也打不到你身上!还有恼羞成怒跟你动手的,直接就被你一招放躺了……
“你那些高难度动作,嗨!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怪不得晓影师姐那么厉害,原来不单单是在我们学校学的,还是家传神功啊!估计你这造诣,她也就学到了皮毛……”
于果不至于不好意思,但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他确实觉得不合适,便摆摆手,谦逊地说:“你过奖了。虽然说你是看在晓影的面子上,可警方抓杀人犯,也幸亏你们这些热心群众的帮助——当然,我当时不知道你是城管副大队长。”
邢中队长看得舌挢不下,呆若木鸡,简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下巴合不上了,舌头要拖到地上了。他本想提醒一下耿刚别忘记大家被打的仇,可这时候他哪敢插嘴?心里的怨毒就更深了。
耿刚忙问:“表哥,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果淡淡地说:“刚才你那个姓邢的中队长手下,不是已经向你汇报了么?如果你愿意听另一个版本的,我就讲给你听,现场的群众都可以作证。”
邢中队长急了:“耿队,你别听他的!还有那个老家伙,他俩一唱一和,跟那个卖栗子的说不定是亲戚!”
关建国性如烈火,当即大怒:“你小子骂谁?”
于果说:“这位关二叔,是晓影的大伯张宏勋先生生前的好朋友。”
耿刚立马回头瞪了一眼邢中队长:“你会不会跟长辈说话?”邢中队长像一只老鼠一样迅速萎缩在一旁。
耿刚对于果说:“大哥,我相信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绝对不会说瞎话。麻烦你再讲一遍,我一定秉公处理。”
于果便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可该详细的地方绝不遗漏,这是他长年纵横历史,与各式各样的人说话练出的语言天赋,一般人动拳头,没有谁能赢得了他,可就算比嘴巴,能赢他的人也几乎没有,哪怕平分秋色的也不多。
耿刚越听脸色越阴沉,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因为这是对于果的尊重,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练武之人,最佩服高手,而于果这样能以实际行动令他心服口服的人,在他眼里比联合国秘书长地位都高。
于果讲完后,话音未落,群众中有人喊道:“我作证!”接着又一个人同样这么喊,于是迅速形成了一道波纹,凌厉无俦地扩散开来,最后听上去简直像是愤怒的大合唱。
小贩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颤抖着:“谢谢大家……谢谢……”
邢中队长几次想要插口,却始终没有机会,最后见耿刚怒视着自己,心里一震,怨毒突然溢出来,索性双手抱着膀子,干脆一脸傲然。
耿刚见他是这个态度,更是格外恼火,厉声问:“假公济私,殴打商贩,殴打无辜群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实在的,他费心费力,苦口婆心地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这一带的城管和商贩关系弄得差不多了,甚至被上头的领导点名夸奖,说是“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蜜月期”,但自从这位王主任的小**,啊不,小表舅子冷不丁被安排在城管队伍中队长的职位上后,城管又变成了一群土匪。
耿刚不止一次地向上面反映,但总队长和支队长都并没有明确表态,他们只看疗效不问过程,谁能让商贩听话就足够了,谁关心商贩到底是因为心服口服才听话,还是因为恐惧才听话?而这位邢中队长则变本加厉,毫无收敛之意。
刚刚收到邢中队长的求增援电话时,耿刚就很怀疑,对邢中队长所言“市场上有会功夫的暴徒干扰执法,袭击城管,甚至有想要杀害城管队员和无辜群众的意思”,感觉这也太扯淡了。
可万一是真的呢?自己不马上调集精英前往增援,万一出了大事,那谁也担待不起,估计这邢中队长虽然说话夸张,却也不至于敢无中生有,就算封神演义是假的,可最起码也有武王伐纣吧?因此就急匆匆地调兵遣将赶来了,谁想到越听越不对劲,再结合周围群众众口一词,邢中队长果然是纯属胡扯。
邢中队长见事情败露,干脆破罐子破摔,冷笑道:“行,你就在这里给我装包青天吧!你难道就没打过人?你打的就全是刁蛮贩子,我打的就都是无辜好人?你要是有个小舅子,你会不会最起码给他占一个不错的位置?这算什么假公济私?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吗?你除了作秀,还会干什么?”
其实,邢中队长上头有人,真说起来,也不怕耿刚。耿刚是凭自己被提拔的,真论起背景,其实不如邢中队长。两个人也早就不算特别对付了。
耿刚火冒三丈:“好哇!你还还嘴!你马上朝这两位大叔道歉!赔偿这位商贩大叔的医药费!”
邢中队长啐了一口:“去他妈的,还‘两位大叔’?还道歉?那我们的医药费呢?我这帮人被打了,怎么算呢?”
于果冷笑道:“不是都帮你们接好了么?再说,哪怕日本鬼子,在侵略我国时被八路军反击而死伤后,问八路讨要医药费的。你们怎么连日本鬼子都不如?”他说话十分尖刻,却又偏偏总是一针见血,群众再度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甚至开始此起彼伏地鼓起掌来,就像是在听郭德纲的响声一般精彩有趣。
邢中队长吼道:“可那个卖栗子的刚才要杀我的事呢?也是众目睽睽,谁敢赖账?”
于果微笑:“你问问周围的人,除了你的手下,其他人谁看见了?”
周围的群众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迎合,可他们眼睛里都充满了对邢中队长的揶揄和轻蔑。
随后对耿刚叫嚷道:“别人的领导都护犊子,你这样的一出事就把我往外推,我要你这样的领导有什么用?耿刚,有本事你就回局里打我的小报告,看看上头能不能撤了我?但你别忘了,你有表哥,我也有表姐!我表姐夫是区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你动我一个试试?”
耿刚怒不可遏:“你跟我玩仗势欺人?行,那咱们走着瞧!”他大手一挥,手下全部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到于果旁边,说:“哥,让你看笑话了,我们队伍里有这样的毒瘤,真是可悲!”
于果知道,耿刚也不见得从不打人,但最起码还是有原则的,人以群分,和张晓影关系不错的人,道德上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便表示很理解地点点头。
耿刚说:“哥,回头找你和晓影师姐喝酒啊!”车子开走了。
**部分过去了,群众们嘻嘻哈哈地,觉得大快人心,大出一口恶气,但也只能这样了,因为邢中队长不可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可眼下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结局了,作为贫民百姓,也不能奢求什么,他们心中的正义,拿到现实中,毕竟是颇为苍白的。
即便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能在一时间成为他们这些老百姓的代表,但其实那只是人家自己的胜利,而不是所有人的胜利。
于果一听之下,心想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这个王主任简直是个老蜘蛛,在编织一张又臭又黑的蜘蛛网,这帮家伙都是些小蜘蛛,在上面坐享其成。
邢中队长见他面呈思考状,误以为怕了,顿时牛逼哄哄,鼻子喷气,叫道:“怎么样?听到我表姐夫是谁以后,立马怂了是不?不牛逼了哈?你武功高又怎么样?武功再高,这也是个法治社会!**律的!你等着,看谁最后倒大霉!这事儿没完!没完!”
于果懒得和这样的渣滓计较,反正他已经设了套,王主任会被他设的这个套顺手收拾掉,到那时,这帮渣滓也都树倒猢狲散了。
0354 你当我的女婿吧
于果理都没理他,转而对关建国说:“二叔,再会了。”
关建国笑骂道:“再会个蛋!好不容易见着一次,不喝一顿再走?”
于果愕然:“我吃饭了……”
关建国感觉这小子很对自己的脾气,一把搂过肩膀,笑道:“我老人家还没吃,你吃饱了就不愿意陪着了?走!陪我喝点!你不是还有糖炒栗子没吃吗?”
于果苦笑一声,只得陪他走了二十多分钟,在一个冒菜馆停下。关建国爱吃火锅,但他平时不舍得,因此就用麻辣烫或者四川冒菜替代,这里是他常来的地方,冒菜馆还专门为他弄了个包间,非常清静。荤素搭配,整了一大盆。
于果说:“我可再次声明啊,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关建国笑道:“我又不用你请客!只是让你陪着!你放心吧,我现在饭量不比从前,但就这么一小碗,我还是吃得下的!”他果然食量惊人,也真不怕辣,呼哧呼哧先狂吃一通,再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酒。
于果安静地吃着糖炒栗子。
关建国不乐意了:“你刚才不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了闷葫芦了?没个屁放。”
于果笑了:“关二叔找我肯定是有事吧?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关建国比较瘦,一笑就是一脸褶子:“两件事。第一,得谢谢你帮了老谭,你这是救了老谭的命啊!”
于果点点头:“也许吧,他要是真刺上了邢中队长,用不着死,就得最少十年大狱,那他这一辈子也就完蛋了,他的儿女也抬不起头来。至于邢中队长要是凭着关系反过来告他一个故意杀人未遂,那他毫无背景,势单力薄,就非死不可了。”
关建国摆摆手:“你没听懂。他是‘有事’的,见不得光,见光就得死。”
于果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身上有事?那你还保他?”
关建国叹了口气,语气不胜唏嘘:“都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他亲妈被村书记的儿子撒酒疯打死,还开车碾压,就吃定他老实巴交不敢说什么。可老实人最惹不起,他唯一不能让人碰的底线就是他妈。
“所以……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没找别人,只找村书记的儿子,一开始仍然是理论,然后一怒之下失了手……然后就是远走他乡呗,那时候没监控,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毕竟村书记的儿子也不止一次交通肇事,仇人遍天下。
“这些都是我买了他几次栗子,味道还不错,帮他摆平了几次事儿,赶走那些收保护费的小青年,他和我喝酒,一时脑热就说出来了。当时很后悔,怕我说出去,但我是有分寸的……我告诉你,是因为你跟我一样有分寸……哈哈!”
于果听了哭笑不得,但也能感受到关建国的侠义精神。
关建国吃一口肉来一口酒,咂吧咂吧,十分惬意:“所以,我觉得你确实是救了他,不然他真完了。我也替他谢谢你!来,满上!来一口!”
于果不得已,和他对碰,干了一杯:“关二叔,你对一个路人都这么上心,我很佩服你。”
关建国哈哈大笑:“你少拍我的马屁!刚才只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才是关键!”
于果认真地说:“您请讲。”
关建国笑道:“我刚才听那个耿刚说了,你以张晓影的表哥自居?这么说,张宏远说你是他准女婿,那是吹牛了?对不对?”
于果不好措辞,只得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张宏远先生误以为我们在谈恋爱,由于当时情况特殊,张宏勋先生弥留之际,需要一定的安慰,所以张宏远先生就说了个善意的谎言给他大哥听,好让张宏勋先生安心上路。但人多嘴杂,不知怎么了就传播出去了,以至于使得社会上传开了,有损张晓影的名声……”
关建国嗤笑道:“少来这一套!我看是张晓影那小妮子喜欢上了你,你不乐意吧?是不是觉得她太能闹腾了?这女孩啊,就得有个女孩样儿,那么能闹腾,那不行。我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将来要一飞冲天的!
“怎么样?果不其然,连洪万朝都拉拢你!这说明了什么,他们这帮人,在社会上混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眼力都毒着呢!都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张宏远看上去是吃了亏,其实是吃定了你!不是你攀了他家的高枝儿,而是他先攀了你的高枝儿!”
于果谦逊地说:“哪有,这话太言重了,让张宏远先生知道了就不好了。您老千万别这么说。”
关建国又跟他碰了一杯,招呼他吃菜,于果虽然知道不至于宴无好宴,可总觉得有点奇怪,开始起了一点提防心理。
关建国上下打量着他,嘴里念叨着:“一表人才,一表人才!”
于果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便说:“您老不是还有第二件事吗?不会是专门打听我和张晓影的关系吧?”
关建国却一顿手里的筷子,诡谲地笑道:“那么说来,你现在是单身?没有女朋友,是吧?”说这话时,简直掩藏不住兴奋之情了。
于果顿时感觉真的跑不了了。他总不能告诉关建国,自己有个已经死了,需要重新复活的女朋友吧?也不可能说自己有个植物人前女友,毕竟关建国可不是童雅诗她们,和自己关系只能算是普通酒友,于果实在不能把自己的**告知关建国。
可从关建国的语气来看,绝对不是只是给自己做媒牵线这么简单。关建国表示对自己十分欣赏,欣赏的程度简直和张宏远不相上下,基于这样的评价,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帮他人介绍?再说,关建国明显一脸喜气洋洋,这就更坚固了于果的判断。
可于果记得,张晓影说过,大伯和父亲曾经给关建国的儿子找过工作,没提他的女儿啊!就算按照关建国的年龄,他的孩子应该是独生子女,可黑道上的人,难免不和社会完全接轨,兴许也有个私生女儿,这也难说。
果然,关建国把那枚玩弄已久的墨鱼丸填进嘴里之后,找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搓了搓手,意犹未尽地享受嘴里食物的香气残留,半晌才瞪了瞪眼睛:“我很看好你,你当我的女婿吧!”
于果幸亏嘴里没有食物,可即便是这样,刚吸了一口的茶水也差点喷出来。
关建国对他的反应不大满意:“咋?觉得我穷?觉得我人品不好?”
于果摆摆手:“哪有,关二叔你是黑道上的老前辈,安于清贫,不赚丧良心的钱,我还是很佩服的,你人品不好,就没有人品不好的人了……”
关建国不耐烦:“你少来这一套!上次见你面的时候,我觉得你很爽快,连洪万朝的建议,你都直接拒绝,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现在怎么回事?跟我说话还绕来绕去的?”
于果苦笑道:“那是对您的尊敬……”
关建国哼一声:“屁!我要你的尊敬干啥?我要你当我的女婿!来,你甭废话,就给个痛快话,行,或者不行?”
于果沉默几秒,无奈说:“关二叔,现在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再说,就是那个年代,也应该先偷偷在人群里看看,然后再决定。搁到现在,更得见见面,看看有没有眼缘,可以的话再相处,再互相了解……”
关建国不吃这个:“你呀,别给我说这些乌七八糟的虚的,你和张晓影倒是相处得挺久,最后不也啥都没成吗?晓影这孩子除了黑点,论长相有几个比她漂亮的?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没经历过苦难的年代,没挨过饿,饭都吃不饱了还管这个?有个女人当老婆就不错了,穷毛病一个个的……眼缘?我们那时候谁说这个,大家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再说,你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给你介绍一下我女儿的情况么?我女儿啊,确实是我偷偷生的,要不是人家看在南疃老张苦苦托人的份儿上,还真得罚我一大笔钱。所以,我特别宝贝她,她是我的千金,掌上明珠……”
没等于果开口,关建国又一拍桌子:“你看你看,长辈说话还没说完,你又急着插嘴!我知道,你想说,我长得丑,我女儿能好看到哪儿去?”
于果忙说:“我可没那个意思……好吧,不插嘴。”
关建国急切而得意地说:“告诉你吧!我女儿可漂亮了!为啥呢?她不像我,像她妈妈!唉,她妈妈也就是死得早,四十出头的时候,仍然是风韵犹存哪!就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年代,男人不讲什么狗屁颜值,有没有票子,看的就是你爷不爷们儿!
“我当时一把大刀从正南长街砍到北大道,谁敢跟我单挑?会武功的也不敢,他怕我这狠劲儿!仲老四那小兔崽子有一次跟我犯刺儿,当时他才十**岁,还挺火爆的,我追了他好几条街,马上就追上了,他哭得跟死了祖先一样,鼻涕、眼泪和尿都在一块儿,后来幸亏来了一辆皮卡经过,他一把抓住跳上去,我才没追上……”
于果有点受不了了:“不是,我不是打断您啊,二叔,你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关建国这才“哦”一声,一拍脑门儿,说:“对,你看我这说哪儿去了?我就是想说,那时候征服女人的心,除了会说两句甜言蜜语,再就得靠纯爷们儿气概!你妈……不是,你未来的岳母,也就是我去世的老婆,当年学习成绩也好,工作以后在工厂也是一枝花,可她谁也看不上,她最讨厌娘娘腔,她最喜欢我这种……”
他看了一眼于果,发现对方快睡着了的样子,只好剧烈压缩一下,总结似地说:“所以说,她像她妈妈,专拣着好地方长,又跟我一样长了个大个子,漂亮啊!完美啊!不是我吹,也不是因为她是我女儿,我就不客观……”
0355 杀人技
接着,关建国又说:“你看你看,你又想插嘴!我知道,你想问问我,漂亮怎么了?漂亮就能配得上你了吗?她晓影不也很漂亮吗?我还真就告诉你,我女儿温柔、善良、贤惠、孝顺,就跟林黛玉似的,但却没那么娇气。我说是掌上明珠,可我从来不惯着她,因为她天生懂事!真是我的小棉袄,嘿嘿嘿……”
因为他嗓门大,门打开时,服务员正要端小凉菜进来,可外面的目光却齐刷刷射进来。
关建国有些尴尬,可还是继续吹:“你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吹牛逼?那是你没亲眼见到她!我告诉你,她给我打过电话,说中秋、国庆那会儿工作忙,所以上级一直不批准回来,这几天就回胶东来。
“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到时候我安排你俩见面,你要是不同意她漂亮温柔善良贤惠,那就是说我撒谎放屁吹牛逼,你要是同意她漂亮温柔善良贤惠,那你哪能拒绝?男人不都要找这样的女人吗?直接咱就把事儿给定下了……”
于果吓了一跳道:“我哪有这个表情?一直都是你在说。二叔,我突然肚子疼,可能是我不大习惯这么辣的冒菜,得适应适应,先上个厕所……”
关建国眼珠子一瞪:“你净他妈瞎说八道,你一直在吃栗子,冒菜一口也没吃!”
于果心道不妙,只得支吾道:“也可能是栗子刚才散落在地,弄脏了……”
“你吃的是里面,外面那壳弄脏了关你鸟事?你是不是要躲着我啊?”
于果忙不迭解释:“哪有?我可能是刚才被城管殴打……您别看我,我也没说完,虽然没有挨打,但他们即将殴打我的时候我一激动,就灌风进了肚子,所以现在肚子真有点儿疼,您总不至于真想让我拉这儿吧?”
关建国气哼哼地一挥手:“快去快回!你还能从厕所乘火箭飞向太空么?丑女婿迟早要见岳父的!”
于果暂且脱身,到了卫生间,苦苦思索。再难的案子,诸如之前的韩金匙母子连环杀人案,这次的老虎面具婚房杀人案,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遇到这种事,他还真觉得犯愁。这时候他要是趁机跑了吧,也太不尊重关建国了,可要是不跑,被他逮住不放,抓着去见女儿,那就真不妙了。
话分两头说,足足等了十分钟,关建国估摸着于果是不是真的闹肚子,居然还没回来,可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绝不相信于果不尊重自己,偷偷跑了。
关建国这一大盆冒菜吃下去,还是觉得不够,由于女儿有了着落,他心情很好,便喊:“服务员!服务员再上个硬菜!再开一瓶白的小古酿!”
可能是因为外面很忙活,服务员没有听见自己的需求?关建国觉得不可能,这都下午一点多了,不是最高峰的饭点儿了。于是他醉醺醺地,推开门喊了声:“服务员,怎么回事呢?叫了半天没见人……”
可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正在聊着的话“放心,姐夫,以后我见他一次砸他一次,你不方便出手,看我的”突然戛然而止。
关建国打了个酒嗝,一愣,发现这是邢中队长和几个城管,还有邢中队长的小舅子,刚来这里坐下,准备吃饭。
他不知道的是,刚才邢中队长坚决要包间,可老板也不敢得罪在这一带的民间名气很大的关建国,因此只是推说有重要客人,有级别的。邢中队长本想要一脚踹门而入,可听到“有级别”,顿时也老实了,毕竟不敢惹官场上的人,万一有来头,给自己的表姐夫王主任添麻烦了怎么办?
邢中队长和小舅子坐定,小舅子忙点头哈腰地表示多亏了姐夫,姐夫真威风,这一下马屁拍在马腿上,邢中队长大怒,自己半小时前明明出了大丑啊!又破口大骂了小舅子老半天。
要知道,王主任的老婆的确是邢中队长的表姐,邢中队长也的确是王主任名正言顺的小表舅子。可邢中队长的这位小舅子,其实是走野路子的,其姐姐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情人罢了,真算不上小舅子,最多是个不在编的,可以任其打骂。在邢中队长看来,能给这农村来的傻逼小舅子找个好位置卖栗子,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偏偏正在此时,他俩同时看到了关建国。
邢中队长始终认为关建国只是个糟老头子,他才不相信此人有什么道行,既然对付不了于果,也暂时和耿刚不对付,那就正好收拾这老东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顿时一拍桌子,指着关建国怒骂道:“妈了个逼的,老东西,真是山不转水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冤家路窄啊!你还腆着你那个逼脸在这儿吃东西?”
忽然他像是悟到了什么,更加恼怒:“我**逼!我还当这个包间里面有哪个大人物呢?还他妈是‘有级别’?原来就是你这老不死的?店老板,你等着,一会儿我再拾掇你!老狗,现在那个混小子不在,你落单了吧?我看看你今天怎么死?”
他一招呼,身后五个城管队员齐刷刷站了起来,以撑阵势。他那小舅子更是怒火万丈,想要把满腔毒液全部喷洒在关建国身上。店主知道这帮人谁都得罪不起,甚至不敢作声劝阻,只能在一旁央求:“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其他桌的客人也发觉到不对劲,全都向外跑了,有的不要脸没给钱,店主又急又怒,在门口拦着却拦不住,气得又蹦又跳。
别看他和他弟弟都是纹龙画虎戴大金链子,但那都是唬人的,以前多亏关建国,那些真正的地痞流氓才不敢来收保护费。可他虽然感激关建国,却更不敢得罪城管,工商,卫生,税务,哪一路神仙都能要了小生意人的命啊。
关建国有点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倒不是害怕,毕竟他身子骨还是很坚实,一般的以两个小伙子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还有股子猛劲儿,更能在实战中增加战斗力。
可他从没料到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侮辱自己的人格,气得浑身发抖,本来还算不错的语言天赋,基本上全都被怒火烧焦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肩膀剧烈颤抖。
邢中队长的小舅子还以为他是害怕了,当即一声大吼:“我让你能呗?**逼的!”说着抄起身边的一瓶还没拆封的啤酒,轰然砸中关建国的脑袋。
关建国毕竟六十多岁了,哪扛得住这一下,先是吃了一惊,有些头晕目眩。但他那股倔强劲儿被怒火彻底点燃了,手里虽然没有武器,可突然一把抓住邢小舅子的喉咙,当即就要挥过去一拳。
可邢中队长使了个眼色,其他城管队员一拥而上,将关建国直接架住,关建国就算天生力大性猛,也不能跟五个人比力气,只能拼命挣扎,邢中队长阴冷地笑道:“我让你能!先把你这条老狗的胡子全拔掉!”
关建国怒火万丈,他这人就是喜欢独行,其实他只要一吹哨子,就能从自己村里带出几十号小青年,要是再联系黑道上的人,别人就不说,南疃张宏远肯定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可他天生不爱依赖别人,也不想做小青年的负面榜样,始终认为自己是以德服人,就算真遇到了困难,也不想开口。
况且,村里那帮无业小青年很多都出去打工了,还有的白天在家睡觉,晚上才出来活动,这个时候偏偏没有一个在街上溜达,但凡看见了,他们连城管也一样打,因为关建国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于果呢,怕关建国突然冲进卫生间,检查自己到底是否说到做到在大便,就只能找了个坑蹲下,谁想到还真涌起了一股屎意。好在他耳朵灵敏,尽管隔了好几层门,却还是能听到有点不对劲,但他很注重体面,必须按部就班一样一样来,等提上裤子洗了手,他也知道有可能晚了,却还是立马冲出门去。
因为他听到外面的声音大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打雷。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在推门的一瞬间,就决定立即跑到关建国身边,只要关建国不出事,他也不在乎先挨上几拳,再动手还击,反正普通人类的拳头在他看来,那是挠痒痒。
然而当他亲眼看见这一幕时,尽管有些不能相信,可毕竟是正在发生的场景。
邢中队长手持剪子,正奸佞大笑,要剪掉关建国的胡子,而关建国正在被五个城管架住,四肢动弹不得,脸色涨得发紫,看样子感到受到了极大侮辱,就这老爷子的气性,因为这件事还不得气死?旁边那个邢小舅子又抄起一个酒瓶,打算再往关建国脑门上招呼。
于果再无犹疑,就要出手,可他毕竟是看了一眼才决定自己出手的方向,因此眼帘中一道人影急速闪过,也的确令他大吃一惊。这身手虽然依旧和自己天差地远,但跟自己平时随手打架的动作已经差不多了,已经是普通人类的极限,和小狼、黄中锦、薛笑笑是同一级别。
这道人影先是将邢中队长连人带剪刀整个带了出去,一路乒乒乓乓连续砸翻了七八桌酒水,旋即那人掐住邢中队长的后脖颈,将其脑袋一下子装进了滚烫麻辣的一锅冒菜里面,然后一脚踢开凳子,在空中踩踏了那凳子一下,整个人极其漂亮地借力腾空而起,双脚全面下坠。
于果心里一沉,暗想:“好厉害好凌厉的身手,尤其是这狠毒的级别,如果没杀过人,应该达不到这种程度。这人是谁呢?如果说要管闲事,好像出手也太重了。”
0356 狂怒!特种兵王回归
全身重量的冲力叠加,使得那人的双脚直接踏中邢中队长即将抬起头惨叫的双肩,这一下再度将邢中队长的脸重新撞入冒菜大碗内,晚受不了这股力道,骤然碎裂,桌子也跟着碎裂,邢中队长的脸已经烧红,完全被毁了容,重重地撞在地上,也不知死了没有。
所有人都看呆了,从没见过如此狂猛狠辣的手法,这不是武功,是杀人技。
只有于果能看得出,这人其实留了手,如果双脚踏中的是邢中队长的后脑勺——这也很容易,邢中队长的脊椎骨就会碎裂,当场死得惨不忍睹。从这方面也能倒推出,邢中队长应该是还活着,只不过脑袋烧伤和肩骨骨折造成的剧痛,使其痛得死去活来,会不断地晕厥,再次醒来,再次晕厥。
这在现实社会,恐怕比死更加残酷。
那人影再度转回,又一串小碎步连环拳击,虽然动作看上去猛恶且不美观,但凶狠程度和实际效果,比传统功夫的潇洒花样要厉害得多。每一拳击出便抽回,连续不停,每一次都有一个城管脸色铁青,一脸不敢相信地栽倒在地。
最后轮到那个邢小舅子,此人手里的酒瓶子还没挥舞出去就被那人一把夺下,随后以常人不可想象的高速用拳头轰然击中邢小舅子的鼻梁和上牙槽子,然后反复冲击,如同给拉锯电影的快放,邢小舅子脸上血花四溅,牙齿如同婚礼上喷洒的礼花。
其他几个城管可能只是因为架住了关建国,并没有动手,因此都只挨了一拳。但于果能看得出,这每一拳都足够让人轻微脑震荡,基本上像是在雪地里朝着石头地面滑了一跤脑袋落地造成的力度,这五六个城管甚至一时出现了记忆空白,眼珠子不知道该往哪儿转。
就算他们清醒过来,也没有力气,更没有胆量敢于上前制止,尤其是邢小舅子那惨绝人寰的哀鸣,从起初的高低起伏,变为了一路滑坡,现在听起来简直像是有进气没出气。可那人还是一下一下地砸个不停,拳头每一次扬起都带着四散的血花,可却仍旧毫不犹豫地快速落下,并带着比上次更加巨大的杀伤力。
于果知道再这么下去非死人不可,看来是邢小舅子侮辱关建国最深,因此受到的惩罚也就最重,没想到关建国还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而又武艺极其高强的后辈,不过此时自己如果再不出手,等于任由这人打出事来。他不关心邢小舅子是死是活,但不愿意让这人白白被判了死刑。
想到这里,于果的动作比思想更快,一个箭步踏上去。
而那人猛然感到后脑有疾风来袭,也不回头,陡然双手摁下做了一个俯卧撑,紧接着以肉眼看来几乎同一时间发生的动作双腿弹射而出,正好和于果在设计找出黄中锦时的做法异曲同工。
可于果当时是信手拈来的,因为他的身手的确已臻化境,而眼前这人显然是受到过生死训练。于果心下一震:“难道是和薛笑笑、黄中锦一样的杀手?来自那个杀手集团?”
但这想法没耽误他的动作,在他看来,那人狂猛无俦的后踢,也只是小儿科的猫蹬腿罢了,也就一动没动。
那人却似乎突然惊动,立马收了腿,在空中两个翻滚,才重新落地,消解了力道,看来他也听得出来,来人只是想要帮忙而已,没有打算袭击自己的意思,便中途硬生生收住。
于果看着他,说:“他快被你打死了,现在送医院吧。”
可于果骤然怔住了,因为眼前正慢慢站起来的人跟自己身高基本上一样,却是个年轻女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皮肤晒得和张晓影差不多颜色。论相貌论身材,的确算是最少中上等的美女,只是没什么笑容,嘴唇紧闭,显得不好相处,可以想象即便笑了也很刻薄,是个性情冷峻而又刚猛的女人。
那女人冷冷看了于果一眼,森然道:“你打120吧,谢谢。”
于果说:“我在公安系统有些朋友,我可以为你作证,说你是见义勇为,只不过出手太重了,但你最好主动跟我去一趟公安局,积极说明情况,这样可以杜绝隐患。”
那女人睥睨着他,淡淡地说:“你要是想跟我套近乎,就不麻烦你打120了。军人家属是受保护的,我敢这么干,上面会直接打电话给城管局和公安局的。”
于果愣了:“什么?什么‘军人家属’?”但他立即咀嚼出了后面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年轻女人,就是都市题材网络小说里常见,但现实生活中却绝难见到的人——回归都市的特种兵王。只不过书里的角色都是男的,而这位,是特种女兵王。
关建国呼哧呼哧地运着粗气,脸上却出现了怪异的情绪混合颜色,仿佛很愤怒很耻辱,却又很高兴很开心,于果看着他的怪异表情,也觉得有点不对头。
忽然,他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关建国大喜过望地走过去,拉住这个年轻女人的手,喜不自胜地说:“哎呀,闺女,我的好凤凰,你终于回来了……”粗糙的大手在这女人的拳头上来回摩挲。这女人的手明显比童雅诗等人粗糙,甚至连练武的路晨和张晓影与之相比,都算纤纤柔夷了。
于果虽然性格沉稳,这次也的确大跌眼镜了,尽管这跟他猜测的荒诞结果一样,但他依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事实:“这就是温柔、善良、贤惠?哪一点儿能跟眼前这个女人沾一点儿边儿?不过漂亮是真的,孝顺也是真的。但这种被极端环境打磨得冷酷无情的女人,就算确实是个美女,也真是毫无吸引力……”
他刚想跑,却被关建国一把拉住,哈哈大笑:“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我的宝贝女儿关凤凰,你就叫她凤凰妹妹好啦!看看,是不是不输给晓影的大美女啊?而且还比晓影白!”
其实说起来,张晓影是天生古铜色皮肤,而关凤凰则是在部队里晒黑的,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关凤凰比张晓影白,只不过是关建国认定自己宝贝女儿天下第一的一厢情愿的说法罢了。
关建国又介绍于果给女儿认识:“看,这是我的忘年交,小于,于果,他的身手不如你,但也很厉害了,哈哈哈!我说于果,别怪二叔隐瞒你,凤凰从小喜欢打架,晓影小时候也被她打得哇哇哭,张宏勋当过兵,部队有关系,我怕凤凰总是惹祸,没办法才托老张帮忙,当了兵,但后来听说调到专门打架的什么精英小队了,还出国执行任务,我就……”
他虽然很擅长打架,但毕竟只是街头斗殴的层面,就算经过几次生死战,也不至于能看懂于果的境界,他误认为自己的女儿是特种兵,于果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女儿这一击必杀相比的。
关凤凰却皱了皱眉,硬生生打断道:“爸,你说得太多了。”
关建国忙不迭刹住车:“哦,对对,真是老糊涂了,这是秘密,要守纪律,不让说的!”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这几个货……真没事吧?我刚才在气头上,真动了要砍死他们的念头,可是你把他们打成这样,他们这下半辈子怎么过呀……”
关凤凰陡然间杀气腾腾:“因为这是国内,所以我手下留情,所以他们还有下半辈子可以过。那就凑合着过吧。”旋即,她的声音放缓,问:“老头子,你自己呢?你没事儿吧?”
关建国活动活动筋骨:“看我这肱二头肌!我能有什么事儿!我硬朗着呢!就这几个怂货,就是仗着人多,这里地方窄,换个地方,他们还是这么多人,我边打边跑,能把他们都干倒!哎呦呦!”
关凤凰扶着他坐下:“你以后吹牛逼可以,别吹太多,吹多了自己也就先信了。”
于果打了电话,120果然过来了,把人都抬上车,但跟着下来的还有两名警察,他们虽然不是四中队的,却偏偏认识于果,见是于果在这儿,多半可能是他动的手,都有些吃惊,便问道:“于大哥,这里怎么……”
关凤凰看了于果一眼,那意思是“原来你还真认识警察”,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对着警察晃了一下:“同志,我是为了救被打的父亲,正当防卫,出手可能重了点,但我是受保护的。请你记住这上面这串数字,告诉你们局长,一天之内你们局长会接到电话的。”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带她回去,因为证件很难说不是伪造的。
于果当然知道,关凤凰这种身手,毫无任何疑问,就上前对两个警察说:“两位,按照她说的做吧,出了事我来承担,你们放心。”
在这两个警察眼里,于果是不亚于蝙蝠侠、蜘蛛侠的超级存在,是当代都市传奇,连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谷强都买他的面子,自然也就不方便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回去了。
关凤凰从身上随手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放在柜台上推给店主:“拿着吧,当赔偿损失。”
店主支支吾吾地,却又不敢拿,怕是黑钱。
关凤凰冷电一般的眼神掠过店主,店主全身发酸,差点一屁股瘫倒在地。关凤凰换了个客气的笑容,说:“这不是黑钱,是我为国家办事,用命换来的钱,你拿着吧。”
0357 不是冤家不聚头
店主这才知道关建国还有这么一个牛逼之极的兵王女儿,顿时心理的天平立马向关建国这边倾斜,谄媚地笑道:“关老到底是黑道上的老大哥,女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关建国有啥说啥:“真不好意思把你东西都打坏了,那几个城管要是以后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说直接来找我好了。”
关凤凰处理了这个问题后,这才转而上下打量于果。刚才于果没有表现出任何武功,而且单看于果的外形和细节,压根就不是练武之人,能厉害到哪儿去?虽然不至于欺世盗名,但最多可能也就是个花架子的业余爱好者罢了。
可这不是重点,关凤凰对于果的第一印象是很差的,这就导致了她接下来说话的态度很不友好:“于果是吧?你和我爸爸是朋友?”
于果一怔,随即微笑:“是,你爸爸不也说过了么?”
关凤凰冷笑一声,森然道:“你也算是我爸爸的朋友?看着我爸爸被打,自己躲到厕所里去了?你也真好意思?你就算不是真功夫,会点儿花架子,最起码也能帮一点点忙,不让我爸爸落单,单方面挨揍吧?最最起码,你出门报个警很难?”
于果已经能看得出她性格强硬冷酷、飞扬勇决,直截了当,便也没说什么。他不在乎自己被说成花架子,更不在乎自己在这个陌生女人心中的地位。本来就不愿辩驳,这会儿误会已深,就更不需要多说了。
而且,于果心里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觉得只要给这个女人第一印象很差,那就完全不可能被这女人喜欢上了,关建国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于是,他笑着说:“是我错了。”
关凤凰见他居然还笑,心里大怒:“你还有脸笑?笑个屁你?”但常年在部队,尤其是特种部队,使得她比较能压抑住自身的不良情绪,便摇摇头:“行了,你回去吧,我和我爸爸也要回家了。”
关建国急了:“等等!你爸爸我还有事没有说呢!是一件大事!”
于果趁机忙说:“关二叔,你们父女俩这么久没见面了,正好可以聊聊,我先回去了哈!”说罢,不顾关建国在后面大喊,一路溜了。当然,为了避免显出真正的身手,也就是很一般的奔跑速度,任何人都能接受,谁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当关凤凰确定自己的父亲在说什么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爸,你……你喝太多了吧?我扶你回去睡觉吧。”
关建国却不依:“你看你!你爸的酒量有多少,你还能不知道?小于怎么啦?你就看不上?不就是因为他刚才没出手吗?我说了几遍了?他是正好去厕所拉屎了……”
关凤凰皱了皱眉:“真恶心……你俩真是粗俗到一块儿去了。”
关建国不甘心,追问道:“你觉得他长得丑?还是没钱?我告诉你,他可是隐形富豪,一笔买卖下来就是百八十万!当然,我清贫了一辈子,多少发财的机会,我是不干而已,当年年轻的时候好几次有开发商让我帮忙拆迁,我觉得那丧良心,要遭报应的,就从不答应,否则我也有很多钱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在乎钱,我也不在乎女婿有多少钱,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只要和你结婚了,就必然会对你好!于果真的是个好男人,非常有原则,多少女人围着他转,他就是不动心,也不占人家一点儿便宜。比如,晓影天天缠着他,他从来不多看晓影一眼……”
关凤凰打断道:“晓影从小就疯疯癫癫的,她的标准就是我的标准?她喜欢,我就必须喜欢?这个于果长得还行,也许在一些花痴女人眼里,这就叫帅,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审美标准,你不能强行要求我和晓影‘并线’是不是?
“在部队这两年,我更欣赏阳刚的军人,不喜欢这种白白净净戴眼镜的娘娘腔,没点儿男人气概!再说,他有没有钱那是他的事,国家给我的待遇也不错,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在胶东市买一百平米的房子,买二十万以上的车,都没问题。
“所以,你就甭为我操心了。我去部队以后走南闯北长了不少见识,这得多亏你。你一直窝在胶东这个犄角旮旯,能见过多少好小伙子?冷不丁出来这么一个酒友,你就当个宝了?你还说他武功高强,你以为我没和他交过手,就看不出来他的根基?最多是个花架子而已,以前他打架没输那是他走运,要是遇上我,我不用十秒钟就让他趴下。”
关建国真的不乐意了,他最不能容忍别人诋毁自己的品味,哪怕是女儿和自己意见不同,便苦口婆心地说:“凤凰,你能不能也从实际出发,考虑一下?现在那些比你小得多的小女孩都结婚当妈妈了,你都二十五了,马上要过生日了,又长一岁!现在男女比例的确差得大,可是你比其他女孩来说,并不占优势,哪怕你赚钱多,见识广!
“年龄还是小事,我真后悔当初把你送到部队!当时就是怕你打架惹祸,可现在看来,只要随着年龄增长,自然就能懂事。我好不容易把小于给骗住,说你温婉、说你传统……你本来是个美女,可你看看,现在哪有点儿女人的样子?眼神凶狠,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女人的主要美德是啥?贤惠、温柔、善良,你看看你……”
关凤凰摇摇头:“你才错了,幸亏你把我送到部队,让我有了纪律性约束,约束了之后,才能慢慢懂得道理。否则当初,你以为我和别人只是打打架就算了?你要是不及时把我送到部队,我很可能就会成了少年杀人犯。
“再说,我刚才动手是因为任何一个女儿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侮辱。至于说假如因此给这个姓于的娘娘腔造成了什么不好的第一印象,那太好了,他本来就不是我的菜,我压根不会觉得可惜。我迟早会贤惠、温柔、善良的,但那得遇到我理想中的男人,才能水到渠成。”
关建国知道女儿比自己还倔强,是油盐不进的,只能用力摇了摇头,浩叹一声,两人陷入沉默,只是并列走着。
半晌,关建国冒出一句:“我本来是打算让你这次回来,就把事儿定下……”
关凤凰淡淡地说:“我是特殊部门的,有一定的危险性,无论跟了谁,都会对谁不公平。谁会喜欢一个不完整的婚姻呢?女人可以在家里等男人,但从来没有哪个婚姻,是男人在家里等女人……况且,说不定有一天,再也等不到了……”
这话更加深了关建国心里的阴影,关建国是个直白性格,藏不住,干脆了当地问:“你是我女儿,你的习惯我是一清二楚,就算在部队历练过,我也还是听得出来。你当我是你亲爹,还孝顺我的话,你就跟我亮句实话——你那特殊部门,到底是‘有一定的危险性’,还是‘十分危险,性命之忧’?”
关凤凰没想到父亲突然这么犀利,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阵,才勉强下定了决心,说:“爸,我们这是绝密,不能告诉你。但你应该能想象得到,我们的待遇比一般部队哪怕高层领导都要高,是为了什么……”
关建国明白了:“你们玩儿命……”
关凤凰沉重地说:“当兵哪有不玩儿命的?现在是和平年代,毕竟还没打仗,大部分军人都没机会玩儿命,但实际上,全球范围内,不见得都是和平的,总有些挑起纷争的邪恶根源,是整个地球的毒瘤,需要集合全人类的力量,进行铲除。大国在新闻上显得勾心斗角,其实在背后,对此已经进行联手了。我已经提示到这一步了,再说就违规了。你能听懂吧?
“我这种人,赚钱多,行踪飘忽不固定,哪怕像刚才那样殴打地痞流氓,即便打成重伤甚至失手打死,上面也一样可以护着我,因为培养我这么一个人,很不容易。可一旦死了,荣誉只存在于内部,对外不会公布的,谁也不会知道我是不是英雄。”
关建国横了一辈子,可听到女儿这么说,还是黯然神伤。
关凤凰见爸爸这个样子,很是不忍,轻声说:“爸爸,这次上头说,我们即将执行一项十分重大,当然也足够危险的任务,谁愿意回来看看家人的,可以放假一个星期。我已经往你账户里存了两百万,这是最近三年任务的积蓄……”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十分苦涩,说不下去了。
关建国肩膀一抖,关凤凰心疼他,一下子抱住。
关建国“哎呀”一声,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力气是不是大得没处使了?我是你爹,不是****!你差点把我骨头抱碎了!……你放心吧,有于果陪着我,我挺好的。你干你的,别操心我。”
关凤凰幽幽地说:“你想得开就好。不过……你还是找个靠谱的人陪着你吧,像这样一出事就跑的‘于跑跑’,我是真不放心。”
关建国缓缓地说:“你呀,总觉得我见识少,可时代虽然在变化,但人性总是有相似之处。我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见过的人也多,很清楚于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和你换换,成就会比你大得多。”
0358 上赶子的不是买卖
关凤凰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嗤之以鼻,而是说:“爸,你这么欣赏他,就快点儿给你这个不卡拐的小酒友介绍个对象吧,不用非得把你的女儿贴进去。”
关建国白了她一眼:“他还用我介绍?除了晓影,还有蓝色深度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晨曦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都喜欢他呢……”
关凤凰吃了一惊,旋即更增加了鄙夷之情:“原来果真是个靠小白脸在有钱女人堆里混软饭吃的,真不要脸!”
关建国见女儿的误会越来越深,也无可奈何,而且实话实说,女儿真要是要执行艰巨任务,生死未卜,好像也不该把人家于果给耽误了,人家在这里大好青春,有的是优质女环绕,非要人家绑定自己的女儿,也太不近人情了,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眼见女儿也不喜欢于果,更就没必要乱点鸳鸯谱了,只是觉得可惜,自己的女儿没这福气。
想到这里,关建国说:“你啊,这几天一直陪着我。还记得戴阿姨么?戴淑芬阿姨,是我的老同学,她老公前些日子去世了,周五让我去一趟,亲朋好友凑一下,我当初和她同桌那么多年,交情不错,怎么也得去给她老公烧点纸。你妈走了这么多年,我可很清楚一个人拉扯女儿是什么感受。”
关凤凰一愣:“没事,周五你去吧。”
关建国有些悲伤:“你没听明白。咱俩就这么几天日子在一起,你得天天陪着我,不准跑,不准和你学生时代的朋友逛街。”
关凤凰笑了:“你当我是小女孩?再说,上头只是让我来看看爹妈,可没说让我去找同学玩儿,而且同学是无关人员,这也是违反规定的。”
关建国黯然道:“你就是没听懂。你周五也要和我一起去,虽然戴淑芬阿姨没邀请你,但我还是想要你跟着我一起,寸步不离……因为咱们只有这么几天待在一起……我真是后悔把你送到部队啊……从你十九岁以后,我一年才见你几回啊……
“你戴阿姨虽然失去了老公和大女儿,但起码还有个小女儿,我呢,你大哥不争气,全靠你张二叔叔帮衬着,混个吃喝。我就疼你……可你也要离开我了……而且还不知道……呸呸呸!你看我这乌鸦嘴!”
关凤凰听得很不好受,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关凤凰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也可以和这个于果见见面,假如这样你能高兴的话。但我可不开口约,你问问他吧,定好时间就见,但我有言在先,喜不喜欢他,在我,你可不能强迫。就这几天吧,因为我就这么宝贵的几天……”
关建国愕然,本来想要让她别为了孝顺而做不乐意做的事情,这几天应该快快乐乐的,但话到嘴边又觉着,不该打击女儿好不容易出现的积极性。毕竟女儿在部队历练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当年是个性如烈火的狂怒女孩,都不是叛逆能形容得了的,可现在一言一行都深深展现出对自己的爱,真是难得。
可惜……这么一个难得的宝贝女儿,就这么几天的陪伴时间,即将面临的任务,也许生死未卜……
关建国想到这里,打起精神,吸了一口鼻子,郑重地说:“好,咱一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明天吧,明天我就约他,今天马上约的话,有点儿……你也知道,上赶子的不是买卖。”
关凤凰微微一笑,苦涩地想:“和这个于果,没必要玩儿这么多脑子……算了,连说也没必要说,就像爸爸说的那样,顺其自然吧。”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再磨蹭一个钟头,又快吃晚饭了。于果在街头伫立了一会儿,忽然说:“系统,我上个厕所。”
系统一愣:“这事儿您也需要专门告诉我?还是说您关于肚子坏了的话不是谎言?”
于果凝然道:“你准备一下,我要穿越到仲老五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需要花多少钱你说一下。”
系统有些吃惊:“还余下一百五十六万,如果前往最少需要花掉三万,因为距离有点远。您确定要去?您是要去质问仲老五为什么要派杀手杀您吗?”
于果微微一笑,冰冷地说:“我又不是琼瑶戏男主角,就为了质问花三万块?仲老五他不该请杀手杀我,我不原谅他。之前比较忙,一直没腾出手来,今晚活动活动,去把他解决了吧。还是老样子,到了请开启我的无视状态。”
系统沉默几秒,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要把他送到北极熊、非洲狮那里去?”
于果点点头:“我本来想直接要他的命,毕竟他罪大恶极,我杀了他是为了我自己的长远打算,也一样是为民除害,从这一点儿来说,系统应该不会扣我的积分吧?可现在想想,亲手杀他虽然痛快,也很省钱,但会为我引来很多麻烦,倒不如花点钱,让他的死彻底跟我没关系。”
没等系统开口,于果却话锋一转:“可既然他横竖都是一死,何不让他死得更有价值,更能为人民服务,更重于泰山呢?所以,我决定最大限度地开发一下他死亡的价值。仲老四不是想杀我吗?那我就杀了仲老五,然后再嫁祸仲老四。”
系统能听出他声音里冷酷无情而又坚固无比的金属质感。
于果这就进了一家商场的卫生间,找了一个蹲位关上门冲了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系统讨论,态度恬淡,仿佛讨论的事情不是杀人,而是用烤箱做披萨的方法:“李闯和郑荣暂时没惹我,那就算了,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公道,也比较大度的。好了,不说废话,方法是这样的:
“首先,尽管我杀人不用刀枪,但我这次的确需要用一把刀了。但这把刀一定要特别。我相信,依照仲老四的性格,家里的装潢肯定极尽奢华,估计刀子也不例外,我在网上看那些关于富翁生活的八卦新闻,说他们的水果刀也是从日本和德国专门定制的一套系列刀具,是价值不菲的。刀子上也肯定有他的指纹,这不奇怪。
“刀子虽然也是管制的,可水果刀不算。而枪就不一样了,仲老四虽然有枪,但也不会长期摸枪。换句话说,就算是杀人,仲老四也不可能亲自去,如果我陷害仲老四的那把凶器是枪,而且枪上有仲老四的指纹,那就有点明显的陷害意思了,警方或许也会怀疑。
“可刀子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兴许是他一时兴起随手把刀子递给杀手,要杀手用这玩意杀仲老五呢,对不对?一切皆有可能。等我找到这把刀,就前往仲老五的所在地,用这刀子给仲老五送终。警察发现仲老五的尸体也没关系,小事情嘛。”
系统见他心意已决,为这个人类的冷酷决绝感到惊讶,可自己作为非人类反而多愁善感,何必呢?因此,系统也不再多说废话,而是问:“您打算怎么找到仲老四呢?毕竟仲老四不一定一分钟以前就在家里。”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不用担心,这些我都想好了。你帮我寻找‘仲老四上一次睡眠时间超过八个钟头以上的地方’,要知道如果他在公司沙发上睡觉,甭管沙发多舒服,也很难睡过八个钟头以上,超过八小时,一定是在他自己家里。这种黑道上打滚的顶级老大,也只有在他自己家里,才能睡得安心。”
系统佩服地回答:“两万元就可以前往,连带着恢复到基准时间线。这样一来,您还剩下一百五十四万,积分35000点不变。”
于果摇摇头:“不光是这样,仲老四怕死,家里肯定有很多监控,所以,你需要帮我取消他家里外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能够拍摄到我的画面,并且完美地转化成其他时候的画面,即便警察或者仲老四自己的人专门看,也看不出什么瑕疵来。”
系统回道:“再加三万元,也就是说,您还剩下一百五十一万,积分35000点不变。”
于果接着说:“等我拿到了想要拿到的完美凶器时,再立即从他家里直接转移到仲老五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你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再之后,我会把仲老四的刀具扔在比较明显的地方,让当地警察找到。当地警察一查他的身份资料,就自然而然找回胶东市。假如发现仲老四家里也有一模一样的刀具,那……”
系统如果是个人类的话,那就必然会倒吸一口冷气的。即便它有所准备,还是诧异了:“您……这计划您是不是很早就开始构思和决定了?”
于果森然道:“你该听说过这句话吧: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光是仲老四向王主任行贿这件事,力度还不够大,因为牵扯到方方面面。王主任有自己的关系网和保护伞,仲家四兄弟更是如此,论势力,仲老大是市中区的区委书记,听说马上就要成为副市长了。
“这在一个三线城市里,算是一等一的强大,单论这方面关系,如果不是洪校长的关系直通上面,张宏远在省城也有点关系,只怕是无法跟仲家兄弟抗衡的。我也不指望这一次就能把仲老四扳倒,但最起码,我要双管齐下,才能让他吃点苦头,同时动摇一下仲老大的地位。”
系统知道他心意已决,便说:“好吧,您请前往吧,您还剩下一百五十一万,积分35000点不变。到了之后只要您不开口,就一直是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0359 刀,红酒,桥下
于果的身体立即被量子化,急速传送到一栋宽大且阴沉的别墅里。于果感到身体稳定之后,开始四下打量周围。其实,按照这别墅的阴暗程度和他的强大身手而言,无视状态本来是不必要的,而且已经将别墅内外的监控摄像头都做了手脚。
可于果这次是来到敌人的房子里,这和他以前因为做生意而进行的穿越是两回事,尤其是相比之前娇娇去王主任家里翻找,现在简直如同是在地狱里。
不过,觉得像是在地狱,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厌恶。于果不想因为个人好恶而影响对人的判断,但他也时刻让自己谨记,那些曾经企图伤害自己的人,自己是绝不会原谅的,而且也绝不放过,保持相当的憎恶感,也同样可以令他时刻保持警惕,别因为时过境迁而好了疮疤忘了疼。
不知道此时此刻,仲老四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电视,从这么奢华的客厅来看,估计卧室里也一样有电视和电脑。于果迅速回归基准时间线,依然保持着无视状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挪动。
终于,他看到了在一个很大的酒柜里,除了各式各样的名酒之外,还有一套非常独特的刀具,在刀具架里倒挂着,如同一具具机器人雪亮的尸体,即便是在阴暗无光的客厅内,映衬着窗外的星辰和同样孱弱的路灯光晕,也一样可以显得闪闪生辉。
如果这真的仅仅是一套刀具,那摆在厨房里就是了?
因此于果判定,这刀具还真是不一般。真说起来,蓝色深度集团的规模可比仲老四的西沙台集团大得多了,但论起穷奢极欲的享受,仲老四还真的甩童家几条街,尽管这是暴发户心态,可毕竟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好东西的确是肯花钱就能买来的,谁花钱,谁就跟好东西有缘。
于果能够想象,这个酒柜是仲老四装逼用的主要杀手锏,从外面找来一个艺校毕业、已经在一些影视剧里稍微崭露头角的三流小明星,在这里用钱和钱换来的好东西,把她们“砸晕”,尽情装逼,再一举拿下。
想到这里,于果缓缓走过去,打开了柜门。也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冲马桶的声音,于果一怔,循着声音望过去。这别墅不小,估计最少也得有俩厕所,仲老四应该是住在楼上,这冲厕所的声音也来自楼上。
于是,于果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心道:“系统,这把刀上是否有仲老四的指纹?”
系统毫不客气地回复道:“在商言商,鉴定费一万元,您也可以选择送给您的刑警女友们鉴定。”
于果冷冷地说:“关键时刻就别跟我逗闷子了。一万就一万,你鉴定一下吧。”
系统回答道:“鉴定已完成,的确是仲民彪的指纹,没有第二个人的,看来他常用这把刀削水果。您还剩下一百五十万元积蓄,积分35000点不变。”
于果心道:“很好,现在请你把这把刀放到你的虚拟空间里。虚拟储藏它的话,应该不会有任何接触吧?”
系统回道:“您放心,那是当然。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于果沉默了一阵,说:“再等等。”
系统不知他在等什么,便就陪着他默默地矗立着。直到一会儿传来了哼哼唧唧地“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公鸭嗓歌声传来,仲老四穿着睡衣摇摇晃晃地走下楼,目标大概就是这个酒柜。
于果侧身一让,没有去看仲老四。两个人的目光一旦接触,于果的无视状态就会出现量子不稳定,只怕会被仲老四的肉眼捕捉到。
但于果却并不打算走,系统不明所以,也没有催促他。终于,仲老四在于果的身旁拿起红酒酒瓶,倒了一小半杯,咂吧几口,有滋有味。于果不懂酒,但他估计这酒应该是很少见的真品,价值不菲。
将红酒瓶刚放回柜里,仲老四就摇摇晃晃地摇动着酒杯上楼了,而于果却又盯住了这瓶酒,心里说:“这酒是被我亲眼见到他拿了,那就省掉花钱鉴定是否有他指纹的这一步了。你把这酒也存在虚拟空间里吧。光一把刀子力度还不够大,再加上这瓶红酒,那不是更好?”
系统对他的心狠手辣颇为感慨,但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好的,已经存储了。现在就走吗?”
于果看着仲老四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道:“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冷笑,可惜,他却没有正面看到。走吧,马上去仲老五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自动调整回基准时间线。”
于果再次被数据化,全部传送到另一处。
这里明显热起来,感觉像是**月份,而不像是十月底。不但如此,胶东市尽管靠海,又是个雪窝,但夏天比较干燥,而这里却并非是那种燥热,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渗透进去的潮湿,仿佛空气中被注了水。
这让他立即明白过来,到了南方某个大城市,也就是仲老五的据点。
这是一座四通八达的大桥,看上去还未竣工,但已经颇具规模。南方富裕发达,即便是郊区,车辆也如同蚂蜂一般拥挤,交通不免大受影响。因此,在寸土寸金的前提下,修建各类高架桥,就是一个很好很有效果的缓解拥堵方式了。
按说,这么热的环境,即便是晚上,也一样会有热气扑面而来,可于果骤然感到,冷飕飕的一股寒流,突然凝结成一把冰刀,刺进了自己的体内。
系统没有说话,于果却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系统回答道:“这是规矩,我不能告诉您的,也不可以随便提示您。所以,这也不能算是花冤枉钱。”
于果顿了顿,说:“回到基准时间线吧。”
系统默默办妥。一切仍然和刚才别无二致。环顾四周,压根就没有一个人。谁会在晚上一个人跑到这荒无人烟的郊区高架桥底下呢?况且桥还没修好。
于果踩了踩脚下:“这个位置我没挪动过,既然把我传送到这里,想必是精准的。我脚下的水泥低下,砂石地下,埋着仲老五,是吗?”
系统回答道:“是的,他确实已经死了,在南方这么热的地方,尸体肯定也早腐烂了,即便挖出来,对破案来讲难度也很大。您把他挖出来,再放上一瓶红酒和一把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想要把他挖出来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在地基里面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您总不希望这大桥尚未建好就坍塌下来吧?甚至还有可能误伤人命。”
于果淡淡地说:“你应该可以把尸体凭空挪出来,并且添加相同体积的石块吧?”
系统说:“这当然可以做到,可难度太大,最少也得十万到二十万的花费。其次,就像我刚才说的,您把他捞上来,那也就是一堆烂肉,毫无利用价值。甚至再过一段时间,成了枯骨,警方压根就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中国太大了。哪怕仲老五是个有钱的大毒贩,一旦失踪,也没有人会主动报警找他,他这一死,等同于已经人间蒸发了。”
于果皱了皱眉,从原地挪开,说:“把我送回去吧,在这个时间段,我租房楼下应该会准时出现那辆杂粮煎饼小吃车,车主租住在地下室。就把我送到小吃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吧。对了,刚才地面上的脚印……”
系统回答:“您放心,这边风沙会很快去除您的鞋印,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会把您的脚印清除的。倒不是处于抱歉和愧疚,而是这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因此这算是免费赠送的穿越套餐,清除脚印不花您一分钱。”
于果说:“那我谢谢你了。但红酒和刀子先别忙处理,暂时存着吧,我还有用。那么,这就回去吧。”
返回后,于果感到有些饿,正好还真是杂粮煎饼车主要收摊回来睡,便买了一份,车主朝他憨厚地笑,看上去饱经风霜,很像自己的父辈。
于果回到出租屋内,一边吃煎饼果子,一边问系统:“你觉得,谁杀了仲老五呢?”
系统反问:“您怎么知道仲老五是被人杀害的呢?”
于果咬了一口中间的薄脆:“他如果是正常死亡,会埋在桥底下当路基么?你可别告诉我他现在开始行善积德,为老百姓修桥铺路了?就算是在桥下进行毒品交易,那时候桥还没影子呢,他岂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在交易?”
接着,他有意无意地问:“我看,是谁杀了他,你也是知道的吧?”
系统回答道:“在您解开韩金匙大案的秘密之前,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这次也是一样。但我只要想的话,也能知道人类所有的事情,只不过跟您一样,需要花钱的。您也知道,我更爱钱,更爱积分,并不想用财富换跟我无关的好奇心问题,是吧?”
于果笑了:“嗯,你的确很爱钱,不过,设定如此,那也没办法。”
系统问:“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仲民彪干的?”
于果斟酌着:“我没有足够证据,不能乱说。可凭我的感觉来看——不是。杀仲老五风险大,成本高,还不一定能成功,甚至会把仲老四自己牵扯进去。而相反,哪天仲老五东窗事发,而此人是做杀头买卖的,被警方注意的话那就必死无疑。
“所以,仲老四无论交代什么,都是左右一个死,那仲老五一定会竭力反抗,拼死到底的,要么被当场击毙,要么就成功逃走了,无论哪种,仲老四都不会进入警方的视线。因此,我感觉杀他的,不是仲老四。”
0360 贪官和黑老大
于果想了想,又补充说:“再说,从实力的角度来看,仲老四要杀仲老五,也没那么容易。他俩手底下都是人多枪多,也许仲老四人多一点,基本上都是玩刀的,枪都是手枪、猎枪和自制火药枪,而仲老五是南方黑帮,枪肯定要更好一些,指不定连微型冲锋枪都有,可人少。
“比经济条件,也不相上下,无非仲老四家大业大,从银行存款、股票基金到住房、商铺,大多数都是能拿得上桌面的财产,而仲老五虽然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酒店算实体,还没敢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当法人,可捞偏门都是现钱,一下子拿出的现金又会比仲老四多得多了。
“比背景,仲老四的白道背景非常雄厚,黑道上也公认他是胶东最强大的老大之一,最近甚至大有问鼎洪校长的势头,连老百姓经过他的公司门口,也会指指点点说,这是个黑社会头子开的公司,黑着呢。
“但仲老五贩毒那是跟全宇宙作对,谁敢当他的保护伞?他是纯黑,没有白道势力,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兴许街边某个喝醉酒的混混骂了他几句,他也不敢明着收拾人家,生怕引来警察招来祸患。也只有毒品界内,他的名声还是很大的,但也同样很隐秘。
“所以,说来说去,两个人是各擅胜场,而且还都能请杀手长途奔袭。因此……我觉得仲老四没必要、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杀死仲老五的,他也肯定清楚我刚才分析的这些。我感觉,黑吃黑的可能性大一些,也许是仲老五的手下背叛了,也许某个毒贩早想吞了他,就杀了他,也更靠谱一些。”
说到这里,于果顿了顿,阴恻恻地说:“不过,仲老五这么死了,也算他的幸运。他派了个杀手来杀我,接着他自己反而先死了,这是不给我报复的机会。也就是我现在发展得还不错,心情也挺好,仓禀实而知礼节,我就善良多了。否则,我会把他的烂肉枯骨从桥底下刨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然后喂狗。”
系统听了,说:“您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知道。”
于果微笑道:“你可真会恭维我。人家都要杀我了,我杀回去,难道还算小气?只不过,我懒得跟个死人计较就是了。系统,你放心吧,这酒和刀还是有机会用的,你先留着。”
第二天一大早,于果接到了谭晶晶的短信:“今天轮到我了,你要是想找个借口不见面,最好现在说。”
于果心想,这火辣性格的谭公主总是这么咄咄逼人,但反正他也没事做,便回复道:“好的,那就中午十一点市中区万达广场东十三街牛排自助见。”
谭晶晶不依不饶:“十一点才见面?我八点就到万达广场看衣服,你陪我逛逛吧,我一直买不到合适的衣服,都太紧了,你给参谋一下,就这样吧,到时候见。”她这话当然也是在卖弄自己傲人的身材,单论上围,她的确能秒杀所有的竞争对手。
于果也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字面下隐藏的意思?也只回复道:“到时见。”
放下手机后,于果对系统说:“帮我追踪一下那移动硬盘的温度,只要它温度一升高,就表明里面仲老四向王主任行贿的录像在电脑里被播放了,你就马上告诉我。那么,是否前往,就看我自己的选择了。”
系统说:“您对穿越功能的灵活运用的确是出神入化。那么我告诉您,这移动硬盘自从您上次故意让娇娇发现并看过之后,又持续升温了一次,就在大约一个钟头以前。”
于果笑笑:“没事,不用紧张。这很有可能是娇娇再次演示给谢俊飞看,并且复制下来,将复制品发给王主任,借此威胁。等到第二次再升温,就是我行动的时候。”
系统问:“那万一在这期间,娇娇和谢俊飞被王主任抓到,甚至遇害了怎么办?”
于果摇摇头:“被抓到也许容易,但遇害就没那么容易了。娇娇和谢俊飞虽然贪婪,而且反侦查经验不足,第一次干这事儿,可你发现没有,他俩都很细腻,仍然属于比较精明的人。到时候他俩只需要一口咬定,这视频的原本交给了第三个人,随时能发到网上去,那无论是王主任还是仲老四,都不敢随随便便杀害他俩。
“况且,移动硬盘虽然大而且重,不如U盘使用便捷,可娇娇不会那么容易拿出这移动硬盘,而是会用U盘作为威胁来吓唬王主任,移动硬盘在这几个人的潜意识上,都是原本。在没找到原本之前,王主任和仲老四,不会杀娇娇和谢俊飞,他俩的生命安全是能保证的,最多吃了不少苦头。
“换句话说,这移动硬盘要是重新升温,那就说明,是被找到了,按照王主任和仲老四的性格,不到最后插入电脑看清楚里面的视频这一步,他俩仍然不会杀害娇娇和谢俊飞。那么,我会在升温之时立即前往其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迅速转换到基准时间线,就能救了娇娇和谢俊飞。当然,我还会是无视状态。”
系统陡然感到一阵阴寒,忍不住问:“那您的红酒和刀子,究竟是给谁准备的呢?”
于果终于得意地笑了:“你明明已经猜到了,还来问我?要是仅仅把视频传上网,让网民都看见,那倒霉的一定只是王主任,而不是有仲老大保护的仲老四,所以,这跟我的一石二鸟之计还是有些差距。因此,我必须要加一把力,让仲老四无处可逃,必死无疑!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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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的仲老四,却被一个电话吓醒了。他这种人睡不安稳,醒了就要等好久才睡,还需要来点红酒定定神,这回一看居然是王主任来电,怒火不打一处来,心想:“妈了个逼的,又来逼我收拾于果吗?不然就不给我那笔业务?我操你大爷的,真惹怒了我,你以为我好欺负?我大哥比你的官儿大多了,而且即将当副市长,你算个鸟蛋?”
可想是这么想,仲老大不止一次把他叫到跟前骂得狗血淋头,说现在是其事业最重要的上升期,任何差错都不能出,风声鹤唳,要他千万别在这关键时刻给自己捅娄子。
仲老四当然知道,仲老大是全家的希望,是整个家族兴旺发达的根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基本道理能不知道?这么一耽搁,一个拆迁项目又停下来了。可那帮刁民倒好,更是觉得奇货可居,继续要着高价不跳水,真是十足该死!
仲老四心里冷笑:“你们这帮畜生,以为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咱们就先耗着,等我大哥当上了管城建的副市长,大手一挥,明着要求拆迁,到那时你们不搬,就是跟政府作对了,到时候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那时,你们怎么哭爹喊娘放赖满地打滚都没用了!我们的行为有官方支持了,战无不胜!”
又一想:“再忍一忍这个傻逼王主任吧,先跟他陪着笑脸,虚以委蛇,等我大哥升了,我他妈先吐他一口浓痰!现在这叫忍辱负重,看谁能笑到最后!”
于是,仲老四调整了一下心态,说服了自己,先对着镜子扮了个笑脸,然后接通电话:“喂?王主任呐!哈哈,我不用看手机,就知道是你!上次你说要教训于果的那件事,真不是兄弟我不给面子呀,实在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却听到王主任一句暴怒的大骂:“我**你这个狗逼养的!仲老四,你什么意思?想搞死我?”
仲老四就是“修养”再好,也忍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粗暴侮辱,要知道他在西沙台集团是说一不二的皇上,随手一招,就有几百个纹龙画虎的小青年手持钢管砍刀,供他驱使,王主任虽然是个当官的,胶东老百姓也奉行“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的基本原理,可这不等仲老四能够容许王主任可以无限度地挑衅自己的底线。
这一刻,仲老四甚至有了这样一种念头:“比起杀掉于果,我现在更想先杀掉你!打完这个电话,我就得问问郑荣,上次那个杀手怎么没信儿了,难道是个骗子?”
他实在怒气很大,又怕抑制不住,只能强行隐忍,暂时没有作声。
王主任是官儿当久了,误认为所有人都要被他踩在脚下,误认为黑社会分子对他低眉顺眼是黑道人物的全部脸孔,便仍然吼道:“怎么了?不敢回答了?心虚了?你把我弄进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大哥是区里一把手,你就不怕连累你大哥?到头来,还是害了你自己!告诉你,你大哥的那些事,我也不是一点儿也不清楚的……”
仲老四这才琢磨出来味儿不对,可他听到王主任最后的威胁,心中杀意又起——你这他妈的是无法无天了啊?连区委书记,未来掌管全市城建的副市长,都敢威胁?仲老四主意已定,要找个时间,单独和仲老大坐一坐,说一说这个不得不除掉的混蛋。
王主任继续骂道:“你行,你给我钱,我收了,你又录了像,那么,咱们就彻底掰了。你是做商业的,我是当官儿的,到时候坐牢的只有我,你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嘿嘿,哈哈,我告诉你,咱们一拍两散!看到时候枪毙,谁走在谁的前面!”
0361 友谊之树常青
“不是,什么录像?”仲老四强压着怒意,但态度也不友善了,“王主任,我确实没听懂你的意思,但你想想,我至于装糊涂吗?我本来就指着你发财呢,我得罪你有什么好处?”
王主任虽然声音还是不小,但明显比刚才小多了,可还是充满了质疑:“你敢说你不知道视频的事?你身边有人吗?如果不方便说,你找个安静的地方!”
仲老四忙不迭说:“等等,我大概是听明白了一点儿,你先听我说——你是说,我录了你的视频?具体是哪段儿?还是全录了?”
这话其实不是故意挑逗,但毫无疑问,王主任在仲老四提供的场所受贿不止一次两次了,玩女人就更不止十次八次了。王主任听到这里,心头怒火再起,好容易压下去,尽量镇定地说:“就是你在富贵厅那次,你记得吗?一百个!”他确实不想说得太明白,毕竟国内的电话太不安全,“一百个”,自然是“一百万”。
仲老四也立马心领神会,心里一震,暗想:“这傻逼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其实他的确真的进行了视频录像,但假设他看了王主任得到的视频资料,就会发现,两者的角度还是有细微差别的,而且声音的清晰度更是差距明显。可此时他哪有闲暇去寻思这个?正琢磨着怎么圆谎呢。
王主任听他又不做声了,便厉声问:“没话说了吧?你录这个视频,是为了有朝一日对付我吧?”
仲老四心里快速地思考:“这视频是怎么流到他手里的?现在保安那里肯定恢复不了了,因为一个月前的都会删除,只有我本人偷偷地去剪切了这段视频,存在我自己的U盘里,放在隐秘的地方,我没结婚没老婆没孩子,这地方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就连郑荣和李闯也不可能知道的呀!
“要是王主任这傻逼是凭空猜测,那也没道理突然打电话给我,这也不符合人之常情啊!所以……看来也只有一种可能,别人也偷偷录了这段视频,是谁呢?现场只有我呀……难道郑荣和李闯这两个王八蛋中的一个,偷偷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在富贵厅、祥瑞厅这些贵宾包间装了另一个摄像头,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念及此处,仲老四的怨毒再度升起,忖度道:“郑荣,李闯,我马上会调查这件事,我对你俩不薄,要是给我查到你俩中的一个,甚至是两个连手,背后里阴我,那就别怪我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可这边还得应付王主任,仲老四忙陪着笑脸,即便王主任根本看不出笑脸来:“王主任,这事我用人格——假如你还相信我的人格,觉得我老四还有人格的话——用人格保证,这事绝不是我干的,假如是我,那就天打雷劈!”这话其实留了余地,说“绝不是我干的”,而不是“这事我绝没干”。
王主任心想:“去你妈的!就你这王八蛋还怕天打雷劈?你干这个行当,早就生儿子没**了,你他妈连儿子都没有!”嘴上却缓和了一下,毕竟他也不愿意得罪仲老四太深,因为仲老四每年定期送给他的钱都在一百万上下浮动,今年更远远不止这个数,这相当于他把公家的钱送出去给仲老四操作,然后洗白,分得十分之一。
因此,王主任说:“好吧,我再相信你一回,毕竟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你不帮我搞掉这个于果,这事儿也可以先放放,毕竟我知道他的本事,你们这帮混社会的,就能欺负平民百姓,对付这样的人,你们吓得跟老鼠一样。”
仲老四听到他如此侮辱自己,怒火中烧,于果将自己五十多年的骄傲全部毁于一旦,甚至将自己的自尊任意踩在脚下来回碾压,这是自己心中永远的伤痛!可是,为了顾全大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得不继续忍住。
王主任听他不做声了,心想:“这傻逼还算老实,我也不能太难为他,要是他身旁还有小弟,那他也有点难堪了。”于是说:“你找个没人的地方!”
仲老四见他态度缓和,忙说:“这是在我家里,你就放心说好了!”
王主任淡淡地问:“你没录音吧?”
仲老四不耐烦了:“王主任,你一点儿也不尊重我,可我很尊重你。我不管是谁陷害我,但我发誓,你如果看到了咱们行贿受贿的视频,那绝对不是我干的!信不信在你,我是问心无愧,苍天可鉴!
“你这么大个官儿,难道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当时如果我已经动了要录像的念头,我本人就不会出现,会让别人去做,画面里有你有我,那我何必拿出来呢?是要和你同归于尽吗?
“即便真是要同归于尽,也是咱们穷途末路了,可你觉得我就算真的有这视频,我会在大家都顺风顺水有钱一起赚的时候拿出来?我傻?我活了五十多年还没活明白?再说了,王主任,你大哥马上就要高升了,我是自己找死,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你作对?你换成我你想想,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拯救地球?维护宇宙和平?”
他越说越激动,大有万分冤屈的意思,要是换在往常,让王主任听到他这么激烈的语气,肯定会勃然大怒,但现在王主任听到后却觉得比较舒服,甚至开始安抚他了:“老四啊,你千万别介意,我这人没有城府,说话直白,容易得罪人,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很高兴不是你做的,那咱们的友谊之树还是常青!”
仲老四心道:“我青你妈个**!”嘴上却连连道:“正是!正是!常青!常青!”
王主任接着换了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其实,老四,咱俩是一根树上的蚂蚱,哪一方出事了,另一方就得死。或者说,刚才那个比喻不够确切,咱俩简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木板上的两个人,谁要是跳下去,另一个人也得翻进海里喂鲨鱼。两个人只有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共同生存,获得双赢!”
仲老四忙不迭赞道:“王主任,您真是字字珠玑,妙语连珠,我听了获益匪浅,获益匪浅!”
王主任这才说:“好吧,既然咱们同舟共济,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昨晚,我的那个……你可能见过,叫卓娇娇,她说我一直不跟她结婚,但你也知道,我有苦衷,我也在考察期间,说不定能升职,我老婆死了这些年,我一直没续弦,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虚的,这也是为了一种名声……”
仲老四就像说相声里面捧哏的:“是是,我理解,我理解,你很不容易!”
王主任叹了口气:“还真不是假的,不容易啊!我女儿就是个纨绔子弟,让我操碎了心,我不结婚,多半也都是为了别让她受委屈。这些年卓娇娇一直在催促我赶快结婚,我总是找理由逃避,最近催得我实在受不了了,觉得大概不结婚不行了,可没想到……
“她昨晚深更半夜,突然告诉我,既然我无情,那别怪她无义,说既然我无法给她名分,给她幸福,那她愿意离开我,以后各不相扰。我一听就有点蒙,你也知道,我也有点东西,正给她看着,而我又不适合出面经营……”
仲老四忙说:“您不用说得那么明显,我能听懂,我能听懂!”
王主任见他乖巧,也比较喜欢:“你看,老四,要不说我跟你为什么这么有默契!你这人聪明,一点就透!跟你说话一点儿也不费事儿!所以呢,我打算先稳住她,但不知怎么了,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还以为,她是不是找到更好的下家了,因为在胶东市,不认识我的人不多,应该没有哪个人想要为了她而得罪我吧?她虽然漂亮,却也不是绝世美女,那些有钱有权的人,谁会为她而跟我翻脸?人都会算笔账的,傻子也能算清楚,这不值当!
“我见她死活不答应,觉得可惜,但也没办法了,以后再找个合适的人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需要缓冲,便想要说点好话。以前她都吃这一套的,可这回坚决不吃。我心想,好,你滚就滚吧,但我的东西都属于我,你一样儿也别想带走!她冷笑一声说,要她走可以,要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和青春损失费才行!
“我这时候就觉得真日了狗了,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反过来问我要钱?我平时给你的还不够吗?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所以,既然她不怕得罪我,那我何必还跟她客气?直接让她滚蛋!她虽然知道我一些事,但没有证据啊,想要马上回公司拿我一把,那也来不及了,只要她回去,公司那边没有任何人会听她的命令,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仲老四知道王主任是借着这件事来故意指桑骂槐,吓唬自己,自己也只能隐忍,甚至还要赞扬:“那当然,您肯定是运筹帷幄,绝杀千里之外,这还用说?”
王主任听他恭维,却深深地叹了一大口气,说:“谁想到,她说自己没有金刚钻,就不敢揽瓷器活儿,说要我准备好五百万,一次性结清,那么两个人以后就分道扬镳南辕北辙永不相见,什么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听听,妈了个逼的,我怎么就成独木桥了呢?我不是还有你们这一大帮朋友吗?
“她势单力薄,一个女性傻逼,她有什么?我当然也不怕了,太生气了反而笑了,问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还要五百万?你要五百万津巴布韦币吧?要滚就滚远点儿,别惹我烦!我他妈五分钱也不会给你!”
0362 心猿意马
仲老四听到这里,猛然感觉不对,下面的剧情他也猜出来了:“等等!王主任,你的意思是说,她威胁你要五百个,底气很足?”
王主任有些颓然地说:“是啊……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仲老四迟疑地问:“她……她手上有这份儿视频?”
王主任怒叹了一声:“真他妈的点儿背!她托门卫带给我一个U盘,让我自己看。真见了鬼了!我老婆没死的时候,她就跟了我了,现在扒拉手指头算算,都多少年了?我认识你也没这么久,真要说起来,我还真不相信她是你派来的!”
仲老四听到这句立马慌了,大声辩解道:“王主任!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你就退一万步讲,她真是我派来的,那我现在威胁你是为了干什么?”
王主任淡淡地说:“你为了让我老实点,然后再演一出双簧,让我吐五百个给你……”
仲老四无奈地说:“王主任,你刚才这话是开玩笑也好,是真心话也好,我刚才发了很多誓了,现在我也没兴趣发誓了。你要是相信我才打这个电话给我,那我会全力帮你找到她,只要你给我提供一下她的照片,毕竟我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你要是就为了诬陷我,那你随便,挂掉电话吧,谁也不欠谁的!”
王主任哈哈大笑:“老四,你看你,真开不起玩笑!我要是真怀疑你,我能直白地说出来?我确实是需要找你帮忙,但你得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干!我给你照片和她的资料,我还能估算出她有可能去哪儿,也会提供给你!”
仲老四愣了愣:“你怎么会估算出来?王主任,你还能掐会算呢?”
王主任收起笑容,阴沉地说:“这个臭婆娘,以为在公司名义上当个法人,就产生了说了算的错觉了?我老早就防着她了,请过私家侦探跟踪她,说她好像和一个小白脸在一起,但他俩很警觉,第二次跟踪时是在电影院看到,但跟丢了,照片也很模糊,毕竟电影院太暗了。
“不过,他俩出了门后就各自散开了,我的私家侦探就跟着这男的打的出租车,一路到了一个写字楼,大概此人在这楼上上班。但这楼上的单位太多了,侦探想进去也不成,电梯里面是划卡的,进不去。不过,我刚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让他在大门口一直盯上一个周,总能碰上他出门,再出门的话就直接跟上,然后立即联系我。”
仲老四听明白了:“好,王主任,你的事我是义不容辞的,麻烦你今天早上七点,你本人到北水公园的站点,我找个信得过的手下直接去领取你给的信息资料。然后我就等你电话,只要你一发现这对狗男女的踪迹,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王主任很满意他的态度:“嗯,你办事我是一向放心的。但是,你记住,先是吓唬为主,在弄到所有的视频,尤其是原始视频前,先别动他俩。在这之后嘛……老四,你懂我懂大家都懂,我听说近州有个挺不错的精神病院,专门治疗一些脑子有毛病的人,虽然治不好,可也算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你看呢?”
仲老四立即心领神会:“您放心吧,咱都是绅士,怎么也不可能对他们动粗。但是,对付精神病,那就得适当地动动拳脚,不然总也不老实。”
王主任又阴沉地说:“但是,老四,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活学活用才是王道。要是他俩配合,那就送精神病院,怎么说生命才是第一位的。可是他俩要是太不识相,那就没办法了,你干这一行这么久了,应该明白,保守秘密的最佳方法是什么。我相信,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
仲老四笑道:“看您说的,我什么也不懂,就得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地探索才行。”
王主任和仲老四都阴森森地笑起来。
“好,那就不打扰了,我七点在北水公园站点后面的公厕旁等着你的人,他叫我老王就行,别叫职务。”
仲老四悠悠地说:“您放心好了,没问题,我的人都是很懂事的,大事上错不了,有分寸得很!”
王主任没再多说,只撂了一句:“于果那事儿就算了,咱俩的合作还是会越来越好的。你忙吧。”
仲老四又怎么能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大喜之下忙不迭地连声道:“谢谢!谢谢王主任,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好,交给我了!”
放下手机后,仲老四的目光变得格外寒冷,心想:“王主任,要不是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这次非跟着一起踩死你不可!既然你还能每年给我带来一千多万的收益,那我也暂时懒得跟你计较了。”
他又打了个电话直接给一个新培养的手下,从邓长发树倒猢狲散的群体里选出来的曹坤:“你想不想当经理?关键时刻给我瞪起眼来!你现在就去北水公园,七点的时候公厕那边有个姓王的人在等你,你只要问他是不是老王就行,他会给你一包东西,你脑子正常的话,就别拆开来看,给你什么,你拿着什么。
“为了以防认错,我给你一张他的照片。记着!这事儿谁也不能说,包括你妈!对,都包括你妈了,还能不包括李闯和郑荣?我现在,只信任你,你要是不想干,就想吃死工资,那就当我没说!嗯,很好,那就看你的了!老王把东西交给你之后,你先换几辆出租车到处逛,最后再到我这里来,把东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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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看了看表,自己来早了,谭晶晶估计一会儿才能到,便在万达广场内来回闲逛,来这些时髦商场的男女,打扮都很光鲜,而且成双成对,他这样的单身狗反而看起来十分显眼。
谭晶晶很快就到了,仍然不到八点。她并不能算是个守时的人,但为了在于果面前显出自己的真诚,而且要在细节上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那就不得不改改自己懒洋洋的习惯。
不过,化妆打扮,她却从来不懒。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若凝脂,这次穿着一套乳白色的外套,更显得雪嫩。
尽管是深秋,天气已冷,但谭晶晶除了这件外套,内里的领子仍然开得挺深,里面的柔软巨物荡来荡去,散放着极其诱人的香气和魅惑,于果看在眼里,觉得惊心动魄,毕竟他血气方刚,即便大白天的清醒状态,也很难把持住。
谭晶晶也看出了于果表情中的细腻成分,十分得意,一把挽住于果的胳膊,娇柔地说:“于大哥,你一直说我脾气大,不温柔,其实你根本没给过我温柔的机会,我今天就让你全面认识我。”
于果感到软玉温香在身体上蹭来蹭去,浑身麻酥酥地发痒,一股无坚不摧的阳气从体内几乎要迸发出来,心里一惊:“我最多能和她吃个午饭,晚饭还在一起的话,真是很难控制住……”
但嘴上却揶揄地说:“怪不得你要买衣服,你现在都衣不遮体了。”
谭晶晶不理会他的讽刺,反而迎上去,让他感受自己腿部的温度,说:“于大哥,你喜欢就好。”
谭晶晶因为丰满,腿也比童雅诗她们略粗一些,但肉紧绷绷的,反而显得特别性感,而且她也有一米七左右,身高腿长,长度也抵消了一部分粗度。单说腿而言,于果其实更喜欢她这种腿,童雅诗的腿太细了,拍照拍视频会很好看,现实中看了,就觉得太单薄。
至于薛笑笑,因为是杀手出身,一直都在生死边缘锻炼,腿部肌肉自然发达,可发达了,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至于关凤凰,于果并没有见过她的腿,关凤凰一身迷彩服,脚蹬大皮靴,显得比一般女孩高大壮实,只不过一张脸很美艳罢了,就像是金刚芭比一样,说是健身教练,大概没人不信。
因此,谭晶晶拥有这些美女里最傲人的上围和最美的腿,这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尽管于果始终觉得,谭晶晶没什么内涵,可谭晶晶的这两大武器,却是男人在视觉、心理和生理上都绝对无法抵挡的,足够令于果心猿意马。
因而,于果明白,所谓的“每天一个女孩陪着吃饭”,其实是不公平的,这更有利于谭晶晶。只不过之前谭晶晶一直没机会和于果一整天在一起就是了。
两人开始逛了。男人在女人看衣服的时候,只有不断地打瞌睡玩手机,于果就算是超级男人,那也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谭晶晶其实并不需要买衣服,她来胶东后一有钱就买衣服,很多衣服只穿了一次,足够开服装店的了,这回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要‘扫荡便宜夏装’,其实她根本不差那点儿打折钱,只为了穿得暴露一些,让于果的视觉不断地接受冲击。
果然,于果一会儿也有点受不了了,再这么看下去,他可就没办法走路了,裤裆已经快要撑破了。谭晶晶一直盯着他的裤裆,对这种效果很满意。
而周围的男女们都看呆了,女人是受不了谭晶晶这种绝对的魔鬼身材,在自己身旁晃来晃去,显得自己完全没身材,而男人们则更不用说,他们使劲咽着口水,心里却怒骂了于果千万遍,觉得这种看上去又穷又傻的**丝,居然能拥有这么一个前凸后翘,娇美绝伦的丰满女神,真是没天理。
0363 催眠大奶牛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接近两个钟头,谭晶晶乐此不疲,于果虽然身体不累,可对这种行为也的确很厌倦了。谭晶晶看出来了,忙提议去看电影。
于果看似有意无意地回答说:“那也好,一部电影看两个小时,正好十二点,可以吃顿饭。”
而谭晶晶的心里是这样打算的:趁着在电影院里,自己再和于果“亲密接触”一下,黑暗之中,于果肯定受不了她的凌厉攻势,必将束手就擒,然后开放顺理成章,一举拿下。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可这也没办法了,毕竟竞争对手个顶个的厉害。
谭晶晶和于果也有过生死交情,很明白于果的本性,看上去严密防守,几乎牢不可破,但一旦冲破一个缺口,那就必将会引发他内心压抑到地球内部很久的疯狂欲念,这是人的本性,不可能改变的。到时候,于果的人品会令其对自己坚决负责到底的,不然他会愧疚一生。
想到这里,谭晶晶不由得十分得意,甚至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可于果却转过来,对着她的眼睛说:“你突然笑什么?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谭晶晶忽然感到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但没多想,而是掩饰道:“哪有?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呀?”
可她很快就感到自己头晕目眩,昏昏欲睡。于果终于将目光移开,心想:“我的眼睛控制力确实比以前强多了。这一两个钟头总算能清净了。”
其实,谭晶晶在想什么,于果也算是推理大咖,焉能不知?他买了两张电影票,搀扶着呼呼大睡的谭晶晶,进了影院。谭晶晶睡得很香,于果则松了口气,不然谭晶晶要是真的在黑暗中不断撩拨自己,很难说自己不会一时冲动,当场把她“办”了。
得到了两个钟头的缓冲期,于果琢磨着下一步。说实在的,可能在旁人看来,如果换成自己是于果的话,那当然左拥右抱了,哪怕必须要从这一堆美女中选出一个,那在财力基本一致的前提下,绝大部分男人肯定是要选择丰满的谭晶晶了。
可在于果看来,谭晶晶只有外在美,她是这些女孩中最没有魅力的一个,而且性格太冲,要和她在一起,必须得哄她一辈子。于果觉得这是个累活儿,他家境贫寒,城市底层,因此更喜欢孟凝这种懂事、能一起奋斗的成熟女孩。
面对童雅诗时,迫于冰山女总裁的压力,于果一样感到不自由。同理,路晨的警察身份,孟灵这份小孩子的痴情,也都会带来不小的压力。张晓影对自己同样痴情,但性情率真,自己还是和她在一起更自在一些,可张晓影疯疯癫癫,容易惹祸,自己也得操碎了心。
想来想去,于果感到心烦意乱。他如果走称霸之路和赚钱之路,那凭着他的能力,无论体力还是脑子,都毫无疑问会走得很顺溜,但一到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上,就感到不是一般地头疼。
中午时分,谭晶晶还没醒过来,于果暗忖:“看来我使用意志力催眠她时有点用力过猛了。”他摇晃摇晃谭晶晶,谭晶晶困得厉害,一直呼呼大睡,压根就没理会他。
于果心想这倒清净了,就搀扶着她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云海仙都小区,到了童雅诗的豪宅里,于果从谭晶晶的包里摸出钥匙,打开房门,把她横抱着放到床上。
随后将谭晶晶的眼皮扒开,对着谭晶晶说:“晶晶,你今天和我一起看了电影,一起吃了牛排自助餐,下午还一起去溜冰场溜冰了,然后又唱了两个多钟头KTV,晚上在港式茶餐厅吃了顿饭,我又送你回家了。你玩得很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由于谭晶晶还是深度睡眠状态,于果也不需要专门再次控制她的眼睛,而是继续加强催眠,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会按照自己设定的套路这么想。毕竟上次李细细,也是被自己催眠得非常成功。
出门后,于果感到一丝愧疚,但稍纵即逝,心想:“我给不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绝对没问题的承诺,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只能这么敷衍你。从长远来看,是为了你好。”
走到街上,于果突然问系统:“我现在的身体成长和进化到什么程度,你也不肯跟我讲么?这也是绝密么?”
系统笑道:“当然,您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问题?”
于果说:“我能在谭晶晶睡觉的时候进行持续的催眠,假设成功的话,是否就等于我能在任何人睡眠时进行催眠暗示,还是说,只有被我催眠而睡熟的人,才能被我继续催眠,其他正常睡觉的人,并不在此列呢?”
系统说:“你可真是个特别爱钻研业务的人,您的这份精神是当今社会绝大多数小青年不具备的。长话短说,我确实不能告诉您。您对您自己身体的研究,只能通过您的不断尝试去得到结果。
“这就好比我不可能告诉您您即将穿越到的那个时刻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只有您亲身体会了,自然能够一清二楚。我提前告诉您,也等于改变历史,而且还会慢慢让您成为只会占系统便宜,一毛不拔的守财奴。”
于果听到它最后一句形容,有点忍俊不禁:“你行啊,越来越尖酸刻薄了,我有你说那么抠么?”
系统却话锋一转,笑嘻嘻地问:“您何不聊聊您为什么放着这么一个送上门儿的大美女不要呢?童雅诗、路晨虽然也很喜欢您,但您要是提出婚前马上和她们做什么,她们也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就连张晓影,缺了您不行,要是您提出这个要求,她骨子里也传统得很,一样够呛能答应。可是,谭晶晶就不一样了,川妹子就是火辣啊。”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这个不需要解释,解释简单了,你会说不可能,解释复杂了,你会说我欲盖弥彰。”
系统笑道:“您还说我觉得您抠是偏见,您不也是对我很有偏见吗?其实,我再次强调一遍,您真没必要过这种苦行僧的生活。孟凝尽管有希望复活,或者说,哪怕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也是未来才能实现的计划。可现在,孟凝毕竟是一个已经去世的前女友,您现在享受您的美好生活,这并不冲突。”
于果淡淡地说:“她们都是处女,我既然给不了一个完美的婚姻,那我何必造孽呢?她们未来的丈夫,心里会总有一块阴影。”
系统说:“在这个男多女少的时代,这个年龄还没有过两性的生活的女孩,几乎是绝迹了。您不碰她们,会让她们一直苦苦等待,错过了青春最美好的岁月,到头来,对她们未必是件好事。”
于果叹了口气,说:“我的青春……不提也罢。你别再说这些恶俗的东西了,只要一讨论我的私生活,你就滔滔不绝,自以为妙语连珠字字珠玑。一到这个时候,我反而更希望你回归当初那个冷酷无情的超级计算机。”
系统笑道:“和您的不断进化一样,我也在不断进化,或者干脆说,即便我原本就是完美的,那我也是在不断适应这个地球,相对于在它这里生活,那我的变化就等同于一种进化。”
于果听了有些触动,但没有把话题延续下去,他知道,系统总会点到即止的,自己不会趁机侦探到任何规定里不准泄露的信息,便说:“我午饭还没吃呢,这就出门儿找午饭吃。”他决定还是回到自己的租房附近小吃街吃点饭。
刚坐上公交车,他的手机响了,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关建国,他有些后悔,当初真不该把手机号告诉关建国,但这要是不接,那就有点不尊重老人了,便硬着头皮接过:“关二叔,你好,我现在在上班,这边工厂信号不好……”
关建国急得直嚷嚷:“你少来这一套!怎么自从你上次见着我闺女了,就躲着我了?什么意思你?我闺女长得像妖怪?你知不知道她一回来就有的是人上门提亲,我这都推掉了,就是为了你……喂?喂喂?什么信号不好,你放屁!你敢挂掉试试?喂?我靠……”
于果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在刚停下的站点下车了,心想:“看来这租房附近的小吃街是不能再逛了,很容易被关建国发现。反正现在我手里也有钱了,不如退房,当初给房东的押金也不要了,另找个地方住。本来,就算没有关建国这件事,我也应该经常换换地方,以免被心怀叵测的人摸清规律。”
他心里说的“心怀叵测的人”自然是指仲老四和王主任,但从根本上讲,他始终认为这两个家伙完全不够级别做自己的对手,最多就是某一阶段的敌对分子罢了,迟早也会被连根拔起铲除掉。
正在这时,苗总打来了电话,于果接过,里面传来苗总的声音,听上去喜气洋洋的,简直不像是刚刚惹下严重影响警方办案的大祸的样子:“于先生,您获得了第一名,五万元奖金是说到做到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来领取?”
于果笑了:“苗总,你看你这话说的,五万哪能归我呢?我怎么说也是第二名,最多能领取三万元,再说,我看我第二名都不算,第二名的匪徒邵继功已经被警方击毙,奖金按说应该归公。第一名应该是我的同学梁永和,他可是一枪也没挨,但却击中了我。”
0364 怪异的相亲
苗红淡定如常:“于先生,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这场比赛最终是看谁杀敌最多,尽管梁永和直到最后也没被击中,但这不等于他就是第一。所以,您放心了,第一仍然是您啊,这五万元奖金当之无愧,比起您奉献给我们的视觉大片而言,这真不算什么。
“至于说梁永和先生,他前十名也算不上,因为他没有有效地杀伤敌人。第二名和第三名加起来五万元,就全都捐给邵继功的母亲吧,请您在领取这五万元的时候,顺道也请一起代劳。”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苗总时刻不忘回馈社会,这么高的境界让人佩服极了。我不如也共襄盛举,这五万也捐给邵继功的母亲吧,那么,等我周六属虎相亲派对的时候,就来拿这十万元。”
苗红笑道:“那到时候恭候您的大驾,具体时间和地点,周五晚上会有短信通知您的。”
于果放下手机,心想:“苗红,咱们下次再见面时,你不一定能再保持这么自信的笑容了。”
四下逛逛,用手机搜索一下最近的小吃街,然后前往。于果对大商场里价格高端的美食并不感冒,他更喜欢光顾热闹的摊位。像他这样选择的男女也有很多,但他们大多是没钱的人,也许就在这附近的写字楼上班,午饭就在这里对付一下。这是地沟油的天堂,人人皆知,但也没办法,其实商场里的高档餐厅,用的也未必不是地沟油。
正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自己走得很随意,但那人却始终保持一个比较稳定的距离,不脱靶。于果知道,这人的水平完全还能够更好,只不过此人也许认为自己只是一般的老百姓,因而也没必要用上所有的本事。
因此,他稍微慢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开始放慢脚步。然而,当他提速时,身后的人却犹豫了一下。这让于果感到有些不对头,此人在犹豫什么呢?
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一栋老建筑绕了一圈,接着再次慢下脚步。
猛然,他感到那人急速靠近,于果先是略微一惊,却没打算先发制人,因为根据此人的脚步,要追上自己不假,却没有攻击的意图,这一点从动作就能推测出来,因此,他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在一处贩卖小饰品的摊位前询问价格。
他虽然清楚这人应该身手不凡,但既然没有攻击意图,那他就艺高人胆大,索性装傻到底。再说,就算那人要从背后疯狂攻击自己,于果自恃刀枪不入,也是丝毫不怕的。
终于,于果的肩膀被人打了一下,他转过头,故作诧异,可看到居然是一张美艳和刚毅并存的面孔,这回可真诧异了,这表情就正好顺其自然,没有半分做作。
关凤凰就这么看着他,两人的身高几乎一样,于果在北方男人中属于中等身材,但关凤凰就是绝对的模特身高了,只不过她肩膀宽,整个人看上去要强壮一些,单看那张萝莉脸的话,确实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身形,估计体重得一百三十斤以上,也就是所谓的“金刚芭比”。
两人既然身高相仿,视线也就平行了,互相看了一阵,谁都没有先开口。
半晌,关凤凰淡淡地问:“我爸爸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说电话信号不好?”
于果怔了怔:“信号……确实不好啊。”
关凤凰揶揄地打量着他,绕了半圈,冷冷地说:“你说信号不好的原因是,你在工厂上班,工厂位置偏远造成的。你现在是在市中心逛街,请问这怎么解释?”
于果被她给噎住了,虽说于果也不是不擅长撒谎,甚至比一般人智商和表达能力都高得多,但不知为什么,面对女人的时候,嘴皮子就没那么好使了。
“没话说了?”关凤凰的反问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于果只得急中生智:“我们领导让我到市中区办点事。”
关凤凰冷笑道:“是嘛?你这是不是变相在说蓝色深度集团对待员工很刻薄呢?让你出来办事,应该报销费用吧?你不打车,也不开单位的车,就坐公交出来?你办事效率很高呀?”
于果无奈了,只得问:“你怎么知道我坐公交?”
关凤凰瞥了他一眼:“胶东是个很小的地方,市区就巴掌大这么一块,能偶遇很正常。我正好出来给我爸爸买降压药,在公交车上看到你了,就跑步追了一个站点,你一下车我就跟上你了。你租房门前不是有小吃一条街吗?专门到这里吃饭,是为了躲着我爸爸?亏我爸爸还那么喜欢你。”
于果没料到这女人的推理能力还真挺厉害,嘴上敷衍着:“哪有躲着你爸爸?我真是有事。你体能真好啊,刚才公交车也没塞车,跑得也不慢,你还能跟上,真了不起。你爸爸血压高啊?那你得好好孝顺,多陪陪他,不能光是吃药,我跟你说,心情好不好也是很重要的,不是说嘛,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少来转移话题这一套,我怎么孝顺我爸爸,用不着你管。”关凤凰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你是不是觉得,我爸爸非你当女婿不可了?我也看上你了,要赖着你?你是玉面郎君,多情公子,爱情杀手?我刚刚认识你,就非你不嫁了?”
这话有点太突兀了,于果确实一时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关凤凰一副毫不客气的凌厉作风,挥挥手:“行了,别说没用的了。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我爸爸很喜欢你,逼着我来跟你相亲,我也绝不会这么做。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你死了这份心吧!”
于果听了想笑,但强行忍住,一脸遗憾的样子,说:“那真是太遗憾了。”
关凤凰走南闯北,在地球上最乱的地方执行过猎杀任务,什么人没见过?于果这表情背后是什么心理,她也是能揣摩一二的,当即有些不满了:“看样子,你也看不上我,是吧?”
于果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为什么要用‘也’字?”
关凤凰怫然作色:“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那既然这样,把话说开了,那更好。但我回去总得向我爸爸有个交代,要是他问我你家里的情况,我说不清楚,那怎么办?就算咱俩都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最少也得做做样子,谈一个钟头才对。”
于果刚要说话,关凤凰却又不依不饶:“这是大街上,你相亲都是在大街上让女方喝西北风么?找个地方坐坐吧。还有,你别装成有的是事情要做,我一看你就是闲得浑身发痒的表情。我很多年没回来了,对胶东不熟,你领着我去个有桌椅的地方,我们聊聊吧。”
于果听她说话跟放炮一样,不容自己不答应,再说,反正自己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就指了指一旁的“汉堡王”,就那里吧。
关凤凰摇摇头:“喝可乐对身体不好,钙质会流失。”
于果一听她还这么讲究,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咖啡店:“这总可以了吧?”
关凤凰轻声说了句“这还凑合”,就先大踏步进去了。
两人要了咖啡,坐了下来。关凤凰把外套一脱,挂在椅背上。因为身高摆在那里,就算丰满,也不显得臃肿。但这种丰满跟谭晶晶那种软绵绵的丰满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关凤凰里面穿着一套紧身的衣服,显得整个身体都绷紧,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
见于果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关凤凰觉得厌恶:“你看什么看?眼睛老实点儿!”
于果心想,你还真自恋,我对你这肌肉女可没兴趣,嘴上却说:“我正面和你对视,这是对你的尊重,是出于礼貌。你也不喜欢聊天时眼睛四下乱看的人吧?”
关凤凰撇撇嘴,轻蔑地说:“油嘴滑舌。我爸爸还说你这人不善言辞,只会做实际行动,看来你正好反过来了,但即便如此,你的油嘴滑舌也很拙劣,拿不上台面。”
于果耸耸肩:“你要是只是为了批判我的话,那好像违背了相亲的本意。”
关凤凰没好气地说:“我爸爸说你武功高,真没看出来。我这次跟在你后面几分钟了,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于果暗笑:“你功夫是不错,在我见过的普通人类里面算拔尖的,可你这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迟早有一天得吃大亏。”
可他面上却很谦逊:“你爸爸真是太高看我了,哪有?我也就会两下王八拳而已,都是学生时代业余练了强身健体的。在你这专业特种女兵王面前,哪敢献丑?那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讲论语,秦始皇面前介绍兵马俑么?再说,街上人这么多,人来人往的,我哪能听见你跟踪我?“
关凤凰嗤笑道:“没本事就说没本事,说一大堆,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她的颜值高,这一笑确实灿若兰花。
接着,于果又不做声了,关凤凰便催促道:“你怎么回事?有女方先开口的吗?你就不会先问问我,我的具体情况什么样?”
于果哭笑不得,只好问:“好吧,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性别也清楚了,身高大致能看出来,体重……”他陡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进了雷区。
果然,关凤凰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觉得我胖?”
于果慌忙补救:“没,哪有那个意思?你那是肌肉,并不是胖。”
关凤凰冷冷地反问:“那就是壮了?”
0365 最佳拍档
于果无奈道:“当兵嘛,又瘦又小的怎么能当兵呢?你武功这么高,肯定苦练了很久,要是太瘦了,一阵风刮跑了,还怎么为国杀敌?再说,你何必纠结这个?我就算夸奖你,你也看不上我,不是吗?我夸不夸你,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也并不在乎我对你的印象,是吧?”
关凤凰沉默了几秒,说:“别废话了,我现在就自我介绍。关凤凰,生于XX年X月X日,处女座。身高体重你都看得出来,我也就不过多赘述了。我妈妈去世得早,爸爸一把屎一把尿带大我。
“我上面有个哥哥,所以我爸爸特别心疼我。后来我惹了点祸,和晓影一起把人打了,晓影你不是很熟吗?她家境好关系硬,没什么事,我就只能跑了,晓影家把我弄进部队……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在部队自学到本科,虽然这学历不够硬,但我也真的学了不少东西。”
于果“哦”一声,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晓影确实是个惹祸精,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关凤凰也一声苦笑:“没办法,我家穷,赔不起钱,晓影家替我拿出了全部赔款,这一点上我很感谢他家,幸亏我爸爸有这么个世交,否则我就是少年犯了。晓影下手没有我狠,最重的一脚是我踢的,那个流氓的脾碎了……”
于果心有余悸,暗想:“这是个加强版的张晓影,这么看起来,张晓影反而挺可爱的了,凡事都需要比较,真是真理啊。”
关凤凰一看他的表情,又有些着恼:“什么意思?你那表情分明是‘幸亏她没看上我’的样子是吧?我告诉你,咱们今天见面的事,以后谁也别再提,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咱们谁都别败坏谁的名声。”
于果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也知道这叫名声不好啊?要不是和我相亲,如果你真和你心仪的男士约会见面,你会说这些吗?”
关凤凰一时语塞,过了好久才说:“好吧,随你怎么说。我在部队里的事是机密,我不方便说,至于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什么‘特种女兵王’,那就随你想想吧,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该轮到你了,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于果先是一愣,随后咳嗽几声,正色说:“我叫于果,比你大几岁,也快奔三了,身高体重你也能看得出来。学历是二类本科。其他的,都是我的秘密,虽然不算国家机密,但却是我个人的机密,我谁也没告诉过,请你理解,反正你也不是真要跟我谈恋爱。”
关凤凰听到这里很不满:“你是不是欠揍?我都告诉你了,换你一点儿信息,过分吗?我不能说的的确是机密,说了是犯法的。你说了,会犯法吗?”
于果半开玩笑地说:“我说了,会没命的。”
关凤凰冷冷地问:“你会不会聊天?看来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连你是哪里人,家里父母做什么工作的,是否是独生子女,有什么爱好,都不能说?”
于果凝然道:“我的父母远在天边,都是城市底层,没什么可说的。我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至于爱好……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发大财,成为大富翁。其他的就真不方便说了。”
关凤凰冷笑道:“很好,最起码你还说了实话——你想当大富翁?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特别贪财!我听我爸爸说,你谈一个项目就是收益百万,我还真不信,你凭什么能谈到这么大的生意?没在工商注册吧?皮包公司,空手套白狼?”
于果被她逗乐了:“你怎么不盼我点儿好呢?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水平?”
关凤凰忽然微笑了,于果第一次看到她冷笑和讥笑之外的笑,不由得也一愣。关凤凰也自知失态,咳嗽一声,说:“我以后……也许就从部队回来了,到时候可能会做点小买卖养活自己,毕竟没有文化……所以,你假如真的这么能挣钱,我学习一下,总可以吧?你和我爸爸是好朋友,不至于一点儿也不肯透露?最起码,你说说你是干什么的吧?”
于果反问道:“你为什么要从部队回来?不是干得好好的么?看你这个身手,男人能打过你的也不多吧,哪怕是部队里的。单说格斗,你是难得的人才,怎么会回来?还是待在部队上算。”
关凤凰讥笑道:“就你这种耍杂技的花架子,也能看出我的身手好?也算你有眼力,我打得可能不太好看,但都是很实用的,没有任何的花招。”
她又顿了顿,有些黯然地说:“我爸爸年纪大了,我看在眼里,很心疼。他要是有个女人知冷知热,那还行,可我妈妈不在了,他又不愿意再续弦,生活起居,谁来照顾呀?老是吃喝那么简单,而且脾气不好,还喜欢上街管闲事‘
“那些年轻小伙听过他的事,把他当老前辈供着,其实都是看着张宏远叔叔的面子呢,他习惯了威风八面,还真以为自己是民间法官呢,长期管别人的闲事,我怕他迟早会出事。所以,我不打算在部队呆了,完成这次任务,我就主动申请回来。”
于果摇摇头:“你这功夫,是特种部队吧?挣钱应该很多啊。”
关凤凰不置可否:“别乱说。”
于果问:“那你为什么刚才经过卖房子的中介那里,还看了一阵子?“
关凤凰这才大吃一惊,甚至猛然站起来,狐疑地打量着他。
于果微笑:“干嘛?跟看见鬼似的?快坐下吧。”
关凤凰怪异地看了他一阵,重新坐了下来,然后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背后有人跟踪?”
于果点点头:“嗯,算是吧,这跟我的职业有关。我当时故意放慢脚步停下,你也停下了。我没回头,不知道是你,就继续走,可你愣了五六秒,才跟了上去。我对这一带很熟悉,你停顿的那个位置正好是个房产中介,所以我猜测,你是有钱消费的,不然你连看也不会看。
“再推一下,我觉得你有可能是特殊部队的,不然也不会算是国家机密。上面按时按任务给你们发钱,你们的收入不菲。你们住的老旧房子,你怕你一个人不在家,你爸爸住在环境不大好的地方,不安全,所以有心要在这次回归部队之前,给你爸爸买套新房子。”
关凤凰错愕万分地瞪着他。
于果笑道:“你眼睛本来就大,再这么瞪下去,眼眶就包不住了,要掉下来了。”
关凤凰蓦然眨了眨眼,说:“你果然不一般,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别说你了,我跟踪战友,战友想要发现我也不容易,更何况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且,你的观察能力的确是让我不得不佩服,不回头都能想出这么多……我这人就是这样,该佩服就会佩服,你也不用谦虚。”
于果点点头:“我没谦虚,我已经说了,跟职业病有关,也没什么可佩服的。我总要把所有可能都想一遍,从中摘取最有可能的情况。”
关凤凰顿了几秒,说:“你让我又捡回了一点信心,看来你并不是能听清我的脚步声,这是不可能的,神仙也做不到。你是通过对周围人分流动作的细腻观察,得出的结论:有人跟踪,是吧?”
于果就顺坡下驴:“这都被你看穿了。”
关凤凰古井不波地说:“你说得对,我确实有全款买房的能力,但也最多就是这么多钱了,拿命换的。可我即将去执行任务,生死未卜,所以……要是我侥幸能够活下来,那就回来,拿着一笔酬劳去做个小买卖。你到底是什么职业,能告诉我吗?”这回的态度较之之前,就好多了。
于果点点头:“既然是关二叔的女儿,也算是朋友,我说说也无妨。我是帮客户寻找失踪的人和物品的,并且也帮客户寻找关键的目击证人或者关键的现场证据,当然,这也都是一回事,因为大部分来找我的人,也都是找证人和证据。偶尔也有寻找物品的,比如张宏勋先生临终前,要我找到他当初初恋情人送给他的信物钢笔。”
关凤凰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真的佩服了:“这件事我也听我爸爸说过了,你确实了不起,那么小的东西,居然也能找得到。这样吧,要是我能活着回来,咱俩合作,怎么样?”
于果一愣:“怎么个合作法?”
关凤凰信心满满地说:“咱俩可以成为最佳拍档。你用脑,我用拳头。我知道,你主要是靠推理,靠分析,但这样很容易陷入危险,所以你就去胡乱学了两天花架子,但这些三脚猫功夫,唬一般的流氓地痞还行,要是碰上真正的恶人,又有凶器,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所以呢?”
关凤凰认真地说:“这还用继续问吗?所以,你能文,我能武,咱们强强联合,就能成为最佳拍档。你帮人寻找证据,一旦遇上恶人,要打你甚至杀你,有我在你旁边,担保你无忧。当然,我可不是你的保镖,也就是说,我不是你的下属,我是和你平分秋色的。
“再说,闲暇之余,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教你几招实用的招式,免费的,虽然就那么几下,可比你那花拳绣腿好用多了,关键时刻能保命。怎么样?这还需要考虑吗?”
于果笑道:“我考虑考虑再说,不用那么急。再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那么多恶人?”
0366 正义的女兵
关凤凰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毕竟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直在都市的温床里过日子。这世道比你想象得险恶得多,你们这些都市温室里的小绵羊,怎么会了解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呢?好,我等你的答复,最好快点。”
于果当然不是没见过生死,可他并不想事事都分辩,于是敷衍道:“那就等你凯旋归来吧。”
关凤凰见他似乎并没有要跟自己合作的意思,便摇摇头,站了起来,说:“行了,咱俩也聊了半小时了,不算长也不算短,你要是想要联系我,随时找我,这是我的手机号,只要回国的话,这手机号就好用。”
刚要转头走,于果说:“等一下,我有话说。”
关凤凰表现出少有的耐性:“有话快说,我得赶回去给老爷子下面条和送药。”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要出去完成什么任务,你不说,我也不清楚,但起码有一点,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设性意见——这世上能人很多,要先保住自己的生命,才能谈其他的。”
关凤凰睥睨着他:“我以为你要说什么了不起的见解,原来是说这个。我告诉你,国家要我去干什么,我的生命已经献出去了,绝不会临阵退缩的!”
于果摇摇头:“你确实没听明白。我是说,你这人性格狂妄自大,自恃本领高强,却不知道世上高手如云,不谨慎一点的话,会吃大亏。你的任务既然是生死任务,那么你就错不起,吃一次大亏,你就没有挽救的余地了。所以,你要改改性子,随时保持万分小心地对待每一个你不了解的陌生人,以免悔之晚矣。”
关凤凰心里一阵恼火:“我跟你很熟吗?你说谁狂妄自大呢?”可她的确也是自恃本领高强,比一般人高傲得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加上她之前的确小看于果了,这也是实际例子给她上了说服力很强的一课,让她不得不收起了自认为的精英之心。
因此,她忍着不满,看似波澜不惊地说:“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有些本事,但都是拿不上大雅之堂,都是些歪门邪道。不过,我也记住了,虽然我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有很多,而且会有可能我的敌人队伍里也你这样的人,可我会小心的。那就谢谢你,再见了!假如有机会再见的话。以后……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我爸爸。”
于果也肃然道:“当然,关二叔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而且我会经常去找他扯淡拉呱的。”
关凤凰对他略微改观,对他的承诺也是比较满意的,便点点头,这就离开了。
于果目送她离开,心想:“总算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于是,刚刚一直吊着的心情总算舒坦了下来,于果便目送着这傲气倔强而又强大的兵王姑娘,一路走到外面的公交车站点。
可也就在这时,他陡然听到一声大吼“别动”,周围的人群开始朝那边聚拢,目光都望了过去,而那边却只有一辆刚刚停靠的公交车,但大家似乎都对后面跟上来的其他公交车熟视无睹。
于果隐约感到不妙,因为那声怒吼分明来自他刚刚熟悉的关凤凰,他心里一凛,决定走过去看看。
关凤凰其实真是去乘坐公交车回家的,但这9路车刚刚停靠时,就变成了一个时间倒流的牙膏管子,而人群就像倒流着的牙膏液,蜂拥而至,见缝插针地塞入“牙膏口”。
关凤凰对有没有座位,是坐着是站着,都无所谓,可她决不能不在乎一个在眼皮低下的乘客,被一个像是小偷的家伙趁着向上拥挤的一瞬,以绝妙的手法从大包里摸走了钱包和手机,并且转身就若无其事地下了车,看上去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哪怕他身边的人经过,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站住!”关凤凰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她和一般人所受的教育侧重点不同,眼睁睁地看着罪恶却不制止,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那小偷可能是惯犯,还真没有因为她这中气沛然的超大嗓门而出现任何颤抖,而是继续恍若无事地朝外走。
人们被她这一声大叫都震住了,近处的情侣甚至双双一起松开手里刚从麦当劳买来的巧克力新地,甚至有一个小孩在妈妈的怀中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那个妈妈顿时很厌恶地看着关凤凰,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
关凤凰说于果不懂社会,其实,她才脱离社会很久了,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她过去一直都是在上级说一不二的命令下毫不犹豫地去完成各种任务,谁也不知道她们这批精英真实的身份,她始终相信,真正了不起的人都是孤独和不为人知的。
往往,真英雄在夜晚的星空里孤独地闪耀,而恶魔却堂而皇之地在光天化日之下颐指气使。
见那小偷毫无要听她话的意思,关凤凰自然怒了:“别动!我让你别动!”
那小偷立即脚下加速,关凤凰忍无可忍,上去一把摁住。这一摁其实压根就没用多大的劲儿,可小偷整个人就像是被苍蝇拍扣住的苍蝇,啪地一声四肢着地。周围的群众没想到她还真动手,都发出了或高或低的惊叫。
这小偷“技术”不错,除了是肯“钻研业务”之外,也因为身材瘦小,方便在公交车里上上下下,还不引人注目。但这反而成为搏斗时的劣势,当然,这是这小偷自己这么想的,在关凤凰看来,这小偷哪怕是一米九的壮汉,在她眼里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没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
关凤凰掐着小偷的后脖颈,小偷的四肢四下扑腾,却动不了一下。关凤凰只需要一只手对付这小偷绰绰有余,另一只手摸出电话,开始摁动110。
但她第三个数字还没摁出来,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她诧异地回过头,只见四五个年轻男子,带着凶狠的眼神,将她团团围住。
关凤凰刚想说“你们误会了,我这是抓小偷,不信一会儿去派出所一审便知”,可她经历过无数生死,面对过全球范围内最可怕的极端分子,自然脑子转得极快,凡事朝最坏的方面想,稍微定了定神,松开了被她掐住的小偷,但立马踏上一脚,令他还是起不来,旋即毫不在意地说:“哦?同伙还不少么。”
领头的男子超过一米八,在胶东地区,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个子,但在小偷这个行当内,就算是鹤立鸡群了,显然他也是贼首,瞪着一双阴险狡诈的小眼睛,阴森森地问:“你找死是不是?你怎么随便冤枉好人?”
关凤凰冷笑道:“如果这个社会所有的好人,都能在被冤枉的一瞬间,有你们诸位这么多的好心人第一时间站出来作证明,那肯定人间充满爱,世界大同了。”
于果刚靠近,尽管距离还是很远,但他的听力很好,一下子就听清了这句话,心里窃笑:“这女人的嘴巴很厉害,说话这么锋利,是要把这帮小偷最后一张人皮扒掉,人家恼羞成怒,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当然,他毫不担心关凤凰,完全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也就乐得远远看好戏。他估计需要担心的是这帮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偷。
果然,那贼首哪受过这样的侮辱,怒目圆睁。当然,他的眼睛太小,怎么睁也都像大面包上的芝麻粒儿罢了:“小贱货,仗着个儿高点儿,就管闲事了?”
关凤凰一愣:“小贱货?”她只是重复了这一句,就立马勃然大怒,她个子高,踮起脚尖一伸手就一把掐住那贼首的脖子。贼首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野蛮汉子,可他没料到这女人居然敢直接动手,也许是从没见过这么猛的气势,先是愣了一声,旋即一拳就砸了过来。
其他几个人也是先怔了怔,毕竟他们在这一带混这么久,号称“公交游击飞虎队”,也不是从来没见过敢于所谓“见义勇为”的傻逼,可他们只要全都围上来,再正义的正义之士也要立马吓尿,关凤凰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敢于反抗他们的愣头青,而且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还是个女人。
但很快,其他四个人,包括之前被踩住,但终于有机会站起来的瘦小小偷,全都拳脚相加,一起朝关凤凰身上招呼。
于果还是没打算相助,因为这些人都不够关凤凰塞牙缝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午饭点儿快过了,便在门口的一个摊位前买了一个芙蓉卷,吃得津津有味。
只见围观群众都惊叫起来,毕竟是五六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就算那女人看上去年轻且高大,但也绝对不可能赢。
可关凤凰这时候动手了,快如闪电,先是急速低头闪过贼首的摆锤,接着右拳来了个凌厉无俦的冲天炮,当即一击正中其下巴,贼首的腮帮子陡然鼓起,噗嗤一声吐出一团包裹了几颗牙的血。
接着关凤凰来回低头闪让,闪电般连环避开了每一拳。其实,这些拳头对她而言都是软绵绵地,挨上一两下也无妨,按说杀鸡不用宰牛刀,对付这帮人还真用不着这么认真。
可关凤凰受到的特种训练,是随时面对能要你命、灭绝人性的凶残国际暴徒,一不留神就非死即残,所以必须要做好每一步,尽可能地保证自己闪过所有攻击,并保证自己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卓然有效地杀伤敌人的。
0367 隐藏的邪恶
贼首只是受了这一拳,就已经翻了白眼,血呛住了嗓门,咳嗽几下就捂着嘴巴跪在地上。关凤凰倒也并不是剧烈搏斗中管不住手上的分寸,其实对付这些毫无格斗基础的家伙,他们的动作在关凤凰眼里都比较慢,还真不至于打重了,只不过关凤凰痛恨这家伙居然敢当众侮辱自己,因此这一拳真用了点力量。
旋即关凤凰让开了所有的二十多下来自不同方向的拳击,接着骤然匍匐在地,然后以肉眼看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翻身,双脚如同直升机的螺旋桨,噼里啪啦疾速转了一圈,就连续蹬中了三个歹徒的肚子,三人倒退几步,使得后面的同伙也被挡住。
趁着这个当儿,关凤凰一跃而起,开始了西洋拳击,咚咚咚一套连续组合拳,平均两拳干倒一人,八拳过去,身后的四个人都趴下了,没有一个人能坚持站起来。地面有喷洒的斑斑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似乎是谁的鼻子和嘴巴被打破,血流不止。
那瘦弱小偷想要转身就跑,关凤凰斜着踏中一个正四肢着地想要挣扎着爬起的家伙背部,旋即空中一个极其凶狠的直踢,正中那小偷的背部,小偷整个人横着飞出去三米,用脸着陆,差点在地面上点着火星子,估计半边脸都得蹭出血肉来,当即昏死过去。
那贼首骤然掏出一把20多厘米长的刀,大吼一声:“我杀了你!”摇晃着站起来,腰上用力,脚下一顿,就要开始发起冲锋。
可陡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重重的膝盖迎面覆盖了他视线所及的大部分空间。关凤凰狂猛地朝前疾蹬了两步,第二步在地面一顿,便拔地腾空而起,双膝直接砸中那贼首的鼻梁,贼首血流如注,眼歪嘴斜,在站立时已经彻底晕厥过去,这才慢慢倒地。
本来倒地之前,按照以前的教程,关凤凰还应该有一个侧身肘击,击中贼首的腹部,可她总算活学活用,没把这一招按部就班地演练完,因为她也看出来了,再打下去,这贼首性命不保。
关凤凰杀得兴起,转身喊道:“还有谁是小偷的帮凶?一块儿站出来!”
此时此刻她威风凛凛,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女战神,就算这帮小偷真的还有同伙,又哪里敢站出来找死?
人群的集体发愣被一阵掌声打破,旋即掌声如同引力波迅速扩散开来,叫好声不绝。关凤凰过去为国杀敌,也从来没享受过这种立马被人人追捧为英雄的感觉,有些陶醉,也很感动,但更多的是得意。
她的得意比较隐晦,但于果看在眼里,还是想笑:“怪不得和张晓影从小一起长大,看来骨子里也都差不多。”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总共也没花多长时间,那个失主大概是吓呆了,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是在车站点这么站着看。
关凤凰蹲下,把小偷衣兜里的手机和钱包掏出来,谁料一下子抖出五六个钱包,四个手机,没办法,只得对那失主喊道:“你请过来一下,看看哪个是你的?”
失主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跟着蹲下,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东西这么快找回来了。
然而,这四个手机全是苹果,而是其中三个是同一款同一颜色,都在被偷到的一瞬间关机了,失主自己大概也不好分辨,关凤凰说:“没关系,不着急,慢慢来,这还有五六个钱包呢,你看看哪个是你的。手机一时半会儿不好分,钱包都不一样,你先找你的钱包。”
那失主听了,这才去翻找钱包,拿过来之后装上,随后继续看手机,外表看不出区别,就重新打开,但这需要一段时间。
关凤凰喃喃道:“对了,忘了报警了,这就报警,等到了派出所,这些手机全得物归原主啊。”说着,她就拿起电话进行拨打。
那失主似乎是暂时分不出来,但听了关凤凰这句话,陡然脸色一变,像是突然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把摞起四个苹果中样式完全一样的三个,转头就快速奔向即将过来的公交车。
而那辆公交车却是17路,走的路线和9路车可以说截然不同。但这失主刚刚分明是要去坐9路车的啊!
关凤凰一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她这么多年只知道去对付那些必然要被杀死的国际暴徒,却对在普通人类社会熙熙攘攘人流中的怪异现象,完全不能理解。难道这失主是怕惹上什么祸事上身,才慌不择路地随便找个车跑?
自己已经靠绝对的强大击败了这帮混蛋,这失主脑子没病的话,应该看得出自己和这帮歹徒哪一方更不好惹吧?
由于她很久没接触正常社会,基本上就是训练场、食堂、宿舍和战场四个地方来回转,因此,反而缺乏一些最基本的社会常识。
于是,关凤凰觉得这家伙的这种行为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可此人顺手把其他两个手机拿走,那就是道德问题了,跟小偷有什么区别呢?于是,她立即追了上去:“你等等!那两个手机不是你的!你不能拿走!得等警察来处理!”
可那失主坚持粗暴地扒开前面挤车的乘客,一路冲进即将开走的17路,这和他之前笨笨呆呆迷茫懵懂的表现大相径庭,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关凤凰这才觉得不对头,她更加坚定地要将此人手里的手机抢回来,但直到现在,她还没意识到此人激烈反抗的真正原因。上了车,那人一路塞到最后,但关凤凰指着他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把包打开!把不属于你的两个手机交出来!”
那人转过脸来,阴冷无情地盯着她。
关凤凰忽然有一种执行任务时的感觉,那些在荒蛮之地长期称霸一隅,随随便便摘掉无辜人们脑袋并且上传网络的国际暴徒们,是她当年毫不留情要铲除的邪恶根源。当时她记得很清楚,那些邪恶的眼神,不带有一丝正常的人性,就像灭绝了很久的古代食肉巨兽一般。
而此时,这人的眼神,也同样充满了残忍和暴戾,仿佛那样子是在说: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收拾你。
关凤凰这才猜测,有可能这家伙也是这群小偷成员之一,并不是被行窃,而是故意将赃物转移给另一个同伙?这也不对啊,她看其他几个小偷,包括贼首在内,没有一个能有如此阴毒的眼神,最多就是经常打架斗殴的混混,绝不是这种眼睛里藏着无数条毒蛇的类型。
车子马上要开了,眼见上车的人们有座的都坐定,没座位的七八个人都被关凤凰拨开,然后指着站在后门随时准备跳车的所谓“失主”吼道:“给我放下包!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赃物?老老实实跟我去派出所,我不打你,不然你刚才那些同伙的样子,就是你的下场!”
她中气沛然,声遏行云,整个车子都嗡嗡作响,连车前面移动电视的歌声都被压了下去。
那人阴鸷无比地盯着她,缓缓地拉开了包,把手伸了进去。
关凤凰见他还算识相,以为他服软了,冷冷地说:“识时务是最好的,免受皮肉之苦。”
那人终于,将伸入包内的手再次抽了出来,但手里的却不是手机,也不是别的赃物,而是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
关凤凰虽然欠缺社会经验,但比一般人反应快得多,尤其是当那人的手抽出来时的手型,她就已经猜测有可能是枪,毕竟拿枪的手她见得太多了,可她真的是万万没想到普通的都市生活里,会有一个并非是黑社会打扮,甚至从外表上是本本分分上班族的人,在包里放了一把枪。
那人极其阴冷地扫视一圈,全车的人有一半惊呆了,一半人没有反应。这些人全都拿着手机,只不过那一半惊呆的人都是因为在拍摄关凤凰和此人对峙,看到了枪才惊恐万状的。另一半人则是在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完全不关心其他的事。
而那些惊恐万状的乘客,却没有谁想要尖叫起来,因为瞬间置身危险使得他们立即本能地以保命为首要任务,这不是大商场,车上的人数有限,谁要是尖叫一声刺激了持枪的歹徒,那很有可能会第一个吃枪子儿。
这是现代社会,任谁都明白,这持枪者不可能在繁华闹市区用枪抢劫,只有一种可能,这包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只不过正好被小偷偷了!而此人的手机也同样重要,估计里面也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特殊秘密,所以只能等待关凤凰制服小偷后,才伺机取走。
这一切如同电光火石,令关凤凰在有限的一刹那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可这也晚了。
说真的,这个距离太远,再拉近半米,关凤凰仍然有信心一把夺下此人的枪,同时一拳将其揍倒,即便是这个距离,起码躲闪一下并立马扑上前,凭她的本事,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关凤凰受到的教育特殊,她决不能躲开,因为车上还有其他人,自己一闪,对方是玩枪的老手还好,就怕只是犯罪分子买枪防身,根本不懂枪,会更受刺激,见自己移动,就必然开枪。这车上空间狭小,就算子弹没有直接击中人,可跳弹也有可能间接杀死无辜群众。
当子弹在偏转状态下射入体内时,不仅会造成子弹的断裂,更会产生多个数倍于子弹口径的空腔效果,造成永久性的创伤与体内大量失血,其效果堪比达姆弹。换句话说,跳弹更加危险,杀伤力更大,尤其是在这边缘十分光滑的车壁内,跳弹现象最容易产生。
0368 魔鬼的力量
关凤凰绝望了,她倒不是怕死,这些年来,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赚了。只是想到年迈的父亲,还没买的新房子,感到万分憋屈:“真倒霉,我就是死,也该先给爸爸买了房子……最起码,我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也好,何必死在一个傻逼的手里……”
如果没有这件事,她过几天回归部队,去战场杀敌,而且凯旋归来,那还能获得一枚勋章,再过多少年,兴许就会宣传她这样的幕后特种英雄的事迹。但要是在这里默默死掉,上头也会觉得丢人——一个王牌女特种兵,阴沟里翻船,死在一个普通歹徒的枪下,肯定是连宣传也不会宣传,秘密雪藏,也未可知。
她想要闭上眼睛,双手捂住头部。最起码,歹徒看到后,也许会一枪击中她的胸口,不会破坏她的脸,脸上挨一枪,可就太难看了。
但是,作为对枪十分了解的她来说,很清楚如果被外行打中胸口,却并没有立即致命,反而不如直接打在脑袋上痛快,否则,那种维持半个多小时才惨死的非人折磨,真是无法忍受。
可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的脸受损。
歹徒的手指已经扣向了扳机,关凤凰已经能想象得出,那黑洞洞的枪口会如同寒冷幽远的隧道里陡然冒出列车一般,闪出激烈的火光。
但这一切却瞬间改变了。
歹徒就像藏在盒子里的纸巾,被一股亲眼看到,却完全无法形容的超级力量骤然拽了出去,那声惨叫迅速被甩入都市上空嘈杂之极的云巅,只一个开头就听不清了。
公交车猛然被剧烈震动了一下,玻璃碎片四下飞溅散落,似乎在隐隐昭示那歹徒悲惨的命运。
饶是关凤凰屡经生死考验,多次面对地球上最可怕的武装分子,却仍然发了好几秒呆,等她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转脸朝窗外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像是刚洗好、挂在晾衣架上的衣服一般,挂在一处人力绝对无法企及的红绿灯上,天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飞上去的。
公交车来了个急刹车,硬生生停住,前后好几辆车碰在一起,好在都只是轻微碰撞,保险杠没事,人就更没事了。可滴滴声响成一片。
关凤凰毕竟是特种兵出身,就着这碎玻璃打开的空缺,一跃而下,四下到处张望。这辆车本来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这一跳下来,周围群众都吓了一大跳,呼啦啦地让开好大一个圈子。
显然,大家都对一辆在身旁正常行驶,却骤然像是射出导弹的公交车惊异万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车上的人也不比他们知道得更多,只觉得歹徒凭空从眼前消失了。
没有一个人能在不预告的前提下看清楚是谁攻击了持枪歹徒。
关凤凰就这样生猛地来回环顾,猛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什么,几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如果是在一望无垠的荒地,关凤凰绝对不可能追得上于果,可这里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于果即便仍然能轻松甩掉她,却真不能施展真正的实力全力奔跑,只得就这么被她一下子拦在前面。
关凤凰气喘吁吁,丰满的上围一起一伏,古铜色的肌肤被汗水浸透,散发着独特的健美女性的香气。两个人就这么如同今天刚一见面那样对视了半天。
关凤凰终于开口了,厉声道:“你把这只手张开!”
于果咳嗽一声,说:“我……”
“张开!”关凤凰的态度极其强硬,不容他有任何的反抗。
于果没办法,毕竟刚才形格势禁,他真不好把握力道,所以用力大了一些,那个持枪者直接被他拽飞了,原本生怕把那家伙从高处抛下摔死,但没想到天助我也,那家伙落到了红绿灯上,总算应该保住了一条命。
可于果毕竟还要同时避开一个全国也数得着的超强特种女兵的眼睛,无法同时兼顾,因此到底还是被捕捉住了,心里暗道后悔,但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张开了手。
关凤凰看到他张开的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整整六年了,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恐惧感,简直无法形容……这使得她失声惊叫起来,倒退了好几步,扶住一辆车的尾部,这才勉强站定。
于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是四根血淋淋的手指头,像是被硬生生掰断扯开的,还带着血里呼啦的一串串内肉,触目惊心。
不单单是这些,还有一团铁麻花,是那把枪的“尸体”。其中黄澄澄的子弹被捏成了豆子,就像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炼出的金丹。
于果抬起头,看着关凤凰,说:“我来打报警电话吧,我和刑警队的人熟。”
关凤凰第一次不敢直视于果的眼睛,这双眼看似还是没有变化,但却明显跟刚才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了。关凤凰一阵阵剧烈的心惊肉跳,恐惧如同深海甚至广袤宇宙里的无边黑暗,隐藏着无数狰狞可怖的魔鬼,在不断震颤自己的心脏。
好在于果首先跟她说了话,这才稍稍令她安定了一些。关凤凰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本想说:“原来你这么厉害,藏得很深啊。”
可这种厉害程度简直使得她无法说出这样看似轻松的、对朋友说的话,因为她受过的训练是国际一流的,她很清楚人类的极限是什么,于果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的极限指标很远了。
因此,她还是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木里当地,一动不动。
于果打给路晨,路晨以为他要提前公布答案了,一上来就问:“谁是凶手?”
于果说:“你也太心急了,说好了周六公布。对了,刚才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抓住了六个小偷和一个持枪歹徒,我从他的包里搜出了一袋子白色的玩意,估计是毒品吧?也许这家伙是个毒贩,你帮忙派几个人来把他带走……对了,千万别派晓影啊!”
关凤凰没想到那持枪歹徒是个毒贩,心里一震,自己刚才还教育于果别做温室里的花朵呢,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太丢脸了。可她没脸红,因为恐惧感依然十分浓郁,驱散了其他的情绪。
路晨笑道:“你总是给我们送功劳,好的,我马上派人来。”接着,她警觉地问:“你见义勇为还需要和朋友一起吗?那个朋友是谁?是不是女的?”她的警惕性的确很强,而且有相当的推理水平,于果一听瞒不住了,只得苦笑。
即便不是免提状态,张晓影的声音也很大:“师父,我就在路大腚的旁边!你居然说我的坏话!派我怎么啦?我告诉你,我就要去就要去!”
关凤凰猛然听到是张晓影的声音,有些激动,忍不住喊道:“晓影,是我!”
于果便很客气地将手机递给关凤凰。关凤凰接过手机时,手指与于果的手稍微擦了一下,瞬间心惊胆战,却感觉有一丝异样,也许,这其中不完全是害怕的成分……还有点别的?她终于脸红了,狠狠压住自己的念头,咳嗽一声,接过电话:“晓影,是我!能听出来吗?”
按说姐妹五六年不见,应该十分欣喜才对,可张晓影却陡然间一声尖叫,随后对路晨喊道:“完啦,完啦!又来一个!”
路晨不明所以:“什么‘又来一个’?你在说什么?”
张晓影颓然嚷道:“又来一个竞争对手!我真惊了,他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关凤凰涨红了脸,她已经听懂了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她也能猜测得出,那个路晨警官,想必也是个和张晓影一样美艳的警花。
陡然间,她觉得,自己的爸爸并不是老了,迂腐了,爸爸真的很有眼力。
接下来,关凤凰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果了,她连下一秒的话该说什么都不知道。这时,于果说:“刚才是距离太远,怕你出事,所以手重了点,不过应该是死不了的,就是一下子抛得太高,脑袋充血晕过去了,我刚才本来是想把他抛到电线杆上,可电线杆有可能漏电电死他。咱俩看着这几个小偷,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一起去做个笔录吧。”
关凤凰沉默少顷,问:“刚才那个路警官,是你的女朋友么?”
于果在回答之前,关凤凰突然感觉胸口翻江倒海,似乎这是一个能决定命运的回答即将出现。
于果摇摇头:“都是朋友,和晓影一样。”
关凤凰“哦”一声,看似若无其事地问:“我听人说,晓影在追你,你没答应?”
于果摆摆手:“没有的事,大家都很熟了,平时打打闹闹,被别人看见,产生了误解。”
关凤凰淡淡地问:“这事儿如果我问晓影,她也会像你这么解释么?”
于果略微诧异了一下,旋即笑了。其实他这笑容跟之前一样,虽然不至于玩世不恭,可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关凤凰却感受不到之前那种她先入为主认定的轻浮感,而是有一种达到巅峰的空虚和寂寞。看来,自己对他的误解太深了,有必要重新好好了解他了。
但关凤凰关于男女之情的心理是十分隐秘的,这跟她的职业有关,一切都藏在心里,尽量不会展露一分一毫,此时此刻也不例外,说:“那么……我收回一些对你说的话,毕竟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可是……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和我合作了?你能文能武,我就是一介武夫,而且论武也远远没办法跟你比……”
于果笑了笑:“合作是很难的,因为我做的事,我必须说了算。你要是确实脱离了部队,以后永远不再联系,成为普通的老百姓,那么,聘用你,也许是有可能的。”
这话放在半个小时之前说,关凤凰肯定会勃然作色,可现在实力的悬殊差距,让她真无言以对了。
0369 黑铁刺客
关凤凰忽然想起自己即将面临的任务。
尽管她是自己这群临时凑成的战友里资历最弱的一个,枪法在平均线以下,但格斗技巧可以排在中等平均水平。
可最让她惊讶的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大国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这个地球上互相牵制,但最终居然会汇聚成一个整体。本来她以为这是华夏本国的任务,可当她看到熊国、花旗国、欧罗巴诸国的精英聚齐,层层选拔,最终成为一支万里挑一的百人战斗队,才真的惊呆了。
大家都联合在一起,那敌人是谁?过去对付那些极端的国际暴徒,也曾经几国联合过,可从来没像这次这样如此大规模,几乎集合了全球最主要的几十个国家,而且合作得如此明显,一个训练场训练,一个食堂吃饭,宿舍只分男女,不分国界,除了两次世界大战外,这简直是亘古未有之事。
对这次的任务,上头一直讳莫如深,询问队友也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都很成熟,即便真有人消息灵通,也不肯多说,这主要是怕泄密。
只是在前往上司办公室报到,挨个和上司交谈时,她听到了上司之间秘密谈话的只言片语,似乎有一个词是“黑铁刺客”。至于这个“黑铁刺客”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太难说了。
尤其是还要让这些人该看看家人就看看家人,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就去完成,更不能说出秘密了,否则,秘密就会随之被带到世界各地——假如这些队员回到家乡被国际暴徒认出真实身份,抓起来严刑逼问,那就很有可能泄密。
不过,尽管什么都不清楚,但这次上头让大家回家看看家人,以及从大家从训练的强度、难度来看,已经足够侧面烘托出即将对付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水平了。这简直是在变相让大家见亲人最后一面啊。
关凤凰甚至怀疑,上头要队员们回家一趟,其实是在演戏给即将要对付的敌人眼线看,表示这只是常规训练,并不会威胁到这些敌人,上头是要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尽量麻痹这些敌人。
通过这一点分析,关凤凰觉得,这些敌人不像以往,只聚集在沙漠或者荒原的某个鸟不拉屎之地,而是眼线众多,有可能就存在于熙熙攘攘的繁华都市之中,甚至就是在你我之间,是我们生活中某个最不起眼,甚至很搞笑的可怜虫。
而这次行动的代号,叫做“鹰巢风暴”,关凤凰文化水平并不高,后期主要靠自学,其实反而比一些只有课本知识的人知识丰富,琢磨了很久,觉得这是在指代一千多年前的全球第一极端帮会“阿萨辛派”。
该派别就像是一个大型忍者村,每个村民都是极其高明的杀人好手,他们聚集在一座易守难攻的天险“鹰巢崖”顶端,旭烈兀率领的蒙古大军其实是一支聚集了亚欧大陆各个种族的国际联合部队,对鹰巢崖顶的阿萨辛城堡发动了猛攻,这是蒙古军队横扫亚欧大陆以来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但最终,还是踏平了鹰巢崖,里面的杀手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了。
关凤凰隐约觉得,这次要对决的对手,也许就是这样一个简直可以和传说中的阿萨辛派相比的超级杀手联盟。难道,“黑铁刺客”就是这群人的名号?
关凤凰也算见多识广,在特种部队这些年,走南闯北出生入死,对全球的极端暴徒分布情况都是有所了解的,这帮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这当然不可能,难道是隐藏在这个世界上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不为人知?这怎么可能?全球的情报网难道都是摆设?当今世界,是一个根本没有秘密可言的世界。
最核心的质疑,是她并不认为能有任何一个组织可以对抗得了全球的特种精英,这是不可能的!假如武器好,弹药充裕,地理环境复杂的话,他们这些人以一敌百完全不是问题。
难道对方也拥有这么多特种精英?也有如此大的财力隐藏自身,且维持足够先进的培训,培养这么多绝顶高手?
但关凤凰今天见识到于果的动作后,才彻底颠覆了自己和自己的队友属于“绝顶高手”的世界观,这才是令她最最震撼的,甚至大于了于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本身,更不要说那持枪者为什么会在包里携带毒品了。
可是,关凤凰不觉得于果就是有可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的敌人,尽管是初次见面,可关凤凰觉得于果就像一个邻家男孩,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但又并没有那么孟浪,其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像上辈子曾经有过海誓山盟一样。
想到这里,关凤凰的心跳重新持续加速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可哪怕自己心中刚刚诞生的那点最隐秘的念想无法实现,最起码,她能知道,无论自己在这场任务中是生是死,于果都能陪伴自己的父亲过好余生,这就真的很满足了。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几辆警车,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大多数人都把关凤凰说得飞檐走壁,吹得天花乱坠,但没有一个人看清于果的动作,甚至不知道那持枪歹徒是怎么挂在红绿灯上的,以至于有人就开始信口开河,说这持枪歹徒从客车里面爬到顶端,纵身一跳,谁料没跳到好处,就落在红绿灯上了。
路晨亲自来的,于果忙问:“你找人来不就行了吗?你不是也很忙?”
路晨一边狐疑和充满敌意地打量着非常显眼的高大健美女孩关凤凰,一边淡淡地说:“贩毒也是大案子,我亲自来是很正常的。这是你的朋友?”
于果知道这才是重点:“这其实是晓影的朋友。不过,我跟她爸爸关系不错。”
路晨冷笑道:“行啊,很聪明,知道跟未来的岳父打点好关系。”
于果明知辩解无效,但还是打算分辩,谁料张晓影大大咧咧地叫道:“师父,你不是不让我来吗?我就偏要来!我就偏要来!咋地?”
当她看到关凤凰时,本来按说当年一起对抗十多人的打架队友六年不见,应该热情拥抱,可两人的感觉都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张晓影率先进入角色,快速上前抱住了关凤凰,两人慢慢开始有说有笑,但是各怀心事,因此也都有点勉强。
关凤凰见这些刑警如行云流水一般迅速低调、熟练地处理了所有问题,然后马上要离开现场,自己既然是当事人之一,也是见义勇为的女英雄,还需要一起跟着去做笔录,便忍不住问:“晓影,你们怎么都不惊讶?”
张晓影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我还不知道?这些小偷再多一倍,也不是你的对手。也许当年你打他们还费点儿劲,但你这不是去当兵好多年了吗?我听说你还得了很多奖呢,估计武功早就比我高一大截了。”
路晨也假意亲热地说:“幸会幸会,晓影经常提起你,真是比传说得更厉害!”
关凤凰不喜欢她俩的假客套,有些怫然:“晓影,你怎么变了,说话开始绕弯子了?还有路警官,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你们俩肯定知道我是在说什么,对吧?那个持枪毒贩四根手指头都断了,枪也烂成一团废铁了,整个人飞上两层楼高的红绿灯,你们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路晨和张晓影都沉默了,没有立即回答她。
关凤凰更加笃信了自己的猜想:“你们早就知道于果有这样的能力,是不是?你们早就过了惊讶的阶段,现在已经熟视无睹了是吧?他应该帮你们警方破过很多大案要案吧?”
路晨忽然开口了:“我听晓影说,你是当特种兵的,应该知道保守秘密很重要。我们有个从没有明着说的默契,我觉得这个默契很重要,大家都不说,但都默默地去执行。正义得到了伸张,法律得到了维护,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关凤凰很惊讶于她的这番言论,半晌才看了张晓影一眼,而在她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晓影,居然也像是很认同这种观点,甚至也很习惯了似的。
“你们真不像是执法人员。”关凤凰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张晓影百无聊赖地说:“我嘛,只是个协警,本来就不算是正式的执法人员。凤凰,你是不是喜欢我师父?”
关凤凰一愣:“你师父?”她开始努力回忆张晓影当年在武校的第一个授业恩师是谁。
张晓影“嗨”一声拍了一下靠枕:“想什么呢?我师父是于果!”
关凤凰立马涨红了脸。
以前她在部队名声响亮,无论真刀真枪的本事还是相貌都没得说,可谓双绝,在男人占绝对优势,女人是稀有动物的特种部队里,她更是人人皆知的“特战之花”。
因此,她的脸皮子早就练出来了,大炮也轰不穿,有的男兵跟她开过分的玩笑,她会用更毒辣的语言回敬过去,当场噎死对方。这还是她心情好的时候,否则,她会直接用拳脚教训敢于对她讨口头便宜的家伙。
可以说,这六年来,她自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脸红,更觉得自己不可能脸红,最起码不可能为一个男人而脸红。而这个男人,却刚刚认识了两天,见面了两次而已,尤其是在半个小时前,谁如果拿着于果对关凤凰开玩笑,她也绝对不可能脸红的,因为她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0370 爱于果大联盟
然而,现在,关凤凰越想抑制住自己的脸色,脸色却好像就专门在跟她作对一般,蒸腾得如同鲜艳的蜜桃。
张晓影看在眼里,唉声叹气地摇摇头,就像一个老夫子一样嘴里喃喃地不知念叨什么,好在于果在另一辆警车上,这样不至于太尴尬。
路晨则只是瞥了一眼后视镜,就看得很明白了。她不恨于果,这也不关于果任何事,一朵花太鲜艳,就必然会吸引蜜蜂和蝴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于果这种惊才绝艳的绝世优质男,任何一个女人,都会驻足的,除非心理有问题。
那些诸如李细细之类的庸脂俗粉,路晨一向是毫不关心的,她也不在乎张丽云、苗红这类妖娆富姐之流,但毫无疑问的是,身后这个一身铁打的功夫,同样杀伐决断的美女战士,是一个毫不逊于童雅诗、谭晶晶和孟灵的强大竞争对手,而且从身手的层面上来看,这女孩跟于果更加般配。
路晨是个不爱随便表露内心情感的女孩,这跟她的职业有关,虽然和军人一样都不同于百姓,但警察需要更加细腻的分析,相比军人,那种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激烈情感,并不是随时都可以爆发的,只会在最后突击的一刻喷薄而出。
眼下,这个新加入“战争”的关凤凰,成为自己强有力的情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自己无法改变这个既定事实,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看来,以后的每周六,也不会是于果的休息日了,这一天也有可能会单独分给这个关凤凰。
想到这里,路晨问道:“你是转业回来啦?”转业区别于复员,是以干部身份回归都市,她这么问也是出于礼貌和尊重。
关凤凰摇摇头:“我马上又要回去了,这次回来是看看我爸爸。因为于……于先生和我爸爸很熟,所以就找个时间见见面,专门谢谢他对我爸爸的照顾。正好,又遇到了小偷和毒贩,然后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路晨一怔:“哦!那这么说,你是关建国的女儿?”
刑警队对于整个胶东的江湖可谓了若指掌,关建国的活跃期是上个世纪末,现在早就不混了,是个良民,跟平时见到的下棋唱戏遛鸟打太极的寻常老大爷们没有什么大区别,可在刑警队的档案里,他在胶东黑道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容置疑,单说单挑,他当年几乎是无人能敌。
关凤凰明显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有些不满:“路警官,我爸爸是好人。”
路晨有些猝不及防,脸上一红,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知道你爸爸而已……”但这么解释,就更加欲盖弥彰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反倒是张晓影有些苦中作乐地打破尴尬局面,但场面更尴尬了:“凤凰,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爱于果大联盟’来,你不要以为就我们俩,还有好几个呢,个个都不差,你等着看好了……”
关凤凰终于有些羞怯了,可外表依然不动声色,淡淡地说:“张三疯,你别再乱说了,我过几天就走。”
路晨想不到张晓影小时候还有这样的外号,顿时面露笑容。张晓影涨红了脸:“路大腚你笑什么?我是三疯,你是三俗!”
路晨俏脸一板:“我给你脸了是吧?你就这么跟上级说话?”
张晓影一见到路晨发怒就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做声了。
将那毒贩送往医院后紧急做了手术,保住了命,其实除了断了四根手指之外,于果的力量还是把控得很好的,毒贩尽管晕死过去,肋骨还断了两根,可性命无碍,只是说不几句话就要呕吐,跟怀了孕似的。
这是个大案子,谷强非常重视,上头领导也批示一定要坚决一查到底,绝不容许胶东市变成毒贩们的温床,因此,此前的婚房杀人案就暂时搁置了,反正也没什么进展。
但很快,毒贩就恢复了过来,毕竟他们也属于那种无论意志力还是体力都超强的人,哪怕受到这么大的挫折,几乎懵逼了,长期以来心狠手辣而且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这类人,一旦遇到于果,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感就会渐渐重新恢复,并且带来更加强烈的反弹。
这次属于于果随手送了一样大功劳给刑警大队四中队,其他几个中队看在眼里,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他们真恨自己没有这样神奇的朋友,能随时给自己的事业决定性地添砖加瓦。四中队作为明星中队,每次在于果来访时也都趾高气扬,非常得意,大有大肆宣传的感觉。
可唐均、巩帅他们都很清楚,于果已经是随时在照顾自己的队伍了,要是再勉为其难让人家帮忙催眠,撬开这个怎么也不肯吐露真言的毒贩的嘴巴,那就有点过分了。
一来会让包括于果和同行在内的所有人认为,四中队本身没有办案能力,只能依靠于果帮忙来生存,二来于果的收费标准,唐均他们心知肚明,最少也是五十万起价,自己这些人可付不起,就算路晨和张晓影是真正的富二代白富美,可凭什么让人家自己掏钱呢?而要是非让人家于果免费帮忙,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毕竟于果是商人。
于果其实也不见得不愿意去催眠,但他确实也有诸多难言的考虑,不方便事事参与。再说,唐均也没有对他发出正式邀请,他也就连提都没提。
当然,市公安局一把手接到了上面的电话,立即明白了关凤凰有可能有大来头,因此关于城管邢中队长和其小舅子被打成重伤一案,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毕竟这两个倒霉货不止一次挑衅在先,这次是遇到硬茬子了,没有后悔药吃,没有任何圆转的余地,一辈子的教训,永远也不可能再犯了。
唐均也能看出来她绝不一般,就算没有于果这么厉害,也绝非池中之物,也就没有不知道天高地厚地邀请她加入协警队伍,自己手下这批协警的收入,人家根本看不上。很快做了笔录,关凤凰就回家了。
关凤凰临走之前,想要单独和于果说两句,可见刑警队的成员们好像把于果当成了吉祥物或者幸运星,围着他团团转,自己根本没有插上话的机会。她天性比较孤僻,也很享受这种孤独,更喜欢顺其自然,因此也没有专门上前说话,而是远远地凝视了一眼,转身就走。
路晨和张晓影看在眼里,也面面相觑,彼此都知道,这女孩这么优秀,本来不会高看任何男人一眼,可现如今,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嫁给除了于果之外的任何男人了。
这与其说是她们这几个人各自的宿命,倒不如说,于果决定了她们的命运。
接下来,于果也和路晨她们道别,说好周六见面,一切计划会在周五晚上告知四中队。路晨知道他决定保守的秘密,不到应该揭秘的那天,是绝不会提前说的,也就没多问。而在她和唐均看来,只要能破案,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结局了,完全没必要再苛求于果。
正好明天就是张晓影的日子,于果刚想问问,张晓影就一脸不满地说:“师父,你能不能别蒙面揍我一顿之后,再摘下面罩买点水果来看望我?你明知道明天是咱俩的大喜日子……”
于果最受不了她这种突如其来的神回复,忙打断道:“麻烦你用词准确一点儿行不?”
张晓影学着电影上的角色将双手一摊:“OK,OK!你明知道明天是咱俩要见面吃饭约会的日子,可你偏偏今天抓了个毒贩,毒品数量又不少,这是个大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又不知道要忙活多久,你这不是成心不想见我吗?”
于果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我抓毒贩给你们送功劳还是错了?”
张晓影伸出大拇指朝后一指:“师父,你看到了吗?后面这帮人,唐队,巩队,大腚队,他们才是你送功劳的对象,按照你这么个高频率的送法,他们迟早当上公安部长!我们这些小兵,除了跟着忙来忙去累死累活,压根就没有任何好处!”
唐均听见了,厉声道:“张晓影!你少在这里给我们传播负能量!”
张晓影还是很害怕他的,当即吐了吐舌头,换了一种声音:“唐队,你听错了,刚才那段话不是我说的……”
路晨从后面一拍她的后脑勺:“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挺可爱的?你这不叫卖萌,叫卖蠢!”
于果刚要走,张晓影就在后面喊:“明天本来属于我,可你既然放假了,那就好好休息,放假是放假,但并不能换成别人,你听懂了吗?”这意思大概是在说关凤凰。
于果笑笑,没说什么,背对着他们,摇了摇手臂,转而离开了。
巩帅从后面看着,自言自语道:“世外高人呐……”
星期四,于果的确在家待了一天,他本来不是宅男,但也并不怎么很好动,无论动得多么剧烈,还是一整天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他都能做得到,但也不偏向于喜欢哪一种。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属于个中庸之人。
至于说那移动硬盘,系统也一直在探测,可这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热度,最起码可以说明,这东西还没有到仲老四或者王主任手里。即便卓娇娇和谢俊飞有可能有危险,但也总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那移动硬盘,反而成了他俩保命的护身符,甚至是免死金牌了。
周五很快就到了,于果早早地去农贸市场买了很多水果和副食品,放到自己那辆停在租房较远的沃尔沃XC60,然后前往孟灵家。尽管这小型追悼会是假的,但好在一切从简,不至于专门去公墓那边进行程序繁琐的步骤了。
0371 所谓人间有大爱
老远一看,原来孟家的破房子门口,已经聚满了人,自己还不是头一个来的。看来孟家母女觉得这事儿既然是假的,那就是个忌讳,只能在旧房子这里弄,新房子即便装修好了,也不合适去新房子摆这种宴席。再说,老邻居们,不都是旧房子的街坊吗?
即便离得远,凭于果的眼力也能看出,孟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没来,原因不言而喻:现在孟家亲戚都知道孟家母女有于果这么一个强横无敌的帮手,即便孟根生死了,他们依然谁也不敢打那破房子的主意,否则就是找死。
既然没了利益和动力,孟家这帮亲戚谁还愿意来呢?来了还得送钱,他们总不能自己家也死一个,等回头再把送出去的钱讨要回去吧?
于果想到这个原因,就忍俊不禁,可今天必须起码装作肃穆,就咳嗽两声,看上去步履沉重地向前迈去。
看来,人这么多还是老邻居多,彼此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都知根知底,反而比亲戚更贴心,他们也都知道,孟根生这人除了倔强,平时心情好的时候一直帮助别人,热情无私,真正变成古怪老头儿的时候,只有从孟凝去世开始。说起来,大伙儿也都很理解,不断地安慰戴淑芬和孟灵。
戴淑芬显然很尴尬,也不知道是觉得不吉利,还是觉得愧对了老邻居们的这番好意,脸上总是挂不住的样子。
她主要在想,以后大家都知道孟根生没死,哪怕知道原因是帮警察破案,那也够呛能原谅自己,因为这简直接近于捉弄了。好在自己有钱了,将来把这钱还回去就是了,但不能自以为聪明地还双份,否则岂不是也在“预祝”邻居家里也死人了?
而孟灵虽然体能并非超人,可她因为太爱于果,老远就看到了于果提着东西走过来,脸上闪过了一丝喜色,于果连忙摇摇头,孟灵立即明白必须保持悲伤的样子,做戏要做足,这样才能给受到冤枉的爸爸找到真凶,便马上很配合地再度一脸伤感的样子,她本来就是清纯伤感的类型,倒也不用格外演戏。
她提醒母亲,于大哥来了。戴淑芬一看于果来了,十分激动,干脆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于果的胳膊,来回摇动。
接着,戴淑芬把提前准备的台词非常到位地喊出来:“小于啊!你可得给你孟大叔做主啊!你们认识这么久,也算是忘年交了,你孟大叔怎么可能杀人?再说,他杀他老同学的儿子,这算怎么回事呢?他肯定是冤枉的,你得帮忙查查,他就算死了,也不能含冤而死啊!”
于果心想,前丈母娘还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就刚才这段,简直能拿奖了,便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阿姨,叔叔不幸去世,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也太高看我了……他要是还活着,我没准还能查一查,但是他就这么去世了……难啊!我是一点儿线索,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你别难过了……”
戴淑芬触景生情,因为她也好久没和丈夫相聚了,她申请过一次秘密见面,刑警大队出于保密,仍然没有批准,她还真觉得很冤,当即呜哇地大哭起来:“老孟,你死得冤啊……”
孟灵连忙也很配合地一把拉住妈妈,哭道:“妈!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是感谢各位老朋友,说好了不哭的吗?大家是来听你哭的吗?”
三个影帝互相飙戏,风起云涌,周围的邻居们觉得阴风惨惨,情绪都很受感染,甚至也有人落泪了,他们忙七嘴八舌地拉过她俩,不断地劝慰,还有几个围着于果,教育他“别装神探,年纪轻轻不要吹牛,找份好工作是正经”,于果只能无奈地不住点头,表示理解。
进屋之后,发现这么窄的小房子塞满了人,显然,谁也没考虑到会来这么多人,于果当即改了主意,对戴淑芬和孟灵说:“阿姨,孟灵,人多,家里做不开,做饭得好几个钟头,咱们出去找个饭店吧,我办这事就行。”这话暗示自己请客,戴淑芬和孟灵一愣,便爽快地点头答应了,毕竟是演戏,又不是真的追悼会。
等进门后,于果和关凤凰、关建国的目光相接触,这才大吃一惊。孟灵也看出来他们认识了,很惊讶,可旋即比较警惕地看着自己刚刚还亲切称呼姐姐的关凤凰的眼神,果然,关凤凰看于果的眼神尽管故作淡定,却隐隐藏着一种异样,难道说……?
孟灵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美女姐姐是被于果吸引住了,她有些颓然,但也想开了,觉得无所谓,毕竟竞争对手那么多,已知的就好几个,无论相貌还是家境,个个都比自己强太多,再增添一个又怎么了?
关凤凰也是很敏感的,她立即捕捉到孟灵楚楚可怜的失落神情,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小女孩有二十岁吗?她这么小,也喜欢于果?她懂得爱情是什么吗?……不过,于果确实是个难得的优秀人才,可以说是世所罕见,她喜欢他,也不足为奇……”
可关凤凰到现在为止,也仍然不肯承认自己对于果有一丝莫名其妙但又是必然的好感,即便是在内心深处,她也拒绝承认。
孟灵和关凤凰都觉得有点尴尬,可孟灵还是主动对于果介绍道:“你们认识啊?于大哥,凤凰姐的爸爸,和我妈妈是老同学了,凤凰姐,于大哥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她并不愿意承认于果是自己姐姐的同学,这样会显得自己和于果差了辈分似的。
关凤凰点点头,谨慎矜持地说:“于果先生和我爸爸也是好朋友,所以我们见过面。”
孟灵一个激灵,诧异地问:“你们不会是被介绍相亲了吧?”
关凤凰立马别过脸去,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拼命压抑住的脸色是否又红了。于果则大大方方地说:“那倒不是,我正好和关二叔在聊天,遇到了小关从部队刚回来。”
关建国看到于果,热情地打招呼。他昨晚见关凤凰一脸郁闷地回来,以为她分明是在敷衍自己,粗糙约会了事而已,有些生气,便直截了当地问关凤凰,于果到底哪儿不好了。谁料女儿居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别太自恋了,老头子,你以为人家就能看上我了?”
关建国没想到一向冷傲的女儿居然还能这么说话,他也年轻过,这一下子就明白了女儿看上了于果,心里美滋滋地想:“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能让我姑娘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就算晓影她们也追求你,那又怎么样?她们哪一个,能赶得上我闺女?”
于是拍着胸脯向女儿保证,就凭自己和于果的关系,一定帮女儿拿下他,于果当自己的女婿是当定了。关凤凰大为羞涩,也没多说,把门一关,回到屋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一晚上。
关建国觉得这孩子跟她妈妈当年恋爱时的表现是一模一样,心里很高兴,决定周六就约于果出来,毕竟周五是孟根生的小型追悼会,今天约出来不吉利。
可谁能料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天立马就能遇见了,看来胶东市还真不大,随处能见到熟人,这是缘分,也说明当今的社会如同一张极其复杂的网,能把很多本来不相干的人联系起来。
聊着聊着,门外居然来了一个于果熟悉的女孩——心动滋味婚介所的侯晓慧!
侯晓慧看到于果后,也很惊讶,而关凤凰和孟灵面面相觑,顿时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其实她俩更觉得侯晓慧只是庸脂俗粉,并不能跟自己二人并列,于果应该不会喜欢她。可是一旦出现一个新的年轻女性,她俩就必然会产生敌意。只不过关凤凰隐藏得更深,表情上几乎看不见一丝一毫。
于果看到她,主动打起招呼:“嗨,小侯,你怎么来啦?这是我朋友家,她家父亲去世,今天办白事。”
侯晓慧的诧异略去,有些感慨地说:“于先生这么富有,这么本领高强,这么完美,还能有这么大的同情心,苗总跟我说的时候,我真是佩服万分……”她亲眼看了来西山风景区的射击游戏视频之后,明白于果简直是人中龙凤,自己这样的,压根不可能入人家的眼,反而释然了,死心了。
于果笑道:“被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么说,是苗总让你来的?为什么呢?苗总应该不认识孟根生吧?”
侯晓慧调整了一下失望颓然的情绪,不断告诫自己“不属于你的,别妄想了”,一边正色说:“是,是苗总要我来的。她说,虽然孟根生先生她并不熟悉,可是一查档案发现,当年似乎也给他的大女儿报过名,我这里还有他的大女儿孟凝的会员资料……”
于果听到这里,也是一阵心酸,尽管神色如常,但内心有如刀绞。
他当然相信,苗红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整个地球上大概也只有系统知道而已,其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类是不存在的。可苗红偏偏歪打正着,给自己的心脏来了一次重击,这不得不说是命运的安排,但也是他通向破案成功的必由之路。
侯晓慧继续说:“所以,我们苗总说,怎么着也算是有缘分,而且加上在我们公司组织的游戏活动所在的风景区内,孟根生先生惨遭歹徒杀害,所以……无论如何,苗总心里都过意不去,说就算不是我们的责任,也要拿出一份心意来,证明我们做这个行业真的是在积德行善,所谓人间有大爱……”
0372 胶东第一神探
于果只是用微笑的表情打断了她,转而回过头。戴淑芬和孟灵仿佛得到了信号,当即一脸铁青地走了过来。戴淑芬颤声说:“对不起,我不爱说脏话,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侯晓慧大概是已经预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并没有十分吃惊,于果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苗红在派她来之前,肯定也给她打了一针预防针。
因此,侯晓慧一脸谦卑的职业笑容,从包里摸出一个不算薄的牛皮包:“这里是两 ... -
0373 杀人动机
于果这才有些认真地打量着方能,方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半晌,于果说:“这真是他俩的意思?”
方能无不尴尬地点点头:“是,老人家嘛,实在是拗不过……”
于果沉默一阵,说:“其实,这话看怎么说。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掌握了一些信息,按理说,应该分为警方允许说和不允许说的,但实际情况是,我还真是没什么不被允许说的,因为眼下我和警方掌握的情况没什么出入。我也不相信人是 ... -
0374 新的线索
方二叔皱着眉头问于果:“这么说,你确实也觉得孟根生这一死就一了百了,真凶就应该逍遥法外了?”
方二婶不服:“你别顺着他说!我就不信孟根生不是真凶,他怎么着也是真凶之一!”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方二叔也觉得,孟大叔不是那种人?”
方二叔摇摇头:“我哪里了解他?但我觉得他没胆子杀人。以前暴力抗拆迁,他都是用东西往自己脑门儿上招呼,都是防御性的 ... -
0375 开辟新思路
于果点点头:“您说,我听着呢。”
方二叔气呼呼地说:“就是这个王岸然,他厌倦了我的女儿,就开始冷落、远离她,甚至还要她别来找自己。我女儿还傻乎乎地沉浸在她自以为的幸福爱情里面呢,这一听之下傻了眼,起先还不相信,过去缠着王岸然几次未果,居然被王岸然的狗女儿带人打了一顿,眼都打肿了!这个畜生!我女儿受不了被欺骗,居然要自杀,好在被人救下了……”
于果突然问:“救 ... -
0376 黎明前的黑暗
晚上七点左右,苗红果然来了电话。于果接过来说:“苗总,你看你,日理万机的,何必专门来电话呢?发个信息就好了。”
苗红笑道:“于先生,发信息有可能您没及时看到,还是打电话庄重正式一些,毕竟您是我的钻石卡会员,怎么着也得享受一下与众不同的待遇啊,毕竟我们对您很重视。我怎么觉得自从上次一别,咱们都生分了。
“清楚,孟根生一家是您的朋友,晓慧都跟我说了,她今天白天去 ... -
0377 美女们的心思
随后,于果又打给童雅诗,两人也没说多长时间,但童雅诗能听出,他已经有了把握。谭晶晶在一旁闹着要去旁听。
再给路晨打了个电话,说明天中午十一点在心动不如嘴动烧烤城开派对,要她参加。张晓影自然也在一旁,听得明白。唐均等人和她们都在一起,知道于果大概明天就要公布结果了。
再给孟灵和关凤凰各自去了一个电话,让她们明天来看看热闹,于果便放下手机,铺床开始睡觉 ... -
0378 胸有成竹气自华
关建国有事没事跟于果闲聊:“看样子你是胸有成竹了,我看过你在法庭上揭露韩金匙母子俩阴谋的那两个钟头的讲话,真是太精彩了,这次的案子有没有这么精彩?”
于果一笑:“同样精彩吧,只不过精彩点不同。但论惨烈程度,上次的案子我本以为已经是人类情感的极限擦边球了,可比起这次来说,上次那也只能算是初窥人性底线。”
关建国一怔,严肃起来:“这么阴暗?好,我拭目以待,洗耳恭 ... -
0379 五串瘦肉五串花肉
况且,过去那些派对也都是流于形式,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主办方为了赚钱而搞的噱头而已,真正要是互相看上眼了,早就偷偷留了QQ悄悄交往了,谁也没指望婚介所能真心为广大单身男女青年服务,所谓无利不起早,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钱?
苗红脸色愈发不好看,她从没这样失态过,依然坚持说:“可我的每一次派对都有花费,也都有赞助商支持,你们要是随便改主题,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我怎么向广告商交代 ... -
0380 黑暗的金童玉女
关凤凰不怕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更何况还是要给于果捧场,就主动问:“那接下来他俩结婚了吗?”
于果朝她一笑,关凤凰当众绝不会展现任何异常,而是硬生生顶住他这摧残自己心智的笑容。童雅诗看了看关凤凰,心想:“她是真有资格加入我们行列的女孩……但最终成功和于果在一起的,肯定是我。”
于果接着说:“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冷酷无情,冷酷到并没有什么冥冥中自有天意,报应不爽 ... -
0381 林黛玉和武则天
其实,于果已经非常嘴下留情了,有十分只说一分,不然,他的原话是“没有了丈母娘的刁难,准女婿的生存环境就宽松多了”,可考虑王主任已故的妻子和此案并无关联,那还是不必刻意去提。
“而方洁几乎同样,为了能在刚考上的事业单位站住脚跟,又无法抵御住本来就不怀好意的王主任用金钱和权势尽情施展的双重诱惑,只能屈从,做了王主任的小三。换句话说,他俩的目的性很相似,虽说这个社会也有责任,但他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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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笑道:“不错,都是推测。我之前说了,我的推测和一般的推理不同。我最早跟警方合作的时候,一开始他们也不相信,觉得我信口开河,但事实最终都和我分析的一模一样。不信,你可以问问路警官 ... -
2016.5.17开始暴更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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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俊飞百无聊赖地说:“咱们应该准备商量一下联系王岸 ... -
0405 以退为进的伏击圈
两人自以为得计地悄声商量了半天,可那边高晃早就听出门道了。虽说高晃不具备于果那样超越常人的体能,可他相当有头脑,就算听到断断续续的片段,也一样可以凭着丰富的社会经验组合到一起。
于是高晃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个利欲熏心的狗男女准备敲诈我了!”他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调动聪明才智,尽量在两人的步伐到达卧室门前准备好一个万全之策。
当卧室门被谢俊飞颤抖着用钥匙打开时 ... -
0406 五哥的生与死
卓娇娇大喜:“太好了!这么多钱!发财了!”
其实她更欢喜的是,不需要面对王岸然那么危险的家伙了,勒索王岸然,就等于直接勒索了王岸然的一系列势力,太冒险了,倒不如见好就收,从这里拿了七百万后,远走高飞。视频还可以随身带着,随时远距离威胁王岸然,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谢俊飞却嬉笑怒骂道:“去你妈的!三百万还不够干什么的?你们这帮有钱人,简直都是畜生!我他妈的当年身 ... -
0407 视频与枪
高晃和谢俊飞都愣了一下,后者有些莫名其妙:“我了个操操来,你这个朋友是蜘蛛侠吗?这么快就过来了?”
高晃也觉得不对劲:“应该也不是房东……”
谢俊飞对高晃说:“你去里屋坐着。”他也是怕万一自己凑近猫眼,高晃会忽然冲过来,一下子将自己撞倒。尽管他认为高晃不会这么做,毕竟自己随时可以报警,但人心难测,高晃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正如谢俊飞怎么也不理解高晃为什么 ... -
0408 尔虞我诈
于是,卓娇娇充满期待地望向谢俊飞,嘴里哀求道:“俊飞,你一直是爱我的对吧?你自己不是也经常说吗?总不是虚情假意的吧?我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是吧?你也用不着死,你只需要断一条胳膊,就能救救我……”
谢俊飞的眼神却躲躲闪闪,不敢作声,更不敢看卓娇娇。
王岸然哈哈大笑:“好啊!这就是你的真爱!这就是你的选择!很好!现在,我真为你俩的真爱感到感动啊!哈哈哈哈 ... -
0409 黑吃黑
于是,仲老四朝着四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两个埋伏在门旁,另一个看着高晃和谢俊飞,第四个则面色如常地凑近猫眼。
而仲老四本人,始终攥着枪柄,斜着眼看着王岸然。自己的大哥给自己下的命令——一旦王岸然真的是受到竞争对手的指挥,此事上升到官场斗争的层面,那就要王岸然永远闭嘴。
那个看猫眼的大汉转过头,重重地朝仲老四点了点头,意思是的确只有一个人来 ... -
0410 虚张声势
高晃一阵愠怒,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了:“魁哥,你这么做,有点太不厚道了,你现在就一把枪,就算你身手好,还有一把刀,我们这里有五个人,可以从不同的方向扑向你,况且,我们五个人可以随时蹲下去摸死尸身上的枪,你就一定能立即击毙我们五个吗?”
他这话其实看上去是在对小魁说,其实是在提醒王岸然、仲老四、谢俊飞和卓娇娇。其他四个人本来各有心思,尔虞我诈,可是此刻他们站在同一边,生死一线,因 ... -
0411 于果登场
小魁铺垫好前面的话后,话锋一转:“那么,你们这五个人,谁愿意冲上来为别人挡子弹?我一瞬间最多能杀三到四个人,可你们中的哪一位,有机会蹲下捡枪?”
这话戳中所有人的心事,使得这个本来就很不牢固的临时联盟,顿时摇摇欲坠。大家互相看一眼,都觉得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赔上自家性命,真是太不值当了。
可仲老四却很明白小魁的心理,他见小魁说这话的同时退了一步,骤然大喊一声 ... -
0412 花样复仇
小魁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撞击,终于勃然作色:“哦? 我要是就不放下枪,你能怎么样?”
于果旋即注视着高晃,高晃陡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虽然是非常聪明,意志力也很强的人,但体能却跟不上其智商的高度,很快就昏昏然,于果这么一路看下去,终于把他看昏了。紧接着,于果又朝王岸然望去。
与之前谢俊飞、卓娇娇昏倒时一样,高晃和王岸然昏过去,也被小魁和仲老四误认为是惊恐过度 ... -
0413 觉醒会
于果之所以说自己把黄中锦和薛笑笑都杀了,并非是单纯为了给小魁和仲老四施加压力,也是为了保护薛笑笑。薛笑笑一死,小魁如果仍旧隶属于那个刺客组织,那么,就等于间接把薛笑笑的死传达过去。即便组织原本对薛笑笑之前的假死存疑,这次也应当是确定无疑了。
小魁自知无路可逃,便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你问吧,但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而且需要你也回答一个问题,来做交换。”
于果来了 ... -
0414 大功告成
仲老四之所以死不瞑目,是因为恨极了于果,而小魁瞪大了眼睛,似乎也有些死不瞑目。
于果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尽管长远的意思依旧不太明白,可还是朝小魁点点头:“我尽量去想明白你今天的话,你安息吧。”
小魁这才闭上了眼睛,但这一下又牵动了一大口血向上吐,血落下来,覆盖了他的眼睛,远远看去,仿佛是眼睛被挖出来一般,眼皮上全是一片鲜红,惨不忍睹。
于果 ... -
0415 最直接的证据
尤其令聂大队长惊异的是,胶东的同行言辞里,对这个于果是百分之百信任的,还说他断案如神,真有这么厉害?
于果见聂大队长的确不相信自己,便说:“其实,我是有证据的,是最直接的证据。本来打算等胶东警方来了一起播放,但现在看来,必须得拿出来了。”
他拿起移动硬盘,插入电脑笔记本,以此来表示,他对电脑笔记本里面谢俊飞另外复制的视频并不知情。
大家看到 ... -
0416 我还真是替天行道
接下来,于果又把整个故事重复一遍,但更加详细,谁有什么疑问,他就马上解答,并且最后播放了关于仲老四向王岸然行贿的视频,以及从谢俊飞的角度来观看的租房大战视频。
看过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于果说:“各位,我为这个案子,也费尽了心力,最主要的,是尽了力了。仲老四虽然是个混蛋,但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假设我及时赶到,一定会问他要点救命费,然后救了他的,毕竟也是 ... -
0417 熟悉的陌生人
回到胶东后,于果去另一个城市提了一辆哈弗H9,他需要一辆能装东西、吃苦耐劳、非承载式车身,爬山越野翻山越岭,适应一切地形和天气的实用大越野车型。很多人对国产车有偏见,但最近这些年,比较实用的国产SUV车型,已经起码不输给韩国车了。
但他没花自己的积蓄,自己当初在系统虚拟银行里存储的钱已经派生出了季度利息,足够支付这辆车钱了。
与此同时,他虽然经常去看关凤凰的 ... -
0418 这个时代没有大侠
白亮莞尔一笑:“于先生料事如神,看来果然是真的,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我说过,我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养恩大于生恩,何况我的生父是个十足的混蛋。就算你说大家都是黑社会老大,但那不是半斤八两的问题,是有根本区别的。
“起码我义父,从没有强奸过谁,从没有引起民愤,他一直是武林盟主,是人人尊敬的江湖前辈。所以,我正愁没有机会报答义父呢,这次正好,我是西沙台集团的第一继承人,我必须 ... -
0419 尖叫的女人
但于果艺高人胆大,又想:“看来小魁这帮不驯服于组织的杀手,在全世界范围内正受到组织的追杀,这应该是‘觉醒会’杀手集团的大事,现在够呛有功夫来管我的事,这不得不说是我的幸运。
“否则,尽管谁也杀不了我,但我也不可能放任来杀我的杀手威胁到我身边的朋友,所以只能来一个杀一个,那这样的话,就成了‘觉醒会’的死敌,那就真的摊上大事了,十年八年内也很难抽身。在我取得一定社会地位和财富之前 ... -
0420 小巷里的集体舞蹈
于果对系统说:“我有点大意了,没有及时录像,从现在开始,咱们进行清晰地全方位视频拍摄吧,除非我平安归来,要不然,这些日子,就麻烦你没有任何间断地拍摄。”
系统回答:“如您所愿,但是,由于并无收益前景,无法给您算成是优惠附加赠品,因此要扣除您一万元的费用。您目前的财富积蓄是两百三十九万元,投资为一千万元。您的积分50000点不变。”
也就在这时,只听到此起彼伏 ... -
0421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简直跟打脸无异。这帮人但凡神志清醒者,都感到羞惭得无地自容,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钻到地球的另一边。
也正在这时,外面警笛声响起,脚步声再次唰唰地临近了,但这次比较井然有序,只听有人喊道:“群众举报,说强奸犯在那边行凶,咱们快过去看看!”
于果知道,压轴戏开始了。
果然,这次从黑暗中围上来的,全都是一色的黑色制服。为首的大盖帽厉声喝道 ... -
0422 警界败类
于果其实从他之前的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得出端倪来,可以说,这家伙自以为掩饰得足够好,其实在自己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本来,别说拳头,就是刀斧甚至子弹,也都不能伤自己分毫,但于果如果提前做准备,先运一口气,那袭击来的力道就会反弹回去,甚至成倍反弹。
刚才那帮协警围攻于果时,于果纯粹是为了练习自己的灵活程度,而且也并不想对这些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可怜临时工进行反 ... -
0423 电的力量
过去他们用电刑的办法是让人抓住暖气片,然后用电棍电击,受不了松开手,就要被殴打,不想被殴打,就要承受被电击的痛苦。
直到生活条件好转,先惠及公检法部门,暖气片取消,都弄地暖甚至中央空调了,这种刑罚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与时俱进了:让犯人跪在水里,然后用电击打。
可是,这一切对于果都没什么用,因为他们谁也控制不住于果,于是只能采取大面积泼水这一办法了 ... -
0424 新人进号子
仲老三认为,于果本人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牢房空间里,根本发挥不出灵活的优势,难以闪躲,就算力大,也对抗不了其他众人一起压上来的合力。当然,他并不知道于果真正的力气有多大,毕竟于果从未全力施为过。
与此同时,仲老三觉得,于果吃睡都在这固定空间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他仇恨的人想要下手,太容易了。很多老犯人怕得罪人会丢性命,都私藏着尖锐的打磨物,或者牙刷,或者梳子,随时都能要人的命。
过去也有这样的案例,某个很能打的家伙,一进号子就先声夺人,把号长打趴下了,可号长不动声色,假意示好,晚上组织众人摁住此人,用打磨得极其锋利的牙刷挖掉了此人的双眼。
因为号长是权威,是绝不容挑战的,否则再怎么管人?甚至地位一落千丈,命运就改变了。其他号长作为“统治阶级”,也一样互相支持,否则手下的新人互为榜样,那哪能再控制得住?
新人,除非出身不凡,否则,底层百姓人人平等,必须挨打受折磨,甚至受非人的**。这是千百年来监牢的铁律,谁敢破坏这个规律,那狱警和号长都绝不能容忍。
而于果,肯定是绝不会受任何人侮辱的,仲老三猜得出于果的性格,一定会一上来就跟老犯人冲突的,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仲老三笑得更加奸佞得意了。
于果看着他,揶揄地说:“你这笑得这么清纯动人,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仲老三凑近他,阴寒彻骨地说:“姓于的,我必须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单挑厉害,就能对抗整个社会了。”
于果针尖对麦芒:“我个人认为,你们仲家贪污**,欺行霸市,作威作福,这才是对抗整个社会。”
仲老三大怒,一下子扬起巴掌,可很快被其他人拦住:“所长,别和这傻逼一般见识!他能反弹的!”
仲老三要不是亲眼所见,也是坚决不会相信的,他恨恨地说:“于果,我不会上你的当,你那点气功底子,唬唬别人还行,别以为我没见识,认不出你这点伎俩!”
于果没料到,他误打误撞还真是蒙对了,不由得眼前一亮,朝他揶揄地伸出大拇指。
仲老三咬牙切齿地说:“你记着,你强奸妇女未遂,殴打二十多名执法协警,导致最少五人以上重伤,又在审讯室殴打众多警员,甚至还抢夺了电棍电击他们,这些都证据确凿!法律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会严惩你的!”
于果笑道:“说得真好,声情并茂,你以前是学校的宣传委员吧?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要这么拙劣地陷害我,那咱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我的手机在你那里,也没办法录音和录像,你干脆就承认吧——你是因为仲老四的原因,才这么对付我的。
“但我必须要说,仲老四的死,跟我无关,是仲老五的手下杀手杀害了他,我赶到的比较晚,没有足够的时间救他,这也不能赖我。再说,那杀手有枪,我再厉害,也对抗不了枪吧?比如你现在手里拿的这把枪,我好怕啊。”
由于交出了手机,并且通过了金属探测器的验证,仲老三当然明白他身上没有可能有可以录像或者录音的设备了,一字一顿地说:“是,又怎么样?你咬死我?来呀来呀?现在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但你没办法反过来说我,这就是咱俩根本的差别!
“你再厉害,也不过是单枪匹马的一头野猪或者狗熊而已,能打又怎么样?这是个法治社会!法律,就是专门收拾你这样不开眼的社会底层刁民的!你永远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垃圾!你现在就尽情地给嘴过生日好了!接下来,你就等着最少判无期徒刑吧!”
于果拍拍手:“厉害,你成法官了,在这儿就宣判,是不是还缺个锤子?”
仲老三冷酷无比地一挥手:“马上把他带走!记着,谁也不准走漏消息,否则严惩不贷!快,把受伤的兄弟都送到医院去!这笔血债,迟早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重新套上黑袋子,送于果上车后,车子开往看守所。
一个手下惴惴不安地问仲老三:“所长,这事怕是瞒不住啊,咱们在那条巷子设计圈套,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当时怕闹大,也就没驱赶人群。你也知道,这些刁民就是好奇,事儿闹得越大越高兴,越不让看就越凑上去。现在人人都随时能用手机录像,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加快速度把于果运送来了,尽量不引起更大的波澜……”
仲老三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这事,尤其是不能让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那帮人知道,他们跟这个于果交情不错,因为这个于果在他们那里很有威望。那帮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光靠我大哥的名头,只怕真闹起来,我大哥也压不住。
“刑警大队那边要是有人听说了这事,专门来打听的话,你告诉下面的弟兄,一定给我死死咬住,坚决别承认!谁要是亲口说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都给我长点心,别的地方我不管,西沙台街道这一亩三分地,永远是姓仲的说了算!”
车子开到了看守所的停车场,于果侧耳倾听,觉得这里更宽阔,应该是比刚才更大,也更正规的场所。
下了车,隐约听到:“例行公事?”“直接送进去就行,登记什么的后面补。”之类的低声话语。
等到了一处陈旧潮湿的幽暗走廊,于果的黑袋子才被摘掉,但他还没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脚下走了几步,就又停住了。他左右看看押着自己的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两人见他目光袭来,都有些猝不及防,慌忙偏过脸去,不敢和他对视。
刚打开门,于果就摆出和善的笑容,可迎接他的,是七个一模一样的光头,七件一模一样的囚服,只不过高矮胖瘦不同,相貌丑俊也不同,但最相似的眼睛,都如狼似虎,凶悍异常。其中一个正在顶上睡觉,于果没看到他的眼睛,但估计应该是个号长。
当然,这帮人也并不全都是心狠手黑的邪恶之徒,只不过出于自保,一见到新人必须来个下马威,否则,自己就无法及时树立威信,甚至有可能被新人里的过江龙蹬鼻子上脸,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必须慎重对待。
因此,没有谁会对于果和善的笑容报以同样和善的笑容。
仲所长手下的一个队长亲自将头探进来,正色说:“都好好的,别欺负新来的哈!再说,指不定谁欺负谁呢,小心看走了眼,这可是个猛人哈!”
随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瞥了于果一眼,便退了出来,关上门,心想:“这可是监室门,比普通合金防盗门更厚更结实,你有本事也打出一个大洞来呀?血肉之躯,在这儿跟我装超人呢?等着吧,有你受的!”
屋内都是老油条,知道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首先,如果真要对新人照顾,那就不会轻描淡写地说“别欺负新来的”这一句,而是会专门让号长出来,好好交代一番,以免真的出大篓子。
与此同时,无论新人的背景是否真的非常牛逼,也要他必须尊重号长,这样也算给了号长面子,大家都有台阶下,不至于太难做。再说,尊重号长,就是尊重看守所民警。
除此之外,没有特殊关系的新人,必须吃杀威棒,这是全世界的牢狱都默认的地下铁律。
但这仍然算是好的,要是新人或者新人家里得罪了看守所或者监狱,甚至更有甚者,因为某种原因得罪了更高级别,那号长的作用就更大了,不但要对该新人进行无穷无尽的折磨,甚至还有可能担负起彻底终结新人生命的任务。
所以,这时候,说句“指不定谁欺负谁呢”,就足够暗示了让号长准备动手,也提示了号长这新人有可能会挑战其固有的权威基础,“小心看走了眼,这可是个猛人哈!”更是一句提醒,表明新人有可能很能打,甚至身怀绝技,号长一定要小心对待。
于果进了门,还戴着手铐和脚镣,就更加说明了问题。
这种情况,反而不适合跟号长直接交流,否则以后人多嘴杂,怕追究责任,从根本堵住“看守所是不是让号长打新人了”这类责问能产生的土壤。
于是,门一关上,就真是众多犯人跃跃欲试的开始了,在这里毫无乐趣,甚至用嘴报菜名都会流口水,讲个上班和同事吵架的寻常事都会听得津津有味,可以说,对文化娱乐严重匮乏的他们来说,折腾新人,是一道完美的大餐,是精神饕餮盛宴,需要细细品尝!
于果见有个空位,就走过去,坐了下来。这个空位旁边本来还有个矮个小子在斜躺着,长得很像七龙珠里的“弗利萨最终变身版本”,见于果这么目中无人,一时间惊怒交加,转头看看同伙,那意思是只要管事儿的点个头,立马就把这家伙砸成稀泥。
这么猖狂的新人,其实大家以前也都见过,可很快就被打得哭爹喊娘,再也装不了逼,在这个力量是绝对道理的密闭空间里,谁也不能随便装逼。
因此,众人也都有个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新人毫不在意,居然这么大摇大摆地坐下,还把大家放在眼里吗?众人的怒火,都腾腾地点燃了。
于果环视一圈,见众人都脸色不善,便微笑了一下,摆摆手:“大家好,初来乍到,多多关照。”
0425 花犯新人过江龙
但在环视的一瞬间,于果已经把这七个人的特征看了个遍。
一个膀大腰圆,一身肌肉,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斜楞着眼睛打量着于果,缓缓地说:“卖什么果木的?”看他的块头,最少也是一米八三左右,脸长得很像霍利菲尔德。
于果一怔:“啥?没听懂。”
弗利萨终于找到了机会,怒喝道:“你妈逼老实点儿!”一巴掌就扇过去。
看守所可谓比市中心还寸土寸金,小号就不必说了,较大的大号关押二十多个人,小一点的大号也就十来个平方,关了这八个人,根本无法闪避,活动不开。
倒也不是说,这个号特殊,才关八个,而是当年设计得有问题,空出这么一块来,不用又可惜了,用的话建库房不够,也只能让关押的人数少一点。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了著名的私刑场,因为这个号,没装监控。
可是,于果不躲开也不行,因为这一巴掌是照着脸颊抽过去的,就算运气还击,毕竟也是被打脸了,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底线。
于是,于果顺手接过弗利萨的手掌。弗利萨就像遇到了超级赛亚人,大叫道:“我操,你胆儿真肥啊,敢抓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我弄死你?松手!啊啊啊松手!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弗利萨的腕骨被于果轻松地折断,整只手掌耷拉了下来。
“我操,牛逼啊?过江龙吗?”霍利菲尔德猛然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身边四个人就全站起来了。当然,他们确实没敢轻举妄动,因为于果毕竟戴着手铐脚镣,一般的犯人,很难有这种“优厚”的待遇。
除了大通铺最头上的头铺继续熟睡的家伙依然纹丝不动,还打着微鼾,似乎一切都跟他无关,又或者,这也是一种深沉的装逼,旨在吓唬新人。
于果笑了笑:“我说了,多多关照,他不关照,还动手打我。”
霍利菲尔德阴冷地问:“你想要‘关照’什么?”
于果毫无惧色,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说:“当然是问问‘卖什么果木’的意思,没听懂,当然要不耻下问了。”
一个肥头肥脑,中等身材的胖子凑上来:“德哥是问你,犯了什么事儿折进来的?”
于果“哦”一声,心想:“还真是德哥啊,霍利菲尔德。“嘴上说:“谢谢你,你看,你这才叫‘关照’我,对不对?”
弗利萨从背后骤然凶猛地扑上来,狂吼道:“我他妈的关照死你!”
于果头也没回,而是向后一碰,后脑勺虽然没用力,但这一撞非同小可,弗利萨鼻骨破裂,血朝上洒,直接落到床被上,然后贴着墙壁软软地滑落下来。
霍利菲尔德森然道:“看不出,真是过江龙啊。但是,在这个地方,谁都是毕哥的小兵,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于果歪出头来,看了一眼在最前面铺盖上睡觉的货,喃喃地说:“哦,这位姓毕。”
现在,可没人敢于对他说话不合规矩而随意动手了,众人都看得出,这家伙动手能力不弱,单打独斗容易吃亏,得先盘盘他的来路。
霍利菲尔德又问:“还不说?得让我请你喝一顿,你才说?”
于果说:“哦,不好意思。我是被冤枉的。”
众人哈哈大笑,就像是地狱里的鬼叫,有个像老鼠精一样的龅牙男尤其笑得泪花四溅,此起彼伏地说:“我们都是被冤枉的!这里没人是真有罪,都有冤啊!”
门口被警棍撞了一下,外面呵斥道:“都你妈给我闭嘴!小点儿声!”
霍利菲尔德身旁一个一米七八左右,块头也不小,但比前者稍微小一号的家伙,长得很像兰迪库卓,此人显然也是统治阶层,以前者为尊,却比前者狂妄:“你他妈挤牙膏吗?说清楚点儿!到底人家‘冤枉’你这傻逼什么罪了?”
于果说:“他们说我在小巷里拦着过路妇女强奸未遂,这不乱说吗?”
兰迪库卓狞笑道:“德哥,你看,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花犯儿’!”
那个胖子原本还算客气的态度,也变得有些不屑。这倒不是在这号子里的人还有多么高尚的良知,于果知道,号子里的强奸犯、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地位都很低,众人都觉得恶心,号长对他们非打即骂,都没什么好态度。
霍利菲尔德也阴森森地邪笑了一下:“你知道,花犯儿在我们这里是什么待遇?”
于果也笑了:“你看你,我刚才不是说,我是被冤枉的么?所以,我其实不是花犯。”
这他娘的还在狡辩?要不是看于果打弗利萨干净利索,两下弄昏,按照霍利菲尔德的脾气,早就压不住暴怒,一拳砸过去了。
但他自忖,自己收拾弗利萨也最多两招,因此也并不认为自己不如于果,再说,自己是什么块头吨位,也没什么脂肪,基本上全是肌肉,而这个新人中等个子还偏瘦,最多是靠技巧,可这里这么狭窄,技巧不顶屁用,还是力量最重要。
更何况,这小子还戴着十来斤铁,力量和速度肯定受限制。
因此,霍利菲尔德不怒反笑:“行,你不是花犯,你是一个演员。来,说出你的故事,看看有多精彩,看看毕哥能不能为你转身?”
众人大笑。
于果也不是故意想逗他们,但闲来无事,讲讲也无不可。只是,这其中牵扯到很多不能说的内容,所以,于果便摆摆手:“这个你问问看守所的管教吧,他们大概知道。这事儿很复杂,我懒得多说。对了,啥时候开饭啊?”
兰迪库卓的眼睛和霍利菲尔德极快速地交换了一下,旋即兰迪库卓怒喝道:“我操,你还给脸不要脸了?”说罢居高临下,飞起一脚就踢向于果的脸。
于果骤然伸手,霍利菲尔德只觉得眼睛一花,喀嚓一声响,兰迪库卓的两条大腿就来了个大劈叉,直接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一”字,疼得泪花四溅,在地上惨叫起来,腿也合不拢了。
于果看了看他,说:“我以为你要打我呢,原来是表演劈叉,你这功夫行,很多练跳舞练好几年的小姑娘也不如你。可虽然瑕不掩瑜,但怕你骄傲,我还是建议你别边劈叉边嗷嗷叫唤,这样大煞风景,影响观赏效果。”
兰迪库卓疼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用一种极其难听的哀嚎悲鸣:“我……我操……他个妈妈呀……”
于果乐了:“你看,你还说脏话,素质太低了。你不改改,这劈叉劈得再好,也不能到公开场合表演。”
这转眼之间,就伤了两个,霍利菲尔德也没看清他的速度,一时间心里也没了底。他在社会上算是一流打手,在毕哥没来之前,他称霸这个号子一年多,任何牛逼的新人进来,都无一例外地全部打服,在这里,他只佩服毕哥。
可是,这小子的底,他有点摸不透了。这么快的速度,这恐怕不仅仅是技巧问题,弄不好,这小子不仅仅是几下三脚猫把式,而很有可能是来西武校出身。
要知道,这小子身上的手铐脚镣,换在一般人身上,什么都不干,坐着都累,何况是跟人动手?这爆发力,很少见了。
霍利菲尔德以前就见过自己的大哥李闯这么猛过,当年二进宫时,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就是看着李闯绝不向任何人低头的硬汉态度,才充满敬佩,跟了李闯,这次也同样是为了李闯的事进来的,两年过去了,事情仍在僵持,不知道闯哥能否摆得平。
李闯的老大是仲老四,而仲老三是西沙台街道派出所所长,胶东市市区的看守所,又偏偏也在西沙台,因此李闯委托仲所长照顾霍利菲尔德,自然也是情理中的事。所以,霍利菲尔德能一直当老大,即便毕哥来了以后,仍然是老二,也不全靠拳头,能打的人多了去了,最终还是靠关系决定一切。
当然,也正因为李闯一直在受于果的气,所以李闯反而从不告诉霍利菲尔德外面横空出世了于果这么个超级猛人,故而霍利菲尔德反而没听说过于果。
于是,霍利菲尔德问:“你和来西的张耀武怎么称呼?”
于果倒还真是听说了张耀武,这家伙在来西山当地算是一霸,也是张宏远的远亲,张晓影管他叫表哥。此人是来西县城里的黑道大哥,尽管拿到市区,就真不算什么了,全靠张宏远罩着。不过,仗着一身在来西武校学的功夫,也带了一大帮师兄弟创业,几千万资产肯定还是有的。
可于果没见过张耀武,就说:“不熟悉,没称呼。”
霍利菲尔德又试探着问:“你是在来西武校那边学的武吧?”
于果继续摇头:“不是。”
霍利菲尔德又诧异了,听此人口音是本地人,但却又不是来西武校的,这就奇哉怪也了。再说,武校弟子都很尊师重道,出门在外绝对要维护母校名声,哪里还敢不承认自己的母校?这么看来,这家伙还真不是来西武校的了。
霍利菲尔德摸不到门道,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能跟新人聊这么久,态度一直温和,这已经算是旷古未有之事了:“那你总得说说你叫什么吧?大家总得称呼称呼你。”
于果说:“就叫我小于好了,名字就不说了。毕竟我堂堂一个二本大学生,虽然不是名校毕业,却也真没想到能沦落到进了看守所,太丢人了,还是别提名字吧。”
他从进来开始,说话一直带着戏谑,可众人对他的态度,却是在明显变化中,短短五分钟过去了,现如今,谁也不会恼羞成怒,谁也不会觉得他太猖狂了。
0426 头铺的恩典
霍利菲尔德见他屡次不给自己面子,心里的愠怒也在渐渐上升。要知道,每次盘问新人不单单是乐趣,也是必要的规矩,这个职责,都是由老二来执行的。可眼下他问什么对方都不明确回答,自己的面子大受折损,却也不便发作,但“工作”也开展不下去,实在是让人憎恨。
然而就在此时,已经缓过来的老三兰迪库卓狂叫着双拳猛挥,从侧面凌厉无俦地击打向于果。
刚才弗利萨的第二次动手,大家的心态都是看好戏,可现在,很多人居然想象的是兰迪库卓即将被干挺的惨相。
不过,这个号子里最弱的胖子、老鼠精和一个瘦骨如柴的中年人,他们并不懂格斗,只从外表看来,这新人小子刚才只是一味地幸运罢了,他们可深知兰迪库卓能打能杀,真要认真起来,这新人岂能是对手?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胖子和中年瘦子比较老实,凝视于果的眼神有些怜悯,而老鼠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本来就是弱势群体,但更希望新人能被踩在脚下,自己借此上位,可又不敢亲自动手,只能指望霍利菲尔德和兰迪库卓的拳头来彻底压倒新人的嚣张气焰了。
这一拳还是朝脸上打的,于果还真没办法不还手,他正面一下子接住了兰迪库卓的拳头,这拳头很大,要想握住还真不是容易事。
可是,就这么一接,兰迪库卓就嗷一嗓子更大声地尖叫起来,刚才已经因为飙泪而哭肿的眼睛再度飞溅起泪花来,如同喷泉。
兰迪库卓自从进入号子里来,和弗利萨打了一架,碾压弗利沙无悬念,被破格提拔为老三,一向以猛男自居,牙齿被打掉了也绝不会吭一声,现场众人从没见过兰迪库卓哭得如此死去活来,甚至惨绝人寰,都惊呆了。就连霍利菲尔德都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
但他们的惊异终结于一声很明显的脆响:“嘎吱”!旋即,兰迪库卓白眼一翻,死样活气地仰躺在地上,拳头散开,手指头显得格外扭曲,看来不但腕骨断了,指骨也不止断了一根。这当然是于果手下留情,不然他徒手杀光全屋的人,也用不上十秒钟。
这次,霍利菲尔德还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幸亏刚才没一怒之下动手!要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这人年纪轻轻,体格也没什么肉,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刚才正面接住这么重的一拳,而且单手直接捏碎这拳头……这可绝对做不了假,肯定是板上钉钉的真功夫……我操……还真是个猛人……”
也就在此时,头铺的毕哥停止了微鼾声,淡淡地说:“王胖子,你报告给管教,说这里有两个人不小心滑倒摔了,伤得不轻,麻烦管教送他们出去就医。另外,小军(弗利萨)的铺位,给这位新来的朋友小于。”
这还真算是格外的恩典的,别说毕哥来了之后,就算是霍利菲尔德本人在进这个号子后到现在,也从没见过如此对待新人的。
大头铺是毕哥,后两个小头铺自然分别是霍利菲尔德和兰迪库卓的,接下来就是尾铺了。弗利萨虽然进不了前三名,按照奥运会的排名最多算个铁牌得主,可是他自命还是毕哥的打手之一,强行在尾铺上称王称霸,虽然长得并不高,可还是占了相当一大块地方,其他三个人则只能塞满最后那点空间。
最后那点空间里,仍然分个三六九等。龅牙老鼠精自认为是这三人中的老大,没事就嫌王胖子长得胖,打几拳出气。其实王胖子如果全力以赴,老鼠精还真不一定是对手,可王胖子十分老实,老鼠精又爱装逼,专欺负老实人。
当然,这也是老鼠精看人下菜碟,要是欺负那个快接近老年的瘦弱中年人,那么人人都会不齿于他的行为,毕竟所有的混混早年都是想当大侠,而不是想当大坏蛋,谁也看不得欺负岁数大体格弱的人。再加上王胖子的确胖,占地多,因此老鼠精总是有理由打他。
他们三个想要翻身,必须集体一起翻身,要是面对面呼吸,就别指望睡着了,说不定还能亲个嘴儿。久而久之,在尾铺的人很容易活动不开筋骨,身体越来越差,但睡觉却越来越有默契。当然,更有甚者,成了同性恋,顶前面人的屁股,这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虽然于果还是安排到了尾铺,但尾铺还有左中右之分,弗利萨所在的位置算中间,和其他三人比较起来那是四六开,地方也算不小了。而且其他三人连弗利萨都不敢惹,何况是瞬间干倒弗利萨和兰迪库卓两人的于果?
这待遇,不可谓不优厚。
于果眯着眼睛朝那边一看,这家伙躺得还挺有型,装逼本事堪称第一。
于果是人精,智商远超常人,是破案如神的名侦探,就连高晃和韩金匙这样的高智商罪犯,在他面前也是原形毕露甘拜下风,何况是毕哥?这家伙打着什么算盘,自己比他还清楚呢。
这个号子的终级管理者虽然是毕哥,可真正履行一切具体管理事宜,大到维持秩序,小到欺负人为乐,都是老二德哥霍利菲尔德去办的。
这样有两个好处,一能展现一把手不需要亲力亲为,二来老二一旦管理不善,反而被新人干倒,阴沟里翻船,老大起码可以见机行事,不至于颜面尽失。这两个好处说白了,都是同一个,那就是:维护老大的至高尊严。
而这个毕哥,究竟是怎么超越霍利菲尔德当上老大的,于果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反正最多是因为三个原因:本来就是社会大哥、脑子聪明有手腕、虽然不混江湖但白道关系硬。
由此看来,毕哥十分狡猾,而狡猾到一定程度的人,多半不讲道义,道德底线也远低于常人,有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光凭脑子和关系,不心狠手辣,那也控制不住猛虎一样的霍利菲尔德和蛮牛一般的兰迪库卓。
估计毕哥一看自己不好惹,就觉得暂时采取怀柔路线,先把自己稳住,慢慢观察,以后再找机会进一步试探。能归为他用的,自然他欢迎,要是自己绝不臣服于他,那他肯定明着不行,就得暗地里使坏了。在号子这种极其特殊的封闭空间,暗地里使坏,往往有致命的效果。
当然,这家伙再厉害,也跟自己无关,就算是在悄悄分析自己,伺机而动,那也无所谓,自己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仲老四那货不开眼,自己也是说杀就杀,何况是区区一个牢头狱霸呢?
那种对常人致命的手段,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罢了。
于果和众美的通话都是固定的,要是童雅诗、路晨、张晓影等人发现自己一直不回电话,那必然会产生疑惑,一定会到处打听自己的行踪的。到时候,凭着她们的巨大能量和活动能力,自己肯定能出来。
反正自己在这里也没受甚么苦,从来没吃任何亏,只不过生活环境差了点,只要隐忍着,等一出去,把殴打自己的视频送到市纪委,看看仲老大还能不能护得住仲老三。
至于在看守所呆着,权当是修炼心智了,甚至算是变相旅游了,换个环境,其实也挺不错的。
那老鼠精见老三和老四都抬出去了,自己大有希望在这短时间内获得老大的青睐,往上提提位置,便狐假虎威地呵斥道:“新来的,老大给你的这待遇,是百年难见的,还不快点谢恩?”
这话如此恶心,亏他能说得出口,大家都觉得胃里一阵泛酸,不过,老鼠精经常如此,大家也都熟视无睹了。老鼠精本人,也特别精明,看得出于果几次动手都是防御性的,绝不会主动攻击人,自己只要言语上不骂人,那么显得趾高气扬一点,于果也不会动手打自己。
于果却笑笑说:“这个弗利萨的位置挺好,我本来就看中了。那我就睡这儿吧,反正过几天就出去了。”也没道谢,老鼠精讨了个没趣,看了一眼霍利菲尔德,指望他能训斥于果两句。
霍利菲尔德也没理会老鼠精,因为他不是二十年前刚进看守所的莽撞少年了,经过这么多年几次进宫,也学会察言观色了。目前既然不能跟这个于果正面冲突,那就干脆一言不发,还保持神秘感和威严,等找机会再彻底弄服这个于果。
门开了,弗利萨和兰迪库卓被抬出去了,几个管教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没有作声。而霍利菲尔德看在眼里,心中却想:“这帮人一点儿也不吃惊,看来早就知道他不一般,而且一般这种就算虚报成摔跤的受伤,也一样要让有关的人关禁闭,可现在这几个家伙都一声不吭……他妈了个逼的,这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由于于果谈笑间轻松连续干倒两人,因此整个号子里,没有谁敢于揭发“这其实是新人打的”,再说,最重要的原因是,毕哥本人没有授意揭发,而是定性为“滑倒摔了”,那更是谁也不敢乱说了。
但也就在这时,门又开了,于果一脸欣喜:“哎呀,是不是要放我出去呢?”
那管教是个新人,之前没听过于果的名气,但这次他大闹西沙台派出所,打伤了一共接近四十个警察,名声大噪,的确有点恐惧。可在这里他毕竟是统治者,腰板一定要硬气,因此强撑着说:“不是,你别妄想了。”
于果点点头:“那该开饭了吧?”
管教想笑:“这都快十点了,要统一熄灯睡觉了,哪有晚饭?”
0427 你凭什么欺负我?
于果说:“可是我饿啊!你们抓人也不赶在饭点儿以前抓,这样太不人性化了,等出去我得向有关部门反映反映。”
管教被上司责令“千万别和他说话”,于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便说正事:“再给你们添一个。”
这次,他没说任何附加的话,这就说明,来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犯人,打也行,不打也行,别欺负得太狠就行。
果然,进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白白净净地,就像于果年轻的时候,当然,于果现在也不老,只是这年轻人很年轻,应该是个高中生,于果差不多应该比他大十岁。
但年轻人距离于果很近,于果能看得出,这孩子本分老实,还有点害羞,只不过眼神中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倔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是绝对的老实人,那也不可能进看守所,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跟社会上大部分人不一样。
既然来了新人,那就正好是可以重新树立权威,化解刚才尴尬的好时机,霍利菲尔德也感到特别振奋。
老鼠精一马当先,先是笑容谄媚地对霍利菲尔德说:“德哥,我来问。”接着立即变脸,简直是一个优秀演员,厉声问道:“叫什么?哪儿的人?卖什么果木的?”
高中生怯生生地说:“我……我是本地人,叫……”
老鼠精骤然一脸怒意,一个耳刮子就抽过去,高中生猝不及防,眼镜一下子飞了出去,脸颊泛红,一脸诧异地看着老鼠精,目光中充满了悲怒。
老鼠精冷笑道:“小伙儿,不懂为什么打你,是不是?告诉你,你坏了规矩!”
高中生弓下腰低下头去抓眼镜,不做声。
老鼠精一脚踩碎了他的眼镜:“你他妈的,我说话,你敢不认真听?我先问你的是你的名字,然后才问你是哪儿的人,你为什么偏要颠倒顺序,先说你是哪儿的人?”
于果虽然对简单的欺负人并不义愤填膺,因为想要他拔刀相助,那得真正受了大冤屈才行,只是在看守所挨一巴掌,那也不算什么,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新人,非要纠正千百年来全球不约而同高度契合的牢狱铁律。
可是看到老鼠精竟然如此拙劣地没事找事,于果不禁气乐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老鼠精一脸怒容,可他很快意识到不能随便得罪这个什么小于,也就没敢发作,而是全部发作在高中生身上,又是一巴掌,抽在高中生的后脑勺上。
可谁料高中生陡然站起来,用一种谁也想不到的高声怒吼道:“你这是要欺负我吗?”
老鼠精怒了:“我操,今天真行啊,一个比一个牛逼!”说罢,看了一眼霍利菲尔德。
霍利菲尔德冷冷地说:“很好,看来,现在的新人都不怎么驯服,那咱们就从你开始吧,让好好知道号子里是什么规矩。”
这话当然是指桑骂槐说于果,但于果也不介意,开始翻找弗利萨床铺上有没有吃的,他这不是即兴表演,而是真的饿了。当然,这时候剑拔弩张,也没人顾得上看他。
接着,老鼠精从角落里提了一大桶水来,说:“今天的水没用完,正好。看你年纪轻轻,大概是个学生吧?那我也不按照江湖人物的规矩来折腾你,你只要把这一桶水从头浇透了全身,再做三百个蛙跳,我就原谅你。”
这是初冬,牢房里面很冷,要是再浇上这么一大桶水,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可即便如此,这也的确是号子里最轻的杀威棒了,如果这高中生真的之前对看守所有一丁点的了解,那就应该明白老鼠精倒也不算特别折腾他。
可是,现实社会中,清醒地知道自己下一秒即将犯罪的人,又有几个?即便有预谋的罪犯,也不会提前对看守所做功课,看守所毕竟不是什么重点大学,但进来的人,的确能够改变一生的世界观。
那高中生冷冷地说:“我老老实实的,你凭什么欺负我?”
老鼠精怒道:“这他妈是叫你知道规矩,人人都这样!你想搞特殊?”
高中生又一字一顿地说:“你——凭什么——欺负我?”直到这时,包括于果在内,都发现他的精神有点异常,要么是属于心胸极其狭窄的敏感性群体,要么就是在外面一时激动,发生了激情犯罪,到这里来再度被欺负,又激发了怒火。看来,这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但是,光有火气,没有实力与之相匹配,那就真的还不如一味地忍受。
老鼠精也算是看守所的老人儿了,什么人没见过?这里进进出出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多少脾气大得厉害的家伙,在一顿毒打之后,都老实了。
况且,这里是个环境非常特殊的密闭空间,什么武器也没有,有的只是拳头。老鼠精虽然又瘦又一口龅牙,显得猥琐之极,但毕竟也是混混出身,打了最少是五六年的架了,要打这瘦瘦弱弱、完全没经过磨练的高中生,那也不是难事。
所以,老鼠精并不会因为高中生愤怒了,就放弃了欺负,而是变本加厉,又是一个耳光:“操,你再给我扎刺儿试试?给脸不要,治不了你?不想泼水是吧?那我帮你洗个澡!”
当然,这一切,都是受到了幕后主使者毕哥和霍利菲尔德的纵容,他们这是利用老鼠精敲山震虎,实则为了敲敲于果。
但于果还真不在乎,也只有到了仲老四这种级别的黑社会老大,或者韩金匙、高晃、老方等高智商罪犯,那他还真得略微认真应付,可看守所这几个小杂毛,他还真懒得多费脑子,这就像一个人绝不在乎自己体内某个白血球和某个细菌打架一样,这对他毫无影响。
可高中生陡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突然一下子跪下,把老鼠精吓了一跳不说,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本还觉得他是条汉子,现在居然全剩了鄙夷。
老鼠精还真以为他要来个庐山升龙霸一类自下而上的拳法,可没想到他居然连个过渡阶段都没有,难道之前那看似凛然殊不可侮的态度,全是装出来的?可看这孩子的稚嫩程度,似乎也没到这个地步。
老鼠精长舒了一口气:“我了个大操的,吓死爹了,你个鳖犊玩意儿,跪下了就以为我能饶你?你刚才那嚣张态度呢?怎么不……”
他骤然住了口,因为他发现这孩子并不是跪自己,而是整个人匍匐在地,大喊一声:“爸,妈!孩儿不孝!从小到大,我只要一被欺负,你们就劝我忍!别人在学校受了一点委屈,别人的父母都会站在孩子一边,可你们,会帮着老师,甚至帮着欺负我的人的家长一起训斥我……我忍到了现在,可还是被欺负……!”
于果在那一刹那,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这可不单单是因为,这高中生特别像年轻时的自己。
假如说,梁永和是自己中学时代的一面反向行走的镜子,和自己同样都是老实本分而受尽师生欺凌,可却走向了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反方向的话,那么,这高中生就更像是那时候的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欺负我,那拼死命同归于尽,也绝不低头。
这样的孩子,总是不讨人喜欢的,父母觉得他幼稚倔强,老师觉得他傻逼不成熟,坏学生们,则觉得他又熊又不老实。
他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孩子,他的父母,也是这种老实人,不敢得罪老师,不敢得罪坏孩子的家长,只一味地训斥自己。当然,他现在今非昔比,但过往云烟,不提也罢,总不能再寻找当年欺负自己的老师和学生报复吧?那也太没气量了。
不过,他总记得父母训斥自己的话:“我们当年也和你一样受欺负,为什么就不能忍忍呢?很多人都受欺负,凭什么你一定要反抗,一点儿气都不受呢?”
可就是因为这句话,奠定了他发誓今后绝不忍受任何欺凌的生活态度,直到他因为孟凝的离世而决绝地跳河自杀,如果不是超级穿越系统及时出现并附身,那他也不过只是那些坏孩子、谄媚富贵的恶俗老师们茶余饭后的一个陈年笑料罢了。
于果觉得,不能忍受强加于自身的欺凌,坚决反抗,本来就不是错误,往大了说,历史变迁,也往往是因受不了欺凌而反抗的结果,历朝历代的灭亡,新的朝代崛起,莫不如此。他认为,发生在自己这一代的悲剧,决不能再度重演到下一代去了。
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那么,自己将来有了孩子,该受委屈还是得受,这有利于成长,但不应该承受的那种恶性的委屈,他是绝不会让孩子承受的,也决不把自己父母以及老一辈逆来顺受的腐朽思想,感染自己的孩子。
接着,那高中生继续说道:“爸,妈,我不能忍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本来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下辈子,我再孝敬你们!”说罢,一跃而起,冲向老鼠精。
其实,这高中生倒也不是为了装逼和震慑对手而说了这一大坨,于果分析,这孩子应该属于“莫谓言之不预也”的敞亮型,亮明了打架的原因,表示自己师出有名。
但这种敞亮也得分场合,在这里就纯属脑残,说了这么一大堆,连脑子不好使的人都能听懂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更何况也勉强算是身经百战的看守所老油条老鼠精?
于是老鼠精早有准备,当即向下猛地挥舞了一拳,这一拳挺重,而且又快又狠,换成于果在跳河之前的凡人时代,也不见得能撑得住,而那高中生从下往上,除非是低着头顶对方的下巴,可他却是迎着拳头上去的,这不是送脸过去给人家打?
0428 这话应该我来说
于果看着高中生,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可能是总被欺负,最近才开始反抗,之前一点儿也没跟别人真打过架,基本上应该是被人家抽几个耳光就结束了,完全没有实战经验,这样的就算年轻力壮,也绝不可能打得过老鼠精。别说老鼠精了,于果自忖,自己的凡人时期,也能把这孩子砸趴下。
果然,老鼠精这一拳直接将那孩子的脸打偏,这一下抢占先机,优势就更明显了。再一拳,那孩子还算反应快,双手拦住,错开这一拳,然而他在单挑方面是一片空白,双手都用上了,又给对方腾出一只手来。
这次老鼠精的拳头直冲那孩子鼻梁来,按说,这必然ko,一切该结束了,这不是戏剧,而是残酷的现实生活,除非真的像于果这样开了外挂,否则不会出现奇迹。
但就连于果也没料到的是,那孩子偏偏因为太弱了,脚下不稳,差点滑倒,就算没摔在地上,也猛然低头了,老鼠精这一拳居然奔空。而那孩子陡然再一抬头,正好反而成了一个“头槌”,砸在老鼠精的下颌骨上,好在没有力道,吓得老鼠精倒退一步,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又被化解了。
可那孩子怒气陡增,狂叫着挥舞王八拳,朝着老鼠精扑过来。老鼠精如果真的跟战斗力相仿的人对打,一定会拿出小心翼翼的态度和常年积累的经验来,可对这孩子,他觉得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闪躲归闪躲,可主要也是以拳对拳,显得更勇猛一些。
但谁能想到,这孩子嗷一嗓子,如同一只发情了的老猫扑了上来,一口咬在老鼠精的鼻子上,老鼠精的眼泪立马飙出来了。虽说那孩子脸不算大,可老鼠精尖嘴猴腮,脸特别小,从背后看上去,仿佛是那孩子在背对着大家掉眼泪。
看到这里,王胖子、中年瘦子都有点想笑,但谁也不敢明着笑出来,就像得了癫痫似的,不住颤抖。
霍利菲尔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对付一个高中生,如果他再出手了,那就真的太跌份了,因此就这么继续冷面孔地瞧着,希望老鼠精不要给这个号丢脸。
新人如果总是压不服,那可就不仅仅是不利于自己树立威信的问题了,不进则退,新人越来越胆大,再抱起团来,可就威胁自己的统治地位了,甚至毕哥的地位也有可能不那么稳固了。
老鼠精又怒又惊,他本想装个**,让新人和老人都看看自己的能耐,谁料竟然装逼不成反**,剧怒之下,一拳横扫。那孩子却骤然双手一抱,将老鼠精抱住,并且顺势一压,以体重上的微弱优势和重力加速度,反而把老鼠精压倒在地,而老鼠精那解围一拳,只不过砸在了那孩子的后背。
旋即,高中生也没与老鼠精拉开距离,他倒不是盘算过自己拳头不是对手,只能进行贴进战,自己居高临下往下打,未必能长久占据上位,说不定几下就被老鼠精翻到底下。他只是好不容易抱住了,不能松开而已。
没等老鼠精的鼻涕和鼻血喷干净,高中生又张开了血盆大口。老鼠精惊恐羞恼之极,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嘴巴不断地在自己的脸颊啃噬,好在自己的脸上没什么肉,但这也没什么区别了——输给一个学生就很丢人了,而且还是这么丢人的姿势。
高中生又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死命地向外拽,老鼠精疼得“啊呀呀呀我操操操……”地乱叫,口水都喷出来了,疼得眼珠子红丝遍布,双拳拼了命地击打高中生的后背,但由于距离太近,威力就差了许多。
霍利菲尔德陡然站了起来,飞起一脚就踹飞了高中生,高中生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能受得了这么强横的腿功,直接斜飞了出去,在地上擦了一下,又一个翻滚,仰八叉地落在墙边。
霍利菲尔德今天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全部爆发了,双拳攥起,胳膊上的肌肉青筋迸露,盘根错节,眼睛里酝酿着轰鸣的雷电,看样子要真动手了。果然,他就朝着高中生落地的方向又是狠狠一脚,这一脚正朝向高中生的腰部,真要是踢中,恐怕这辈子就真完了。
但他狂飞出去的力道还没倾泻而出,就感觉后脖颈一紧,被直接拖住。霍利菲尔德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的身躯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正要挣扎着死命用力,整个人却来了个翻转,也跟着仰八叉地落地。这次是脑袋落地,眼冒金星,感觉天旋地转。
可是,耻辱感也爆棚了,这使得他本来就很强健的体格一下子再度“满血复活”,一个弹跳站起,狂喊道:“谁?谁他妈干的?”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毕哥,自己是毕哥的代言人,做的事都是毕哥吩咐过的。
于果却说:“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
霍利菲尔德再也忍不住对他的极度不满了,怒火中烧,狂吼一声:“我刚才已经很大度地饶过你了,你他妈找死?”
于果却笑了,缓缓站了起来,虽然比霍利菲尔德这样的巨汉矮不少,但霍利菲尔德猛然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由于屋子太窄,于果双手插兜,两步就走到他跟前,说:“‘我刚才已经很大度地饶过你了,你他妈找死’,这话应该我来说。看在你一瞧就是文化程度很低的份儿上,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十秒钟,冷静一下,想想你刚才说的话合适吗?”
霍利菲尔德原本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不少,情绪极其复杂,但屈辱感使得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你不就是功夫高点儿吗?到了外面,我让你生不如死,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能让他彻底冷静下来的,不是这十秒钟,而是他也是练过武的,虽然不是正规学校,但打一般人够了,在李闯手下也是数得上的一流打手。
可他完全清楚,能一只手随手就把自己举起来再随手扔了,毫不费力,这么大的力气,要么是练功练得门道很深,要么是天赋异禀,天生力大,这样的人,硬碰硬没有好下场,只能伺机而动。
但他看不出目前毕哥的意思,毕哥的态度一直不明朗。可他相信,毕哥这么牛逼的人,肯定不会任由新人猖狂。当年毕哥和邓长发、李闯、郑荣、蔡雄、房秋这些人,是同一辈分的江湖大哥,曾经风头很劲,现在尽管年纪大了,可无论身手还是脑子,都不是眼前这个只不过会点儿武功就猖狂的新人可以相比的。
高中生这下真糊涂了,他正是看书的年纪,即便不算知识渊博,可有些事他是清楚的,睡在头铺的肯定是老大,那个大个子是老二,老鼠一样的傻逼是个低等打手,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竟然能唬住这个老二?
当然,之前他太过激动,头部充血,也没工夫去看于果如何轻松收拾了霍利菲尔德,可他还是有基本礼貌的,忙松开手,呆呆地说了句:“谢谢……谢谢你,哥。”
老鼠精终于抽出手来了,当脸一拳,就把高中生的嘴角打破出血。
于果突然单手从地上一把拉起老鼠精,冷笑着问:“我说,我是不是之前显得太礼貌了?我刚才说,差不多就行了,你怎么还敢打?”他举起老鼠精,犹如玩弄一张扑克牌。
老鼠精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简直堪比小型吊车,惊骇莫名,顿时明白自己差太远了,当然不敢跟他放对,只顾着大喊:“德哥,德哥!德哥救我!”
霍利菲尔德除了在心里怒骂老鼠精是个蠢货,却也不能表示太强横,只故意说:“你一个新人,刚进来就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教给新人规矩,杀威棒吃吃苦头,这是从古到今中外都有的规矩,给你面子,不给你‘上刑’,那不是怕了你,你怎么还敢再管我们的事儿?”这话说得很有技巧,也是为了把于果孤立。
于果却不在乎被傻逼孤立,笑了笑:“如果你们的规矩,是以专门欺负人为乐,那只要我在这儿,这规矩就得改改。”
这正是这高中生内心里最想说,但却没有实力可以说的话,当即他就把于果当偶像了,热泪盈眶,刚才的冤屈全都释放出来,饱含深情地喊了一声:“哥,我支持你!”
霍利菲尔德森然笑道:“瞬间收了个傻逼小弟,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哥了?姓于的,你这样的,我见过不少,会点武功,就上天了?现在什么年代?这是枪的世界。觉得自己拳头硬,就能跟黑道上人对抗?
“你知道我外面跟谁的吗?你如果知道,你会希望自己早点判进监狱,该服刑服刑,而不是释放,要是在外面,我大哥的人能直接把你弄死!当然,你进了监狱,也是一样,我的朋友遍天下,分分钟就折腾死你!”
于果毫不在意,轻蔑地笑道:“你这牛逼吹得,怎么这么恶心,听上去跟那个李闯真像,粗暴,没文化,脑子缺根弦,还自以为自己挺有派头的。”
霍利菲尔德浑身一颤:“什么……你……?你说什么?”
于果一怔:“这都不让说?你丫也太敏感了,你上辈子是个g点成了精吧?我说,你这牛逼吹得,怎么这么恶心?”
霍利菲尔德不理会于果的辛辣讽刺,追问道:“你敢骂李闯?”
于果浑然不觉:“他又不是伟人圣人,我说他两句怎么了?你怎么就跟学生时代专门给老师打小报告那种熊孩子似的?俗。”
正在此时,头铺发话了:“小于,你愿不愿意听老哥哥说两句?”
0429 号长的招安
于果一愣,众人都有些心惊胆战,因为毕哥是有名的笑面虎,他态度温和的背后,常常酝酿着雷暴。即便他真的愿意对于果付出温和的耐心,这种耐心也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于果眨眨眼,说:“你说吧。”毫无恭敬之意。这在于果看来很正常,他没必要对一个牢头狱霸恭敬,比这家伙厉害百倍的人,自己也是说弄死就弄死。
下一步,他将把自己拍摄的视频交给市公安局,让他们看看怎么处理这个道德败坏的仲老三,如果处理结果还算不错,比如最起码摘了仲老三的乌纱帽,判个几年,那还好说,要是不能让他满意,那么,在某个漆黑的夜里,于果将会彻底带走仲老三。
于果正是为了看到仲老三的模样,才一直顺从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直到亲眼见到了仲老三。被他亲眼见过的人,只要他愿意,都可以随时寻找其一分钟以前所在地,然后利用无视状态接近,迅速带到地球的另一边,喂各种爱吃人肉的食肉猛兽。
他依然愿意先走把视频交给市公安局这种依法程序,并非他多么相信法律的公正性,也并非他认为这一招就一定能打击到仲老三。可是,仲老大再怎么霸道,也是官员,官员都是敏感的,于果希望通过一次次曝光仲家的丑事,来尽可能打击到仲家的支柱——仲老大。
所以,对他而言,这个看守所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过渡阶段而已,于果根本不鸟这个管理不到十个人的所谓“老大”。
毕哥终于缓缓地坐起。于果看清了他的面容。
毕哥长了一张看上去没什么特色的脸,但一双眼睛又细又长,显得有些阴狠,但看眼睛,很像影视演员计春华或者杜玉明,但鼻子以下却又不像,鼻子也很细长,嘴巴也很细长,准确地说,整个脸上的五官简直是用几根线组成的,非要说像谁,那就像漫画《全职猎人》里的西索。
毕哥的眼神并不带有任何的怒气、嚣张、阴森,甚至看上去就跟他的声音一样平和,可总有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阴鸷气息,缓缓地笼罩着这张脸。
于果见他半晌不说话,催促道:“有话快说吧。”
众人又是一惊。毕哥的愠怒渐渐体现在了刻薄的眼睛和嘴唇上,他的眼睛眯了眯,嘴巴抿得更紧了,慢吞吞地说:“小伙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于果“哦”一声反问,充满惊奇。
毕哥气定神闲地说:“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这样破坏规矩,那下场最起码是个残疾。可是,我一再纵容你,是因为你的身手,我非常欣赏。你毕哥我在江湖上也混了三十多年了,今年四十七岁,不大不小,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见过的人和事,都很丰富,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身手。
“最早出来混,和来西山的张耀武对着砍,他到底还是输给我一刀,被砍晕了,当然,他是条汉子,晕之前绝不逃走。成名一战是二十七年前,郭文昌大哥带了二百多个精壮后生,我一直冲在最前面,最后整个人都变成血人了,可我只要还能动,就绝不松开手里的刀。这事之后我在医院住了半年,郭大哥直接送给我一套四十五平方的房子,还有一辆摩托车。
“二十三年前,郭大哥和北郊的老大冯玉明干起来了,我拿着枪跑到酒店门口,拦住冯玉明的车就直接开轰,冯玉明的司机和两个保镖都带的枪,跟我对射,我边跑边冲,把枪当刺刀用,他俩吓得根本不敢正面看我,胡乱射击,被我冲到跟前。
“但老实说我枪法也不咋地,我的子弹也用完了,可我二话没说,抡起枪托就砸冯玉明。冯玉明倒也硬气,跟我用拳头打了十分钟,居然还是不分胜负。后来,他的增援来了,他居然放我走了,还说要开高价收了我。再后来,他和郭大哥成好朋友了,还经常夸我,他很羡慕郭大哥,说手底下一百个加起来也不如我。
“等到十八年前,鳄鱼谭占着市中心的沙土,不让任何人碰,我和他们对拼起来,当天晚上最少有六把枪开了火,直到洪校长出面调停,我给洪校长面子,才不和鳄鱼谭计较。鳄鱼谭从来没看上过任何人,但对于我,他还私底下托人带话给我,只要跟了他,直接当副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我没同意,因为他做人不地道,这样的大哥,决不能认。
“那时候,我自己也已经单独出来玩儿了,虽然我还是管郭文昌和冯玉明两位大哥叫哥,但他俩已经叫我老弟了。我没从他们手里要一丁点买卖或者分红,我也没接着打他们的旗号,而是自己玩,现在也没多少钱,一个洗浴中心,一个特色饭店,一个房贷公司,小买卖,几千万而已。”
他说这么多,每个人都大气也不敢出,提心吊胆。这些事,只有霍利菲尔德知道,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一听,还是有些心惊胆战。至于其他人,由于是老犯人,也听毕哥谈起过,可却没这么详细。
因为毕哥虽然说过不止一次,但只有眼前这个新人,才值得毕哥说这么详细。
至于王胖子、中年瘦子和高中生都是后来的新人,他们听说头铺毕哥原来如此可怕,都彻底惊呆了。
但这在于果看来,仍然是一种装逼,只不过装逼的境界比较高,技巧性极强而已。他现在已经过了和人争锋到底的阶段,如果在他刚获得超级穿越系统的新生时,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反问:“你那么牛逼,怎么还进了看守所了?”可现在,他懒得问这句,他估计,这家伙装逼水平如此之高,应该会自己说出来。
果然,毕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你也许不信,觉得我是在吹牛逼,我要是真这么厉害,何至于被关在这里?这有点复杂,大致说起来,就是我的洗浴中心里出了点事,死了个人。但是换成别人,别说关起来,甚至早就判刑了。但我这事儿,外头一直有人帮我运作,在这里好吃好喝,也挺惬意的,出去是迟早的事,只要我愿意。”
这话真假参半,但起码好吃好喝是真的,看守所除了坚决不服从管理者外,哪怕是死刑犯,只要你出得起钱,看守所超市里的东西随你选,想要更多好吃的,从外面饭店买就行,当然,价格是外面的五倍到十倍,你肯出,就可以卖给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随后,毕哥总结说:“所以,我现在就像是一支随着熊市跌到底的潜力股,你这个时候跟随我,是在我困难时期跟着我的,含金量高,将来涨起来,我一定亏待不了你。说真的,你武功虽然很好,但没什么社会地位,这要是在外面,我还不一定和你说话呢,顺风顺水的时候多少人来恭维阿谀,但那有什么用?场面朋友而已。”
他铅笔一般的眼睛看着于果,就像是两条被拉直了的蚯蚓,一字一顿地说:“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不单单是因为爱惜人才,说真的,全国这么大,你不敢说你武功第一吧?就算是胶东市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你也不是第一吧?
“真正的原因,是我觉得你特别像年轻时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随时有一股子闯劲儿,让我觉得真心怀念过去的日子。但既然有我在你前面,你就不需要像我当初那样,历尽千般万般的苦楚,混到快五十岁了,才当个几千万的富翁。只要你点头,你可以有更好的捷径。”
于果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表示。
毕哥朗声道:“所以,我特别给你个机会。你要是愿意,小德子,你别不高兴,你排老三,让他上二铺。”
众人大惊,霍利菲尔德更是惊得合不拢嘴:“这……毕哥,你……”
毕哥大手一挥,容不得任何质疑:“就这么决定了。小于,我不单单让你当二铺,而且我还要给你比一般号子的二铺更大的权力。以后,任何新人进来,都由你来‘过堂’,你看顺眼的,咱们谁也不准欺负,你看不顺眼的,随你收拾。这小孩既然你喜欢,就跟你吧,谁也不准再碰他。既然他打赢了老鼠,那就给个外号叫小猫吧。”
于果没想到老鼠精还真叫老鼠,不禁看了他一眼。老鼠精更没料到自己出力不讨好,被咬得满脸血,最后竟然寸功未立,还惹了一身骚,惊呆了。他当然不敢恨毕哥,不敢恨于果,又不能恨自己,就更恨高中生小猫了。
“总之,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只要你答应,从此跟了我。小德子虽然在这个号子里是跟我的,但在外头,他是李闯的小兄弟,我不能夺人所爱,出来混的讲义气,这是大义所在,一个小弟不能跟两个大哥。
“但你就不同,你现在跟了我,以后出去,你就是直属我的,我外面还有几个老兄弟,支撑着我的公司,你一出去,就跟他们并列,最少我也给你个副总级别,年收入没多少,基本也有个三五十万的吧。你看看,怎么样?”
这还真的是苦口婆心,这种收买人心的本事,不可谓不高明,而且是真金白银,简直是下了血本。
毕哥是什么人物?在黑道上,算是第二档次的老大中的佼佼者了,甚至有朝一日,问鼎张宏远、仲老四、郭文昌、冯玉明等人的级别,也不是难事。真难得,真稀罕,他还能开出这样的高价收买一个后生小辈,一个刚刚进门一个钟头的新人。
要不是兰迪库卓和弗利萨被拖出去了,人事不省,他俩还真能嫉妒死。
0430 你确定你说的是不?
更不用说霍利菲尔德,十分眼热,连带着周围所有人复杂的目光,都投向了于果,这个时候,他们也都觉得,于果再怎么傲气,此刻也该知足了,现在低头认大哥,也没什么可丢份儿的了,这是刘备请诸葛亮,曹操请关公的待遇,还能奢求什么?
毕哥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再次问道:“怎么样?咱们这里不是官场,不整那些虚的,给个痛快的答复吧。”
于果正视毕哥的目光,微笑了一下,说:“不。”
这话一出,全场的惊异达到了最高峰,从此之后,要是再有什么惊人的事情,大家也不会有更多的惊讶了。
毕哥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确实很难想象,还有人能拒绝他开出的这一价码。要知道,他还真不完全是因为要在号子里归拢新人,而是的确欣赏于果的战斗力,这么多年来,能随便动两下,打着玩儿一样就干倒了两个壮年汉子,也确实非常罕见。
霍利菲尔德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要知道,论势力论名声,毕宇航在黑道上要强于自己的大哥李闯。尤其是大哥李闯的老板仲四爷刚刚不幸去世,李闯更没了主心骨。
毕宇航一向眼高于顶,很少正眼看人,朝一个年轻人明确抛橄榄枝的行为,恐怕这是历史上的头一次。可这小子,难道竟然就这么不识好歹?可他哪知道,外面的胶东第一黑道老大洪校长的邀请,于果都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而老鼠精也反应过来了,心里很是幸灾乐祸,暗想:“混账王八蛋,姓于的,你装逼装大发了吧?现在看你怎么收场!给你一点云彩,你就要下雨?得罪了毕哥,你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吧?乖乖等死吧!”
这想法并非夸张。早在去年年底,有个块头很大学摔跤的蒙古人进了号子,谁都不服,全号子没有一个人能跟他在暴力上对抗。而且,他是死刑犯,杀一个杀两个都无所谓,临死前带走谁算赚的。那蒙古人自以为大家都怕他了,直接走到头铺,要毕哥滚开。
毕哥也没多说,只是笑笑:“你欺负老人,我不和你计较。但头铺不是谁都能睡得安稳的。”那蒙古人也没在乎,晚上呼呼大睡。第二天早上,蒙古人的脖子割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已经不行了,凶器在他自己手里,是一把打磨得十分锋利的牙刷残片。
毕哥在背后打点了好几十万,就说这小子是畏罪自杀了,看守所居然没有管教对此有异议。
也许很多人觉得,几十万花得太冤,至于么?一个纯肌肉死刑犯,你让让他就是了?反正过几天也就毙了。可是,毕哥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战他的头铺地位,所以,那蒙古人必死无疑。
毕哥说了很多次,谁敢不服他,那也没关系,公平竞争。这意思还用说?他宁肯花几十万去抹掉一个即将死刑的家伙,为了什么?
为的就是他在这间号子里,至高无上的威严。
现在,这新来的小子居然敢明着拒绝毕哥?那还不是自己找死?王胖子和中年瘦子眼神里都流溢出浓浓地悲哀和怜悯,他们其实已经可以想象这个新人今晚深更半夜的命运了,第二天早上,自己又将和尸体同眠。
几十万,自己十年才能挣到,而这只不过是毕哥洗浴中心淡季一个月的收入而已。
想到这里,王胖子有点忍不住了:“小于,别乱说,好好想想,毕哥不是谁都……”
他话还没说完,就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其实他不是要拍马屁,只是想让双方都有个台阶下,但毕宇航阴冷的目光投射过来,王胖子连站也站不稳了。
毕宇航淡淡地说:“小胖子,这是我和小于的事,你还不够资格插嘴。”接着,他又望向于果,眼神跟刚才的和善明显有差距:“小于,你确定,你说的是‘不’?”
于果微笑道:“对啊,你不确定?”
这话,让全场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以下。
所有人都望向于果,因为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刻去看毕哥的表情。
毕宇航先是眼角一开一合了几下,旋即整张脸变成了一棵被挤压走形的老木头,嘿嘿笑了几声。
大家都有些栗栗自危,不寒而栗。
于果却毫不在意,他也不是故意要得罪毕宇航的,只不过无所谓而已。但这正犯了毕宇航的大忌讳。
毕宇航沉下脸来,语气却古井不波:“小于,那既然这样,咱们就没得聊了?”
于果说:“也不是一点儿没有。”
毕宇航以为他怂了,事情有了转机,便问:“什么事,你尽管说。”
于果摆摆手说:“我这不是被抓进来的时候没赶上饭点儿么,有点饿,所以得早点睡了,就不聊了。不过,我这人粗粝,你们聊你们的,我不会觉得你们影响我睡觉的。太安静了,我还睡不着呢。”
毕宇航的脸终于换成了恶魔的脸:“小于,你最起码,应该对江湖前辈,有一点点的尊重吧?”
于果却直白地说:“是你太敏感了,这是你们混社会人士的通病。你都几千万了,还这么容易生气,真不应该。我看,是你价值观出了问题,认为有钱就能指挥一切,一旦不如愿,就心理失衡了,认为自己魅力不够。其实不是这样,你忽略了并不是人人都信仰金钱这个百花齐放的现实。
“我劝你订一份本市老年办编辑部出版的半月刊《老年文摘》,要看绿版的,别看红版,红版都是老年人离婚的故事,绿版讲健康。你得多看看怎么养生。养生,吃喝是次要的,改坏习惯也是次要的,把心给放平,万物不萦于怀,才最重要。将来要是放出来,你多练练太极拳太极剑,跳个广场舞……”
他越说下去,其他人的脸色越难看,都感到毛骨悚然:“这小子难道疯了?满嘴跑火车,一点儿情面也不留,毕哥会把他扒了皮的!”
毕宇航终于打断了他:“小于,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咱们的确没得谈了。好,那你还是睡小军的铺吧,这个二铺,还是小德子的。哪天你想通了,这二铺随时为你留着。可是,从现在开始,再有新人进来,该什么规矩还是什么规矩,你就别管了。小猫,是我给你的最后面子。”
于果忽然站起来了,众人都是一凛,但这次,没有谁敢跟着站起来围上来了。
于果经过霍利菲尔德时,霍利菲尔德骤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整个人差点虚脱。其实这是于果身体强化后带来的气息运行,对常人中枢神经产生的物质性压迫,并非完全的意志压力。
于果走到毕宇航身边,毕宇航见他眼睛清澈透明,若无其事,但陡然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心里也有点没底了。毕宇航混了这么多年,大小上百次斗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可他这时候决不能让步,便淡淡地问:“你这是想通了?还是说,你真打算跟我玩到底了?”
于果眨了眨眼睛,说:“我就想说一句:你真是个话唠,别唠叨了行吗?我说我不介意睡觉的时候你们聊天,是指你们互相聊,但别跟我聊行不行?我初中的语文老师,特能说,但我觉得你今天把他半年的话都说了。怪不得我从进来你就睡,是不是之前也说得太猛给累的?”
毕宇航的眼睛,终于冒出了凶悍阴森的邪光。
于果站起来,缓步回弗利萨的铺:“你们继续聊吧,别跟我聊,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嘛,饿了得早睡,不然饿得厉害。”
说罢,他一下子仰面躺在弗利萨的铺上,嗅嗅:“谁的脚这么臭?”然后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众人都望向毕宇航。毕宇航心里清楚得很,真打起来,恐怕这小子能最少打趴下这号子里一半的人,因此,仍然没有立即发作。当然,这还是他看走眼了,他这样的来一百个,也一样一拳一个打死。
于果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时,毕宇航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双目放电,现场的气氛,仍然很紧张。管教在外面喊:“准备熄灯了!都睡下!”
毕宇航冷冷地说:“今天晚上,都给我好好睡,睡得越香越好。谁要是不该醒过来却醒了,那就是扇我的脸。”
他这话再明白不过,谁敢对着干?大家都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拉开铺盖,心惊胆战地去睡。
尽管于果睡觉很规矩,并没有像弗利萨那样专门欺负尾铺,可是,老鼠精、王胖子和中年瘦子,哪个敢和他接触?都缩成一团,这时候也没谁职责王胖子胖了。他们都清楚,指不定深夜的什么时候,毕哥就跟德哥一起,将他压在床上猛揍,甚至废掉都有可能!这是谁也防不住的。
但高中生小猫就不同,他觉得在于果身旁最安全,便凑在于果旁边,睡过去了。尽管他也挨了不少揍,可最终胜过了欺负他的老鼠精,心里也大是安慰。比起之前一怒之下开车撞人时的绝望,现在反而有了主心骨,睡起来心无旁骛,质量高得很。
深夜,除了此起彼伏各种不同尺寸的呼噜声外,一切都很干净。偶尔有值夜班的管教晃着棍子走过,但他们走过的声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犯人们早就习惯了,要是哪天没听到,说不定反而睡不着。
0431 大喷嚏
但对于果来说,即使是在睡眠状态,即使是在黑暗之中,对每个热源的感应,也是不难的。他并没有真正进入深度睡眠,他的大脑伴随着体能进化到一定程度后,可以一半用来休息,一半用来警戒,这特别像是市中心商业区的大楼,晚上仍然有值夜班的。
即便不是全面睡眠,但这也足够维持他很多天的体能所需了。再说,这黑暗之中,对他超强的视力影响不大,相反,却能更清晰地听清楚耳畔每个人的呼吸声。别说谁坐了起来离开自己的铺,哪怕谁想要翻个身,于果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此时,一个人翻身后坐了起来,于果心里的耳朵听到了,从方位上判断,应该是霍利菲尔德。接着,最头上又一个人翻了个身,起来了。于果判断,这次是毕哥。两人都坐着,也没说话,可于果能感受到,这俩货正在交流,大概是用手指在对方手掌上写字。
旋即,自己身边也有人坐起来了,这次是按照身材和方位来看,居然是那位中年瘦子!于果就算不动声色地继续睡,这帮家伙照死里打自己,也不可能伤到自己,但于果确实没想到,那中年瘦子,也是他们一伙的。
按理说,这不是无间道,看守所号子里的空间都是有限的,瘦子没得到什么好处,睡觉睡在拥挤的尾铺,吃饭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说有今天没明天,还不知道能怎么判呢,至于和毕哥、霍利菲尔德同流合污吗?
但于果的推断能力一流,立马就察觉到,也许事情不那么简单。人不是孤立的个体,社会是一张大网,人人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交集。
这个中年瘦子在外面,说不定有老有小,最起码,应该有个牵挂的人,或者病了,或者正在升学,或者正在求职,或者需要结婚,总而言之,要么需要钱,要么需要安全,要么需要关系。而这三样东西,也许这瘦子,都不具备。
那这个屋子里,谁会具备这三样东西呢?于果也只能算勉强具备,他的优势并不在此。所以,毫无疑问,具备的只有毕哥这个几千万的二级黑社会老大了。这么看来,这瘦子才是杀手锏,毕哥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忌惮的,怕两个人按不住自己,就需要隐藏的增援。
当然,老鼠精虽然没醒,但未必不是装睡,万一出现问题,说不定会装作调解来拉偏架。不但如此,老鼠精或许还担任看着王胖子和高中生小猫的职责。毕竟谁要是想杀谁,按下警铃,就等于立功,立功就能减刑,这谁会拒绝呢?
王胖子肯定知道这个理儿,不过他应该不敢得罪毕哥,要不然不论是继续待在看守所,还是出去,都有他受的。但小猫就是需要重点看护的了,小猫不见得了解摁下警铃就立功的道理,可他一心向着于果,难说不会按警铃,这样就坏了毕哥的大事。
于果把这些分析得十分透彻,可外表睡得十分安详惬意,还时不时来个微鼾,死刑犯才能享受到的手铐脚镣待遇,对他而言似乎毫不影响睡觉的质量。甚至他从不翻身或者做大的动作,手铐脚镣没有时不时地哗哗响,影响他人。
他听到了毕宇航、霍利菲尔德、中年瘦子正在从两个方向接近自己,估计等看到自己的表情时,心里一定会咬牙切齿地想:“别看你这傻逼现在睡这么香,我马上让你永远也香不起来!”
两张手缓缓张开,对准了自己的手铐,另外两只手对准了自己的脚镣,手心散发的热气,常人是感觉不到的,于果却感觉得十分清晰,心里感到好笑,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当第三个人摸出一根锋利的塑料物品,在黑暗中寒光一闪时,于果真的生气了。
他本来也能料想,这帮人睡前拿自己没办法,等熄灯之后,想要凑起来把自己打一顿解气,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反正闲来无事,陪他们玩玩,那也无所谓。
可是,那不知道是梳子还是牙刷残片的锋利尖刺,只有可能是为了杀人,别无它用,最起码,也是想要把人整残废。但是,那尖刺正对着的,是自己的咽喉,这还不够明显吗?除了想要自己的命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于果心想:“无冤无仇,只不过没给你面子,你就动了杀心,人命在你眼里,也太不值钱了。本来连打你一顿都懒得慌,现在看来,有必要真的好好给你个教训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用两种方法解决问题,一是直接醒过来,把这三个混蛋砸得死去活来,个个掰断了四肢,但这样一来,恐怕会给仲老三口实。
二是就这么不动弹,任凭锋利物刺到自己的要害,然后毫发无损,利刃却断掉。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要么会让这帮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的家伙们误以为利刃刺到了硬物断裂,认为是自己运气好,今晚罢手,以后再找机会杀自己;要么发现了自己刀枪不入的秘密,这些,都不可以。
所有被他展现秘密的人,都死了。大到黄中锦、小魁、仲老四,小到邓长发三人组,他是不可能容许知道自己真正秘密的人活在这世上的。也许童雅诗和路晨,是例外中的例外。更准确地说,只有童雅诗有这种待遇,路晨因为是警察,于果对她的透露还是有所保留。
于是,于果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那锋利物继续接近,于果从持利刃者的胳膊带出的气流来看,应该是相当瘦的,看来,此人是那个中年瘦子!毕宇航和霍利菲尔德果然狡猾异常,既想要达到彻底铲除异己的目的,又不想亲自动手杀人,就逼着那个瘦子动手。估计那瘦子被逼无奈,只能动手,他别无选择。
而于果又觉得,这可不是办公室政治斗争,这里毕竟是号子,那瘦子就算没有毕宇航和霍利菲尔德阴毒,也不见得就是个什么好人,所以,自己下一步计划实施的,依然不变。而且,别人他还没有把握,这瘦子是这三人中力量最弱的,也就最好操控。
紧接着,那利刃产生了抖动。这一瞬间,于果等了好久了。
于果倏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把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但这表面上是个喷嚏,却没那么简单,中年瘦子本来就瘦,胳膊被这股骤然而生的强劲气流带起,向外一扎。
毕宇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胸口开始冒血,他双手用力一摁,却止不住这不断外溢的血流。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一声可怖的尖叫声,久久不绝——正如于果所料,老鼠精根本早就醒着,而且真是准备看好戏,但完全没料到是这种结果,吓得差点要晕厥过去,因此尖叫起来。
于果故作惊讶地悠悠醒转:“叫唤什么,让不让人睡了啊……”
老鼠精持续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于果也故作震惊:“什么?杀人了?门边上那位,快摁警铃呀!”
王胖子在最后面,猛一睁眼,目瞪口呆,但他的反应比同时醒来的小猫还是要快的,立即摁动了警铃。他大概在那一瞬的呆滞中也权衡了利弊,知道毕哥被刺杀了,自己按了警铃,毕哥要是能被救活,也不会怪罪自己。权衡利弊是看守所在押人员所必须具备的本能,否则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外面的反应速度倒是很快,管教来了好几个,没有谁像旧社会的巡捕房那样骂道“老子刚睡,折腾老子干啥,要是发现没事,弄死你们”,他们倒不是多么正义,而是知道这帮在押人员早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谁敢开这样的玩笑?否则,小黑屋伺候,得不偿失。脑子没病的话,决不能把警铃按着玩儿。
灯打开了,现场浓郁的血腥气息开始升腾。毕宇航横躺在地,胸口血流如注,不知是死是活,而中年瘦子手持牙刷,全身颤抖,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不不不……不是杀他……杀错了……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霍利菲尔德虽然又惊又怕,但还是立即反应过来,指着中年瘦子喝道:“面对管教,你必须实话实说,决不能撒谎!要是知道你撒谎了,你老婆孩子也饶不了你!”
这话其实是提醒中年瘦子,千万别说是毕哥撺掇他杀于果,不知怎么着他居然转而捅了毕哥。霍利菲尔德倒不是为了毕哥好,毕竟他自己也是同谋之一,只盼望毕哥一死了之,中年瘦子也别胡说八道,自己就真安全了。
中年瘦子立马停止了干嚎,眼神中充满绝望。他知道,为了自己老婆孩子的安全和幸福,也绝不能胡乱说话,哪怕自己必然走向枪毙这条不归路。
他很痛心,其实原本多希望自己能被判刑后,蹲个十年八年,和老婆孩子团聚,可现在看来,只要能保住老婆孩子,那自己的死,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王胖子也充满同情地看着中年瘦子,要知道,中年瘦子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当初是为生活所迫,谁要是大富大贵了,还能为了一点点钱而犯罪呢?但他真的不理解,中年瘦子为什么要转而杀毕哥,这没道理啊!这瘦子就不怕外面的亲人被毕宇航黑恶势力团伙折腾?
老鼠精也不明白,中年瘦子这么干,完全没道理啊!
就连亲眼看到此事前后详细过程的霍利菲尔德,也只是因为中年瘦子手没把握好方向,太过激动,不但没捅到于果,反而扎了毕哥,实在是毕哥不会用人,关键时刻让这傻逼搞了个乌龙。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中年瘦子肯定不是蓄谋已久的目击者。
0432 我也不希望再看到
本来,这几个管教都被仲老三打过招呼:“这姓于的小子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愿意惹事,你们最好给几个杀威棒杀杀他的威风,他要是惹出什么祸事来,你们正好借此收拾他。”
他们的确也迫于仲书记的淫威,尽量在抓于果的把柄,心想把他送到这个号子里来,自然有人收拾他,要是他反而把毕宇航这帮人收拾了,那就找借口说他企图当牢头狱霸,再收拾他也不迟。
但是,眼前这个局面,好像跟戴着手铐脚镣的于果压根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明明是这个中年瘦子把毕宇航给捅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择今天晚上?他们其实很清楚,中年瘦子长期被毕宇航压迫,猛然反抗过度,也是有可能的,这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们七手八脚,赶快把毕哥抬了出去,也把中年瘦子押了出去,并立即召集人手,挨个搜查床铺。这一个号子出了血案,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开始搜查了,那就全部搜查一遍,所有号子正在熟睡的犯人都被叫醒了,全都挨个翻找。
要知道,即便看守所对这个所谓的黑老大毕宇航有一定的纵容,可看守所里一定不能出现锋利的物品,以免出了人命,到时候谁也担当不起,所以,这牙刷残片的出现,大大触动了看守所管教们的中枢神经。
几个管教全都盯着于果看,看了几秒钟后,发现没什么异常,也实在没办法找事,只能作罢。过了一会儿,听到几个管教都打招呼:“陈所……”
一个方面大耳的制服男走了进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说:“于果,是吧?我是这里的副所长老陈。”
于果不卑不亢:“你好。”
制服男沉默几秒,说:“仲所长说,你武功很高,空手打伤了三十多名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的持械民警……”
众人听到这句,吓了一大跳,霍利菲尔德和老鼠精眼睛都直了,心想幸亏没真动手,不然就完了。当然,他们也的确不知道今晚这大喷嚏是于果有意为之,可他们知道的是于果肯定这次有了防范,晚上想要再行刺,就难上加难了。
于果也没多解释,说:“我是冤枉的,不过你肯定也不信。陈所长怎么对西沙台派出所的事这么了解?”
陈所长傲然笑了一下,说:“监狱属于司法局,看守所属于公安局,市看守所也在西沙台,兄弟单位,互相了解一下很正常。再说,我以前在西沙台派出所当过副所长。”
于果不接他的茬,只是问:“陈所长想说什么?”
陈所长淡淡地说:“我听人说,你和刑警队关系不错,应该是个挺自律的人。毕宇航送医院了,你暂时当这个号的号长吧。希望你能维持好这个号的秩序,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闹事。”
于果也缓缓地说:“我也不希望再看到。”
陈所长愣了一下,心想你小子好大的口气,但他也没多说,只是摆摆手,就出了门。
门关上了,一切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短短六个钟头,拖出去四个人,重伤两个,生死未卜一个,必然要枪毙的一个。自从这个于果来了之后,这个号子简直就像遭到了诅咒一般可怕。
正在此时,老鼠精突然站起来了,一脸媚笑,大板牙几乎要脱嘴而出:“于大哥,于大哥,你看,陈所长都发话了,要你睡头铺,你还是去睡头铺吧。”
于果也没坐起来,而是笑着反问:“我必须听你的命令吗?”
老鼠精一下子卡了壳:“不……不是……”
于果懒洋洋地说:“从今天开始,别的号子我不管,这个号子要执行两个规矩:第一,一切平等,从吃喝到睡觉。把炕重新平均分配一下,每个人的面积大小一样,谁爱睡哪儿睡哪儿,只要对方愿意。比如,你大概也很想睡头铺吧?去吧。”
老鼠精愣了愣,忙谄媚地直摇头:“不不不……不敢,不敢……”
于果继续说:“第二,只要我在这儿,以后来新人,谁也不准折腾,自报姓名,说自己的案子,都得人家愿意,一切不能强迫。当然,以上两点,都是我在这里的时候执行的,等我走了,爱咋咋地。要是觉得没什么娱乐,我可以给你们讲故事,四大名著,金瓶梅肉*蒲*团,少妇白洁,少年阿宾,金麟岂是池中物,门房秦大爷,你们爱听什么随便点。”
小猫对于果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是功夫还是道德,他都觉得于果简直是正义的化身,充满敬意地说:“于哥,我真幸运,一来就遇到你了!”
于果没接他的话,而是看了一眼霍利菲尔德:“德哥要是有意见尽管可以提,但不要那一副‘等毕哥回来有你好看’的表情好不?”
众人都笑了,有一种血腥过后的轻松,神经绷紧许久之后的尽情释放。
霍利菲尔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敢作声。
次日早上,于果惬意地醒过来,大家开始轮番用水洗脸,谁也没多用。洗过脸,赵诚越发显得眉清目秀,于果陡然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过了一会儿,开饭了,于果这次进来可没提前预备钱,可是系统的虚拟银行可以随时拿出钱来,也能吃点好的。当然,早饭没什么好的,清水煮白菜梆子,加了点咸盐,就着味道很难吃的混血馒头。
于果果然平均分配,谁也没多给谁也没克扣,霍利菲尔德本以为他一定会实施报复自己的计划,最起码会从早饭先开始,却没料他根本没克扣自己的饭,一阵阵地发愣。
于果却说:“你瞪着你的死鱼眼看我干嘛?块头大吃得多我理解,但我昨晚没吃饭,不可能让给你。”
霍利菲尔德不说话。
于果忽然走过去,拉住他的衣领,霍利菲尔德顿时感觉自己被大象的鼻子举起来了,一阵惶恐。于果拉他到角落里,不疾不徐地问:“你想要杀我么?”
这问题太过突兀,霍利菲尔德一阵战栗,欲言又止。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那你下次可要拿稳一点儿,别也跟老毕一样,捅了别人。”
霍利菲尔德大惊失色,看到于果那双深邃如宇宙深处的眼睛,顿时彻底明白了那个大喷嚏的意义,浑身剧烈颤抖,牙齿也开始上下撞击。
于果又说:“毕宇航说,你跟着李闯吃饭的。李闯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和他还算有点交往,交往不是交情,本来他在我这儿,没什么面子。可是呢,那得看跟谁比。比起这个毕宇航,那李闯就勉强值得我给面子,所以,我也懒得追究你。
“我希望你有个基本认识,别再找我的麻烦,我这人事儿本来就多,真怕麻烦。对了,你最好给李闯写封信或者找他聊聊,问问他认不认识我。假如他听了之后,还没什么表示,那咱们就来日方长了。你去吃饭吧。”
霍利菲尔德见于果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李闯,大言不惭,心中阵阵不解和愠怒,但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去反驳。他哪里知道,在自己之前,有过多少牛逼之极的家伙,在于果面前耍威风,下场却是极其悲惨的,死相也是千奇百怪。
吃过了饭,放过了风,回到号子里。于果主动问起小猫:“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猫沉默一阵,说:“我叫赵诚,是大荒中学高一的学生。”他顿了顿,干脆说出来了:“我不是本地人,好不容易托人找了点儿微弱的关系,才进来的。”
于果也听说过大荒中学,在胶东市的东边郊区,因大荒镇而得名,全封闭式,同时具备初中和高中。无论硬件软件,师资力量,综合排名,都不算是什么好学校,甚至算是比较穷的学校。可是,它却是一所名校。
如果你问全市甚至全省,考上清华北大这些一流大学的学生谁家多,那肯定轮不上大荒中学。但是,问升学率如何,大荒中学就可以用“霸道”来形容了。非要做个比喻,那就是大荒中学很像金庸小说里的少林寺,顶级高手很难出现,但批量生产一流高手,规模大基数大。
大荒中学是典型的填鸭式教育,靠着严厉无情的校风和拼死学习这两个法宝,使得无论自己学校初中升高中,还是自己高中考大学,成功率很高,但大多都是二本和三本,一本较少,985和211级别的就更不用提。
可是,量产一流高手也很了不起,城市里大多数家长都认为自己的孩子算不上天才,大部分学生的学习成绩都一般,因此,他们更愿意选择这种闭关练功的学校,最起码,二本、三本不成问题。
当然,为孩子选择大荒中学的家长,虽然多半不富裕,但也不能说穷到哪儿去。最起码,他们觉得有个本科学历很重要,就说明他们也能因此为孩子找到一个相对安逸和稳定的工作。至于真正的乡村穷苦家庭,是无力支付本科各项费用的,他们更希望孩子去技校学门手艺,能很快吃上饭,找到对象成家立业。
于果不解:“那你犯什么事儿?和同学打架了?”他能看得出,赵诚这孩子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性格应该是腼腆本分的,绝不会先挑事,而这种性格,偏偏有些受女孩子喜欢,而又同时会被一些坏学生所憎恶,那么,出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赵诚沉默一阵,说:“同学欺负我,打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因为他骂我妈,谁也不能骂我妈……”
于果点点头:“理解。但你也不该太冲动了,如果你真的为你爸妈考虑的话。”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不轻易产生同情了,比起自己曾经的遭遇,这还真不算什么。
0433 不能总以弱者自居
赵诚继续说:“放学之后,很多学生都在外面等着我……”
于果点点头:“你毕竟只有一个人,他们一群人,输了也不丢人,别想不开。”
赵诚却一脸怨气地反问:“你也是一个人!你也不比我高几公分吧?也不比我壮,可你一个人能对打好几十个拿棍子的警察!”
于果缓缓地说:“人和人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赵诚也感觉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了,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你误会了,大哥。外面很多人不假,但他们都是看热闹的。”
于果一怔:“对方也是一个人?”
赵诚神色黯然地道:“对。大荒中学和别的学校不同。成绩很好的学生,不屑于去大荒,很多学习成绩差的学生的家长,不甘心孩子初中毕业考不上重点高中或者高中毕业升不了本,就逼着孩子转校去大荒。”
于果听懂了:“哦,换言之,大荒中学几乎成了爱调皮捣蛋、打架斗殴的传统坏学生聚集地了。”
赵诚神色沉重地说:“是,的确是这样。而且,学校是全封闭的,想从外面叫帮手,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学生想要别人尊重自己,甚至害怕自己,都只能靠自己的拳头。学校里的头号老大,跟别的学校不同,不一定是富二代,不一定是官二代,更不一定是黑社会家庭,但一定要打架厉害,才能服众。”
于果感到很新奇。他的学生时代,校园暴力和霸凌事件就层出不穷了,学生圈子里除了按照学习成绩来论资排辈外,也的确存在类似黑社会一样的老大老二排名。但是,完全靠打架来论资排辈的,于果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赵诚接着说:“那些围观的学生们只是为了看热闹,那个欺负我的人,也必须跟我单挑才行,要是他靠人多来打我,那会被大家孤立的,这是大荒学生圈子里的潜规则。”
于果听得饶有兴趣:“原来如此。”但在下一秒,他突然又明白了:“原来……你之所以爱和我聊天,是想跟我学格斗?”
赵诚庄重肃穆地说:“是!大哥,我想拜你为师,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行拜师之礼,一辈子当师父尊重!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你简直把打架发展成了一门艺术,任何语言来形容你都是苍白的,单打独斗,我看泰森也打不过你吧?”
于果笑着摇摇头:“你谬赞了。”他这话其实是谦逊,泰森是人类里面的最强者之一,但没办法跟自己这个非人类比,这种跨界比较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见赵诚还是充满崇敬甚至充满信仰地盯着自己,于果为了化解尴尬,咳嗽一声,问:“这么说,是你打输了?”
于果还真没什么可教的,他的高难度动作,都只能基于超凡脱俗的体能才可以实现,赵诚几辈子也别想练出来。至于技巧之外还有力量,那更不是赵诚可以企及的了,就像一个人不可能教给一只蚂蚁如何举起一只哑铃,蚂蚁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介入人类的力量活动领域。
赵诚哼一声,充满气愤地说:“假如我输了,那我也不至于要拜你为师,我连这小子都打不过,那就说明我根本没有打架的基本资质,哪能学你这么高难度的功夫?如果是他赢了我,那他肯定会百般羞辱我的。可是,结果是我赢了,但我没他那么坏,只是告诉他,以后别再欺负我了。”
这结果倒是出乎于果意料之外,于果说:“哦!这倒是没想到了。那你既然赢了,按理说就安全了。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赢了他,他要是再找很多人靠数量报复你,那就会被同学们所不齿的,不是吗?”
赵诚恨恨地说:“他当然不敢这么干,所以,他选择了用另一种办法来报复我。他装作跟我和好了,然后也不跟我走得太近,学校里经常会发生单挑事件,新闻会替代旧闻。等大家都觉得我这事情过去了,差不多要遗忘的时候,正好是学校每两周一次的一天假期,让学生回家休息。
“他让他的叔叔带了几个人,开着一辆车在距离校巴不远的小超市等着我。我有个习惯,每次回家都要去小超市转一圈,那里卖的炒瓜子是附近村里自己炒的,味道很香,别的地方没有,我妈妈最喜欢吃,所以我都去买一点……他的叔叔带着几个人进去,揪着我就拖出来打,他们个个都是一米八以上,我一点儿也没有还手之力……”
于果听到这里,淡淡地说:“你很孝顺。几个成年人,打你一个学生,这很不道德。”
老鼠精突然插嘴道:“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于果摆摆手:“我没有指桑骂槐的习惯,你别以为我在暗指你欺负小赵。再说,我也不需要暗指,有什么不满,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老鼠精一下子被噎住了,咽了好半天才咽下去。
赵诚的眼神里,重现了曾经的激动:“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被打得有多惨了……但是,也可能是激发了我的潜力,我知道我无论如何是打不过这几个人了,可我不想就这么当众被羞辱,那样还真不如死!”
这话被于果听在耳朵里,相当震撼。这话曾经不止一次地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成为一直支撑着他坚持前进的最大动力。此时此刻,这个叫赵诚的稚嫩小子,跟自己曾经的灵魂高度契合了。
赵诚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爬了起来。我要是还手的话,他们还会继续打,但他们大概也觉得我只是个半大孩子,差不多揍得够了,也没再追赶。可我脑子发热,想要到处找个铁锨或者钢筋、菜刀之类的,再杀回来跟他们拼了,但什么也没找到。
“他们看我四下乱晃脚步踉跄,以为把我打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了。可我一下子看到了他们只是挂在p档的吉普车,他们可能是觉得速战速决,打我一顿就走人,所以车钥匙没拔下来。我猛然跳上去,他们才发现不对劲,想要冲过来。我没学过驾驶,只听说过开d档就是前进,我就把手刹放下去,开了d档……”
于果隐隐有些不安:“你……你撞死人了?”
赵诚长叹一口气,许久没说话,于果耐心地等待着。过了三十多秒,赵诚说:“车头碰着了一个,甩出去几米远,不知道死没死,送医院了……当场我就吓呆了,车子撞在一个路灯上,停住了。另外几个人把我拖下来,又是一顿打,还报了警……我就感到天旋地转,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是,他的神色再度坚定起来:“我也过了十六岁了,应该是需要负刑事责任了。要是人死了,就算不判我死刑,想必也是很多年的牢狱之灾了。我不想在监狱里也受欺负,那样的话还不如我死了算了!所以,于大哥,你收我当徒弟吧!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的期望!”
于果心里哭笑不得:“我哪对你有期望了?”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我不收徒弟,你在我身旁,就不受欺负。”
赵诚却不甘心:“可我们的罪都不一样,一旦判决下来,换了地方待,甚至哪怕换了号子,我都还是会受欺负的!于大哥,我知道,你是绝对的强者,你同情我,不见得是因为我弱,也是觉得我没错。但我要是总是以弱者自居,永远寻求怜悯,然后心安理得地寻求保护,那样岂不是太可悲了?”
于果心里一阵触动:“这小子,还是挺有想法的,还真的很像当年的我。”
接着,赵诚一下子跪了下来,他第一次下跪已经把大家吓得够呛,第二次直接把老鼠精吓成了蝙蝠精,几乎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大概是以为赵诚又要跪父母,然后跟自己干架了。
于果却知道他要跪自己,早在他膝盖移动的一瞬间,就立马闪到一旁。赵诚果然跪下来就磕响头,大喊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于果却头也不回地说:“别开玩笑了,我不收徒。你别惹我发火,再说这件事,那我就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赵诚吓了一大跳,但也不敢冒然尝试,只得本本分分地低下头站起来,不再作声。
看守所虽然三教九流很多,杀人如麻的重刑犯和只不过调戏妇女被抓的二流子都有可能共处一室,可是在家属想要见面这个问题上,反而比监狱宽松一些。尤其是没大事的犯人,不存在和家属传递消息的风险,看守所就相对宽容了。
更何况,是李闯这样有钱有势的人,他要见霍利菲尔德,不可谓不方便,再说,西沙台派出所的仲所长,和李闯已经去世的大哥仲老四是亲兄弟,这就更是方便中的方便了。
于是,霍利菲尔德被叫出去见李闯。李闯又给他带了一大包酱猪蹄、白切鸡、烧肉、蒜味肠等等,两人相见时,李闯很高兴地一下子张开双臂,拥抱了这个替自己的恶行顶罪的小弟,说:“德子,真是辛苦你了。里面没人欺负你吧?”
见霍利菲尔德一愣,李闯甚至自以为幽默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开个玩笑,看你的表情,哪有人敢欺负你啊!就你这身手和暴脾气,你在里面不报我的名字,也一样是头铺!”
看守所的管教也许是觉得他太猖狂了,正色说:“小点声,注意影响。”
李闯白眼一翻,没去理会他,假如这管教只是一个路人,李闯能立马把他打进医院。
0434 大哥与小弟
德子沉默一阵,又问:“闯哥,我家里……”
李闯一下子截过话题:“兄弟,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女儿想上个好初中不是吗?我都联系好了。弟妹的另一份零工,我也给她找好了,我还让几个兄弟提前去打了招呼,要是谁敢欺负弟妹,先掂量掂量自己能挨上几刀?五十万,一分不少,打在你账上,不信你问弟妹。
“至于案子,我们的律师正在运作,那傻逼的律师,我打听了,压根就不是咱家律师的对手,连提鞋都不配!那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就跟咱们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道理一样。我早说了,所有的事,你完全别操心,安心坐牢,其他都包在我身上。”
德子感激涕零,狠狠地砸了几下自己的胸脯,说:“闯哥,还是你仗义,我没跟错人!说句不要脸的话,我老婆听说我……我……我来坐牢的时候,他就使劲骂我,也……也骂你,没想到……”
李闯生怕他一激动说出了是替自己坐牢的事实,便慌忙打断:“兄弟,你别这么说,弟妹也是因为爱你,我是你大哥,你出了事,是我照顾不周,她不骂我骂谁?骂得好,是理所当然的。要我说,你这个媳妇,对你是真死心塌地,换成别人,一听有可能坐十年牢,早跑了,可是你媳妇呢,一直不离不弃,把你爹妈伺候得白胖胖的,你说说!”
德子不住地点头:“是是是,所以我从来都只是出去嫖,家里红旗绝对不倒……”
看守所民警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俩,说话有点底线行不行?小德子你出去嫖还挺自豪的哈?我也没指望你俩聊点高雅的话题,但不要让我一看就知道你俩是混社会的流氓行吗?再不,你俩就小点儿声,起码还知道点儿廉耻!”
李闯心情很好,也没理会他,继续和德子聊。
德子真的非常感激这个大哥:“闯哥,我真是跟对人了!当时郑大哥也很吃得开,手底下人比你多,号称四哥手下第一人,可是我就看他太狡诈!我当时想要跟你,就觉得你耿直!果然,你真的说到做到!”
李闯听他又冒傻气了,忙说:“我说你夸我就夸我,别乱说老郑!都是你的上一辈大哥,你有什么资格随便评论?老郑人不错,大家风格不同而已。四哥手底下,又需要出谋划策的谋士,又需要能打能杀的猛将!革命需要不同的分工,但都是为了江山一片红嘛!”
德子连连称是。
说完了家里的事儿,德子放心了,接下来就该旁敲侧击他更感兴趣的话题了,便试探着问:“闯哥,最近外面……有什么事吗?”
李闯愣了一下,说:“事多了,中东那边到处爆炸,饿了卖力啃帝国到处欺负人,小鬼子也很猖狂……”
德子说:“闯哥,我不是说这个,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新闻么?”
李闯这才好好地打量这个原本傻乎乎只知道打打杀杀,可在看守所这这一两年却迅速成长起来的德子:“兄弟……你在里面听到什么风声了吗?有消息灵通的人进来了?……我托付宇航照顾你,你俩应该没啥矛盾吧?”
德子沉默几秒,说:“那倒没有,我虽然不是跟着他,但他是闯哥你同辈的朋友,我也拿他当大哥敬着……”
李闯也跟着沉默少顷,说:“好吧,看来你也听说了。对,四哥……去世了……”
德子一惊:“什么?”他可很清楚这听上去轻描淡写的话,意味着怎样激烈的滚滚炸雷。
仲老四,当今胶东地界黑道三巨头之一,本身已经实力雄厚,再加上当区委书记、即将升任掌管城建副市长的大哥、当西沙台街道办事处一把手的二哥,当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的三哥,这庞大的仲氏家族,可谓是西沙台永远不倒的永恒第一豪门,无论黑道白道,无论权力还是财富,都是一等一的。
可仲老四这一死,整个家族就会陷入天崩地裂的状态。尽管仲老四的三个哥哥,论权力都远胜仲老四,但仲老四却以合法商人的身份经营着诸多不能说的秘密财富,从本身黑道上黄赌毒和强拆的罪恶金钱,再到帮助三位哥哥洗钱,都是需要公司来运作的。仲老四一死,无儿无女无老婆,这一大摊子,谁来管?
德子猛然醒悟过来,忙不迭地追问:“那……那四哥是……自然去世的吗?”
李闯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忽然有一天我去董事长办公室,就没看见他,秘书说他去外地办事去了。我真奇了怪了,他能办什么事,让我去办不就成了?再后来,就听三哥说,他已经……已经心脏病发作去世了。我也知道他心脏不大好,不过……也真是挺突兀的。”
德子摇摇头:“可惜了,四哥这么牛逼的人,大富大贵,有钱有势,正是应该享受人生的年纪……”
他其实和仲老四没那么深的感情,也就员工大会的时候远远地在主席台上看到而已,只是把仲老四当成一种模糊不清的图腾,糊里糊涂地崇拜着。
可他也知道仲老四孤寡一个,没有任何家室,仲老四家中的老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了,这偌大的家业,除了仲家要回收绝大部分之外,李闯和郑荣就有机会了。
但他却不能直白着恭喜李闯,这是犯大忌的话,他再蠢也不敢说。而且,从李闯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来,这位昔日粗蛮的大哥,越来越精明了。
李闯“嗨”一声,说:“那可不?所以说,什么都不如好好地活着,大**大腚的美女,堆成山的钱,豪宅,豪车,游艇,私人飞机,那都是虚的……”
这话李闯还能说得,德子一穷二白,全靠给大哥蹲看守所,才有这五十万“积蓄”,按说是没资格说的,可德子这一天下来感触很深,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说:“是啊……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李闯却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他虽然当年跟德子一样没脑子,只靠蛮力获得仲老四的青睐,这也是他很喜欢也很信任德子这个小弟的最主要原因,可他这些年的历练,可比德子丰富多了,知识和经验是成百倍地增加存储,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李闯瞄了瞄他,问:“你……你们那里又死人了?”
德子咳嗽一声,皱着眉头说:“嗯……我也不知道死没死,已经送医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李闯不动声色地问:“是谁死了?听上去好像我认得。”
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李闯一眼,说:“嗯……嗯,是……毕哥……”
“哦,啊……啊?我操!”李闯快要蹦起来了,“什么?是毕宇航?毕宇航?”
德子只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在大哥面前,他就跟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一样。
李闯神色不善,目光重新阴冷起来,他毕竟和毕宇航关系不错,虽然不是深交,可也是认识二十多年的老伙计了,从当年一言不合动手,到兴趣相投天天喝酒,到一起砍人,不免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憎恨。
他森然问:“德子,跟我说句实话,谁把他‘弄’了?你别忽悠我,他肯定不是也心脏病发作了吧?他的体格,可不是四哥能比的。”
德子战战兢兢地说:“这说起来很复杂……”
“复杂也要说,快点。我还是不是你大哥了?”
德子叹了口气,搓着手指头:“是……是这样,来了个新人。”管教在旁边,他不方便把话说清楚。
李闯一震,好在李闯也很懂得这其中的意思:“什么?有这么厉害的新人?玩儿散打的?什么背景?”要知道,除非武功极高,头脑也好,还有背景,否则这三样只要缺一样,就根本不可能和老江湖毕宇航相抗衡。
德子弓了一下身子:“我也看不出来,好像水很深……关键是,他认识你,说和你算老朋友了……让我问问你,认不认得他,说你听了他的名字以后,会告诉我该怎么和他相处……”
李闯当即怒了:“我操,牛逼啊?他叫什么名字?真得会会他!进了看守所,还这么猖狂?”他开始怀疑,是郑荣所为了,要知道,此时此刻是个敏感时期,郑荣成了自己的最大对手,昔日的争宠主子已死,这让本来就跟自己不算志同道合的郑荣,进入了明争暗斗的截断。
他身旁的民警心想:“这话该形容你还差不多,进了看守所,还这么猖狂!”
德子呆了一阵,吐出四个字:“他叫于果。”
随后德子感到心里一阵耻辱和烦心,觉得这事儿再说出来麻烦大哥,实在是过意不去,自己忍忍也就得了,四哥都去世了,给自己的震撼很大,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开了许多,在看守所未必非要当个说了算的,现在老婆孩子都很好,还有钱了,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何必再争锋呢?还让大哥操心。
因此,他连忙抬起头想要再跟大哥说一点缓和的话,却骤然惊骇难言。他看到了李闯呆若木鸡,瞠目结舌的表情。
自己刚才的思索过程虽然激烈,但最起码也有接近一分钟了,难道这么长时间,闯哥一直都在维持这个表情?
“闯哥……闯哥?”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一阵阵地恶寒,仿佛地球已经变成了一片冰雪笼罩的地狱星球,他已经可以猜得出最坏的结果了。
0435 没有人能惹得起他
李闯突然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正色说:“小德子,你记着,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所以我给你透露一句实话,听不听在你,我尽到责任了。”
德子阵阵心寒,说:“闯哥……您说,我一定……一定无不遵从。”
李闯的手指无规律地点着桌子,让德子心惊胆战。
终于,李闯开口了:“这个人我认识,虽然不深交,但不自夸地说,我在某一方面,是很了解他的。”
德子怔住了:“了解他的什么?背景?”
“可怕。”李闯顿了顿,重复了一遍,“可怕,我很了解他的可怕。而且,他完全可以更可怕,只不过是,对咱们,用不上这种可怕。”
德子强笑道:“看你……闯哥,你说得我怎么听不懂?他……他还能怎么可怕?他不就是挺能打的吗?别说现在是个枪的世界,就算是古代,也不是谁武功第一谁就能当皇帝的……”
李闯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听懂,有些事,得亲身经历才能懂,不经历,天才也懂不了,何况是你。宇航,我很同情他,也很理解他,毕竟宇航一直在看守所,从来没见识过于果的厉害,这次栽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个于果,别因为他现在和你在一个号子,就小看他了。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他也没动你?那还真是因为,他给我面子了。这次他来看守所,天知道是不是突发奇想过来玩儿的。德子,听哥一句话:以后永远不要得罪这个人,谁也惹不起他!我就这么直白告诉你,没有人能惹得起他!”
德子虽然早就预料到李闯会说这样的话,但亲耳听到,还是吓了一大跳:“什么?闯哥,美国总统也不至于没人惹得起吧?他到底是什么背景?”
李闯却深沉地摇摇头:“我说了,就一句话,言尽于此。你告诉他,李闯向他问好,他应该会照顾你。”
德子真想操了整个宇宙,第一反应是“我他妈还用这家伙照顾?”,可是一看到李闯那深沉得如同黑暗森林一般的脸色,也隐约猜出了这其中可能有自己远远无法想象的利害关系。
民警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到点了,该回去了。”
李闯站起身来,还是一脸凝重地说:“记住了,小德子!好好地!”
德子知道,李闯不可能再说出什么了,这已经是对自己的最大警告。
他现在对于果的恐惧感已经超过了好奇心,因此也不愿去仔细寻思了,只希望今后能安安稳稳地。这当然也不光是因为李闯对于果明显的敬畏,也因为仲老四的死,和自己家人安康等多种原因,令自己想开了许多。
尽管恰好赶上了探望时间,可于果在这号子里的事,极少有人知道,自然不会有人来看自己,要是有人知道了,那一定就不单单是来看望自己了,而是竭力来救自己。也正因为如此,他该吃吃该睡睡,还挺心安理得的。
伙食和睡觉条件虽然差了点,可是他曾经生活得很贫苦,也曾在历史中受过大大小小的苦,再难吃的东西也吃过,甚至睡过遍地石头的乱葬岗,相比之下,看守所遭这点儿罪,还真算不了什么。
所以,于果心态不错,看到犯人们都陆续回来了,还跟他们打招呼。弗利萨回来了,但态度完全变了,大气也不敢出,一直低头不语,生怕于果报复。
德子回来时,也蔫头耷脑地不做声,但还是有变化的,之前眼神迷茫,现在则像是陷入了沉思。于果笑道:“哎哟,你这小眼神不错,已经进入到哲学思考的范畴了么?”
德子不敢顶撞他,只得应付道:“只是随便发个呆。”
于果知道他有可能跟李闯见面了,对自己多少也有个了解,这个人已经不再需要当心了,便笑笑,没说什么。
当小猫赵诚回来时,却比德子更加蔫头耷脑,看样子就像是一朵随时就要凋谢的花。
于果对他还是略有同情的,便问:“那个被车撞的人……死了?”
赵诚愁眉苦脸地说:“没……没死……”
于果奇了:“那你这表情怎么就跟参加他的追悼会似的?”
其实于果过去性格冷峻决绝,是因为经常游走于生死边缘,随着自身慢慢地强大,看人看事也都渐渐宽容起来,比原来喜欢说话了。由于欺负赵诚的混蛋活该被撞,所以于果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嘴损。
赵诚却艰难地摇摇头:“我真是高估自己的水平了……其实那人只是被我猛打方向盘的掉头砸中,一下子跌出去了,胳膊骨折而已,最多算是轻伤。但他是个无赖,躺在地上不动弹了,诬赖我把他撞坏了。我妈说,我有个同学亲眼看到等我被抓上警车后,那人一下子就站起来一路小跑走了……”
于果心下宽慰:“没事就好。”
赵诚忙说:“大哥,这不是没事!他们说要我赔偿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疗费一共二十万,要讹我爸妈的钱!我爸妈都是开小卖部的穷人,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他打我,他反而受到了精神损失了?这还有天理吗?
“我妈反驳说,那家伙根本就只是轻伤,而且他们围殴我,我是防卫过当而已,可那帮人说我们没有证据……学校地方偏远,没有监控,我那些同学就算有同情我的,也不敢出来作证的,他们不是怕这些地痞流氓,他们更害怕那个欺负我的同学报复我……
“他们要告我‘故意杀人未遂’,还有什么‘危害公共安全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可我爸妈都害怕极了,可是他们人微言轻,能怎么办呢?我也确实一怒之下抢了车……唉,本来想大家都撞死了一了百了,可没想到,还是牵连了我爸妈……我悔死了我……”
说到这里,他捂着脸,痛苦地蹲到了地上。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说:“你还是没听懂,没事是说,这事儿本来你没犯多大过错,操作得好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进监狱。你应该理直气壮才对。”
赵诚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可是……我哪有能力运作啊,那帮人都是有钱有势的地痞流氓……”
骤然间,他就像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一把拉住于果:“大哥!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是吗?”
于果淡淡地说:“我自己都身陷囹圄呢,哪能帮你运作?但是,这要看你的运气了,要是我能被放出去,把你这事儿给我那些富裕的朋友们一说,她们一旦同情你,愿意散财的话,事情说不定就有转机,到时候雇佣侦探,搜集证据,说不定你就能扳回一局。”
他顿了顿,说:“当然,只要我能快点出去,直接找到打你的那帮人,让他们自己撤诉就行。这一切,都要看我能不能及时出去了。打你那帮人是什么人,你能说说么?”
这话放到前几天,只能被看做是极其不要脸地吹牛逼。可是现在,就连德子看于果的眼神也充满敬畏,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李闯哪怕谈论其老板仲老四时,也没有那么恐惧的目光。
当然,他们也一样很清楚,假如于果真的打伤了三十多个警察,那这罪过说轻则轻,说重就很重了,想要出去,恐怕不那么容易。
赵诚也不傻,知道于果去找打自己的那帮人,肯定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让其撤诉的,多半还是用拳头,顿时信心大增。可他立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地说:“我……我只知道他们是群地痞流氓,别的不知道啊……”
于果耐着性子说:“我劝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些人的特征,以及在威胁你或者打你的时候,说了什么,能表明他们身份的。或者说,你爸妈在这几天为你奔波时,探听到什么信息呢?”
赵诚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好像是有个人说,自己是周什么翔的人……”
于果试探道:“周春翔?”
赵诚转忧为喜:“对对对,是……是周春翔!是这个名字!怎么?于大哥和他是熟人?那就好办了……他应该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于果摇摇头:“我和他不认识。只有一次,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见过。这人不算一流的黑社会头目,也就是二线末三线初吧。二线就是前几天那位目前生死不明的毕宇航先生,还有这位德哥的大哥李闯先生。”
德子慌忙插了一句:“于大哥,你别叫我哥,你叫德子吧。”
他听说于果居然参加了张宏勋的追悼会,顿时认为,于果是自己在看守所呆着的这最近两年内崛起的年轻一代混混,武功高强,充满朝气,因此得到了业内的承认,才被允许参加张宏勋的追悼会的。李闯曾经在来看望德子的时候说过张宏勋去世了,但只字未提于果。
可德子再仔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还是不对,假设于果单单只是一个混社会的黑道分子,那李闯还真不至于吓成那样。于是,他陷入了沉思。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头,没想到一向凶悍尚武、绝不低头的猛男德子,居然对于果这么毕恭毕敬。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于果便和气地说:“那你也不用叫我大哥,你最少比我大十岁,就叫小于吧。”
德子低着头,闷闷地说:“那不敢。”
于果见赵诚还在等着,便继续说:“追悼会上,我和周春翔也没说过什么话。后来南疃张家设宴,洪校长的女婿房秋要他们挨个向我敬酒,我和周春翔喝了一杯,但没交流。”
德子、弗利萨小军、老鼠精三人都是江湖中人,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小军和老鼠精看来,周春翔已经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超级大哥了,更何况洪校长、张宏勋这样的黑道巨神?
0436 洗澡的女神
赵诚有些沮丧:“这么说,大哥,你和他说不上话了……也许勉强说得上话,但是你们毕竟不是好朋友,他不见得能同意……是不是这事儿有钱才能办成?可……可我没钱……”
于果却波澜不惊地说:“这样倒是简单方便了许多。等你爸妈再来看你的时候,你告诉他们,找到周春翔,跟他说一句:‘于果向他问好,请他让自己的员工不要再为难赵诚家了,方便的话,就请撤诉,不方便的话,就请等着。’”
这话充满了不容任何置辩和反抗的霸气,在场众人都震惊莫名。当然,其他人只是单纯地害怕黑道,对此充满恐惧,但德子对此理解得更加深刻了,心想:“怪不得闯哥不让我得罪他……他随时敢威胁周春翔那样的社会大哥,看来他真的不一般……”
赵诚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好……好,可是,于大哥,见亲属的话,一个月才能见一次,我是新人,再想见需要等一个月。而且,我也没有资格申请打电话,只能通过律师……而我爸妈又请不起律师……”
于果摆摆手指:“委托辩护人,不需要你或者你爸妈请。你以后出去了,多看看工具书,那些文学艺术类的书,可以先缓缓,首先你得学会生存。你毕竟还没到十八周岁,是未成年人,也就是说,你是法院可以指定律师为其辩护的几类人之一。
“你让这个律师告诉你爸妈,请你爸妈去蓝色深度集团找副董事长童雅诗。记住,一般来讲这需要预约,但是你爸妈只要说‘姓于的找你’。她就一定会见的。然后,让你爸妈告诉她,你和我都被关在看守所里,就足够了。
“至于威胁周春翔……毕竟那个律师是法院指定的,恐怕通过他的嘴去传达,他未必肯。所以,只要童雅诗知道我在哪儿,那一切都解决了。你能听懂吧?听懂的话,重复一遍给我听。”
赵诚如梦初醒,连连点头,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于果向后一仰,闭门养神,心里琢磨着:“好几天过去了,她们也应该发现我了吧。”他想要离开这里的话,这些门锁是拦不住他的,但那样正好中了仲老三的计,所以他必须合法合理地出去,然后将警方钓鱼执法并企图殴打自己的视频上交省纪委。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把视频上传到网络上,但这么做有两个弊端:一来胶东市还是仲老大的天下,仲老大会利用各种影响力来删除这些视频,还会抓捕传播视频的人;二来要是传播到全国的网络上,那很多人都会注意到自己,假设其中有觉醒会的杀手盯上了自己,可就真不妙了。
绕开市纪委,上交省纪委,这就需要省里有一个有力的支撑。于果想到了龙家留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号码,这就真的派上用场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从这里出去。
这几天内,王胖子的判决下来了,便只得老老实实地出去了,据说是七年有期徒刑。
因为挪用公款的数额太大,而王胖子只是个小小的会计,其中的内幕不得而知,看他苦笑的样子,就知道是给人顶雷,人生就是如此,充满了你明明已经了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的无奈。
而新人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波一波地进来,要么点头哈腰,要么默不作声,要么装得凶悍牛逼,要么老老实实,当他们发现这个号子极其神奇,压根就没有任何酷刑甚至言语上的伤害,都无一例外地惊异万分,然后把于果当做救世主,大加追捧。
新人们的身材、性格、行业、人品各不相同,犯下的罪过也是千奇百怪,甚至还有精神病被关进来,而且不止一个。人生百态,人间冷暖,就在这小小的号子里不断演绎,最多的时候,这里塞了十二个人。
偶尔有称霸**极其强烈的混子进来,刚咋呼了没几下,用不着于果有任何表示,一切就结束了——德子、弗利萨和老鼠精先行扑上去,将其痛打一顿。
于果并不喜欢小军的本名,喜欢叫他弗利萨,而小军也特别高兴,一脸谄媚,表示自己最喜欢这个外号,胜过爹妈给取的本名。在看守所呆习惯了,于果甚至能适应犯人们的无耻,而不会像在外面那样皱眉头一脸厌恶——因为这里几乎没有底线。
渐渐地,于果也习惯了每天看到新人,他突然体会到了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每次看到新人时的兴奋和喜悦,因为他们太寂寞了。
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于果心想:“我以前也曾有过嫌太吵而关掉手机玩失踪的时候,她们大概以为我又一个人出去散心了,而且她们也想不到,凭我的本事,会被人算计,甚至就这么进了看守所。看来,我得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他要去找童雅诗,找自己最信任的女人。
这天夜里,他趁着所有人都睡熟了,也没起身,直接在床铺上对系统说:“我要前往童雅诗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但请你只把我这个人传送过去,当然,要连带衣服和鞋子。但是,手铐脚镣就不必了,只要我回来的时候,手铐脚镣重新复位即可。”
系统很暧昧地说:“看来您终于想通了。”
于果心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什么有积极意义的话,只是这些讽刺的话,那就大可不必说了。”
系统回应道:“您穿越过去,是可以的,但您不要忘记穿越的使命,系统还是需要以赚钱为主的。”
于果振振有词:“我要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出不去,那还赚什么钱?”
系统悻悻地说:“好吧,反正您是常有理。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0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八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三十六万元。两万元,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您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这就出发,祝您旅途愉快。但我想问一句,您还是要保持无视状态吗?”
于果听它简直越来越像自己了,最起码是在讽刺的才华上,便说:“是,无视状态。”
量子传输之后,于果本人来到了一分钟以前童雅诗所在的地方,但他心里一震,发现空气热腾腾地,湿漉漉地,水滴都在玻璃上欢快地挑动。
在白色的水雾中,他看到一个模糊朦胧,但却充满了美好曲线和极度魅惑的身影,尽情诉说着女性最美丽的特征。
童雅诗在洗澡?
尽管看不大清楚,但对他的视力来说,想要看清楚绝对不难,这更让他心惊肉跳,某种难以抑制的原始**激烈地冲动了起来,使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好在很快就要调整到基准时间线了,而且无视状态也能缓解他一部分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但他也很清楚,这治标不治本,因为看样子童雅诗刚刚开始洗澡,头上刚刚抹了洗发水,即便是一分钟以后,她也不会洗好换上衣服。
很快,时间回到了正常的节奏,刚才哗哗的水流减弱了,童雅诗开始用沐浴露擦拭全身,混合了天然体香和沐浴露的混合香气扑鼻而来,令于果不禁心中一荡,意摇神驰,甚至如痴如醉。
说真的,即便他现在突然现身,不需要说什么,也最多只会引起童雅诗一秒钟的惊慌。随后,对这个早已经把心中唯一的爱情交给自己的顶级女神来说,随即而来的情绪更有可能是喜不自胜,说不定会直接扑到自己怀里,到那时,在这种特定的场合里,自己哪能把持得住?
想到这里,于果感觉周身燥热。他在看守所,跟这帮大老爷们儿呆久了,雄性的荷尔蒙几倍地分泌,过于旺盛,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恐怕也不是无视状态所能掩盖住的,这个时候,真是**,一触即发。
身体的某个特殊部分,骤然成为全身最为坚硬的部分,而作为本来就刀枪不入的身体,那这变硬的部分,自然可能是世界上最坚不可摧,也是最不可阻挡的物体了。
“于果……”
于果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浑身一震,心想:“不可能!难道她发现我了?……这不可能吧?”
“于果,你……你这个混蛋!”
于果终于拨开了重重水雾,看到了童雅诗那张犹如上帝亲自精雕细琢的脸孔,比自己初遇他时更加惊心动魄,有一种神圣不可方物的绝美。
只是,她的表情此时充满幽怨,在对自己滑嫩如同绸缎一般的完美肌肤进行缓缓地抚摸时,她咬着下唇,幽幽地说:“于果……我恨死你了!”
原来是自言自语。于果这才释怀,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真正地松口气,更没有释怀。他清楚,童雅诗非自己不嫁,永远不可能再容下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他被这股巨大的感动包围,心里阵阵颤抖,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伸出手来,轻轻地在玻璃上抚摸着她的美丽轮廓,以此来令自己镇定。
可就在这时,童雅诗心里一震,颤抖着问:“于果?”
于果这才真的惊呆了——这回童雅诗可不是自言自语,难道她真的发现了自己?
而此时此刻,于果也才发现,原来他早就不由自主地在一直盯着童雅诗的眼睛,而童雅诗偏偏对他的一切都特别敏感,因此,自然而然地破解了无视状态。
两个人四目相对,任凭水流在哗哗作响,可这不但不嘈杂,反而相反,显得格外静谧,如同深邃的大海深处。
童雅诗就像是天降女神,整个人仿佛女人的第一个榜样标本,而其他的女人,都是对她拙劣不堪的模仿。增一分,减一分,都会破坏这种无比均衡的美。
0437 温柔之乡
童雅诗居然先开口了:“把浴巾递给我。”
于果没料到她还能镇定自若,果真是见过大世面,不愧能掌管上万人的大企业,于是也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在外面拿过一条毛巾。
回过头时,见一片白花花、软绵绵的东西在微微晃动,于果的心跳几乎随时都要停止,化作一团难以形容的烈焰,凶猛、锋利、坚硬,无所不摧……
童雅诗接过毛巾,默默地擦拭着,嘴上却说:“不是这条毛巾,我要浴巾。不过也凑合着用吧。”她开始擦拭肢体,举手投足之间,艳绝尘寰,令人不敢直视。
于果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声音还是有点异样:“你……你洗好了么?”
童雅诗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也略微颤抖:“我每晚回来都洗澡,冲一下就行了,也不用……不用那么仔细。把……把浴巾给我吧。”
于果看了看一边放着的浴巾,拿了起来,童雅诗将浴巾包裹住晶莹如玉、散发着天然幽香的身躯,拎起一旁的浴袍,打开门:“出来说话吧。”
于果一惊:“她们……”
童雅诗摇摇头:“晶晶回四川了,家里有点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路晨去省城进修和宣传,晓影转正以后就很忙了,经常在单位的宿舍睡觉,不回来了。今晚……”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补充道,“今晚就我在。”
于果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心里的大海狂风怒号,阵阵激荡着波澜。
童雅诗凑近他,于果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童雅诗微微一笑,脸上也扑面飞霞,轻声说:“你从来不后退的。”
于果为了扭转尴尬局面,把她所在的大卧室的窗帘拉上,搓着手:“这毕竟是你的卧室,我……我还是出去吧,你换上浴袍吧。”
童雅诗幽幽道:“我浑身上下……你全都看了个遍,还在乎是在谁的卧室?”也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尺度还是太大了,脸上一抹晕红越烧越浓,滚烫滚烫,难以除去。
于果也不敢正面看她。
童雅诗又凑上一步:“她们都不在……这卧室……以后可以是咱俩的……”
于果听到她这话,实在难以忍住,一把摁住卧室门,尽量集中精神,不去想起他的,否则,他恐怕会立即以势不可挡的巨大力量迅速占有童雅诗,将未经人事的她彻底摧残。
他不单单在现实中屡次遭遇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危险,在历史穿越中更是经历过多少次无法形容的恐怖绝境,但他都如同一把能劈开一切的剑,果断、坚强,充满勇气和力量,度过了所有的难关。
在历史中,他也不是没见过美女,可以说,本来他对美色是几近免疫的。但当他遇到童雅诗时,积蓄多年的情感如同超新星爆发前膨胀到极限的红巨星,真的难以忍受了,一旦宣泄,释放出的灿烂和狂猛,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
童雅诗见他还在犹疑,知道今晚是最接近他俩结合的一次机会,再如果放过,可就真的很难再有这样的机遇了,便柔声催促道:“你都有勇气一直爬上楼,来到我的房间……难道就只能到这一步吗?”
假如童雅诗再说其他的事,只怕于果真就再也按捺不住,疯狂地冲上去了,他毕竟是男人,尽管有惊人的自制力,可体内也同样蓄满了惊人的阳刚之力,他忍了太久了。
但童雅诗这句话,偏偏提醒了他,自己还是在看守所里呢,时间不能逗留太久,否则一旦被睡醒的人发现,那就真糟了。
要是谁为了立功,再按了警铃,自己是重点看管的犯人,突然消失,管教们全都会来的,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骗过所有人,穿越回看守所,即便突然出现,也不能说大家是集体幻觉,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所以,他还不能沉溺于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于果清醒了很多,正色说:“雅诗,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事情很重要,事态也很严峻。你先听我说,好吗?”
童雅诗见他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并非专门跑来和自己独处,心中略感失望,可看他这表情凝重肃穆,也许真的有大事发生,她是这座城市顶尖儿的强势女性,自然而然立即抛开了儿女情长,尽快进入了角色:“你说吧,我听着。”
于果简略讲述,但简明扼要,绝不会有说不明白的地方,该详细的地方也绝不一笔带过。从自己前往南方追击高晃开始,一直说到自己利用超级穿越系统瞬移到她的房间。
当然,这其中的内容有真有假,比如,他在仲老四如何死掉这一事上,还是按照对胶东和南方某市公安局的说法,完全一致。
再比如,他并没有提洪校长让白亮来说服自己一事,只是把内容全部集中在仲氏家族要对付自己这件事上,以免节外生枝。洪校长虽然看似不如仲书记,但洪校长在省城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真要是哪天对拼起来,哪怕玩白道,仲氏家族也未必能对抗得了洪校长。
这倒不是不信任童雅诗,只是不想让她卷进更复杂的事情中来,也是为了保护她。
倘若童雅诗知道洪校长如此黑暗强大,而在这之上又有全球性质的杀手组织,那就会更加为自己担心,时时牵挂了。
可即便如此,童雅诗听完之后,还是瞠目结舌,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化。她这还是真正走南闯北,世界上主要的大城市和最著名的自然景观都去过,比常人的阅历和承受能力都要高出数倍,却也依然没料到于果在短短一星期内,经历了如此复杂的事情。
好在童雅诗经历过被于果的穿越能力带回了过去,亲自见证了历史,所以反而加深了她的理解,不会对于果穿越到自己浴室里来的行为过于惊奇,但还是忍不住问:“不是只能穿越历史么?难道还能平行瞬移?”
于果沉默少顷,还是决定告诉她,毕竟她一颗心永远系在自己身上,已经等同是自己的人了,便也不想再犹豫不决,而是直白地告诉她:“这不是瞬移,依然是穿越。只不过,穿越时间可以调整为我认识的某个人,或者我见过的某个物品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再调整回正常时间线即可。”
系统阴阳怪气地说:“在女神面前,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您的秘密,真要说给第二个人听?”
于果冷冷地心道:“我不是还有催眠能力吗?可以将她深度催眠,然后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
系统反驳道:“这样会对人的大脑造成一定的损伤,您真舍得这么对她?”
于果心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句话问得特有水平?以为要难住我?实在不行,问记得你说过,我可以积累到100000点,就可以花掉积分,换取一个能力。我换取一个随时抹掉别人记忆的能力,这总可以了吧?”
系统无言以对:“好吧,我毕竟是为您好。但您总是常有理,谁也无法驳倒您。那您继续吧。”
童雅诗终于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好多事,说:“怪不得你能马上前往彩云山动物园,找到被邱社会持刀挟持的路晨……怪不得你能马上追击到高晃……”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这都是我的秘密。”
童雅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吸了一口气,柔声道:“你放心,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绝不会泄露的,你放心。”
她又忙说:“这件事如果让我爸爸出面,也许直接找到公安局一把手,也就没事了。但我爸爸……他骨子里是很厌恶黑社会的,或者跟黑道有瓜葛的人,他也听说过你……也很反对我让你给我当司机……所以,这事想让他帮忙,恐怕很难。
“但要是光靠我自己,我只能为你找一个好的律师,然后去看守所上下打点一下。可惜路晨不在这里,晓影又太冲动。但我还是要先去一趟公安局刑警大队,告诉谷强你被冤枉关押在看守所,我这就打电话——不,我要亲自去……”
于果却摇摇头:“我来找你,确实是需要你帮忙,但你先别这么做。这么做,是打草惊蛇。”
童雅诗急切地问:“那我该怎么做?我总不能一直让你被关在看守所吧?”她一向淡然笃定,雍容华贵,只有为了于果的安危,才这么方寸大乱。
于果很感激她对自己的爱,笑道:“没事,在那里我是皇帝,其他的犯人都是伺候我的,安全方面,你就别担心了。”
童雅诗当然相信他这句话,除了能滥用白道权力者,比如仲书记之外,能直接欺负他的人确实不存在。可她仍然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高高在上的于果,居然被关押在那种幽暗潮湿的地方,和一群社会渣滓呆在一起,这是何等的委屈!
她知道于果的心气极高,不愿意看到她受一点点委屈。
于果凝视着她,在桌上拿过一张纸,边写边说:“你先去找一个居住在市中区xx小区38-201的赵诚父母,还有他俩的手机号,我都写在这里。你跟他俩说:‘告诉周春翔,于果请他撤诉,谢谢。’就行。”
童雅诗一听就知道他是同情心泛滥,在帮看守所里同样有冤情的弱势犯人讨公道,估计周春翔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尽管于果只是说了句“请撤诉”,但其中的威胁,还真是不难听得出来。她倒也不担心效果不佳,她知道,如今的黑道上,敢正面招惹于果的,还真是找不出一个。
因此,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于大善人,这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做的。但你能不能也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呢?”
0438 与神签订契约的男子
于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俏脸,但童雅诗立即用双手抓住于果的手。于果想要躲开很容易,但他不忍这么做,就任凭她抚摸,但再也不会像刚才那么冲动了,此刻,感情中的纯爱和感动远胜过原始冲动的性。
接着,于果说:“至于去公安局,那还是要麻烦你去的。可是,你暂时不要说我是冤枉的,你就说,我消失了好几天,很多人都说我被关押在看守所。
“这样一来,由刑警大队去和看守所交涉即可。你要记住,咱俩没见过面,我一直都被关在看守所,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呢?更不可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
童雅诗该听明白的地方的确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些不解:“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多跟刑警大队说说你的情况呢?只是让他们去找看守所,难道你不信任他们?你们不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吗?”
于果微微一笑:“朱元璋和汤和、徐达、常遇春、蓝玉、李善长、胡惟庸、刘伯温……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但以后怎么说,就不好说了。仲书记毕竟掌管大权,公安局虽然不直接属于他管,但也是不能得罪他的。现在明眼人很多,只怕不那么容易。
“但是,只是请刑警大队去看守所帮我说说话,这个不难。刑警大队受过我很多恩惠,这一点绝不夸张,他们在不得罪仲书记的前提下,一定会尽量为我争取权利的。我的意思是,我需要让刑警大队知道此事,但我并不指望他们。”
童雅诗点点头,但还是神色凝重:“那你怎么为自己伸冤呢?”
于果笑道:“你忘了我有穿越能力了?我可以回到当时事发现场,把所有的真相都录下来了,这份视频,我会前往省城,寻找更强大的援助,他们是省会城市的领导,仲书记也需要巴结他们,他们自然也不需要看仲书记的脸色行事。你放心吧。”
童雅诗隐约有些弄懂了:“你……你是不是要一鼓作气地从根本上扳倒仲氏家族?”
于果看着她:“我知道,你认为不可能。”
童雅诗浩叹一声,说:“第一,仲氏家族家大业大,背景深厚,黑白两道在胶东市都是顶尖级别,尤其在西沙台,那就是铁帽子王,你对付他们家族,是非常大的冒险行为。他们虽然是在针对你,但你也不是不可以一点儿也不妥协,暂时妥协,为了安全,这不丢人。
“第二,我知道你认定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你一定会去做的,我怎么劝你都没有用。就像你只是想要刑警大队知道你被关押在看守所的事实一样,我也只想让你知道,我反对你对抗仲氏家族。
“第三,虽然你是我……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我对你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仲氏家族的了解多。也许是我小看了你,也许你又会再度刷新我的惊奇程度……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从来没向任何人低头过,你也从来没有输给任何跟你作对的对手,你一直都是赢的。所以,你非要去这么做的话,我依然对你有信心!”
看着她诚挚无比的表情和话语,于果心里阵阵暖流汇聚,便给了她一个更坚定的眼神,回答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了。谢谢你对我的理解和支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对抗他们,我是……要彻底毁灭他们,从精神到**,全部毁灭,一个不留。”
童雅诗心惊肉跳,感到不寒而栗。
于果笑笑:“睡吧,多盖点被,天冷了,别感冒。我走了。”
童雅诗虽然心潮激涌,但却也知道孰轻孰重,这时候非要**地点燃,留他过夜,也许他真的会从此只认定自己,但却会坏了他的大事。因此,她必须要果断地选择,放他走。
于是,童雅诗艰难地点点头,苦涩地笑道:“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千万要保重。”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嘴唇一阵温软,整个身体就像过了电一般震撼无比。等她反应过来,于果已经把嘴从她的香唇上挪开,快走几步,回头说:“你也保重。”
童雅诗不禁痴了。
于果心道:“系统,回去吧。”
系统笑道:“您终于凭着坚强的意志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了。但是,请问是直接回去吗?您如果马上去省城龙家的话,那直接去,还能省掉一万元左右的费用。”
于果回答:“还是先回看守所看看,时间耽搁太久,别出现变故。”
就这样,童雅诗始终凝视着于果,直到他整个轮廓渐渐模糊,身体的颜色逐步变浅,随后在自己一动不动的眼神中,消失无踪。
她真的不知道,于果究竟为什么会这些特异功能,而且,这恐怕远远超过了特异功能的范畴——这简直是神迹!
难道,他真的是神的使者,终究要返回到神的身边去,因而始终不敢答应自己的求爱?
也许于果,真的跟超自然的力量签订了某种契约,在获得令人难以置信难以想象的超级能力的同时,他也必须要放弃情感?他是……与神签订契约的男子?
童雅诗久久没有动一下,脑海里掠过无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她觉得,这恐怕是唯一的可能。
回到自己的头铺上,于果感到一阵寒冷。的确,这不单单是因为刚才在浴室旁边,而是真正的家,和看守所相比,总是有人情味的,有人情味的地方,自然温暖。这号子里虽然人数众多,却是考验人性的炼狱。
人们都在熟睡,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天响。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白天里他们都要从事繁重的劳动,为看守所创收,也要为自己的管教的奖金努力一把,争取名次,因此,晚上都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否则真无法应付白日里的遭罪。
于果长舒了一口气。他倒是精力充沛,因为体能与正常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自己只需要小睡一会儿,即可恢复体力。更何况自从他收拾了毕宇航,又归拢了小德子这帮人之后,已经不需要在夜晚里警惕了,完全可以进行深度睡眠。
因此,他对系统说道:“再次进行穿越。就去那个上次我救了的少妇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一直在调侃于果,哪能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您为什么不去找那个龙老爷子呢?而是非要去找人家少妇?而且都在夜晚?”
于果心道:“如果我不是一直需要你,我真的很讨厌你最近自以为幽默的说话方式。”
系统却不介意:“我嘛,也没盼望您能喜欢我,只要能一直为我赚钱就行。好吧,这次是三万元的套餐,您可别怪我,这是去省城,必然比刚才贵了点。
“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0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六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三十三万元。三万元,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您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这就出发,到了之后依然开展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再次被传输过去,到了之后,只听到一阵阵吱吱吱吱的声响,仿佛什么遥控玩具在挪动。即便天黑了,可省城策州外面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可见工业污染的严重程度。策州许多大富翁都到胶东这边来购置房产,确保晚年依山傍海空气清新的养老生活。
立即转化到一分钟以后,遥控玩具的吱吱声渐渐响了起来,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怪异的呢喃声,仿佛女人在……?
于果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少妇在自我安慰?看她年龄跟自己相仿,或者就算略大一些,但最多也就是三十岁不到,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生理上有一定的需求,也是完全能理解的,但怎么也不至于不需要她的丈夫,只需要一根通电的玩具啊!
难道她的丈夫在那方面不行?还是说,她和她的丈夫已经感情破裂,两处分居了?
正在激烈地响着,那少妇的叫声也大了起来,后来简直变成了阵阵低吼,可见真的是空旷了许久了,也不容易。她的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屋子里的热源,明显也只有这少妇一人。
偏偏这个时候,少妇骤然一声惊叫,一下子把那玩具甩了出去。于果吃了一惊,以为她发现了自己,只得现身,一把抓住玩具。
此刻,玩具里阵阵的微弱电流在手掌心流淌,产生了酸麻感,他这才明白,这东西漏电了,对自己虽然无碍,可普通人自然受不了,何况是女人身上最娇嫩、最需要呵护的部位。
那少妇一下子跳下床,竟然和于果打了个照面。
这同样是一具充满魅惑的躯壳,但跟童雅诗那种出尘若仙的神圣感不同,这是一种散发着极其成熟气味的身体,饱满丰厚的大兔子来回摇晃,纤细的腰肢下,鼓鼓的两片雪肉,恰到好处地收放着异常火爆的曲线,丰腴,丝滑。
于果毕竟刚刚受到过一次考验,再一次面临这种境地,真的难以忍受了。
少妇本来惊慌失措,差点尖叫起来,可当她看清楚,这是当时敢于和老虎搏斗甚至打垮了众多狮虎,潇洒沉着地将自己救上来的那个年轻男子,那个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完美男性,也是自己刚才使用玩具时幻想的对象。
她大惊失色,旋即脸上甚至全身都泛起了潮红,兴奋激动替代了羞涩,一下子扑了上去。
于果顿时感到,周身一直压抑着的力量,几乎要在那一瞬间彻底掀开地表,狂猛无比地横空出世。他终于不再压抑,也跟着紧紧地抱住了少妇。
0439火热的情感
女人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和那强大得可以摧毁整个宇宙的武器,颤声说:“安全,我在安全时期,是安全的……呃……!啊——!”
火山爆发,滚烫的岩浆喷薄而出,烧灼着尘世间的一切,飓风海啸肆虐,改天换地,日月颠倒,星辰更替,宇宙甚至被重塑……
当于果终于意识到,再继续下去,女人会被自己摧毁得粉碎,便及时停住了。
但即便如此,床单、地板,到处是大量的水迹,那女人经过无数次攀越高峰,阵阵从生到死,在她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简直心也碎了,却觉得哪怕自己在下一秒死去,也真的值了。
她这才觉得,自己活出了人样,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做女人应有的滋味。
于果也终于在压抑多年后,第一次获得尽情的宣泄和释放。奇怪的是,系统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说怪话,甚至连一点点打扰也没有。
女人就这样异常甜蜜地趴在他的怀里,充满了语言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她觉得,就这样一直相拥而眠,然后一直享受二人生活,共进美餐,一起看电影,一起外出旅游……多么美好!
这时,她发现那武器居然还是硬如磐石,丝毫不变,异常惊喜,也特别羞涩,可她终究不是清纯少女,一阵心动之后,俏皮地伸出了舌头……
可于果却有一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本来只是对于孟凝,而现在,他尤其感觉对不起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童雅诗。
女人见他神情有些黯然,似乎也有些理解,用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划了几下,柔声问:“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朋友?”
于果一愣,本想反驳,但欲言又止。不错,他俩现在的确本来就不该发生这种事情,自己也不能告诉她太多秘密,而且让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倒也不错,可以对她产生警示,令她不再有更多的要求和幻想。
于是,于果轻轻点了点头。
也可能是因为尴尬,于果主动问道:“你的孩子……”
女人回答:“我爸说我情绪不稳定,阳阳还是由他来带,所以……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你……你的丈夫……”
女人沉默少顷,说:“他去世半年多了。我爷爷和爸爸、舅舅、舅妈、表哥、表嫂他们,之所以和我一起去彩云山,也是为了散散心……没想到就在那里遇到了你……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于果没想到她丈夫去世了,难怪她如此寂寞空虚,忙说:“对不起,我……”
女人苦笑了一下:“被你看到我最糗的一面……是不是特瞧不起我?你原本大概以为,我有丈夫还这样做,很不道德,对不对?”
于果只能道歉:“我真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女人一把搂住他,目光中竟然饱含深情:“你刚才的冲动,只是男人的本能而已,可我……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忘不了你,你知道吗?”
于果怔住了,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的深情,居然并不逊色于胶东环绕自己身边的众美。
女人诚挚无比地说:“我丈夫……和我是官场联姻,我对他并无爱情,但既然被安排结婚,在一起过日子了,那我愿意就这么过下去,这是女人的不幸和悲哀,但也是命运。可我始终幻想着我的王子,英俊,冷酷,强大,傲气,侠骨柔情……这就是你,一模一样!
“当我丈夫去世后,我唯一不能算是爱情的婚姻,就这样死去了,我年纪轻轻成了寡妇,真的很难接受!虽然上门提亲的有很多,但我知道,他们都要么看在我的家庭背景,要么是觉得我漂亮,根本不是真心爱我!我都拒绝了,为此不知道和爸爸吵过多少次架。
“失去丈夫以后,我悲痛欲绝……不止一次想到了自杀,是我的孩子,让我坚强地活了下来,驱散了那些要死的念头……我本来以为我从此以后会心如止水,永远不可能再泛起波澜,谁也别想再点燃我的爱情。
“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我的白马王子……而且你居然救了我,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救了我!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我想你想了好几个月,一直撕心裂肺……我在想,如果能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开你……如果一定要我再嫁人的话,那我就嫁给你!”
于果被她的激昂弄得有些略有些不适应,但好在他一向笃定恬淡,因此也没有显得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女人的神色又黯然下来:“当然……我不是黄花大闺女,是个寡妇,哪能有这样的奢求?你这次能来看我,我就很满足了……这已经是缘分了……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我……我只盼望你能总是来看我,我就真的……”
她很想说“真的就满足了”,可明显不满足,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于果见她瞬间从激情四射变为娇俏可人,再又变成了深情痴女,一连转换了好多角色,也有相当的触动,沉默了几秒,说:“我……我谢谢你能这么喜欢我。我叫于果,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女人吸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声音里仍有哭腔,梨花带雨:“曼妮,我叫龙曼妮。”
但龙曼妮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官宦人家小姐,终究能洞幽烛微,一眼就看出于果来的目的,她咳嗽一声,正色问:“于大哥,你这次来,是有难事吧?我从刚认识你的时候,从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你不是轻易求别人的人,是很有傲气的。
“我爷爷真心感激你救了我,留给你电话,是真心希望能帮到你的。我也知道,你拿了这电话号码,也只是出于一种礼貌罢了,并不是真打算要找我们帮忙。所以,你是不是遇到很大的难题了?
“你放心,我爷爷虽然退休了,但他桃李满天下,到处都是他的学生,省城尤其多,公检法里面尤其不少。我爸爸就更不用说,早年给大领导当秘书,现在是市委秘书长,只要不违反规定,不违反原则,安排工作之类的你尽管开口。不过,也许你的事不会就仅仅是安排工作。”
于果点点头,决定从头讲起:“我的职业,是私人侦探,准确地说,就是寻找失踪的人,和遗落的物品,也正因为如此,我经常帮警方破案,那天你看到的女警察,就是我的搭档……”
龙曼妮破涕为笑,显得十分惊艳:“这么说,那警花只是搭档,不是女朋友?……不过我能看得出,她也像我这样喜欢你。”接着,她又忧伤起来:“我怎么能跟大姑娘相比?我是个寡妇……对不起,我打断你了,你继续说吧。”
于果见她善解人意,也比较感动,说:“也因此,我得罪了仲氏家族。这是胶东市一个比较庞大的家族,老大是市中心区的书记,即将成为掌管城建的副市长,老二是某街道办主任,老三是那一带派出所所长,老四是称霸一方的黑社会老大,黄赌毒,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
“我在很偶尔的时候,发现了仲老四从事贩毒,但被仲老四察觉,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但好在我有一帮刑警朋友,因此仲老四也不敢欺人太甚,我们就这么暂时相安无事。可仲老四一直打算除掉我。
“终于有一天,我为警方破获了一件大案子,只剩下罪魁祸首前往南方逃走。但阴错阳差,那家伙和前往南方的仲老四遭遇,我也就遇上了仲老四。仲老四被南方的一个毒贩开枪打死,等我赶到,他已经死了。可仲家把他的死赖在我的头上,认为我有能力去救但没有救,就对我进行打击迫害……”
他开始简明扼要,却该详细则详细,该改变则改变,真真假假参半,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故事,一股脑地说给龙曼妮听。
听完后,龙曼妮听得十分气愤,眼神渐渐强硬起来,果真有一股官家千金的范儿,怒道:“这也欺人太甚了吧!一个小小地级市市区的区委书记,居然还想一手遮天!你放心!我爸爸给省纪委打招呼是不难的,我爷爷的好几个学生,都在省里,他俩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于果对系统说:“请把当初严成从仲老四那里偷走的手册里,只截取关于仲家行贿受贿的记录,并取得其中的视频,包括仲老四给王岸然一百万的事在内,再加上我从在小巷里被冤枉成强奸犯开始,直到被送到看守所为止,以高处航拍为视角的视频,合起来做一份大视频。再为我准备一个移动硬盘。”
系统悻悻地说:“您刚才做那些羞羞事的时候,我可没打扰您,现在您爽够了,想起我来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心道:“麻烦你。”
系统回答道:“好吧,我就是个奔波操劳的受累命。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0000点变为51000点,毕竟您这次设计扳倒仲氏家族,这一招创意很独特,值得嘉奖。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三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二十万元。”
于果问:“怎么会这么贵?”
系统懒洋洋地说:“您别一听到花钱就急眼啊。这十三万元花得很值。把手册里仲家行贿受贿的记录做成视频,这本身就是个浩大的工程,最少也需要十万元,这可不算贵。
“余下三万元呢,用作为您组合这些视频资料,而且您对视频的视角有要求,更别说还需要一个移动硬盘。十三万,真的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优惠了。移动硬盘已经在您的外套衣兜里了,拿出来就是。”
0440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谢谢。”这话同时谢谢系统和龙曼妮,于果起身,从衣兜里,摸出了移动硬盘,交给龙曼妮:“一切证据,都在这移动硬盘的视频里,证据确凿,还望你通过你家里的关系,帮我交给省纪委,相信一定能扳倒仲氏家族。否则,我恐怕永无宁日。”
龙曼妮神色郑重肃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爱你,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于果心里阵阵温暖,忍不住再次抱住了她。尽管龙曼妮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不上孟凝和童雅诗,但是这是第一个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性,自己自然对她另眼相看,难以割舍。
终于,于果下定了决心,凝然说:“我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龙曼妮再度淌下了眼泪:“你……你一定要保重,要常来看我……”
于果点点头:“拜托你了。你也一定保重。休息吧。”说罢,他掀开窗户,寒风阵阵袭来,令龙曼妮忍不住闭上眼睛,但下一秒睁开时,于果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龙曼妮毕竟不是童雅诗,于果必须远离她的视线,在黑暗的包裹中,才能再次进行量子传输,回到看守所的头铺去。他已经耽搁了太久,必须尽快返回。
量子传输之后,于果又回到了铺盖里,铺盖渐渐增厚,容下了他渐渐实体化的身躯。可也就在五官恢复感知的时候,尖锐的警铃声再度响彻。外面的脚步声也立即急促起来,还有人骂道:“我操,又是这个号!怎么老出事?”
等门一打开,摁动警铃的家伙便有些亢奋地大喊:“那个于果失踪了!队长!于果失踪了,他跑了!”
于果侧耳一听,这不是前天新来的那个新人姜牛吗?经济犯罪,但和王胖子作为会计挪用公款又有所不同,好像还带一点诈骗性质。于果对别人犯了什么罪一向没有兴趣,他从不从这里找乐子,也就是关心一下赵诚而已。
但这个姜牛除了看上去像是私企里面常见的小人之外,按理来说,怎么会有胆量来挑衅自己呢?
管教呼啦啦进来一大片,看起来对此事非常重视。
从他们的呼吸里,于果都能听得出愤怒、不安和狐疑。愤怒和不安自不必说,多半是因为他们都被嘱咐一定要看管好自己。可狐疑也是可以理解的,须知自己就算越狱,也无处可逃,总不能在地底下挖个洞吧?再说,自己还戴着手铐脚镣呢,一般人挪动都困难。
但这些管教大概也被上司强调了好几遍:“此人不是普通人,千万小心!”
于是,为首之人一下子掀开了头铺的铺盖,于果能感受到,此人应该是自己见过的那位陈副所长。看来,任何单位,都是正的搞政治,副的抓实干,这里也没能例外。
此刻,姜牛才转过头来,快速跑过来,于果甚至能从他欣喜的脚步声想象出他此刻丑恶而又谄媚的小人表情。
然而,当陈副所长和其他五六个管教看到于果继续睡得正香,并且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时,都一脸愤怒,齐刷刷地望向姜牛。
姜牛从亢奋变为了恐慌,瞪圆了眼睛:“我……我操,不可能啊……我明明……”
一个管教立马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当着陈所的面,你也敢说脏字?”
陈副所长冷冷地说:“姜牛,你按了警铃,我们都来了。你说头铺于果消失了,逃跑了,可这四下都锁着,谁也跑不出去,何况他还戴着手铐脚镣。但你那么信誓旦旦,我们也还是很重视你报告的情况,相信你没有胆量,也没有必要撒谎……”
姜牛听他语气变重,肩膀颤抖起来:“不……不是的,陈所,我真没有胆量骗您,更没必要撒谎,您听我……”
陈副所长看了身边的手下一眼,两个管教立即将姜牛扭住,姜牛大呼小叫起来:“冤枉,冤枉啊!刚才他真的消失了!我真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您啊!”
陈副所长淡淡地说:“对于你这样的,我不打人,你不是爱胡说八道么?关你几天小黑屋,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沉默来修改你撒谎的本性了,我就放你出去。”
这小黑屋可不是单独关一间那么简单,只用孤独惩罚,岂不是太仁慈了?都是让人只能坐着或者蹲着的笼子,根本站不起来,无法舒展肢体,只能蜷缩着,用不了一天,人就呆滞了。
这种惩罚,就是专门对付一些自称硬汉的犯人,能扛得住拳打脚踢,甚至能扛得住电棍电几下直到晕厥,却不一定能受得了如此的拘束空间。
姜牛大哭起来:“不不不,救命啊……饶命啊——!”又几棍子砸在肚子上,不敢叫了,只能偷偷地哭。
大家都醒过来了,一脸惊恐,于果也是一脸懵逼:“咋啦?”
陈副所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会变魔术,希望你老实一点,对谁都好。”说罢,也不容于果置辩,转身就走了。
于果顿时隐约明白,这姜牛当然是不敢跟自己作对的,更不敢对管教撒谎,只怕是陈副所长安排他时刻盯住自己。
这也不算什么,于果并不在乎。况且,他感觉陈副所长人不坏,最起码跟仲老三相比,是个很好的领导了,也没有故意折腾自己,只不过在这个环境下当领导,难免沾染了明显的戾气。
睡在于果旁边二铺的德子更是惊恐万分,从他的表情中,于果读出,此人也在睡觉翻身中偶尔睁开眼睛,发现了自己消失了,却不敢吱声,此刻又猛然发现自己回来了,更是心惊胆战。
于果起初觉得,没必要催眠他,修改他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反正他一直敬着自己,那也不错。再说,他就算到处说,也没人信。可忽然想到,此人是李闯的手下,终究还是要防着一些,便朝着德子看去,两人目光一接触,于果便催眠了他。
把德子“拾掇”了之后,于果转而对周围那些睡眼惺忪的“舍友”们说:“各位同志,刚才那姜牛不知为什么要点我的眼药,点就点吧,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说我越狱了,人家管教觉得智商遭遇了威胁,把他关小黑屋了。
“所以我提醒大家,我这人是开放式的,谁想要点我的眼药,随便,但是一定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要明显撒谎,侮辱人家管教的聪明才智,这就不好了。”
众人都比较害怕他,此起彼伏地表示:“不敢,不敢……”
最近流动性很大,来来往往,新人如同参观团一般。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门外又被送进来两个犯人,管教高声说:“都给我老实点儿!别招惹他俩!”
这话其实是朝着德子说的,因为他们大概也听说了,于果虽然是头铺,但从来没有任何欺凌他人的行为。
德子却冷笑一声,没回答。等门一关,德子开始问了:“你俩叫什么?卖什么果木的?”弗利萨和老鼠精一左一右,像是左右护法。
这俩犯人似乎互相之间也不认得,只是沉默寡言。
德子立马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冷冷地问:“我问话,你们没听见?”但他很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于果,似乎也是征求意见。
于果却很直白地说:“你看我干啥?我的意见当然是你不要欺负人,你愿意听么?”
德子知道他很给自己面子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我只是问问他俩的情况,不动手。现在也没什么乐子,就靠这个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动手了,毕竟新人都有可能被吓坏了,不立即回答,也未必是一定要挑战他的权威。
可偏偏就在这个大家都以为气氛变为舒缓的时刻,其中一个犯人抬起眼睛来,眼神有些瘆人,声调阴森干冷地说:“我是死刑犯,名字,枪毙那天,你有兴趣了解,就去问问。”
这话虽然也不是骂人,但在一向以正宗黑社会分子自居的德子看来,毫无疑问就算是挑衅了,当即瞪圆了眼珠,踏上前一步,说:“我问你的名字,就这么难吗?我今天还就非问出来了,你要么自己痛快点儿说,要么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再说。”说罢,就摩拳擦掌。
李闯失手把人打成植物人,让德子定罪,这也没办法,小弟就在这个时候最有用处。可德子却也自认为,要是换成自己在场,说不定也能把人打成植物人,甚至打死,在潜意识里,他也自认为自己和死刑犯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好怕的。
但众人一听,安宁了好久的号子里突然来了死刑犯,都有点不寒而栗。尤其是看这家伙棱角分明,一脸阴气,绝不是善良之辈,估计很有可能是暴力致人死亡。但不知为什么,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手铐脚镣,这很奇怪。
果然,那人也缓缓站了起来,面对德子。其实德子并非打架经验不丰富,要是换成毕宇航,没等此人站起来,就必然居高临下地动手了,可德子很好面子,输给于果后本来不服,但李闯的态度令他心服口服,可他绝不能容忍,自己二铺的地位,也遭到了挑战。
狭小的号子里,两股杀气在相互碰撞。
德子等那人站起来才发现,那人的身高并不亚于自己,甚至肩膀更高一些,而且肌肉发达,呈倒三角,腿比自己更粗,似乎也比自己更年轻,大约在于果跟自己之间的岁数。
此人眼神充满了阴冷,但这并非是激怒德子的主要原因,这其中还有大量鄙夷和傲慢的成分,似乎是在说“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这号子果然小,称王称霸的居然是这傻逼”,这当然是德子的脑补,他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思想可没这么活跃,但谁敢招惹他,他就很敏感。此刻,他无法容忍这家伙用眼神瞧不起自己。
0441社会哥大战杀人犯
德子当然不怕此人,比自己个子高大的对手,被自己揍得满地找扁桃体的也大有人在。自己在外面混黑道时,也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而且也不完全靠人多,自己一人单挑五六个,背后被拿刀的众多对手当菜板子猛斩的时候也是常有。
可这份目光中明显的侮辱,他绝不能忍受,此刻他气得牙齿颤抖,怒道:“你很牛逼啊……说说,你为什么死刑?是杀了人了?杀了几个?”
那人轻松地用鼻子一笑,旋即说出了就连于果也没想到的话:“我肯定没杀你妈。”
德子绝没想到此人居然敢说这样的话,因此先是蒙了一下。混社会的大多数人,不敢说是血性汉子,但最起码,谁也不能侮辱自己的母亲。
那人继续说:“我杀的是个男的,莫非那是你爹?可看岁数也不像啊,你爹真年轻,比你大不几岁,老东西。”
这话说得就太绝了,就算是毕宇航这个级别的大哥,来到看守所这样的狭小空间,也不能把话说成这样。在这么小的号子里,权力、金钱等等就不能完全决定地位了,除了体格、反应快慢、格斗能力外,主要依靠谋略,需要争取更多的人站到自己这边来,恩威并施才行。
看来,这死刑犯是自知自己必死无疑了,否则万万不可能展现出这种跳跃常理的癫狂,说不定,也就这几天判决就下来了,兴许,也就这几天活命了,所以,他还真不怕再带走一个,带一个是一个,越多越够本。
德子当即再也不能忍了,二话没说,猛地一记直拳打过去,他原本在村里也学过一些零散的把式,加上体格好,打架经验丰富,一般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那人却忽然几个闪身,倏然来到他的侧面,一记勾拳挑出去,德子的左脸腮当即中招,腾腾腾退了好几步。看来,这人不光是体格更强壮,速度、技巧和力量都要高出一筹来。
这个号子里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德子居然会落在下风,都惊呆了。
于果也不禁一愣,他原本以为这死刑犯看体格应该是个健身教练而已,健美都是形式大于内容,打正常人没问题,对付德子这种身经百战的混混,应该不会取胜。但现在看来,这死刑犯练过拳击。
于果不懂拳击,看不出这是专业还是业余,但单就打斗水平来看,不是初学乍练,德子各方面都不占优势,够呛了。
可也就在这时,德子骤然眼睛血红,吐了一口,狂怒地大吼一声,旋即是狂风暴雨般的凌厉攻击,拳头像雨点一样哗啦啦泼洒。
那死刑犯见德子正在火头上,力量速度惊人,也就没正撄其锋,而是来回小碎步躲避,虽然也中了几拳,可都不碍事,偶尔回几拳,却偏偏都打中了德子的腹部和胸部。
德子渐渐发现此人不可小看,谨慎也冷静了许多,两个人此刻互相试探,神情都很凝重,仿佛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打架,而是上升为比赛了。可看性就少了许多,但专业素养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德子性子还是有点急,互相试探了能有三十秒,再也忍不住了,主动进攻,又是快速组合拳打了出去,却没注意方向,这一路方向固定了,又被对方闪到侧翼。
此刻,对方也玩真的了,也是一套组合拳,更快更狠,德子猝不及防,又没经过专业训练,不知道应该双臂护脸,而是以拳头进行阻挡。但死刑犯却凭借更丰富的经验突破了他的空隙,一记勾拳正中他的下巴。
这一拳十分凶狠,力道和速度都是上乘,只不过因为突破德子用拳头笼罩的防御壁垒而减半了威力,但毕竟是打在下颌骨这样的脆弱部位上,仍然起到了相当的杀伤力。
德子白眼一翻,鼻腔里感到有血液急速充满,又像是猛喝了一口冰镇可乐后产生了巨大的酸气,一时间周身酥软,摇摇晃晃。
那人还预备乘胜追击,于果忽然说:“差不多就行了。”这话他刚来的时候说过,这时候说出来,其中浓郁的威胁意味就不言自明了。
德子打得发了性,怒道:“不用!不用!谁也别帮忙,我要打死他,我要杀了他!”
那人转过头来睥睨着于果,冷笑一声,说:“你算个鸡毛?不服你上来啊?”当他看到于果的手铐脚镣时,误以为也是同样的死刑犯或者暴力犯,但瞧于果身上没有几两肉,个子和块头都很一般,而且还有手铐脚镣,自己却一身轻松,因此丝毫不以为惧。
于果不在乎这话,毕竟这人没资格跟自己较劲,而且这家伙都快被枪毙了,自己更不需要和这种人生气。
但就这么一拖延,德子缓了过来,骤然嗷嗷地冲上去,一下子拉过死刑犯的胳膊,死刑犯猝不及防,被他一个蒙古大背摔了出去,顿时眼冒金星,大概他也没想到德子有这么一手。
德子好不容易占据上风,得理不饶人,猛一跳起来半空中蹲起,用膝盖狠狠地砸向那死刑犯的胸口,这要是击中,很有可能打死人。
可死刑犯居然十分敏捷,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德子却没想到此人还能闪躲过这一击,把脸送上去,死刑犯反手一拳,轰然砸在德子的脸上,德子头晕脑胀,嘴巴肿起,淌出血花来。
可德子是绝不低头的死犟性格,拼着受这一击重拳,趁头脑清醒的时候,双手一把揽住这胳膊,向外一扯,正好是肘子的反方向,死刑犯始料不及,剧痛之下发出一阵惨呼。
德子趁此机会,双腿聚合力量,狂猛地朝那人的脸部蹬过去,那人拳击再牛逼,也不擅长这种地面技,更不懂得如何用腿,脸上中招,血流满面,鼻腔还往外喷着血,看样子也是受伤不轻。
德子立马双腿一下子夹住他的胳膊,再度用力,这是一个经典的十字固,巧妙地产生几倍的力道,死刑犯脸和胳膊都受了伤,这一下更是剧痛难耐,惨叫起来。
如果这是比赛,死刑犯只需要用力拍击地面表示认输即可,但德子却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报复心极强,这次竭尽腹部的全力狠狠一发力,只听咯嘣一声脆响,死刑犯的胳膊朝奇怪的方向耷拉下去,死刑犯本人当即昏死过去,脑袋歪向一边,像是摇摇欲坠的球。
德子终于胜利了,虽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惨烈胜利,但还是特别自豪,转过已经肿了的脸,朝其他人笑着,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于果身上。
其实,于果本来是不赞成对新人动手的,但这个死刑犯一脸阴毒邪恶的样子,令他心生厌恶,因此也就默许了德子的行为,而且,虽说他和德子并不算是朋友,可德子打赢了,他还觉得挺为德子高兴的,便送去一个恬淡的笑容。
本来挨过德子打的小猫赵诚,甚至早年也被德子揍过的弗利萨和老鼠精,这时候却大声叫好,为德子鼓起掌来。毕竟时间一长,众人也都凝聚在一起,认为自己就是号子的主人了,哪个不开眼的新人在没有融进集体之前,就出来犯刺儿,这也是大家都坚决反对的。
但紧接着,另一个死刑犯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摁动了警铃报警。
门很快打开了,几个管教冲了进来,还呵斥道:“谁要是再敢乱摁,没事找事,就跟姜牛一样,去蹲小黑屋!”
但当他们看到于果端坐在头铺,一动不动,德子和死刑犯搅在一起,两个都跟猪头一样,打得很惨烈,都受了轻伤,这才愕然。
其中一个管教冷冷地说:“你们俩这是无限制格斗大赛啊,厉害!但是我记得这种比赛是要在铁笼子里进行的,你俩这场地也太宽松了吧!来来来,把你们都送到好地方去。”
他俯下身一看,那个大块头死刑犯已经昏死过去,便说:“送去急救室。张德发,你毕竟是老人,老人欺负新人,还给打成这样,你很牛逼啊?你可别告诉我这事儿是人家先挑起来的,死刑犯,心情都不好,但很少先主动招惹别人。你小子我可是了解,哪次新人进号子不被你打?来,来,送你去小黑屋清醒一下。”
搁在过去,德子也是不敢得罪管教的,但此刻他惨胜之余,头脑发热,情绪也激动难以平复,森然反问:“我记得死刑犯都是需要加手铐脚镣的,何况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因为杀人才死刑,这样的暴力分子,你们为什么直接放进来,不加手铐脚镣?”
那管教大概是没想到德子敢这么说话,当即大怒:“我操,你还对我传道授业解惑吗?我你妈逼用你来教育?”一棍子就砸进德子的肚子,德子立即跪了下来,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于果的手铐突然晃动一下,那管教立马警觉,向后倒退一步,挥舞着棍子:“干什么?想造反?”后面的几个见势不妙,也吓得都往后退。
于果看了他一眼:“我换个姿势不行么?你这么敏感,是个处女么?”
按说他这话比德子恶劣多了,但管教们都听说过他的故事,知道真动起手来,于果戴着手铐脚镣都能砸趴下好几十个持械警察,更何况是他们几个?因此也不愿意主动招惹,拉着德子,向外走去。
走了之后,另一个死刑犯马上老实了,说自己是个毒贩,携带超标的毒品贩卖,必死无疑。甚至还交代了那个健美死刑犯的犯罪行为,这倒不是因为了解,而是这健美死刑犯主动吹嘘的,大概是为了显得自己特别牛逼,以免被人欺负。
0442漆黑的深夜
原来健美死刑犯还真是个健身教练,而且兼顾拳击教练,在健身培训的时候总到处猎取美艳少妇作为目标,而后和猎物去开房,但被少妇的丈夫发现,就打了起来,那少妇丈夫哪里是这家伙的对手,三拳两脚给打伤了。
后来少妇丈夫找人报复,把这教练打了一顿。教练也是年轻肝火旺,受不了屈辱,埋伏在少妇丈夫下班的路上,将其用刀子扎死了。这就是很明显的故意杀人罪,假设之前是在第一次动手时用拳头打死少妇丈夫,也许还不至于死。
当然,于果等人都比较怜悯这个少妇的丈夫,也都觉得这个健身教练死有余辜。可于果总觉得这家伙既然并非江湖中人,真不至于一来看守所就这么狂,这其中总有些异样,但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透。
毒贩死刑犯自称叫鲍欢,原本只是个中学老师,陷入贩毒的深渊实在是逼不得已,家里急需用钱,没办法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但凡要是有点经验,也应该分批次运输这批毒品,这下好了,第一次干,量这么多,却赶上死刑了。
弗利萨调侃他,说亏你还是老师呢,你写过文章吧?你写一篇长的,按照字数算,稿费达到收税标准,就得交税,你还真不如每次都发表豆腐块文章,收入少但起码不交税。鲍老师唉声叹气说,自己写了一辈子文章,却不能从中联想到这个道理,实在是汗颜。
弗利萨听他间接夸奖自己聪明,也得意洋洋,一向不爱说往事的他,也开始说自己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也曾多么多么好,家里也曾寄予了厚望,但世事无常,可悲可叹,感慨良多。
当晚,于果却彻夜难眠。他的难眠并不外露,从不辗转反侧,而是静静地、平稳地呼吸,大脑在思考,因此外人看来,他还是和熟睡无异。
他和龙曼妮的疯狂一小时,印象太深,使得他脑海里始终在不断轮番闪过所有红颜知己的形象。他记得以前看《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做梦坐拥四美,醒来后十分惭愧,尽管他最终也只和赵敏一女结合,但和所有红颜在一起,这才是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想到这里,于果也有些汗颜,难道自己也是这种想法?自己早年只是一个谁也看不上的纯**丝,难得幸运,被孟凝这样的美女垂青。而现在,多少同级别的女神都围着自己转悠,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能和任何一人发生肌肤之亲。莫非,是自己的**膨胀了?
也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尾铺有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
这是那个毒贩鲍欢!
这家伙坐起来后,均匀呼吸了好久,旋即慢慢地伸出脚,落到地面上。这恐怕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理才这么小心翼翼吧?
本来,于果是不需要警觉的,这些家伙用刀用枪也无法伤害自己,更何况最多会有一把打磨锋利的牙刷、梳子、眼镜腿残片罢了,能成什么事?
可今天白天,那个健身教练向德子挑衅,如此猖狂,总觉得有些不对头,所以,他禁不住心跳加速,还暗暗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能令自己如此紧张审慎?但他也很清楚,体能均衡进化,当然包括自己的第六感和预判能力,只怕这种提前隐约不妙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也就在此刻,那家伙缓缓地靠近自己。这中间隔了不少人,因此,在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的纯封闭黑暗空间里,他要看清楚每个人的具体位置比较难,就算白天提前看了位置,而且位置排列没办法,可黑暗中真的不容易分辩具体谁在哪儿。
可这家伙何必要分辩呢?如果这家伙的目标是自己的话,那压根就不需要这么迟疑,慢慢地挪到头铺,不就行了?
除非,鲍欢的目标,不是自己!
于果顿时醒悟,此刻,鲍欢慢慢举起了手。在黑暗中,于果绝佳的超凡视力,仍能看清楚鲍欢的手是紧握成拳头平着举起,绝对不是用拳头打人的姿势,而是这手里正握着什么东西!
这不是要打人,而是要弄死人!
真行啊,于果心里冷笑:“管教居然也不搜身,直接把带着武器的毒贩送进号子,这幕后的主使者能量真是够大啊。”
但是,却不见闪光,哪怕不是金属,是眼镜腿或者牙刷,只要打磨尖锐平滑,依然能泛起微弱的闪光,只不过一般人的肉眼不易捕捉倒罢了。
可于果却只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片漆黑,微微晃动时,才能觉察,比周围的黑色要更加浓郁一些,形状是一个长条。
于果的心更加紧绷了——看来,这鲍欢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否则,绝不可能连避免武器的寒光显露这一事都想到了,看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完美谋杀!
于果集中精力,按照距离精确推算出,这家伙的武器,如果直接扎下来的话,会正中在三铺睡得正香的小猫赵诚的脖子!
毒贩既然已经注定要枪决了,为什么还肯做这种事呢?于果回想起鲍欢的自我介绍,鲍欢是个贫穷的教师,而且强调家里急需要钱。就算教师本身待遇还不错,可那并不是大钱,假如需要治大病,那点钱根本是杯水车薪,这恐怕就是鲍欢铤而走险去贩毒的根本原因吧。
同样,鲍欢决定今天孤注一掷,临死前再带一个走,恐怕正是有人允诺了足以吸引他的优厚报酬,能够令他的父母妻儿衣食无忧。反正他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总是不会改变判决的,那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可是,为什么要杀赵诚?这不符合常理啊!赵诚那个同学,再怎么能闹腾,也是个学生,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这样毒辣的心理,更不可能有如此雄厚的人脉关系和实力,能安排一个必死的毒贩杀人!
那还能是谁干的呢?赵诚那个同学的叔叔,是跟随周春翔混的一个混社会的黑道分子,按照级别来说,撑死也就是德子这个水平,甚至还有可能不如。就算是周春翔本人,也不至于如此卖力地帮自己的小弟的侄子,非要弄死赵诚啊!
即便明日还没来临,童雅诗还没有传达给赵诚父母自己给周春翔的口信,可周春翔作为一个三线黑道大哥,好歹也是有千八百万资产,开着宝马x5的富裕阶层,他断不至于就为了给一个手下的侄子出一口气,就敢杀人了,而且是渗透入看守所,不计成本地杀人!
周春翔做不到。于果虽然只见过周春翔一面,可是能看得出来,周春翔明显是比较抠搜的社会哥,只是外表做足,抽好烟开好车用好包,举手投足间,不属于一掷千金的豪迈型,这固然跟此人资产也不算特别多有关,但也说明他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这也是周春翔那几个手下尽可能地敲诈赵诚的原因,大哥如此,小弟也受感染,保持类似的风格。要是日子过得都很宽裕,恐怕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人。
所以,周春翔这么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难道还会突然玩这么大?这么大的手笔,恐怕最少也是李闯、邓长发这样的二线级别黑道老大才能做得到,也敢于去做的。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强者存在。
是仲氏家族么?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一个高中生?高中生不至于得罪他们了吧?还是说,杀了高中生,再转而陷害嫁祸到自己的头上?那也不可能,众目睽睽,即便大家不愿意为自己作证,可想要提前买通整个号子的犯人,是很难的,也根本没有这么运作的必要,费时费力费钱。
可看样子,鲍欢真是冲着赵诚去的,他的确是只是想杀死赵诚而已。
短短一瞬间,于果将整件事前前后后分析得雪亮透彻。但他没有立即阻止,因为时机还是没到。
只见鲍欢的胳膊动了动,显然是在做最后的蓄力,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准赵诚的脖子,就狠狠地扎了下来,整个身体前倾,加重了力量。
要知道,这一扎的力道,如果真的击中赵诚,能直接将其脖子扎穿,扎入铺盖内。
于果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旋即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速后发先至,一把抓住赵诚的脚踝,瞬间倏然奔腾若电,如鬼似魅,等众人被手铐脚镣一阵剧烈的摇晃声惊醒时,赵诚整个人已经到了于果的铺盖,刚刚被震醒,还是睡眼惺忪。
好在德子不在二铺,没有障碍,当然,有障碍也无所谓,可二铺是空的,于果抓赵诚就跟抓个扑克牌一样轻松。
鲍欢却彻底呆住了,他用黑布缠绕的锋利武器已经深深扎入床铺,一时半会儿想要拔出来还得费点事,况且他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正打算看着血喷出来呢,脑子里还在尽量调整杀人的步骤。
于果大吼一声:“都起来!新来的毒贩持刀要杀小猫!老鼠精!快按警铃!”
他声音极大,甚至不夸张地说,比警铃还要响亮,声遏行云,甚至外面走廊里也立即亮起了灯光。
老鼠精还是很听话的,还没等彻底清醒,就知道立功的时刻来了,忙不迭地一把摁动了警铃。尖锐的警铃响起来,可于果立即注意到,外面的管教这次没有此起彼伏地怒骂这个号子,而是比原来速度更快地冲了过来,简直就像准备好了一样。
顿时,于果骤然明白了更多的事。
其实,一开始那个健身教练,本来就是要准备挑衅自己的,只不过德子性子急,一上来就先跟他打起来了。那个教练自认为比德子厉害,打算先打垮德子,再挑衅自己,而且在打斗过程中,也辱骂了自己,只不过自己一直不为所动罢了。
然而,这教练死刑犯却没想到德子能战胜自己。随后,管教们都冲进来,而这次却没有相对正派的陈副所长,看来陈副所长今天不在班上。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动手?
于果陡然想到,他们就是要避开陈副所长,然后把这两个死刑犯安排进来。只要自己和死刑犯发生冲突,动了手,那么自己就会被关进小黑屋。这次德子误打误撞,反而替自己先进了小黑屋。
0443加油吧,骚年
于果回过味儿来:也就是说,那个健身教练,虽然是挑衅自己,但也并不是因为自认为能赢,而是抱着被自己打成一团烂泥的觉悟,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自己拖下水了。自己打了人,就必须要被关进小黑屋。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进了小黑屋,那么,就没有人能保护得了赵诚了,而另一个看上去挺老实,却是终极杀手的毒贩死刑犯鲍欢,就会很顺利地杀死赵诚!
当然,他们也肯定有b计划——那就是一旦自己不接受挑衅,而是德子干倒了健身教练,则他们就会找借口把德子关进小黑屋,起码自己会少一个能帮上忙的左膀右臂。
那个健身教练,就会成为吸引大家目光的“明修栈道”,而鲍欢则不会被人注意,就可以在深夜里“暗度陈仓”,伺机杀了赵诚!
于果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禁也为自己的谨慎暗暗庆幸,假如自己这次不是一把将赵诚拉开,而是直接轻松干倒这个鲍欢,这些管教也会诬陷是自己先动手,鲍欢手里的武器,也会被栽赃成是自己的武器,然后借此机会将自己关进小黑屋。
到时候再放进来一个被收买的新死刑犯,就可以高枕无忧地顺利杀害赵诚了。
好在这些管教里,必然有一个或者有好几个是被收买了,他们只盼望自己出事,因此一听到警铃,还误以为事情办得很顺利,反而尽快地跑过来看,开灯,打手电筒,反而中了自己的计,第一时间看到手持锐利物的鲍欢正用武器扎在赵诚的铺盖里,尴尬之极。
于果就是这个性格,赵诚拜师,于果压根不鸟他,可是谁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哪怕是杀德子、弗利萨、老鼠精,自己也决不允许,何况是老实本分的高中生赵诚?这事儿自己还就偏偏管定了。
于是,他缓缓坐起身,用一种很明显的揶揄表情看着这几个管教。
几个管教都有点恼羞成怒,为首的那个就是白天把德子关小黑屋的侯队长,他狐疑地打量着于果,不甘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于果指着鲍欢说:“假如把这个人换成我,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睡觉,拿着尖锐的武器刺三铺的铺盖,然后进而推断我肯定是要杀人,只不过杀人未遂。可是这个人不是我,你却因此偏不看他,而是往我这边看,我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侯队长被他扒光了隐秘的思想,更加无地自容,恼羞之余,怒火更盛,干脆索性怒道:“我还用你来教育?那为什么不是你当管教,我来蹲号子呢?”
于果毫不留情地嗤笑:“我不稀罕当管教,而你呢,却未必未来没有机会蹲号子,加油吧,骚年。”
侯队长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于果笑道:“眼睛基数太小,尽量瞪大也没用。侯队长,你是不是特别盼望,今晚打算杀人的是我?那样你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关我小黑屋了?太可惜了,我都为你感到可惜。但是,即便你打算这么做,可是挪不动我,那怎么办呢?或者你想把我换个号子,那也一样,我懒得动,你推推试试?”
赵诚不知道于果是铁了心了要管自己,还傻乎乎地拉了拉于果,意思是好好跟管教说话,不要仗着自己厉害就本末倒置,再厉害也是罪犯。于果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赵诚,心想,你这孩子傻逼得可以,要不是我在你身旁,你不一定能活到被送进来看守所来才有被杀的危险。
侯队长怒极反笑,哈哈两嗓子,却模棱两可地说:“是嘛?我可看不出有谁要杀人,人家鲍欢站起来了,就是要杀人?”
于果指着鲍欢手里的尖锐物:“这玩意的用处,难道是用来自我安慰的?”
侯队长阴冷地说:“你特爱耍嘴皮子是不是?想让我生气?鲍欢被我们送进来之前,严格检查了身体,尤其是他是毒贩,更是仔细检查了隐秘处,绝没有问题!怎么可能藏着这么长的东西?鲍欢,你说呢?”
鲍欢如梦初醒,也是一脸冤屈:“没有……没有,真不是我的,这东西就是这个号子里的,我捡起来的,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一不小心滑到了,就扎到被子里了,幸亏没扎到人,万幸,万幸!”
于果被他俩的精彩表演感染了,不禁乐了:“侯队长,你俩这么有默契,我怀疑你是鲍老师当年最值得骄傲的爱徒,鲍老师桃李满天下,你肯定是他最出息的一个学生!”
侯队长虽然真的很受不了于果的辛辣讽刺,却还是自认为赢了,得意洋洋地说:“看吧,根本没事,还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们,迫切想要立功,我可以理解,可是谁要是以为警铃可以当门铃玩儿,不重视警铃的神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体会到他的隐藏意思了,知道很有可能有非常厉害的家伙想要赵诚的命,谁想要管闲事,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于果冷笑道:“陈副所长今天没在,你们今天明显活跃了不少啊!”
侯队长转而斥道:“告诉你,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身为号长,不知道好好管理!为什么这种致人死命的武器,居然能在你们这个号子里找到?这充分说明了,你们是何等危险的犯人!”
于果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侯队长淡淡地说:“我觉得,大家不适合跟你待在一起,会被你这个胶东第一大渣滓带坏的!我相信,大家也更宁可去别的号子里挤一挤,也不愿意跟你一个号子!”
于果笑道:“原来有这么帅的借口,能堂而皇之地把我和赵诚分开。你们这么安排,陈副所长真的知道吗?”
侯队长怒道:“我们管理人员的事,也用得着你操心?你管得太宽了吧?”
赵诚这才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于大哥?我……”他这才反应过来:“鲍老师,鲍老师是要杀我?”
于果头也没回:“你以为呢?小猫,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赵诚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鲍欢:“鲍老师,你……为什么要杀我?”
鲍欢此刻仿佛又变成了学生们的老师,一时间难以承受赵诚的质问目光,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地说:“我……我没……我没想杀人……你们别冤枉我……”
于果突然问鲍欢:“老鲍,你为什么要杀赵诚?”
鲍欢看了侯队长一眼,在后者怒目而视之下,有了底气:“我什么时候要杀赵诚了?请你别血口喷人!”当然,他说这话也是很需要勇气的,在来之前他早就听说了于果的厉害,这要是管教不在眼前,他是绝不敢这么对于果说话的。
于果听了,陡然换成了阴森的脸色,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承认,我就让我外面的朋友杀了你全家!”
鲍欢听到这句,当即吓得惊叫起来。他知道这个于果不一般,连管教也不敢对此人动手,甚至说话都尽量不刺激此人,可见这个于果背景不浅。一旦于果真的在外面搞自己的家人,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再说,反正自己也没杀得成赵诚,那笔钱不但没了着落,说不定家里人还得遭到报复,想到这里,鲍欢陡然情绪失控,大哭起来,泪花四溅:“别别,我承认,我……”
话还没说完,侯队长一棍子直接砸中鲍欢的嘴巴,这一下毫无预兆,直捣进去,七八颗牙齿带着喷溅的血花四下乱弹。鲍欢疼得死去活来,捂住嘴巴,但肚子、后背接连挨了好几记闷棍,一下子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侯队长暗地里舒了口气,冷冷地啐了一口:“真没出息,身为人民教师,居然害怕地痞流氓的威胁,信口胡说八道,就你这样的也配当教师?”
于果凝然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样的人,是要遭报应的。”
侯队长哈哈大笑:“操,我偏不上你的当,我就是不生气,怎么样?告诉你,说别人遭报应,那是无能之辈的托词,他们也没别的招儿,只能依靠所谓的报应了!”
于果点点头:“那你接下来要表演什么呢?”
侯队长大手一挥:“都给我站起来!这个号子竟然能搜出这么锋利的武器,可见猖狂之极!今晚出了这样的事,要调号子,除了于果之外,剩下的十个人全都弄走!分散到别的号子里,从别的号子再调过来十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但总体是充满恐惧的,不由自主地看着于果。
于果笑笑:“其他人都走吧,弗利萨,老鼠精,各位,都保重吧,告诉德子,也要保重。大家以后都要做好人,假如以后能有幸出去的话,这是我唯一的劝诫。”
赵诚很不情愿:“我想跟大哥在一个号子……”
侯队长讥笑道:“全胶东头号大坏蛋,告诉大家要做好人,多么好笑!真是语重心长啊!”
于果没等他笑完整,又说了一句让他立马笑不出来的话:“赵诚嘛,就得在这儿陪陪我,不然我一个人,多闷呐。”
侯队长当即目瞪口呆。
于果讪笑道:“咋啦?侯队长怎么反应这么剧烈?是不是陆地上的氧气太浓郁,你刚上岸不适应?侯队长,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你劝不动的。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需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么?”
赵诚大喜:“太好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鲍欢为什么要杀自己,但跟在于果身旁,那总也是安全的。
侯队长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怒目而视了半天,充满羞恼地一转身,大喊一声:“走!走着瞧!”手下抬着鲍欢出去了,其他人则一路跟出去。
门缓缓地关上,又缓缓地开启,八个陌生的面孔,和一个熟悉的面孔,依次走进来。
0444九个暴徒
这个熟悉的面孔,此刻正一脸阴森,正是之前被那个中年瘦子乌龙球刺中了的胶东市二线黑社会大哥毕宇航。
胸口中了一扎,没死也倒罢了,居然还生龙活虎,看来这长年打打杀杀的混子,真是跟常人不一样。于果感到出乎意料,不由得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嗨,毕哥又重出江湖啦?”
毕宇航一言不发,而是死死地盯着于果。于果笑道:“哎呀呀,好厉害的目光,不敢与你对视了。命很大嘛,胸口挨了这一下,没死都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活蹦乱跳的。你说说,你心脏是不是长在右边呢?”
赵诚感受到了压力,心下惴惴,不知道其他八个人到底是不是站在毕宇航那边的,尽管于果很能打,但他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自己这边人太少了,全指望于果一个,自己能不拖累就不错了。
毕宇航阴恻恻地说:“于果,你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于果摆摆手:“你怎么老是死呀活呀的,这么没劲。我就奇怪了,当天晚上,是那个瘦子捅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这么恨我呢?你说,要是有个人像你这么恨我一样,这么爱你,你大概早就结婚了吧?”
毕宇航露出狼一般白森森的牙齿,阴鸷一笑:“于果,我不跟你斗嘴皮子,你这么爱损人,那咱们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各位朋友,这就是我向大家提到过的,于果,胶东市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专门破坏老辈子定的规矩,专砸前辈上位的。不能小看呀!”
于果笑得云淡风轻:“看样子,在这八位同学面前,你又把你当年的事迹好一顿吹嘘,这下又多了八个粉丝,心里肯定特满足,是吧?”
赵诚见于果毫不客气地讽刺其他八个人,这样一来可就都得罪了,忍不住拉了拉于果的衣角。
于果却有自己的打算。首先,他不需要和这些随手能捏死一片的人渣废话,这些人还远远不够资格跟他交际,更不足以产生威胁,因此也没必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其次,包括毕宇航在内,这九个人应该都被统一了目标——杀死赵诚,因此,多说无益。
其实,这九个人一起上,假设在一条线上的话,他只需要一拳就能当场打死绝大多数,甚至会把墙壁打穿。
但是,这样一来,一方面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会让隐藏中的敌人对自己有了比较靠谱的评估,进而调整决策,另找方法对付赵诚;第二,别说杀人,就是自己把他们打了一顿,但没打死,只是打残或者打伤,那自己也一样会被找到理由关小黑屋,或者借口自己太危险,把赵诚带走。
自己要是还坚决不走,也不允许赵诚走,恐怕就会有持枪民警赶来威胁。自己到时候就必须妥协,否则一旦展示出自己不怕子弹的事实,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而自己一旦和赵诚分开,那赵诚就必死无疑。这幕后主使居然能调动如此多的死刑犯,甚至调动包括侯队长在内的好几个管教,那此人的能量之大,赵诚与之相比就是云泥之别,霄壤之差。
毕宇航却皮笑肉不笑:“这八位都是手上有人命的好汉,见多识广,我姓毕的哪能班门弄斧?”
赵诚倒吸一口冷气。多少次挨欺负的时候,他都想要鼓起勇气,哪怕做个杀人犯,也坚决拼了,可总在最后一刻,所有的勇气烟消云散。因此,他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们,心怀的恐惧更加深刻。
于果却故作惊讶:“猴赛雷,原来大家都是杀人犯啊,那为什么都不戴手铐脚镣,只有我戴着呢?”
毕宇航阴冷地说:“你不是觉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么?戴着手铐脚镣,也好跟我们凡人不要拉开那么大的距离。”
于果打了个哈欠:“行了,现在才两三点,你们闹腾不闹腾?都睡吧!”但他心里很清楚,包括毕宇航在内的这九个人,不单单是没戴手铐脚镣,而且很有可能身上还藏匿着武器,更锋利的武器。
毕宇航狞笑道:“这个号子现在很特殊,没有好号长了,你还摆什么谱?”
于果饶有兴趣地反问:“哦,难道现在看谁的粉丝多来选号长了?那倒是很别致。我把头铺让出来,你来试试?”
毕宇航当然不敢上来,只是冷哼一声:“是不是号长,不一定非要睡头铺,我不图那个虚名!”
于果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真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吹牛逼还不脸红的样子!你确实很有个人魅力,我见过的人不少,论胶东市黑道第一老大,也许是洪校长,但论胶东市,甚至全省黑道第一谐星,肯定就是你啦。”
毕宇航恨恨地说:“你别光嘴上狠,咱们看事实说话!”
于果拍拍肚皮,奇道:“哇,看不出,毕老大是实干派。那你为什么不上来用事实说话呢?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不如咱们切磋切磋?”
毕宇航哪敢跟他动手,冷笑道:“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犯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像你这种说话间就动手动脚的,论素质跟我不是一个档次,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吗?”
于果笑道:“你看,你说话总是前后矛盾,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这样有意思吗?你这不也是嘴上发狠,一来真的就怂?你放心,等我出去以后,一定到处宣传你在看守所的事迹,相信你的粉丝又会成倍增加的!对了,你毕哥的粉丝,就叫‘逼粉’吧!不不,还是叫‘粉木耳’更好听,你说呢?”
毕宇航再也受不了他的嬉笑怒骂,吼道:“姓于的!我必须让你知道,惹了我,你会死得很难看!自来跟我作对的人,就从没有过好下场!”
其他八个人都面色阴沉,谁也没自报家名,更没在面上朝于果打招呼。但看起来,个个都体格健壮,能打能杀。如此说来,那个不知被谁买通,铁了心要赵诚的命的侯队长,精心挑选了整个看守所里实战能力最强的八个暴力杀人犯。
就连毕宇航也不得不哄着他们,可见他们的确都已经无可救药。
于果知道,如果除了自己,和自己必须要保护的人之外,全都是足够罪该万死的家伙,全都是系统允许屠杀的混账王八蛋,那么,自己就会换一种思维方式。
别忘了,自己可不仅仅是刀枪不入和能打而已,自己还有超级穿越系统可以使用。
但是,这仍然是受限制的。比如,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挪到地球的另一边,任由猛兽吞噬。要是等管教打开门,发现只剩下自己和赵诚,那就成了无法破解的密室消失案件了,一旦被媒体大肆炒作,恐怕那些上层社会的人,尤其是疯狂科学家们,就会注意到自己,到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也不能把他们投入烈火或者冰川中,烧死或者冻死后再把尸体带回来,不然的话,仍然会成为千古之谜,很多人会津津乐道这个话题,而高层中的有心者则会注意到这一超自然现象,到那时,自己仍然有可能被庞大的势力盯上。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房间内,那么,这些杀人犯无论是死不见尸,还是死无全尸,还是各种怪异的死法,自己都脱不了干系,也说不清楚。
那么,只剩下了催眠。要知道,胶东的公安系统内虽然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自己会催眠,尤其是刑警大队,人人皆知。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催眠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相信,催眠能彻底抹除记忆,甚至决定人的生死。
况且,于果正在不断地进化中的体能,使得他的催眠技术日新月异地增强。
所以,于果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于果朝毕宇航翻一个白眼:“跟你作对的都没好下场?希特勒也不敢这么说吧?你这么牛逼,怎么不敢拿正眼看我?”
毕宇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瞪起眼睛来怒目圆睁,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于果:“操!我会连看你都怕?”
于果笑道:“你比我想象的强点。不过,这里也就你胆子还行,其他人都低着头呢。”
其他八个人听到这里,全都抬起头,阴冷无情地盯住了于果。
这一下,一双眼睛和其他九双眼睛进行目光的碰撞之后,时间立即如同黏稠的胶水,凝固住了,足足有一分多钟,众人保持着这种态势,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
赵诚和于果脸朝同一方向,而且并非和于果对视,所以并未被催眠,因此有些莫名其妙。
而于果,已经为他们的思想彻底安排了一场绝对精彩的饕餮盛宴,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好在,当天晚上相安无事。这倒并不是这帮人多么心慈手软,而是觉得一晚上闹腾太多的事,一旦上面查下来,太多的巧合不好交代。因此,他们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最少也得等一天再说。
于果并不清楚自身的催眠能力进化到什么阶段了,尽管昨晚聚精会神,用最大的能力将众人催眠,效果想必应该是极好的,只是有效时间有多长,就难说了。要是这帮家伙今晚还不动手,那么自己就需要每晚再次催眠,强化这种效果,避免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淡化。
次日早上,洗刷过后,发了早饭,味道还是那么难以下咽,但除了赵诚之外,于果、毕宇航和其他八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吃的是满汉全席。
0445大混战
白天劳作,于果也一直不离赵诚左右。有时候是几个号子同时干活,于果要四下观察其他人的眼神,毕竟别的号子不熟悉,而且想要杀赵诚的,也未必全都是死刑犯。比如毕宇航就不是死刑犯,可他也在号子里面杀过人,只不过是依靠其势力摆平了。
这次如果有人连毕宇航都能驱动得了,那能量之大,就难以想象了。不过于果觉得,毕宇航的目标很有可能还是自己,此人毕竟是名人,要杀赵诚的幕后主事者,多半没有收买毕宇航,风险太大,也得不偿失。
让毕宇航随时锁定于果,然后幕后指使者再找机会杀赵诚,何乐而不为?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陈副所长今天还没有来,于果琢磨着,今天也是难得的好时机,这帮人估计应该有动作。
晚饭吃过,各个号子都凑在一起吹牛或者折腾新人,只有于果呆着的这个总出事的小号反而格外安静。因为这个号子的情况太特殊了,毕宇航一直在死盯着于果,于果却不顾其他任何人的目光,而是就这么看着赵诚。
终于,大约九点半左右,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死刑犯站了起来,指着赵诚说:“我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你瞅我干什么?”
于果暗暗命令系统:“请开始录视频吧。”
系统很得意:“这还真不用您说,我把您的日常生活都录下来了,要调取哪一段儿都可以,而且还是全方位的,从任何视角也都没问题。您放心,不是我大方,而是您存储的利息足够支付了。”
于果心道:“谢谢你,偶尔你的大方会让人非常吃惊。”
赵诚莫名其妙,大喊冤枉:“我什么时候瞅你了?”
死刑犯猛然朝着赵诚就奔跑过来。于果明白,该是另一个人动手的时候了。果然,在他还没跑到一半的时候,另外一个家伙就飞跃而起,一下子把他扑倒。第一个死刑犯起先怒目圆睁,骂道:“你他妈挡我的路……”可很快也跟对方一眼眼神迷离,开始干起架来。
赵诚更加一头雾水,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微笑着的于果。
这就是于果的催眠内容——“只要有人想要朝赵诚或者我发动攻击行为,其他人就必须前去阻止,但不能用武器,只能用手,打得重点没关系,但不可以有生命危险。”当然,这一设定只给了那八个死刑犯,毕宇航另有用处。
这一设定是于果瞬间决定的,但却经过了精心的思考,他静心思考不需要太多时间,尤其是千钧一发,形格势禁之际,就必须格外快速地果断定论。
于是,第三个人站起来,想要奔着赵诚来,又被第四个拦下,双方滚在一起,就像是两只打在一起的狮子,你一拳我一掌,下手都是既快又狠,很快就都弄得鼻青脸肿,甚至嘴角冒血。
毕宇航看呆了,他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果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并不知道杀赵诚的事,这家伙一心想要杀的,只是自己而已。毕宇航自以为提前和这些死刑犯都沟通好了,但岂不知人家其他人都领到了杀赵诚的命令,只不过不愿意说破而已。
于果朝他笑了笑:“毕哥,吃惊吧?现在是个全民健身时代,大家都闲不住,你不一起共襄盛举么?”
毕宇航骂道:“去你妈的!我迟早弄死你,但不是今天!”
于果笑道:“你看你这点儿胆量。赵诚就在我身边儿,刚才那小子还敢朝我这边扑过来呢,你堂堂一代黑老大,怎么连站起来朝我走两步的胆子都没有?”
毕宇航并不是不上于果的当,也没有看穿于果的用意,只是老奸巨猾,以免挨打,可也不愿意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折损,就大喊道:“各位兄弟,咱们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非要这样呢?”
于果却给他安排了最好的一场戏,只等着慢慢看笑话。
那四个人滚成一团,打得不亦乐乎,拳拳到肉,别看没用上武器,再这么下去却也还是有可能打死人,他们都是被催眠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听毕宇航的话。
也就在这时,又一个大胖子站了起来,叫道:“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弟兄们,咱们都是要死的人了,这里也没有监控,把话说开了吧!都是被许诺杀人拿钱的!可是姓赵的身边这个姓于的太厉害了,咱们一个一个地上打不过,那四个傻逼还内讧!咱们一起上,他能扛得住这么多?咱们四个平分这笔钱,权当给家人过好日子了!”
按照于果的性格,本来应该鼓掌说:“好,我很看好你的领袖才能。”而是故意沉默,让这帮人误以为自己心生恐惧了。
果然,其他三人一听之下,也都站了起来,迅速亮出身上带着的梳子齿子和牙刷残片,都被打磨得异常尖锐,冲着赵诚就冲了过去。
赵诚吓得跟娘们儿一样尖叫起来,于果却淡定极了,直到这四个家伙冲到到一半时,突然跟前面四个被他们称作傻逼的家伙一样混战起来,这才笑了。
于是,这四个人将武器全部扔在地上,只动拳脚,这是于果的设定,可毕宇航看在眼里,却更加糊涂了,完全不明白这八个家伙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在这一瞬间全都疯了?
但集体发疯的事件,从没听说过啊!
毕宇航心里有点害怕,此刻只有他自己一人,面对于果时,底气就不那么足了。与此同时,他生怕这八个家伙打着打着把自己也给打了,只能尽量朝一边儿躲避。
可这八个家伙打在一起,简直比抗战电影里的肉搏战都乱,需要的地方也很大,这个号子很小,毕宇航躲来躲去,却怎么也躲不到安全的地方去,看他那一脸惊恐煞白的样子,于果忍不住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笑起来:“毕大哥好风采呀!”
毕宇航气得七窍生烟,怒道:“我告诉你,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当心……”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抡了一拳,当即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才太靠近赵诚和于果了,以至于在催眠方面,被其他人潜意识上认定有攻击行为,所以连他也不能幸免。
但毕宇航毕竟是个老狐狸,他知道这群人集体发了癫,自己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便打算先避一避,可他的大度让步,却换来了人家继续朝他脸上一记刺拳。毕宇航真的大怒,回头一记摆锤,将此人干翻了。
那人嗷一嗓子,扑上来咬住毕宇航的脸腮,生生拽下一大块皮来,毕宇航连声惨叫,也顾不得大哥风范了,同样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地用王八拳跟对方打在一起。
很快,有三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来回辗转,手骨、脚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甚至肋骨都断了不止一根,眼角、鼻孔、嘴巴、耳朵,有口的地方要么是淤血红肿,要么就是流血不止。其他人也就不再攻击他们,但手还是停不下来,继续来来回回地互相赏给对方自己的拳脚。
于果看差不多了,笑着对赵诚说:“你过去,摁警铃报警。”
赵诚战战兢兢地说:“这……这一屋子神经病,我一动的话,他们会不会打我……”
于果正色说:“你放心吧,有我在。从你和我在一块儿开始,你挨过打么?”
赵诚顿时信心大增,定了定神,吞了吞口水,贴着墙壁挪动,并尽量朝那边伸出手指。
于果则伺机嘲笑毕宇航:“毕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人品无耻下流,但最起码你一代大哥,脸还是应该要的啊,怎么被人家把脸皮扯下来了,脸都不要了?看来,你的脸皮真的很厚,只扯下来这一层,对你毫无影响,是吧?”
毕宇航鼻青脸肿,一只眼睛已经像是炸虾球一般十分立体,嘴巴也如同《东成西就》里面梁朝伟打包的香肠嘴,朝一边歪去。他本来就是受伤初愈,要不是当初那中年瘦子扎偏,他也活不到现在,但毕竟还没康复,身体酸疼,此刻又被于果无情奚落,更加窝火。
尤其要命的是,毕宇航越不想跟这帮人一般见识,这帮人越来了劲儿,打来打去,但他到底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哪能比得上这帮身强力壮的壮汉?
参与斗殴虽然迟了一步,但他受的伤却不比其他人轻多少,想到自从于果来了之后带给自己的种种耻辱,此刻又头脑发热,心潮激涌,更加情绪难平,骤然心里一横,从地上摸起一把锋利武器,大吼一声:“我他妈杀了你全家十八代!”就朝于果冲了过去。
于果继续微笑,他知道,对毕宇航催眠的正式效果,要从此刻开始体现了。
紧接着,毕宇航忽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停住了,看着自己手里的尖刺几秒,陡然张大了嘴,一下子吞了进去。赵诚本来已经嗯了警铃,可回头看到这一幕,真的惊呆了。
外面却半晌不见动静,只听到有人喊道:“陈所,我去就行了,您怎么回来了……”陈副所长怒道:“给我滚开!”听脚步声足有十来个人,但走的并不是直白的路线,看来这看守所的管教民警,也分作两派。
于果也明白了,侯队长这帮人没想到陈副所长会这么快回来,连忙去找各种借口“拦截”,最起码延缓陈副所长的脚步。而且由此看来,侯队长等人希望这号子的事故拖得越久,赵诚被刺中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能被救活的可能性就越小。
这个号子里,在这个环境下能摁警铃的只有于果和赵诚,因此,侯队长他们当然是更希望不予理睬。可是陈副所长这一回来,就大出所有人意料了。
0446无懈可击的结果
毕宇航却继续挨个找散落地上的各类“武器”,顾不上喉咙的剧痛,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偶尔头部或者颈部被谁用脚猛踹一下,却还是坚持吃进去,脸色发青,嘴唇煞白,看样子再不抢救就没命了。
于果也不是每一个该死的人都会杀了,但毕宇航作恶多端,死十次也不够,还屡次冒犯自己,这时候让他死,已经很便宜他了。倒不是于果耐性好,而是在号子这种特殊的地方,每个人最好都能在死的一瞬间发挥最大的价值。
门终于开了,毕宇航也在门开的前一秒把所有散落的武器都吃了进去,除了他手上的这一把。当他看到一脸尴尬的侯队长开门收钥匙并大喝“都他妈的活腻了”的一刹那,将手里的武器,集中全力送入侯队长的两腿之间。
侯队长还没来得及大惊灰色,毕竟他绝不会想到毕宇航有胆子敢行刺自己,也毕竟因为这一刺的速度实在是急速如电,总之,当他感到自己两颗蛋蛋的封闭房间“门儿”开了,血和蛋蛋要一起流出来时,简直不敢相信。但难以形容的剧痛使得他连最后的惨叫也没力气发出,就面如死灰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陈副所长见侯队长居然被里面的犯人刺中,裤裆喷射出一股血泉,当即又惊又怒:“还反了天了?”
侯队长的几个爪牙一看居然是毕宇航,大惊之下,全都冲上去拳打脚踢。侯队长虽然是个基层小官,但背后也有人,最起码比这个倔牛陈副所长强多了,未来指不定会超过陈副所长。所以,几个爪牙知道此刻正是讨好侯所长的机会,便二话没说,围起来狂揍毕宇航。
毕宇航本来就快死了,这一顿拳脚,那些他刚吞进去的锋利无比的“武器”,将他从食道到五脏六腑搅得稀烂,当场就有进气没出气了,嘴里扑哧扑哧地朝外喷血。等这些爪牙发现了苗头不对,想要紧急将毕宇航和侯队长一起送急诊室,也来不及了。
于果冷酷地目测这一切。毕宇航必死无疑,而侯队长虽然活命没问题,但从此以后,就成了本朝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太监了。
正在此时,外面呼啦啦又多了不少人,走廊几乎站不开了。为首的家伙膀大腰圆,走上前来,呵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可没人回答他,毕竟侯所长已经被阉了,其他的爪牙也都树倒猢狲散了。而眼前这一切更是令人惊异:八个死刑犯都受了很重的外伤,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阵阵抽搐。
陈副所长转过来,正色说:“老秦,现在的犯人太猖狂,居然敢行刺管教,老侯已经受了伤……”
众人都接连地道:“秦所”。于果一看,莫非这底气十足的家伙,就是看守所的正所长?
秦所长显得正气凛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陈副所长却淡淡地说:“是啊,我也弄不明白,前些天我在,这里最多有个谎报军情瞎摁警铃的,可为什么偏偏我不在这两天,这个号子就反了天了,连刺杀管教的事都做得出来!要不是我今天提前回来了,恐怕有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措手不及!”
秦所长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你?老陈,你话里有话啊。照你的意思,是我让这小子行刺老侯的?你别忘了,老侯还是我亲戚。毕宇航这老小子是个什么货色,你老陈当年在西沙台派出所当过副所长,还能不知道?”
陈副所长一声冷笑:“是吗?以前你可从没说过老侯是你亲戚。毕宇航是黑社会头子,这谁都知道,可他万万不至于谁都敢行刺!他现在精神恍惚,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得仔细调查,别轻易下结论。
“老秦,老侯还不至于胆子这么大,没人命令他,他自己就敢把这一窝子死刑犯都凑在一起,而且居然手铐脚镣都没上!于果虽然是暴力犯,但毕竟没杀人,罪名还没定呢,倒是给他上了手铐脚镣!我就想问问,这是谁的主意?”
秦所长怒道:“好哇,老陈,你还真要跟我说道说道了?你连续两天请假,难道就理直气壮了?”
陈副所长针锋相对地回应:“陈年旧案,我在西沙台始终有这么一桩心思,人家家属一来闹,我就必须回去处理。再说,这是仲所长请我回去的,我还有攒班,请假天经地义!你这一个多星期去哪儿花天酒地了?你肯定比我清楚!”
秦所长大怒:“行啊你啊,老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不给我台阶下!活了一辈子得了几个破奖状破勋章破锦旗,天天挂在屋里孤芳自赏的,以为自己多么牛逼了!那为什么你在派出所当不了正所长,来这里也一样是个二把手呢?”
陈副所长毫无惧色:“我问心无愧。再说,呵呵,我算二把手吗?这里有人会听我的话吗?刚才我听到警铃第一时间赶过来,就被侯所长那帮人拼命拖住。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我得好好调查。到时候要是钓出来一条大鱼,那可就真有某些人的好看了!”
秦所长怒极反笑,一脸无赖的模样:“我他妈不跟你争!老犟骨头,我看你一辈子没出息!”接着呵斥赵诚:“发生什么事了?”赵诚吓呆了,抱着膀子直发抖,他虽然见过不少学生斗殴,可刚才是九个人在生死相搏,他区区一个学生仔,哪见过这种阵势?
于果说:“刚才他们几个……”没等于果说完,秦所长就叫道:“我问赵诚,问你了吗?一身的穷毛病!有没有点规矩?”
于果笑道:“你的喊声大得连我都替你心虚了。秦所长,赵诚是小孩,猛然见到这一幕,很害怕,你看他的脸色,一时半会儿能回答你吗?我好心好意回答你,没想到你这么敏感娇嫩,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呢。”
秦所长虽然受到仲老三重托,要好好看住于果,也同样早就听闻过于果的厉害,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对于果如此冷嘲热讽很难适应。他是这里的土皇帝,哪受得了这种程度的揶揄,一时间像是剥了壳的王八,七窍生烟来回翻滚,怒吼道:“好小子!你这狗杂种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于果淡淡地说:“你这狗杂种,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话虽然是重复了一遍,毫无特色,可秦所长陡然感到一阵明显的寒气,不由打了个寒噤。
秦所长也算阅人无数,再牛逼的社会老大也对他客客气气,当年张宏勋、鳄鱼潭等人都在这里待过,全都收起了脾气,对他俯首帖耳,他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和气场。但他不肯让步,定了定神,仍然厉声质问道:“我问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于果指着一地的人说:“我还没下炕呢,他们打成一团了。所以我让赵诚报了警。”
秦所长阴森森地嗤笑道:“你骗谁呢?这帮人不都是你打的吗?还有,毕宇航手里为什么会有那种锋利的物品呢?难道不是你在号子里私藏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秦所长,你上辈子肯定是柯南转世,由于破案子破得太多,下辈子就成了傻逼。你这叫推理么?你前面一句到底是怎么联系上后面一句的?虽然都是汉语,但没有你这种语法啊?”
秦所长怒气勃发,刚想反驳,陈副所长却幽幽地说:“我看,这跟于果无关。”
秦所长回头狰狞地说:“老陈,只要能跟我作对,你甚至愿意跟犯人联手,对不对?”
陈副所长绝不避讳他的目光,而是迎了上去:“我早就说了,他帮刑警队处理过很多大案要案,是最典型的热心群众代表,否则刑警大队在外面能要人要得这么凶吗?我就不明白,他最多是防卫过当,你们就是针对他有意思吗?”
也许是怪陈副所长不该当众说这话,秦所长勃然作色:“你行,你去跟上头说去!就他妈会找我的碴儿!”
于果微笑着插播一句:“上头是指仲老三所长,还是指仲书记?”
秦所长惶然失措,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敢随便栽赃污蔑领导?还有没有王法了?”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这是现代社会,不是封建时代,哪来的王法?秦所长,你是穿越过来的吗?那咱俩是同行啊。”
秦所长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意思,而是怒骂道:“你放屁!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打他们?”
于果收敛了笑容,条理分明地说:“第一,我没打他们,一根手指都没动,他们身上没有我的任何指纹,就可以作为最佳证明,至于他们之间为什么发疯了一样打架,断骨头断四肢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第二,那些各类物品打磨的锋利物,是他们随身带进来的,有他们的指纹,却没有我的任何指纹,而且这些东西都被毕宇航吞吃进去了,最后一根则被他用来刺杀侯所长。至于为什么会被允许带进来,为什么毕宇航突然吞吃,为什么又行刺管教,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第三,我一动没动,至于为什么你们听到警铃后来得这么晚,为什么你进来就开始全方位火力集中在我身上,把什么都栽赃给我,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这是无懈可击的结果,全都在于果的计算之内。
0447刑警队和看守所
秦所长被于果无休止的花样羞辱刺激得三尸神暴跳如雷:“去你妈的!于果,我看就是你干的!你今天就得关小黑屋!”
正在此时,一个手下跑过来,慌慌张张地说:“秦所,陈所,不好了!”
于果笑了:“小钻风,孙行者打进来了吗?”
秦所长顾不得听他揶揄,不耐烦地骂道:“有屁快放!”
那小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刑警大队那帮人来了!说要放人!就是放了这个于果!”
除了于果不吃惊之外,其他人都呆住了。
秦所长有些难以置信,心里七上八下:“不可能啊!仲所长说了,刑警大队这两天闹的再凶,也是他们给挡着,让我放心大胆地‘做工作’,怎么会拦不住?难道仲所长事发了?也不可能啊……仲书记在上面罩着呢,谁敢乱动仲家的人?”
外面哗啦啦走进不少人来,前几个人的脚步声听上去是奔跑着的。只听张晓影熟悉的声音大声喊:“师父!你没事儿吧?你们他妈的别动我!滚!我真动手了啊!”
随后是谷强、孙奇峰、唐均、巩帅、陈阳光、韩增等刑警,以及张晓影率领的诸多协警。走廊里非常拥挤,快装不下了。
众人看到于果的手铐脚镣,表情都有些愤怒难平,纷纷转而怒视秦所长。秦所长依然昂首挺胸:“怎么了?他打伤了警察,关押看守所怎么了?”
于果朝诸位打招呼,微笑如常,看上去精神抖擞,没受到任何伤害。大家看到这里躺了一地人,心里都明白,于果哪怕戴着手铐脚镣,去哪儿也不吃亏,在拳脚上,他是不可能打输的。
谷强对秦所长说:“老秦,于果是不可能做出当街强奸妇女的事情来的,他是胶东的英雄,咱们刑警大队很多大案要案都是他一手破的。”
谷强和秦所长平级,但刑警大队队长在实际的大案要案侦破过程中是可以直接给派出所、看守所下达命令的,但谷强的语气还是很和气。
秦所长却冷冷地说:“老谷,凡事都得讲证据,你们有证据吗?可是这小子打伤了那么多西沙台派出所的同志,民愤极大,有目共睹,大家都能作证!”
谷强为之语塞,最麻烦的,的确是没有证据。拿着于果以往的品行作为证据,这在法律上的确也说不过去。而于果打伤了西沙台派出所绝大多数民警,即便不是亲自动手,而是借力打力,也仍然引起了这些常年称王称霸的警界败类的怨气,因此想要就这么无罪释放,基本不大可能。
秦所长看他们都没法反驳了,乐得一颠一颠的:“怎么样,证据呢?”
张晓影冷笑道:“西沙台派出所的同志们,在仲所长的领导下,才是民愤极大的吧?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作什么证?那位陈所长,不就是被仲所长排挤出派出所,再到你这个破看守所里接着受气的吗?”
秦所长怒道:“我认得你!别人说我也倒罢了,你爸爸的民愤最大!敢跟我没大没小?你大伯当初蹲号子的时候,也得对我毕恭毕敬!”
张晓影毕竟进入了体制内,也不方便和他顶嘴,只是对他怒目圆睁。
秦所长感觉自己孤军奋战,转而对陈副所长说:“你看见没有?有人要欺负咱们看守所了!”
陈副所长却不理会他,只是一阵冷笑,离开了。
他当年铮铮铁骨,屡破大案,也算是派出所副所长里的佼佼者,可是却被贪腐成性的仲氏家族是为眼中钉肉中刺,进而大加污蔑,最终被上头看似平调到看守所里,当个无权无势的副所长,本来就十分郁闷,此刻看秦所长还这么猖狂,跟仲所长狼狈为奸,心里实在气不过,便转身走了。
谷强沉吟几秒,说:“秦所,你们能否提供那声称被强奸的女孩的资料?”
秦所长一脸无赖相:“那是派出所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这里只管关押,你们才负责抓人和找证人吧?”
谷强的目光逐渐冷峻。他当然找过仲老三,可仲老三表示,那个女孩因为怕以后没办法做人,所以远走他乡了,警方要保护她的**,决不能泄露。
其实这都是屁话,可谷强明白,那个所谓的被强奸的女孩多半是个出来卖的,估计仲老三早就将其用一笔钱打发走,否则,并非人人都是演员,留在这里一旦被刑警大队调查,那肯定是要露馅的。可这样一来,就成了死案,夜晚的小巷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谁能为于果作证?
即便真有目击者,能偷偷用手机录下视频,在夜晚昏暗的巷子里,也拍不清楚什么,而且必然晃来晃去,增加了辨认的难度,甚至还不如那种一动不动的低像素探头更有说服力。
要是换成别的派出所所长,断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猖狂陷害他人,可这毕竟是仲氏家族的一员,仲老三没什么可怕的,但仲老大,却是胶东市政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前途无量,他的巨大阴影,连公安局长都不能小觑,更何况是自己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苦活累活都得干,却谁都能发号施令的刑警大队?
想到这里,谷强在内的众刑警,都一脸复杂地看着于果,表示无奈、同情而又惭愧。要知道,仲书记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大家注视着于果,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事的源头,就怪上次的案子和仲老四扯上关系了,虽然你没来得及救仲老四,但仲老四就这么死了,仲书记当然记恨你。只是没想到,他敢公开公报私仇,用执法队伍来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折腾无辜群众,这样的书记将来要是当上大官,**膨胀,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果知道他们为难,在省城那边省纪委看到这段决定仲氏家族命运的视频集锦之前,仲家最大的大树仲书记不倒,自己是不可能被他们救出来的。
但是,谁也不知道,于果本来就不打算这次出去。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做。相比这件事情,保护赵诚也只能算是第二位。相比这件事情,把毕宇航催眠导致其自杀,也不过是小意思。
这件事,必须在这号子里做,因为看似身陷囹圄,此刻却成了于果最大的优势。于果之所以成功,因素有很多,超强的体能和超强的大脑,拥有超级穿越系统并且能够充分利用规则为自己富翁,这次也将不例外。
因此,于果朝大家笑了笑,安之若素:“各位朋友,你们能来看我,为我喊冤,我非常感动,谢谢你们,能有你们这么一帮朋友,真的值了。但是,你们都是执法者,我虽然不是,却也是在法律上讨饭吃的私家侦探,因此,咱们都要依法办事。在找到证据之前,我还是呆在这里为好。”
大家知道于果也不想让刑警大队为难,才这么说的,都有些不忍,七嘴八舌地向他表示一定找到证据,以前都是于果帮刑警大队,这次刑警大队义不容辞,一定要帮无辜的热心群众洗刷冤情。
秦所长皮笑肉不笑地说:“看到没有?他自己都心虚了,正要是冤枉的话,应该理直气壮啊!于果,虽然我是法律的捍卫者,也不可能违反法律放你,但是你自己知道自己不该出去,对不对?”
张晓影尖酸地说:“你违反的法律还少了?还在这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是法律的捍卫者,你怎么这么恶心啊?不要脸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今天见到你了,我觉得以前认识的无赖都不是事儿了!”她长期和于果在一起,又经常和路晨斗嘴,嘴皮子也练出来了。
但她毕竟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唐均呵斥了她一嗓子,她才吐吐舌头不说了,别人她不怕,就是有点怕唐均。
秦所长怒道:“我就不信了,小妮子,你爸爸以后能再不进看守所?你爸爸是这里的常客,迟早有一天,他得为你的没教养付出代价!”
于果嗤笑道:“刚说自己不违反法律,现在又用自己的职权便利威胁人家小姑娘的父亲,秦所长,你很有出息啊。”
秦所长不理会他的揶揄,冷哼一声,抱着膀子,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幸灾乐祸地唱着歌。
刑警大队的众人都对秦所长的恶劣和无赖感到义愤填膺,但也不好说什么。
谷强代表大家说:“秦所,既然如此,还请你好好照料于果。你们这里吃喝是可以花钱买的,我们希望在伙食方面,不要太差了。而且也不要为难于果……”
这虽然是大家的心声,可秦所长却立即截住话头:“谷大队,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照顾他?我还得拜托他照顾我呢!他这个号子,三天两头出事,没事就抬出去几个断胳膊断腿的。
“刚刚还有个叫毕宇航的,你们都知道吧?送去急诊室了,受伤太重,活不了了!谁敢为难他啊?这个看守所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牛逼哄哄的犯人,谁要是听说给安排到他这个号子,都能吓出屎来!我为难他?我求求他不要再给我添乱子了是真的!”
大家当然都知道毕宇航这个著名的黑道大哥,居然就这么死了,看来于果真的绝不会吃任何亏,大家也都放心了,至于毕宇航这个人渣中的人渣,死了也没人心疼,甚至还有人在心里想:这混蛋死得好。
谷强郑重地说:“总之,麻烦你了,我们希望我们下次拿着证据来的时候,于果好好的,不会有任何我们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咱们走!”
0448未来的大人物
于果突然提高嗓音:“谷队,各位,请等等。我想跟各位说件事。”
众人不由自主地回过头,认真听他说。
于果把自己如何认识赵诚,赵诚是如何进了看守所,号子里莫名其妙放进来死刑犯,接二连三都以赵诚为目标进行猎杀,显然背后有着巨大的阴谋。最后,于果总结道:“我和赵诚放出来的日子不见得一致,万一我不在赵诚身边,赵诚肯定会有危险。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帮帮忙,保护好赵诚。”
谷强等人听说还有这等事,都是又惊又怒。孙奇峰直接对秦所长质问:“看守所里,是谁给的权力,让暴力杀人犯不戴手铐脚镣,还私藏武器,而且还被怂恿杀人?”
秦所长七窍生烟:“老孙,我再给你重复一遍——你说话要讲证据!这个于果目前还是个在押人员,他自己都是个暴力犯,他说的话能取信吗?”
谷强淡淡地说:“他说话足不足信,先撇开不谈。可是他如果是在报案,那么,我们有义务、有责任、有权利审问这一系列的犯人,前后一共十名死刑犯,我们一定要好好调查他们到底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杀人,是谁或者用金钱、或者用权力唆使甚至威胁他们这么做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有什么阴谋,这些,我们都要查清楚!”
秦所长冷冷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也懒得讨论。可是他们都被送去紧急治疗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
唐均接茬道:“没关系,秦所长不用担心。我们会派人日夜守候,只要一开口,我们立即就开始询问。希望不会发生这些犯人一夜之间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亡,那可就太巧合了,是不是?”
唐均文武双全,别看平时沉默寡言,一旦真玩嘴皮子,恐怕除了于果之外,他算是第一毒舌,这一招充满讽刺的提前警告,令秦所长当即被呛得治咳嗽,随即怒视唐均。
巩帅也说:“那八个人确实受伤不轻,生命垂危,可是,之前的两名在押人员:健美教练兰刚和毒贩鲍欢,他俩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许兰刚被张德发殴打,还算伤员,可鲍欢肯定没事。我们这就去找一下鲍欢。秦所长,你大概不会告诉我们,鲍欢忽然暴毙了吧?”
看来,刑警大队从上到下都跟于果统一了风格,于果听在耳朵里,说不出地受用,哈哈大笑起来,秦所长更是脸色如同吃了屎一般,焦黄焦黄的。
谷强说:“总而言之,看守所居然能发生这种事,那就必须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才不辜负人民警察的称号!我们希望等我们下一次来的时候,于果和赵诚都好好的,要是少了一根寒毛,秦所长,刑警大队和你就没有任何好说的了,你好自为之!”
陈副所长突然开口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赵诚的安全,以后我会天天看着他,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先要了我的命再说!”
秦所长见他俩一唱一和,气得浑身颤抖:“你们他妈的……好,很好!那咱们走着瞧!你们不是要走吗?快走吧!不送!难道还指望我请你们吃顿饭?”
众人依依不舍地向于果做了保证,告别之后,秦所长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于果一眼,气哼哼地转头离开了。
于果望着他的背影,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只是因为牢牢地攥着,才没有被赵诚发现。
于果在心里对系统说道:“我手里的东西,帮我清除我的指纹,但要保留秦所长的指纹,暂存在虚拟银行里,我有用处。”
系统答道:“好的,您从他身上偷来的这串珠子很值钱,但我认为这不是您偷来的真正原因,能否方便请教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果心道:“迟早你会知道的,而且‘迟早’不会太久。这珠子颜色各异,应该不是量产,或者换句话说,这是秦所长的标志,很多和秦所长有交集的人一看这串珠子,第一反应,必然会意识到这就是秦所长的。”
系统笑道:“您是想用某件不太好的事陷害秦所长吗?”
于果冷冷地纠正道:“你这话说得很不妥当。如果我用好的事来陷害他,那还能叫陷害吗?我虽然比较宽容,但还不至于为这么个人背后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而且,秦所长本来就该死,这种人是官场里最腐烂的败类,有他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罪,所以,我对他用不着客气。这不叫陷害,这叫替天行道。”
他缓和了一下口气,继续心道:“至于到底怎么替天行道,今晚你就会明白了,现在,你去睡会儿吧,晚上有活儿干。”
这个号子十分狭窄,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偌大”来形容,可当大门重新关闭,号子里空荡荡地,只剩下了两人四目相对,也相对无言。
这时候,赵诚才真正感觉到看守所的冷酷和阴森,至于看守所的恐怖,早就领教得够多了,甚至远超过一般的在押人员。很多在监狱里度过大半生的老犯儿,也从没有这种在密闭空间不断被陌生人追杀的可怕经历。
于果率先打破沉寂:“你看,现在这里成了‘雅间’了,我跟你混上了头等舱。”
赵诚一脸虔诚:“于大哥,你一直不动声色地救了我的命好多次,我却笨得一点儿都不知道,真是太惭愧了!真的谢谢大哥!我以后读完书,就跟你混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偶像!”
于果微笑着摇摇头:“你谢我是应该的,但你有你的道路,不用跟我混。将来要是能当我的客户,那也就算是报答我了。”
赵诚有些疑惑:“大哥,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于果说:“你以后要尽量做到,从每一件经历的事上总结一切可以吸取的教训和经验,比如这次在看守所的日子,看上去很糟糕,但对于你是一种难得的宝贵财富,可能会改变你的世界观、人生观,左右你一生的行动路线,奠定你的行为准则。
“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举一反三。你将来必然会成为大人物,最起码,会成为有权人或者有钱人,我呢,需要你这样的客户,越多越好。”
赵诚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么会成为大人物呢?”
于果笑道:“所以说,你要多思考。你觉得,有人要杀你,是不是很吃惊?”
赵诚点点头:“对,我确实没想到。我以前以为,是那个同学的叔叔,什么周春翔的手下,可是,我怎么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们,他们完全没必要这样。把我送进看守所,判刑赔偿,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要我的命?而且……”
于果引导说:“很好,你进步了很多。刚来这里的时候,你只是很直观地注意谁要欺负你,而不去深入思考。继续说,想到什么,你就说——而且什么?”
赵诚迟疑了几秒,说:“而且,这么多各式各样的死刑犯,他们竟然全**纵要来杀我,而看守所的几个管教,甚至看守所一把手秦所长,都予以配合,这……这能量恐怕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哪怕是黑社会老大也不行,毕宇航比这个幕后主使,都只能算是个渣……”
于果赞许地说:“你分析得基本都是对的。但是,也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侯队长肯定是被买通要对付你的,但作为他的亲戚和保护伞的秦所长,却未必知道,秦所长主要是和仲老三穿一条裤子,来对付我的。”
赵诚又傻了:“你……说的仲老三是西沙台派出所的仲所长吧?你……你为什么得罪他了?”
于果晃晃手指:“这件事很复杂,以后有机会再向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个事实,而且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仲氏家族是很知道我的性格的,如果是他们想要杀你,那没有必要把你送进我所在的号子。
“按照我的性格,不敢说锄强扶弱,但也的确爱打个抱不平,我就必然会保护你。那他们完全可以把你送到别的号子,或者说,告诉那些死刑犯,要当心我,别在我面前动手,不然不但会暴露自己,而且也杀不了你。
“可是,那个健身教练和那个鲍欢似乎是临时才知道我在这个号子,这就说明,一开始他们并不清楚,直到陈副所长把他们放到这个号子时,他们才发现我也在这个号子里,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动手。他们为什么放着更有效率的办法不去做,而要搞这么麻烦呢?而且还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这说明什么呢?”
赵诚有点担心于果觉得自己太笨了,以后可能就不收留自己了,只得含含糊糊地说:“是……是啊,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
他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一拍大腿:“对啊!说明,想要杀我的,可能不是仲氏家族,仲氏家族想要对付你,而另一个人,或者是另一股势力,想要对付我!只不过,你我正好在一起,那他两帮人只好结合起来了。这也说明,这两帮人的利益,也并不冲突,而且还能相互勾结!”
于果语重心长地说:“孺子可教。不过,说了一大堆,我最想说明的是,你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是吗?”
赵诚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你不用挖空心思寻找你是不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得罪谁了。你就算真得罪了大人物,人家揍你一顿或者让你失业也就罢了,还真犯不着和你玩到这一步。”
赵诚傻乎乎地说:“对……人地位越高,越宽容。”
0449赵诚的秘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以后,思路要广阔一些。不是说大人物就一定宽容,但如果只因为你不经意在言语、行为上得罪了人家,人家也不可能把这么大量的时间、金钱和权力不懈余力地花在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这是大炮打蚊子,你的命对他们来说不值炮弹钱。”
赵诚这下是真的穷尽想象也猜不透了:“那是为什么……?”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人物也是人,最多跟你站在不同的高度看世界,可他们不是神。只要是人,地位再高,也受到基本利益驱动这种定律支配,如果他们所付出的远大于他们即将获得的,那他们是不可能去做的,除非疯了。
“换句话说,你的命很值钱,只不过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你,和你的家人,都不知道,你是很值钱的,或者说,你如果死了,某个大人物会得到很大的利益。这就说明,你很有可能是跟这个大人物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联系。”
于果顿了顿,莞尔一笑:“所以说,你将来必然会成为大人物,最起码,会成为有权人或者有钱人,我这也算是,培养潜在客户,买了一只未来很有发展潜力的原始股。”
赵诚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才幽幽地说:“我过了这么多年穷酸的日子,爸妈都是普通老百姓,城市底层,怎么可能碍着大人物的路了……”
于果问:“你上次说,你不是本地人,到底是指不是胶东本地人,还是指并非胶东市区人,但却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人?咱们就从你家里的具体情况开始分析,看看到底你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
赵诚苦笑一声:“当然是真正的外地人啊,不是胶东县级市的。你听我的口音带点胶东味道,是因为我爸妈说,到了哪里都要迅速融进集体,这才不容易被欺负……哈哈,于大哥,这话露馅了,我从小到大,总是被欺负的可怜虫,所以自卑又敏感……
“你想,我如果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何不直接到市区的学校就读,要去东南边郊区海平和县级市登山市交界处的大荒镇读书呢?不过,看来胶东市是要大力发展东部新区了,东新区地方越来越大,而且还向南扩展,跟最东部的海平区连起来了,原本大荒镇是属于登山县城的,后来这不就割让给海平区了么……”
于果耐着性子听完他毫无重点的废话,问:“你先放一放你在胶东的问题,说说你家乡在哪儿?”
看来赵诚是比较自卑,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这时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家在西边……有点穷……但我不是农村的,是城市郊区的……近州市的。”
于果“哦”一声。说实话,如果用坏人来代表一座城市的人品,实在偏颇,正如仲老四不能代表胶东市一样。可是,他对近州市的第一印象,就是左刚领导的大型涉黄涉黑犯罪团伙。尽管他已经把左刚和左刚的左右手老黑彻底干掉了,可还是对这类人深恶痛疾。
赵诚很敏锐地问:“于大哥,你也觉得近州很穷吧?”
于果摇摇头:“我没去过,不好说,应该是比胶东略微穷一些吧,但咱们省整体都不富裕。”他有意没提自己去过近州,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难说近州的警察不会一直调查左刚失踪这个悬案。
于是,于果继续问:“小猫,你说说,你在家乡得罪过什么人吗?我当然不是指的你言语或者行为上得罪人,尽管看上去你的性格容易得罪人,可那都是小事。有没有什么因为大的利益产生的矛盾?
“你不要用你自己的判断来判断,有时候你不一定能看得清背后的真相。所以,你有什么记得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你们那里,有没有暴力拆迁?有没有……”
没等说完,赵诚也恍然大悟一般:“有,确实有暴力拆迁。”
于果明白了,又问:“你们家……是钉子户?”
赵诚有些迷惑地摇摇头:“我们整个旧小区,全是钉子户吧?我的意思是,我爸妈是老实人,并不突出啊。再说,开发商给的补偿也确实太低了,别说我们能因此而获利了,反而还受了损失,这也太欺负人了……”
于果想了想,又问:“你看上去好像没区别,大家都是钉子户,可你们家的态度,是不是更强硬一些呢?”
赵诚对于果不敢撒谎,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都是随大流……当然,我们家本身态度也很坚决,因为给的补偿太低,这是事实,根本不够我们买新房的,而新建的新房分给我们的面积也太小,我们不能同意的,这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厉害的钉子户多了,有的都敢往身上点汽油呢,还有随时要从楼上跳下来,我们家都是老实人,算很温和的……而且,虽然强拆那帮人个个凶神恶煞,可他们压根就没专门强调过就是我家的问题,我家也不是他们拆迁的重中之重……”
于果又问:“你爸爸是不是属于民间名望很高的人呢?虽然没什么官方背景,也无权无势无钱,但老百姓都比较认可,德高望重……”
赵诚这才有些诧异地问:“我……我爸爸是老师,算德高望重吗?他是优秀教师,得过一些奖,他也有很多学生……大荒中学他认识人,这才帮我弄进去的……”
于果琢磨了一下,说:“你爸爸的身份,的确是典型的民间认可度高,但没有官方背景的典型。看来,你爸爸,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赵诚充满疑窦地问:“那……那周春翔那边……”
于果沉默一阵,分析说:“那看来,这跟周春翔可能关系不大,只不过是你在大荒镇读书,正好得罪了周春翔的手下罢了。你这个同学的叔叔,也就是周春翔的手下,看样子也是作威作福习惯了,所以正好对你进行欺凌,未必跟追杀你的人有关系。
“一般来说,周春翔的爪子伸不到这么长的距离,去管近州的事。他也就在大荒这一带的一亩三分地上算一霸。他这级别的黑老大,各地都有,开发商雇佣当地的黑社会来折腾你的父母就行,还真没必要专门联系胶东的黑道人物,对付你这个正在上学的区区一个高中生。
“更重要的是,他们设个套把你送进看守所,甚至送进监狱,又有什么用呢?你一个未满十八周岁的学生,不能独立签合同,不能独立干任何跟法律有关的事,那把你关了,也于事无补啊。你爸妈坚决不同意拆迁,那关了你,也一样不会同意拆迁。
“如果说是用你来威胁他们,也有可能。但就像你说的,这么多拆迁户,难道要把他们的孩子都抓起来,全关起来,以此威胁?这成本也太大了吧?最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想要你的命,那岂不是适得其反?而且也得不偿失啊,你家最多能给开发商省掉几十万吧?为了几十万,杀个人?他们要是真这么蠢,也不会干到上亿资产的房地产开发了。
“这件事,我无论怎么看,都是专门针对你这个人,而不是针对你们家对拆迁的态度问题。你只是你们家庭中的一份子,尤其是你未成年,根本代表不了你家。对付你爸妈似乎比对付你更有效果。因此,这事恐怕水很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赵诚呆滞了:“那……那到底是为啥呢?”
于果说:“如果你还能想起别的,那就随时告诉我。如果只有强拆这一件直接跟你有关系的事,那就多半是这件事。我们出去以后,要去你的家乡看看,到底背后有什么问题。”
赵诚很是感激:“大哥,太感谢你了!我没给你任何酬劳,你却一直对我无私奉献!我……我真是无以为报了……!”
于果却并不领情:“你别说这些虚的。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以后你成了大人物了,就当我的客户好了。我这人虽然好打抱不平,也算是有点正义细胞的,可人生活在社会中,总需要钱吧?你能以后让我赚到钱,就是真的报答我。”
赵诚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一定让你赚到钱……”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我自己都在为生活发愁呢,还大言不惭地说让你赚到钱……”
于果微笑了一下:“未来的事,谁说得清楚?”
也就在这时,门又开了,是陈副所长。
于果对陈副所长还是印象极好的,便打招呼说:“陈所,你好。”
陈副所长咳嗽一声,说:“赵诚,你爸妈昨天就要求见你,但老秦一直没同意,就一直坐在外面不走。按理说,你的案子没定论,也不该见家人这么频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案子也不是什么大案,跟道德无关,防卫过当嘛,就看这案子怎么判了。我给你破一次例,你去见见你爸妈吧,走路的时候想清楚,把该说的话组织一下,别漏了再后悔。”
赵诚大喜过望:“谢谢陈所!太感谢你了!”
陈副所长不置可否,脑袋一偏:“你去吧。”
赵诚欢天喜地地跟着另一个管教离开了。于果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说:“陈副所长,有事找我?”
陈副所长关上门,缓缓地坐下,说:“都说你是神探,你的观察力,果然很强。我一直觉得,当神探,比当武功高手更难。我当然,武功跟你没法比,可当初刚分配到派出所的时候,大比武,我也拿了名次。但打斗是次要的,破案是警察的本职,正义感要大于推理能力,推理能力也要大于格斗能力。这你同意吧?”
于果赞同地点点头。
0450陈副所长的陈年往事
陈副所长继续说:“我那会儿,自认为推理能力也不差,不然,光凭武功高,是不可能一步步干到副所长的。可是……你觉得最难破的案子,是哪种类型的?”
于果一愣,谦逊地说:“我真正从事私家侦探的行当,也就是最近半年,所以,换句话说我是没破过几个案子,实在不能对案子进行规律总结。”
陈副所长苦笑一声:“我看你这人不是真谦虚,你是极度地自负。其实,你是想说,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是不是?”
于果也不否认,因为自己跟陈副所长完全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便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其实,任何案子,都有它的破绽,只要是人干的,那就不可能完美无缺,因为作案的人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
陈副所长这就不服了:“你说的当然对,但那必须是站在上帝视角,可以看到一切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有这样能洞悉一切的破案者吗?
“尤其是过去的年代,哪会有现在人手一只手机,什么功能都有的状态?各种条件所限,别说监控了,就连天一黑,路灯都没有,多少本来不复杂的案子,都成无头悬案?”
于果只,陈副所长永远不会猜到,自己还真的站在上帝视角,最起码,可以看到真实的历史。因此,于果看了他一眼:“我听出来了,陈所当年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没破?”
陈副所长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于果却不等他开口,继续问:“而且,正因为这件事,才被调到看守所里来?或者说,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仲老三那种人势力再大,背景再雄厚,也不够资格做西沙台街道派出所一把手的位置。”
陈副所长淡淡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来找你,的确是想要说说这件案子。你号称神探,帮我参谋参谋,行不行?”
于果笑道:“神探是因为侥幸办了几个案子,社会上的人给封的,愧不敢当。但有一点,陈所肯定知道,破案需要搜集证据,这本来就是个身体力行的事,我在这里坐着,别说没接触过案件资料,我连出门都不被允许,怎么可能提供有价值的观点呢?您也太高看我了。”
陈副所长倒也没以为忤,只是摇摇头:“不扯这些虚的了,电视墙藏尸、夜跑女孩连环被害、婚房抢劫杀人案,这几个案子算是威名远扬,你的现场破案演说我都反复看了,这些案子离奇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要是让我破,我肯定破不了。
“我发现,你的推理方式和警察的方式不同,先假设,大胆地假设,这是最让我觉得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基于事实进行展开最大程度的想象力,却成为最后唯一的真相,无论它多么荒诞,真让我不得不心服口服。所以,我更想听听你的想象力。你不如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于果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副所长幽幽地吸了一口烟,看了一眼于果:“年轻人没恶劣习惯,挺好的。看守所大多数人都爱抽一口,关这么长时间准发疯。”
于果没作声,等他继续说。
陈副所长这才悠悠道来。
原来,这事发生在十年前。尽管十年前,北上广深的房价早已崛起多年,可对于北方的三线沿海小城胶东市来说,尤其是郊区和县级市,有的道路都还没有安装路灯,更别提是监控了。在这种环境下,人贩子就成了犯罪成本最低、获利最大的犯罪者类别。
当年东南亚一位华商来胶东市开办酒店和一系列实业,胶东市政府当然是大力欢迎了,可以说是要地有地,要政策有政策,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位华商叫熊满贵,也的确是不负众望,光说他盖的酒店就是城市一景,当年谁要是能在这个酒店里举行婚礼,那面子可就大了,是值得大大吹嘘的事情。
而熊满贵本人却十分低调,有一种已经只能在电视剧上见到的早年华商的优良传统,不喜奢华,平时勤俭节约,但对工人却十分大方,这使得他的买卖越做越大。
他的女儿熊芳那年才八岁,按理说简直是胶东市家喻户晓的小公主,可他却从不豪车接送。无论上学还是别的什么,熊芳从不搞特殊化,穿着上跟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连她历年的班主任都未必知道她家是巨富。
熊芳本人也很争气,她从不以自己丽质天生的外貌和优越无比的家庭条件向周边的人炫耀,在低调方面比熊满贵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学习成绩还是业余爱好,熊芳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是学校参加各种比赛的先锋,是学校取得各种荣誉的骄傲。
然而,就是某个普通的一天,突然熊芳就没了音讯,等到熊满贵发现并向西沙台派出所报警,早就迟了。由于没有监控,甚至没有路灯,熊芳放学后接触了谁,都无人知晓。
熊芳本人是班干部,那时候校车不普及,熊芳戴着红领巾把自己这段路一起走的同学都送到家门口才自己回家,在这之后,就没有任何目击者了。
而经过老师和同学们的回忆,熊芳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稳定得如她的成绩一样,一直保持在级部前十名。况且,她就算哪一次倒退了一名,她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因为熊满贵夫妇也都认为,熊芳的心智要远胜过其他同龄孩子很多,不会太过于看重虚名,以后继续努力也就是了。
最近几天,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露微笑,热情助人,可以说绝不会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再说,要是她这样的富家女都能有想不开的事,那大家还活不活了?
所以,熊芳不可能是突然因为受到了什么打击而离家出走了,熊满贵夫妇表示,熊芳自来责任感很强,自从当了学校学生干部以后,责任感更加重大。而且,在家里也很孝顺,绝不会就这么擅自离开,这跟她的性格太不相符。
那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熊满贵和西沙台派出所的民警们除了到处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外,也猜测到这个可能性。可是两天过去了,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宣称要熊满贵付一笔高额的赎金来换取其女儿的性命。
当时的陈副所长很受当时的正所长看重,几乎是接替正所长的最佳人选,文武双全,业务精熟,冷静沉着,他分析,很有可能这并不是绑架,而是贩卖儿童。
因为熊满贵一家如此低调,就连校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熊家的豪富,甚至熊满贵的虎头大奔都从未出现在学校门口,其他人想要从周边打听到,恐怕很难。
反倒是人贩子,看到熊芳眉清目秀的,在一般的小女孩里面十分出众,因此他们是想要‘人’,而并不是想要钱。
十年前正是人贩子最猖狂的时候,市区监控都不多,何况市区西南部的西沙台街道?西沙台街道当时还是西沙台镇,夜晚路灯少,外地人口多,治安环境差,斗殴事件和耍流氓行为时有发生,过了晚上九点,没有谁敢随随便便出门,就连混混们,也都必须成群结队出去才能壮胆。
不但如此,人贩子当时已经发明了用麻醉药品将孩子迷醉,然后装成孩子的长辈亲人一路快速离开,甚至比较大的人贩集团,中间还倒好几次手,在火车站汽车站人山人海的地方,警方想要不跟丢,实在是太难了。
熊满贵后来反而十分后悔,要是自己当初给熊芳找个贵族学校念着,车接车送,恐怕就没这样的事了。因此,他就只能寄希望于派出所,公安局,甚至胶东市政府,他深信,自己对市里是有巨大贡献的,政府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自己找到孩子。
可是,他觉得为自己找到孩子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然而却一等就是十年。这倒不是陈副所长等人故意不作为,相反,陈副所长等人这十年就为了这个案子,很多人头发都花白了。熊满贵从对公安系统的请求、哀求到愤怒、绝望和麻木,他几乎把西沙台派出所当成了人贩子本身,每年都带着讽刺性的锦旗来催促。
这十年,如果熊芳还活着的话,那变化一定很大,穷地方买女孩子,除了当儿媳妇就是当干活的奴隶使唤,就算救回来了,也一样失去了这十年最美好的年华。
这十年,陈副所长那批热血干警,因为本案未能侦破,上面压力很大,觉得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便因此变相终结了他们的仕途。
而西沙台本地的一霸仲氏家族终于得偿所愿,仲老三当了派出所所长,而整个西沙台派出所也被他的手下填满,成了一个乌烟瘴气的合法贼窝,警界败类聚集地。
这十年,熊满贵也从一个集低调、自信、善良、诚恳等诸多优良品质于一身的完美商人,变成了一个不再相信法律,只相信依靠自己才行的偏执狂。
过去,老师们虽然不知道熊芳的父亲真实的身份,也曾赞不绝口,说有这样的女儿的父母,定然是超凡脱俗的。可是,失去了孩子,熊满贵不可能再超凡脱俗。
熊满贵开始悬赏,谁能救了他的女儿,给二十万块,十年前的二十万,是天文数字,可以说开车撞死人,当时最多也就赔这个数字。但依然石沉大海,熊满贵继续加码,直到现在,整整三百万的价码,谁不想要?可谁有这个本事,能找到没有任何线索的熊芳?
0451五百万悬赏
再后来,熊满贵甚至又出了两百万,说谁要是揪出那个人贩子团伙,给两百万酬劳,也就是说,谁能救了女儿,又抓了人贩子,那就是足足五百万酬劳!
五百万,也许在一线大城市,只能买个普通房子,但只要放在二线城市或者以下,就足够一个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哪怕是在一线大城市,只要有了房子,还能有五百万积蓄的话,依然算是条件优厚了。
按理说,这种悬赏有点太蔑视公安系统了,可毕竟熊满贵是华侨商人,市政府也不能阻止他的悬赏。
不单单悬赏,熊满贵还到网上发布信息,搜罗有价值的信息,这十年内结交了不少孩子被拐走的父母们,qq群,微信群,组成了强大的联盟,由他全权包办一手出资,无论在哪里发现了哪个孩子像自己联盟中某个父母的孩子,就立即全队前往。
可是,熊芳依然要无音讯,生死不明,熊满贵年年来闹腾,可谁能找得到?说不定最坏的结果是早就被杀害了,再或者被卖到了偏远山区,找到的可能性极低。
然而,陈副所长被调到看守所来当所长,熊满贵也依然没有放过他,每年都来送锦旗,内容也是花样繁多的侮辱,比如“不破案先锋”、“人贩子卫士”等等,还找电视台来拍摄,本地电视台不拍,就找省城电视台,闹得很厉害。
陈副所长理解他的痛苦,也就默默接受,多少次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阵阵叹息,任由那种痛楚在他的胸口拉锯。
陈副所长的回忆终于停止了,不知不觉,半包烟进去了。
于果虽然不吸烟,但他的体能可以过滤这些烟尘,不让它们侵害自己的肺部,当然,哪怕真进入自己的肺部,他的健康也决不会造成伤害。
于果听他不再说了,便说:“陈所,我很同情你,也很理解你。当然,我也很同情熊满贵,理解熊满贵。看来,你这几天请假,也是要应付熊满贵一年一度的骚扰。”
陈副所长呵呵苦笑两声,说:“我说给你听,其实也就是发泄一下郁闷,找个人倾诉一下,心情就好一些。但我还得继续努力去找,我当年那帮同志,也都憋了这股劲儿呢。以前,有个老警察前辈说过,每个警察一辈子都有可能遇到一件值得他耗尽整个职业生涯甚至整个人生去探寻的案件。看来,这就是属于我的案子。”
于果问:“这么说,你说给我听只是倾诉,并没指望我真能破案?”
陈副所长点点头:“这还用问?这案子神仙也破不了,没有任何监控和目击者,甚至连是不是人贩子干的都难说,要是遇到一个攻击性很强的精神病人,那怎么办?所以……这案子很渺茫,恐怕我得带进棺材去了……”
说到这里,又自嘲地笑道:“我估计,我就算进了棺材,熊满贵也不会放过我,每年都会来拜祭我,哈哈!”
于果沉默一阵,终于开口了:“陈所,我无意冒犯你。你找不到熊芳,不等于我找不到。但我并不是说,我破案的本领比你强。尽管这案子的每一个详细的细节,都在你的脑海中,而我只听了个大概,但这不妨碍我从另一个角度去侦破,这会让我们都站在一条起跑线上,重新开始。”
陈副所长有些不敢相信,他本来的确是抱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来倾诉的,就算于果回答自己无能为力,这也很正常,这毕竟不是高智商犯罪,不是于果的强项,而是一场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黑暗中的摸索。所以,于果的话出乎他的意料,这反而令他惊异万分。
于果继续说:“我的方法是什么,不能告诉你,这是职业秘密,相当于砂锅店的老汤,或者说得高大上一点,就像可口可乐的配方比例,说出来的话我的独家优势就会受到影响。但是,我可以说说,我能通过接触被害人的家属,听他们讲述被害人的一切情况,来模拟当时被害人的心理、行为,进而缩小范围。”
陈副所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还真能破了这案子?”
于果笑道:“我不敢夸口,可我在电视墙藏尸案、夜跑女孩连环被害案、婚房入室抢劫杀人案三个案子破案之前,我都要说,这案子只有我能破,如果我破不了,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破。”
陈副所长目瞪口呆,舌挢不下。
于果正色说:“但是,陈副所长,我固然是佩服你是一条汉子,可也不全因为此。或者换句话说,我正是因为佩服你的人品,才不能隐瞒你。我对任何案子都没兴趣,因为我的梦想不是做一个名侦探柯南。况且,柯南是不要酬劳的,而我,很需要钱。
“不是说穷人的忙我就懒得帮,可我做事的确需要大量的经费,前期投入,甚至比集合刑警大队的经费都要高,高投入,才有高回报。你刚才说,熊满贵总共悬赏五百万来找他的女儿和找到这帮人贩子,这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原因。这话还算数吧?”
陈副所长瞠目结舌,半晌才开口道:“当然……当然算数。我虽然不是为了这笔钱努力到现在的,可……可我从来没想过这案子会被一个打算侦破此案的人如此爽快地答应……”
他定了定神,朗声说:“对,你要是能满足熊满贵的两个要求,那这五百万绝对不会食言。一般的大商人,都很看重信誉,更何况是熊满贵这种传统的华侨?”
于果微笑着说:“好,那就成交。请你放我出去,我这就去见他。”
陈副所长听到这句,却又沉下脸来:“我虽然很希望你能找到熊芳,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但法律是铁的纪律,绝对不能违背。你的案子还没有说清楚,法院择日要审判的,在此之前,不要指望我能放你出去,我要是放你出去,我也犯了罪!”
于果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放了自己,这正好有利于自己下一步计划的顺利实施,便笑道:“好吧,那这可难办了,你又要我破案,又不让我出去,你觉得,什么人能在看守所里戴着手铐脚镣,还把外面一个沉寂十年的迷案给破了?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陈副所长摇摇头:“我知道,谁也做不到。因此,只能寄希望于你的案子尽快处理完毕,你能够无罪释放。”
于果笑道:“但愿如此,借你吉言。”
陈副所长总觉得他的笑容过于自信和坦然了,显然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挥洒写意,圆转自如,率性得有些可怕。虽然隐约觉得这很不符合人性,可又觉得,也许这世上真有人拥有万事不萦于怀的高境界吧,便略微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了。
大门重新闭合。
当大门再度打开时,赵诚一脸兴奋地进了来,看那样子,就像是马上就要娶了明星当媳妇似的。
于果一看,就明白肯定是某件事解决了,便问:“怎么这么高兴?你爸妈去蓝色深度集团找童总了吗?”
赵诚有些尴尬:“这个……于大哥你别生气,我爸妈因为拆迁的事……特别讨厌地产商,所以,他俩并不想去见童总,当然,我也告诉他们不是每个地产商都是坏人,但他们不听……”
于果笑了:“没关系,童总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爸妈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过,蓝色深度集团什么都做,水产和畜牧业养殖,食品冷藏加工,制药和医疗,物流,酒店,不是单单做地产。只不过盖起的小区有目共睹,让很多人以为蓝色深度集团只是一个地产集团而已。”
赵诚长舒一口气:“这些……这些,他俩都是农民出身,混了一辈子也就是城市底层老百姓,哪能懂得?所以想要改变他们的思想还是很难啦……不过,”他突然兴奋起来,“我爸妈特别感谢你,真的,于大哥,全靠你了!”
于果问:“怎么?你的案子有转机?”
赵诚忙说:“是是是,我爸妈刚去找周春翔的时候,他连见也不见,还让手底下那些混子赶他们走,可我爸妈一提到你的名字,周春翔立马亲自下来迎接,中午还坚决请我爸妈吃了顿饭,并且表示这案子压根就不是事儿,马上撤诉,同意调解,也不需要赔偿了……
“于大哥,没想到你这么有名!我爸妈说,周春翔当时脸都绿了,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说跟你也是有交情的,早知道是你的朋友,他绝不会这么做的!他还说要是有空,请你一定赏脸出来坐坐……”
这跟于果所料的结果还是比较吻合的。于果知道周春翔色厉内荏,一直只能在黑道上吃边缘类的垄断,遇到更横的就只能服软。既然识相,那自己也会给他面子,不会让他太丢人。
这次毕宇航横死在看守所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其他在押人员传播到社会上,到时候自己在黑道上威名更盛,别说是周春翔,就算是第一等级里一向不敢和自己作对的郭文昌、冯玉明等老人,自己一旦开口,他们也必然让步。
目前的黑道上,仲氏家族已经塌陷了一半,全靠正如日中天的仲老大,这才屹立不倒。张宏远向着自己,不需要挂虑。唯一需要格外警惕的,就是三次邀请自己加入其麾下,却未能如意的洪校长。
于是,于果说:“好在你的事情总算解决了。”
赵诚很不好意思:“可是你委托的事情还没办成,那位童总……那位童总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于果莞尔一笑:“未必不知道。”他当然不能告诉赵诚实话,因为除了童雅诗,他很难再信任第二个人,哪怕是路晨也不行。
0452犯人和女神
随后,于果说:“你的事情解决了就好,你出去以后,虽然依然有可能有危险,但只要你长期在大庭广众之下,总比这种到处是被收买的死刑犯聚集的狭小空间强多了。 ( . )”
赵诚战战兢兢地说:“可……可我想跟着你比较安全……”
于果笑道:“你终究得自己成长,不能总是依赖别人。你自己也说过,不能总以弱者自居。”
赵诚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我是弱者,毕竟也是既定的事实,无权,无势,无钱,连身体素质也偏弱,要是你能收我当徒弟……我不主动惹事,却最起码能保住命吧?”
于果虽然也不是没动过恻隐之心,可事实是他根本没办法教给赵诚任何东西,这就像大象不可能教给兔子怎么将一棵参天大树弄倒,老鹰不可能教给一只老鼠如何翱翔在万里高空一般,差距太大,基本上就是两个物种的差距,根本没办法教授本领。
更重要的原因是,于果决不能告诉赵诚自己的真实秘密。虽说现在绝对的强大,令他在看透了世间邪恶的同时,也渐渐宽容,感受到了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可这不等于能令他的警惕性降低。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他最信任,也是唯一信任的童雅诗,当时也是万不得已才告诉了她自己的秘密。要是不这样,他就没办法和她完成交易,更也没办法获得那笔救命酬劳。要是救命酬劳没了,系统就会抹杀他,重新开始。
在这个宇宙之外的超级文明玩家,可以重新开始玩,因为账号永远在,反正是虚拟的生命,死了一条,另一条也就自动生成。可是,于果并不是超级文明玩家,而是在这个宇宙之内的真实生命,他死了,就真的死了,所以他死不起。
他死不起,成了支撑他每一步审慎行为的无上铁律,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行为,他都绝不会去做,更不会姑息别人去做。
想到这里,于果只是鼓励性地笑了笑:“没关系,我认识不少武功很高的人,他们可以教你。虽说你底子差,可只要努力练练,总比现在强。但是,练武强身是治标不治本,你这件事必须彻底解决才行,否则你就算是超人或者美国队长,也难免被人暗算。
“我虽然在狱中,但也接到了一个大买卖,只要能出去,做成了这笔生意,就宽裕多了。你的事,我管定了,虽然别人需要收钱,而且费用不低,可你我投缘,我愿意免费帮你。不过,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我不会再帮你,你要通过这件事,真正自强起来,凡事要靠自己,明白?”
赵诚连连点头:“是、是,大哥你是字字珠玑,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我是如梦初醒。”
于果乐了:“你还拽个没完了,写武侠小说么?睡吧,折腾了一夜,天快亮了。”他想起洪校长派来的白亮,也爱卖弄文采,四个字儿四个字儿地往外吐,没完没了地掉书袋。
第二天,又有新人进来,但明显是陈副所长精挑细选过的,于果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来,他们并无威胁。新人本来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折腾,但却发现没有人收拾他们,感觉欢天喜地。
当然,也有明显看上去比较强壮和不好惹的家伙,但他们很快意识到,坐在头铺的那位年轻人不一般。更有混黑道的江湖人物,其中有一个是蔡雄的小弟,对于果崇拜之极,围在于果身边呱唧呱唧说个不停,让赵诚有些妒忌,表示“我才是大师兄”。
当然,蔡雄属于张宏远派系,南疃黑社会团伙跟于果关系不一般,因此这也算陈副所长送过来的“福利”,让于果没有后顾之忧。
于果对此还是比较领情的,他知道,出了这个门,就得好好报答陈副所长,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熊满贵那五百万赏金,自己一定要找到熊芳。
虽然伙食还是那些伙食,也不能做出什么新花样来,但于果和赵诚都吃得很欢实,那样子就像是过茶话会一样。
当天下午,童雅诗来看于果,她实现动用了相当的关系,自然见面不难。
于果走了出来,童雅诗虽然并不是在他被关押后第一次见他,但还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当即眼睛里泛起了泪花,美人含泪,谁看了都会心碎。于果对她已经有了感情,心里如同坚冰般的部分渐渐融化开来,便笑着朝童雅诗打招呼。
两人坐定,童雅诗有些伤感地说:“你……你明显瘦了。”
于果说:“没事,瘦了只是油水少了,看守所的伙食再怎么着也比不了外面,甚至比不了你们单位的食堂,但我的健康没问题。”
童雅诗怕他只报喜不报忧,充满疑窦地问:“你……你在这里受苦了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于果总不能说“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样就露馅了,他虽然觉得女人真麻烦,一件事要翻来覆去地说,女人的思维果然不是理性的,就连掌管万人企业的女老板也未能免俗。
但于果反而觉得童雅诗这样很可爱,太过理性的女人,是让人敬而远之的。就连冷静地作为犯罪帮凶为虎作伥的苗红,也是典型的感性思维。
于是于果回答道:“你放心了,谁也不敢欺负我。我是不是欺负别人,要看心情。”
这当然不是吹牛,童雅诗知道他的拳头可以算是无敌的,他戴着手铐镣铐单挑了整个西沙台派出所的事已经传遍了胶东的市中区,还在往外传播,在这看守所里,犯人们没有刀没有枪,对于果毫无威胁。
至于看守所的管教,这也问题不大。童雅诗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刑警大队,但只说消息来源是“自己的渠道”,决不能泄露于果穿越能力的秘密。
刑警大队果然义愤填膺,尤其是基层干警,对于果奉若神明,这事令他们格外愤怒。再加上他们对民怨极大的西沙台警界败类早就看不顺眼了,因此直接就前往要人。要了好几次后,他们知道于果被关押到看守所,便再去看守所要人。
刑警大队和看守所里比较正派的势力——陈副所长一派关系还不错,便委托陈副所长代为照料于果。
当然,童雅诗肯定不知道,在看守所里,一样能弄到锋利的武器。
可童雅诗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为什么晓影说,你在保护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在看守所里被人追杀?很多死刑犯都被买通,想要临死前为家里挣点钱,便接受了刺杀任务……”
于果心想:“晓影这张嘴巴,虽然对外还算很紧,可对自己人还真是没有任何隐瞒。要是路晨的话,最起码知道不会告诉雅诗,以免乱了方寸,我就猜是晓影跟雅诗说的。”
可事已至此,也不能再隐瞒,于果便正色说:“你就放心好了,这都是小事,我都摆平了。现在陈副所长对我照顾得挺好。”
童雅诗叹了口气,她也是识大体的人,知道不能说“可陈副所长毕竟是副所长,我听说秦所长跟仲老三是穿一条裤子的”。但她很快又露出笑容:“想不想听好消息?”
于果能猜得到是什么消息,却故意让她高兴高兴,便故作诧异地问:“什么好消息,你要给我提工资了?”
童雅诗笑靥如花:“你真讨厌!”她本来就美艳绝伦,这回刚刚破涕为笑,如同拨开了乌云的太阳,美不胜收,周边和亲人通话的犯人,甚至看守所的管教们,都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
童雅诗又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说:“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我本来觉得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跟我爸爸开口,找了一个适当的场合,这才说了出来……”
于果感叹:“你们有钱人达到了一定的财富级别,就跟过去的皇家一样,首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女,你要说什么还得找个合适的场合,字斟句酌,比起我跟我爸妈爱说什么说什么,反而是我更幸福。”
童雅诗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父母,很是好奇,很想问“你什么时候带我拜见一下二老”,可总觉得此刻时机不合适,尤其是在看守所问这话,很是不妥当,便忍住没问。
于果笑道:“不好意思,打断你了。这么说,董事长竟然答应了要帮我?”
童雅诗笑吟吟地点点头:“是的,我爸爸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尤其是你提出的设想——让我们豁然开朗,所以……我爸爸说,只要你以后走正道,别和黑道上的人太过从甚密,那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既然你是我的朋友,他一定会尽力去试试。”
于果当然知道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说的“你提出的设想”是指上市,但在这里必须说得隐晦一点,不然一旦被外界听明白了,可就是牵涉到能够动摇东新区经济的大事。
另外,童本初第一次给于果更加了不起的感觉。尽管童本初是个普通人,可于果本来就觉得,此人能做到在胶东地区前十名的巨富,的确本来就不简单。看上去和童本初一起打天下的仇总风头正劲,但跟童本初这城府极深的商海老人相比,仍然是差得太远。
于果清楚得很,童本初对童雅诗说的都是套话,本身是不具备价值的。可是,大人物往往能说滴水不漏的套话,其中却蕴藏着解读起来十分有内容的深远意义。童本初当然也知道自己不仅仅只是其女儿的朋友而已,这一点童雅诗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表露,但童本初却并不点破。
0453超人也是人
于果想,尤其是童本初意识到自己在法律边缘的巨大声望和能够带来的价值,因此要靠这个拉拢自己,说什么“只要以后走正道,别和黑道上的人过从甚密,那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其实并不是说不允许自己混黑道,而是暗指自己可以走蓝色深度集团这种有层次的上等商界巨头的道路。请
换言之,比同样是胶东前十名富豪之一的黑道教父洪校长,童本初自认为更加地光明、合法、上档次,这次算是童本初向于果发出了正式邀请,以后,于果就是他童本初的人了。
于果虽然对童雅诗也产生了爱意,而且这种爱意十分浓郁,可他凡事分得很清楚,童雅诗是童雅诗,童本初是童本初,万不可混为一谈。自己跟谁都不想走得太近。
可现状是,于果必须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矩,相比童本初,自己的社会地位相差得极为悬殊,这就不得不在特定阶段做出暂时的选择。等到自己能够一飞冲天的时候,就不会看任何人的颜色。
因此,于果不动声色地面露微笑:“非常感谢董事长,我一个小员工,人微言轻,也报答不了,只能努力工作了。”
童雅诗很想说句“你上过一天班吗?努力工作个屁,别忘了,你还有别的报答方法”,但总是脸皮太薄,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却因此而脸色飞过一抹晕红,幽幽地说:“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我爸爸会尽力的,他在胶东市里的人脉很广,而且在省城也有些有分量的朋友,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于果心里却想:“等省纪委的人来约谈仲书记的时候,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他不是不想告诉童雅诗,但自己和童雅诗的关系,并不比童雅诗和童本初的关系近,童雅诗肯定会跟其父亲说的,这样一来,反而容易提前打草惊蛇。而如果说出来,又请求童雅诗连其父亲都不要告诉,那就有点不妥了,因此干脆不说为好。
于果点点头:“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童雅诗温柔地看着他,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你的事,我必须尽力。要是仲老三那边坚决不肯让步,我就会请省城最好的律师,一定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于果总是被她的深情厚谊所感动,说:“我相信你,我唯一相信的就是你。你还有上万人的大企业需要管理,日理万机,暂时就不用来看我了,以免耽误你的正事。我是你的员工,企业的效益好,员工才更安心,不是么?你忙吧。”
相互之间道个别,童雅诗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终于还是离开了。直到大门关上,童雅诗的眼睛还是在尽量搜寻于果的眼睛。
于果回来之时,见又有个新面孔,脸上一片乌青,嘴角还流着血,影响了心情,便淡淡地问:“说了不准欺负新人,而且不止一遍,我相信谁都记得我说过。我靠亲自动手来维护我说话的权威,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看来现在不好使了?谁打的?”
现场一片恶寒,仿佛空气也阴冷地凝固住了,无法流通。
没人敢回答,半晌,赵诚才怯怯地说:“那个……大哥,我打的……”
于果诧异地看着他,骤然间略微睁大了一些,顿时精芒大盛,丰神冲夷,这次赵诚才知道于果目光的厉害,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果对他也绝不例外:“说说为什么吧?”
赵诚沉默少顷,说:“也没什么,他一来我也没欺负他,只是闲聊的时候,问问他犯什么罪了,他说他猥亵未成年的小孩,而且不止一个,我忍不住,就打了他……”
于果听他还算正义感较强,也没觉得这事儿做错了,便问那人:“你没什么话要说?”
那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刚才,刚才猫哥问我,我实话实说,所以……我该打,我该打……”看上去,对赵诚十分惧怕。
于果突然感到,赵诚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变了,由于他十分崇拜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刻意模仿自己,那双眼睛,已经隐隐有了狼性。
于果没作声,全场一直都保持非常长远的沉寂,足足一分多钟都没人说话,甚至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于果看着赵诚,说:“早点休息。”便睡下了。
众人在于果回来之前,想到了千种万种的场景,却没想到于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于果并不反对赵诚动手,因为这个人该打。只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不想挨打。而且,只有现场制止犯罪才有意义,事后打死这家伙也于事无补。
于果希望赵诚能够通过这进入看守所的宝贵经历真正成长起来,而不是仅仅迅速适应了用暴力说话。可是,这次于果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必须维护赵诚的个人权威。
也许,赵诚早就死了,被那些死刑犯杀死了,现在的赵诚,是未来的大人物,江湖上会流传小猫这个更响亮的名号。
当晚,于果虽然本来就没打算睡个安稳觉,但居然有些难以入眠。小猫赵诚的身世是个迷,但抛开这先不说,只说于果对赵诚的青眼相加,完全是因为觉得赵诚很像当年的自己,但是,现在还是能看出区别的,而且这区别很明显。
早年的凡人时代,于果绝不会依附任何权势,没有任何值得自己崇拜的人,他十分孤傲,傲气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反而是从凡人变为超人时,却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敬畏,认为强者如林,需要审慎小心地应对。
而且,一旦得势,于果并不会睚眦必报。他虽然不怎么宽容,却也觉得,此刻再回去报复那些当年欺负自己和梁永和的坏学生、老师和混混们,都完全没有必要,层次产生了决定性差距,真是毫无意义。这就像当了皇帝的人,不可能再去收拾当年用泥巴砸自己的同窗。
最重要的是,于果只有在面临实打实的威胁时,才会一鼓作气地将对方除恶务尽。虽然他也喜欢打抱不平,却不自命为正义的化身。刚才赵诚的行为,他做不出来,他当然也对威胁儿童的混蛋深恶痛疾,但只要对方没惹着自己,绝不动手。而要动手,就必须彻底铲除,不留后患。
但他却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一定对,赵诚的做法一定错。这才是真正令他迷茫的地方——生活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世界观为标准?每走一步,是不是需要树立一个榜样?如果自己就是这个榜样,就必须每一步都不做错,以免被人诟病?
没有人可以做到一件错事也不做,没有这样的人,更没有这样的生物,只要是生命,都总是充满矛盾的复杂综合体。
超人,也一样是人。
当晚,大约十二点半过后,众人都睡得死气沉沉。于果问系统:“你能上网吗?”
系统回答:“您这时候才想起上网上传视频?这跟您一向英明神武的形象严重不符,动摇了我对您的崇拜。”
于果心道:“废话少说,能不能上?”
系统回道:“能,当然能,一切您想要看到网,都可以上。而且,您只要上传了视频,也查不出是从看守所里上传的,查不到您头上,安全,快捷,方便。”
于果心道:“你不用给自己做广告。我不是要上传视频。那段视频会由龙家帮忙交给省纪委的,你就放心好了。”
系统问:“您就这么确信龙家会帮您?您虽然很有魅力,但也不能太相信自己的魅力,龙曼妮不代表整个龙家。”
于果淡淡地回答:“我查过了,龙家一定会帮忙的,不见得是为了我,但是,这是顺水人情。和仲书记竞争掌管城建副市长的另一个人,在省城和龙家关系深厚,可以说,龙家是此人的后台,当然希望仲书记就此倒塌。”
系统说:“好吧,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于果心道:“你也开始写武侠小说了?既然能上网,你帮我搜一下仲氏家族的照片。仲老大的、仲老二的、仲老三的。”
系统一惊:“您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好吧,如您所愿。他们都是胶东市的公众人物,一找就找到了。给您看一下吧?”
于果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三个人的照片,看上去长得都差不多,都是令人心生憎恶的丑陋相貌。
于果回答:“看见他们三个就恶心。不过,我目前只需要找仲老三的。要知道,既然超级穿越系统有寻找人和物品一分钟以前所在地的功能,那么,谁只要被我看了照片,那我就是谁的阎王,我决定了他们的寿数,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从这个世上抹掉他们。”
系统这才明白了:“您……您是要杀了仲老三?”
于果问:“我问你,仲老三恐怕不仅仅是得罪我了吧?他当所长这十年八年内,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横行乡里,应该做了不少缺德事,甚至制造了不少冤案,更有甚者,有直接或者间接被他杀害的无辜生命,兴许还不止一人。有没有?”
系统回答:“这个是真有的,他的确该死。但您其实也只是想要给自己杀他找个借口,出师有名而已。”
于果心道:“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而且,仲老三从整我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了。我不是个宽容的人,尤其是对待那些企图害死我的人,我睚眦必报绝不手软。他死定了!”
0454他死是因为得罪了我
系统如果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必然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它只是系统,由于十分人性化,却也忍不住问:“那您为什么现在才决定杀他,而不是当时?”
于果阴恻恻地笑道:“这就需要忍耐,等到一个最佳时机。现在,我正在看守所在押呢,哪能出得去?人必须时刻利用环境,最佳状态和最高境界,就是能把明明是恶劣的条件,转化为有利于自己的优势。
“我本来打算,在看守所待几天就动手,可是首先我得清除异己,不然睡不安稳。等到清除了,又有人想要杀小猫,我就必须得护着。现在,我和小猫都安全了,我就得考虑这事了。
“为了能够更稳固,我甚至在刑警大队来看守所要求释放我的时候,我也一样不动声色,就是为了显得,我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但仍然没能出去,我已经尽力了,只能留在这里。那么,仲老三要是在这期间突然死了,谁能赖到我的头上?”
系统也许是觉得他过于心狠手辣了,一时间没有回音。
于果继续说:“还有。我这次只收拾仲老三,倒也并不是完全恪守我的原则,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这一切都是仲老大的授意,按照我的本意,应该把他们全部干掉。可是,仲老大毕竟是个区委书记,是市中区的一把手,要是把他弄死,动静太大,恐怕会引人注目。
“仲老大是个官场中人,官场好比蜘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把他弄倒了,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官场地震,到时候对我利大还是弊大,就很难说了。所以,只要他不过分惹我,我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反正他的照片在我手里,我想杀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能活着的原因,是我让他活着。
“再说,仲老三死了,就像仲老四死了一样,能够给仲老大带来沉重的打击。我光弄死仲老大,他受这个报应还太轻,我要把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全部夺走!目前仲老二还没有显露出明确害我的意思,我暂时不动他。
“但仲老三,必须死,他死之前,我一定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回忆起来,他的死是因为得罪了我。他死前的悔恨,是我最大的快感。直到省纪委找到仲老大谈话,让他变成一个在各种媒体上丢尽脸面的**贪官,这才算真正的报复。
“我要亲眼看着仲氏家族在西沙台的彻底覆灭,也要其他江湖人物和官场人物知道,仲氏家族的倒台,跟他们得罪我有直接的关系,可就是说不出我怎么做到的。这会更加有助于帮我扫平未来路上的一切障碍。假如有一天我必须要和洪校长作对,那么,最起码让我一对一,不要腹背受敌。你能理解吧?”
系统半晌才回答:“既然您心意已决,那么就如您所愿。您需要我制造幻象,让您的舍友他们中的哪一位偶尔醒来时,依然看到您在头铺上睡觉吗?当然,这也是需要花钱的。”
于果心道:“我知道你会说这个,但我有更经济的办法——在他们睡觉之前,我已经对他们实施了催眠,他们就算醒来看到我不在头铺,也一样潜意识里认为我依然在那里睡觉。好了,请还跟上次一样,传输时去掉我的手铐脚镣,并且到达后立即开启无视状态,对了,也要消除我的鞋印和其他痕迹,如果花钱的话,那就花吧。”
系统像人一样叹了口气,说:“您的聪明才智、心狠手辣、冷嘲热讽跟您的抠门一样令我无比佩服。好吧,只要您不提前声明改变的话,我会一直默认您的无视状态的。这就将您传送到目前仲老三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校准到正常时间线上来。
“两万是您穿越的套餐价格,八万是去掉痕迹的价格,您如果能顺利加速仲氏家族的覆灭,并且顺利和早日出去,那就能尽快为熊满贵找到女儿,获得五百万酬劳,所以给您增加积分1000点,变为52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两百一十万元。好了,这就开始,请准备好,祝您旅途愉快!”
来到目的地,却是一套十分豪华的大房子,看上去应该是别墅,因为外面视野广阔,而且跟街道平行。于果对胶东十分熟悉,知道这里应该是西开区银河国际,面朝北面的大海,风景壮美辽阔,价格不菲,甚至直逼二线城市房价。
于果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系统使得挂钟骤然迅速驳回了一分多钟,将时间补齐到当前时间线。
接着,他看到了仲老三。仲老三没穿警服,换了一身非常“社会”的衣服,大大的“古驰”商标闪闪发亮,一脸慵懒惬意的表情,幽幽地吸着雪茄。
论长相,他比仲老四和仲老五都强,但还是比一般人难看得多,只是因为是官场中人,而且是派出所所长,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隐隐有一种威严的霸气。他手边同样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名牌包,旁边还放着一瓶法国葡萄酒,两个杯子。
另一个杯子属于一个长得很像仲老三,却尖嘴猴腮的家伙,目光中充满狡黠和邪恶的智慧,看年龄也更大一些,还戴着眼镜,第一印象就有一种斯文败类的强烈感觉。别说于果见过此人的照片,就是从没见过,也能从相貌上推断出这人是仲老二。
于果缓缓走过去,这沙发很大很长,于果干脆坐到一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仔细听听这两个混蛋在说什么。与此同时,他对系统说:“别忘记录制视频。“
系统回答:“放心好了,所有的我都录下来了,而且随时在录制,只要您愿意,抽取哪一段儿都没问题,包括您和龙曼妮那一段。”
于果听它哪壶不开提哪壶,便不再继续和它交流了。
仲老二有些鄙夷地看着仲老三咕嘟咕嘟喝酒的行为,有点心疼地说:“你他妈能不能别跟牛饮一样?所以说,你压根就不上档次,再好的葡萄酒,也给你当成可乐给喝了!“
仲老三却不屑地打了个酒嗝:“操,你看不上我,我更看不惯你这样的小资装逼范儿,还觉得自己很上档次,是欧洲贵族么?再说了,我喝你一瓶怎么了?你每年捞了多少钱,就这么点儿酒就心疼成这样?
“你他妈上澳门赌博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这么抠门?就自己花钱的时候才舍得,是不是?再说,你连你兄弟的钱都照要不误——我刚刚给了你五十万,这五十万顶不上你这瓶破酒?操!再白给我喝我都不喝!”
这虽然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但仲老二看上去的确是真有点吝啬。
听到这句话,仲老二不满了:“玩笑归玩笑,你不能侮辱我的劳动!五十万怎么了?你二哥人称转世小诸葛,给你出个主意,难道还不值五十万?多少人想让我出点子,我都没给面子!也就是看你是我的亲弟弟!你说良心话,把于果这小子这么顺利地弄进去,这还不多亏了我?”
于果听到这里,阴森之极地缓缓转过头,看了仲老二一眼,心想:“原来是你出的主意。我本来以为,整个仲氏家族,唯独你,我可以饶你不死。但现在看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你也死定了!”
仲老二虽然看不见于果,可于果这阴冷无比的目光扫过了他的脸庞,当即就觉得浑身如同被无数冰渣狠狠地刺了一下,顿时浑身一阵不自在,略微颤抖了一下,疑神疑鬼地说:“我操……这空调怎么吹冷风?坏了吗?”
仲老三趁机揶揄道:“老二,你是不是做坏事做多了,鬼在你身后吹你后脑勺呢?”
仲老二猛地一瞪眼:“你这个**能不能深更半夜别提鬼这个字儿?你亏心事做少了?你别不承认,上次毕宇航在监狱里弄死的那个不听话的新人,不就是你帮他摆平的吗?收了毕宇航好几十万,那新人要是还有魂儿的话,能放过你?哈哈!”
仲老三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操!毕宇航光给我钱了,没给你钱?谁他妈跟你似的,心眼坏,却没胆量。告诉你,我这样的恶人,在古代,鬼也得绕道走!鬼怕恶人,你没听说过吗?老子也不止弄死一个两个人了,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更算个屁?”
于果这才明白,原来当年毕宇航害死那个新人却没有承担任何刑事责任,背后也有仲老二和仲老三在帮忙。
仲老三又说:“操,不过毕宇航那傻逼也遭报应了,前几天得了失心疯,吞了好多牙刷和梳子,还刺伤了看守所的老侯。那些管教冲上去一顿暴揍,正好把他吞的那些锋利物品戳穿了五脏六腑,送到医院没坚持几个钟头就死了。”
仲老二也有些幸灾乐祸:“这说明什么?黑社会再牛逼,那也是老百姓,只不过是变异了的老百姓罢了。黑社会在古代,都是些苦力组成的联盟罢了,在当官儿的面前,屁也不是!他在看守所呆惯了,呆出自豪感来了,以为管教也是他能打的?这不?自己找死。”
仲老三哈哈大笑:“你他妈跟我的想法一样,对,毕宇航死了最好,咱们和他的事儿就算彻底两清了!他这样的人,死了肯定下地狱,死了就不会说出咱们和他交易的秘密!”
于果冷笑着问系统:“他俩都该死一万次了吧?”
系统冷幽默地回应:“也许没那么多,但确实该死不假。您是打算两个都收拾?”
于果心道:“对,这两个人,一个也活不了。但是,现在还不着急,你继续录视频,我呢,也再耐着性子等等,反正他俩必定要死,那么,再等一会儿也无妨。
“说不定我会再听到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也未可知,把水分挤干净了,再杀就格外痛快。这比花费时间和精力去逼问,要顺利多了,何乐而不为?”
0455智商才是关键
果然,仲老三吸了一阵雪茄,说:“最近见到大哥了吗?”
仲老二摇摇头:“亲兄弟,也不见得能经常见,大哥情况特殊,跟我们保持点距离还是应该的。请尤其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得不避嫌。大哥不爱过多地掺和这事,说只要给于果一点儿教训就行。其他方面说得很模糊,要么就干脆不说,咱们也得识趣一点儿,领会主要精神就好。”
仲老三淡淡地问:“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就想问问,收拾那个叫赵诚的小孩儿,是谁的主意?是大哥的,还是大嫂的?”
这话令于果极其震惊,没想到,到底还是仲氏家族想要杀赵诚。
仲老二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问得有点儿多?你该拿钱拿钱,别的屁话别问。”
仲老三却不依不饶:“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大嫂。大嫂护短,大哥就不该护大嫂。现在是大哥的关键时期,当上掌管城建的副市长,对咱们全都有好处!以后就不止是西沙台这一个地方的地皮了,兴许以后这附近的地,都是咱们捞钱的聚宝盆!
“大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杀人,这是为了什么?她就不怕因此而影响大哥?老二,你先别急着辩解!要知道,我老三最忠诚了,大嫂的命令,我也当成大哥的命令去办,这你总是看在眼里了吧?老秦听我的,老侯听我的,可他俩之间还并不知道我跟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单独有交易!”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同时买通这么多死刑犯,也怪不得秦所长和侯队长看上去相互之间并不知情,只不过单单是因为都收了好处。于果心中的迷雾越来越清晰了,只是,此刻他和仲老三有相同的疑问,那就是,仲老大的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仲老二却冷笑一声:“呵,你当成了大哥的命令去办,可看看你办成了什么样儿?”
仲老三真的恼了:“你他妈的,会不会说人话?我办成什么样儿?老四的死,我确实很痛心,可我毕竟是个警察,我要报复于果的话,会牵扯方方面面,弄不好还把自己栽了!可是老大一句话下来,我不干也得干!谁让我敬重大哥呢?
“而且大哥高瞻远瞩,必然站在咱们都达不到的高度上看事情,所做的,也都是为了咱们仲氏这个大家族,在西沙台屹立不倒,甚至在整个胶东市也都会越来越好!所以,大哥说怎么做,我就没二话。
“但事实你也看到了,我们派出所这一窝子在编和不在编的,除了枪都用上了,还是被于果打了个稀里哗啦!准确地说,于果连还手都没有,就靠那种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极借力打力的功夫,让大家自己揍自己,到现在有一半还在医院呢!我们所严重缺乏警力,你知道吗?”
仲老二本想说“你们所集体去玩小姐的时候从来就不缺警力”,可他知道仲老三还在气头上,这话还是别说了,于是只是说:“你继续,我听着。”
仲老三接着说:“没办法,我按照大哥的指示,把他送到看守所里呆着。大哥是希望让他在看守所尝尝苦头,可大哥并不了解实际情况,这个于果到了哪里都是当老大的,谁也不敢惹他,惹他的都横着出去了,而且他还能把自己完全撇清,这个人的智商跟动手能力一样强大。”
于果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背后的赞美而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只是森然一笑,心道:“谢谢你的夸奖。”
仲老三又仰头喝了一杯酒,疼得仲老二直拍大腿:“慢点儿慢点儿!这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解渴的!”
仲老三放下酒杯,一脸不满:“所以,大哥的话我必须听,大嫂的话,我也必须听!但谁能想到,大嫂能专门找到我,说让我办件事——虽然买通死刑犯杀个小傻逼,这事以前也干过,但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人命关天啊!”
仲老二明知故问:“这跟你没把事情办好有联系么?”
“废他妈什么话?”仲老三重重一砸桌子,不理会仲老二疼得死去活来的表情和关于这桌子很值钱的大呼,继续忿忿地说,“我问大嫂,这是不是大哥的意思,可大嫂却怪我多嘴!我只能去办!但是,大嫂并不知道于果的厉害!
“那个目标赵诚正好是得罪了周春翔的手下,被送到看守所,然而这个时候于果也在看守所!就冲着于果那智商,能不被发觉么?最要命的是,提前不说,都把赵诚和于果关在一个号子里了才说,那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哪怕我完全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仲老二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说:“行了,我也不是不理解你。那个于果,的确是非常厉害,他的智商暂且不论,单说动手,那些死刑犯加起来也不够他收拾的……”
仲老三却打断道:“智商为什么不论?智商才是关键!重点是本来可以有其他方法,悄悄把赵诚调走!但偏偏大嫂非要我在于果那个号子里找人弄死赵诚,我迫于压力,只能执行!这下可好了,于果是破了好几个古怪大案的人,非常敏锐,一下子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他也是个商人,能估算出赵诚的巨大价值,所以也希望通过保护赵诚来获利!我们呢,错误却越犯越多!要是他从中分析,发现这一切都是咱们做的,那怎么办?”
仲老二阴笑道:“那就别让他出去呗!他现在就算当了看守所里的霸王,那也仍然是个在押人员,能出去早就出去了!现在刑警大队闹得虽然凶,听说蓝色深度集团、晨曦集团和双宏集团也都在后面运作,咱俩本来是吃不住这帮人的合力的,但凡事都有老大顶着,你还怕个毛?大嫂能这么肆无忌惮,肯定也还是有大哥的许可的。”
仲老三不以为然:“你不要小看他,老四活着的时候,一提起他,眼神里的恐惧都很明显。你觉得老四怕几个人?全市黑道上,除了洪校长,谁还能让他害怕?但是,最让我生气的是,大嫂非得要赵诚的命,我说了好几次,打断腿,甚至打成植物人或者白痴,也就行了,大嫂偏不同意,一定要他死!”
仲老二是个老狐狸,只故意不以为然地说:“大嫂既然得到了大哥的许可,那肯定是心里有数的,要他死一定有理由,你就照做呗。”
仲老三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我就想问问,到底为什么要杀这个赵诚?这都不肯告诉我?这还是亲兄弟呢!”
仲老二意味深长地说:“你记着,咱们仲氏家族,全靠大嫂才能真正崛起。现在大哥的岳父虽然退休了,但依然是胶东市的定海神针,桃李满天下,大嫂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至于做不做得成,那是另一回事。”
仲老三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说:“现在就他妈真的做不成了!全都因为这个于果!你看怎么办吧?”
仲老二说:“很简单,你要逆向思考。来硬的,你玩不过于果,但你的优势是什么?你干很多事都是合法的,于果则不行,咱们随时可以抓他,这就是差距!”
仲老三灵光一现:“你是说……?”
仲老二悠悠地拼了一口酒,装逼范儿十足,卖弄着说:“你反过来想,要是放了于果,会不会好一些?”
仲老三一怔:“什么?好不容易把他弄进去了,又要我放了他?”
仲老二反问道:“你是把他弄进去了,结果怎么样?你是弄伤他了,还是弄死他了?他毫发无伤,跟度假似的,走到哪儿都吸收了一大批粉丝,你觉得他继续这么呆下去,看守所都快成什么了?有用吗?”
仲老三迟疑地问:“可是,他已经察觉到赵诚可能是有利用价值,就一直在保护赵诚,我们让他走他也不走,除非赵诚也出去了。”
仲老二分析说:“那你就让周春翔撤诉,让赵诚这案子迅速化解无形,释放他,让他重获自由!那么,于果也就放松了。而你可以表面上装成十分抗拒刑警大队和那些于果红颜知己的大企业的压力,但最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放了于果。
“这样一来,于果的心理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自居的,获得了满足感,也不再怀疑你有什么阴谋,因为这不是你放了他,而是他自以为他靠着他自己的关系运作的结果。他这一出去,咱们就好办了。
“看守所里狭小密闭空间和死刑犯随时敢于卖命这两大优势,目前已经失去了,倒不如让他俩离开,到广阔天地里,咱们才大有作为!虽说于果和赵诚离开了看守所,反而不能像在看守所里天天在一起了,总需要有私人空间。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时刻在一起,就像咱们一样!”
仲老三豁然开朗:“哦……你说得还真有道理,看来,老二,还是你有脑子!”
于果差点忍俊不禁:“你自己承认你没脑子了?”
仲老二也笑道:“你还不至于没脑子,只是没有我想得周全。你不聪明,那就更要开拓思路才行,思维方式换了,那就容易变聪明。”
于果要不是特别痛恨这两个杀千刀的家伙,单说对仲老二智商的赞许,是实打实的。可惜,仲老二这么聪明,却没把智慧用到正道儿上。
仲老三忙说:“你这想法不错,可于果一旦认定了赵诚是有商业价值的,打算长期跟进赵诚,那可怎么办?没错,赵诚的确是个高中生,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于果是个开皮包公司的无业游民,成天屁事也没有,就爱到处装逼,他要是一直跟着赵诚,那咱们怎么好下手?”
0456于果是个贪财鬼
于果听仲老三居然说自己“成天屁事也没有,就爱到处装逼”,忍不住笑了。 .
仲老二笑道:“赵诚这件事,可以先等等。他在看守所里被不止一个死刑犯袭击,释放后马上又横死街头,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是咱们干的了?”
仲老三森然道:“老二,你可能不知道,大嫂昨天又给我打电话,说这一个月之内,必须要了赵诚的命,在看守所里弄不死,一旦出去了,就制造交通事故,总之一定要弄死!”
于果听了心里一震,心道:“难道是有时效性?”
仲老二也很吃惊:“这是为什么?还规定了时间?莫非有什么急事?我看,这肯定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早就超过这个级别了……嗯,多半是有利可图的,而且是很大的利益,需要杀人,否则的话,就算真要杀,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也不用猜测了,大嫂不说,你也不能强迫她说,这事儿的水很深,否则大哥不可能在升迁的关键时刻这个节骨眼儿上,默许了大嫂的行为,由此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利益,兴许大得可怕……”
仲老三急切地催促道:“说这些没用!你就说,怎么办才能把于果引开?”
仲老二慢条斯理地说:“你忘了,原来你那个竞争对手陈汉生?”
仲老三愕然:“那个傻逼?怎么了他?”
仲老二凑近他,一字一顿地说:“他当年怎么被你搞下来的?还不是熊满贵女儿失踪案?多少年了这都?熊满贵已经叫价五百万了!这笔钱,无论什么时候,都算大数字了。
“陈汉生最近又被熊满贵纠缠,因为熊满贵的女儿就是十年前的最近几天丢了的,现在活着,也是十八岁了。当时,刑警大队也正好在围着老秦和老陈叫嚣着要于果出来,那个张晓影对熊满贵说,只要于果出来了,他女儿被找到那都不是事儿。”
仲老三这回明白了,表情兴奋:“他妈的,原来如此!我们这还真是,为了支开于果,给他弄了这么大一笔买卖!于果是个贪财鬼,就认识钱!熊满贵那五百万,对于果是个大诱惑,于果一定会被吸引过去的!到时候赵诚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咱们就完全可以轻松收拾他了!”
仲老二阴毒地点点头:“没错,你看,老三,你也开始举一反三了。”接着,他又很不乐意地说:“我告诉你别说‘鬼’这个字,你说于果是贪财鬼,那也不行!”
仲老三站起来:“行了,别废话了,我明天就去安排,首先去找周春翔。”
仲老二巴不得他快走,别糟蹋自己的酒:“好,不送啦!”
于果知道,该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准确地说,是动眼。
于是他骤然双眼一瞪,对准了仲老三的眼睛,仲老三边往前走,他的目光便始终停留在仲老三的眼睛上不离左右。
可是,这里有个矛盾:无视状态并非真正隐身,而是能够使周围的人自动忽略眼前景色中特定的某个正在使用无视状态的人。假如一旦眼睛进行了对视,那么无视状态就会被破解,隐藏者在被欺骗者的眼睛里就会若隐若无地闪现。
但于果想,必须赌这一把,不能让仲老三离开这个别墅,一旦出了门,就不算是个完美的密室案件了。他赌的,正是自己日新月异无时无刻不在进化的体能,使得自己的无视状态水平也大大提高。
他相信,自己只死盯着仲老三的眼睛,仲老三也未必完全看到自己,最多只能突然觉得眼前出现恍恍惚惚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是谁。
果然,在仲老三看来,眼前突然冒出一团白气,影影绰绰。他起初以为是医学上说的“飞蚊症”,因此也没怎么在意,可他看了一阵,却觉得这白气像是隐隐幻化成一个人形的样子,还有两只黑洞洞的眼睛。
当即,他有些心惊胆战,说:“操……老二,我劝你换个地方住,这房子他妈的是不是里面有鬼……”
仲老二怒道:“不是不让你提这个字么?”仲老二虽然智商比三弟和四弟高,却也有致命的软肋,第一就是迷信,最忌讳说不吉利的话。一般来说,用脑子办事的人胆子小,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胆子大,却往往没有脑子。
第二自然就是抠门。其实这也怨不得仲老二,仲老二是仲氏家族里最贫穷的人。
像仲老四这样在黑道上资产仅次于洪校长,甚至由于贩毒,资产还超过了南疃张宏远,估计最少也有五六个亿之多。
仲老三虽然是派出所所长,却也承担着为仲老四的西沙台集团进行强拆的先锋,除了雄霸一方的仲老四外,西沙台和周边的各路娱乐场所、采石场等各行各业打擦边球的买卖,都需要给他上贡,最少也是两千万家产打底。
仲老大自不必说,虽然作为区一把手,不敢明着贪腐,但在三线城市有二十多套房子,甚至在北上广深都有房子,全加起来,五六千万的价值也有了。另外,仲老大还有很多投其所好的人送的古玩字画,其中不少都是少见的宝贝,真要算起来,资产绝对可以过亿了。
而仲老二,一个街道办主任,虽然听上去是一把手,但还真不好干什么,比不过村长有钱,行政上也得听人事局的管辖,没什么油水,全靠财政局拨款。换句话说,不是他不想贪,实在是这个职位也没什么可以贪到手的。
由于胆子小,一直做不了大事,只能靠专出阴险恶毒的主意,由胆子大的其他几兄弟来完成他的设想。也就是靠着不断给兄弟们出主意,以及靠四弟西沙台集团的开发,才得了点好处罢了,然后用这点钱继续投资西沙台集团,利滚利,这才弄到今天的千万家底,和这套三百平米的小别墅。
而小别墅没有房产证,仍然是西沙台集团的集体产权,换句话说,要不是仲老四死了,这房子也不算是仲老二的,只有居住权罢了,即便如此,作为一个街道办主任,还住这么大的豪宅,早就被很多人诟病了。
因此,仲老二比谁都需要钱。他自然不愿意别人来占他的便宜,而是希望自己能占尽别人的便宜。
而于果也在暗暗着急,这样的对视既然需要隐藏自己,那就等于同时弱化了催眠的强度,二者是成正比的。虽然仲老三走路步履有些踉跄,头部总有些恍惚,却还是能继续走下去,没有受影响。
仲老二见他走路不稳,骂道:“你他妈的,让你别喝那么多酒,还能开车吗?可别死在外面!”
仲老三则骂骂咧咧地回敬:“你能说句人话吗?我死了不要紧,也变成鬼,就在你这个别墅里跟你作伴,反正你这里鬼气森森的,也不多我这一个鬼!”
仲老二怒骂:“说了别说‘鬼’,要不你再别他妈来我这儿了!”
仲老三得意洋洋:“你这别墅是你自己的吗?有本事把房产证拿出来让我瞧瞧……?”说罢,就一把拉开了大门。
仲老二有句话差点出口:“老四反正死了,也后继无人,他的财产难道不全是咱们几个平分?”但终究觉得这话太敏感,也就忍住在这话到喉咙时用力吞了下去,就像吞下一根特别锋利和宽大的鱼刺。
终于,于果等待到了最佳时刻。迅速闪到门外,接着猛然显出自己的一张脸来,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没有显出。仲老三虽然自认为是因为喝醉了而产生了幻象,可这冷不丁见到于果熟悉的面庞,还是吓得不轻,一阵哆嗦,浑身直冒冷汗。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的眼睛也真的捕捉到了仲老三。仲老三的灵魂,也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半晌,仲老二见三弟的身躯挪到大门口打开门时,就不动了,他以为是三弟有些头晕目眩,所以也就耐心地等待,可谁料到三弟一动不动地等了三十多秒,顿时烦了:“我操,你这傻逼怎么不走了?装僵尸吗?”
陡然,仲老二觉得“僵尸”这个词儿也不吉利,其实他之前是想说“鬼上身吗”,临时后悔,想也没多想就换了一个词,可现在听来,还是有些怪怪的。
门外的冷风袭来,令他阵阵毛骨悚然,忍不住咳嗽一声,又问:“老三,你在搞什么?”本想说“搞什么鬼”,可这个“鬼”字也只能省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仲老三却缓缓地将大门重新关上,然后慢吞吞地转过来。
仲老二没有注意到三弟迷离古怪的眼神,而是啐道:“你妈逼失心疯了吗?想赖在我这里就直说!”
系统问:“您已经把仲老三的意识给控制了吗?”
于果冷笑着回答:“他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但我的体能在全面发展,精神控制力也有所突破,暂时控制他是没问题的,再说,我也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足够了。他现在就要杀掉仲老二!”
系统疑问道:“您怎么吩咐他的呢?他现在可没有配枪,再说,真要是动起手来,动静会很大的,您知道,这附近是西开区沿海边锻炼身体的跑步者必经之地,仲老二要是大声喊叫起来,被路人听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于果淡淡地心道:“没关系的。所以,我需要他先把仲老二吸引过来。你还记得我曾经为了嫁祸仲老四,将仲老四家里的一瓶红酒和一把刀子贮存在你的虚拟空间里吗?把它们准备好,首先,将刀子传送到仲老三的大衣兜儿里。”
系统一震:“您……您果然是深谋远虑。”
于果心道:“我猜这不是你的原话。如果我岁数大一点,你肯定会说我老奸巨猾的。行了,准备看好戏吧。”
0457仲家背后的女人们
仲老三缓缓地说:“老二……我还有一样东西得交给你,你可千万替我保密,别跟大哥说……更不能让大嫂知道……”
仲老二一怔。请他从没见过仲老三这种表情,有些诧异,心里也不是没起疑心。
于果也知道,仲老三不是演员,自己能这么快控制住仲老三,并让其按照自己的设定来如何说话和如何动作,已经殊为不易了,再想要把仲老三的表情弄得如同其清醒时那么正常,就太难做到了。
所以,为了避免引起奸猾狡狯的仲老二的疑心,于果就故意让仲老三说一点惊世骇俗的话,一来是为了吸引仲老二走上前来,靠近后再下手,而来,也是为了让仲老二更加注意这些话的内容,而不至于单单因为仲老三的表情而产生警惕心理。
听到这句话,仲老二如同大冬天被人用冷水一下子浇透了,浑身颤抖,心想:“大嫂……不会是因为大哥无能而跟老三搭上了吧?真要是那样……真他妈的全完了……大嫂确实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也不至于……完全可以找个年轻壮小伙啊……也许是找自己家人比较隐秘吧?怪不得她总找老三……我还以为是大哥更信任老三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恼怒地斥道:“你他妈说什么呢?还不快走?”心里却想:“你这个傻逼,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呀?我知道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看来,以后得减少跟你走动来往的次数了……”
仲老三却继续说:“老二,你过来呀!我这事儿也不单单跟我有关,也有你的事儿……”
仲老二也是一惊:“操,还跟我有关?你什么意思?”陡然间,他像是触了电一般,问:“你……你他妈知道什么了?大嫂难道跟你说了……说了她妹妹露露的事?”
于果一听真是服了,心想:“你们这一家可够乱的!虽说你们早就在社会上不要脸了,干的坏事太多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就算公布了,也不见得对你们仲氏家族的覆灭增加什么实质性的砝码,不过,我现在反正有时间,听听也没关系。”
但离开了仲老三的眼睛,于果却无法即时即兴操控仲老三,因此仲老三不可能追问下去,只能按照于果之前“导演”的“台词”去说:“老二,你过来,这事儿你还想让我大声说么?”
谁料,仲老二误以为这是一种威胁,不但没过去,反而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你还敢威胁你二哥?难道你跟大嫂之间的丑事就天经地义,老子干了大嫂的妹妹,就算是离经叛道吗?”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拳头:“我告诉你,老子干蒋露露,那是不干白不干!老四死了,蒋露露不寂寞吗?蒋露露需要男人,而且她没有生育能力,我干了也干不出事来!你先闭嘴,别抢着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说大嫂也是五十岁的女人了,也干不出孩子来,可是!那是大哥的老婆,大哥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怎么敢对大哥这样?大哥的脸面,全部被你给丢光了!
“我干大嫂的妹妹,那也不算不尊重大嫂!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自产自销嘛!我知道,你又想说了,你说我也不是多么爱蒋露露,是因为我眼红老四那笔财产嘛!你那是放屁的思想!你们哪一个,不盯着老四的钱呢?
“可是,我不是!蒋露露又不是仲老四明媒正娶的,压根就没有登记,就算老四死了,没父母没儿女的,也应该咱们兄弟几个平分,轮不到她蒋露露!我犯得着为这个事儿和她套近乎吗?你们这帮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我是真喜欢蒋露露,当初老四收了她的时候,我就喜欢!可谁让咱干公务员呢?当然,当时连副主任也不是,我承认,现实是残酷的,她选了老四,我也不怪她,毕竟老四能给她幸福!论起腰板子,我直不起来,为什么?我这套房子,都是老四给我住着的呢!
“但是,老四既然死了,我怎么就不能和她重归于好了?露露不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她也重感情,她很爱我,当然也对老四很忠诚,不然她完全可以找年轻小白脸!当年老四是迫于大哥和大嫂的双重压力,才和她好的,但她还是那么爱老四!她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可是岁月一点儿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比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没好……”
于果心道:“看不出,你仲老二还是个诗人,仲老二有中二病,这倒真是有趣。可惜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过不了今晚了!”
仲老二的态度又渐渐凶狠起来:“可是,你敢玩大嫂,这才是天理不容!大嫂是大哥明媒正娶的,我不否认大哥的才华,可是,没有大嫂,大哥再有才华也没用!大哥如果是咱们家的顶梁柱,那大嫂就是咱们家的地基!当初大哥要不是娶了大嫂,那还能有他今天在仕途上的成就?
“没错,现在大哥的岳父岁数大了,实权什么的就不提了,但是桃李满天下,多少人还在位子上,大哥需要他们!所以,大哥必须还是要尊重大嫂,我们更加要尊重大嫂!你他妈的,竟然还敢和大嫂……你真是不知死活啊!”
于果冰雪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中间一些空白的无信息部分,他都可以用脑补出的强大想象来填补,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事件来。
仲氏家族能够崛起,全靠一个官僚家族的支持。仲老大在电视上出现过,论相貌,是仲家兄弟四人里面相对最好看的一个,个子也最高,就算没有一米七,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个年代,这个身高还算可以,想必也是能说会道,舌头上的功夫比实际上的能力强得多,因此获得了这个所谓的大嫂的青睐,两人结了婚,仲老大就在仕途上青云直上了。而仲夫人还有个妹妹,叫做蒋露露,长得漂亮,也比较风骚,看中了有钱的仲老四。
也许仲老四对蒋露露并没什么感情,而且也只想到处玩女人,并不想结婚,被人拴住,可是仲夫人疼爱妹妹,妹妹也强烈要求仲夫人插手,因此仲夫人肯定动员了仲老大,让仲老大代为前去游说仲老四。
仲老大只能晓以大义,半开玩笑说:“你大嫂可是咱们家的根基,得罪不起,就是不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也得看在你大嫂的面子上,收收心别玩儿了,咱们和他蒋家一结合,到时候在胶东市不敢说是所向无敌,起码也是如虎添翼。
“说起来,哥在这方面确实有点愧对你,我不否认,你这的确是官场婚姻,可是人家露露也不是丑得不入你的眼吧?也是个美女,千金二小姐,你这还不满足?再说了,哥在这方面欠你的,从别的方面补偿你。
“你娶了蒋露露,你大嫂就高兴,你大嫂高兴,你大嫂他爸妈就高兴,这样一来,你大哥的仕途不敢说能飞黄腾达,起码也是稳打稳扎,平步青云,等我混上了处级以上的领导,那可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然后,我再反过来罩着你,原本西沙台这帮混混,什么唐三、土豆之类的,咱们把他们都打翻了,让咱们仲家成西沙台第一说了算的家族!你当西沙台的首富,甚至当全市首富,那都没问题啊!”
于是,仲老四就只能听了仲老大的话,但是,最终仲老四还是不愿意娶蒋露露,只是这么一直僵着。蒋露露看来对仲老四真有感情,也跟着一直拖延,反正就是不允许别的女人靠近仲老四。这回,仲老四反而是叫苦不迭,后悔还不如早结婚呢,现在连婚也结不成了。
而蒋露露本人则是先天身体有问题,根本没办法怀孕。她无法给仲老四生孩子,心理就产生了变态,占着茅坑不拉屎(茅坑形容仲老四真是恰如其分),也不准仲老四找别的女人。
仲老四其实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的,最起码是明面上的孩子,可碍于大哥夫妇俩,尤其是考虑到大哥的仕途,也就只能这么强忍着。忍着忍着,这么多年也就过去了,直到仲老四突然横死。
但即便这些都想通了,于果却还是不明白,到底仲老大的老婆为什么要杀害赵诚?
赵诚只是一个近州市穷乡僻壤等待拆迁的拆迁户的儿子,跟官宦世家出身,又是市中区“第一夫人”的仲夫人能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和必须玩命才能解决的利益冲突呢?他俩压根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阶层好吧?
如同两根异面直线,正常情况下,是永远不可能相交的!
因此,于果再次想到了强拆。恐怕只有强拆,才是这件事发生的起因。
他决定离开看守所之后,一方面去寻找熊芳,一方面也要好好地查看一下拆迁赵诚那片陈旧小区的开发商,看看是不是就是西沙台集团,或者西沙台集团在近州注册的地产公司,或者哪怕只要有一点点的联系,都足够确定这件事的性质。
而此时此刻,就必须先关注眼前的事,他暗暗期盼仲老三快点把仲老二引过来。
仲老三却继续说:“老二,你过来呀,我这里有好东西给你看,是关于大嫂的……”
仲老二终于从呼哧呼哧的怒火中平静下来,皱着眉头快步走过来,嘴里念叨着:“我还就真不信你能藏着什么好玩意……”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门铃声,还有人喊道:“仲主任!仲主任你在吗?联防队那边有点事,有人喝醉了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0458恶人的死神
于果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来找仲老二,本以为只有夜跑的人会经过,可此刻是深夜,外面应该什么人也没有了,却没去考虑到街道办那帮人喝醉了以后闹事又出了事,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但不能再拖了,于果虽然还想继续听听他们家里的乱事,但时间的确不允许,仲老三必须马上干倒仲老二。
也就在此刻,仲老二一愣:“我操,真是能给我没事找事干,来,老三你把门打开。”
仲老三却机械性地重复着:“老二,你过来看一下,我真有好东西给你看!”
仲老二恼了:“你他妈这个时候还给我添堵呢?惹火了我真不讲情面啊!”说罢就快步走到仲老三跟前。
仲老三立即将手伸入了口袋里,仲老二甚至将脑袋伸了过去,探头探脑地:“里面有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掏出口袋怪兽来!”
仲老三死死捏住了刀柄,倏然一刀刺了过去,仲老二的喉咙当即就开了花,扑哧一声,血花四溅,仲老二眼珠子暴凸,就像一只快要被煮熟的蛤蟆。他起先单手捂着喉咙,却制止不住血泉飞喷,便双手过去捂住,歪歪斜斜地,就快要倒下了。
假如说,于果之前在历史上看惯了惨剧,却总认为那是必须要经过的历史,因而不为所动的话,那么他第一次杀当代都市里的邓长发三人组时,尤其是看到惨剧发生之时,仍然有不小的触动。
可现在,他已经真的适应了这种场景,况且,他也觉得仲家兄弟欺行霸市作威作福,害惨了很多平凡百姓家庭,每个人手里都有最少一到两条人命,万死不足惜,因此,只是云淡风轻地看待这件事,毫不在意。
而此刻,于果不失时机地对系统说:“把我从仲老四那里弄来的红酒,放到仲老三的手里。“
系统虽然也很吃惊,但因为现在十万火急,实在也没办法细细询问。在关键时刻,系统还是一个优秀的管家的,便立即传送了那瓶红酒。
仲老三感到手掌中心有瓶颈时,潜意识地就抄起那瓶红酒,当即一瓶子砸中仲老二的脑袋,仲老二白眼一翻,头上就冒出了血。
那酒瓶看来真的不愧于仲老四的精心收藏,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名酒限量版,就单说酒瓶子的质量还真好,只是有了点裂纹,可仲老三还是继续砸,直到仲老二上下血流如注,惨叫连连,这才真的倒了下去。
于果看在眼里,知道按照仲老二的身板,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换句话说,仲老二死定了。于是,于果轻笑一声,心道:“仲老二,你以前害死过很多人,但既然你出了要害我的主意,我就替老天仲裁了你!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了我,如果这世上其实没有报应,那我就做你们这些恶人的死神!”
门外听到了仲老二的阵阵惨叫后,都觉得事态严重,开始砸门。这帮联防队员也不是好惹的,平时横行霸道惯了,误以为是仲老二家来了抢劫的歹徒,可当他们看到门口一辆军绿色的特大路虎揽胜,也都有些迷惑了——这不是西沙台派出所所长中老三的座驾吗?
这俩人是亲兄弟,难不成他俩在里面打起来了?
于果给仲老三下的命令是,按照要求杀死仲老二,然后跑出门,开动那辆路虎,一路开出去找到最近的危险障碍物体撞过去,在不伤害任何生命的前提下,终结其自己的生命。
实在不行,才撞进西开区的银沙滩海水浴场里,用淹死的方法终结生命。这之所以是备选,是因为一旦车子进入海水里,看上去就像是在毁灭证据一般,那么,开入海里的仲老三,有可能是畏罪自杀,有可能是喝醉了出事故,但也有可能是被谁趁虚而入杀害,仍然不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只有在陆地上的惨烈车祸,才会引起巨大轰动,让仲书记实在无法掩盖得住这种社会话题,上面也会要求一查到底。老百姓想要斗得过有权有势的人,那也只能通过影响力来达到,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现在仲老三既然杀死了仲老二,便毫不犹豫,一下子拉开了门,外面的三个人都呆住了,见仲老三一脸血迹,如同喷溅到丑陋画板上的红颜料,尤其触目惊心,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仲老三跟他们没台词可言,因为起先于果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些人的出现,故而确实没办法未卜先知——能穿越历史已经算是奇迹,时间线是不断分叉的,有多少种可能,就会瞬间制造出多少平行世界,因此,谁也不可能前往未来看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但正是靠着这帮人被仲老三可怕的样子吓了一跳,因而思维产生了迟滞这个当儿,仲老三快速奔跑出去,掏出钥匙,打开路虎车门,开始发动车子。
于果心里冷笑:“很好,这帮人还可以做个证明,亲眼看到了仲老三从别墅里跑出来,别墅里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刚刚被杀的仲老二,那么凶手自然而然就是仲老三无疑。最神奇的是,行凶用的刀子和红酒除了仲老三的指纹之外,却还是带着仲老四指纹的!这就更加奇怪,扑朔迷离了。
“但是,警察也不会拜托我来查案,因为谁杀仲老二是很明显的,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仲老三。那刀子和红酒,会被警察顺藤摸瓜地查出仲老二和蒋露露的丑事,推理为都是仲老二从蒋露露那里得到的,进而将仲氏家族内部最大的乱来丑闻公诸于世。
“那时候,即便没有龙家和省纪委调查仲老大,仲老大的仕途也岌岌可危了,别说当副市长,就是能不能保住这个区委书记的位置,还是未知之数呢。”
而此刻,仲老三的路虎已经朝着偏僻的小路冲过去了,现在是深夜,到处没有一个人,按理说这里是别墅区,就连小路也很宽敞,仲老三的路虎再大,也不至于大到要把整条路都占满吧?
会在日后警察查阅这条路上的监控,自然能够涌上这股疑问,但他们也只能分析出,这是仲老三喝大了,和二哥吵架后没控制住情绪一怒之下杀了二哥,酒吓醒了一半,一下子跳上车慌不择路开车出逃,喝得多神志不清,再加上恐慌不已,也就出现了严重的车祸。
紧接着,那三个在仲老三走后进入屋内的家伙又出来了,个个都是惊恐万状,呼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他们平时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哪见过这个阵势?尤其是仲老二倒在血泊中惨绝人寰的景象,足够成为他们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这个时候,他们哪敢上前去追仲老三的路虎车?一来是追不上,二来,仲老二也不是他们的亲爹妈,装装样子也就是了,谁愿意上去为了一个死人拼死拼活?三来,仲老三是脾气火爆的派出所所长,身上指不定还带着枪,上去一旦送了死,不明不白的,那可就比仲老二还冤呢。
于果看到他们不敢追,放下心来,这样的话,仲老三的车就不至于误伤他们,进而产生更大的伤亡了。毕竟于果的意志操控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把仲老三变成自己的双手直接开车,因此,仲老三在被深度催眠的状态下,开车水平只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果然,路虎车速度极快,迅速上到一百,却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来来回回不走直线,看来,仲老三平时的车品也不怎么样,估计也是横行霸道惯了。
尽管于果用尽最快速度,依然也能跟上这辆达到了高速公路行驶速度的路虎,可这没必要,他的视力绝佳,在视野所能控制的范围内追击也就是了。
上了大路后,终于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路灯了,仲老三脑海中被提前下达的命令再度被激活,踩足了油门,轰然撞上了第一根路灯,接着二、三、四……这些路灯都十分高大粗壮且结实,不是当年的路灯可比,即便是两吨多重的路虎车,也当即前盖掀开,保险杠和车灯碎裂的碎片如同暴雨一般四下飞溅。
等到第五根路灯落下时,连带着一根电线杆也被拽断了,电线直接飞入了路虎车内,仲老三本来就被撞破了脑袋和牙齿,血流不止,这回强大无比的电力直接如同带着火焰的利剑,刺穿了他的身体,高温和电流在骨骼、筋脉、血管中来回撞击。
别人都是七窍流血,仲老三身上但凡有洞的地方,都冒出一股热乎乎的白气,使得他的肉就像韩国烤肉的煎锅一样,发出吱吱的怪声。部分血液甚至被气化,使得一股股在皮肉之下暗潮涌动的大红色,在仲老三的皮肤内不断变换着颜色,显得特别波谲云诡,令人恐惧而又恶心。
骤然间,血液两头受到挤压,而且还达到了无法忍受的热度,便终于爆炸了,暴血狂泼,仲老三以前无论穿着什么,都变成大红色,这红色重新刷洗了军绿色的路虎内部,仿佛是一只内部喷血的巨大蛤蟆。
而仲老三的两只眼睛也都被烧干了,就像两个巨大的空洞,使得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出土的巨大排骨或者鸡架,只能在黑暗无边的深夜里露出真面目,等到第二天晨曦,红日初升,光芒万丈,仲老三的骷髅便会像吸血鬼一样,灰飞烟灭。
好在,那辆车却没有爆炸,完整地保留了仲老三的尸身,足够最大程度地震撼世人,也震慑仲氏家族的灵魂人物——仲民林书记。
0459惊天动地大事件
于果冷酷无情地看着这一切,缓缓地说:“仲老二,仲老三,我一直是在看守所,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会怀疑到我身上。请那么,我最后再次谢谢你们,换句话说,杀死你们的虽然不是你们自己,但却是你们自己亲手挖掘了自己的坟墓,还为杀了你们的人扫除痕迹。
“你们该死,所以,由我来判处和执行你们的死刑。如果你们还有下辈子,那就永远以这辈子的罪恶作为警醒吧。仲老大,你达到了一定的地位,一定能看得出我送给你这两份大礼的意义,再跟我作对,你接下来的下场,不一定有这两位死得这么痛快了。”
接着,他命令系统:“我们马上回去,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系统却没有立即回应。
于果问:“怎么了?觉得我太狠毒了?”
系统说:“尽管他们早就罪该万死了,但我就担心您会因为他们该死,而对于杀恶人的行为变得麻木。无论如何,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即便您是超人,那也一样。我劝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对生命的敬畏。”
于果点头说:“我在做这件事之前,就猜得到你会用沉默来表达不满。我在你沉默的时候,就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在说自己聪明。我了解你,希望你也了解我。人虽然都在变化中,但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信仰,原则,信念。你放心吧,我在这方面,永远不会动摇和改变。同时,我也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着想。”
系统回道:“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那我们返回吧。”
回去之后,于果果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呼呼大睡,尽管鼾声震天,可他却立即美美地进入了梦乡,睡得十分香甜,因为他的障碍被一一扫除了,心里已经没有了焦虑。
接下来,该焦虑不安的,应该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仲书记。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仿佛时间停滞了。
于果仍然不动声色地和旧人新人们一起吃饭聊天,说说古代各类男女动作小说,聊聊国际大事,中东咋样,老美咋样,但尽可能不说胶东的事,最多就说说自己到处旅游听来的奇闻异事——其实也都是从历史穿越中听来的。
当然,于果在看守所的名气大增,本来是因为他在这里一展身手,甚至间接造成了毕宇航的死亡,再加上已经从小黑屋出来的德子等人帮着吹,更是把他吹成了准一线。而很多犯人在跟外面的人见面时一提到于果,才知道这半年多于果在胶东道上名气极大,更加信服了。
所以,就有人询问于果,能不能讲一些破案的事情。于果是十分谨慎的,还是没提自己破过的古怪案子,而是把从刑警大队那里听来的各类怪异案子说一说,很快,大家也都再追问于果自己破获的案子了。于果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大家对即将出现的爆炸**件首先怀疑到自己身上。
他文采和口才都不错,讲得头头是道,大家也都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他从不欺负人,为人宽容,众人尤其是新人也都更加钦佩他,围着他转。黑道上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每当他的目光扫过,没有一个人不低下头来,谁也不敢跟他有任何眼神上的冲突。
而赵诚也成了他身边的二号人物,在看守所里说一不二,他只是个小年轻,短短几个星期,已经在黑暗面里面“茁壮”成长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化了不小。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很多不怀好意、嘴巴又尖酸刻薄的家伙会说,赵诚是于果的“宠物”,可是于果给人的恐惧感还是远远超过了衷心的佩服和尊重,谁也不敢有丝毫这方面的想法外露,不然,光是德子、弗利萨、老鼠精三人组,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左右,下午送进来两个新人。
其中一个叫潘光明,是黑道上的,跟着张宏远手下的蔡雄,辈分虽小,可也带着十几号小混混,动起手来属于相对勇猛的,也算小有名气,因为一个外地商贩偷偷以低于他规定的价格向外贩卖产品,被他知道了,便打断了对方的腿,因此也就送了进来。
此人早就听说过于果,进来就点头哈腰,大谈自己大哥蔡雄和于果的关系,表示十分驯服,也就没有人为难他。
此人十分健谈,因为他按照蔡雄的命令控制着一片水产品市场,那市场旁边是一个老年公寓,很多老头儿都在那里下象棋打扑克之余,谈古论今说天说地,潘光明受到他们的浸染多年,也是不会作诗也会吟。
于是他一进来就如同全球广播电视台一般狂吹,从外星人有可能在月球建立基地到人类未来平均寿命将长达200年,什么话题都敢扯一通,懂一分说十分,很快就超过于果,确立为本号子甚至整个看守所第一嘴神,大家都叫他“洗洗逼味”,是四个字母的谐音,以此来调侃他超能说。
他说了一大堆后,突然一拍大腿,说:“嗨呀!我跟大家混这么熟了,也该说点真正牛逼的事儿了,不能再这么见外,藏着掖着了!”
德子听了讽刺道:“哟,就您,都藏着掖着还给我们把地球上的事儿都讲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要说三体了?”
潘光明和德子是统一等级,但不及德子勇猛,也不敢反驳,哈哈一笑,说:“我还真不是吹,我这个消息要是说给你们听,你们恐怕能吓得好几天吃不下饭!是惊天动地大事件!”
于果已经猜得到,这个消息灵通的潘光明应该是知道自己前几天晚上做的事了,便故意好奇地问:“你还能有什么新鲜事?要是真的那么惊天动地,我今天中午的熘肉段就给你吃。”
进看守所的头几天是最难熬的,看守所的伙食能让绝大部分人都“刮刮肠子”,潘光明眼睛放光:“好啊!您可别后悔!”
弗利萨虽然在外面比不上他,却也看不上他这么能吹能侃,不耐烦地催促道:“潘哥快点吧别废话!”
潘光明得意洋洋地先卖了个关子:“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赵诚突然开口了:“潘哥,你要说就说,我真不喜欢你这样。”
潘光明对这个小子有些发憷,因为这小子的眼神和一般十七八岁的孩子差得有点大,看上去不单单是倔强,而是一种自内而外散发的冷气。看得出,这小子是于果身边的二号人物,也得罪不起,估计跟于果有什么亲属关系,便笑道:“好好,我说简单点儿——甭管各位以前信不信,这次是真闹鬼了。”
老鼠精白了他一眼:“光明哥,你说的不就是大庙那块的古玩花鸟市场吗?还是牟平的大红鞋事件?那些不是都有出来辟谣的了吗?”
在潘光明来之前,老鼠精算是本号子第一包打听,可是潘光明一来不但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地位,甚至把他踩在脚下,他当然不高兴。不过,潘光明也不单单是嘴巴厉害,也是有名的地痞流氓,老鼠精这个级别,可也不敢招惹潘光明,只能悻悻地侧面表达不满。
果然,潘光明对老鼠精可没顾忌,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个屁就来瞎叽歪?你有空快去整整你那吓人的大板牙好不好?每次看见我都觉得你是个大袋鼠!告诉你,不是那些闹鬼的事,是鬼杀人事件!地点就发生在西开区的银沙滩海岸!”
德子果然特别吃惊,猛然抬起头。要知道,西沙台就是市中区最西部和西开区最东部银沙滩海岸的交界处,这应该是自己当初混社会的地方,顿时竖起耳朵,追问道:“什么鬼?把谁给杀了?”
潘光明神秘地摆摆手:“亏你是西沙台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也难怪,你都在这里面一两年了,不知道也正常。我有个伙计,现在在西开区和西沙台交界的联防队里干活,大小也是个小头头,是他讲给我听的。就是这周一的晚上,联防队那边有点事,所以他们深更半夜去找西沙台街道办的仲主任……仲老二,德子,仲老二你熟悉吧?”
这是抬举。仲老二是仲老四的哥哥,李闯是仲老四的小弟,平时张德发就连李闯也不是总能见着,更何况是仲老四?恐怕仲老四连知道自己都不知道,但德子还是迎着说:“是我们四哥的二哥,我当然知道,也……也经常一起喝酒的。二哥怎么啦?”
潘光明一脸可惜地摇摇头:“西沙集团的地产公司,不是在近州开发了一片儿地吗?当地人都比较野蛮,嫌钱少了,所以坚决抵抗,好像是好几个月前有人在强拆过程中被打死了……”
听到这里,赵诚和于果都是一惊,面面相觑。赵诚比以前精明多了,双手一摆,表示并不知情,只知道大家都抵抗强拆,死了人这件事却没听说。当然,这也不排除潘光明说话危言耸听。
而于果更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西沙集团地产公司果然是开发近州那片地的地产商!这么说,赵诚被追杀,果真是因为这抗拆迁的事?但好像也不对,如果赵诚本人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话,他也只不过是众多钉子户中的一个,要是仲氏家族想要杀赵诚是因为这个,那他们需要杀的人就太多了。
于果觉得,此事真的没那么简单。还得需要进行细腻调查才行。但假如当时强拆队本来想打死的人是赵诚,却一下子打错了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说明赵诚还是很重要。
0460钉子户的鬼魂
但值得注意的是,要赵诚性命的,却是仲书记的妻子。
如果是要做这种事,仲书记即便不出面,也用不着妻子出面吧?虽说仲书记的妻子跟仲老三有一腿,可于果总感到,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深层次秘密,自己只看到了大海的表面,不知道内部暗潮汹涌,甚至藏着即将醒来的超级休眠火山。
而潘光明则继续吹道:“当时据说,那个人临死前大喊,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们……”
赵诚还是偷偷和于果交换眼神,意思是“真的没听说,但也许是孤陋寡闻了。”于果猜测,那个人临死前未必真这么喊,可是这件事说不定是真有的。至于赵诚不知道,很可能是因为赵诚来了胶东读书,对近州的事不知情,况且赵诚父母一心忙孩子的事,也没有心情和时间给赵诚拉拉呱聊聊老家发生的事。
潘光明接着说:“这事儿吧,当时西沙开发的那帮人还不当回事呢,因为很多人死前都会这么喊一句,还有‘脑袋掉了也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等等等,也就没在意。可这下可好,上周周一深夜,报应来了!那鬼出现了!”
于果听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
潘光明忙说:“果哥,我知道你不信鬼,但是这事儿科学是真的无法解释的!你要是听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只能相信是鬼干的了!当时,仲主任和他三弟仲所长,就是西沙台派出所所长都在屋子里,紧接着那鬼出现了!
“首先,他附身到了仲主任身上,仲主任马上变成一张鬼脸,仲所长一看吓坏了,跑也跑不出去,正好我那哥们儿在外面敲门找仲主任。仲所长一看无路可逃,用个水果刀把仲主任给杀了。可仲主任一死,那鬼一下子飘出来了,还是治标不治本,仲所长没办法只能向外跑,可没等跑出去,就被鬼附体了。
然后我那哥们儿亲眼所见屋子里的惨相,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俩人,当天晚上没吃几口,喝了不少酒,都吐了!仲所长这时候已经被鬼附体了,一看门开了,冲出去就跳上他那辆车,没头没脑地只顾朝前开,一连撞断了四根路灯,最后把电线杆也撞断了!
“你们猜怎么着?电线杆一下子漏电了,当即这辆路虎车就成了一个特大烤箱!仲所长在里面那叫一个惨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烧焦的糊!唉!你们看看,这鬼有多厉害?怨气有多大?破坏力有多强啊!”
这件事只有于果完全知道,听到这里,于果反而觉得潘光明喜欢侃大山不假,却基本说得符合事实,比当年他在上班工作时期接触到的一些人反而还诚实。
只不过潘光明吹牛的重点是为了显摆自己有思想,因此并不爱在故事的真实性上撒谎,而是喜欢牵强附会到阴谋论上去,甚至牵扯到妖魔鬼怪,用一切事实中的巧合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因此,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于果没什么可吃惊的,但这消息对其他人来说,真是晴天霹雳!
所有人的眼眶都张到了极限,差点就爆裂了,眼珠子摇摇欲坠,呼吸声都停滞了。当然,仲氏家族横行一方,民怨极大,就算是黑道上的混混也有很多被他们欺负了的,可以说虽然惊异万分,却没有谁觉得惋惜。
当然,仲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都觉得死不足惜,可也没人敢公开明着叫好的。
虽然德子跟随李闯,而李闯跟随仲老四,但这些年李闯也是身家五六千万的二线黑道大哥,基本上自身也已经威名赫赫,有自己的产业了,德子还是更认同李闯是自己的大哥,至于仲老四,只是个遥远的神话,也不至于多么悲伤痛苦,只是感到有些迷茫,加上震惊莫名,一时间无话可说。
潘光明很喜欢大家这幅表情,这给了他虚荣心极大的满足感,便更加卯足了劲儿说:“你们还不信?这可是千真万确,我哥们儿还能骗我?我们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审美观相同,早年出去找鸡破童子身的时候,选的也都是一只鸡!”
德子皱着眉头问:“那你凭什么说是鬼干的?难道事实不是仲三哥杀了仲二哥?”
潘光明一拍炕沿儿,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还亏你大哥李闯就是跟着仲老四混的,你不会不知道仲所长和仲主任是什么关系吧?他们兄弟四个一直团结一致,在黑道白道上所向披靡,比一般的亲兄弟亲多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是各过各的,而是一个利益结合体,互相都能帮上忙,互相产生利益!我说得直白了一点儿,德子你也别介意!就这样亲密的亲兄弟,是什么原因,能让仲所长一个派出所所长,一个当警察领导干部的人,能操起水果刀,把他的亲二哥杀得这么惨?”
德子当即哑口无言,有些不服地倔强道:“我又不在现场,我怎么知道?你有一句说对了,仲三哥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仲二哥,但这其中要是牵扯到别的东西,我们做小弟的不知道,那就难说了!可是,刀子是被仲三哥拿起来的,仲二哥也是被这把刀杀的,所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只不过真相背后的隐秘我们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区区一个打手头子,在黑道上最多只能跟陶海江、杜阳这些人相比,哪能议论公司最高领导仲家人的家事?可别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立即不敢做声了。要知道,仲家兄弟虽然一下子死了三个,可是仲书记这个顶梁柱可是还在的。
潘光明却撇了撇嘴,表示不屑:“我说德子,打架这方面我不如你,我没话说,可是你是玩拳头的,别老装诸葛亮行不行?我一看你装得很有思想地深沉思考我就想笑!如果不是鬼上身,那究竟牵扯到什么,会达到兄弟相残的地步?那就只有钱了!
“可我刚才说了,仲所长和仲主任他们互为犄角,互相制造利益输送给对方,这样才能长长远远!他们有什么理由,破坏这种和睦呢,自毁万里长城,把自己的财源给掐断呢?这是根本说不过去的!
“再说,你们见过现场的惨状吗?那一刀子是直冲着喉咙进去的,捅了个对穿!我那哥们儿说,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没有那么惨啊!社会上都轰动了!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都说那是鬼干的,只不过大部分人不知道那是近州那个刚刚变鬼的拆迁户干的!
“你们说,就算是仲所长火爆脾气,一气之下捅了仲主任,应该万分后悔才对吧?可他为什么还要用一个红酒瓶一下一下地砸仲主任的脑袋,直到把仲主任的脑袋砸成一团浆糊呢?
“就算是仲所长一时冲动,杀了人之后又害怕,那他还至于开着车就慌不择路,连续撞坏四根路灯,又撞了一根电线杆直到彻底死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他杀了人之后没过两分钟,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你们想过没有?仲所长是什么人?他比悍匪还凶悍,私底下还玩儿改装赛车,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开这个水平?而且这车分明是看见什么危险障碍物就撞什么,这明明就是想要把自己尽快弄死的节奏啊!
“只有一种可能,是那只鬼附身仲主任,朝着仲所长就张牙舞爪吐着舌头就冲过来了,仲所长实在没办法,只能杀了仲主任。但那鬼立即飘出来,又把仲所长给附体了,让仲所长开着车把自己弄死了!这样一来,鬼也就报了仇!”
德子等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无言以对,因为这潘光明虽然平时特别爱扯,这次说得也实在太离奇,但确实这事情本身就过于波谲云诡,用常理根本没办法还原现场,闹鬼虽然扯淡,却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了。
于果心里暗笑:“我还得谢谢你,潘光明,要不是你和你那些能说会道的朋友在外面添油加醋,恐怕这事儿还发酵不到这么大。”
德子愣了老半天,问:“那照你这么说,两个月前仲四哥去世,那也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这鬼干的咯?”
潘光明却一脸兴奋:“你以为呢?当然是了!嘿!你还别说,跟我接触才几天啊?你德子的智商有了明显的提高,我都为你高兴呢!能举一反三了!告诉你,仲四先生的死,对外一直秘而不宣,你不信你问问你大哥李闯,看看他能不能直白告诉你?”
德子这下傻了眼,的确如此,当李闯告诉他这事的时候,确实含糊其辞闪闪烁烁,莫非其中真有隐情?
潘光明继续攻打:“按照时间来推算,仲四先生的死,也肯定是这鬼干的!先是西沙集团开发商把那个钉子户给逼死了,人家临死前说要报仇,然后先杀了直接关系人——开发公司最高首脑仲民彪仲四先生,接着又先后附身仲主任、仲所长身上,伺机报仇,要我看……”
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不肯往下说了。
大家都不傻,没有谁敢明着调侃:“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接下来那鬼就要报复仲老大仲书记了?”要知道,官场上的官员比黑社会老大更加可怕百倍,这一点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混社会的流氓,都能感同身受,敢讽刺区委书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0461老天爷站在我这边
于是弗利萨转移了话题:“潘哥,外面是不是都闹翻天了?”
潘光明“嗨”一声,一脸夸张:“我当时正挂了个漂亮嫚儿,打台球了,准备晚上就‘办’了,可没想到,突然警察就来抓我了,因为我打断了那个低价卖虾的白痴的腿。但当天我发现从台球厅到电影院,从溜冰场到火车站,没人不在谈论这事儿。网上已经白热化了,说疯了都,但解释都很牵强,就我刚才的解释最靠谱!
“那个别墅本来值不少钱的,算西开区一个风景吧,结果呢?现在成了凶宅了,里面闹鬼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还敢买?西沙集团是这个别墅的拥有者,现在哭去吧!最后闹到近州那家钉子户家人都知道了,可见网络传播发酵有多么迅速!那家人也没否认,直接发微博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冤魂不散,杀人偿命’,你看看!”
也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秦所长打开门骂道:“你他妈的叫唤什么呢?”
潘光明也是看守所的老客了,忙点头哈腰:“秦所,不好意思,我刚才声音是不是大了点儿?”
秦所长冷冷地问:“大了‘点’儿?你也太谦虚了,光是大了‘点’儿吗?我告诉你,注意点影响,别胡说八道!”
潘光明有点委屈:“哪有胡说?秦所,您不知道外面发生多大的事儿了吧?也难怪,您成天兢兢业业忙碌工作,没和外面的人接触过,但您可以上网看新闻看论坛呀!”
秦所长却阴森而且意味深长地说:“小潘,我看在你对我一向还算恭敬的份儿上,明确告诉你:最近网络上出现了非常不负责任的造谣,起因仅仅是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无限放大,说什么闹鬼杀人,这是讲求科学精神的当代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迷信话题,可不可笑?”
潘光明和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秦所长继续说:“告诉你们,最早刊发这假新闻的记者,只是想博人眼球而已,居然置新闻最重要的真实性于不顾,胡说八道,加上他平时就不老实,民愤极大,就被抓了,说不定还得判刑!至于那些不真实的报道,从正规网站到论坛、微博,已经全部删除,谁要是再乱说,查到决不轻饶!
“现在你没办法上网,那我就告诉你,现在网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了,社会是公道的,还给了网络一片干净的天空!谁要是还认不清形势,想要胡说八道扰乱治安,那就不仅仅是决不轻饶的问题了,我先扒了他的皮!听明白了没有?”
潘光明何等精明?一下子听懂了,其他人也都是老油条,当年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行,但这种话一听就明白了——仲书记坐不住了,用强大的权力扫除了一切对自己家族不利的新闻,这时候仲书记应该是怒火万丈悲愤不已的,谁要是敢撞在枪口上,那还真是小命不保!
因此,所有人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甚至觉得那近州冤死的钉子户冤鬼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还是仍然在胶东市市中区官场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仲书记。
而于果则掌握着秦所长手上的那串珠子,他迟早会将这串珠子用到刀刃上,秦所长也迟早会被他收拾。
于是于果笑着问秦所长:“秦所,看你油光满面的,肯定刚吃了顿硬菜吧?对了,侯队长怎么样了?毕宇航那个畜生,居然敢捅侯队长的命根子,真是猪狗不如,侯队长平时对我们很好,我们都很想念他。所以,我想问问侯队长伤势如何?有没有好些了?”
虽然秦所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得到,毕宇航是被于果催眠后刺杀侯队长的,可是于果这个态度还算好激怒了秦所长。虽说侯队长是秦所长一个非常讨厌的不争气亲戚,但无论如何也是亲戚,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因此,秦所长冷冷地反问:“你要是侯队长,挨了那么一下,你觉得会怎么样?”
于果笑道:“真是可惜,我反应太慢了。要不然,我就去阻拦毕宇航了!”
秦所长阴冷地问:“你反应还慢?那还有反应快的人吗?”
于果乐了:“您真是夸奖我了,不胜荣幸,幸何如之哇!我承认我反应不慢,只不过我想侯队长这么秉公办事,清正廉洁,深受看守所从上到下的爱戴,尤其是毕宇航,应该非常尊重和佩服侯队长才是,又怎么会突然出手要如此狠毒地伤害侯队长呢?别说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一点儿也没往那方面想;就算是事后,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秦所长狞笑起来,他当然不是真乐了,而是心中有剧毒在翻滚,一字一顿地说:“于果,你的嘴巴很厉害,潘大嘴子比起你来,也就是个学徒级别的。但是,人生的成败,不是光靠嘴巴的。”
于果兴致勃勃地反问:“哦?这怎么讲?还请不吝赐教。”
秦所长伸出手指,朝着于果指了指:“于果,我知道,你和仲氏家族有仇,现在仲家一个接一个地死,你就觉得老天爷是站在你那边了?我告诉你,仲家最大的大树还是如日中天!你想要靠老天爷翻盘?哈哈!在西沙台这个地方,仲氏家族比老天爷他老人家说话还好使!”
于果眨了眨眼:“所以呢?”
秦所长阴寒彻骨地说:“所以?还用我继续说下去?所以哪怕仲主任和仲所长都去世了,你也一样别想这么容易就出门!你必须为你打伤了那么多人民警察,付出应有的代价!”
于果却不疾不徐地说:“秦所长,第一,我没用动手,何来打伤?那些警察是追打我,却不小心互相殴打导致都受伤的,难道我连躲也不能躲,必须站在原地挨打?
“第二,那些警察,无论如何也不算人民警察,你也不算,你只不过是穿着警察衣服而已。你自己是个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既然老天爷收了仲老二和仲老三,那也不会就这么停下的。”
秦所长怒极反笑:“哈哈?你拿虚无缥缈的老天爷来威胁我?真有你的!于果,看来你真的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了,居然指望着老天爷来帮你?仲氏家族去世了两个重要的人物,你就以为这是老天爷在帮你?真是可笑!”
于果摆摆手说:“秦所长,咱俩话不投机,没什么可说的,您老请回吧。还希望咱们下次见面,您老还这么精神矍铄。”
秦所长怒目圆睁:“于果,你等着,一旦你栽在我手里,我首先撕烂你那张臭嘴!”
于果缓缓地回应:“彼此彼此,等你穷途末路的时候,我会让你想起我的。秦所长,我还真不瞒你说,老天爷,真的站在我这边。”
秦所长狠狠一甩门,门沉重地关上了。
潘光明首先打破沉寂,说:“那个……于大哥,你……你还是别跟秦所长斗嘴了,毕竟咱们是在他的地盘儿,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于果渐渐对潘光明有点好感了,虽说潘光明是典型的混混,又干了不少缺德事,但重点是打架斗殴,却不干下三滥的事,而且吹牛归吹牛,说话也辩证,对自己也尊重和掏心窝子,便说:“谢谢你,但我会看相,秦所长这人短命,活不长。”
德子早就对仲老二、仲老三的死感到奇怪了,看到于果如此笃定,眼神和嘴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蓦然感到阵阵恐惧感攫住全身,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越来越浓,也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当晚,大门突然打开了,秦所长、陈副所长居然都站在门口,还陪着一个一脸强悍的黑风衣男子走了进来,两个所长很少见一起出现,而且都是一脸严肃、谨慎,那个黑风衣男子却相对轻松一些,但眼睛里依然写着警惕。
弗利萨没什么眼力劲儿,睡眼惺忪地说:“我靠,还有穿这么帅的被抓进来的?说说,卖什么果木的?”
还没等说完,当即嘴巴挨了一棍子,吐了一地口水,剧痛之下一下子清醒了,连声道歉,如同见到太君的皇协军头子。
秦所长冷冷地说:“于果,你给我出来!”
于果笑了:“哦?这就放我出来?真奇怪,人家不都是大早晨大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放人吗?最不济也是下午放人,你们怎么深更半夜放我?”
秦所长怒道:“要你出去你还这么唧唧歪歪的?”
于果说:“我必须看到刑警大队的人在场,我才肯走。不然的话,天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把我抓走了灭口呢?”
秦所长冷笑道:“嘿,关了一个月,还关出毛病了?你以为这次是释放你?这次是找你出去谈话!”
于果却摆摆手:“那我就更不信了。现在全宇宙都知道,有坏蛋想要杀赵诚,你们把我支开,要是赵诚出事了怎么办?”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瞥向陈副所长。
陈副所长本来也是豪迈大气的正义警察干部,这会儿却一脸深沉地说:“于果,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赵诚绝不会出事。”
于果本想说“十年前对熊满贵也是这么保证的吧?”可看陈副所长一脸沧桑,满头白发,神色中有相当的无奈,知道他也是情非得已,便忍住了。于果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不愿伤害在西沙台这个合法贼窝里少见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干部。
但就这么走的话,于果还真是不放心赵诚,还是说:“陈副所长,我想让赵诚单独和你在一起呆着,直到我回来。你看这样行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这个要求的确也不过分,陈副所长迟疑一阵,答应了:“好,他在我身边,谁要杀他,先杀了我!”
0462顶级牛排
秦所长听到这句就皱起眉头了:“哎我说,老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陈副所长却软绵绵地回道:“我说话要是还得考虑每个人都得爱听,那活着就真没趣味了。”
秦所长怒道:“你说话越来越难听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就奇了怪了,现在法治社会,怎么整天喊着打打杀杀的?看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先杀你再杀他?
“你们都是联合国秘书长吗?这么多人杀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搁在平时,我也懒得多说,现在有客人在,你说这样的话,让人家怎么想?我们看守所还要不要维持基本的团结和稳定了?”
陈副所长最看不上秦所长一套一套的官腔,觉得恶心,冷笑一声,再没多说。
于果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陈副所长,咱们君子之交,我愿意把赵诚的命托付给你,就像赵诚肯定相信我一样。”
赵诚诚恳地跟着点头,便和陈副所长一起出去了。
接着,那个强悍男子的目光瞥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于果,说:“不错。”
于果知道,此人绝对是个能打能杀的高手,德子这样的属于此人一拳撂倒的水平,便说:“你是哪位?”
强悍男子说:“你不妨跟我出去,我们聊会儿,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于果当然是毫无惧色,他在号子里待久了,确实需要活动一下筋骨,便说:“好,那我有个要求,把这手铐脚镣去掉。你们也不想惊动他人吧?我要是这一路哗啦啦地走,会惊醒很多人的。”
秦所长陡然变色:“这可不行!您可千万别听他的!这家伙人品差,道德差,嘴巴损,但公道地讲,武功不是一般地高,要是去掉这手铐脚镣的话,那可就……”
强悍男子微笑了一下:“我听说过,不用秦所长重复。没事,我们老板说,于先生如果真想要走,别说手铐脚镣了,这个看守所也拦不住他。我听说他一个人跟四十个持械警察单打独斗,我自问在部队成绩不错,但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对于先生是十分佩服的。
“再说,于先生很重视名誉,也特别注意维护法律尊严,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成了通缉犯,以后不但刑警大队那些朋友不再待见他,而且还要与他为敌。他再次被抓住就免不了牢狱之灾,要是不想被抓住就得一直逃亡。而他这个侦探行业,如果不能结束漂泊,保证自由,那就无法建立起稳固的客户群体,何谈赚钱?”
于果鼓掌:“你们老板真有见识!一下子就让我有了好感。我呢,的确很重视声誉,也很重视钱,不然我何必做这个行当?这么说,你是代表你们老板,来找我谈业务的?”
强悍男子笑着:“是的,算是来谈一笔大业务吧,钱不会少给。以前不知道于先生的价码是多少,但自从于先生来胶东市之后,每一笔大的业务,我们老板都有所耳闻,这次只要于先生愿意去谈,而且最终能谈妥,价码是绝对要高于之前在胶东于先生任何一次生意的纯收益。于先生,有没有兴趣?”
这话说得全场都惊呆了,当然也包括两个正副所长。包括秦所长也没想到,这个大人物居然是来邀请于果谈业务的。
于果却很爽快:“我不知道你家老板是谁,但是,能让秦所长这么毕恭毕敬的老板,让我非常感兴趣。虽然说,我觉得秦所长这人人品很差,他认识的人多半是坏蛋。坏事我不做,但坏人要是出钱让我干好事,我还是愿意去做的。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谁也不会跟钱作对,是不是?”
秦所长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你……你放屁!”
而强悍男子却毫不以为忤,反而淡淡地笑道:“那么,请吧?”
于果哗啦啦伸出手铐脚镣:“那就麻烦秦所长了。”
秦所长一脸怒意,向后一招手,一个管教走上前来,将于果的手铐脚镣打开。于果活动了一下,顿时感到身轻如燕。
的确,他这一个月的看守所生活,戴着手铐脚镣,反而是对体能的一种锻炼和修行,一旦拿掉这些,他感觉自己比过去更有力量,精力也更加充沛了,情绪也变得非常之好,自信心也愈发坚定。
“走吧?”强悍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果边走边说:“没问题。只是我们每天的油水太少,腹中空空,勉强睡觉还能熬过去,被你这一叫醒,我这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强悍男子说:“没问题,我们老板也考虑到这个情况,所以也略备简陋的宵夜。”
于果笑道:“大气,敞亮,一看就知道你们很谦虚,绝对不简陋。走!”
出了门,拐到了看守所后院,有一辆挺大的丰田商务车停在角落里,和黑夜融为一体,车内隐隐有些光晕,因此并不显眼。
于果也猜得到,此人能量再大,也不敢公然违背法律,把在押人员直接从这里调出看守所,看来果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他敢出来,当然什么也不怕。
那强悍男子把车门一下子拉开,里面有人说:“于先生吧?请进来吧。”
于果朝里面四下看看,里面倒是有灯光,只是不怎么亮,可能是故意调暗了。即便没灯光,凭着他的眼力,也绝对能够看得出里面的情况。里面改装了,是一圈沙发,还有一张圆桌,干练却不奢华。因此,单从这一点上看,这应该是市政府的车,而不是什么超级大富豪。
于果对此人的身份,也多少有数了。熊满贵虽然有求于自己,而且因为是华侨商人,关系很硬,但却未必能直接让看守所所长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带出来,这不是同一个档次。
强悍男子刚要跟着上车,里面那人却说:“不,小姚,你在外面等着。”
强悍男子有些迟疑,但似乎老板的话不可违背,却还是不放心老板的安全,说:“老……”
里面那人说:“你,在外面等着。”这话虽然声音不算严厉,实则却斩钉截铁,绝不容许有丝毫的忤逆。
看来此人平时威严很重,那强悍男子虽然涵养不错,却也能从眉宇间看出相当的傲气来,这样一个本事应该接近甚至等于关凤凰的男子,即便在部队里也应该是出类拔萃的,却面对自己的主人大气也不敢喘,主人的威信和强大就更是可见一斑了。
接着,那人又说:“你不必担心。于先生想要杀我,你这样的一百个也拦不住。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更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呢,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两个有原则的人在一起,会很和睦的。”
于果心里却暗想:“算你有见识。但你以为你这是夸张的说法,却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
强悍男子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于果上车的一瞬间,问那男子:“姚先生,车里的确有饭吧?”
也就在这时,外面一辆小推车推了进来,有个看上去胖乎乎像大厨的中年人,打开盖子,毕恭毕敬地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这应该是果木烤牛排。
于果这半年来也算过了一段富人生活,跟着不少男女富豪进出奢华餐厅,对食物的档次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牛排的水平,在胶东市已经算得上是自己能接触到的顶级了。
那人把餐巾铺开,伸手邀请道:“来,于先生,不要客气。深夜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只能用这牛排聊表心意了。夜晚仓促,也就只有这牛排,于先生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吩咐小姚多准备一些。”
于果淡淡一笑,上了车,姓姚的男子关上了车门。
那人笑道:“小姚比较鲁莽,别介意。”
于果却摆摆手:“不介意。这位小姚虽然不一定真的姓姚,但确实很有礼貌,不鲁莽。我这半年多,在胶东见过不少富豪,可他们的司机或者保镖,没有一个能达到这个水平。”
那人笑而不答,脸上的褶子深如刀割,每一下都有一种隐约的恐怖感。
于果在新闻上见过此人,但那时候看起来,一脸正气,当然,那也许是必须的作秀,可是,此时大概是夜晚的缘故,此人的脸还是那张脸,却特别阴森可怖。
但于果却丝毫没有任何胆怯,因为胜利是攥在自己手里的,既然这家伙的体貌特征如此清晰地展露在自己面前,那么,想要此人的命,是易如反掌,超级穿越系统的一分钟前穿越功能,足够随时掌握其动向,到时候,此人就是自己鱼缸里的鱼,笼中的鸟。
于果吃了几口,像是很随意地问:“仲书记,你日理万机,这么操劳,晚上看来也饿了,这牛排大概也不够吃吧?”
仲书记一怔,旋即说:“嗯,你在电视上见过我……到底还是认出我来了。没事,我岁数大了,饭量不大,还是够吃的。”
于果狼吞虎咽把牛排吃完,擦了擦嘴,完全咽下去才说话,这是为了保证礼貌:“仲书记,我这个人也很敞亮,尤其是你今天给了我很好的印象,所以我愿意直白地和你交流,并且保持应有的礼貌,无论我再怎么不认同你的观点和行为。
“牛排味道很好,我快速吃完一是托你的福,最近饿惨了,吃红烧肉都会觉得特香,更何况是你慷慨提供的这种顶级牛排?二是因为我知道你时间宝贵,不想耽误。
“现在,请你明确告诉我,找我干什么呢?我希望能听到你直接、真诚的心里话,而不是绕圈子,因为我也是很讲求效率的。要是继续扯要和我谈业务的事,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最多欠你一顿牛排,我要回去睡觉了。”
0463大象和猴王
仲书记“呵呵”两声,开始端坐,双目朝向于果。于果看着仲书记,觉得这家伙大概是仲家兄弟里长得最像样的,比一般人来说还是丑,但比其他三个强多了。
至于身高,但于果看仲书记这坐姿,就能判断此人不算很矮。虽说仲家四个小矮人,可仲书记矬子里拔将军,应该是相对最高的,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之所以在电视上觉得显得最多一米七,因为身旁的手下一米八的太多,给映衬下去了。
不过,最令于果觉得不对头的是,仲书记的眼神里,没有仇恨。
要知道,仲书记即便表现得再古井不波,那也只是表现而已,其实内在是恨死了于果。假如仲书记真的是个特别大气,心胸远胜过其兄弟的人,那也不会因为仲老四的死而迁怒自己。
仲老二和仲老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刑警大队和诸多富豪的重重压力,设圈套把自己抓起来,并且绝对不放人,这是谁给的勇气?只有一个可能:仲书记才是他们背后的靠山,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么,若不是极其地痛恨,仲书记何至于给于果挖这么深的陷阱?因此,仲书记心胸狭窄,而且仇恨于果,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于果在历史上见过了太多的名人眼神,经验极其丰富,而且因为体能超凡,观察力也因此超凡,总能察觉出某种端倪。
可仲书记的眼睛里,于果尽量去捕捉,却看不出真正的痛恨。这就真有点儿琢磨不透了。
于是,于果沉默一阵,问:“仲书记,你不打算回答吗?你能把我叫来,肯定是吃透了我在看守所,身上什么也没有,不可能给你进行录像或者录音。你何必这么不放心呢?”
他心里却问系统:“你还在录像吗?”
系统笑道:“您真不信任我!我已经跟您说了很多遍了,我一直在为您进行无间断的视频录制,也可以单独调出录音。就像我一直在您穿越过程中自动保持您的无视状态,可您每次都要不厌其烦地命令我一遍。您呀,只信任您自己。您不相信我是真正关心您的,觉得我对您之所以忠诚,是我们有无法摆脱的利益绑定,是命运共同体。”
于果心道:“你也想多了,我只是单纯为了谨慎起见而已。既然如此,我再次感谢你。”
系统笑道:“虽然您空口白牙地表示感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新钱给我做积蓄,但我还是很享受您的感谢。您继续忙吧,我等着看好戏,看您的表演真是一种全方位的盛宴享受。”
于果便不再和系统继续对话,而是望向了系统。
仲书记又笑了一下,说:“小于,你是爽快人,那咱们就如你所说,开诚布公吧。你觉得,我现在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尽管恨死了被自己亲手弄死的仲老二和仲老三,可仲书记毕竟是一区之长,总有一股威严在,于果和仲书记战斗力上的差距相当于大象和猴子,但仲书记是猴王,权力极大,面对猴王,大象也不可能完全肆无忌惮。
因此,于果略微斟酌了一下,说:“仲书记的情绪应该是很悲痛吧?我也是听刚进来的在押人员说,你的两个弟弟最近都不幸去世了。”
说罢,于果毫不避讳地直接注视着仲书记。
仲书记略一怔,目光却也没有任何动摇,反而缓缓地称赞道:“小于,你的眼神好厉害!你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我坚信我没看错你。”
他终于把最后一口牛排吃完,优雅地擦了擦嘴,说:“小于,包括之前在南方的老四,我的三个弟弟,都死了,但都不是‘去世’,而是‘死’了。“
于果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仲书记见自己终于吸引了于果的目光,继续说:“说了要坦诚布公,那就没必要修饰。他们,都‘死’了,而且并不是‘不幸’。在你看来,以及在西沙台本地很多老百姓看来,他们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是必然要遭受的报应,可谓是大快人心。”
于果这才真的怔住了,他一向是给别人惊奇的,很少被别人搞得这么惊奇,这让他格外诧异。
仲书记接着说:“当然,在你看来,我也一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将来,如果也这么死了,大概你也不会感到意外吧?西沙台那些痛恨我们的老百姓,也不会感到意外。”
于果静静地听着,他毕竟是超人,能迅速转化情绪和态度,从惊讶变为以不变应万变。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在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意图之前,他决定什么也不说,只听对方说什么。
仲书记幽幽地盯着他,说:“不过,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仲氏家族彻底毁掉,你和老百姓们虽然都不会感到意外,但还是有区别的。老百姓不会感到意外,是觉得我们作威作福了好几十年,老天爷要收了我们。而你不会感到意外,是因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是替天行道。对吗?”
这话如同真正的晴天霹雳,相比这句话,潘光明所说的特大新闻那就连屁也不算。
于果真的错愕万分,也幸亏他远胜过常人百倍,这才强行压制住这股情绪,只在眼神里做了一丝常人很难捕捉到的飘忽,旋即恢复如初,显得波澜不惊。
仲书记和他对视了三十多秒,突然笑了:“好,很好。年轻人,你真了不起。我见过的人很多,多少大富大贵,豪门和官宦,都不可能做到你这样恬淡笃定。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充满了疑问,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吧?”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仲书记,您老刚才的话,我听不懂。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替天行道?这是什么意思?”
仲书记打了个哈哈,说:“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刚才是你说要直接、真诚,要讲效率,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呢?你也怕我录音吗?”
于果心道:“系统,他有没有录音或者录像,你能不能查出来?如果查出来,帮我完全抹掉。”
系统回答:“查询费一万,之后发现了有录音或者录像,那就另外加钱,价格比查询费贵多了。您看可以吗?”
于果心道:“非常时期,不用问我价格,你扣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您目前积分不变,为52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两百一十万元,变为两百零九万元。嗯,查询好了,他没有使用任何录音或者录像的精密仪器。”
于果心道:“虽然你查询速度很快,但是我还是相信你的科技水平和你的细腻程度。只是,他为什么不录音或者录像呢?这真的不符合常理。这不是对我反戈一击的最佳时机吗?”
系统回答道:“也许他即将和您进行的谈话内容不想要任何第三个人知道,包括车门外面那个被称为小姚的手下。这内容,说不定是见不得人的,会让您大吃一惊的内容。”
于果心道:“我也这么想,甚至包括我们俩的私下见面都是非法的,他不想录像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么解释很合理,但总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头。好吧。”
接着,于果看着仲书记,说:“仲书记,我看你是实诚人,应该不会录音或者录像。那就恕我直言——你刚才的话有歧义,让人听了,还以为仲主任和仲所长,是我害死的呢。”
仲书记听了,又笑了一下,脸像一个橡皮泥般扭了几下,有点朝面瘫发展的意思,难说将来不会有帕金森综合征,说:“难道不是?不单单他俩,还有我的四弟仲民彪,他们三个人,不都是你害死的吗?”
于果听了异常震惊,可却在外表微微一笑,问:“仲书记,我以为到了你这个职位高度,不会随便开玩笑的,最起码不会开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玩笑。说话是不是应该讲基本的证据?”
仲书记“哦”一声反问:“我怎么不讲证据了?”
于果问:“我拿什么害死他们?我这些天一直在看守所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看,你知道么?他们为不为我作证是一回事,你也可以堵住他们的嘴,但是,事实是我从刚刚开始,才离开了这栋已经呆了一个月的楼。”
仲书记笑问:“是吗?你的武功有多高,我是听说了的。全国也找不到谁能打得赢你吧?”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你也太抬举我了。单打独斗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况且还戴着手铐脚镣,我怎么可能离开得了?看守所你从来没进去过吧?看看,我这嘴,我这怎么说话呢?仲书记你一定不会进看守所。
“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看守所的大门很厚,血肉之躯想要打破,是不可能的。身上有专业****都不一定能打得开,更何况是身上连牙签都不准藏的在押人员?再说,开锁还能没声音?旁人都等着立功呢,除非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否则他们必然会按警铃。
“要是仲书记说我威胁和强迫他人保密,那我也没有话说。但大门打开后,我会重新关上吗?那门的沉重程度,关上能没有声音吗?我有可能杀了人之后再回来吗?而且还要再把门打开,这是何等的无聊症患者才能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我想请问,我本人的任何毛发、指纹和其他能证明我身份的蛛丝马迹,出现在现场了吗?仲书记,你三弟用一把水果刀和一瓶洋红酒酒瓶杀了你二弟,然后开门开车,一路狂奔,撞毁了好几个路灯和电线杆,这些反而是有西沙台联防队不止一个队员可以作证。”
0464咱们各让一步吧
旋即,于果总结似地问道:“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这里面,到底能有我什么事?你找到任何一个证人,或者任何一个证物,来说明是我干的,那我无话可说。更何况,我有不在场证明,请问,你为什么要污蔑是我做的呢?你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了?”
仲书记胜券在握地笑着,听他说完后,才漫不经心地问:“我刚才没说,非得是你亲手干的吧?你害死我的三个弟弟,未必要你亲自动手。”
于果笑道:“是吗?每个人都有朋友,这是不错的。但我的朋友,除了那些富豪客户,就是公安局那些朋友。他们哪一个会帮我做这种事?这种事,恐怕就连亲爹亲妈也不会做吧?
“富豪胆子都小,没有利益是不会做的。黑道上的富豪,跟我关系不错的也有,比如南疃张家,可是,他们至于为我杀人吗?大部分富豪,最多是为了能拉拢我以后帮他们消灾,才尽量讨好我,利益最多是千八百万的获益罢了,难道他们能为此而杀人?
“公安局的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刑警大队他们嫉恶如仇,之所以能跟我成为好朋友,是因为我一来能帮他们破案,二来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跟他们的正义感和原则性一样强。你要是说刑警大队也会帮我杀掉一个街道办主任和一个派出所所长,那我就真没话说了。”
于果故意先提到了南疃张家,算是提前打了预防针,反客为主,否则仲书记肯定会借口张宏远跟自己有可能有翁婿关系,而且是黑道中人,很有可能参与了暗杀仲家兄弟的行动。因此,他首先分析透了,让仲书记无言以对。
仲书记点点头,嘿嘿嘿嘿地笑着,却不说话。
于果知道,这家伙老奸巨猾,绝不是简单地在化解尴尬,而是在等着自己沉不住气,于是自己也笑得更淡然开心:“仲书记,要是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让我去承认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莫须有罪名,那真不好意思了,这个忙我是爱莫能助,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可能答应的。”
“呵呵,哈哈,”仲书记的笑声虽然低沉,却似乎真没有生气,“好了好了,小于,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还分析了这么一大串。看来,当书记的,真不应该随便开玩笑,更何况我的幽默没什么水平。”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在搞笑方面,的确没什么水平,但在寓意上,很高明。”
仲书记收敛了笑容,正色说:“于果,我今天来,真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于果问:“什么生意?”
仲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首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老四他死了,是他咎由自取,不能因为你没来得及救他,那他的死就该怨你。哪怕你是真的能救但不救,也不怨你,你们俩有矛盾,你凭什么救他?换成他,他能救你吗?你先听我说完。
“可是,老四的死,我的确因此而迁怒于你,亲兄弟嘛,你也理解一下。所以,我也实话实说,把你弄进来,是我的主意,是想给你点教训。但老四已经死了,回不来了。这一个月,我也消了气了。而你,照样活得很好,所以,我从对你的痛恨,变成了欣赏。
“其次,老二老三的死,我虽然悲痛,但不恨你。无论老二老三的死法多么诡异,到底是否跟你有关,我都不在乎。换句话说,我,并不在乎他俩的死。他俩死了,甚至我……呵呵,既然开诚布公,我就跟你明说,我还觉得挺好的。”
于果前所未有地惊异,目不转睛地看着仲书记。
仲书记笑道:“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于果心里一震:“难道是仲老三和仲书记的老婆有染,被仲书记发现了,所以怀恨在心?不……这种事他怎么会告诉我呢?有染的原因是他那方面不行,他老婆才红杏出墙……
“最关键的是,我不可能表示我知道,因为这是我当天晚上从仲老二、仲老三那里听来的隐秘消息,我要是表示知道,岂不是间接承认我当时在杀人现场?我虽然是个侦探,但这么隐秘的消息,我是不可能通过调查知道的……”
念及此处,于果凝然道:“我并不知道,还望仲书记赐教。”
仲书记看着他,冷冷地说:“很简单,我岁数大了,所以,我老婆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和老三搞在了一起。而老二却搞上了老四的媳妇,亲兄弟又怎么样?他这么做,猪狗不如!要不是我,他们哪一个能有今天的地位?”
于果真呆住了,他绝对想不到,仲书记能说出这种大实话来!这……这怎么可能?
仲书记笑道:“我很满意你此刻的表情。我有多么坦诚,你这下能感觉到了吧?我再重复一遍,那是因为对你的欣赏。所以,他们死了,也挺好的,这么多年,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都死了,家丑也不会外扬,更不会因为他们的恶名,继续拖累我在官场上向上走的步伐。”
于果从出道以来,在古代不算,只说在胶东这半年,从未见过如此冷血无情利益至上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普通人类,也实在可怕!因为此人尽管是普通凡人的血肉之躯,却长着一颗超人的心!
而于果自己虽然是超人之躯,内心却依然只是超过普通人而已,远远做不到这样恐怖得毫无情感。
因此,于果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诧异之色。
仲书记哈哈一笑,说:“好,看来我终于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咱们可以谈谈了。既然没什么仇恨了,咱们就开始说生意。于果,我打算放了你。”
于果一凛,继而不动声色地说:“我是守法的人,只会走法律途径,堂堂正正地出去。”
仲书记点头:“当然,这很容易。你这事说大就能无限放大,说小,那也就是西沙台派出所那帮警察抓错人了,而你武功高强,据理力争,动了手,最后防卫过当了。那么,只能算是个打架斗殴罢了。说放人,不难。”
于果听了,沉默少顷,说:“你一向咄咄逼人,现在为什么又让步了呢?”
仲书记怪异地笑了,郑重地说:“小于,你还是太年轻。你在省城有人,我就没有吗?你不过是救了龙家女儿的性命,单纯的恩情,说怎么还还得具体看情况。而我的岳父,在省城的关系也是硬到你难以想象的。
“龙家和蒋家不可能正面冲突,最多就是博弈后各退一步,取得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录像的,但那段视频真的很清晰,可惜,你太嫩了。官场上的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当然,你也可以拿着那段视频往更高的地方去告我,可我也一样能尽量动用能量去对抗。再说,你那视频里只是老三的错误,可一点儿也没有我什么事儿。老三死了,一了百了,你那段视频,能直接对我不利吗?不能。所以,咱们各让一步吧。”
于果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他虽然信任龙曼妮,但本以为龙家真的能收拾掉仲书记,可这么看来,仲书记还真不是好惹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自己拿仲老二、仲老三和仲老四的水平来衡量仲书记,实在是失策!的确,自己在政治上,还是有点嫩。
仲书记笑道:“人类社会,是讲规矩的,在能够毁天灭地的超级武器的控制下温和地规范世人,换句话说,是用无敌的大暴力去平息小暴力。你的暴力比我们的都大,但也仍然是属于小暴力,你还是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你的武功再高,也毕竟单枪匹马,无权无势,不可能跟我抗衡的。所以,倒不如咱们来个君子协定。我走法律途径放了你,你出去也别再针对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相安无事,不也是你也很想要的状态吗?
“对了,我这次关了你,是我不对,我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123456,你拿去吧,权当我的道歉。我很欣赏你,就像曹操欣赏关羽一样,这当然是个不恰当的比喻,可也很形象——一百个曹操也打不过关羽,但曹操却有八十多万兵马,关羽也就是一身好功夫而已。
“你要是觉得,我窥探了你和龙家的关系,想要杀我灭口,那也随你。我说了,你是单打独斗最厉害的个体,但你必须遵循社会的规矩。你杀我容易,但你接下来的生存空间会被立即挤压殆尽,寸步难行!所以,不如大家就此握手,成为起码面上的朋友?
“而且,以后我们不单单可以相安无事,甚至可以一起合作,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你可不要不承认,洪校长是黑道上最终会威胁到你的人。咱们俩合作,洪校长必败无疑!
“我猜,洪校长也跟你沟通过,但你最终会倒向哪一方,那就得看你的选择了。但你千万考虑一句话: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黑社会再大也是黑社会,是不可能跟白道抗衡的。”
仲书记笑吟吟地说完,看着于果。
于果的大脑迅速处理了这些一个比一个震惊的信息,冷静地说:“白道的确比黑道厉害,在亚洲尤其如此。但是,黑社会更自由,白道会被很多人监视挑刺,如履薄冰,一旦东窗事发,可就没救了。”
仲书记点点头:“也许你说得对,那你最终是怎么考虑的呢?我想就在这辆车上,你下车之前,我听到答复。”
于果沉默几秒,陡然双目精芒大盛,一字一顿地问:“仲书记,我还有一个疑问,赵诚,是怎么回事?”
0465赵家的老房子
仲书记若无其事地看了于果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于果虽然震惊于仲书记对待亲情的冷酷无情和其自身的能量强大,但他终究是超越凡人的存在,能够迅速恢复冷静。
于是他问:“仲书记,杀赵诚的人既然是侯队长安排的,秦所长想必也有份儿。能控制他们的,只有你们仲家。基本上,西沙台派出所和位于西沙台的胶东市看守所,就是你们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说怎么来就怎么来,不是吗?
“你连你家里最隐秘的事情都肯告诉我,怎么这件事反而需要斟酌一番?莫非,这件事是真正不可告人的?你要是瞎编一个谎话,那就是还是别说的好,咱们都不傻,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于果不可能询问仲书记“你老婆为什么要让仲老二、仲老三”干掉赵诚,因为这些话是他听到的仲老二和仲老三临死前的对话内容。
正常来讲,他没有理由知道这些,这应该是比仲老三和仲书记的妻子鬼混更隐秘,因为它是故意雇凶杀人的违法犯罪行为,性质恶劣,被查出的话,理论上仲书记的妻子必死无疑。
仲书记淡淡地问:“小于,我如果不说,是不是咱们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于果正色说:“当然。阴错阳差,赵诚跟我关在同一个号子里,他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我对他很有好感。这个时候,有人要杀他,我当然不允许。虽然这跟我以前给钱才办事的原则有些冲突,但特事特办,这个人我绝不会放弃,我会全力以赴地保护他。”
于果这话其实是为了吸引仲书记的注意力,让仲书记以为自己太过年轻,一腔热血,还是有些感性和冲动。这是为了掩盖自己已经能看得出赵诚非同一般,因此才这么说,避免仲书记感觉到这一点。
毕竟,于果之前太小看了这位素未谋面的仲书记。这次见面,才知道自己还差得太远,不是刀枪不入就能真成为强者了。
于果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酷无情,可至亲和挚友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绝对不能抹杀的最后一丝人性,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够给至亲和挚友最好的物质生活和保护,因此,他做不到连这一点都能舍弃的绝对无情,而现在看来,仲书记为了利益,还真能做得到。
此人绝不可小视,必须用尽全力,绞尽脑汁对付。
仲书记点头说:“好。咱们既然要交个真正的朋友,在胶东市内和平共处,并且对付咱们共同的敌人洪校长,那我就明说了吧:你听说过赵引廉吗?”
于果一怔:“嗯,这个是听说的,好像是咱们省的人?”其实他混迹近代史有一两年了,本省的典故基本是如数家珍,可他不能明着表现出来,不然仲书记会以为自己专门为了赵诚调查过,所以干脆就装糊涂。
可是,他陡然想起,赵引廉是近州人,赵诚也是近州人,都姓赵,难道……有什么关系?
但他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仲书记解释道:“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赵引廉是清末民初的红顶商人,在近州当时算首富吧,其家族一直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日军侵华以前才开始渐渐衰落下来,虽然主要搞民族企业,但本身是当铺起家,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其中有不少名家名作的绝版,价值连城。
“大家都知道的他的那个府邸,是后来新修建的,他的老房子依然保留,面上卖给了别人,实际上,是让自己家里信任的下人头目代为看管,每年给一些钱就是了。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那老房子的位置。
“至于原因,据我所知,最大的原因是赵引廉家的老房子是当年还没发家时,是找专门的风水大师看过的,后来发家致富后,他认为正因为这祖宅位置极好,才能有他腾飞的这一天,所以觉得即便在近州市区买了房子,举家搬迁过去,能够更好地融入当地权贵里,更好地发展自己的产业,可无论如何老房子不能卖,那是源头的活水,是财富之源。
“赵引廉家族在日军侵华时,铁骨铮铮,是爱国的民族企业家,所以坚决站在政府一边抗日,但近州很快被占领,他家里人也被屠杀了个干净。但是他有先见之明,早年间嘱咐儿孙将古玩字画都藏在了老房子里。
“他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乱世,钱就是纸张,金银就是金属。他认为战乱不会持续很久,终究有太平盛世,到时候也许会变天,可和平年代的世道,总可以让大多数人生存,到时候纸钱成了废纸,必然有新的纸币出现,而金银存不住,不是被抢,就是被收缴。
“只有古董,年代越久越值钱,未来拿出来,必然振兴家族有望,甚至有可能把失去的一切都得回来,于是,遵照他的嘱咐,这批古董被深埋入老房子的地下。如今看来,的确如此,真是有先见之明。只是他再怎么了不起,也是一个伟大商人的眼光,知识文化有限,不可能站在足够的高度来看待这个世界。”
于果问:“那么说,他最信任的家丁背叛他,把房子据为己有了?包括房子里埋藏在地基下面的古玩字画?”
仲书记笑了笑:“他最信任的家丁在道义上没背叛他,但背叛了他的爱国理念,鬼子来了,就当了汉奸。后来日本投降,**来了倒也没惩罚这家丁,而是武装了此人,打算对付解放军,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个家丁也成为了地主老财,跟劳动人民的利益不一致了。
“本省真正解放后,这个家丁毫无疑问下场悲惨,跟着**的军舰走似乎不够格,留在这里当挡箭牌,可历史的车轮是无法阻挡的,就被砍脑袋了,反倒是本来该被打倒的原赵家本家,因为被鬼子全杀了,反而被树立成爱国企业家的典型,人人赞扬。不过,夸奖归夸奖,无论新房子还是老房子,都被公有了。
“再接下来的历史,就不方便说了,那些古董即便有人知道深埋在下面,也不敢拿出来,甚至连声张都不敢,因为那个年代关于这方面是噤若寒蝉的,我不说,你也懂得。直到改革开放,老百姓总算松口气了,一切向钱看,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八十年代初不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人,分别自称自己是赵家正统,指责他人是冒牌货,但他们谁也阻止不了谁,就都开始扒了原有的老房子,建新房子。当时也没有个文物意识,谁也没阻止他们破坏老房子,反正很陈旧,不是要破旧立新么?
“当然,他们扒房子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寻找财物,所以挖的时候远超过正常打地基的深度。可是,据说是什么都没找到。这并不是等于说,下面有宝物埋藏是虚假的传说,相反,这基本上是事实。只不过,究竟埋藏在哪块地方,就不好说了。”
于果问:“是不是挖得不够深?”
仲书记摇摇头:“虽然没有现在这样的大型器械挖,但他们已经达到了人力所能挖到的最深。可是,你也别忘了,当年赵引廉的工程队人更少,装备更差,效率也更低,所以,大家是对等的,那就说明,他们挖的地方都不对。
“甚至有人认为,下面不该是简单堆砌,应该有密道的。理由是深埋地下的如果是装满金银的坛坛罐罐,那也许不怕击打,可是古董要么是一些古玩器具,要么是一些字画,这些东西想要妥善保存,对环境的要求是相当高的,有密道、密室妥善保存,才更为可信。
“胶东这边也喜欢挖密道,咱们省有地道战的传统,也不是白给的。你上回破获的韩金匙连环杀害夜跑女孩的案件,不就是发现了韩金匙同伙藏身之处房子下面的密道吗?
“因此,这事儿闹了好多年,还是没找到。但这个范围不可能再扩大了,以前老房子面积不大,外面还有河水,再往外走就都是人家的房子了,老赵不可能把自家的东西埋在别人家院子底下,否则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本以为这事儿没转机了,可后来有人说,有个老头当年给自己的独子选的这个位置盖房子,独子虽然当时还小,但老头未雨绸缪,高瞻远瞩,早早占了那个位置,打地基后匆匆盖起房子来,根本没在下面深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深挖。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那些古董,很有可能藏在此人房子的下面。”
于果倏然开口:“仲书记不会是告诉我,那老房子就是赵诚家吧?”
仲书记点点头:“对,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想说这个。那老房子是赵诚的爷爷,提前盖给自己独子赵诚娶媳妇用的。”
于果眨了一下眼,深沉地说:“怪不得,赵诚告诉我,他们老家拆迁,给的价格很低,因此都不同意拆迁,反抗得很厉害。可是,当我听了报价以后,觉得也不算很低,比胶东市低是很正常的,近州毕竟不是发达城市,只能算三线中下级别。那么,是不是太贪婪了,或者当地民风很彪悍?
“听你这么一说,原来大家都盼望能保住古董,古董一旦被发掘的话,就等于为他人作嫁衣裳了。而但凡能找到一点点古董,很有可能就会超过补偿款或者新房子的价值,所以利益所驱,当然没有谁愿意搬迁了。”
仲书记微微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于果却直视他的眼睛,反问道:“那么,你只需要威胁赵诚本家就行了,何必威胁整个旧小区的人?”
0466起因是我的小姨子
仲书记却说:“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们如果只威胁赵诚一家,那么我们拆迁寻找古董的目的,也会暴露。再说,那块地皮也的确不错,我们要拆迁它也不是假的,就算我们没挖出来宝物,这地方是原本赵引廉家族的‘龙脉’,不是也很有吸引力吗?在房地产宣传方面,也可以以此大做文章。
“况且,小区的其他人父辈是不是真的挖了足够深,也还有待商榷。而我们用大型专业器械彻底翻一遍,有没有好东西,也就能猜得出了。赵诚的爸爸认为这是父亲盖的房子,给多少钱都不拆,那就真没办法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于果沉默几秒,又问:“那何必要了赵诚的命?就算赵诚的爸爸不愿意被强拆,你们把他们仨抓起来抓走就行了,杀赵诚,这并不见得就能逼迫赵诚的爸爸就范,不是吗?”
仲书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些啊,这事情比较复杂,说了你可能不信。起因是我的小姨子。我小姨子,是老四的女人,但他俩一直没有结婚。”
于果心里一凛,嘴上却故意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一直以为仲老四没结婚,甚至女人也不固定,原来他还真有这么一个女人……而且是尊夫人的妹妹?”
仲书记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我小姨子,正因为是老四固定的女人,所以也在西沙集团担任要职。开发近州这片小区的事,就是我小姨子主要负责的。但是,赵诚的爸爸反抗得激烈了一点儿,我小姨子以为身边很多手下保护,他不敢怎么样,所以嘴上就损了点儿……”
于果一怔:“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仲书记幽幽地说:“赵诚他爸当场就把我小姨子给打了,而且还撕扯。我小姨子因为她姐是我老婆的原因,在西沙台是广受敬重的,所以吧,怎么说,性格也比较刁蛮,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即甩开高跟鞋,也跟赵诚的爸爸撕扯在一起。
“一般情况下,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男人,更何况赵诚的爸爸干了半辈子体力活,我小姨子哪是他的对手?那时候正是天最热的月份,我小姨子又特别爱打扮,穿得少,时髦的衣服都很薄,当即撕破了一大片,那还是个连衣裙,直接只剩下了胸罩和内裤,甚至胸罩和内裤也裂开了,用手捂都捂不住……
“我小姨子的胸罩和内裤特别性感,这当然跟她的性格有关,我老婆教训了她很多次,她都当耳旁风,我就更不方便多说了。而且老四就好这一口,再加上有诸多的竞争对手,所以我小姨子就形成了这种穿衣打扮的习惯。这一下撕扯,基本上就全光了。
“总之,就跟没穿一样,当场大哭起来,几乎要晕死过去,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赵诚的爸爸要是只单枪匹马,那开发公司那边老四的手下有好几十个,早就动手了,可是这个小区这么多户人家,个个都坚决强硬地抵抗,站在赵诚的爸爸身边助威,看到这一幕,都大声叫好,还有人录像了,说要上传视频……
“这样一来,开发公司的人为了抢手机删除视频,又打了起来,双方各有不少受伤的,警察来了才冲散人群……唉,警察虽然把手机的视频都删除了,但是手机又还给人家,人家也仍然可以送到电子产品店里去恢复数据。我小姨子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创伤,有些抑郁了……
“虽然我小姨子这个人性格刁蛮,即便是业务能力强,但发起脾气来由着性子,就跟小孩没什么区别,我老婆平时也经常批评她,但是真要有了事儿,我岳父、我老婆都非常溺爱我小姨子。
“我岳父知道了气得住了院,说要严惩当事人,可是法不责众,再加上我实话实说,西沙集团因为拆迁的几次冲突而臭名远扬,民愤也不小,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明着报复赵诚的爸爸。
“但是,我老婆这个是特别记仇的,肯定不会这样就算了,所以打算等等。我劝过她,但她不听,还说我翅膀硬了,成功了就忘了蒋家,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如我对老三和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我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有丝毫差错。
“直到周春翔的手下和赵诚发生冲突,被抓起来备案的时候,身为派出所所长的老三发现了这件事。你也知道,老三……和我的老婆有特殊关系,所以……我老婆没通过我,直接告诉了老三,而老三也自作主张,把赵诚就这么送进看守所。但是,阴差阳错,没料到就放到你的号子里。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本打算在看守所里把他弄死,合法又隐秘,却被你及时阻止了……我也觉得这事儿闹得太大对我不利,尤其是现在正在我的关键时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谈,咱们来个君子协定。”
于果却不置可否,而是问道:“赵诚没告诉我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就凭你告诉我你家里的丑事,我就一定能相信你其他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说呢?”实际上,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是于果经常做的事,他自然而然对此有所警觉。
仲书记一脸无奈地说:“这怎么说呢,真是难以启齿。赵诚肯定不知道这事儿吧?毕竟他在胶东市本地读书,也没机会亲眼看见。他在学校的时候,那边拆迁对抗,光大的冲突就两次,哪怕当地的政府也予以配合了,还是没能弄妥当。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钱才这么拼命的,无论是政府、开发商还是钉子户,谁也别自命高尚,谁也别说别人坏。当然,赵诚他爸爸也不会跟他说,这不单单是怕耽误他学业、怕他分心的问题,也在于性格。
“他爸爸的性格,就跟你认识的那个孟根生差不多,很倔强,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爱对别人说,冷不丁地,就能做出能让你不相信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于果心里一震,明白仲书记是敲山震虎,表示对自己周围的人很了解,就算奈何自己不得,也随时可以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但是,于果还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是传达这么一个意思:“我并不害怕,我有反击的能力,而且远超你的想象。”这不是吹牛,仲书记已经将外貌上的细节全部呈现在于果面前,那实际上等于变相将其性命交到了于果手上,只不过仲书记不自知,也想象不到罢了。
仲书记大概也能感觉的出来,因此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奇,他也知道,于果要是真的心虚,不会来这么一声清晰的冷笑,这不单单是年轻人一时热血的表现,而说不定是真有什么尚未展现的本领。
短短一句话和一声冷笑,就包含了如此多的信息,两人在这一瞬,已经交换了无数次血腥搏杀。
于果想了想,说:“你这个故事很离奇,我信不信,是我的权利,我姑且保留我的意见。但是,你告诉我你家里的那种事,我就真不能理解了。你就算是对至亲,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隐秘吧?难道只是为了拉拢我?”
仲书记笑了,笑得很坦然:“你不相信,那我只能往更深处说了。我这些话,跟至亲当然就更不能说了,可是告诉你也不是为了让我自己出丑,只不过因为想让你相信和理解我,我才不得不说。
“就像一条通往咱俩心灵的道路,要是有大石头拦路,哪怕这大石头下藏着我的隐秘,我也必须要将其搬走,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于果,我虽然不够了解你,但我也自认为,是一代枭雄,而我也很欣赏洪万朝,他也是一代枭雄,所以,他能看得出的事情,我也能看得出。
“如果只是一个黑道上的后起之秀,凭着能打能杀,智力过人,取得了一定地位,洪万朝是不可能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派他的女婿过来大力拉拢你的。还用我说得再明白点儿吗?我之所以有了现在的地位,光靠岳父是不行的,我的想象力是我引以为傲的。”
于果凝然道:“我确实还是没有理解透彻,正要请教,请说得再明白点儿吧。”
仲书记俯下身子,对于果慢吞吞地说:“人类再厉害,也是有体能和智力上的极限的,一个普通人,可能会单枪匹马在无数次一对多的群殴中完全无伤地打垮好几十个人吗?更何况你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群殴,是戴着手铐脚镣,只靠躲闪就能干倒几十个持械的警察!
“你在狮虎山能跟老虎狮子搏斗,甚至能在力量和速度上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可能吗?老虎和狮子有多厉害,老百姓不知道,生物学家不会不知道,全力一巴掌能拍倒一头牛,而让一个壮汉推动牛,都未必做得到。你这是人的力量吗?老虎没等打到你,就先被你打到,而它一下也伤不到你,这是人的速度吗?
“你在来西山风景区以一人之力,用玩具枪淘汰了好几千人,却没被击中一下。我想请问,先别说准头、力量、速度和反应,单说一个人的精力,能支撑他做完这一切吗?这不可能。”
0467我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现在撇开你的战斗力,说你的破案能力。你那些破案的演讲,我都看过,而且还反复看。严格来说,你那不是推理,因为你的破案过程经不起严密的推敲,起码和警方一向的破案方式不同。
“证据对你来说不重要,更准确地说,你是在通过疯狂的想象力和与之相配的严谨契合度来高度精准地还原当时的现场!你这就好比,预先知道了答案,在通过已经知道的答案,往回反溯,一直溯回到本源!所以,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类!”
于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震惊莫名,眼睛里掠过一丝浓郁的煞气,顿时整个身体周围散放出强烈到无法言喻的杀意。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仲书记原来如此地不简单,在远远想象不到真相的前提下,竟然还能推断到这一步,怪不得如此贪腐,几个兄弟又这么能折腾,却还是一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看来其最强硬的不是背景,而是过硬的分析能力!
但在仲书记看来,这股陡然产生的杀意已经幻化成了实体,在沉重地压着空气,使其有了重量,甚至有了可怕的颜色。他心里也打了个寒噤,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直接的恐惧。
因此,仲书记决定以退为进,勉强笑道:“我能看得出,此时此刻,我对你的推断,让你大吃一惊,进而产生了想要杀我的意图。我说了,你想要动手的话,一百个小姚也拦不住你,你尽可以动手。
“但你要考虑到,这个时候我死在你的面前,胶东乃至全省会爆发多大的新闻?到时候,你怎么收场?你是打算不断赚钱的,难道你想永远当个逃犯?或者是逃离这片挣钱最容易的土地,远走他乡,一辈子不能返回故土?”
这正说中于果的心事,于果绷紧了的肩膀,再度松开了。
接着,于果冷冷地问:“那么,你认为我不是普通人类,又是什么人呢?外星人?”
仲书记哈哈一笑:“我虽然想象力很丰富,基本不受禁锢,能尽情腾飞,却不至于瞎想。我认为,你是天赋异禀,体能和智慧远超常人的新人类,换句时髦的话说,就是超能力者。尽管没有漫画里的超能力者那么夸张,可的确不属于常人。
“你之所以需要做人低调,是为了避免社会把你看成异类,非我族类,所以这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你之所以做事高调,是因为你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只是更强大结实,你也有七情六欲,你也需要衣食住行,因此你必须得靠这个天赋本领来赚钱,故而也得适当且恰到好处地宣传自己。
“我呢,之所以跟你说了这么多,说得这么深,那是因为比起和你合作的事情来,我的那点**,就不算什么了。**只是普通人的**,对你也没什么用。而我们如果联手,你就更不会揭发我的**。老二、老三、老四的命,跟和你合作这件事比起来,更不值钱了。
“恰恰是因为我很欣赏你,这种欣赏不单单是欣赏你的人格和本领,更是知道你的潜力全部发挥出来的话,绝不单单是你现在拥有的财富和权力,而是不可限量,上不封顶。我有理由相信,我的老对手洪校长,也肯定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未必有我这么坦诚。
“所以,我愿意和你联合起来,达到双赢。咱们一起对付洪校长,成功以后,我负责升官,给予你白道上的合法保护,你呢,则可以尽情施展你的能力,赚取更多的金钱,咱们对半分,甚至四六开也行。我们这一组合,所向无敌,未来,更是不可限制。”
说到这里,仲书记总结似地说道:“小于,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你此时的想法?”
正如当初拒绝了洪校长一样,于果有自己决不能打破的原则。这一点也许在他人看来很可笑,但假如于果真的随波逐流了,那也就不是于果了。
再说,仲书记这人虽然无论手腕、心理素质、分析能力还是背景之深厚,都是极强,却也太冷酷无比,为了利益,对自己的太太和三个兄弟都能这般,谁还敢和他合作?
因此,于果缓缓地摇摇头,坚定凝重地说:“仲书记,我绝不会和洪校长合作,所以我当众拒绝了他。我也同样一碗水端平,不会和你合作。但我们可以各让一步。我出去以后,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会再惹你,咱们相安无事,否则……”
仲书记眼皮子一扎,仿佛明白了什么,反而提前先说道:“否则,我的三个兄弟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于果很谨慎,淡淡地说:“我可没这么说,仲书记,你果然想象力好丰富。”
仲书记呵呵地点了点头,点了好久,这才说:“嗯,看来你是绝对不会跟我合作了。那也好,不做对,相安无事,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我也不勉强你。我看你不是爱撒谎的人,直白拒绝我,好过虚假的承诺。那这么说,你也不会跟洪校长合作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们俩,都相安无事,我已经说过了,我郑重承诺。”
仲书记说:“好,很好,你一诺千金,一言九鼎,我信得过,那我就放心了。那如果我也需要找个人或者找一样东西,要靠你来找,是正常的业务往来呢?”
于果看着他,说:“只要不是犯罪,只要不是违法,我对事不对人。你四弟跟我也有过业务往来,而且是在我们俩冲突之后,这个想必你也听说了。”
仲书记继续点着头:“好,不错。”
于果正色道:“但是,这一切除了别来惹我之外,还有一个前提——赵诚,你不要再动他。你的夫人动他,也等于是你动他,合并同类项。至于你怎么劝说她收手,那是你的事。你说你的小姨子幼稚,我看你夫人在这方面也同样是小孩子气。”
仲书记却不接招,而是似是而非地反问:“要是赵诚得罪了别人,有别人要杀他呢?”
于果斩钉截铁地说:“那也一样,都算在你头上。那时候,我就会向你宣战。你虽然向我显示过你的能量,但是,你并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希望你在估量我的能力时,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我敢保证,我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这话说完,杀气再起,甚至比刚才更加浓郁,于果的眼球,如同乌云之下的地球表面,隐藏着滚滚涌动的狂暴雷电。
仲书记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笑道:“好,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你的可怕了。”
于果寸步不让地跟上一句:“希望你是真这么觉得。当咱们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任何附加在身体之外的权力、地位、金钱、名誉、势力都没有用了。原子弹也保护不了你,洪校长。”
仲书记忽然长舒了一口气,说:“那么,我可以保证,我和我老婆,包括我老婆的小姨子,都不会打这个赵诚的主意了,本来这就是一时激愤所致,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何必做?这样吧,我出个折中的方案,你看行不行?”
于果说:“仲书记这么有诚意,我当然不妨听一听。”
仲书记搓搓手,说:“你看,先说我。我和任何跟我有关系的人,以后绝不会再找赵诚的麻烦,当然更不会杀他,他安全了。我就算曾经是你的敌人和对头,我起码身份在这里摆着,绝不会言而无信,你信吗?还是说,一定要有录音?”
于果冷笑道:“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合约,哪有法律效力?但我相信你,你虽然是一群恶人的头目,但你最起码高高在上,自重身份,相信不会食言而肥的。”
仲书记说:“好!作为补偿,我会通过法律程序,一周之内,保证你能出得去。不单单是法律上的补偿,金钱上的补偿,也是肯定要有的,你也不要拒绝,这不是收买人心,而是你应得的,毕竟我一时冲动,为了老四,让你坐了一个月班房。”
于果“客气”地说:“这没什么,我这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欺负,就当是度假了。”
仲书记愕然地失笑。
于果又说:“仲书记,你也不全是老谋深算,在这方面,你是幼稚的。谁都别跟我斗气,单玩这个,谁跟我斗都不会赢。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你这么有想象力,还是请你自行想象吧。”
仲书记意味深长地翘起嘴角:“你的账户号,告诉我一下。我给你打两百万。其中一百万,是对你的补偿。另一百万,是对赵诚的补偿。也许你觉得,他差点儿没了命,不该和你等同。但事实是残酷的,你什么身价,他什么身价?你们差得太远,不可能对等的。
“我听说,你威胁过周春翔,呵呵,那个三流黑老大,哪里敢惹你?撤诉了,赵诚的案件就会转为达成和解,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下面,咱们再说说作为回报,你该做什么。
“首先,我不再和你有任何冲突,也请你一定不要和我冲突,咱们永远化干戈为玉帛,相安无事,和睦发展。其次,你不和我联合,我不强求,但你也不要和洪校长联合,咱们三方三足鼎立,谁也别跟其中一方联合对付第三方。
“我和洪校长都并不是‘不为我友即为我敌’,我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再说,有了你这个第三极崛起,我们俩的矛盾,反而不那么明显了,何乐而不为?咱们形成一个铁三角,这才是最稳固的平衡。”
0468没有握手的必要
说到这里,仲书记顿了顿,看看于果的反应,而于果却神情不变:“你请继续说,我听着呢。”
仲书记接着说:“最后,我彻底放过赵诚,也保证和我有关的任何人不以任何形式加害赵诚。可赵诚也必须让步,现在我上调了价格,在近州已经是合理价格了,大部分人已经做出了让步,只剩下不多的人继续负隅顽抗,其中就以赵诚的父亲为首。
“只要他爸爸这个精神领袖让步,其他跟风的松散联盟就会彻底瓦解。只要能劝说赵诚的父亲不再做钉子户,那么,我承诺,不单单是赵诚将会得到一百万,他家那套八十平米的老房子,我给两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子来换,哪栋楼哪一户,由他挑!怎么样?
“那套老房子虽然小,可格局不错,公摊面积小,有南北通透,阳光充足,实际可以用面积大一些。所以,我觉得给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不算慷慨,给两套!一套留给他爸妈养老用,另一套留给他十年后结婚用,这算够周到了吧?
“另外,赵诚和你,都必须保证不要告诉赵诚父母,赵诚在看守所被猎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对谁都有好处。谁要是管不住嘴,说了出来,那对你,对我,都是不利。不然,赵诚的父亲那种炮筒子脾气,怎么会善罢甘休?咱们俩努力达成的协定,也就前功尽弃了。
“关于赵诚以后的安全,你尽管放心。我老丈人呢,的确很强硬,可是,他比我老婆和小姨子更讲道理。他更能从大局出发,当年他在官场上官运亨通之时,我还在玩泥巴呢。所以,我只要跟他说明白了,我老婆和小姨子再能闹,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惹我老丈人生气。
“虽说,西沙集团是老四的产业,现在群龙无首,他上无老下无小,只有一个长期的我的小姨子陪伴,尽管没有夫妻之名,但按照法律,这么长久地相伴,应得一份财产。其他的,是我和老二、老三平分,但是我毕竟是他们的大哥,有这个权力让西沙集团做到我刚才说的承诺。你看呢?”
于果终于畅快地笑了:“仲书记,真正让我相信你的,倒也不是你这么怪异的坦诚,而是你总算说实话了。你二弟、三弟死了,虽然不关我事,但你不迁怒我,反而觉得挺高兴,并非是你妻子和你小姨子的丑事,而是你将得到西沙集团四分之一的财产。
“你给了两百万,两套房子,还有所谓的不杀之恩,最终会换来整个旧小区的开发,多层建筑换成高层建筑,能多卖十几倍的钱,到时候又是几千万甚至上亿地挣钱,这还没算地底下赵引廉埋藏的那些宝贝呢。
“而那个时候,西沙集团的总资产又会得到急剧扩充,你的四分之一财产,又实打实地增加了。你甚至更可以为这个专门开设一个公司,比如古玩公司什么的,慢慢地将资产转移过来。
“你的小姨子和你老婆再怎么亲姐妹,也不如你和你老婆亲,你更可以把她们都收了,共同对付老二的老婆和老三的老婆,到那时候,你得到的,也许就不仅仅是四分之一的财产了,我说得对不对?
“你真是个为了利益,能抛开所有亲情的可怕的人。不过,这样一来,我反而觉得你值得相信了。虽说你连亲情都能毫不犹豫地割舍,可你都是为了利益。那么,我倒是相信你能为了利益,跟我达成这种协议了。”
仲书记倒不认为他的话太过锋利,不以为忤,只是苦笑一声:“人嘛,活着一辈子,都为了什么?你没有站在我这个高度,自然不会理解我的处境。人,只能靠自己,而只有利益,才能给人真正的安全感。我能表现出这么大的诚意,当然也是能真的打动你。最终嘛,也是为了最大的利益。”
于果心里却暗暗嘲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以为你将得到四分之一财产,其实你只能得到一点点零头,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仲老四还有个私生子,是效忠于洪校长的白亮。
“而白亮作为唯一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洪校长才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人。但这一切关我屁事?你给我一百万,那是我应得的,我照样接过来花。但是我可没有义务告诉你洪校长还留着这么一手对付你,你俩相争,得利的就是我了。”
仲书记见他岿然不动,笑问:“怎么了?走神了?在想什么事情?”
于果恬淡地笑道:“没什么,你仲书记这么慷慨开出的大手笔条件,真是大气敞亮,我不得不惊呆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仲书记抚掌笑道:“好,要是你真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我刚才说的,全部都能兑现。咱们是成年人,不可能说了不算,我空口白牙地骗了你,到时候得罪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武功高没权力,可你一旦依附了洪校长,那我岂不是促成你俩的联合?我有这么笨吗?”
于果沉默少顷,终于站了起来,一字一顿郑重地说:“从我到胶东发展开始,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成功说服我的人。那么,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承诺:你只要能做到你说的那些,我就能做到我说的那些。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仲书记起先是一愣,旋即伸出手来,庄重地说:“我非常高兴,非常欣慰。那么,咱们的关系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于果却不跟他握手,说:“咱们不是朋友,没有握手的必要。不握手,你我也一样能信守承诺,不是吗?”
仲书记愕然几秒,笑道:“小于,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作为面上的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太年轻,厌恶我的情绪虽然没体现在你的表情上,可是你总是死守你的原则。记着,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变的,只有这样,人生的路才能越走越宽。”
于果却波澜不惊地说:“不必。我们的人生道路是不同的,你要走的路,我不会用来作为经验。况且,咱俩的区别就在于此,这也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地方。”
接下来,于果顿了顿,又问:“我可以下车了吗?”
仲书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果说:“哦,对了,最后说一句:既然你不杀赵诚了,那我的手铐脚镣也可以去掉了吧?”
仲书记却笑道:“做到这一点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咱俩的协议是秘密进行的,哪怕秦所长也绝不可能知道。要是你一下车,我就嘱咐秦所长去掉你的镣铐,那就有点太明显了吧?反而不利于咱俩的协议。再说,凭你的本事,戴不戴镣铐,不也都一样?”
于果觉得他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便说:“好,那就失陪了。”
于果拉开门,小姚立即警觉地朝里一看,并冲着于果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于果知道,这个保镖不但武功和枪法不逊于关凤凰,素质也远非他见过的黑白两道富翁的保镖可比,可以说,此人能跟随仲书记麾下,也正能说明这仲书记手腕何等厉害。
秦所长见于果终于出门了,长舒一口气:“老天爷啊!终于没事了……吓死我了……”
他担心出事,只是简单地对着这辆商务车点头哈腰,跟小姚说两句奉承话,就赶快跟上于果的步伐了。他也很清楚,仲书记来到这里是十分隐秘的,自己为了仕途奉承领导那也得分场合,这个时候过于接近,是不智之举,适得其反。
陪着于果走过这段长廊,秦所长胆战心惊,简直是一步一个脚印。由于不能惊动其他管教,因此全凭于果自觉,只有秦所长一个人亲自押送他。
但秦所长也想开了:“这家伙这么厉害,我安排更多的管教又有个屁用?他要逃的话,我们人再多他也是照逃不误;他老老实实的话,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想到这里,反而释然轻松了。
回到号子里,秦所长没等于果回头,就赶快把门关上了。但于果也没回头。
赵诚立马站了起来,其他人见赵诚这样,自己也得赶快表一表忠心,便也随即站了起来,都是一脸极其复杂的表情。
于果拍了拍赵诚的肩膀,说:“睡吧。”然后环视一圈说:“耽误大家睡觉了,都睡吧。”
众人都有点惶恐不安,包括最能说的“洗洗逼味”潘光明,也分析不出于果的表情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也心下惴惴。
当晚尽管于果失眠了,可其他人也都是一样失眠。
系统问:“您相信仲书记的话吗?”
于果问:“他说了很多话,你问哪一句?”
系统笑道:“看来,您也是有信的,有不信的。”
于果沉默一阵,正面回答:“这个人,跟我撒谎的水平差不多,真话假话掺和在一起说,实在难以分得清辨得明。比如他老婆要杀赵诚的理由,看似非常充足,不牵强,但总是仍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
“尽管他的确是个利益至上的冷酷强者,三个弟弟的死,在利益上也符合他的需求,可他对三个弟弟的死真的是不在意,这总让我感到怪怪的。以上两点还倒罢了,关键是他的背景和手腕,真的有这么强吗?还是在诈唬我?
“我承认,之前真把他小看了。他的三个弟弟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自认为自己评估对手的实力,一向是经过充分考虑的,步步都很谨慎。按理说,就像我的破案一样,自来没出现过大的差错。”
0469寄宿学校和看守所
于果斟酌了一下,心道:“全球性的杀手组织‘觉醒会’不算,单说我认为整个胶东市我唯一的对手,就是洪校长一个人还够格,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真可以和洪校长并驾齐驱了。韩金匙、高晃、老方虽然是高智商罪犯,可真未必能比得上洪校长和他仲书记。”
系统听他说得凝重,便收起了戏谑,问:“您到底怎么想的?”
于果心说:“三点。第一,我对他的话持保留态度,都有待考证,哪怕包括他想和我休战在内,说不定是在积蓄力量,再次反戈一击,想要把我彻底打垮呢。反而是他要给我和赵诚各一百万,再给两套房子,还靠谱一些,这些相对于他这个级别来说,比其他的承诺更容易做得到。
“第二,他的能量和背景之大之强,的确出乎我原来的估计。他的岳父老蒋仍然是要最起码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幸福,继续给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撑。我原本以为靠龙家在省城策州的关系,用那段再清晰不过的视频做证据,就足够扳倒他,看来没那么容易。
“我倒不是说,官场一片黑暗和一片贪腐。我觉得,那段视频要是真到了省纪委手里,事情闹大了,谁也阻挡不了。但很有可能,这视频还没门,就已经被控制了。更或许,龙家和蒋家在争权夺势,还有其他的家族也搅合在其中。
“龙曼妮当然是站在我这一边,可惜她只是个女人,也是龙家里说了不算的成员。龙家得到这段视频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彻底弄倒蒋家,再让渔翁得利,而是以此来威胁对方,获取相当的利益,然后取得平衡。这就像核武器在发射之前,是最可怕的一样,同一道理。
“第三,就是我本来也算谨慎,但终究因为自己的超强体魄和头脑而充满傲气,有时候难免在一定程度上轻敌,总觉得自己能靠你这个系统掌控一切,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可惜,经过这次和仲老大的接触,我感慨良多。
“我的确还很弱小,单纯有特殊能力和相对强大的暴力,也最多是个体的优势罢了,相对强大面对绝对强大,依然还是很渺小。我仍然是单枪匹马,没有社会地位,没有权势,没有钱财,跟仲书记或者洪校长这样的大人物抗衡,的确不自量力。
“所以,我愿意跟他们暂时达成平衡,无论是谁我都不靠拢,无论是谁我也不针锋相对,总而言之,大家维持一个互不干扰、相安无事的铁三角平衡,这样做才最符合我的利益,三股势力里,我是最需要长期发展,休养生息的一个。我必须稳扎稳打,快速且稳健地强大起来。”
系统问:“那将来呢?”
于果笑笑,心道:“将来就不好说了。我刚才和仲老大也说过,我们的发展轨迹不同,人生道路也不同。说不定,将来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冲突。我也没想过换一个城市,哪个城市都有这种人,我在这里已经扎下了根,不可能放弃已经有了的一切。”
系统说:“我看您是放心不下那些美女吧?”
于果没有理睬它,而是说:“至于仲老大说杀赵诚的动机,且不管是真是假,但我更关心的是他这句保证不再动赵诚的承诺是否能信守。那么,咱们就看他的具体行动吧。”
也就是四天,赵诚的父母来找赵诚,带来了好消息——和解,而且原本打算因为赵诚进看守所而要开除赵诚的大荒中学,破例又同意他回去了。当然,这一点居然是童雅诗所为,赵诚的父母对此深表感念。
赵诚大喜,对于果说:“大哥,我终于能出去了!我……”
于果笑笑:“我知道你很激动,说不出什么来了。你对我的感激,我都知道,不用多说。回去好好念书,别辜负了你爸妈对你的期望。”
他知道,关于和解这件事,仲书记还真的说到做到了,当然,肯定做得很隐秘,而且是不会公开承认的,别说赵诚,就是赵诚的父母,也未必知道。仲书记效率这么高,也有别的寓意——为了向自己展示其强大的能量和手腕。
赵诚激动地猛点头:“一定、一定!”
于果说:“咱们单独说几句。”他拉着赵诚,一直走到墙根,悄声对赵诚耳边说:“你还没有脱离危险。你出了这个号子,跟你爸妈说你要去上学,务必让你爸妈先走,你就说是我让你爸妈先走,你爸妈也算比较感激我吧?应该会听我的。
“你也千万别告诉他俩,你在看守所被人派了杀手猎杀的事情,他们知道太多并不好。你记下这个电话号码,打电话让童总派车来接你。记着,一定要等童总来接你,千万别在大门口或者附近打车,有生命危险。”
赵诚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听到这句,脸都绿了。
于果说:“童总开车,会把你直接送到大荒中学。大荒中学是个封闭寄宿学校,两个星期才一个休息日,这反而成了你的优势,你就在这所像碉堡一样的学校里,最安全。”
赵诚有些发愣:“那……那跟这看守所有什么区别?都是封闭的空间,无非学校大一点儿……”
于果不疾不徐,目光坚定地说:“区别还是有的。一,看守所看似严厉,但规则可以无耻地修改,学校虽然现在也媚俗了,可总有不少老师师德尚存,大部分学生打架只因热血而不是坏,良心未泯,就算没监控,但人人都在互相监视,不亚于看守所。
“二,大荒中学不是有特定的规矩吗?在学校内部,不能靠人数,不能靠背景,不能靠武器,只能靠拳头分大小,否则会受到大家的鄙弃,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每两个星期校门开放,我就第一时间去接你。
“你睡集体宿舍,吃集体食堂,到集体教室去上课,这反而很安全,比你在社会上溜达安全得多。但也不是绝对安全。你记住,你决不能单独一人行动,两个人也不行,最少三个。三个人中,如果有一个人是要杀你,那他也得考虑你和另一个人是两倍于他。
“老师,学生,大部分应该都没问题,可难保其中没有受到利益驱动,利欲熏心的。所以,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你都不能大意,必须要保证三个人在场。这一条是核心问题,你永远要铭记并且遵守。
“当然,有时候老师逼着你去他的办公室,这种情况也有,可大荒中学那种条件,都是平房,办公室是有很多人的,不具备单独一人一间的实力,所以你也不用怕单独面对老师。体育老师如果罚你跑圈,你在操场就要小心了,尽量少犯错,别给人抓住整你的机会。
“至于学生,你也只有夜晚去上厕所时才会一个人,我听说寄宿学校女学生上厕所才准搭伴,男的必须一个人,所以你尽量晚上别起夜,睡前少喝水了。我相信你一个大小伙子,正值年轻,还不至于那么尿频。我说的这些,你一定谨记。”
赵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尽量驱散了眼睛中的惊奇、迷茫、惶恐和不安,故作坚定地强笑道:“大哥,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于果心想:“这孩子也还不算无可救药,起码他还是听话的。”就重新拍了拍他。
两天之后的一个周六,于果终于迎来了自己走出看守所的日子。出门之时,弗利萨、老鼠精等等,甚至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
德子欲言又止,于果微笑一下,鼓励道:“德子,有什么就说。”
德子正色说:“果哥,以后我不会随便欺负人。以后出去了,我虽然不是跟你混的,但永远尊敬你。”
于果知道他是真心服自己了,也拍拍他的肩膀。
潘光明亡羊补牢趁热打铁地说:“那个……那个……我也是,我也是……”
走出看守所,辟邪去晦气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豪车云集,外面密密麻麻上百人。
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在朝他微笑,虽然性别、高矮、相貌各异,但目光中的真诚,都是惊人地相似。
童雅诗、金俊基、郭小龙等富二代精英,刑警大队群雄,南疃张家众人,还有张丽云、杜阳、迟海超、孟灵、穆凯等闲云野鹤,甚至还有周春翔,以及各类以前被他帮助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鼓掌。
于果这次也真没吝啬,直接问系统:“你能一下子数出来他们有多少人吗?按照每个人五百元的宴席标准,你给我一张卡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一百七十多人,按照每人五百元的标准,需要大约九万元。您目前积分还是不变,为52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两百零九元,变为两百万元整。另外,现在又出现了两百万,您看怎么处理?”
于果没想到仲书记的效率这么高,问:“仲老大是我的对头,我收他的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系统答道:“您又没拿他的钱去干坏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是您应得的,况且,您如此用心地保护赵诚,这也是善举的回报。”
于果心道:“好,那你准备两张卡,一张九万,直接放到我兜里给我。另一张是一百万,先存在你的虚拟空间里,等我给赵诚,剩下的,你存起来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您目前积分变为525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三百万元整。”
于果走到大家面前,人们迅速围拢过来。于果轻松地笑道:“感谢大家这么关心我。没什么可表达的,请大家吃个便饭吧。蓝色深度大酒店,晨曦大酒店,双宏大酒店……各位随便挑吧。”
童雅诗、路晨和张晓影面面相觑,都抿嘴笑起来。
0470论坛里的人间百态
喧嚣归于平静,散席了。 .
于果不是场面人,寒暄忙碌了一天,心累,对他来说,这比让他破案难多了。所以,他愈发憧憬自由自在的生活。
当然,自由自然的生活需要有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支撑。但是,他也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来恭喜他的人,大多非富即贵,现场贺喜给红包,你一万我两万的,于果坚决不收,但却实在抹不开。再这样的现场,就是铁人也撑不住。
况且,这些人都希望能和他加强关系,将来有求于他,所以态度比他还坚决得多。于果没办法,只能收了。等回来一数,居然超过了一百万!
于果心想,自嘲地想:“看来,提高自己的层次,收益是惊人的。过去觉得十万都是天文数字了,现在刚出来不到一天,成百万富翁了。”旋即对系统说:“请帮我存起来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因为前后这两百万都是您进入看守所后以及出来后赚取的,所以依然增加积分。您目前积分为53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四百万元整。”
之后,他依次给众人发短信,说点感谢的话,光这就忙了一下午。
于果手机偶尔浏览胶东的论坛,发现上面有消息灵通人士发了一个热门帖子:“快看,新鲜出炉的绝密照片!不然就要被删除了!胶东市黑道顶级老大之一的于果,从看守所出来了,外面好几百人迎接,敲锣打鼓放鞭炮,豪车云集!甚至还有大批警察前来道喜!”
楼下全是一片艳羡的留言:
“我操,牛逼啊!”
“男人混到这个份儿上,真的值了!”
“在我们酒店举办的!我是哪个酒店的,你们也猜到了吧?”
“这么年轻就这么**,肯定是背景深厚啊!”
“你们听说了吗?西沙台仲氏四兄弟,三个月内死了仨!接下来他就放出来了!你们说真有这样的巧合吗?仲家兄弟称霸西沙台快三十年了吧?西沙集团几个亿资产啊!说弄就弄,轻松加愉快啊!”
“楼上你别乱说,小心挨砍啊!他我见过,在来西山射击游戏里一个人干了好几千人!”
“我也知道他,这大哥以前在狮虎山打过老虎,打人也就是一根指头的事儿!”
“你们知道以前小黄山的黑社会老大毕宇航吗?这个于果刚进看守所没几天,毕宇航就死了,听说死得很惨!家里人哭得啊,在外面拉横幅说看守所不作为!现在知道了吧?谁惹他谁死!”
“太猛了,太猛了……我要是他,我就把所有漂亮的女主持人和明星都干了!”
“于果的同事路过,默默地看着你们装逼……于果在我们蓝色深度集团挂名上班……”
“我会告诉你们,我哥们穆凯,是他的拜把兄弟吗?”
“楼上你是不是想死?吹你妈逼吹?我同学他干爹杜阳就是跟着于果混的,你是个鸡儿灯吗?还穆凯?穆凯是哪个葱?”
“**的,楼上你不服留电话,咱们约个地方练练?”
“妈逼你装大了你快死了你知道不?我手机号xxxx……,有种打过来啊?到时候于果真来找你了,你他妈下跪也没有用了!”
“我说,你们这些小孩能不能别彪了?我叫迟海超,于果是我哥们儿,杜阳也是,穆凯也是。于果进看守所之前,还找我们一起吃饭,四个人凑一桌打麻将呢!杜阳跟于果混的没错,但这也是靠我引荐的。你们才多大就这么吹,不吹能死?”
“我操,哥!还是你厉害……哥哥,有空出来吃个饭吧,我也想认识一下于果大哥……”
“果哥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除了我能随便找他,杜阳和穆凯也勉强行,其他人得预约!小伙儿,不用崇拜我,到我这个岁数,什么都看淡了,虚名就跟浮云一样。要不是看你们装逼太过分了,我真懒得出来说……”
于果看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迟海超真是终级装逼王,不服不行。于果对当前社会人们的价值观,真是无语了。
晚上,童雅诗收到短信后,来了电话:“今天喝了不少,没事吧?”
于果回答:“真的非常感谢你,在这一个月里麻烦你这么多事,辛苦了。我体能没问题,喝酒是小意思,只是平时不爱喝。今天高兴喝多了一点,但没有任何影响。让你担心了。”
童雅诗幽幽地说:“你这个月以前麻烦我的事还少了?”
于果见她又开始了,不敢接招。童雅诗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真正心惊胆战的人。
童雅诗又说:“行了,不吓唬你了,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你害怕了。赵诚那孩子被释放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安排的,我就一定照办,把他接走了,他说要直接去大荒中学,我也就带他去了。我给大荒中学捐了十万,大荒中学也没为难他。”
于果感激地说:“真的太麻烦你了。”
童雅诗淡淡地说:“咱俩之间,希望终究有一天,能别这么客气。你关了一个月,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放你一个星期假,下周末陪我逛街。就这样,拜拜。”
于果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胸口,心跳从加速渐渐平稳。他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给自己未来的家找个女主人,是童雅诗的话,那恐怕“主人”这两个字要名副其实了。
童雅诗从内到外可以说在胶东女性里肯定算是极品,是女神中的女神,可是过日子却是跟性格过日子,童雅诗外柔内刚,真说起意志力,恐怕不输给关凤凰,要比路晨和孟灵更胜一筹,比张晓影、谭晶晶她们那就都要强多了。
于果一想到童雅诗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突然就不敢想象下去了。他虽然对童雅诗的爱已经无法抑制,但确实不愿意受到禁锢。
别的男人不愿意受到禁锢,是为了能给花心留余地,方便恣意花丛,处处留情;于果则是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如同公司计划一般详细且固定地安排,如果不能畅想未来,想象明天即将有什么样的生活,那人生还有什么惊喜和乐趣?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始终对仲书记心存忧虑,目前来看,自己的确必须调整方针策略了。就像《龙珠》里的沙鲁,起先弱小,需要大量地吸收别人的能量,才能逐渐强大。
于果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金钱,等到钱多了,再办有门头的侦探所,越办越大,有了名气,就能够影响上层社会,进而取得各种光环。
尽管这样很恶俗,却是生存在这个世道想要保护自己步步高升的唯一途径。自己不去做违背原则的事来换取利益,已经比大部分成功者要高尚了。
但于果闲不住,休息了一天后,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事了。那么究竟做什么呢?他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帮熊满贵找到失散十年的女儿熊芳,二是去看看赵诚家的情况。正常来说,他应该先做第一件事,毕竟目前他急需钱。
而且,赵诚目前是安全的,仲老大虽然邪恶,可怎么说也是区委书记,是市中区的一把手,坏人上了档次,就不是下三滥,总是要信守承诺的。
而如果自己去赵诚的家乡了解情况的想法,源于和仲老大聊天之前萌生的,可现在仲老大主动承认,那尽管不可全信,但仲老大准能预料到自己回去查看,也不至于撒谎骗自己。
只要赵诚安全了,那自己就只需要去说服赵诚的父母即可。再说,通过赵诚的父母,就能立即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经过,何必问别人?赵诚的父母肯定能说真话。
而这件事又是当务之急,如果能尽早说服赵诚的父母,那西沙集团没有个钉子户的阻碍,就能顺利开发那片小区了,赵诚也就能早一步安全。
一切还不是为了钱?撕衣服当众出丑,跟抗拒拆迁合起来,新仇旧恨,才有可能让仲老大的妻子和小姨子产生杀人的念头,如果单单只是撕衣服当众出丑,那最多她们会找手下的地痞把赵诚的父亲一顿胖揍,出出气也就是了,犯不着做这么绝。
因此,于果决定同时做这两件事,两不耽误。
首先,他要去找熊满贵商量生意,而且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自己用超级穿越系统的穿越功能一瞬间即可解决,可要是很快找到熊芳,那就惹人怀疑了,就算是当年抱走熊芳的人贩子,要回忆起来也不是那么迅速的,何况自己?
所以,可以跟熊满贵商量生意之后,先拿到熊芳的照片,用系统分析熊芳十年后的相貌特征,以后再直接用一分钟前功能寻找熊芳就行。这比回到过去失踪的那一天寻找,要有用得多,因为人贩子会不停转手,自己在历史中耽误太多时间,花钱就更多了。
然后,自己再去找赵诚的父亲了解情况,顺便劝说他同意妥协,那么,赵诚本人也就安全了。接着用一分钟前功能直接寻找熊芳,把她带出来即可,三百万就到手了。然后再抓到这个人贩子,又是两百万,那么,自己的积蓄又要逼近一千万了。
可是,自己先打电话给熊满贵,似乎有点不对头,上杆子的不是买卖,毛遂自荐终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那么是否应该等熊满贵给自己打电话?自己虽然没有他的电话,却可以问陈副所长要,再说还有很多途径能得到。
按说他那么着急找女儿,什么办法都用了,为什么不试试找自己呢?还是说,不信任自己?或者不愿跟黑道人物打交道?
0471南方富豪
于果想到这里,哑然失笑:“我居然自己也把自己定位成黑道人物了。可是我跟他们过从甚密,还经常打打杀杀,老百姓都觉得我比黑社会还黑,看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就在第二天中午,于果在一家凉皮店里左手肉夹馍,右手鸡柳,吃着凉皮,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正大快朵颐的时候,手机响了。
于果连忙把嘴里的凉皮快速吸进去,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边是个怯生生的南方男人口音:“你好,请问是不是于果于先生呢?”
于果这个手机号很多人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便回答:“嗯,是我,你是?”
南方口音说:“于先生,我……我叫熊满贵,满贵集团嘛,不知于先生是否听说过……”
于果心里一喜,嘴上不动声色:“哦!是熊总。我以前确实没听说过,但是吧,前些日子我在看守所呆了一阵,陈副所长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起过你的事,我就记着了。
“不过,我这人从不外出拉生意,客户不找我,我不会出去搞推销,所以也就是听听而已。没想到熊总你给我打电话了,是为了女儿的事吧?”
熊满贵听他说话满不在乎的样子,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声音也充满了欣喜和希望:“哎呀呀,于先生,真是久仰大名,跟你一说话,我就感觉你一定可以帮我!我是小本买卖,又是外地人,你没听说很正常啦。
“但是啦,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如雷贯耳,我有个朋友周国云,当初家里的小孩子被高空坠物砸中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靠你出手相助,这才把事情解决了!他感激得不得了,逢人便说于先生是文武双修的全才!
“我当初就听说了,可是还不信啦,毕竟这也太离奇的嘛。可是,于先生这半年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一个人这么说我不信,成百上千的人这么说,我不得不信啊!我就想到了要请于先生出山帮帮我,救救我可怜的女儿……
“但是啊,我终于拿到于先生的电话,想要联系你的时候,你……你又进了看守所,我这个急啊……一直想等你出来,昨天听说你出来了,哇哦场面好大的啦,不过我不能立即打电话给你,因为你肯定很累,也需要休息。
“只是思念女儿心切,今天到中午就忍不住了,来叨扰你啦,千万别见怪……我相信,你也听说了我女儿的事情,不知道,你觉得这件事难不难办呢?我听说,你连南疃张宏勋先生那支钢笔都找到了,那找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南方人果然都是天生能做买卖的,说话真的让人心里如沐春风,同样的话,被熊满贵一说,就特别地动听。于果也是人,心里舒坦,便说:“事情大致我都听说了,这事说难也不是很难。熊总,见面谈吧?”
熊满贵一怔,心里激烈地思索:“说难也不是很难?这人好大的口气!恐怕骗子也不敢这么说吧?但他名气这么大,听说公安局也靠他破了三个大案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吹牛,看来是真厉害,否则哪敢轻描淡写地夸下这样的海口?陈副所长找不到芳芳,但他不见得找不到。兴许他真有奇招呢!”
于是,熊满贵立即说:“那当然好,叨扰于先生了,于先生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开车来接!”他的确很有诚意,换成别人,最多也就是派车来接。
过了一会儿,于果打着饱嗝,站在道路中央,盯着路上的每一辆豪车。胶东市这些年经济发展不错,gdp位列全省第二,仅次于绿帆市,超过省城策州已经十多年,在全国已经算得上地级市的前十位,属于三线强市,自然并不缺少豪车。
可每一次豪车经过,都不是来接他的,正当他纳闷时,一辆哈弗h6缓缓地接近,于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辆车会跟自己有关系,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车窗降下,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用南方口音说:“是于先生嘛?鄙人就是熊满贵。”
于果是北方人,比较直接,尤其是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熊总,你这车不错啊。”心里却想:“我都还买个哈弗h8呢,你怎么着也是十亿八亿有了吧?怎么还没我的车档次高?只不过我的哈弗是有事才开,属于隐藏身份的车,所以不能告诉你了。”
熊满贵有些尴尬:“这个……低调,低调嘛。”
上了车之后,于果说:“今天有点冷,开个热气呗?你不会连这都不舍得吧?”
熊满贵笑道:“关上车窗,就不冷啦……”
于果无语了,说:“熊总,我很怀疑,咱们到底能不能谈成这笔生意啊。”
熊满贵一惊,慌忙转头:“于先生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找到我女儿很难吗?我记得于先生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啊!”
于果在副驾驶座位上转过脸来,半开玩笑地说:“我早就听说,熊总很节俭,不铺张,但真没想到能这样。你不觉得,你的孩子失踪,也跟你有关?商海打拼多年,富裕了,就应该为子女提供更优越的条件,创造更好的生活。
“你为了磨练你的女儿,我不反对,这也是应该的,你女儿也的确争气,不靠你,也能学习好,威信高,还当选学生干部。可应该提供的不提供,应该打招呼的不打招呼,到时候你女儿失踪了,你女儿学校从校长到老师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假如人人都关注她,也许坏人也会盯上她,但关注度高到一定程度,众目睽睽,就不敢下手了,你见过有人敢去联合国大楼里偷东西吗?”
熊满贵沉默不语了。
于果继续逗他:“当然,这些我就不说了。找到你的女儿,还是那句话,说难也不难。可你这么‘节俭’,我真怀疑,我的酬劳会不会不给我?幸亏我刚才吃了午饭了,否则我要是想当然地以为你会请我吃饭,那就太尴尬了。”
他又觉得自己这段话有点过分了,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熊总,我是地道的北方人,说话直接一些,你别介意。”
熊满贵忙抬起头,认真地说:“于先生!我承认我抠门,但是,我对员工自来就不吝啬!不信你随便找一个我的员工问问就知道了!对客户,对商业伙伴,我更不会吝啬!当老板,本来就应该不铺张,不奢华,我为此自豪,从来不觉得丢人,但该花的钱是必须要花的!
“再说,那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毫不夸张地说,我愿意用我的全部家产,甚至我的生命去换得她的安全!所以,关于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别的地方再省,在我女儿这件事上,也绝对不会省的!”
于果看他说得郑重,也就不再调侃了,说:“熊总言重了。我理解你想要马上找到女儿的心情。”
熊满贵也觉得刚才太严肃了,便又露出笑容:“于先生眉清目秀,像我们南方人,没想到是北方的汉子啊!”他只要一平复到正常情绪,说话就很中听。
忽然,熊满贵拍拍脑袋:“哎呀!看我,一直没开车,就在这里和于先生说话,于先生,咱们找个火锅店暖暖身子吧?我虽然节约,但也不至于这么对待我的商业伙伴呀!”
于果虽然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下价格,并不需要他再重复讲述,可要是一点儿也不去听,直接就把他女儿找到了,那未免令人心生疑窦。
反正自己也有时间,再听一遍也无妨,再说,熊满贵作为失踪者的父亲,肯定能讲得更加详细精准,自己说不定也会忽然灵光一闪,得到了突然的启发。
于是,于果说:“熊总,我吃过饭了,真吃不下去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咖啡店或者茶馆就行。”
熊满贵连声答应,开着车在街上到处看茶馆和咖啡店。于果能看得出,熊满贵不像本地老板一样爱显摆,爱享受,估计平时招待客户,都是在自己的酒店里,街上的茶馆和咖啡店,基本应该是从没去过。而大商场里的咖啡馆和茶馆人太多,也不方便谈事。
因此,于果说:“熊总,也别这么麻烦了,你不是就有个酒店么?咱们去你的酒店就行。”
熊满贵忙不迭点头:“好,我一开始没说,是因为我的酒店离得有点远,于先生不介意多耽搁四十多分钟,那咱们就去。”
车子开到一栋很气派的大酒店停车场内,熊满贵开了一个大的包间。两人坐下,熊满贵就连忙摸出一沓照片来:“这是我女儿全部的照片。”
于果接过来,略一惊讶:“哦,真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
熊满贵很得意:“我老婆漂亮嘛。”又苦笑一声,愁上眉头:“十年了,她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于果看他那心酸的样子,也有些同情,就抖了抖手中的照片:“这照片这么宝贵,熊总还是留着吧,我看一眼,就能记住了。”
熊满贵忙说:“不要紧,这幸亏不是我小时候,那会儿的照片是胶卷的。十年前我女儿小的时候,数码相机已经很普及了,我在电脑、u盘、手机上都存着照片呢!你看,我这个存她照片的老手机,从她丢了以后,我就一直留着,
“即便我因为做买卖买了新的手机,可这手机我一直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我一拿出这个老手机,我女儿就像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似的,喊我爸爸,让我拍照……”
于果听到这一段,情绪也受了感染,说:“熊总,你真不容易。好吧,这照片我拿着,等我找到她,空口无凭,我有这些只有你才有的照片,她肯定相信我是你委托来找她的。”
0472父爱如山
熊满贵见于果说话不留余地,想必真的很有本事,眼睛里露出希望的色彩来,说:“于先生你能帮我找她的话,那就是我全家的恩人!你看,要是你找到她的话,她还是不信,你就把这张照片给她看!我用手机传给你!”
于果一愣:“这是啥?”他看到一副彩色画,画的是爸爸、妈妈和女儿。 .
熊满贵充满伤感地说:“这个……是那一年我过生日,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别看她是我的女儿,但我没给她多少零花钱,她也攒不出钱来买礼物,但她也知道我不爱奢侈,就画了这么一张画,好在那时候手机像素很高了,这不,也能拍得这么清晰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气愤难当,一拍桌子:“十年前,手机像素清晰,十年前,数码相机普及,可是十年前,她念书的学校那一带,居然没有监控!胶东市也算三线强市了吧?怎么这样?人贩子只要把她往面包车里一塞,即便等开到有监控的地方,监控也拍不到她了!”
说罢,他情绪又失控了,抓了一把头发:“我苦命的女儿啊……!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受到了什么样的苦……”
于果淡淡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个小学比较偏僻,不算什么好学校,你既然有钱,完全可以让她念市中心的好学校,甚至可以去那些贵族学校,可你偏不,只因为那个小学距离你的酒店近。熊总,我看你也要对此负相当的责任吧?”
熊满贵一怔,也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于果又说:“好了,熊总。你详细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吧,虽然你也不在场,但肯定你也做过各种细致的调查。包括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女儿的时候,她的穿戴打扮和情绪如何,临走说了什么话,那几天喜欢什么,爱在哪条路走,希望得到什么东西,等等等等……”
其实,于果完全不需要这些信息,他只是想让自己最后很顺利地找到熊芳的行为显得很合理罢了。
说过之后,熊满贵亟不可待地问:“于先生,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我知道不该这么快催促你,因为你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消化,但是我……我作为一个父亲,我确实很着急,我想问问,你是否有什么思路?”
于果想了想,说:“嗯,这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吧,一个月,我会给你消息。”
熊满贵一惊:“什么?一个月?”
于果点点头:“当然,也有可能不到一个月。但我也不是神仙,一个月已经很快了。”
熊满贵惊异万分:“不是……我是说,真……真有这么快?”
于果说:“咱们都是成年人,我如果是个骗子,完全不需要说明确时间,可以模糊地拖,再让你不断掏钱,对吧?周国云一开始也以为我是骗子,后来不也到处帮我做宣传?”
熊满贵忙不断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果说:“熊总,你听我说完。我呢,说三点。第一,先找人,找到了再付款,不需要定金,我这人做事爽快,靠的就是口碑,我也相信你这么大个老板,不会食言。第二,一个月时间,超过的话,就算找到了,你也可以不给我钱。
“这第三嘛,咱们就要讨论一下价格了。说实话,不排除你姑娘不在人世的可能性,如果我找到了确凿证据,你给我五十万就行。要是找到了大活人,按照你向社会悬赏的三百万便可,我也不朝你额外多要,毕竟做人要知足,三百万公道地讲,不少了。”
说到这里,于果顿了顿,心想:“尤其是对于你这样的老抠,呵呵。”接着又说:“在这之后,你如果想要我帮你抓到人贩子,那么我也会帮你,可我只限于把当初对你女儿直接下手的人贩子抓到,然后交给警方,能不能破获整个人贩子集团,那就是警方的事了。到时候,你再给我二百万,怎么样?”
熊满贵却突然沉默不语了。
于果笑道:“怎么了?熊总?刚才斩钉截铁地说,为了女儿,多少钱都可以,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是觉得五百万有点儿多?没关系,我也理解,人在急需帮助的时候,甚至可以不计成本,稍微缓过来了,就开始计算利益得失了,尤其是商人。
“但是,在我这里,五百万是个底线。你往上面加,我接着,因为我受得起,毫不惭愧。可只要减少一分钱,对不起,拜拜了您呐,我是决不答应。我的劳动是非常值钱的,尤其是,毫不客气地说,我在这行业里是绝对的垄断地位,整个胶东,甚至全国都不见得有人比我强。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熊满贵却陡然双目冒出冷光,跟之前温文尔雅的南方男子变化很大,一字一顿地说:“于先生误会了,只要你能办到,我分文不少地给。而且……如果于先生还能继续帮我一把,那么,我再加一百万!”
于果愕然,旋即说:“熊总真有钱。”
熊满贵自嘲地苦笑一声:“除了钱,我很失败,无论是做人,还是具体到做父亲,你批评得对,我女儿的丢失,我自己负重要责任,甚至我的可恶,不亚于人贩子。
“但做企业,主要都是银行贷款,有一分钱就要投资,所以流动资金都很少,我一下子拿出六百万来,那也不是很轻松,但我非常愿意,于先生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于果说:“愿闻其详。”
熊满贵给于果倒上茶,恭恭敬敬说:“我听说,于先生名义上是帮助警察破案的神探,实际上,是胶东最狠的黑社会老大,就连洪校长也要让你三分,张宏远都想把女儿嫁给你,仲氏家族这几个月内一连死了三个,可你也只不过蹲了一个月看守所。于先生的厉害,我虽然没亲身体会,但也可以猜测一二。”
于果哭笑不得,心想:“完了,又一个误会我的。”嘴上说:“熊总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仲老四是被别人打死的,不关我事。仲老二和仲老三一夜暴毙不假,但当天我关在看守所,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你这么说,让别人听到,损害我的名誉啊!”
熊满贵却自以为理解地心领神会,眨着眼睛说:“明白,明白!于先生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些我都完全懂!”
于果知道误会越来越大,坚持纠正说:“熊总,你是真没懂,你真误会了。我如果真是个坏人,刑警大队他们不可能跟我关系那么好。没错,我刚来胶东的时候,初来乍到,不懂人情世故,也刚涉足商圈的底层,不知不觉得罪了黑社会。
“而我呢,年轻气盛,也仗着会两下,早期打了不少架。可是,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黑道分子,更谈不上黑社会老大。你看,黑社会老大都是前呼后拥,美女豪车,有刀有枪的,我什么也没有,皮包公司,全靠你们这些老板给口饭吃。我是个热心的群众,对维持社会正义有着强烈的责任感……”
于果侃侃而谈,可这句话还没说完,熊满贵就陡然伸出双手,一把拉住于果的手,恳切地说:“于先生,真的很想要维持社会正义?”
于果不明所以,点点头。
熊满贵的眼睛里射出暴烈的火焰,于果忽然觉得,这家伙在东南亚做生意的时候,也未必没参加过什么帮会,甚至有可能还担任要职。
熊满贵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社会上总有一些邪恶的事,从来没人管!其中最邪恶的,就莫过于人贩子!咱们国家自古以来,最重视的就是血脉和亲情,并且以此为基础发展出儒家文化来!”
于果没料到熊满贵还真有谈话艺术,自己是破案大高手,居然落到他的“陷阱”里了。事到如今,也只有不断点头称是了。
熊满贵继续深沉地说:“可是,人贩子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咱们最重视的子女给残忍地夺走!要是只是卖了钱,那还好说,要是卖到穷山沟去干苦活,那我们这一辈辛辛苦苦打拼半辈子,都为了谁?不都是为了孩子能过好日子,起码衣食无忧吗?
“可他们却把我们这批从穷山沟走出来的人的孩子,再度送回穷山沟!更有甚者,那边有很多老光棍,要嫁给老光棍!甚至好几个男人共用一个媳妇!我想到这里就心如刀绞!还有把孩子打断四肢,在街头乞讨,永远受到摧残!!这帮狗日的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到这里,熊满贵陡然间怒火万丈,双手一把抓住桌子,差点要掀翻,总算他对于果有相当的恐惧感,就算情绪失控,仍然不敢太放肆,及时忍住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于果镇定如常地端坐,看着他。
熊满贵呼哧呼哧地喘气,由粗到细,终于很平静了,半分钟后,才面带愧色:“对不起对不起,于先生,我太激动了。我……我失礼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不要紧,我挺感动的,父爱如山。”
熊满贵惭愧地说:“我年轻的时候脾气也不好,后来慢慢修炼,反而比一般同龄人还成熟一些。本以为这辈子脾气都会好了,可十年前失去了女儿,我……我这些年脾气又变暴躁了……要不是这十年事业成熟了,我那些副总和秘书都能按部就班地工作,也能理解和容忍我,换成我刚创业那会儿,大家早不伺候了……”
于果却说:“熊总,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就别铺垫了。我虽然年轻,但见过的风浪不比你少,不会很吃惊的。你说吧。”
0473亲情最重要
熊满贵深吸了一口气,说:“于先生,我……我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在不冤枉好人的前提下,那些对我女儿下手的人贩子,有没有可能像仲老二、仲老三、仲老四那样,突然死掉?”
于果就猜到他要这么说,可还是需要他说出来才行。复制网址访问 htt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要不是在社会上闯荡久了,从历史上到现实中,遇到过那么多冷酷无情抛弃人性的强者,比如仲书记,于果可能还是会吃惊。即便现在,于果也为熊满贵这种看上去很儒雅,却没料到能为了孩子产生杀意的性格不胜感慨。
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于果的反感。于果和仲书记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但区别有二,于果杀该杀的恶人,仲书记是谁挡他的财路他杀谁;于果更重视亲情,一切利益是为了亲情,甚至愿意为了亲情杀人,而仲书记杀人是为了利益,甚至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亲情。
所以,于果反而更欣赏熊满贵这样无比重视亲情,甚至愿意为了亲情一反本性疯狂一把的人。
亲情最重要。
尽管电视墙藏尸案、韩金匙母子连环杀夜跑女孩案、婚房连环入室抢劫杀人案等奇案,最终都是人性中最丑恶的部分,毁灭了亲情,但也恰恰说明,亲情是最重要的。
可是,于果绝不会承认自己可以杀人,杀过人,毕竟他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系统和童雅诗,而哪怕童雅诗也不知道自己能杀人。因此,他不可能同意熊满贵的要求。
熊满贵跟上一句:“要是证据确凿,的确是抢走我女儿的人贩子,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一百万!”
于果淡淡地说:“熊总,你喝茶也能喝醉?请别乱说,我怎么可能杀人?再说,我说过了,仲氏家族那是遭了天谴,才死了人,跟我没关系。”
熊满贵急道:“那这些人贩子什么时候能遭天谴?”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我愿意为你去追查这些人贩子,找到了,报告给警察局,警察抓到人了,你给我两百万。但是吧,这帮人也许会负隅顽抗,那怎么办呢?我不是执法者,没有这个权力,可我能帮着警察一起抓捕他们,也可以在遭遇暴力时正当防卫……”
熊满贵是个很聪明的商人,不然生意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大,顿时明白了,眼睛放光,大喜过望:“好,好!要是他们死了,我再给一百万!决不食言!”
于果心想:“这样一来,我又能凑够一千万了。加上以前的投资,就两千万了。可惜投资的钱不能拿出,不然,等我凑够三千万,就升级为c级玩家了。
“但不要紧,我那一千万投资,等蓝色深度集团上市,就能最少翻十倍二十倍,一跃成为b级玩家也说不定。到时候,积分大增,能兑换的能力就更多了……”
但面上不能这么说,于果只是就事论事地说:“最多一个月,我就联系熊总。”
熊满贵欣喜若狂,连连握手:“于先生,我先付你五十万定金吧!”
于果说:“不必了。你放心,我不收,不代表不重视你这件事,也不代表我为自己留余地。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多一个客户多一条路,以后我正式进入商圈,还得熊总多多帮助。”
熊满贵满口谦逊:“不敢!不敢!”
于果站起身来:“告辞。”熊满贵忙起身毕恭毕敬地将他送出去。
接下来干啥呢?于果下午去游乐场玩了一天,甚至跟小孩一起玩过山车,玩得不亦乐乎,到了晚上要走的时候,身边已经聚了一大堆孩子,都很喜欢他,就是不准他走,没办法,只能靠那些家长纷纷过来把孩子领走,这才罢休。
当晚早早休息,第二天,于果就坐着动车前往近州。
尽管整个省是以单列市绿帆、省城策州和沿海地级市胶东为经济的领头羊,但接下来综合比较的话,就数近州了。只是近州人均下来就少得可怜,只不过城市的规模不容忽视。
近州是省内西部的大型地级市,是地区交通枢纽,人口众多,历史悠久,曾经是红色革命老区,如今民营商业发达,满大街的店门口,老板都在亲自揽生意。这一点很特别,只有南方的店才这样,北方的店,大部分的老板都在里面上网或者看电视剧呢。
每个高铁站、火车站或者汽车站,都聚集了大量的骗子,专骗外地人,尤其是没有人接应的外地人。于果突破重重围堵,这才出了门。到了之后,他没有立即找车去郊区寻找赵诚的那片待拆迁的旧小区,而是决定先在当地吃顿饭。
果然,还真有两个跟自己一起坐动车一路过来的陌生面孔,一前一后地跟着自己进入“沙县小吃”里面,而且互相装作不认识,打扮也比较普通。
于果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心想:“果然如我所料,这位仲书记是猜得出我要来这里考察他说话的真实性,就派人跟着我。光我发现的就俩人,没发现的还不一定有多少。
“估计等我到了那个旧小区,前后都有人会通报,等我自以为隐秘地询问一个小区里的人,打听小区的情况,只怕这个人都是仲书记花钱安排的,专门等我来问的托儿呢。看来,仲书记,你对我说的话是有水分的。既来之则安之,吃饱了我再把你们全都甩开。”
吃饱饭后,于果找了根牙签剔牙,缓步走出了门,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跟了出来,跟了一阵后,街角另一个打电话的人开始替换那人,接着跟自己。
于果暗忖:“仲书记还真是花了挺大的血本,不过,近州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我迟早会甩开你们。”
于果直接询问系统:“你能帮我抹掉赵诚的父母来探视赵诚的看守所视频吗?”
系统感到莫名其妙:“能啊。不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于果接着问:“既然能抹掉,那么,也就能给我看看咯?”
系统还是没摸清他的路数:“也能,但是,您究竟是要做什么?”
于果心道:“那就不用给我看了,你直接播放一下,再把赵诚父母的脸部做截图,清晰修整以后,带我去这俩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前面有个小巷子,暂时没人,我一拐进去,你就把我传送过去。无视状态,到了之后调整回正常时间线。
“你应该猜得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能等到仲书记把旧小区都部署好了我再去,我不想听那些群众演员的话,只想听听赵诚父母亲口说的话,他俩的话,才有可能是真的。”
系统既惊且佩:“您的思路真是太妖孽了,我就没想到能通过视频截取赵诚父母的相貌,以此来寻找他俩的踪迹,真是不得不服。可您不怕到了小巷子后被跟踪者迅速锁定位置吗?”
于果心道:“没关系,人多的话,他们跟着我反而显得正常,因为大家都走大道,光明正大,也不存在谁跟着谁。可是到了小巷子,他们反而不敢跟上来,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是跟踪了。
“你一秒钟就能把我传送过去,他们可能会迅速分成几路等在小巷子的几个出口外,等他们在外面左等右等发现我没出来,也不会觉得惊奇,会觉得我可能是因为武功高强翻墙走了。
“所以,这件事不能在封闭的空间,比如厕所进行,不然,按照仲书记的想象力,恐怕还会推断出我有瞬移的能力,那就不妙了。到那时候,我恐怕就得杀了他,而杀了他,他背后的蒋家势力,也必然会盯上我,那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快行动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四百万元变为三百九十五万元。您不要介意,通常是需要两万的,但是查视频、截图和寻找,又是三万费用。”
刚到了,就听到阵阵的喘息声,呼哧呼哧,还带有啪啪啪的熟悉声响,最后是女人含糊不清的低声叫喊,于果立马感觉不对头,可很快又被传送到正常时间段。
一分多钟之后,这事儿还没完,于果就见床头一个背部肌肉结实的精壮男子,在大力轰击着床头一片白花花的东西,两个肩膀上还扛着两条肉乎乎的腿,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
于果只能等到他们结束。好在时间也不算长,那男的一阵短促的低沉呼啸,接着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是相当地舒适。那女的也呜呜几声,两条腿从男人的肩膀上滑落。
那男人马上转过来,把一旁的卫生纸抓来,撕开,自己一半,给女人一半。
于果觉得相当尴尬,想:“这俩人不是准备要二胎吧?”因为桌面上没见任何防护措施,这男人也是真枪上阵,没穿“雨衣”。
但眼下,于果还真出不去了。干这种事,都关上门堵上窗,于果只能等他俩开窗了。
果然,等穿好衣服,那女的说:“老赵,真热,把窗开开透透气吧。”
男人悠悠地说:“你那是累得出汗,我更累呀!就开一会儿啊,哪怕是大中午,也毕竟快到冬天了,你身体不好,不能吹风。”看来他很疼老婆。
女人甜蜜地说:“我能嫁给你,真是幸福啊。”但又一脸伤感地说:“可惜……”又说不下去了。
于果心想:“可惜什么?你男人四十多岁还龙精虎猛,夫妻生活肯定没问题,你们也有孩子了,按说没遗憾了。可惜,大概就是可惜没钱吧?”
0474赵国民夫妇
男人摸出一盒烟来,打出一根点上:“你也别怨我,太坚持咱们这个祖屋,这屋子毕竟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不能卖。但你放心,这地方绝对不是那开发商给那点钱的价值,将来迟早值大钱!这还没算赵引廉在这下面埋藏的宝贝呢……”
女人叹了口气:“这只是个传说……”
于果听到这里,有些惊异,暗想:“听这两人的这一段对话,好像跟仲书记的话也没什么出入。难道仲书记真的跟我说了实话?那他还派人跟踪我干什么?或者是我太多心了,他派人跟着我,也是为了看我到底会不会来劝说赵诚的父亲让步?”
于果决定再听一阵。
可男人和女人接下来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最近为了对抗突然来到的拆迁队,暂时不去打工了,反正平时省吃俭用,差不多也够了,还有点退休金,也能勉强维持着。最多感慨一下儿子在看守所遇到了好人贵人,在外面还有女富豪相助,不然大荒中学肯定会开除儿子的。
接着又说儿子真懂事了,一出来就知道要直奔学校去学习。看来看守所的生活也给儿子一定的正能量教育作用,让儿子知道,学校再怎么累再怎么苦,那总不至于像看守所那样不安全,今天断腿一个,明天断胳膊一个,后天又疯了一个,甚至还有人敢刺杀管教,这是何等危险的地方啊!
过了一会儿,于果觉得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就从窗口翻了出去,再绕到大门前。现在他的动作很轻灵,落地发出的声音很小,而这片小区外面有个闹市,吵吵嚷嚷的,也就掩盖住了。
于果敲了敲门:“赵国民先生在家吗?”
赵国民一怔:“谁呀?”
女人则吓了一大跳:“不会是西沙集团那帮人吧?叫你别乱惹事,别当出头鸟,你那火爆脾气……”
赵国民凑到门前,刚要再问,于果就说:“我姓于,是赵诚在看守所的同铺舍友,我来看看他的父母。赵大哥,开个门吧。”
赵国民和赵诚妈面面相觑,顿了一秒,这才笑了,连忙打开门,热情洋溢地招待他进屋,不断感谢于果在看守所照顾赵诚。
当然,这种感谢里面也带有一种“希望到此为止但又不敢说”的敬畏态度,因为他们也听说了于果在看守所里称王称霸,谁不服打谁的负面新闻,而且并不知道于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进了看守所,尽管儿子坚称于果是被人冤枉的,可赵国民夫妇并不相信这种美化。
因此他们隐隐也透露出一种不安,不知道于果这么帮忙是什么企图,不是要儿子将来加入黑社会吧?于果说赵诚很像自己的高中时期,所以很有好感,觉得有缘,才出手帮助,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于果这时终于可以仔细端详赵诚妈了,刚才在无视状态时如果仔细看她的脸,那一旦双目交接,自己的无视状态就有可能被看破。
赵诚的妈妈不能算特别漂亮,但的确是中上之姿,尤其是皮肤白嫩,比一般的少女都要强,身材也是前凸后翘,该丰满的部位绝不含糊,该纤细的部位也同样纤细,属于微胖界的中年美妇人,难怪赵诚也长得眉清目秀,也难怪赵国民这么爱她。
于果坐下来,先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赵诚,孩子无论学习好坏,总是父母最自豪的。赵国民夫妇俩都不算话多,但一说起儿子,眼睛都放光了。
最后,于果表示,赵诚无论是否考上大学,只要决定工作了,都可以到自己这边来。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因为在这之前,于果只许诺过关凤凰一个人将来做自己的助手,而赵诚和关凤凰的本领可是天差地远的。
可赵国民夫妇都是只是唯唯诺诺,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更不用说是十分感谢了。于果估计,这夫妇俩跟熊满贵还有那些网民一样,把自己当做穷凶极恶的黑道老大了,也不想让他们的儿子跟自己过从甚密。
又聊了一阵,于果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了一下关于抗拒拆迁的事情,赵国民夫妇俩立即唉声叹气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跟仲书记的陈述,居然基本吻合。
于果暗暗吃惊,又问:“我问句不该问的,两位,是否跟西沙集团正面冲突过?”
赵诚妈愕然:“这……这件事,于先生都知道?诚诚那会儿还关押在看守所,应该不知道呀?”
于果说:“我朋友多,也是听人说起过,这才询问。你们说说吧,我想帮你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想要详细了解。相信你们都听说过,我和仲氏家族曾经有过一点矛盾,还打过架吧?但是,我站出来为你们说句话,他们还是不敢不听的。”
赵国民夫妇俩面面相觑,目光中都有点狐疑。在他俩看来,于果跟仲氏家族虽然都是黑道老大,但还是有差别的,于果擅长打,动手厉害,但毕竟单枪匹马,而仲氏家族却是胶东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家族,人数众多,有权有势。
因此,他们对于果想要解决事情,感觉希望不大,毕竟光靠打是不行的,这还是个权钱社会。
于果见他们神色有异,知道他们充满担心,便说:“别担心,有我在,谁也不敢碰你们。我当初在看守所也是这么对赵诚说的,赵诚一开始是不信的,但谁欺负他我就打谁,从此以后,赵诚在看守所就高枕无忧了。”
这话让赵国民夫妇又重新恢复了不少信心。可赵国民还是忧心忡忡地说:“但……但是我把那女人的衣服都给扯了,她说非要杀我儿子解恨,虽然我知道她不敢,但我怕她把我儿子打伤,那怎么办……”
于果心里一震:“原来仲书记说的话,居然确实是真的!”于是说:“你们不用害怕。仲氏家族四兄弟,这几个月一连去世了三个,正在忙着办丧事,这边拆迁的事儿,应该会放慢的。”
赵国民夫妇消息闭塞,而且是近州人,对胶东黑道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即便为了方便看孩子,而在胶东住了半个多月,却并不知道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听到此事时,都掩饰不住表情中的惊喜。
赵国民看上去还有点心机,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掩藏了这份喜悦,而赵诚妈则没忍得住,叫道:“这帮当代黄世仁、穆仁智,想要强占老百姓的家园,还把一个业主给逼死了,这下怎么样?报应来了吧?哈哈哈哈!”
赵国民狠狠瞪了她一眼,赵诚妈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这么明着幸灾乐祸确实很不妥当,便及时刹住车,说:“那个……不过还是死者为大……”
他俩对于果虽然感激涕零,却也有相同级别的敬畏和狐疑,毕竟在他俩看来,于果和仲氏家族都是黑道邪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恶魔打架也是一样,夫妇俩老实了一辈子,人微言轻,别像开启和卷进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塞尔维亚,成了大国争霸的炮灰。
但于果眨也不眨眼,就这么看着赵国民夫妇,这也对后者夫妇俩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于果心里却想:“看来真的有钉子户被逼死了,潘光明也不是毫无根据地瞎说,而仲书记也此言不虚。”
对他们来说,毕竟于果是有相当的恩德的,保护了自己最爱的心头肉——让自己的坚守抗争和一辈子的奋斗有了意义的儿子不受欺负,还逼着小号黑老大周春翔撤诉改为和解,帮忙把儿子早早办出来,甚至给大荒中学施加压力,逼着大荒中学不得不撤回开除的决定,这恩德巨大,根本还不清。
更何况,于果还吩咐赵诚决不能告诉赵国民夫妇,其在看守所里被神秘人雇佣的诸多死刑犯猎杀,要不然赵国民夫妇更会被吓得站不稳了,也更会对于果多次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因此,赵诚妈怯生生地说:“那个……老赵,要不你跟于先生说说吧,那天我不在家,是你把人家的衣服扯……扯破了……”
赵国民长叹一声,对老婆摆摆手:“你去外面买点烧肉、熟鸡,大恩人来咱们家,总得吃顿饭再走。”
于果也不拒绝,这一顿饭他当然受得起,虽说他已经吃了饭,可自己是要和赵国民详谈的,国人最重要的谈事地方就是饭桌。再说,这要是详细一说,就得靠到晚上。
谁想到,接下来赵国民整整两个小时的描述,居然只是仲书记解释赵引廉故事的放大详细版本,相当于把电影给演成电视剧了。于果听得入神,赵诚妈炒了一桌子的菜,不断地招呼于果吃,于果却没动一下筷子,只是喝茶水。
于果面呈惊愕之色,其实是因为没料到仲书记说的是真话,而赵国民夫妇俩误以为于果这种表情是因为此事太难办了,之前说话说得太满,因此更加满脸忧愁。
赵国民试探道:“那个……于先生,我这事是不是……没办法让西沙集团原谅了?我……我这人脾气不好,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正面硬拼。可是过个十分八分钟,冷静下来以后,我就后死悔了……
“我自己当然是什么都不怕了,我儿子现在在胶东市上学,她要报复我儿子,很容易的……我就这么个儿子,没有别的念想,就盼他能好好读书,考个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媳妇,一辈子安安康康的……”
于果也试探他:“你误会了,我吃惊不是因为你这事难办。”
0475仲氏家族的说客
赵国民仰头喝了一口酒,重重地砸在桌上,说:“我呀!我很明白,要是我和人家换位思考,我是那个女经理,那杀了我的心都有!但我真不知道她那衣服那么薄,一撕就开,而且里面穿得那么露骨!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光着,出了大丑,自然是觉得奇耻大辱!我当时也不能给她道歉,不然,气势上就输了,我这边的业主朋友们,不就理亏了?唉!大错铸成,我也没办法! 怪也只怪她一上来张嘴就骂人,骂得那么恶毒,我这脾气,哪能受得了?”
于果却古井不波地说:“赵大哥,你这事说难办也不难办。如果想让这事不难办,我就得问你一个核心问题。“
赵国民忙说:“为了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于先生你说!”
于果郑重地问:“你不愿意放弃这个屋子,到底是真的仅仅是因为这屋子是你爸爸留下来的房产,还是因为你觊觎地下的宝贝?还是说只因为赔偿款不到位,价格太低?还是三者兼有?”
这个问题有点锋利,但又不得不回答,赵国民夫妇都是一脸尴尬,最终,赵国民浩叹一声,说:“于先生,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我跟你说实话也不要紧。虽说我珍惜我爸爸给我的屋子,但我爸爸如果在世,这屋子绝对谁也不能动,这是板上钉钉的,而现在,我和我老婆是上无老,下有小,我们更希望获得更大的房产,不单单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
于果接茬道:“我明白了,还是因为补偿款太低?”
赵国民脸红了:“要说起来,虽然有点低,但也不是特别低,只不过,这下面有赵引廉的宝贝,我们知道,他们西沙集团也知道,近州市政府更知道!那他们也是觊觎这宝贝吧?凭什么还给我们这么点儿补偿?”
于果反问道:“赵大哥,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真有确凿证据证明赵引廉在这下面埋了宝贝吗?民国时期到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红卫兵也曾经来过这里挖过,谁要是挖到了还会大声声张吗?就算真有宝贝,你怎么就确定那些东西还在呢?
“第二,真有宝贝的话,大概只能从你这下面挖出来,真挖出来了,你觉得这东西就肯定能归自己了吗?你认为你不平均分给其他的小区业主,他们就还会站在你这一边吗?你们现在风声鹤唳,大家都盯着你们一家,你偷偷挖掘,他们肯定能看得出来!
“第三,如果都是文物,你真的认为可以不上交国家,据为己有吗?你真以为这样做不会有牢狱之灾吗?你到网上搜搜,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你在家里挖出一泡屎,自然没人要,可你一旦挖出宝贝来,这就会被很多人惦记了!
“第四,再说,其中不属于国家的那部分,就真属于你?别看你姓赵,但你不属于赵引廉的后代,万一其后代黄雀在后,站出来提出要回来,坐享其成,你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连串的排比疑问,令赵国民夫妇俩心跳加速,恐惧感再度崛起,惶恐地睁大了双眼,一时目瞪口呆,也沉默不语了。
“那……”赵国民鼓足勇气问,“那怎么办?”
于果慢悠悠地说:“我说了,办法还是有的,看你愿不愿意积极去解决了。如果,你能得到合理的补偿款,甚至超过你最理想的预期数字,你愿意让一步么?势不可用尽,福不可受尽,这是古人传下来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赵国民夫妇俩互相看了看,一起望向于果,不约而同地问:“你有办法?”
于果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来,正色说:“这是一百万,密码123456,给你们的。”
一百万,在一线城市,什么也不是,最多算五年年收入罢了,在二线城市,那就勉强买一套郊区小房子。而在三线弱市近州,这就是很多城市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攒到的积蓄!即便拆掉赵国民夫妇的房子,照合理价格补偿,也不过最多是八十万而已!
因此,赵国民夫妇拿过那张卡,浑身颤抖,不敢相信。
于果又说:“这只是补偿款,还没算房子。仲氏家族托我来告诉两位,只要两位愿意合作,不再抗拒拆迁,那也不需要你们说服其他人,只要你们不再作为领袖领导他们,那楼盘建成以后,就给两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位置随你们挑。
“你们可以先拿着这一百万到另一个地方买个房子,先住着。以后新楼盘建好了,要是他们敢食言而肥,不给你们那两套房子,那你们尽管来找我,我为你们主持公道!但你们放心,仲氏家族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说话要是不算数,会遭到很多人唾弃的,我,更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换成别人,赵国民夫妇肯定会沉下脸,认定对方是仲氏家族的说客,可是于果对自己孩子有大恩德,而且看来是真的要专门解决这个问题,一百万加两套面积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这已经远胜过拆迁能得到的理想数字了!
因此,赵诚妈先心动了,拉扯了一下赵国民。赵国民也咳嗽一声,找话圆场:“那个……于先生,我对这个补偿的数字……也没什么异议,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没有那么贪……可是,我要是就这么放开,对不起大伙儿……”
于果淡淡地说:“赵大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肯定也清楚得很,你们只不过是很松散的利益共同体,说直白一点儿,真的是乌合之众。你成为领袖,不是你多么英明神武,是因为你的房子下面是唯一没深挖的,这让你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你们的联盟,是非常脆弱的。”
赵国民夫妇俩又何尝不知?
赵国民又支支吾吾地说:“那……那要是他们知道我们的待遇特殊,那……”
于果摇摇头:“这一百万,你们不说,谁知道?再说,你们可以等将来给你们两套新房子以后,你们偷偷卖掉,不再住在那里了,不就行了?而且,仲氏家族向我保证过,你们的确是特别优待,可其他家的待遇都会提高。
“也就是说,整体的价格提上来了,是真的合理价格,大家都不吃亏。而且,只要你放弃了抗拒,那其他人对藏宝什么的,也没什么念想了。对你,对他们,都是有利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赵国民夫妇俩其实心里已经一万个同意了,只是面上不方便直接答应,要不也显得太没原则了,换句话说,就是在装。
但于果知道,他们的确被说通了,已经不需要在担心了,就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想通了的话,下次仲氏家族的拆迁队来,你们只要签了字然后离开就行,去别的地方买个二手房先住着。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偷偷把两套新房子卖掉。那我告辞了。”
赵国民夫妇俩受宠若惊,这大恩人不但屡次帮助儿子,还给自己夫妇俩这么一大笔丰厚的收益,简直是财神转世,都感激莫名,坚决要于果留下来吃饭。于果却推说有事,坚决离开了,二人恋恋不舍,把于果送到这破旧小区门口。
于果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为的是趁着天还没黑,让所有监视赵国民夫妇的人看到,自己已经来劝说过赵国民了,这就走人。那帮监视者看到于果这么舒心愉快的样子,也肯定知道是谈妥了,必然回去向仲老大或者蒋氏姐妹报告。
事情逐一解决,于果的心情特别好,晚上在近州的小吃街连续把近州特产美食吃了个遍,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他就买票坐车去了趟绿帆市,一连玩了三天。他不回胶东,也是考虑到,也许熊满贵也在偷偷考察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真心忙着寻找熊芳,干脆外出游玩,等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用一分钟前的穿越功能找到熊芳。
但也就在他打算使用这个功能的时候,童雅诗给他来了个电话。于果接过,童雅诗问:“你在哪儿呢?”
于果跟她没什么好避讳的,起码是在自己的行踪方面:“在绿帆市办点私事儿,领导有什么指示?”
童雅诗却幽幽地说:“这次我还真是以你的领导的身份,对你传达点儿指示。公司在业务上有点儿麻烦,需要请你来帮忙解决一下。你知道的,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这跟经济无关。我一般不会求你帮忙,而且一旦需要你了,就是大事。”
于果迟疑了一下,童雅诗似乎很警觉,听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有生意上门了?在跑业务?但我这边的事也很紧急,要请求你的帮助。你来一下,就当是帮帮我,事成之后,我给你五十万。”
于果正色说:“雅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只要不是涉及到……你懂的,那需要花费,除此之外,你不用给我钱。但如果涉及,最少是五十万起步,这你理解。”
于果说的是穿越功能,童雅诗当然心领神会,可依然不能消除忧愁,而是说:“这次恐怕你真的需要这五十万了,详情回来谈。你不用专门坐车,我们集团在绿帆市有分公司,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联系你,然后派车来接你。”
于果听她的口吻中带有明显的焦虑,知道很有可能兹事体大,便说:“你放心吧,我尽力而为。你在胶东市吗?”
童雅诗说:“我在,但我马上也要动身去绿帆市,我们会在绿帆市的分公司汇合。要办的事,就在绿帆市。”
0476副董事长
于果走到大街上等车,不一会儿,来了一辆顶配的路虎揽胜,还有两个壮汉,都长得魁梧凶悍,带着太阳镜,不像是一般的司机,反而有黑社会的感觉。两人下车都如同山口组一样齐刷刷朝于果鞠躬,一个像大猩猩,一个像大袋鼠。
于果从不会被这些弄得惊慌失措,反而毫不在乎,问:“两位哪位是司机呢?”
稍微矮一点儿的那个猩猩脸,楞楞地说:“我们都是,路上交替着开。于先生请上车吧。”
于果对他俩的造型并不喜欢,而且他俩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再加上是蓝色深度集团自家的员工,因此上车后也就不客气了:“我说你俩,怎么弄得跟黑手党似的?”
大袋鼠说:“我们仇总说,要学国外的大公司,进行严格的管理,首先就要从下级员工对上级员工的态度做起。”
于果乐了:“原来是仇总的员工。不过,我也只是云海仙都物业的基层员工,还兼职童总的司机,这跟两位职务一样,哪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猩猩脸说:“于先生说笑了,于先生只是在我们集团挂个闲职而已,而且于先生和童总是好朋友,并不是简单的老板和司机的关系。”
大袋鼠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于先生在黑道上声名这么大,我们都知道。说句不怕于先生笑话的话,我们俩也混过社会,后来跟了仇总。虽说时间比于先生早,但跟于先生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于果“哦”一声,心想:“这仇总的做派,不像个正经商人,反而很有江湖气,虽说不是黑社会,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还从江湖上吸收手下,野心肯定很大。雅诗的父亲和他相斗,虽说不至于落了下风,可想必也是十分棘手的。”
想到这里,于果又问:“咱们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也是仇总经理管吗?”
猩猩脸笑了,笑起来更像猩猩:“于先生误会了。我们称呼仇先生为仇总,那只是通俗叫法,称呼习惯了而已。蓝色深度集团以前是国企改造后被私人承包了,也就是童董事长承包的。
“以前吃大锅饭年代的党委书记就被任命为副董事长,后来这位副董事长年龄大了,退休后,因为经验丰富,又被返聘回来,又干了这么多年,眼见七十多岁了,也真是干不动了,刚刚正式隐退。
“而仇总在公司威信很高,呼声也很高,就当仁不让地当选了副董事长,但这么称呼仇总习惯了,也就没有立即改过来,再说,咱们胶东人称呼老板也一样叫总,很少叫董事长或者老板,姓后面加个董字的,反而是对董秘的称呼。”
大袋鼠接茬道:“仇总管理整个集团里的置业和物业,因为绿帆市是本省最繁华最富裕的城市,所以房价很高,发展潜力很大,咱们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就是房地产开发公司,自然归仇总负责了。而且仇总本人就是绿帆市人,对绿帆市非常熟悉。”
于果听出味儿来了,自己既然属于物业,那就应该是属于仇总管理的,换句话说,自己应该是仇总的手下。
这一点,恐怕是童雅诗始料未及的,当初她只是想让自己留在她身边,而先安排在云海仙都物业,而此刻,只怕是仇总要见自己,童雅诗后悔万分,也无可奈何了,只得照做,把自己叫来。
只是,把自己叫来到底要干什么,就不清楚了。
于果估计,这个仇总是想用更强大的经济实力拉拢自己,只要自己倾向仇总,那么,仇总就能更快更稳当地攫取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的最高控制权。不出意料地话,于果判断后来替代仇总原本位置的新总经理,应该也是仇总一手提拔上来的。
而童雅诗,只是副总经理。换言之:童本初、童雅诗妇女为董事长和副总经理,他们对抗的,是副董事长仇总,和仇总安排的总经理,看上去好像实力相当,但仇总掌握着集团里最赚钱的房地产生意,显然更有钱。要想扭转局面,就只有上市一途了。
他转念又一想:“说不定仇总本人以前也是黑道出身,只不过此人是绿帆市人,在绿帆市更有名,所以,胶东市这边反而没有怎么听说。绿帆是二线城市,是单列市之一,亚洲著名的旅游度假城市,论大小,论经济,论人口,都是胶东市没办法相比的。绿帆市的黑道,想必也更加复杂。”
于果想到这里,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蓦然觉得不对头,问:“我虽然没来过几次绿帆市,不过这个路线不对啊。我们不是直接回胶东吗?按照你们选择的这个方向开,还真不见得比我坐动车快呢。”
猩猩脸笑道:“于先生别担心,我们仇总对你非常欣赏,想先和你一起吃顿饭,只是怕你不赏脸,这才先斩后奏。仇总说了,于先生一向宽宏大度,肯定不会生气,觉得我们唐突吧?”
于果心想,这姓仇的还真是会说话,把自己要说的都堵上了,看来不见都不行了,反正童雅诗也没和仇总破脸,自己何必得罪人呢?见就见吧。
因此,于果便说:“哪里,两位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我归属物业,正是属于仇总的管辖范围,领导盛情相邀,我哪能不给面子?仇总让我受宠若惊了。那么,咱就去吧。不过,难道仇总在绿帆市?”
大袋鼠说:“置业在绿帆市南市区盖了一片别墅区,专门是为了那些诸如北京、重庆之类的大城市富豪建立的,一二线的大城市,虽然富人多,可城市的生活环境很差,不是雾霾,就是热得难以忍受,甚至还发大水。
“想要找个风景好的城市养老,就都把目光投向了咱们省沿海的绿帆市和胶东市。相比之下,胶东市更适合养老,但房价更高的绿帆市,买房投资的价值就更高。集团目前很重视绿帆市本地的房地产开发,仇总抽不开身,就一直在绿帆市住下了。就住在那片别墅区里。”
猩猩脸补充说:“于先生,事情也是关于绿帆市的,因此就不需要您回胶东市了。童雅诗童副总,也会来这边的,说在仇总的主持下开个会。但在这之前,仇总说先和您共进午餐。之后再一起去分公司办公楼开会。咱们快到了。”
经过一栋非常气派的大楼前,于果不禁也发了一下愣,因为这楼上有蓝色深度集团的标志。
这大楼简直比胶东市的蓝色深度集团总部大楼都要高大威猛,即便在高楼成群的绿帆市,也一样是鹤立鸡群。看来这仇总气派很大,也十分奢侈,更有掩藏不住的野心,这在古代,王爷的府邸居然大过了皇宫,这意味着什么,就昭然若揭了。
于果对仇总虽然并不喜欢,甚至也隐隐有些反感,但还真不至于像对仲氏兄弟那么深恶痛绝,所以,他也不会说自己的想法,而是不动声色,波澜不惊。
可显然仇总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老油条,只通过于果抬头仰望这栋楼这一简单的动作,便立即猜出了他的想法。
于是,猩猩脸说:“仇总平时并不奢侈,只是觉得商业上必须要显示出足够的雄厚资本,来震慑对方,显出本公司的强大实力来,这才能有奇效。仇总购买劳斯莱斯虽然花费不菲,可平时在重大场合才开,一般都只开一辆普通的奔驰s级。
“这大楼是本地的地标,连绿帆市的本地人都引以为豪。当然,楼上不全是咱们公司的,从二十楼以下都租出去了,想上二十楼,电梯需要电子卡才能通过,非常保密,不会有泄露商业机密的隐患,您尽管放心。”
大袋鼠一伸手说:“那边海边的别墅群,就是咱们的。绿帆市和咱们胶东市一样,都是喜欢红顶的建筑,所以我们这片别墅群也是以喜气洋洋的红顶作为特色。”
车子开进一处很豪华的大院,里面果然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还有宾利欧陆飞驰、迈巴赫奔驰、悍马、凯迪拉克凯雷德、林肯领航员,这些豪车在胶东也常见,可一来平时只能在车展上凑齐了,难得是凑在一个院子里,二来是清一色的加长版,这就十分罕见了。
内院还有玛莎拉蒂、兰博基尼、法拉利、保时捷等四辆颜色不同但都十分鲜艳的跑车。大袋鼠笑道:“这些都是仇大少的,不过他最近买了一辆世爵,这些又都不喜欢了,所以就放在这里了。”
光这些车就得好几千万,于果暗想:“你这还叫不奢侈?仲氏家族虽然没有你那么有钱,但仲老四怎么说也是一把手,你一个副董事长,也摆这么大的谱?说是震慑你的商业伙伴和竞争对手,净是为了你自己穷奢极欲的享受找借口。”
不过,钱是人家的,爱怎么花怎么花,自己也管不着。于果继续随着他俩往里走。
这别墅明显比其他的别墅大一些,看来是专门为仇总自己准备的。看来,仇总在绿帆市的活动能力很强,童本初需要仇总的鼎力相助,因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其假公济私,没事就从公司的大项目里捞一点好处塞入腰包,哪怕甚至不是一点好处而已,而是相当多的金钱。
别墅三层,气势宏大,正对着一个色泽清澈的游泳池。外面两个稍小一点的池塘,养着各种各样的鱼,上面还模仿圆明园的十二生肖动物头像雕塑,也同样喷着水。里面亭台廊榭,红花绿草,弄得如同苏州园林的缩小版。
0477别墅里的酒席
进了别墅内门,于果感觉,相比内部的富丽堂皇,外面的花花绿绿根本算不得奢侈。光是大厅里的特大号沙发,就兼顾了豪华和霸气两种气质,并且都推向了极致。旁边一个酒柜也同样是特大号的,简直相当于普通殷实人家两套书柜的大小。
不错,这里什么都是特大号的,沙发,酒柜,电视,就跟外面的加长版豪车一样,别墅主人就喜欢大东西,似乎这样才能彰显实力一般。还有一只奇大无比的狗,正在主人的脚底下瞪着双眼,冲着来人汪汪狂吠。
但当于果随着两个司机踏进门时,那狗陡然嗅到了一种它绝对惹不起的危险,立马停顿了狂吠,萎靡地轻轻呜呜两声,便缓缓地趴到地上。
狗的主人站了起来,这是一个中等身高的男子,大约五十到六十岁之间,衣着昂贵,好几个根手指上都是戒指,大大小小的金光闪耀,脖子上、手腕上,也都是光彩照人。
尽管不到一米八,可是却显得渊渟岳峙,气魄极大,即便是仲老四和张宏勋这样的胶东顶级黑老大,相比此人的气势,也要略输一筹。要不是于果见识了仲书记这样的强者,那么此人便是于果迄今为止见到的最有气场的人了。
这人看到于果后,哈哈大笑,热情洋溢地伸出手:“这位想必就是于老弟了?鄙人就是仇一,请坐请坐。”
“仇总好。”于果微微一笑,握了手,在侧面的沙发坐下了。
仇一笑道:“我注意到,于老弟刚才听到我的名字,愣了一下。这也难怪,谁听到我的名字,都觉得怪。虽然我这个仇字的发音不是仇恨的仇,可是当年,就因为这个姓,起名遭了不少罪。
“大家都叫建国、阅兵、抗美、援朝、跃进、炼钢、**什么的,我不能叫啊,我要是叫了,就会被人扣上大帽子,说是仇恨这些。所以,我也只能取这个名字了,家里老大嘛,我下面都是妹妹,名字比我好取,我叫一也就没错。
“那时候还有人告诉我们,说把姓改了就行。我就不乐意了,为什么要改姓?咱们国人,最重视的不就是老祖宗吗?姓要是改了,那就是自家里的汉奸!所以,改姓我是不改的,我当时就觉得,我要改的是其他的东西。
“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所以我就想,我一定熬过去,等将来能改变命运了,就必须改变,成为人上人,到时候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知道,仇家不需要向你们任何人低头!因为我有钱!当今这个世界,有钱是大趋势,虽然不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但这世上大部分的事,都要靠钱解决!”
说到这里,仇一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看看我!一激动就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场合了!要不是于老弟不是外人,那真让你笑死啦。我呀,就是这么个直爽粗鲁的人,有时候一不留神顺着心情说话,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于老弟,说话不周之处,千万多担待!”
于果笑了笑,说:“仇总你太客气了,我是底层老百姓出身,没什么文化,我还担心自己说话不周,得罪仇总呢。现在看仇总是个性情中人,那我就真放心了。”
仇一抚掌大笑:“好啊,于老弟!咱们俩看来是难得地性情相投!难怪我一见到于老弟,就感到十分地投缘!来,于老弟,事发有因,准备仓促,也没详细问过于老弟爱吃什么,略备薄酒,不成敬意,咱们入席再说!”
于果跟随他进入内屋的餐厅,这里守着绿帆市西南方向的大海,景色秀丽壮美,难得又是好天气,和风煦煦,的确是眼前一亮。
不一会儿,上菜了,这菜也不用说,于果在胶东市也和童雅诗、金俊基等人吃了不少档次算高的宴席,但这一顿饭的菜道道都是精心准备的,中西合璧,恐怕这一桌最少能吃掉绿帆市内一个中产阶级的月工资,再要是算上酒,那就更不用提了。
仇一向于果敬酒:“来来来,于老弟是客人,我敬于老弟!说起酒,咱们胶东市盛产葡萄酒,绿帆市盛产啤酒,都是全国闻名,但敬酒就得白酒才行。”
于果礼貌地回敬,酒过三巡,仇一招呼他吃菜:“这菜准备得仓促,实在是拿不出手,于先生凑合吃点吧。”
于果吃了几口,说:“仇总你太谦虚了,这是我吃过的最贵的饭菜了,当然,也是最好吃的。我看这八道菜,分别是八大菜系的一种,仇总这么精心准备,对待我一个小小的基层员工,还说是仓促,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仇一笑道:“其实,于老弟想要天天吃这种饭菜,也不难的。”
于果知道,仇一终于要说正题了,该来的始终会来,便以不变应万变地说:“仇总,这种昂贵的宴席,偶尔吃一次两次行,但还是家常便饭吃得香啊。”
仇一怔了怔,随即大笑道:“是,是,于老弟这话很实在!看上去是说家里的饭,实际上是在说家庭和亲情!不错,家才是国人的核心,咱们男人,无论在外面打拼得多么成功,也应该时刻警醒自己:家才是男人心的港湾,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那才是好男人!”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等于果回答“天天吃,那得像仇总这么有钱才行”,然后自己再趁机说:“想要很有钱,那也不难。咱们开门见山,于老弟要是愿意跟着我干,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燕鲍翅参,天天吃那还真不夸张。”可没料于果一句轻描淡写的回答就把自己原本的步骤给堵死了。
于果说:“仇总字字珠玑,我获益匪浅。”
仇一和他碰了一下杯,喝了下去,旋即眯缝着眼睛,端详了于果半天。一般人那能承受得起仇一这样的枭雄的近距离对视?可于果却若无其事,毫不在意,而且绝不是装出来的,那份笃定和恬淡,是发自内心的。
仇一越发觉得此人了不起,便放下酒杯,正色说:“于老弟,咱们这么有缘,我老仇就多问你一句: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于果故作不解:“我不大理解仇总的意思。这个打算具体是指?”
仇一摸出一根雪茄来,示意于果可否,于果立即想起了仲老四,一股轻微的厌恶涌了上来,但知道很多富豪都好这一口,于是还是笑着说:“您请便。”
仇一点燃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幽幽地说:“我是问,于老弟以后是打算在胶东发展了吗?”
于果“哦”一声,说:“是的。胶东很漂亮,依山傍海,风景宜人。”
仇一慢条斯理地说:“论依山傍海,风景宜人,绿帆市不也是这样么?而且绿帆市更大,发展前景更辽阔。”
于果说:“这是对仇总这样做大生意的人来说的。对我这个从事私家侦探行业的小本生意人来说,不需要很大的舞台,别人有事,来找我就行。绿帆市是大一号的胶东市,很繁华,可是也太不安静。我喜欢生活节奏慢的地方,安静,舒坦。”
仇一意味深长地瞥了于果一眼,说:“于老弟,绿帆市的穷人,当然生活节奏快了,但达到一定的财富水平,仍然可以慢下来,绿帆市的青山碧海,红瓦蓝天,尽管要比咱们胶东市昂贵,但那都不是个事儿。”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胶东市的规模很小,六个区,其中也只有四个算市区。而绿帆市八个区,个个都很大,前景不可限量。
“在国际上,知道胶东市的不多,但知道绿帆市的,可是大有人在。说句玩笑话,你现在玩外国网游,里面能标明的亚洲城市都不多,本省也只有绿帆榜上有名,可见其影响力,文化底蕴,那就更不用说了。。
“你老弟威名远扬,虽说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现在是个讲究包装的广告时代,在这里,你会遇到更多的富翁,接触更多高层的圈子,对你的生意来说,客户的数量和质量,也肯定是会成倍地增加,收益就更不用说了。”
于果莞尔一笑:“仇总,谢谢你肯对我一个基层员工说这么多。但是,我对一个城市的喜好,不是从城市的大小、繁华程度和自身的生意前景来判断的。我喜欢胶东海的味道,所以我在来胶东的一瞬间,就决定呆在这里了。
“绿帆也好,哪怕上海、香港也好,都吸引不了我了。而且,单说文化底蕴,不见得胶东市不如绿帆市。胶东是19世纪中叶因为不平等条约开埠的,接近二十国领事馆进驻,那时候绿帆市还是一片渔村,直到半个世纪后德国胶济铁路修建,才发展起来。”
仇一先是一怔,又笑道:“于老弟真是博古通今啊,没想到初来乍到,却对我们这边的历史这么了解。冒昧地问一句:于老弟是本地人吗?”他说话总带有一股子战争年代电视剧里**高级将领的味道。
于果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秘密,便说:“我四海为家,在很多地方待过,但祖籍是胶东的,这次也算回归故乡吧。”
仇一点点头,发现对方看似和自己瞎聊,却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因此,有必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说:“于老弟既然并不喜欢绿帆市,那也好,胶东市刚刚起步,还没那么繁华,将来说不定有很大的潜力。于老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说,我一定竭尽绵薄之力。”
0478副董事长的秘书
于果说:“谢谢仇总这么体贴下属,我作为一个基层员工,受宠若惊,幸何如之。”
仇一看着于果,缓缓地说:“于老弟,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虽然的确是本集团的基层员工,但是,那只是挂名,你完全不靠这点工资生活。你有你的生意,只不过你和我雅诗侄女是好朋友,所以来帮忙而已。
“在江湖上,你的名气很大。坦率地说,我和洪校长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大大夸奖了你,说你将来的成就肯定比他更高。这么多年我都从没见过他夸过第二个人,他对你的欣赏程度可见一斑。我也算认识洪校长很多年了,他的眼光,肯定不会错。”
于果笑道:“仇总你真是抬举了,洪校长也一样抬举我了。来帮忙谈不上。我人微言轻,能力有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的确是因为阴错阳差,正好和童副总成了好朋友,那会儿我正过得比较落魄,所以她伸手给我一碗饭吃而已,现在我都铭感五内。”
仇一感慨道:“唉,于老弟,所以说,人和人之间,就要讲个缘分。你我虽然有缘分,但比你和雅诗侄女的缘分,就差得远了。要是当初于老弟自谦落魄的时候,遇到的不是雅诗侄女,而是我的话,那别的我不敢说,现在的话,于老弟在本集团内,也最少也是中层干部了。”
于果知道,仇一终究会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自己是不可能永远绕下去的,便索性问:“仇总,这次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就请您直说吧,我能办到的,尽量去办,办不到的,我会说明理由,您也体谅我的难处。”
仇一一拍大腿:“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那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我就直说了。于老弟,我真的特别欣赏你,这种欣赏,在我纵横商海阅人无数的几十年生涯里,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你偏偏让我体验到了这种感觉。所以,我想郑重、真诚地邀请你,跟着我打天下。”
于果眨了一下眼睛,平静地说:“仇总,我本来就属于蓝色深度集团啊。”
仇一笑道:“没错,但集团下属很多分公司,涉足多个行业,这次是我邀请你,自然就是请你加入到我这边来。”
于果说:“我是云海仙都物业办公室的员工,物业和置业,本来不也是仇总管么?再说,我在谁手下干,那都一样,都是为老板干活。这个公司是童本初董事长的,用时下流行的宫廷剧台词来说,那就是‘都为朝廷效力,都为皇上办事’,对吧? 仇总,也是在为童董事长鞠躬尽瘁的。”
仇一吸了一口雪茄,说:“于老弟,说好了要直说,你这躲躲闪闪的,可有点伤我的心。你还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并不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而是直接跟着我干。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要一步步按照正规程序从低干到高’,这普通人的确是这样,可你这样的旷世奇才,当然不必这么繁琐。
“以前,我们集团在各地大量收购一些前景很好,但是资金周转不灵,面临倒闭威胁,只能忍痛割爱的公司,但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老总,只要收购了,而且他们老总愿意,那么直接就安排到集团公司内部来当中层的经理,甚至还有可能当副总。”
他拿起酒杯和于果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说:“你老弟就不一样了,你只要跟着我干,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我对你的欣赏程度,绝不是空头支票。咱们公司,正副董事长的秘书、总经理助理、财务总监等等,都是副总级别的。于老弟的专业不在于管理公司,但在我看来,却完全具备当副总的资格。
“我那个犬子,最近当上了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但是他还太年轻,性格、脾气、城府都没得到很好的修炼,差得太远。按说他自己找的那些总经理助理,全都是些只有长相的美女,并不上道,我给他安排,他又死活不听。这倔脾气,从小被我惯的,我也不愿意强迫他。
“原本是打算让于老弟屈尊,当个总经理助理,但是,犬子当了总经理,百废待兴,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一个磨砺的过程,我让于老弟去给他当助理,那是侮辱于老弟。于老弟和他年龄相仿,但算得上是他的长辈。
“所以,我这个副董事长,还缺个副董秘书,这是副总的待遇,公司给我物色了很多人,我都不大满意。只要于老弟愿意,那么,这个副董事长秘书,就非于老弟莫属了。至于待遇,咱们集团的高管待遇,绝对不是其他单位可以比的,一年最少这个数。”
仇一伸出一根手指来,那意思于果理解,应该是一百万。一千万是不可能的,十万又太少了,在本集团,基层干部里,一个车间主任年薪就有十万,大车间的主任甚至能达到二十万。
于果听了,沉默一阵,心里却想:“童本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企业一步步被仇总蚕食,尤其是集团的总经理,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来当?就算仇一的儿子跟金俊基、韩金匙差不多聪明和沉稳,也最多只能干个副总才对,这也升得太快了,以后,童本初想要夺回这个企业,就更难了。”
但于果转念又一想:“也许童本初老谋深算,是为了捧杀仇一的儿子。等仇一的儿子做不出什么事业,却挥霍无度,影响公司收益了,董事会那些股东肯定会看在眼里,肯定会在会上集体‘弹劾’仇一的儿子的。接下来,也许雅诗的上位,就顺理成章了。”
他对商战不感兴趣,对这些人性的博弈尤其厌恶,便没去多想。
而仇一以为他半晌不说话,是心动了,便说:“当然了,我听人说,于老弟自己这半年多也接了不少生意,都是五十万起步的,区区一百万年薪,那也不算什么。可是,跟着我干,又不同了。第一,置业是集团最赚钱的生意,不是那些养殖加工冷藏可以比的,每年年底的分红,是不小的数字。
“至于第二,于老弟的生意,都需要在富豪的圈子里,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胶东市的富豪人数和财富值,都没办法和二线的绿帆市相比。胶东这些富豪们安分守己,也没什么新的事需要解决,解决一件就少一件,于老弟的事业,也许到一定程度,会出现瓶颈。
“而那些穷人,事情不断,可他们没有钱支付于老弟的酬劳。我呢,手里这样的商圈太多了,只要于老弟跟我干几年,凭着于老弟的本领,这些人还不争着抢着找你帮忙?到时候一年别说一百万,兴许一千万也不成问题。
“再说起于老弟,虽然是靠自己的拳头,在胶东的黑道打出名声了,但如果早一点认识我,那可能就不需要这样,直接就可以合作发财。就比如已经去世了的仲老四,我也听说过于老弟跟他不大对付,当然,于老弟不怕他,只是假如我早认识你,那我出面一说,仲老四也不能不给我面子。
“而绿帆市的黑道等级,就不是胶东可以相比的了,很多都能直达天庭,关系硬得常人无法想象。如果跟我合作的话,于老弟在绿帆市也能如鱼得水。不但如此,哪怕省城策州,我也认识不少重量级人物……”
说到这里,仇一突然打了个愣,旋即笑道:“看看,我吹吹呼呼地又说远了。怎么样,于老弟,你愿意,接受我最诚挚的邀请吗?”
于果默然几秒,说:“仇总,我这个人闲云野鹤,懒散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我在蓝色深度集团当个普通员工,但只要我哪天不想干了,说不干就能直接撂挑子。但当了领导就不那么潇洒了,职务越高,责任就越大。
“我向往自由,这才是我做私家侦探的首要原因。所以,假如我有幸给仇总当副董事长,一来业务不熟练,二来也就被拴住了。我向往自由,也深信自己的本领,不需要任何羁绊。所以,还请仇总原谅。“
仇一听了之后,又喝了一口酒,等了半晌,说:“于老弟,你回答得太快了,显然没有进行深入思考。我另有秘书,足够处理我的日常事务,你的职位,是为了争取地位和丰厚年薪,其实你完全不需要干活,只陪着我到处吃喝玩乐就行。”
于果笑道:“仇总,就像我第一眼决定了胶东,以后无论怎么思考,也还是胶东一样。我第一次决定了做个自由人,那么无论怎么深思熟虑,都是同样的结果。吃喝玩乐虽好,可任何好的事情,只要成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那就不自由了。”
他看着仇一,凝然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一秒自己给自己惊喜,随心所欲。我目前一年能赚几百万,足够维持花销了,钱够了就行,不用特别多。除此之外,我就无欲无求了。”
仇一缓缓地摇晃着酒杯,说:“于老弟,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钱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用钱武装自己。用钱买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用钱买信息,增加自己商战获胜的几率,用钱做慈善,增加正面的社会名誉,用钱打通关系,有自己完整的关系网。
“你看,钱真的很有用吧?但那只是途径,钱不花出去,那也不是钱,钱必须购置更好的东西,那才是终极需求。你看黑道上的人,为什么一开始拼命赚钱?那是因为没钱就没人听他号令。可等到赚钱之后了呢?难道就止步不前了吗?这就要洗白,然后当人大代表,就像我全身的珠光宝气一般,充满光环!”
0479合法的力量
接着,仇一毫不避讳地盯着于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于老弟,你之所以在看守所呆了一个月,我是很明白原因的。你和仲老四素有间隙,你在关键时刻慢了一拍,不去救他,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先听我说完——
“但是仲氏家族迁怒于你,结果你被关进了看守所。虽说,我和童董事长,也为了你不惜动用关系,争取了你的出来,但说到底,你在拳头上没有输,可在人脉关系上,却输的很彻底。老弟,我实话实说,不要见怪。”
于果心道:“你是副董事长,可提到童本初的时候,你居然把你自己放在前面,野心昭然若揭。但这些都跟我无关。也许你也动用了关系,不过最终我能出来,靠的反而是仲书记,这不得不说是个绝好的讽刺。”
于是于果自嘲一笑:“仇总言重了,仇总说得对,我是一介草民,怎么能跟仲氏家族对抗?”
仇一却笑道:“其实,童董事长动用关系帮你,不见得是为了你,主要,还是为了雅诗侄女的苦苦央求。我就不一样了,我帮你,只源于对你的欣赏,非常欣赏。”
说到这里,他还神秘地眨了眨眼:“于老弟,我知道,你虽然并不是前呼后拥,但你应该不是单枪匹马。你属于古代的墨子那种,带领了一支人数不多,但十分精干和高效的特种队伍。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以前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国家级特种兵王。”
于果乐了,心想:“你倒是跟杜阳一样,都市yy小说看得不少。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你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虽然距离仲书记天差地远,但确实算老奸巨猾。可你想象力不丰富,毕竟我的战绩有目共睹,有口皆碑,你也只能认为我是特种兵王了,不会猜到我的超人能力的真正来源。”
因此,于果含糊其辞地说:“仇总误会了,我也就是小打小闹,皮包公司而已。”
仇一却以为自己说中了于果的心事,便趁热打铁地说:“仲老四死了之后,于老弟虽然关在看守所,可仲老二、仲老三相继暴毙而亡,有人说是因为强拆造成的恶鬼报复,这纯属扯淡。
“到底是为什么,很多人心里都很清楚。于老弟,你真是后生可畏啊。你人在看守所,可却能在外操控人的生死,这真是令人胆寒呀。哈哈,于老弟,你先别忙着辩解,我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咱们心照不宣。
“可事实是,于老弟因此而声名大振,黑道上谈论你,都无不色变,连绿帆市这边,说起你也都是又敬又畏。但你想过没有?你用暴力来对付敌人,能用几次?你这一次得手了,可下一次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某一次失败,那就面临着死刑。
“人真正能依靠的力量,是权力,或者干脆说,是特权。这就好比,马路上你是行人,仲氏家族则开着车,也许你单打独斗比他们都强,但他们开着那辆车,也许能把你撞得粉碎。你是在用你自己的命,跟他们的车来比拼。这辆车,就是金钱换来的特权!”
于果不得不承认,除了那些仇一根本想象不到的情况外,单说仇一关于自己和仲氏家族实力对比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因此在仇一故作停顿时,于果甚至还点头说:“您说得对。”
仇一以为这次终于把他说动了,便继续侃侃而谈:“你如果早一点认识我,那你得到的可能不止是赚钱的机会,而是一种思维。什么思维?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能不用暴力就不用暴力,有合法的力量,为什么不用呢?这才更有震慑力,也更能杜绝后患!”
见于果没有说话,仇一这次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呢?于老弟?”他觉得于果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因此没有之前那么绝对自信能说服于果了。
于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了半天,说:“仇总,您说的,都有道理。虽然仲氏家族死了三个人,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只说您说的这段话,的确是很有含金量的,对我也很有触动。”
仇一终于眉开眼笑,脸上的肌肉也舒展开来,问:“那么,于老弟,你愿意跟着我吗?放心,副董事长秘书,只是一个噱头,我有自己的生活秘书和工作秘书,你只是来拿副董秘书的年薪和分红,以及享受我的资源而已。”
于果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
仇一眨了眨眼,问:“于老弟,你的目标,难道是当这个集团的继承者?副董事长秘书这个职位,你看不上?”
于果一怔,问:“仇总何出此言呢?”
仇一悠悠地说:“小于啊,我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雅诗侄女是当今胶东数得着的美女,而且内外兼修,是相貌和能力并存的罕见女强人,谁看了不喜欢?你是雅诗侄女的好朋友,对她有爱慕之情,那也是人之常情。男女之间的爱情,总是这么美好,我也年轻过,哪能不理解?只是……”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于果:“于老弟,这个社会,虽然号称分工不同,只有职位的高低,没有人格的高下,但那也就是那么一说。人小时候学课本那一套,要是长大了还信,那就不单单是不成熟的问题了。
“你也肯定理解,否则你就不会这么努力赚钱,以及在黑道上以最强硬的态度对待每一个竞争对手了,这说明,你也认为谁也不可以动你的利益。你要当就当最猛的,不为别的,为了你的社会地位。
“而你不断提高社会地位,不但原有的利益能保住且垄断,而且会有更多的关系网主动联系你,因为他们都需要你。你出看守所那天,收的礼金有多少,我猜不出,可最少也能等于许多三线城市市民一辈子的收入。为什么?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获得更多的关系网。”
于果笑道:“我知道,仇总是说我现在还不够强大。我单枪匹马独来独往惯了,的确没什么社会地位。”
仇一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即便能当上副董秘书,和雅诗侄女一样都是副总经理级别,那也是天差地远。雅诗侄女的父亲,也就是咱们集团的童董事长,那是胶东市前十位的富豪,拿到绿帆市,也可以算前一百位,在全省范围内,也不会超过前二百位。
“我是和童董事长一起打天下的,打拼至今,集团总资产五十个亿,童董事长是省人大代表,朋友遍天下,关系直达天庭,你懂的,就连胶东市市长要见童董事长,那也是要预约的。雅诗侄女和你关系再好,你们在婚姻上,也是差得太远,不可能相配的。
“于老弟,你不要见怪老哥哥说话直白,只是我老仇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别喜欢,而且长期欣赏你,跟你觉得亲近,这才实话实说,都是为了你好,出发点是好的,所以你不爱听也别生我的气。将来,雅诗侄女有可能会和省级官员甚至更高的官员之子相配的,这一点,童董事长可能早有安排了。”
于果双手交叉,等仇一说完,他波澜不惊地说:“仇总,我看您误会了。我和雅诗确实是好朋友,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的一笔救济支撑了我的运转,简直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至于其他的,您多想了。
“至于说,我想要当童董事长的女婿,当整个集团公司的继承人,那就更可笑了。这样既侮辱了我,又侮辱了雅诗,还请仇总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之前我说过,我每年赚个几百万比较轻松,这些钱在三线城市也够花了,我生活得很好。钱到了一定数量,再多也就是数字了,我喜欢钱,但不贪财。”
这要是换成几个月前,于果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仇一,自己有女朋友,自己和童雅诗绝不是男女之情。可是,面对童雅诗不断地无私帮助,以及这帮助之后无法偿还的浓情厚意,于果的最后一层情感防线也被攻破了,此刻他的心情很矛盾,但他并不打算跟仇一实话实说。
他这个人有个特点,别人越不看好自己,或者越不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偏要做。
仇一哈哈一笑:“好,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么说来,于老弟不是因为想要当未来的下一任集团董事长,才拒绝了我的邀请。那么,我再次万分诚恳地邀请于老弟,给我当秘书吧,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只要你忠心于我就行。我,绝不亏待你。”
仇一凑过身子,一字一顿地说:“很多人都想认我当干爹,但我都不看好。按照年龄,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可是,我很敬重你,于老弟,我称你为老弟,那我也绝不能对你不敬。我以最大的诚意,想要邀请你,跟我义结金兰,我痴长几岁,当个大哥,你呢,当我的结拜弟弟,我那个不争气的犬子,就是你的侄子,你看怎么样?”
于果知道,仇一不是什么好玩意,而且野心极大,想要吞并整个蓝色深度集团,这本来不关自己的事,可既然仇一想要吞并的集团,是童雅诗本该继承的产业,那就跟自己有关了。自己绝不眼馋这五十个亿的集团,但是,他绝不容他人染指童雅诗本来能得到的财富。
所以,尽管仇一简直是用比洪校长、仲书记更加优厚的条件来拉拢自己,并且十分恭敬,单说诚意是实打实的,可于果不能接受。
于是,于果正色说:“仇总,您的诚意的确让人感动。但我要让您失望了。”
0480道不同不相为谋
仇一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他将最后一口烟圈吐出,把雪茄摁灭,淡淡地说:“于老弟,你这是何必呢?你也应该给我一个有力的说服理由吧?你可以拒绝我的傲慢无礼,拒绝我的无知浅薄,但你不能拒绝我的真情实意吧?”
于果也凝然说:“仇总,正是因为我看到了您的真情实意,我才真的特别感动。只是,我配不上您的好意,我真的,不想去让一个工作束缚了自己。您说让我忠心于您,对不起,我只忠心于我自己。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我也只认我自己为主人。”
仇一的眼睛,终于开始朝难看走形了。
于果接着说:“义结金兰,我一来当不起,就像您说我和雅诗天差地远一样,我和您也是天差地远,在结义方面,也是不般配的。二来,我始终认为,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义结金兰,就像刘关张,就像瓦岗英雄,就像陷空岛五鼠一样。
“我和仇总,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对仇总表示最大的尊重,仅此而已,哪能结拜?到时候不能为仇总说什么,也耽误了仇总的大事,那就真的追悔莫及了。而且,既然都是为童董事长办事,那我跟在谁身边,也都一样。仇总,相信您肯定会理解我的意思,是吧?”
仇一沉默了几秒,说:“于老弟,你令我太失望了。”
于果毫无惧色,接茬道:“是的,我很惭愧,也很遗憾。”
仇一坐直了身子,又问:“如果,老童找你,让你当他的秘书,你会干吗?”
于果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说:“一样不会,哪怕雅诗恳求我去当。说不屈于人下,那也太狂傲了,但换句话说,我只服务于我自己的本心,不会把自己的生活挤压出去,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服务于他人。
“我给雅诗当了几天司机,但我不是她的全职司机。您也知道,她是自己开车。我很偶尔才去接送她几次而已,而且是因为,我想要去接送她。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我想做什么,就能去做,这是我追求的最大快乐。”
仇一深深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看来,我们的确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于老弟,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点点面子?我对你,就如同曹操对待关羽和赵云,你好好想想吧!”
于果心想:“你跟仲书记还挺英雄所见略同的,都喜欢用这个比喻。”便说:“仇总如果是今天要找我说工作上的事,那我能办的也就办了,不能办的话,只能辞职了,因为我当不起这份工作。可仇总如果这次叫我来,只是说要我跟随仇总的话,那看来,确实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仇一呵呵两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求。那咱们以后,边走边看吧!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就参观参观我这陋室吧?”
于果也知道,这顿饭肯定是吃到头了,估计童雅诗也该到了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那就起身告辞好了,没必要乘坐仇一的车。
可也就在此时,于果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是童雅诗的,便直接接过。
童雅诗急匆匆的声音传来:“于果,你现在已经到了蓝色深度集团地产置业绿帆分公司了吗?”听声音,像是在公共卫生间里。
于果说:“还没有。仇总盛情相邀我来他的别墅吃饭。”
童雅诗急匆匆地说:“我已经到了,你尽快过来,也请仇总一起过来吧!”
于果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忽然觉得,这仇一也不单单是要归拢自己到其麾下效命那么简单,最后谈崩了,居然还要自己参观参观他的别墅,这应该是在拖延时间!
都是一个集团内部的矛盾,估计童雅诗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可要是商战,比如窃取商业机密之类的事情,那自己就不能继续在这里被拖延了。
想到这里,于果放下手机,看着仇一依然笑容满面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便说:“仇总,童副总要咱们一起去您在绿帆市的置业公司,咱们这就走吧?”
仇一却没有立即动身,只是说:“需要这么着急吗?的确,集团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于老弟你既然来了,那事情肯定就能迎刃而解。再说,你来绿帆市一趟不容易,我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吧?”
于果说:“您的地主之谊已经非常优厚了,再次感谢您。但童副总毕竟管着我,叫我马上就去,我这饭碗是童副总给的,我得马上动身。”
仇一笑道:“于老弟,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你属于我下面的物业管理,相比童副总,我才是你的最大领导。再说,童副总给你饭碗,你就要马上动身,我盛情邀请你来,白给钱不用干活,你却觉得不自由。你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于果笑了:“仇总,那我也只能再次回答您——我跟着我的心走,我只要愿意,怎么都行。所以,我愿意为童副总这么效劳。”
仇一终于显出了狞笑,眼角和嘴角的细微变化,就足够表达他的愠怒:“好,那君子不强人所难。小于,咱们就一起去本地分公司吧,谈谈工作上的事。”
于果点点头。两人出门后,仇一的两个一直朝于果态度恭敬的司机却冷脸相待,给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打开车门。这车是对开车门,看上去威风无比,仇一弯腰钻了进去,却没吩咐手下招呼于果。
别说这内外院子停了十多辆豪车,单说那辆劳斯莱斯,也足够于果进去乘坐了。但谁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直到车门关上,司机发动车子,于果还能听到仇一在里面的一声冷笑。
于果心想:“这人倒不见得是气量太小,而是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谁要是不顺他的意,他就不会给谁好果子吃。可惜,我从来不吃这一套。本来他就野心勃勃想要攫取蓝色深度集团的最高统治权,现在又一副高高在上立即报复的态度,实在无异于猴王向人类炫耀自己有几只母猴,几座假山,可笑之极。
系统也忍不住说:“这人可真气量狭小,还自比曹操。曹操对杨修是小气了点,但对关羽、赵云那没得说,不至于人家不同意,他就翻脸吧?”
于果心道:“你那也都是小说,不是正史。”
系统建议道:“我看到这附近还有一片豪华车行,专门供应这一片别墅区的,您现在好歹也是千万富翁了,别那么小气,也买一辆好车,气气他!”
于果心里笑道:“你怎么跟街上买菜的中年妇女一样碎嘴子?什么样的好车,能比得上仇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再说,我何必为了赌气花这么多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看了手机地图,他开车到本地置业公司也就是十五六分钟。”
系统无奈地说:“您最近还挺与世无争的呀?您走路得走四十分钟才能到,到那时候您的女神童雅诗的脸面往哪儿搁?”
于果笑道:“童雅诗怎么成了我的女神了?系统大人,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呢?我要是下手太狠,你就说我心肠狠毒,我白花钱干好事,你就说我不要忘了游戏的主旨是赚钱;我寸步不让,那你就说我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我要是不和别人一般见识,你就说我与世无争不争气,对吧?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呢?”
系统愕然无语。
如果系统是个人类的话,于果都能想象得到它是一脸懵逼瞠目结舌的女人模样,忍俊不禁:“好了,不开玩笑了。你送我到童雅诗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再调整到正常时间线吧。”
系统转忧为喜:“我连自己的本领都忘了!对呀!还有这一招!花一万元不耽误事情,比花一百万买一辆豪车的成本低多了!不过,童雅诗万一在卫生间呢?”
于果问:“她刚才就在卫生间,不可能一直都在。况且,就是在也不要紧,反正没人看得见我。对了,价格怎么是一万?一分钟以前的穿越功能,不都是两万起步么?”
系统答道:“您和童雅诗相距不远,价格当然要低多了,而且不需要您再返回,只需要一万即可。好的,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九十四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四下看看,没有监控,闪身进了绿化带,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化作一道道数据,向蓝色深度集团地产置业绿帆市分公司输送。
等他睁开眼睛,听到了争吵声,是童雅诗与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于果又立即被调整到基准时间线,发现童雅诗精心打扮过,越发光彩照人,熠熠生辉,电视里的女明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当即心中一动。
这里是一间非常阔气的办公室,从大面积的落地窗能直接看到绿帆市海天一色的海岸线,诸多海景房都比本大楼矮一头,尽收眼底,很有一种古代欧洲国王俯瞰民间的骄傲感。看起来,这里最少也应该是副总级别的办公室。
童雅诗面对着的,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估计年龄跟自己差不多,或者还能小一点,穿着一套很骚的绿色西服,从头到尾打扮来看,价值不菲。
当然,论英俊那是相对的,自然比不上金俊基、韩金匙、谢俊飞等人,可比一般人强不少,大概和迟海超相仿,只是论气场,这人还真跟金俊基和韩金匙同一等级,迟海超就远远不及了。眼睛里的自信和傲气,都是有极其强大的后盾支撑着。
0481白富美和高富帅
于果听童雅诗说过仇一的儿子仇傲天,这人虽说确实当不起集团的总经理,但只说个人水平,还是值得称道的,从小德智体全面发展,学习成绩高不说,爱好广泛,潜水登山滑雪跳伞样样拿得起来,出国深造,在美国排行不低的某大学读出了博士学位,除了武功比不上金俊基,基本也算持平。请
但对于果来说,这也不过是个富二代里的顶级货罢了,自己见识过近乎妖孽的仲书记,不但不落下风,甚至还一度给仲书记巨大的精神压力,更何况是这靠老子才能这么耀武扬威的仇大少?
只听童雅诗肃然说:“总经理,花我已经收下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下楼了,一会儿等仇副董事长到了,咱们再到副董事长的办公室正式开会。”
仇傲天却不满意,上前一步,跟他父亲一样尽量显得真诚:“雅诗,花你都收下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跟我好好谈谈?”
童雅诗回过头,正色说:“总经理,花收下,是因为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并肩创业的老兄弟,咱们俩也是发小,而且你还是我的上司,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换成别人,这花我绝对不要的。总经理,要谈公事,一会儿人齐了再谈。”
仇傲天却不依不饶,快走几步又拦住了她,说:“雅诗,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示爱?就算你暂时没有对我产生感情,那我们也可以先谈一谈,不相处一段时间的话,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我听我爸爸说,今天你要来,我多高兴!一大早就专门到公司大楼等你!这份痴情,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也没体会到!你一上来就拒绝,这次看到我以后,居然躲到卫生间,也不想见我,不是太武断了吗?”
童雅诗却皱着眉头说:“总经理,有些事不需要尝试,我就能判断出结果来,就像我不懂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但它就是等于二。再说,我没有否认你的优秀,只是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现在不会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你说非要让我尝试一下,假如每个追求我的人,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相处,那我成什么人了?所以,我不愿意耽误咱们俩任何一个人的时间,让我们珍惜这段小时候是发小的珍贵友情,不要把它破坏了。好吗?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出门了。”
仇傲天却没有让步,反而堵住了门,态度也跟仇一一样,从装得非常诚挚感人,渐渐变为冷峻:“雅诗,你也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要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男人和男人,才叫发小,男人和女人,那叫青梅竹马,你一直避开这个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
“第二,你不要叫我总经理,好不好?听上去,有一种讽刺的意味。我知道,你对我当了你的上司,心里有气,觉得我配不上这个总经理的职务。但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向你,向我们俩的父辈证明我当得起!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天哥,你能再叫我一声天哥吗?”
这话本身不算调戏,但说得太肉麻了,对于于果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如此近距离听到,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我要出门了!”童雅诗也立即面红耳赤,但她的皮肤晶莹剔透,白皙无暇,这时候又惊又羞,因而扑面飞霞,白里透红,显得娇美无比,这让于果和仇傲天,都看得有些呆滞了。
可还没等她的手摸到门把手,就被一只大手一下子握住。童雅诗又羞又惊,怒道:“松手!请你放尊重点儿!”
仇傲天却不放:“我就不放!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你小时候是多么喜欢我呀?当时我们玩‘过大人儿(胶东地区方言对过家家的称呼)’,我们俩不就演夫妻俩吗?我当时就说了,我长大了就要娶你为妻,我说话算数!
“再说,你不就是因为觉得我以前太花心了才不愿意吗?我告诉你,这是男人的天性,跟有钱没钱没关系,再穷的男人,也希望多占有异性的,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那些曾经追你的金俊基之流,不也都是这样吗?他们哪一个底子干净?
“可是,我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有了你,有了你这样一个女神!其他女人无论多漂亮,跟你比起来就是庸脂俗粉,我看也懒得看一眼!最起码,我能保证家里红旗不倒!男人在外应酬,难免假戏真做,可是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让她威胁到你在家里的正统地位!这你还不满意吗?”
童雅诗挣扎了几下,见没有任何效果,便停了下来,反而冷静了,冷冷地说:“总经理,你是不是认为我怕丢人,不敢喊?你再不放手,我真的喊人了!”她毕竟是胶东市商界的公主,见过不少大世面,遇到突发事件也不会惊慌失措。
仇傲天的面孔陡然抽搐了一下,接着立即转化为狰狞,狠狠地一捏,童雅诗疼得“啊”一声短促地叫疼,眼泪也淌出来了。
仇傲天低沉地说:“雅诗,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也是个成功的男人,也是个在胶东市甚至绿帆市都小有名气的成功男人!你凭什么,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你喊啊?别说这屋子的墙壁都用了隔音材质,就算你真的喊到外面的人听见,你认为他们敢来管总经理的事儿吗?”
接着,他更进一步,双手捏住童雅诗瘦弱的纤纤柔夷,阴森森地说:“雅诗,你终将,也必须成为我仇傲天的妻子!谁也无法阻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拦我,我神挡杀神,佛挡**!”
于果见童雅诗被他捏痛了,心里一紧,顿时产生了怒意,心想:“这人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是个标准的直男癌,我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不然雅诗会被他在言行上侮辱,雅诗从小养尊处优,自来没有受过这么粗暴的对待,心气儿这么高,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精神上会受到打击,留下创伤。”
系统仿佛能听得到他的心思,嬉笑着问:“您看,您现在在屋内呢,一旦现身,就能把仇傲天吓一大跳!这在正常人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灵异事件!到时候他回过味儿来,跟仇一说了,仇一又自称跟洪校长关系很好,再告诉洪校长,被洪校长那老奸巨猾的家伙猜测出您的秘密,那就不妙了。”
于果心道:“过去我一直以为,普通人类不可能具备这么高的想象力,能猜测得出我的属性。可是自从和仲老大那次见面,我觉得我不该小看任何一个人。你放心吧,我有办法。”
说罢,他直接在紧闭的大门上敲了敲门。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咚咚作响,如同在童雅诗和仇傲天的心口击鼓,顿时两人都吓了一跳,童雅诗又羞又急,想要用力挣脱开来。
仇傲天终于缩回了手,怒喝道:“谁啊?”显然,他的底气很足,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某个女人行苟且之事,外面的下属们见怪不怪了,谁敢管这冉冉升起的集团新星?
童雅诗揉着自己的手,心里阵阵委屈和耻辱感。
敲门声再度响起,仇傲天火冒三丈,心想还有这么不识相的,如果不是管理者、技术骨干或者关系户,那就立马让其滚蛋,自己现在可是有这个权力了。
等门一打开,于果立即出了门,然后显现真身,缓缓走到门口。
仇傲天一愣:“你是谁?怎么敲门还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边儿上?”
当童雅诗见到于果那熟悉的笑容后,顿时心里的焦灼、委屈和耻辱都瞬间被融化了,忍不住快速跑了几步,一下子握住于果的手。
她此刻真情流露,女强人的理性被女性本身的感性摧垮了大部分,只不过她的意志力还是相当坚强,能够强忍着没有对于果进行拥抱和亲吻,也没有如同受惊的小兔一样依偎在于果的胸口,只是双手握住双手,浑身颤抖,这已经是她强行压抑着对于果的感情,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爱意表达。
可仇傲天可不这么看。他朝思暮想这么多年的女神,只是这一双手,摸上去都如痴如醉,如同触电一般奇爽无比,但即便是手拉手,童雅诗都坚决不允许,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傻逼小子,竟然能让童雅诗如此激动,跑过去一把抓住此人的手?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吗?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毫不夸张地说,自己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于是,仇傲天怒火满腔,阴冷地问:“小子,你为什么不穿工装?为什么不佩戴工作证?”要知道,这样一次罚款就是一百,两次就要考虑开除了。
于果淡淡地微笑:“总经理,你好。我是集团胶东分公司云海仙都小区物业的员工,没有这里的工装和工作证,请见谅。”
仇傲天上下打量着于果,觉得这小子相貌不如自己帅,打扮也不如自己有品位,身高不足一米八,而自己是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各个方面都远不能跟自己相比,他实在不明白,童雅诗为什么看到了这小子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一般?难道这小子是她雇佣的保镖?但也不像啊,保镖都是大块头,哪有这小子这么瘦的?
0482高楼上的风云际会
因此,仇傲天阴恻恻地问:“小子,你是物业的,那就应该归我管!谁允许你上来的?啊?无论是不是本公司员工,想要到这一层,要预约是常识!你得到谁的批准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这一楼层有两个保安巡逻,而且电梯是封闭的,想要到这一层,需要授权识别,谁给此人的授权?妈的,一个个都要造反了是不是?等回头要彻查这些没规矩的家伙,谁负责就开除谁,绝不姑息!
童雅诗忙清了清嗓子,说:“总经理,小于是我的……我的司机。”
仇傲天冷笑一声:“哈,他是司机?他的车呢?我记得你明明是自己开车来的!”
童雅诗顿时哑口无言,她平日里没有撒谎的必要,也不屑于撒谎,实在不擅长圆谎。
于果说:“刚才您的父亲仇副董事长,请我到别墅里吃了顿午饭,然后要和我一起来这里,找童副总开会。我走得快了点,就先到了。”
仇傲天怒极反笑:“就你?我爸爸请你到别墅里吃了顿午饭?你还要脸吗?说这样的狗屁梦话?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德性?”
他刚从海外归来,一直在绿帆市呆了几个月,这期间一次也没去胶东市,因此对于果的盛名并不了解,甚至从未听说,而仇一也从没有就这个问题和儿子交流过。
童雅诗决不允许有人敢于侮辱她的于果,顿时怒目圆睁,嗔道:“总经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于果在胶东市广受尊重,是看在跟我的交情深厚的份儿上,才到我们公司挂职,司机只是个职务罢了,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不要侮辱他!”
于果见童雅诗这么激动地为自己辩护,便笑着捏了一下童雅诗的手。童雅诗心里一阵窃喜,脸上飞过一片红晕。
这一幕仇傲天看在眼里,怒火更盛,指着于果问童雅诗:“交情?还深厚?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他一个物业员工兼司机,在胶东市还广受尊重?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当我是精神病院的患者?哈哈!吹牛逼也不打草稿!还有,你们为什么握着手?给我松开!当我不存在吗?”
童雅诗倒从来不怕于果吃亏,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仲氏家族能利用权力将于果送进看守所,于果在里面依然好吃好喝,而跟其作对的诸如侯队长、毕宇航等人,下场却是极其凄惨的。童雅诗是怕于果一怒之下打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仇大少,那就真不妙了。
她刚想要拉一拉于果的手暗示一下他,于果却对仇傲天不疾不徐地说:“仇总经理,我握着童副总的手,并没有违反公司规定吧?公司的规范我记得听清楚,里面没有哪条说,不准握着童副总的手呀?如果你因为这个就生气的话,那以后童副总不能拓展业务招待客户了,谁跟她握手你跟谁急,那你可累了。”
童雅诗没想到他会这么俏皮,噗嗤一声笑了。
尽管她笑起来尽态极妍,美不胜收,可仇傲天没空欣赏这种美丽,而是感到格外羞恼,指着于果吼道:“你那是握手吗?你抓着不放算怎么回事?不是调戏妇女吗?而且是你的上司!”
于果却慢条斯理地反驳:“报告总经理,我刚才敲门的时候,听到童副总大喊放开,说明你正在抓着她的手不放,而且还说了一堆威胁的话,那意思就是香港电影里面耳熟能详的台词:‘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我只是握握手,都被你说成是调戏妇女,那你这行为又算怎么回事呢?”
童雅诗顿时大为窘迫,脸上滚烫,垂下了头。她没想到于果早就听到了这些,而且及时帮助她摆脱了这种尴尬局面,而并不是正好赶到。
仇傲天大怒:“雅诗是我的女朋友,我握手怎么了?你算个什么穷酸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童雅诗大急:“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了?总经理,请你不要乱说,败坏我的名誉!”
仇傲天吼道:“除了我,你能嫁给谁?嫁给这个穷**?”接着手指指到于果的鼻尖:“你这样的底层狗屎,放在过去那就是奴隶,还不如一头猪值钱!我要弄死你都不需要亲自动手指头!我直接就能让黑社会把你弄得家破人亡你信不信?”
于果看了童雅诗一眼,说:“雅诗,我是看在刚才仇副董事长请我吃了顿饭,也看在你是副总,他是正总,而我是基层员工的提前下,原谅他刚才这些话。再多说一个脏字儿,我就挖了他的舌头。”
童雅诗大惊失色:“你别乱来……”
仇傲天怒极反笑:“什么?就你?你在白日做梦吗?还挖我的舌头?你……”蓦然,他感到屋内中央空调的热气开始减弱,从屋内到走廊骤然开始降温,一股阴森可怖的煞气开始渐渐升腾,压抑着空气的重量,使得他呼吸困难。
旋即,他发现于果的眼睛里隐隐地闪着难以捉摸的怪异光晕,顿时一阵莫名其妙的胆寒攫住心口,即将出口的话一下子僵硬成冰块,堵在喉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
于果知道,自己对他的威慑已经见效了,便说:“仇总经理,今天我是受到仇副董事长和童副总的邀请,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等一会儿仇副董事长来了,开会再说。”
仇傲天蓦然对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恐惧感,也不敢明着说“你算什么鸟,我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能解决?”,而且更重要的是,看来自己的父亲专门请他吃饭是确有其事,说明这人的确也不简单。只是父亲既然这么重视此人,为何让此人先走,而不是一起来呢?
正琢磨着,电梯门开了,仇一带着猩猩脸和大袋鼠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豪气万丈地走了出来,仇一戴着墨镜,嘴巴歪着,抽着雪茄,看上去就像对小马哥的一种极其拙劣的模仿。按说这里明确规定不准吸烟,这时候仇傲天又不秉公办事了,而是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爸爸”。
可当仇一看到于果时,几乎要大跌墨镜,嘴里的雪茄也差点咬断落地,他连忙摘掉墨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于果,仿佛从没见过。
于果大大方方地伸手打招呼:“仇副董事长好!今天中午的饭菜真可口,我刚才还在仇总经理面前夸来着。”
仇一呆滞了几秒,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怎么……”他本想问“你怎么走路比我坐车还快啊?”但及时刹住了,一旦说出来,童雅诗肯定会有意见,人家职位虽然比自己低,但人家是皇帝的女儿,自己再大,也只是个外姓王爷。
于是他忙问:“是……是童副总开车带你来的?”
于果则笑着说:“这倒不是,我是走路来的。只不过我正好发现一条捷径,所以就比仇副董事长早来一步了。”
童雅诗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仇一十分惊奇地再次看了看于果,说:“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到我的办公室,咱们开个小会。”
几个人又上了一个楼层,进入他的办公室。
假如说仇傲天的办公室已经大得惊人,那仇一的办公室简直堪比电影院的一个中等放映厅了,里面也的确有个放映厅,甚至还有个微型健身器材室,最里面是卧室,家电一应俱全。可以说,整个这一个楼层,都属于仇一的办公室范围。
仇一招呼大家坐,接着说:“行了,这事儿大概只有小于不清楚,雅诗侄女,你讲给他听听吧。”他现在也不叫“于老弟”了。
除了于果,按照职位,童雅诗职位最低,所以她说也是应该的,况且她本来就打算跟于果沟通一下,要是换成仇氏父子,于果还未必买账。
大致情况是本集团的房地产拆迁,在绿帆市的南郊县遇到了问题。
于果一听拆迁,还没继续听下去,就开始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他虽然是底层出身,可毕竟是市区人,父母的老房子换新房子,安置妥当,倒也没吃过强拆的苦头。可是正因为他出身贫寒,所以对那些仗势欺人的地产商和利益紧紧缠绕的黑恶势力非常反感,甚至说是深恶痛绝,也不为过。
童雅诗经常和客户洽谈,对察言观色很有一套,何况她面对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于果,顿时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理,忙说:“我们给的价格是合理的,不存在任何的欺压。”
仇一也拍着胸脯说:“小于,我们的价格虽然不会高出那些村民的期望,可价格的确是合理的,符合周边的价位。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周围村的价格,绝不会比我们出的高!”
于果问:“重点不在于价格是否合理。人家的房子,人家爱拆不拆,这是人家的权利。”
仇傲天听了顿时冷笑道:“哈!没本事就说没本事,还装得这么圣母?我说爸爸,这姓于的何德何能,你还请他吃饭?真是高看他了!像这样成天大日炎炎,骗吃骗喝的家伙太多了!”
只要他不说粗话,于果懒得理会他。
仇一笑道:“小于,这么理想化的想法,只有可能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才有可能。你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怎么反而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学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拆是不可能的。我们背后有政府支持,而且的确是对方狮子大开口。“
仇傲天跟上一句:“刁民太多!越穷越刁!”
0483拆迁是行善积德
童雅诗忙解释说:“于果,大家都想要过好生活,这没错,可是只寄希望于一次拆迁,就要翻身成为千万富翁,这不现实。社会上都说,开发商没有好东西,难道这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铁律吗?不见得。他们的确不是不想卖,只是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要个高价。
“就算南郊县属于房价均价过万的二线城市绿帆,但南郊本身是绿帆的县级市,而且是比较穷的县级市,价格绝不可能像要的那样,一万五千元一平米,我们就是将来盖起来,最多也就是八千到九千起步,卖都卖不到这个价,又怎么可能付给他们这样的价钱?”
于果听到这里,才觉得不对头,说:“如果这属实,这的确也太贪婪了。可是,三位,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人家要多少钱,是人家的事,只要房子是人家的,人家就有权利决定卖不卖,多少钱卖。贪婪,也是人家的权利。
“童副总,你对我很好,假设有别的事,我能帮得上忙,那我一定全力以赴。但是,如果是拆迁,我是不会去做的。我虽然是暴力起家,我也不避讳,可我要是想通过不择手段发财,那我自从来胶东一开始,就完全可以去做拆迁。童副总,对不起了。”
童雅诗对他的人品是万分佩服的,但这件事一来关系到集团利益,二来也是为了堵住仇氏父子借机发难的态度,便朝于果送去很复杂的一瞥。
然而,这两种意思,居然被于果完全读懂了,可于果对此已经下定了决心,便说:“我理解童副总的难处。但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仇一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于之前跟我说,他最看重自由,不愿意被人驱使,但童副总驱使他,却是例外,他喜欢这种驱使。现在看来,真不是这么回事!”
童雅诗听到这句,吃了一惊,面红耳赤,心里涌上一股浓烈的甜蜜,暗忖:“原来于果心里是这么在乎我!”
仇傲天却不明白了:“爸爸,雅诗,你俩怎么都这么看好这个姓于的?他一个基层司机,有什么能力能做这么大的事?”
于果却正色说:“一码归一码。”
仇一冷笑道:“我看是价格没谈拢。小于以前在胶东不是每一笔业务都五十万起步么?所以你是想要提成?”
仇傲天跟着冷笑:“就他?你让我去都比让他去强!”
童雅诗十万火急中,忽然福至心灵,灵机一动,说:“于果,这次拆迁不是什么恶行,相反,是一种福报,是行善积德,你要是能让村子顺利拆迁,我向你保证,村民都会感激你的!”
于果当然知道童雅诗不会对自己撒谎或者玩心计手段,便略微诧异:“什么?拆迁还是福报?还是行善积德?”
童雅诗说:“村民们之所以要这么高的价格,是被当地村书记姜勇星给绑架了。这当地村书记是兄弟五个,养了一大批地痞流氓,是著名的黑恶势力,强行控制选举,每年都是书记。原本的村办企业,是集体所有制,也被他们霸占了,村民敢怒不敢言。
“最重要的是,姜勇星强行要求村民,无论谁家拆迁,都必须交出百分之二十的钱给村里,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我们给的八千元每平方的价格,一百平方就换取价值八十万元的房子,但是要交出十六万给村里,这不是抢劫吗?
“农村不是城市,除了房子,还有谁能一下子掏出十六万来?恐怕这是很多家庭的全部积蓄了。更何况大部分家庭的房子连前院带后院,两百平米也有了,那就是价值一百六十万,就得交给村子——实际上是交给姜家五兄弟三十二万。
“这是大村子,好几百户,他们能抽多少油水,就可想而知了。再说,我们做房地产的,钱都是从银行贷款,哪有这么多现钱赔偿?只能用新房赔偿。这对于村民而言也是更划算的,所以村民们也更想要房子而不是要钱。
“可姜家这群恶霸劣绅这么一勒索,老百姓就不得不要钱不要房子了,否则哪来的钱给当份子钱给他们?谁要是敢不给,姜家五兄弟以前开矿时,手上是有不止一起人命官司的,据传说,他们就是电影《盲井》里的现实版,靠害死外地旷工然后勒索矿主,最后甚至霸占矿山起家的,这传说本地人耳熟能详,人人皆知。
“但这样一来,我们也没有钱给老百姓,就僵持了。姜家五兄弟便趁机提出,要村民把价格提高一倍,这样的话,他们收的钱尽管多,可村民们也得到了更多的钱,还可以去外面买房子,大家都受益。因此,村民们需要钱,又怕得罪他们,便都答应了。这就是那一万五千元要价的由来。”
于果听到这里,看着童雅诗恳切的目光,仇一幸灾乐祸的目光和仇傲天充满嫉妒和鄙夷的目光,问:“既然如此,你们放手收拾他们就是了?蓝色深度集团虽然不是黑道集团,可在商业圈里这么有名,财力雄厚,关系强硬,收拾一群村霸恶势力,难道还难么?再说,仇副董事长,不是跟洪校长关系不错吗?”
童雅诗叹了口气:“越是大集团,越不能有丑闻。而且,我们现在的关键时期,你懂的。”她也听说过胶东黑道上的老大人称洪校长,可是她绝对想不到,这个洪校长就是自己当年学校的洪校长,因此压根就没惊讶。
于果立即嗅出了味道——童雅诗是暗示于果,集团即将打算上市,上市企业必须最近三年内的经营没有任何劣迹才行,否则就失去了资格。
而上市是偷偷进行的,暂时还瞒着仇氏父子,所以不方便说。当然,将来的某一天,因为仇氏父子身居高位,迟早会知道的,但进行到那一步时,仇氏父子也左右不了局面了,毕竟董事会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童家人。
但仇氏父子还没发觉。仇一怪笑道:“我说,小于,我之前,虽然说了,权力是合法的力量,比暴力更加有力,但是,有些时候,权力不能介入,因为权力还需要包装,需要正面舆论。
“我们童董事长三令五申,拆迁决不能使用暴力,更不能雇佣黑社会,否则一旦出事,给集团带来丑闻,那就毫不犹豫地开除谁,并且让他自己承担应负的法律责任。这是铁令如山,我就算是他多年并肩打拼的兄弟,也概莫能外,必须遵守。
“再说,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洪校长那是什么人?胶东黑道的巨神,即便在绿帆市,他的影响力也相当大,可以跟绿帆黑道上的一线大哥最少并列。要请他帮忙,那他就不是一百两百万地要了,我们总利润的百分之二十还差不多。
“这么多,老童也不可能同意,而且有点得不偿失。要是雇佣普通地痞流氓,那也没什么效果,依然是白花钱。况且,这帮村霸是本地人,占据主场,在本地白道上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换句话说,天时地利人和都有,我们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于果笑道:“也就是说,我肯定是比洪校长要便宜的。”
仇傲天冷笑道:“你也配跟洪大叔比?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你!”
仇一装模作样地训斥道:“傲天,你于大哥虽然论职务是受你管,可毕竟岁数比你大,在社会上闯荡得也比你早,你怎么也得对你于大哥尊重一点!”他话中带刺,把于果的辈分又压低了一辈,并且带着相当的讥讽。
仇一又对着于果说:“小于,你毕竟是咱们集团的员工,咱们不是合作关系,是雇佣关系,你在社会上,做单独一件事,就得五十万起步,在咱们这里,应该不会吧?这么大一个村子,每一户才补偿价值一百六十万的新房,要是每说动一家,就得给你五十万,那岂不是说,你比姜家五兄弟还狠了?
“不过,我们也可以给你一个抽成,比如,每拆迁一个人,抽百分之一。比如,他应得价值一百六十万的房子,我们就给你一万六。怎么样?”
仇傲天说相声似地捧哏:“一万六?我听着有点少。不过,这村子五百户,加起来那也是八百万呐!更别说还有姜家五兄弟占地面积那么多,要是真能说动整个村子,姓于的,你就能有一千万提成啦!提前恭喜你,成了千万富翁了!”
仇一接过来说:“小于,别人做这件事,我认为是痴人说梦,但你不一样,我相信你肯定能完成!但不要忘记,只要有一户没同意,那就别怪我们不兑现,因为那样没有意义。换句话说,只有所有人都同意了,那才能提成!”
两个人对视,哈哈大笑。
于果不动声色地问:“那怎么样才能算同意?”
仇一笑得合不拢嘴:“光用嘴说不行,这帮村霸,哪怕亲口同意,第二天反悔,怎么办?必须有法律依据。我马上给你合同,要让整个村从上到下,包括姜家五兄弟在内,挨个摁手印和签字,才有法律效力!”
童雅诗对他们这种轻蔑的态度,十分生气,坚定地看着于果,说:“于果,这事难度比较大,你能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也别勉强,但请你尽量帮帮我……”
于果却蓦然摆摆手:“童副总,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我只有一个要求。”
童雅诗大喜,还没等开口,仇副董事长就充满揶揄地说:“你尽管开口!”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请你们说话算数。”
仇氏父子和童雅诗都没料到画风会急速转变,都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0484仇氏父子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要你们把这段话用书面形式做成合同,咱们签过之后,才能算数。毕竟空口无凭,尤其是提成虽小,规模却很大,人心鬼蜮,我不得不防。仇副董事长,你不是也说过,光用嘴说不行,必须要有法律依据,你不是也说过,权力是合法的力量吗?我做什么事,都得合法才行,对吧?”
仇氏父子听到这里,简直要石化了。
仇傲天明显有点底气不足:“你……你听清楚了吗?我们是说,只要有一户拿不下来,那就别指望能有分成!而且,还要扣你的工资!不,不单单是工资,是要你写军令状,出了事,你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于果点头道:“好哇,没问题。但我有言在先,我要合同,写得清清楚楚的书面合同。”
仇一充满疑窦地问:“你……你真能做到?”
于果说:“能。希望公司不要出尔反尔。我这个人,从来胶东开始,敢跟我出尔反尔的人不多,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他们立即就后悔了。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我这话你们能听懂吧?”
仇一见他居然敢威胁自己,一阵恼怒,可又陡然感到对方的眼睛精芒大盛,充斥着刚猛无俦的凌厉霸气,在这一瞬间,居然不敢与之对视。
他恼恨自己竟然勇气不足,竟然不敢面对一个只不过很能打又会破案的底层私家侦探,可每每想要对抗于果的目光时,都骤然泄了气,之前聚集的勇气,一扫而光。
童雅诗咳嗽一声,说:“这百分之一的拆迁活动提成,是符合公司规定的,你放心,合同上一定会写明。”
于果却不依不饶:“集团很大,不能一概而论,这钱是谁出,必须写明。也就是说,是集团下属的房地产置业公司的财务要给我提成,而不是集团财务给我。”
仇氏父子都感到阵阵怒火升腾。仇一冷冷地说:“好啊!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冲劲儿,我喜欢!那咱们就好好签一个合同!”
仇傲天跟着大笑。这对父子都在想:“这么棘手的事,就是洪校长也不敢包圆儿,更何况是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大丑!”
也就是一下午时间,集团的法律顾问全力以赴,拟出一份详细的合同。给童雅诗看了一下,童雅诗觉得基本上没有陷阱和漏洞,再给于果看,于果仔细阅读了一下,确实没什么问题。
于果签了字,收起一份合同,说:“各位,那就告辞了。”
仇傲天高傲地问:“用不用我开车送你?我刚买了一辆世爵。”其实他主要是想说这辆车给童雅诗听,并没有真想送于果去南郊县。
童雅诗则说:“我批准你在绿帆市的分公司车行里使用一辆车,你做事不能没有交通工具。仇副董事长一向很大方,在这方面是不会亏待你的。”
话说到这里了,仇一也只能淡淡地说:“好啊,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不过,小于,合同里可没有关于你如果挨打受伤了,公司要赔给你任何费用的内容,不但如此,你如果打坏了别人,那公司也一样不会为你承担任何责任,你也要负法律责任!你确定你把合同看仔细了?”
于果笑道:“当然,你呢?”
仇一感到他胆大包天的挑衅真是不可容忍,一挥手:“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果朝童雅诗道别,再礼貌性地和仇氏父子告别,接着进电梯下楼。到了车行,他选了一辆吉普指南者,方便在南郊县的山沟里翻山越岭。
童雅诗没理会仇傲天的苦苦挽留,出了门开车返回胶东市。
仇傲天怒气勃发,一脸怒容地跑到仇一眼前:“爸!那个傻逼于果,到底给雅诗喝了什么**汤,雅诗难道会喜欢他这个社会底层穷光蛋混混?你为什么还拉拢他?他只不过是个爱吹牛逼的基层司机罢了!算什么狗屁玩意儿?你们都给他脸?把他猖狂成这样?”
仇一淡淡地说:“不可小看他。他是没有你出身好,否则,论赚钱能力,你理他差远了。别跟我较真,你要正视你的敌人,客观评价,才有可能打败他。童雅诗美若天仙也罢,丑得不能见人也罢,但她都是这个大集团的继承人。
“我要是不能从根上瓦解这个集团,慢慢据为己有,那最起码你还能成为童本初这个老狐狸的女婿,这样一来,这个集团说到底,还是要给你。一个女人,再能干,也终究是个女人而已,能成什么事?
“本来,童雅诗虽然谁也看不上,但最终她最有可能嫁给的人,还是你!因为童本初现在需要靠笼络我来稳定整个集团,这就需要一场政治婚姻。到时候,不由得童雅诗不同意,因为她也没什么更好的人选!多少女人傲气了半辈子,最后还不是凑合找个人嫁了?
“可我没想到,这半年来突然杀出来一个于果,让整个胶东市到处流传着他的传奇,就连胶东市第一黑道老大洪校长,都让他三分。刑警大队全是他的朋友,他前几天进了看守所,就跟度假一样!童雅诗对他这种人很新奇,看得出,已经对他产生了相当的爱意!
“我一看,这跟我的计划有悖,所以我就必须要先见一见他,看看他是不是能被我笼络。但是,谁想到,这小子竟然油盐不进,给脸不要,我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开出那么高的价格,他都压根不给面子!
“老实说,我不光是为了笼络他,也真的觉得他是个人才,我很欣赏他,想要把他召到自己手底下来做事,可他不但是个不识抬举到了极点的混蛋,而且还绝不屈于人下!不为我友,即为我敌,我不能容忍他一直在蓝色深度集团呆着,要是将来我和童本初撕破脸,那他就是最大的威胁!
“可是,我没有更多可以笼络他的筹码了——我再大度,也不可能把童雅诗让给他吧?那就无异于把整个蓝色深度集团五十个亿的总资产,全部送给他了!那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我绝不能容忍!
“这个小子,按理说,童本初肯定是看不上的,因为童本初一直以他老童家在旧社会也是富豪这一点感到自豪,觉得自己是贵族!但是,童本初现在渐渐发现了我的野心,要是某一天要跟我争夺财产,那他就难说不把童雅诗嫁给这小子,换取这小子的支持!
“到时候,童本初如虎添翼,童雅诗肯定也是一万个愿意!到时候你怎么办?儿子?还有,你这个傻逼能不能别每天寻花问柳找女人?你将来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南美的大屁股,乌克兰的大**,还不任你玩儿?你能不能分清楚现在孰轻孰重?干点儿正经事?
“你现在这么卯足了劲儿在童雅诗面前用金钱攻势,你就是把咱们家的钱全败光了,也不顶卵用!她什么没见过?是钱能打动的吗?你再有钱,还能比她有钱?你看看你买那一大堆车,每一辆也就开一年不到,再买新的,旧的就不管了,你他妈的真是个败家子儿,让我操碎了心!
“你现在要做的是,做个温文尔雅的人!做个有学问、有风度的绅士!童雅诗喜欢于果,到底为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如果拼命跟于果去比他擅长的东西,那是自寻死路!你要模仿童本初,做一个稳健、冷峻的成熟男人!
“女人没有不崇拜父亲的,很多女人会对像父亲的人产生好感!这次我用尽全力拉票,把你抬举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你必须给我做出成绩来!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一鸣惊人!房地产本来就是公司最盈利的项目,你必须把握住机会,好好干!
“这次于果做这件事,你不要给他捣乱!做成了,对你也有好处!能巩固你的地位,做失败了,那也无所谓,本来这事难度这么大,也没指望能成功!但可以去掉他这个心腹之患,那也算是成功!你千万别给他捣乱,他这个人报复心很强,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仇傲天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服,但也不敢跟父亲顶嘴,在他心目中父亲就是神,于是很不甘心地说:“雅诗就是因为家里太有钱了,所以不看重钱,才被这只会耍嘴皮子的傻逼给迷得五迷三道!我真想把这王八蛋扒皮抽筋,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爸爸,他到底有什么狗屁传奇,你们都这么惯着他?我到底哪点儿不如他?”
仇一冷笑道:“就凭你?你过来,我给你好好补补课,让你知道他这半年在胶东都干了什么!你想要超过他,你先问问你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老虎?”
半个小时后,听了仇一关于于果事迹的描述,仇傲天感到浑身发冷,肩膀剧烈颤抖,几次想要努力止住,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甚至连牙齿也开始打战了。
仇一斥道:“没出息的东西!看你那点儿承受能力!你也算我的儿子?”
仇傲天又恨又怕:“难道咱们就拿他没辙了?”
仇一阴森森地说:“这次不就可以用这件事来折腾他吗?我告诉你,姜家五兄弟可没那么简单,他们家里在绿帆市政府里有关系,于果要是跟他们硬碰硬玩纯暴力,那他就毫无疑问得进绿帆市的监狱!呵呵,跟我斗?我让你输得连裤衩都没有!还一千万抽成?吃屎吧你!”
0485KTV里的男女们
上车后,于果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在心里询问系统:“帮我查一下这辆车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安全方面做了手脚,有偷偷设置的摄像头或者录音装置,甚至有定时炸弹之类的物品?”
系统笑道:“好吧,您真是太谨慎了,花费一万元,我扫描过了,一切正常。请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九十三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打开导航,边开边说:“你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杀毒软件了,扫描一次就得一万块。看来仇氏父子心里也还是希望我能把这件事办成的,只不过是想看我出丑罢了。他们事先不知道我要挑哪一辆车,所以不可能每辆车都安装摄像头,那也太繁琐了。”
系统回答:“可惜我这个软件是垄断性的,独一无二,处于这种地位才要价一万,真是太划算了。对了,仇氏父子交代的这件事,可不好办呀,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我知道,您完全是因为童雅诗的恳求才答应下来的,再或者,您觉得要给自己出一口气。
“可是,您冷静下来后思考要怎么做了吗?用暴力倒也行,毕竟这世上应该没人能扛得住您的暴力,但您不是为了打死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屈服。而且,一旦使用暴力,只怕会落人把柄,再次被某些合法的力量所攻击。”
于果说:“我又不是只有暴力,你放心好了。”
系统说:“听您的意思,您已经胸有成竹了,那我就高枕无忧了。”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既然未来会有差不多一千万的抽成,那就是前景可观,我可以随意使用你的各项功能了,是吧?”
系统悻悻地说:“怎么听上去像是有阴谋的样子……好啊,您想怎么做?”
于果说:“这辆车我只开到南郊县,但不需要接近沟店镇大姜家村,我开到南郊县的一处不收费的空地停下来,你就在车里帮我传送到姜勇星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当然,还是无视状态。”
系统一惊:“什么?您不会是要到他家里暴打他吧?”
于果说:“让你做,你就做。”
系统像是明白了什么:“我懂了!您要利用催眠功能,让他们全都签上字摁上手印!到时候白纸黑字红手印,具有法律效力,看他们怎么抵赖?”
于果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样做治标不治本,从客观上说,催眠能控制的时间有限,将来他们清醒过来,坚决不承认,也不搬走,我虽然能用签字的合同逼着仇氏父子给提成,却害苦了童雅诗,蓝色深度集团一样拿不到这个小区。
“从法律上来说,姜家五兄弟清醒过来后,互相一问,就会知道自己都被催眠了,那他们就能对法院说,不是自己不执行,是自己在神志不清醒的前提下签了字,并非本人的意愿,那法院就不见得会认为这些签字有效了。
“更重要的是,双方一僵持,村民是没事,蓝色深度集团得不到小区,无法开发,银行贷款却要还,哑巴吃黄连,苦不堪言。如果不是童雅诗和仇氏父子的利益绑定,我也许真的会采取你说的方法,可现在,我不能对不住童雅诗。
“最重要的是,以前我帮胶东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破案,他们都知道我会催眠,这一点,对我有研究的洪校长也不可能不知道,仇一是洪校长的朋友,说不定也知道。我使用催眠对他有可能是自作聪明,到时候别被他反戈一击,那就得不偿失了。”
系统笑道:“好吧,您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开玩笑的啦!童雅诗确实对您有恩,您报答她是应该的。好的,这次需要两万元花费,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九十一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很快被传送到了一处阴暗的屋内,这应该是个充满乡土气息的ktv,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衣着暴露,白花花的肉上下颠簸,嘻嘻哈哈,而两个粗糙的中年大汉正在十分陶醉地唱歌,嗓门极大,声音难听,如同鸭子狂叫和大炮轰鸣。
时间调回正常时间线,但似乎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难听的歌声和猥琐的上下其手,放浪形骸的笑声。
处于无视状态的于果先是把门把手狠狠一捏,这一下用上了相当的力气,门把手里的空隙被填实了,换句话说,这门别想打开了,除非把整个门拆掉。
而ktv狂暴的歌声和配乐彻底压倒了这个声音,两个大汉的目光全在屏幕上,手也都在小姐们的巨型碳水化合物上来回揉捏,压根就没听到任何异样的声响。
紧接着,于果走到其中年轻点的大汉的后脑勺,用力吹了一口气。那大汉第一下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继续唱,但于果再次用力吹了一下,那大汉一惊,猛然抬起头四下看。
有个小姐娇声道:“哎呀,猛哥,你怎么啦?不唱了?是不是嫌弃我呀?”
于果拿到过这姜家五兄弟的资料,知道此人应该是排行老五的姜猛星。
这五兄弟最后一个字都是星,中间的字分别为:帅、刚、烈、勇、猛,其中老四姜勇星正值壮年,高大威猛,本来就是黑道出身,当年巧取豪夺了别人的矿山,资产数千万,是五兄弟里真正的领袖,大哥、二哥、三哥虽然也都是一霸,但论势力,不及老四。
于果心想:“很好,出掉一个仲老四,又来了一个姜老四,看来这也是老天爷要借我的手来铲除他们。”
姜猛星狐疑地说:“我操,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谁在我后脑勺吹风呢,可人都在这儿,我后面也没人,吓我一跳!”
姜勇星看上去比较沉稳,豪迈地说:“老五你行不行了?就这么点儿胆子?来来来继续唱!”
姜猛星不服,叨叨着:“操,老子杀过人,还没胆?”
于果听他这么说,心里有底了,这帮家伙在南郊县也属于为祸一方的恶魔,基本上跟仲氏家族在胶东的名声差不多。于是,于果更坚定了信心,更想放手大干一场,接着再度在姜猛星刚吼了一嗓子后,又吹了一口气。
这次姜猛星可震惊了,一下子挺直了身体,疑神疑鬼地四下看看:“操……没人呀!怎么又有这种感觉了?”
姜勇星嘲讽地瞥了弟弟一眼,哈哈大笑:“你看你那点儿出息!是不是担心你家那头母老虎?你放心,弟妹就算找到这里了,你就说这些妞都是我的!”
一个大白奶娇声笑道:“哎呦,勇哥,我们姐妹三个一起上,你能吃得消吗?”
姜勇星狂笑道:“这有什么?我用舌头舔你,用吊干她,再用手指头干她不就行了吗?哈哈哈哈!”
大白奶夸张地撒娇道:“我不要,我不要嘛!我不要你的舌头,我要吊!我要你的吊!”说话间,两只大白兔晃来晃去,十分炫目耀眼。
于果悄悄关上了空调。
“操,怎么这么冷?”姜勇星**难耐,正准备当场办事,正要脱裤子,就觉得奇怪:“谁他妈把空调关了吗?以为老子出不起钱?”
姜猛星也跟着瞎咋呼:“这他妈看不起我们兄弟几个咋的?”
一个小姐刚打开空调,空调忽然一下子又关掉了。这时候,五个人才觉得不对劲儿,都往这边看过来。
于果避免和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对视,以免显出原形,他低着头,小心地绕开每一个人,随后走到大电视旁,一下子把电视关了。
屋内除了昏暗的灯光外,立即变得十分阴暗,三个小姐都吓了一跳,嘁嘁喳喳地乱叫起来。
姜勇星冷冷道:“你们叫个蛋?操,出门去找服务员,看看这什么破屋子,正唱得高兴,来这么一下,真你娘逼地扫兴!告诉他们,换屋子,不然一分钱不给,还要精神损失费!”
于果暗想:“这人看样子霸道惯了,处处极端蛮横。但处事冷静不慌,单看这方面,已经比周春翔和潘光明都厉害了。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也不问出处,小小的南郊县城,也能出这样的人物,不容易了。”
大白奶为了讨好他,连忙站起身来,过去开门,谁知道不知为什么,门突然打不开了,她惊慌失措,不断地摇晃着门把手,可门一直打不开。
姜勇星烦了她们的大呼小叫,对弟弟说:“猛子,你出去跟服务员说,要是服务员做不了主,你就跟店老板说!问问他想不想继续干了?”
姜猛星应一声,就过去拉门,谁想到也拉不开,一阵恼怒后,开始用力拽门。但这不单单是门把手的事,想要打开,就得把这个门破开。姜猛星果然是黑道出身,一怒之下,就要砸门。
于果却脚下一绊,将他当即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姜猛星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立马火了:“操!谁他妈敢绊我?”
可当他抬起头,看清楚眼前一脸惊恐的三个小姐和皱着眉头又惊又疑的四哥时,也懵逼了——要知道,他身旁根本就没有人,哪来的人绊他?
于果趁机一下子揪住他的腰带,提了起来,向上一抛,接住,再一抛,再接住。这姜猛星虽然壮实,但在于果的手劲儿上来说,也只能算个小孩儿的玩具。
可姜勇星和三个小姐却完全呆住了。他们看到的景象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姜猛星横着提起,然后上上下下地乱甩。
0486恶霸五兄弟撞鬼
如果只是对当年的迟海超,于果吓唬他一下,也就是了。可姜猛星是称王称霸的村霸恶势力,而且还自诩杀过人,并以此洋洋自得,这种社会毒瘤,别说打一顿是,就算杀了都算轻的,那是为民除害。
因此,于果最后一下没接住他,而是直接顺势轻轻一松,姜猛星一下子脸碰到墙壁,当即鼻血横流,然后顺着墙壁无力地滑落下来,疼得连叫声都抬不起嗓门。
姜勇星又惊又怒,一下子掏出刀子,对三个以为是鬼而此起彼伏尖叫的小姐斥道:“都给我夹着腚!别你妈乱叫了!”
接着,他狂吼道:“是谁?是谁?你是谁?”
于果打开了电视,故意把声音弄得很细,凑在一个小姐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麦克风上,缓缓地说:“你……猜……猜……”
三个小姐当即吓得狂叫起来,把麦克风一扔。就像三只被老虎追赶的猴子,手脚乱抖,简直要爬到墙壁上去,甚至其中一个白眼一翻,向后仰倒,已经昏了过去。
姜勇星这才心惊胆寒,说起来,他从小打架斗殴,不知道砍过多少人,理论上谁也不怕,但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面对鬼。
他定了定心智,厉声问:“你……你是张春峰?”
于果不知道他在说谁,便从地上捡起一个麦克风,姜勇星和三个小姐亲眼见到这个麦克风自己从地面升到半空,都惊骇莫名。而姜猛星忍着剧痛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一下子贴住了墙壁,大气也不敢喘。
于果继续说:“你……还……记……得……我……吗……”随着体能的大幅度飞跃,他已经能把声音玩转得惟妙惟肖,也具备了相当的表演才能,这声音简直比恐怖片里的冤魂更加瘆人。
依然站着的两个小姐里面,又倒地了一个,晕死过去。
姜勇星颤声问:“不……不是张春峰?是……是孙敬德?不?也不是?还是陶飞?是杨勤?……你……你到底是谁?我……我以前也就杀了这几个人啊……要是有其他人,那有可能是我那三个哥哥杀的,我和猛子,就杀过这几个啊……你是这里面的人吗?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穷,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招啊……
“不,你要是怨恨,你别怨恨我,你怨恨《盲井》那个导演去……!是这个片子,我看了以后,才动了歪心思……我觉得这个来钱快,然后就……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饶了我,你告诉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送钱过去……”
于果顿时猜得差不多了:“原来童雅诗说得还真不错,这姜家五兄弟,双手沾满无辜旷工的鲜血。可惜,现在是为了童雅诗,为了蓝色深度集团未来上市,所以暂时不能杀他们。”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玩的这一套鬼把戏,毕竟是实打实的灵异事件,换成一般人,早吓死了,而姜勇星尽管也给吓得不轻,却还能保持相对通畅的思路,难怪当年能狠下心来,杀了那么多无辜旷工。
因此,于果一下子甩开麦克风,当即砸中姜猛星的脑袋,姜猛星本来就头昏脑涨,这一下子没扛住,又一头砸在地上。
于果悄悄走到姜勇星的身旁,凑在他耳畔说:“我要报仇,你和你全家所有人,都要死!”
姜勇星猛然听到鬼的声音近在耳旁,吓得狂喊一嗓子,一屁股坐到地上,肩膀颤抖得厉害,怎么也抑制不住。
于果一把揪住姜勇星,姜勇星只觉得自己被大象的象牙挑起了似的,整个人一下被拽上了半空,于果也没敢发力,怕把他弄死,就象征性地向前一送。
但这力量一般人依然承受不起,姜勇星如同一枚被弹出去的巨大鼻屎,先是彻底撞碎了大门,接着在瓷砖地面上飞速滑行,一路撞翻了好几个人,最终落入保洁的大垃圾桶里,垃圾桶翻了个个儿,垃圾全部砸在他身上,这才停了下来。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但这毕竟是乡下,姜家五兄弟威名远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因此没有谁敢真正看热闹,更没有谁敢掏出手机拍摄。
于果估算自己的手劲儿用得轻描淡写,姜勇星怎么说也是个大块头壮汉,就算四十多岁了,也仍然正值壮年,肯定死不了,也就没上前查看,而是对系统说:“请你看着仇氏父子给我的姜家五兄弟的照片,帮我寻找剩下三个人的位置。”
系统笑道:“原来您是玩冤魂报仇这游戏,还真逼真,我都觉得冷风嗖嗖的。好吧,但剩下的三个人并不在一起。姜帅星正在跟一个二奶开房,姜刚星在镇上一家野味餐厅吃饭,姜烈星在村西头打台球。”
于果说:“好,那你把我以此传送到他们那里,需要多少钱一次性算清,做个套餐,包括最终让我反悔我停车那个场地的车里面。”
系统大喜:“太好了,又能看到您的精彩表演了,这真是一种奢华享受!好了,我的恭维想必令您厌烦了,那么,总共需要六万元,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八十五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两个小时之后,于果被传送到那辆吉普指南者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他本身精力充沛,做这些事并不累,只不过一直处在无视状态,需要躲避所有人的目光,不能直视,因此也确实比较累。
系统笑道:“太精彩了,姜帅星被您吓得,恐怕从今以后再也直不起来了,他的婆娘以后要守活寡了。姜刚星正在吃野生国家保护动物,却没想到这动物突然从箱子里飞出来咬他的鼻子,说不定他以后改吃素了,看见肉就想吐。至于姜烈星,以后保不齐再也不打台球了,因为他不想被台球棍打,哈哈哈哈!”
于果轻松地笑了:“看把你乐的,这不算什么。事情办妥了,我要出去找点东西吃。”
系统奇道:“都办妥了?您在开玩笑吧?您也就是装鬼把他们五兄弟给吓坏了,也不至于就这样就同意签字了吧?”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当然不至于这么简单。可我们没必要马上行动,再等上几天,我再出场。”
系统说:“那这几天您要是不给他们捣乱了,他们会不会恐惧又冲淡了呢?”
于果冷笑道:“那真是太遗憾了,今后几天,他们的恐惧感会加深。我虽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影响他们,但我在挨个弄昏他们五个的一瞬间,分别注视了他们的眼睛,催眠了他们,再把我本来的形象去掉。我给他们的设定是,从今天开始,每天深夜和中午都会出现恐怖幻象。”
系统说:“您的催眠在人多的时候,给被催眠者的影响力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于果点头说:“这个特点我也发现了。所以,姜家五兄弟慢慢地也会发现这个特点,因此他们只能总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来壮胆。那么,人多的地方,信息就方便传播。我只需要在几天后登场时影响了一个跟他们有关的人,那他们就会马上知道我的。”
系统有些怀疑:“您就算是几天后拿着合同出现,他们也不见得会签字,他们被冤鬼折腾,和他们签不签字,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于果神秘地笑笑,摇了摇食指,说:“你等着看就行,这几天我先在绿帆市区好好玩玩儿,把前几天没逛完的景色都逛逛。”
系统半信半疑:“好吧,您从来没有失算过,我相信接下来的表演会更精彩。”
很快,四天就过去了,合同期限是一个月,时间很紧张,但于果胸有成竹。这次他专门租了一辆车。他担心这辆吉普指南者会被人认出是蓝色深度集团的车,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用租车比较稳妥。
中午吃完饭,就慢腾腾地开着前往南郊县沟店镇,在镇上找了一个看上去最热闹的烧烤店,晚饭时间到了,熙熙攘攘,人还真不少。
这个烧烤店还经营着一家小超市,里面快过期或者冷门的瓜果,都拿出来赠送给消费较多的食客,外面还有大电视播放足球,不但满足很多男人撸串看球的惬意愿望,同时也能用很大的声音盖过人们的窃窃私语,方便人们交流。不然这一带居民都不是陌生人,聊天都不敢声音大了,以免说着别人的**,传到别人耳朵里去。
于果觉得,这个烧烤店应该是这附近最利于传播小道消息的地方了,正是自己要大展拳脚的地方,便点了几个串子,开始吃喝。
食客渐渐多起来,嗓门大的人也多了起来,于果循声望去,见是一群地痞流氓,刮着青皮脑袋,穿着黑皮衣,戴着大金链子,手里还拿着黑包,正在边吃边对足球品头论足。
正在此时,就要射门,众人就聒噪起来,大喊大叫,可这一下很可惜,球在最后关头射偏,距离门近得难以形容。混混们纷纷骂道“操他妈”,甚至有一个还把酒瓶子砸在地上。但店家知道这群精力旺盛的混蛋不好惹,也没有不开眼,找人家赔钱,甚至还另上了一瓶。
那帮混混的头目被称为“常哥”,此人对店老板说:“算你长眼!”接着继续骂:“操这个射门的狗逼,真他妈见了鬼了!”
于果趁这个机会,忙用一口地道的南方普通话说:“这位大哥,天已经黑了,你千万别说这个字!”
他态度还算恭敬,所以,常哥没立即骂他,而是皱着眉头斜楞着眼睛,睥睨着他,问道:“哪个字?小子,你在说什么?”
0487职业驱鬼师
其他几个汉子以为这是来找事的,呼啦啦全站起来了,将他团团围住。这帮混混就是这样,单打独斗不见得有胆子,最喜欢抱团合伙出来欺负人。
于果神色如常,认真地说:“大哥,我这是为你好,天已经黑了,你说‘真他妈见了鬼了’的那个‘鬼’字,要说‘好兄弟’。”
常哥看着他戴着眼镜,文文弱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哈,操,你个书呆子,看恐怖电影看多了吧?我不能说,你为什么能说?”
众人哈哈大笑。
于果却正色说:“大哥,我是实话实说,我说可以,你说确实不可以。我不是本地人,只是来这里旅游而已。可我一看那边的村头上方,隐隐有一股黑气,在咱们风水上,先讲一个‘望气’。所谓:气色光明则发兴,气色暗淡则败落。气呈红色则巨富,气呈黑色则有祸,气呈紫色则大贵。
“那边村头上方,有一股黑暗之气,比败落的暗淡之气更阴,如果我这些年所学不差,应该是有厉鬼出没。在平时,晚上阳气弱,阴气盛,说鬼字就容易招来鬼,更何况是在厉鬼出没的地方呢?”
听到这段话,众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瘦子怯生生地说:“常哥,那个方向不是大姜家村吗?是不是姜……”
常哥怒道:“给我闭嘴!老板们的事是你能议论的?”接着收起不屑和轻蔑,换了一副严肃的态度,半信半疑地问于果:“你……你是看风水的?”
于果摇摇头:“不是,风水我只是略懂,我是职业驱鬼师,主要以驱鬼卫生。”
常哥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其他人为了配合和讨好常哥,也跟着哄堂大笑,但明显,大多底气不足,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了。
于果却没生气,而是微笑道:“大哥,你们都是北方人,不相信那也很正常。在南方,我这个职业很兴盛,甚至还有专门的大师收徒,而且分门分派,发展得很细致了。南方大到官员老板,小到小贩工人,遇到了难以解释的事情,都会找我们。
“当然了,混得好的,就给大官和大老板驱鬼,赚钱多,我们毕竟也要养家嘛。我虽然是职业驱鬼师,但是我也要学一些跟驱鬼有关的风水,这就好比,你研究物理,也得具备一定的数学知识,你学社会经济学,也得具备一定的历史知识,对吧?
“所以,我说鬼这个字没问题,鬼天性忌惮我,你们各位毕竟不是这个行当的,隔行如隔山,当然不了解。各位,我也就是正好路过,好心好意地提醒一句,千万别在太阳落山后说鬼或者跟这有关的话,不然很容易中招。好了,就此别过。”
刚要走,果然如于果所料,那个常哥喝了一声:“等等!你给我站住!”
于果故作惊讶地回头:“这位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常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老半天,问:“你小子……这么年轻,就能驱……驱那啥?”
于果乐了:“大哥,这个不看岁数。我们这类人,谁要是能顿悟早,谁就水平高。这就像练武的段位一样,并不是说谁块头大,就一定能赢得过块头小的。”
常哥还是充满疑窦:“这世上真有……‘好兄弟’!我可是不信神仙妖怪的!”
于果听了先是故作愕然,旋即笑了:“大哥,你真是把我们看做封建迷信了。我告诉你,我也不信神仙妖怪,但鬼不是迷信。人死时如果怨念太重,或者有没完成的心愿,意念太强,脑电波就不会随着身体的腐烂而消散,而是会长期停留在空间里。
“只不过,有的只能原地踏步,脑电波微弱,只能不断地记忆死前的瞬间或者想要完成的心愿,这在迷信上就叫轮回,这种鬼通常也就叫做地缚灵。脱离了身体的脑电波无法跟大脑一样正常思考,因而就像刚出生的幼儿一样,只有简单的思维,有时候不见得只报复杀害他的人,恐怕也会伤及无辜。
“甚至更有甚者,能占据他人大脑,这就是所谓的找替身,鬼上身。而有的修炼久了,不用原地踏步了,甚至能到处飘动,那就更厉害了,说不定就混进医院里,进入没有抵抗能力的新生儿体内,这在迷信上叫做‘转世’。
“还有的鬼更厉害,能产生一定的形体,甚至能控制活人思维,影响活人的感官,进而影响物质世界,这就又牵扯到平行空间和超弦理论了,你有空可以看看量子力学,都是想通的。
“等级最高的鬼是量子状态,符合薛定谔的猫理论,就是处于活着和死去两个概率波之间的叠加状态,但不能承受观察者,一旦被看,就会从宏观世界里坍缩到微观世界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忽然感到鬼就在你身后,可你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其实这些都是可以解释的科学现象,只不过对于目前的科学水平来说,有些超自然了。
这一顿鬼扯,说得天花乱坠,常哥等人目瞪口呆,完全沉浸在其中,几乎有六成相信了。
系统笑得厉害:“您可真能扯犊子!哎呦,我可彻底服了您了!量子状态的鬼,不就是使用无视状态时的您自己嘛!我虽然一直很佩服您的智商,可真没想到您在撒谎这方面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足足半分钟,不知不觉,周围围了一大堆人,常哥才惊醒过来,还是皱着眉头,勉强笑道:“你在耍我是吧?还讲得这么神乎其神的……”
最外面的一个狗脸汉子为了奉承他,忙不迭接茬说:“操!常哥,这小子纯他妈胡扯几巴蛋,我就不信了,我说鬼这个字怎么了?鬼鬼鬼鬼鬼鬼……操他妈,来弄我哈!”
但他却没注意,于果已经悄悄注视过他,已经将他催眠了,换句话说,这狗脸汉子自以为是在凭着自身的意志来对常哥说这一段奉承话的,其实这已经处在于果的设定范围了。
常哥也笑着拍拍他:“阿狗,你说得对,还‘职业驱鬼师’?这小子真他妈把咱们当傻逼了?”
于果选择这个狗脸汉子阿狗,是因为阿狗距离于果最远,在饭桌的另一边,一旦被催眠发疯,上演一幕鬼上身的大戏,那别人惊恐之余,也不会觉得是于果做了手脚,毕竟足足三四米远,于果跟阿狗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怎么可能做手脚?
正在此时,阿狗的笑容骤然僵硬了,随后肩膀渐渐颤抖起来,从微弱到剧烈,幅度越来越大。
常哥先是一惊,随后立马如同被烫伤了一般到退了好几步,颤声问:“阿……阿狗?你怎么了?”要知道,如果换成别的食客,他还尚有一丝怀疑,可阿狗跟了自己多年,是正宗本地人,而且天天和自己在一起打架喝酒泡妞,不可能跟这个陌生面孔外地人串通起来耍自己。
阿狗忽然啊啊啊啊狂叫起来,双手撕扯着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开始撒泼一样到处撞来撞去,把饭桌撞倒,酒水飞溅。旋即他又一屁股摔在地上,来回翻滚,双脚朝天乱踢,仿佛有个看不见的自行车在任他驰骋,这还算文艺的说法,说得难听点儿,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最难看的街舞。
他就这么乱叫乱打,四肢乱动,如同翻不过身子的乌龟,看样子难受得很。众人都吓坏了,包括常哥在内,全都哗啦啦散开一个大圈子。相反,外面的围观者越来越多,甚至都踮起脚尖来看到底怎么回事。
常哥示意身边的瘦子:“去,去把他扶起来!”
瘦子大惊:“我?”但又不得不执行命令,只好硬着头皮,缓缓弓下腰身,伸手去拉扯阿狗。
谁想到阿狗却一下子甩开瘦子的手,双眼翻白,用低沉的声音吼道:“你也想死吗?”
瘦子仿佛受惊的猴子,嗷地一嗓子弹起来,跑得远远的。
阿狗又狂叫一声,将常哥的另一个小弟一下子撞倒,张开大口就咬了下去,好在是咬在牛仔裤上,没有咬透,但那个小弟已经当即屎尿失禁了,幸亏是寒冷的冬季,如果是夏天,可就臭气熏天了。
被催眠术催眠的人,如同吸毒了的人一样,会产生与平时不相符的力气,因此这举动更让人觉得阿狗是被鬼上身了,平时属他最胆小,欺负老百姓还行,跟自家兄弟闹别扭,从来没赢过,哪敢打其他的兄弟?他的动手能力也是最差的,现在如果不是鬼上身,哪会这么猛?
常哥觉得丢人,可又不能不管自己的小弟,骤然想到身边有个现成的职业驱魔师,忙问于果:“大师,你……你给帮帮忙?”
于果强忍住笑,嘴上淡淡地说:“我好心相劝,你们谁也不听。这个人是你们中阳气最弱的,鬼最喜欢纠缠这种人,所以自然而然先选择他了。”
常哥急了:“大师!你快出手吧!我……我会给钱的!”
于果只得叹了口气:“好吧,我们的职业道德还是要遵守的,不能见死不救。”上前一步,面对着阿狗,厉声喊道:“孽障!死了还不快点投胎转世,还敢在阳间戕害无辜?速速给我从他身上离开!”
阿狗骤然转过身,喉头发出低沉的吼叫,呜呜呜地,双目放出邪光,恶狠狠地盯着于果。众人见他真的人如其名,像失去理智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样凶悍狂猛,都吓坏了,圈子再度扩大,谁也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伤害。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别为虎作伥,狐假虎威!马上离开!这里的厉鬼会吞噬一切,包括你这样的弱鬼!”
0488以退为进
常哥听了吓了一大跳:“啥?他还是个弱的?”
于果故意压低嗓音:“你别说话,他现在的注意力在我身上,你说话把他吸引了你也得倒霉!鬼虽弱,但是却是被那边村头上空的厉鬼凶气给吸引过来了,也能获得一小部分怨气,所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常哥大惊失色,吓得脸色煞白,本想问“那咋办”,但又及时忍住没说,把话吞进肚里。
于果其实真不知道怎么驱鬼,好在他有怀旧情结,喜欢看一些很老的电影,上个世纪末的香港,流行过一阵驱鬼和僵尸片,其中以林正英为最正统的,于果看过不少这类片子,便学着林正英的手法,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开始贴身对阿狗进行压制。
为了演得更像一点,于果给阿狗的催眠设定了允许他反抗。于是阿狗嗷嗷狂叫,开始朝着于果尽情攻击,但两者的级别相差太远,于果收拾他就像玩一只剪了翅膀的知了,轻松加愉快,无论阿狗怎么攻击,都被于果轻描淡写地化解。
正如搏击一般,真正有实效的格斗往往不具备观赏性,而影视剧里令人眼花缭乱的炫舞动作其实是武术指导精心策划的,为了满足观众们日益增长的视觉效果要求。
因此,于果要想制服阿狗,一根手指就能戳死这家伙,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非常震撼的特效大片效果,他不惜来回地做各种夸张但潇洒美观的动作,甚至围着阿狗来回翻了几个漂亮之极的跟斗,最终双手连点阿狗腋下,好似武侠片里的连环点穴手法,帅得一逼。
众人此起彼伏地惊叫、赞叹着,目不暇给,阿狗被连环点中,于果这才伸手摁住他的额头:“给我滚出来!”
当然,阿狗并没有被鬼附身,也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冤魂冒出,可众人见阿狗这么可怕,而于果表演得又如此精彩,不可能不是真的在捉鬼,因此,很多人给自身心理暗示,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有森森鬼气从阿狗的额头袅袅而出,都不约而同地惊叫:“鬼出来了!”
这是群体效应,观众们心理上的细腻变化,被于果吃透了,并且如同顺着海浪借力打力一般,玩得淋漓尽致。
接着,阿狗一下子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而于果大喊一声:“孽畜!叫你转世你不听,现在要打得你灰飞烟灭!”
说罢,他早已竭力在手掌中聚集了全身的力量,他这并不是初次尝试,而是在来之前的几天内都试验过,果然,凭借他不断增长的体能,还真的做到了——巨大的力量被压抑在极其微小的封闭性空间内,温度急剧上升,骤然冒出一道火光,旋即一声炸响。
这原理其实很简单,但观众们只顾着去看倒地后不动弹的阿狗,却没仔细去看于果,而哪怕去看于果的一小部分人也明明看得清楚,于果手里并没有任何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了火,又一声炸雷呢?这如果还不是在驱鬼的话,那还能是什么?
于果做完这一切,心想:“装逼结束,收工了。”便双手气沉丹田,缓缓吐纳,慢慢收功。
阿狗陡然一阵剧烈地咳嗽,吐了几口口水,就睁开了眼,随后一脸懵逼,四下看看,见无数目光都望着自己,就完全傻逼了:“操……操,你们看个鸟?我……我怎么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叫好声不绝。
于果双手抱拳:“侥幸、侥幸!我这是第一次驱怨气这么重的鬼,能成功真是幸运!好了,谢谢大家!那我走了!”
常哥如梦初醒,突然快速跑过来,一下子拦住,也学着于果双手抱拳:“大师!你……你先别走!我……我有一事相求!”
于果心道:“你这不学无术的地痞也开始拽古文了。”脸上却慈眉善目:“你放心,他没事了,那鬼死了。你们几个啊,我实话实说,爱晚上出来活动,这不好。这边鬼气很重,而且不断聚集凶气,等爆发的那一天,是要死人的,而且恐怕不止一个人!”
常哥等人大惊:“那咋办?”
于果叹了口气:“没别的办法,你们要么晚上就在家睡觉别出去,要么就直接搬走!咱们有缘,就算是萍水相逢,也算相识一场,切记切记!”
常哥哭丧着脸说:“我们都是大姜家村的村民,哪能说走就走?大师,你说的那个方向,就是俺们村!既然俺们村头上有厉鬼作祟,那你帮我们除了呗!”
于果故意装作一脸铁青:“你们开什么玩笑!你们那村头上的那鬼,属于厉鬼中的厉鬼,百年不遇的罕见产物,可以说已经修成邪魔了,别说我了,我师父都没亲眼见过,也是听他师父也就是我师祖说的,这东西谁能除掉?它盯上谁了,谁就只能等死了!”
常哥等人惊恐万状,甚至里面有个家伙大哭起来:“我不想死啊!大师,救救我们吧!”
于果忙推开众人:“不行不行,我一个外地人正好来旅游而已,我能管到这一步就不错了,关我屁事,我也要活命的……”说罢就要跑。
常哥大急:“别走!嗨!老七!长毛!把他给我抓起来!”
于果故作害怕:“什么?你们这不是恩将仇报?”说罢就要作势翻跟斗,可被七八个人死死地摁住。这前后也并不矛盾,能驱鬼,不见得能跟人斗,再说,七八个壮汉一起上,就算不是花拳绣腿,而是真的功夫高手,也一样歇菜,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嘛!
常哥凑上前去,又急又怒:“我说,大师,这事儿也不怪我啊,我们老板前几天遇到鬼了,这几天一直说能看见这鬼,正寻思为什么它不下手呢,大师你刚才一说我才明白,敢情是在聚集凶气等待爆发啊!这次你无论如何都得救救我们老板!”
阿狗本来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大家把他被鬼上身一事一说,也吓得心有余悸,便忙跟着帮腔:“就是啊,大师,你帮帮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我们这个村要拆迁,正打算卖个大价格呢!这一旦有鬼的事被传出去,谁还敢买这里的房子啊?说不定房地产商听了以后也跑了!”
常哥也忙说:“大师,你帮我们的忙,那是双赢,等驱鬼成功,我们老板一高兴了,最少也能给你十万二十万的!我们老板可有钱了!他有矿的,最少几千万资产!”
于果一怔:“有矿?是煤矿吗?”
常哥点点头:“是啊,是个小煤矿!”
于果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信口胡扯:“这鬼恐怕就是在这里面诞生的吧?我看大姜家村上空黑气森森的,虽然鬼有多种颜色的,红白蓝绿黑,本来也不稀奇,可我从没见过这种黑,漆黑漆黑的,这也太反常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能初步断定,这鬼应该是在煤矿工作过!”
常哥一听更信了:“大师,你看,你神机妙算,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这矿下还能不死人吗?说不定还真是这里面的鬼!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他故意含糊其辞,没有告诉于果,姜家五兄弟就是靠《盲井》的手段杀害无辜矿工,再讹诈矿主直至矿主被迫低价卖矿起家的。
于果十分为难:“我师父虽然说我在后辈里出类拔萃,是有驱鬼天赋的,但需要一步步历练,比如像对付刚才那个附在阿狗身上的鬼,已经是十分危险了,再要我面对大姜家村那个厉鬼,我就没命了!你老板再有钱,我再贪财,我也总是生命第一吧?快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常哥听到这里,认定了只有他去驱鬼才能有微弱的希望,否则就只能绝望地等死了,便大手一挥:“弟兄们,别听他的,把他带走!带到勇哥那里!”
于果装腔作势地挣扎:“救命啊!放开我!你们这是让我去送死!”
常哥反而如同政委一般反过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大师,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全靠你了!虽然你也的确有死的危险,但万一你要是占了上风,把那鬼打死了呢?我们老板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酬劳的!你这不是就赚了吗?”
不由分说,把于果拐到角落里,套上头套,塞进一辆破旧的suv里,几个人快速离开,前往大姜家村。
于果干脆在里面美美地睡了一觉,等醒过来,隐约觉得自己被抬了出来,放到地板上。隐约有人在激烈争论:
“去你妈的,你多大岁数了还信这玩意儿?找来一个神棍骗子,自己智商低,还来忽悠我?”
“勇哥,确实你最近撞好兄弟了,这总是真的吧?”
“你妈逼!我撞鬼是真的不假,可你以为驱鬼的人有几个是真的?”
“猛哥,这是真的,他真是一代大师!你听我给你讲……”
“……什么?阿狗,长毛,老七……真有此事?我操他妈,哪有这么巧?”
“真的,他们全都看见了,几百个人都看见了,阿狗真的被好兄弟上身了……”
“帅哥,他是南方人,来这里旅游的,我看没什么破绽……”
“我他妈说了几遍了,别你妈逼叫我帅哥!叫我帅星哥!……”
“先别废话了,肠子,你把他头套拿下来,真他妈地能睡!”
“刚哥,也许他是抓那个上阿狗身的好兄弟,累得要命,所以休息了……”
“别说没用的!弄醒他!”
于果知道,这帮粗人说不定还会往自己脸上泼水,自己可不能受这样的屈辱,还是赶快装作醒过来却两眼一抹黑的样子,十分惊恐:“怎么了?这是哪儿?救命啊!”
0489终级驱魔人
头套被摘下来,屋内的灯光映入眼帘,于果装作被晃得睁不开眼,捂住眼睛:“这是哪儿?来人啊!”
“别他妈喊了!”有人厉声道,“听说你会驱鬼?”
于果揉了揉眼睛,看到被称为“肠子”的常哥和其他马仔都站在一旁,屋内的沙发上,坐着五个长相很相似的中年汉子,自然就是姜家五兄弟了。于果陡然吓得“嗷”一嗓子贴在墙壁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神惊恐万状。
这一下先声夺人,姜家五兄弟这几天本来就精神恍惚几近崩溃,猛地被他这一吓,心脏狂跳,纷纷大喊“我操”。
姜勇星怒道:“你他妈叫唤什么?听说,你小子会驱鬼?”
肠子悄声提醒道:“勇哥……现在是深夜,不能提这个字……要说‘好兄弟’。”
姜勇星斥道:“我去你妈了个臭逼的!”但他的确感到深夜无边无垠的黑暗蕴藏着巨大的恐怖,只好硬着头皮修改道:“嗯……嗯,好……‘好兄弟’。”
于果却一动不动,目光惊骇无比,紧紧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其实却是强忍住笑。现在毕竟是属于他的表演时刻。
姜猛星也给他吓得不轻,但为了显示自己勇猛,哈哈两嗓子,强笑道:“我操,就这样的傻逼也算大师?大师就这点胆子?”
阿狗恭维道:“这小子会驱好兄弟不假,但哪见过各位大哥这么勇猛的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和气场?自然吓坏了!”
姜勇星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于果:“小子,要是你真能帮我们驱……驱好兄弟,那我不但放了你,还给你十万块钱。要是骗我们,你应该知道下场。我们都是混黑道的,不好惹。”
于果心里窃笑:“十万?果然是乡下的黑社会,十万块钱你也好意思吹得这么牛逼哄哄。”
可于果表面上却强作镇定,用力一指:“别动!别过来!我只是路过此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他们几个非要我驱逐你们,不是我主动要来的!但你们别以为我好欺负,我茅山华阳洞九峰驱魔道的正宗传人,真要拼起来,咱们是两败俱伤!就算我打不过你们,我那些师叔师伯,也绝不放过你们!”
姜家五兄弟都是一震。姜勇星又惊又怒:“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胆小的姜老大姜帅星率先反应过来,浑身剧震:“难……难道……?”
于果故意艰难地说:“各位……你们都别动,你们五个人,每个人身边……都站着……站着一个黑漆漆的……只能看到眼睛和牙齿的……的好兄弟……”
姜家五兄弟大是骇然,由于气氛的确做足了,灯光也忽闪忽闪地,尽管他们五个一向凶悍跋扈,也给吓得不轻,面面相觑,只能用眼神交流,不敢动了。
肠子等小弟更是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
姜勇星心狠手辣,一向只相信暴力,若不是这几天亲历鬼事,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上真有恶鬼存在,但对于于果是否真能驱鬼,仍然是心存疑惑,便战战兢兢地叫道:“你……你什么意思?他……他们几个一直跟着我们?”
于果在第一次恶搞姜家五兄弟的时候,分别听他们说过被其害死的矿工名字,此刻正好用得上,便装模作样地问:“你们……你们这就对了!咱们无冤无仇,我个人没能杀灭你们,但你们也不敢动我!动我就是跟整个茅山驱魔道的弟子们为敌!很好!咱们有什么事可以先谈谈!你们都是谁?有什么冤屈?说说你们的要求!”
二十多秒,没有一点声音,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但呼吸声都很细腻,连蚊子也不过如此。
姜勇星壮着胆子问:“怎么样?他们都……都说什么?”
于果故作紧张地说:“这个叫做张春峰,这个是……是孙敬德?他叫……陶飞,这位叫……杨勤……这个是汤建国……”
这些人的确是当年被他们害死的外地矿工,但此事做得十分隐秘,虽然外面关于这方面的谣传很多,可谓广为人知,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当地公安没有证据,而且姜家五兄弟的关系盘根错节,要对付他们很棘手。
但这些被害死的矿工的名字,只有这姜家五兄弟自己知道,连他们的媳妇都不知道。而且此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哪怕他们是钢铁神经,也都无法摆脱这个记忆,这五个名字已经在黑夜里他们的噩梦中变化出最恐怖的形象,毫无疑问,没有第六个人知道!
这个所谓的南方驱鬼大师居然知道!看来,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姜家五兄弟听到这些名字时,再无任何怀疑,当即吓得死去活来,不约而同地全部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于果立即跳了起来,站到姜家五兄弟中间,大喝道:“围过来!不要离我太远!”
姜家五兄弟都惊骇莫名,肝胆俱裂,连忙围住于果,都大叫道:“大师救我!”
于果擦了擦头上的汗,装作笑得很勉强:“很难办啊……我刚才问他们有什么冤屈,他们说,是无缘无故被你们打死的,你们装成他们的家属,去讹诈他们的工头……我问他们有什么要求,他们说,别的不要,只要你们的命……”
其他四人听了,几乎要惊得昏厥过去,可姜勇星到底还是比较胆大,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颤声问:“大……大师,你一定要救我们,用不着别的,只要能保住命就行!我们……我们给你五十万!不……一百万都给!”
于果叹了口气:“这不是钱的事。我跟你们说,今天幸亏我在,不然今天就是你们大限已到了。如果我都办不成此事,你们也用不着找别人了。但我实话实说,凭我多年修炼的正统茅山驱魔术,还是差得太远,不是我练得不好,而是他们的怨气太强了……
“另外,我告诉你们,你们应该看过《倩女幽魂》吧?兰若寺的鬼并不可怕,可她们的骨灰坛都被埋在一棵千年大树下,那大树成了精,变成了树妖姥姥,这才是最恐怖的!一千年尚且如此,一万年呢?十万年呢?
“你们听说过煤炭的形成原理吧?最早它们是植物腐烂后经过几百万年形成的固体可燃有机岩。换句话说,这五个矿工本身怨气就足,死了以后,本来就很难对付,可偏偏被这煤矿吸收了怨气。而煤矿是几百万年前的远古植物形成的,换句话说,这个树妖,可比《倩女幽魂》里的厉害多了!有几百万年高龄!
“这样的功力,你们觉得我能赢吗?除非我们茅山派全体出动,联合各界同道,组成万古洪荒九天十地大罗金仙天罡北斗降魔大阵,那才能彻底消灭它!可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这么多同宗?我能和他们通过谈判的形式僵持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了!”
听到这里,系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在是在于果的脑海里笑,对外面构不成影响:“哈哈哈哈!您真是宇宙第一吹牛大王!我还从没见过您这么能扯的!”
于果也不理会系统的揶揄,继续故意装作和鬼谈判:“嗯……好,谢谢你们愿意给本派一个薄面……好……原来是这样……什么?要是我不同意,你不光要杀了他们,还要让这大姜家村寸草不生?你还要把这事捅到省公安厅,让幕后的保护伞全都倒台?”
姜家五兄弟面如死灰。
姜勇星哭丧着脸:“大师啊!你一定要救救我们!钱财乃身外之物,一百万分文不少,只要你救了我们,我们马上兑现……”
于果缓缓摇摇头,一脸正气地说:“各位,我再说一遍,这不是钱的事,但钱确实有巨大作用。首先,本人出自名门正派,并不是旁门左道,所以本门有训,决不允许靠驱魔术敛财!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只能收成本费用一万元!”
“一万?才一万?”姜勇星这下更加相信此人不是骗子了,哪有骗子拒绝送上门来的一百万?谁还嫌钱多?看来还真是名门正派!
于果接着说:“为什么又要说,钱有巨大的作用呢?是这样,你们年轻的时候,作恶太多,超级树妖吸收的被你们害死的矿工怨气,也就牢牢地跟随着你们,到了你们的家宅!”
姜勇星哭咧咧地问:“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只要能保命!”
于果浩叹一声,说:“也罢,救人救到底,我就说了吧,但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我和这些鬼们谈判的结果,你们要么接受,要么死,反正跟我无关。”
姜家五兄弟此起彼伏地大喊:“一定照做,大师请讲!”
于果幽幽地说:“五条。第一,你们那个矿不能再继续干了,马上停工,你们卖掉也好,或者怎么样也好,但你们不能再开工了,否则必死无疑。第二,你们给我一百万,我不要,但是,你们得拿出五百万,匿名捐给这些死者的家属,一家一百万!
“现在这个社会,一百万也不算特别多了,但对于贫穷人家来说,仍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能让人彻底过上宽裕日子。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家属在哪儿,我相信你们早就打听过。记住,一定要给这笔钱,否则你们不得安宁!杀了人,二十多年了,才给一百万,这还算多吗?
“第三,把你们剩下的资产拿出最少一半来,分给大姜家村的村民,和你们矿上的矿工,这一是为了平息本地的怨气,二也是为了满足煤矿树妖的怒气。最重要的是,以后只能做好事,而且多做好事,绝不能做任何坏事。”
0490兵不血刃
于果侃侃而谈:“为什么呢?因为你们要广修善缘,多积德,只有这样,才会有福报。福报多了,相当于给自己攒养老金,或者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换言之就是身体之外多一层缓冲层,在面对物理伤害和精神打击的时候,会进行相当的保护。
“第四,你们村上空的黑气,其实主要来自你们的家宅。我已经说过了,那些怨气跟着你们回了家,牢牢地扎根,从此以后,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因此,你们要做的,就是必须快点儿离开这里,离得越远,受到怨气的冲击越小!最好是能把这家宅拆了,这样怨气无处藏身,就不至于再扩大了。”
姜猛星忍不住说:“大师,我插一句,你让我们拆房子,可是我们的房子即将拆迁,我们要是自己把房子拆了,哪里还有赔偿款呢?”
于果忍不住乐了:“我说,这位大兄弟,你现在还惦记着赔偿款呢?你还要不要命啦?来来,我教你个方法见鬼,你不是天眼,现在也没有乌鸦和牛眼泪,那就只能用东南亚的土办法了——你弓下腰,低头从两腿之间向后看,就能看到了。”
姜猛星打了个寒噤,不敢尝试。
于果说:“没事,你们都可以试一试。但放心,我和它们正在谈判,所以你们这么看,它们不会趁机害你们!”
其实,于果早就和姜家五兄弟对视过了,再次催眠了他们,只要他们照自己说的去做,那就会立即产生幻觉,看到最为恐怖的鬼脸。
果然,还是这五兄弟里胆子最大的姜勇星,忍不住尝试了一下,可当他看到自己穷尽想象力,也无法想象的一张乌黑的狰狞魔脸在冲着自己阴邪地狂笑时,当即双腿一软,脑袋落地,疼得嗷嗷直叫。
其他四兄弟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四竟然吓成这样,都颇为震撼,也更加坚定了听从于果话的决心。
于果接着说:“第五,刚刚正好说到你们村拆迁,那就增加这一条。你们马上搬走,拆迁款也别要了,直接捐给村里,还能进一步积德积福。
“另外,我看很多村民都被你们胁迫抬高价格,你们这种行为不单单是自己作孽,还绑架他人一起作孽,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听我好言相劝,见好就收,毕竟有命在,命更重要!别再威胁村民,让他们自由选择是否拆迁。”
忽然,于果长舒一口气,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一头汗,说:“总算结束了,唉,我没想到自己能对抗这么强大的厉鬼,回去说给我师兄弟听,他们肯定不信。”其实他头上本没有汗,是他故意运气凝结的,显得已经为了驱鬼而筋疲力尽了。
姜勇星见此,稍微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大……大师,这些……这些好兄弟,都走了吗?”
于果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你们不做到我说的五点,还想让它们走?这不是痴心妄想吗?还在,但没有刚才那么阴气逼人了,也算是跟我达成的协议吧。平时,它们都盘在你们的脖子上,双手压制住你们双肩的三昧真火,降低你们的阳气。
“你们会因此而体质衰弱,神经衰弱,减少寿命,直至油尽灯枯。所以,这份协议能维持多久,就看我许诺给他们的,你们是否能完成了。要不,你们害我说话不算数,那就是害了你们自己。你们呀,看着办吧,给我一万块,然后我要回去了……”
姜家五兄弟听得胆战心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和双肩。
姜勇星忙说:“大师,一万是绝对会给你的,贵派办事敞亮,你不要钱,那就一定多留几天,让我们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于果似乎思考了半分钟,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终于下定决心似地点点头:“好吧,那我留几天。老实说,我也不放心你们的安危。虽说我跟它们达成了协议,但这协议是否能真的履行下去,就得看你们自己了……”
姜勇星忙不迭冲着肠子等人喊:“你们这帮傻逼,一天到晚地就知道吃烧烤吹牛逼,能不能干点儿有用的事?快!快去到村东酒店要一桌最贵的酒席!我们恭请大师上座!”
于果心想:“不吃白不吃,走!”便一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插在兜里的手却开始摁动手机,给童雅诗发短信:“你们不是一到周六就来催他们签字吗?后天就是周六了,你们派人来让他们签字,但看见我也不要相认,就当不认识我,他们保证都争先恐后地签字。对了,别跟仇氏父子说,以免他们再给我捣乱。看到短信就照做,别给我打电话,不方便接听。”
他不需要看屏幕,凭借超强的体能赋予的天才记忆和手感,一字不差地将短信发送出去两遍,等对方都接收后,再全部删掉。
童雅诗当然看到了这短信,又惊又喜,尽管于果每次都能让她惊异万分,不断地刷新她的惊奇高度。每次一开始她都无法相信,但最终结果却真的如于果所料,令她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
因此,她也没回短信,旋即召集心腹手下,以方能为首,开了个小会,然后决定在没有告知仇氏父子的前提下,前往绿帆市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劝说村民拆迁。
两天说到就到。
午饭后,于果刚要给方能打了个电话,方能就先打过来了,她听到方能用颤抖和兴奋的声音大喊:“童副总!太好了!真的做到了!所有人都签约了!包括姜家五兄弟,他们是头一个签字的!都争先恐后的!
“真没想到!而且根本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谁不情愿!最神奇的是,你知道吗?姜家五兄弟都不要赔偿款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主动都把自己的房子拆掉了!”
童雅诗听到后心跳加速,蓦然感到阵阵地敬佩和甜蜜混杂在一起,涌上心头,说不出地舒坦惬意。她忙镇定下来,指点方能和手下要不动声色,千万别显得太高兴。
在这之后,于果也打来电话。
童雅诗大喜过望,忙不迭接过:“于果!真的成功了!太感谢你了!”
于果微笑道:“我这都是为你做的,你高兴就好。”
童雅诗听在耳朵里,说不出地舒服受用,柔情蜜意地说:“于果,这次你大功告成,除了那每一户百分之一的提成,我还要给你封一个大大的红包!我告诉你,不许拒绝!等你回胶东,我好好犒劳你!”
于果一愣:“犒劳我?怎么犒劳?”
童雅诗误以为他在故意说荤笑话,佯嗔薄怒道:“你想哪儿去了?别乱想!说话别油嘴滑舌的!敢调戏你的领导,你好大的胆子!”可偏偏听了却很高兴,令她浮想联翩。
谁知手机里面却听到了仇傲天羞恼万分的大吼:“姓于的,你侥幸成功就很了不起吗?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肮脏卑劣的手段,骗得大家都签字了?我才不相信你是靠真本事说动村民的!还有,雅诗是你的上司,你敢跟她打情骂俏?你是故意恶心我吗?”
童雅诗这才听出是开的免提,原来是于果故意气仇氏父子,但提前没有告诉自己,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在常人看来自己绝不会说的肉麻话,当即羞红了脸,滚烫滚烫,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钻到地球的另一边。
可于果却笑吟吟地说:“童副总,你是高兴了,我咋办呢?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不打算兑现我那提成呢。”
童雅诗一听,心中一凛,恢复了严肃,正色问:“有这种事?你把电话给仇副董事长。”
仇一古井不波地接过,皮笑肉不笑地问:“雅诗侄女,有什么指示吗?”
童雅诗凝然道:“仇叔,我想问一下,当初说好的,于果要是能把全村的人都说通了,签了合同,那就可以动工了,就由你们的置业财务提供提成。你们双方也有合同为证,为什么不兑现这笔提成呢?”
仇一狞笑道:“雅诗侄女,我可是很懂也很尊重法律的,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地违约呢?但是,有这么一点:合同上是不是说,只要有一户不同意,那就不能算全同意,那所有的提成都可以取消,是不是?”
童雅诗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对,虽然这话很不合理,也违反契约精神,属于典型的不平等合同,但确实有这段话。可于果不是把所有人都说通了吗?”
仇一笑道:“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还剩一户没同意。人家说,家里老辈子在房子地底下卖了一些财宝,坚决不同意拆迁!”
童雅诗一怔:“有这种事?那……那他有什么要求?”
仇傲天也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个拆迁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比姜家五兄弟还无赖,狮子大开口,说自己家口口相传,说祖上埋藏了一个密封的坛子,花纹如何质地如何,能描述得很清楚,还说里面装满了财宝,价值连城,就在自己这房子下面深处埋着。必须给三千万才让路,与此同时还不允许别人挖。这可怎么办呐?三千万,不知道集团是否愿意出这个钱?”
童雅诗冷冷地说:“仇叔你说笑了,你肯定知道,集团是不可能出这个钱的。三千万,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空口无凭,胡编乱造一个财宝,就等于真有这个财宝了?而且还不让人挖,这不是明显制造事端吗?”
仇一大笑道:“那可没办法,咱们不能因为财力雄厚,仗势欺人吧?可惜可惜啊,连姜家五兄弟都同意了,一切都顺利了,只剩下这么一户,功亏一篑,我都为小于感到可惜!我多希望他能拿到提成啊!”
0491曾祖父的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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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笑道:“仇副董事长的话情真意切,真情流露,感人至深,我就算刚认识仇副董事长,单听仇副董事长的这段话,就能感受到你是真的非常遗憾我没拿到钱。 ≥≦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消除你的遗憾的,到时候一千万提成你会一分不少地交给我的。”
仇一冷冷地说:“你这么自信满满,其实也不错,就算失败了,也好过自暴自弃。”
于果对电话那头的童雅诗说:“你放心吧,只剩这一户,我最近就能搞定。”
仇傲天冷笑:“吹牛逼谁不会?你以为你能一直那么好运气吗?现在很多涉世不深的女孩,都会被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穷**丝欺骗,但雅诗是胶东市的公主,什么没见过?你那两句油嘴滑舌,最多能欺瞒她一时,她迟早会识破你虚伪的本质的!”
于果懒得跟他计较,笑着奚落道:“仇大少,你总是处于嫉妒和愤怒的情绪,气大伤身,容易得病。你放心,提成之后,我会请你吃顿饭的,毕竟你们父子俩这么大方,刚认识就要送这么大的礼给我,我心里确实过意不去。对了,以后有类似的事,尽管找我。”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下楼。
仇傲天怒道:“爸!你看他多么猖狂!这傻逼到底是凭什么能让姜家五兄弟服软的?光靠能打?姜家五兄弟养了好几十个亡命徒,镇上的联防队也归他们管,有枪而且不只一把,这帮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屈服于他?难道他比子弹还厉害?”
仇一淡淡地说:“你呀,什么都不行,就知道瞎咋呼,还看不起别人。你能有这个于果的百分之一,我就烧高香了。你以为他单单是能打么?手腕,手腕是最重要的。洪校长是何等的枭雄,还三令五申告诉我一定要小心这个于果,这说明什么?他不完全是个靠拳头的人!”
见儿子还要争辩,仇一教训道:“胶东市刑警大队靠他破了好几个烧脑的大案,他的智商,比一般的聪明人要高得多!只怕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如他。你小子要是没这种智商,那你的脾气就别跟高智商匹配!又熊又不老实!
“你没本事,就谦逊点,最起码还能保持神秘感,以不变应万变!要是又没本事又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别说老童不敢让你当他的女婿,就连我也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接手我一心要为你夺走的童家江山!五十个亿的蓝色深度集团,你小子想继承?你差远了!好好努力吧!”
仇傲天虽然不服于果,但很佩服自己的父亲,也十分敬畏,听到了只能忍气吞声,连声称是,又忍不住问:“爸,姜家五兄弟都没脾气了,那个号称房子底下藏宝贝的傻逼,就真的能阻挡于果?”
仇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仇傲天一眼,暗忖:“你错了,我之所以这么一直拖着他,也是有原因的,只是你太年轻,这个原因不能告诉你。他就算迟早能成功,我也不会惊讶,但我的目的,也能达到。”
仇一从窗上往下看着于果动了吉普指南者,渐渐远去,阴恻恻地说:“洪校长既然把于果当成了潜在的对手,那他俩将来必有一战!到时候谁也不能全身而退,说不定就两败俱伤!断胳膊断腿的,到那时候,咱们再收拾这个于果就轻而易举了,童雅诗也不可能嫁给一个残疾人,只能嫁给你!”
仇傲天一拍窗子,满腔怨怒地说:“等着吧!于果!咱俩看看谁笑到最后,终究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我要你生不如死!”
话分两头。于果轻车熟路,又来到了当初的宾馆,然后拿着仇一给的最后钉子户姜亚鸣的资料,指着照片对系统说:“还是老样子,传送到此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问:“您为什么不直接去呢?”
于果说:“如果这人是跟仇一串通好了的话,我按常规路线走,恐怕没什么好处。不如直接前往,不但能省去很多麻烦,说不定还有惊喜。按理说,你应该很喜欢我花钱穿越啊?”
系统回答:“好吧,您一找到机会就把我往死里损。行,如您所愿,到了之后一直维持无视状态直到您主动现身,并且立即切换到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ooo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八十三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瞬间来到一处又脏又旧的破屋里,除了灶台、桌子、炕等必须物品之外,其他东西少得可怜,而且没什么打理,一看就是万年老光棍住的地方,毫无女人的气息。
一个很猥琐的男人声音正在打电话,应该就是那个姜亚鸣了。虽然立即切换到正常时间线,可电话并没有结束。
于果看到一个穿着背心,又黄又瘦如同没炸好的鸡架一般的男人,正一边打电话,一边翻着一本不知道多少年历史的‘肉’杂志,可能这杂志常年放在灶台,油腻腻黑乎乎的,这男人却看得津津有味,电话也打得不亦乐乎。
“您放心吧老板,放心吧!这傻逼得罪了您,那就是得罪了我呀!我豁出去了!我讹死他!对,他要么给我三千万,要么就别想让我签字!我不知道姜家五兄弟为什么签字,反正我不签字,他有本事砍了我手指头摁手印!到时候我去报警,我看谁倒霉!”
于果的听力非常好,甚至能听到手机那边仇一的声音:“事情还没办好,你先别忙着吹牛逼。这个人不好对付,很有些歪门邪道的诡计,你只要一口咬死不给三千万就不搬就行,别说多了给他找到了可趁之机!
“按照他的车,再有一个多钟头就到了,你最好趁这个时间先好好酝酿一下,到底应该怎么说!他见多识广,可不是好骗的人。我问你,你家真有祖传的宝贝埋在房子下面?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坐地起价的思路,但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你可别照葫芦画瓢,弄巧成拙!”
于果心里一震:“看来还真不完全是仇一的阴谋,难道这个姜亚鸣,还真有什么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他决定继续听下去。
姜亚鸣继续流里流气地歪嘴奸笑道:“放心吧您呐,这可不是我瞎编的!我祖上是小地主,我曾祖父攒了一辈子攒了那么一坛子银元,埋在我这个房子地下深处,而且明确告诉子孙后代,没有一百年,别取出来。
“这不,我祖上厉害吧?还真是一百年过去了,不是我想取出来,是你们开商逼着我取出来!当然了,也真的就这一坛子银元,也没多了,毕竟是个小地主,也没什么稀世珍宝,但我在网上看了市场价格,那时候的银元,普通的坛子装满的话,几十万不成问题吧?”
仇一冷冷地问:“真有这装银元的坛子?没骗我?”
姜亚鸣奸笑道:“这还真不骗您,我曾祖父没必要这么骗后代吧?他说得很郑重,临死前要我爷爷千万记住!这还能错吗?为什么要说等一百年后呢?因为我曾祖父很有眼力劲儿,知道穷人造反后肯定要迫害富人,所以谁有钱那是自寻死路,得先装孙子,一百年后才能当爷!
“说实话,论这坛子什么模样,我的确是没见过,但我曾祖父去世以前,留下一张纸条,写明白了是用坛子装的袁大头!可是……后来这纸条就被我爷爷给烧了,这您肯定能理解,没办法,当时我们那里率先变成根据地了,这纸条要是留着,我们全家就都得玩儿完!可我爷爷亲眼见到了这张纸条,此事千真万确,指定没问题!”
仇一幽幽地说:“那就好,祝你成功,只要你死扛住,我给你五十万酬劳。你的房子在村子最西边,就算不动你的祖屋,这片小区的整体开也是没问题的,我只不过是用你来牵制于果没办法拿到提成。所以,我的意思是,其他人都签约了,一样可以动工,我的目的达到了,就看你了。”
姜亚鸣大笑道:“得嘞!您就看我的好戏吧!”挂了电话,还继续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好不得意。
于果窃笑:“你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却没想到所有的底牌都被我看到了。”
于是,他转身出了门,农村就是这一点好处,大白天人在家的时候,从里屋到外面大门,都是敞开的。
等到了门外,于果又装模作样地敲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农村串门的多,而南郊县虽然是县,却毕竟是本省最富裕的绿帆市的下属县,也是旅游的好地方,即便农村也很富裕,偶尔出现外地人打听路的也是常见。
关键是,仇一说于果得一个钟头后才能到,因此姜亚鸣完全想不到此刻门外站着的就是于果,所以压根也就一点儿也不紧张,啷个里来地唱着,问:“你找谁啊?”
于果故意装作客套的样子:“老乡,您好。”
姜亚鸣家徒四壁,就喜欢钱,不愿意白给人指点路,就皱了皱眉:“听你口音,咱俩也不是老乡吧?你怎么整得跟八路军一样?说罢,什么事儿?我很忙。”
于果这次的确使用了绿帆方言,这是因为他不愿意再用南方口音。
现在姜家五兄弟都在保密遇到鬼的事,更不愿被人知道一个南方来的驱鬼大师让他们行善积德,因此,周边百姓都以为姜家五兄弟突然转性,开始白给周围人福利,想必是当年坏事做多,现在大彻大悟,做好事以求安慰,都喜不自胜。
可也难保此事一点儿风声也没有,万一被姜亚鸣听说了,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南方驱鬼大师,再现自己和蓝色深度集团的特殊关系,那就不妙了。,。
0492合同之前的合同
因此,于果那常人难以想象的体能全面发展,也同时带来了日益高超的模仿力,他只要听谁说一天半天的家乡话,就能学得惟妙惟肖。
更何况,绿帆市距离胶东市不远,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同门同宗,而且于果还在绿帆市整整一个星期了,除了特定词汇不大了解,平时的腔调基本上跟绿帆市区本地人没什么差别,这对也区别于绿帆市区的南郊口音使用者姜亚鸣来说,肯定听不出破绽。
所以,于果说绿帆方言,更能让姜亚鸣听不出到底自己是哪里人。
于果笑道:“老乡,您就是姜亚鸣吧?”
姜亚鸣当即肩膀一震,惊了一下:“你……你怎么认识我?”他猛然大吃一惊:“你……你是于果?”
于果心想:“估计是仇一把我照片也发送给他看了,这样一来,我就不绕圈子了。”他也很庆幸,仇一是偷偷做这件事,怕被自己抓住把柄,而姜亚鸣也一样不敢声张,不然一旦这照片被姜家五兄弟村霸团伙看到,那就真露馅了。
于果此刻觉得,如果能攒到十万点积分,可以先兑换一个易容功能,这太重要了,跟超体能、无视状态和催眠能力同样重要,不需要全身都改变,只需要脸部能易容,就足够骗到很多人了。
等到那存在蓝色深度集团的一千万原始股变为上亿甚至几亿的时候,自己就能获得几十万点积分,相比之下,先用掉这十万点,也不算什么了。如果能易容的话,以后办事更加麻利,思路也可以拓展得更宽,能够使用的计策也就多了,赚钱会更顺利。
于是,于果坦然笑道:“哈喽,姜亚鸣先生,咱俩素昧平生,你怎么居然认识我呢?”他有意要让姜亚鸣感到理亏。
果然,姜亚鸣自以为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才,但这得看跟谁比,此刻一听这句,当即有些结巴:“这这……这关你什么事?你肯定听说了我对你们集团的要价吧?别的不用多说!说那么多废话没用!一句话:三千万,你拿来我就搬走,你不拿来就赶快滚蛋!“
于果说:“你要三千万的原因,据说,是你号称你家祖上有财宝埋在地下,是不是?”
姜亚鸣歪歪斜斜地说:“什么叫‘号称’?这是事实!我曾祖父,埋了整整一坛子袁大头银元!你也别说空口无凭,反正这是事实,我不需要向你提供证明!”
于果笑道:“挖挖看不就知道了嘛?现在挖掘技术这么发达,你祖上总不能埋得比挖掘机挖得还深吧?”
姜亚鸣叫道:“你少偷换概念!你以为我是傻逼啊?我要是允许你挖了我的地基,那我这房子就没了,还能值三千万吗?”
于果忍俊不禁:“你这房子本来就不值三千万,你去绿帆市中心海边看看,最贵的大别墅,也最多是这个数字。您这房子,怎么这么有自信跟它比?”
姜亚鸣怒道:“你……你你……”
于果摆摆手:“哈哈,好了,不开玩笑了。咱们说正事。你不提供证明,但最少你得说说,你家祖传的这个坛子具体什么样吧?怎么?不敢说?你是不是怕我去买一个,甚至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坛子来骗你?
“你都四十多岁了,还这么幼稚?坛子是可以让专家鉴定真伪的,一看不是最少一百年前的产物,当场就能戳穿。再说,我上哪儿给你找能装满一坛子的袁大头?现在袁大头价值不菲,这一坛子得价值百八十万了吧?甚至更多。我闲得去给你伪造这个?你那房子的拆迁款撑死也就一百万吧?我骗你也需要考虑成本吧?”
姜亚鸣心里激烈地琢磨:“仇副董事长说给我五十万,但现在却推说怕被人发现跟我合谋,成了把柄,所以只给了预付款五万,这也太少了。他说这个于果诡计多端,不能让我跟他多说,可是我怎么就不能趁机敲这个于果一笔呢?
“再说,这个于果说得也有道理呀!他没理由不计成本地去花那么大心思伪造一个坛子给我,再说,我不允许他挖地道,他就算送给我一个假坛子,但我的房子下面完好无损,岂不是正好说明他给的坛子是伪造的吗?
“况且,他一时半会儿,去哪儿给我凑那么多银元?而且我爷爷听曾祖父临终前说,那坛子里不单单放了银元,还有一个光绪年间的金元宝,上面刻着曾祖父的名字,另外,还有一张纸条,是那时候所写的,说明留给我们这些子孙,并且也署了名字,这这就是这一坛子钱是属于我们家的证据。这我暂时先不告诉于果,他猜破天也想不到!”
因此,姜亚鸣便说:“这坛子是白色的,外表有蓝色的波浪花纹,还有鱼和海螺。据我曾祖父讲,为了能让日后子孙后代挖掘时,一眼就看出来,所以坛子本身用一个紫红色的木匣子装着,外面还有一个富贵金锁。”
同时他心想:“我就不信你能找出一模一样的来!就算真的让你在陶瓷市场上找到了,装满了假银元甚至是真银元,你也绝不能想到里面还有刻着我曾祖父名字的金元宝,和一张曾祖父的亲笔纸条!光这个光绪年间的金元宝也得价值二三十万,看你怎么伪造!我曾祖父的名字,只有我知道!你要是能知道,就见鬼了!”
接着,他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告诉你了又怎么着了?”
于果说:“开发商再有钱,也不可能为你这房子支付三千万,你自己想必也心知肚明。我如果找到这个装着坛子的木匣子,送给你的话,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吧?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画押签字?要是我找到你的木匣子,你就让出这套房子,并且签订合同。怎么样?”
于果就是看中姜亚鸣贪得无厌的本性,又加了一句:“这不是赌博,但写成保证书,双方都摁手印,就有了法律效力。”
姜亚鸣心里七上八下:“这家伙看样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可能?他是不是有阴谋?……可再怎么有阴谋,也绝无可能找到这坛子呀!除非他强行拆掉我的房子,进行挖掘,但他当我是死人啊?我这几天就非在这里守着,看他敢动手?我就报警!况且,就算他挖下去,具体也不可能知道坛子藏在哪里了!”
因此,他贪财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迫不及待地追问:“赌多少钱?”
于果从身上直接拿出一份合同来:“这合同白纸黑字,我签了字,也摁了手印,这是我跟你的打赌,和集团无关,所以,不需要集团盖章,而且集团肯定也不会批准我和你赌博的,可以说,这是你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我给你看看我目前的银行卡余额。”
于果心道:“系统,你把我剩下的三百八十三万显示在我的手机上,伪造成银行的查询短信。”
系统笑道:“伪造银行信息可不容易,花费巨大,不如换成独立的假短信,然后瞒过移动公司的监控和手机本身,这样花费就小多了,而且不必把这笔钱挪来挪去了。”
于果心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怎么省钱怎么来,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这需要三万元的花费,我已经为您优惠了不少了。现在您的积分53000点不变,一千万投资,积蓄变为三百八十万元。”
很快短信回复,于果把网银给姜亚鸣看:“看清楚了,我的银行余额是三百八十万元,我有能力跟你打赌,再麻烦你看看合同。”
姜亚鸣是个典型的穷光蛋和无业游民,哪里见过三百八十万这么巨大的数字?当真彻底呆住了。
他也清楚,三千万要价纯粹是没事找事,蓝色深度集团是绝对不可能给他的,他也心知肚明,只不过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到仇一许诺的那五十万而已,作为房子拆迁后得不到祖传银元的遗憾。
可当他看到合同上写明了:“如果一星期之内,找到姜亚鸣先生所说的祖传银元,那姜亚鸣先生就签字同意拆迁,将会获得新房或者按照其住房面积和拆迁价格折算一百万元的存款。如果一星期内找不到,于果将给姜亚鸣先生三百万元作为补偿。”
姜亚鸣震惊了:“什……什么?要是你找不到,就把三百万给我?”
于果笑着点点头:“当然,不过,我的积蓄只有三百八十万,你得给我留八十万过日子吧?我不可能全拿来当赌注。但三百万也不少了吧?白纸黑字,正经的合同,一式两份,童叟无欺,怎么样?
“要是逾期我交不出你的坛子,我却不肯支付你三百万,你可以去法院告我,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但要是我找到了,也一样,你不肯签同意拆迁的合同,那我也就可以上法院告你,然后强制执行。”
姜亚鸣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说,你真是个傻逼,哈哈哈哈!你怎么可能找到我曾祖父留下的坛子?我告诉你,我决不允许你挖掘,你要是挖了,别怪我跟你拼命,合同无效!”
于果笑道:“麻烦你读完合同好吗?上面有关于这段的文字,的确跟你说的一样,假如我强行或者偷偷拆掉你的房子挖掘,那我无论找不找得到那个坛子,三百万都需要立即支付给你。我说,无本万利的买卖,你何乐而不为?”
姜亚鸣虽然感觉这也太容易了,应该是有诈,但绞尽脑汁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诈在哪里,忍不住问:“不挖掘的话,你……你到底怎么能做到找到我祖上留下的财物?”
0493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于果说:“这你就不用管了。对了,这下面有一大片空白,是专门要你亲笔写你曾祖父留下的宝物的具体特征的,你把你刚才描述得全部写下来,这样就更明确了。我万一找来不符合你说法的坛子,那你也可以不用理会。”
姜亚鸣完全呆滞了:“你……好吧,我可以写,可……可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
于果笑道:“这就跟你无关了。我要是得到领导赏识,那就不是这点钱可以换取的了,做人要看未来。你也应该多看看未来!我听说你很爱赌博,自命不凡,怎么一到玩儿真的,就怂了?三百万呐!你这房子才值多少钱?
“我要是找不到这坛子,村子就有可能因为你而无法拆迁,村民们都会恨你,到时候你住在这里心里不难受?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不好受吧?换句话说,我要是找到了,我给你一坛子银元,能值个百八十万,你可以不必马上卖掉,等待升值,会获利更多,加上你拆迁了房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要是我没找到,我就付给你三百万,你就算还守着这个破屋子,也完全可以在市区买房买车了,日子也很滋润,不是吗?两头保险,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是个聪明人,不至于连这么好的事,都要拒绝吧?”
姜亚鸣脑子一片混乱,但搜肠刮肚地想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任何破绽,便一拍大腿,叫道:“好!我跟你赌了!反正两头我都赚钱!何乐而不为?来来来,合同拿来!”
他先描述了曾祖父埋藏之物的具体特征,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反转,这次明确写明了刻有其曾祖父名字的光绪年间金元宝,和一张曾祖父作为证明的亲笔字据。
于果和他一人一份合同,随后微笑着跟他告别:“好啦,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姜亚鸣本想给仇一打个电话,但突然又放弃了,心想:“仇一这个傻逼,才给我五十万,而且只预付了五万,堂堂一个大集团的副董事长,还没有这个小子慷慨大气!什么玩意儿啊你!我凭什么当你的狗腿子?谁给我钱,我才听谁的!
“我不能告诉你,以免你知道了报复我,大不了我不要你那五十万了,反正你怕留下证据,也没签合同,我不需要付给你违约金!没有你那五十万,我也许会有一百万,甚至三百万!我真是太聪明了,签了一个立于不败之地的合同,哈哈!”
于果出了门之后,对系统说:“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就算姜家五兄弟现在都躲到外面去了,只有几个小弟在进行善后工作,但那天晚上我表演驱鬼,很多人都看到了。为了避免露陷,我还是先离开吧。”
系统问道:“您这是要进行穿越?是回到您停车附近的宾馆吗?”
于果摇摇头:“不,你按照这份合同上姜亚鸣对于其曾祖父留下的木匣子、坛子做出的描述,寻找这东西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
系统笑道:“我就猜您要这样,可您想过没有,姜亚鸣若是没有撒谎,也就是这木匣子如果真的存在,并且真的埋藏在他的房子的地下,那必然是被泥土和乱石层层包裹,并不是有空间的地方,请问您被传送过去,如何藏身呢?
“假如您是普通的血肉之躯,传送过去,就会立即血肉模糊,变成一团走了形的血肉。而您现在基本上是金刚不坏,强行传送过去,那您的身体不会遭到破坏,而他家房子下面的泥土和石头就要被崩开,换句话说,要闹出大动静,会让姜亚鸣以为是发生地震了。
“然后,您拿到了东西总要离开吧?您一离开,地下被您的身体强行占据的空间,就会立即空出来,再度因为重力,被各种下陷的泥土和石头填满,接着,姜亚鸣的房子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就算他发现不了是您干的,那按照他那无赖劲儿,也会认为您是偷偷强拆挖地道,那怎么办?”
于果淡淡地回答:“你多虑了,但没用脑子。你不是曾经夸我,能够以各种方式对你系统的穿越功能进行研究,然后充分灵活、恰到好处地利用你的规则吗?我这次也是一样。
“你传送我,是量子传输,那么我就应该是一种不稳定的叠加状态,在这个状态下,我应该是化作了很多目前人类科学不能分割的基本粒子,可以随意组合排列,你就先别让我固定化。
“到了之后,立即切换到基准时间线,将我以这种流动性数据化将木匣子缠绕,然后再将我挪到我的车内,并且将装有坛子的木匣子存入你的虚拟空间,这一切需要花费多少,你给个整数吧。”
系统由衷称赞道:“您可真是太会设计了!好的,如您所愿,总共花费六万元,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七十六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很快,于果感到自己被量子化,这次果然比以前稍微慢了点,于果甚至能感觉自己化作一团团风沙,在随风起舞,但却并没有被吹散,而是整体被相互强作用力紧紧地吸引,仍旧保持在一定范围内,绝不会四下飞散。
接着,他立即感到自己周边广袤无垠的空间迅速暗了下来,也急速坠入难以形容的压抑感。这是一个密闭得肯定无法呼吸的空间,只有各种低等的虫类才能在狭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里求得生存,没有任何光线。
但好在,这里就是他需要寻找的东西的位置。于果能感受到,自己包裹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想必这就是那木匣子了!尽管看不到样子,但他知道,系统绝对是精准无比的。
因此,他用全身的非稳定形态包裹了木匣子,如同化作一团团细小无比的蜜蜂或者蚂蚁,把木匣子的外壳重新渲染了颜色。随后,他对系统说:“把我传送到那辆吉普指南者里,记住,要无视状态,并且调整回基准时间线。还有,别忘记把木匣子存入虚拟空间。“
系统笑道:“我不是人类,换句话说,您相同的话不需要说第二次,我一定能记住。”
回到正常时间线后,于果给童雅诗打了个电话:“三天以后,请你和仇副董事长父子俩,以及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们,都来姜亚鸣的破屋子。”
童雅诗一向都很受不了他的直奔主题,听过之后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大喜:“你成功了?……也太快了吧?”随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使用了那种……我知道的方式?”她当然是指穿越。
于果微笑:“你懂就好。现在千万别透露出去,三天之后即将出发时,你再告诉仇氏父子,熬一熬他们。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产生轻敌心理了,再打他们个出其不意。对了,让他们准备好一千万,我等不及了。”
童雅诗娇嗔着笑道:“你真调皮。既然你要保密,那我们就等三天。三天后你大功告成,我们庆祝一下吧!”
于果斟酌着说:“现在还不方便这么做,你我庆祝,仇氏父子就会更加仇视你。另外,你忘记了?我还有一笔很重要的买卖需要做,现在以你优先,既然办妥了,我就要赶快把人家的嘱托完成,别耽误了。”
童雅诗就像求着父亲买冰淇淋未果的小女孩,弱弱地“哦”了一声,略有些失望,怯生生地说:“好吧……那你……多保重。咱们,咱们再找时间。”
于果则说:“雅诗,你在给仇氏父子打完电话后,第一时间告知我,最好就是几秒钟内,别问我为什么,这件事很重要。”
童雅诗听他说得庄重,便正色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记住。”
三日之后的早晨,于果刚刚在宾馆附近的市场里买了豆浆和油条,坐着大快朵颐时,童雅诗先发了一个短信:“刚刚和仇氏父子打过电话。”
于果立即回了句:“谢谢,一会儿联系你。”说罢就对系统说:“请你立即干扰姜亚鸣的手机,他有一个手机就干扰一个,有两个就干扰两个,当然,也包括微信和qq等各种联系工具。
“总之,仇氏父子很有可能和姜亚鸣是合谋的,在被童雅诗告知要前往大姜家村找姜亚鸣后,说不定就要立即联系姜亚鸣,商量新的对策。不用很久,只需要维持到我们和姜亚鸣见面为止。”
系统马上回复:“没问题,已经干扰了,仇氏父子会发现姜亚鸣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各种聊天工具都不能使用,但一般只是维持几分钟,您要求维持的时间估算最少也得两个钟头,所以现在预先一共花费四万元,如有延长,继续收费。您的积分53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三百七十二万元。”
于果很满意,接着再度拨通童雅诗的号码,接通后,没等于果说话,童雅诗急切中带有兴奋的声音就传过来:“于果,我和仇氏父子说了,你已经把事情办妥,他俩果然都很错愕,看来之前他俩的确是有预谋的,说不定和姜亚鸣有串通。”
于果沉着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很好。那咱们怎么见面?”
童雅诗说:“这几天我虽然为了避免他们发现,待在胶东,可一直住在跟绿帆市接壤的县城,一个小时内足够到达绿帆市里了。我和仇氏父子约定,两个小时后,我们在绿帆分公司见面,你也来吧,然后再一起乘坐仇氏父子的车前往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
0494以阳谋治阴谋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雅诗,仇氏父子为了拖延时间,未必不会对车做手脚,兴许突然半路车子就抛锚了,趁着找人来修的时间,就提前派人去找姜亚鸣,让其外出躲一阵子,咱们就找不到姜亚鸣了。. 你最好多弄几辆车,先别开到绿帆分公司,先远远停着。”
童雅诗一凛,她当然知道仇氏父子什么都干得出来,但也不由得不佩服于果的机智和周全,自己就决然想不到这么多后续的问题,便说:“好,我从集团公司再调三辆别克昂科威来,都是新买的工作用suv,能跑险恶路段。
“我开一辆,方能开一辆,再找一个司机再开一辆。然后让司机自己坐动车返回胶东市。到时候就算仇氏父子说自己的车子抛锚了,也能装下我们所有人。”
于果笑道:“好,你的安排很周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仇氏父子俩此刻的嘴脸了。”两个小时后,他驱车来到绿帆分公司,看了看表,时间还有空余,完全可以再做点别的事情。随后,笑容可掬地走向大院停车场。
在此期间,于果对系统说:“帮个忙,把虚拟空间里存放的我和姜亚鸣签订的合同复制一份儿,再复制一个跟虚拟空间里存放的木匣子一模一样的木匣子。”
系统笑道:“您果然高明,我跟着您混久了,也学到了一定的手腕。您打算直接明示您和姜亚鸣签约合同,这样一来,比让他们摸清了您的计划更加令他们焦灼。他们会放弃用别的方法节外生枝,而是专门盯着您的合同和木匣子,趁机把它们都弄丢或者弄坏,等您到了现场,拿出真的合同和木匣子,仇氏父子一定会傻眼的。”
于果心里笑道:“你果真是渐渐跟上了我的思维。系统,这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字。”
系统回答:“复制合同好说,只是几张纸,跟您平时复印材料不一样,保证是跟原件没有任何区别的,这只需要花费两万元即可。可是,您要复制一个完全一样的木匣子,这就特别难办了。”
于果说:“关于木匣子,姜亚鸣的描述不多,里面的坛子虽然比较精确地描述了外形,可实际上可操作的余地还是很多,只要你把姜亚鸣明确描述的部分弄得一模一样就行,其他的部分,你可以做得粗糙,无所谓。
“至于坛子,反正是封口的,里面只需要用一大堆跟银元差不多大的碎石头就行,毕竟仇氏父子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是不方便抢夺的,最多找个机会,一下子将这木匣子连同坛子扔下山,让我找不到,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或者他们故意抽烟时不小心引燃了这份复制出的合同,然后表示遗憾,说没合同那就无效。如果他们真这么做,那你就在他们自以为阴谋得逞后,把这些复制出来的东西都彻底消灭。这样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要是他们还算老实,那到了现场和姜亚鸣接洽时,这些假货也一样消灭掉。说吧,一共需要多少钱?”
系统回应:“您真是太有才了!复制合同需要两万元,但复制这木匣子和坛子,一共需要十万元,另外,在它们完成使命后,将其全部消灭掉,不留痕迹,也需要四万元。一共十六万元花费。您的积分53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三百七十二万元,变为三百五十六万元。您看怎么样?”
于果眨了眨眼,说:“有点贵,说不心疼是假的。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后赚到一千万了,这些就不算什么了。好的,就按照你说的去做。这次我就让你欣赏一出大戏,叫做:以阳谋,治阴谋。”
童雅诗和方能果然在约定时间段来了,和于果汇合后,坐电梯一路来到副董事长的办公室。
仇氏父子果然都在里面,于果的耳力远胜常人,即便隔着门,也能隐约听见里面仇一怒气冲冲的声音:“姜亚鸣这条死狗!我三令五申不准关机,他妈了个逼的居然还是关机了!如果他是我的员工,我彻底整死他!”
仇傲天说:“爸爸,会不会是他一大早没开机?这种人成天混日子,哪有人打给他啊?说不定一直很懒散,早上睡到大天亮……”
仇一怒道:“我看说不定是没钱充话费,强制停机了吧!妈了个巴子的,老子给了他五万块钱!他拿着这笔钱吃屎去了吗?这狗东西真是一钱不值!怪不得受穷,说不定拿这笔钱去赌了!我没有把钱都给他,也是为了他好,这王八蛋却觉得我说话冠冕堂皇,说不定故意给我难堪!”
于果忍住笑,敲敲门。
其实,仇一的办公室里是有监控的,完全能够看到有没有人从电梯里出来,可他俩正在气头上,哪能有时间去看电脑画面?此刻,仇氏父子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于果笑得很灿烂,他俩的脸色更加阴沉和窘迫了。
一番礼貌的寒暄后,于果问:“仇总经理,你的脸色可不好啊,是不是一听到我说事情要解决了之后,就特别难受,更加恨死我了呢?”
仇傲天气得勃然作色,一拍桌子:“老子从不躲躲藏藏找借口不去!肚子疼?呵呵,你在激我?我用不着这一招!”
童雅诗对仇一说:“仇副董事长,咱们这就出发吧?”
仇一陡然计上心来,虽然他眼珠子没转,于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此刻的念头,其实这仍然在于果的意料之中,甚至还等着仇一上套,便就静观其变。
果然,仇一慢条斯理地打着官腔:“我说,小于,你上次就漏了姜亚鸣这么一个人,导致功败垂成,你自己的提成兑现不了,我们的工期也不能如约进行,这次你说你已经说通了姜亚鸣,虽然听上去可信度不大,但我们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可是,你记住,小于,童副总是童董事长的千金,为了你的事,放弃日理万机的宝贵时间,专门来到绿帆分公司。而我和仇总经理呢,也都是忙得厉害,但童副总出于对你的信任,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也出于对童副总的信任和支持,毫不犹豫地决定一起去。
“我们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想必你也能略窥一斑了吧?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以前是洪校长对你的大力推荐,社会上对你的评价很高,所以我们比较盲目地相信了你,而没有考虑你年轻、不稳健的实际情况,已经有些后悔了,再失望的话,我还真得考虑你能不能胜任这一行当了。”
于果笑道:“我绝不让您失望,我知道,您关于我这一千万提成上次没能给我,一直遗憾万分,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我都能感觉到您的想法,特别感动。您别担心,我理解您拼命想要给我提成的念头,这次我保证,您这钱必然会给我,您可以放一万个心了!”
童雅诗噗嗤一声笑了,旋即咳嗽几声掩盖一下。尽管她笑起来秀美绝伦,可这在仇氏父子听来可不那么美好,相反,简直是绝妙的讽刺配乐,脸色都有些发绿。
仇一尽量调整自己不生气,循循善诱地问:“小于,你还是没听懂。我们三个都很忙,你必须给出有说服力的东西,我们才可能跟你走!要不然,这一天只能跑个来回,万一无功而返,耽误我多少大事?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有多少张报销单需要我签字?有多少重要的客户需要我见面?有多少重要规划书需要我审批和做决定?”
于果讥笑道:“仇副董事长的排比句用得真好,学生时代肯定是语文课代表吧?”
仇一小学都没读完,后来的学历都是一步步从社会上获取的,基本上都是花钱买的,这是仇一的软肋,仇一最讨厌别人提这方面的事,比较自卑,因此顿时目光中隐隐冒出一股杀气。
于果收敛了笑容,从背包里取出一份合同和一个木匣子来,说:“各位,看看,我和他签订了一份合同,这木匣子就是姜亚鸣曾祖父流传下来的东西。”
仇一和仇傲天互相看了一眼,他俩父子这么多年的配合,自然非常默契,顿时都产生了恶毒的念头,并且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决定找机会付诸实施。
于果之所以还愿意跟他们说几句,绝不是因为这两父子在集团内身居高位,他只是象征性地在集团当个快乐的小员工而已,这个集团并不决定他的命运和前途。
相反,于果毫不在意这种人,就连仲书记他也敢明着对抗,甚至随时都敢取了仲书记的命,更何况这两父子,又算什么东西?
于果只是觉得,这对父子虽然穷奢极欲,飞扬跋扈,是一对十足的混蛋父子,可毕竟没有杀人放火,干出出格的事,相比自己十分憎恶的仲氏家族,这对父子还不算很坏,最起码,目前还没干出很坏的事,但未必没有这个趋势。到那时候,也就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于是,仇傲天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嚷嚷道:“姓于的,你说这东西是姜亚鸣曾祖父流传下来的,全凭你一张嘴?你有什么证据?要是等我们忙活半天,开车到了大姜家村,见到了姜亚鸣,人家不承认呢?你能逼着人家承认?”
于果指了指合同:“你不是正在看么?仇总经理?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洋墨水太多,有些中文看不懂了?上面有姜亚鸣亲手写的关于其曾祖父藏物的具体特征,你看不见?”
仇傲天最痛恨一个小员工居然敢跟自己顶嘴,恨恨地说:“具备他写的这外部特征的木匣子和坛子,也不是全宇宙只有他家曾祖父一个人拥有吧?在那个年代,想必都是量产的!谁知道你从哪个假货市场上找来的?”
0495二位意下如何?
仇傲天越说越起劲:“骗骗我们这样不懂行的,也就算了,毕竟还没丢人丢出公司,要是被姜亚鸣识破,发现你用假货骗人家,那就不是丢你一个人的脸了!也许你脸皮厚,觉得没什么,可我们这么大一个集团,闹出这么大的脑残笑话,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以后绿帆市的地产界,还能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吗?”
于果不禁哑然失笑:“我说,仇总经理,你扣大帽子的水平真不一般,你做商人可惜了,你真正应该活跃的年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冲着你动不动就把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升到全宇宙的境界,你生在这个时代真是暴殄天物了。”
仇傲天怒道:“少耍嘴皮子!你有本事说个一二三出来?”
于果打开木匣子,指着封口的坛子说:“仇总经理,好好看看合同上姜亚鸣关于坛子里内容的描述吧。这里面有个刻着姜亚鸣曾祖父名字的金元宝,金元宝,按照其描述来看,最少也是二三十万一个,也就三天,我能从那儿弄到?”
“况且,就算金元宝不难找,其曾祖父的名字,咱们谁也不知道,只有姜亚鸣本人知道。其次,里面还有一张姜亚鸣曾祖父的亲笔字据。这些,我怎么伪造?仇总经理,麻烦你问问题之前,能不能先捋顺一下思路,最起码扪心自问,你这问题值得问吗?”
仇傲天气得七窍生烟:“那你打开,我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于果轻蔑地摆摆手:“这是证据,是我这一千万提成的前提。没看到么?坛口都是封住的!我找到之后,作为发现者本人,我都没有资格打开,必须等姜亚鸣本人拆封,更何况是你一个外人呢?”
仇一在一旁冷言冷语:“小于,那你自己都没打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人家姜亚鸣祖上传下来的呢?”
于果笑道:“这个问题,仇副董事长您问得真是太好了。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我的主业,是蓝色深度集团一名兢兢业业的基层小员工,平时玩儿点副业,也就是私家侦探,帮人找东西,找人。
“我经过大量地搜罗证据发现,这姜亚鸣曾祖父埋藏东西的地点,并不是其祖屋的正下方。换句话说,我是从距离不远的别处挖出来的,这也跟合同不违背,因为合同上写明,不允许我以任何形式挖掘他的房子以及他房子下面的地,我也做到了,我并没有挖呀!
“我挖的位置具体在哪儿,现在说也没必要了,反正东西找到了,而且就在他家附近。要知道,仇总经理说,这木匣子和这坛子也许都是量产,可是,这俩东西合在一起,而且还偏偏是在姜亚鸣家附近发现的,这总不能这么巧合吧?只有可能真的是他曾祖父留下的。
“我没有打开,这也是出于公平起见。等到咱们见到姜亚鸣,这东西再打开,即便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怀疑,我挖出的并不是他曾祖父留下的东西,那也没关系,打开后,一切真相大白!”
仇一和仇傲天都实在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了,都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看得于果、童雅诗和方能都在偷笑。
因此,仇一只得冰冷地说:“我提前警告你,假如这坛子一打开,里面并不是跟姜亚鸣描述得一样,那你就耽误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而且给集团丢尽了脸!到时候,你给姜亚鸣的三百万,那是你自己的事,公司还要对你进行金钱上的惩罚!”
于果笑眯眯地说:“随你的便,谁让你是副董事长呢?反正我是充满信心,胸有成竹的。好了,咱们可以走了吗?”
仇一和仇傲天面面相觑,心里那个共同的恶毒计划更加深沉了,他俩决定找机会,将那木匣子和坛子全部弄丢,坠下山崖也好,扔到大海里也好,反正让于果永远也找不到。实在没办法,就把那合同也点燃烧毁,让于果欲哭无泪!
想到这里,他俩再度交换了眼色,也都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阴冷狞笑。
到了停车场,仇一果然如于果所料,吩咐手下:“去准备一辆好点的车,让我们都坐上。”
谁料那手下心领神会,“为难”地说:“副董事长,您千万别生气,车行好像被小人报复了,我们这些车刚被哪个混蛋扎过,监控也坏了,找不到人……我一定彻查此事!”
“什么?我们几个需要为集团办大事,怎么可以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平时养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蠢货,有个屁用?”仇一“大怒”,一巴掌抽过去,那手下顿时半边脸红肿,捂着脸不敢作声。
于果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整个表演,说:“仇副董事长,您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放心吧,您不是还有劳斯莱斯吗?仇总经理还有那么多帅帅的超跑呢!”
仇一叹了口气,仿佛很遗憾的样子:“劳斯莱斯,宾利这些车,唉,都是走正常马路还行,不能翻山越岭的。我们要去的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地势高低起伏,层峦叠嶂,必须得suv才能做得到啊!而我那些凯迪拉克凯雷德,林肯领航员,悍马之类的,都被扎胎了,没办法跑了!要修理的话可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时间。”
仇傲天也一脸贱样:“对啊,姓于的,跑车能跑那种山路吗?看出来你从小贫穷,没有一点儿基本常识……”
于果将计就计地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那好在我从贵公司借走的那辆吉普指南者,还没来得及归还车行,可以乘坐这辆车呀!”
仇傲天幸灾乐祸地说:“这车轴距很短,我们五个人乘坐会非常拥挤的!更何况,我和我爸爸都比较高大健壮,会很难受的!而且,我爸爸好歹也是堂堂大集团的副董事长,总需要最少两个保镖吧?我们最少也得七个人!别说指南者了,就算是大切诺基,也不够用啊!”
于果笑道:“没关系,副董事长和总经理大概相信我的拳头吧?”
方能忙恭维道:“于先生单枪匹马对战数十人甚至上百人,都稳胜不败。论格斗,恐怕胶东市内没有人是于先生的对手,相信在稍大一些的二线城市绿帆市也是一样。所以,两位尽管放心。”
仇氏父子当然听说过,但他俩也有应对之策。仇傲天不屑地说:“我听说过,跟狮子老虎打架,有什么了不起的?狮子老虎的智商很低,手里没有有枪!要知道,大集团的高层,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我爸爸主管房地产,很多贪欲得不到满足的拆迁户恨他,万一雇佣枪手来杀他怎么办?
方能又说:“放心吧,总经理,于先生在来西山大型射击游戏里,曾一人对抗数千人,弹无虚发,射击也是他的强项。”
仇一冷酷的目光瞥过来:“方能,你那个小嘴唧唧歪歪挺能说的是不?我们都是高层,你连中层干部也不是,一个基层经理而已,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上次是看在童副总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没让你卷铺盖走人,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方能对他是又恨又怕,只得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对不起,仇副董事长。”
接着,仇一淡淡地说:“小于,我知道你本领高强,这一点,用不着别人说,洪校长都夸你。我也听过你的一些传说,说你是胶东打架大王。但是,我需要我的保镖,保镖是保护我为主,第一时间发现敌情,会不惜用生命为我挡住进攻。你能吗?
“你是进攻型的,不是防御型的,你以打倒敌人为主,我万一得不到保护,受伤了甚至死了,你就算把所有敌人都打倒了,抓住了,又有什么用?所以,我最少需要两个保镖!而且,我们公司具体负责拆迁的华经理和杨经理,都需要去。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去九个人!哪怕童副总也开着车来,咱们总共九个人,也不够坐啊!”
于果莞尔一笑:“明白了,看来那辆指南者是真的坐不下了。那么,我们打出租车怎么样?或者叫网络黑车?再不,我们去租赁公司租几辆豪车总可以吧?”
仇傲天怒道:“我爸爸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堂堂大集团的副董事长,居然要坐出租车甚至黑车?我爸爸的身份,你考虑过吗?大姜家村看到我们这么寒酸,还会相信我们能开发好他们的地皮吗?租赁公司租豪车,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我们父子俩,甚至整个集团,岂不被商界同行笑死?
“他们会说我们打肿脸充胖子,根本没有钱支撑公司!往大了说,一旦传出去走了样,波及了我们公司的客户,那些客户误以为我们快不行了,停止合作,那我们整个集团的未来,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于果伸出大拇指赞道:“仇总经理,整个绿帆市我就服你,你太能升华高度了,再说下去,恐怕银河系都要受到租车的负面影响了!好吧,没关系,童副总非常体谅你们,就从总公司带了三辆suv,一共可以坐十五个人。
“当然,副董事长和总经理这么有身份,可以各带一个保镖和一个经理,乘坐两辆车,让保镖和经理在前排开车和保驾护航,后排是分别属于你俩各自一个人的。剩下的那辆,童副总、方经理和我一起乘坐,保管宽敞又舒适!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二位意下如何?”
童雅诗和方能在于果的一左一右,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仇一和仇傲天。
仇一和仇傲天万万没想到于果能玩出这一手,大出意料之外,简直是啪啪打脸,当即瞠目结舌,呆若木鸡,都石化了。
0496继续打脸中
于果看着仇氏父子一脸懵逼的样子,笑得很开心:“两位,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你们一定是被童副总这么细腻入微的关怀给深深感动了。这我要替童副总说一句,这是她应该做的,两位都是她的上司,下属为上司做得周到点儿,那是应该的,对不对,童副总?”
童雅诗也忍住笑,朗声说:“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两位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仇一冷漠地说:“童副总为什么会提前想到这一点呢?我们车行这么多车,按理说,如果不是被小人偷偷破坏了监控视频,钻进去扎胎,我们的车怎么会都不能使用了呢?童副总决策于千里之外,的确不一般哪。你们说,怎么会这么巧呢?前脚扎胎,后脚就需要用车了。”
童雅诗愕然,她这可没办法回答了,的确,这次三个人开着三辆空车来,怎么看也都像是阴谋。虽说扎胎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仇一派人做的,但这时候仇氏父子反咬一口,那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于果却在心里对系统说:“咱们现在有钱了,未来前景一片大好,那就不要吝啬花钱了。你回到那段扎胎时间段的监控,将视频被毁掉之前复刻一份,放到我的手机里。”
系统坏笑道:“您可真坏!您这样是要把仇氏父子俩推到悬崖边上,啪啪打脸到死呀!他俩把你扒皮抽筋的心都有了吧?”
于果冷冷地回应:“我对他们已经很忍让了,如果不是为了拖延他们跟童家翻脸的事件,我早直接摁着他们吃屎了!对于这种狂妄惯了的混蛋,就是要毫不留情地扒掉他最后一层面具,让他没有任何脸面!你照做吧,多少钱你看着花。”
系统欢快地说:“好嘞!我对这种打脸的爽点也是喜闻乐见。那么,这次花费需要三万元,因为视频时间较长,而且整个停车场面积不小,挨个扎胎,需要在各个监控探头中选取,工作量比较大。
“您的积分53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三百五十六万元,变为三百五十三万元。视频已经上传到您的手机里了,您现在就可以拿出来播放。”
仇氏父子正在得意间,自认为扳回一局并且反戈一击时,于果掏出手机,也没多说话,当着众人的面,播放了那段视频。
视频里,正是刚才被仇副董事长抽了一耳光的那个杨经理,手持一把锋利的锥子,在挨个车扎车胎,扎得不亦乐乎。看那样子,是早就知道监控会被屏蔽,所以扎得很放心,压根就没有任何偷偷摸摸的意思。
一时间,整个楼道异常寂静,就连楼道角落里卫生间水管在滴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童雅诗和方能都有些尴尬,他俩虽然并不愿意被冤枉,但也不想过于得罪仇氏父子,这个视频太过锋利,真不知道于果是怎么拿到手的,但这不重要,于果把这视频播放给仇氏父子观看,这种毫不留情的终级打脸,基本上等同于让仇氏父子直接吃屎无异。
于果嘴角略微翘起,用看似严肃的语气戏谑地说:“副董事长,总经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吧,当私家侦探,职业习惯所致,再加上门路广朋友多,就很偶尔地得到了这么一段视频。你俩看呀,这扎胎的坏蛋长得好面熟,看样子,这不是正是刚才那位您抽一耳光的杨经理吗?哎呀呀,杨经理,您这怎么回事?怎么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呢?”
杨经理支支吾吾,双手胡乱比划,嘴里“呜呜呜”说了好多含糊不清的话,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于果笑道:“杨经理,我觉得你肯定是冤枉的,否则你不可能主动告诉我们车行的车被人破坏了。我觉得,应该是你刚才睡觉梦游了吧?所以对自己干了什么,并不自知,对不对?”
杨经理见对方居然送给自己救命稻草,忙不迭抓住:“对对对……”
于果又一拍脑袋:“哎呀?也不对。你如果真是冤枉的,为什么刚才仇副董事长抽你一耳光的时候,你也不解释呢?按理说,你该觉得很委屈呀?”
杨经理又舌挢不下,呆若木鸡。
于果对仇氏父子说:“两位领导,这杨经理公然破坏公司财物,你们说怎么处理?按规定,是应该报警的呀。”
仇傲天吓了一跳,忙说:“不,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是扎了胎,又不是把车都弄坏了!杨经理也是一时糊涂,他是老员工了,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于果笑道:“我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值得深挖,咱们必须报警!在警察面前,他还能不说实话?”
杨经理当即吓傻了,隔了几秒,大哭起来:“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救救我啊!我……我可都是一心为……”
没等他说露馅,仇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连续几个重重的耳光,将其抽成了猪头,并大吼道:“我知道,你想说,你是希望于果失败,得不到提成,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父子俩,和于果只是有点误会,没有任何矛盾!再说,集团的利益高于一切!你搞这种小动作,我们损失的不是那一千万提成,而是好几个亿甚至更多的利润!
“你这个傻逼,有没有基本的常识?你这是本末倒置!你以为你靠这个就能得到我的青睐和赏识了?像你这种小人,公司还有必要留你吗?马上给我滚去财务科领了你的工资!我格外开恩,年底的工资也一起给你提前结了!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杨经理捂着脸,悲愤交加地说:“好你个仇一!你过河拆桥,念完经就打和尚!我他妈再也不当你的走狗了!”
仇一阴冷地说:“你最好别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要是让我知道,你诽谤我的声誉,那绿帆市的看守所和监狱就是你的归宿!”
杨经理知道这个老上司心狠手辣,人脉盘根错节,无论黑道白道,自己都不是对手,只得认倒霉,认清自己成了大人物博弈的牺牲品,除了悲怒万分,也做不了什么,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捂着脸一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又是一阵沉默,但好在是短暂的沉默,因为于果啪啪地开始鼓掌,打破了沉默,说:“此处应有掌声。仇副董事长深明大义,真是很让人敬佩。这杨经理自以为能靠走歪门邪路拍马屁获得您的欢心,谁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这真是可悲。
“每个单位都有这样的小人,要不是副董事长你火眼金睛,一下子识破他的诡计,那以后给集团造成更大的损失,可就追悔莫及了。副董事长未雨绸缪,将不好的苗头扼杀在襁褓之中,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我等佩服得**投地,一发不可收拾啊!”
仇一知道,于果并不是给自己面子才不予揭穿,而是更加辛辣地夹枪带棒讥讽自己,他这一生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也并不在乎这点讽刺,只是淡淡地说:“小于你过誉了,我用人不当,应该感到惭愧才对。说到底,也是你先发现了他的阴谋,这才避免了集团更大的财物损失,所以,我谨代表整个绿帆市分公司和置业公司,对你表示真诚的感谢。”
于果莞尔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时候不早了,两位领导,一起上车吧。”
这样一来,少了杨经理一个人,仇一只得又叫了一位崔经理进行补充。接下来,九个人分别坐上了三辆别克昂科威里,驶向南郊县沟店镇的大姜家村。
于果也并没有从仇氏父子那里要回合同,而仇氏父子要求,将最重要的木匣子放到自己的车后备箱,于果也欣然同意了。
方能没想到,细腻如发丝,能破各种大案的神探于果,居然会在这方面这么粗心大意,看来是完全没有防备仇氏父子。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方能上了第三辆车当司机,刚关上车门就忧心忡忡地说:“童副总,于大哥,你们不觉得仇氏父子主动要木匣子跟合同,由他们随身带着,有点奇怪吗?你们不该把木匣子跟合同都给仇氏父子,这很危险的啊!他们万一用卑劣的下三滥手段,把这些东西都毁了,那可怎么办?咱们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于果笑眯眯地说:“小方,你能有这种拓展思路的想法很好。但是吧,我觉得人家副董事长和总经理,再怎么说也是集团的大高管,难道会为了阻止我这一千万的提成,而置整个集团的利益于不顾,将几个亿的房地产开发利润都抛弃了?我不相信他们能这么干,那也太疯狂了。”
方能急切地说:“实话跟你说,于大哥,仇氏父子还真就是这么卑劣,不择手段的人!你可能觉得仲老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仇氏父子起码没这样。但他俩非常虚伪,阳奉阴违,他俩背后捣鼓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甚至还不如黑社会起码敢作敢当呢!”
于果笑道:“谢谢你,小方。不过,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肯定能顺顺利利的。如果偶尔有点小插曲,那反而增加了生活情趣,不是挺好的吗?”
本来,方能关于这方面的疑虑,童雅诗也考虑过,可童雅诗更相信和了解于果的智商,此刻看到于果毫不动声色,可见应该是早已胸有成竹,顿时感到十分欣慰,也跟着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小方,你心眼好,但就是藏不住事,要多跟你于大哥学学,以不变应万变。”
方能还是感觉仇氏父子主动要求带着木匣子跟合同,必有阴谋,但对童雅诗这个衣食父母,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得半信半疑地连声答应。
0497合同与木匣子
车子在环绕山体的山路上行进着,开到大约五十分钟左右,跟于果的估算时间差不多,最前面的仇一的车子停住了,紧接着,第二辆仇傲天的车也停住了。
于果和童雅诗在后排对视一眼,又跟前排开车的方能交换了一下眼色。于果微笑着说:“看来仇氏父子俩的肾功能不大好,这么一会儿就憋不住了。那也好,大家开车也累了,下来休息一下吧。”
果然,仇傲天难得态度不错地冲于果招手喊道:“早上喝茶有点多,憋得慌,来解决一下。小于,你一起过来吧!让女同志为咱们把风!”
于果也不拒绝,说:“仇总经理好雅兴,那好。”
仇一点了一根雪茄,在悠悠地吸着,说:“小于,你那合同拿出来,再给我看看。我怎么觉得,里面有些条条款款,还值得商榷?”
于果将计就计,故意逗他:“仇副董事长,事出仓促,合同有些细节上的问题,也是在所难免。已经签字了,再改也没必要。这姜亚鸣连小学也没读过,根本想不到这些,您千万别担心。”
这话又讥讽了一把仇一的文化底子,仇一却不动声色,伸出手来:“小于,给我看看。”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童雅诗顿时会意,立即猜到于果早有准备,便说:“于果,你看我干什么?领导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拿出合同来给领导看看,有什么难的?”
于果点头说:“也是啊,仇副董事长总不至于把这合同弄丢吧?”
仇一示意手下的保镖,那保镖也抽烟,快速走过去,深深吸了一口,烟头变得又红又亮。刚接过于果手里的合同,嘴角一抖,烟头就掉了上去,当即引燃了合同。
这次没等于果、童雅诗和方能表现得大惊失色,仇傲天已经快步上前,一巴掌抽在那保镖的嘴角:“你他妈的,能干就敢,不能干滚蛋!我要你有个屁用?净帮倒忙!”
方能却并不知道于果的计策,又惊又急,忙过跑过去,到两人的脚下捡合同尚未烧黑的部分,叫道:“仇总,你先别骂他,有时间我们先捡起来,别让合同受损……”
仇傲天却故意让开,那纸张顿时随着呼啸的山风一下子吹了出去,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仇一转过脸来,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对不住,对不住啊小于!我这手下,笨手笨脚地,打架、射击,平时保护我,或者开车,那都还可以,可拿文件那是秘书的活儿,不是他的强项啊!你也理解一下,对不住了啊!”
于果微笑说:“仇副董事长,您看您这客气的,跟我一个基层小员工还用这么客气?放心吧,合同无所谓的,那姜亚鸣还不至于精明到要我拿出合同来才算数,他应该猜不出咱们这么正规的集团,竟然还能把合同给弄丢了。只要木匣子还在我这里,那就肯定没问题啊!”
仇一脸腮上的横肉抖了抖,阴森森地反问一句:“是吗?”
于果说:“您看,木匣子在您车子的后备箱里,可以说是特别安全的。到时候我把坛子给姜亚鸣,让他亲手打开,里面的财宝会直接把他其他的想法抛到九天云外!这合同嘛,都是个形式,这些钱足够他过很宽裕的生活了,而且还给他一套新房子作为补偿,何乐而不为?”
仇傲天果然上当了,看了一眼仇一:“爸爸,小于说得对,保镖做错了事,好在没造成什么巨大的损失。”
仇一缓缓点点头:“希望他不要一再做错事,否则,杨经理就是他的下场!”这话其实一语双关,是说给于果听的,于果却一笑了之。
可就在此时,童雅诗骤然惊叫一声:“快看!车子是不是拉闸没拉好?”
众人猛然回头去看,发现仇一身旁的那辆别克昂科威,正在倒着向下坡滑落,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仇一和仇傲天大呼小叫起来,仿佛他俩最着急。仇傲天冲着于果吼道:“你不是自诩武功盖世吗?你的速度应该能超过这车,还不快去?”
于果故作焦急地说:“我超过这车又能怎样?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扛得住两吨的车?”
童雅诗心里一震:“仇傲天这个混蛋!他是想让于果死啊!这个山坡这么滑,要是快速跑下去,一旦脚下不稳,坠落下去,哪还有命吗?”她一向冷静优雅,此刻却因为心爱的男人而控制不住情绪,朝着仇傲天勃然作色:“你乱说什么?人重要还是车重要?”
仇傲天却冷冷地说:“这车落地得三十万吧?小于能赔得起吗?”
于果笑道:“咦?仇总,这车明明是你们的保镖拉闸不当引起的,为什么要我赔偿呢?”
仇傲天理屈词穷,怒道:“反正!总之!车子事小,后备箱里还有那个木匣子呢!最后一个钉子户是否同意签字,全靠这个木匣子!”
可是,他们说归说,从仇氏父子到两个经理、两个保镖,都在站着,没有谁要跑过去拉住这辆车,其实,这车在童雅诗一开始发现滑落时,就全冲上去托住,再找一个人上去开车,还是有可能挽救的。
但是,此刻一切都晚了,方能看得十分心疼,这车还是他刚从4s店提的呢,这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颓然,并且朝着于果抱怨道:“你看看!”当然,他终究对于果心存极大的敬畏,不敢在态度上太由着性子,可是,他之前提醒过于果,却一语成谶,此刻充满了悔恨。
仇一见于果还在笑,心想:“年轻人就是这样,宁死也不肯丢面子,你笑,你笑,你笑个屁!车子就这么落下去了,肯定要摔个粉碎,说不定还会爆炸。那坛子铁定保不住了,连里面的金元宝和银元,也都会被烧化的。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车坠落悬崖,平流雾下方传来一阵闷响。
其实,车子只要不撞在特定部位,不会像好莱坞大片或者香港枪战电影里随时都能爆炸的,可是,偏偏又是一阵巨响,轰鸣声让脚下都产生了微弱的震动。悬崖下面一下子火光冲天,车子剧烈燃烧起来,估计即便于果能如同飞鸟一般飞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烧焦了的残骸。
于果转过身,由于背光,众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知为什么,仇氏父子畅快淋漓的感觉陡然被压抑住了,隐隐感到有些恐惧,但却说不上来原因。
童雅诗从于果的表情上看,的确像是很痛心,因此她真的弄不清这一切到底是在于果的控制之内还是意料之外,要知道这件事本身并不十分难判断,多少比这难度大得多的超级大案,都在弹指间被于果破获,难道他真的阴沟里翻船了?
想到这里,童雅诗有些于心不忍,快走几步,拉住于果的手,柔声说:“你……你别难过。”
于果轻轻掐了童雅诗的手指几下,童雅诗诧异地望向于果,却见于果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甚至还捂住额头,长吁短叹:“这下真完了,这下真完了!”
童雅诗立即明白了,也跟着装作很惋惜的样子,安慰着他。
仇氏父子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觉得特别痛快。
眼下表演时刻到了,仇一挥舞着手指,怒骂那个保镖:“你他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把合同文件给烧掉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居然连一辆车子都坠崖了!车子还是小事,里面的木匣子,关系到我们集团开发新楼盘的成败!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到底能干点儿什么?要是旧社会,我真他妈想杀了你!现在你立马给我滚蛋!自己走路回去,到财务科领你的工资!以后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的脸!”
那保镖当然是奉命行事,而且肯定仇一提前已经详细安排了他的去处,因此故作痛苦万分,甚至猛然跪下了:“仇副董事长!你给我个机会吧!我跟了你多少年了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为了这个姓于的新来的小子,就要开除我?这也太不公平了呀!姓于的对你多次出言不逊,你怎么还这么护着他呢?”
仇一佯怒道:“你他妈还有脸说?就因为他对我出言不逊,我就要跟他计较?我是那么没气量的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不但做错了事,还侮辱了我的人格!我护着他?我那是护着集团,或者公司!
“咱们都是童董事长的臣子,食君之禄,理应分君之忧!你可好,大事我就不指望你能办了,你部队出身,车子还听不好?你哪次没拉闸都不要紧,偏偏这次,让你坏了大事!滚滚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接着,仇一假惺惺地对于果说:“小于,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雇佣这个傻逼,我以后要大力整顿公司,像这样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蛋,以后要全部从公司清除出去!小于啊,别难过了,事到如今,也无法挽回,只能认命了。以后,咱们都小心一点儿,也就是了。亡羊补牢,尤尤未晚,不是吗?”
于果强忍住笑,阴沉着脸,说:“仇副董事长,我马上就要成功了,这事儿还不都怨你!”
仇傲天立马喝道:“姓于的你说什么呢?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爸爸一直都是对你的合同和木匣子很宝贝的,要不然怎么会带在自己的车上?这事儿是这个保镖做错了,你凭什么把这个错硬生生地按在我爸爸头上?”
0498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果淡淡地说:“仇总经理,你是领导,你爸爸也是领导,我不便指责你们,但是,公道自在人心。请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仇傲天一脸轻松地说:“是吗?你没有证据,就不要瞎说八道,你如果真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们打官司啊!看看法院支持谁?”
仇一故意指桑骂槐地指着那个保镖,怒吼道:“你这个失败者,给我滚!”
于果却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你批评他又有什么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把他扔在这里,让他自己回去,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一辆车,毁了也就毁了,可人要是死了,那就是两回事了。仇副董事长,我不得不说,你得以人为本才行,不能光考虑公司的财物。”
仇一心中窃喜:“你假惺惺地真恶心!不过,一般的年轻人被我这么耍弄,早就怒火万丈情绪失控了,还会被我抓住更多把柄,可你还能忍住,已经算不错了!可惜,这也没什么卵用,毕竟你最重要的证据——合同和那个木匣子,你全都失去了!”
于是,仇一故意继续刺激于果:“那咱们还去吗?”
仇傲天跟着添把火:“我也觉得,没有去的必要了,合同拿不出,最起码应该拿得出木匣子,可是什么都没了,那可怎么办呢?去了只能被那个姜亚鸣羞辱,没有任何积极意义。我看,咱们都回去吧!”
于果却摆摆手,故作心有不甘的样子:“车子已经开了大半部分路程了,事情还没有到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还是应该去试试,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就真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努力说说,找不到这个木匣子,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定真能让姜亚鸣回心转意,签了字呢!
“毕竟,拆迁新房子,他并没有吃亏,他犯不着做全村的另类,村民要是因为他的拖延,新楼盘迟迟无法动工,新房子也迟迟不能拿到手,那就肯定会对他产生怨言。他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吧?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趁机把他说动。”
仇傲天冷冷地说:“我对此深表怀疑。姜亚鸣那种人,如果能说动,早就说动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仇一却觉得大局已定,正好可以更加深入地好好羞辱一次于果,让于果在全村,在童雅诗面前出大丑,到时候更解气,最关键的是,他真正的目的就能达到了,这个目的,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
因此,仇一装作十分宽容地说:“也罢,毕竟小于也不是一般的基层员工,他是雅诗侄女的朋友,咱们再怎么着,也得给雅诗侄女一个面子,对不对?那就去吧,反正距离沟店镇已经不远了,要是从这里折返,也的确有点可惜。好吧,小于,我期待你能说服姜亚鸣!”
而他心里却幸灾乐祸地想:“你还想说动姜亚鸣?我许给他五十万报酬呢!更何况他看到我亲自来的话,底气会更足的,到时候会更加配合我!等着吧!于果!你这傻逼,我非让你吃吃苦头!还一千万提成?你做梦去吧!”
接着,他指着跪在地上如同秦桧雕像似的保镖说:“你还攻击人家于果!人家都替你求情!看看!这境界的差距!你小子难道不惭愧得无地自容吗?这里环境特殊,也罢,你跟着我走,无论这件事最后是否能办成,咱们回公司后,我都会好好跟你算账!”
那保镖连声称是。他虽然是被仇一教唆演了这出戏,但实际上对这出戏的结果也的确心里没底,要知道,自己虽然真的跟随了仇副董事长多年,但这对仇氏父子也没少在关键时刻抛弃手里的棋子,比如今天早上的杨经理,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
因此,那保镖反而对于果产生出一丝感激,他真的完全没想到,于果居然还会在失去了所有证据的前提下,还帮着自己求情,这境界的差距,还真是令自己无地自容。
接下来,仇氏父子和两个保镖乘坐一辆车,另外一辆前排是华经理和崔经理,于果、方能和童雅诗都比较瘦,就坐在后排,于果坐中间,童雅诗和方能各坐两边。
等到了沟店镇,于果和方能都下车,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跟在两辆昂科威后面。
等到了之后,于果开始打电话给姜亚鸣,此刻,姜亚鸣的手机就被解放出来了,而且之前仇一给其打电话的记录,全都不予显示。
姜亚鸣等了好几天,浑身发痒,一接到电话便立即兴奋地喊道:“干嘛?是不是想把这三百万提前给我?”
于果笑道:“我就在你家房子外面,你打开门,咱们详谈。”
姜亚鸣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一看外面有三辆车,九个人,顿时紧张起来,生怕于果是带了人来跟自己动粗的。
可当他看到仇一父子俩也在,立马产生了疑惑,但当和仇氏父子对视片刻之后,就沉稳多了,心想:“不管你要说什么,仇氏父子毕竟是你的领导吧?在你的领导面前,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于果对姜亚鸣介绍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集团的副董事长仇一先生,这位是他的公子,也是我们集团的总经理仇傲天先生,姜亚鸣先生,想必你肯定从没见过他俩吧?”
姜亚鸣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没见过、没见过!”
于果无不讥讽地笑道:“姜亚鸣先生你很幸运,要知道平时想要看到我们集团最高层的领导是很难的,这也体现了对你这件事的重视,所以你尽管放心。”
随后,姜亚鸣的目光猛然停留在童雅诗的脸上,当即彻底呆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如描如画的绝美相貌,可以说,哪怕穷尽想象力想出来的完美女性,最多也不过如此吧!更何况,这女人飘逸出尘的感觉,要远胜过作为一个女性本身的诱惑魅力,想必出身高贵。
于果在姜亚鸣眼前摇晃了一下手:“咦?姜先生怎么突然呆住了?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童副总,也是集团董事长童本初先生的千金。现在我们集团一口气来了三大领导,你总该相信我们这次的诚意了吧?”
姜亚鸣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两声,接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仇一,似乎希望他尽快拿出随机应变的建议,但这建议的确不能明着来,说得太隐晦,自己又不见得能很透彻地领会,这倒是个麻烦事。
仇一这一路坐车,心情极好,思路也规划得很清楚,计上心来,微笑道:“姜先生,我听我们单位小于说了,你们签了合同,只要能小于那份合同还保留着,并且按照你在合同上描述的要求,找到一模一样的木匣子和木匣子里装着的财宝坛子,那你就肯定签约,是不是?”
姜亚鸣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为人很狡猾,在社会上也流里流气地闯荡了这么多年,听风辨音,一下子就明白了仇一的意思,顿时趾高气昂地抬起头:“对!没错!只要这位于先生能把木匣子和坛子拿出来,别用假货糊弄我,那就绝对没问题,说签约就签约!”
仇傲天不怀好意地补充道:“不但如此,就算真的找到了木匣子和坛子,合同也必须保留。要是有一方失去合同,那就算撕毁合同了!”
姜亚鸣听他父子俩各自说了一遍合同的事,立马反应过来,暗忖:“合着这姓于的把合同也弄丢了?哈哈,太好了!天助我也!……也许未必是天助,是仇氏父子把合同给偷走了……
“这俩货还是这么大集团的大领导呢,为了整一个小员工,竟然无所不用其极,连我都觉得这俩货太混蛋了!不过不要紧,无所谓,这样一来,我既能得到于果的三百万赔偿款,又能再从仇氏父子里拿到四十五万,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姜亚鸣大喜过望,洋洋得意地说:“没错,木匣子和木匣子里的坛子,以及你那一份合同,少一份也不签约!”
仇氏父子心里都是暗喜,仇一心想:“姜亚鸣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刚看到合同时,见这小子见利忘义,为了贪图于果这三百万,不听我一再告诫他小心于果的阴谋,签了合同,我本来还很生气!可是现在我把合同和木匣子都毁了,于果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想要一千万提成?
“哈哈哈哈!我不但让你得不到这提成,还让你倒赔姜亚鸣三百万!姓于的,这回傻逼了吧?还有姜亚鸣这小子,敢不听我的话,等我这次尽情羞辱于果之后,再找你算账!等你搬出来了,这四十五万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到那时,你就算要到处揭发我,那也晚了!老子不是当官的,是经商的,你告不倒我!”
因此,仇一也补充说:“好吧,小于,你尽量说服他吧,咱们不能瞒着他合同和木匣子的事,对不对?说假话,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然而,仇氏父子自以为挖了个坑等待于果跳下,一切尽在手心掌握,却不知道他俩自己就站在于果挖的范围更大的坑里。
童雅诗尽管知道于果肯定有应对之策,但还是对仇氏父子这种为了打击报复于果,不惜置集团的大利益于不顾的邪恶行为感到深恶痛疾,这使得她更坚定地认为,将来迟早有一天要跟仇氏父子撕破脸皮,发生激烈的冲突,到那时,于果必然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胜利的天平,也必然朝自己一方倾斜。
0499致命的反戈一击
方能见仇氏父子说一套做一套,前面保证得好好的,现在居然当着姜亚鸣的面揭于果的老底,真让人怒不可遏!
他的妹妹沉冤得雪,等于深受于果的大恩,他的二叔心狠手黑,最终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这使得他不但不怨恨于果,反而对其更加敬若神明,畏惧异常,加上能决定自己命运和前途的童副总,将来必然是于果的妻子,那就更要对于果言听计从了。
因此,方能觉得仇氏父子如此对待于果,甚至比于果本人更加愤愤不平,正要开口反驳,却被于果拉了一下衣袖。
随后,于果故意面带沉重之色地轻声问:“姜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除非你亲眼见到了我保留的那份合同,以及木匣子、木匣子里装着的坛子,而且从木匣子到坛子,都必须符合你在合同里的描述,只有这样,你才会签字同意拆迁,并且按手印?”
仇一见他这种表情,心想:“平时你这么猖狂,这下黔驴技穷了吧?哼,你打老虎打狮子,破了那么多大案要案,还把仲氏家族收拾得不轻,在胶东市出尽了风头,到头来,还不是依然栽在我的手里?
“等将来传扬出去,社会上敬畏我的人就更多了!洪校长真是言过其实了,一个稍微有点小聪明的武夫而已,还想跟纵横商海数十年的我斗?真是不知深浅不知死活!于果,这一次我就非要弄得你抬不起头来,再没有颜面在胶东市待下去,更别谈还想跟我的儿子抢童雅诗了!”
于是,仇一再次对姜亚鸣使了一下眼色。
姜亚鸣会意,抬高嗓门大声喊道:“你说得没错!这还有什么疑问吗?你能拿得出来,我马上签字和摁手印,绝无异议!”
于果回头看了一眼仇氏父子,仇一笑眯眯地不做任何评论,仇傲天则冷笑着伸出手,故作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果叹了口气,说:“唉,我之前确实保存着合同和木匣子,但因为仇副董事长的保镖的失误……”
没等说完,仇傲天便哈哈大笑起来,他到底是年轻,没有其父亲的老奸巨猾,跟韩金匙、金俊基这类天才同龄人相比,更是天差地远。仇傲天指着于果说:“小于,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有还是没有,爽爽快快的!我们这些领导日理万机忙得很,没空陪你在太阳底下晒暖暖!”
仇一也缓缓地开口:“小于,你是成年人,又是个大男人,应该敢作敢当,不要遇到事情就怨天尤人,把责任推给他人。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哪怕败了,只要敢于担当,那就是虽败犹荣。以后吸取教训,还可以卷土重来嘛!”
于果一脸委屈地说:“两位领导,我话还没说完呢。好在,我之前给两位领导看的是制作精良的复印件,无论是合同还是木匣子,都是假的,那么丢了也就丢了吧,只是可惜那辆崭新的别克昂科威了,我很喜欢那辆车。”
仇一和仇傲天别说无法接受这种突然超级大逆转的结局,就连思维方面也是拒绝相信的,脑子都慢了一拍,不约而同地面带艰难之色,同时问:“什……什么?”
童雅诗和方能也简直不敢相信,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如沐春风,畅快淋漓!
于果从方能的手里接过钥匙,打开了自己车子的后备箱,同时命令系统道:“请立即帮我从虚拟空间里找出合同和木匣子,存放在这辆车的后备箱!”
系统立即回答:“好的,已经在后备箱里了,请您查收。”
于果在仇氏父子和姜亚鸣眼珠子暴突和舌头拖地的万分错愕中,将一个木箱子和一份合同小心翼翼地取出,说:“山路颠簸,好在什么事儿也没有,托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的福气,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俩了!”
仇氏父子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仇一的脸色如同逐渐降落的视野,从本来阳光明媚的蓝天白云,一直跌落谷底,随后进入恐怖的地下,任凭汹涌呼啸的滚烫岩浆在不住地喷涌,却一言不发。
他的怒火绝不亚于万年积压的休眠火山,随时都能进行超大规模毁天灭地的爆发,因为于果如此恶心地耍了自己,自己却还一直蒙在鼓里,沾沾自喜,殊不知早就堕入了人家的彀中,现在回想起来,于果在路上一直强忍住笑,内心还不知在怎么笑话自己呢!
通过这一番脑补,仇一感觉自己承受了地球上最大程度的屈辱,哪怕去死也不过如此,因此他过于激怒,呼吸急促,但却不想说话了,因为没有任何语言和声调,可以表现出他此时此刻的巨怒。
仇傲天则不假思索,怒喝道:“姓于的!你妈的!你敢玩儿我们?”
于果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仇总经理,你怎么爆粗口了?真是太没素质了,当然,我也理解,你素质要是突然提高了,那就不是你了。我之前拿出复印件,就是为了应对你们之前的失误,现在看来,我的预判真的太准了。谢谢你们帮我处理掉那两个复印件,哈哈!”
说罢,他走到姜亚鸣面前,抖出一份同意拆迁的合同,笑容可掬地说:“姜先生,我们的两次对话,从开头到结尾,我都有清晰的录音和视频,随时能交给本地的媒体,他们都很渴望呢,而且都可以在法庭上作为有力的证据。你刚刚答应了,只要我做得到,你就签字和摁手印,现在该是兑现的时候了吧?”
姜亚鸣完全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局,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于果在他面前打了个几个响指,姜亚鸣才如梦初醒,大脑激烈地思索:“三百万说没有就没有了……这王八蛋是怎么找到的?而且还没有强行挖掘我的房屋?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于是他便大喊道:“你先别得意!有本事把木匣子拿出来,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果笑道:“请便。”
姜亚鸣仔细打开木匣子,里面果然是一个如他描述的那般分毫不差的坛子,光这个坛子本身就该是清朝时代的物品,估计也很值钱。他再翻来覆去地把木匣子看了个遍,还真是如同当年爷爷的描述一般,一模一样。
姜亚鸣心里狂喜:“这……这他妈的,如果是真的,就算不值三百万,那一百万怎么也值了!光那个金元宝就得最少二三十万呢!”
这么想着,他拆开了坛子的封口,小心地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果真是一坛子袁大头银元,看上去年代久远,作假的可能性极小。最神奇的是,里面真的有一只金元宝,写着自己曾祖父的名字!
曾祖父的名字,现在整个地球上活着的人里面,只有姜亚鸣自己知道。北方不是南方,很多条件不错的家庭都在解放后失去了族谱,可以说,如果其他的东西都能造假,但金元宝上的曾祖父名字,也是绝对造不了假的!
姜亚鸣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明白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又一下子掏出一个小盒子,将小盒子撬开,里面是一张绸子,这是曾祖父亲笔写下的字据!
现在看来,这一切毫无疑问是真的了。姜亚鸣突然抬起头,大声号哭起来:“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啊!我再也不好吃懒做了!祖宗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把握住!”
童雅诗上前一步,淡淡地说:“是于果给了你这次机会,你以后别再游手好闲,找份工作,就可以过很宽裕的生活了。你签了字摁了手印,以后我们会给你一套南北通透的新房子。”
姜亚鸣的眼泪、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泣不成声地问于果:“于……于先生,这……这是怎么找到的?”
于果微微一笑:“职业秘密,我兼职私家侦探,对本地的历史也很有研究,我一早就打探到,你曾祖父埋藏物品的地点,并非是在你房子的正下方。所以,我才敢跟你说,不动你的房子,也不在你房子下面挖地道。”
系统笑道:“您可真敢吹呀,现在撒谎完全不脸红了。”
于果心道:“你最好知足一点儿,我为你赚了一千万,你能不能说点儿正能量的话?”
系统嬉笑:“那我真谢谢您啦!就好像钱对我真的有用似的!我那不是遵循游戏设定吗?您怎么把设定这种不能动摇的铁律,解读成我对金钱的贪婪啦?好了,不打扰您了,等您的钱到账,我会给您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的——一个真正有质的飞跃的新积分!”
于果心道:“谢谢你啦,你先休息吧。”接着,将手里的合同和红印泥交给了姜亚鸣。
姜亚鸣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如同眼镜王蛇一般阴毒瞪着自己的仇氏父子,心里一狠心:“他们这就开始威胁我了?打算让我什么都得不到?操!我拿到这坛子,卖了钱,远走高飞,等新房子建好了,我再回来卖掉,离开南郊县,甚至离开绿帆市,决不受你们的气了!”
因此,姜亚鸣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靠着车后备箱,把拆迁合同签名处逐一签名,并且摁了手印。
于果跟他握了握手,意味深长地说:“你还不是不可救药,别再赌博,好好生活,浪子回头金不换。”
姜亚鸣连连点头。
此刻,看到杨经理下场后感觉兔死狐悲,又和仇氏父子一起毁灭证据,最后反而被于果原谅了的那个保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跟仇氏父子一样感到羞辱万分,反而隐隐觉得十分痛快。他现在竟然在心里站在于果这一边,觉得仇氏父子给于果一比,人格魅力如何,高下立判。
0500有钱的系统
童雅诗和方能见于果在关键时刻陡然如此凌厉万分地逆袭,漂亮之极地反败为胜,真是太痛快了!一时都被这种炽热的情绪感染,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激动不已。 .
与此相反,仇氏父子感觉自己的一切都突然没了,两个人被抛弃到了冰山之间的万丈深渊,一路沉到海底。
这种屈辱感,恐怕只有让对方死,才有可能消除。
于果笑着对绿帆分公司财务部经理华经理说:“那么,一千万提成什么时候兑现呢?”
华经理早就听说过他凶猛无比的恶名,哪敢招惹?但仇氏父子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也同样不能得罪,因此只能艰难地转过脸,一副求救的样子,希望仇氏父子能给自己点明方向。
仇傲天又气又急,但他毕竟也是总经理之尊,不可能当众耍赖,只得也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仇一却阴寒彻骨地说:“好,好。小于,你让我心服口服。我为我的集团有你这样的好员工感到骄傲!一千万提成,本来就该属于你,这也是集团关于拆迁的常规拨款,给了自己人,更让我宽慰!不但如此,我再给包给你一个台湾十日游,好好放松一下!”
他这个态度显然是怒极之后的冷静,倒是出乎于果意料之外,于果也猜得到,仇一这次认栽,是因为其自顾身份,要是再百般抵赖,那就更加丢脸了,倒不如日后再找机会几倍讨回来。
但于果还是觉得,仇一终究是一个大集团的副董事长,毕竟也是正道商圈的人,跟仲老四这种不择手段的邪恶黑社会头子,还是有区别的,总也有做事的底线,尽管同样卑劣,却还是能在关键时刻认赌服输,说到做到的。
因此,于果说:“谢谢副董事长这么慷慨!台湾十日游我就不去了,但休个假还是可以的,我暂时还有别的生意要做,没那么多闲工夫游玩。请副董事长把钱打到我的账户,或者给我一张卡也行。对了,虽然是同一个集团,可置业公司毕竟把集团的车子损毁了,该赔偿还是要赔偿的。”
仇一阴森森地缓缓点头:“好,那当然,回去我就打,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内你就得到这笔钱了。那祝你下一笔生意做得更好。”
仇傲天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吐了一口:“呸!”
于果心想:“用不着多少日子,我就彻底清算姜家五兄弟滥杀无辜的罪行,给那些含冤惨死的矿工们报仇。这事本来跟我无关,但既然看到了,我就要管。现在是敏感时期,姜家五兄弟还不能出事,等大姜家村开始盖楼了,姜家五兄弟就要在我手里伏法了。
“至于你,仇傲天,你虽然罪不至死,但你的嘴太臭了。不是因为童家现在还没跟你翻脸,我早就把你的牙全敲下来了。等着吧,等蓝色深度集团偷偷分出来的一个股份公司上了市,就是跟你仇氏父子算总账的时候。这次谢谢你们的一千万。”
回来的路上,于果到了绿帆市区就下了车,笑着跟童雅诗、方能告别,童雅诗知道自己本来就耽误了他太多的时间,而且就算于果有时间,自己还带着方能,要享受二人的小世界还是有点不现实,便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忙完了之后,要一起吃饭。
仇傲天在车上极其不甘心地怒喝道:“姜亚鸣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这么把咱们给卖了,要是不收拾他,以后还有人能服咱们吗?爸,要我说,你找洪校长,也不必玩真的,就找几个人拿着枪吓唬一下这小子,打个轻伤,让他知道厉害就行!”
仇一缓缓地说:“你以为洪校长是什么人?是我说去找就能去找的?告诉你,我跟于果说我和洪校长关系好,那其实是为了威慑于果!论钱,洪校长不比童本初少,论权势,关系可通天!谁不怕他?这样的人,能供咱们驱使?去打一个傻逼钉子户?”
仇傲天叫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呀!”
仇一冷笑道:“就你这样的心理素质,能成什么大事?现在姜亚鸣要是被打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就是承认是我们干的?威慑还是要威慑的,立威也是要立威的,我们绝不能让其他的傻逼效仿姜亚鸣,误以为我们父子俩是软柿子,可以随时捏来捏去!
“但是,一切都要从长计议,这事儿当然没完,可最少也得半年以后,才能把他好一顿打!我最少也让姜亚鸣断一条腿,而且还让他找不到证据!甚至完全懵逼,不知道是谁干的!猜,也猜不到我们头上!
“这件事是正事,关系到我们在绿帆市的威信,动手的人我自己来找就行,你不要掺和,尤其是别让你那些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狐朋狗友们掺和!那些小孩子,自以为家境好又练过拳,就自命不凡了,打出事来,警察一追究,全他妈的撂了!记住了,这事儿不是你的事,你别管了!”
仇傲天一腔怨毒发泄不出来:“还有那个于果!我迟早要杀了这个狗畜生!你明明恨死他了,还给他什么台湾十日游?这算什么?”
仇一森然道:“台湾十日游,那自然是我有我这么安排的道理!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另外,一件事,你要是做不到,就别成天喊口号恶心人!杀了他?你怎么杀?有多少人都想杀他,可他不还活得好好的?”但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也正气愤难平,一时间就脱口而出了。
仇傲天感到不对头,忙问道:“爸,还有谁要杀他?”
仇一沉默少顷,说:“你别跟别人说。告诉你,仲老二、仲老三和仲老四的死,恐怕跟他有关。”
仇傲天顿时一身冷汗:“什么?什么?他敢杀人?他……他还敢杀仲家的人?怎么可能?他不是当时在看守所吗?”
仇一古井不波地说:“是在看守所,但不代表他不能杀人。他兴许并不是我们看到的单枪匹马,说不定聚集了一帮身怀绝技的暴力分子,供他驱使。当初邓长发失踪,仲家就已经怀疑是他干的了。
“后来于果和仲氏家族的矛盾闹到白热化,简直是不可调和了,所以,这次短短几个月内,仲家四兄弟死了三个!你想,仲书记能放过他吗?仲家早就在江湖上悬了暗花,要他的命了!这是绝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仇傲天又惊又怕:“什么?可……可是一般的杀手哪能杀得了他?他这么厉害!”
仇一恨铁不成钢地啐道:“你除了猛花钱买豪车玩女人之外,当初唯一一点能拿的出手的学历都喂狗啦?你读书都读到下水道了吗?所以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既然一般的杀手一打听,就得望而生畏,知难而退,那就更说明会有厉害的杀手被吸引过来!于果再牛逼,能对抗得了职业杀手?”
仇傲天不满地嘟哝着:“爸,你别忘了,来西山上的虚拟枪战游戏,他也是弹无虚发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仇一冷哼一声说:“你也别忘了,考验一个杀手到底优秀与否,也不光要看他的职业技能是否精湛,杀手毕竟不同于别的职业,最重要的是杀人,杀人不是杀鸡,那是很考验心理的。一个杀手是否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和绝对冷酷不掺杂个人感情的心理素质和判断力,那才是决定性因素!”
仇傲天对父亲虽然很崇拜,但这次受挫,令他发生了动摇,加之父亲总是有事没事地轻易否定自己,说话极其恶毒,心里也是相当不满的,暗想:“说得头头是道,就好像你当过杀手一样!这次部署得这么周密,不还是被于果给打脸了?
“所以说,你们老一套的陈腐方法,早就过时了!未来,还得看我们年轻人的!等着吧,我迟早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让你,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我!”
仇一果然还是说话算数的,果然打出了这笔钱。
实际上,这笔钱毕竟是一笔巨款,要到于果的账户上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可对于果来说,这不是个事儿。
超级穿越系统可以先挟持相同数额的银行款项,已经装进了虚拟空间里,只有银行把钱确实打入了于果的账户,那笔被挟持的钱才会松绑,换上仇一的钱。假如因为什么事出现了问题,系统一样可以把责任巧妙地安排到仇一的头上。
换句话说,系统的虚拟银行里多了一千万元存款,的确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了!
于果听到系统说钱到账了,很满意,说:“系统,我记得你说过,只要凑够三千万,那就上升为c级玩家了,以后积分速度和额度就会大大提高,而花费就会大大减少了,而且会有各种各样的优惠,对吗?”
系统笑道:“正是如此。现在您还是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五十三万元,您的积分——说到重点了,恭喜您,变为70000分了!”
于果一惊,随即感到很宽慰:“那很好。也恭喜你,成为了一个有钱的系统。”
系统笑问:“咱们的合作这么愉快,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呢?”
于果想了想,说:“事不宜迟,咱们去找熊满贵的女儿熊芳吧。你也贮存了熊芳小时候的照片,应该是可以推导出她现在的大致样貌。”
系统问:“相貌相似,甚至极其相似的人,大量存在。”
于果却信心满满:“当然,黄种人这么多,一定会有相貌相似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存在。那么你搜索一下,通过骨龄推测年龄符合十八岁前后的这种长相的人,范围就必然小得多,你搜索她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需要花钱你就吱一声。”
0501两个熊芳
系统说:“的确,这需要花费三万元。现在您积分还是70000点不变。还是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五十万元。好的,搜索出来了,结果让我大吃一惊,也不知道您这三万元花得值不值。
“我非常乐于执行您的命令,但经过搜索后发现,即便通过骨龄推测年龄符合十八岁前后,而且长相为熊芳幼年照片推导出的女孩,却仍然有两个,并且都不在熊满贵身旁,当然,她们也分别在不同的城市居住。”
于果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什么?还有两个?难道熊满贵其实是有两个女儿?”
但他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对。熊满贵如果真有两个女儿,一定会告诉我的,就算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可牵扯到我能否找到他女儿这个重要任务的成败问题,他应该知道孰轻孰重,不会跟我隐瞒什么,可他只字未提,这是其一。
“其二,按照相貌有这样的相似度来看,除非是双胞胎,否则,年龄相差在一年以内,这就等于说熊满贵的老婆在一年之内怀孕两次,生了第一个马上又怀了第二个,接着又生出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系统也感到十分疑惑:“是啊!这怎么可能呢?”顿了顿,说:“要不,我建议您两个都查查,当然,这需要很大的工作量,可是不一定需要您自己亲力亲为。”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哦?我一向独来独往,怎么能不亲力亲为呢?”
系统笑道:“迟海超,穆凯,孟灵,梁永和……很多受过您恩惠的人,都可以为您调查啊。再说,您将来要开侦探事务所的门头,到工商局正式注册的话,肯定就需要人手了。“
说到助手,于果陡然想到了关凤凰。也不知道关凤凰现在怎么样了?她说去为国家而战,估计应该是那种参加全球集体打击极端组织的行动,有多危险,自己也能想象得出,就算关凤凰各方面技术都很强悍,也毕竟是血肉之躯,于果实在为她担心。
想起关凤凰临走前说,要是还活着,就回来给自己当助手,于果不禁莞尔一笑。但关凤凰毕竟是特种兵,执行秘密任务时,手机肯定打不通,自己就算很关心她的生死,现在也于事无补。
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于果也相信,她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系统笑问:“想关凤凰了?还是说,迟海超他们,您觉得都不靠谱?那也没关系,还有杜阳呢,现在他风头正劲,资产也最少有好几百万了,正在往千万迈进,手里有最少三个产业。
“很多人都听说了您跟他的特殊关系,一旦跟别人发生冲突,谁敢跟他对着干的,经过打听之后都放弃了。他以您的正宗小弟自称,吸引了大批崇拜您的年轻混混,手下有最少四五十号人,还有不止一条枪。只要您一声令下,他完全可以过来跟您混,把他那帮人全都带来。”
于果乐了:“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这么八卦?你都怎么知道的?你一直在我的大脑里,我可不记得我听说过这些。”
系统笑道:“我是在您外出吃饭时,随手听来的信息,所以并不需要花钱。凭您的耳力,要听到也不难,只是您经常陷入沉思,不怎么注意竖着耳朵听一些社会上的八卦罢了。我一听,跟您认识的人有关,所以这类信息我都悄悄主动搜罗了。”
于果很赞许:“你真贴心,这个我倒是没想到,这是个好习惯,希望你继续保持,也但愿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系统反问:“那您是同意启用杜阳了?他本来就对您真正彻底服气了,而且这半年靠着您的名气捞了不少好处,肯定更加对您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您当年对他的承诺,完全顺手就兑现了。
“您现在要是给他安排活儿,他保证尽心竭力欢天喜地地去完成。将来张德发、潘光明刑满释放后,不也得跟随您?周春翔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您让他朝东他也不敢朝西,肯定唯您的马首是瞻。”
于果笑道:“你是真这么想,还是开玩笑?”略微思索了一下,说:“玩笑归玩笑。你不是也经常提醒我,不要陷入黑暗吗?”
系统像女人一样撇撇嘴:“您可算了吧,您隔几天杀个人,尽管是杀十恶不赦之人,可您这份杀人如麻的手段,要是让杜阳他们知道了,肯定吓傻了。相比来讲,您才是黑暗,他们都还很幼稚。”
于果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调侃了。我知道,现在我登高一呼,要收几千小弟也没问题。但是我的本质是必须保持神秘的,是必须独来独往的,不可能建立某种势力。我需要的,是积分,是钱,以及名望。如果建立势力,反而容易被人注意,到头来,反而对自己不利。
“更何况,杜阳他们,我还并不是完全能信任。要他们参与我需要启用你这个系统才能调查的事件,恐怕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你这个提议,我暂时搁置。以后业务拓展,事情多了,鸡毛蒜皮的杂事也多,到那时候,外围的一些小事,他们要是愿意为我效劳,那我也不在乎让他们去做。”
说到这里,于果陡然心念一闪,问:“如果是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其中有一个是整容,你应该能查得出来吧?”
系统也是一愣,旋即笑道:“当然,我是万能的系统呀。只是,我得提醒您,查看是否整容,我需要两个条件,一是跟随您亲眼所见,才能作出判断,所以,您还是要先逐个找到这两个人。二是查阅一个人是否在脸部动过手脚,需要花费的价格不亚于您复制那木匣子的价格。
“我是超级穿越系统,首先是以穿越功能为主,反而是在常人看来绝无可能的穿越时空能力,花费的金钱较少。而我那些附加能力,的确都只是起辅助作用,一旦使用,花钱甚至要超过最普通的穿越价格。
“当然,您现在有钱了,也不在乎这一个俩的,我只是提醒您,慎重花钱,能用推理推断出来的,就不要盲目花钱。您觉得呢?”
于果想了想,说:“原来是这样。但并非是你刚才说动了我,而是我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整容,一般来说,都是需要以某种标准的模样作为模板的,比如,有人整容成范冰冰的样子,有人整容成高圆圆的样子,都是美女的模板。
“可熊芳呢?尽管通过她的照片,和熊满贵自豪地说妻子漂亮而女儿随妻子的情况来看,熊芳长大了,不出意外,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可她毕竟不是名人,一来不是明星,二来不是其他著名人物,总而言之,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甚至是个被拐卖的少女,谁会按照她的模样整容呢?
“更何况,整容医院也并不可能留着熊芳的模样当样本,就算他们有将人整容成范冰冰等明星的本领,但那毕竟是流水线操作的量产,熊芳是无名小卒,医院有必要专门将她作为样本吗?得不偿失。
“除非,有人花了一笔想象不到的大钱,让医院迫于利益,而专门把别人的脸整容成熊芳。是人贩子这么做的吗?也不可能,人贩子最需要的就是钱,他们何必花这样一笔冤枉钱去再仿制一个熊芳?
“最不可能的是,被整容的‘克隆熊芳’,并不是女人最需要整容的年龄:二十岁到四十岁,而是跟熊芳同样年龄的十八岁!就算上下浮动一两岁吧,那也是最美好的年华,何必整容成熊芳那样子?再说,没有熊芳本人去医院作为参考,光凭熊芳的几张照片,医院能做得很像吗?你说过的,她们很像。”
系统也愕然:“有道理。我刚才搜索发现,她们简直一模一样,可以说,如果其中有一个是整容的,那也必然是整容医院里的极高水平的杰作,价格也必然不菲。”
于果沉默几秒,说:“当然,各种可能性,咱们都应该考虑到。比如,熊芳虽然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可没享几年福,就被拐卖了,被拐卖想要拐卖到好人家,确实比较难,女孩更是如此,一上来就是奔着当童养媳买来的。
“就算真的有好人家正巧想领养个女儿,那孤儿院有的是,断然不敢冒这种风险。所以,即便假设熊芳一万个幸运,也最多能被几经周转,送到相对殷实的家庭里。说不定,时间长了,该家庭误以为她已经忘记了童年的悲惨,让她上学了也说不定。
“但她相貌很美,说不定会引起很多同性的艳羡和嫉妒。咱们不妨再大胆假设一下,熊芳学校里有个家境很富有的姑娘,但相貌很丑,一直想要获得美貌,而其家里人,又特别惯着她,愿意尽可能地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于是,这个富家丑女跟熊芳甚至熊芳的家人专门商量过,愿意以一笔足够的金钱来作为交换。也许熊芳这些年从大富大贵跌落低谷,也经不起金钱的诱惑,便同意了,两人一起去了医院,医院按照熊芳作为模板,把她也整成了这个样子。
“接着,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个一模一样的美女,必然会成为学校的热门话题。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甚至影响到两个家庭,所以富家丑女给了熊芳家一笔不小的钱,让其家长带着熊芳转学,甚至离开原本所在的城市,这样一来,就形成了现在这种状态。你觉得呢?”
系统不禁愣了,半晌才说:“您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把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说出来了。那您先去哪一家呢?”
0502南下
于果说:“谢谢你的夸奖,但你也真的过誉了,我说的也未必就真的是全部的状况,兴许还有我没有想到的,我自认为思维缜密,但仓促之下,一时间也很难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这需要在行动中慢慢思索。
“就先去贫穷的那家吧,富裕的那家,多半是整容了,当然,这也跟我们无关,这位富家整容女的故事,我并不关心,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熊芳。”
系统反问:“那么,我也有个疑惑——请问您,如何能查得出她们是贫穷还是富裕呢?”
于果一怔,这还真是个问题。他现在有钱了,如果系统进行搜索和查询需要钱的话,那就花吧,刚才一瞬间花了三万元,他毫不心疼,毕竟积蓄财力雄厚,完全无所谓,可就怕没有查找的方向,或者说,缺少“关键词”。
想到这里,于果暂时没了头绪,只得放缓了语气,问:“那你说说,现在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哪个距离这边近一些?都分别在什么城市?相信刚才那三万元,已经包括了这个内容吧?你可别再问我多要钱了。”
系统笑道:“看把您吓的,的确是包括在这三万元里了,所以,跟您说说也无妨,反正您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最终还是需要花钱使用‘一分钟以前’的穿越功能。第一个女孩在大西北省的一个地级市定北市,另一个在南福省的著名旅游城市曾美市。”
于果琢磨了一阵,说:“单从哪个城市来看穷富,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可是,这也不绝对。大西北省也有煤老板的女儿,能组团买劳斯莱斯,南福省也有在工厂流水线上辛苦作业的打工妹。所以,真不好说。”
系统问:“那怎么办呢?我需要您给一个比较清晰明确的命令,不然,我也不好做事啊。”
于果陡然想到,自己还有俩名义上的徒弟——富家公子罗有为和富家女苏明丽,她俩曾经在李金晖肖胜利大案中被杀人狂追杀,后来是自己击毙了杀人狂,救了他们,因此他们感激涕零,多次邀请自己前往南福省。
虽然不知他们是住在省会还是单列市曾美,不过应该都很熟悉。而且,凭着他俩的富裕家境,黑白两道应该都有雄厚的人脉,说不定帮得上忙。自己目前的确要尽量减少直接使用暴力的次数,而是像仲书记所说——尽量学习使用合法的力量。
尤其是,罗有为和苏明丽对自己感恩戴德,极其崇拜,甚至苏明丽这小姑娘或多或少,对自己还有一丝男女之情的深切好感,因此,于果觉得,他们还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因此,于果当即拍板决定了:“先去南福省曾美市吧,我在那里还有两个熟人,一旦需要帮助,他俩还可以帮我照应。”
系统回答:“好的,如您所愿。寻找南福省曾美市的目标人物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由于距离较远,需要四万元,将您传送过去后就自动维持在无视状态,直到您自己解封,并调整到正常时间线。
“您的积分70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三百四十四万元。那么,您准备好了吧?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整体变得稳定后,感觉身处在某个小巷子内,旋即又调整到正常时间线。于果缓步走出小巷子,外面是城市的大街。国内的每个城市建设都惊人地相似,乍一看压根就没有区别,除非那些著名的建筑物,无可替代。
于果看到了道路两旁明显的南方植物,跟北方路边的树大相径庭,而更远处数座跨海大桥壮观瑰丽,正是曾美市这个闻名遐迩的南方旅游胜地的标志。
已经入冬,但南方的天气还是很温润,于果穿着一套精干的黑色皮衣,走着走着,反而还有点热。南福省跟那座著名的宝岛隔海相望,所以街头来往的人们说话口音也是这么黏黏的,听上去很舒服。
但于果现在可没空带着旅游的心情去欣赏这里的街景,刚才目标女孩肯定是在那小巷子里,可小巷子人来人往,已经比较拥挤了,一分钟以后,谁能保证目标女孩还呆在里面?
而等走出巷子,发现外面是宽敞的大街,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比北方城市的楼房更高且密,这大概是南方寸土寸金的原因。高楼下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如同这里的楼房一样密集,上哪儿去找目标女孩?
于果无奈,只得对系统说:“想必她现在是在移动中,等她停止挪动了,你再帮我定位,我再次使用一分钟前的穿越功能去寻找她,胜算就大大增加了。你应该能看得出她是否移动了吧?”
系统回答:“可以捕捉到她的热量,如果热量明显降低,那么不是睡觉就是坐下不移动了。好的,我来帮您捕捉,但还是需要钱的,连同第二次使用一分钟前穿越功能,最少一共得三万元花费。”
于果点点头:“好的,那我可以先等等,反正饿了。”
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曾美市是著名的美食之乡,路边不起眼的小店就足以囊括主要的特色。南方人饭量小,菜量较少,于果便把大部分的都来一遍:沙茶面、肉粽、海蛎煎、土笋冻、扁食……可全吃了还是没有饱的感觉,又买了包鱼皮花生吃。
正在这时,系统陡然说道:“热量明显降低!现在就走吗?”
于果点头:“立即出发!”
系统一边传送一边说:“好的,将一直保持您的无视状态不变,直到您自己想要现身为止。您的积分70000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一千三百四十一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等到于果量子化传送稳定之后,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昏暗的毛坯房内,于果立即联想到了上一个案子抓获以鬣狗为首的洞房抢劫案犯罪团伙,也是在这么一个幽暗的建筑内。
隐隐,于果听到男男女女在争吵,声音很大,相当激烈,而且听上去都挺年轻。
很快,恢复到了正常时间线,于果听到一个激烈的耳光声,随即一个女的“啊”一声栽倒,另外有别的女人在尖叫。
于果凑上前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里说是毛坯房,其实还是不准确,看那样子,已经是准备开始装修了的样子,旁边放着一堆一堆的袋子,甚至大厅位置中央还有一个拼接而成的组合沙发,当然,已经很久了,可是在这个有凳子坐就不错的毛坯房里,这沙发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奢华享受了。
只见一个矮个女孩,穿着很短的热裤,躺在地上发出**,另外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则蹲下去扶起她。
女孩一共有三个,看上去都刚刚成年,应该上高中或者大学的年龄,目前唯一站着的女孩,于果从正面看到了她的容貌——熊芳!最起码,和系统以熊芳幼年照片为蓝本模拟出的成年相貌完全吻合!
此刻的她显然又惊又怕,肩膀也略微颤抖,但神色中带有一丝倔强,喝道:“你们要钱就要钱,为什么打人?凭什么打人?”
她的真实身份不好确定,但也的确是于果目前在南福省要找的目标女孩。她在南方女性中算高的,但骨骼很纤细,腿就显得很细长。当然,这一点也不能区分她是否是真的熊芳,因为真熊芳本人,也是东南亚的华裔,只不过是在北方念书而已。
对面有六个男人,有五个站着,偌大的沙发上,只有一个人坐着。站着的五人都很年轻,从十七八岁到二十来岁不等,而坐着的那个人明显高大和老成一些,估计四十岁也有了,应该是这帮人的老大。
至于是不是黑道中人,这还不好说,因为国人喜欢讲求老乡抱团,称兄道弟,在各行各业,都存在大哥和小弟,前辈和后辈,未必就一定是要混江湖的。而这个老大面容阴险冷峻,看上去就算不在道上混,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果然,一个小瘦子喝道:“你他妈还有理了?欠我们老大的钱不换,想就这样算了?”
目标女孩倒是有点处变不惊,沉着地说:“你们这么高的利息,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清?再给她一点时间,行不行?”
矮个女孩也哭咧咧地捂着脸说:“我……我也不想不还啊……实在是太仓促了……你放心,等我找到我的合伙人以后,马上就还!”
老大阴冷地说:“当初我是不是明确告诉你,这是高利贷?高利贷是什么意思,你可别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当时劝没劝过你,说你一个打工妹,什么经验也没有,出来创业干嘛?还不如多干几年,回老家结婚。你不听,偏说要混个样子给你爸妈看看,给你老家人看看。
“我呢,看你可怜,一时心软,这才好心借给你十万块钱。十万呐,够你把这个店开起来的吧?可你呢,说好的店面位置,我去了一看,屁也没有!我当时还不敢相信,你一个小姑娘敢阴我的钱?等我找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哈?
“行了,什么也别多说,上次见面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换成一个大老爷们儿敢这么骗我,我上次肯定要留下他一根手指头,我已经对你一个女孩仁至义尽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卖,足够还钱了,再还你自由,二是我要你两只手,算你两清!你要是去告,你可以试试,还有没有命在!”
0503高利贷的陷阱
目标女孩却突然喊道:“行了!别假惺惺地演戏了!”
五个混混立即瞪起眼来,全都围了过来。老大装模作样地一伸手,表示让手下们等等,然后狞笑着问:“你什么意思?”
目标女孩虽然很害怕,可在那一瞬,似乎下定了决心,反而冷静了下来:“你们别骗人了,这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随后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低头对矮个女孩说:“莉莉,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告诉过你,我亲眼见过你那个合伙人跟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根本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现在冷饮店这么多,哪那么容易赚钱?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怎么可能真去租店面?你连市场也不调查,就放心把钱交给他,以为他能帮你投资,把钱给了他,你也不知道最起码去看一看那个店面!现在好了,那骗子连假装租了房子的费用都省下了!
“莉莉,这帮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合同上没写明什么时候还款,他们突然上门来索要,这不就是要逼良为娼吗?咱们是穷,外出打工不容易,我能理解你迫切想要赚钱的心情,可你也不能慌不择路啊!”
于果见她说得有理有据,不由得暗暗点头,觉得她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孩。
老大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小姑娘,你他妈的,在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吗?”
目标女孩见事已至此,肯定是要撕破脸皮了,便正色说:“我们穷,但我们不贱,血口喷人的事我们做不来,可我们也不能随便任人欺辱!你们这是玩钓鱼,咱们最多两清,我们不欠你们任何钱了!莉莉,胖妹,咱们走!”
按说,莉莉有了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姐妹,应该感到幸运知足,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并不领情,反而恨恨地说:“对呀!你什么都比我强!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什么都走在我前面!你既然一眼就看破了这些,为什么还跟过来?不知道危险吗?”
目标女孩叹了口气,柔声说:“我……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既然说不通你,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莉莉先是一愣,随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鼻子发酸,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呜呜道:“慧慧,我对不起你……我……我对不起你啊……”
慧慧怔了怔,也掉了眼泪:“莉莉,你说什么呢?太言重了,咱们还用说这个?我还很后悔没能及时阻止你,以至于……”
莉莉哭喊道:“我……我是故意把你带来的呀……也只有你能帮我还钱……你……你看在姐妹一场,救救我吧!”
六个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令慧慧愕然不解,并且隐隐感觉不妙,产生了一丝逐渐放大的恐惧。
一个胖混混不怀好意地奸笑道:“我说,小美人,你还是没听懂,是不是?但你说对了一点儿,我们这次设这个套,不是为了钱,你们一帮打工的农村妹,有个屁钱?说我们逼良为娼,那倒也不错,我们也的确顺道干这个。”
另一个瘦子笑着斥道:“你他妈的,死胖子,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随后对慧慧说:“实话明着告诉你,我们老大看上你了!你们那个死不死活不活的破工厂,每年跟流水似的来来往往这么多小女孩,大多数都他妈歪瓜裂枣,就算偶尔有个好看的,也很粗糙,没办法,都是干农活的嘛!”
胖混混接茬说:“明说了吧!我们老大看上你了,这么多年,很少见到跟天仙儿似的打工妹!”
慧慧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卑劣,设计这样的陷阱,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你们……你们怎么敢……”
于果暗想:“这事儿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无论这个慧慧,究竟是不是真的熊芳,我也绝对不能对这光天化日下的罪恶视而不见。”
老大虽然不像这几个手下那般猥琐,可笑起来更加卑劣和阴险:“你是叫单慧吧?我现在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跟我走,把我伺候好了……嘿嘿,你就不用出去接客了,就是我的女人。第二,你肯跟我走,但是不肯好好伺候我,那么,你就去卖,我给你定价高一些,三年以后,你自由了,爱去报警随你便,要是你不要脸的话。”
单慧气得大幅度发抖,可还是冷冷地问:“我要是这两个选择都不选呢?”
老大怒目而视,猛地站了起来,抬高嗓音:“你他妈的,给脸不要,是不是?好,那就还有第三个选择,你不肯听话跟我走,那你这两个姐妹就必须留下,出去卖,还钱!”
胖妹显然胆小如鼠,这次是被硬拉来的,听到这句话脸都绿了,用公鸭嗓子大叫道:“不!不!我这么胖这么丑,根本没人要我!我不卖!再说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事儿呀!我是被她们带来的,这钱又不是我借的,我肯跟过来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要我肉偿?”
莉莉此刻居然不要脸了,一把抱住单慧的小腿,语无伦次地哭喊道:“慧慧,你原谅我啊!你看在我可怜的份儿上,帮我一把吧!咱们又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出身,留着那膜有什么用啊?
“这是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在有几个处女?咱们车间那几个花枝招展的,不也兼职吗?她们还拿着lv包呢!就算是假的,也得好几千吧?咱们每个月工资才多少凭你的姿色,说不定你一去,就成了头牌了呢!”
单慧充满怜悯和厌恶的复杂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淡淡地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这么害我,你还是人吗?咱们不再是朋友了。你放开!”
莉莉大哭着哀求,但见没有效果,便换了一副嘴脸,刻毒无比地叫道:“你装什么装?说不定你早就不是原装货了呢!成天骚里骚气的,引那些男员工天天看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了?被人干了多少次了吧?还在这里装纯?真他妈恶心!栾大哥,你尽管玩儿她,不服就收拾,我看她还敢这么猖狂?”
单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胖妹也大呼小叫起来:“慧慧姐,你帮帮我啊!我可是被你们这帮老乡带出来的啊!你们得对我负责啊!不然你们怎么跟我的爸妈交代?我可没得罪你啊!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应该承担责任,别害我啊!”
栾哥站起来。冷冷地说:“别说屁话了,你要么跟我走,要么我就在这里把你们三个玩了,要是还不听话,我这些兄弟一起上,看你们受不受得了?你是想要被轮了呢,还是想只伺候我一个?”
五个年轻混混都猥琐地大笑起来。
单慧尽量调整呼吸,突然说:“不就是十万块钱么?我还给你,行吗?”
栾哥和手下都是一愣:“什么?”
单慧一字一顿,义正辞严地说:“我说,十万块,我拿得出,还给你,行吗?你放了我们三个!”
栾哥还真诧异了:“什么?你一个穷酸打工妹,每天加班,每个月也就是五六千块钱撑死吧?你又不是厂子里的领导,哪来的外快?十万块,你懂不懂十万块摞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他妈的,急了眼了,你用这么弱智的话来骗我?以为我的智商跟你们一样低吗?”
单慧却斩钉截铁地说:“十万!十万真的可以!我确实有这些钱,假如我拿得出,你会放过我们吗?”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接着一同望向栾哥,等老大的意见。
栾哥冷笑道:“十万吗?十万是我当初借给莉莉的钱,你别忘了,还有利息!”
单慧说:“好吧,十万算利息,这几天算不了多少……”
栾哥佯怒道:“妈逼,算不了多少?老子是放高利贷的,你他妈给我按照银行算利息?银行国家管饭,老子是自己管自己的饭,你给我报销剩下的?”
单慧终究不敢得罪栾哥,耐着性子说:“栾大哥,你们六位,跟我三个一样,都是外地人,同样在曾美地界上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你何必非得赶尽杀绝?好,按照你的利息算,我得给你十五万,是不是?我也给!只要我给了,你就放了我们,是不是?”
栾哥这回是真怔住了,心道:“看样子这小美妞是真有十五万了?她这么有钱怎么会来这边打工?再说,这相貌也不像是农村贫苦人家能生得出来的……”
因此,他决定再试探一下,慢条斯理地反问道:“可你呢?你跟这个肥胖妹子,总共是三个人!你们三个人加一起,又怎么算?”
单慧这下当真呆住:“你……你怎么欺人太甚?”
栾哥阴笑道:“要么,你先付给我首付,剩下的,用三四年时间,你慢慢还?哈哈哈哈!”
五个手下也跟着狂笑起来,如同一群公鸭子的大合唱。
单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栾哥,你并不是想要多少,就能要出多少。我要是问你究竟要多少,你会说一个我根本拿不出的数字。这样吧,看在咱们都是外地人的份儿上,我给你交个底。”
栾哥更有兴趣了:“你说。”
单慧不疾不徐地说:“我中奖了,之前没有告诉莉莉和胖妹,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去税以后,一共是三十万,我可以全拿出来,你要不要在你,我就这么多。”
栾哥一惊,旋即和手下交换了一下眼色,佞笑道:“好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财主!三十万,也行,在哪儿?”
单慧沉默一阵,说:“你也知道,这么一大笔钱,我不可能带在身上。”
栾哥不耐烦地说:“扯东扯西,你他妈不是有卡吗?把卡交出来!”
0504鬼玩人
单慧沉声道:“必须得我本人去。即便把我的身份证给你,密码告诉你,你也最多取出五万来,而且三十万这么一大笔,需要预约的,也不是今天能办得到的事。”
栾哥恶狠狠地一甩烟头:“你他妈逼的,还挺专业是吧?行!哥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别说我没照顾你!我让我两个弟兄跟着你,去银行预约,把钱取出来,敢耍花样,你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两个傻逼姐妹了!”
单慧打定主意,等一会儿出门后伺机在银行大喊大叫,然后报警,便说:“好……好,我听你的。”
可陡然间,栾哥又改变主意了,单慧心里一咯噔,果然,栾哥狐疑地打量着单慧:“你他妈到了银行,大喊救命,我这两个弟兄,还不得栽了?呵呵,不行!”
单慧气愤地说:“我已经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栾哥阴邪地笑道:“我还是不放心,除非,你真的成了我的人,那我才相信你!你说你已经把你能做的都做了,这不是开玩笑嘛?你还有一样最棒的事还没做……来,我帮你做……”他步步逼近。
单慧大惊失色:“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栾哥厉声道:“弟兄们,给我摁住她!她要是不老实,等会儿我品尝完了,赏给你们!”
众人听到还有剩饭吃,都一阵欢呼,要知道,美女即便是剩饭,也比那个一脸雀斑的矮子莉莉和膘肥体壮的胖妹强多了。
单慧又惊又怒,想要转身疾奔,却被那几个驾轻就熟的混混四面八方团团围住,而最神奇的是,莉莉居然一把抱住单慧的腿,大喊道:“栾哥!我抓住她了!你得了人又得了钱,放了我吧!”
于果知道,该自己出手了。他本来打算直接出场,用不在一个层次的压倒性力量彻底震慑全场,但他又担心,这帮外地老乡混子团伙之所以这么胆大,可别背后又有什么更厉害的保护伞作支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个单慧并不是自己要找的熊芳,那自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单慧还要在这里打工生存,那接下来的生活必定步履维艰,栾哥这帮人只要不死,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除非,于果把他们全部杀了,消除单慧的后顾之忧。可是,在没有弄清楚栾哥等人到底只是逼良为娼和放高利贷的普通黑道流氓,还是杀人如麻罪不容诛的坏蛋之前,于果不能轻易把他们都杀掉,这是原则。
再说,这帮人未必就是该团伙的全部人员,一旦后面还有更高的层次,那自己这一举动无异是治标不治本,等于将单慧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所以,于果决定用另一种方法——他现在的无视状态是绝佳的装鬼前提,这种方法在迟海超那里先牛刀小试,接着在姜家五兄弟那里发扬光大,现如今虽不敢说是炉火纯青,可的确是驾轻就熟,可以直接吓唬他们,让他们彻底歇菜,而且还不敢深究,毕竟没听说谁被鬼吓了之后日后还敢找鬼算账的。
别看北方的经济相对而言弱于南方,实际上北方人大多信仰权力,不信鬼神,别看南方的经济稍微富裕一些,可南方人往往更加迷信。栾哥这帮人虽然并不是南福省本地人,但听口音却依然是属于南方。
因此,于果突然朝一边丢了一块小石头,这立即引起了栾哥他们的警觉,毕竟他们从一开始也很明白,自己干的事缺德冒烟而且还是标准的犯罪,早就紧绷着了,骤然大呼小叫起来:“是谁?是谁?”
一阵沉寂之后,胖混混悄声说:“栾……栾哥,是不是听错了?”
栾哥本以为有警察,十分慌乱,因此立即抽出一把砍刀来,这会儿见不像是有警察来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操他的,可能是老鼠。”
于果尝试着用超强的体能带来的强大模仿力,模仿女人的声音,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陡然发出的笑声之前毫无预兆,此刻却突兀之极地在幽静深邃的毛坯房内,清晰无比地震荡着,在空荡荡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瘆人。
栾哥大惊失色:“这……你们还有同伙?”可眼见着三个女孩也吓得够呛,顿时明白,这种声音绝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哪能是什么同伙?
“是谁?是谁,给我出来!”五个混混也分别亮出砍刀和钢管,一边叫着一边挥舞。虽然也不是绝对的区别,但南方黑道的“基层工作人员”更喜欢砍刀和钢管,而北方早年用卡簧的多,只是后来《古惑仔》的流行,砍刀和钢管也流传到北方,都用得不亦乐乎。
于果又惟妙惟肖地学起了女鬼的哭声,然后哭一阵笑一阵,而整个人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高速狂奔,闪避腾挪,游走在承重墙和众人之间,使得这声音也形成了环绕立体声的效果,甚至不夸张地说,不亚于4d电影。
三个女孩都吓成一团,眼泪哗哗地流淌,哪怕最为坚强的单慧,在这样的恐怖之下,也只能尽情用声音释放恐惧。
至于那六个男人,也不见得比她们强多少,尤其是他们自知作恶太多,这鬼说不定就冲着自己来的!甚至有人还想,以后要脱离这一行,最起码,再也不来这样的毛坯房了,这他妈就不是人待的地儿!
于果没有看任何人的眼睛,避免自己暴露,但他一样可以通过眼睛以下的部位动作来综合判断此人的下一步决定,因此没有碰到任何人的身上。
骤然,他双手一合,捏住了其中一个混混的刀,那混混一时间受不了这么大的力,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当即惨叫一声,虎口出血,刀子脱手。于果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前提下,倏然来去如电,乒乒乓乓一气呵成,将所有人手里的武器都抓在自己手里。
接下来,于果闭上眼睛,这样一来,哪怕众人惊恐万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自己,也绝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但他正是要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与此同时,他双手一揉,如同捏橡皮泥一般,将刀子和钢管全部捏成一团铁饼,接着远远一抛。
可在众人眼里看来,是不知从哪儿陡然迸发出的一股大力,把大家的刀棍全都抓起来,然后飘在空中,接着变成了一团铁饼,这不是鬼干的,还能是谁?
然后铁饼被抛了出去,破空声大作,这手劲儿虽然是于果的任意之作,并没有特意附加力道,却依然声势惊人,犹如晴天雷霆,一声尖锐的巨响过后,那铁饼插入了墙壁,居然没有掉下来。如果于果用全力的话,墙壁会被刺穿。
栾哥当即吓尿了:“你……你是娜娜?你……你来报仇了?”
于果竟然听到了这个信息,立马分析出,这个栾哥手里也有一宗血案,虽然不见得比姜家五兄弟邪恶,但显然不是只欺压良善的混混那么简单。
果然,栾哥的情绪几近崩溃,哭喊起来:“娜娜,这事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你这么刚烈,我把你的初夜卖给大客户,人家是花了大价钱的!我又不是不肯给你提成和分红!你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啊!你……你这可不能赖我啊!不是我把你逼死的啊!……要怨恨,你就怨恨这世道……”
那五个混混一见不对头,当即哇哇大叫四下飞奔,一会儿就逃得没影了。
于果却追上去,一人一脚,都基本上没用力,踹在他们的腹部,可即便如此,这五个混混也把昨晚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和午饭连同屎尿全部挤了出来,痛苦之极地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
但由于罪不至死,或者说,并没有掌握他们确实该死的证据,因此,在杀人方面已经十分流利的于果,还是没有轻易下重手,因为,这是原则,是他心中的铁律,是他自我约束的最高指令。
栾哥继续哭喊:“我知道你死得冤啊!可我也非常后悔啊!我从那天开始,没有一个晚上睡过一个好觉!我……我已经悔过了!我……我再也不强迫别人了……你,你是不是看不得我继续这么干,才来警告我的?你放心,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放过这几个小女孩,你也放过我吧!别杀我、别杀我啊!”
于果听出来了,因为这个栾哥逼良为娼的邪恶行为,让一个年轻少女决然赴死,以此抗争。既然自己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管。要杀栾哥,似乎也不至于,毕竟这个栾哥并非亲手杀人。
那么,就废掉他的双手吧,这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于果也不需要动手,当即提出一脚,喀嚓一声,栾哥的两只手被他侧面一脚直接踩到墙上,还来不及惨叫,就昏死过去。喀嚓两声脆响,血肉横飞,白骨森森地脱落、剥离,按照这种十分彻底的裁决来看,就算栾哥马上去医院接骨,也一样不可能接上。
于果又立即蹲下,在栾哥的两只手断裂处,迅速聚集力量产生局部高温,如同用火炙烤伤口,当即血液凝固,保住了栾哥的性命,否则,即便不继续动手,栾哥也会因伤口流血过多而死。
于果暗想:“今天就饶了你的狗命,希望你真的悔悟,我踩断你的手,是惩罚你,也是给你机会。”
随后,他看到那三个女孩如梦初醒,一边泪水狂撒,一边哭喊着:“快跑啊!快跑!有鬼!”
等跑出楼,单慧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曾经的这两个好姐妹,随后决绝地转过头,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便转身走了。
0505他简直就是个鬼!
于果立即跟了上去,以他的速度,只要盯上了目标,哪怕距离千米之外全速奔跑,自己也能马上追上并控制住。
很快,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单慧眼前,打了个招呼:“你好!”由于时间紧迫,他希望自己能够高效办事,就应该直白点,而且,看单慧的性格,应该是个有原则的正派姑娘,所以如果精心设计一个圈套,一来太费时间,二来也有可能被看穿,反而弄巧成拙。
单慧一怔,她刚刚脱离险境,而且还是最后闹起鬼来的恐怖陷阱,的确是惊魂未定,心跳急剧加速,大脑还是一片混乱,冷不丁被一个陌生人问好,也吓了一大跳。
但好在于果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般会给女人不错的第一印象,因此单慧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镇定下来,问:“你是……?”
于果说:“我简单做个说明。我是来找你的,快要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和你的两个工友,被那些地痞流氓骚扰和敲诈,所以我故意装神弄鬼,把他们吓跑了,以后就不会来骚扰你了。”
这段话不多,可信息量太大,单慧的脑子急速转动起来,努力捋顺这些细节,但她还是首先警惕地问:“刚才是你装鬼?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果也警觉起来,要知道,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首先要问的,难道不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吗?
但于果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我以前学过魔术,能随机应变就地取材地表演,看来表演得还算成功,是吧?”
这个解释,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单慧真的难以接受,可单慧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便说:“可……可我不认识你啊……”
于果摇摇头:“没关系,我认得你就行。咱们先找个地方聊聊吧。”
单慧沉默几秒,说:“我该回去了,聊聊就不必了。谢谢你,我走了。”
于果却淡淡地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所以我是来找你的。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否则你会被劫财劫色,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光用嘴谢谢我,你不觉得很没有诚意吗?”
单慧见他不依不饶,也有些害怕,便说:“我看,今天我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情绪不好,咱们能不能改天?”
于果微笑:“最多耽误你半小时时间。刚才在烂尾楼的毛坯房里,你还敢面对六个混混,这里大庭广众,有的是人,你有什么担心的呢?”
说是这么说,可这让单慧更害怕,她总觉得眼前的于果比刚才那些地痞流氓更可怕。于是,单慧尝试着虚张声势:“刚才那些人是在犯罪,咱们去附近派出所报警,你看好吗?”妄图通过这句话吓唬住于果,令其知难而退。
但对于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于果来说,这是童子操刀不值一晒。于是,于果很干脆地将计就计:“好哇!我是外地人,去报警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你在这里打工,不怕这些混混报复?派出所内部,就没有人跟他们勾结?
“最重要的是,去了派出所,就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而是知道什么就得都说出来。比如,你一个打工妹,怎么会有三十万这么多钱,这一点即便警察不去注意,你也得照实说吧?你要是对警方略去这段回忆,我也可以帮你补充,毕竟我听到了,不能知情不报,对吧?”
单慧心里一咯噔,目光中露出恐惧和怒意,反问道:“你……你,你威胁我?”
于果却说:“这算威胁吗?你大惊小怪了。小姑娘,你是青春年华,别走错路。当然,这只是我的忠告,我并不关心你是否走错路。我只想和你聊聊,你为什么和我认识的一个小女孩长得这么像。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请你吃顿饭,你给我讲讲你家里的情况,好吗?”
单慧看似在努力思索是否答应于果,可骤然间扭头就狂奔出去。她虽然是南方人,但也有一米六六,身高腿长,年轻有活力,正是女人体力上的巅峰时期,一瞬间就跑出去很远,在人群中穿来插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可于果早就料到她会玩这一手,但他不能明着追赶,这是热闹繁华的二线城市,人多眼杂,一旦闹大了,围观群众多了,警察也会盯上自己。因此于果一直将其锁定,然后不慌不忙地四下查看有没有更方便的路径,然后转入行人稀少的小巷,开始疾速奔跑。
单慧跑得气喘吁吁,几乎要断了气,可几次要停下来,都被强烈的求生意志所催动,再度产生新的力量,一直支撑到她跑完了差不多一千米远的路。
南方即便冬季,白天的日光也足够炽烈,单慧汗如雨下,眼皮子上的汗水汇聚,几乎睁不开眼睛,弓下腰猛烈喘气,却发现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力气直起腰板来,只能转到一个小巷子里,背靠墙壁,慢慢地调匀气息。
等了一分钟左右,感觉呼吸顺畅了,单慧暗暗有些得意,觉得今天虽然发生了很多事,甚至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但毕竟自己机警,还是比较顺利地逃脱了重重厄运,正一手扶着墙,一边努力站起来,却彻底傻了眼。
于果在她旁边的一个扁肉摊子要了一份扁食,刚才他将曾美市本地的主要特色小吃吃了个遍,但总觉得这扁食最好吃,就忍不住多来一份儿。这边人饭量小,三份加起来,才跟胶东市的一碗馄饨差不多。
单慧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还没开吃,先将碗给了单慧:“你也饿了吧?先吃点儿?”
单慧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转头就跑。她这次可感觉这人根本不是什么魔术师,哪有这样的魔术?难道他是飞过来的?这个距离可不单纯是距离,更不是运动场空旷的跑道,人来人往,谁先跑就等于直接宣布了胜利,这个小子到底怎么精准地捕捉到自己,还更早一步追上来的?
这人也不是在装神弄鬼,他简直就是个鬼!
于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单慧激动地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于果却对周围渐渐围观的群众们气定神闲地说:“不好意思啊,各位,女朋友发点小脾气,让大家见笑了!”说罢,一把将单慧搂到自己怀里。
于果长得比较年轻,尽管二十八虚岁了,可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干净白皙,笃定恬淡的气质绝对不是抢劫犯能拥有的。在外人看来,跟单慧郎才女貌,也正像是一对很般配的小情侣,因此,综合以上因素,加上于果太淡定了,大多数看客也就是愣了一下,没有谁能看出破绽。
单慧大惊失色:“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们不要相信他呀!”
于果搂着她的手看似柔和,却如同铜墙铁壁,虽然有空隙,却只是为了令单慧有足够的狭窄环境能顺畅呼吸,但单慧想要突破这层壁垒,是绝不可能的。
她刚想要继续喊,却陡然感到一阵阵强烈浓郁的阳刚男子气息在渐渐吸入呼吸道,对方并不见得多么宽阔伟岸,也没有多少肌肉的胸膛。
按理说不会给她这种超越一般温暖许多的无比安全感,但事情却截然相反。这胸膛不是大海也不是星空,那太遥远,也太虚无,并不坚定厚实,而是像广袤无垠的大陆,令她陡然间产生了愿意在这里栖息一辈子的想法,反而不愿面对外面的世界,仿佛外面的世界才是恐怖的。
有了这种想法后,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而言,实在是特别羞煞,当即面红耳赤,想要一把推开于果,却没什么勇气。
于果施展安抚技能,缓缓地揉着女孩的后背,每当手其实并不经意地正好滑到罩罩的背面时,单慧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于果见她渐渐平稳下来,不再闹腾,就鼓励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主动松开了,和气地问:“现在找个地方聊聊,总可以吧?”
单慧沉默几秒,心里反而隐隐有些失落,可她又觉得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贱,便尽量不去想,嘴上说:“你……你真没有恶意的话,那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一家店吧。”
她也觉得,这里人这么多,哪怕聊到晚上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曾美市是个著名旅游城市,南方的夜生活又比较丰富,所以还是很放心的。
但她关于自己为什么突然对于果产生极大的好感,甚至好得有些过分感到十分不解,却在仔细思索后认为自己这种念头很下贱,这的确是错误的。
于果因为超越凡人不知多少倍的经历和不断进化的体能,使得他各方面的气质都大不相同,体能的进化甚至可以不断地修正和改造他本身的男性魅力,使之越来越能适应绝大部分女性的口味,渐渐趋于完美,对异性产生越来越大的吸引力,这是客观存在的科学解释,只不过单慧根本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于果这种人罢了。
因此,于果点点头:“你对这里熟,你来指定一家店吧,我是客随主便。”
刚才于果本来完全控制住了单慧,但偏偏那一松手,让单慧对他的好感大增,甚至感到迷茫,可最终,她认定于果应该是个比较光明坦荡的人,否则,绝不会在得手时立即松手,这正是展现了于果自信而又光明正大的心理,看来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来害自己的,甚至是来帮自己的?
可自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呢?他又是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的呢?
单慧走着走着,指着一家咖啡店说:“这家咖啡比较贵,我消费不起,但听能消费得起的人说过,味道很好。那么,既然是你要向我提问,那就你请我吧。”
0506关于人生的下午茶
于果欣然同意:“一顿下午茶还是请得起的。. ”
进了咖啡店,简单地点餐后,于果问:“你是叫单慧吧?你……你有兄弟姐妹吗?”
单慧知道,从现在开始,每句话都要小心,步步为营,便说:“有,有个弟弟。”
于果笑道:“方便看一下照片吗?现在是手机时代,很多照片保存在手机里就行。”
单慧不动声色:“我只有外出打工前他的照片,你要看也没关系。”她主动掏出来,给于果看了一下。
于果一看,有些失望,但也不由得重新审视单慧,看来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并不单纯,更不简单。她给的是一张婴儿的照片,看样子出生没几天,相貌并不确定,想要通过这个婴儿跟单慧相貌的比较,来判断单慧跟这婴儿是亲姐弟,还是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容易。
系统伺机开始叫卖:“如果您想要我通过婴儿的相貌来分析将来他的长相,难度很大,需要最少十万元以上,而且覆盖范围很广,相貌可以朝很多分支发展,并不固定,所以,我也不建议您花这个钱。”
于果心道:“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做,浪费钱还做无用功。我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试出来。”
接着,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认识一个小女孩,长得跟你很像,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么是孪生姐妹,要么是整容。单慧,你说你没有孪生姐妹,那你整容了吗?”
单慧当即脸色一变,情绪有些激动地呼哧呼哧喘了几下,当即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刚认识,你说这样的话很无礼?”
于果点点头:“我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似乎不是喜欢聊的话题。但我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从小就长这个模样,肯定不是整容。所以,我想你明确地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单慧倏然站起来:“没法聊了。”
于果却不紧不慢地说:“我刚刚救了你,甚至一劳永逸地救了你——你应该看得出来,那个姓栾的从此以后成了废人,永远也不可能再骚扰你。你一个小姑娘的贞洁保住了,钱也保住了,这恩情够不够大?我不认为,这份恩情只需要你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我掏钱请的咖啡,就算是可以报答得了的。”
单慧当然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该明确表个态:“好,那我告诉你!我没整过,我才十八,天生丽质,青春年华,好好的,我整什么容?你现在满意了吧?”说着,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于果当然也不可能立即就相信,这需要长时间的接触和判断,因此,他觉得有必要旁敲侧击地问出来。
如果真的实在观察不出,于果只能把她和另一个同样相貌的大西北省熊芳都带走,全部送到熊满贵那里交差,反正最起码有一个真是他的女儿,按照熊满贵的资产来算,再多一个女儿也养得起。
于是,于果说:“你这么激动,年轻人气性太大,影响健康茁壮成长。那好,我相信你。还有,我想问问,你家乡在哪儿?你从小到大都在家乡,从没离开过吗?”
单慧本来对他建立起来的好感,渐渐又崩塌了:“这是我的**,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于果笑道:“这个我也理解,我也不方便强迫你。那么,我也许可以换一种说法来表达我的意思。我是想问,你的父母,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吗?还是说,你曾经被拐走了,但时间太久远,而被拐的时候又是童年,很难记起来?”
单慧坚定地摇摇头:“没有这种事。如果是别人问我,哪怕是我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么问,我都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和冒犯。我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我明确告诉你,我的亲生父母就是从小养大我的父母,我没有被拐!”
于果看着她渐渐冒火的情绪,毫不在意,说:“也许我要说出更冒犯你的话来了。你会不会曾经因为某种可怕的经历受到了惊吓,暂时失去了一段记忆?或者你养父母对你太好,让你不断告诫自己,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其实,这是你的一种自我麻醉?你不要生气,请冷静地回忆一下,你的父母和其他的父母对待你,有什么细节上的区别?”
单慧重新站了起来:“再见。不,不是再见,是拜拜!”
于果波澜不惊地问:“你要走也可以,不过,你不想知道谁让我来找你的吗?”
单慧淡淡地说:“我没兴趣。好了,你要问的也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于果说:“我呢,是受到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孩的亲生父亲委托,来找他的女儿的。如果你知道自己其实是他的亲生女儿,又或者你听了我的话,渐渐感觉,你也许真有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就麻烦你跟我回去一趟,和他见上一面。
“至于说,到时候你认不认他,或者他认不认你,那是另一方面的事。可假如你真是他女儿,那他是个大富翁,不然也雇不起我,你的美好生活就开始了,再也不用为几万块,十几万块或者几十万块发愁了,那些到时候对你来说,都只是数字,算不上钱了。
“即便你和你的养父母感情也很深,不愿意抛弃他们,但你比别人多了两个老人,享受双重的父爱和母爱,岂不更好?你有养父母,也有亲生父母,假如你想要一碗水端平,你也可以从亲生父母那里拿钱给养父母,让他们的生活质量也得到实质性的提高。
“再说句难听的话,你和你亲生父母相认的话,将来的他们会给你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我的雇主到现在还没有要二胎的意思,即便在二胎政策还没出现之前,凭他的财富,也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大不了罚点钱。
“可他为了亲生女儿消失这十年,茶饭不思,从没睡过一天好觉,更别说再生一个了,甚至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十年的煎熬让他的性格都变了。这种爱,你能体会到吧?所以假设你出现在他面前,无论如何,他都会很高兴的。
“再退一万步讲,你的确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也不要紧。你长得和他的亲生女儿一模一样,他就算知道你不是她的女儿,还是会将这份浓郁深沉的父爱倾注在你身上的。到时候,他说不定也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过得很好。你觉得呢?”
于果阅人无数,从单慧的性格上看,的确是个正直的好女孩,可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良心丧于困境,也是常有之事。穷人的思维,明显就不同于生活品质较高的人,他们会处处为钱计较,这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换句话说,于果能看得出,单慧也是出身贫寒的,她的相貌和她的财富也是极不相配的,就算她没有因此而媚俗,出卖自己的身体和青春,也未必就等于说她不爱钱。相反,也许她想保住自己的贞洁,等到最佳时机再献出来,一举改变命运,也未可知。
所以,于果能从骨子里感觉出,单慧还是很在乎钱的,虽然不知道那三十万是怎么得来的,可单慧肯拿出来救人,虽然也包括了救自己在内,但这既能说明单慧很讲朋友义气,值得信赖,又能表明单慧很在乎钱,即便有这么一笔对穷人来说是巨款的钱,却能不动声色,谁也不说,关键时刻仍然一寸一寸地跟人砍价。
也正是这个缘故,于果才不断强调跟自己走的好处,然后再故意停顿几下,察言观色。果然,单慧在犹豫。于果判断,她未必是因为这份父爱的真挚无私而非常感动,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于果说的这些好处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不去试试?说不定,都能改变人生。
想到这里,单慧沉默几秒,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于果掏出手机,给她看了一下熊芳童年的照片,最后几张则是系统通过熊芳童年照片来推测模拟出的十八岁形象,跟真照片没有任何区别,单慧看到这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也惊呆了。
她也确信,自己的确没拍过这几张照片,这肯定不是自己。
至于童年的照片……贫穷的童年,成天干庄稼活,她很难回忆起来自己拍过什么照片,最起码,这些照片里的小女孩都穿着名牌衣服,坐在好车里,而自己的童年肯定没有名牌衣服,车就更别想了。农家女孩,能到大城市来工作,就已经千辛万苦,殊为不易了。
单慧激烈地思考着:“按理说,我去了更划算,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的生活都会更好,没有坏处。但前提,必须是我眼前的这个人值得信任。”
于果又给她播放了一段熊满贵嘱托于果一定要在找到熊芳时播放给熊芳听的亲口录音。这段话其实内容并不怎么华丽,但这是一个亲生父亲对失去了十年的女儿虐心的呼唤,声情并茂,充满了感人至深的成分。
单慧陡然想到了家里的老父亲,自己外出打工这几年,只回去过一次,想到这里,也泪流满面。
于果又给她看了那副熊芳小时候画的水彩全家福。单慧擦了擦泪水,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于果暗想:“如果她是假的,而且知道自己是假的,有可能会说记得,但她说不记得了,反而不一定是假的。也许曾经真的失忆了,也未可知。毕竟不是谁都像韩金匙那样,充满了复仇的恶念,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勇气。”
0507晨晨,谢谢你
于果正色说:“先吃饭吧,吃饱一点。请然后跟我走吧,你随身带的身份证吧?咱们去机场买然后让其沉睡两天,再唤醒。但目前既然没什么事,那还是一切按部就班吧,毕竟自己的秘密最重要。再说,这机票熊满贵应该报销。
现在要考虑的问题票。”
如果事态的确紧急,那于果会将她催眠,随后立即通过超级穿越系统转移到胶东市或者别的地方,,自然是到底是带着她直接去找另一个熊芳,全找到后一起带到熊满贵面前,还是先把她送到熊满贵那里,再一门心思找下一个?
虽然第二种方式更为稳妥,毕竟看护一个人比看护两个人容易,可是于果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目标女孩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本身就值得深思,也许熊满贵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也未可知。
而此刻,单慧的心里也在七上八下:“首先,我还是不敢肯定他百分之百是好人。其次,我要是直接就跟他走,似乎显得我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毕竟相比我卡里的那笔钱来说,我的行李什么的,都不值钱。但我不能这么说,否则又会被他再次注意我的银行卡……”
于果却打消了她的疑虑:“你是不是想回去拿行李?我劝你直接跟我走。假如你的身份证什么的,都带在身上,只是一些被褥和衣服在工厂宿舍,那就没必要带。一来是到了我的雇主那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哪怕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会对你有所补偿。
“二来,那个姓栾的恶势力团伙,很难说不会找到你,进行报复,他们大概也不止这么五六个人吧?要逼良为娼,控制很多失足女,这需要不少人手,更何况他们还兼顾放高利贷。就是姓栾的本人,进了医院,警察如果调查他,也会查到你头上。不如你直接跟我走,我的雇主人脉广,可以直接帮你屏蔽一切后顾之忧。”
单慧终于坚定起来:“好……好吧,那我就赌一赌。我出来打工,也见过不少人,你……你给我的感觉,不是坏人。”
于果半开玩笑:“是吗?我的确是个好人,但我跟一般的好人不一样。”
单慧也毕竟是个青春洋溢的女孩,也有好奇心:“哪里不一样?”
于果说:“我比坏人更坏。”
这话单慧并没有真听懂,甚至反而误认为这是一种大男孩对自己的调戏,在这之前她因为出众的相貌,被不少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大小男人追逐,脸皮也练厚了,从来没有为此而脸红,但这次她却一下子羞红了脸。
要知道,在南方,男女爱情比较开放,尤其是身在异乡的外地人,很容易就能因为某一个触动就走在一起。哪怕单慧这种人人追逐的美女,之前也是因为总遇不到理想的人,现在既然遇到,那又不同了。
然而,于果却没有下一步的亲昵动作,这令单慧又莫名其妙。
所以,单慧为了转移尴尬,抓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你叫什么名字?”
于果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单慧却说:“你藏在暗处,听到了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很不公平吧?你就算不想告诉我真名字,总得告诉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吧?”
于果点点头:“好,告诉你也无妨。我叫于果,这是真名。”
单慧搓着手:“那……那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帮人找失踪人口?”
于果笑道:“这只是我的业务之一。我找人,也找东西,什么都找。非要说起来,那就是私人侦探吧。只不过,目前国内对这个行业的合法性还颇有争议,我估计我要是去工商局注册,说是开侦探事务所,工商局也够呛同意。
“一般来说,得起个名字,叫做调查公司,而且多半是调查外遇和商业竞争调查取证的,牵扯到的**问题最多,时不时得打一下法律的擦边球,所以做这个行当,首先得很懂法律,其次,得有很深厚的背景,不然早就被查封了。
“我看你的表情,充满了警惕和疑惑,看样子,你也对这个行业颇有微词吧?你不用因为我还没正式注册公司,就怀疑我的能力,如果警察能破了此案,我的雇主也不用眼睁睁地等十年了。”
单慧沉默几秒,问:“干这一行,一定很来钱吧?我是说,你的雇主都是些富翁。”
于果笑笑:“收入还行。”
单慧又问:“收入既然还行,为什么不多找点人手呢?最起码,找个助手,不用自己奔波劳累这么辛苦。”
于果不想和她说太多,而是说:“这一行比较特殊,需要能沉默,能隐忍,甘于寂寞的性格,这种人也有,但胜任这项工作的,又不多。所以,我也习惯了独来独往了。你多吃点儿,路途劳累,我们没有行李,你一旦饿了,我可没有方便面给你吃。”
蓦然,于果的另一个手机响了,他一共四部手机,这一部是专门跟最亲密的人联络的。
一打开,是路晨,于果笑问:“在省城镀金了,回来是不是又高升了?”
路晨却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提拔,我能替代他的位置吗?”
于果知道她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便索性问:“找我有事?”
他本以为路晨会斥责他为什么最近不遵循和众女们定下的按顺序一起吃饭约会的规定,可路晨却气势汹汹的:“我说于果,你长本事了吧?刚听雅诗说,你在外地搞拆迁,挣了一千万提成?”
于果先是一愣,随后笑问:“我挣钱了,你还生气?我又不是不请客,等回来一起请。”
路晨不领情:“雅诗真行,一直花钱笼络你哈?”
于果这才听出不对味儿来:“怎么了?”
路晨说:“拆迁是黑社会才干的活儿!好人还有干这个的?我爸爸也有公司,比雅诗家的规模小,但我可不会让你帮我去拆迁!”
于果听她原来是为了这个发脾气,都当了警队的副队长了,还去省城策州学习过,怎么有时候跟个小女孩似的,便笑道:“拆迁怎么会全是黑社会干的活儿呢?各地都有拆迁办。”
路晨毫不留情:“各地的拆迁办,都招收一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和监狱放出来的地痞流氓!”
于果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较真,便说:“你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有意见?我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给领导干活儿,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路晨真生气了,大声说:“你是不是在组织黑社会性质的团伙?”
于果这下真愕然了:“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何出此言?怎么会给我扣这么一个大帽子?”
路晨气哼哼地说:“最近各地派出所抓的小混混,很多都自称跟你混的!”
于果哑然失笑:“你信吗?我独来独往惯了,哪有收小弟的习惯?再说,社会上每次崛起一个新人,风头正劲,很多小地痞都喜欢拉大旗作虎皮,这是人之常情,你不会幼稚到把这种常年的风气带来的效果算在我头上吧?”
路晨还是不肯信:“单纯是这种事,你认为我会发这样的脾气吗?潘光明你认识吧?一出狱就到处吹嘘,是跟着你混的。还有那个周春翔,说和你合伙做生意,说他的买卖有你的股份,我就当这些事都是他们虚张声势借着你的名声吓唬人,好吧?
“可是,杜阳确实是跟着你的,这没话说吧?前几天两个公司因为拆迁起矛盾,其中一个公司请了杜阳,杜阳直接聚集了接近两百人,他自己手底下有四五十号固定的混混,可当天他是以你的名义摇旗的,所以人越聚越多,接着把人家的单位砸了个稀巴烂。抓他们的时候,他们比仲老四还嚣张!
“你敢跟我说,杜阳和你没关系?他手底下那帮混蛋,敢在派出所指着警察的鼻子骂,说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是于果!惹了我大哥,仲老三的西沙台派出所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还说刑警大队都是你的小弟,一个电话,大队长也得上门伺候!”
于果哭笑不得:“这些关我屁事?我又没教唆别人这么说话。关于刑警大队这件事,谷大队他们,不会真的因为小流氓的一派胡言乱语,就把我给恨上了吧?”
路晨感到委屈,声音都有些哭腔:“你……我是怕你被人捧杀!你别不在乎,觉得这些都跟你无关!你不知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句话吗?现在你声名显赫,在胶东市这么有名,尤其是在黑道上,这么多人崇拜你,你该不该给他们树立一个典范?
“别以为我是小题大做,杞人忧天!要是任凭这些人这么闹下去,你的恶名就超过你正面的名气了!以后被大领导注意了,把你点名作为本市需要打击的黑恶势力头目,那怎么办?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于果这才感受到路晨强烈的爱,心里一颤,顿时感动之余又有些惭愧。的确,他自从被西沙台派出所钓鱼执法,进入看守所之后,这段经历使得他多多少少都有点黑化,更加残酷,也更加追求高效。
然而,偏偏童雅诗、路晨这些对自己爱得无怨无悔,甘心付出一切的女神级红颜知己们,始终令自己能将心态调整过来,不至于一路走向充满杀戮和利益的人性极端,而是总能保持基本正义的方向,自来不曾偏离。
念及此处,于果不由自主地深沉说道:“晨晨,谢谢你。杜阳他们,等我回去,好好跟他们说清楚。”
路晨也浑身一颤,感到全身像是触电了一般,半晌,才故作镇定地说:“行了,雅诗说你在忙别的业务,注意安全,保重。”便挂了电话。
0508大医生
尽管对于果其实压根一无所知,可单慧忍不住问:“刚才是你女朋友?”
于果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说:“不是。只是女性朋友。”
单慧幽幽地说:“听上去,正在往男女朋友那边发展。”
于果这才看了她一眼,说:“行了,别说这些了,跟我回去吧。”他站起身,正要往门外走,却突然怔住了。
单慧感到莫名其妙,便走了两步,在门口的另一侧朝外看。
只见繁华的街道对面,有一座很气派的大酒店,是全国连锁的超五星豪华酒店,停着很多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迈巴赫顶配,在它们的前面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跟仲老四那辆车差不多。
车门打开,下来许多穿着黑西装、打着黑领带的男人,普遍高大匀称,相貌英俊,看上去就像是意大利黑手党一般,纪律严明,没有丝毫的痞气,但却显得阴森森的,即便是南方的天气,艳阳高照,隔着一条街,人们也都能感受到阵阵冷风。
此刻,有不少年轻情侣在拍照,许多原本并不相识的男性青年在用在胶东人看来十分怪异的本地话互相交流,表情充满艳羡之色。别说于果走南闯北多少年,纵横历史三五载,就算单凭他的体能均衡发展,同样日益增强的智商和听力,也基本上能听懂一半意思。
光看这些青壮年们满是敬畏和佩服的眼神,于果就想到了古代草民们远远看到皇帝出巡时的威风感觉,都盼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单慧站在门槛上,看了一眼,说:“哦,原来是他。”
于果饶有兴趣地反问:“这么有钱的人,你也认得?怪不得你会有三十万。“
单慧听到这里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还是处女,这三十万是我中奖了!不是我……我……我乱来得到的钱。”
于果淡淡地笑道:“怎么都行,我只是来找你的。你那三十万,我不感兴趣。另外,我可不相信国人真能中奖,那都是交智商税。”
单慧冷下脸来:“你根本是对我不感兴趣吧?那就请你别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乱说我是你女朋友!”
于果笑道:“行了,小妹子,我向你道歉。咱们翻过这一篇吧。”
单慧却不依不饶:“谁是小妹子?我哪里小了?你比我大几岁?”
于果也没事儿,也不介意和她逗闷子:“我二十八虚岁了,比你大九岁吧?”
单慧愣了:“真看不出来……你说真的?你长得可真年轻……”蓦地,她吃了一惊:“哎,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我十八岁?”
于果暗道:“差点穿帮。系统能看出她的年龄,这个秘密我不可能告诉她。无论她是不是真的熊芳,我还是不说那么多为好,等带着她去找另一个熊芳,两个一比较,很多事就能水落石出了。到时候我先研究一番,确定没问题了,再带给熊满贵。”
之前即便遇到韩金匙、高晃、老方这样的高智商群体,于果也只是在早期被他们的超级诡计所蒙蔽,但很快就凭借更高一层的能力、智商和开挂将其秘密完全解破。可是,经过看守所这一系列的事之后,于果第一次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让他愈发明白,即便自己超强无比,在芸芸众生里可谓是所向无敌,但那也只是层次的不同而已,自己毕竟还在人类所规范的世界中,遵循普通人类的规矩,那么,自然而然暂时还不是那些制定规矩、甚至可以玩弄规矩的普通人类中的特殊群体的对手。
所以,就算陈副所长是个好人,但熊满贵未必有那么简单。假设当年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局,而陈副所长是被熊满贵所陷害,最终离开了西沙台派出所,到看守所担任没有实权的副职,那这个熊满贵的动机就值得怀疑了。
可是,单看这个熊满贵在陈述痛失爱女时的深情表达,就知道哪怕他是个天才演员,也绝对演不出这样的真情,单说这一点,又应该是真的。
可于果自己也经常真话假话混在一起说,这是一种混世的策略,为了使得那些混在真话里的假话,也显得像真话。因此,他觉得熊满贵也有这种可能,毕竟这种说话方式可并不是自己得天独厚的自创,而是比较普遍的一种说话艺术。
单慧见于果不做声,陷入了沉思,本想催催他,问个明白,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觉得他看上去孤独得有些可怜,也就忍住了没问,将原话硬生生地吞下了肚子。
于果理清了纷乱的思绪,很快回过神来,转移话题,问道:“那么,对面那条街那豪华大酒店门口的车,这么大排场,是谁的?”
单慧冷哼一声:“你只是来找我的,顺道旅旅游,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但你如果长年混南福省,你就不得不知道他。”
于果“哦”一声,微笑着反问:“他是你们这里的黑社会老大?”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于果的笑容,单慧就狼狈不堪地马上回避,不敢跟他的目光接触,只觉得这个并不阳光,甚至有些冷峻的年轻男子,笑起来却蕴藏着一种很魔性的能量,令自己整个人都不自在。
因此,单慧撇过脸,不与其目光接触,说:“你太小看他了。黑社会老大,都是他的马仔。”
于果故意逗她:“比如栾哥?”
单慧啐了一口:“栾哥?姓栾的的确是个恶霸,我那是对他又恨又怕,才叫他栾哥。其实,他也就是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打工仔和打工妹罢了,最多经营几个发廊,还在一个小型融资公司,也就是高利贷公司入了股。
“他上头也有大哥的,再上头还有更厉害的大哥,一直往上数,最顶级的老大,高利贷公司都成了遍布全省的连锁品牌,甚至许多著名企业都到他这里贷款。而这样的老大,也就是给街对面那位打工罢了。
“你在这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他是这里的地下王者,而且不仅仅是曾美市,包括省城禄州,或者干脆说,整个南福省,都是人家的后花园。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很夸张,但这是个残酷的事实。
“别的地方不知道,南福省每个城市的市中心,除了国企地产之外,都是他的地产公司占了好地角,而且看上去像是很多家名称不同的地产,可那都是他一个人的。涉及其他各个行业的也都是一样,假如有多家别的省没听说,但本省却到处都有的连锁,保管都是他的。
“如果百花齐放,看上去竞争激烈,此消彼长,但那也未必就不是他自己当总指挥的一台傀儡戏。也就是说,看似公平竞争,其实最上头依然是垄断的,只不过是戴了不同的面具罢了。
“你在本地,别说买房子、装修、买车、看病、子女上学,哪怕你打出租,坐大巴,吃碗面,逛超市,买海货,挑水果,价格中都有一部分,要送给他,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我们南福省最大的渔港,需要大量的冰和盐,每用一斤冰,每用一斤盐,都要向他缴纳固定的抽成。类似的保护费,还有很多种,涉及各行各业,农林牧副渔,水泥建材,古玩市场,鸡鸭鹅猪,那都是他打打牙祭的零食而已。”
于果这才吃了一惊:“这世上有这样的人?”
单慧笑道:“对啊,我一开始听说时,也很吃惊,因为这也太大规模了,涉及到的行当和企业不知道有多少家,听说上市公司都不止一个,估计最少不得一百个亿差不多吧?还有人说,他们的控制力都传出本省了,而且在海外都有关系,更有人甚至说,外面许多人贩子、毒贩子、蛇头什么的,也都是他们控制的。”
于果听到这里,感到有些严峻,正色说:“这不是要翻天了么?毒瘤养到这么大,已经对社会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再不除掉,老百姓都会被害苦了。”
单慧却很老练地说:“也不能这么说。没有这个人存在,也有别人存在。如果他们不这么高度垄断,控制经济,那社会就乱了。咱们人多,太自由了,也不好。”
于果心想,这打工妹的思想,被工厂给禁锢坏了,南方工厂为了保证员工的忠诚度,经常进行一些所谓的培训,为的是彻底洗干净脑子,让员工心甘情愿拼死拼活打工的人肉机器。
果然,单慧叹了口气:“我们的工厂,还有周边很多工厂,其实……也是这人的。”
于果渐渐觉得有兴趣了,便问:“那他是谁?”
单慧却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一般代替他的企业出来接受媒体采访的所谓法人,应该也都被他控制着。我们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大人物罢了,但有传说是学医出身,很多医院的学生也都称其为恩师。社会上关于他的传说越传越神,一般都叫他‘大医生’,这也是他唯一在社会上留下的痕迹。”
于果笑道:“这也太离谱了,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人?”
单慧瞪大了眼睛,显出了少女的倔强:“真的,我不骗你!”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单慧愣了一下,旋即说:“外出打工,接触的传说多罢了。也没什么。你们那里也有这样的人!”
于果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说这样的人哪里都有,但还真不是哪里都有,这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人认知的范畴了。”
单慧却认真地说:“我是说,你们那里也有这样的人!你不是胶东市的吗?你们海东省也是这样。社会上传说,有个跟大医生南北并称的人,在海东省、河中省都也像大医生在我们这里这么高度垄断,而且相传他俩还是好朋友!怎么?你在海东省没有听说过这些?”
0509又见苏明丽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于果陡然间感到一阵寒冷,他隐隐觉得,自己在看守所这一系列事件中的判断,似乎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偏差,而就是这些细微的偏差,假如是真有其事,那就将整个事件进行了彻头彻尾翻天覆地的改写。
那自己之前推断的那些事,就要真正重新考量了。
单慧见他神色凝重,不怒自威,有些害怕,但同时也更信任他了,反而劝慰说:“看得出你嫉恶如仇,肯定是个好人。但你没必要杞人忧天,为老百姓担心。老虎打架,蚂蚁是不会遭殃的,大家相差太远了。再说,老虎之间维持好秩序,对蚂蚁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你是不是觉得,在你们胶东,也有能开迈巴赫的富豪?可你大概没见过,拥有这么多迈巴赫的人吧?而且,说了你不要吃惊,这些迈巴赫都是防弹的。这个人买车,就跟你买手套一样容易,据说他喜欢某种车的话,就每种颜色来一辆,都放在车库,全是灰尘也没开过一次,但一定都是顶配的。
“我只是听人说,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他的其中一辆座驾,但也只是其中一辆罢了。这车出现,不等于他人也跟着出现。也就是说,他也许不在这辆车里,你好奇心不要这么强,千万别过去看,惹是生非……”
于果没想到她还这么好心,关心自己,便笑道:“谢谢你的夸奖和关心,我不会的,又没有人请我调查他。”
单慧撇撇嘴:“谁关心你了……”但还是不放心地说:“就算有人要你调查他,我也劝你别乱来,这是为你好。这样的人,身边还能没有警方的卧底?卧底不比你更专业?可他还是屹立不倒。”
于果说:“如果你真是我的雇主失散多年的女儿,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雇主可没有这人这么有钱,差得太远了。”
单慧笑了:“如果真的是我爸爸,那是皆大欢喜的事,钱多钱少算什么?亲情最重要。”
于果看着她,心道:“‘亲情最重要’,这句话深得我心。无论你是不是真的熊芳,你都是个好姑娘。”
单慧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迅速将脸转过去。
于果刚要再说什么,却真的愕然了。
单慧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却真的看不到那么远,便问:“你看见什么了?”
于果看到那辆劳斯莱斯停在大门口后,门打开,两个黑人保镖站出来,高大得如同两把全副武装的黑色金属大伞,共同拱卫着一个纤细瘦弱的青春身躯。而那秀发飘动只是一瞬,整个人就隐入了酒店大堂,于果的视力却能直接看清楚她在酒店大门玻璃上闪过的脸孔。
那是……苏明丽?
一心想要拜自己为师,感激自己救命之恩,又竭力诚邀自己来南福省玩的苏明丽?
于果本来,的确是打算以后多和苏明丽联络,毕竟当时看到苏明丽应该是大富之家的后代,正好可以为己所用,将来成为自己最大的客户之一,甚至能够把整个南福省的富商圈子,都作为自己的客户储备圈。
可是,在相对淳朴和诡计有限的古人堆里呆久了,于果这半年的胶东生活其实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有那一群对自己爱得义无反顾的红颜知己,忧的是当今人性的黑暗程度,甚至令自己这个纵横历史多年的超人都不住咋舌。
因此,他的思想渐渐从要完全和富翁打成一片,转变为只向对社会无害的富裕阶层提供富翁,并且也愿意适当地帮助无法支付他高昂酬金的穷人,因为那些白富美们,总愿意为了他,而为需要他帮助的穷苦百姓提供资金。
所以,于果现在并不想去联系苏明丽了。尽管他并不知道苏明丽到底是大医生的什么人,可从现在开始,已经疏远了。他从小生活贫苦,终究是痛恨高度垄断的。
估计罗有为既然能跟苏明丽关系不错,那也说明双方的父辈,应该也有来往。那么,于果也同样不想去联系罗有为了。
于果始终认为,也永远认为,自己和邪恶是势不两立的。自己使用暴力,也只会对付恶人,自己,是有力量的正义。
单慧疑神疑鬼地问:“不会是看见熟人了吧?”
于果却没接茬,只是说:“咱们走吧。”心里却想:“大有觉醒会杀手集团,反叛觉醒会的武装组织,小有仲书记、洪校长,我有可能树立的敌人太多了,假设再跟这个南福省的黑道人物冲突,那就真的麻烦了。
“尽管我能把他们一股脑全杀了,可我的目标是给亲人和爱人好的生活,安定又富裕地过日子,不是当个终极杀人狂。为今之计,也只有不断依靠系统赚钱,巩固地位,壮大自己的社会属性了。”
由于曾美市在海边,陆地交通不是很方便,于是两人乘坐大巴从曾美市到了南福省的省会禄州,单慧提议去禄州水师学堂和禄州造船厂的景点去看看,于果却不同意,说这不是旅游,迟则生变,还是早早买票离开。
单慧很不乐意,说禄州是文化古城,清朝末年洋务派搞了很多学校,一直到现在,成为禄州主要的小中大学,普遍都在一百五六十年历史以上,甚至还有两宋和明代搞的书院遗迹,在这个基础上建成的大学,独特的校园文化很浓郁,不可不看。但于果却毫不理睬。
到了车站,于果买了动车票,两人乘坐动车,趁着买票的空档,于果请单慧去吃肯德基。单慧见他还真大方,也感到很高兴,要知道这些车站的肯德基没什么优惠,价格较高,大多数人都吃自带的方便面。
可是,单慧见动车的票居然是去河中省省会,吃了一惊:“你不是要回胶东吗?”
于果笑道:“害怕我把你拐走啦?”
单慧脸上一红:“我会怕这个?我就怕你那个电话里的女朋友不放过我,来追杀我。”
于果看了她一眼,她也觉得自己这话太露骨了,便偏过脸,不做声了。
于果说:“不瞒你说,我要去大西北省的定北市办点事,等办好之后,再带你会胶东。你对我放心,那就最好,也省的我一番口舌了。”
单慧沉默一阵,说:“我对你放心,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你想不想知道?”
于果隐约猜得出她要说什么,但他不介意被岁数相差无几的女孩喜欢,可决不能拖这么小的孩子下水,耽误这孩子一辈子,便摇摇头:“不多说了,你休息吧。”
单慧还要说什么,于果又补充道:“我们路途遥远,而且动车没有直达定北市的,所以只能是先到河下省省会核州,再转车去大西北省的省会甜州,然后转长途汽车去定北市,最早也需要一天半时间。你该庆幸,前几年还没有直达,需要在好几个省会中转。”
单慧有些失望,心有不甘地说:“要转这么久?我虽然是曾美市的外地人,但好歹也比你呆的久,你不在禄州玩玩,好歹也该在曾美市玩玩。我本该带你去中山路美食一条街、浪花屿、曾美大学这些著名景点去看看的……”
于果说:“没事,以后有机会。再说,我各地都跑过,来过曾美,也来过禄州。再说,我来自的胶东市也是滨海城市,虽然经济上不如绿帆、曾美这些二线海城,但风景未必不如。再说,我也习惯了大海,不是特别想去看别人家的海。”
单慧悄声嘟哝一句:“跟我一起去,不一样……”便很失望地一歪头,睡过去了。她嘴里说的什么话,于果其实听得清清楚楚,但也佯作不知。
就这样一晚上过去了,单慧除了睡觉之外,基本不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有时候偶尔依偎在于果的肩膀上,于果也并没拒绝,只当她是个小孩子。
黄河下游的河下省,是这片广袤土地文明的源头,解放前经常有水旱蝗灾,直到改革开放后,工业崛起,河下省省会核州这座古老城市,渐渐焕发出新的活力,高楼大厦遍地,人均虽然还是较低,可经济总量甚至可以跟海边城市相比了。
于果和单慧都没什么行李,两个人就这么缓步走下来,于果感到旅途顺利,神清气爽,单慧却一脸沉闷,心事重重。
于果见她无精打采,便说:“看你累得不轻,再继续乘车现在早餐是吃不着了,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请你去市中心逛逛,买几件衣服吧?中午再请你吃顿大餐。等中午咱们再买票走?”
单慧却摇摇头:“不必了。反正啊,你给我买衣服,也不是像给女朋友买那样。”其实,在短短的半天、一夜再半天的接触中,单慧稚嫩的爱情已经扎根了。
于果见此,便说:“那咱们继续买票赶路吧。”
单慧冷冷地说:“既然着急赶路,何必刚才假惺惺地对我嘘寒问暖的?虚伪之至!你这次能赚不少钱吧?尾款有多少?我值多少钱?”
于果愕然,他虽然无比聪明,但对女人的细腻心理确实并没有耐着性子研究过,所以有些莫名其妙。
单慧抬起头,说:“假如我不是你雇主的亲生女儿呢?就算如你所说,雇主给了我一笔钱,算是对我的补偿。可你是不是以后再就不跟我接触了?反正利益关系都用完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于果蓦然有一种面对少女版童雅诗的感觉,多少懂了点单慧的心思,便波澜不惊地说:“也不是,咱们还是有交情的,还是朋友。”
0510一道白光
单慧点点头:“那好。我在这里也郑重向你声明——无论我是不是你雇主的亲生女儿,我都会继续在胶东市待着,因为你在胶东市,我也在。咱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于果笑道:“好,那一言为定。现在你高兴点儿了没?我给你买件衣服吧,咱们进商场挑选一下。”
单慧欣然同意,她终究年轻,除了打工生活历练的那层看似老练的外皮,内在还是少女心境。
这里是核州南站,虽然远离市中心,但核州毕竟是省会,二线城市,即便三环以外,仍然是比较繁华的,不缺商场。
于果带着单慧,这就进了商场。这商场的大门口有个大镜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人驻足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合身,还是商家营销的手段,总之,于果在经过这面大镜子时,冷不丁发现里面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于果顿时略微吃惊,开始回想这个人在什么时候见过——凭着超强的记忆力,他在十来秒之后,想起了这人在避让一个存放行李的高大胖子时,特别礼貌地对胖子说借过,高大胖子还骂骂咧咧地满嘴脏话,那人依然态度恭谨,高大胖子没脾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才作罢。
因此,于果感到有些奇怪,要知道,跟自己同样在这里下车的旅客有的是,再次见到,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此人的确是一脸跟踪的表情,而且于果在镜中与其目光接触时,此人立即将脸偏过去。于果曾经多次被人跟踪过,就连薛笑笑、黄中锦、小狼、关凤凰那种等级的高手,也一样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此人了。
所以,于果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此地不宜久留,就轻轻拉住单慧的纤纤柔夷。单慧一阵触电一般地心悸,小鹿乱撞,暗暗窃喜,也很有默契地没有作声,虽然她根本没有领会于果的本意,但事态紧急,于果也没有点破。
进入手扶电梯的时候,于果和单慧向上,迎面有个中等身高的精干男子,戴着帽子和口罩,一直低着头,双手抄在兜里,靠在电梯内侧扶手上,一路向下。
于果偶尔看了他一眼,第六感告诉自己,这有些不对劲。尽管核州工业污染严重,雾霾笼罩了高楼大厦,很多市民出行都戴着口罩,可这人戴着口罩,眼神却没有那么光明正大。
也就在此时,那个帽子口罩男唰地一声,亮出一道白光,朝着于果和单慧就刺了过来。于果本来并不觉得单慧是熊满贵的孩子,可没料到居然有人想要刺杀她,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傻逼栾哥团伙,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指使杀手一路从曾美市跟过来的。
单慧是普通人类,又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对于如此突发事件,哪能反应过来?甚至尚未来得及思索,更何况是尖叫了?
但此刻的于果,却绝非半年前刚刚跟杜阳动手的于果,整体实力又再一次突飞猛进,他先看了一眼周边,以最快效率确定监控镜头照不到自己这边的角度,接着左手以人类眼睛很难捕捉到的速度一闪一收,立即抄入口袋里。
但帽子口罩男已经将刀子倒刺插中自己的胸膛,鲜血如同喷泉一般骤然迸射,当即摇摇晃晃地栽倒了,然后,从因为这才反应过来而尖叫、并自动分成两半的人群中滚落,一路滑落到电梯口,随着电梯的移动,头部不断地撞击电梯口的把手,整个人软绵绵的,已经失去了活人应有的活力。
手扶电梯的阶梯全是红色。
这一刹那太过短暂,霆不暇发电不及飞,于果和单慧走上了梯口时,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尖叫起来,一时间惊呼此起彼伏,单慧捂住胸口,吓得魂飞魄散,她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死了。
但由于谁也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哪怕距离很近的人,也都大喊:“我操!这人自杀了!”绝大多数亲眼目睹的目击者,都看成是帽子口罩男猛然抽出长刀,自己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深处,血流如注,已经救不活了。
单慧终于缓了过来,喘了几声粗气,惊魂未定地说:“他……他怎么突然……死?死?自己死?”竟然语无伦次了。
于果冷漠地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想不开吧。”苦于这里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商场,自己没办法将此人带走问话,否则可以问出幕后黑手。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做到,要是自己和单慧在地下停车场或者其他人少的地方,就可以吸引这杀手跟过来。那时,于果就可以将单慧和杀手同时催眠,并屏蔽一切监控视频,然后用一分钟穿越功能离开此地,找个无人烟的地方好好审问杀手,再唤醒单慧,一起去定北。
想到这里,于果对系统命令道:“刚才虽然巧妙地躲过了监控,可是我毕竟出现在了商场的监控里,请你把我和单慧的影像从商场内去掉,花多少钱你说了算,直到我离开商场为止。”
系统说:“好的,去掉影像花费一万元。您的积分70000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四十万元!”
手扶电梯是直达四楼餐饮区的,于果到了四楼,就已经知道,想要下楼比较难,因为商场会立即报警,警方也会迅速封锁现场,自己计划坐动车去甜州,再转车去定北,会被严重拖延。
所以,于果已经想到了穿越。但也就在此时,于果绝佳的视力看到了楼下赶来的保安们将那帽子口罩男的帽子和口罩掀开,此人的模样并不是自己一进门在大镜子里看到的男子相貌!
这是怎么回事?
于果这一惊之下,只感到又是刀光一闪,果然,在大镜子里看到的男子出现了!杀手不止一个!
单慧惊叫起来,她哪见过这个阵势?当即淌下泪来。于果紧紧地搂住她,随后淡淡地问:“你想干什么?”
那男子挥舞着刀子,狂叫一声:“去死吧!”看动作,的确是受过格斗训练,很会用刀,尽管跟薛笑笑、黄中锦这样的国际杀手级别相差太远,也同样远比不上国家特种女兵王关凤凰,但却能确定是杀手无异,绝不是普通流氓地痞。
由于国内机场、车站等检查很严格,因此这男子也只能使用在商场买到甚至偷偷拿到的刀具,不可能使用枪械,否则根本也通不过安检,更别说随着自己一路坐动车到核州了。
于果在此人的刀子刺向自己的一刹那,陡然拉着单慧向后一弹,倒着朝后疾奔。尽管没有回头跑,可这速度让那杀手当即傻了眼,真的瞠目结舌,他哪见过这样的人?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两秒后,杀手才开始想起来要狂奔过去追赶。
于果转脸看着单慧,单慧此刻也顾不得害羞,惊恐地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难道……?”
于果本想催眠她,可听她说“难道”,当即心里起了疑问,也本想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了我”,可事态紧急,他首先把单慧催眠了,并没有对其记忆和五感进行修改,而是单纯地催眠,只为了让单慧能好好睡一觉。
紧接着,于果在那杀手追过来的一霎,忽然消失了。
杀手哪里知道他是启用了无视状态这么狗血荒诞的技能?就在眼前的大活人,眼见就能用刀子刺到对方的后脑勺了,却就这么消失不见?这怎么可能?
于果不能直视杀手的眼睛,以免无视状态被破解,但凭着自己的超高体能,也完全可以用眼的余光观察这杀手的下一步动向了。
另一边又出来一个壮汉,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冷冷地朝这边看来。持刀杀手则朝他叫道:“怎么回事?人呢?”
持斧杀手怒道:“你他妈问我?我问谁?”
持刀杀手焦急道:“刚刚还追着,差点追上,怎么突然消失了?他没跑到你那边?”
持斧杀手怒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他妈的,能不能干了?还想不想赚钱了?”
持刀杀手无奈地说:“有这个时间,赶快找吧!不然咱们只能快点逃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持斧杀手相信了几分,说:“你那边,我这边!同时找!这么棘手,怪不得给这么多钱!”
持刀杀手恨恨地说:“好!雇主真他妈是个王八蛋!原来不止雇了我们!刚才那个戴帽子戴口罩的傻逼,也跟我们的目标一样!妈了个逼的,自己脚底下不稳摔下去把自己给刺死了!这傻逼死了活该,连累了咱们!”
持斧杀手骂道:“你别叽歪了!快点儿找人!一分钟以后找不到的话,到二楼楼梯口集合,爬出去!命比钱要紧!”
正在此时,两个人的脑袋各自的一边都被一只手抓住,然后以难以想象的巨力互相撞击了一下。其实,这是两个杀手自以为算巨力的力量,却是于果精心计算过的,留出了极大的余地,否则这两个杀手就不止是撞晕了过去,而是两只脑袋如同打碎的鸡蛋混合在一起了。
接着,于果同时抓着单慧和两个杀手,对系统命令道:“去定北市最大的医院门口门牌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笑道:“您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一分钟以后,那门牌也还是依然在啊。好嘞!由于这次的距离太远,而且事态紧急,需要五万元,您的积分70000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三十五万元!”
0511阳台上的鬼
秦所长感觉最近诸事不顺,心烦意乱,明天休假,正好趁着今天火气特别大,对着一个不开眼的在押人员好一顿殴打发泄,现在感到情绪好多了。请
晚上回到家里,秦所长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自斟自酌,意犹未足地想:“我这人生,有钱有权,老婆跟我两地分居,更让我有机会玩过不少女人,什么也不缺,也算无憾了。只可惜,于果那个傻逼,在所里跟我那么嚣张跋扈,可我却偏偏拿他无可奈何,真他妈气人!什么时候他能再犯到我手里,我整死他……!”
不过,想归想,他喝得越多,越觉得负面情绪再度抬头了:“妈逼的,就算他真的犯在我手里,又能怎样?我堂堂一个看守所一把手,全市的地痞流氓都要向我点头哈腰,把我当爷爷敬着,可这个于果明明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我却就是拿他没办法!我……!真希望他马上死在外面!死得很惨!”
经过了这么一段精神胜利法,又感到好受了一些,再度咕嘟咕嘟灌下了更多的酒,眼冒金星,觉得什么也都看不清楚了。
正在此时,电话响起了,秦所长醉眼朦胧,可猛然看到来电显示的人名,当即吓得浑身一哆嗦,但由于酒喝得太多,意识模糊了,要思索好一阵,才吞了吞唾沫,忙不迭接过。
里面立即骂道:“老秦,你还想继续干吗?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秦所长完全懵逼了:“命……命令?啥……啥命令?”他仅存的一点点清醒意识在拼命提点自己:“千万别胡说八道,要尊敬!他是能决定你前途和命运的人!”
可秦所长就不明白了,自己啥时候不遵循他的命令了?于是打着酒嗝,便干呕便强撑着问:“我……我……我没……我一直……都……都听你……啊啊……”
里面的声音冷峻了下来:“你喝酒了?你喝酒了!看样子,你是真不打算好好干了。那你也不打算好好活了,是不是?”
秦所长浑身一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要知道此人一向温文尔雅,啥时候动过这样的巨怒?自己能被提拔起来,全靠他全力支持,自己一向办事得力,也深受他的喜欢,从来就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更何况,最近自己也一直在努力听话,说干啥就干啥,到底怎么触怒了他呢?
那人怒道:“谁给你的特权,谁让你……竟然不问我的意见,你就……还把不把我放在眼……如果不是我派的人告诉……我到现在还蒙在鼓……”话还没说完,秦所长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响了,那人的说话声,也就渐渐模糊了起来,一点儿也听不清了。
也许是查水电天然气的,也许是修液化气灶的,总之,这个小区服务周到,生活安全,秦所长一点儿也不担心,便跌跌撞撞地起身,对着猫眼看。猫眼外有个小姑娘,笑眯眯地说:“您好,有人在家吗?社区填写意见表,很重要的!”
“填什么意见表?真扯淡!老子正在接重要电话呢!”秦所长挥舞着手机,本想继续叫骂,可因为醉得厉害,暂时已经忘记自己这通电话的重要性,人性的原始本能开始流露——他突然觉得,门口这小姑娘长得还真好看,细皮嫩肉,前面鼓鼓的,估计很有料,嗯……
秦所长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他强干过一个年轻的保姆,只因为擦茶几时撅着屁股朝向自己,令自己突然感到这屁股好大好圆,顿时膨胀了,忍无可忍。
他也曾在喝醉后把女儿的年轻女家教直接拖进卧室强行干了,只因为他刚刚和几个黑道上的哥们儿从酒吧包间的制服诱惑套餐表演里意犹未尽地回家,刚要想要玩老师。
所以,秦所长立马打开门。
走廊里可没有暖气,一阵汹涌的冷风吹过,秦所长顿时觉得略微清醒了,可眼前哪有漂亮姑娘的影子?看来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可当他刚回头时,却看到了“那个人”!
秦所长大惊失色,吓得浑身颤抖起来,战栗着问:“你……您不是给我打电……”
那个人还是一脸怒气:“说话都说不清楚,我就亲自来问问你!”
秦所长酒给吓醒了一半,当即挂了仍然喋喋不休的电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老……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故意……”
那个人阴冷地说:“上阳台去说话,被冷风吹吹,你大概还能清醒一些!”
秦所长再怎么喝大了,也始终对其保持着本能地敬畏,此刻他也没空去细想那做社区调查的漂亮姑娘去哪儿了,是躲起来了还是根本没这个人,只不过自己醉醺醺地产生幻觉了,然而,这其中的逻辑,已经全部模糊,仅剩下的点点清醒,全都让位于敬畏了。
因此,秦所长凭着仅有的一点儿还算正常人的意识,踉踉跄跄地走到阳台。
阳台还没包,空荡荡地。倒不是说秦所长没钱,秦所长最少也几千万资产,哪有包不起阳台的道理?只是他非常厌恶看守所和监狱那一道道护栏的感觉,这使得他觉得在家里也像是坐监一样,那岂不是休班和上班的环境没区别?因此也就没包。
那个人四下环视了一下,刚才的怒气一扫而光,反而笑了:“好,你喝醉了,这很好。你没包阳台,这更好。”
秦所长骤然感到冷风飕飕,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恶寒,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只当是烈酒喝多了体温过高自然冷,再加上阳台寒冷凛冽,也就没有多想,只是战战兢兢地问:“您……您说什么?”
那个人古怪地笑了笑,秦所长忽然觉得,那个人的笑跟正常人不一样,没笑一下,脸上的肌肉都挪位了,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如同橡皮泥做的一般。
可在秦所长的记忆中,那个人的笑容是再熟悉不过了,不是这样的啊!
那个人凑近了秦所长,笑容戛然而止,陡然换了另一幅表情。
秦所长一下子瞪凸了双眼,几乎要脱眶而出,整个人的灵魂也要被吓出窍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唯一细微的清醒意识用语言的方式挤出了嘴巴:“你……你是鬼——!鬼啊——!”
阳台就算没包,对于一个一米七五以下的人来说,只要小心,那就不存在危险。秦所长则不一样,他膀大腰圆,上身很厚实,腿却细,上盘太重,这一惊之下,偌大的身躯向后一仰,直接从阳台上翻了下来。
这小区是小高层,只有十层,是日益繁华的胶东市非常少见的稀缺房源。但是,秦所长却是在最顶层。十层楼,三十多米高,对于摔死一个人而言,真不是难事。
秦所长落地时如同巨大的西红柿,噗嗤一声碎裂,内脏和血流了一地,身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仿佛一张皮一样,缓缓地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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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所长死了。”
于果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系统认真地重复道:“秦所长死了,这是刚刚发生的事,到底怎么死的,您如果想要知道,就需要花钱穿越了。”
于果摇摇头:“算了,我对他也不关心,何必在乎呢?况且我这个时候赶过去,别让目击者以为是我杀了秦所长。秦所长这人害了多少家庭,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如果是被人杀害,那也可以理解,仇家太多;如果是不小心意外死亡,那就是老天也看不过眼了,就收了他。”
说到这里,于果突然一愣,问:“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死的话,那需要花钱,这我理解。可我记得,以前仲老五死了,你也没有告诉我,而且说,这也需要花钱的。为什么这次就不需要了?”
系统说:“我正要向您解释这个原因。上次仲老五事件,是您要用仲老四的刀子和红酒杀死仲老五,并且留下这两样东西做证据,陷害仲老四。而这一次,您在虚拟空间里,存着的是秦所长的那串价值连城的珠子,那珠子上也有秦所长的指纹。
“但是,如果我的虚拟空间里存储的某个人的物品,在存储之前,此人尚未死亡的话,那么存储之后的某一刻,突然死亡了,该物品也会从原本保持着的热度明显降低。当时这串珠子是戴在秦所长的手腕上的,所以在保存入虚拟空间时,也保留了原本的指纹和热度不变。
“眼下,这珠子骤然降温,那就意味着……秦所长死了。我记得,这串珠子保存在虚拟空间里的意义,是您打算也在某次杀戮行动后,将珠子遗落现场,陷害秦所长的。为什么一直没用到呢?”
于果淡淡地说:“原来是这样。不瞒你说,我原本的确是打算杀了仲老二、仲老三以后就把秦所长那串有他指纹的珠子放在现场的。但是,这是胶东本市,出了这样的案子,刑警大队很有可能要找我帮忙。
“其次,我是希望演出一场仲老三发了狂,杀了仲老二之后再撞车而死,这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更像是一场精神病人自己酿成的悲剧。要是加入了秦所长的珠子,似乎有点画蛇添足了,而且也会引起仲书记的注意。毕竟,仲书记太聪明了。
“毕竟,秦所长和我也有所接触,他们都知道我的本领,认为我偷走秦所长的珠子也不难,到时候陷害秦所长的感觉就太明显了,反而对我不利。不过,既然秦所长死了,那也省的我动手了。我现在还是先干正事吧。”
他给熟睡的单慧盖了一床被子,关上卧室门,转而进入另一间屋子,用水泼醒两个同样昏迷的杀手。
0512那位可怕的贵人
仇一坐在自己庞大的犀牛皮沙发上,缓缓地沉思。 .眼见童家和他的竞争日益激烈,自己如何能一举占据主导地位,将蓝色深度集团变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这真是个难题。
好在,童本初虽然也很老奸巨猾,跟自己不相上下,但最起码,自己这边有贵人相助。可是……也有劣势,那位贵人,需要控制蓝色深度集团,到时候哪怕自己真的打败了童家,一举得到了蓝色深度集团,那也不可能私吞,最少要有一半,分给这位贵人。
可这样的话,又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呢?当然还是有区别的,现在自己只是副董事长,将来自己成了董事长的话,就算跟人平分江山,让人家占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那也无所谓,自己是一把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点理解当年杨秀清面对洪秀全时的心情了,就算当到老二,也不能满足权力的终级贪欲,也正是因为当了老二,才迫不及待地更需要当上老大才行。老大以下,都是小弟,哪怕当上老二,又有何用?
权力的绝妙之处在于,只有第一位,才是绝对有意义的。当然,这个第一位哪怕并不高度统一,还得分出一半股份给那位贵人,最起码,第一位就是第一位。张作霖再大也就是个地方军阀,蒋介石的执行力再弱,他也是形式上一统华夏了。
但他也的确明白,自己无法拒绝付出一半的股份,哪怕成功了之后,自己也不敢反悔
因为,那相助自己的贵人,比童本初厉害多了,那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在每个城市,都有像童本初这样的超级企业家,纳税大户,各种荣耀光环,光芒万丈,甚至关系通天,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跟那位贵人相比。光是那位贵人“可怕”这个特点,就足以毫不费力地碾压童本初。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陡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身为大集团的副董事长,手机很多,号码也很多,但这个号码是非常隐秘的,知道的不多,可偏偏打这个号码的来电显示,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于是,仇一接过手机,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试探着问道:“你……你是哪位?”
对方是个陌生的声音:“仇副董事长,您好。”
仇一隐隐感到接下来的谈话会很隐秘,也会很危险,不确定到底此人是谁,便问:“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打错了?”
对方笑了,说:“仇副董事长,听不出来我是谁?”
仇一一震,黄豆大的汗珠突然布满了额头,声音也有些发颤:“您……您好……”
对方说:“仇副董事长,我虽然让你在拆迁这方面多出力,可看看你做了什么,先是自以为肯定没问题地拉拢于果,吃闭门羹以后,你又给于果设了几个套,你自以为特别地有才华,是吧?可是,实际上都拙劣不堪。现在看来,于果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仇一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批评,并说:“献丑了,献丑了!您可千万别生气!我……我也就这水平了……”
对方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也就这水平了,所以没有生气,也没对你抱太大希望。你能对你的水平有认知,我还是很欣慰的,我最看好你的一点就是这个:你在外面装逼那么厉害,在我跟前,还是肯实话实说的。
“所以,我肯在你只是蓝色深度集团副董事长,没有太多资金的前提下,给你提供维持别墅的资金,给你和你儿子满院子的豪车。虽然这些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最起码,你得给我点回馈,让我觉得没有白投资了。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你到现在,还傻乎乎地以为童家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呢吧?告诉你,经过我的调查发现,他们正在偷偷联系一些大的集团,商量投资,成立股份公司的事情。到时候,你就算控制着置业公司,最赚钱的房地产生意,你也比不过一块钱便十几块甚至好几十块、好几百块的原始股。”
仇一这下真的惊呆了:“什么?他们……他们想要把集团弄上市?真的?这……这帮混蛋,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对方平静地说:“你自以为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可实际上,哪次不是要我替你擦屁股?蓝色深度集团如果成立股份公司,就意味着上市是板上钉钉的事。童家是纳税大户,市政府又全力支持,要是上市了有利益也有光彩,更重要的是有政绩,所以没人会给他们添乱,反而都会加一把火,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成功上市是大势所趋。”
仇一一惊:“什……什么?这……您的意思是,让我做点小动作?”
对方的态度虽然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但说话的内容却让仇一感到受到了轻视:“你?你做小动作?你毕竟是副董事长,成立股份公司的那天,你也肯定就知道了,童家瞒不了你多久。但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从别的方面来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上市,有苦说不出。
“还不明白?做地产虽然都是银行贷款,但你那么贪婪,多少次重复抵押,人家银行看在集团的名声,一向也不跟你计较。到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有能流动的资金都被套住了,冻结了,或者都是房子,而房子突然又不卖了,因为集团会借口全面资金和精力推动上市,暂停房产销售。
“总而言之,到时候,你一分钱也没有,拿什么买原始股?你剩下的只不过是这个产权在集团,没有房产证的别墅,和一大堆豪车,谁给你钱?别看你是副董事长,这一轮对决你就直接下去了!”
仇一大惊失色,顿时充满刻毒地说:“这……童本初这个老狐狸,真的好毒!原来要这么折腾我!”
对方说:“童本初虽然是老狐狸,但我不觉得他能突然想到这个。老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猎人。他是怎么突然产生猎人的思维的?那就得本身就有一种睥睨天下,唯我最强的气势。这一点,童本初此人太过深思熟虑,审慎严谨,抱残守缺,不像是他的风格。”
仇一问:“难道……是他的女儿童雅诗?”
对方呵呵笑道:“童雅诗虽然是年轻一代的俊才,可她太稚嫩了,从我的角度看,她比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强不了多少。这都是相对而言的,比如你的儿子虽然不成器,可比社会上那些真正毫无能力只会败家的纨绔子弟来说,又是精英了。”
仇一这下才领会了:“是……是于果?”可他又马上否认了:“这……不……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他会有这个水平?”
对方缓缓地说:“你的水平,又怎么可能看得透他呢?所以,你总问我,如何对付他,我却不告诉你。因为你没这个水平,只能弄巧成拙。我连给你解释的必要也没有,这样对你我都好。你只需要每次完成支线任务,就足够了,别总问为什么。与其问我为什么,不如扪心自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笨?”
仇一对他完全不敢有任何的忤逆,慌忙不住点头:“是……是……我……我太笨了……但我以后一定努力,不让您失望……”
对方说:“你如果在上市这一轮童家和仇家的对决中,属于输的一方,那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支持你吗?”
仇一大是骇然:“别……您别……您千万别放弃我呀!您也说了,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很听话,在您面前从来不敢有所隐瞒,您看在这一点的份儿上……继续帮帮我吧!”
对方笑了:“我逗逗你,你别紧张。我从第一天接触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能力是小事,只要别太弱,跟不上我的思路就行,但最重要的是忠心。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弃你的。”
仇一半信半疑地问:“可是……您刚才说,您不让我做小动作,除了因为我笨,还有别的原因吗?”
对方意味深长地说:“你学会思考了,这是个好事。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他们的上市计划,对,你做你以为挺有效果的小动作,最终会引来于果的全面报复,你吃得消?但相反,公司一旦上市,你就算是得到利益最少的高管,那你也比以前有钱多了。
“不但如此,这样一来,于果和童家就自以为他们赢了,容易放松警惕。当然,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你应该明白——你想要得到一块猪肉,是立即对一头小猪下手呢,还是等它长成了大猪?”
仇一这才转忧为喜,欣喜地叫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看来,即便集团上市了,您也一样能有办法把它夺下来!既然这样,我就真的高枕无忧了!那么,就随他们自以为聪明地进行下去吧!先上市,然后等待股票往上涨,长得越多,我们将来能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然后再宰杀!”
对方说:“你理解了意思就好。”
仇一兴奋之余,免不了又多问了:“那您还让我做这对拆迁不利的事?从一开始针对姜家五兄弟的大姜家村进行拆迁,然后还让我想办法继续拖延时间?”
对方冷冷地说:“仇一,刚刚才告诉你,你只做支线任务,不该问的别问,你也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还要问不属于你管,你也理解不了的事呢?”
仇一听对方语气不善,慌忙连声道歉,尽其谄媚阿谀之能事,如果这一幕被于果、童雅诗、方能看见,会目瞪口呆,毕竟在他们眼里,仇一是一代枭雄,虽然不是黑社会,但比仲老四还要有派头,哪会如此低声下气,卑贱不堪?
对方说:“你忙吧。你不用找我,我随时能找到你。”说罢,就挂断了。
0513我给你们表演个节目
仇一却在心里暗想:“你以为你是神吗?我要对你崇拜万分?我……我只是害怕你罢了!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为什么拖延时间!你不是要让童家和本集团利益受损,你只是在拖住于果!到底为什么?我……我怎么猜不出来呢?我一定要猜出来!我才不甘心一辈子受你驱使!等着吧!”
电话那头,尽管挂断了,但那个人还是完全猜得出仇一此刻的想法,但却只是轻蔑且淡然地一笑了之,并没有任何生气,他犯不着跟仇一生气,这就像主人没必要跟小狗玩脑子一样,即便小狗有什么造反的想法,破坏力也是很有限的。请
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看上去跟于果差不多大,甚至更年轻一些,表情更加青涩,任何人穷尽想象,也猜不出他会是刚才跟仇一通话,将仇一吓得魂飞魄散的人。
这青年走进一栋装修不错的私人会所,门口有诸多壮汉猛然站出来,伸出手挡住:“干什么的?”
青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来,非常礼貌地说:“您好,这是我老板张元兴的参会卡,他让我进来开会的。”
两个壮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这卡确实是真的,也就没拦。
其中两个带领青年走了进去,剩下的远远地望着青年的背影,一人充满敌意地说:“妈逼的,怪不得大哥说张元兴跟大家不是一条心,这么重要的会议,这么迟才来开会,还拿架子不亲自来,派个从没见过的小孩来,什么东西?这小孩看上去也不想是混社会的,估计是个学金融的学生吧?”
旁边一个看上去是这群壮汉头目的大高个儿则斥道:“你少说几句吧!张元兴怎么说也是策州顶级的黑道大哥了,能派人来参加这会议,已经是给足咱们老板面子了!可能是他比较忙,没空亲自来罢了,不见得是态度傲慢,你们也都大气点儿,别想多了。”
又有一人冷哼道:“张元兴在策州牛逼,但这里是近州,他算个蛋?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近州,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也有人附和他的观点:“他张元兴自以为黑社会跟政府一样按级别划分呢,策州是省会,他就是全省第一?真那么厉害,也不用参加咱们的联盟了!我看呐,别说咱们老板,就是近州的县城近山县当初那个已经失踪了的左刚,张元兴也不见得能对付!”
为首的头目说:“行了行了,没你们这么能损人的,策州是什么地方?在全国的省会里也算强市,能在策州玩社会玩成第一大哥的,能是一般人吗?肯定手眼通天!我听人说,元兴地产都已经盖到外省了,你们说他有多少钱!张元兴肯定最少跟咱们老板差不多水平,比左刚那傻逼强太多了!
“只不过策州黑道喜欢傍着官场,爱比较谁的保护伞更大,离政府近,做正当生意的多。而咱们近州古代出土匪响马,黑道的性子野,讲究一个狠字,各擅胜场罢了,不好说谁就是比谁强。这次在近州开会,大家也别觉得是什么扬眉吐气了,只因为策州是省会,如果在策州开会,那距离省政府也太近了,不安全。
“你们看,绿帆市最牛逼的大哥叶扬也来了,难道能说,他也不如咱们老板?这次是要团结一致,组成联盟,共同分享利益。所以对外绝对保密,就连咱们这几个在外面也是一方人物,开百万豪车的,不也被叫过来干基层小弟看门儿的活儿?这说明事态重大,都别发牢骚了,给我瞪起眼来!”
众人听了,都不敢怠慢,即便大家都心存疑惑:“我们是大哥最信任的骨干,为什么连开会的内容都不透露给我们?只让我们看门?”可谁也不敢多问,以免坏了江湖规矩。大家马上打起精神,继续四下巡逻监控。
青年信步走上楼,来到指定的大包间,朝门口看门的两个大块头保镖微笑致意,并晃了晃手里的卡。
门被打开了,里面坐了一圈老头子,看上去就像老干部开大会,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们个个的面相都不是良善之辈,用网络流行的语言来说,那就是“坏人变老了”。
门关上了。青年不顾这群老头子诧异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坐下,笑眯眯地扫视一圈。
叶扬首先不满了,他虽然不是东道主,但却是在场最富裕的黑道老大,而且作为全省最时髦和最繁华的城市——副省级二线海滨城市绿帆市当地人,对出身十分自豪,认为除了绿帆之外,海东省的其他地区都是土得掉渣尚未脱贫的荒蛮之地。
因此,叶扬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张元兴死了么?让一个小辈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是不把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放在眼里么?”
近州黑道第一人胡谦觉得叶扬这话有点太重了,忙打圆场:“叶总,你别生气,我相信,张大哥肯定是有特殊原因才这么做的,应该是有苦衷,咱们都理解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对咱们共同的敌人,咱们之间有什么,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嘛!”近州以前是革命老区,胡谦从小也没少受熏陶,说话也是这种风格。
青年有些害羞,接过一个保镖倒的茶水并连声道谢后,轻轻抿了一口,说:“路途劳顿,口干舌燥的,这茶真好,真解渴。”
叶扬眉毛一挑:“我特么问你话呢?”
众位老大都觉得叶扬太狂妄了,这话让人家后生小子怎么回答?别忘了,你问的话是“张元兴死了吗”,人家该怎么回答你才能满意呢?这是联盟誓师大会,不是大家互相扯皮划分地盘儿,这么说话得罪了张元兴,万一张元兴倒向了敌人那边怎么办?
可是,谁也不敢明着制止叶扬。在绿帆市,叶扬就是第二政府,也是绿帆江湖上人人称颂的神话,多少年了,绿帆市的江湖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有他叶扬一直屹立不倒。关系强硬自不必说,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一个,甚至有传闻说他拥有冲锋枪,而且不止一把,谁也不敢和他火拼。
因此,大家多多少少对叶扬还是比较敬畏的,没有谁愿意明着提醒。
可是,青年却抬起头,正色说:“叶总您说得对,张元兴已经死了。”
起初,众人都以为自己确实听错了,因为大家都对这文质彬彬的文弱青年产生了轻蔑和怜悯,谁也没想到画风能急转到眼下这个地步,以至于大家面面相觑,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诧异,都还来不及。
叶扬也愣了:“什么?”
青年说:“张元兴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来。”
胡谦皱着眉头问:“张……张总是怎么死的?”他刚才称呼张元兴为大哥,现在却改称为“张总”,因为他见青年敢对张元兴直呼其名,有点奇怪。哪怕张元兴死了,如果这青年是张元兴的得力心腹,那也不该这么说话。
除非,这青年是人不可貌相的强者,杀了自己的老大上位,再或者,杀张元兴上位的策州新老大另有其人,这青年只是个传话的。
可是,这青年竟然敢当众这么说话,这份气度和胆量,绝对不是一般人。
青年说:“我这人是先礼后兵,劝说张元兴听话,但他不听话,所以,他就死了。至于具体的死因吧,可能是傻死了,傻死的死相可真不好看,我估计给他验尸的法医都会吐的,所以没必要给法医看了。”
众人还是没说话,还是面面相觑,但隐隐有一种恐惧感,将诸位大哥居然被这样的后生小子的气势所压制的怒火全部无情地镇压了。
青年从身上摸出一块看上去像是皮的东西,说:“皮质柔软,擦眼镜真不错。”
所有人都认得这张皮——张元兴早年混黑道时,在后脑勺纹了一条西方带翅膀喷火的龙,自从他纹了这种龙后,没人敢再纹,因此也成了张元兴的标志。后来张元兴成功崛起,又加上了诸如人大代表、商会会长等诸多光环头衔后,也就开始戴假发来掩盖头皮上的喷火龙纹身了。
可这纹着喷火龙头的人头头皮,居然被这青年随身携带!
恐惧感,使得这个有暖和空调的豪华大包间,比外面的寒冬更冷入骨髓。
纺州最大的黑道老大万先行和张元兴关系不错,每次到策州都承蒙张元兴照顾,对张元兴非常熟悉,此刻看到张元兴的头皮,知道张元兴肯定遇害了,怒火万丈,当即指着青年吼道:“你他妈的,敢杀自己的老大?我杀了你!”
可开会的人是不允许带枪的,因此也只能暂时嘴上说说。可万先行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头就让人把这青年四肢打断,打成残废!为张元兴报仇!
青年却波澜不惊地说:“张元兴不是我的老大。”
众人大惊失色,胡谦这才一拍桌子,怒道:“原来你是我们的对头派来的!”
青年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表演个节目,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五分钟吧。如果五分钟之后,你们还要继续把这个会开下去,那我没意见。”
六分钟后,青年恢复了青涩的表情,整了整衣领,轻轻关上了门,从楼上走下来。
这是个大酒店,人来人往,但他毕竟是张元兴派来的,门口那群壮汉,都认得他的模样,混在人堆里,也一样能找得到。
可又过了十分钟,胡谦强行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打电话给楼下的壮汉们:“上……上楼,快上楼!”
0514近在咫尺的地狱
壮汉们大为骇异,误以为老大们出事了,一招手,十来个人全都跑上楼,掏出手枪冲入包间。请
虽然他们个个都是开保时捷卡宴、路虎揽胜,手握最少数千万资产的江湖大哥,可是全靠酒店上面正在开会的老大们提携,才有了今天,都是忠心耿耿。加上他们都是打手出身,不少人还是退伍军人和学武之人,尽管如今已经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依然身手矫健。
然而,推开大门后,却看到诸位老板都在,一个没少,也都活得好好的,但全都面如死灰,看样子分明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场景,换句话说,他们如同亲眼见到了近在咫尺的地狱。
诸如一向张扬跋扈的叶扬,居然吓瘫了,整个人抱着沙发,剧烈颤抖。
万先行汗流浃背,上下牙齿打战:“那个……那个人走了吗?就是……拿着张元兴参会卡的年轻人?”
壮汉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中的小头目诧异地问:“他……他下来了吗?我们没看到他呀!各位老大,我们都是认真盯着的!要是他下楼了,就算人多,我们也肯定能察觉!可……可是我们谁都没看到他下楼呀……”
胡谦软弱无力地仰躺在沙发上,半晌才说:“我……我看咱们还是信守承诺,别再搞什么联盟了吧……实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叶扬很想不甘心地爆发狂怒,可他此刻一点儿也没了脾气,这是他有生之年的第一次,只能剧烈颤抖着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地说:“这……这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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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杀手被泼醒了,起先一片懵懂,经过于果用眼睛解开了他们所中的催眠术之后,两人面面相觑,好一阵才发应过来,见自己两人都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顿时阵阵心寒。
于果绕着他们,边踱步边慢吞吞地说:“我这人不爱废话,长话短说。你们为什么要来追杀我们?”
两个杀手互相看看,都没有做声,眼神里充满了强硬和愤恨。
于果脚步顿住,说:“看来我说话太短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要么很痛苦地死掉,要么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追杀我们?”
持斧杀手怒道:“来吧!给老子一个痛快!”
于果的脚尖抬起,碰在了他的左膝盖上,当即一声脆响,持斧杀手的膝盖骨当即碎裂,惨叫连连,哀嚎震天,眼泪狂飙。这声音虽大,但这里是郊区的老房子,而单慧被深度催眠,根本听不到。
持刀杀手看在眼里,胆战心惊。
于果说:“现在你已经残废了,你可以选择破罐子破摔,我把你四肢都打断,你就永远是个完全的废人。或者你马上告诉我,那么,你只是断了这一条腿,找媳妇生娃都没问题。”
持斧杀手的汗珠密密麻麻,如同即将冒气的锅盖,嘴上却倔强地说:“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于果摇摇头:“你语文怎么这么差?我是说,你不听我的话,会很痛苦地死掉,是痛苦,不是痛快!还没听懂?”
持斧杀手冷哼一声,怒喝道:“不就是死吗?有种单挑!老子被你绑起来,死得冤!”
于果反手随意一拳,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骤然裂开一道大缝隙,周边一圈脸盆大小范围的水泥块都翻了上来。
两个杀手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相顾极其骇然。
于果说:“我绑你是怕麻烦,不是怕和你单挑。你们俩对我来说,就是火葬场花圈店的两个纸人,随便就能撕开扯碎了。”
持斧杀手牙齿打颤,的确是怕到了极点,可还是阴邪倔强地瞪着于果:“老子出来闯荡江湖,操了二十多年的社会,还怕你折磨?那还能吃上这碗饭?哪怕你是个妖怪,老子的眼皮半点也不会眨一下!”
于果说:“老实说,我这个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你这么讲义气,守原则,我佩服你的人品。如果你不是得罪了我的话,我真会就这么放你走。可你偏要跟我对着干,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转脸对胆子略小的持刀杀手说:“你做个证,我这是无奈之举,给过他机会,他不珍惜。”
持刀杀手突然说:“我们是熊满贵派来的!”
于果一惊:“什么?”旋即恢复了冷峻的表情:“胡说八道。我怎么得罪熊满贵了?再说,熊满贵应该知道,我是那么容易被杀的么?别说你们这两个货,就是真正的国际杀手,我也轻松地杀过。”
持刀杀手强行镇定,颤抖着说:“熊……熊满贵说熊芳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他老婆跟野男人生的。当初就是熊满贵故意找人送走熊芳的,可是……可是熊夫人不知情,坚决要找到熊芳,而且还跟看守所的陈副所长说要邀请你来找。
“所以熊满贵硬着头皮找到你,假意让你去找,但嘱咐我们,一路跟踪你,找机会杀了熊芳……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们没有得手……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去质问熊满贵,但请你饶了我们俩的命吧!”
于果转过来,看了持斧杀手一眼,问:“你俩到底谁是说了算的?他说的话,我该信吗?”
持斧杀手冷冷地说:“你爱信不信,爱杀不杀!”
于果沉默了一阵,说:“原来熊满贵是这样的人。”
持刀杀手哀求道:“我们只收了一点定金,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不是职业杀手,只是以前杀过人,所以被重赏吸引,心动了……饶了我们吧!”
于果站了起来,说:“你知道吗?在撒谎这件事上,也许你水平挺高的,但你不该对我撒谎。咱俩不是一个层次的,各方面都不是,包括撒谎。”
持刀杀手又惊又怕:“我……我没撒谎呀!是真的!”
于果淡淡地说:“第一,你这位持斧的老兄只是倔强地不说话,但不想撒谎,哪怕连附和你一下都不愿意,只说了‘爱信不信’。第二,你说的这些,逻辑上的细节不通。熊满贵就算是奥斯卡影帝,也不可能骗得了我,他说起女儿的时候真情流露,情绪失控得恰到好处,绝对造不了假。
“第三,他之前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没有必要表演了十年的苦情大戏。第四,他这样的大老板,假如雇佣杀手,就算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帮着联系杀手,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杀手。
“第五,我想说,他应该知道得罪了我,或者欺骗了我,意味着什么,所以不可能一边委托我找人,一边跟踪我,并且杀害熊芳,这是狗屁不通的事。我不得不说,你挺狡猾的,一开始就看得出我怀疑有人杀熊芳,便故意把事情往这方面引……”
于果顿了顿,拍拍持刀杀手的脸:“你和你这位持斧的朋友,是来杀我的吧?”
两人肩膀不约而同地一抖,脸部肌肉抽搐。
于果说:“最后一点,在你们之前,还有一个戴帽子口罩的独行杀手,刀子的确是朝向我刺的,尽管外人看不出来,但我和你们不是同一层次的,我从他手握刀的角度,就可以看出他要杀的不是熊芳,而是我。
“但当时事态紧急,也没必要点破。这个人自以为能出其不意地杀了我,可惜,他万万想不到,刀子会在谁也没看清的情况下扎回他自己的胸口吧?”
两个杀手这才明白原来那不是事故,而是于果用常人想象不到的惊人速度,欺骗了睽睽众目,当众反杀了帽子口罩杀手。
这还是人吗?
于果接着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看起来,你们跟他互相不认得,但目标却都是我。同时雇佣了两波杀手,以防万一。所以,假如你们的雇主脑子没病,还敢得罪我的话,那么就要同时具备实力雄厚和对我恨之入骨这两个因素。说说,是谁?这个人我肯定认得。”
持刀杀手沉默几秒,说:“确实不是熊满贵,是另一个人,但那个人我们不认得,只是收了钱……”
于果冷酷无情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是怎么知道熊满贵的?”
持刀杀手一下子噎住了。
于果说:“听你口音,不是胶东市人,是不是海东省的,都难说,只不过干你们这一行的,专业杀手太少,基本上都是不小心杀了人之后东躲西藏,后来干脆以此为行业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熊满贵呢?”
持刀杀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胶东市待过,熊满贵是胶东市的名人,谁不认得?”
于果冷笑一声:“是嘛?那请问,我来南方找熊满贵女儿的这件事,又是谁告诉你的呢?你连熊满贵的女儿的名字叫熊芳都知道,要不然也编不出刚才的瞎话来,可惜,你撒谎的前提应该是以你究竟应该知道多少东西为基准,穿帮了吧?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南下来找熊芳的?”
持刀杀手完全呆滞了,他以前巧舌如簧,正好跟持斧杀手互相弥补不足,配合默契地行走江湖多年,死在手里的人命最少也有七八个。可是,他从没料到会有人把自己说到哑口无言。
于果说:“我也可以推理一下。熊满贵找女儿的事,这十年满城风雨,胶东应该没有不知道的。有人推荐熊满贵来找我帮忙,这消息也肯定会传得很快。可是,熊满贵和我的见面无人知晓,从见面到谈妥再到动身,居然都被人知道了,还一路跟踪我到这里。这还真是神通广大。”
说到这里,于果的脸孔沉了下来:“看来,都不打算说了?那好,你们不说,是自以为很坚强。有一些逼供方法,只存在于想象,迫于现实的条件,往往做不到,所以,我来把这想象中才能有的逼供方法拿到现实里来,给你们个惊喜。”
0515非洲之王
两个杀手茫然无措,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于果对系统道:“准备一下,我需要一只食肉的猛兽。”
系统说:“您又要进行可怕的酷刑了?那我们用一分钟前穿越功能去省城的动物园找一两只来?鳄鱼和大蟒蛇也行吧?”
于果心道:“什么叫‘又’?在你眼里,我是残忍好杀的恶魔么?不去省城动物园了,偷动物的风险太大,而且到处是监控,善后处理也需要零碎花不少钱,不如直接前往非洲大草原。至于鳄鱼和蟒蛇虽好,却都是冷血动物,不好控制,还是狮子或者熊好。”
系统忽然换了一种悲悯的语气,说:“既然是要去非洲大草原,那肯定是要把穿越功能展示给他俩看了?那样说来,他俩无论说不说实话,都死定了,是吗?您不会允许别人窥探您的秘密的。”
于果心道:“你说得对。不过,你没必要像女人那样,每次看到我杀人都心软。这两个杀手这些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无论死者是否无辜,他俩都是罪该万死。可是冬季很多动物都在冬眠,这就有点麻烦了,在这一点上,动物园和外面也没有多大区别。”
系统问:“一定要陆地上的动物才行吗?”
于果想了想:“大海也行,但我需要一条船,而且鲨鱼闻到血腥气息后也会疯狂,一样不好控制。不过,冬天是大多数动物的饥荒时期,即便是北极熊也要进行局部冬眠,蛇类就更不用说了。所以,非洲大草原还是最佳的逼供场所。现在,带我去非洲野外目前体型最大的狮子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
系统笑道:“您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好嘞!由于这次的距离比上次还远,而且事态紧急,需要十万元,而且您处理完这件事后,还得回来,那么就需要一个完整的往返套餐。您的积分70000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二十五万元!”
于果有些不满:“我怎么记得,上次我带左刚、老黑和小波去非洲大草原的时候,没花这么多钱?”
系统说:“我就知道瞒不过您这么心细如发的主人。跟您说实话,您现在资产比以前多了太多倍,因此系统也默认了您的富裕,那么,您的消费自然而然也就慢慢提高了,不然玩游戏有什么乐趣?
“这就好比您原本住在小城市,一百块能买一大堆东西,可是到了大城市,您也就能喝杯咖啡,因为您的生活品质提高了,我们的穿越价位也就相应地适当提高了。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呀!”
于果心道:“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再说你是垄断性的,我也只能靠你了,没什么竞争,能让你坐地要价。行,那就出发吧!去了之后当然是处于无视状态,但是假如发现周边都没有人的话,那就取消无视状态。毕竟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即便看不到我们的外形,也能闻到我们的气味了。”
说罢,他一手一个,抓住两个完全懵逼的杀手。
系统说:“好的,您请准备好,这就出发。祝您旅途愉快!”
到了之后,再次切换为正常时间线。
当画风骤然从破旧沉闷的幽暗房间转变为一望无际广袤无垠的野性草原时,两个杀手完全傻眼了,一时间以为自己突然得了精神病,居然能想象出如此真实的幻觉画面来,看来真是病得不轻,需要好好治疗了。
可当他俩互相看看,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原来你也看到了”的意思时,恐惧感再度驱散了惊奇,如同一只强壮有力的魔爪一下子牢牢攫住了他俩的心脏。
渐渐地,远处一些毛茸茸黑乎乎的家伙突然站立起来,绿油油的眼睛一片片地,如同忽地燃烧起来的鬼火。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大块头,一声低吼之后,便朝这边走来。
两个杀手直接吓尿了,大叫道:“这里是哪儿?救命啊——!”就连一向沉稳倔强的持斧杀手,也同样吓得声嘶力竭。
于果淡淡地说:“这里不是拍电影的特技工作室,也不是定北市的动物园,是真正的非洲大草原。”
两个杀手见一只巨大的凶猛雄狮越走越快,正朝这边疾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立即死过去,哪里还会质疑于果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下子将他们瞬移到非洲大草原的?
正在雄狮距离他们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时,猛然硬生生刹住了车,由于太过突然,惯性太大,狮子在地面来回翻滚了好几圈,狼狈不堪,这才停住。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迟疑,隐隐有些恐惧,腿向后退了几步,就要转过身。
于果知道,此刻他已经成为这颗星球上食物链的最新顶端,任何强大的生物,哪怕身形再大,都要在自己面前低头。
可是,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征服这些食肉大猫的,而是需要一只强有力的狮子作为自己的刑讯逼供工具,于是便用不可忤逆的声音威严地喊道:“过来!”
那狮子浑身一抖,怔住了,可陡然猛一转身,就要极速飞奔。
可它距离于果太近了,于果也预判到它要逃走,当即使出了全力疾驰,这一下快如闪电,如影随形,没等狮子真正发动起来,于果的手已经穿过它厚厚的层层鬃毛,直接掐住了它的脖子。
狮子感觉后脑勺似乎被巨大的霸王龙咬住了——假如它也知道霸王龙这种动物的存在的话,恐惧感大盛,惊慌失措之际,顿时想要全力以赴地甩开。可于果既然已经抓住了它的要害,哪能让它就这么轻易地放松?
因此,于果当即倒提起狮子,将这数百斤的庞然大物扛在身上,狮子就像一个文弱的小媳妇,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那锋利厚重的爪子,在于果身上的效果,仿佛是蚊子在撕扯家具一般。
于果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因为再由着狮子这么闹下去,自己这件衣服也要破了。
于是,他在狮子面前晃晃拳头,旋即又是一拳砸在一只巨石上,这一下用了相当的力道,简直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当即那大石头就如同被炮火轰击一般,嘣嘎一声巨响。拳头经过之处,已经灼烧变红。
被崩散出去的石块一大半已经碎成了漫天石雨,尽情飞散,抛射到相当的高度,狮子、鬣狗、角马,野牛等等,都受到了惊吓,四散奔逃,河水如同被冰雹袭击,正在打架的河马和鳄鱼也被分开,开始四下游动。
狮子立马老实了,软踏踏地伏在于果肩膀上,它大概清楚,于果只是找自己办点事,不是杀自己,不然刚才这一下,早被轰成肉酱了。
那两个杀手原本还想跑,可他们看到这四下都是猛兽,早就腿软瘫痪在地了,觉得在于果身边更安全一些。当他俩看到于果一拳的真正威力之后,当即万念俱灰,已经没有任何保存侥幸心理的念想了。
于果抱着狮子走到他俩跟前,接着拍拍狮子,狮子像是受训了的大猫一般,立即乖巧地跳了下来,于果摸了摸狮子的鬃毛,示意狮子张开嘴。随后,于果对持刀杀手说:“你那小嘴吧唧吧唧这么能说,还是从你开始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必须说,而且必须是实话,如果你不照做,你就做它的这顿饭。”
持刀杀手啊啊啊地大叫着,泪花四溅,和鼻涕、口水混合在一起,却不能说一个字,两只眼珠都各自向外面撇着,看样子惊吓过度,已经神智失常了。
于果叹了口气,转向持斧杀手:“那么,还是你来吧。关键时刻,沉默寡言的人比能说会道的人靠得住。你也是只有这一次机会,现在请你选择,活活被狮子咬死吃掉,还是说出来?”
持斧杀手也即将崩溃了:“我说,我说!我们俩一直是合作关系……不存在谁是老大的问题……但一般都是他联系雇主……或者雇主安排的人……总之,他知道雇主是谁,可是他……”
于果知道此人不爱撒谎,顿时在心里感叹:“这可不妙了。难道真的问不出雇主是谁了?”
持斧杀手又说:“不过,我愿意说出我唯一知道的……你饶了我的命!”
于果冷冷地说:“你说,你有没有诚意,我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持斧杀手看着狮子充满腥臭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一边控制着别继续失控着拉屎撒尿,一边剧烈颤抖着说:“我……我这个哥们儿他见过雇主……说雇主是胶东本地口音,而且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大约四十来岁到五十岁之间……”
于果冷笑道:“这样的人,太多了,就算你不撒谎,我又怎么知道你这个傻逼哥们儿对你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你最好给我多一点儿证据,这样也能够给你自己多一点儿喘气的时间。”
持斧杀手泪花狂飙:“真的、真的!他还说,这个雇主鬼鬼祟祟地,生怕别人认出,尽管我们是在纺州见的面,还不是胶东,这说明……这说明这个雇主应该是有点身份,即便不在胶东,在外地也有可能认得出他……
“果然他俩刚谈妥出门,有个开大奔的胖子看到了雇主,很惊喜,大声喊:‘郑总!来纺州不来找我?你这是看不起我哈!’那个雇主很淡定地装着没听见,可那大胖子不死心,还喊:‘怎么装不认识?心寒呐!’还跟我哥们儿说,这人认错人了,便赶快跑了……”
于果的内心在电闪雷鸣,他真的不敢相信,居然又是郑荣!
这个混蛋,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人杀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0516在树上消失的人
于果激烈地思索:“上次仲老四联系国际杀手黄中锦来杀我,估计也是郑荣联系的!我反戈一击,把仲家四兄弟灭了三个,按照郑荣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还敢跟我为敌?郑荣跟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非常害怕我,到底有什么理由来杀我?
“上次他是听仲老四的命令,这次仲老四死了,难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自作主张杀我?还是说……就算他不敢惹我,也迫于压力,不得不遵从某个人的命令?这个人难道是……仲书记?不会的,仲书记不是刚刚跟我达成了协议吗?我跟赵诚的父亲谈过,仲书记的话基本属实,都得到了验证,足见诚意啊!
“还有,郑荣上次既然能联系到黄中锦这种级别的职业杀手,为什么现在又联系这帮傻逼杀手呢?莫非是觉醒会内部出现的内乱越来越大,以至于需要平定内乱为主,因此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接手新的生意,以至于郑荣无法再联系到他们?
“而且,持刀和持斧这两个傻逼杀手,并非从小受到训练的科班出身,那反而不易引起我的注意,可以更好地融入人群中,好让我无法明显区分。这的确是大巧若拙的办法,我的确是对职业杀手更加敏锐,对半吊子,反而并不注意,这就好像老虎不在乎老鼠和甲虫的区别一样,对老虎来说,这没区别。”
于果想到这里,缓缓地站起身。
持斧杀手大哭道:“救我啊!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于果若无其事地问:“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想死么?”
持斧杀手哭喊道:“我们也是拿钱办事!能被别人出大钱买命的目标,哪一个是好人?都该死啊!”
于果说:“也许你说得对,但你并不是为了惩恶扬善,才替天行道的吧?”
持斧杀手哀求道:“你饶了我吧!我以后真的再做好人!”见于果不为之所动,心一横,绝望地怒骂道:“你杀我难道是为了惩恶扬善,替天行道?只不过是为了向世人掩盖你是个怪物的秘密吧!”
于果沉默了,持斧杀手蓦然感到恐怖如同突然爆发的核武器,迅速发酵到空气中,深深地扎入了每一个细胞的深处。
于果看了他一眼,说:“我杀你,起码不是为了钱。我说,我何必跟一个狮子的午餐聊得这么火热?但我看在你是条汉子,我先杀了你,不会让你被狮子生吞活剥的。”
持斧杀手狂叫起来,可惜他这叫声压根也不顶什么用。
正在此时,于果陡然发觉不妙,一个闪身避过一串呼啸而来的火光,机关枪的子弹将两个杀手打成了涮火锅的冻豆腐一般,血从各个洞口冒出,惨不忍睹。
于果快速奔跑出去,一道黑电掠过,便冲上了一棵参天大树,将上面的豹子和猴子惊吓得四散奔逃。
子弹来自本地一支武装力量的迷彩吉普车,黑人武装人员戴着墨镜,用土著语言大声地叫唤着,并跳下车,手持自动步枪和冲锋枪,从四面八方缓缓地靠近那棵大树。
于果在树顶上暗想:“看来非洲大草原真是不能总来了,以前总以为这里是蛮荒之地,可却忘了这里军阀割据,常年为矿产混战。再这么下去,要是被人用手机或者相机拍摄到,传到网上,再被国内论坛一发酵,必然有人会认出我来,那就不妙了……下次,换到南美洲的亚马逊雨林吧。”
按说这下面的黑人武装,即便是手持国内少见的强火力,可对于于果现在而言也不算什么。哪怕被机关枪或者冲锋枪正面扫中,于果也不会受致命伤,他此刻的体格又不是半年前可比了,要杀光这一车人,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他没必要这么做,不然一旦查下来,非洲再穷的国家,凭着国家级别的力量,要查到自己,也是极有可能。
所以,还是回去吧。
黑人武装人员步步逼近,为首之人用蹩脚的英语呼喊,喊了几遍,也许是觉得没什么效果,五六把枪便开始集中火力,将大树打得稀里哗啦。
可是,直到这棵树完全秃了,也没有见到有一个人。
噗啦一声,一只黑斑羚落地。黑人们吓了一大跳,立即开枪,打得火星四溅。但那黑斑羚早就死了,被咬掉了很多肉,血肉模糊。它只是之前被豹子拖上树的猎物而已,刚刚又被激烈的火力打了下来。
那个大活人呢?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黑人武装人员不敢相信,绕着树转了几圈,确定没有危险后,派一个人爬上去,其他人枪口朝上,火力支援。然而,爬上去的黑人大声喊话,表示并无任何发现。
真的消失了!这到底怎么办到的?
于果回到了原本的房间,这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非洲大草原,成群的食肉或者食草动物,逼人的热浪,全副武装的野蛮黑人士兵……
当然,也包括那两个杀手,最终还是没有死在自己的手里,更没有死在狮子的嘴里。人类,最恐怖的生物,终究还是人类……
感慨了一阵,于果就重新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看卧室内,单慧还在熟睡。单慧就算是个比同龄女孩更加成熟的打工妹,也终究还是很稚嫩,精神和意志都差得远,被自己这一催眠,只要自己不解开,那么单慧就会继续沉睡下去。
不过,也不能拖得太久,不然,单慧滴水未进,肚子里一点儿食物没有,对健康不利。
可眼下,于果必须去找郑荣,问个清楚。当然,这一撕破脸,那就意味着,郑荣的命也不能留,否则自己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于果有时候也质问自己,自己这么做,跟那些为了保住自己秘密的黑道老大杀人有什么区别,可是,自己的秘密的确惊天动地,而且并非邪恶。只是,为了保住并非邪恶的秘密,就需要杀人吗?
很可惜,任何时代,本质上都是弱肉强食的,科技会带来舒适生活,会促进人文关怀,可骨子里的东西,谁也没办法改变。这就是:优胜劣汰。
于是,于果对系统说道:“准备一下吧,去郑荣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之后再回来,给包个套餐吧。正好,这事过后,无论郑荣出了什么事,我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我在定北市来几张自拍好了。”
系统悠悠地说:“以前有个国王,特别爱杀人,为了避免他杀人,所有的大臣一起进谏,约定每天杀人的数量绝对不超过三个……”
于果说:“行啦,别指桑骂槐了。我不一定杀他,你还记得我怎么对待邱社会么?”
系统说:“即便您真的不打算杀郑荣,也是觉得胶东市是您的大本营,在这里杀人毕竟影响太坏,而且刑警大队还总是依赖您破案,所以您凡事都不想做得太绝。与此相反,假设得罪您的恶人并不是胶东市的,那您就像是砍瓜切菜那么爽快。”
于果给他气笑了:“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系统也笑了:“蛔虫是害虫,而且也不能帮您办事,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您的另一个大脑。好的,这次花费五万元,您的积分70000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二十万元!到了之后进入无视状态,然后立即进入正常时间线。您准备好了吗?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被传送过去后,正好看到了郑荣蹲着的背影,接着再次恢复到正常时间线,郑荣依然蹲着,面前有一个巨大的保险柜,郑荣数着一包一包的崭新钞票,从背后也能猜得出他的表情有多么地陶醉。
于果看看四周,这里应该是郑荣自己的房子,这就更方便了。
外面都谣传,仲老四的两大左膀右臂,郑荣好色,李闯好赌,但实际上,他们都好财。幸亏郑荣很注意在外面的形象,一副金融精英的造型,对邻里也非常有礼貌,所以绝不会把女人带回家里,否则自己还要收拾另一个目击者,那就麻烦了。
就算单论贪财,郑荣也比李闯更加贪财。这种现象表现在,郑荣只喜欢钱,因此也不会像仲老四、李闯那样住豪宅,开豪车,而是只住着一般小区的大面积普通房子,开着普通的二十来万帕萨特,最大的爱好就是不断地数钱,这对其来说是最大的快感。
于果缓缓走到郑荣身侧,然后用目光注视郑荣。虽然郑荣一开始并没有朝于果的方向看,并不会破解于果的无视状态,可于果那超凡的体能,使得其目光也产生了灼热的强烈存在感,使得郑荣也觉得突然有些发毛,忍不住望向于果的眼睛。
于果在那一瞬,骤然催眠了郑荣,郑荣在发现身边居然有人,差点要呼喊的时候,于果及时将郑荣的意识牢牢把持住,将自己的形象变为了仲老四的形象。
“四……四哥?你……你怎么还活着?”郑荣大惊失色,“你不是死了吗?”
于果故意说:“我确实已经死了,但我不甘心!我要让于果粉身碎骨!所以我来找你……我家里最近怎么样了?”
郑荣的意识渐渐模糊,但逻辑思维和记忆都在,认为鬼的存在很合理,便战战兢兢地说:“四哥……说了你别生气,二哥、三哥都死了……三哥似乎是发了狂,把二哥给杀了,又出了车祸……”
于果故作咬牙切齿:“这一切虽然跟于果无关,但都应该算在他头上!这个畜生!我要你再找杀手,把他干掉!”
郑荣无奈地说:“四哥……其实……其实大哥也找过我,让我找杀手去杀于果……”
于果一惊,心想那持斧杀手看来还真没有撒谎,便冷冷地问:“那你找到合适的杀手了吗?”
0517背后的终级敌人
郑荣叹了口气,一脸颓然,他以为自己非常清醒,其实他的表情完全是麻木的,说话的口音也是机械的,只不过他自己不自知罢了:“我……我原本联系的那个职业杀手,据说是从小受训练的,就那么厉害的人,也突然无影无踪了,而于果还逍遥自在,多半是被于果干掉了……
“更何况是一般人!但我再次托人找这样的职业杀手,却说找不到了,不知怎么回事……所以,我也没办法,只能以次充好,狗尾续貂了,找了几个以前身上有命案,逃亡了很多年,也经常收钱杀人的杀手,权当试试了。
“四哥,你不要生气,我可不是故意敷衍仲书记的!你也知道,他比你们兄弟三个都可怕!他突然找到我,我没办法拒绝呀!再说,我好不容易混到了今天的地位,以后说不定能当上四哥你公司的副董事长,我可不想功亏一篑呀!”
于果心里大为震撼,但仍旧不动声色地问:“那么,你是怎么做的?”
郑荣说:“我得到了情报,说于果刚接手了一个十年未破的富豪女儿失踪案,熊满贵,四哥你肯定知道吧?要不是熊满贵来闹腾,三哥也没那么快当上西沙台派出所的所长,说起来,咱们还得感激熊满贵呢!”
于果冷冷地问:“少说废话,后来呢?”
郑荣忙不迭地说:“后来,我就找人跟踪于果,发现他一路向南,说不定已经找到了熊满贵的女儿,于果这王八蛋虽然可恨,但他的能力确实很强,要找失踪的人或者物品,那是他的强项。果然,我们的人发现了于果找到了一个少女!”
于果问:“那你们有没有马上动手?”
郑荣摇摇头,浩叹一声:“四哥,你应该听说过手眼通天的‘大医生’吧?沿海地区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黑道高层有过多少年的传说了?都说‘北校长,南医生’,这个大医生,实力遍布南方数省,尤其是他起家的南福省,那绝对是说一不二!
“曾美市和禄州市,一个是副省级单列市,一个是省会城市,都是人家的地盘,要是在那里闹事,出了幺蛾子,那可怎么办?再加上我请的杀手马上就要动手了,却发现了大医生的车队,哪还敢久留?只能等到跟着于果一起买票,到下一站河下省的省会核州才能动手!
“目前还没有消息,按理说也快到了,等我再给他们打电话,问问情况。不过要等上一两天,如果他们正在执行任务,万一来电了,于果警觉性那么强,咱们就功败垂成了,那就太可惜了!”
于果心里惊异无比:“果真如此!就像我猜测的那样,大医生和洪校长南北并列!”
但于果嘴上却若无其事地问:“你开什么玩笑?洪校长也不是咱大哥的对手,一个区区黑道老大,就算是最大的一只狐狸,也敢跟猎人相比?这个大医生跟洪校长南北并称,由此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郑荣愕然道:“四哥,你为什么这么说?洪校长很厉害的!他可不单单是黑道老大啊,他还是教育界的巨星,桃李满天下,许多都在政界混出了相当的名堂,对他有很大的反馈,论实力,最起码也和仲书记差不多!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四哥你别生气,如果没有大嫂家支撑的话,仲书记不见得能比得上洪校长吧?据说洪校长年轻时自身还是学霸,跟仲书记的上一任书记都是同窗,在官场上的势力,也是决不可轻视的啊!”
于果心里波涛汹涌:“果然是这样!看来,‘觉醒会’组织本身有着巨大的内讧危机,正在全面镇压和扫灭叛徒团伙,因此根本没有余暇去拓展新的业务,这反而便宜我了。
“虽说就算是他们这种职业杀手来对付我,我也不惧,可终究我不能对他们下死手,不然,得罪了一个全球型的杀手集团,那就真的会耗尽我的精力了。我毕竟还要正常地生活,而且要为家人、爱人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决不能还没做到就被这些搅得不得安宁。
“至于仲书记,这个混蛋,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本来在去赵诚家验证了他的话之后,还以为他真有诚意跟我修好。现在看来,他背后真打算要我的命!王八蛋,他被我看了照片,还敢如此猖狂!我随时可以用一分钟前的穿越功能反杀他!别以为是全区一把手,天天有人保护,我就不敢动手了!”
可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不知为什么,于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按照我那次和仲书记谈判时,他给我的感觉来看,他仲书记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强敌人,他的水平甚至超过一些厅级干部,如果跟我全面作对的话,那会是我最可怕的对手……
“这样的人,也不是不会出尔反尔,但肯定不会用如此弱智的方式反击!他这么聪明,都已经猜到了我不是凡人的地步,就算真要找人杀我,也不会饥不择食地让郑荣联系那么多不入流的杀手啊!他难道是脑子坏了?
“可是,持斧的杀手和郑荣所言绝对不会是假话,一个人面对死亡,或者被深度催眠时,绝不可能还欺骗我。而且,另一方面,仲书记的确是跟我面对面地交谈了,绝对是他,不可能是别人,否则秦所长哪有可能这么听话?”
想到秦所长之死,于果一惊,心道:“难道仲书记为了避免秦所长说出去自己和我见面的时,杀害了秦所长灭口?那不至于呀,秦所长是他的心腹,不可能出卖他的,而且也真不至于为了一次违规的见面杀人啊!
“仲书记平时干的更坏更猖狂的事,比这次见面厉害多了,也没见他杀人灭口!那……那老陈是不是有危险?不,看来,陈副所长只是听从秦所长的命令,并不知道是仲书记要跟我见面,所以,陈副所长没什么事。
“再说,陈副所长是个正义的好官,和秦所长完全不同。也许,秦所长的死不单单是因为安排那次见面,也是因为知道了仲书记太多的事情,反而需要灭口。自古为虎作伥者,哪有好下场?秦所长夹在强者之间被当做工具使用,有这样的命运也是不难想见的……”
可是,即便自以为想通了,于果还是有些苦恼。要知道,自从他来胶东,无论是使用暴力,还是玩脑子,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至于那几次大案,不管是李金晖、肖胜利,还是韩金匙、庞芳母子,亦或是高晃、老方,再怎么狡猾,也最多能蒙蔽自己极其短暂的一阵,而自己很快就抽丝剥茧,极其强势地掌握了全部证据,彻底揭露了他们的丑恶嘴脸和真正面目,占据绝对优势地取得压倒性的完全胜利。
但从来没有一次,能像这次自己从看守所发现赵诚被莫名其妙追杀开始至今,一系列的古怪事件令他一直在云里雾里,始终摸不清方向的。
赵诚,仲书记,熊满贵,熊芳,洪校长,仇一,姜家五兄弟,姜亚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有一条黑暗的链条,将其全部串联在一起,但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自己无坚不摧,攻无不克,又有强力催眠和无视状态作为辅助,更可以利用大脑里的超级穿越系统做出包括穿越时空在内的诸多神奇行为,可是,即便是这样,这次为何还是仍旧一头雾水,没有丝毫头绪?
背后的终级敌人,真的是仲书记吗?还是仲书记的对手洪校长?
可是很明显,无论郑荣怎么吹嘘洪校长,对于见过仲书记的于果来说,心中原本地位极高的洪校长,也从曾经作为自己未来第一对手的地位上落下了。
较之简直如同妖精一样精明的仲书记,洪校长给自己的感觉是要棋差一筹的,而且在黑道上再怎么称王称霸,也不可能跟当官的相比,黑道一把手和白道一把手一对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那么,了解得也差不多了,于果在内心里对系统说:“咱们回去吧。”
系统愣了:“什么?这就走?还真不杀他?我以为您最起码要把他催眠成植物人或者打成傻子呢!”
于果淡淡地说:“我不是变宽容了,更不是要对他宽容。首先,他一直害怕我,我没必要杀一个一直害怕我的人。其次,他是身不由己,只能听从仲老大的命令。我要是杀了他,仲老大也许会另寻途径,找更厉害的人对付我,尽管我也不惧,可总会让我不得安宁。让我不得安宁的话,就跟我期待的安定富足生活有悖了。
“再说,郑荣一旦死了,仲老大也会怀疑到是我做的手脚,尽管没证据,但不等于不会想方设法整我。尽管我本人有不在场证据,可是按照咱们这边权力就是一切的特点,书记发话了,那么不管证据是否充足,都会先抓了我再说。到时候,少不了又一番周折。
“并且,我催眠郑荣,顺便再欺骗他的潜意识,让他得知‘那些杀手都被警察抓了’这个假消息。使得他不敢再联系那些杀手,也就不会知道那些杀手已经死了,更会为此心惊胆战担惊受怕,也就不再继续执行仲老大的命令了,最多敷衍几句,不会再继续联系新的杀手来追杀我了,这样一来,我的阻碍就少了很多。”
系统回道:“原来如此,您真是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地考虑周全了。”
于果继续催眠郑荣,让他睡过去,等醒来后,郑荣也只会认为这是一场梦,已经成了鬼的仲老四来托的一场梦罢了。
0518我不能留他们
接着,于果对系统说:“先别回去。你告诉我,你能否长期监视姜家五兄弟?”
系统一惊:“您是要……?”
它知道于果不喜欢拖沓,便立即回答说:“如果您用目标前往一分钟前所在地的穿越功能的话,那需要付两万元,当然,前提是他们五个全都在一起。如果您只是搜寻他们的所在地大致位置,那就需要最少五万元。
“而且您想接触他们,还需要再花一次两万元的一分钟前穿越功能,您是要哪一种?”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如果姜家五兄弟真的对我吓唬他们的说辞深信不疑,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尽快从大姜家村搬离,甚至离开绿帆市,到一个新的城市生活。他们拖家带口的,总不能坐飞机乘火车,还得需要开车。
“我要的是你的监视功能。比如搜索熊芳,你能知道大致的范围大约是一个普通地级市面积大小,那么,我想知道,你能否也这样监控姜家五兄弟——我要你长期监控,而汇报给我的时候,需要符合以下两个条件。
“第一,姜家五兄弟五个人都在一辆车上。我知道,他们都各自有家眷,可我觉得,他们五个称王称霸已久,配合默契,经常需要凑在一起商量大事,换城市迁居这种事这么重要,他们很有可能还要凑在一起,让司机开另外的车带家眷。所以我觉得,他们五个出现在一辆车上的几率非常高。
“第二,他们正在行人相对较少,但却并不荒凉的路上行驶。符合这种条件的路主要是省道和国道。这种地方,出入收费站有清晰的监控,警察将来破案的时候,也会精准地算计到他们的车进入省道或者国道的时间,从而足够推断我没有作案嫌疑。再说,别的私家车也会有行车记录仪,也可以记录。
“第三,我需要他们距离仲书记不算远,也就是说,仲书记有时间接触他们。你能听明白吗?”
系统惊异万分:“您……您的意思是……?”
于果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当初用多少旷工的血肉发了横财,罪该万死,一命抵一命都远远不够,我不能留他们。时间长了再杀他们,依然会引起警方怀疑,警方还会把最近几年和姜家五兄弟产生矛盾和纠纷的各方资料调出来查阅,这当然也一定会包括蓝色深度集团置业公司的拆迁。
“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之,早一点把他们干掉,比较安心。他们是他们,他们的家眷是他们的家眷,所谓祸不及家人,就算他们的家人也完全清楚他们如何起家的,那也毕竟没有亲手参与杀人。所以,我只杀他们五个。
“在繁华的城市,不方便动手,人多眼杂,警方也会很容易看出破绽。在荒郊野岭,也同样不行,取证困难,更会令警方怀疑是有预谋的他杀。再说,万一他们不去荒郊野岭呢?
“他们本来就有钱,就算捐了不少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他们只是换个地方享受生活,又不是犯罪了跑路,肯定是要去大城市住,最起码是风景宜人的城市,又怎么会到荒郊野岭去呢?
“我可以抓住他们的车进行穿越到荒郊野岭,可是他们的车子突然出现在某个地方,之前却没有任何的轮胎印迹,警方一定会看出来的,尽管他们肯定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车子到底怎么凭空出现的,但总要有所怀疑,这也是下策。
“因此,我觉得,省道和国道最好下手,既不过于繁华,也不过于荒凉,肯定有目击者,但人数少,也看不清楚。收费站的监控却足够为我提供坚实的不在场证据。距离十万八千里,我再能打,也不可能飞过去,是吧?
“我故意设置一个交通事故,把他们五个连人带车都撞死,但这是理想状态,再退一万步讲,我无法同时做到让他们五个在车祸中全部死亡,那就只有出手杀人了。可外面的监控只能确定车子里是他们五个人,如果是凶杀,那也只能认定是他们五个之间互杀,跟我扯不上关系。
“况且,我保持无视状态,无视状态下,我的指纹和毛发虽然客观上还存在遗留的可能,却是可以被系统抹掉的,这就好比铅笔作画,还是可以用橡皮擦掉的,这是我第一次获得无视状态时,你明确告诉我的,不是吗?
“所以,我不必用超越常人的力量杀他们,直接用一把刀子就行,然后在刀子上使用他们中的某个人的指纹,却同时可以抹掉我的指纹,那么,这个案子就会板上钉钉,带有他们指纹的刀子,就可以成为他们几个互相杀的铁证了。”
系统不做声了。
于果笑了,使用安抚技能:“你怎么了?又多愁善感了?还是觉得,我最近几天杀的人实在有点多?我知道,即便我放过没什么威慑力的郑荣,那我今天也已经杀了三个人了,你觉得有点多,对不对?”
系统却出人意料地开口了:“主人,您现在就要出发吗?”
于果这才一愣:“什么?”随即明白了:“姜家五兄弟现在的处境,正好符合我刚才说的三个条件?”
系统有些凝重地回答:“您既然决定要做了,那我就传送您过去,这次连带着调查他们的路线,和将您传送过去再挪回来,一共需要十万元。您的积分还是70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为一千三百一十万元。到了立即切入正常时间线,保持无视状态。您准备好了吧?这就出发,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立即被传送到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上,接着立即调整回到正常的时间线。姜家五兄弟果真都坐在车上,而且没有其他的家眷,看来他们五个的确要谈论一些正事,不愿意被家里的女人听见,以免担心。
陆地巡洋舰是三排八个座位的全尺寸越野车,除了他们五个外还有三个空座,姜勇星虽然是老四,但却是管事的,单独占据最后一排。系统很人性化地将于果传送到姜勇星身旁,因此没被任何人察觉。
但于果觉得无所谓,反正他是要杀掉这五个人的,所以哪怕传送时一不小心压在谁的腿上,引起谁的惊异,那也不要紧,因为他们都将全部成为死人。
落座之后,于果听他们之间聊的的确都是一些风水和鬼神的话,并无价值,便决定动手,询问系统:“我在这里能点燃汽车吗?”
系统回复道:“除非您使用汽车炸弹,可是假设是这样,那警察也会查得出来,就会认为是有人在这辆车上安装了炸弹,谋杀了这五兄弟,就和您原本的初衷不符合了。至于其他方面,您在车舱里,想要引燃车子,只能靠点火了,但收效甚微。您要下车点燃油箱,那也困难太大。”
于果慢条斯理地问:“那交通事故呢?”
系统说:“交通事故不难。您故意抓着开车的姜猛星,一拉方向盘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就行,可是,您必须马上脱离这辆车,不然您就得跟他们一起承受这场交通事故。最重要的是,您就算制造了这场车祸,也未必能保证他们几个全都同时能死,只要有一个活着,您再下手,那也会成为谋杀。
“或者您把活着的那个突然带走,穿越到别的地方再杀,那也一样会成为五个人上车,四个人死在车上,车门却没开,监控也没看到第五个人的神奇悬案,反而会吸引大量网民的注意,使他们产生好奇,不断钻研。那就不妙了。”
于果点点头:“好吧,那就只有在车里制造五兄弟互杀的故事了。”
系统问:“那需要我给您立即传送一把刀吗?”
于果则四下看看:“他们五个就没有一个带着刀么?用现成的岂不更好?”
可他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刀子的迹象。不过这也难怪,姜家五兄弟个个膀大腰圆,都很擅长打架,而且配合默契,简直是真人版的基纽特种部队,而且还开着陆地巡洋舰这么霸道的车,谁脑子不好使,还敢对他们实施抢劫?
再者,由于最近治安不好,警察有时候会设卡抽查证件,以及看看储物柜和后备箱有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哪怕有根棒球棍或者甩棍也会被罚款,更何况是刀子?
系统见他没辙了,便问:“看来您是找不到刀子了,那我为您传送吗?”
于果沉默几秒,说:“你传送两把来,分别到姜老大和姜老三的手里。”
系统愕然:“什么?这是为什么?”
于果摇摇头:“你照做就行。不过我也可以给你解释一下,因为需要你配合。我会从老四姜勇星身旁向钱看,正好老大和老三都在朝后看,会与我的目光相接触。
“你传送两把刀子来给他俩的一瞬间,他俩就会被我催眠。然后姜老大会一刀刺穿开车的老五姜猛星,姜老三会一刀杀死旁边的姜老二,在我的催眠下,他们会刺得非常精准,绝对是一刀毙命。”
系统见他面不改色,谈笑如常,居然说出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来,便问:“那你身边的老四姜勇星呢?”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他就交给我了。”
系统试探着问:“那是不是要准备第三把刀?您徒手杀他就像撕纸一样简单,这我知道,可是您不想让他死得非常特别吧?否则,正如您所说,这么强大的力量,警察会怀疑您的。”
于果却说:“你还记得秦所长那串珠子吗?秦所长死了,我本想扔掉那串珠子,后来一想,反正在你的虚拟空间里存着,也不占什么内存,那就存着呗。现在突然派上用场了。你把那串珠子传送到我手里,我用它活活勒死姜勇星,姜勇星一挣扎,一定会用双手拉扯这串珠子。”
0519古怪的仲书记
系统听到秦所长的珠子居然派上了用场,大为吃惊,忍不住问:“然后呢?”
于果说:“我在无视状态,指纹是可以被你删除的。 .所以这串珠子上只有可能有秦所长和姜勇星的指纹,而且,最好有几颗珠子遗落现场,那就更自然了,警方也会有线索。勒死之后,我会让已经被我催眠的副驾驶姜老大抢过方向盘,油门踩到底,一路冲下山。
“这么大的冲击力,就算不爆炸,假如油箱受损,这车也应该会剧烈燃烧,哪怕不燃烧,这么高摔下去,车子会散架,这帮人中了刀又高空摔落,谁也活不了。为了保险起见,再让姜老三刺姜老大一刀,然后自杀,这一切就妥当了。在我看来,车子不完全损毁,反而是好事,可以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警察们充分想象。”
系统震惊莫名,几秒后才问:“然后,再把您传送回原本那个小屋?”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暂时不回去。这串珠子,我要带走,继续保持存有秦所长和姜勇星的指纹,存入虚拟空间里,然后,你送我到一分钟以前仲书记的所在地,接着切回正常时间线,当然,我还是无视状态。”
系统惊异极了:“您……您想要去对付仲书记?您疯了?就算撇开今天已经杀掉和即将杀掉的人命达到了八个不谈,单说您要对付仲书记,这也太荒诞了吧?就算单打独斗您最强,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可您的社会属性跟他相差太过悬殊,您考虑这么做的后果了吗?”
于果点点头:“当然考虑了,你告诉我,从传送刀子给我,再到去仲书记那里,办完事再回到定北市单慧躺着的房间里,总共需要多少钱就行,别的就不必操心了。”
系统不满:“您一个接一个的计划全都出乎我的意料,您觉得这是惊喜吗?真是太惊心动魄了,最起码,我是您的计划执行者,总得和我共享一下您的计划理念吧?
“再说,仲书记是什么人?保镖、武警天天保护,身边全是人,人才和废物都很多,而且现在是大白天,当一把手需要不停地开会、视察,各种作秀,人山人海,您真打算动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果心道:“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安安静静的你,虽然你现在很有人情味,但很啰嗦。我知道,这个时间段他肯定是开会,甚至有可能刚刚步入会场。车子坠落山崖的一瞬间,你带我前往仲书记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多少钱到了再算。
“另外,我从一开始说那三个条件中的最后一条给你听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最终目标是仲书记,也就是说,姜家五兄弟也不会白死,需要让他们的死有点价值。你现在告诉我,仲书记是不是在这附近?”
系统回答道:“快要元旦了,仲书记去省里学习,期待更进一步,今天正好坐专车从省道回来,这是距离姜家五兄弟最近的一次,同样是同一个收费站,只不过一个离开胶东市,一个前往胶东市。”
于果点头:“很好,咱们按部就班,开始吧。”
系统回答道:“好吧,那祝您旅途愉快,目前是总共需要七万元,鉴于您还有可能继续花钱,那就到了再算吧。那么,咱们按部就班,先为您传送两把切西瓜的刀子!”
十分钟后,一辆车窗上不断泼洒血花的陆地巡洋舰,伴随着阵阵的惨叫和哀嚎,一路冲下省道,直奔山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有人在大海里敲鼓。后面的车子都慢了下来,无数手机和行车记录仪,在记录这一切。与此同时,有人报了警。
网络时代,信息的传播是百年前人类难以想象的,很快就上了网。这辆顶配的陆地巡洋舰,上面还纹着大大的姜字,见多识广的网络百事通们,一下子就猜出了这是谁的车,这消息迅速发酵起来。
而于果在这一瞬,又化作了数据,进入了传送空间。
于果很快被传送到了一辆正从省道上开回的帕萨特轿车里,接着切换到正常时间线。车子是上次见过的小姚开着,仲书记本人则坐在后排,而于果也被传送到了后排。
于果侧过脸,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仲书记,忍住了怒火,没有立即动手,毕竟司机是无辜的。只是,跟自己厌恶之极的混蛋同坐一辆车,真是一种煎熬,要不是于果的心性早就修炼到很高的境界,早就忍受不了了。
于果渐渐平息了怒气,干脆也跟着闭目养神起来。
车子的后排沙发有个好处,由于中间地面有凸起,所以即便再宽敞,后排乘车者也不会坐中间位置,这样一来,于果坐在另一边,仲书记也毫无察觉。不然,凭着上次仲书记给于果留下的那种精明近乎妖的感觉,于果也的确担心惊动了他。
上次于果跟仲书记见面时,感觉仲书记充满了令人捉摸不透的阴邪味道,犹如一口永远看不到底的恐怖古井或者天坑。此刻看仲书记,却是一脸阳刚霸道,有一种在官场上舍我其谁的气势。
于果也能理解,毕竟当大官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前人后是截然不同的样子。此刻要开会,自然是要宝相**,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可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可是,此刻也只有仲书记和司机小姚啊!也不算是有外人在场的场合,为什么仲书记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而且,上次见面,虽然仲书记没有站起来,可估计应该有一米七五左右。尽管现在也没有站起来,但总感觉腿短了一些,更符合仲家兄弟的特点。难道上次穿了比较高的鞋跟?不过,也许是自己的判断有误差,几个厘米的差距,其实很微小。
再说,上次铁定见到的是仲书记本人,这绝不可能错,一模一样,绝不会认错。否则,秦所长能那么毕恭毕敬吗?
于果不确定,秦所长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可当他看微信新闻时,看到关于秦所长失足坠楼的报道,总感觉其中充满了阴谋的恶臭。难道真是仲书记为了掩盖事实,杀掉了秦所长?再或者,秦所长知道了更多关于仲书记的事,所以被灭了口?
自己虽然犯不着为秦所长报仇,可是仲书记这畜生对待心腹手下都这么冷酷无情,却还一本正经充满威严地端坐在会议室内,浩然正气天地长存的虚伪样子,真是恶心。庙堂之上,都是这种恶魔在装扮天使,主宰百姓生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于果暗想:“仲书记,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算吧。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让你知道,无论你是什么社会地位,你也都只是普通的凡人,凡人,是别想对抗超人的。更何况,你恶贯满盈,我要是不给你一点颜色,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
系统说:“您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知道您觉得,仲书记出尔反尔,把您给耍了,还派人追杀您,让您非常生气,可是不要因为一怒之下,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那您的下半辈子,就不可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于果冷笑着心道:“我现在清醒得很,也冷静得很。再说,你来自超级文明,应该看惯了大事,难道杀个当官的,也算惊天动地?你的用词欠妥啊。况且,我不是要杀他。你看到仲书记的手腕没有?”
系统一瞧:“看到了,他手腕上有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还有几串珠子。”
于果心道:“我上次就注意到了,他这个人跟别的官员不一样。别人最起码要注意影响,故意装得很穷,毕竟网络是网民唯一的武器,一旦官员戴着名表或者玉镯之类的昂贵东西,都会被眼尖的网民找出,迅速发酵。
“但他不一样,他仗着家里本来就有钱,所以一直追求奢侈生活,从他和我见个面还专门请顶级厨师做个顶级牛排吃,就可见一斑。你再看那珠子,秦所长果然也是效仿仲书记才带珠子,这更说明秦所长是仲书记的心腹了。”
系统这才恍然大悟:“您是要……?”
于果心道:“你猜对了。秦所长无论是不是仲书记害死的,我都要用这串有秦所长指纹的珠子来陷害仲书记。当然,用陷害这个词,确实也欠妥,但假如真的是仲书记所为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秦所长的死仲书记没份儿,可是在西沙台作威作福了几十年,手里的人命有多少?他本来就该死。
“你把珠子悄悄戴到他的手腕上,换掉原本的珠子。你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手上有手表,还有那么多珠子,肯定不会差觉的。将来等警察发现姜家五兄弟的死后,技术科鉴定那几枚脱落的珠子时,会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仲书记的。
“因为,这珠子有三个人的指纹,秦所长,姜勇星,仲书记,其中前两个已经死了,剩下的,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仲书记又恰好和姜家五兄弟同样行驶在同一条省道,有充分的可能性接触。
“仲书记的司机小姚人高马大,肌肉发达,我目测他的功夫应该跟蔡雄不相上下,就算不如关凤凰,也相差无几,应该也是兼顾保镖一职,所以,他在体力上对比看上去很强壮的姜勇星,据我推测应该还有枪,仍然占据优势。所以,这就是我的计划,你执行吧。”
系统说:“可我还有一个疑问。散落的珠子上只有前两人的指纹,可仲书记戴着的珠子上却有连他在内三个人的,这岂不是个破绽?”
0520完美意味着陷阱
于果笑道:“这不是破绽,反而显得更真实。要是做足了戏,反而太假,完全没有破绽,那本身就是个破绽。完美,往往意味着陷阱,这在我小时候读书做题时,就是深谙的道理了。警察不是白痴,很多事都能自己推断出来的。暗示得太明显,那还能叫暗示吗?欲盖弥彰。
“一个人使用刀子时,难道刀子从刀柄再到刀身,全部都有这个人的指纹吗?不会的,如果全都有,反而像是被陷害。这串珠子也是一样,被崩落的珠子,也许正好是仲书记没有接触过的部位,所以这不足为奇。
“余下的那些有了仲书记的指纹,说明仲书记用他的手指没接触的珠子勒住了姜猛星,这才更有说服力。换句话说,这辆陆地巡洋舰和仲书记的帕萨特在分别穿过收费站后迎面相遇,那时候正巧路上没有什么车,也没有目击者,双方停下车来交流了。
“姜家人起了内讧,至于为什么起内讧,那是警察的事了。五个人互相杀,只剩下一个姜勇星。随后小姚制住了姜勇星,用枪指着姜勇星,或者使用别的威慑手段,使其不敢乱动。
“而仲书记却突然上前,出其不意地用那串珠子勒住了姜勇星,小姚冲上去帮忙,这才勒死了姜勇星。由于仲书记是一区之尊,谁也想不到他会亲自动手,所以仲书记就算在姜勇星身侧,姜勇星也不会防范他,而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应对看上去更有威慑力的小姚。
“我听人说,仲书记在进入仕途之前,也和三个弟弟一样,从小在西沙台打架斗殴长大的,学过一些武术,平时也注意锻炼身体,他在小姚的帮助下杀了姜猛星,这也是符合逻辑的。
“杀人之后,仲书记和小姚再将他们塞入车子,故意装作车子失控跌落下山,造成惨烈车祸现场。至于到底为什么他们要杀姜家五兄弟,那还是警察的事。但可以想象,仲书记来自胶东的黑道家族,跟姜家五兄弟这种村霸有利益上的纠葛,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杀人灭口,也是可以理解的。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局中局。假如警察草草结案,那么他们就会认为这是一场寻常的车祸。假如警察仔细查看刀子手柄上有可能留下的指纹,就会认为是姜家五兄弟起了内讧,互杀导致车子坠落悬崖而死。
“但要是警察再深入一点,发现了那些珠子,并且推测到仲书记身上,那么,就会推导出是仲书记一手导演了这一切,杀了姜猛星后,再制造车子坠崖的惨烈假象。这就是更深一层的第三种可能。”
系统回答说:“好吧,我明白了,我不知是该说您令人佩服,还是该说您令人恐惧。不过,就算您如此缜密地一石三鸟,给仲书记予以致命的折腾,但按照现在的世道来看,仲书记也许不会那么容易就此倒下,刑警大队敢不敢查他,那也是两说。”
于果心道:“这个我也很清楚,要是有那么顺利,上次把那么多证据提交到省里,早就出结果了。所以,要真正打垮仲书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我总要一步步来,聚沙成塔,水滴石穿。
“现在是他想要升上地级市副市长高位的关键时刻,我给他来这么一下捣乱,就算不能把他送进监狱,最起码也会让他的仕途受到一定影响,上头的大领导,最起码会感觉无风不起浪,暂缓考虑对他的任命,那也是有可能的。真做到了这一点,那也算我的一大成功了。”
系统问:“这么说,您只是让我把那串珠子给他戴上就行?以后的事,就看警察的了?”
于果心道:“虽然这么说有点儿无奈,甚至有点儿听天由命的意思,可这是事实。做得太多,尤其是胶东市的警察,就会很快想到我的风格。有时候,自己不会觉得自己形成了强烈浓郁的个人风格,但他人会容易看出来的,比如唐均、路晨这样的聪明人。
“换句话说,之前交给省城的那些证据,我也不能同时拿出来了,因为相信仲书记上次威胁我时说的话,应该不完全是威慑,他还是有相当的背景的。一旦这次没有彻底拿下他,他背后的蒋家也许会立即对我进行反扑,反为不美。我还能一股脑把他们全杀了?这就是我输不起的地方,我毕竟也需要安定生活。
“真是可惜,早知道,我不把那些证据交给龙曼妮,而是耐心等待,像这样的大会,我把它投射到大会的多媒体屏幕上去,让大多数人看到,这样一来,就算纪委不会因此拿下仲书记,最少也能撕开仲书记这张虚伪的假面皮,令他颜面扫地!可惜了。”
系统回答道:“您也不要过于自责,谁能想到仲书记的背景如此深厚?换做任何人掌握了那么多证据,也都会觉得拿到省城居高临下地参他一本,比在胶东本市他的老窝里播放,更有杀伤力。
“好的,我明白了,那串秦所长的珠子已经戴到了仲书记的手腕上了,他没有察觉。您这所有的事,总共花费了二十万元,现在您70000点积分不变,投资为一千万元,积蓄为一千两百二十九万元。那么,您现在就返回单慧熟睡的房间吗?”
于果摇摇头:“等等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再看看吧。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我想好好观察一下仲书记。尽管他开会时都是打官腔说套话,但接触得越多,我越能观察出他的个人风格来。”
车子驶入政府大门,进入办公楼,一大堆人出来迎接仲书记,毕恭毕敬。
他们走过,一条宽敞且很长的走廊,身边左右全是一身西装,个个都脑满肠肥,梳着油光光的大背头,就像是一群硕鼠,而为首的仲书记反而相对瘦一些,反而更像一个两袖清风的青天大老爷。只见他大步踏着,神色**,一看就是把为人民服务牢记于心的好官。
于果感觉,仲书记的确好像矮了一些了,如果是常人根本分辨不出,但于果的感官随着体能的增强,越发敏锐。看来,上次的单独见面,仲书记真的是穿了增高鞋。
可这不对啊!仲书记既然穿增高鞋,何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开会时穿?这样还能显得形象更高大一些,为什么反而现在不穿,跟自己会面时,反而要穿呢?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于果心中始终充满困惑。
人多眼杂,虽说是无视状态,但还是有些冒险,因此于果决定改换路线,不和他们在一起走路。
这帮人已经走进办公楼,并且进入电梯了。于果看到了门口开会的指示牌,知道是在六楼礼堂,便犹如鹰隼猿猱,几个兔起鹘落,先行攀登到六楼,打开窗户跳了进来,蹑手蹑脚地来到电梯口。
仲书记走了出来,后面那帮人才敢跟上,但绝没有谁敢于先走一步超过他,这官场里的道道太多了,一个不小心没有遵循,这辈子也就完蛋了。所以官场上都是人精,不见得业务熟练,但用了半辈子钻研此道,都是此中高手。
不过,这是市级别的会议,作为中心市区的区委书记,仲民林自然是威风八面,可当主持会议的市长兼市委副书记夏绍声、常务副市长许浩波、主管经济的副市长海云德出现的时候,大家又纷纷起身打招呼,毕恭毕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仲书记。
于果看着仲书记,迟迟不愿离去。他总觉得,按照那天晚上单独见面时仲书记给自己的印象来看,仲书记是决不会屈服于任何人之下的。
当然,他也清楚这不可能。
自己虽然目前社会地位弱势,最多也就算是个挺有钱的黑道风云人物罢了,结交了一帮刑警大队的铁杆而已,跟仲书记的地位天差地远。可自己毕竟站在极高的高度,甚至可以俯瞰整个人类群体。达到这个高度之后,他在内心里当真是绝不屈服于任何人之下。
而仲民林则不同,也许当晚见面此人霸气四溢,可那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己这一介草民,就算自己是草民中的异类,那也还是草民而已。仲书记的社会属性很特别,这就注定了他在面对老百姓时一个样子,面对自己的长官时,又是另一个样子。
很快大会就开始了,如同一贯的俗套,领导各种讲话之后,各个诸侯开始分批汇报工作,当然,主要也都是夸耀政绩,不过时代在进步,确实比以前效率高太多了,而且有多媒体大屏幕可以观看,更加直观。
在这期间,仲书记一直紧绷眉头,神情严肃而庄重,看上去一直在思考,认真听取别人的报告,手里的笔时不时沙沙地记录下什么。
当然,尽管于果知道,仲书记这种行为属于层次非常高的装逼,但于果还是努力仔细观察,期待能从中找出什么破绽,让自己灵光一闪。可惜的是,观察了足足二十分钟,还是没看到仲书记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此人显得十分中庸,没有任何超出他人的明显特点,也许这就是在官场最好的保护和伪装,也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甚至这期间有服务员倒水,仲书记也是少数明确说声“谢谢”的官员,在这方面,起码做得很足,这也是为了博取更好的名声。可以说,如果一个恶人为了成功,长期保持高素质的礼貌,时间长了,除了一直会进行的恶行外,在普通生活里,还真能成为一个高素质的人。
终于,轮到仲书记讲话了。仲书记说话很有水平,简明扼要,既表达了对领导的尊重和佩服,又很快切入正题。当然,也许是因为秘书给写的稿子好,不过他本人的发挥也是起决定性作用。
“请看大屏幕。”仲书记一伸手,大屏幕亮了,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去,却看到光着身子的一男一女搂在一起的照片。
0521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这是出乎于果意料之外的事,于果第一次感到心里没有底地吃惊,诧异地看着大屏幕,确定没看错,再望向仲书记。
仲书记还没看就开始对着稿子念起来。
别看他长得难看,当初其实也没念过什么书,学历都是后期在职读的,没什么含金量,但希特勒也没什么学历,演讲却是一把好手,极具煽动性。仲书记也是如此,在演讲方面天赋极高,一般的稿子被他念出来也是激情洋溢,特别能带动大家的积极性,跟着一起激动。
更何况这稿子是秘书精心准备,他也专门批阅过,精雕细琢,之前在家里声情并茂地读不知道多少遍,此刻更是驾轻就熟,甚至有些话都能背下来。
当然,此刻不是他主持的会议,上面有三个大领导呢,平级的领导也有不少,所以他不能发挥得太好,以免喧宾夺主,显得自己不知好歹。做官需要懂得收放自如,这才能如鱼得水。
于是他自认为把控得很好,念了一阵,稍微顿了顿,等待“此刻有掌声”。可是却一片沉默。
仲书记一怔,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要知道自己还没念到正题、数据,领导和同事们没理由诧异和不满意啊!
他连忙望向领导和同事,却发现他们都直愣愣地看着大屏幕,眼睛里有着惊异、迷茫、愤怒、恐惧、厌恶、幸灾乐祸、窃喜和无可奈何,简直是各种情绪的大杂烩。
仲书记毕竟纵横官场几十年,立即感觉大事不妙,也连忙回头去看。
他此刻看过去,已经晚了。
一系列照片过后,开始了有声的电影,首先是刚才那一男一女的疯狂蠕动,声音极其恶劣,不堪入目,看上去令人血脉贲张,接着变成一男两女,甚至三女……
由于大家全都惊呆和震怒,尤其是领导,哪能想象到在这样**肃穆的大会上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这是恶作剧,因为哪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不想活了,敢在他们面前播放这样的恶作剧?
所以,他们在反应过来之后,也在艰难地接受了这个极其尴尬的场景不是梦而是现实之后,认为这可能是某个秘书播放错了,但这也绝不可原谅!别说播放这样的画面,令政府颜面扫地,就是单说作为一个领导秘书,竟然敢在u盘里存这样的影片,这已经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了!
而且,这看起来不是什么电影,而是真实的偷拍!只不过画面极其清晰而已!
可是,女人都是面容姣好,身材劲爆,现场有人认得出,这些女人有的是本市著名某节目美女主持人,有的是本市籍贯的著名模特……
这时候,主要的领导就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是发生在本市的事?在这个大会上放这样的影片,难道是为了……要举报或者打击某个人?这么说来,这就不是什么恶作剧或者失误了,其中的意思值得深深玩味。
可是,要举报谁,何必用这种方法?还把不把神圣的办公楼放在眼里了?政府的颜面何在?
海副市长又怒又惊:“给我立即掐了,不准播放!”
当即这才有人惊醒,赶快去播放,却不知为什么,怎么也关不掉,急得大喊:“这……这是黑客!中病毒了!这……关不掉!”
许副市长也急了:“关掉电源不就行了!”
可夏市长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冰冷:“为什么要关掉?演得很好。”
大家以为听错了,一时间都呆住了。
夏市长喝了口水,说:“有黑客敢于入侵这里,从好的一方面想,也有可能是老百姓中的良心市民,忧国忧民,对某些人看不过眼,又投诉无门,这才用了过激的方法。”
众人全都惊异万分地望向他。
夏市长冷冷地说:“你们都觉得,在政府礼堂召开全市工作汇报会议上出现这种事,把政府的脸丢到了极点。但你们有没有人认为画面里做这件事的人,才是真正把政府的脸丢到了极点?画面里面的男人,一直没换,这么清晰的画面,正脸大家都能看到,难道都在装瞎?”
众人见书记居然是这样的态度,都是既惊且佩,也就立马不再一起人云亦云地喊着要关掉了。
于果虽然也没想到高官里也有这样的正义之士,对夏市长比较钦佩,但此刻他压根没工夫钦佩。
他已经陷入了难以形容的巨大惊异中,这是他有史以来的首次。这画面,分明是他原本存在移动硬盘里,交给龙曼妮的各类视频中的一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龙曼妮肯定忠于自己,于果对这一点是放心的,但龙曼妮帮自己上交省纪委,却受到了层层阻碍——上次见面,仲书记表示他上面也有人,经过各方博弈,把事情压下了。
由于仲书记其他的话,比如为什么要杀赵诚的理由之类都是真的,而且如果仲书记是诈唬自己,那也不可能知道了上交移动硬盘的事情,因此于果对这句话也信以为真,可明明已经压下了,为什么突然又被播放出来了?
难道……各方博弈原本取得的平衡结果被打破了?某个高层下台,某个高层上台,因此仲书记这边力量不支,只能走向深渊了?
而仲书记此刻的表情如仿若吃了一条大鲸鱼,眼珠子暴凸,嘴巴张开得像鳄鱼,看起来是第一次看到这画面,猝不及防。
当然,仲书记未必是第一次看到这画面,只是有可能因为绝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场合播放,所以就彻底懵逼了。更何况,于果认为,仲书记就算得到了原本自己托龙曼妮上交的视频,也未必有那个时间全部从头到尾看一遍。
此刻,许副市长也阴沉着脸问:“仲民林同志,这上面的人是你,你不能否认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仲书记这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这……这是陷害……这……这是污蔑、诽谤、排挤、栽赃、嫁祸……这是恶毒的攻击!”
夏市长一字一顿地问:“我是问你,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这很难吗?”
仲书记气急败坏:“那……那不是我!那……那是特技!那是……那是电脑做的假的!夏市长,我一心为了人民,鞠躬尽瘁,你要相信我……”
于果看到这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失落感。好不容易出现的空前强大的敌人,令他既紧张,又充满斗志,雄心陡起,想要真正跟此人一决雌雄,最终彻底毁灭此人。
可是,这个仲书记在上次面对自己时,充满了无底深渊般的神秘感和如妖似魔的恐怖手腕,现在颜面扫地,仕途就此恐怕一蹶不振,剥掉了官员的乌纱帽之后,却突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这使得于果看得直摇头,无限感慨。
难道,强横的只是乌纱帽,不是那颗本来就有的强者之心?
“我真高看你了,仲书记。”于果在心里冷冷地说着,“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夏市长却说:“你说这是特技?咱们继续看下去,你再考虑有没有狡辩的必要吧。”
原来,这些视频虽然一定是取材于于果委托系统制作的无异,因为完全一样,但却肯定是经过了再度的剪辑整合,把主要的内容简明扼要地播放了一遍,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都没漏掉。当然,于果要是有足够的时间,也会仔细剪辑,但也不得不佩服这幕后的神秘人心思之细腻。
先是各种**交易,再是各种行贿受贿,然后是各类强拆背后的黑幕,甚至三个弟弟不止一次打死无辜的人,都被他压下了。
夏市长越看越怒,眉头拧成了一把剑。
接下来,画面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女声响起:“仲民林恶贯满盈,生活糜烂,作威作福,种种罪恶,罄竹难书,之前的列举,还只是九牛一毛。但更加人神共愤的是,他的四弟仲民彪意外死亡后,由于其没有子女继承近十亿总资产的西沙台集团,因此他为了独占财产,亲手害死了他的二弟和三弟,还伪造他们精神有问题的互杀现场和车祸现场……”
于果一惊,心想:“难道是龙曼妮?也许真的是她!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布移动硬盘的内容,显然是煞费苦心,也许之前一直没能公布,也是因为迫于各方博弈,颇有苦衷,背后的艰难,我不知道而已。
“假如真是龙曼妮的话,那就更加明晰了:她只说是仲民林打算获取整个西沙台集团的资产,却丝毫没有提到仲民林背后的支持者蒋家,也说明她只想扳倒仲氏家族,并不想真正得罪蒋家,这也符合官场不赶尽杀绝、点到为止、取得平衡令各方都满意的特征。
“只是,她只提供真证据就行,真没必要把仲民林的二弟和三弟的事算在仲民林头上,这万一弄巧成拙的话怎么办?我能理解,龙曼妮是一心要帮我,可她还是太稚嫩,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做的事越多,破绽越多,眼下只能期待夏书记他们重点关注的是仲民林是否能继续当官的问题……”
海副市长怒道:“仲民林!市委市政府本来一直考虑你即将升任管理城建的副市长的问题,大家本来都看好你,你也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可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0522仲氏家族陨落
许副市长不疾不徐地说:“还想升官?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干下去吗?”
夏市长却更加冷酷地说:“这是无数不可饶恕的犯罪综合在一起的大犯罪。你还说你一心为了人民?你是人民的罪人!光当不了官儿就行了?你进监狱忏悔吧!”
仲书记虽然靠蒋家在省城有相当的背景,但夏市长却不惧自己,夏市长是真正的二代,前途无量,来胶东市也只不过镀一下金,转眼就能到省里担任要职,以后再升也是完全不出意料的事,自己永远不可能得罪他,这下被他抓了把柄,自己真是彻底完了!
因此,仲书记泪水狂飙,哭得声嘶力竭,大叫道:“这些全是污蔑啊!我怎么可能杀了我的亲弟弟呢?这都是胡扯啊!”
紧接着,电子女声继续说:“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停止。同在西沙台的看守所的一把手秦所长,是仲书记的心腹,多少年来鞍前马后,制造了多少冤案,甚至为了钱,把一些本来没有任何问题的企业家送进看守所,逼他们家里交钱放人,甚至还故意将得罪他们的人抓进去百般折磨,这与旧社会何异?”
仲书记狂叫道:“放屁!放屁!这全是假的!”
电子女声说:“然而,即便这样一个心腹,也因为知道仲书记的事情太多,注定了没有好下场。就在昨晚,秦所长喝得醉醺醺的,仲书记突然登门,故意将其叫到阳台,推下楼去,故意制造死者不小心失足的现场!这个恶魔,怎么还好意思一身官服,安心坐在庙堂之上,大谈为人民服务?可笑之极!”
于果前所未有地震撼了,心道:“怎么可能?仲书记要杀人,也不会亲自去啊!再说,秦所长膀大腰圆,当过兵,真正刑警出身,仲书记哪里能杀得了他?可……可曼妮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
尽管仲书记跟自己不共戴天,于果迟早也会把仲书记碎尸万段,令其从名誉到身躯,全都彻底灭绝,但于果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就有了这种结果,而且结果尽管惊奇,却没有那种痛快淋漓的意味,而是更多了许多波谲云诡的味道。
这令他感到索然无味。
仲书记已经接近癫狂,哈哈大笑,一把摔掉了茶杯,砸着桌子,跟刚才大义凛然的高素质人士形象判若两人,霄壤之别:“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服,我不服!”
然而,画面直接抽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简直要把他的灵魂也打出来了。
于果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视频,心里剧震:“不可能,我那些视频里面,不可能有这一段!毕竟这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而我把移动硬盘交给龙曼妮,那是多少天以前的事了!而且,并不算特别清楚,跟我的视频清晰度比不了!最重要的是,这视频是纯视频,没有声音!
“这……这难道不光是龙曼妮所为?整个龙家都出动了?当然,不光是为了我,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为了我,而是龙家想要真的整倒仲氏家族。以龙家的势力,在秦所长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一个摄像头,这也并不稀奇。”
画面中,秦所长不断地打着手机,看得出醉态朦胧,但态度很认真,想必是一个内容非常重要的电话。可此刻,有人敲门,秦所长在猫眼里看了一会儿,说了几句什么话,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胶东市市中区的区委书记仲民林!绝对错不了!
秦所长立马放下了手机,战战兢兢地朝仲书记点头哈腰。仲书记一脸怒容,带着他一路走到阳台,此刻,仲书记正背对着镜头,跟秦所长说话。但不知为什么,秦所长突然脸色惊恐,大叫一声,就坠落了阳台。
仲书记从背影来看丝毫不为所动,显然是对这种夺命的场面习以为常,又向下看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确定秦所长是否真的死了,接着才转身走了出去。但只有到门口的视频,毕竟监控摄像头是固定的,也最多拍到这里为止。
画面结束,仲书记哭叫道:“救命啊!这是多么阴险的阴谋啊!我根本没去杀秦所长,这是假的!这全是假的!”
夏市长冷峻地反问:“全是假的?前面那些视频里的人,都不是你?”
仲书记有些歇斯底里了,看出来受了不小的打击,如果问他话的人不是他十分恐惧的夏市长,那大概连话也说不全了。
只听他疯狂地呼喊,甚至还撕扯着衣服:“这……前面的就算是,这个也不是我!我……我遭人陷害,非常细腻的阴谋!人类心理学!你们被利用了惯性心理!以为前面的视频是真的,这个就同样是真的!但这真不是我!这种循序渐进的手段,何其恶毒?我操……”
夏市长皱着眉头说:“你已经黔驴尽穷了吧?说了些什么话,你自己能听懂你的话吗?”
但于果能听懂,他知道惯性心理是什么,这也的确是很多高智商犯罪分子喜欢用的手段,无论是韩金匙还是高晃、老方,都用过,全都被他破解了。
可此刻,看着仲书记那癫狂之极穷途末路的可怜样子,于果甚至从其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真诚,难道仲书记真是受到冤枉的?这不可能啊!那个进入秦所长家,眼睁睁地看着秦所长坠楼的,就是仲书记本人无疑啊!
莫非……莫非仲书记是夜游症?这也太扯了吧!夜游症患者能这么清晰地与人交流,且完美地实现一个步骤详细的谋杀案?
那这个人不是仲书记,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易容大师?这……这更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现实生活中,只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奇迹,除此之外,哪有可能有这么强的易容术?
那难道仲书记还有另一个孪生兄弟?一模一样?这也不可能,他只有那三个亲兄弟,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真有孪生兄弟,那为何要陷害仲书记呢?这没理由啊!
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专门整容成仲书记的样子,去陷害仲书记……
于果脑子里陡然间灵光一闪:“整容?”他立即想到了熊芳!在整个东方大陆,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熊芳,整容的确能做到这一点,看来这是唯一的线索!
可是,谁会闲着没事去整容装成仲书记呢?这也不可能!除非,是背后有个更厉害的人,最起码是个非常有钱的人,胆子也很大,想要把仲书记彻底弄倒,才找了个可以信得过的人,整容成了仲书记的样子!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为了弄倒他?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如果真是这样,那省城龙家真是个很可怕的家族,当然,前提也的确这件事真是龙家所为。
于果骤然又一身冷汗,他想到了当晚跟自己聊天的仲书记,那是他第一次见仲书记,难道那个仲书记也是假的?
不可能!就算仲书记是假的,秦所长总不是假的,跟了仲书记那么久,秦所长会认不出自己的主子的细节?如果只是整容,没有经过一定的模仿训练,是不可能惟妙惟肖,骗过心腹的!只是,想要大量地模仿,那就必须和仲书记经常接触,否则何来模仿的机会?
而且,就算秦所长也看走了眼,但司机小姚,难道是假的?也有两个小姚吗?这更不可能!
如果换成一般人也就罢了,司机小姚一看就是万里挑一的保镖,估计无论枪法还是格斗,都可以跟关凤凰相比了,是普通人类中的顶级强者,甚至也许能对抗国际杀手组织里的三级杀手薛笑笑、黄中锦之流!
所以,小姚很难模仿,只有可能只有一个小姚!再说,小姚跟着仲书记那么久了,对自己的主人应该更了解,远胜过秦所长对仲书记的熟悉,难道连小姚这样的司机、秘书、保镖三者兼于一体的高手,也看不出当晚的仲书记是假的?
不!于果又意识到,第一次跟自己聊天的仲书记,绝不是假的!那种霸气,那种手腕,那种自信和那种毒辣,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有,而且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才能拥有!
哪怕让一个演技极高的演员去整了容扮演仲书记,吓唬一般人还可以,能让自己这种有着超凡体能的超人都感到十分可怕的,只有真正的仲书记才能做得到!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于果正在思索的时候,视频已经完全播放完毕,多媒体大屏幕突然一阵花白,接着自动关机。
夏市长对正要跑过去的某秘书说:“别删除,要保存下来!作为证据!”
正在此时,外面走进来三个人,神色庄肃,目光中充满讽刺意味。他们掏出身份证明说:“各位领导好,我们是省纪委的,我们早就来了,本来是打算等各位开完会再进来,但我们也看到了这些视频,所以请仲书记配合我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仲书记双目暴凸,骤然口吐白沫,翻滚在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的确,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在这座城市,最强的敌人仲书记已经完蛋,仲氏家族陨落了。比其稍弱一些的黑道第一人洪校长也有意跟自己修好,于果感觉,从此以后,应该会一帆风顺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疑惑,有些失落。
系统终于开口询问了:“您要回去吗?”
于果点点头,心道:“回去吧。”
系统问:“既然您怀疑是龙曼妮在帮您,那您何不去找她呢?”
0523少女之心
于果心道:“可惜当时形格势禁,没有互相留下电话。但是,现在是敏感时期,如果真是她,播放了这段视频,想必这几天龙家会忙得很,那也不忙在一时,等有空我再穿越到她那里询问吧。
“反正仲书记完蛋了,以后我只需要提防洪校长这个老狐狸就行,要知道黑道不是白道,洪校长敢惹我,我完全可以用暴力对付他,因为我知道了他的长相,随时可以把他带到地球的另一边悄悄地弄死。现在不急,我还是先办正事,回到单慧那里,然后一起找到另一个熊芳。”
系统很人性化地说:“我知道您对失去对手感到失落,我很理解您,不要紧,您的成神之路上,必然还会遇到更强大的对手,您完全没必要为此而担心。咱们走吧?”
于果点点头:“走吧。”可他突然意识到有问题,便问:“还有比仲书记更强的?那你的意思是,官职更大?”
系统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大官才厉害呢?您小心,别让思路走入狭窄的小巷啊。天机不可泄露,您迟早会明白我的意思的。那么,咱们这就走!”
返回之后,于果看着单慧依然在熟睡,只是肚子似乎在咕咕叫,脸色也比较虚弱,要是再不吃饭,那就对健康大大不利了。
刚刚风淡云轻地灭掉了八条人命,此刻的于果却充满柔情地看待这个小姑娘,他伸出手来,将单慧的眼皮抬起,开始试图终止之前的催眠。
虽说他也可以使用叫醒那两个杀手的方法——猛然泼冷水,但是单慧是自己人,跟这两个杀手不可同日而语,也不能同一待遇。
单慧渐渐醒来,有些羸弱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于果半天,才说:“嗯……于哥……”但很快又大声惊叫起来:“我做了个噩梦!”但由于体力跟不上这么剧烈的反应,所以一下子哑了嗓子,咳嗽了好半天,感觉昏昏沉沉地,但又觉得也不能再睡了,头疼。
于果之前的催眠,不但包括了让单慧立即熟睡,而且还修改了她的记忆,令她感觉那场突然出现的杀手追杀经历,其实都是一场噩梦罢了。
见催眠的效果很好,于果便说:“我说要给你买衣服,结果你昏昏沉沉地就睡了,嘴里还说有‘杀手’,我也不敢惊醒你,可你连续睡了一天一夜,这不,第二天大中午了,你才醒过来。我还很担心,就怕你这么睡下去,身体器官衰竭,饿死了。”
于果平时不说这么多话,只不过为了安抚单慧,并且给自己制造的催眠幻觉进行语言上的补充和修饰,但在单慧看来,一向沉默寡言的于果竟然说了这么多,而且听上去都是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心里十分感动和甜蜜,而且自己在床上,两人四目相对,感觉怪怪的。
虽说于果并无特别感觉,可单慧却不这么想,她垂下头说:“我……我可能是太紧张,太累了……你一直在床边守护我,谢谢你……”
接着,她忽然觉得这话太暧昧了,忙转移话题说:“不过,我看,你是怕我饿死了,收不到雇主的尾款,才这么担惊受怕吧?”
于果淡然笑了笑:“我如果说,我没要雇主的定金,你信么?算了,既然你醒了,那就什么都好,走,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为了我,没要雇主的定金?”单慧是少女心态,从他的话里总感觉是在婉转表达对自己的关心,小鹿乱撞,怯生生地说:“我听说核州最厉害的就是做羊肉,咱们去喝羊肉汤吧?”
于果听了,微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一直在这张床上睡呢?其实咱们已经一路从核州到了甜州,再从甜州转车来到了定北市。”
单慧一惊:“什么?我……我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啊?我身体挺好啊……怎么会突然睡这么死呢?难道……难道是因为那个?”
于果一怔:“因为哪个?”
单慧神色尴尬,慌忙摆摆手:“没,没,我说错了。我先去上个厕所,憋死我了……”她睡了太久,整个人僵硬了,活动了老半天才好一些了。
于果在卫生间外说:“你确实该喝点羊肉汤补一补。但羊肉全国都在吃,不见得只有在核州才能吃到。大西北省还是养羊大省呢,定北市肯定也有不错的羊肉馆,咱们还是计划不变,去吃羊肉吧。”
这可以说是单慧最快乐的一顿午餐,和喜欢的人一起吃,加上饿得厉害,又如同度假旅游一般,饭量陡增,吃进去两只椒盐饼、两碗羊肉汤,还跟于果分吃了一条相当大的烤羊腿。
于果见吃得差不多了,说:“你刚刚睡醒,虽然要恢复体力,但也得慢慢来,不能激进。这次吃这么多已经可以了,别太由着性子,把胃给撑坏了。”
单慧长舒一口气,摸摸鼓起来的肚子:“唉……幸亏我瘦,不然我是不敢这么猛吃的,真是饿死我了……估计最少要长上两斤肉吧?”
等她缓了过来,又显现出少女的狡黠来,问:“你是真关心我的健康呢?还是怕我这顿饭吃了你太多钱?”
于果笑道:“你们女人都爱问这种问题。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再说,这里跟沿海城市正好相反,海鲜很贵,但本地养羊,所以羊肉很便宜,你也吃不了我多少钱。”
单慧嘟哝着说:“你说话特别理性,喜欢条理分明,典型的男人思维,冷酷无情……”突然她又愣了,一脸古怪地问:“什么意思?‘你们女人’?你说,你有多少个女人?”
于果无意跟她争执这些问题,单慧喜欢自己,于果也心知肚明,可是于果经过这半年跟女人尤其是跟美女深入接触,也学乖了,知道女人问这些自己看来毫无意义的问题,却是非常重视的。他现在需要单慧好好待在自己身边,别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因此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丝毫不在乎女人怎么想的,直白地回答对方一个对方最不想听到的冷酷答案。
于是,于果含糊其辞地说:“书上说的,男人思维理性,女人思维感性。你不也是从书上看的么?好了,吃饱了咱们回去吧。”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单慧恋恋不舍,要跟于果拍几张照片。于果本来是怕童雅诗她们一旦看到,会比较麻烦,可突然又转念一想,有了在定北市拍照作为证据,岂不是更好地证明了,胶东市这几天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自己无关?
因此,于果也就同意跟她拍照。单慧非常兴奋,越拍越多,蹦蹦跳跳地,仿佛几岁的小孩子。
正好这附近有个游乐城,算是基本没什么旅游业的定北市唯一的市民游乐场所吧,作为一个四线弱的地级市,这已经算挺不错的了。
于果想,既然要稳住她,巩固自己的后方,能让自己安安心心地寻找另一个熊芳,那么倒不如索性带她好好玩玩,顺道也消消食。两人便在游乐城玩了一下午,把所有的节目都玩了个遍,当然,也合照了不少相。
在休息区休息时,于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你要发在微信朋友圈里么?”他正在斟酌,如果单慧这么做,对自己而言是否妥当。
可单慧却不假思索地笑道:“我没有微信号,有个qq,联系家人用的,但也不常用。”
于果感觉不大对劲:“那微博也没有?”
单慧猛然觉得说多了,疑惑地看了于果一眼,咬着下唇说:“我……我这人不爱展示自己,所以……拍了照也就存在手机和u盘里,不拿上网。”
于果看着她,单慧感觉这目光带电,当即脸上滚烫,把脸偏到一旁。
于果说:“哪有小姑娘不爱展示自己的?丑的尚且如此,何况你这么漂亮?再说,你也不像是这么不爱赶时髦的女孩啊!”
单慧忽然兴致全无,说:“只是个人的喜好不同,你不要把你私家侦探的逻辑推理用在我身上了。咱们回去吧,玩得差不多了。”
于果见这是她言论的禁忌之地,似乎不能再说下去了,便识相地说:“好吧,一会儿快吃晚饭了,想吃什么?”
单慧有些情绪低落:“随便。”
于果其实打心眼里很烦这种女人生闷气的表现,便说:“好,那我来决定,走,晚上尝尝这里的淡水鱼。”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张晓影。
于果不想让单慧听到手机里的女人声音,再因为吃醋而情绪继续恶化,便说:“新业务,需要**,你先在这里呆着,别乱跑。”说罢转身出门。
他当然也知道,有时候女人会做出男人不允许做却偏要做的事情,以此希望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得到男人的重视,可他也很放心,毕竟有系统在,随时都能找到单慧。即便要花点钱,现在自己财大气粗,也不差那一万两万的。
刚接通,张晓影就像以往一样,没等于果开口,便如同机关枪扫射一般说了一大堆:“我说师父啊!雅诗姐说你有新业务,人在外地,你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多大的事啊!说出来能让你大吃一惊!关押你那个秦所长,昨晚坠楼死了!仲书记居然在现场!
“今天早上,绿帆市南郊县的一辆车经过南郊县和胶东市交界的省道时,一下子翻滚进悬崖了,听说也跟仲书记有关!就在今天中午,更厉害了!市政府开大会,结果省纪委的人出现,把仲书记抓走了!
“小道消息说,会场突然播放了仲书记贪污、杀人、受贿和睡女人的视频!紧接着,李闯、郑荣两个仲氏家族黑社会团伙组织的骨干头目,也都被带走了!师父,仲氏家族彻底倒台了,大快人心呀!”
0524花心师父
于果当然全都知道,可还是故作震惊:“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张晓影感觉说出了连师父都不知道的事,很有成就感,得意洋洋地扯着嗓子喊:“师父,我是你什么人,还能骗你?”
于果笑道:“那真是好消息。我和仲氏家族不对付,这我也不否认,这件事的确大快人心,我没必要假惺惺地为他们感到惋惜。他们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迟早老天爷会收了他们。不过……你这么告诉我真的没问题吗?你今非昔比,现在也转正了,案子没结之前,方便说吗?”
张晓影大大咧咧地说:“看你说的!别说这件事现在胶东论坛都在疯狂讨论,市里想要删帖都来不及,算不得什么秘密,就算真是大秘密,不允许说,我师父跟我什么关系?我还能不告诉你?
“我知道,你怕路晨骂我嘛,不要紧,她现在成了警察里的明星,在省城深造学习呢!没空管我!当然,这件事她也知道,只是她现在也忙着呢!省城那边也出了个大事,好像省会策州当地最大的地产商张元兴失踪了,家里报案,闹得很凶!
“当然,张元兴也同时是策州最大的黑道老大,身份复杂,我爸爸也跟他吃过几次饭。他这一失踪引起了连锁反应,谣言四起,属于敏感事件,省厅压力很大,被要求元旦之前必须破案,可这家伙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谁也找不到。
“路晨也参与了这个案子,权当学习了,根本没空管胶东这摊子事!再说,仲氏家族重点在于贪官,是归纪委管的,只有他们组织的黑社会团伙才归我们管!所以,我们还是很轻松滴,么么哒!想不想我?”
于果听到最后一句,无奈地说:“我都说了,你不要老是在说正事的时候夹带私货。我很想你们每一个人。”
张晓影不满地娇哼一声:“你这个花心师父!行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的肉麻话来!你在忙业务吧?祝你发财,贪财又好色的师父!拜拜啦!想你,爱你!”
于果无可奈何,只得说:“你都是真正的警花了,说话注意影响……”张晓影风风火火,电话已经挂断了。
其实,于果也很清楚,张晓影心里其实是有一处悲伤之地,很敏感也很脆弱,她知道不可能独享于果的爱情,又偏偏对于果用情至深,所以只能不断用恰到好处的欢快和看似宽容的态度来掩盖,算是给自己面子,也保留她的最后一份尊严吧。
最难消受美人恩,于果真是不想不断背负这高利贷一般越滚越大的感情债了。
刚打完电话回来,于果正往回走,就见单慧被七八个人围在中间,那几个人有男有女,态度都很嚣张。其中两个男人居然伸手推搡她,单慧也莫名其妙,朝于果呼救。
一个一脸雀斑的中年女人大叫道:“给我打!你不是很牛逼吗?”也许是觉得这帮男的推搡单慧不够过瘾,便蹬蹬地一记高跟鞋,冲着单慧的膝盖狠狠地踹过去。
还没等踹中,雀斑女整个人一下子被抓起,挂到墙壁上的衣服架子上,她本来就瘦,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在衣服架子上来回摇晃的鬼,哇哇大叫。
于果一把抓住单慧的手,淡淡地问:“很牛逼就要挨打么?”
一个鸡冠头男子瞪着眼:“**!又多了个帮手哈?”接着一拳砸过来,于果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向门外轻描淡写地一推,但那鸡冠头男子直接就横着飞出去了,先是将大门砸了个粉碎,接着连滚带翻,一路冲到马路边才罢休。
幸亏定北市即便是最繁华的中心市区也没有多少车,不然一旦有车碾过,他自然是小命不保。此人勃然大怒,加上他的性子凶悍无比,正要爬起来冲回去,却觉得胳膊剧痛,原来这剧烈的翻滚早就将两条胳膊弄骨折了。
其他五个男子和一个女子都又惊又怒,看样子他们都是常年在这里混的地头蛇,只有他们欺负人,没有他们被欺负,所以此时此刻都巨怒无比,纷纷从休息室其他的餐桌上抓起各种酒瓶和饮料瓶,就劈头盖脸地朝于果砸了下来。
于果此刻已经今非昔比,完全不需要靠亲自动手来解决麻烦了,他早在将鸡冠头男子弹射出去的同时,就用眼睛催眠了五名男子其中的三人,接着他快速拉着单慧跳开,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几个起落就到了另一扇门门口。
这六个人见于果竟然逃走,全都狂叫着冲过来:“ 抓住这贱货,别让她跑了!”
单慧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于果干脆就搂住她,将她揽在怀里,身子却一动不动,只是轻柔地说:“没事,他们这种地痞流氓最容易起内讧了。”
还没等说完,六个人其中的三名男子就不由自主地调转手里的饮料瓶,以不约而同且不可抗拒的精神力转化的动作,轰然砸在其他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的额头,当即碎片四溅,饮料伴随着额头的血花撒了出来,哇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围观的群众都看呆了。
谁也不明白,这帮一向在此作威作福的混混,竟然忽然莫名其妙地互相严重伤害,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众目睽睽,大家也都能看出来,这一切跟于果和单慧这两个看似来旅游的外地年轻人毫无关系,因为人家最多只是把一个女人挂上衣架,再把一个暴怒着动手的鸡冠头男子甩了出去,全都是正当防卫。
而那三个将饮料瓶砸向同伙的男人,全都呆滞了一下,接着他们就开始完成于果在催眠他们时已经下达的第二道命令——他们又无法抗拒,却又必须完成地将饮料瓶举起,对着对方的脑袋继续砸下去,这一下,三个人全都倒了下去,因为饮料瓶本身已经碎裂,外表锋利,这一下的伤害更加严重。
于果走到衣服架子上挂着的雀斑女人面前,问:“你们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打人?”
雀斑女人满口污言秽语地狂骂道:“我操你们两个祖宗十八代!昨天刚在这里逞威风,今天就不认人了是吗?你们这帮农村混混,也敢到城里来耀武扬威?我他妈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全家……”
没等她说完,她就充满惊恐地低下头,看到嘴巴冒出了汩汩的鲜血。
原来,于果对她满嘴脏话的态度十分厌恶,而且绝不掩盖这种厌恶,因此就要明着惩罚她。于果在她回答自己的话时,已经用眼睛开始对其进行催眠,要她自己咬掉并嚼碎舌头。
很多人枪战电影看多了,总以为车子撞了之后都会发生剧烈燃烧甚至爆炸,武侠小说看多了,总以为舌头一旦咬掉就等于自尽了。其实,舌头一下子咬掉的确会失血不少,但并不至于真的达到死亡的地步。
但这惩罚的确是够重,那雀斑女当即泪花狂飙,跟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伴随着血花,嗷嗷惨叫,看上去面目狰狞,惨不忍睹,接着一下子昏了过去。
于果对周边的看客们说:“这些人气性太大了,再这么下去,非把自己给气死不可。各位把他们送医院吧,要不然就都得得病。”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于果拉着单慧,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当然,他们看到的只是那个雀斑女真的气性太大,在狂怒地骂人时,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这可赖不了这一对年轻情侣。
更有很多人受到这几个混混的欺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在眼里都幸灾乐祸,感觉大快人心,谁还闲得去为这些平时不积德的地痞流氓报警或者叫急救车?最多也就是感到行侠仗义的这对年轻情侣并不是本地人,因而感到遗憾罢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于果决定还是要催眠单慧,这才更方便进行下一步行动。
因此,晚餐时,于果逼迫单慧尽量多吃一点饭。单慧被刚才的事又吓着了,心事重重不敢作声,因此之前对于果的嗔怪也减轻了不少,更没有仔细想想于果为什么要自己吃这么多,糊里糊涂吃撑了,就觉得眼皮耷拉下来,一股难以驱散的困意愈演愈烈,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
于果催眠她之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旅馆,将其送到房间里,盖好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关好门,这就走了出去。
他想想刚才那帮混混的态度,绝对不是没事找事,相反,是产生了极大的火气,这说明,这帮人真的是被一个跟单慧一模一样的人给气的。这么说,另一个熊芳的确是在定北市,但未必是在市区,而且经过这么一闹腾,估计另一个熊芳也不敢再来市区了。
想到这里,于果对系统说:“咱们这就出发吧。请你寻找定北市这个熊芳模样的女孩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
系统问道:“我看您眉头紧皱,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于果沉默几秒,说:“这个定北市的熊芳,无缘无故不见得会惹这帮混混,我就怕她性格桀骜不驯,人品跟单慧没法比。”
系统笑道:“定北市的熊芳,不见得是真熊芳吧?单慧也不见得一定是假熊芳吧?再说,熊芳人品如何,您不必关心,您负责的是找人,到时候交付给熊满贵,得到酬劳就行,咱们都皆大欢喜。至于熊满贵发现自己的女儿跟小时候天差地远,那是他的事。”
于果摇摇头:“你平时叫我别冷酷无情,可我在进行有人情味的分析时,你偏偏又冷酷无情了。”
0525整容与幕后黑手
系统笑问:“您不会是对这么小的小姑娘产生感情了吧?”
于果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直言不讳地说:“她的确很像孟凝年轻的时候。 ( . )推回到孟凝读大一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像单慧现在给我的感觉。坚强,大气,但也有点小脾气,关键时刻很懂事,平时又挺活泼。”
系统“哦”一声,问:“那您不介意我问问,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吗?”
于果凝重地说:“熊满贵和其他认识熊芳的师生都说,熊芳小时候是很懂事的。单慧比较符合这个特征,定北市的熊芳,不能单从跟这些混混起冲突这一件事去判断,但也不是不能作为参考。”
系统反驳说:“可您在以往的破案里也说过,人一旦在不同的环境长大,可能性格会截然相反。环境更容易塑造一个人的性格,而且,在成长的关键时期的环境,甚至能固定一个人的性格。韩金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于果忧心忡忡地说:“你说得对,这我又何尝不知。所以,这更加深了我的疑虑。你觉得单慧这么年轻,出来打工,是怎么能禁受住南方繁华大城市的种种诱惑的?是心中的原则性非常强,近乎于铁律?是源自于家教?还是由于自身特殊的经历?”
系统没听懂:“您的意思是?”
于果说:“她不是学历很高的白领,不坐办公楼,即便在南方工资高,她也毕竟是一线打工妹,就是不吃不喝,短时间内也攒不出三十万这么一大笔钱。而且,我甚至觉得,她并没有说实话,也许她不止三十万。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要不然不会用三十万来救朋友,当然她也是个精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清楚如果不掏钱,不但朋友走不了,自己也走不了。不过,按照她这种善良为基础,精明为保护的性格,她不可能拿出全部的钱来作为跟姓栾的进行交换三人自由的筹码。
“也就是说,她应该不止有三十万,应该有更多。这么一来,那就更可疑了。她哪来这么多钱?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既然有了钱,为什么又讳莫如深,这么保守地偷偷攒起来,仍然过着清贫的日子?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漂亮女人来说,好像不符合逻辑。”
系统终于明白了:“您是说,有人跟她做了一笔交易,并且谈妥了,也做成功了,那人给了她一笔钱,用来作为她的酬劳,也同时是一种威胁来封住她的口,让她知道,要么老老实实地要了这笔钱,永远别声张,低调谨慎过日子,要么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于果微笑了一下:“你现在越来越能和我的思路一致了,而且分析的风格也开始像我了。说实话,我真希望单慧是真的熊芳,她人品正直善良,在这个基础上才有着必要的、但绝不违反原则的精明,这样的女孩,其实是应该过上好日子的。如果是真的熊芳,那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系统笑道:“我毕竟是您的大脑嘛。但是,您觉得这笔交易是什么?”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对这笔交易的目的,尚不清楚,我认为很有可能,见到了在定北市县下农村的这个熊芳之后,就有可能解开这个秘密。但在这之前,我认为,这笔交易的内容,就是整容!”
系统一凛:“什么?”
于果点点头:“你没听错。我认为,这件事背后不那么简单。有一个财力和熊满贵最少持平,甚至更高,而权力却是熊满贵无法相比的神秘人物,在幕后操作了这一切。这个人是否跟熊满贵有仇,还不清楚。
“他知道熊满贵要找自己的女儿,便在熊芳成年了,相貌固定了之后,便找了一个身高、年龄各方面都比较相似,但很穷的女孩单慧作为试验品,以巨大的金钱利益和暴力威胁双管齐下,要单慧同意整容。
“看单慧的举手投足,应该当年就是个美女,丑女是不会只凭一张脸就有这样的气质的。所以,单慧为了改变命运,也是迫于威胁,无法反抗这实力差距巨大的强者强加给自己的命运,也就只有坦然接受。
“从整容如此成功,使得你这个系统都很难分辨真假来看,这种整容应该即便是在世界上,也是顶尖水平。这份花费,估计怎么着也得是最少数以百万计,远超过熊满贵悬赏的五百万和悄悄多许给我的一百万酬金。
“这说明,幕后黑手绝不是仅仅要熊满贵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不然,何必花这么大价钱万里挑一找一个其他方面都相似,只有相貌不同的女孩整容?肯定背后有更大的利益驱动,绝不是这几百万可以解释的。
“另外,要想彻底毁灭熊满贵的念想,达到打击熊满贵的目的,何不直接杀了唯一的熊芳?这种整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增加找到熊芳的困难?这么做,对花大价钱为单慧整容,还给单慧一笔钱,并对其威逼利诱的幕后黑手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虽说,时间就是金钱,但具体到某件事,就很难让人想得通了。而且,幕后黑手究竟是要不想熊芳被找到,还是增加找到的困难,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这不好说。因为,我不确定幕后黑手是否知道我找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大,这一点是最值得警惕的。”
系统也跟着分析说:“假定,有个人从您在胶东市扎根下来开始,就一直在对您进行研究的话,凭借着庞大的人脉、很高的权力、极其阔绰的财力,也许能发现一些端倪——觉得您有很多任务完成其实按照时间来推算并不是那么严谨。”
于果点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我觉得,这么算下来,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无论是处于研究的目的,还是处于把我作为潜在对手的原因,都对我是非常不利的。假设是为了拖慢我的速度,让我尽量不要早回胶东市,那就更糟,万一是要对我的朋友下手呢?”
系统听到这里,相当吃惊:“那我们立即回去吗?”
于果琢磨了一阵,又摇摇头:“万一,这又是个阴谋,比如是蒋家的阴谋。那我现在立即回去,岂不是给别人证据,说自己正在胶东市吗?再说,假设这是将计就计再就计的连环计呢?我即将找到熊芳,却又立即离开,那万一单慧和定北市熊芳这两人有危险怎么办?
“虽然我目前无法确定单慧是照着定北市熊芳的脸整容的,毕竟只因为这一笔三十万横财来推断到这一步,有些武断,但是,真正的熊芳一定是存在于她俩之间。一旦有人为了陷害我,要害死熊芳来打击我的行业名声,那只需要同时杀了她俩即可,不需要区分。
“假如,单慧真的是整容了,而蒋家就是给单慧整容的幕后黑手的话,那就更糟,蒋家这一对姐妹完全知道单慧是假的,而定北市熊芳是真的。可这样一来,蒋家姐妹也一样可以将他俩都杀了,继续混淆视听,并且栽赃到我身上,我到时候不但所谓‘神探’的名声败裂,甚至有可能被污蔑成杀人犯。”
系统给他绕糊涂了:“那您觉得幕后凶手,会不会是洪校长呢?他很具备一直研究您的能力,有相当的背景、人脉和金钱。”
于果想了想,说:“我在从单慧口中听说南福省的‘大医生’之前,的确真的不大相信,民间有如此强大的人物,甚至可以影响官场。所以,我以前总认为黑道不如白道的惯性思维该改一改了。也许黑道做大以后,真能影响白道。
“洪校长说不定,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弱,我既然知道了洪校长的相貌了,我可以随时去找他,甚至可以用催眠去查看他的内心。也许他的内心非常强硬,在催眠方面困难重重,可我总能占上风的。
“但是,目前不着急。等我把两个熊芳都找到,光明正大地带回胶东市,再去找洪校长更好一些,而不是马上去。最起码,假设他真是幕后黑手,一直掌握着我的动向,我突然用你这个系统的穿越功能回去找他,他会很吃惊的,他这么聪明,想象力也必然丰富,难说猜不出原因。”
系统问:“那,我们现在去找定北市熊芳?”
于果点头道:“不错,定北市熊芳,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
系统答道:“好的,既然在同一城市,花费只需要一万元。您的积分还是70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为一千三百零九万元。到了立即切入正常时间线,保持无视状态。您准备好了吧?这就出发,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很快被传送到一处破旧的农村瓦房里,这里简陋得令人不忍直视,应该是这片广袤土地上最贫穷的地方。谁料刚一到,就听到上次去找赵诚父母时听到的相同声音,顿时一阵无奈:“不是吧?又这么巧?”
只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加重,接着是咣当咣当地捣鼓声,看来是女方的后背撞在面板上,发出的声音极大,她断断续续地娇声说:“你……你先停一下,声音太大了……你抱着我……换个位置……”
男人听上去也很饥渴,不耐烦地说:“你哪来那么多毛病?等会儿不行吗?过会儿我就换个姿势……”
女的怒道:“看你那猴急德性!死鬼……!哎呦!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系统自动将于果送入正常时间线,可是,这短短的一分钟,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区别,这一男一女的行为还在继续,而是越发高亢,看来都到了临界点,舒服得要上天,都不管不顾了。
0526伤风败俗
终于,两个人都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咆哮,这才都不动了,喘息声也渐渐平息。女人缓缓从面板上滑落,面板落地,发出清脆的杠啷啷声响,紧接着,一个婴儿的大哭声响起。
于果听得心惊肉跳,虽然他也有这方面的准备,但是,事到如今,真亲耳听见,这种滋味又不同了。
要知道,很多女孩被拐到西北地区的贫困山沟,都是为了当童养媳,尽管熊芳的年龄只有十八岁,但无论是被拐卖的女孩,还是真的土生土长的姑娘,在这个年龄,在这个地方,结婚并不稀奇。
如果熊满贵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那应该已经很庆幸了吧?熊芳即便成了某个农家儿子的媳妇,熊满贵最多感到遗憾吧?
当然,这也只是于果一厢情愿的推测。当他听到居然还有婴儿的哭声,那就更难接受了,心想:“假设此人是真的熊芳,她已经结婚了,就够熊满贵受的了,再加上竟然还有个娃,那……熊满贵是否能真的接受?他迁怒这个家庭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个家庭,肯定不是人贩子本身。
“这房子家徒四壁的样子,应该不像是人贩子本身的家庭,人贩子应该很有钱。甚至,这个房子里居住的家庭,大概连人贩子贩卖熊芳的价格,都出不起。也许熊芳被拐卖后,转了好几手,苦命之极,最终才到了这家,扎下根来。”
接下来,那男人一阵猥琐的笑声,问:“芳芳,我猛不猛?”
于果心头剧震:“芳芳?难道她是真的熊芳?人贩子在贩卖她的时候,保留了她的本名?不对,人贩子未必真的就一定知道自己贩卖的孩子的真名吧?不,别人也许不知道真名,熊芳是熊满贵的孩子,人贩子注意她很久了,难说没打听过名字。
“可是……也不对,熊满贵很低调,对社会各界刻意隐瞒了女儿在哪所学校读书的事实,熊芳是他女儿的事实连学校都不知道,人贩子又怎么会打听到?莫非,熊芳被拐卖,其实是个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芳芳一阵浪笑,这笑声让于果心头冰凉。于果广见博闻,从历史到现实中,见过各类各样的女子,芳芳这种女人,一听声音,基本可以断定,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芳芳从黑暗中显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孔来,别说在乡下,就是在大西北省的省会甜州,这么漂亮的女孩也不多见,可谓是天生丽质。尤其是,她跟单慧长得一模一样!
接着,芳芳佯嗔薄怒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儿子被你吓醒了,你他妈的还很得意?”说罢,她赶快跑过去,一把抱起儿子,啊啊地轻声摇动着喂奶。
于果终于认定,这婴儿是芳芳的孩子了。
那男人继续猥琐地笑道:“吓醒了有什么了不起?谁家孩子不是看着自己妈被干着长大的?”
芳芳仍然没有真生气,而是搔首弄姿地说:“你他妈的会说人话不会?”
男人淫笑道:“老子把你伺候舒爽了,现在又长脾气了?你孩子哭能怪我吗?你刚才不也是那么投入吗?再说了,我还没问你呢,昨天你让老子给你看家,老子当保姆一样给你儿子喂了一天奶粉,这还不够让你感激的?你说,你昨天去城里干什么了?”
芳芳白了他一眼:“哼,你是谁的老子?”
于果蓦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看来,这个芳芳的确昨天去了定北市区里面,招惹了那一大堆混混,但这么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能让那群混混那么生气?因为看那群混混的样子,明显是昨天吃了亏,这个芳芳只不过是区区农村一个少妇,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男人不乐意了:“我说,芳芳,你是不是去市区卖你的肉了?给老子戴绿帽子?”
芳芳怒道:“你要不要脸,黄三?我给你戴绿帽子?是你给我们家男人戴绿帽子吧?怎么搞着搞着你现在牛逼了,自认为你自己是正统了?你没病吧你?我他妈以前给过你机会,问你愿不愿意休了你家的母老虎,娶我?你他妈的不是个男人,一直装傻充愣不答应!你他妈还不如我那个脑子有病的傻逼男人!
“好吧,老娘要跟你做个露水夫妻,大家各取所需,都图个乐,那你也管不着我去哪儿了吧?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既然你不娶我,那我也就没必要时刻向你汇报我在哪儿吧?
“我们家男人他妈,那个老不死的疯婆子,终于得了该死的病,这里治不好,千里迢迢送到定北市区了,虽说这个老不死一直看我不顺眼,但最起码我也是她儿媳妇,我很尽孝道,起码我应该去市区看看她吧?”
黄三真火了,一掀桌子,婴儿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芳芳有些害怕,但还是强硬地问:“怎么?你想造反?吓唬我?老娘是吓大的?”
黄三怒道:“你他妈装什么贤妻良母呢?就你,恨死了你婆婆,你还能去市区医院看你婆婆?少他妈装了!我一个兄弟昨天去定北市区玩儿,看见你了!打扮得那个骚啊!进了什么会所,当高级鸡,去伺候有钱人,你以为我不揭穿你,就什么也不知道?”
芳芳当即哑了火,半晌才强硬地回嘴:“你他娘的盯我的梢?”
黄三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觉得我土,可我最少也村里一霸,好歹也有个百万资产吧?可你还不知足,非想要找个什么矿主,什么地产商?人家要你这个不要脸的、人尽可夫的臭逼?
“人家有钱人开大奔,可大奔是人家的,你坐了一屁股就他妈等同是你自己的了?昨天你还狗仗人势,跟一帮混混起了冲突,然后狐假虎威,人家那帮混混要不是看在你那辆大奔的震慑力,早就把你拖下来打死了!没有我罩着,你他妈的在村里也不会安全的,更何况是城里?你看你一贯嚣张的狗样子!”
芳芳真火了,放下哇哇大哭的孩子,真就要过去跟黄三撕扯扭打,全然不顾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刚才虽然也是肉搏,但现在是真正的肉搏。
于果这下是真的凉了心了。
虽然只听了只言片语,断断续续,却也能凭着高超的智商很快地整合成一个故事:
这个芳芳是不是被拐来的,还不知道,但嫁给了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芳芳本来也不安分,婆婆也不是好东西,双方矛盾很深,都盼望对方死。很快,芳芳虽然给傻子生了孩子,但也跟村霸黄三搞上了。
从两人的对话来看,黄三对芳芳早就垂涎三尺,但芳芳也未必就没有勾搭过黄三,并想找到黄三作为靠山,威慑原本的婆家。可是,黄三精明得很,知道芳芳这种女人娶不得,而且家里的母老虎也不好安抚,就这么一直搞地下奸情,直到现在,闭口不谈婚姻之事。
与此同时,芳芳的婆婆得了绝症,被送去了市区医院,家里没人,芳芳就跟黄三正大光明地在胡搞,伤风败俗。可是,芳芳志不在此,有更远大的志向。她不满足于在村里跟黄三狼狈为奸,狐假虎威,更是知道自己的姿色远近难找,十分稀缺。
于是,她干脆到定北市市区的高级会所去卖,很快吸引了开大奔的富豪,并且因此跟那些男女混混发生了激烈冲突。在这期间,黄三代为照顾芳芳的孩子,还给孩子喂奶,也算无耻中唯一能找到的一点点可怜的仁义道德吧。
可是,如果此女是真的熊芳,那该怎么办?于果心想,无论如何,熊满贵看上去都像是信守诺言的人,而且在胶东市的民间,不惧怕自己的还真没有几个,于情于理,熊满贵在确认女儿回到身边后,都会付给自己钱的。
只是这钱付给得肯定是极其不情愿了,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名誉。
自己做的这个行业,给警察破案那只是副业,挣不到几个钱,主要挣名声,最重要的就是给富豪找人或者物品,这是真正能赚钱的主业,要是在这个行业内也出现了瑕疵,让客户感到结果很不完美,甚至充满了遗憾,那可就真的不妙了。说不定对日后的事业,也是有大大的不利影响。
可是,这个芳芳如果的确就是真的熊芳,自己也只能把她带回去,这才是最大的诚信。
正这样想着,外面突然敲起了门:“开门!开门!回来了!”
黄三和芳芳互相看看,都是大惊失色。黄三沉声怒道:“你他妈不是说,你婆婆最少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回来吗?她不是准备做手术了吗?就算做了手术,也没这么快回来吧?总得疗养吧?”
芳芳也又气又急:“你妈逼,我他妈怎么知道她能突然杀个回马枪?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要紧,你快点到仓库里躲着!没事,我儿子又不会说话,而且是唯一的目击者,难道还能向这俩傻逼告密不成?
“再说了,就算最终把你找到了,又怎么着了?你家在村里是什么地位,就是发现了你,他们俩还敢打你?你平时跟我吹牛逼时候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又现了原形了?还是说你只能在我面前装逼,真遇到事儿就怂了?”
黄三实在没办法,只得四下看看,这么看起来,也只有仓库适合躲避,在那一堆柴和草垛子里藏着就行,于是便狠了狠心,钻了进去。
蓦然,他摸到了一根非常坚硬的棍状物,往下一抓,发现是一把镰刀的刀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和恐惧,心里却壮胆似地骂道:“操!我黄三怕过谁?”
芳芳没办法,这才赶过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到婆婆阴冷无情的表情,和傻丈夫的一脸怒容。此外,还有一个村干部,正在探头探脑地说:“我跟你说,小芳,你婆婆得了病,生不得气,你得注意一点儿影响……”
0527阴风四起
其实这也是话里有话,也许黄三和芳芳的丑事,在这里也有风传,这个村干部也是好心提醒芳芳,别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但芳芳也是个泼辣性格,听到这里就不爱听了:“你什么意思?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不行?实在不行,咱们去找黄书记理论一下?”
估计这个黄书记是黄三的父亲或者叔叔,村干部也惹不起,也只得无奈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进去吧,别三天两头吵来吵去,还打架,到时候还来找我,我可不管!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都心里有数,以后各自都收敛些吧!”
芳芳冷冷地说:“是啊,那叔您走好,我可不送了!谢谢您大老远把我婆婆和男人送回来!”
刚一关上门,那傻男人就突然火冒三丈,喝道:“你在家半天也不开门!你个懒婆娘!你能干点儿什么?”
于果一听就明白,这男人只是智力稍微有点缺陷,反应慢,倒不是真的白痴,要不然,家里也不会放心只让他去送他老娘到市区医院。然而,毕竟不是真正脑子正常的人,所以村干部出于好心,到市区找了他们,把她们送了回来。
芳芳也不甘示弱:“你他妈就会窝里横是不是?你出去赚到几个钱?牛逼哄哄的,你这次去市里,怎么不先治治你的脑子?”
看来她还真的一点儿也不怕丈夫和婆婆。
孩子又哇哇大哭起来,芳芳连忙把孩子抱起来,不断地哄着,其实她倒不是多么合格的一个母亲,只不过是为了转移丈夫和婆婆的视线,别被他们注意到仓库里面有什么异样。
婆婆冷冷地说:“孩子我看看,饿着没?”芳芳还不想跟她撕破脸皮,也就极其不情愿地将孩子递过去。
傻男人被芳芳呛得喘不上气,想要反驳,但脑子却不够用,词汇量忽然被限制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结结巴巴地干着急。
婆婆却如同清朝太后一般,阴冷地说:“芳芳,你确实长本事了啊?我不在这几天,你翻天了是不是?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少,你当我从没听见过?”
芳芳毫不客气:“妈,我也听见过,那又怎么样?我听见了,就一定要去信么?我最起码,脑子正常,有自己的判断是非的能力。”
婆婆冷笑道:“你是在讥讽谁?”
芳芳一摆手:“谁觉得我讥讽谁,我就讥讽谁咯!我看不是谁都这么贱,非要把这个往自己头上按哈?”
婆婆大怒:“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婆婆?”
芳芳哈哈一笑:“你当我是你的儿媳妇吗?我从外面被拐到你家来,是我心甘情愿的吗?从人贩子手里把我给买了,你觉得你花了钱,就要从我身上讨回来?我长这么漂亮,完全可以嫁给一个好人家,被你们买了,是我命苦!
“我他妈成天干的都是猪狗干的活儿!有没有人为我考虑过?我早年确实是想跑,可后来我也安定了呀!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想跑,然后每次就给我一顿毒打?你当我是什么?你也就是养不起狗,你养得起的话,你对狗也不至于这样吧?”
婆婆怒道:“好哇,看来外边的传言是真的了?过去你哪有这个狗胆,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就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得了绝症,就必死无疑,到了市区医院也治不好了,是不是?你从我前几天踏出这个门槛的时候,就当我已经死了是不是?”
芳芳针尖对麦芒地说:“我可没这么想,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关我鸟事?我好好地,你却不断地用你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摩我!我没觉得你该死,是你自己觉得你该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你是对我不放心,更是你没钱治你那个病!市区医院能治好,你也不舍得治,你是想跑回来看看我有什么问题,好趁机闹离婚,讹诈我一笔钱!反正孩子生出来了,你早看我不顺眼了,现在我更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活不了几天了!”
婆婆勃然大怒:“好哇!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畜生!我今天就要执行家法!”说罢一巴掌抽了过去。
芳芳一下子闪过,冷冷地说:“你家徒四壁连老鼠都留不住,你还执行哪门子的家法?越来越穷的那不叫加法,叫减法!你以为我还是像过去那样随便任你毒打?”
正说着,傻子却突然一拳打过来,芳芳猝不及防,当即正中腮帮子,泪水和口水都喷出来了,摇摇晃晃顿时栽倒。
其实倒不是傻子一直强忍到了现在,对他而言,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媳妇唇枪舌剑对骂了这么半天,速度太快,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儿还真反应不过来,只能逐条逐句地缓慢分析,直到现在才听明白芳芳对自己的母亲出言不逊,便出手了。
傻子虽然脑子不好,但虎背熊腰,有膀子力气,这一拳芳芳的牙齿掉了好几颗,头部嗡嗡地响起来,思维几乎都要停止了,便大喊道:“你他妈就有种窝里横,你有本事上外面打别人去!”
婆婆剧怒之下,先抓住一旁的水缸,稳定住脚步,随即指着芳芳对儿子怒气勃发地命令道:“给我打她!揍死她!女人不教训,永远不能贤惠!打死了算我的!”
傻子很听母亲的话,立马扑上去,又是一记耳光,他的力量虽大,动作却慢,芳芳在城里见识过不少新鲜玩意儿,身体素质不错,很轻巧地闪过,继续破口大骂,脏字滚滚而出,简直可以编写一部黑暗版的字典,不堪入耳。
婆婆狂怒之极,颤抖着用老迈的声音尖叫道:“给我弄死她!”
傻子一听之下,先是抓起一旁的饭碗,就朝着芳芳的脑袋猛甩过去,芳芳很幸运地擦边避过,吓出一身冷汗,大叫道:“你他妈的老不死!你让你儿子杀我,他真能杀了我!你想犯法吗?”
婆婆如同老巫婆一般阴冷无情地狠狠笑道:“我忍你很久了,我后悔死了,把你买到我家!以前我大儿子在的时候,智力好,身体结实,谁敢欺负我们家?他在工地出了事,他的媳妇也跑了,咱们这个家也就散了……
“没有我大儿子看着家,你就开始不三不四,到处撒野,勾搭野男人,你当我不知道?现在你唯一的使命就是生孩子,而且你也做到了,现在你已经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你不是觉得我儿子是傻子吗?傻了好!傻子杀人,不犯法!杀了你之后,最多被判是精神病发作,照样活得好好的!还能继续传宗接代!我呢?我知道你要说,我是教唆儿子杀人,我也是故意杀人罪!那又怎么样?我已经七十多了,也活够本儿了,我怕谁?抓着我最多关起来,还能枪毙?”
说到这里,婆婆指着芳芳,脸色抽搐得可怕,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说,你死定了!我要在这里打死你!”
芳芳大惊失色,骇然心碎,刚想要抓住孩子来威胁婆婆,却发现婆婆更加老谋深算,技高一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孩子抱在怀里,冷笑着看着她。
于果听到这里,顿时一惊,知道必须出手了,这个芳芳再怎么不是东西,也绝对不能就这么任由这封建郁闷的一家人杀害!而且,这关乎自己作为神探的名声!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身体却没有丝毫想要行动的样子。他心里阵阵惊异,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在想什么?难道我希望这个品德低下的芳芳就这么死掉?然后我带着单慧回去向熊满贵交差?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呢?单慧的确人品很好,是个非常完美的小女孩儿,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熊芳!我需要找的并不是人品好的熊芳,而是真正的熊芳!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就是因为单慧像年轻时候的孟凝,让我不愿意放弃?”
正这样激烈地思考着,却听到一声惨叫,原来那傻子已经捉到了芳芳,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大巴掌如同打雷一般轰然砸下。也幸亏是傻子用巴掌而不是用拳头,否则这么雨点般的拳头,早就把芳芳给打成一团稀泥了。
饶是如此,芳芳也被打得很厉害,鼻子和嘴巴都冒出了血,大哭起来:“救命呀——杀人啦——!”声音极其凄厉,整个农家院内阴风四起。
老太婆狂喊起来:“给我弄死她!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端正门风!灭了这个畜生败类!”声音更是凄厉百倍。
傻子当即举起了一个挺大的背篓,要一下子砸下来,虽然这其实并没有那些瓶瓶罐罐威力大,可这么猛然撞击,也足够芳芳受的。
因此,芳芳用尽最后的力气狂叫道:“黄三!你这个乌龟王八干出来的!刚才让老娘那么拼命伺候你!现在怎么当缩头乌龟了?你还是不是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我快要被这老妖婆和这傻逼给杀了啊!”
到了这个地步,再不出来,就真出人命了,毕竟这老太婆这么偏激,她的儿子又脑子不好使,黄三现在跑出来,事情还不至于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不然就算他老爹出手,也根本捂不住。
于是,黄三在尽量快速地权衡利弊了之后,猛然从草垛子里爬了出来,大叫道:“别动手别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他大娘!咱都是乡里乡亲的,别闹得这么绝!我给你钱,我给你家钱还不行吗?一万块!你看怎么样?一万块不少了!你儿子打工一年才几个钱?……好吧,两万,两万总可以了吧?”
接着他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伸出五根手指:“五万块!五万块还不行吗?我实话实说,定北市市区的市民,一年能有三万块钱收入,那就不错了!就是省会甜州的白领,也就是五万块年收入!咱们这里是穷乡僻壤,连市区也只能算是四五线城市,你不要太贪婪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0528血色乡村
见芳芳居然真的在家里藏着野男人,伤风败俗之极,那老太婆怎能容忍,全身距离战栗,尖锐的叫声如同暗夜枭鸣:“畜生啊——!畜生啊——!这让我们祖宗八代都丢光了脸啊!他爹,你在天有灵,帮我一把,给咱们儿子力量,让他亲手杀了这条母狗吧!”
这边说罢,那傻子便双目暴怒,双手举起背篓,狠狠地砸在芳芳的脸上。
黄三大怒:“我客客气气地说话,没人听?你们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当我黄三是吃屎长大的?竟然不管我爹和我叔的面子?”
他也是个混不吝的火爆脾气,当即从背后狠狠一脚,傻子猝不及防,猛然撞了出去,滚了好几滚。虽然傻子力气大,但速度慢,也不懂搏斗,黄三打架斗殴多年,实战经验丰富,块头也不算小,真打起来,肯定是黄三占优势。
可于果却看到了芳芳被解放后爬起来的那张可怖之极的脸,五官几乎挪了位,鼻子耷拉下来一块软绵绵的肉,脸腮也破了洞,有什么半固半液态的黏稠填充物在朝外缓缓地流动,看上去极其瘆人。
整容?!
芳芳是整容的美女?!
老太婆狂怒无比地指着黄三:“畜生!你明目张胆地来败坏我家的门风!你以为你家权倾一方,村里一霸,我就真的能一再忍让?”
黄三冷冷地说:“操,你不忍让能怎么地?我家是村里一霸,可我自问没贩卖过人口,而且明知你家贩卖人口,我爸爸和我叔叔看你可怜,看你儿子傻逼,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非但不感激,还骂我?我又不是芳芳第一次出轨的男人,排着队你也骂不着我吧?”
老太婆怒不可遏,如同火山爆发,电闪雷鸣,指着傻子吼道:“给我上!杀了他!都说谁也治不了你黄三,今天我就收了你!”
芳芳牙齿漏风,嘴巴冒血,含糊不清地眯缝着肿眼泡喊道:“黄……黄三……你他妈……还不……快送我去医院……我一刻也不要在……这个老不死家待下去了……”
黄三骂道:“还不都是你自己整的?”随即惊叫一声:“我操!你……你的脸怎么……你怎么变模样了?你……你……”
芳芳本来已经被打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可一听到自己破了相,当即捂住脸,又提前预支了一股力气,凄厉可怖地尖叫道:“不……不!我的脸?我的脸……!黄三,快带我走,他们要杀了我!你不带我走,他们也要杀了你!”
黄三惊魂未定,这才反应过来是整容了,顿时感到阵阵恶心,啐一口道:“操!原来我这一年里跟一个整容假货操来操去!”
芳芳绝望地大哭道:“我**啊黄三!你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老娘原本就是美女,只不过换了模样而已!”
黄三没好气地挺直了身子,活动活动筋骨:“你原本就是美女?可笑!那你还整容?这不是脱裤子放屁?”
于果却能看出,芳芳本来就是美女的线条和心态,否则,一个丑女不会因为突然变美,而可以天然变化出美女的气质,尤其是在这种极其偏僻的西北封闭乡村。
如果在发现芳芳是整容美女之前,于果也许会真的去伸手救他们一把,可是眼下看来,这个农家院里,除了无辜的孩子之外,谁也不值得自己伸手去帮扶。
于果看惯了冰冷的历史,对这种可悲又可恨的家庭,实在是很难同情得起来。
芳芳脸腮来回颤动,看上去异常可怖,嘴里喊道:“真的,我不是故意整容的,是有人强迫我……我不敢不听啊……你以为我愿意嫁到你们这偏僻的鬼地方?他们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安心待在这里……可我他妈的弄丢了啊!不然我早走了!”
黄三正要反驳,却感到肩头一痛,转脸一瞧,傻子一口咬在他肩膀,并且双拳没头没脑地砸了下来。本来黄三还是能占上风的,可是距离太近,经年累月打架的经验无法发挥,加上慢了一拍,只能不断招架。
黄三在这附近的村里恶名昭著,谁人敢惹?这时候被一个傻子一阵王八拳乱打,心里更加激怒万分,便朝草垛那边飞奔过去。傻子刚刚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怒火喷薄而出,双手乱抓,想要摁住黄三咬断其脖子。
黄三终于冲入草垛,傻子一把将其扑倒,可黄三的目标正是草垛里的一把镰刀,此时形格势禁,他满脑都是怒气,也没考虑后果,一刀掀了出去,傻子惨叫一声,半边脸腮连同一只眼球飞上了天,血花四溅,倒在地上来回翻滚哀嚎。
老太婆看到这里,心都碎了,尖叫道:“我的儿——我的儿啊——!”
想到这里,老太婆陡然举起手上大哭着的婴儿,几近疯癫地尖嚎:“这个小畜生有了你这贱货的一半血,你要杀我儿,我就杀你儿!”
芳芳再怎么道德败坏,也起码是个母亲,疯狂地哭喊道:“别杀我孩子——老妖婆,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换命——!”
黄三也立即挥舞镰刀叫道:“你给我放下孩子!”
老太婆果然双目放出冷电:“被我试出来了!原来这真是你俩的孽种?造孽啊!造孽啊!我要杀光你们!”
黄三一下子扑过来,老太婆也猛然将孩子朝天一送。
于果倏然闪过,用常人绝对无法想象到的高速立即接住,来回闪电般转了几圈,消减了力道,随后重新躲到墙壁一边。孩子在他的手里,也连接了无视状态,同样消失不见。于果同时也简单轻微催眠了孩子,以免其发出哭喊声,吸引目光,破解无视状态。
老太婆傻了眼,她眼睁睁地看着抛出去的孩子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完全懵逼。而黄三此刻已经整个扑了上来,无法停住,老太婆被他硕大健壮的身躯这么狠狠一撞,整个孱弱瘦小的身躯也就随之横飞出去,一下子撞进了一旁的大水缸。
水缸破裂,轰然砸下,老太婆的脖子被锋利厚重的碎片击中,鲜血当即汩汩冒出,染红了从水缸里倾泻而出的水。
黄三看到自己杀了人,也完全怔住了。
于果虽然有些不忍,可也觉得,这老太婆尽管罪不至死,却贩卖人口,心狠手辣,活在世上也有可能继续害人。因此,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又停止,算是唯一的一次微小触动吧。
傻子干嚎起来:“妈妈——妈妈——!我要杀光你们——!”接着一下子从背后扑上来,黄三惊骇莫名,转身想要逃却被侧身抱住,一把挥出镰刀,却被傻子整个身子压下来,将这只持有镰刀的手倒着压回去。
黄三瞪着双眼,看着那镰刀一寸一寸缓慢地刺入自己的喉咙,血从各个洞口喷涌而出,眼珠凸起,甚至死前也不敢相信:“我……我是黄三……你们……敢惹我……我……我告诉我爸爸和我叔叔……”
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确认黄三死了,踉踉跄跄地跑到水缸旁,瞪着双眼死盯着其母亲触目惊心的死相,寻思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陡然狂叫起来,眼泪大量挤出,随后转过身,抖着手里的镰刀,一步步地走向芳芳。
芳芳看在眼里,惊恐之极,歇斯底里地狂喊着:“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走开——!走开——!”
于果忽然叹了口气,对系统说:“咱们回去吧。”
系统也用一种情绪复杂的女性声音问:“您这是要见死不救?”
于果心道:“我不认为红颜祸水是正确的,毕竟历史上很多男人把失去江山的过错都赖在女人身上,这是不妥的。可从今天这件事看来,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芳芳这个女人,是个极其不安分的恶女人,甚至还不如城市里那些最起码知道掩饰自己的绿茶。要是她还活下去,那么就有可能害死更多的人。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要救人,那就必须制止傻子。可傻子已经疯癫,如果杀不了芳芳,说不定会走出家门,在村里胡乱杀戮,那我就必须杀了傻子。我不救人不算什么,我杀一个傻子,就更不妥了。
“而且,从善后来看,傻子如果死了,芳芳活了下来,会编排一系列谎言来解释今天的事情,那么,这个婴儿找不到了,本地警方就会进行寻找的。相反,芳芳死了,傻子活下来的话,那就又不一样了,警方会认为这是傻子一手造成的悲剧,也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
系统悠悠地说:“我看,您是发现了芳芳是整过容的,不是真正的熊芳,这才放弃了拯救她的想法,不然,您无论如何会救芳芳的,是吧?不为别的,也为了熊满贵那六百万的承诺。”
于果却摇摇头:“我如果真是一心为财,也不会要做接下来的事情。”
系统一惊:“您要做什么?”
于果浩叹一声,抱着婴儿,正色说:“请把我传送到挪威孤儿院门口现在停着的轴距最长的汽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到了之后还请保持无视状态,我把孩子放在大门口,然后再把我传送回去。”
系统顿时明白了:“好的,北欧诸国是地球上福利待遇最好的地方,这孩子被送过去,一定会有很好的明天,而且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将会有一个崭新的人生。您这个举动增加了3000点积分,算是大善举。”
于果一怔:“还真不少。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其实对积分的具体定数是有很大的权限的。”
系统淡淡地说:“我也是希望您……能够稳扎稳打。好了,这次因为是要去北欧,距离较远,花费较大,来回套餐需要九万元,等做好这一切后,您将会返回到单慧睡觉的房间。目前,您的积分为73000点,投资为一千万元,积蓄为一千三百万元。您准备好了吧?祝您旅途愉快!”
芳芳一声惨叫,傻子已经手起刀落,血花四溅。芳芳拼着仅存的一口气,双手用力向上一挖,傻子的另一只眼珠子也腾空飞起,狂叫连连,因为剧痛昏死过去,一屁股坐在芳芳身上,将芳芳胸口最后的气息渐渐压平。
很快,于果被量子化传送到了目的地,然后调整回到正常时间线。那辆车依然在停靠,于果呼吸着新鲜且略带寒冷的空气,抱着孩子缓步走到孤儿院门口,摁了门铃,将孩子放到门外阳光刚好温润地照射之处。
这里真是人类的天堂,一家超市外,直接摆放着很多婴儿车,看来根本不用担心人贩子或者是小偷、抢劫犯,一个满脸笑容的警察边走边跟他人打着招呼。一切都是那么舒适惬意。
于果心想:“这里多好,真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如果挣够了钱,到这里来养老,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可是,它毕竟不是我的家。落叶归根,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传统,外面再好,也不如胶东。对我来说,真正的天堂,是胶东。系统,咱们回去吧。”
0529单慧的秘密
单慧先是觉得眼皮被强行扒开,随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影子从模糊逐渐转向清晰,最后化作于果的形象。
于果将她所中的催眠术破解,给她递了一杯水:“醒了?”
单慧眨了眨眼,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这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会又睡过去了?我以前可没有这种习惯的啊!”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嗯,没事,你是太累了,等到了之后,休息一下就好了。到了胶东,你就是真正的富家千金大小姐了,再也不用做打工妹了。”
单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你说的,就好像我确实是你的雇主的亲生女儿一样。我跟你回来,完全是因为你……”她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于果却说:“咱们虽然是萍水相逢,可是也算好朋友吧?”
单慧一瞪眼:“那当然!你想说什么?”
于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好朋友之间,相互隐瞒也不见得不对,但有些事情不该隐瞒。”
单慧不乐意了:“我隐瞒你什么了?净给我扣大帽子。”
于果笑笑:“你连你是哪儿的人都没告诉过我,只说过你有个弟弟。”
单慧皱了皱眉头:“我可以告诉我的家乡在哪儿,我是河西省一个偏远农村的农家子女,你想要去看看,我也可以带你去。不过,你真正想问的,恐怕不是这件事吧?”
于果笑道:“你果然聪明,不愧是熊满贵的女儿。你即将成为富家女,三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给我讲一讲,你那三十万是从哪儿来的吧?”
单慧一怔,神色中充满了抗拒,半晌才说:“我不想说,这是我个人的**。再说,我已经说过了,我未必是你雇主——什么熊满贵的亲生女儿吧?”
于果看着她,说:“好吧,你不说,那就让我来说。”首先,他把熊满贵告诉自己的关于熊芳的全部信息和回忆说了一遍,并给单慧看了一张“全家福”的图画。
单慧疑惑地摇摇头:“我……我真不记得了……我小时候很穷的,哪能买得起这些水彩笔?也没上过学,一直在家干农活,笔都没握过几次,生活知识都在大城市打工学到的……”
于果说:“没关系,我接着讲——你会不会曾经因为某种可怕的经历受到了惊吓,暂时失去了一段记忆?或者你养父母对你太好,让你不断告诫自己,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其实,这是你的一种自我麻醉?你不要生气,请冷静地回忆一下,你头部是不是受到过撞击,之前你拒绝回答过,现在你能明确地告诉我吗?”
单慧沉默几秒,说:“惊吓什么的,我都不记得了。可是,下雨天,一直头疼,很多年的老毛病了。”
于果点点头:“南方多雨,一下雨,你就皱眉头,心情不好,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
单慧陡然鼓足勇气,红着脸反问:“你以为不是因为你?”当即觉得大羞,脸上滚烫,转过脸去。
于果苦笑:“我正在说正事,你先别说这些。”
单慧心里一阵失落,但还是觉得挺得意,听于果这么说,单慧明白,自己的少女心思,于果还是明白的。
于果的神色凝重起来:“所以,你经常下雨头疼,那么造成头疼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在某一个雨天受到了撞击或者恐吓而形成的,如果伴随着雷电,那效果就凸显了。你知道吗?我的雇主熊满贵只告诉我,他的女儿熊芳失踪的具体日期。
“但是由于他并不认为当天的天气情况有什么用处,也就没说关于下雨的事情。我正好查看了一下当天的天气状况,应该是下雨的,而且在熊芳失踪后,雨变大了。这场足以引起熊芳失忆的巨大变故,就是在雨中发生的。”
单慧的神色也渐渐肃然起来。
于果说:“所以,可以想象,这个女孩被非常专业的人贩子抓走了,人贩子还用暴力手段吓唬熊芳,熊芳只是一个八岁小孩,遭受这样的可怕变故,心里产生了常人不可理解的巨大创伤,因此就自行藏匿了那段记忆。”
单慧也有些信了,不由自主地问:“那段记忆,你能帮我找回来?……我,我是说,假如我真是熊芳……”
于果自信地笑了笑:“如果你信任我,我觉得我能。再说,我也必须找到你失落的记忆,并且抓住人贩子,这样的话,熊满贵先生会付给我更多的报酬。不过,这是最后要进行的事情,我还没说完。接着,熊芳被带到很远的地方,卖掉了。
“也许并不只是卖给了一家,也许熊芳不一定就没逃跑过,但她又累又饿,几经周折,终于到了现在的人家。比起以前,现在的养父母简直对你太好了,可以用恩重如山来形容,养恩大于生恩,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感觉找到了真正的家。
“你孤身在外,举目无亲,而且年龄幼小,好不容易有人这么关心你,疼爱你,对于一个非常渴望回到父母怀抱的孩子来说,就等于又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以放下伤痛的归宿,所以,你放弃了逃跑,甚至告诫自己,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你要和他们一直生活下去。”
单慧一时难以接受:“你……你有根据吗?”
于果反问:“你的这对所谓的河西省农民父母既然身体没毛病,为什么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要领养,或者干脆直白地说,要从人贩子手里买?”
单慧有些强硬地辩驳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吧?我爸妈干农活没毛病,不等于身体没毛病……他们也许不能生养,所以想要通过别的途径有个孩子……”
于果严肃地摇摇头:“你这个逻辑不成立。那么,你爸妈为什么后来又有了你弟弟?十年前,没有生育能力,十年后,就能自己生孩子了?”
单慧也觉得奇怪,可还是坚持说:“也许现代医疗发达……”
于果笑道:“现代医疗发达,是惠及不到你那对养父母那么穷的人的,那需要很多钱。再说,你爸妈如果真的当时就需要一个孩子传宗接代,按照咱们国家农村的传统,谁不想要个小子?男孩才是传宗接代的根本,为什么要明着买个女儿呢?而且买个婴儿更容易控制,何必买个八岁的大孩子呢?”
单慧理屈词穷,很不服气:“那……那你说,是为什么?”
于果收起笑容,凝然道:“你的养父母身体没问题,从一开始就是能生养的,只是,他们被给了一笔钱,威逼利诱,要求只抚养你长大,十年之后,你正常成长了,他们的使命顺利完成,才能被允许怀孕生亲生骨肉。”
单慧惊异万分:“什么……这也太荒诞了吧!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怎么不去写小说?”
于果却说:“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以前在胶东帮警察破获过三起大案子,都很离奇古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现实中有很多怪异的事情,是阴错阳差,无巧不成书,甚至比编写的故事更加曲折诡谲。因为大自然才是最优秀的编剧。
“柯南道尔不是借福尔摩斯的嘴说过么?排除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结果无论多么荒诞,都是真相。我大胆想象一下,从人贩子把你劫走开始,就是个阴谋。你爸爸那么小心谨慎,你的身份也很保密,十分低调,可就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还是被人贩子盯上,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巧合。
“接着,人贩子用很专业的医学手法恐吓你,暴力对待你,让你暂时记忆失控,他们应该不止一次这么做过,手法娴熟得很。接下来,把你带走,先假装卖给一些粗暴的人家,一个接一个对你充满暴虐,你痛苦万分,不断逃跑,却跑得很顺利,这都是人家给你写好的剧本。
“为的,就是让你最终来到你现在养父母的家,有了善恶对比,就让你很满意,因为毕竟他们真的好好对你了,假设一开始你就来到这么善良的家庭,你恐怕还是不会满足,外人再好,也不如自己的亲生父母好,可凡事都是比较出来的。”
单慧神情复杂地问:“你的意思是,我父母……假如是养父母,他们也参与了这个罪恶计划?”
于果摆摆手:“我告诉你,你养父母的确是一对善良农民夫妇,但是无权无势,命运并不在自己手里操控。人家用绝对优势的暴力恐吓,立马老实了,再加上给了钱,要他们付出十年青春专门照顾你,这也是可以想象的。
“但是,钱不能给太多,不然他俩一旦起了歪心思怎么办?所以,给多少钱,也是一门艺术,能维持生活,能作为家庭的保障。但他俩都是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的人,自然不会舍得大手大脚。
“所以,你可以回忆一下,你从小生活的确贫苦,可真要是你们一家三口谁得了病,却都能得到及时和有效的治疗,这总是真的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他们没得过病,你也好好想想,尤其是重病时,最后是不是应该也化险为夷了?
“而且,他俩一直对你很好,很客气吧?就像乔三槐夫妇对待乔峰一样,因为他们身怀养大你的使命,但你其实是真正的小主人待遇,所以,你爸妈很少对你发火生气,甚至一直很支持你做的每一项决定。哪怕有不同意的,也拒绝得十分婉转,是不是这样?”
单慧目瞪口呆,半晌才不得咽了一口口水,说:“还……还真是这样的。你……你刚才说的这些,全靠想象吗?”
0530可怕的罪恶集团
于果说:“在看到一堆白骨时,你可以往上添加血管筋脉和皮肉来复原白骨生前的样子,但不能瞎添加,必须要按照人的构造来添加。我做推断也是一样,根据是人性,亘古不变的人性。”
单慧还是不明白:“人贩子和毒贩子都是见不得光的,他们怎么会这么胆大妄为,敢执行这么大的计划?而且,人贩子获利再多,也支撑不住这样的花费吧?更何况,他们压根就没有权力可言。”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人贩子,恐怕只是他们其中一个身份罢了。你看过《极度深寒》这部电影吗?一群海盗打算掠劫一艘豪华游轮,但等登上去才发现人都死光了,原来船上有怪物,挨个吃掉海盗。
“起初,他们看到的巨蛇形状的怪物,好不容易杀掉了,误以为安全了,可当他们看到又出现了新的巨蛇,就完全呆住了。原来,那些巨蛇,只是怪物的触角,是怪物身体的一部分,怪物的本体,是一只奇大无比的深海大王乌贼。”
单慧冰雪聪明,一下子明白了:“你是说,人贩子背后有人在出权力和巨资支持?人贩子,只是幕后黑手的触角?”
于果赞许地说:“对,你很聪明,跟你说话不费事。”
单慧惊骇地问:“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光天化日下的罪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我换个地方养大,难道就有什么好处了?他们得到的回报,真的大于付出?”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无利不起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的算盘打得很精,不可能做赔钱买卖。我个人觉得,你被抓这件事,不是一个偶然。你爸爸很特别,不同于一般的胶东富豪,他是南洋商人,国籍不同,按说和胶东本地的商圈,不会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咱们的政府你也清楚,对外来的企业和投资都是十分宽容,大力支持的,会竭尽所能给他们最好的,所以,他们得到的东西,本来本土的富豪们就未必能得到,根本产生不了不可调和的利益上的矛盾。
“所以,我觉得你这十年被拐卖的生活,不是个例,还有更多的人,只是不知道而已。我认为,他们只是针对富豪,或者有权势的人的子女。他们先通过人贩子把这些孩子抓走,再在偏远地区养大,然后随时用来威慑这些富豪或者权贵本人。
“目的,就是让被威胁者在巨大利益前让步,或者干脆付出巨大利益,来换取子女的安全,换取天伦之乐。正如你爸爸所说,亲情是国人的根,是国人最重视的。抓人子女逼人就范,这一招恶毒到了极点,是丧失人性的恶魔才能做得出来的,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单慧一惊:“这……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得出的事?”她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眼圈红了,流下了眼泪。
于果淡淡地说:“这不好说,这人的威力,不是你我能想象得到的。这个世界,其实是多层的,咱们老百姓,活在最基层的世界,在我们想象不到的圈子里,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世界,在那里,权力和金钱能号令一切,做出任何令人发指的事来,都不足为怪。
“当然,你的父亲也是富豪阶层,不过我曾问过他是否跟别人有商业上的矛盾,他却说没有。我不知道他是真没有还是不愿意说。我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后,好好待着,好好过日子,也时刻劝导你的父亲,谨慎行事,更要警惕那个人卷土重来。
“毕竟,你被我找到了,那个人如果打算威慑你父亲,那他的目的没有得逞,自然不见得能善罢甘休。再者,你大概只是那个人千万条利益链中的一环,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都跟父母天各一方,被他强行安排了他给你们改写的命运。”
单慧瞠目结舌,惊慌不已:“那……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于果莞尔一笑:“我在这一切之外,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那个人再厉害,都不可能对付得了我,我不会成为任何人计划的一部分,我总要破坏这些计划。”
单慧破涕为笑:“男人就知道逞强!”忽然,她又惊叫一声,急促地说:“我们回去吧!我带你回我的老家!我养父母虽然隐瞒了我,但他们对我很好!而且他们也有苦衷,并且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我被你救了,万一那些犯罪集团迁怒他们,对他们不利怎么办?”
于果摇摇头:“你错了,正好相反。我带你回去的话,幕后黑手会以为我只是找到了你,并不知道我已经猜到了这背后的种种隐情。假设我立即转车跟你共赴你的老家,寻找你的养父母的话,他们才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单慧大惊失色,浑身颤抖起来,半晌没敢做声。
于果叹了口气:“事实就是这么恶毒和残酷,而且跟戏剧不同,往往非常直接,没有回转的余地。但退一步讲,能做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既然有巨大的能量,必然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定面上是个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公众人物,反而事事小心,绝不行差踏错,以免身败名裂。
“所以,只要不把他逼得太急,他反而不会狗急跳墙,反过来杀你养父母灭口。我知道你很疼你的养父母,养恩也大于生恩,可你得这么想:他俩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有钱生活,能快快乐乐地过完下半辈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你也回到了你亲生父母身边,皆大欢喜。有时候,幸福并不见得是一定要在一起,对吧?”
单慧低下头,半天才“嗯”地一声,声音很微弱,显然也是很不情愿。
于果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这个人作恶多端,说不定还会跟我有交集,我预感,我迟早会跟他有一场对决。到那时候,我要揪出这个人来,揭开他的真面目。不过,在那之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回到你爸爸身边,一定要多孝顺,并且时刻警惕。
“你要跟你爸爸说这件事,然后都装作若无其事,这是最好的自保方法。否则,你爸爸一旦把你送到国外,自以为很安全,这才是愚蠢的做法。那人的权势之大,可以全球范围内追杀你,所以千万别弄巧成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才是真的安全。”
单慧凝重地点点头,可是又说:“关于那三十万的事……其实是五十万……”
于果笑了:“你现在又想主动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不可能只有三十万。你虽然好心好意想要让姓栾的放了你的两个打工姐妹,但心地善良不等于要当个傻瓜。我当时就推测出,你最少是应该有五十万在手的。”
单慧脸色绯红:“我……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过程太过离奇……”
于果说:“你不用说,先听我说,看我猜得对不对。你是不是外出打工时,忽然被人绑架了,你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又被蒙着面,根本不知道抓你的人的长相,更不知道你身在何处。
“这时候,那人说,要跟你进行一笔交易,先给你打麻醉剂,让你好好睡一觉,事后就给你一大笔钱。你很害怕,坚决不答应,但还是被强行打了药,昏昏沉沉睡着了。
“等你醒了,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侵犯,大喜过望,而且那人真的给了你五十万,但条件是决不允许你说出去,否则,就要杀你灭口。你知道无论从哪方面都斗不过那人,而且还有钱赚,身体也完璧无瑕,所以也就干脆答应了。是不是?”
单慧呆若木鸡:“对……你怎么就跟亲眼看见了一样?你真的好厉害!”但忽然又一脸红霞,怯生生地喃喃自语:“我的身体完璧无瑕,你知道……”
于果哭笑不得,他正在说正经事,可女人的思路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到底女人都在想些什么呢?作为理性思维的巅峰代表,他也许永远也理解不了。
于果继续说:“我猜得不错的话,这绑架你,麻醉你,给你钱,对你威逼利诱却让你莫名其妙的神秘人,跟人贩子也是一伙的,都是受幕后黑手驱使。“
单慧骇然心惊:“那……那他们何必把我抓起来麻醉几小时又放了呢?难道是确定我的身份?然后他们一直跟踪我?”
于果却古井不波地说:“不。从这件事可以看得出咱俩之间的确还是有交集的。抓你的幕后黑手,认识我,而且还了解我。这个人从我接手熊满贵委托我寻找女儿熊芳的任务之前,就猜得到我有可能会被熊满贵找到,只有我才能找到公安也找不到的熊芳,也就是找到你。”
单慧呆呆地说:“我……我还是不明白。”
于果说:“我接到这个委托,但只有一张你幼年的照片,所以,我就靠平生所学,以你幼年的照片为基础,开始模拟画出你长大后的模样,再用你长大后的模样为基础,在全国范围内寻找你……”
系统插嘴道:“主人,您脸皮可真够厚的啊,把我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于果心道:“你睡你的觉吧,你也说过,你是我的大脑,我把我大脑得到的劳动成果算作自己的,有什么不对?再说,我付了钱,更是理直气壮。”
系统讪笑道:“我就喜欢逗您。好吧,您继续糊弄这位花痴少女更加深入地痴迷您吧,我去睡了。”
0531记忆里的恐怖
于果没理会系统,接着说:“当时,我得到的情报是,有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都长着我推测你长大后的模样的那张脸,我就觉得很奇怪。但我很快发现,其中一个人是整容了,那么,另一个人,也就是你,才应该是原版。
“一开始,我见你有着跟自身完全不匹配的财富,觉得不对头,以为你才是整容的一个,但经过接触,发现你为人善良聪明不做作,和幼年时代的熊芳很相似,而我托人打听另一个女孩则性格乖戾,作风放浪,所以,我才觉得,其实你才是原版。
“那么,你手里这几十万,就不是你整容后的回报,而是你作为模板的回报。你当时被绑架,其实是这个犯罪集团一直在盯着你,密切注意你的动向,找机会把你带走,麻醉,然后用你的脸做模板,复制了另一张脸,给另一个女孩。
“所以,你对于两次昏昏沉沉的睡眠,误以为是那次麻醉造成的副作用效果,一直后怕不已。当然,那个你的复制品,被整容的女孩,其实原本也是个美女,但家境贫寒,金钱的诱惑是致命的,威逼利诱,令其愿意整成你的样子,反正都是美女,也不吃亏。
“从他们整容的手法、效果,以及找一个原本就是美女的女孩做你的复制品来看,他们的财力极其雄厚,钱不是问题,问题就是要做的可以乱真。我之前说了,没有人会做赔本买卖,这帮人更是人精,不可能让回报低于付出,所以,必然有巨大利益可以获得。”
单慧愕然咋舌:“那……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于果斩钉截铁地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万一有一天,我接到了熊满贵的委托,去寻找你的下落,他们不敢正面阻止我,一是在纯粹的暴力方面,他们还是不够做我的对手,二是为了不暴露自己。
“所以,他们采取提前预计好的方法,用一个冒牌货,来让我南辕北辙,拖延时间,方便他们进行别的活动。这个活动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可想而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最有可能是发生在胶东市,那几天我正好不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迟早会水落石出。”
单慧突然狐疑地问:“我……我做梦梦见了有杀手追杀我们,真是做梦吗?”
于果不置可否,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一切向前看吧。我对你足够信任,才跟你说这么多的,希望你也足够信任我,并且对得住我对你的信任。”
单慧凝然点点头:“谢谢于大哥,我真幸运,认识了你……还请你一定保护我亲生爸妈的安全……”
于果说:“我擅长的不是保护人,而是找人。我尽快地把这个人从幕后揪出来,就是对你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最好的保护。所以,我现在不想应付性地给你承诺,而是尽早付诸行动。你放心,我把你交到你爸妈手里之后,就要去查一查这群人贩子,从人贩子身上着手,顺藤摸瓜,钓大鱼。”
单慧眼泪又掉下来了:“谢谢于大哥,谢谢……”
于果笑笑:“来吧,咱们先去大吃一顿,然后转车去甜州,再坐动车到绿帆市,再回胶东市。”
单慧又再次破涕为笑,但于果趁机正视她的眼睛,希望能用短促且强烈的催眠,将其内心深处掩藏的、不愿面对的记忆挖出一道缺口来,然后只要窥探出一些碎片,找到那些记忆中的恐怖画面,就可以迅速锁定那些歹徒。
可是,单慧的大脑自动抗拒回忆这些片段,便十分痛苦,疼得**起来,双手抱头,不住颤抖。
如果单慧是罪犯,于果毫不犹豫,会像对邱社会那样,一路发掘到邱社会大脑的深处。可是,单慧是他为数不多可信任的伙伴,于果想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她正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于果不能强行进入她的大脑,过于强硬,甚至有可能引发精神错乱,便及时停止了。
于果决定,前往十年前单慧被拐卖时的学校,蹲守学校门口,追踪人贩子的踪迹,从根本上寻找幕后黑手。
买票上车,单慧调皮,想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风景,于果却说自己喜欢靠窗的位置。单慧误以为于果是在考验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便含情脉脉地答应让给他了。其实,于果是为了在车上等众人睡熟之时,进行一场时空穿越。
就算有人一睁眼发现自己不在座位上,也会以为是去上卫生间了。这也是于果选择动车而不是飞机的原因,飞机太特殊了,空间也太狭窄,不利于活动,自己的量子传输,甚至有可能在恶劣天气条件下影响飞机航程,造成危险,因此地面才是最适合穿越的始发点。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本车厢的大部分人都睡熟了。
于果知道,时机来了。为了确保无虞,
系统这次主动询问:“您准备去哪儿呢?”
于果沉吟片刻,心说:“单慧对当初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我只能根据熊满贵所回忆的时间段,回到当时单慧学校门口。”
系统回答道:“这需要五万元。我知道,您想说以前您返回百年前的抗战时期,也最多是这个价格。但我跟您解释过,您即将成为三千万资产的c级用户,到时候各方面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积分也会成倍增长,所以,消费也自然提高了,就像您来到大城市市中心生活一样……”
于果心道:“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女人了,这个你解释过,我也记得,不用专门再解释一遍,我对此也没有质疑。五万就五万,现在就出发吧。”
系统笑道:“好吧,是我啰嗦了。那就保持您的无视状态,好,那就到十年前的西沙台星马小学门口。您的积分73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一千二百九十五万元。到了之后立即展开无视状态,您准备好了吧?祝您旅途愉快。”
量子传输之后,于果缓缓睁开眼睛。此刻他突然感到,自己从最早穿越时周身产生的隐隐刺痛和各类不适感,到如今已经完全烟消云散。自己的体能的确在不断明显进化中,甚至适应了这种将身体完全转化为数据的模式。
于果看了看四周。
十年前,也一样是二十一世纪之后了,胶东市作为沿海开放城市的优势已经凸显,经济腾飞,gdp总量已经超越省城策州多年,直逼海东省最繁华的城市绿帆。
与此同时,胶东市本身的市中区已经显得十分拥挤,如同大航海时代的西欧,继续扩张来满足更多的需求。
由于胶东市市中区这个老市区,被一圈山体环绕,因此跟其他城市不同的是,尽管已经划定了五个区,却依然各行其是,就算都听市政府统一安排,可民间对此不认同。各区认同各区自身的民俗,排斥其他区。市中区居民认为周边四区都是“土巴子”,新兴的四区则觉得市中区是老古董,尽管称之为“老区人”,却隐隐含着不满的意味。
于是,市里大刀阔斧地改革,决定将市中区的环山挖开,通四大隧道,将周边四区全部连起来。尽管上个世纪就有前瞻性很强的市领导决定这么干,无奈开隧道的技术不行,硬件也不行。到了十二年前,终于各方面都趋于完善,就开始动手了。
一开始打隧道时,很多市民都反对,认为破坏了市区的龙脉,甚至还谣传“开隧道时飞出两条飞天大蛇,也就是龙,一公一母飞走了,龙脉破坏”的谣言。
然而,五大区终于四通八达后,整个胶东市的经济开始了真正的突飞猛进,两年后,也就是十年前,也就是于果目前正处在的时代,胶东市成为北方地级市经济增速最快的一个,也在当年第一次跻身于全国gdp总量排行榜的前二十名,而这个排行榜里,地级市只有四个。
虽然已经发展起来了,而且颇具规模,但百废待兴,问题还是很多。东部的东新区和西部的西开区,都只是普通的农村,由于房地产崛起,两区的沿海都开发起来,房价升高,称为“东富西贵”格局现象。
与此相反,市中区边缘的地带,既不靠海,也正好连接着东新区、西开区、南城区、养马区四大新区尚未开发的农村,跟四大新区沿海的部分又不接壤,反而成了不上不下的地带,处于无人问津的尴尬局面,这一局面在十年后胶东市第二次城市大拓展才终于打破,但此刻才刚刚开始。
比如南疃镇,位于市中区最南端,跟南城区交界的尴尬地带,社会上都称其为“南郊”,十年前,此地的黑道老大张宏勋、张宏远将几个手里的小公司、酒店和矿场合并,靠关系从银行贷款发家,建立了双宏集团,大力发展南疃镇,甚至染指了南城区的房地产。
而西沙台镇,就是市中区最西边,和西开区毗邻的尴尬地带,老百姓一般都称其为“西郊”,尽管也属于市中区,却不被人看做“市里”,仲氏家族此刻渐渐崛起,成为西沙台地区的领头羊,此刻是小打小闹,还没有作威作福到民怨沸腾,也算对经济有点贡献。
而此刻,熊满贵的女儿熊芳,正在市中区西沙台镇靠近西开区不远的一处不起眼的星马小学读书。这小学的学生大多是在胶东市打工的外来流动人口的子女,常人很难相信,学校里会有一位坐拥数千万资产的富翁的女儿。
多年后,星马小学那里也成了热点,周边的老房子高价拆迁成了炙手可热的学区房,现在看来,这小学破破烂烂,周围很荒凉,真想象不到未来会那么好。
0532大雨滂沱
于果目前就在这所小学的门口,处于无视状态。小学还没有放学,但毕竟是小学,人来人往。只是,于果的无视状态日趋完美,细节上逐步完善,随意走动,反正谁也看不见他。
而且,尽管市中区主要干道和四大新区沿海部分都装上了监控摄像头,可像西沙台最西端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依然没有任何监控。在汽车还没大量行驶在四大新区的时代,连道路也不正规,很多地方还是沙土路,坑坑洼洼。
于果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熊满贵这么低调,让自己的女儿读这种小学,只因为这小学距离他的大酒店比较近。可是,反过来一想,老百姓谁能相信,这么一个打工子女占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学里,会有这么一个大富翁的女儿在?
“在消息相对闭塞的年代,互联网刚刚崛起,网吧刚刚换成液晶屏幕的年代,有几个人能得知这么隐秘的事?这就说明,很有可能人贩子的背后黑手,是熊满贵认识的人。最起码,是对熊满贵很熟悉的人。
“在西沙台,最牛逼的人物除了熊满贵,就是仲家四兄弟!难道是仲家四兄弟为了谋取熊满贵的酒店,而绑了熊芳?要不然为什么因此陈副所长被转调到看守所当副所长了?而仲老三顺利地当上了西沙台派出所的所长了?并且,看守所正所长老秦也是仲书记的心腹……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不对,还是有问题。熊满贵的酒店虽然值钱,但也不至于让仲家四兄弟这么大手笔地去绑人,而且根据我的估计,绝对不仅仅是绑了熊芳一个,并且还在各地抚养长大这些被绑的孩子,这得多大一笔开支?
“再说,哪怕真是为了熊满贵的酒店,仲家四兄弟也不会轻易去招惹熊满贵。熊满贵虽然是正经商人,可毕竟是南洋华侨,身份特殊,一般人被黑社会欺负,找到市政府,恐怕都是石沉大海没人理会,可熊满贵要是去告,那可是国际事件,影响恶劣,市政府一定会为熊满贵出头的。
“而且,仲家四兄弟假如真这么有本事,仲书记也就不会因为恶贯满盈,在政府开会的时候被省纪委的人一举拿下。从这个角度看,仲家四兄弟还不够资格当这个幕后黑手……那么,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而且他还认识我?是仇副董事长?他也没这个魄力……”
正想着,学校放学了,很多穿着工装,一脸汗水的家长们都满面欢喜地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孩子,孩子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之所以这么拼死干活,就是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提升阶层。
于果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母都是城市底层,虽说比这些外来的打工人员略强一些,最起码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本地房子,但依然一贫如洗。父母不容易,人类不容易。
很快,他锐利如鹰似隼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八岁的熊芳,那时候熊芳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美女的潜质已经显现,很多同龄的小男孩都在朝她或明着或偷偷地看。
熊芳显得自信、大方又沉稳,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得多,她先是跟很多家长热情地打招呼,然后在挨个跟同学告别,见没有哪个同学家长没来接,自己也就不需要送其回去,便一路唱着歌,蹦蹦哒哒回家了。耳畔全是家长的啧啧艳羡:“看看人家这孩子,学习好,水灵又懂事,谁家有这样的孩子真是上辈子积德,祖宗积德!”
于果这就跟了上去,然而,由于过于敏感的体质,天空滴落的第一颗雨滴,就被于果敏锐地察觉了,接下来淅淅沥沥,开始了绵绵细雨。于果本来还是走得很慢,可骤然经过一面大玻璃时发现,自己在雨水中已经形成一股轮廓,顿时心里一惊。
好在周围的人都忙着撑伞和穿雨衣,以应付这越来越大的雨,否则很有可能真有人注意到于果的轮廓。
于果暗想:“以前从没想过下雨天会暴露……对了,以前寻找张宏勋的笔时,来到张宏勋坐着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到老夏拉面吃饭的那天夜里,也是下着雪。看来,下雨天和下雪天,就算不和人四目相对,也会被破解无视状态,我得当心了……”
熊芳也快速跑起来,将书包顶在头顶,居然速度不弱。于果想起了单慧当初为了躲避自己,也跑得很快,不禁会心一笑。
很快,雨大了起来,也幸亏这个时代的西沙台西端车辆不多,否则车辆一经过就是一片水花。
而且穿着雨披和雨衣,骑着自行车的过客很多,同样也溅起不小的水花,熊芳只得四下躲避,狼狈不堪,此刻已经被淋湿了头发,衣服也快湿透了,看来,那时候天气预报还不算准,报了没雨,就没带雨伞。
于果在雨水里行走,虽然也步步踩出水花,却被来往行人喷溅的更大水花给遮蔽了。只是,很多人看不到于果,而且很多速度都很快,冲着他就扑过来,差点撞到。因此,于果决定登上房顶,一路追踪熊芳。
终于,等到了一个路口的时候,熊芳陡然很突兀地消失了。
于果大惊,朝着里面狭窄的小巷深处望去,只见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成年人将其拦腰抱住,还套了一个麻袋,任凭麻袋之外熊芳的两条腿无助地拼命挣扎。
于果心里一紧,有些心疼,但他知道,这是历史,自己决不能出手干预。过了一会儿,甚至有可能会出现更大的摧残,而他同样只能看着。反正熊芳已经成长为美丽大气的妙龄少女单慧,活得好好的,于果已经知道了她的未来很好,总算也感到一丝欣慰了。
小巷内一拐弯处,停着一辆松花江面包车,破破烂烂,外表很多划痕,十分不起眼。其中一个人正要把熊芳往里塞,熊芳却非常麻溜地一下子滑下,转身要起步快逃。却被另一人及时冲上前,一下子抽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力度极大,就算打成年的单慧,也会令其口鼻出血,更何况是只有八岁的熊芳?熊芳当即就一声惨叫,倒在充满泥泞的雨水里。
接着那人还不解恨,抓起熊芳就要继续揍,却被另一个听上去声音是女性的人制止:“行了!别再闹腾了!他只是个小女孩儿!”
男人冷冷地说:“上头要求这么做的,你别管。小孩都不驯服,必须让他知道厉害,才个老实!连秀的儿子就是因为你唧唧歪歪地说可爱,我没打,才那么刁钻不驯服!”
这话连同在滂沱大雨中突然闪过的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了于果的大脑。
于果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懵逼,心道:“连秀……连秀的儿子?张连?也就是……韩金匙?难道韩金匙当年被拐卖,也是这伙人干的?虽然是连局长偷偷卖掉了孩子,但……但其实连局长并不知道自己把外孙卖给了这帮人?韩金匙杀人案,其实并没有结束?”
闪电过后,雷声大作,轰然炸响,这本来对于果超人的体质来说毫无影响,可于果却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心里发冷。
难道……从韩金匙二十年前被拐卖开始,幕后黑手就已经开始了其巨大的阴谋?无论是南洋华侨熊满贵,还是胶东一线黑老大之一的张宏勋,都不能幸免?
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正在激烈地思考,却又被熊芳令人心碎的哭喊声打断,但无论熊芳如何高分贝地尖叫,都被滚滚炸雷和瓢泼大雨无情地吞没。
那女的也并不是起了善良之心,而是愤怒地纠正道:“上头让你打,不是让你泄愤瞎打!上头不是教给你具体的手法了吗?你也练了好几个月了,只需要按照标准打一下后脑勺就行!再让你打下去就不值钱了,上头会怪罪的!这小女孩还要养大呢!”
这话令于果再度极度震惊,尽管人贩子将被拐来的孩子送去特定的地点养大这个猜测,是于果早就大胆推断出来的,此时只不过得到了人贩子的亲口验证,但毕竟亲耳听到时,依然十分震撼,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男的怒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说罢一把揪住熊芳,熊芳拼命挣扎,那男人却掏出刀子,对着熊芳的脸,用极其狰狞的眼神吼道:“你他妈给我听着!再乱动,我马上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我要把你五*马分*尸,把你的舌头和眼珠全部挖下来喂狗!”
这话就算是对成年人说,也足够令其心惊胆战,做一辈子噩梦,成为一生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阴影,甚至会造成永久的心理障碍,更何况对一个每天都在阳光下快快乐乐过日子的小女孩?
于是,熊芳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大幅度颤抖。
这一男一女都戴着口罩,披着雨衣,只有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于果清楚,想要通过系统从千千万万个人中寻找一张五官都清楚的脸,还是容易的,但相似的眼睛可太多了,系统光凭眼睛来寻找这两人,实在太难了。
但于果又不能立即将这两人抓起来审问,否则就改变了历史,只能这么默默地看着,脑海在高速地启动思维,闪电般绞尽脑汁,思考各类有可能的办法。
接着那男的阴冷无比地死死瞪着熊芳,骤然狂叫一声:“再发抖,我马上把你剁成肉酱!”熊芳的眼泪夺眶而出,不颤抖了,但眼神明显是恐惧到了极点,有些呆滞了。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白光在暴雨中穿梭闪现,显得无比凄华。
0533人贩子夫妇
男人趁机用十分诡异的手法,朝着熊芳的后脑勺猛然一击,熊芳“啊”一声短促地惊叫,便晕死过去。
正如于果的推测一致,单慧之所以关于这段历史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一到雨天就头疼,正是因为这非人的悲惨经历,不但雪藏了记忆,而且还无法自控地编出谎言来欺骗自身,认为自身就是通农家子女,而非被拐卖的。
这段恐怖的记忆如果换成凡人时代的自己,也一样会终生被阴影笼罩,永远也走不出来。因此,于果也很理解,此刻亲眼所见,更是感同身受。
也幸亏幕后黑手是普要将熊芳这类被拐卖的孩子正常养大,这才没有对其进行身体上的诸多摧残和施虐,要不然,熊芳可能也不可能出落得像现在这样亭亭玉立。
那男人抓起昏死过去的熊芳,很自信地扔到车里,然后娴熟之极地上车发动,女人也立即坐到后排,看来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至于那男人的手法,看来肯定如那女人所说,是上头教授的特殊手法,只要的确做得标准,就完全不必担心熊芳会死。
而也正因为这一撞击,熊芳丧失了这一段记忆,并且会在这一年半载内迷迷糊糊,甚至潜意识拒绝回忆这一段历史,不然就会重新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惧里。
这手法居然能进行培训,看来应该源于一个非常懂医学,甚至非常懂人体结构的人的创意。
男人发动开车子,这才把黑雨衣脱了下来,女人也跟着脱下。于果本以为可以借此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但谁料这两人里面也穿的很厚,头上戴着帽子,而且口罩依然不打算摘下来。
看来,这也是他们的上头命令他们严格执行的标准,让他们绝对不能暴露身份。者更可以想象出幕后黑手是多么地精明和小心。
于果趁着他们脱雨衣,一个闪身,也坐到车里,虽然也喷溅出水花来,可男人和女人都以为是对方脱雨衣的原因,都没在意。这辆松花江面包很小,但乘坐四个人还是够的,尤其是熊芳还是小女孩,并不怎么占地方。
女人催促说:“赶快先送到指定的第一家去,先好好收拾这小妮子,等彻底驯服以后,再送第二家。”
男人点点头,调转方向盘朝另一边开去,边开边说:“等送到最终确定的姓单的那户人家,恐怕最少得一个月。做完这件事,咱们又是少则一个季度,多则半年不能出门。”
女人说:“你放心吧,我已经采购了大半年的生活用品,足够咱们过日子了,完全不必出门买菜。这次人家给咱们安排的居住地也比较上档次,警察绝对不会到高档小区查人的。”
男人淡淡地说:“我是无所谓,你千万记着规矩就行。上头还给咱们弄了一辆豪华车放在小区里,但你没事儿别开着它出去瞎转乱炫耀,当心惹来杀身大祸。”
女人很不满地说:“我是那种唧唧歪歪的女人吗?”
男人却不买账,边打方向盘边说:“你在女人里面不算唧唧歪歪,但你毕竟是个女人,本质上闲不住。你只要记得,守规矩,咱们有钱,不守规矩,咱们死,这十四字真言就行。”
女人有些伤感地说:“代价太大了……从干上这一行起,咱俩的父母亲人都以为咱俩走失了,报了失踪人口。然后,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受培训的时候,咱俩认识了,虽然我也爱你,但咱俩也只有结为夫妻,一起办事,别无选择。
“咱俩这一辈子,就贡献给上头了,既然人家给足了钱,咱们几辈子也生活无忧,只可惜上面不让咱们有孩子……我知道,他们是怕咱们有了孩子,自己也产生罪恶感,不想拐卖小孩了,所以就不允许咱俩要孩子……但没有后代,那么大一笔积蓄留给谁呢?这是不是老天爷看咱们干的伤天害理的事儿多了,有意要惩罚咱们呢?”
男人阴冷地说:“我让你少叽歪几句,你来劲了?你有了孩子又怎么样?也是黑户!”
女人不服气:“可以办出国移民!”
男人冷笑着说:“老天爷惩不惩罚咱们,我不知道。但这个人的能量有多大,你比我还清楚吧?你就是移民到月球,他要杀你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女人猛地打了个寒噤,又打了个喷嚏,涌上来一股恐惧。
男人摇摇头:“已经出卖灵魂了,就别又当那啥又立牌坊了。咱们就把坏人当到底,一路走到黑吧。有钱,不就是一切么?”
女人本想说“钱也不能随便花,一直在上头的监控之下”,可还是及时吞咽下去了。虽然她很信赖眼前的男人,但他们毕竟是在培训时认识并且相爱的,到底这男人对上头的忠诚度如何,女人并不确定。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久了,哪怕是身边的人也不是全能相信的。
于果顿时明白了,最少也得一个月后,这两人将手头的事办好后,就隐居在一个幕后黑手指定的特殊地方,自给自足半年左右,哪里也不去。
因此,于果对系统说:“帮我将时间向后调两个月,让我到他俩同时出现的地方。在封闭的隐居地,他们肯定会露出真面目的,我将会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然后,直接到当代世界去寻找他们就行。”
系统笑道:“您真聪明,好的,但这花费可不低,又是五万元。那么,您的积分是73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为一千二百九十万元。那么,咱们立即出发!”
于果点点头,并且最后深沉地看了小熊芳一眼。
紧接着,于果被传送到了两个月后。
很快,他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心里无奈地想:“不会吧?又是干这个?”
但也就是十来秒后,喘息声停住了。那女人冷冷地说:“你怎么了?”
男人淡淡地说:“累了。”
果然,听声音,还是他俩。
女人不甘心:“你累了?咱们一直窝在家里,什么也不干,最多干点这事儿,你就喊累?”
男人冷笑一声:“那怎么了?我就不能累?你就当我有毛病吧。”
女人怒道:“你身强力壮能有什么毛病?我看你是你心累了吧?成天看我已经看到吐了吧?是不是让你外出找个小姑娘,你就舒坦了?”
男人不屑于和她争吵:“你知道咱们是不被允许出去的,出去了不是被警察抓,就是被上头灭掉。被警察抓了,也一样得判死刑。”
女人怒极反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不去找小姑娘哈?你跟我没感情了,日我还不如日个沙发桌椅板凳的刺激,是吧?”
男人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你给我老实点,别惹我发火。我没义务天天干你,再过一个季度,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女人到底还是有点怕他,嘟哝着:“再过一个季度,老娘跟你离婚!”
男人充满轻蔑地笑道:“这事儿你说了不算,不想死的话,就这么过下去吧。反正有钱。”
女人颓然道:“有钱,有钱,这样过日子,有钱又怎么了?出国出不去,连到邻市去也得开车,什么飞机、高铁、动车,都没试过……”
男人站起来,到大厅的健身器材上进行杠铃卧推,边做边说:“你是忘记了当初贫穷的滋味了,你当时心甘情愿地宣誓,宁可失去一切自由,也绝不能忍受哪怕一秒穷日子了,现在又后悔了?都是成年人了,作出什么决定,就要一直履行下去,这是责任,也是代价。”
于果缓步走到他跟前,心道:“系统,你把他俩的体貌特征全部清晰地录下来,也包括声音。我要你在尽量不花钱的前提下,对他们进行细腻的刻画,让我随时可以在休息的时候,闭上眼睛,在大脑里默默观察,从他俩的一系列动态表情,举手投足之际,更加深入地了解他俩的习惯,以寻找突破口。”
系统回答:“遵命,我也早就这么做了,看我乖巧吧?不过,他俩是黑户,用的也是假身份证,去哪儿都靠开车。您如果想要通过我来调查出他俩的真实身份信息,没有意义。”
于果心道:“你说得对,的确没有意义,什么叫‘真实身份信息’?不是一张身份证,而是活生生的人。我已经完全记得他俩的模样了,对他俩的年龄、身高、体重、说话方式、爱做的表情,都有了大致的把握。所以,我只需要回到现代去找到这俩人就行。”
系统问:“其实,我想问您个问题。”
于果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是想问,我回到现实中确定了此二人的位置后,是报警抓他俩,还是直接找到他俩,进行审讯?”
系统赞道:“我怎么感觉,您更像是在我的大脑里呢?没错,您要是报警抓他俩,那就有可能失去了追踪那个幕后黑手的动向,万一幕后黑手能量很大,影响了警局最终追查,那可就不妙了。
“您要是直接前去审问他俩,那最终肯定是要杀他俩灭口的,一来怕他俩泄露您的信息,二来也是因为他俩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可是,如果您不报警,而是审问后杀掉他俩,那您肯定也不能把动用死刑非法审问时得到的证据告诉熊满贵,熊满贵毕竟也不足以信任,一旦熊满贵报警,您就被动了。于是,您不告诉熊满贵的话,熊满贵也不相信人贩子已经找到,更不会付给您关于人贩子的那部分酬劳。”
0534事在人为
于果心道:“你说的的确是我在思考的问题。但是,我有更好的办法——我决定双管齐下。首先,你让我返回正常的时间线,也就是当代社会,然后把我传送到当代社会这两人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再恢复正常时间线。
“我相信,他俩一直成双入对地行动,绝不落单,尤其是一旦做完某一票事,那就会隐居差不多半年,所以他们的位置很固定,反而比一般人好找,一分钟以前他俩的所在,一分钟以后,必然还在此地。
“到了之后,我会先催眠他俩,让他俩主动说出秘密,这样,强过审讯他俩。接着,我再回到单慧身旁,一路乘车到胶东,秘密会见熊满贵,然后打电话给谷强、孙奇峰、唐均这些刑警干部们,把那两个人的所在地告知警方,警方前往抓捕即可。
“这样一来,一举两得,不但可以让警察光明正大地去抓他俩,而且熊满贵也会付钱给我。到时候就算警方受到那神秘幕后黑手的压力,不能继续查下去,那也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我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的秘密。”
系统赞道:“您真是算无遗策啊!”
于果摇摇头:“未必,你过奖了。这里有这么一个难以绕过去的困难:你应该能发现,这两人跟一般人不同,虽然不见得功夫有多高,可他们的确是强者,强的不是体魄,而是惊人的意志。
“那个女人已经很难啃了,那个男人看来更是钢铁神经,早就适应了这种压抑的生活,因为他们的世界观很明确——为了钱愿意牺牲一切,远胜过邱社会这些人。说不定一旦强行催眠,会把他们的大脑弄成精神错乱,成为白痴,也仍然得不到他俩的秘密。这就真没办法了。
“不过,也许事情没有这么坏。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到时候说不定反而有惊喜。生活不是戏剧,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我觉得,事在人为,我尽力做好我自己能做好的部分,剩下的就看天了。”
系统回道:“好的。那么,还是五万元花费,您的积分再次增加到75000点,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二百八十五万元。寻找这两人在当代社会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并且迅速切换到正常时间线。到了之后自动维持无视状态,直到您愿意破解无视状态。那么,这就出发,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迅速被传送回当代社会,只在单慧身旁做了一次极其短暂的停留,于果见单慧还在熟睡,心里也就放心了。接着,他的意识跟着身体一起瞬间模糊,变成数据进入一个黑暗的房间内,重新聚合,才渐渐清醒过来。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房子,估计幕后黑手给此二人租这么大的房子,也并非是人性化对待手下,只是认为大房子活动空间大,压抑感比较小,不会让这二人心情郁闷,时间长了也不会又逆反心理。
当然,最终让此二人顺从,还是主要靠关于生命的威胁,和足够优厚的金钱,威逼利诱,才是真正管用的手段,亘古不变。
于果快速走到门口,压在门把手上。他是担心一分钟内一旦这一男一女开门要出去,那自己就能感知到。
很快,于果整个人再度震颤起来,然后再度稳定。他来到了正常的时间线。
还是这座房子,一切安安静静,门也没有打开。于果心想:“这两人还在屋里。是睡着了吗?他俩不开灯,不见得是不舍得浪费电,毕竟他俩已经是隐形富豪了,只不过是因为他俩尽量不想惹人注意,就一直尽量不开灯,甚至窗帘都拉着。”
尽管房间幽暗,于果却毫无惧色。
要知道这一男一女虽然身手不凡,且灭绝人性,但真要动起手来,甚至加起来的武力值最多也就是跟蔡雄、巩帅、张晓影等差不多,只不过抛弃了人性的冷酷会增加格斗时的战斗力,但相比受过残酷战争洗礼的关凤凰,他俩还是棋差一筹,更何况是跟自己相比了。
于果询问系统:“我的无视状态,是不是也随着身体的进化而加强了?”
系统笑道:“对,您也发现了吧?以前,您虽然进行无视状态,可是监控上还是会拍摄到的,因为监控不是人眼,不会被潜意识所骗,所以,需要抹去监控视频,当然,这也必须花费一笔钱。
“可最近您的几次处于无视状态的穿越行动,我并没有提醒您关于抹去监控的事,您这么聪明,肯定也很敏锐地发现了。视频里虽然还是有您,但您的影响力可以透过视频,继续欺骗看视频者的眼睛,让他们依然根本看不见您。”
于果点点头,忽然问:“我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挺有趣的,想问问你——你说,我自己,看拍摄我处于无视状态时的视频,是否能看到我本人?”
系统一愣,旋即笑道:“您当然能看到啦。”
于果很欣慰:“幸亏你是地球上唯一的一个超级穿越系统,我是唯一掌握系统的人,只有我可以做得到。”
这个房子比十年前他们居住的房子更加豪华,是真正的高净值业主才能享受的奢侈住宅。于果到处溜达,各个房间都看过了,却并没有人在,只剩下大卧室了。
大卧室的门本来就开着,所以这整个房子对于系统而言,才被算作一体,将于果传送到一定距离之外,更加安全,所以于果被系统传送到大厅——这房子的正中央,与其他任何房间的距离都是最近的。假设大卧室的门关着,那么于果就会被系统传送到大卧室内了。
于果悄悄地拉开大卧室的门,并没有丝毫犹豫。
要知道,这是小高层,这两人就算受过训练,想要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马上开窗贴着墙壁逃走,也绝无可能,而且性命堪虞。
至于这两人也有可能将刀枪藏在枕头下面,随时拿出来,枪上更有可能装着消音器。但这些武器对于果而言并无任何作用,只要他们的双眼看不见于果,最多也就只会觉得门不结实,自动拉开了,万万想不到身旁有个人在观察他们。
门开了,这对夫妇却在床上安详地睡眠。
于果微笑了一下,可立马皱起了眉头,神色凝重,因为以他超凡脱俗的体能,其触觉已经能够感知到,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呼吸声来自于他自己,而床上这两人,都没有了呼吸。
于果心中惊异,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不甘心地伸出手去试试两人鼻息,果然如此。
系统开口道:“被人杀了吗?不知死了多久了?您不掀开他们身上的被,看看有没有外伤吗?”
于果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心道:“他俩只在腰间盖了被,大部分身躯都露着,足够看出没有外伤了。而且,我不能掀开他们身上的被。”
系统不解:“为什么?”
于果不疾不徐地回答:“我认为,这个房间有监控,幕后黑手为他们租的每一个房子,应该都有监控,这样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假如他们有反常举动,幕后黑手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我虽然是无视状态,而且进化到了可以欺骗看视频者的眼睛,但有一点,我不能去移动什么东西,这张被子是盖在他们身上的,我要是一下子掀开了,我自己本身当然不会暴露,可是被子的移动却不符合常规物理现象,也就是属于超自然现象了。
“看视频者的眼里,会看到他们身上的被子突然凭空掀起,就算不明白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也肯定觉得不大对头,再找专门的科学家研究一下,那就麻烦了。按照幕后黑手的实力,未必请不起真正重量级的科学家。”
系统问:“我明白了,那您是否要寻找杀他们的凶手?虽然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但我可以测出来,当然,这需要花钱。”
于果淡淡地回复:“没有这个必要了,白费功夫。”
系统更加不解:“为什么您会这么认为呢?”
于果心道:“首先,我如果认为是有杀手潜入的话,咱们先说杀手潜入杀了这两人的判断如果成立,那么我就可以通过前往‘这对夫妇停止呼吸前n分钟时的所在地’,进行穿越。”
系统赞道:“正是呀!”
于果继续说:“他俩在普通人里,无论反应还是身手,都是一流的,如果是被人直接杀了,那就不会表情这么安详,身体可以摆出安详睡觉的姿势,但肌肉绷紧的一瞬间死亡的话,会一直保持这种表情僵硬下去。
“而且,遇到直接的暴力,他俩一定会拼死搏斗,不会这么安详地死去,家里的摆放也不会这么井井有条。哪怕凶手非常耐心地进行复原,最起码我也能看得出蛛丝马迹。但这个房间里,确实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系统一惊:“这么说,是远距离射击?狙击手?”
于果点点头:“幕后黑手给他们租住的大房子,并不是处在深山老林或者荒郊野外,这反而更好地能控制他们,因为这对夫妇住的小高层处在各类高楼大厦之间,是狙击手射击的最佳天然猎场和藏身之处。
“凭一般人,很难看得出子弹从那栋楼的楼顶或者楼层射出来的,就是警察也得研究一番。而且,靠着视频监控,他们也可以同步传送给狙击手,让他们一边观察这对夫妇的现场动向,做出判断,确定最佳狙击时机。”
系统疑惑地问:“可是,您也观察过每一扇窗,玻璃都没有破损啊。要射击,只能从各种玻璃外射击,不可能隔着墙射击,那就没有准头,威力也大减了。难不成他们的狙击手杀了人之后,还专门跑过来把窗玻璃给补一补?
“或者干脆换一扇窗?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再说,地上也没有发现子弹壳啊。到时候警方发现了这里,找到了子弹壳,再顺藤摸瓜,狙击手背后的黑手不就危险了吗?看来,他俩也不是死于狙击枪的远距离狙杀。”
0535扑朔迷离的黑雾
于果笑道:“你比以前更加擅长分析了。”
系统也笑了:“这不是跟您学的吗?我还是很聪明的。”
于果却说:“你的分析本身没错,不过没有意义。你在分析之前,先考虑一下前提——这对夫妇俩身上没有伤痕,如果是被子弹射中,那么再怎么着也会流血的,可是被子很干净。所以,不需要分析狙击手的问题。”
系统悻悻地说:“您泼了我的冷水啊!我怎么感觉被您耍了呢?”
于果心道:“我不会耍自己的大脑的,况且现在这种场合,更没有心情。如果真是狙击手干的,那还好说了,只要找到子弹,就能以‘寻找子弹射击出枪膛之前一分钟所在的地方’为名义,直接通过你穿越到狙击手隐蔽的位置,就可以找到狙击手了。”
系统很是振奋:“对啊!虽然不能在历史中直接收拾了狙击手,但可以观察到他的体貌特征,等回归正常时间线后,再穿越到其一分钟前所在地,抓住他进行拷问就成了!”随后有些失落:“不过,既然不是狙击手干的,那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难道他们是服毒自杀……”
于果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是为了更高质量地活着,才选择了这条极端的路走,要是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他们也不可能下定决心做这一行。他俩的求生**绝对比一般人要强烈得多,所以绝不存在自杀的问题。但是……我想我能猜出他俩是怎么死的了。”
系统听到这里很惊讶,奇道:“真的?”
于果心道:“这是我的推测。本来,幕后黑手选择了这样的小区,并且偷偷安装监控,也的确是为了狙击做准备。但是,他为什么放弃了这种方法呢?或者另一个答案相同,问题却不同的问题:他用了这对夫妻最少二十多年,何必选择最近才杀死他们呢?
“答案是,幕后黑手真的认识我,而且很了解我,未必了解得到我的核心秘密,但有可能像仲书记那样,猜得到我有超人的体能。所以,他为了防止被我找到这对夫妻,就先行下手,把这对夫妻干掉了。换句话说,他也猜得出我应该找到熊芳了。
“至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这对夫妇呢?幕后黑手是做了多方面准备的,除了可以布置狙击手,也可以在将这个房子租到手之后,尚未命令这对夫妻搬进来之前,就安装了一种可以释放毒气的装置。
“这对夫妻俩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久,什么悲惨的事都见过,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他俩也猜得出,房子里也许有监控,可是,他俩更知道自己的生存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人家随手就可以决定他俩的生死,因此也并不去操心监控的事,更不能在监控之下明着去到处查找房间里是否有异样。
“更何况,这毒气装置和监控装置,兴许都不是一般的装置,而是幕后黑手用重金和权力购置的最先进的装备,不是那么容易能被仪器探测到的,也装得更加隐秘,可以远距离通过视频操控。甚至在这两个装置上加设了自动毁坏系统,使其爆炸。
“幕后黑手看了视频,发现这对夫妻把窗户什么的都关上了,要睡觉了,而且这是冬天,不可能再开窗,便悄悄打开毒气装置,将这两人安详地杀死,却不留一点痕迹。接着,毒气装置有可能会立即将扩散的毒气通风排出,稀释在空气中,这样就制造了完美的杀人现场。
“到时候一旦幕后黑手从视频里发现我或者警察闯入这里,就会立即远距离操控,以爆炸的方式销毁毒气装置和监控装置。哪怕最终我或者警方查出了这对夫妻是被毒气杀死的,但所有的来源都被切断了,无从查起。
“我相信,幕后黑手的每走一步都要看以后的十步,做得滴水不漏。也就是说,尽管我没有亲眼看到他如何找人安装这些装置的,但想必都隐秘之极,我想要通过穿越时空,来找出这些东西的源头,范围却太大,无从查起。
“由此可见,这个幕后黑手步步为营,智商的确是远胜常人。虽然他肯定打不过我,被我抓到了一定死,可他身在暗处,并且对我很了解,那我就真的输了一筹,这种感觉很恼火,但没办法。
“好在,他千算万算,不可能算出我还有无视状态这一招,不然,他早就销毁了监控和毒气装置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反过来推断出监控视频现在肯定还在运作,他随时都在观察这个视频,所以,我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
系统假如是个人,那就会听得目瞪口呆:“要不要这么厉害?”
于果笑问:“你是说我,还是说幕后黑手?”
系统赞道:“他厉害,可你能发现这些,你更厉害!”
于果却郁郁不足:“未必是我更厉害。以前遇到很多高智商对手,我依然可以全方位碾压他们。只有这一次,他制造出这么多扑朔迷离的黑雾,自身却一直置身事外,隐藏在更加隐秘的保护之中,而我却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虽然没吃什么实质性的亏,但还是很不爽,每次都晚一步,做了不少无用功。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彻底粉碎他的阴谋!系统,咱们回去吧,回到单慧的身旁,等把单慧交给熊满贵,得到酬劳再说。”
系统说:“好是好,但关于人贩子的事……”
于果颇为自信地一笑:“熊满贵这么爱孩子,虽然给我设定了很多条条框框,可只要一见到单慧,确认了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就算我没找到人贩子,也肯定会把钱给足的。这是天大的恩德,更是他结交我的好机会。
“他虽然平常生活吝啬,但从他在对待客户和员工不含糊来看,大事上他绝对是拎得清的。再说,人贩子死了,这更好。系统,请你记住这个大房子的地理位置,我回到胶东后就报警,让警方前往抓人。
“当然,他们什么也抓不到,可是,一定能找到这对死掉的夫妻是人贩子的证据。到时候,熊满贵的六百万,我一定会一分不少地存到你的虚拟账户。你就准备好给我增加积分吧!”
系统很愉快地说:“好嘞!我静候佳音!那咱们回去吧!”
于果回到单慧身边后,单慧迷糊了几下,睁开了眼,打着哈欠问:“你……我怎么感觉你去了洗手间好久,这么久才回来?”
于果笑笑:“就这么一个洗手间,排队的人多,里面还有便秘的,等了半天才往前挪动了一下。”
旁边一个大吃方便面的家伙很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也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于果接过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发来短信,短信上写着一个qq号,并说:“有事上qq聊吧,龙。”
于果也有一个常用的qq号,是当初在成功侦破婚房入室抢劫杀人案之前,注册“心动滋味”婚介所而新申请的qq号,于是便加上了此人。
刚加上,对方就要求视频。
于果想到了“龙”字,觉得可以大胆一试,反正自己无所畏惧,就打开了视频,并且插上耳机。
里面果然是龙曼妮,她穿着一件很透的睡衣,原本在对着吸管吸冰块饮料,一看接通了,立马捋了捋头发,瞪大眼睛撅起嘴,摆出一副可爱俏皮的样子。
于果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真是你啊。”
龙曼妮嘿嘿笑道:“是呀!我的人脉厉害吧?我爸爸的朋友很多,有几个叔伯在胶东做生意,我一打听,要到你的手机号也不难,毕竟你在胶东也是名人了嘛!你上次……上次走的时候,都不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找得你好苦!但是一打电话就特别想见到你,所以忍不住就视频了!”
于果更尴尬了,只得说:“我正在动车上,人多眼杂,你……”
龙曼妮这才恍然大悟:“哦!我还以为你在肯德基呢!你等我一会儿哈!”她跑出去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找了一件大衣披上,然后嘻嘻笑道:“家里暖气太热了,要穿上这件大衣,就得开窗了。”
于果知道这是耳机对话,保密性应该没问题,就放心大胆地说:“上次看你家里的摆设好像跟现在不一样了。”
龙曼妮脸上一红,似乎是想起了那个抵死缠绵的疯狂一夜,咬着下唇说:“这是另一套房子。你不要误会,我家里可没贪污**,这真是凭自己实力买的。”
于果便说:“我刚从外面办完事往回走,刚刚进入海东省的地界。这里是动车,信号不稳定,耗电量大,而且因为移动速度快,不停地转换基站,还总经过隧道,不适合视频聊天。”
龙曼妮也急促地说:“我知道,但我被看管得很死,最近你也知道,仲书记……被拿下了,省城官场各方势力博弈得也很厉害,所以我爸爸也怕我被人报复,不让我单独出门,我在家有保姆看着呢。
“所以我只能跑到这个房子和你视频聊天,我爸爸不允许我再继续待在这个房子里了,今天下午就要派车把我接走,我只能赶快跟你视频,咱们长话短说吧。你听我说就行,你在公众场合,尽量别开口,有疑问也含糊地问问就好。”
于果见她不愧是大家闺秀,很懂事,便很赞许地点头。
单慧则很不满地瞥了手机视频一眼,满是醋意地问:“这大姐是谁啊?”意在突出自己的年龄优势。
于果肃然且淡漠地说:“你别闹,睡你的。我正在谈公事。”
0536最终自由自在
单慧见他很严肃,也心生敬畏,便气哼哼地转过脸去。周边有一些男青年觉得她惊为天人,冷不丁见她目光扫过来,都很不好意思地连忙撤回目光。
龙曼妮倒是不介意,笑道:“刚才那小姑娘是谁?真漂亮……不过,太年轻了,我看只有高中吧?你应该不会是在跟她谈恋爱吧?”
于果说:“当然不是,她是我一个客户的女儿。”
龙曼妮笑道:“你就跟杰森斯坦森一样,《非常人贩》啊!”她这个比喻倒是比较贴切。
于果知道得赶快进入主题,便试探着问:“你刚才说……说的那件事,跟你有关吗?”
龙曼妮正色说:“是的。最终我们龙家才是胜利者,算是险胜吧,其他人的利益也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再加上仲氏家族作恶多端多年,连他们的保护伞蒋家也最终决定牺牲这个棋子。当然,我知道,他们两家是联姻的,并不是一般的棋子,可是,在官场上,再大的棋子都能舍弃。”
于果感慨道:“真的很残酷。这个人是个了不起的人才,但是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了。”
龙曼妮知道他说的人是仲书记,便说:“政治的确是这么残酷。黑社会只不过是政治家的阑尾而已,随时都可以切割掉。这件事是经过充分策划的,我也没想到。我一开始让我爸爸帮忙的时候,他说我懂个屁,还说不允许我对外说一个字。
“我本来很怨恨他,以为他压根就不关心这件事,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女儿都瞒着,偷偷在背后做工作,直到前几天市政府开会的时候,他们才觉得是把这段重要证据公布于众的最佳时机。唉,政治家,连对待女儿都要使上手段,累不累啊?”
于果很欣慰:“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是身在特殊行业,身不由己。再说,我也非常感谢你,和你的家人,你们都辛苦了。”
龙曼妮很懂事:“也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虽说是顺手维持了正义,但跟你不需要说那些套话,实际上不就是官场博弈的结果么?好在,是好的结果,正义的结果。大快人心的事,我觉得我们家也算行善积德了。目前只能用这种方式剪除这种为祸一方的祸害,也是社会的悲哀,但没办法。”
于果再次说:“还是要谢谢你。”
龙曼妮娇声笑道:“咱俩还需要这样吗?可惜……你……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但我们总归还是……亲密的朋友。”
于果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说:“咱们永远是好朋友。”
龙曼妮当然懂他的意思:“有你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以后在胶东,能威胁你的人就不存在了,最多还有一个洪校长,但迟早你会成为胶东第一人的。”
于果笑了笑:“我没打算在这种行业里当第一,你懂的,只是命运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对了,你刚才说的这个人,他在省城的背景如何?”
龙曼妮很聪明:“你是说洪校长吧?他在胶东黑道上辈分比较大,但白道关系大致上跟蒋家相当,比我们龙家弱一些,在高手如云的省城,还真的算不上什么,没有社会上吹得那么厉害,你大可不必担心。他要是真这么厉害,还能跟仲老四明争暗斗这么长时间?
“你不用听他瞎咋呼,他要是跟你扎刺,你就尽管放手跟他一搏!白道上的事,我们龙家来解决就是了。最多,他现在就是比你有钱罢了,可你的事业迟早会越做越大,将来你一定会替代他。现在让省城的人投票,估计大家也都觉得你更适合当胶东黑道的老大,而不是洪校长。
“他已经老朽,而你蒸蒸日上。最重要的是,你有正能量,有办事的原则和底线,还跟刑警大队关系这么好,屡破奇案,单说这一点,完全不用强调你在黑道上的身份,官场就足以可以借用媒体把你打造成一个民间英雄。到时候你配合一点,别忤逆官场,就可以了。”
于果暗想:“你虽然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要我屈服于官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最终的目标,并不是要制霸这个世界,而是成为这个世界唯一自由自在的人。假如为了让孟凝复活,为了让家人幸福,是我使用系统的初衷的话,那,最终自由自在,才是我的终极目的,只是,你肯定无法理解了。”
接着,于果再次询问:“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事吗?”他不方便用嘴说,便打了字过去:“海东省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势力遍布全省甚至辐射周边,拥有数以百亿的资产,垄断大量赚钱行业,跟南福省一个外号‘大医生’的人并称?”
龙曼妮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那不还是洪校长吗?跟那个南福省的大医生并称。”
于果皱了皱眉:“这么说,他真这么厉害?那你为什么还说他算不上什么呢?”
龙曼妮忍住笑,认真地说:“我跟你说啊,这个世界上,官是最大的,最起码在东方是如此。民间的人物再厉害,那也都是被市井之徒传神了,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民间老百姓希望他们追捧的人很强大,这就跟武侠小说里写的武侠可以影响国运一样,都是被无限夸大了。
“洪校长的确跟大医生齐名,但他俩都不怎么样,哪能控制垄断很多赚钱行业?数以百亿的资产,恐怕全国也没几个拥有吧?你都能数得过来的,胡润或者福布斯的排行榜都榜上有名呢,就算偶尔露了几个,那洪校长和大医生这两位也算不上。
“你不要以为我过于贬低他俩,其实胶东的南福商会规模很大,都是这几百年南福人到海东省做生意,才形成的,他们爱吹大医生,而你们胶东市老百姓爱吹洪校长,所以都吹一起去了。
“洪校长我爸爸见过不止一次了,见到我爸爸时,他吓得跟灰孙子似的,毕恭毕敬,别说跟当官的比,就是跟我们省城那些黑老大比,他也算不上什么葱,只不过在你们胶东被吹邪乎了罢了,你也不要当真。他跟你天差地远,无论水平,还是前景!”
于果心想:“你作为省城官员子女,对本省下属地级市的黑社会老大很看不上,也可以理解。虽然你自己没有察觉,可实际上,你说话的口气一直高高在上,是你生长环境导致的。这就注定,咱俩不是同一类人,最起码,不会志同道合。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另外,看来我以前确实有点高估洪校长了,等我回了胶东市,第一时间就登门拜访。这洪校长不是一直在托人找我见面吗?我这一次就主动送上门,跟他好好聊聊,看看究竟是不是名不虚传!这次之后,我要彻底确立胶东黑道上无人敢惹的地位!”
但于果也清楚,龙曼妮很看重自己,也很看好自己,这令他既感动,又有些惭愧。假如说他有可能给童雅诗一个负责任的许诺的话,但对龙曼妮可就一点儿许诺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而偏偏龙曼妮跟他还有过一夜疯狂,虽说是互相满足,并无相欠,可于果还是有着传统思想,这使得他特别愧疚。
龙曼妮又说:“但是,仲氏家族虽然倒台了,可蒋家毕竟还在,虽说是商量的结果,可蒋家说到底还是跟仲家有联姻关系,蒋家肯定恨我们,他们对付不了龙家,就有可能对你下手,甚至报复你身边的人,你千万要小心……”
于果想要问的问题差不多都问完了,也比较满意,点头说:“谢谢你的关心,你也一定要保重。”
龙曼妮笑道:“放心啦,谁敢动我呢?我可比你安全!”刚说到这里,龙曼妮望了一眼窗外,有些吃惊地飞快收拾东西:“我爸爸派车来了,在楼底下接我呢,先不说了!最近这些日子比较敏感,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先不要给我打电话,等我再联系你吧!”
于果巴不得如此,凝然说:“放心吧,大事都已经解决,暂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忙吧。”
qq中断,车进入了隧道,于果也跟着下了线。
单慧酸不溜丢地说:“哎呀,真看不出她是跟你谈公事,哪有穿着睡衣谈的?别以为我看不到她披着的大衣里面是睡衣,还那么性感!这叫做欲盖弥彰!来来来,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新雇主,合着你的新雇主要色诱你啊?那你还不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于果没理她:“老老实实的,明早上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单慧突然有些伤感,她很想像小孩一样哭闹,引起于果的关心和爱护,但又觉得不妥。无论如何,她不想给于果留下坏印象,便嘟着嘴,转脸默默地赌气去了。
当然,在外人看来,单慧是这辆车上的焦点,这么漂亮的姑娘陪在身边,这小子居然不知道珍惜,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有了龙曼妮给于果吃的定心丸,于果觉得畅快多了。这个恶贯满盈的仲氏家族,终于彻底倒台了,至于蒋家如果想要谋害自己,自己也有龙家作为支撑。
但是,于果还是有个疑问,那就是把熊满贵的女儿熊芳绑架并设定抚养、设定“克隆体”的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这么看来,似乎蒋家也不具备这么大的能量。
于果感到,通往自由自在的目标之前,路上布满了未知的荆棘和迷雾。
0537不必行此大礼
次日早晨,终于返回了胶东市。复制网址访问 htt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这些日子,于果的几个手机里未接电话和短信爆满,于果也没办法一一回复,就挑拣主要的回复。当然,诸如童雅诗、路晨、张晓影等,反而没有像交情一般的普通朋友联系于果那么频。大部分联系于果的,还是金俊基等次要朋友,以及他们这些圈子延伸出去的富豪们。
尤其是这次仲氏家族倒台,江湖上都知道于果和仲氏家族很不对付,社会上流传着于果黑白两道的关系都压制住了仲氏家族,使其倒台,于果在黑道上的名气,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因此,诸多富豪、达官贵人,都打算趁机与他结交。
于果这个名字,最起码在胶东,不可能自由自在了。值得讽刺的是,他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可实际上,他是胶东冉冉升起的黑暗明星。
刚从胶东市车站出来,于果就给熊满贵打了个电话。熊满贵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没想到半个月不到就有消息了,一把抓起手机,激动万分地问:“于……于先生,我的女儿找到了吗?”
与此同时也惴惴不安,生怕于果告诉自己的消息是残酷的,因为他对于果找到女儿的能力是绝不怀疑的,但自己的女儿是否有福分被于果找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果语气轻松地说:“熊总,我带着你的女儿出站了。请你准备好钱,咱们找个地方见面,你夫人如果也要来的话,那也行。另外,这次见面之后,我要联系一下刑警大队四中队和西沙台派出所,把人贩子的藏匿之地也说一下,但我不保证能抓到他们,只是线报而已。”
熊满贵那边大口大口喘气,却并不回答。
于果一怔:“熊总?你没事吧?你安全吗?”
熊满贵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哇哇大哭起来,于果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得出他的眼泪如同泄洪。
于果这才明白,熊满贵是情绪失控,便说:“熊总,我知道你此刻千言万语有的是话说,咱们见了面说话也不迟。我说句厚脸皮的话,估计你对我的感激之情已经到了没法形容的地步,可是,咱们在商言商,你把报酬给我,那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单慧鄙夷地说:“你贪财的本性又暴露了……”
于果毫不在意地反驳:“我对你爸爸有恩,对你也有恩,按说你也该付给我钱,这是双向的。”
单慧抱着膀子冷哼一声:“最多请你吃顿饭!”
猛然听到电话里还有一个少女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熊满贵越哭越厉害,根本抑制不住。于果也挺耐心的,等了足足一分多钟,他知道,熊满贵要是没话说只想哭,就不会一直拿着电话了。
一分多钟后,熊满贵渐渐恢复了理智,泣不成声却又勉强断断续续地说:“当……当然,于先生大恩大德,恩同再造……大恩不言谢,看我的实际行动……于先生放心……咱们一见面,我立马拿出三百万的卡来。至于后面,只要能抓着人贩子,再加两百万……要是人贩子‘意外’死亡,再加一百万……”
于果知道他欢喜糊涂了,什么话都敢说,忙制止道:“熊总说笑了,人贩子是死是活,只能天定。但愿老天爷开恩,能让我赚足了六百万吧。熊总,在见面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也可以不回答,但如果你回答,请告诉我实话,就当是对恩人的尊重吧。”
熊满贵忙不迭地说:“您说、您说!”
于果不疾不徐地问:“当初除了人贩子的因素外,我想问问,你到底有没有仇家?之前我问过你,可能你的理解比较狭隘,没明白。不是非要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才叫仇家,有没有你的商业竞争对手,或者因为生意对你怀恨在心的人?”
熊满贵沉默一阵,说:“没有,我觉得是没有。我是南洋商人,市政府对我特殊照顾,我跟别人构不成竞争关系呀!”
于果听他的情绪本来异常激动,可听到自己这句话立马冷静下来,这分明就有问题,便问:“你的酒店买卖好,顶了别人的买卖,那就是挡人发财,那也是仇家的范畴。你再想想。”
熊满贵嗫嚅着:“我真记不起来了,真的……最多仲氏四兄弟跟我有点不对付,因为开酒店的事,的确顶了他们的酒店,但这么多年也都相安无事了,再说,他们现在也倒台了……”
于果心想:“他这人胆子有点小,如果告诉他幕后有黑手,恐怕会造成他的恐慌,还不如只是让单慧小心点比较好。”
于是,于果不置可否地说:“好吧,有空见面谈吧。我们这次见面比较隐秘,但你是公众人物,开车去哪儿也不见得不被人察觉。所以,没必要在什么郊区宾馆之类的特殊地方。那就闪闪砂锅总店吧,中午他们才开业,我们分批早点去,占据包间,也可以安静地聊,大隐隐于市嘛。你找一辆普通的车开来吧。”
闪闪砂锅是本市唯一可以跟大马路砂锅对抗的,味道极好,而且只做砂锅不炒菜,非常专一。只不过成立的时间要晚一些,大约九十年代末才出现,因此没办法位列胶东四大名吃之列,算第五大吧,这就像封神演义相对于四大名著的关系一样。
但是,对于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来说,闪闪砂锅的名气比大马路砂锅还大,绝对是可以并列的。年轻一代的胶东人还把这五个民间名吃称作“五绝”,甚至认为闪闪砂锅是超越其他四绝的“中神通”。
于果没有跟熊满贵说那么明确,是因为他相信幕后黑手应该也在监控熊满贵,倒不如大大方方让熊满贵跟自己在闹市中见面,反而会震慑幕后黑手。
单慧冰雪聪明,也听得懂于果的意思,便主动说:“你放心吧,我们父女相认了,我会好好跟在我爸爸身边,寸步不离的,也会经常提醒他小心谨慎,注意安全。但揪出幕后黑手的事,就拜托你啦。”
于果感觉她的脾气跟自己很对路,说话不需要费事,很畅快,就笑笑说:“我一定尽力。”
很快,于果和单慧打出租到了闪闪砂锅总店,砂锅店十点半才开始营业,现在还早,门口还有空车位。
遗憾的是,门口一辆豪车也没有,单慧虽然心情复杂激动,却也知道父母没来,便打算在门口等。
于果却让单慧先进包间去等着。很快,一辆别克商务车开了过来停靠好,外表脏兮兮地没有刷,看上去特别普通。看来熊满贵有心了,这车子足够宽敞,而且私密性很好,车窗贴着乌黑的膜,根本看不到里面。
下车的果然是熊满贵和熊夫人,熊夫人虽然四十多岁了,但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是个大美女,即便是现在,也最少可以跟张丽云、苗红并列了。
这次他们带着一个很强壮的司机,可能也兼职保镖,司机依然在车上坐着,关闭车门开着空调放风。熊满贵夫妇还是很识大体,没在门口就大呼小叫痛哭流涕,随后于果带着他们进了包间。
包间刚拉开门的一瞬间,早已坐立不安的熊芳立即站了起来,本来在摆弄着裙摆的手倏然放下,显得十分紧张,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长长睫毛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可人。
父母和子女有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于果一直是相信这种说法的。尽管十年不见,但并不是从婴儿时期就分离,熊芳的轮廓完全在,熊满贵夫妇一眼看到,就完全清楚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无疑。
于果替他们关上门,并且正色说:“要哭就哭吧,别哭得太厉害,让人以为咱们关着门干啥呢。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也不急在这一时。”
熊满贵感觉喉头一下子被堵住了,原本满腹千言万语,可是现在,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也说不出。
熊夫人脸色苍白,肩膀摇晃了几下,差点栽倒,单慧已经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哪里还能忍住?连忙绕着圆桌跑过去,一把搀扶住熊夫人。
熊夫人的感情闸门一下子崩溃了,如同万年不遇的大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嚎啕大哭起来,泪花四溅,一把紧紧抱住了单慧。单慧先是打了一个寒战,但迅速抛开了这种不适应,舒展了绷紧的肌肉,甚至还抚摸熊夫人的后背,柔声说:“妈……”
这个字一出口,单慧的泪也哗哗地淌了下来。
熊夫人几乎要晕厥,连声喊:“乖女,我的乖女啊……你受苦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我……我要幸福得死过去了啊……”
熊满贵也热泪纵横,快步走了上前,用坚实的臂膀揽住这对苦命的母女,三个人牢牢地抱在一起。
这时,门开了,两个服务员疑神疑鬼地朝里探头探脑。
于果大大方方地朝他俩一招手:“放心,没啥大事,父女相认,一家人团聚,情绪激动了点,理解万岁。现在点菜,给我肘子、大肠、海鲜、鲶鱼、排骨、丸子各来一份儿。”
服务员们这才理解,点了点头,出去了。
于果转而对熊满贵笑道:“你放心,这顿我请,看把你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单慧破涕为笑:“你没个正经儿!”
熊满贵夫妇俩互相看了一眼,突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并且从身上掏出了存有三百万的卡,同时告知于果,密码是123456。
于果波澜不惊,只是站了起来,走向一旁,淡淡地说:“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钱给足了,就没那么大的恩德了。快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单慧泪花糊在脸上,却还是俏皮地撇撇嘴,不屑地说:“你三句话不离一个钱字儿,俗!”然后把爸妈都扶了起来。
0538惊才绝艳
十点开始下锅,十点半还没到,屋里已经塞满了人,门外排了很长的队,可见生意何等火爆。 http://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由于第一个来,所以包间的砂锅很快都上齐了,于果在圆桌的这一头,砂锅全摆放在他这边的位置,他拿着筷子挨个夹着吃,吧嗒吧嗒,吃得不亦乐乎,大快朵颐。他刚得到这张卡,心情大好,边吃便问系统:“钱一下子就刷过去了吧?”
系统也很高兴:“恭喜您,现在的积分增加到83000点了,增加了整整8000点!我慷慨吧?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五百八十五万元!您可真有钱呀!那些号称亿万富翁的家伙,都是欠了银行一屁股债,让他们马上掏出一千万现金,也是很难的!”
于果心道:“再有四五百万,我的投资加积蓄就有三千万了,将会升级到c级玩家,到那时候,各方面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了……”
而圆桌那边,单慧和熊满贵夫妇温情万分地依偎在一起,熊满贵夫妇虽然有千万句话要说,却更想听听单慧这些年的经历,也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单慧当然很乖巧,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只字不提。
于果吃着吃着,突然冒出一句话:“这些年你也没少折腾陈副所长,但就是他为咱俩搭桥,为你找到了女儿,也为我找到了生意,你以后还是跟他修复一下关系吧。”
熊满贵的情绪随着时间平复了不少,已经能正常说话了。他叹了口气,说:“我那些年也很偏激,总是感觉老陈欠我的,可是……他也不容易。他这个人死脑筋,我给他钱他也不会要的。不过,好在最近有个好消息,老秦不是死了么,据说上头要提拔老陈当看守所一把手了。”
于果一怔:“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也算好人有好报吧,毕竟像他这样的好官不多了。你既然一家人团聚了,就告诉陈副所长一下吧,让他心头大石也快点落地,他这些年简直成了熊芳的第二个父亲了。”
熊满贵满面惭愧,不住点头。他此刻只盼望能永远守着老婆和女儿,那就完全满足了,别的,都不重要,唯有这温馨的一刻,期待永恒。
吃饱之后,于果直打饱嗝,单慧没事就要挑刺:“你这是什么素质?就不能文明点儿?”熊满贵夫妇非常感激于果,但毕竟刚刚一家人团聚,不能明着批评单慧,还要慢慢磨合,便委婉地说:“于先生这是真性情,拿我们当自己人,我们要珍惜。”
单慧不屑地说:“他替你们找到了女儿,就算放屁也是香的,哼!”
于果却站了起来:“好了,好好跟你们的女儿相处吧,我们明天一大早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楼见。”
单慧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这就要走?”
熊夫人很敏锐地感觉,女儿的一颗心已经系在于果身上了,不由得一惊,暗想:“小女孩还没长大的时候,就遇到这么惊才绝艳的人,对她可不是什么好事,以后找对象就谁也看不上了,必须赶快制止。”
于是她连忙点头说:“于先生是做大事的人,有的是事情忙,咱们还是别耽误于先生的业务。”
单慧很不高兴:“这怎么就像是把我卖了,拿了钱就走人的感觉?老于,咱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于果笑笑:“我今天下午真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聚吧,再说,明天不是又见面了么?各位,拜拜。”
单慧竟然一下子挣脱了父母的手,跑过去,一把抓住于果的手不放。
熊夫人胆战心惊,脸色煞白地看了一眼熊满贵。熊满贵却不动声色,赔着笑说:“于先生忙得很,那就不打扰了。”
于果走了之后,单慧一脸闷闷不乐,似乎相隔十年的亲人重新相认,都不如跟于果在一起的这几天快乐。
熊满贵借口和熊夫人上洗手间,一把把熊夫人拉到一旁,沉声道:“我懂你的意思,你先听我说!你知道个屁!你知道这个人将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吗?现在他已经是胶东知名人物了,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女儿虽然按照年龄应该上高中,按说的确也不该谈恋爱,但那是俗人的看法,咱们家是俗人吗?女儿最多也就跟于果相差不到十岁,这有什么的?咱俩不就是相差六岁吗?那不一样过得挺好吗?女儿既然这么喜欢于果,于果又没明确表示反对,这不是很好的契机吗?
“这个时候明明有天时地利人和,却不牢牢把握住,将来一飞冲天,有的是皇亲国戚的女儿环绕,我看你后不后悔死!眼光放长远一点,那才能干大事!你知道咱们胶东多少名人的女儿在他身边里三层外三层,他都没看上眼吗?你长点儿心吧!兴许他就喜欢咱们女儿这样清纯的小女生!”
熊夫人听到这里,心也转开了,喃喃地说:“也是啊……老熊,还是你厉害……”
熊满贵不禁有些得意:“我肯定是比你厉害,也比一般人厉害,这不是自夸,不然我也成不了成功人士……咱们快走吧,女儿快等急了!带女儿看看咱们的大房子!”
于果出了门后开始走街串巷,一路走到即将要拆迁的一片七十年代的危房里,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坐下,对系统说:“我要去胶大附中原校长洪万朝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上次你看过他的照片了吧?”
系统回答:“您终于要和洪校长对决了吗?想想还真激动呢。是的,我完全记得住他的相貌,这就开始吗?”
于果深吸了一口气,说:“开始吧,我虽然认为幕后黑手远比仲书记厉害百倍,洪校长还不如仲书记,因此幕后黑手应该不是洪校长。可我必须亲自前往,确认一下。双方近在咫尺地互相观察,凭我纵横历史多年的阅历,要看出洪校长是不是我心目中那个最可怕的幕后黑手,应该不难。”
系统说:“好的,希望您这一次一劳永逸地解决在胶东市明面上与您为敌的所有人物。这次的穿越范围仍然在胶东市,所以总共花费也只有一万元。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五百八十四万元!
于果很快被传送到一处很有书卷气息的房间内,墙上贴满了字画,字是各种体都有,画也是又有西洋画,又有工笔和写意,总而言之是一个很全面的大杂烩。
于果小时候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书法和绘画,但早就荒废了,可毕竟还是稍微有点底子,这么一看之下,就能明显感觉出,这些字画的主人,虽然不见得是超级大师的水准,但足够可以开设书画展览,开馆收徒了。
他隐隐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身影正在研墨,影影绰绰,光影交错,如同不稳定的电影院偷拍镜头,可那相貌只需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那肯定是洪校长。他知道,就要回归正常时间线了。
接着,眼睛中出现了一场超级加速,然后一切归于沉寂。于果知道,现在是正常的时间段了,便缓步走出房间,走出客厅,走到大门口,悄悄打开了门,接着悄悄关上,再重新敲了敲门。
洪校长却没有反应,而是开始深吸一口气,紧皱眉头,运笔如风,一气呵成。于果也学过书法,知道刚才那敲门没必要接着继续再敲,洪校长应该已经听见了,只是正在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心生旁骛。
这一张“任重道远”写得气势如虹,翩若惊鸿,的确是神来之笔。
于果暗想:“洪校长虽然不是当官的,但从笔看人,就算是黑社会老大,可也的确是可敬可畏的大人物。自古多少朝代的开国皇帝,一开始也是黑道老大、土匪头子,甚至是乞丐或者和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有开天辟地的成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不问出处。”
写好后,洪校长有点自我欣赏地看了看这张书法,眼角眯缝,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并不做作,看得出在这一瞬,他并不是邪恶的。
于果也并不觉得奇怪,自古好人都不见得能做到慎独的境界,但同样的,坏人也不见得会在任何时候保持阴险狡狯的态度,可是一旦双方对决,那自己面对的洪校长,就一定不是这个写书法时的洪校长了。
大部分听说过于果的人,都觉得于果惊才绝艳,而于果却也觉得,洪校长也堪称惊才绝艳。虽然一个是超人,一个是普通人,二者并非同一等级,但正如之前洪校长对自己的高调欣赏一样,自己也对洪校长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当然,这是要抛开那些罪恶而单说的感觉,有点不切实际。于果心知肚明,洪校长和罪恶这个词是无法分割的,罪恶的智慧成就了洪校长。
正在此时,洪校长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喊道:“哪位呀?”
于果决定毫不隐瞒,直言不讳地说:“我是您的学生金俊基和童雅诗的朋友,我叫于果。”
洪校长先是一怔,接着有些欢喜地说:“哎呀,是小于!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我在写书法呢……”他穿着拖鞋,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形象,如果要是再戴上一副眼镜,那就是标准的肯德基山德士上校。
可是,这一对视的漫长,令于果始料未及。
半晌,洪校长神色如常地笑道:“快快,进来坐,哎呀,果真是一表人才。”
于果关上门,有些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洪校长,我来得仓促,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也没带点水果。”
洪校长却很宽容地一笑:“咱俩都不是俗人,何必说那些俗人的事?来,这边沙发上坐。”
于果也不客气,坐了下来,两人又四目相对,看了足足十秒钟左右。
0539于果和洪校长
于果暗想:“洪校长的家按理说是应该很隐秘的,不过,照目前看来,他可能也是因为势力太大,有恃无恐,再加上房子肯定不止一套,因此现在这套房子多半是身为教育界名人,人人都知道的居所,所以他看到我登门拜访,也并不会感到惊奇,认为我打听到这个住处也不难。请”
洪校长率先表示客气:“小于,你也不要怪我哈,我干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喜欢观察每一个年轻人,来揣摩如何进行教育。我始终觉得,教育不光是教书,或者说,重点是育人。你是比较有代表性的青年,我是如雷贯耳,久仰大名。”
于果摆摆手:“不敢,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洪校长一边泡茶一边说:“我看不是。要我说,那是名下无虚啊!”
于果微笑了一下,正襟端坐,说:“洪校长,你是胶东最著名的人物之一,咱们这一见面,也算是历史性的会面了。早些时候,金俊基找我,说你想和我见一面,可我当时还是很稚嫩,觉得那不是合适的时机。
“当然了,现在我也很稚嫩,但比当时强,人要跟自己比,明显成长了,就是进步。今天这一见面不容易,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洪校长,可想必洪校长也有些问题,想要问问我。那么,咱们就都好好珍惜和把握这次机会吧。”
洪校长沉默了,这一段沉默没有杀气,但显得格外诡谲,气氛也凝重了起来。
于果依然淡然如水,正视着洪校长,目光平静笃定,波澜不惊。
洪校长长舒了一口气,目露真诚之色,说:“小于,准确地说,我打算对我这一生的教育工作进行总结,如何教语文的教学专著,和关于历史的论著,我写了很多本了,但我更想写的是,如何因材施教,当一位老师面对各种不同的学生时,会如何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去进行独特的教育。
“我知道,在国内一个老师面对这么多学生,师资力量有限,想要对每个学生都了解透彻很难。可是,这对老师来说只是一门工作,但对学生来说,稍有不慎,就是一辈子的阴影,如果是这样,那老师不但没什么荣耀可言,反而是一种耻辱,更该背负终生的愧疚。
“以前有人说老师像园丁,我还是很赞同这个比喻的。这就像是园丁在花园,面对无数不同品种的花草,即便同品种的也有细节上的区分,所以,要想打理好一个花园,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想到处走访,调查取证,争取尽我最大努力,争取利用我手上学生资源多的优势,穷尽我毕生心血,写一本最伟大的教育作品。于我自己,毫不讳言,是想要青史留名;对于社会来说,尤其是对于教育界来说,我是希望能够让后来人少走一点弯路,能看到我的书之后,有所启示,这就是善莫大焉了。
“我想要托俊基联系你,实际上是想和你聊聊关于学生时代的教育问题,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以及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听听你的经历,这些俊基都跟你说过吧?但俊基告诉我说,你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我感到很遗憾。
“你是一个极其有代表性的年轻人,也是一个有着很多传奇经历的都市传说人物,你才三十岁不到,就完成了很多人几辈子也完成不了的梦想。你本人也成了现在胶东市年轻人心中最大的偶像和榜样,尤其是……黑道上的年轻人,以及其他误入歧途的年轻人。
“准确地说,这些人更需要拯救,他们的思想太片面了,只能看得到你在处理问题上使用的暴力,却没有看清楚你在做事和发展的整体艺术性,所以,我觉得有必要以你为代表,进行一次专门的专访,能让全胶东的孩子们看到一个真正的你,全面的你。你觉得呢?”
他停顿了一下,又颇为诚挚地说:“当然,我这件事是否能做成,关键不在于我的笔,还是在于你是否愿意去展现自己。这是你的**,是你的权利,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当我从来没说,可以吗?”
于果正色说:“洪校长的坦诚令我十分感动。我这次主动上门,的确也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同时,也想要用自己的一些回答去换取洪校长的一些回答。洪校长,我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我就保留,你看如何?你也可以这样,咱们都公平。”
洪校长笑容可掬:“好好,小于,你是个敞亮人,那咱们就这么定了。”茶水好了,他给于果倒茶。
于果道谢后,说:“为了真正公平起见,我想,咱们应该互相问,你问一个,我回答,我再问一个,你再回答,这种互动就更好了。”
洪校长连连点头:“我喜欢这样。小于,你远来是客,就由你先来吧。”
于果笑道:“这话说得,岂不闻客随主便,还是洪校长先问更合适,本来就是洪校长先提出的提议,我哪能喧宾夺主?还是共襄盛举吧。”
洪校长便凝然问:“小于,你以前是不是有过非常大的精神创伤?”
于果虽然对他的问题,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这话猛然问起来,他还是一凛,半晌才说:“是的,有。”
洪校长问:“你方便详细说说吗?”
于果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不方便说。洪校长,请你准备新的第二个问题吧。”
他聊了这二十来分钟后,感觉洪校长之前未曾见面时的种种霸气风格已经感觉不到了,起先他以为洪校长是收放自如,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甚至洪校长眼睛里的光晕,都远远没办法跟童雅诗提供的照片相比,更别谈当年与于果擦肩而过时的感觉了。
于果隐隐有些失望。这就像幕后黑手的选项略过了仲书记之后时的失望一样,不过更加厉害,因为剩下唯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人选的洪校长,看上去远远不具备这种感觉。
如果换做旁人,只靠这一次观察,恐怕还真有些草率。可是,于果纵横历史多少年,阅人无数,甚至亲眼见过许多著名的历史人物,对这些天然的强者有一种十分敏锐的感觉,洪校长显然并不属于这种真正的强者,甚至距离已经倒台的仲书记,都差了一大截。
假设洪校长当年还有往强者之路上行走的风范,现在却越活越倒着走了,气势远不如从前,看来是真的老了,也真的服老了。
洪校长有些尴尬:“好,好,我准备第二个问题。小于,你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吧。”
于果说:“洪校长这么开诚布公,我要是再藏着掖着,那是小人行径,就贻笑大方了。所以,请见谅我的直白——洪校长心系教育,那就是有心系胶东学子的伟大心胸,按说是完全值得敬佩的。
“你也说了,担心那些误入黑道歧途的年轻人,因为过分放大和崇拜我使用的暴力,而走向更加没办法回头的悬崖。那么,我就想请教洪校长,别人这么说,我还没话讲,洪校长作为胶东黑道上的第一老大,说这样的话,合适吗?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有些嘲弄地问:“不觉得虚伪吗?”
洪校长这次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于果接着说:“当然,洪校长也可以只回答‘觉得’或者‘不觉得’,把这个问题含混过去就行。不过,我记得洪校长当年让令婿房秋拉拢过我,看重的肯定不是我暴力之外的其他因素,而是暴力本身吧?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很不理解。”
洪校长喝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嘴,说:“小于,如果我说,我跟黑社会没什么关系,你信吗?”
于果淡淡地说:“那就是第三个问题了。据说,很多黑老大达到相当的层次之后,就会洗白自己,那些肮脏之事,都留给随时可以撇清关系的手下去做了。我只有在破案的时候才喜欢猜测,我看,洪校长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洪校长叹了口气,说:“我跟黑社会的确没什么关系。只是我那个大女婿房秋,爱跟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接触,时间长了,做生意就走了偏门。我这不是在撇清关系,我不止一次地训斥过他,可是他就是不听。”
于果没作声,但眼神里的意思已经表明了:“他要是不靠你,能崛起到现在这个规模?”
洪校长又说:“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房秋现在做地产生意,总资产十几个亿,但欠银行贷款不少,并不是像你和社会上的人想象得那么有钱。他养着的那些地痞流氓,实际上也都是一些爱欺负人的乌合之众罢了,并不是像社会上传言的那样是什么亡命之徒。
“再说,早年做拆迁,他也的确做了不少暴力拆迁的事,但现在好多了,一来是他也成熟了,二来是房地产也不景气……总而言之,我退休后就在家颐养天年,著书论道,完全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于果突然感到一阵厌烦,他感觉洪校长前面那些真诚的话到了这里大打折扣,居然连黑老大的身份都不肯承认,那还能继续说下去其他方面的话题吗?交谈很难再深入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了。
于果干脆说:“洪校长,这个话题咱们略过吧。请你问第二个问题吧。”
洪校长有些窘迫地点点头,说:“好……第二个问题是,你对教育有什么好的提议?”
于果想了几秒,说:“我愿意真诚地回答你这个问题。什么应试教育,体罚,对家长看人下菜碟这些负面的东西,我相信洪校长早就很熟悉,我没必要拾人牙慧。我说一件我自己经历的事情。
“我学生时代很懦弱,但在高中以前,学的东西都不难,所以只要努力,哪怕不聪明,成绩也不会太差。我初中时,一个班五六十人,我是全班第八名到第十二名之间徘徊,不好也不坏吧,而且我还是语文课代表,也还算是个班干部吧。”
洪校长看着他,甚至认真地用笔在笔记本上记录,就像一场真正的采访一般。
0540请尊重我的人格
于果继续说:“那时候,班里有个特别爱欺负人的坏孩子刘磊,又高又壮,学过拳击和散打,下手很狠,已经超过了欺负同学的范畴了,加上在社会上也认识很多不良青年,经常掠劫学生的钱财,动辄就进行触目惊心的校园暴力,大家都对他又恨又怕。.
“每到新的学期分班的时候,学生家长们都在教导主任和级部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跟刘磊同班,那不但学业耽误,恐怕连人生也要遭殃。当然,都不想同班,难道专门为刘磊设一个班?这也是客观上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有的家长表示,即便同班,也请远离刘磊,不要前后位或者同桌,那就已经烧高香了。可是,刘磊的父亲身份特殊,是个官员,也有着很好的前途,班主任也对其很纵容,以此来讨好其父亲。
“至于那些学生的家长,虽然都在义愤填膺地大喊,但是奇怪的是,到了家长会的时候,大家都能见到刘磊的家长一脸威严地坐在刘磊的座位上,但谁也没胆量去主动开口,告诉刘磊家长好好管教其儿子,不要再欺负人。当然,这是个很世俗的话题,我要是讨论这个,那也太俗了。我要说的是接下来的话题。
“我们的班主任忽然有一天要进行选举,说刘磊虽然爱打架,但威信极高,同学们都害怕他,要是让他担任纪律委员,来管纪律,因材施教,反而会让全班的纪律焕然一新。但是,毕竟应该听听大家的意见,那就投票决定好了。
“当时全班一片惊异,我能从每个同学的眼中都读到惊恐,甚至胆小的学生都流露出绝望之色。相反,刘磊满脸喜色,并且目光中带有威胁,扫视全班的每一个人,谁也不敢跟他对视。
“我从小就跟其他孩子的思维不一样,我更能发现成年人内心的黑暗之处。我的第一反应是,刘磊的父母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在班级里谋个一官半职,从而向班主任提出了这个要求。班主任不敢拒绝,便灵机一动,以这种方式进行选举。
“班主任为了这件事看上去比较自然一些,也是煞费苦心,不愿做一言堂被学生们回家告知家长,以免被大多数家长诟病,就假惺惺地以投票的方式来进行选举。这样,就可以对刘磊的父母交差了。
“投票虽然是不记名的,但必须用笔写,我们的笔迹如何,班主任完全认得,刘磊抄作业是家常便饭,也同样认得大家的笔迹,这就造成了没有任何人敢投反对票的现象,谁投,谁在放学后会被打掉牙。
“因此,大家出乎意料地都一致投同意票,甚至还有几个为了奉承阿谀刘磊的家伙们,声情并茂地为刘磊做马前卒演讲,说咱们班风气太不好了,太散漫了,就必须要好好整一整风,要用一剂猛药,刘磊就是这样的猛药,尽管有阵痛,但骨子里还是为了大家好。
“我被这种明摆着的无耻震惊了,我很难想象到在我心目中还算纯洁的学校,竟然也能有这样堂而皇之的污秽不堪。我骨子里的倔强,不是一出生就有的,但的确是那时候开始形成的,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要力挽狂澜,哪怕只有我一人投反对票,我也要坚守最后的正义,我才是真的为了全班同学的安全考虑。
“等唱票结束,刘磊以绝对优势顺利当选纪律委员,班主任由衷地高兴,大势已去,同学们也假惺惺地欢呼,如同在暴力之下唯唯诺诺甚至如痴如醉的民众一般。我呢,只是为了尽我自己所能,至于结果如何,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但我必须摆明我的态度。
“刘磊看到了唱票的结果原来是有一张反对票时,顿时目光变得阴冷。其他同学在放下心头大石后,反而变得轻松,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这多么可悲!我明明是在为他们争取权利啊!
“接着,班主任竟然直接点我的名,假装态度和气地问:‘说说你的想法,为什么投反对票?咱们各抒己见,刘磊不会怪你的。’我真的惊呆了,我没想到,原本在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灵魂工程师,居然成了冤魂工程师。
“虽说是不记名投票,班主任也有可能看得出笔迹,可这投票也只有班主任自己能看的,只要班主任不告诉刘磊,刘磊是不可能知道的。刘磊也凶狠地问我:‘为什么反对我?我得罪你了?看来咱们得好好沟通了。’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不能认输,我必须勇敢。因此,我站了起来,态度平静且有条不紊地阐明了刘磊平时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侮辱捉弄同学,甚至以纯粹的暴力制造恐怖,这样的人绝不配当班干部,如果当了,是班级的悲哀,也同学们悲惨命运的开始。
“最后,我总结说:‘我是一名班干部,哪怕不是,我也是班级的一份子,即便我是普通同学,我也有义务为全班安全考虑。我投反对票问心无愧,我绝不能让坏人得到合法的权力,我绝对不能让坏人以正义之名堂而皇之地在阳光下行恶!’
“说完之后,我如释重负,不再多说。班主任先是微笑了一下,接着怒目圆睁,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狠狠四个耳光,打得我鼻血横流,凶狠之极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唧唧歪歪个不停?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还人模狗样地说这么半天,我没跟你一般见识,你还有脸了?你爹妈怎么教育你的?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有没有半点教养?’
“我当时彻底懵了。假如我对刘磊的坏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我最起码觉得班主任即便不代表正义,也应该是为了和平主持大局的最终强者。可是,他无情地摧残了我,我甚至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妈妈在看着我抹泪,而班主任在厉声对我爸爸说我的坏话,说我目无校规校纪,不尊敬师长,以后语文课代表也不用干了。我爸妈都是老实人,不敢得罪老师,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道歉。
“等班主任气哼哼地走了,爸妈发现我醒了,心疼极了,抱着我,哭得天昏地暗。我们三个一直哭,连护士都想掉眼泪了。我怕他俩听信班主任的一面之词责怪我,更怕他俩生气而影响健康,就怯生生地说:‘我没不尊敬师长。’
“谁料,妈妈不断安慰我,说我们都知道。爸爸则意味深长地说:‘孩子,努力学习,改变命运,这是咱们这样的家庭唯一的出路。我知道你没不尊敬师长,但你要记住两点:第一,你跟老师并不平等,你必须用谦卑的口气和她说话,你只要用平等的口气和她说话,那在她看来,就等同于不尊重。
“‘第二,踏上社会后,你将会有自己的领导。在学校里,老师就是你的领导,你的顶头上司。领导做的决定,你必须要服从。领导不方便亲自出面做的决定,你要读懂领导的真实意思,然后接着服从。永远别跟领导唱反调,你和领导的世界里,由于不可能面对大是大非,那普通的事,就没有对和错。你明白了吗?’
“我不理解,但我努力地尝试着理解。可我始终觉得,小事如果不分对和错,那么大是大非上,难道就会突然英明了吗?我不相信。我后来看了一个抗日电影,这位班主任,跟里面的汉奸形象,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时代背景不同,但骨子里,完全一样。”
洪校长一直仔细地听着,直到于果的话停住,才抬头去看于果。
于果拿起杯子,喝了点茶水,喃喃自语:“我不懂喝茶,洪校长这么好的茶,我喝了有点浪费了。”顿了顿,总结似地说:“时过境迁,我成年了,不可能去找幼年时欺负我的刘磊去算账,更不会找那位班主任算账,我没那么幼稚。
“我不是宽容了,而是他们只代表成人社会里的一些象征性的邪恶,并非真正的邪恶。我很感激,我先遇到了他们,算是打了预防针,这令我以后遇到多大的无耻和罪恶,我都不会特别惊奇。
“我要表达的东西,都在刚才那些话里面,洪校长是语文老师出身,一定能提炼出精华,但我说说也无妨,毕竟我也当过语文课代表。抛开一切的庸俗不谈,我只说三点,这些不但是我对教育的看法,也我对人生的看法:
“第一,从小事到大是大非,我都不会放纵自己,我一定会沿着并贯彻自己认为的正义之路下去;第二,我向往自由自在,我的世界里,没有领导,只有我自己的意志;第三,无论是谁,请尊重我的人格,那么,我也会尊重他的生命!谁想践踏我的人格,他得用命来换!”
洪校长听到这里,双肩一抖,脸色苍白。堂堂的胶东黑道第一老大,看来是真的老了。
于果看到这里,就知道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洪校长最多也就是仲老四这种货色,远不如仲书记,这种人,还亏自己一直将其作为终极对手来对待,真是自己的耻辱。
系统问:“您何必告诉他您学生时代这么隐秘和伤感的往事呢?”
于果心道:“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一代枭雄,就是这幅德性?他确实不是幕后黑手,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说说学生时代的阴影,那也无所谓,况且,我早就走出了那段阴影。也正因为如此,我想要问他的那个问题,可以不必问了。”
说罢,于果站了起来,轻声说:“洪校长,你好好颐养天年,我抽空还会再来看你的。告辞了。”
洪校长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不甘心地问:“小于……你……你不想问我你的第二个问题吗?”
于果回过头,算是对这个已经对不起其传说的传说人物的最后尊重,一字一顿地说:“你已经回答我了。”
接着,他缓缓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0541四大天王
解决了这件事,于果心情大好。请
第二天早上,于果按照约定,和熊满贵一家人一同出现在久违了的刑警大队。公安局的老朋友们都热情跟于果打招呼,熊满贵一家很是吃惊,没想到他在警界的声望这么高。
张晓影还是真性情,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果的炽热情感,冲上去要抱住于果,但在唐均的斥责下,只得刹住车,临时改成了握手。
路晨刚刚从省城回来,意气风发,不但成了警界女明星,而且未来还有可能更进一步地提升,因此她整个人的气度都不一样了,看到于果之后,虽然也眉目触动,却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他们本来正在谈论省城黑社会老大张元兴的失踪案,当于果和熊满贵一家人进来时,破案经验无比丰富的刑警大队众人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果居然把熊满贵女儿这长达十年的失踪给终结了,尽管惊异万分,但也觉得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在他们眼里,只有于果才有可能破案。
大家都很熟了,连谷强也不避讳跟于果开玩笑,说于果给熊满贵找回了心肝宝贝,肯定是要发大财的。
而对女人敏锐之极的路晨和张晓影,都观察到了熊芳对于果痴痴看着的表情,心里不禁对于果又是一阵埋怨,尽管事实并非是于果处处留情,可造成的客观效果也就是如此。
很快,接到通知的西沙台派出所也派人来了,这次是空降了一位新的安所长,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有能力者,跟仲老三那种目光污浊行为荒淫的警界败类是云泥之别。安所长也久仰于果大名,对其态度十分友好礼貌。
于果开始长话短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掠过,只说根据自己的情报,那人贩子应该住在某市谋区某小区,不知具体有几人,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同伙,可并没有详细说是几号楼几单元具体几号,这样也是为了显得更加真实一些,要是说得太详细,那会引起警方的疑惑。
但他提供了一个震惊四座的信息——这伙人贩子也是当年将张宏勋和连秀的亲生儿子张连,也就是韩金匙拐走的人贩子。众人听到这里,甚至惊得站了起来。
孙奇峰甚至惊叹道:“好家伙!这帮人还专拣大人物的孩子偷!”
于果正色说:“幕后可能还有目的不可告人的黑手买主。我也只知道这些了,至于抓住这些人贩子,就拜托各位了。”说罢就要告辞。
熊芳不由自主地随着于果的起身而站了起来,熊夫人很是尴尬,连忙拉了拉她。
熊满贵知道在现场表示钱的事有些不合适,便很会做人地给于果发了一个短信,表示只要警方能抓到人贩子,活着的给两百万,死了的给三百万。当然,短信没这么明显,而是说:‘只要找到了,站着二百,睡着三百。’于果便心领神会。
于果跟路晨和张晓影说:“大家好久没见了,今晚一起吃个晚饭吧。”
路晨不动声色地说:“也好,比例行公事好。”
张晓影却一脸不满:“一起吃饭,有个屁意思?不过您老人家神出鬼没,能看到影子就不错了,我也没多做奢望。好吧,晚上不见不散。”
谁料刚一出门,众人就都大大吃了一惊,这当然也包括于果在内。
只见马路对面的路上停车位忽然停满了一色黑色轿车和suv,没有特别豪华的,但普通的奔驰、宝马、奥迪、丰田霸道等等还是不少的。要知道公安局是在远离市中心、相对比较开阔的东新区,这边的路边停车位不像市中区那样水泄不通,像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车子旁零零散散地站了四五十号人,看上去都面色不善,不过公安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傻的家伙也不会敢在公安局门口聚众闹事,这是自己找死。
而看到于果之后,这帮人很快陆陆续续排队过了马路,一直走到于果面前。为首的是杜阳、张德发、潘光明和周春翔,这四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这令于果相当惊讶。
四个大老爷们儿互相看看,然后齐刷刷地鞠躬,用很响亮的嗓门喊道:“大哥!”
由于声势较大,周围的群众开始驻足观望。
谷强感到这种行为影响很坏,皱了皱眉,但考虑到于果的面子,也就没有立即明着呵斥这帮人。
路晨则一脸讥讽地说:“现在西沙台的仲氏家族倒台了,某些人就要蠢蠢欲动,取而代之了。”
唐均说:“小路,咱们跟于果这么长时间的交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清楚,别乱说话。”说罢,他又对于果说:“老于,这帮人思想不端正,你既然在他们眼里这么有威信,就得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啊。”
于果微笑道:“各位,真不好意思。那你们各位先忙,我和他们聊聊。”
告别警队,于果也没多说,只是保持笑容,先是简单地跟四个人握握手,然后坐上了杜阳的福特探险者,说:“找个好点的酒店,我请各位吃顿午饭。”
杜阳忙说:“这顿应该我们四个孝敬大哥,我自己那个饭店太小,咱们去市中心那个国企的超五星吧。”
于果摇摇头:“杜阳,你们四位,我认识你最早,不必这么客气,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叫我小于,就叫我于总吧。你毕竟比我岁数大,叫我大哥,我听着真别扭,咱们也就生分了。”
杜阳心里一阵温暖,连声说:“好,好,我就叫你老板吧。”
于果点点头:“超五星就算了,那些穷奢极欲的东西,我吃不惯。咱们就去你那个饭店吧,我说了我请,我听说你的饭店请了个很厉害的厨师,什么蜜汁梅肉,黄金虾饺的,胶东论坛的美食天地里很多人都提到过。”
杜阳一阵振奋,来了劲儿:“这还真不是吹的,老板,我的厨子,那可是自学成才,不拘泥于某一个菜系。……好,那也好。我那饭店也就是能给最穷的人家举办一下婚礼,连一星也算不上,但好歹也有两层,楼上八个包间,咱们这些人吃饭是足够了。”
开车的是小螃蟹,副驾驶是常猴子,另一个是毛飞,他仨好在跟于果比较熟悉,还不算很紧张。其他车子跟在后面,都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会不会喜怒无常。
到了之后,众人赶快下了车,毕恭毕敬地站成两排,等待着于果。杜阳亲自为于果打开车门,周春翔、张德发和潘光明赶快一拥而上。
进了大包间,点了菜,倒了酒,众人坐定。
于果看了看张德发,笑问:“德子和光明都放出来了?”他知道,当众称其为德哥会令张德发难堪,还是应该维护张德发强烈的自尊心。
张德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色也挺沉重:“果哥……我是放出来了,可没几天的功夫,我大哥李闯,还有郑荣,都进去了……因为仲氏家族黑社会团伙的事……闯哥跟我说,这就是命,出来混的,迟早要还,躲也躲不过……所以他让我来跟你,说跟着你不一定吃香的喝辣的,但肯定永远安全……”
杜阳冷冷地说:“闯哥这话说得不好,谁说跟了老板不一定吃香的喝辣的?”
张德发似乎和他不大对付:“你他妈当初就跟我没事找事,现在还这样?挑什么字眼儿?闯哥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潘光明很乖巧,忙说:“你俩注意点儿说话的口气啊,果哥面前说话文明点儿!”
张德发这才自知失言,浑身一抖,垂下了头。
于果拍拍他,说:“谢谢李闯这么看得起我,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就竭尽所能,以后他要是出来了,你继续跟我,或者回到他身边,都是你的自由。我对你和对老杜,都是一视同仁。”
张德发惭愧地点点头。
于果又问潘光明:“你也出来啦?”
潘光明笑道:“果哥,我呢,在认识你之前,觉得自己混得跟个人似的,可认识你之后才发现,屁,我以前那都是瞎玩儿,什么都不是,还自以为感觉良好。你才是真正的大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那时候思想太朦胧,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现在,我真正想通了!杜阳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现在玩社会,基本上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说起你的名头,没有人敢挡道的!我想跟你,真正好好活一回!就看你愿不愿意收下我这个老么咔擦的油嘴子了。别看我功夫都在嘴上,但我这嘴还真能帮你办事!我能当你的‘宣传委员’,哈哈!”
于果笑道:“不敢当,那好。”他说话简简单单,可每句话都像圣旨,甚至犹有过之。
接着他又问周春翔:“周总已经是成名的一方人物了,怎么也来找我了?”
周春翔一拍大腿:“嗨!说真的,我们这哥们儿四个,我确实最有钱,手底下人也最多。可是,跟别人我还装装逼,在你面前,我哪敢?我在你面前就是个屁!我现在想想,我以前也是个屁,专捡软柿子捏,专捡别人的剩饭吃,爱往猛人身边凑,就跟那个北极熊身边的北极狐没区别。”
众人感到气氛一阵轻松,都笑了。
周春翔真诚地说:“我手底下的兄弟虽然也都久仰果哥的大名,如雷贯耳,可他们都是跟我打拼上来的,也都不容易。也有问我的,说我当小小的一把手不挺好,到人家那里当中层干部,那多没意思?
“我告诉他,我上人家那里去干基层干部,人家都不一定要我呢!这次我手下得罪了果哥的朋友赵诚,果哥一点儿也没追究我的责任,这是天大的面子了!以后,咱们要是有了果哥照顾,那生意就会有飞跃性的发展,质的突破!”
0542我跟定你了
于果淡淡地说:“太客气了。老周,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周春翔脸上一红,说:“那我就说了。我呢,也有自己一份家业,但我想要果哥入股,不需要果哥出钱,等赚了以后扣除那部分就行。当然,我听说果哥嫉恶如仇,那些乱七八糟的行业,我肯定不能让果哥入股,丢果哥的名声,都是正经行业,只不过竞争大一些。
“有时候,竞争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双方斗来斗去,老百姓也不见得能捡漏。果哥完全不需要亲自出马,名字往那里一戳,谁敢找不自在?另外,我本人也想明着跟其他三位一样,认果哥当老大,果哥要是觉得我还有点老脸,千万别拒绝!”
于果倒了一杯酒,说:“各位,你们四位说想要跟我,我也没有反对意见,只有三条,你们都同意,咱们就都继续,有一条不同意,咱们中午吃了饭就散伙,以后还是普通朋友,但也只是普通朋友。”
四个人都是一凛,忙不迭不约而同地全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端起了酒杯。
于果凝重地说:“第一,我不是黑社会,也不向往黑道,杜阳知道,我从踏进胶东市的第一天起,就打算做一个成功的私家侦探,并朝这方面做不懈努力。我所有的暴力事件,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防御,所以,各位要是想让我去为你们做坏事,做我认定的坏事,我绝不会去做。当然,我也无权阻止,只能规劝你们少用暴力解决问题。
“第二,你们做你们的生意,我做我的,咱们不是隶属关系。你们还是你们自己生意的老板,我并不是你们的幕后老板。
“第三,我个人认为,有了我的名字作保证,各位以后就不要涉足任何邪恶的行业,我认为邪恶的行业。比如,我绝不会保护黄赌,比如黄色娱乐场所,赌场或者相关的赌博生意,不要提我的名字。至于毒品,谁碰那个,就是跟我为敌!贩卖人口之类的,就更不用多说了。
“既然各位看得起我,要跟我,那让各位安全,也是我的义务。我向各位保证:各位有什么防御性的麻烦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比如,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或者有人先用暴力伤害了你们,那我绝不会允许,就像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家人一样,我一定要对方付出倍数代价。”
说完之后,于果喝了杯里的酒,说:“各位都同意的话,就跟着我喝了这杯酒。要是不同意,明着告诉我,好吗?”
张德发毫不犹豫地喝了酒。
杜阳和潘光明犹豫了一阵,也喝了酒。
周春翔最后有点举棋不定。
于果说:“老周,你不愿意,就千万说出来,我不勉强。”
周春翔“嗨”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叫道:“好!我跟定你了!”
吃过午饭,于果向四个人道别,四个人连同各自的十来个喽啰都跟着走出饭店,再度站成两排,十分恭谨地鞠躬,目送于果打出租上车。
出租车司机见好几十个纹龙画虎的青脑壳汉子对后排的年轻乘客毕恭毕敬,也有些胆寒,讨好地问:“大哥去哪儿啊?”
于果想了想,说:“去兴华商厦吧,买点给小姑娘的礼物。”
兴华商厦是胶东市本土最昂贵的商厦,里面入驻的奢侈品牌甚至可以跟大城市的连锁商品楼相比。出租车司机吐了吐舌头,知道这位肯定是有钱的金主儿。
其实,于果考虑过,自己认识的这帮女孩子,除了孟灵之外,都是对奢侈品已经无感了的真正白富美,如果自己很媚俗地买了什么爱马仕之类的包包,那反而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于是,他下了车,对系统说:“咱们去一趟市区博物馆吧。”市区博物馆就在兴华商厦西侧。
系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跟上去了。市区博物馆是免费开放的,只需要安检所携带的包裹,并且提供身份证就行。
进入之后,于果想也没想,直接走进胶东市的古董展览馆,一路比较悠闲地逛着,甚至还津津有味地听取导游对一些外地旅行团进行的统一讲解。
等走到明清时期的板块时,他停住了,开始仔细地观察。
系统有些揶揄地问:“您不会是想要砸开这些玻璃,把东西拿走,远走高飞,从此以后成为一个江洋大盗吧?”
于果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保安。他长得文质彬彬,保安也不会觉得他有危险性,他们对于于果这类学生长相的年轻人并不担忧,重点是观察那些说话嗓门大,肌肉发达的壮汉。
这里之所以保安多,也并不是真要防范谁抢走古董,因为不是谁都有销售渠道的,况且到处都有监控。
而是因为每座城市都需要给本地人创造一些福利,让一些没有学历也没有手艺的本地人,避免跟相对优秀的外地人进行正面竞争,因此,各种文化展览馆就成了安排本地中年人就业的一个很好的避风港了。所以,这些保安都并非五大三粗,都是一些普通人。
终于,于果在一条土洋结合的吊坠前驻足了。
说明上写着:这条吊坠的玉石是缅甸的上等老坑种翡翠玉,源自明代中后期胶东某个马帮,从缅甸带回来的。当时生产这种玉石的缅甸地界,其实仍旧属于大明永昌府。
这批吊坠是同一批次,一共有二十条。在乾隆以前,翡翠玉的身价并不高,但在那之后,就价值不菲了。即便是当代的老坑种翡翠玉,也是翡翠里的上品,像这样三百多年前的物件,就更加是珍稀的极品了。
于果看到这里,便询问系统:“一共应该有二十条,这里只展出了一条,那么,其他十九条在哪儿呢?你只要给我找到六条就行。我想要给童雅诗、谭晶晶、路晨、张晓影、孟灵和关凤凰。”
系统酸溜溜地说:“唉哟,您后宫佳丽三千,您是贵人多忘事,就记得这几位,那还有熊芳也就是单慧呢?还有龙曼妮、薛笑笑、苏明丽和张丽云呢?”
于果心道:“你这就说笑了。熊芳还是个孩子,苏明丽也一样,我怎么可能让她俩越陷越深?龙曼妮身份特殊,我和她的关系需要保密,再说人家也是有家有口的人,这么做实在是不合适,而且未来我也不可能和她有婚姻关系。
“至于薛笑笑是天生杀手,我跟她始终还是两路人,以后她的路究竟怎么走,谁也不清楚。至于说张丽云的话,她跟其他人不一样,虽然本质上人品还是不错的,可终究走过一段错路,所以我和她没什么可能。”
系统笑道:“看您挑三拣四的,您不知道现在全亚洲有多少光棍吗?可以说数以千万计。您占了这么多资源,不觉得心里有愧吗?好啦好啦,您别生气,我跟您开玩笑的,那是您的人格魅力所致,您又没有要求她们喜欢您,是她们非要贴上来,您问心无愧。”
于果并不理会它的调侃,只是说:“多少钱花费,你开个价儿吧。”
系统也正色说:“测定它们现在的位置,只能大略探测到城市。其中有八条在本市之内,还有三条在海外,至于剩下的八条,就探测不到了,估计是在这么多年的战火中,碎裂或者最起码不再是完整形状了。这次探测一共花费您一万元,够慷慨的吧?”
于果心道:“好,你继续探测一下,这八条在本市之内的,都多少条在地面,有多少条在地下?”
系统回答道:“您真幸运,有两条在地面,有六条在地下,而且都埋在同一位置,深度并不算很深,应该是源于战火,而不是埋藏于墓穴做陪葬品。这次还是花费一万元。”
于果心道:“很好,就像上次我用非稳定状态的量子形态将姜亚鸣祖上传下来的木匣子包裹住一样,这次也如法炮制,将我传送到这六条吊坠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找到之后,就把吊坠的其他部分翻新一下。”
系统回答:“好的,如您所愿。这次穿越行动将会花费您五万元,但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翻新费用两万元,也就是说,从刚才开始前后总共花费九万元。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七十五万元!祝您旅途愉快,咱们这就出发!”
晚上五点多,张晓影累得腰酸背痛,在路晨身后狼狈地追着:“哎我说,你怎么越走越快了?你去了趟省城以后变成超级赛亚人了你?”
路晨瞥了张晓影一眼:“高跟鞋穿不惯就别穿。上面来检查,是检查咱们的纪律和风貌,不是看你的高跟鞋的!”
张晓影无奈:“我穿了二十多年的运动鞋,确实穿不惯高跟鞋,不过,你越走越快分明是希望早点回去见到我师父!”
路晨脸上一红:“这周五轮到我休班了,我想早点回家吃饭而已。你别把你自己的心思硬往别人头上按!”
张晓影怪声怪气地在后面笑:“我说啊,咱们这些人里,就我直言不讳实话实说,你们全都虚伪得很!做人为什么不能爽快点儿?再说,我师父这人在约会方面特不靠谱,说不定你兴冲冲地跑回去换衣服再化妆,完了人家来个电话说有业务,就把你晾这儿了……”
另一个年轻的南方女声响起,甜甜腻腻的,又带着一股子**:“你能不能别乌鸦嘴?”
路晨和张晓影一震,发现居然是谭晶晶,这大奶牛从天府省回来啦?三个人一阵寒暄,谭晶晶得知今晚于果要来,十分高兴,挺了挺本来就触目惊心的巨胸,说:“看来老天爷还是更照顾我嘛!你们看看,我新买的一套衣服,怎么样?好不好看?”
0543送给美女们的礼物
看她的表情挺愉快的,看来她父亲的病情控制住了,身体好转了,因此路晨和张晓影也就放了心,她们毕竟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半年,已经成了真正的闺蜜,自然互相关心。
但是,看到谭晶晶这么冷的天气却又买了一套低胸装,路晨和张晓影也都是一阵鄙夷,她俩虽然胸也不小,可跟谭晶晶相比就自惭形秽,因此对于谭晶晶没事就进行肉量展览般的穿衣风格,一贯地看不过眼,因此也都不予评价。
谭晶晶见她俩的眼神里都有嫉妒之色,更加洋洋自得,昂首挺胸,走在她俩之前,而路晨和张晓影,都是双眼加嘴巴三根线的表情。
刚进入云海仙都小区,后面的就驶入一辆雪白的沃尔沃xc90,三女一瞧,就都停住了,毕竟童雅诗是她们的大姐大。
大家都是资源共享,所以快嘴的张晓影早就忍不住打电话给了童雅诗,童雅诗刻意在自己的办公室专门化妆打扮了一下,清淡素雅,然后尽快开车赶回来。
谭晶晶看到童雅诗这种造型,心里一震,暗想:“雅诗认识于果最早,他俩的接触也是最频繁,这半年来雅诗都是化淡妆,穿得比较淡雅,难道于果更好这一口?难怪我总是露胸却一直没有得到于果的青睐,看来是走错方向了……哼,我也能扮清纯!谁不会?”
路晨则一直穿着警服,她觉得这是自己的标志,不需要刻意去换便装改变,况且,自己是英姿飒爽的警花,这本来就是很好的制服诱惑,她不信于果一点儿也不为之所动,更自信于果肯定能在看到自己的警服时,时时刻刻想起曾与自己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日子。
张晓影看似神经大条,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觉得路晨的警花形象已经根深蒂固,自己要是也走这一路线,岂不是班门弄斧东施效颦?自己的古铜色皮肤,更适合健康的运动装,而且运动装也可以选择显露曲线的那种,因此决定回家后立即将偷偷买了的衣服换上,让大家大吃一惊。
大家态度轻松,谈笑风生,一路嘻嘻哈哈地走回家,可心里都有点暗暗较劲的意思。
刚进家门,张晓影的鼻子如同小狐狸一般用力嗅嗅,疑神疑鬼地说:“不对,我看不对!怎么有股排骨味儿?”
谭晶晶也不甘示弱:“我怎么觉着,像是鸡翅呢?”
童雅诗忍住笑:“你们这群小吃妹,都让开,我来开门。”说罢就开始摁动电子锁。
可是,还没等摁全,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清纯可人,一脸怯生生的表情,说:“各位……各位姐姐们好。”
可是,这话似乎是有歧义,仿佛昭仪、才人们向皇后、贵妃们行礼一般,顿时那姑娘的脸已经烧红滚烫,羞不可抑地垂下头去。
这是孟灵,大家都认识,也是四美最早认同的第五人。
虽然原本在潜意识里都觉得她并不配成为自己的一员,可是此刻近距离看清楚,感觉真的有一种十分清灵的出尘之美,大家都心里一凛,暗想:“好一个纯洁的年轻女孩!年轻可真好。”其实,她们也都是二十五六岁,都很年轻,只是孟灵二十出头,更加年轻罢了。
孟灵羞怯地说:“于大哥让我来的,说各位姐姐今天都会来,所以提前先到了,正在里面炒菜呢。”
进了屋内,厨房里果然飘出阵阵菜香。除了孟灵上前帮着搭把手,忙前忙后外,其他四人都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于果看到谭晶晶,很高兴地打了招呼,他也早有准备。谭晶晶平时豪气万丈,等亲眼看到于果后就立即变得妩媚无比,柔情似水,看得其他几人都是阵阵肉麻。
很快,十盘菜一锅汤陆续端了上来,菜是六荤四素,其中有两样是川菜,也是考虑到了谭晶晶的口味。
大家都不喝酒,于果就给各位都倒上果汁,说:“大家好久不见,我很想念大家。没什么可做的,只能现学现卖,通过全国各地跑业务来顺道学习当地的特色菜,做得不好见笑了,凑合吃吧。来,我敬大家。”
他仰头喝了果汁,其他五个女孩也都一脸淡然地笑,态度温和地喝了,包括张晓影在内,谁都不想特立独行,而是都老实谨慎地,尽量让许久未见自己的于果留个好印象。
其实,于果的烹饪水平只能算是一般略微偏好,而且比这几个女孩都要好罢了,只是大家都对他爱得深沉,因此这饭菜吃起来也真正有滋有味了。用不了一会儿,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张晓影开始显出豪放本色,风卷残云,将三盘荤菜的底子消灭干净。
于果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身,从衣兜里掏出六个盒子,说:“我有很多朋友,但真正的好朋友不多,说白了,我只信任在座的诸位。雅诗,晨晨,晓影,晶晶,小灵,当然,还有一位跟我有特殊交情的女军人关凤凰。
“我知道,各位都是见过世面的姑娘,对一些昂贵而庸俗的礼物并不看在眼里,所以我认为去买那种礼物给各位,是亵渎了各位,也缺乏诚意。这六个盒子是为大家准备的,算是我的小小心意,礼物粗鄙微薄,大家不要见怪。”
五个女孩大概都没想到于果居然会送给自己礼物,大出意料之外,全都怔住了,神色愕然。
于果笑道:“就像这顿饭,大家凑合着吃一样,这微薄礼物,大家也凑合着接受吧,算给我一个面子。东西都一样,都是同一批次的,没有差距。”
五个盒子被于果郑重其事地放到每个人的面前。
童雅诗却诚挚无比地说:“于果,你给我的礼物,我会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的,无论它价值多少,无论它是量产还是限量版,总之对我来说,它就是最珍贵的礼物。”
张晓影的嘴巴比脑袋快,这一下不加思考地一拍大腿,抱怨道:“哎!应该我先说就对了!这段话我也能想得出来!可惜让雅诗姐抢先了!”
她是这群女孩里的逗比和开心果,这么一说,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女孩们都活泼,因此都笑了起来。
谭晶晶反应挺快,也凝重地说:“雅诗说的,也就是我要说的。”
路晨骨子里很倔强,因此本想简单地说一声谢谢就行,可又怕于果觉得自己太端着了,不把礼物放在眼里,便不动声色地说:“我在家或者出门,都会带着。”
众人都知道她爱装冷酷,因此齐刷刷地望向她,路晨的脸皮子虽然在警队里练得金刚不坏,可此刻毕竟环境特殊,她也忍不住脸红了,嘴上嘟哝着:“你们跟着起什么哄……”
接着轮到孟灵了,大家又把目光投向她。孟灵有些慌张,忙把手里的盒子推出去,说:“于……于大哥,我……我就不用了吧?我……我和姐姐们还不一样……我不能要……”
虽然她这是谦虚,可在谭晶晶这样气量略小的女孩耳朵里听到,感觉是在时时刻刻强调自己年轻而姐姐们老一样,总是不大高兴。
于果却说:“给我个面子,收下吧。”
话很温柔,但于果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容不得孟灵说不。
孟灵只好老老实实地接了过去,首先打开了,里面是一条精致的吊坠。她不懂古董,更不懂金银玉钻等物品,只是单纯地喜欢,拿出来把玩,轻轻地抚摸,爱不释手。
谭晶晶的父亲以前做过古董生意,她对这些都是略知一二的,偏偏也研究过玉石,打开自己的盒子后不由得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说:“这是百年前的物件吧?还是老坑翡翠,缅甸货,很值钱的!你……你不会是去盗墓了吧?”
大家听了,都是惊讶万分。虽然大家都清楚,于果不可能去街边地摊买了这些吊坠,但最多认为会是去市区的金店钻店买的,本来已经价值不菲了,可没想到却是老古董了!那更应该是价值连城啊!看来是真花了血本了。
路晨白了她一眼:“你说别人乌鸦嘴,看你自己!”
谭晶晶自知理亏,吐吐舌头,但还是坚持说:“这真的很值钱!”
于果笑容不变:“你们别多心,这些的确是老物件,但来源都很正当,不涉及任何犯罪,大家尽可以放心佩戴。”
路晨不阴不阳地说:“我觉得也是,老于是我们警队年轻干警的偶像,应该知道树立偶像的正面形象,万万不至于盗墓之后把赃物送给警察。”但她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刻薄了,完全没有当年那种和于果嘻嘻哈哈打闹的感觉了,便补充说:“我相信老于的人品。”
张晓影一脸坏笑地说:“你还差一句:‘我爱你’。哈哈!”当然,张晓影也做好准备被恼羞成怒的路大腚痛骂了,不过,下了班之后,张晓影和路晨就不是上下级关系了,也不怕她。
这虽然是句玩笑话,却偏偏的确是真话,在座的哪一个不在心底这么想?而且绝对不是只想了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因此,众人都脸上扑面飞霞,红彤彤的,暖洋洋的,又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孟灵很不安:“于大哥……这……这太贵重了……”可于果已经坚持要送给她,她不可能非要还给于果,因此也只得说:“我……谢谢于大哥……”
此刻,五个姑娘心中更是有个奢侈的想法:“要是他只是送给我一个人,那该有多好!”可是,这也只能是个想法而已,她们都知道,此刻虽然一张桌子上吃饭,触手可及,可实际上,于果却像是能看得见的闪亮恒星一样,距离自己依然十分遥远。
0544董事长的邀请
正在此时,童雅诗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跑到阳台去接,看来是工作电话,她的面色也很肃穆。
过了十分钟左右,童雅诗回来了,说:“于果,我爸爸……明天想要见见你,请你共进午餐,你明天去单位总部上班吧。”
谭晶晶一听便瞪起眼睛:“什么?雅诗,你这可就不对了哈!那照你那么说,我爸爸还想见见他呢,你可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路晨他爸,晓影他爸,孟灵他爸,都见过于果了,可我爸爸远在天府之国,我真吃亏啊!”
她本来这半年在胶东已经改了性子,可是回一趟老家后,又变成了快人快语的辣妹子。
孟灵又是脸上一红,轻声辩解说:“你们误会了,我爸爸和于大哥的爸爸是老同学,我姐姐也是于大哥的同学……”
路晨一听,也忍不住看了于果一眼:“什么?你是胶东本地人?”
于果笑着摇摇头:“我爸爸早年在胶东待过,所以我说胶东话比较流利,但我爸爸很快去外地了。至于孟灵的姐姐孟凝,也是在外地读的大学,后来她去世了,我们去参加她的追悼会,大家都说,以后遇到孟凝的家人,都能帮一把帮一把。”
他谈笑间说这样的凄惨往事,却神色不变,常人万难做到。他虽然很信任眼前这些人,但却还是不愿意说出最隐秘的秘密。更何况,他想要做到笑着说并不难,因为既然有了系统,自己不断增加财富和积分,就可以使得孟凝复活。
张晓影没好气地说:“你们又把话题扯远了!雅诗姐,你说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让你爸爸见我师父?”
童雅诗笑道:“看看你们,一个比一个凶,那样子就好像要吃了我一样。放心吧,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可能是我表述得不大好,有歧义,准确地说,是董事长想要见于果,这样总可以吧?是工作上的事,并非私事,而且说得很严峻,应该也是要紧事。”
于果笑笑:“好啊,我既然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那就应该为单位排忧解难。有什么我能解决的事,我愿意去试试。”
童雅诗真诚地说:“于果,我爸爸知道咱们都是好朋友,他清楚你并不是一般的员工,不可能用老板对待下属的态度对待你,这你只管放心。钱,不会只是普通下属办完事的提成,而是真正的合作关系产生的酬劳,绝不比熊满贵给你的少。”
于果乐了:“熊满贵那是闺女丢了,天大的大事,为了宝贝女儿这块心头肉,当然肯出大价钱,这可没法比。”
谭晶晶却还是气呼呼地:“那也真让人担心!你老爸一旦开口说:小于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掌上明珠,是我的心头肉,我把她托付给你,连同这个集团,你一定要接好!那咋子办?”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张晓影不无醋意地说:“我爸爸也早有这个打算了,可惜,我爸爸还有个儿子呢,他的财产主要得给我弟弟,再说,我们双宏集团也就是十个八个亿,跟仲老四的西沙台集团差不多,比起雅诗家的买卖,那可不值一提。也就路大腚家的晨曦集团,在咱们中算仅次于蓝色深度集团。”
路晨哼一声:“我爸爸可不会卖女儿。”她蓦然感觉不妥,马上补救:“雅诗,我可不是说你。”
童雅诗宽容地说:“咱们多少年交情?你说这话不就见外了?我怎么可能误解?但你们真的放心,没有别的事,只是谈工作。”
谭晶晶还是不服气:“我是外地人,在本地当然没有根基。可我家的买卖在我们当地,真不比蓝色深度集团差!不过,我有三个姐姐,不像雅诗这样,是独生女。”
孟灵听到这些话,有些自卑,她毕竟跟其他人不同,是个贫家女儿,便说:“于大哥不是贪财的人,否则,很多发财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早就发大财了。他是有原则的,各位……各位姐姐放宽心。”
当晚,于果还是回去了,打了辆车将孟灵送回孟根生和戴淑芬的新家,然后再回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早上,于果开着沃尔沃xc60前往蓝色深度集团总部,八点以前就到了,并且排队打卡。此刻的他今非昔比,名气早就传遍胶东,不少人都耳熟能详,以至于许多来蓝色深度集团工作的年轻毕业生,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亲眼看看这位传奇人物。
于果打卡之后,直接到了前台,保安打电话给上面,得到明确指示后,拿出一张卡来递给于果,可以刷卡直接到达顶楼董事长的办公室。
电梯门开了,于果一路神态闲逸地走了出去,看到挂有董事长办公室牌匾的大门,便敲了敲门。
童雅诗看来早就到了,清脆柔和地喊了一声:“请进。”
这里面都有监控,而且要到这一楼层必须预约,所以用不着问是谁,肯定是知道于果来了。
于果便信步推门进去,见屋内宽大的沙发上,坐着四个人,其中三个他都认识,分别是童雅诗、仇一和仇傲天。
第四个人大约五十到六十岁之间,又高又瘦,面目和善,看上去特别优雅,书卷气很浓。他看到于果后,笑容可掬,站了起来,跟于果握了握手。
于果笑容不变:“这位想必就是童董事长,您好。”
童本初笑道:“于先生,我久仰你的大名,这半年在胶东市,你的名气很大,我早有耳闻。起初我真不相信雅诗同名同姓的朋友,就是如雷贯耳的于神探本人,今天这一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于果轻松地说:“不敢当,董事长叫我小于就行。董事长找我有事?”
仇一淡淡地说:“你是员工,面对最高领导,说话注意措辞,不要太随便了。”
童本初看了看他,说:“那么,小于,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你们在绿帆市就已经见过面了吧?”
仇一点点头,幽幽地说:“小于和我,算是老交情了,我们俩在绿帆市,合作得很愉快。”
于果不动声色地回答:“仇副董事长说得没错,我也很希望能和您再次合作。”
仇傲天想:“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董事长谈合作?”可是他也听到了关于于果越来越多的传闻,实在有些后怕,心虚得很,因此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最起码不敢在于果面前放肆了,这些痛骂的话,也都只敢在五脏六腑之内自我交流。
仇一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童本初突然把我们全叫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提前也不跟我知会一声,我又没好意思问……他妈的,童本初这个老狐狸,到底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是把于果也提拔起来?
“真他妈的!要是这小子进了中层甚至高层,那岂不是专门跟我对着干?童本初就是想用他来制衡我吧?”待会儿要是童本初提出什么,故意假惺惺地装作要询问我的意见的时候,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非跟他唱个反调不可!”
想到这里,他给了儿子一个轻微不易察觉的眼色,但他父子俩特别有默契,仇傲天立即心领神会,也回之以眼色,并恶狠狠地想:“于果你个傻逼,你不是狠吗?玩儿狠我不敢跟你明着对抗,可要是姓童的老不死非要把你提拔起来,我是一千个反对一万个反对!”
果然,童本初先铺垫一下:“当今社会,尤其是当今商界,企业都暮色沉沉,如果不改弦更张,重新注入新的血液和新的活力,不大力发展新产业,进行必要的转型,那就有可能走向下坡路,甚至走向死亡。各位觉得呢?”
这话太笼统,只有童雅诗表示赞同,仇一父子俩也不好明者反对,只是微微点头。
接着,童本初又说:“所以,新的血液和新的活力,不单单是指新的技术,新的行业,也是指新的人才。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是人才!我觉得,咱们的高层和中层,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实在有点过于大龄,应当培养新的接班人作为干部储备,不然,等咱们这批老的都退了,这么大一个企业,谁来掌舵?”
仇傲天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们他妈的都退了,老子来掌舵!还不快给我让位?还他妈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可脸上却显得很恭敬。
仇一却说:“老童说得虽然很有道理,可是一口不能吃个胖子,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咱们的干部储备,不可能凭空出现,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由下而上进行提拔,这个规则自古至今,概莫能外。谁都不能坐着直升飞机上天,那样的话,员工们未必会服啊!
“想当年我和老童在外面跑业务,一天就吃一顿饭,差点饿死,有时候一个星期也连个洗澡的时间都没有,才把买卖干到这么大,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新干部的培养,也得从基层一步步慢慢来啊!”
于果比他们加起来都精明,从话题一开始,于果就已经完全能模拟出整个套路了,果然,这对话延续下来,跟他所料相差无几,他简直是预言家,因此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表演。
童本初却有话对付:“老仇,你这话虽然说得不错,不过,非常时期,也要有非常的决断。社会各方面都在加速,如果我们还是不肯更加加快步伐,那么势必是不进则退。年轻干部不但可以从内部按正规程序提拔,也可以从外面选嘛。
“我们去年收购的一家公司,不也是将那公司原本的老板直接任命为经理吗?还有一些海外归来的学子,就算没有真正的工作经验,只要专业对口,我们也一样绝不屈才,而是大胆任用,甚至大胆提拔!比如,傲天不就是这样的人才吗?”
0545唇枪舌剑
仇一却不以为然:“人家本身就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到了我们这儿,不能怠慢了,自然也给个官儿当当,就当是招安了。至于傲天,犬子不才,好歹也念了一肚子的洋墨水,是正规的外国大学,正规的高学历,就算没有真正的工作经验,可一旦上手,必然突飞猛进。
“要走非常程序提拔人才,那也行,但也得真是人才才行,必须有真才实学,籍籍无名,甚至是徒有虚名的,甚至恶名昭著的,都不能考虑。咱们公司的确要发展,但也不能太急功近利了吧!这一点我非常不赞同。”
说到这里,仇一故意瞥了于果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徒有虚名,恶名昭著”,自然是指的于果。
童本初点点头:“老仇你的意思我懂。但这次小于对你们开发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的房地产,也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的。”
仇傲天开口了:“董事长,小于的作用的确还行,但也真不至于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据我后来调查,他在那一带装神弄鬼,宣传封建迷信,这种做法对我们后期的地产开发也会起到恶劣影响的!人们都怕有鬼,不敢来买房了怎么办?”
于果笑问:“仇总,你刚说不该装神弄鬼,宣传封建迷信,怎么话锋一转,又说封建迷信会对地产开发有恶劣影响呢?如果相信,那不宣传也信,如果不相信,那宣传也不信,何来恶劣影响这一说?”
仇傲天肩膀发抖,结结巴巴地怒道:“你……你你你……”可这次的确是他自扇耳光,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仇一冷冷地说:“巧舌如簧,还是实际行动有用处。”
于果说:“没错,仇总,我的确也是用实际行动帮你得到了所有人的签字,不是吗?”
仇一知道玩嘴巴就跟玩暴力一样,哪一方面都不是于果的对手,便不想跟他继续掰扯,以免被他拉进陷阱里当众出丑,就说:“可是,小于,你在胶东市的名声可不大好啊,社会上都说,周春翔,杜阳,张德发,潘光明这些流氓头目,全都聚集到你的麾下了。
“要是你是个人品很好的人,那又怎么会吸引这些社会渣滓?你在我们公司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可走出去代表我们公司的形象,你的一言一行,都受到广泛关注,你就不想想,这些行为会不会给咱们公司丢脸吗?”
童雅诗跟于果在一起时间长了,语言上也锋利了许多:“飞蛾还喜欢太阳呢,谁说黑社会分子崇拜于果,于果就一定是比他们更黑的坏人?”
于果却慢条斯理地反唇相讥:“仇副董事长,看来你很了解黑道啊?周春翔他们,只能算是第三流的黑道分子,他们这些人的名字,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你却如数家珍。而且昨天他们才跟我一起喝了顿酒,你今天就知道了,你的消息够灵通啊?
“我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经常跟我说,洪校长在你面前总夸我,所以你也很赏识我,因为你和洪校长是好朋友。那我就奇了怪了,洪校长是什么人呢?如果说,他是教育界的大腕,胶东第一教育家,那么连他都夸我了,你也因此而欣赏我,那么,我又何来人品问题?
“如果说,你的这位好朋友洪校长是以另一个身份——胶东黑道上最大的黑老大来跟你交朋友的,那你为什么会跟黑社会交朋友,却反而来质疑我跟黑社会交朋友呢?这双重标准,又从何说起?
“况且,你既然消息这么灵通,也该知道我帮刑警队破了多少大案要案?这些在咱俩刚见面的时候,你也曾经夸过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会儿你突然开始贬低我,也让我同样惊奇,同一个人对待同一个人,相隔时间不长,两次评价竟然截然相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于果顿了顿,总结似地喝了口水,慢悠悠地问:“仇副董事长,既然你是我的领导,那请直言不讳,明着告诉我吧?”
仇一被他呛得差点吐了,怒道:“你你你……”但他到底还是一代商业巨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阴笑道:“小于,如果咱们公司是娱乐公司,专门培养相声演员,那我相信你适合,可我们这里是很严肃的商圈,你要当高管,凭什么?大家谁能服气?
“好吧,撇开你说的那些,那我也不和你计较,你的黑道身份和名声,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说帮警队破案,也许你真有点破案的本事,可在我们单位,你那一套用不上。我只知道,你对商业完全不懂,怎么可能胜任高管的工作?依我看,中层干部,你都干不来。”
童本初笑容依旧,双手摆摆:“好了,两位,既然你们这么说,而且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咱们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小于在绿帆市南郊县那场拆迁活动里表现优异,可以说为公司争取了一个决定性的大项目,的确是让我刮目相看。
“所以,我手里有一个更加难办的项目,也是属于拆迁的,绿帆市南郊县姜家五兄弟的拆迁虽然特别麻烦,可比这个新项目来说,就谈不上棘手了。要是小于愿意,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那就算又立了新的大功,提拔起来,名正言顺,员工们也不会不服气。老仇,傲天,你们觉得如何?”
仇一冷哼一声:“老童,这种事真的不能儿戏。他一次能成功,实属侥幸,难道下一次也能成功?再说了,姜家五兄弟最近突然开车坠下悬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好说呢!”
童雅诗怫然作色:“仇叔,你这话说得太重了吧?姜家五兄弟坠崖,据说是跟仲氏家族有关,当时于果正身在外地,为熊满贵先生找寻爱女,又哪能千里奔袭到这边来杀人?”
仇一毕竟对于果还是有些忌惮的,再次哼了一声,也不敢继续深入再说下去了。
社会上关于于果的传闻越来越荒诞,黑道上更是如此,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这半年来黑道上死的主要人物,几乎都是于果所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仇一也不能太得罪于果,只是坐在一旁,不予置评。
于果却淡淡地说:“上次拆迁比较特殊,抗拒拆迁的,是流氓,所以我也不算做坏事。但我本身是很厌恶拆迁的,我不想做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仇氏父子见他居然还这么不识相,给个梯子居然还不知道往上爬,这不是直接不给童本初面子吗?更加幸灾乐祸。
但童本初和南疃张家兄弟一样,甚至眼光更高,已经能看得出于果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然是要一飞冲天的,这种人现在不笼络住,以后说不定就真的错过了。现在及时抓住,相当于买了最具潜力的原始股。
所以,无论如何,童本初都要必须把握住于果,因此他压根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说:“小于,我理解你心中的正义观念,但这事儿还是给我个机会,听我说完了,你再决定,好不好?”
于果确实吃软不吃硬,见童本初真是颇具风范,心想:“这还真是个人物,比不上仲书记,但比仇一和洪校长可强多了。”便说:“董事长请讲。”
童本初笑了笑,问:“你知道大荒中学吗?胶东市最东部的市区,养马区的东南部,跟卫远市的西卫县县城接壤。”
“是这件事?”仇氏父子脸色大变,仇傲天掩饰不住狂喜,正要笑出来,被仇一瞪着眼睛制止住。
童雅诗也有些尴尬:“爸……董事长,这事你没跟我商量过……”
于果也看出不对劲儿了,别人倒好说,以童雅诗对自己的了解,难道还认为这件事自己仍然很难办到吗?看来是真的非常棘手了。不过,他纵横历史,什么都见过,稳坐钓鱼台,压根就没有任何触动,以不变应万变。
仇一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假惺惺地笑道:“其实,老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点太性急,太直白,肚子里藏不住事儿,一有什么看不惯的,就忍不住说了出来。咱们共事几十年,你也习惯了吧?”
童本初也跟他玩套路,笑道:“老仇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们这么多年并肩作战,熬过了多少苦哈哈的日子,什么都不必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理解,理解!”
仇一接茬道:“所以说啊,我反思了一下,刚才有点太过激了,不能一竿子打死小于。小于确实,在拆迁方面,也是有点想法,不能全归于侥幸。年轻人嘛,必须要给一个展现自我的舞台,让他们好好发挥嘛!一点儿机会不给的话,何谈进步呢?”
童雅诗急了:“仇叔,这事是不是应该从长计议?大荒中学拆迁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吧?这事儿如果于果出马就能拿下,那你也不至于难为了这么多年,连提也不去提了吧?镇政府都不敢惹大荒中学那帮人,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啊!”
仇傲天却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嘴:“雅诗,你太多虑了。要是别人,你不放心也就罢了,小于同志一身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啥的,在胶东市里多少次跟百八十人干仗,都把人家打得稀里哗啦,连西沙台的派出所都被小于一人挑了,你认为他还能吃亏吗?”
童雅诗义正言辞地说:“我没说他会吃亏,可是,他是代表咱们公司去谈生意的,不是去打架的!我们集团向来以在房地产行业从没有任何强拆记录而闻名胶东市,甚至闻名海东省,大荒镇的人很野,要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于果就算打得赢又怎么样?
“要是稍有不慎,把人打伤了,那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会不会让媒体这么写标题——黑心地产商为利益血染学校,打伤多名师生?到那时候,我们就不是这一笔生意做不成了,而是整个集团的名声都会受到极大的损害,以后还是否能继续在地产界混,都是个未知数!”
0546大荒黑暗传奇
仇傲天不屑地说:“没有你说那么严重吧……小于出手都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也是看人下菜碟的,遇见地痞流氓,就让人家断胳膊断腿下半生不能自理;西沙台那帮民警用棍子打他,他也只是把对方都打晕而已,这说明什么?他不可能‘稍有不慎’,他下手很有数……”
这话说得太锋利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也就慢慢把声调降了下去。
童雅诗正视他,仇傲天忽然有些慌乱,因为心虚所致,不愿意直面应对。
童雅诗一字一顿地说:“仇总经理,地产这块,一直是你负责的,将来一旦集团因为地产这块名誉受到极大损害,严重影响未来的房地产开发,甚至要退出地产界了,唇亡齿寒,咱们都没了工作,尤其是你这个地产板块负责人,你怎么办?
“难道说,你拼着以后集团的地产生意没法做,也要让于果在大荒中学碰一鼻子灰,你心里就好受了?孰轻孰重,你拿捏不清?咱俩从小就认识,不是外人,咱们这里不光是最高领导会议,也是发小之间的交谈,你别怪我说话太直白——我严重怀疑你的动机!”
仇傲天听得也直冒火,碍于童本初和于果在场,不便发作,只是怒道:“在你看来,只要我不顺你的意,那就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我就一定是个心胸狭隘,处处给人下套子的坏人?他姓于的就是浩然正气天地长存的大英雄大豪杰?”
童雅诗也觉得自己刚才维护于果过于心切了,便叹了口气,轻声说:“好吧,我的态度有些问题,你也别见怪。不过,我也请你不要用有色眼睛看待于果。”
仇一淡淡地开口了:“大荒中学虽然是块难啃的骨头,但那是对我们而言,对小于这个能力很强的人来说,兴许就是举手之劳易如反掌呢。咱们在这儿讨论了老半天小于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可人家小于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大家是不是应该听听正主儿的意见?”
于是,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于果。
于果若无其事地开口了:“你们不断地从侧面烘托这件事的难度,但却一直没有说说此事到底怎么个难法,所以,我想先听听。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这个拆迁,如果蓝色深度集团是邪恶的一方,那我是不会参与的。”
仇傲天冷哼一声,暗笑道:“你是想给自己找借口下台吧?可惜了,偏偏我们并不是邪恶的一方,我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别的借口推辞?”
于是,仇傲天说:“干脆,我来给小于同志解说一下,要是各位觉得我说的不辩证,故意把事情讲得太容易,避实就虚,那随时可以纠正我,反正董事长、副董事长和副总经理,都知道事情的过程,我要撒谎也不可能。”
童本初说:“傲天你言重了,那就由你给小于讲解一下吧。”
仇傲天开始说了,他的确怎么说也是念过洋大学的,语言表达能力挺强,除了一口港台味并且时不时夹杂着洋文的话有些不接地气之外,于果还是很容易听懂的。
大荒中学原本是镇上的公立学校,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要倒闭,就被一个私人买去了,成了私立学校。但一般的私立学校是贵族学校,可这私立学校并不想走这个路线,而是走填鸭式教育和军事化管理路线,渐渐经营得有声有色。
大荒中学是纯粹的封闭式学校,一切如同五脏六腑内部的交流。学生拼死学习,但走入了一条极端的路,比如英语成绩很高,可却是纸面成绩,听力很差,口语表达能力也差,能流利讲英语的学生很少,但一到了试卷上,就成了战无不胜的英雄。
可是,在这个社会,成绩是真正有说服力的东西,无论你是否真的学到了东西,考上好大学,那才是硬道理。因此,这学校渐渐靠这种疯狂学习压倒一切的教育理念,渐渐成为养马区甚至整个胶东各市区里高中的佼佼者。
换句话说,尽管学校硬件设施差,但学校还真不差钱,随着名气的提高,各地家长都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学习差的,送来会学习好,调皮不老实的,来这里后会得到管教。
因为有了这些条件,学校的腰杆很硬,作风也很霸道。
规定学生一来必须立即交满三年的伙食费、学杂费和各种费用,价格都堪比贵族学校,吃喝却很差。别说中央空调和暖气了,连炉子也只有教室有,宿舍一概没有,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差不多。
一天十五节课,从还差十分五点起床,到当晚十一点熄灯,一刻不闲,没有任何自习,都是讲课。高二上半年就学完整个高中课程,下半年便进入了复习阶段。寄宿学校,竟然还布置繁重的作业,学生要在被窝里完成,真想要睡觉,得最少十二点以后。
好在,都累得死去活来,躺下就能一口气睡到第二天四点五十五响铃,否则,谁要是睡不着,影响第二天上课,忍不住打哈欠,一个哈欠一巴掌,轻则操场上跑二十圈,重则拳打脚踢,甚至棍棒加身,重刑伺候。
吃饭都是站着吃,偌大一个学校,食堂竟然是露天的!中午谁想打饭后到教室里坐着吃,就必须做完黑板上的题,边吃边做。以至于不堪重负的学生们宁肯站着吃,也绝不愿意回到教室坐着吃。
吃的是粗粮和学校种的菜,一个月最多只有漂浮着的白肉丁,见不到一点儿像样的肉腥,价格却堪比贵族学校的伙食。更神奇的是,无论你吃不吃学校的饭,喝不喝学校的水,都必须交足三年的饭费和水费。
学校是住宿而非走读,不准到外面吃饭,更不准外面的小贩随意入校,勉强进来的,必须交很重的租子,无利不起早,他们自然更加需要在餐饮上做手脚,才能在学生身上捞回本来,这一点就跟古代的捐官制度如出一辙。
能在学校食堂旁边开小灶的,都是校领导的亲戚,那些无法忍受学校恶劣伙食的学生,必须得到层层签字批准,才能吃小灶,而实质上,他们也将会在这里被继续压榨和剥削,付出双份的伙食费,才能相对吃得稍微好一点。
除了学习,学生必须承担各种繁重的体力劳动,小到打扫厕所,到学校的养殖园喂猪养鸡,大到外出作业,为学校免费承担社会上的成人高强度劳作,而廉价劳动力得来的报酬,则全进了学校的腰包,还美其名曰:“锻炼生存技能”。
以上种种,都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愿意?请带着孩子离开,爱来不来!我们不伺候!同时,给孩子一个星期适应,受不了的离开,费用可以退掉,超过一个星期,可以离开,费用绝不退掉!
学校里各种东西都需要花钱,这一点跟看守所很相似,比如夏天不可以随便挂蚊帐,甚至擦花露水,这些学校会统一购置,谁敢单独买就会被开除。冬天不可以随便增加被子,否则破坏美观,被子也要统一买。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可家长们为了孩子有个好的前途,都忍辱负重,不得不乖乖掏钱。
最重要的是,老师可以随意用真正的暴力体罚学生,学生受伤出血的,也不在少数,有时候是因为病了趴在桌上,甚至只因为没有及时向老师打招呼,都概不例外。
学生阶层里,不良少年也层出不穷,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如同中东经常公众场合发生爆炸时间一般司空见惯。很多不良少年,未来也成为胶东黑道上的坚强柱石。有句调侃话叫:‘不到胶东别说你看过海,不读大荒别吹你混社会’,可谓是大荒中学的真实写照。
不爽?那请你离开,没人强迫你!你从这所学校滚出去,我当然就管不着你,可你只要在这所学校里,你就是美国总统,也只能吃我的拳脚!
换句话说,收的是贵族学校的钱,经营的是看守所和监狱一般的学校,在校内一手遮天,无法无天,这就是这所学校的现状,而这现状已经存在了二十年。
于果津津有味地听完了之后,饶有兴趣地问:“仇总你刚才说的,都是痛陈革命家史,换言之,你一直在说这私人校长不是个东西,以此来树立‘击败他’的人则是高举替天行道大旗的正义之士,来论证本集团拆迁他们学校的正义性,是吧?”
仇傲天不屑地说:“我还没讲完,重点还在后面呢。你现在就挑刺,是不是害怕了?怕完不成任务下不来台,就扯东扯西,非要牵强地说本集团的不是?”
于果做了个请的手势。
仇傲天继续说下去。原来这校长曹中枢,是个非常有眼力的人,早在二十年前接手这所学校时,就看中了这个地角。
当时的胶东市市中区四面环山,东南西北四个新区都农村和郊外,根本谈不上什么发展。但是,这位校长见多识广,知道养马区这个秦始皇曾经养过马的好地方,随着经济的发展,必然会成为美丽的黄金海岸。
而大荒镇中学的位置在养马区的要冲地段,真正的依山傍海,距离海边也就是一到两公里左右,后面还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大荒山,一直延伸到卫远市的西卫县内,将来也必然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和温泉养生胜地。
所以,这位曹中枢曹校长,压根也不是想要真正搞好教育,更不把每年学校赚的这点钱放在眼里,他要的是把握住这块命脉,奇货可居,坐地起价。
0547童话世界
于果恍然大悟:“怪不得养马区其他几面海都发展得很好,偏偏这大荒山附近就像回到了八十年代一样,原来是他不肯拆迁。 .”
仇傲天说:“曹中枢也不是铁板一块,就是不拆,而是想要一个任何人都给不起的天价,这一点让多少有眼力在那里开发的地产商望而却步。”
于果问:“绿帆市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的姜家五兄弟不也是要很高的价码么?之前你们遇到的各种拆迁,不是都想要很高的价码么?为什么都能解决了?”
童本初浩叹一声:“以前么,我们集团不屑于通过雇用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无业人员来强拆,因为关系比较硬,一般都是靠市政府来帮衬着解决。可是,这回市政府是真的劝不动了,因为曹中枢是师出有名。”
于果一愣:“师出有名?”
童本初解释道:“此人打着为同学们保留最后一块教育圣地的幌子,让同学们一起保卫这所学校,这就是拉到一张特别大的虎皮,而且十分正义。市政府见他们用这种托词,还真不便让拆迁办出手,否则就是毁灭教育这样的大罪名。
“被媒体一渲染,多少领导得下课?这个年代,领导最怕的就是负面影响,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需要顾忌的事情更多,因为头顶上这顶乌纱帽,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就越来越不稳固了。事情一旦闹大,为了平息民愤和社会负面舆论,基层领导就成了替罪羊。
“不但如此,除了慕名而来的各地学生外,大荒中学一半以上的学生,依然是大荒镇管辖的村子或者临近镇的村子的村民后代,他们对大荒中学的感情是忠贞不渝的。大荒中学利用这一优势,就可以尽情占据舆论高地,左右正义与否的导向。
“年轻人火气大,正值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好勇斗狠,为了脸面甚至敢于豁出命去,也敢要别人的命,这就太麻烦了。更不要说,大荒中学的年轻人基本上都集中了全胶东的不良少年,几乎是一个大型的火药桶集合,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鞭炮,随时都能点燃,而且杀伤力极大。”
于果想了想,说:“此事要解决,也不算难。学校不是还有海和后山么?总不能都是曹校长的吧?在那边盖楼不行吗?也是学区房。”
仇一冷冷地说:“能这么容易就好了,我们都能想到。学校是通往海和后山的必经之路,怎么把工程材料运过去?即便盖好了,住户怎么走过去?每天出入小区就要翻学校的墙?还是我们给业主准备直升飞机?除非凿开山体,那就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了,我们只搞建筑,又不搞爆破。”
于果再次提议:“你们这么有钱,如果连带学校和后山,以及沿海的地段一起买下来,再给他们重新盖一所新学校,其他地方做地产,仍然挺宽松,不拥挤,不是么?”
仇氏父子都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童本初却用很赞赏的眼光看着于果,说道:“跟聪明人交谈真是令人愉快。小于,你虽然没做过地产,对这一块不熟,但是一通百通,能一眼看出弊端,能第一时间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真的很不错。你这些想法都是我们当时遇到困难后讨论了好多天才想到的,你却一语中的。
“但是,这办法也遭到了拒绝。因为曹中枢太贪婪了,一百五十亩地,上面又不全是建筑,很多平房和空地,还有操场,他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平方一万块!这不是开玩笑嘛?我以前开发的几次地产项目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钱呀!“
于果的大脑不需要算半天,直接就明白了,也是略微愕然:“十个亿?”
童本初点点头:“十个亿,谁能出得起?就算压到一平方五千块,五个亿,我也一样出不起。”
他走了几步,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只能按照既定政策,给出合理补偿,并且答应他们,一定要新盖一所学校,不再是平房,而是几栋现代化的教学楼和办公楼,科技实验楼,室内体育馆,学生宿舍、食堂,塑胶跑道,样样备齐。
“从校长到基层老师,教职工全都依然保留原先的职务,继续教学,学生也一样不受影响。为了不耽误正常教学,我们还会在养马区距离本镇不远的地方租很多老办公楼,作为老师们和学生们的临时教学场所和宿舍。距离远不要紧,我们还提供班车。”
于果很赞赏:“这很好啊,童董事长确实很有心,想得这么周全。”
童本初却苦笑一声:“可是,这位曹校长只给了我一句冷笑,说你们建学校也没安好心,不就是想弄学区房吗?并且坚决不搬,以‘学生正在长身体,决不能屈就一些破楼,即便新楼盖好,也不能马上入住,否则吸收有毒气味,影响健康’为由,依然坚决不搬。
“在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算盘。学校是个封闭的世界,学生容易增长知识,也容易被煽动,被忽悠。他培养的一代又一代学生把他当成是影响,榜样,甚至伟人或者偶像,对他极其崇拜。
“他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学校易手,哪怕他还是校长,也沦为一个打工者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坐在神坛的地位。虽然我也并没有打算在翻新学校后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学校教学楼上,或者培养学生崇拜我,但是他以己度人,却不这么想,他一定要站在最巅峰。
“与此同时,曹校长也不断地进行洗脑,展开怀旧教育,要大家抵制地产商破坏风水,‘保留学校这最后一块净土,每一块瓦片,每一块砖头,都应该保留你童年时的模样’,使得怀旧又保守的很多镇名村民,都站到了他们这一边。毕竟曹校长接手学校以前,大荒中学就已经存在多年了。
“更有甚者,很多学生家长本来动摇了,却被曹校长鼓动镇上老一辈村民,坚决不搬,并说只要坚持到底,咬定青山不放松,就一定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这是大家应得的,千万不能让地产商占了便宜。”
仇傲天说:“曹校长在大荒镇是绝对的老大,连黑社会都要忌惮三分。他一招手就有几百上千的学生召集起来,那帮孩子下手没数,头脑发热,一腔热血,很容易被他利用,为他一己谋私利。”
童本初总结似地说:“大致情况就是如此,具体学校内部还有什么详细的问题,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学校是封闭式的,外人不容易进来,连收破烂的也是专人指定,所以甚至想要进入学校,都算是难事了。
“小于,我知道你帮人解决麻烦,很有一套,他人做不到的,你未必做不到。我也很欣赏你在大姜家村的灵机一动,可是,大姜家村跟大荒镇中学的情况又不同了。姜家五兄弟没有文化,全是地痞流氓出身,本来就做了不少孽,因此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奇怪。
“可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受到的教育是要他们做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他们未必就信鬼。而且,这件事最难之处在于,如何能让曹校长等势力跟无辜的镇民、学生分离开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也是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我没有办法,也只能拜托你了。”
于果笑了笑,反问道:“童董事长想要这块宝地,肯定认定它的未来有巨大的经济潜力吧?”
童本初沉吟少顷,说:“咱们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了。的确如此。依山傍海不单单是盖楼盘的好地方,而且是真正的风水宝地。我对此有很大的计划,不仅仅要翻新学校,建造小区,还要建造菜市场、商场、家装市场、美食一条街、医院等等等等各种设施。海边还要建立游乐场,水上乐园。
“我要让这里的一切都完备起来,如同一个小世界。蓝色深度集团的名字,从来没有用在任何本公司的地产项目上,但这次不同,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蓝色?深度城’,这是我的理想!”
他顿了顿,结束了这慷慨激昂的演说,目光炯炯地问于果:“小于,你愿意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吗?”
于果是自己的主人,不会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忽悠,但这毕竟是童雅诗的父亲,他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便微微一笑,说:“童总的宏愿令人佩服。这名字不错。关于你说要建立的游乐场,水上乐园,可以起个名字叫‘童话世界’,你姓童,你也是这个小世界的话事人,这个名字很贴切。”
童本初没弄明白于果的创意是真心实意还是带着讽刺,好在他修养极好,在确定其意思之前,先笑道:“小于,你取笑我了。”
于果却根本不假思索地问:“给多少钱?”
童氏父女、仇氏父子一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约而同地问:“什么?”
于果把桌上的茶水喝干,重复一遍:“给多少报酬?”
童雅诗心惊胆战,说:“你要想清楚,别逞强啊,这事儿可不像以前你解决的事情那么轻松……”
于果莞尔一笑:“我觉得,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主要是看是谁来解决,关于这一点,我很赞同仇副董事长的说法。是非要说这事儿的问题,对我而言,这事儿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报酬问题。”
仇傲天略微镇定下来,狐疑地试探道:“你真能行?真行的话,让你当个部门经理,年薪三十万,怎么样?”
0548莫谓言之不预也
童雅诗肃然道:“仇总,你也太看不起于果了,他做侦探的一笔业务起步就是百万计,友情价也得五十万,年薪三十万,这跟我象征性地给他发月工资五六千,区别不大。再说,于果上次的提成已经达到一千万了,大荒镇这件事更难,他总不能少于这个数字吧?”
仇傲天面露愠色:“难不成他当部门经理还嫌官小,要进入高层,当副总经理?跟你雅诗平级?”
童雅诗却说:“你明知道我是第一副总,如果把蓝色深度集团比作市政府,那我是常务副市长,仍然是副市长中最大的。在公司里也是一样,众多副总之中,包括董秘、总经理助理、财务总监等等全算上,论地位还是我最高。”
仇傲天不服:“蓝色深度集团是童伯伯和我爹一手创立的,我和你成为高层管理者,那是天经地义!可他才侥幸做了一件事,得了一千万,就被你看做能解决一切事情的万能超人了?就要从基层直接插上翅膀飞到高层了?”
陡然间,他大吃一惊,指着童雅诗脖子上闪闪发光的翡翠吊坠说:“这……这是谁送给你的?你可别告诉我是地摊货,我也是识货的!这是缅甸的上等货!……而且还有年头了,是个老物件,对不对?”
童雅诗不想过多地刺激他,也没多说,只是轻声说:“这是我的私事,我的生活,仇总还是不要过于干涉吧。”
于果笑了笑。
仇傲天看着于果略带嘲讽的表情,勃然大怒,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可是,除了钱比于果多之外,其他各方面他都不敢跟于果较劲放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把他撕裂,粉碎……
仇一冷冷地说:“他真能做到再说,何必现在就开始说报酬的事?这跟那位坐地起价的曹校长,也没什么大区别吧?”
于果呵呵两声,说:“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要十个亿。你们就这么不想让我挣到钱?那你们大可以把单位的固定资产卖掉,分给曹校长十个亿。”
仇氏父子再度被噎住,都怒目圆睁。
童本初却镇定如初,说:“小于是了不起的人,自然不走寻常路。这件事很难,如果完成了,会给集团带来一笔极其丰厚的收益,未来更是不可限量,所以,小于该得的,我绝不吝啬!小于,你先听听我的条件,不同意的话,你再另提条件,咱们可以再商量,好吗?”
于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好的,董事长您请讲。”
童本初斟酌着措词,慢慢地说:“你看,这样行吗?如果你能成功说服曹校长签了字,将学校转给我们,那我给你提成一千五百万。但这笔钱太大,我分成三年,每年给你五百万,最后一年结算的时候连带每年百分之十的利息给你,也就是一共给你一千六百五十万。
“不但如此,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名义上在本单位基层做普通员工,可是不必签到,爱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工资完全照发,一分钱也不少。除非单位有类似的要紧事,急需你来解决,那么你就得来帮忙了,当然,依然有丰厚报酬。
“其他时间,你继续你的侦探业务,只要不涉及本集团的商业利益,那本集团绝不干涉。甚至你想成立侦探事务所,我们也可以为你提供各种便利,比如帮你联系业务,介绍很多富豪给你认识。怎么样?”
仇一又惊又怒:“什么?给这么多钱?凭什么?老童,你要考虑清楚啊!一千六百五十万,这拿到一线大城市,有这么多钱的也算真正的富人了,多少人要奋斗十辈子也得不来啊!他凭什么只靠这一次就得到?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童本初却自信地笑道:“小于如果真能做到,那我们集团就能突飞猛进,无论财富、名誉还是影响力都大大增加,将要得到的物质和荣誉都不可限量,一千六百五十万,真不算多。”
于果沉默了。
童氏父女和仇氏父子都齐刷刷地望向他,渴望尽快得知他到底怎么想的。
终于,于果开口了:“除此之外,我还要点别的,如果董事长同意,咱们继续,不同意的话,董事长也只能另寻高明了。”
仇一怒道:“你看!老童,他还不满足!这种人就是贪得无厌!”
童本初忙说:“老仇,这事小于这么有把握,成竹在胸,肯定有他的道理。要是他不帮吗,这事也只能搁置了,永远不能有起色。既然当初觉得注定要失败,现在有了方法,无论是否可行,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也不会损失什么。”
于果笑道:“仇副董事长,我一直在容忍你和你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跟你翻脸么?不是我心胸宽阔,实在是你占了蓝色深度集团的便宜。如果你不是这个集团的副董事长,那么哪怕你是更大企业的老总,也没什么用处了。话说到这里了,你能听懂吧?”
这句威胁突然令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甚至沉到了海底。
童氏父女和仇氏父子同时感受到于果的体内,蕴藏着一头狂猛无俦却一直在低声咆哮的洪荒巨兽。
于果又对童本初说:“童董事长,我能来这里为你解决难题,也是因为你的女儿。我很尊重雅诗,自然也就尊重你。因为你们父女的缘故,我才对仇氏父子很大度。这是根本原因,你们两位肯定也明白,所以,我说这话是为了让你们有所准备,别在我真发火的时候感到太惊奇。
“邓长发,姜家五兄弟,仲老二,仲老三,仲老四,他们跟仇氏父子有个类似的地方,也有两个区别。类似之处是:他们都对我很不礼貌,超出了我的容忍底线。两个区别是:第一,他们没有你们父女俩的面子需要我给,第二,他们死了,可仇氏父子都还活着。”
这话一出口,仇氏父子浑身都震了一下,冷汗直冒,舌头发干,脸色煞白。
于果又说:“我知道你们见多识广,可是在见到我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见多识广,这是个分水岭。童董事长,童副总,我对你们俩很尊重,但你们的面子不是一直好使,总有用完的时候,所以我提前提示一下,就当是充话费前的提醒,到时候一旦停机,莫谓言之不预也。”
一片寂静。虽说童雅诗经常说话呛着于果,可于果真正生气的时候,她还是心存相当的敬畏的,不敢说什么。
说罢,于果挺了挺身子,说:“现在我回答童董事长的问题。我还有个条件。将来这个地方建立起来,无论谁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都不感兴趣。但我要整个蓝色?深度城百分之一的股份。”
“什么?”四个人都大惊失色。
仇氏父子因为有了刚才的威胁,当真不敢再触碰于果的高压线,可是在心里已经把于果骂来骂去骂死骂活骂了几万遍。
仇一只能算:“假如这个项目值十个亿,那你……你是要占一千万的股份?”
于果面色如常:“这个项目将来向银行贷款就得十个亿吧?估计未来价值二十个亿也不止,甚至更多。我占百分之一的股份,不算多。同意的话,咱们就成交。当然,我要书面合同。”
仇一不敢明着抵触于果,只能把目光投向童本初:“老童……他……他要的太多了,这……这怎么可能同意?要是以后这项目价值五十个亿,那他就有五千万了!虽然不能卖掉,可是光每年的分红就有股份的十分之一以上啊!”
童本初想了想,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于果弓腰伸手,童本初一愣,只能跟于果握握手。
于果说:“董事长,副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如果想清楚了,并且同意了,电话联系,请给我准备一份合同,我随时可以签字。我感觉在这种地方太闷了,很压抑。这么高的地方,仍然是一座楼,而不是广阔的天空,令我感到很不自由。我出去透透气,各位先忙。”
于果下楼出门时,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是童雅诗发来的:“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想要自由自在。”
于果心里一阵温暖,但也觉得刚才做得有点太过霸道了,说是给童氏父女面子,可也还是有点让童氏父女下不来台,便回了一个短信:“没什么,我会全力支持你和你父亲的。这件事,我也能办好,你就放心吧。”
中午随便吃了点,睡了一下午,养足了精神,发现熊芳给他发了很多短信,大多是“在干嘛?”“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理我了?”“我恨死你了!”之类的。
就算先不谈孟凝,只说身边的女神级美女,也有好多个备选,于果真不愿意去让一个高中女生误入歧途,所以这些小女孩的心思,于果也懒得理,也就一条也没回。
谁料,最后又发来一条:“出来聚个会吧!我知道你爱吃砂锅,管够吃!我请客!我爸让我去养马区的大荒中学把高中读完,那是个封闭学校,每两个星期才允许放假一天,以后见面就不容易了,你就这么狠心吗?”
于果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复。
到了晚上,天寒地冻,于果有点馋火锅了,决定出来逛逛,看着下雪吃火锅,心情肯定不一样。他是个能悠闲自在享受孤独的人,所以一个人吃火锅,还是十分惬意的。
正吃着,来了一个电话,是谷强打来的,声音庄肃:“老于啊,就不跟你客套了,又有大案要案了,非常棘手,非你出马不可,你看看现在是否有时间?我派车来接你!”
0549我死心塌地地服他
于果感觉自己最无法拒绝的,就是这帮刑警朋友。 .他们在为自己能走出看守所一直奔波忙碌,自己也是很感谢的,尽管决定性的忙,反而是仲书记因为和自己达成了协议而做到的。
不过,相信仲书记也不敢在交代问题的时候牵扯出自己这段事来,仲书记应该清楚自己能够毫不留痕迹地抹杀他。
眼下市刑警大队是自己在白道上最信任的朋友,哪怕就是没钱赚,也是有求必应,利益的交换都是相互的,你帮我,我帮你,大家的友谊就真正稳固了。以后需要他们帮衬的时候,也方便开口。
因此,于果也不假思索,没有讨价还价地问具体什么事,而是说:“我这刚点了三十八块钱的红油锅底,还没开吃呢,人家肯定不退,回头去局里你给我报销了。”
谷强乐了:“你这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三十八块?我听人说了,熊满贵你给好几百万呢!你可别不承认!我们警队请你,全靠友情价,你来客串一下,就是给我们天大的面子了,我们可没那么多钱。”
于果正色说:“咱们之间不谈钱。你们的事都是正事,十万火急,我这就去市局找你们吧。”
谷强笑道:“也没这么急,你先吃着火锅吧,我们这里紧急开会呢,大家都没吃饭,也没准备你的饭,就算你来了我们也没东西招待你,还是老一套大碗面。你先吃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够了吧?之后我派车来接你。”
于果说了火锅店的名称,随后继续优哉游哉地吃起来。
他以前生活贫苦,刚刚谈恋爱时才舍得请孟凝吃火锅,顺道自己也解解馋,那时候他以为吃火锅就该吃肉吃丸子,而孟凝喜欢吃蔬菜和豆腐,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这个风格,吃火锅只要一小份儿羊肉,其他的都是孟凝最喜欢的菜。
吃着吃着,他又一阵心如刀绞,想起了和孟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果孟凝还活着,自己和她,就会像自己跟系统一样,亲密无间。
而现在的系统,也还真有点孟凝的感觉,没事跟自己打趣调侃,默默关心自己,并且在关键时刻完全能够成为依靠,可以放心地把要害交给对方。
正在这时,有人上前点头哈腰,讨好地问:“大哥,您好?”
于果一怔:“嗯,我挺好,啥事?”
那人满脸堆笑,不安地搓着手:“小店的口味还好吗?”
于果笑道:“哦,你是老板啊!口味真好,羊肉新鲜,手工现切,分量足,厨房是开放式的,也比较干净,我很喜欢,回头上网给你个好评哈。”
店老板大喜:“谢谢,谢谢您!劳您大驾了!”
于果尽管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说:“你这么客气干嘛?你这店性价比这么高,肯定回头客特别多,挣不少钱吧?”
店老板脸色大变,一下子跪下了,于果差点把嘴里的鹌鹑蛋喷出来,心说你也不用这么低调吧,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店老板用一阵哭腔大喊道:“于大哥,小店小本生意,真的没啥钱啊!而且已经给麻六儿、桃子他们交过保护费了,我知道他们跟您没法比,可我真没钱啊!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杀我啊……”
于果这才明白了,皱了皱眉,心想:“这个社会真乱,都把我宣传成什么妖魔鬼怪了?”
店老板见他脸色不善,突然咚咚咚开始磕响头,他老婆出来后见着了,也跟着跪下了。
于果只好侧身让开,说:“老板,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就是好这一口火锅,不是针对你。我没什么大钱,但也有个几千万,不缺钱,从来也没收过保护费啊。”
店老板的眼泪一下子止住,见于果此话真心实意,不似作伪,破涕为笑:“真的?”
于果说:“是啊。你别败坏我名誉行不行?”
店老板忙不断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要败坏您的名誉,我也只是听说您杀人不犯法,爱杀谁杀谁……”
于果在哭笑不得的同时,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幕后有推手,在捧杀自己。
虽然自己也并不怕,因为无论数千万并且依然在增加的金钱,还是大大小小总数超过二百人的黑道小弟,那都是附加值。自己自身的强大能力和附着于自己大脑的超级穿越系统,才是永恒不变的底牌。
正在此时,店里走进来三个小混混打扮的青年,为首的是鸡冠头,脸色黝黑,活像个欧美唱嘻哈的黑人,店老板看到他们仨,脸色又白了。
鸡冠头一脚踢翻了一张凳子,骂道:“边个是老板?出来!”
于果心里暗笑:“你是广东发廊出身的吧?装港澳台同胞?”
店老板颤抖着问:“请问什么事?”
鸡冠头说:“你他妈认识我季满军吗?这一带都是我管的,都交了保护费了,你怎么到现在不给?还得我上门催要,你好大的面子啊?”
店老板颤声说:“各位老大,我已经给麻六哥,桃子哥交了保护费了……你们的地盘应该不是重叠的吧?”
鸡冠头大怒:“你妈逼的,你敢用他们来威胁我?你们把他们叫来试试啊!知不知道我跟着谁的?我大哥是常猴子!常猴子的大哥是杜阳!杜阳是于果手下的四大天王之首!你听说过于果吧?跟全胶东第一老大于果作对,我看你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店老板神色异样地看了于果一眼,可能误认为于果是让小弟们演双簧,逼迫自己交钱。
于果转过脸来,对鸡冠头说:“这保护费是你自己要收,还是常猴子要收?如果是他,你回去告诉他,任何人都别打着我的名义去收保护费,败坏我的名誉。如果是你自己要收,我正好要去市刑警队一趟,你跟我去对警察交代罪行吧。”
鸡冠头一抖鸡冠,怒道:“我了个大操咧,你是哪一个?想死是不是?”
于果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知者无罪,我也不怪你。我是于果,以后别干这些事了,常猴子和小螃蟹不是开了个汽车美容店吗?你去学学手艺,才是正道。你要是不喜欢车,我看你这发型又时髦又恶心,肯定是学过美发,你开个美发店也行。”
鸡冠头的脑子一抽一抽的,别的话没听清,就听见这句“我是于果”,整个人就僵住了,其他两个跃跃欲试的小青年也石化了。他们本来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回听清楚了,头部仿佛响起了炸雷。
过了十秒钟左右,鸡冠头艰难地撸直了舌头:“大……大老板你好……我……我罪该万死……”
于果说:“孺子可教,你们仨过来吧,我点得有点多,吃不完,一块吃吧。”
鸡冠头三人组感觉如梦似幻,硬邦邦地踉跄到桌旁,被于果摁了摁,都坐了下来。于果提前交了钱,还办了一张会员卡,店老板受宠若惊。
于果对店老板说:“你们说的麻六什么的,我都不认识……”
店老板胆子大了点儿:“当然,当然,您是老虎,全市就您独一份儿,他们是老鼠,满大街都是,您怎么会认识他们?”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你先听我说完。他们不归我管,我没权力阻止他们收你的保护费,所以我也只能在你这里办个会员卡,不过你是否要宣传我是你的会员,那就是你的事了。”
店老板很精明,一下子听懂了,感激涕零,连声道谢。以后他把于果是本店会员的宣传海报往墙上那么一贴,谁敢找事,那真得掂量掂量!
于果继续说:“但杜阳确实是我的人。我只能保证杜阳、张德发、潘光明、周春翔这四个人,和他们各自手底下的四五十个小朋友,不会找你的麻烦,也仅此而已。洪校长,南疃张家,郭文昌,冯玉明,我也都熟悉,但我不能把手伸太长,去断人家的财路。其他的小混混,看到会员卡上的名字,应该会知道该怎么做。”
店老板泪花四溅,不住道谢:“您帮了我大忙了,我还能奢求啥?”
于果吃好了,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跟鸡冠头三人组道了别,出了门。
一个混混看着于果上了迎面而来的警车,喃喃地说:“要么不混,要混就要混成这个样,那才无愧于我的人生,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鸡冠头骂道:“你他妈少装保尔?柯察金和高尔基!你混一万辈子也不可能混成大老板这样!他是一般人吗?你看不出他有帝王之相吗?杜阳大哥跟大老板之间的差距,比咱们跟杜阳大哥之间的差距大得多!咱们普通人,以杜阳大哥为终生奋斗目标,已经是很大的志向了……”
另一个手下有些诧异:“鸡冠哥,你这态度可是很稀有啊!以前猴子哥批评你的时候,你也没这么服气过!你以前可从没这么佩服过一个人啊!”
鸡冠头认真地说:“你又知道个屁了?哪个大人物,能像他这样,跟咱们客客气气地,咱们犯了错,他也不怪罪,还跟咱们一起吃火锅?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不在咱们面前装逼!一个混社会的,最重要的不就是威风吗?可他呢?超凡脱俗!奶奶的,就凭这一点,我就死心塌地地服他!”
手下说:“哦……可是你为啥老是在我们哥儿俩面前装逼……”
鸡冠头大怒:“我擦,看来我平时对你缺乏基本教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敢用我的话来焖我?来,你不是嫌这蘸料还不够辣吗?我给你加上满满一碗辣椒油,你给我都吃咯!”
0550魔教教主
上了车,唐均很不好意思地跟于果握握手:“虽然是老熟人了,但总是麻烦你!”
于果摆摆手:“唐队不用这么客气,你亲自来接我了,我更不好意思。上次那案子怎么样?”
唐均浩叹一声:“你的情报很准确,我们找到了人贩子的住处,人贩子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或者是姘居。只是……”
于果心里已经有数了,暗暗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什么?”
唐均无奈地说:“咱们晚了一步,人都死了。”
于果明知故问:“怎么死的?”
唐均点了根烟,边开边说:“目前还不知道,估计还需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刚到那个小区,正打算挨家挨户走访,可突然一栋楼上剧烈爆炸,火光冲天,小区物业就报了警,一会儿当地民警和火警都来了。
“我们怕因为这个影响我们寻找人贩子,就跟当地警方简单交涉。谁想到灭了火后,当地警方冲进去,发现了蹊跷事。有一男一女两名住户一丝不挂,死在床上,神情安详,不像是他杀,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鉴定。
“也幸亏他俩是在大卧室,火势虽然凶猛,但还没有把他俩的尸身点燃。我们呢,都觉得十分古怪,爆炸的并不是天然气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一个像是能够释放毒气的装置,国内很罕见,制作精良,估计价值不菲。不知道是操作不当还是引燃了什么,就爆炸了。
“能买得起这种装置,首先这两人就不是一般人。据邻居们反应,他俩深居简出,从不下楼买东西甚至散步,窗帘都喜欢拉着,社区活动一概不参加,甚至物业摁门铃,他们都要在里面等好久,才一脸敌意地半开着门,肌肉绷紧,看上去有点神经兮兮的,这都是疑点。
“我们灭了火,抢救出不少东西,有笔记本,有数量惊人的纸币,还有一系列电子产品,里面记录了很多令人疑惑的隐秘文字,说几点几点去哪里等货、接货,出货,全国各地都有,还有一些孩子的照片……这不是人贩子,又是什么?
“至于他们到底是自杀的,还是不小心操作不当反杀了自己,这就需要等进一步的核实了。但是,他俩是人贩子的身份,也已经确认无疑了。甚至有的同志认为,他俩购买这个装置绝不是为了自杀,是为了进行更毒的计划,幸亏老天有眼,把他俩及时收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这一切,跟于果料想的一样。刑警队绝不会怀疑自己去过那屋子,要知道,于果一直是在大西北省和熊芳在一起,甚至还有车票作证,一路坐回来,到了胶东市就和刑警队成员们碰面了,分身乏术,不可能出现在那屋子里。
于是,于果神情释然,半开玩笑地说:“坏人死了,没什么可惜的。破案就有劳各位了,但熊满贵还欠我一笔尾款没付清,他说只要找到了人贩子,绳之以法,那就付给我另一笔费用,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到市局刑警大队来一趟,你们各位为我做个证。”
唐均笑道:“老于,熊满贵是著名的老抠,为了孩子,真是大手笔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好的,你放心了,你现在就打给他吧。”
于果给熊满贵发了个短信,又说:“不知道这次你们又想让我参与什么案件?不过,我有言在先,仲老四跟我有点矛盾,社会上的人都知道,我讨厌他,或者说,憎恶他,所以,我没兴趣掺和他那个案子的事儿。如果是为了这个案子,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唐均一愣,旋即笑道:“当然不是,那案子已经定性了,也作为了典型,所以……就不麻烦你了。”
于果也明白了,官场上对此案已经定性,可以说,说一不二,幸亏是大快人心之事,如果是个冤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犯案了,他对这种官场潜规则的憎恶程度,丝毫不亚于对仲家四兄弟的厌恶感。
于是,于果点点头:“不是就好。不过,你们也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如果真是类似李金晖、韩金匙、高晃等高智商犯罪的话,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行的。我最近接了比较大的业务,只怕抽不开身,把两头都耽误了。”
唐均怕他不愿意,忙说:“虽然我们警队没有钱给你,可这回是轻松活儿,让你返老还童!”
于果这下真愣了:“啥?”
唐均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到了你就知道啦。”
车子进入市局大院,进入刑警大队的办公楼停车场。
于果随着唐均走入会议室,却见里面**肃穆,市局的党委书记兼局长,三个副局长都在,刑警大队队长谷强、副大队长孙奇峰都算不上大官儿了。唐均、巩帅和路晨只能坐在最后,连陈阳光都不能进屋,何况是张晓影?
路晨看了一眼于果,看似云淡风轻,手却一直摸着脖子上的翡翠吊坠。
到了之后,一把手鲁正义快速走上前和于果热情握手,第一副局长段金锋也跟着握手。于果逐个跟他们握手,只简单地说“您好,幸会。”
鲁正义看来是个爽快人:“小于你是社会名流,帮助我们公安局破获了这么多大案要案,我今天才第一次和你坐在一起,真是不应该呀。像你这样正义感极强,能力又极强的优秀好市民,应该大力宣传!刚刚才请你帮忙解决了一个人贩子大案,这才几天,又要麻烦你了!”
于果谦虚道:“局座你太夸奖了,不敢当。”
鲁正义早就听说过他不惧任何权贵,不爱说客套话,有时候随口玩笑很惊人,玩世不恭却又并不张扬,因此也不以为忤,笑道:“好,我也就不耽误时间了,长话短说,之前我们为一个大案子开了个会,大家一致认为,要解决这件案子,小于,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果一愣:“鲁局长,我个人认为,破案的方法不一定一致,只要能破案就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这一说?我为什么就合适呢?”
鲁正义斟酌了一下措词,问:“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大荒中学?”
于果先是一怔,随后神色复杂地快速扫了全场一圈。包括鲁正义和段金锋在内的主要市局领导,都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暗想:“好厉害的眼神!”
于果想了想,说:“这个地方我听过,是一所封闭管理的高中,位置应该是在养马区,校长姓曹,是吧?”
鲁正义赞道:“没想到你这么了解,人家都说你消息灵通,是活人互联网,看来是名不虚传!对,这个曹校长,是我们要调查的重点目标。”
于果笑道:“鲁局长谬赞了。这个曹校长,我是听说过,他治校很有一套,升学率也很高。不过听说也独断专行,在当地有些称王称霸的意思,还有点自我造神的意思,让学生都崇拜他。
“怎么?各位是想要打掉他?抓捕仲氏家族这种级别的黑社会团伙,各位领导参与,我也不奇怪,至于曹校长……他也只是地方上的一霸吧?不至于惊动你们吧?看来,他还有别的事喽?”
鲁正义和段金锋相互看了一眼,都面带微笑。
段金锋深吸了一口气,说:“没错,小于,你眼力真的很毒,一针见血。他在当地装成大仙附体,能为神代言,能镇压妖魔,当地人有不少是他的信徒,尤其是本地很多的年轻学生,基本上都把他当成了神的代言人。一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育工作者,居然成了类似魔(邪)教教主的人物了。”
于果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问:“在很多偏远地区,自称大仙或者神的代言人的野路子不少,也不稀奇,只是我第一次听说沿海地区有这样的人。但是,一般而言,我知道只要他们不闯祸,那就不会出事。是不是他当大仙给人治病,耽误了病情治死了人,才引起了你们的重视?”
众位市局领导都不住点头,露出赞叹的表情,觉得跟聪明人交谈真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谷强说:“其实,事情更严重。我们怀疑此人偷偷参与贩卖毒品,所以我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对他的整个毒品链条进行一锅端,一次性抓个干净!”
于果问:“看来是没证据了?有证据的话,你们早动手了。”
谷强叹了口气:“确实没有有力证据,从外部攻坚很难,但假如混进内部,那就应该相对好说了。否则,就算我们只是怀疑,请他跟我们去协助调查,也会很难。这个你肯定是理解的。
“小于,你是知道的,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疯子,就是自以为很有信仰,但其实压根就失去了理智的魔教信徒。换句话说,哪怕我们真的有有力证据,要想抓捕他,也是困难重重。”
于果恍然:“你们是不是担心你们想要抓走他,必须要过大荒镇这一关?”
孙奇峰说:“正是如此。以前老谷和我年轻的时候,抓人贩子不难,等想要把被拐卖的孩子和妇女从某个偏远山村带出来,那就难了,村子里大量的光棍,没对象,没孩子,就等着贩卖人口给他们带来希望呢。
“在他们看来,人贩子就是天仙下凡的大好人。他们全靠这个改变命运,谁想动他们动用毕生积蓄甚至四处举债得到的媳妇和孩子,那就是要他们的命,一下子出来好几百个持械的村民,甚至能掀翻警车,拼死顽抗。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命运最大,法律必须让路。”
0551两名卧底
谷强把话题接了过来:“对于这种人,一是需要普法,二是需要分而治之,瓦解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惜聚集起来抗法的。可是,魔教教徒就不一样了,这跟受到的教育多少无关,也跟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娶媳妇生孩子无关,这不是物质的事儿。
“这帮人一旦信仰了魔教,那就彻底魔怔了,他们会为了他们心中的那个神的代言人,产生巨大的精神力量,赐予了他们什么事都敢做的勇气和胆量,反正他们觉得他们肯定死了也会进天堂,会过得更好。因此,如果我们在没有有力证据的前提下,贸然抓捕曹校长……”
段金锋咳嗽一声,说:“当然,动用成百上千的武警,以绝对优势的压倒性力量抓捕,那也不难。可是万一大荒镇那些信徒突然以集体自杀甚至更多的过激行为来相威胁,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那可就真的出问题了,我们就被动了,即便舆论一定会支持我们,可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趁机借题发挥,那就难说了……”
于果突然感到,这个曹校长,真是深不可测,难道此人有可能是熊芳此事的幕后黑手?那熊芳要到大荒中学去读书,到底是福是祸?
鲁正义说:“我们要抓此人,除了要找到有力证据,而且不仅仅是一条有力证据,而且还要彻底曝光他的丑恶嘴脸,比如揭露他的法术完全是骗人的,那样他就自己现了原形,就会动摇他的信徒基础。
“否则,别说大荒镇很多信仰这位号称‘天枢**师’的曹大仙的信徒不答应,哪怕那些外地学生的家长首先就不答应,在他们看来,这位曹校长是他们孩子的福星和大救星,曹校长倒了,他们孩子的前途怎么办?
“这两者一旦联系到一起,这些家长就也被曹中枢给笼络到自己的阵营里了。所以啊,小于,我们需要这么一个人,能够打入这所学校内部,一是要找到他贩毒甚至有可能制毒的有力证据,二是把他装神弄鬼创立魔教的丑恶嘴脸彻底揭露。”
于果这回是真听懂了,也笑了:“鲁局长,你也太谦虚了。市局人才济济,什么高手都有,不至于让一个外人参与吧?再说,我在胶东也有点名气,他们会不会一下子认出我来?”
不过,他其实是在欲擒故纵。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接下市局这个任务,这跟自己接下童本初的这单生意,正好重合,并不冲突。而且自己潜入学校,更可以师出有名,还能借助市局的合法力量,又赚钱又增加影响力,何乐而不为?
鲁正义说:“这个我们考虑过。小于,你千万不要忘记,尽管这是互联网时代,可这所学校很封闭,倒不是曹校长不知道闭关锁国是不对的,只是他需要封闭,才能进行洗脑,控制住那些主要的信徒,来为自己所用。
“尤其是你的名气很大,曹校长这一伙势力就更不会允许神坛之侧有他人酣睡了,绝不会宣传你的名气的,除了极少数的学生之外,认识你的人肯定很少,关于这一点,你还真不必担心。”
于果明白了:“原来是让我去当老师,那我就去教历史吧,历史我还是比较喜欢的。关于为我制造假身份假档案,就拜托各位了。”
诸位市局领导都是大喜:“你答应了?”
于果笑道:“你们刚夸我是正义感极强的优秀好市民,已经给我定了性了,我要是只为了钱去做事,不答应这件事,岂不是对不住你们?”
大家都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旋即,于果又恢复了肃然凝重的神情,正色说:“各位,我现在有钱了,不必事事都为钱,偶尔也要做一些能够回馈社会的好事,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你们各位很辛苦,我敬重你们,佩服你们。和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我很乐意。”
大家都有所触动,路晨突然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不绝,十分热烈。
鲁正义等人突然站了起来,向于果敬礼。
于果也站了起来,说:“我不是军人或者警察,就不敬礼了。你们客气了。”
鲁正义说:“我谨代表市局的全体同志,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只是……”话锋一转,说:“只是,我们并不是让你去做老师。”
于果笑了:“鲁局长开玩笑了,我这么年轻,哪能空降去做副校长?”
鲁正义有些尴尬,说:“其实……正是因为你长得很年轻,我们想让你去做学生。你二十七,学生普遍十七,大个十岁,也看不出来。”
于果这回是真愕然了。他看了看唐均,唐均也笑得很窘迫。于果这才明白,原来唐均所说的“返老还童”,是这个意思。
鲁正义继续说:“年轻人比较好塑造,这一点,我们知道,曹校长这个魔教教主自然也知道。所以,曹校长只喜欢聘用年轻老师,而且是女老师,以便他以什么‘双修提升境界’为名义,欺骗女老师和他睡觉,行污秽之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新来的男老师的要求,肯定很严格,也会派人审查你,注意你。因此,你作为男老师进入学校,一下子就成为师生的焦点,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你更适合以一名学生的身份打入学校内部。”
谷强忙打圆场,说:“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中,老师能接触的消息,还真未必比学生多。你当学生的话,反而更方便你发挥。至于学生的假身份和假档案,我们马上帮你做好。你的名字就叫于爱国,土是土了点,但比较贴切。
“这有点类似卧底,但没有卧底的危险程度那么深,毕竟毒贩要是发现了卧底,肯定会杀人灭口的,曹校长还不至于,而且他这人很自信,说不定会用自己的什么仙术**来把你迷住,收归己用呢。再说,凭你的身手,曹校长那帮人肯定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只不过,找到有力证据的难度,可能要超过在毒贩身边做卧底的难度。这份档案把你从小到大的事都写了一遍,请你看一下,尽快熟悉一下,争取滚瓜烂熟,把于爱国这个新身份,就当成是你自己。当然,我相信凭你的智商,这些都是小意思。”
于果笑了笑:“真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又要回到学校重新读书。说实话,我是不怎么喜欢学校的。不过,我答应了。”
大家都是大喜。
段金锋说:“当然,为了考虑避免你暴露,需要你也同时及时掌握老师们的信息,就需要另一位同志打入教师队伍,和你经常进行互动。我们选择的就是路晨同志。”
于果略微吃了一惊,看了一眼路晨。
唐均笑道:“我们对外宣传,说路晨去省城策州是去学习和进行形象大使代言了,可你们哪里见到她的任何宣传海报?也没见过她的形象出现在哪个公众的网络或者实体媒体上吧?
“其实,省里对曹校长这事很重视,打算先让路晨从警队消失一阵子,然后再担负起这个任务,前往大荒中学,混入教师队伍。她年轻漂亮,能一下子引起曹中枢的注意,会更接近证据。到时候,小于和路晨是双管齐下,互相照应,哪一边成功,也就都成功了。”
于果朝路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路晨秀眉微蹙,俏脸一板:“于大神探,你笑什么?我这是秘密任务,你在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在搞**呢?”
现场气氛比较活跃,大家都笑了起来。
于果莞尔一笑:“我没这么想。只是能和你再度一起执行任务,我很高兴。”
路晨一下子涨红了脸,不做声了。
鲁正义总结似地说:“各位,说笑归说笑,这次的任务可是异常艰巨的。在座的都是市局最高的领导层,对下面一概保密,任何人不得泄密,要是因此而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甚至危及两位卧底同志的安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都神色**,看来此事真的事关重大。
很快,于果拿着档案袋,走到一处休息室慢慢看,路晨也缓缓走了过去,同样拆开一个档案袋,在他身旁坐下,默默地看。
半晌,路晨感到一股气总是发不出来,便问:“我听唐均说,你最近业务繁忙,有新的业务,是不是雅诗的爸爸找你,就是你的新业务?”
于果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商业机密,不方便说。咱们私下里是朋友,什么都好说,但我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我不得不遵守规章制度。你理解一下吧。”
路晨冷哼一声,说:“肯定给不少钱吧?你就钻进钱眼里了。不过,好在你也没完全被金钱腐蚀,还知道适当地回报社会。不过我有言在先,以前你是为警方破案,自由度比较大,有一些你随便使用暴力的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这件案子不同,你是要为警方做卧底的,也在履行着警察的职责,所以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动拳头,尤其是那些镇民、村民和学生,都是被蛊惑了,蒙蔽了,你打他们,那也无济于事的。”
于果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会约束自己的,你就放心好啦。”
路晨沉默了几秒,又问:“你没什么话对我说?”
于果一愣,随即立刻猜到她有点压抑不住自身感情了,只得说:“你要保重,注意安全,有什么危险,第一时间联系我。”
路晨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说:“我真的很感谢你一次又一次地救我,帮我,可是……如果能穿越时空的话,我宁可没去云海仙都小区解决高空坠物事件,那样也就不会遇到你了……最起码,我现在……也能好受些……”
0552培养我的,是命运
于果知道她此时情绪激动,百感交集,便说:“命运的事,谁也说不好。咱们现在有任务在身,还是先琢磨好怎么才能把曹校长这伙魔教势力铲除再说吧。”
路晨幽怨地看他一眼:“我知道,我不会把私人情感和情绪带进工作的。咱们分批进去,你按照档案设定的胶东市中区二中转校生于爱国的身份,前去报道,过几天周末时,我会去报道。”
于果问:“我先去?”
路晨点点头,尽量调整情绪:“对,你先去。你要迅速融入学生生活,对学生们感兴趣的话题,学生分为几大派系,都要有所了解,再就是摸清楚学校的整体内部环境。”
于果缓缓地说:“你很漂亮,进了学校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那个曹校长一定会盯上你的,所以你可能接近曹校长秘密的速度会比我快。所以你认为我先去更合理一些。”
路晨先是一怔,随后叹了口气:“你……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在你面前没什么秘密。我真希望你是因为喜欢我而对我深入了解才猜到我的心思的,而不是单靠聪明和推理。”
于果站起来,直视她,路晨神色慌乱,轻轻撇了一下嘴,把脸偏过一边。
于果淡淡地说:“路晨,你魔怔了。我们是去打击魔教的,你可要随时保持清醒。”
路晨攥紧了拳头,颤声说:“我这辈子……算是被你害惨了……!你是我的魔王!”说罢,转身就大步走出了门。
于果看着她,心里浮上了一丝怜悯。
系统说:“您真是狠毒和善良的结合体,面对朋友,您太善良了。但您也不要觉得愧疚,等您达到s级玩家的水平,您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了,也就是说,您就可以创造真正的奇迹了。您该如何分配您的爱情给这些同样爱您,也同样优秀的女神级美女们,到时候必有办法。”
于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代社会,又不可能搞三妻四妾。”
系统神秘地笑道:“没那么低级。您就放心吧。我呢,把您当主人,也把您当朋友,所以好心提前给您透露点秘密,让您放宽心。但是我的权限所致,最多也就能说到这里了。平您的智慧,您懂的。”
于果沉默了一阵,说:“我不想做路晨的魔王,我不想辜负她,也不想辜负其他的姑娘。既然背负着成神的使命,那我一定要成神!”
系统笑道:“那太好了,我提前恭喜您,因为这是您必然能达到的!”
已经是八点钟左右,刚一下楼出门,于果就看到了一辆崭新的宝马5系gt,天使眼车灯闪闪发亮,车门打开,戴着墨镜的单慧朝自己调皮地一笑。
于果不能在公开场合不给她面子,便坐进副驾驶。
单慧关上车窗,摘下墨镜,于果见她小小年纪,正是上学的大好年龄,却化了精致的淡妆,显然是为己所容,也不禁吃了一惊。
接着,单慧笑靥如花地问:“漂亮吗?”
于果学着姚晨的广告词:“你本来就很美。”
单慧咯咯地笑起来,花枝乱颤:“别人觉不觉得,我无所谓,也不在乎,你觉得我美,那就最开心了!”
于果心里有些愧疚:“又害了一个……”但他很快扭转话题,问:“你这车是新提的吧?”
单慧情绪很高涨:“嗯!我爸当天就带我去了宝马4s店,直接买的。”
她怕于果误以为她拜金,连忙补救道:“其实,这并不是我提出要的,只不过正好经过那店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辆试驾车,真的很漂亮,就驻足了很久。我爸一看,马上去刷卡了,一百多万,就这么花出去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比起宝马,我觉得他对我的爱,更让我感动……”
于果有些触动,说:“你爸爸虽然很富有,但一向勤俭节约到了抠门的地步,可给你花钱,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犹豫。有这样的好爸爸,你还有什么奢求呢?”
单慧眨了眨眼:“我很好奇你的家庭和成长。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不要误会,我是很佩服他,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奇才。”
于果看了她一眼,单慧承受不住这目光,浑身都被电得麻酥酥的。
于果说:“我爸爸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另外,培养我的,是命运。”
单慧看着他,不禁痴了:“你……你太帅了……”
蓦然,她想起一件事来,忙掏出一张卡来:“对了,扯了半天,还没给你钱。我爸爸死活要亲自来送,说不亲自见你,是对你的亵渎和不尊重。可我就说了,我来送也是一样,我想和你单独相处,他拗不过我,只能允许我来了,但要我向你道歉,再度表示谢意。”
于果摇摇头:“你爸爸也太客气了,他不愧是一个成功大商人,说话办事,都很得体,让人一点儿也挑不出毛病来。”
单慧哼一声:“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有没有听清我要说的重点?是我想见你呀!”
于果简单地说:“谢谢。”
单慧呆滞了一会儿,没脾气了:“唉,你真……你真是……算了,不说了,我爸爸听公安局的领导说,人贩子是一男一女两夫妻,已经找到了,但好像是不小心中毒气死了。我爸爸说,他俩死了,他很高兴,所以要给你三百万。密码还是123456,你随时可以更改。”
于果接过这张卡,说:“谢谢你爸爸说到做到,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不犯法,我尽量为他办到。”
单慧悻悻地说:“你说得豪气干云,其实是看在这前后一共六百万的份儿上吧?压根就不是看在咱俩交情的份儿上,唉,真是被你伤死心了……”
于果打断她:“伤个屁心?你是个学生,好好学习,别想没用的。”
单慧很不服气:“我真倒霉啊!”
于果一愣:“我挣这么辛苦的钱,不如你天生有钱,我还没喊倒霉呢。你长得漂亮又有钱,你倒霉?那全市人民大多数都不用活了!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单慧气哼哼地:“我跟你差了九岁,也没差多少,你就用这副大一辈的口吻来对待我!我好好学习?等我大学毕业了,你儿子都上小学了!你说,我怎么就生得这么晚呀!我爸爸在这一点上,就太对不起我了……”
突然,她又古灵精怪地从沮丧突然兴奋起来:“我说,差九岁算差吗?孙中山和宋庆龄,杨振宁和翁帆……历史上的伟人名人,哪个的老婆不是比自己小个十岁二十岁的?人家不也一辈子幸福地过一生了吗?怎么就不行?
“你这么能干,有的是女的喜欢你,岁数大点儿也没关系,所以你完全没必要那么着急,你可以先等等我,你给我七年时间,我读完高中读大学,读完大学就和你结婚!不……不,现在不是听说大学生也能直接结婚吗?到了法定年龄就行,我看,我上了大学咱们就去登记吧!”
于果被她这种胡思乱想的中二少女情怀给雷的不轻,忙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说说你的学习,你初中的文化课没念,就一下子跳到高一,是不是很吃力?”
单慧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当然啦,要不然我爸能让我去那个大荒中学吗?听名字就感觉很荒凉。不过,据说教学水平很高,高考成绩也是胶东地区出类拔萃的。但是,生活上听说有点苦,但这一点我不怕,我苦日子过了十年了,这学校还能比我的偏远山村老家更穷?”
于果身负双重任务,不方便劝她别去那所学校,便说:“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你最好不要开着这么贵的车去学校,到了大荒中学后低调一点,做个默默无闻但学习成绩好的学生。
“第二,让你爸妈选两个保镖租住在学校附近,和你随时保持电话联系,一旦有事就马上出动,第一时间找到你,帮助你解决问题,也同时保护你。你回去跟你爸爸说说,他这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第二条的。”
单慧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朋友之间的关心。”
单慧冷哼一声:“你可算了吧!我不需要你这种朋友,我需要的是你这种男朋友。好了,不调侃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开这种车,甚至我不开车,现在高中生自己开车的还是很少,我没必要这么高调。我的名字还叫单慧,不叫熊芳,等毕业了再换身份。
“我无论是在边远山村干活时,还是在外出打工期间,都在看书,没落下初中课程,初中文化课绝对没问题。到了那边高一,肯定跟得上。至于你说找保镖的事,不如你当我的保镖吧?虽然贵点儿,但我相信,我爸爸这么疼我,一定会同意的哦?”
于果见单慧模仿自己的口吻,有点哭笑不得。
因此,于果便索性说:“我你确实请不起,而且我不屈于人下,不会去做保镖的活儿。”
单慧娇笑道:“是吗?请不起你,那就只有把家产都给你了,不当保镖,当女婿吧!”
于果肃然道:“你现在在最好的年纪,不要乱说话,影响你的名声。”
单慧哼道:“我看你是怕影响你的名声。”
于果看着她,正色说:“我正好也有业务,弄了个假身份,去学校里当学生。我的假身份叫于爱国,是胶东二中的转校生。”
单慧大喜:“什么?真的?校园威龙?”
于果说:“你电影看多了,没那么夸张。但我提前告诉你,是怕穿帮。这笔业务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如果真当我是朋友,就装作以前不认识。”
0553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单慧却兴致勃勃:“凭啥啊?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我告诉你,这是有条件的!”
于果鄙夷地看着她:“你如果起哄要我和你结婚作为条件,那你还是别说了。请”
单慧回之以鄙夷的眼神:“我虽然确实希望能这样,但我有这么肤浅和趁人之危么?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刺激,要不然,我也帮帮你吧!咱们一男一女,雌雄大盗,史密斯夫妇……”
于果摇摇头,很严肃地说:“我不骗你,我的这次业务,比上次危险得多,学校里并不安全。但只要你循规蹈矩,那就肯定没事。所以,你跟我保持距离,会让你更安全。你如果不答应我,好好学习,低调谨慎,那咱们的朋友就不必做了。别忘了,贩卖你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出来。”
单慧见他神色凝重,气度威严,不敢怠慢,只得点头道:“好……我听你的。不过,你也别趁机吸引那些花痴小姑娘……”
于果笑道:“我哪有这么大魅力?倒是你,你这么出众,到了那所学校,肯定在学生界也是万众瞩目,注意别被坏小子给骗了。”
单慧却肃然回答:“你是男人中的男人,任何年龄段的女人,认识了你以后肯定都会神魂颠倒的。我遇见了你,其他的男人都一钱不值,更何况是那些毛没长齐的小孩子?你放心,你不负我,我也绝不负你!”
于果感觉她有时候像孟灵,有时候又像张晓影,便摆摆手:“你说话不要夹带私货。总之,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好了,我要回去了。”
单慧急了:“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我是来找你吃饭的,还要去k歌啊……”
于果说:“咱俩虽然是朋友,但毕竟是一男一女,年龄也差距大,不方便总走在一起。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业务,需要提前熟悉程序,做好充分准备,明天我就要去大荒中学了,跟你一样。你不是也需要预习新课程吗?回去好好学习吧。”
单慧很不甘心,咬着下唇说:“我见过那位童总!我知道你喜欢她!还有那个路警官,张警官,我都见过!我就不信,我比她们差!有本事大家明刀明枪地比拼一把,看谁更有资格拥有你!”
于果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说:“保重。走了。”便推开车门,下车离开。
单慧其实是个很懂事的女孩,但此刻她富有殷实,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快乐了,沮丧地趴在方向盘上,哭了一阵。
忽然,车窗敲了敲,单慧愕然抬起头,看见了于果。
于果打开车门,用一种怜悯的口吻说:“考虑到以后要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装不认识,一起吃饭的机会确实不多,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我最近在一家味道很好的火锅店里,办了一张会员卡。那地方相对偏远一些,养马区那边应该没人会来,即便去了大荒中学,也不会穿帮的。走?”
单慧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到了火锅店,店老板看到了于果,大喜过望,于果却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店老板见他身旁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漂亮姑娘,当即自以为很懂地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一万个理解,也什么都没说,更没有亲自招待,只是让服务员常规性地去打理。
为了掩人耳目,于果还是要了一个包间,单慧心情极好,一个劲儿地点,羊肉、丸子、豆腐一大堆不说,还有菌类拼盘,蔬菜拼盘,海鲜拼盘……于果眼见着吃不了,忙说就这些吧,要不然得打包。
单慧吃一口说两句,嘁嘁喳喳,像一只小喜鹊,于果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忽然,他绝佳的耳力使得他听到旁边包间的声音嘈杂,乱哄哄地有很多男女,但其中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是老同学梁永和。
只听梁永和有些紧张地说:“田班长,我现在正在相亲,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好吗?”
那个叫田班长的哈哈大笑:“永和,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都是你的同学呀,正好大家一起出来聚会,总给你打电话,你老是装忙,不出来,怎么回事?混得不好也不用这么不给大家面子呀,老同学叙叙旧,只谈感情,不谈社会地位和财富,你何必这么小心眼呢?”
梁永和十分尴尬:“田班长,有什么事,能不能……能不能一会儿再说呢?我……我真的,真的是……正在关键时期啊……”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于果听到了田明超的声音,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自己和梁永和在初中只是同校,但到了高中就是同班同学,当时分班被分到一起,被称为“双傻聚会”,自己和梁永和本分老实,心地善良,却总是被以田明超班长为首的时髦男女们讽刺挖苦,甚至动手欺负。
无非就是于果本性是头倔驴,就算弱小,也要拼死抗争,每一次被欺负都是在全力反抗的前提下被打得鼻青脸肿。而梁永和则是只待宰的羔羊,别人朝他挥拳头,他就只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坐以待毙,这是他俩最根本的区别。
于是,两个同样本分老实的孩子,因为基本的区别,而在成年后走向了不同的人生。有了系统之后,于果更是如虎添翼,现在站在了整座城市的民间巅峰,而梁永和依然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响屁来,还是又闷又憨。
不过,现在的于果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模样,名字,各个方面都被系统重新塑造了,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即便田明超他们亲眼见到了自己,也不可能认得。但是,这份耻辱的记忆,还是依旧保存在脑海深处。
“梁永和,咱们没必要再聊下去了吧?”一个年轻姑娘忿忿地说,接着就推开了门。
梁永和大急:“别,别走,咱俩第一次见面,刚坐下聊了十五分钟,还没有完全互相了解呢……你是不是嫌我条件不好?我……我又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也更高一些,我会努力把物质基础提上去的……”
那姑娘冷冷地说:“不必了,你可以跟介绍人说,是我不乐意,我会跟介绍人解释的。”
也许是有些不忍心,那姑娘又顿了顿,说:“梁永和,你不宽裕,我早就听介绍人说过,但是钱咱们虽然谈不下去,但我看你人品本分,我劝你一句:男人穷点,不要紧,但别没了骨气!我虽然从小看不惯欺凌弱小的坏人,但我更讨厌在学校里被人当傻子打来打去的废物!”
说罢,小包一挥,高跟鞋蹬蹬蹬蹬走得那个响亮,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梁永和沮丧之极,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声音极其微弱,却还是被于果捕捉到了。
田明超哈哈大笑,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其他的男男女女也都大声附和,看来他们是刚刚吃完,陆续要出门,猛然看到梁永和刚进门进包间相亲,就想捣乱,把他相亲的事搅黄,这就好像当年高中时代无数次整蛊梁永和一样。
田明超还故作亲密地拍着梁永和,笑道:“那个女人没见识,根本不知道你在高中时代如何叱咤风云,是咱们校园最强的神话,所以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她也配不上你,等哥哥帮你找一个!”
尖酸刻薄的文艺委员邹燕说:“你们这帮坏蛋,坏不坏呀?怎么就不让人家永和好好跟那姑娘谈下去呢?等谈几个月以后,大家再把永和在高中时期的英勇事迹跟姑娘一说,要是姑娘听了之后还肯嫁给永和,那才是真爱,哈哈哈!”
另一个声音来自高中时的军体委员雷涛:“永和,你还记得吗?当初邹燕跟我高中时还谈过呢,她告诉我说,你没事儿常偷看她,我就把你打了一顿,还扒了你的裤子吊在教室门口,当然,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要笑!”
这的确是当时的经典事件,于果当时看到梁永和光着屁股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实在气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裤子拽了下来,田明超等人觉得折了面子,便集体围殴于果,而于果拼死反抗,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
大家被这个经典搞笑往事给逗乐了,再度大大哄笑了一阵。
田明超搂着梁永和,“热情”地说:“走走走,咱们老同学好久没见面了,我们多么想你!正好,大家去k歌,咱们一起去,没有你这个校园歌神,那太没意思了!哈哈哈!”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狂笑,要知道,梁永和以前经常因为木讷和笨拙,被老师惩罚,不是去操场跑圈,就是当场唱革命歌曲,梁永和五音不全,唱歌走调是常态,大家听他的歌以此为乐,这本来也没什么。
可是后来以田明超为首,又一起逼迫梁永和在课间操、上厕所时都必须唱歌,不唱就打,梁永和只能不断地唱,要是继续唱走调还好,偶尔唱对了,反而又挨一顿耳光,说他必须走调唱才有意思。
再后来,他们干脆逼着梁永和学新歌,不光限于革命歌曲,各种流行歌都必须涉及。梁永和无奈,只能照做,那些年几乎把所有的歌曲都唱了一遍,田明超他们悄悄录音,为其制作了“国际巨星梁永和个唱世纪金典大碟精装版”,上传到网上,乐得全校无数人喷饭。
梁永和虽然很恨这帮同学,可总在心里宽慰自己:“做人不能太小气,同学没有恶意,就是开玩笑太过分了”,以此来麻醉自己。不过,他也舍不得这一桌花了血本点的菜,为难地说:“这些我还要打包呢……”
0554终生难忘的阴影
雷涛拉住他的手:“这点儿破东西打个屁?你呀,还是这么小家子气,什么时候能长点儿出息?学生时代不舍得你那条破裤子,这时候又舍不得这桌菜,十年多了,到现在一点儿进步也没有!走走走!做个潇洒的男人!去唱歌!晚饭没吃不要紧,kt可梁永和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简直跟处处妥协却自以为处事得当的晚清政府一般,只是尴尬地陪着他们笑,一句反抗的话也不敢说,于果真是怒其不争。
当然,于果也深知,梁永和已经生活得很艰难了,输不起,只能活得窝窝囊囊,不可能具备匹夫一怒的资格。
看来,这需要自己帮助他扫清一些障碍了。
于果虽然对这些事早就看淡,但还是涌上来一股不平之气,心想:“这些人看似没做什么大恶,但他们给老实本分的孩子造成的阴影,一辈子也抹不掉。但学生时代都不成熟,爱欺负人也就罢了,也不算是特别大的罪过。
“可是,永和好不容易读完了书,踏上了社会,你们又来折腾他,让本来就处处比别人慢一拍的他栽更多的跟头,以此取乐,没完没了了?看来,我不仅仅是要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了,要一步到位地根治你们这些臭毛病,让你们也知道什么是终生难忘的阴影!”
由于那个相亲姑娘说话声音的确很大,田班长起哄的声音更大,因此单慧也听清楚了,她也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皱着眉头说:“人渣!”
于果笑了笑:“别那么义愤填膺,这帮人这么过分,迟早会遭报应的。所谓勿以恶小而为之,他们现在做的恶虽然是小恶,但必须得到惩罚。”
单慧却不以为然:“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世界是唯物的,不可能出现善恶报应,有也是偶然的。除非你出手,不然,他们会永远这么作威作福下去。”
于果朝她神秘地眨眨眼,说:“走吧,咱们也去k歌,说不定他们这么猖狂惯了,会遇到更坏的人,反过来把他们也欺负了呢。”
单慧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也吃饱了,剩下的一大堆不打包,全部原封不动地退还,但他俩都不缺钱,也表示不需要退钱,便悄悄跟了上去。
外面的同学们也都陆续开上车前往目的地,单慧开着宝马5系gt跟在后面。这帮同学其实也是小规模聚会,他们是班级里的富裕阶层,毕业后在社会上也混得不错,基本上最少都能达到年薪十万,吃喝不愁。
很快到了一家幸福时光豪华ktv,这是一家规模较大,档次也比较高的ktv,甚至还有自己的台球厅和棋牌室,而且提供简单的自助餐,光靠每天的酒就赚得盆满钵满。
于果让单慧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会儿,自己出门打了个电话给杜阳。
杜阳大致听明白了,笑了:“老板,这点儿小事你真不用费心,我直接让毛飞二十个人拿刀过去,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把我的人全叫上,再通知老周、德子和光明,凑二三百人一点儿问题没有!”现在毛飞是他手下的第一打手。
于果说:“这的确是件小事,不过我有个更好玩的处理方法。”接着就说出了一个想法。
杜阳乐了:“哎?老板,你整人的本事也这么高!海超、穆凯也在这儿跟我喝酒呢,他俩也非要来看看热闹。你放心吧,我这手底下的人除了能打,表演天赋也是杠杠的,我马上就组织人来!”
于果去吧台领了两瓶饮料,递给单慧一瓶:“准备看好戏吧。”
单慧的好奇心被激起,笑道:“拭目以待!”
田明超等八个人,连带被迫拉来的梁永和,一起进入包间,喝得天昏地暗,然后逼着梁永和开唱。梁永和很无奈地不断推辞,可雷涛终于不耐烦了,用力在梁永和的脑门上推了一把,怒道:“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梁永和的确没想到,在这个特定的环境里,他们居然还像过去的学生时代一样,对自己施以野蛮的暴力,因而完全怔住了。
可就在这时,外面吵嚷起来,越吵声音越大。本来,再大的声音也会被歌声掩盖住,可门突然被撞开了,同学中有一个喜欢跟风欺负梁永和的小个子宋潇,被狼狈不堪地扔了进来。
宋潇捂着脸叫道:“超哥,涛哥!他们欺负人!”在微弱的灯光下,明显是两个乌眼青,看来是被人家两拳“封”眼,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田明超和雷涛在学校里就张扬跋扈,不可一世,除了全校第一调皮大王刘磊之外,他俩就算是最能闹腾的了,只有他俩欺负人,还没听说谁敢欺负他们。并且他们在社会上也认识不少混混,比如开麻将馆的麻六哥,就算出了学校也不会受气,有事一样能够摆平。
因此,田明超和雷涛顾不得玩弄梁永和了,齐刷刷站起来,田明超甚至操起了酒瓶子,雷涛拔出了身上的小刀,而另外两个男同学张凯峰和刁磊也都站了起来,攥紧了拳头。三个女同学也不甘示弱,邹燕学着田明超抓起酒瓶子,仗着人多,一脸不屑的表情。
以前他们在学生时代,也不光是欺凌弱小,大型的摆场事件,也是参与了几次,威风得很,打架也是家常便饭。
只有梁永和吓得抱住脑袋,缩在沙发的一角。
可两把明晃晃的砍刀闪出了寒光,一下子分别架在了刁磊和张凯峰的脖子上。接着,又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冒着难以形容的寒气,缓缓地伸了过来,顶在了雷涛的额头上。
“我操,还都拿着酒瓶子,挺有种哈?”从外面陆续进来了八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混混打扮,纹龙画虎,六个手持不同形状但都很有威慑力的长刀,还有两个看上去为首的家伙拿着一长一短两把枪。尽管都是猎枪,可这也足够了。
哪怕是一向号称“黑道朋友遍天下”的田明超和雷涛,也一下子萎了。他俩就算跟开麻将馆的江湖中人麻六哥混的很熟,也知道麻六哥肯定是手里没有枪的,装备跟这帮人不是同一档次。
这八个人自然就是以毛飞为首的杜阳团伙成员。杜阳现在已经做大,一般的事就不需要亲自出手,交给二号人物毛飞就成。常猴子、小螃蟹、曹坤、季满军等混混,都是个顶个地心狠手黑,他们常年混在一起,特别有默契,都是杜阳团伙的骨干成员。
田明超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比较滑头,不然也不可能当上班长,在高中学生会里混得如鱼得水,于是他立马放下酒瓶子,换了一副笑脸:“大哥,各位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毛飞一心想为于果立功,早就跃跃欲试盼着这种机会了,想到这里,他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了。
毛飞是练武之人,其实,按照他的实力,一个人也能把这一屋子的男女打趴下,可他必须奉命行事,便伸出手,冷冷地说:“不用把酒瓶子放下,给我。”
田明超不敢怠慢,迟疑了几秒后,就老老实实递出了酒瓶子。
毛飞接过酒瓶子,笑了笑,转而猛然一挥,酒瓶子在田明超的脑门上崩出一道绿光四溅的碎花,当即田明超额头冒血,几乎要站不稳了。
全场大惊,男人们都是面孔煞白,一向自命不凡的邹燕也和其他三个女伴吓得惊叫起来。毛飞等人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见了血后更能激发乐趣,都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
随后,毛飞对其他人说:“刚才都挺牛逼的,现在怎么都怂了?把你们每个人手里的东西,都照自己身上招呼,快点儿,我没什么耐心。”
邹燕吓得立即松开手里的酒瓶。毛飞有意卖弄功夫,一个漂亮的侧踢,一下子接住酒瓶,然后一抓就扣在手里,潇洒之极。雷涛等人目瞪口呆,顿时知道光这个领头的家伙就身怀绝技,真动起手来,也能把自己这一伙人全部砸挺,之前的嚣张气焰彻底烟消云散。
毛飞捏了捏邹燕的下巴:“长得不错,你刚才拿起酒瓶,那就往自己头上招呼,我就饶了你。”
邹燕吓得泪水四溅,来回摇头:“大哥,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毛飞冷笑道:“饶了你?你刚才不是挺嚣张吗?好吧,我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儿上,你在现场选一个男人,让他替你挨了这一下,我就原谅你。”
邹燕看了雷涛一眼,雷涛立马转过脸,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邹燕在心里怒骂雷涛:“你他妈的干了老娘好几年,现在关键时刻,你又装瞎子!”
她不知道,雷涛心里更加叫苦不迭,因为雷涛手里还有个刀子,按照毛飞的说法,这刀子必须要朝自己身上招呼,才能被原谅,他真是有苦说不出,暗想:“妈了个逼的,我为什么偏偏今天带刀呢?我为什么不拿个酒瓶子呢?我他妈要是什么都不拿就好了!”
邹燕急中生智,一下子指向梁永和,大喊道:“他!他替我挨一下!”随后哭道:“永和!咱们是好朋友,你千万帮帮我!你忍心让我一个女人挨酒瓶子吗?”
但是,她想错了。
梁永和虽然懦弱,但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圣母婊,老好人,他绝对不会宽容到要用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去保护欺负自己的坏人。更重要的是,梁永和太懦弱了,此刻他完全什么也听不见,吓得抱着脑袋一动不敢动,邹燕说的话,他压根就没听到。
邹燕有点受不了了,怒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个男人?你还要脸吗?”他名义上是在骂梁永和,实际上指桑骂槐,是在骂雷涛。
毛飞早就听杜阳说明了现场所有人的关系,心中暗笑不已,脸上却阴冷暴戾,说:“你们几个刚才都很嚣张,全都站起来了,可是,就这个人——“他指着梁永和说,”就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对于老实人,我是绝对不会欺负的。”
邹燕见此,更加对梁永和恼怒无比,气急败坏地喊:“他老实?他最坏了!他从高中时候就不是个东西,我们大家都能作证!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恍然大悟,忙齐声说:“对,对!”然后七嘴八舌,历数梁永和如何如何坏,其实全是杜撰。
邹燕忙不迭地说:“各位大哥,你们看,我们九个都是同学,但我们八个人都觉得这个梁永和不是东西,难道我们八个都在污蔑他?可以说,大家都知道他人品恶劣道德低下,各位大哥有什么气,还是尽量朝他发吧!”
梁永和慢慢反应过来了,可他嘴笨,根本没办法来得及反驳,急得直呜呜,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毛飞等人,却全都冷笑起来。
众同学都被这阵阵刺骨的冷笑惊呆了。
接着,毛飞说:“我们这帮人,偏偏就喜欢这种老实人,偏不信你们说的话。我现在给你们个选择,一是全部朝这个叫梁永和的人跪下磕头叫爷爷,用舌头舔他的脚趾,挨个派对舔,直到我满意为止,二是我们用酒瓶子挨个敲你们的脑袋,然后再用刀子给你们放放血。”
众同学都相顾骇然,最令他们恐惧的,不是自己要挨打,而是最怕在自己最鄙视的傻逼梁永和的面前,出尽洋相。
他们这一群人是要在梁永和这蠢蛋面前尽量装逼的,并且以折腾梁永和为乐,他们怎么能容忍,让高贵的自己向梁永和这一无是处的可怜虫跪下磕头叫爷爷,而且还要舔梁永和的脚趾呢?这简直是比死还不如的巨大侮辱啊!以后此事传出去,自己再怎么有脸活呢?
雷涛比较倔强,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哪儿混的?“
小螃蟹、常猴子、曹坤都大笑起来,挥动着手里的刀子。
当即,小螃蟹就一刀砍在雷涛腿上,雷涛惨叫一声,跪了下来。小螃蟹嬉笑道:“免礼平身,你方向错了,应该朝这位梁永和下跪!”他常年打架,见血的次数也是数不清,下手很有数,这一刀威慑力很大,但都是皮外伤。
雷涛被小螃蟹从背后踢了一脚,一个翻滚,就朝梁永和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梁永和吓得保住脑袋,一动不敢动。
0555终极侮辱
常猴子阴冷地说:“光磕头还不行,还得叫爷爷,**趾。 .不然,我要你一根手指头,我说到做到。”
雷涛索性豁出去了:“我不磕!我死也不会向着个谁都欺负的傻逼磕头!我跟六六麻将馆的麻六哥是好朋友!你们也是出来混的,知道麻六哥吗?”
毛飞等人哄堂大笑。
毛飞笑道:“跟我们比狠?你妈的产道里有减速带,把你的脑子震坏了吧?小子,麻六脸上的伤疤,你真以为是麻子掉了留下的?那是我用刀砍的。我叫毛飞,你可能没听说,我表哥是杜瘸子,你听过吗?我们全都是杜瘸子的人。”
包括雷涛在内,众人全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雷涛是军体委员,一直跟社会上的人也频繁接触,对黑道颇有了解。他知道杜阳是这一年来迅速崛起的三线黑道大哥,当年打砸过南疃张宏勋的车,现在风头正劲,手下四五十号人,千万资产,一般人根本惹不起。
麻六连这个毛飞都整不过,更何况是毛飞身后的杜阳?
常猴子补充说:“你们应该听说过当今胶东黑道上最牛逼的于果吧?我们的大哥杜阳,是于果的心腹手下。养马区的周春翔、西沙台的张德子、南疃的潘光明,都是跟着于果的。”
于果的大名,胶东的年轻人几乎无人不晓,雷涛等人听到这里,都面色惨白,知道无论如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了。据说这个于果杀人不犯法,来胶东这半年已经杀了好多人,连称霸一方的仲氏家族,传说中也是被这个于果弄倒的。
怪不得这个杜阳这半年多来声势大增,原来人家有于果当靠山!
小螃蟹伸出手指,朝外面一指:“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只有八个人呢?朝外面看看。”
刁磊和张凯峰壮着胆子朝外面一瞧,门口黑压压地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凶悍的年轻人手持刀棍,知道这下真的闯了大货,惹了绝对不能惹的人,心中后悔万分,叫苦不迭。
曹坤拍了拍雷涛的脑袋:“现在,你是要丢一根手指头,还是继续完成叫爷爷和**趾的行为?对了,你刚才的下跪和磕头也是被迫做出的,不算数,你再来一遍。”
雷涛彻底怂了,满面颓然,心如死灰,忍着屈辱的泪水,颤抖着下跪、磕头,并且沙哑地喊了一声:“爷爷!”
常猴子一巴掌抽了他一耳光:“你刚才唱歌的时候就跟原子弹爆炸似的,怎么现在声音这么虚弱?给我大点儿声!”
雷涛第一次有了自杀的念头,大喊一声:“爷爷!”
小螃蟹追问道:“谁是你的爷爷?说清楚!”
雷涛大吼一声:“梁永和是我爷爷!”他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就要虚脱了。
他不恨这些黑社会分子,因为他恨不起来,也不敢恨,他最恨的就是这个梁永和,恨不能对其扒皮抽筋。这个梁永和明明最弱,是垃圾一般的存在,甚至不如垃圾,可这帮黑道分子居然不欺负梁永和,还要他们这帮社会精英对梁永和下跪磕头叫爷爷!甚至**趾!
常猴子走到梁永和面前,梁永和吓得连忙把脑袋缩起来。常猴子心中窃笑:“果哥是神一般的存在,怎么会有这种弱到了地球底部的朋友?”便和声细气地说:“梁兄,劳驾您老人家,把鞋子脱了。”
梁永和哪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地脱鞋。他一直为了生计奔波劳碌,也没空洗脚,那脚上的味道绝对是一个酸爽。
常猴子干脆帮他把袜子脱了,对着雷涛说:“好了,快过来舔一舔。但我们都是比较开明的,允许你自己选个脚趾头,必须舔三十秒以上,否则就得重新舔。不过,我劝你深吸一口气,不然味道可不好受哦!”
雷涛万念俱灰,只得要站起身走过去,可小螃蟹却一下子摁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谁允许你站起来了?给我跪着过去舔!”
梁永和见他一下一下地用膝盖跪过来,吓得不要不要地,连声说:“别别,雷涛你别……”脚也跟着乱摆。
雷涛怒道:“你别乱动!”
毛飞冷冷地说:“注意你的口气,你跟你爷爷说话这么不耐烦,不觉得很不孝顺吗?”
雷涛剧烈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淌下来,双手握住梁永和的大脚趾,艰难地张开了嘴,强忍着刺鼻的酸臭味,含进嘴里。
毛飞等人笑得前仰后合,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小螃蟹忍住笑,说:“你这叫含,不叫舔!你是不是男人?没看过那什么片儿吗?你就照着那个舔,只需要三十秒就行!看你那样子,也坚持不了一分钟!三十秒,我们就放过你!快!用舌头!各位,掌声在哪里?给点儿鼓励!”
众人开始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外面也掌声雷动,显出了最少四五十人的规模。
雷涛心里一寒,只得在嘴巴里来回搓弄,变换着两个腮帮,舌头就像在舔屎一样,忍不住地不断掉泪,他真的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三十秒后,小螃蟹倒还算厚道,说:“停!到时间了!好!你通过了考验,一旁呆着去,看着别人是不是表演得比你更精彩?”
随后,毛飞瞄着宋潇:“该你了。”
宋潇是这帮人的跟屁虫,但偏偏就爱欺负人,按照性格,也就跟哆啦a梦里的骨川小夫差不多。
数他胆子最小,哪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对着梁永和下跪、磕头、叫爷爷和**趾,可这一切还真做得熟练无比,而且也没多大的羞耻感,他本来也就是这样不知廉耻无下限的人,反而是最不至于想不开的人。
在这之后,毛飞指着田明超说:“轮到你了。你是这帮人的头儿吧?你要身先士卒,做出表率,一定要做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也赶不上你的水平。来吧。”
田明超作为一班之长,天之骄子,一直混得很好,欺负梁永和简直毫无任何心理障碍,可此刻要他对梁永和做出这种行为,他真的觉得不如死了好。
因此,他倔强地说:“你们杀了我好了,我死了也不会向梁永和这个全方位人生失败者下跪磕头的!我在学校是精英,我到了社会上依然是精英!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要朝这个垃圾下跪呢?”
毛飞是贫苦出身,最看不惯田明超这副嘴脸,阴恻恻地说:“你是精英?这他妈是谁封的?你是精英,那于果是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了,精英会趋炎附势吗?精英会欺软怕硬吗?精英会嫌贫爱富,精英会以恶趣味捉弄老同学为乐吗?”
常猴子乐了:“飞哥,你比以前有文采多了,这排比句用的!”
毛飞双手抱拳,一脸谦虚的样子。
田明超一向自诩文韬武略都超凡脱俗,此刻却被一个地痞流氓的头子说得哑口无言。
毛飞站了起来,换了一副面孔,极有气势地从季满军手里夺过猎枪,对准了田明超的腿:“我这人就不信邪,专治各种不服。你不是很牛逼吗?你觉得我不敢打死你?打死你,确实不敢,我让你马上变个残废!下半生就交代给轮椅!”
田明超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枪口,那枪口顶在大腿根部,他觉得自己甚至无法传宗接代了,顿时冷汗直冒,心跳如同机枪扫射一般。
小螃蟹说:“要治你的办法很多,今天我们对你算手下留情了。你要是继续给脸不要脸,那对不起了,我们去ktv厕所挖出大便来,从你嘴巴里灌进去,看看你吃得香不香?”
田明超登时脸色发绿,双腿发软,一阵支撑不住,便跪倒在地。
枪口还是没有挪开,田明超只得用力俯下身,将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抛开了一切尊严,大吼一声:“爷爷!”
毛飞笑道:“谁是你爷爷?”
田明超泣不成声:“梁……梁永和是我爷爷……”
梁永和总算镇定了过来,心里如同打碎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不忍心地说:“算了……算了,各位,饶了他们吧……”
毛飞却摇摇头说:“你说了不算,继续,该**趾了。”
田明超万般无奈,屈辱感爆棚,也一度在生死边缘徘徊。他无数次想要一跃而起,跟这帮人拼了,但很有可能自己会被砍刀剁了,然后被一枪正中脑门打死……
他还是无法聚拢勇气,只得颤抖着拿起梁永和的脚趾,如同舔冰棍一样折腾了半分钟,这才被批准通过。
他和雷涛的垂头丧气不同,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算个人了,目光呆滞,心如一潭死水。他甚至不想见人了,包括自己的爹妈和老婆孩子。
刁磊和张凯峰也是跟屁虫,哪敢反抗?也只得一一照做。
毛飞看了三个女人一眼,笑道:“好了,该你们了。谁先来?”
邹燕绝望极了,但还是试图央求:“大哥……大哥,我们都是女人,我们……我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请各位开开恩,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小螃蟹阴寒彻骨地说:“没那么容易。你们飞扬跋扈的时候,可想到别人苦苦求饶是多么不容易?老子如果不是混社会的,刚才上厕所不小心被你们的人碰了一下,你们的人还不得揍我一顿?所以,别你妈逼再装无辜了,老子不吃这一套!”
邹燕哭得眼泪汪汪的:“我……我求求你们了啊……”转而对梁永和喊:“永和!他们看你老实,喜欢你!你帮帮我吧!你帮我求求他们吧!”
毛飞没等梁永和开口,就铁青着脸说:“谁的面子也不好使。不干?来!把梁永和的袜子塞进她嘴里!”
0556再见了,学生时代
邹燕吓得几乎要昏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跪下,全身战栗着磕头,半晌才泪流满面地叫了一声:“爷爷……”然后没等众人提醒,便喊:“梁永和你是我爷爷……”
毛飞笑道:“你这个女人很上道嘛,好,过去舔梁永和的脚趾头!”
梁永和于心不忍,想要让开,可毛飞却说:“梁先生,你允许她舔你的脚趾头,那就是真的对她好,不然,我们把她送到厕所里吃上一顿饱屎!”
邹燕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她宁可**趾头,也绝对不能吃屎,那以后她还能做人吗?她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胶东是个小地方,一传十十传百,被人知道了,自己以后还能出门喘气吗?不怕被人笑死?于是立马老实了。
梁永和无奈,只得伸出脚趾头。常猴子立即制止道:“这只脚趾头都被这五位男同学舔得油光发亮了,味道都没了,还是舔另一只脚趾头吧,香气还在,绕梁三日,余味不绝啊。”
毛飞伸出大拇指夸赞道:“猴子,你的文采也不差啊!”
邹燕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抓住梁永和的脚趾头,不断地舔。她这二十多年生涯,从初中就破了处,嘴巴和其他的缝隙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用过,也算是驾轻就熟,此刻虽然完全无法像在床上一样忘情,可最起码也没有真正的少女那样生涩。
过了一会儿,毛飞几个人笑的喘不上气了:“我操,这位大姐,都一分钟了,你怎么还停不下来啊?我看你这么投入,都不好意思提醒你了!”
季满军挥舞猎枪:“还有两个女的,继续!”
见邹燕都如此了,另外两个女同学杨倩倩和张欢欢,也只能充满屈辱和惊恐地照做。
毛飞忽然问小螃蟹:“摄影大师,拍得怎么样了?”
小螃蟹居然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dv来,笑道:“绝对没问题,从头到尾都拍下来了!只要一发到网上,点击率绝对杠杠的,这帮人都会出大名的!各位,还不谢谢我?”
田明超等八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知道,如果对方真的上传到网络上,那自己这一生就永远毁灭了!
于是他们不断地大呼小叫,下跪磕头求饶,比刚才对梁永和行的大礼更加顺畅自如。
毛飞等人却冷酷如常,没有丝毫的触动,毛飞只是阴森森地说:“你们求我也没用!”
梁永和突然怯生生地开口了:“各位大哥……我求求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手下留情!”他一开始也觉得解气,但很快早就觉得消气了,此时比田明超这帮人还要惶恐。
毛飞斜楞地瞥了梁永和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要我们手下留情?”
梁永和被他这一眼吓了一大跳,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我请你看在于果的面子上……”
毛飞故作不解:“啥?于果?我们老大的老大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他的面子我们当然绝对给,可他给你面子了吗?”
梁永和无奈之下,只得说:“他……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你们问问他,就知道了……”
田明超等人听了惊骇异常,没想到梁永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朋友,自己一直捉弄他,简直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想想就后怕!但也还是觉得梁永和是在吹牛。虽然他们希望这些黑道分子能听梁永和的话,可是,他们更恨梁永和,因为他们今天在梁永和面前丢尽了颜面。
毛飞和手下故意面面相觑,随后指着梁永和说:“小子,你应该知道骗我们的下场!我没资格打电话直接问于老大,不过我问问我表哥杜阳,就知道了!”
梁永和心里发急:“杜阳我又不认识!”
毛飞拨通了杜阳的号码,杜阳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毛飞说:“表哥,我们遇到一帮傻逼,准备玩玩他们,结果一个小子走出来说让我们给个面子放过这帮傻逼。这小子说,于老大是他的好朋友!”
杜阳的演技更高,故意冷笑道:“谁这么牛逼?说说名字,指不定我还认识呢!要是假的,你们直接砍掉他一根手指头拿来给我!”
梁永和大惊失色,牙齿上下撞击,咯咯作响。
毛飞若无其事地说:“好像是……是叫梁永和。”
杜阳故作惊异万分:“我操!这是果哥的小学同学啊!发小!你们赶快停下,给他个面子!小心果哥知道你怠慢人家,把你办了!”
毛飞佯装吓得要命,忙连声答应,随后说:“梁哥,不好意思啊,你是咱们大老板的发小,你早说嘛!今天这事儿我们绝对给你面子,保证不上传到网上!你就放心吧!”
梁永和见他态度和气,胆子也大了一些,说:“那个……能不能把原始视频也删除了?”
毛飞有些为难:“这……”随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小螃蟹说:“把视频给删了!”
随后,毛飞用商量的口气说:“梁哥,你是真人不露相,我们是不知者无罪,你可别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们今天这事儿,你千万别给我们大老板说,要不然,你知道我们大老板是什么人,我们可不想断胳膊短腿儿……”
梁永和也的确知道于果的性格,忙说:“你们放心,我……我绝对不说!再说,你们大老板这人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狠毒,他外冷内热,其实很有同情心和正义感,你们毕竟也是……看不惯我的同学们欺负我才这么做的,我相信你们大老板也肯定理解……”
毛飞等人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后纷纷对梁永和客气地告辞,然后八个人出门,跟外面几十人汇合,浩浩荡荡地走出了门。
ktv老板一向号称黑白两道都门儿清,可这回听说是于果的人来闹场,吓得脸都紫了,瘫倒在墙边儿半天才能站起来,并且对部门经理说:“快!准备一份儿大礼,我要去拜见于大哥!”
部门经理无奈道:“老板,于果的住处您知道吗?”
老板长舒一口气:“那……那我……我去杜阳的饭店拜见一下杜阳吧,顺便探探路,问问是不是咱们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人家了,自己还不知道呢……唉,做生意真难,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于果远远地看着这场闹剧,把小螃蟹转播的视频给单慧看了,单慧笑得花枝乱颤,说你这人也太损了,怎么能这么折腾人家。于果当然不会告诉单慧,梁永和的这帮同学,也是自己的同学,只是说:“路见不平,小施惩戒,以儆效尤。”
单慧笑道:“这也好,这帮人真是欺人太甚,让他们丢更大的脸,才知道天外有天,以后才会收敛,老实做人!”
于果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已经挺晚了,我开你这辆宝马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再打个车回家。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大早,咱俩都要赶往养马区最东头的大荒中学。”
单慧见他态度坚决,也无法反驳,只得哼哼两声,两个人下车,单慧钻进副驾驶位置。
可是当于果刚刚要转到驾驶舱位置时,猛然看见了田明超几个人竟然都怒视着梁永和,咬牙切齿。当然,他们因为梁永和跟自己是小学同学,因而十分忌惮,不敢明着打骂报复梁永和,可是,在心里肯定早就把梁永和撕碎了一万片了,死不悔改。
于果突然觉得,刚才那些惩戒,似乎是太轻了,他需要给他们一次真正的黑暗打击,让他们永远也没有脸面再见光明。
因此,于果便远远地盯着邹燕,邹燕正面朝自己这个方向。于果这么做也是一种冒险,故意尝试着远距离用催眠术,一来是自己不方便靠近,暴露行藏,二来也是正好看看自己的体能是否又有新的飞跃,技术是否更加纯熟了。
终于,在一分钟左右后,邹燕、田明超、雷涛、宋潇分别都被他短时间催眠,其四个同学因为背对着自己,实在无法催眠。不过,这已经很成功了,可以说,达到目的了。
单慧见于果半天也不去主驾驶位,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看轮胎是否有气,车漆是否有划痕,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抬头问:“看什么呢?”
等她探出头来,看到异常荒诞的一幕,双手一下子捂住眼睛,羞红了脸:“这帮流氓!终于露出本性,破罐子破摔了!”
远处,梁永和被大量掏出手机拍照的人群挤出了圈外,异常惊恐地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的同学们,迷茫无助地站了许久,就像在做梦一样,无法理解。
而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的围观看客们一开始还纷纷叫好起哄,可很快就惊得连吹口哨和鼓掌都忘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圈子里的人。
只见邹燕、田明超、雷涛和宋潇已经全部将所有的衣服抛到了地上,四块肉色在昏黄的路灯下特别显眼。
邹燕正和田明超疯狂地“吭哧吭哧”,并且不忘对着宋潇吞吃着,其娴熟程度,不亚于刚才伺候梁永和的脚趾头,甚至犹有过之。而雷涛则从宋潇的背后狂猛无比进攻。
这简直刷新了之前狮虎山和来西山两次网络热点视频的火爆程度,压倒了之前各种各样的“门”,当即很多人上传到网上,成为几乎可以说是全国范围内网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场催眠很短暂,最多只有十分钟,等十分钟后他们醒了,他们就不再有资格拥有体面的人生了。
单慧面红耳赤,用哭腔喊道:“你还看什么!这么不要脸的场面!我们快走!”
于果微微一笑,发动了车子,缓缓开走,并瞥了一眼这后视镜,心中冷冷地说道:“再见了,几位老同学。再见了,我的学生时代。”
0557三人行,必有我师
次日一大早,于果没打算开自己的xc60和哈弗h8,而是直接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来接自己,谁料刚一上车,就见到一个穿着校服裙子的清纯姑娘,在一脸坏笑地朝自己打招呼:“哈喽,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咱们拼车吧!”
于果见单慧竟然来这一套,真有些哭笑不得,为了不穿帮,只好跟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请”心想,自己一代神探,居然被这小丫头给拿住了。
单慧“充满好奇”地问:“这位大哥,你也是去大荒镇吧?咱们顺路啊!我今天去大荒中学报到的!我是高一的转校生单慧,很高兴认识你!大哥你也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于果无奈,只好说:“于爱国,也是高一的。”
单慧笑道:“哎呀,大哥,你看上去可挺显老的,怎么念高一呢?我一看你,还以为你大四呢!”
于果被她的古灵精怪弄得哭笑不得,心道:“你这狡狯的小丫头!别在这儿得意,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黑车司机倒是个不错的人,模棱两可地提示道:“小姑娘,社会很乱的,别随便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不安全的!”
随后又对于果说:“当然,小兄弟,我不是说你哈!我是泛指!”
于果微笑:“理解,司机大哥你也是好意嘛。”
接着,司机得意起来:“别看我这是个黑车,可如果评选胶东市十大黑车优秀司机的话,那我最起码也是前三!想当初,我……哎呀呀呀我操咧——!!”
于果和单慧被他的一声尖叫给吓着了,单慧一把抱住于果,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于果也说:“司机师傅,你怎么突然唱起来了?”他觉得单慧也该抱够了,就要推开,可单慧死活不推开,没办法,又不能使用暴力,于果只得对她挠痒痒,单慧一阵嬉笑后只能躲开了,也暗自得意,心想:“最起码,你摸过我了!”
司机恼羞成怒,拉开车窗,冲着刚才差点撞上自己车的行人怒骂道:“你他妈这么着急死,能不能上吊割腕,或者跳楼跳海?我他妈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能不能别害我?”
于果和单慧见突然出现的行人竟然是梁永和,都有些愕然。
梁永和一身西装革履,就像即将踏入婚礼殿堂的新郎官一般,但手里的文件包立即将其拉回现实,看上去活像个要去面试的应届毕业生。
梁永和央求司机道:“师傅,求求你了,我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起晚了,今天是我新工作的第一天,你无论如何也要拉着我……我给你、给你双倍车费,行吗?”
司机还是余怒未消,但听到“双倍车费”,也就将“滚滚滚”吞回肚子,问:“你说的是真的?你去哪儿?”
梁永和看见于果,也吃了一惊:“你……”
于果忙说:“大哥,你好,我和这位姑娘都是要去大荒中学读高一的,大哥你也顺路吗?要是顺路,就一起去。”
梁永和不知道于果为什么装不认识自己,但也估计必有缘故,他只是老实,并不是白痴,尤其是听到“大荒中学”这四个字,更加惊讶,忙说:“我也顺路呀!我是去大荒中学……工作的!”
于果和单慧面面相觑,于果有些感慨地说:“三人行,还真的是必有我师啊。”单慧笑得直打跌。
于是,于果和单慧都向梁永和告知了真实身份,并着重强调“我们俩也是刚刚认识的”。
梁永和听到“于爱国”这个名字,也呆滞了好几秒,他本想问问于果知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但又觉得有点丢人,而且事情也太复杂,不提也罢。为了找个话题,便问:“两位同学在讨论什么,兴致勃勃的?”
单慧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笑嘻嘻地说:“原来是梁老师啊,你是我们的老师,我们俩正在谈论的问题不方便跟你说啊!”
梁永和有些尴尬。单慧立马掏出手机说:“昨晚在幸福时光ktv门口,有一群疯子脱光了在做很恶心的事,网上有视频有照片……哇呜!!”她被于果偷偷掐了一下,很是吃痛,不敢再多说了,心里却甜甜的。
梁永和听到这里,面红耳赤,似乎昨天当街行那羞耻之事的不是田明超他们,而是自己一般,因此吭哧吭哧,又说不出话了。
于果没话找话问:“梁老师,你是教什么的?”
梁永和摸了摸后脑勺:“这个……还没定呢。高中的课程,不算美术、音乐、体育的话,其他的我基本上都能教,不过,我估计我一个外来户,兴许主科是不会被获准教的……”
单慧却说:“嘿嘿,梁老师这么有型,肯定是有福之人,去了以后就会被重用的!”
梁永和笑道:“谢谢你,小同学,借你吉言啊。”
司机接过话来说:“你们都要去大荒中学?你们在大荒镇有特殊关系吗?”
三人都是一怔。
梁永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请问,师傅,去大荒中学……还需要特殊关系吗?”
司机“嗨”一声,似乎有些后悔,笑道:“哎呀,我随便瞎说的,你们不要在意。优秀的人,无论是优秀老师还是优秀学生,是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不是?”
见三个人都看自己,司机也觉得刚才的解释过于苍白,便补充道:“我那意思是说,这不是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么?他们这个学校啊,是一上来一下子收三年学费和各项杂费,一般来讲,不会接受半路来的转校生,除非你们愿意补齐所有费用。
“可哪有那么傻的人,快期末考试了,才过来读书,还要补齐费用?所以,我用阑尾想想都能猜得到,你们肯定是有特殊关系的,不需要缴纳这学期的所有费用,只不过你们秘而不宣而已!都说开车的舌头长,我这人就不,保管给你们保密得严严实实,你们放心吧!”
于果不动声色地问:“司机师傅,看来你对大荒中学很了解嘛。我听你的口音,也是养马区人吧?”
司机说:“嗯嗯,是养马区的,但是地灵街道的,跟大荒镇还有段距离。”
于果接茬:“看你这岁数,儿子不是上初中就是上高中吧?是在地灵中学?”
司机也没发现自己入套了,继续侃侃而谈:“对。高二呢,比你们大一届,老实孩子,就是笨,学习成绩一直上不去,怎么打也不行,性格那个懦弱啊,再打了怕自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果笑道:“既然距离大荒镇不算远,去大荒中学读书不好吗?那里的升学率很高,就是市中区的一二三中,也不见得能稳赢大荒中学吧?”
单慧总爱跟他唱反调:“你于同学不是从省重点胶东二中来的吗?难道胶东二中不如大荒中学?”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省重点的师资力量好,但都是重点主抓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我是全班靠后几名,重点中学不适合我。听说大荒中学能充分发掘笨学生的潜力,所以我父母认为那里更适合我。”
司机叹了口气:“唉,我儿子能像你这么坚强就好了。你们以为我不想让他去大荒中学吗?他一听我这个想法,当即就吓坏了。我理解他,为了升学率,何必呢?他的学习成绩是跟智商挂钩的,不聪明。
“就算真考上大学,也未必是好大学,将来也不一定能读研,等踏入社会,也不见得会找到好工作。他这个孩子,生性懦弱,像他妈妈,但凡有一半像我,我也敢把她送到大荒中学去。
“可大荒中学那是什么地方?全市甚至外地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学生呆的地方,要不是那个曹校长很有本事,能笼得住,这帮熊孩子早就造反了!‘大荒周边无黑道’你们听过吗?地痞流氓遇见大荒中学的学生,也都得绕着走!
“这样的地方,我那孩子哪能去?我呀,也想开了,孩子笨点儿不要紧,老实本分,社会上还是很少有人愿意去欺负的,平平安安,多好?将来跟着我开车,不也挺好?收入只要别跟房地产商比,那也不算差。
“学习不见得是未来成功的唯一可能,假如他不适合,没必要强求。要是只为了一个不稳定的未来,就把宝全部押在学习上,甚至赌上了他有可能面临的精神摧残,你们认为值得吗?我想,我不是个成功的家长,但起码,我要做个合格的家长。”
听到这里,于果、梁永和与单慧都觉得他真情流露,小人物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大道理,因此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司机很是不好意思:“惭愧,惭愧……我呢,从小贫寒,没什么文化,肚子里没墨水,也就很盼望孩子能有点文化,靠高学历吃饭,比靠卖力气吃饭更稳固,更安全,也更舒适。可是,要是孩子实在不适合学文化,那也不能硬逼着他遭罪不是?电视上不都说:‘因材施教’吗?”
于果却问:“师傅,你说的‘精神摧残’,是指什么?”
司机想了想,说:“各位,越接近大荒镇,越不能胡乱说话啊,在那里,曹校长可是万人敬仰的大人物……在这里,我说说倒罢了——这个学校太严厉了,你们无论是要去那里教书还是读书,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于果乐了:“那还能比监狱严厉?男孩子么,不至于就因为学校严厉一点儿,家长就认为这是‘精神摧残’,这也太娇生惯养了。我看,好好磨练,对他将来成年倒是一个不错的经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精神摧残,他在学生时代也经受过,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套司机的话。
0558学习与力量
司机感慨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学校里的规定有多严格,我也就不说了,单说学生圈子,就很特别。 .大荒中学每年新生开学,都要通过单挑来选出谁是老大的。最要命的是,学校居然也支持这种做法,觉得这是男子汉的象征,有助于培养学生的硬气。
“但当然也要做出保证,第一是决不能使用武器,否则会被全校师生共唾之,就没法混了,第二是不能殴打下身要害,而且只能用拳头,不可以用抓咬的方式,第三,三局两胜,按照倒地次数算,谁赢了谁就当了级部老大。这个老大不必学习好,但从此确认了权威性,就不亚于外面的黑道老大了。”
于果笑问:“那幸亏我们没有开学的时候来报到,不然一旦被人要求单挑,那怎么办?”
司机说:“这倒不要紧,你不主动参加追逐老大的宝座,那也不要紧的,没人会随便挑战你。可是,要是谁当了老大之后,任何时候,都可以有人随时挑战他,然后取而代之。”
于果故意激他:“当老大有什么好处呢?没钱也没权,除了三年高中生涯内让男同学们又恨又怕外,有百害而无一利。要我说,他们是觉得这样可以展示自己的强悍,来吸引那些无知少女的欢呼声罢了。”
司机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青少年一腔热血无处发泄的产物,当了老大也没什么利益,只是单纯地为了好勇斗狠而已。你们错了。这个老大是可以要求男生交保护费的,每人每周十块钱,一个月四十块钱!
“看上去不多,学校也是默许的。但是,积少成多,你们算算?一个级部十来个班,就当是十个班吧!每个班最少六十人,男生最少占一半,就算最少三十个人吧?最少总共也得三百个人!
“一个月多少?算出来没有?一万两千块!在咱们人均月薪几千块的三线城市胶东,月入一万两千块,这是什么概念?得是企业基层干部的收入吧?高三二十个班,高三的老大收入更是不用说了,你们都会算吧?”
单慧听得连连摇头。
梁永和更是胆战心惊,好在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去读书的,而是去教书的,学生总不至于敢打老师吧?
于果故作惊异:“哦……月入一万两千块,年薪就是十五万了,真是不少了,很多真混黑道的小型流氓团伙头子,都不见得能有这么优厚的收入,怪不得都要争夺这个老大的位置,看来是无利不起早。”
单慧也鄙夷地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某些人要不是已经发财了,就冲着那一听钱就两眼放光的贪婪劲儿,早就迫不及待地去挑战现有的老大了。”
梁永和很不满:“这学校如果真是这样放任校园暴力,那我真要去跟领导提提意见……”
还没等于果和单慧夸他正义感爆棚,他就立马萎缩了,自言自语道:“其实……其实领导大概也知道,这事儿需要慢慢改革,急不得,我一个小老师,人微言轻,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没必要多管闲事……”
单慧很理解他,本想长长地说一句“切——”,可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于果问:“那比如某人当上老大,又没到工商局注册,也没发有正式印章的职称证件,空口无凭,难道每个男生都心甘情愿地交钱?”
司机笑道:“一看你就是个老实孩子,在学校从来没遇到过校园暴力吧?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我们学校的大哥之一,很有威信的!但跟大荒中学的威信一比,那就差远了!大荒中学是军事化管理,又是封闭学校,最崇尚的就两个:学习好,力量强。
“学习成绩在前一百名的男女学生,女的本来就不需要交保护费,假如这一百人里有一半是男的,那也不需要交保护费!所以,要么人人努力,好好学习,争取当前一百名,那就不需要交任何费用,谁都服气!
“要是不在这一百名之列,而且还坚决不肯交钱,那就真惨了。人人唾弃!人人鄙夷!在这里,老大的威信极高,仅次于校长、其他校领导和基层老师,关键时刻真的为学生出头!所以,这保护费也的确是有作用的,相当于保险。
“古今中外,哪所学校门口晚上放学,没有几个痞子在徘徊?可是,大荒中学这几十年来,哪有流氓敢在校门口徘徊?老大一句话一招手,几百个精壮的男生都会出来助阵的!而且学校对外允许使用棍子,那更是如虎添翼!
“再说,退一万步讲,现在生活水平都富裕了,一个月掏出十块钱当保护费,谁还能掏不出来?一个月四十块,少吃一顿肯德基,那也完全凑得出来,这也算不上是敲诈,还不至于到使得家长跑到学校来闹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有很多认为成绩最重要的偏激家长,反而很认同这种方式,他们觉得这很公平,对自己的孩子说:‘别抱怨,你不想交钱,那你就拼命学习!考进前一百位,就没人收你的保护费!’所以,学校的这种做法,反而是在用狼性教育培养孩子的典范。”
单慧和梁永和听得目瞪口呆。
单慧哼了一声:“幸亏我是女生。”当然,她也不差这每月四十块钱,她每天光开宝马gt满大街瞎逛消耗的油钱就最少是这个数。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那每一年级的老大之间是什么关系?管理与被管理?还是各管各的?”
司机说:“你问我就对了。别看我不是大荒镇的,但我家一个亲戚的孩子在那里读书,所以我才萌生了把孩子也送过去的念头。我那亲戚的孩子说,高三的级部老大最大,虽然之间并没有金钱上的交流,可高一老大要尊敬高二老大,高二老大要尊敬高三老大。
“如果你不尊重上一届老大,上一届学长老大也是可以挑战学弟老大的,学弟老大如果输了,就不能继续当老大了,需要新人上位。每学期开学都有一次冲击老大地位的机会,即便上学期输了的选手,下学期一开学,只要有兴趣,也可以重新报名参与。
“当然了,新来的转校生,即便不是在开学期间转校来的,也一样可以挑战本级部老大。反过来,学弟老大却不能主动越级挑战学长老大,只能接受挑战,即便赢了,依然是本级部老大,变不成学长所在的级部老大。
“但是,如果有学生学习成绩不在前一百名,又不想交保护费,那他就必须挑战自己级部的老大,只要能三局连续平手,那就可以不交,要是赢了,可以当老大,也可以选择不当老大,只是不交保护费。
“不过,你们想啊,哪里还有这样的傻瓜,既然都能当上老大了,还不想当,这不是等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放着好好的年薪十五万和威风八面的地位不要,只想要不交保护费,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梁永和说:“我不这么觉得,当了老大等于成了众矢之的,要随时面临来自各个方面的挑战,夜不能寐呀!”
单慧撇了撇嘴:“又不是要被暗算下毒之类的,他面临的挑战也是正大光明的好不好?”她本想说“老师你也太胆小了”,但总算觉得梁永和老实巴交,这话还是不出口为好,也就吞了下去。
于果却说:“我个人觉得,这并不冲突。十五万的年薪放弃了虽然可惜,但如果这建立在剥削和压榨的基础上,那不要也罢。如果不交保护费是因为向往自由,放弃十五万年薪和统治者的地位,是因为向往正义,那这选择也没什么不对,反而很高尚。”
单慧就欣赏于果这一点,眯着眼睛看着他。
但司机却不以为然:“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一腔热血和莫名其妙的正义感。等你自己当家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自己张罗的时候,你就会深感正义和自由的无力和无助了。你需要的,正是你一直不屑一顾甚至唾弃的权力和金钱!
“当这种老大并没什么可羞愧的,你不当,还有别人当,你不当也不能改变什么,你当个好老大,反而是对大家负责!你也甭用这种眼神来看我,咱俩各自保留观点十年,十年之后,我还是这个观点,但你说不定就会变成我这种观点,咱们让时间来证明!”
单慧听了,笑嘻嘻地对于果说:“于爱国同学,我很看好你,不如你一去就挑战老大的地位吧!”
于果摇摇头:“我才没兴趣。”可他陡然想到,如果当了老大以后,能更有权力,更接近校领导层,甚至取得曹校长的信任,那就真的事半功倍了,于是心念一动。
司机却说:“可别,你可别撺掇这小伙子干这事儿。大好青年的,好好学习是正经。连身材高大威猛的,都不一定能当上老大,何况是你这浑身没几两肉的小子?而且,我听我亲戚说,这几年,大荒中学来了不少练过武功的学生,真打起来,小心没命啊!”
梁永和浩叹一声,说:“这世道,太多不公,我们人微言轻,只能坚守自我……”
正在感慨之中,车子已经驶入了大荒镇管辖范围之内,可忽然发现,前面有辆丰田霸道在慢悠悠地开,而已经绿灯了,它却始终摇摇摆摆,就是不往前走。
0559以柔克刚
出来跑车的司机都是火爆性格,骂了一句:“傻逼!”用力摁了摁喇叭,那车子却毫不在意,继续这么开着。
司机火了,想要从另一条道超车,可那霸道却在两条直行路段摇摆不定,晃晃悠悠,仿佛喝醉了一般,里面还隐隐放着劲爆的音乐。
司机怒道:“这王八蛋!”前面有监控,自己已经进入了实线区域,不能超车了,而且这两条道都被这霸道车占据了。
偏偏在绿灯变红灯的一瞬间,那霸道一下子凌厉加速,过了马路,把于果四个人的小车成功地堵在了马路的另一边。
单慧也生气了:“这人是什么素质啊?故意使坏把人挡在红灯才加速,这也太坏了吧!”
司机勃然作色:“他妈的,以为我是吃猫奶长大的老虎吗?在我面前扮车神代表?你是找死?看我怎么灭了你!”
说罢,他大喝一声:“坐好了!全都坐好了!”没等于果三人回话,车子的油门就立马踩到底。
这车子是1.6t的国产车,动力太弱,跟前面的霸道没法比,但这并不是比速度,而是比技巧。凭着成天在马路上跑,对每条路线的敏感程度,司机迅速找到一个看似比较拥挤,但实则能快速通过的车道,而霸道反而选错了车道,被一些拐弯的车堵在后面。
单慧欢呼起来,于果和梁永和也相视一笑。
那司机路过霸道的时候,摁了一下喇叭,大笑着一路开走。
可是,没等单慧夸奖几句司机师傅的车技如何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车子就驶入了比较宽阔荒凉的地带,紧接着听到后面呜呜的声音,仿佛一只巨型猎豹在狂奔。
于果往后视镜里一瞧,那霸道的速度已经破百,并且疯狂地摁着喇叭,一下子冲到了自己车子的跟前,接着一个凌厉无俦的甩尾,将自己的车子堵在里面。
随后,霸道的车门轰然打开,连同驾驶员,一共走下来五个男子。看样子,他们一向霸道惯了,在路上胡乱开成了乐趣,但谁如果超过他们了,他们便立即恼羞成怒。
这五个人中有四个是年轻人,身材都比较高大,一个个龙精虎猛,目光阴鸷。而驾驶员岁数大一些,估计得有二十六七岁,跟于果、梁永和的年龄相仿,一身腱子肉,膀大腰圆,留着刮着青皮的流光脑袋,戴着墨镜,阴森森地快步走了过来。
己方司机本来应该也是个混不吝的汉子,可自问带着一车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而对方是五哥猛汉,当即心里就一阵恶寒,可自己好歹也是个爷们儿,需要维护面子,便放缓口气,用大家都下得来台的态度说:“哥们儿?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没等他的话落地,整个人的脸就被砸向副驾驶的梁永和,梁永和冷不丁见司机的脸皮开肉绽,吓得尖叫一嗓子。
主驾驶的窗玻璃已经被一根铁棍砸得粉碎,司机的脑袋也受伤不轻,额头已经淌出血来,只好服软:“别……别……我错了,哥们儿,别再打了……”也许年轻时候,他真如自己所说,血气方刚敢于打拼,但现在,他还有家庭,有个儿子,不能就这么吃大亏。
那墨镜男只是随便瞥了一眼车内,冷冷地说:“没事,这应该是个黑车,其他人跟这个司机没关系。”
四个年轻人中的一个指着车内的于果、梁永和、单慧,阴冷地说:“你们几个,下车,再找别的出租车。快点儿,别惹我发火。”
梁永和吓得牙齿上下激烈打战,结结巴巴地说:“咱……咱们走……走吧……”
没等于果表态,四个年轻人已经狂暴地打开车门,将司机拖了下来,边打边骂:“你摁你妈的逼的喇叭!”
司机哀嚎着大叫救命,也拼命反抗,但四个年轻人全都毫不留情地用脚猛踩他的脑门。那司机果然是以前打过架的,忙抱着头将身子侧面弓成一个虾形,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自身的伤害。
梁永和猛然想起来,自己坐着的车子里还有一个万人敌于果,便转脸叫道:“于……于爱国同学,你快!快阻止呀!”
于果本来确实不想横生枝节管这种事,因为就算学校是封闭的,可这里毕竟已经到了大荒镇的地界,假如自己惹了大荒镇的流氓,那一传十十传百,也难免不会传到曹校长的耳朵里。除非把这几个流氓都杀了,才能保得住秘密。
可这几个流氓,虽然十分可恶,却罪不至死。
因此,于果只得咳嗽一声,说:“别打了。”
他的嗓音虽然不高,但即便低沉也极有力度,当即四个年轻人都转了过来,双目充满暴戾地看着于果。
墨镜男摇摇晃晃走到于果跟前,扶了一下墨镜,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问:“关你什么事?刚才摁喇叭,如果不是你的主意,你就给我趁早闭嘴!如果是,那还真是关你事,我也不介意让你也松松筋骨,嗯?”
于果说:“你们自己在车道上乱开,违反交通规则,把我们的车堵在后面。我们的车在合法的前提下从技术上超过你们了,你们却恼羞成怒,打了我们的司机,于情于理,你们都不对。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墨镜男回头看看那四个年轻人,五个人都狂妄地纵声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二话没说,快走几步上前,朝着于果就挥出一拳。于果知道,因为身负重要任务,在这里不能随便展示真实实力,就轻描淡写地闪过。
那年轻人怒道:“哎呀我操?你还能躲开?”又是连续几拳,又快又狠,可于果却故意逗他,就像玩跳绳和踢毽子一般,看似随随便便地玩弄,挥洒写意,就云淡风轻地避开。
那年轻人越来越怒,继续打过去,另一个年轻人见此也从另一边冲上去。
于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轻轻一偏脑袋,两个人就分别两拳揍在对方鼻梁上,由于下手都特别毒,也就全都冒出了血。
但两人十分血勇狂猛,更加怒火中烧,大叫着冲着于果又分别踢出一脚,又快又狠。
于果就像随便来一次双腿向后弹跳,轻轻起身盈盈落地,而那两人的两脚又正好击中对方的裆部,这一下冲击简直是蛋碎的效果,疼得泪花四溅,嗷嗷狂叫着倒地,捂着裤裆在地上来回翻滚哀嚎。
第三个年轻人见此,怒气勃发,扬起铁棍就朝于果劈面砸来。
于果跳舞一般惬意地一下子张开双手,脖子稍微一让,就立即避开了,接着从那年轻人的耳边经过时,倏然用力吹了一口气。他这一口气的力量绝对非同小可,那年轻人当即脑子嗡嗡作响,疼得眼泪滚滚而出,一下子坐倒在地,竟然茫然无措,一时晕了。
只剩下一个年轻人,他对那墨镜男说道:“曹哥,这个人练过武术,你不是他对手,我来吧。”看他的样子,目光中充满了自信和傲气,应该跟其他三个年轻人不同。
墨镜男还没开口,于果就笑道:“那他的墨镜应该给你戴,更合适一些。”
墨镜男大怒,大吼一声:“**的!我弄死你!”接着亮出了弹簧刀,一刀刺过去。
于果就这样在他身旁来回做广播体操似地活动筋骨,每一下看似堪堪避过,却怎么也刺不中,就好像只差一步似的,但又瞬间远远遁开。
墨镜男的火气越来越大,脚下突然不稳,于果看着地面上的那根铁棍,算准了角度,骤然侧腿一靠,那铁棍贴着地面斜飞而起,一下子撮到了墨镜男的脚下。
墨镜男被这一股大力直接送到了霸道车的车身上,duang地一声,震了个不轻,墨镜裂成两半,鼻血横流,眼冒金星,一下子摔在地上,人事不知,昏厥过去。
按照于果现在的体能,就算这辆丰田霸道变成了变形金刚,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这区区五个流氓呢?
但过去他只强在体能,需要尽量小心翼翼,避免伤害这些脆弱的普通人类。不过,由于日新月异地全面发展,他的技术也有了质的飞跃,要随手将这帮家伙玩得团团转,已经驾轻就熟了。
单慧和梁永和在心里狠狠地鼓掌,但他们还是不敢明着来,以免惹怒了大荒镇的当地人,毕竟他俩还要在这里生存,单慧要在这里呆三年,而梁永和可能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尽管他俩对于果能够轻松获胜完全没有任何的疑问,可是于果总能刷新他们对其的固有认知,要知道,这五个凶悍的家伙一看就是经常打架斗殴的主儿,于果玩弄他们,竟然像人类玩弄剪了翅膀的知了一样易如反掌,真是令人骇然生畏。
唯一站着的年轻人缓缓走到路边,对着于果摆开一个跆拳道的姿势,不过,这人跟金俊基天差地远,能打得赢毛飞就不错了。
胶东是海东省的武术之乡,来西山下人人习武,除了正统的大型武术学校外,各类武术培训机构多如牛毛,这年轻人会武功,也不奇怪,尤其是日韩的流行风,使得跆拳道、空手道、柔道等东洋武术大行其道。
于果看着那人脚下十分微弱的颤抖细节,顿时笑道:“你应该清楚打起来什么结果。”
那年轻人气得浑身发抖,却陡然间大喝一声:“曹校长赐予我力量吧!”
于果一愣:“什么?”
那年轻人趁势凌厉无匹地连续环转,接着是一记发挥得极其不错的双飞踢,于果却直接钻进他拳脚的空隙中,一下子抬起头,那年轻人的下巴被于果的脑袋轰然顶了一下,接着飞了出去,一头砸在霸道的车窗上,牙齿也松落了好几颗。
0560真人露相了
于果虽然只是开个玩笑,但这也足够能让这小子进医院,如果不是听到“曹校长赐予我力量”这句话,于果尽管仍然会手下留情,但却没有此刻留情的力度大了,那小子会满地找牙。
于果走到他跟前,问:“这么说,你不是社会上的流氓,是学生?”
那年轻人可能心高气傲,气性很大,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一败涂地,最不能接受的是对方竟然是玩着把自己给弄趴下的,压根没来真的,这一点他绝对无法容忍,便气得喘不上气来,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于果转过身,走到司机身旁,扶起了司机。
司机虽然被打得满头包满脸血,但还是神志清醒的,见此情景,微弱地说:“唉……小兄弟,真是天外有天啊,你这么厉害,我却在路上跟你装了一路的逼……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于果从钱包里数了十张一百,递给司机,说:“这帮人你惹不起,拿着这钱,去找附近的医院吧。”
单慧也很同情司机,平时她只带卡不带现金,因为是要去封闭学校读书,没办法才带了一万元现金,便也学着于果,取出一千给司机。
司机愣了半天:“好人呐,好人呐……”
梁永和囊中羞涩,没办法共襄盛举,脸更红了。
于果在网上约了一个私人代驾,请其开着司机的车把司机送往医院,然后和单慧、梁永和走了一段路,远离那辆霸道,然后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大荒中学。
于果知道,自己还没到大荒中学呢,但却已经出名了。
在出租车上,单慧一改嘁嘁喳喳的活跃,跟梁永和一样一言不发。
于果安慰他俩说:“你们不用担心,这几个学生在外面干地痞流氓才干的恶事,本来就是违法的,难道他们还能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们一口?既来之则安之。”
梁永和无奈地说:“老大啊!我没有你这么高的武功,到处放冲击波、升龙霸,一个打一百个,我今天刚去报到,要吃饭的呀!一旦这几个学生就是我们班的,那怎么办?”
于果说:“永和,我得改改你这种唯恐天下乱的思想,你老实本分是优点也是缺点,可你现在得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已经是个老师了,他们都是你的学生,他们做了坏事,心虚的应该是他们,难道你还担心他们不听你的话,让你当众出丑?”
梁永和毕竟对于果心存极大的敬畏,不敢反驳,只得侧面说:“这些学生的确太坏了,抓进看守所也不过分。但我也不想当个专横跋扈的老师。十多年前……我在学生时代被欺负,被嘲笑,被捉弄,其实归根结底,都是老师不合格,不作为,甚至有意为之。我……我不想当这样的老师。”
于果摇摇头:“永和,让我说你什么好?教与学本来就是一组基本矛盾,你是老师,就算不想当个坏老师,你也该有老师的基本底气。你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昂首挺胸呢?你总觉得是你不擅长打架造成的,觉得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不这么认为。”
他看了一眼梁永和跟单慧,意味深长地说:“既然你觉得你做得对,并坚信你自己是站在正义这边的,那你为什么还恐惧呢?”
梁永和垂下头:“没有力量的正义,都是胡扯。我的学生时代,有个朋友叫许梦,我们俩都天天被人欺负,我选择了无限度地忍让,虽然没了尊严,但免了皮肉之苦。可许梦……他弱小,但却决不让人欺负,每次拼死顽抗到底。
“可以想象得到,他总是伤痕累累,甚至好几次都被送进医院……我佩服他的倔强和顽强,我也佩服他的勇气,可是,无力的倔强、顽强和勇气,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受到更大的伤害。学生时代时间很短暂,忍一忍就过来了……”
于果当然知道许梦这个人,许梦,就是于果的前世。
单慧最不喜欢别人这么反驳于果,尽管知道梁永和并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不是忘恩负义,但还是忍不住说:“梁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就敢保证你现在踏入社会了,就不受欺负?你能保证,你现在去参加同学聚会,他们就不会像当年对待你那样继续欺负你?“
于果皱了皱眉,怪责地看了单慧一眼,单慧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梁永和被戳中伤疤,一阵颓然。
于果拍拍梁永和的肩膀:“梁老师,你我奉行的不是同一种道理,而且你错误地认为我认识不到弱者的难处。我想告诉你,我也不是出生第一天就这么能打的,我以前跟你的同学许梦差不多,明知坚持的是没有力量的正义,可仍然拼命去反抗。
“梁老师,你即便到了教师队伍里,依然是最弱势的一个,但你在学生面前起码是强势的一方。你可以通过你的教育,去宣传你心中信仰的理念。咱们到了那所学校以后,就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了。我有我的事,你有你的工作,咱们都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梁永和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好……好的,于爱国同学……”
车子没有开到学校大门口,而是在上一个满是土坷垃的长途汽车停靠站点停住了。于果给了钱,随后对梁永和跟单慧说:“咱们一前一后陆续进去,你俩先去吧。”
等了二十来分钟,于果也前往了。
大荒中学是个四四方方的区域,里面全是平房,因此从没有学生跳楼事件。在二十多年前,这里是鸟不拉屎狗不狂吠的地方,大雁经过也会迷路,因此房子尽情盖,占地面积相当于一个大学的分校区了。
而现在则是寸土寸金,这么一大片区域全是平房,哪怕正常拆迁,曹校长也发大财了。当年曹校长接手这所学校时,面积还不到现在的五分之一。这让人不得不佩服曹校长当年不断出资为学校盖房的“义举”,不明真相的群众总认为这是典型的“好人有好报”事例。
而曹校长借这个依山傍海的必经之路这一地角,要价十个亿,简直是鲸鱼大开口,可大荒镇人却觉得合情合理。
根据公安局提供的详细资料,曹校长甚至给大荒镇原住民许诺,只要十个亿的标准拆迁成功,但凡大荒镇居民家里有在大荒中学读过书或者正在读书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分得十万元。
看上去很慷慨,可是,大荒镇现在正在读高中的都不多,更何况曾经读过高中的老一辈?那就更稀少了。
大荒镇差不多有三万多人,一万多户家庭,其中除了大多数初中还没毕业的,有两千户家庭的孩子正在读高中,加起来就要分差不多两个亿。
但曹校长还是能赚很多,假如真能得到十个亿,那么给大荒镇符合条件的居民两个亿,自己和自己的势力得到八个亿,仍然是极其富裕。
而且,十个亿是虚无缥缈的,可曹校长却提前放出了风,给了一个口头约定,牢牢地将整个镇子的利益跟他的利益绑定在一起,共同进退。他自从出道以来,言出必践,而且他总不敢骗整整一个镇的人,因此镇民们肯定还是对他深信不疑。
于果走到门口,对传达室的大爷讲明了来意,并将公安局提供的完备证明提交出来。大爷看了之后,冷冷地说:“你先去副校长办公室报道,一切妥当之后,副校长会安排级部主任领你去见你的班主任,然后再带到你的班里去。你的家长没来吗?”
于果微笑道:“大爷,我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是独立的成年人了,可以签约。我读书晚,按理说这个年龄该读高三了,可我还是读高二。而且因为学习跟不上,到了大荒中学只能读高一。”
那大爷大概见惯了谦卑的态度,保持了惯有的冷漠,但他见这小子还算懂事,便牛逼哄哄地说:“行,只要吴校长同意就行。”
于果一怔:“大爷,咱们的校长不是姓曹吗?”
大爷冷笑道:“没见过世面?一个学校能光有一个校长吗?不得有副校长?曹校长事情很多,还有企业需要经营,平时不在学校。这些事,吴副校长一个人就能处理了。你直接去吴校长的办公室报道。”
于果谢过了大爷,前往吴校长的办公室。吴校长当然比传达室看门大爷牛逼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对于果的态度就好像皇上召见子民。于果早有准备,毕恭毕敬,吴校长感觉这小子还行,就找来级部主任顾健。
级部主任顾健也同时是体育老师。于果看过资料,这所学校情况比较特殊,一般的高中,体育、美术、音乐课形同虚设,都让位给文化课,可这所学校保留了体育课,培养大量的体育人才。
于果估计,也正因为如此,体育老师的地位很高,竟然能当上级部主任,这在别的学校是难以想象的。
顾健领着于果,前往教师办公区那片平房,迎面走过来两队保安,足足有三十多人,穿着打扮简直如同监狱的看守似的,为首的保安队长人高马大,也戴着一副大号墨镜,比之前于果看到的墨镜男还要壮硕,面孔也更加有棱有角,冷峻阴沉。
单看这人的气势,于果就感觉最少是能跟张德发相比,尽管德子是黑道的流氓头子,可这保安队长,则有一种合法的流氓头子的味道。
至于其身手如何,于果凭借着体能带来的超准判断力,也能感觉此人应该是武功高强,估计德子也够呛是他的对手,此人甚至强过金俊基富二代群体里的雷勇。
0561命中注定的再会
而且,于果总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 .
顾健看到保安队长,招手笑道:“哎呀,刘队长,亲自带队出操啊!”尽管他是体育老师,可毕竟也还是高一的级部主任,怎么会对一个保安队长如此恭谨?
于果想起,这所学校现在是私人的,这个保安队长弄不好就等同于这所“大荒学校公司”的保安经理,自然地位很高,说不定是曹校长的亲戚。
刘队长狞笑了一下,说:“到学校外面去巡逻一下。”
顾健一愣,讨好地问:“这还用你亲自出马?”
刘队长的侧脸如同刀砍斧削,在坏笑的时候更显得阴森可怖:“最近听说,外面有些傻逼,总对慕名而来的家长和学生说咱们学校的坏话,说什么‘大荒中学就是学生的监狱,摧残学生的身心健康’之类的屁话。
“我估计是其他镇的中学因为嫉妒咱们学校的名声,故意派人装路人在这附近捣乱,败坏咱们学校的荣誉。这些傻逼见周围没什么人管他们,越来越猖狂。妈了个逼的,当我刘磊不存在?
“他们不知道,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一会儿冷不丁抓着他们,就说他们是来学校偷东西的,先往死里砸,把他们的屎尿都挤出来,然后扭送派出所。这边派出所卓所长,也是咱曹校长的好朋友,他们再怎么申辩也没用,到了派出所,还得挨第二顿打!”
顾健被刘磊的心狠手辣给震了一下,充满了敬畏,笑眯眯地说:“哎呀,刘队长,你不愧是咱们曹校长的心腹大将!曹校长还没说话呢,你马上就不声不响把这事儿给办了!要不怎么说,你是咱们学校的第一红人嘛!”
刘磊大概也觉得此人太能阿谀奉承了,因此有些鄙夷,不过,他在学校里的确也是强势无比,是曹校长的左膀右臂,听惯了奉承,谁如果敢不奉承,那才会倒霉。
因此,刘磊皮笑肉不笑地简单跟顾健点点头,转脸大喊着口令“强身健体,保卫学校”,随着一片排山倒海的呼应声,便走远了。
从头到尾,刘磊看也没看于果一眼,这也不是刘磊不够敏锐,而是于果此刻已经能对自身的气息收放自如。
必要时,会释放出压迫感无以伦比的煞气,需要隐藏时,也毫不含糊,会成为一个不起眼的路人,这也是多亏他常年处于无视状态进行穿越,因此潜移默化地练就了这份本领。
刚才,于果就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气息,刘磊对新来的转校生司空见惯,也没去注意。
当年,刘磊是全校闻名的坏孩子,由于自小练武,心眼狠毒,就连田明超和雷涛之流,见了刘磊也得点头哈腰。刘磊欺负的人太多了,虽然记得曾经在竞选纪律委员的问题上,有个叫许梦的小子跟自己作对了,但时隔十多年,也不可能马上认出许梦。
更何况,许梦已经死了,重新复活的,是一个从内到外都截然不同的于果,刘磊绝对不可能认得出。
但刘磊要是遇到梁永和,大概反而是会认出来的,因为梁永和是全校第一受气包,刘磊和梁永和是一所学校的两个极端。
梁永和肯定也记得刘磊,尽管初中分过一次班,跟刘磊在同一个班级的时间较短,可刘磊是个“国际版”的“恐怖?分子”,能跨年级跨班级地欺负任何一个同学,梁永和对他心存极大的恐惧。
只是,于果不明白的是,当年刘磊的父亲是实权部门的正科长,如日中天,如果不出意外,初中毕业时,刘磊的父亲就能当上其单位的副局长,以后凭着如此年轻的资本,问鼎整个单位的一把手,也绝对不是难事。
有了权,就等于有了钱,刘磊权钱不愁,生活无忧,虽然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可凭着父亲的人脉和影响力,一样也能混得很好,何至于到一个郊区的高中当保安队长?
除非有两种可能,才发生了这种事。
第一种可能:刘磊的父亲官运不畅,甚至出了问题,贪污**或者站错了队,家道中落了,因此刘磊除了一身从小练就并且时刻实践的武功,和一副阴毒的心肠外,别无所有,所以走正常途径,实在无法飞黄腾达。
不过,这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刘磊完全可以去混黑社会,凭着心狠手辣武功高强,绝对最少也能混到张德发、潘光明的地步,甚至和杜阳、周春翔并驾齐驱,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第二种可能的准确度就大大增加:这个看似没什么社会地位的私立高中保安队长,其实是一个油水极大,实权也极大的职务。
这所学校是封闭的,校领导阶层可以说是帝王一样至高无上的存在,学生必须惟命是从才行。那么,学校制造的任何可以产生油水的地方,曹校长自然不会放过大捞特捞的机会。
既然从顾健的话里,能听得出刘磊是曹校长的心腹爱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刘磊能捞到的油水,肯定也不少,将来倘若曹校长疯狂的要价成真,八个亿真的到手,那么,刘磊最少也能分个千八百万的,也会进入富裕阶层。
于果不知道,这算不算命中注定的再会。
他成为几乎无敌的存在后,并没想要去报复刘磊,这倒不是因为心胸宽广,而是因为学生时代的欺凌尽管是影响一生的阴影,却只是整个成年人社会的缩影和象征罢了。
可是,不去报复,不等于能原谅。本来可以一辈子不见的,但此时此刻在此地,却见到了,那么,只要这个刘磊不来惹自己,那一样是相安无事,假如再次惹到自己头上,那于果会毫不犹豫地制造刘磊的突然失踪事件,把他送到非洲或者亚马逊,以飨猛兽。
顾健看他有点走神,便说:“别他妈瞎看了,以后在这里呆三年,有你看的时候。我看你是胶东二中来的,早知道用功好好学习,也不必来这里受苦了!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得在这里好好锻炼,温室的花朵,不打磨不成才!”
这里的老师说话带着粗口也习以为常,好在于果也早就准备:“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智商问题,就是学不好。所以,也许大荒中学更适合我,能让我发挥潜力,考上好的大学。”
顾健白了他一眼:“算你小子他妈会说人话。行了,那就是你班主任,过去认识一下!”接着他大喊一声:“令招娣老师!你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已经审批过了,我把人放在这儿走了哈!”
于果听到“令招娣”这个名字,顿时心里一阵怪异,暗想:“难道我命中注定应该来这所学校,重新回味一下往事?”
当年令招娣为了讨好刘磊的父亲,宣布提名刘磊当纪律委员,并假惺惺地进行投票,还对坚持正义的于果百般羞辱殴打,这是于果永远难以忘怀的黑暗往事。
怎么她也在这所学校?当年她是教于果初中的班主任,不过也许因为升级了,现在教高中,那也未可知。那么,这个令招娣和她的学生刘磊同在一所封闭的学校里,相互之间会怎么看待呢?
于果走到令招娣面前,问了老师好。现在各个老师都在上课,偌大的教师办公室只剩下令招娣一个人。
他居高临下,看到令招娣满头白发。当年,令招娣也只有三十岁,现在虽然四十多岁了,可也不至于这样显老,估计是因为气性太大,经常发怒,这才比一般人老得更快。
令招娣头也不抬,翻着白眼儿,边看手机边玩着笔,态度依然冰冷和尖酸,令于果一下子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叫什么名字?哪儿来的?别在那儿站着跟石头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吗?第一次转学?自我介绍是最基本的,不知道?”
于果现在是成年人的思维,一时忘记了父亲的谆谆教导:“用平等、商量的口气对老师说话,也会被老师认为是一种侮辱”,不假思索地说:“令老师,我叫于爱国,来自胶东二中,具体的资料都在这档案袋里了,您可以……”
令招娣陡然一拍桌子,双目瞪圆,倏然站了起来。她个子不矮,但毕竟是个女人,只能仰头看着于果,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我让你自我介绍,你要我看你的档案袋?你是养马区区委书记吗?你用嘴说,老天爷能劈死你吗?你刚刚来这里第一天,就敢对我这么猖狂?看来胶东二中的教学真不怎么样,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于果虽然知道自己此刻身份特殊,不能跟平时一样毫无顾忌地大杀四方,可他毕竟已经在胶东黑道上雄霸一方,是无数人恐惧和膜拜的对象,这种心理一旦形成,他很难接受这种仿佛奴隶主对奴隶的辱骂,便淡淡地说:“好的,老师,那我继续说了。”
但即便是如此温和,令招娣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吼道:“你个没有教养的小东西!你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吗?跟我说话的时候你还抬着头低着眼睛斜楞看着我啊?低下你的狗头!”说罢,就伸手来摁于果的脖颈。
于果做人是有原则的,哪能任由她这么做?他虽然是卧底,底线却比警方高多了,绝不会忍辱负重,这时候哪怕招致全校的群殴,他也会来一个打一个,全打趴下再说。
因此,于果轻轻躲过,身子甚至看不出动来,连衣角也只轻微晃动了一下。对于这种程度的动手,简直就像让人类躲避蜗牛的攻击,轻松加愉快。
令招娣一击不中,怒上加怒:“你还敢躲?我今天打不死你,我就是你生的!”说罢,抄起了墙角的扫帚。她生气到了一定程度,往往口不择言,于果被她教过,因此没有特别吃惊。
0562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于果也没搭话,心想:“我让你一招,算是对你曾经做过我班主任的最后让步。你拿起扫帚的话,就别怪我用催眠术,让你脱光了衣服满学校乱跑了。对你这样自尊心极高,心胸却极其狭窄的女人来说,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会让你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就在令招娣高举扫帚要打下来的时候,却一下子被一只男人的手握住扫帚。
令招娣怒火中烧,转过来喝问道:“干什么?”
那男人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坚持把扫帚夺了下来。
于果见这人居然是梁永和,怪不得只敢抓住扫帚,不敢抓住令招娣的手。
令招娣气得浑身颤抖,可忽然觉得眼熟,几秒钟过后,她瞪圆了眼睛,像老巫婆一般问:“梁永和?你是叫梁永和,是不是?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学校?谁放你进来的?”
梁永和尽量用客气的声音回答,但由于非常惧怕这个曾经的班主任,声音还是略微打战:“令老师,我是来这里当老师的,笔试面试都通过了,从今天开始,有幸成为您的同事。我很感激您当年对我的教导,也以和您共事为荣。”
令招娣森然瞪着他,半晌才淡淡地反问:“你很感谢我当年的教导?梁永和,你确实成熟了。不过,我教训我的学生,不关你的事吧?”
梁永和看了于果一眼,尽量镇定地说:“令老师,我不敢随便评论你教育学生对不对,我只是觉得,你别生这么大气了,对身体不好。”
随后,他连忙拉了一把于果:“你快向令老师道歉!”
于果知道梁永和是为了自己好,也比较领情,但他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不公,也绝不会认同梁永和息事宁人的做法,便不疾不徐地说:“谢谢梁老师。令老师,我已经向你报道过了,该去班里了。”
令招娣冷笑一声:“着什么急?好吧,我不体罚,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一是在这里做一百个俯卧撑,二是到操场跑二十圈,三是挨个班级走一圈,说‘我是新生于爱国,犯了错误,挨个班级作检讨,希望大家原谅我’,怎么样?”
梁永和知道于果绝不可能同意的,心里捏了一把汗。
果然,于果看着令招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倒是觉得,第三个选择不错,但换成你,似乎更适合。你现在挨个班级走一圈,说‘我是令招娣老师,以前经常体罚学生,非常后悔,挨个班级作检讨,希望大家原谅我’。”
梁永和简直吓疯了,不知道接下来令招娣会怎样勃然大怒,火山爆发。
其实,梁永和当然知道于果的厉害,只要于果愿意,能立马带人平了这所学校,即便单打独斗,于果也应该是他所认知人类体能的极限。
可是,梁永和学生时代最深的的两大阴影——令招娣和刘磊,都在这所封闭的学校里,要跟自己一辈子共处,梁永和仍然觉得这两个人比于果可怕得多。
想到这里,梁永和简直不敢去正视令招娣的眼睛,他怕他看到当年毁灭自己童年的那个女魔鬼真正发怒的狰狞状态。
可奇怪的是,令招娣很平静,竟然一言不发,因为巨怒引起的肩膀颤抖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一片寂静。
梁永和以为这是令招娣火山爆发的前兆,吓得依然不敢看令招娣的脸,而是猛朝于果使眼色,希望他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尽管梁永和不知道于果隐姓埋名装学生来大荒中学有什么目的,可一旦撕破脸皮,于果就只能走人了,何必为了一时之愤,乱了大谋?
可于果却不依不饶地继续缓缓说道:“对了,光道歉也太单调了,不如你顺便在每个班做五个俯卧撑,五个仰卧起坐,五个前滚翻,五个后滚翻,可以的话,再跳个街舞也行,总之,尽量发挥。
“等挨个班级道歉完了,运动完了,再去操场跑二十圈,看在你岁数大了的份儿上,慢点儿跑也行,我不要求你有多高的速度,跑完就行。还有,顺便蛙跳一百米,这种体罚是你在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不如你自己也尝尝?”
梁永和吓得魂飞魄散,简直不敢动了。
可令招娣却突然抬起头,一言不发,昂首挺胸地出门了。
于果笑了笑,对梁永和说:“梁老师,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梁永和,自己在刚才已经成功将令招娣顺利催眠了。平时要想催眠他人,必须长时间盯着对方的眼睛,随着他实力的增加,这段所谓的长时间越来越短,但目前仍然也需要最短五秒钟时间。
而一般人发现自己的目光和陌生人接触后,都不会长时间对视,以免产生误会。可老师不同,尤其是以令招娣为代表的大荒中学老师,经常死死地盯着学生,哪有先将自身目光撤离的道理?因此,令招娣反而更容易也更适合被催眠。
梁永和还没听懂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距离最近的一个班级里传来了老师和学生的一片惊呼,只听令招娣乌鸦一般沙哑的叫声清晰地传来:“我是令招娣老师,以前经常体罚学生,非常后悔,挨个班级作检讨,希望大家原谅我!”竟然跟于果此前的话一字不差!
这简直是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的绝技斗转星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还没等梁永和产生惊讶的表情,那班级的教室里又是一片更加强烈的惊呼——学校是平房组成的,好处就在这里,同样的声音,传播的范围比高楼大厦的都市距离更加广阔。
接着,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令梁永和大跌眼镜的是,令招娣整个人又从教室门口翻滚了出来,头朝地,四脚朝天,看来是在做前滚翻和后滚翻。看来,之前的惊呼,应对的应该是令招娣的五个仰卧起坐和五个俯卧撑。
令招娣把五个前滚翻和五个后滚翻做足后,又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快速走到下一个教室,继续重复于果安排的话语和动作。
她虽然意志坚强,但毕竟是普通人类,于果的催眠术又日益精进,炉火纯青,使得她做事很顺畅,毫无任何因为潜意识的屈辱而迟滞的意思。
梁永和无比错愕,呆若木鸡,舌头大张,看着一个教室又一个教室不断上演的惊叫,好几个老师都被吓得四散奔逃。
于果笑笑说:“没事,永和,你不用怕。我也不是全靠暴力,也略通一点催眠术,让你见笑了。咱们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希望你保守秘密。”
尽管这句话没什么威胁的意思,可梁永和终究对他存着极大的敬畏之意,忙说:“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传出去……可……可这样合适吗?”
紧接着,梁永和陡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狐疑地问:“于……于爱国同学,你怎么会知道令招娣老师最喜欢的体罚是让学生蛙跳呢?咱俩是小学同学,又不是初中同学啊。”
于果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即便是这种百密一疏的说漏嘴穿帮,也绝不会有丝毫的慌张,而是波澜不惊地说:“我的表哥当年的班主任虽然不是令招娣,但令招娣一个人教两个班,我的表哥是另一个班的,曾经说过她的癖好。胶东市很小的,我早就知道这个令招娣了。”
“哦……”梁永和知道他见多识广,人脉广博,也没多心。
于果冲着梁永和笑笑:“行了,梁老师,你上课去吧,不用管我。”他积威已久,举手投足和说话之间,都自有一股无上威严,因此这话听上去反而像他才是校长一般。
梁永和嗯嗯几声,刚要转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个……你不是令招娣老师班的学生吗?令老师是四班班主任,我正好也被安排教四班的数学,我带你一起去吧,咱俩都是新人,都可以做一做自我介绍。”
于果欣然答应,并做了个手势让梁永和在前面走。
走了几步,于果不经意地说:“梁老师,谢谢你。”
梁永和一怔:“谢我什么?”
于果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以前对你的看法,改观了。你虽然性格老实本分,可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维护你自己心中坚守的正义,这一点我很赞赏。你大概会成为一名合格,甚至优秀的老师。”
梁永和有些羞愧,脸上一红,转移话题说:“数学是主科,一般不会让新人上来就教。吴校长说,三班和四班的数学老师正好请假了,所以让我来代课试试,要是好的话,就会让我接着交。如果不行,那就只能去试试生物、地理、历史、政治之类的了……”
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词,说:“那个,所以,吴校长可能过一会儿会到四班来旁听一下,要是觉得还不错,就会让我从代课老师确定为正式数学老师。所以……于爱国同学,要是班里的坏学生想要捉弄新人,你……你千万忍一忍,等我下了课,你再……”
于果不禁乐了:“好啊,梁老师,你放心吧,我会随时注意你的饭碗的。”
梁永和的目光也坚定起来:“你也放心吧,我最讨厌欺凌他人作威作福的坏学生,要是我所教的班级里有这样的人,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于果看着梁永和,心里挺欣慰:“令招娣最起码有一句话没说错——你真的成熟了,永和。”
缓步走进四班的教室,而此刻令招娣已经跑遍了十个班级,正前往第十一个班级,而此刻,学校的保安和众多的老师都一拥而上,抱住了令招娣,强行使其镇定。
于果的视力极好,能看清楚这一切,心想:“我对令招娣的催眠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但这种程度你们仍然破解不了,除非用镇静剂注射,等醒来会忘记催眠,不然她一定会坚决完成我布置的所有任务的。”
0563新老师和新同学
然而,下一秒发生了连于果也想不到的事,也正是这件事,使得于果充分感受到即将面临的黑暗程度,他远远地看到保安蜂拥而至,其中一个迅速掏出一根针管似的东西,猛然一扎,令招娣瞪大了眼睛,啊啊几声,就垂下了头,不动弹了。 .
还真是注射了镇静剂!
谁给这所学校的保安这种权力的?
于果不禁真正吃了一惊,暗想:“看来,曹校长真的在实行军事化管理,而且至高无上,说话办事都冷酷而有效,上行下效,保安们也就敢于当机立断,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了。由此看来,要收拾曹校长和寻找证据,还真比之前预想的要棘手得多。”
做完这一切后,保安人数越来越多,有一种监狱的味道,为首的正是刘磊,大嗓门隔着这么远都很响亮,也同样很强硬冷冽:“都他妈滚回去!该教书的教书,该学习的学习!谁再继续看,我有他好看!都给我滚,散了!”
老师和学生看样子都比较惊慌,老老实实地回班里了。
于果不禁一凛:“保安队长,竟然敢呵斥老师,难道在这所学校里,保安队长的全力比老师们都大得多?”
其中一个保安有些惊恐地说:“刘队,是不是冤鬼上了她的身……”
还没等说完,刘磊大怒,一记重重的耳光将那保安抽翻在地,沉声吼道:“放你妈的狗臭屁!二十年前的事了,她令招娣是五年前从市中区转来的,八竿子打得着吗?你他妈不用脑吗?再给我造半句谣,我他妈弄死你全家你信不信?给我滚!”
小保安吓得跌跌撞撞跑开了。
旋即,刘磊扫视一圈手下们,一字一顿地说:“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曹校长都能镇得住!信他者,所向无敌!”
保安们都重新振作了精神,表情狂热。
刘磊远远地看到正在缓步走路的梁永和跟于果,不禁恼了,喝道:“你们俩耳朵聋了?我让你们快进教室,听不懂人话?”
梁永和吓坏了,忙不迭连声道歉,便带着于果进了门。这也就是梁永和的视力普通,没有认出刘磊,否则,更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于果感觉,保安这些对话里含有极大的信息,不禁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他想起诸多老师和学生惊恐万状的神情,显然是不正常的。令招娣被催眠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到处表演,换做任何一所学校,学生都会哈哈大笑。
之前,于果以为是学校等级森严,任何学生都只能腹诽,绝不敢在面上对学校统治阶层有丝毫的不敬,只能保持安静。但这种恐惧之极的神色,还是大大超过了“保持安静”的级别。
于果感到,二十年前,应该发生过什么事。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说,二十二年前这所学校易主了,从公办变为私营,也就这点儿变化,难道曾经有什么冤情,甚至凶案?
正在思考中,级部主任顾健出现了。梁永和看到顾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顾主任,您日理万机,不必麻烦您专门为我跑一趟,我自己对全班做自我介绍就行,我……我hold住。”
于果的脑瓜比梁永和高太多档次,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顾健的来意,梁永和有些自作多情了。
顾健没理会梁永和,匆忙而有急躁地走到讲台上,高声喊道:“肃静!谁敢再说话?”
这话一出,学生们一片死寂。
梁永和在被录用之前,曾经也有些打怵,听说这学校集中了全市甚至外地的各类问题学生,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掌控讲课时的纪律,可从现在看来,学生们竟然比市区一些公立学校的学生都听话,不由得大为惊奇。
但是,他并没有于果那么细心和缜密,并没有发现学生们眼睛中隐隐藏匿着的恐惧,这种恐惧是渗透进骨子里的黑暗,并非只是单纯的世俗害怕,因此反而更加寂静和深沉。
顾健一字一顿地说:“今天的突发事件,学校不会避而不谈,终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但是,在出公告之前,无论是教职工还是学生,谁敢乱嚼舌根,造谣生事,引起恐慌,那就别怪学校严肃处理,辣手无情了!听懂了吗?
“从这一刻开始起,我希望这次突发事件不要再被谁提起,否则,别怪校方严厉体罚,开除学籍,一辈子档案有污点,永远不会给消除,哪怕你将来去别的学校念书,考上大学,也会一直跟随你!”
于果心里一阵冷笑:“堂堂的学校,竟然用‘辣手无情’这个词来震慑学生,真是可笑又可悲。”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地亲眼见到曹校长的真面目,收集到相当多的情报后,伺机回到过去,找到曹校长的贩毒证据,那就成功了。
梁永和却极大地惊愕,心想:“这……级部主任怎么能说出口这样的话?难道……难道以前也有老师或者学生,像令招娣这样发疯了?”
学生们却依然沉默不语,都呆愣愣地,仿佛早就适应了这种恐吓,习以为常了似的。
顾健很是不满,大叫一声:“一个个都死了吗?还有喘气的吗?”
也许是班长带头,学生们微弱地齐刷刷喊道:“听懂了!”
顾健仍不满意,喝道:“大点儿声!我听不见!你们一个个都吃屎了吗?怕我闻出你们嘴里的屎尿味儿?”看来学校的教职工经常说这种话,任何学生都见怪不怪了。
学生们只得大喊:“听懂了——!”
顾健这才露出了正常人的笑容,指着梁永和跟于果说:“你们进来!”随后喊道:“现在给大家介绍两位新人,一位是新来暂代数学课的梁永和梁老师,一位是来自市中区的于爱国同学。”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说:“老师好,同学好,欢迎新老师,欢迎新同学……”
这段欢迎态度不咋地,可顾健并不在乎,他真正重视的话已经说完了,便简单吩咐:“我到下一个教室去训示,梁老师,你可以开始了,从第30页开始教。”
梁永和对自己成为大荒中学老师曾经有过美好的憧憬,无数次想象着自己在大黑板上刚劲有力地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师生和睦,激情讲课等等。
可此时此刻,他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攫住心脏,也没了那种兴致,只是尽量平复情绪,说:“于同学,你就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吧。下面开始讲课。”
海东省东部的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是新来的学生,往往要坐在最后一排,等根据下一次考试的成绩,才会再做调整,成绩好的话,便有资格向前调位,以便看得更清楚,进一步提高升学率。
在社会上也是一样,哪怕于果曾经待过的工厂班车,厂领导坐最好的位置,技术工人坐前面,普通工人按照年龄顺序坐后面,甚至坐在过道的马扎上,最新来的,甚至连马扎也没有,只能站着两个钟头去工厂上班,累死累活一天后,再站两个钟头回家。班车是封闭的,里面没有扶手,上下班一共四个钟头都在紧张和颠簸中度过。
这种风气也并没有错,约定俗成,也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心理。
于果来到最后一排空位之前,绝佳的耳力就已经听到了后排的议论:
“这货看上去有点儿老呢,是不是穷地方来的?我看他长得跟大学生一样老!”
“哎,你说这小子,是属于能打的,还是属于学习好的?”
“操,一看那弱不禁风的逼样,就知道能打个屁!咱学校后面养的猪他也打不过!”
“兴许在别的学校里是‘老大’呢!”
“老大个几把,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是龙得盼着是虎得卧着,到了咱们这里,谁不得低头?装什么大瓣儿蒜?再说了,咱们这里是比谁拳头厉害,在别的学校里光靠家境的怂货,来到咱们这儿被打成一团狗屎的,还少吗?”
“家里真有背景的人,也不可能来咱们这里念书,你看他穿得很一般,有钱人能穿他那样儿吗?”
“说不定啥啥都不行,真要是学习好了,能来咱们这儿?”
“我怎么看他那么不爽呢?新来的学生都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这**崽子特么装什么淡定自若呢?真想收拾他!”
“说不定是装淡定壮胆呢!怕露怯挨欺负!上课时间,别乱来,抓着是要挨打的!下课以后,咱们好好盘问他!”
“我看,我先趁他不注意,绊他一脚……”
于果已经听得出这些口音来自五湖四海,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可见这学校真的是一个大熔炉。
而一般而言,一所教室的最后一排和倒数第二排的男生,要么身材高大,要么都喜欢运动和打架,多半都是叛逆的青少年。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腿猛然从里面伸了出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能不被绊倒就算不错了,更何况是想要及时躲避开?可这速度在于果眼里,基本上等同于蜗牛爬。
不过,于果并没有躲避,而是照常速度行走。
那腿猛然如同撞到了铁柱上,那小子啊一声叫,眼泪都甩出来了,抱着腿滚落到地面,后排的五六个人都惊了一下,忍不住“咦”一声。
梁永和吃了一惊,心里埋怨于果:“唉!这些坏小子的恶作剧,对你毫无影响啊!你怎么偏要跟这些不懂事的小屁孩一般见识呢?要是他们再出言不逊,让你生气了,你把他们都打残废了,那怎么办?到时候校方再查出咱俩其实是同学,那说不定还会迁怒于我呢……”
可不知为什么,即便是头一天,梁永和也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座地狱,但是,无论多害怕这些怪异的事件,也都比不上害怕穷得没钱找媳妇生孩子,因此,为了自己的未来,梁永和觉得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0564就你吧
因此,梁永和不得不问:“那边的几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如果觉得老师讲得不够清楚,可以先写到纸条上,等下课后统一来问老师,上课时就不要为一两个人耽误集体的时间了。”
他觉得自己这段话足够温柔了,那些桀骜不驯的坏小子们应该不会张嘴骂自己,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不来台吧?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学生都唯唯诺诺地说:“没事,老师,对不起……”
梁永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也明白了,自己对这所学校的恐惧,其实并不在学生这个群体之中。这所学校的孩子虽然比外面别的学校的学生顽劣和野性,但他们最多像是猛兽一样,他们害怕的,还是管理员,也就是教职工阶层。
这就好比监狱里的罪犯们再怎么凶悍,见了管教也得老老实实,不然就有他受的。
梁永和很庆幸自己的教师身份,这身份令他最起码能获得学生们的一致敬畏,就连问题学生们也都概莫能外。
班长当然知道后排男生们的恶作剧,但也不能直说,便打了个报告起来说:“梁老师,冷广涛腿疼,可能是关节突然发病了,我们找几个同学送他去学校诊所吧?”
梁永和点点头。
那个叫冷广涛的坏小子被抬了出去,其他的学生看于果的眼神又变了,但显然,因为于果并未真正展示身手,所以这些孩子眼睛里的敬畏程度不够,而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血勇。
于果到了最后一排,就要坐下,本来他的同桌想要横过一条腿让于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可蓦然感到一阵恐惧,只能收回腿来,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凶狠地悄声说:“小子,新来就别那么猖狂!咱们下课了以后再好好算算刚才的账!”
于果此刻的想法,跟之前的想法大相径庭了。他明白,在这里如果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本分学生,那么尽管不会被人注意,但也一样被管理得十分严格,毫无任何可能有机会去搜集证据。
相反,引起曹校长为首的学校领导层注意,才能有机会被赏识,正如刘磊一样。
如果用催眠更方便也更容易,可是于果发现,在这所学校,不知什么原因,被催眠后的令招娣竟然引起了学校这么大的反应,看来在事情还未明朗之前,真不能随便使用这种方式,以免引起校方的怀疑。
所以,于果转过脸来,朝那小子一笑,吐字清晰地问:“等到下课干什么?就现在吧。”
那小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于果就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轻轻松松地提到了半空。现如今的青少年发育好,高一超过一米八的比比皆是,于果没有一米八,但却把这一米八六的小子直接架到了墙上。
整个教室都惊呆了,即便是全校最强的不良少年——三个级部的老大,也不敢违反学校规定,在上课期间动手啊!
那小子的脸吓绿了,尽管于果还没真正动手,可当于果的手掐住他的脖子时,他忽然有一种不是同一物种的沉重无力感,隐约猜得到,即便拼命挣扎,也是不可能挣脱的。
于果将其摁回座位上,依然若无其事地看着桌上的课本。
全场都在看梁永和的反应,按照学校规定,只要老师发现了上课打架的行为,愿意处理的话,那无论多么重的处理,学校高层都是同意的。
在教师有这么高权力的学校里,梁永和却没有丝毫高人一等的感觉。与此同时,他也绝不可能去惩罚于果,便装作没看见,含糊其辞地说:“各位同学,平时多锻炼,注意营养,注意睡眠,别像刚才那位同学似的忽然病了,那可就不好了。”
见新老师不打算惩罚新学生,众人的情绪也都渐渐平复下来了。
很快,下课了。梁永和作为新老师,不想第一堂课就拖堂,给大家不好的印象,便只是简单快速地将很多有疑问的同学们的字条收集起来,留等到自习课的时候统一讲解。大荒中的自习课形同虚设,全都平均分配给数理化和英语这四大学科了。
当然,梁永和真正的目的还是赶快逃离这个教室,生怕一下课就打翻了天,到时候自己就会处在十分尴尬的境界,要不要惩罚于果?那就太难抉择了。
果然,梁永和前一脚出了门,那个一米八六的小子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出来,大吼一声:“我让你猖狂!”卯足了劲儿一拳砸过去。
于果顺手拉住他的拳头,倒送进他的肚子,那小子的胃肠翻江倒海,顿时内裤被屎尿挤满了,臭不可闻,弓着腰所在地上浑身颤抖,并且呕吐不止。这还是于果手下极其留情,生怕一不小心威力显示得太大,引起恐慌,也引起校方的惊疑。
其他五六个后排男生并没有亲自体会于果的厉害,迅速将于果团团围住。为首的家伙是冷广涛的同桌,冷冷地问:“新人,咱们这儿不能群殴,就讲单挑,你选一个吧!”
于果笑道:“就你吧。”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谁不得认怂?多少自认为是好汉的新人都被打得屁滚尿流?谁能想得到,新人敢说出这样的话?
因此,冷广涛的同桌大怒,双拳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于果却极其精准地将手深入他双拳剧烈挥舞的空隙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向外一甩。
虽然是甩着玩儿的,可这股力道一般人还是承受不住,也幸亏冷广涛的同桌是壮实小伙子,这才只是横着飞出四张桌子,将如山般堆积的书本尽数砸落,一直到狠狠撞到讲台的讲桌才停住,缓缓地滑下来,眼冒金星,舌头耷拉下来。
其他几人都是心中一寒,不由自主也不约而同地向后倒退一步。
于果却不依不饶,他是故意高调,因此略微诧异地说:“哦?怎么都不动手了?我不是非要等别人动手,才还击的。既然你们都有这个意思,那么就一起吧。”
说罢,他又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没等那人惊叫,整个人就被甩到半空,先是撞到教室上空的电风扇,接着连带着电风扇被砸了下来,一头撞到坚硬的木质书桌上,额头出血,昏了过去。
这所学校的装备古老得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不但没有中央空调或者地暖,甚至连暖气片也没有,夏天靠每个教室的两个电风扇,冬天靠烧火的炉子。也幸亏不是夏天,否则电风扇一旦运作开来,那小子就会被削得血肉模糊。
剩下三个人开始了不同的反应,其中一个下定了决心拼死一决,怒吼着扑过来,于果一脚轻轻送到他的肚子里,那小子横着飞了出去,撞到了大黑板上,将梁永和布置的预习作业粉笔字全部抹掉,落地晕厥。
余下两个在另一个动手的同时就想朝外跑,于果一把一个夹住,拖了回来。其中一个是一米八多,两百三四十斤的大胖子,却像一只小兔子般被轻松拖走。
于果将他们拖回来后,伸出手来各自掐住两人的半边脸颊,轻轻一扭,顿时两人便面部肿胀,泪花四溅,哭喊着大声求饶。
于果淡淡地说:“我这个人喜欢简单痛快,谁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用刀子也行,但有一点,谁扎我一刀,无论扎没扎中,我都要还给他的,到时候求饶没有用。咱们都没满十八周岁,杀人不犯法,不怕死的欢迎来试试。”
这段话内容平平无奇,可是霸气横生,教室里的桌子七零八落,大部分的学生都吓得缩在教室的后半段里瑟瑟发抖,没有人敢正视于果。
于果笑了笑,回到原本的座位上,继续看书。
看在这些学生都是些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孩子,跟那些黑社会分子不同,于果也就下手非常轻了。
但是,于果还是对这些孩子太轻蔑了,他所站的高度,是食物链的终级顶端,因此,关于公安局刑警大队对这所大荒中学关于打架斗殴的描述,看得并不仔细。
他总觉得,孩子就是孩子,轻轻打几下教训教训,也就是了,他也是从孩子长大成人的,知道这个岁数并不懂事,而且特别容易冲动,本质上并不坏。
可是,他真错了。任何年龄段都有无法拯救的个例。这所学校里的相当一部分学生,只是因为年龄所限,因此看不出什么破坏力来,但如果踏入社会,个个都是黑社会里的顶尖儿好苗子。
这学校每年都有因为打架斗殴致伤致残甚至致死、被逼自杀的例子,只不过于果纵横历史数载,对于生死看得云淡风轻,所以也没有过多注意。
因此,当他看到第二节课下课后的课间操长休息时分,教室外面迅速堆满了横眉冷目的不良少年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坏人既然有变老的时候,自然也有年轻的时候,自己真没必要区别对待。如果这帮孩子不严格加以管束,那么未来变成了刘磊,甚至变成了邓长发、仲老四,也都极有可能。
大荒中学对学生的唯一管束,只在于让学生服从教职工的一切命令,不敢对教职工有任何不敬,这跟监狱非常相似,是很偏颇的教育。而学生与学生之间,正如监狱的犯人与犯人之间,则可以尽情发泄被上层管教后积蓄的怒火。
这真是邪恶的规矩。
“新来的傻逼!你给我出来!”外面的不良少年们,开始大声叫嚣起来,他们的人很多,胆量又壮大了起来。虽然该校学生圈子不成文的规矩是单打独斗,但自己这边人多,总能在士气上振奋人心,以壮声势。
0565不惯毛病
于果把梁永和布置的作业装模作样地抄好后,站了起来,毫不犹豫也毫不在乎地走出门。
也许是没想到他敢就这么出门,堆在对前面的不良少年们都不禁吃了一惊,纷纷向后让开一个半圆的扇形圈子。于果踏入这个圈子,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这足足有二十多人的团体。
大荒中学对学生的外形要求很严厉,必须穿校服不说,男生不能有任何的长发,更别说分头了,即便短发,也不允许是毛寸,必须是平头。女生也是上个世纪的燕尾头短发,毫无特色,但从集体来看,却形成了十分浓烈的特色。
因此,这帮小子乍一看起来差不多,可高矮胖瘦反而更分得清楚,因为统一的发型和着装,使得面部特征和身体特征就细化了。然而,是本分学生还是问题学生,仍然能从眼神中观察得出,一目了然。
其中一个斜楞眼的小子指着于果说:“就是你打我的兄弟冷广……”
没等说完,他已经从人群中飞了出去,落到了三米开外的花坛里,这是冬天,花坛里光秃秃的,只惊起了一大片泥土。
于果扫视一圈:“我不喜欢废话,我要开始了,都别走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慌恐惧,于果已经倏然进入人群,一拳打出。
在这之前,他确实没有对任何学生的头部动拳头,因为即便他控制威力,拳头也有可能对头部造成一定损害。人体是很脆弱的,其实并不禁打,尤其是学生们还要学习,还有未来,于果不想就此终结他们的人生。
可是,被这帮只爱欺负人的混小子挑衅的一瞬间,于果突然想通了:“这帮家伙哪会需要学习?他们哪还有什么未来?说不定他们的未来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的脑袋,他们自己都不珍惜,我何必珍惜?”
因此,这一拳先是正中最靠前的一个小子的腮帮子,接着侧面一顶,轰然推出。这仍然是留足了力道,避免打碎骨头,可饶是如此,第一个小子的后脑跟第二个小子的颧骨发生剧烈碰撞,再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拳推出后,八个人如同被一根看不到的铁签子穿成一串熟肉,齐刷刷地“撸”了出去,一个接一个地落入花坛,溅起了大片的泥土,此起彼伏,轰然不绝。
随后于果反手再一耳光,另一边儿的七个人也一个叠一个,如法炮制地撞了出去,好在整个学校除了平房就是大片大片的空地,甚至可以直接进行体育活动,因此避免了撞伤路人的风险。
剩下的五六个都吓坏了,不住地后退,于果根本没惯毛病,继续一手一个一耳光,打得鼻血横流,全都瘫倒在地。
于果活动活动手腕,说:“没事别找茬,找茬的话,不论动没动手,我都打到底。谁要是皮痒了肉松了,想来找我给按摩一下,我确实不收按摩费,但也不出医疗费。”
好在这些学生都是皮肉之苦,最多是脱臼,并没有什么骨断筋折,因此虽然疼痛难忍,却也还是一个个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教室周围也不是没有老师走过,但是没有几个愿意去管理,于果能看得出来,学生之间的打斗,老师是不关心,也不参与的。
反正有学校详细的三大铁律做支撑,不准打私处要害,不准用武器打,不准群殴和多人打单人,在这个基础上,学生们怎么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家长有意见的话,你可以领着学生走。
因此,这所学校大多数家长教育自己的孩子,都要求他们千万别逞强,当个老实人的话,永远不会受到太过分的欺负,但如果一瓶不满半瓶咣当,非要去打架,反而容易受伤,甚至残疾,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这个年龄的青少年,哪怕真是胆小怕事之辈,骨子里又有几个愿意一辈子缩在角落里被人欺凌?
于果扫视一圈,发现几个方向都有教师稀稀拉拉地驻足,三五成群地远远向这边观望。由于背对着阳光,因此面孔显得有些幽暗可怖,但是可以想象的是,他们都在观察着这个引起轰动的新学生,暗暗地咀嚼着。
于果转过身,回了教室坐好,继续上下一节课。他并不喜欢学生时代,但也并没有多么反感,只当是完成一项工作罢了。
一天十六节课的劳累,使得学生们筋疲力尽。因为没有食堂,晚上站着吃饭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学生们依然坚持吃完,因为回到教室吃的话被要求做一黑板的题,他们宁可淋雨,也实在承受不起如此大的精神劳动了。
晚上,四十多人的宿舍鼾声一片,宿舍都是木板铺成的,睡觉得三个人一起默契翻身才行,这又是跟监狱和看守所很相似,稍微胖一点的人根本翻不了身。这里的胖子大多都是新来的,除了极少数肥胖基因稳固者之外,大多数都会被摧残变瘦的。
于果不需要适应,他想睡觉就能睡觉,他在兵戈杀伐的古战场,阴风阵阵的乱坟岗都睡过,这宿舍尽管条件差,却是小意思。
半夜时分,有人来偷袭。一个学生为了不违反规定,大喊一声:“于爱国!老子找你单……”这样就当是正大光明的单挑了,有点古代评书里“来将通名”的感觉。
可惜,偷袭者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挑”字还没说出口,拳头也还没送出,宿舍的窗玻璃也被砸得稀烂,偷袭者不知什么时候被抛掷到了宿舍外面的草地上,身上扎着碎玻璃,皮肉到处都是血,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在空旷的黑夜里显得十分凄厉。
封闭式学校有个好处,学校诊所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在学校里住宿,随时都能起来加个班,这个学生很幸运,没有扎到动脉,但也因为失血,需要长期卧床休息。
凭着于果的智商,也完全猜得到晚上会有来偷袭的家伙,但他完全不作任何防护准备,这就好比虎鲸没必要对黄花鱼进提防道理相同。
他相信经过今晚,整个级部的学生都会知道自己。学校是不能上网的,甚至没有网络,这是曹校长为了宣传自身,神化自己的“闭关锁国”政策,反而便宜了于果,这里的学生没有谁认得出于果,老师也是如此。
只是,于果也通过今日之事隐隐感觉到这所学校的怪异。
按理说,任何学校,都不会对学生之间打架打得如此厉害而袖手不管,更何况是校风如此严厉的大荒中学?大荒中学的老师们应该都知道这件事了,即便不愿意去管,可最少应该多多少少做个样子,把自己叫过去训一顿。
除非,他们是在偷偷观察自己,让时间来考验自己。
于果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舒舒服服地睡到了早晨,身边没有任何舍友,整个第二层东边的铺位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少数几个人,他身边左右都没有人敢接近了,全都挤到了别人的铺位睡,甚至在地上打地铺。
宿舍别说空调和暖气,就连炉子都没有,学生们正在长身体,冻得要命,对他们的健康十分不利。
于果也不是没动过恻隐之心,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必须显示出真正冷酷的性格来,这当然也是他驾轻就熟的拿手好戏,也是他本身性格中真实的部分,决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对这些孩子慈眉善目,那反而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所以,他就很坦然地一个人占着一排铺位,睡得很香。
次日清晨四点五十分,极其刺耳的铃声响起,众人都赶紧穿衣服起来集体跑操,但当于果跨出门的一瞬,周围安安静静,没有谁敢跟他并排或者超越。
此刻外面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灯火,数千名学生浩浩荡荡地围着四平八方的学校外围绕圈,跑了大约一到两公里,大喊“强身健体,教育为本”,转而返回宿舍,开始洗漱。于果注意到,保安们喊的是“强身健体,保卫学校”,看来每个群体都各有分工。
洗漱时,于果发现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每个人要先把藏在木板床下的脸盆掏出来,用力抖一抖。起初于果不明其意,等看到吱吱乱叫的五六只老鼠和块头比较大的蜘蛛四下逃窜时,这才恍然大悟。
虽然并非炎炎夏日,可是年轻人们的脾气都是简单而火爆的。两个男生原本在跑操时就不小心碰撞了一下,但因为是集体活动,不敢造次,等到洗漱时,就开始尽情释放情绪了,一个上前吐了一口牙膏的残液,另一个大怒:“你妈了个逼!”
于是哨声大作,叫好声不绝,幸灾乐祸又缺少娱乐,精神世界极度匮乏的学生们,就像看守所或者监狱里的犯人,立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双方都向四周围喊道:“大家给作证!”双手张开,表示没有武器。接着四目冷对,继续互相谩骂,终于越走越近,手指比划,到了一个燃点后,拳脚并用,就开始了激烈的打斗。
于果这才明白,这里还真是遵循这种纯粹的弱肉强食规则,必须要有见证者,这才能公平比划。看来,即便最终有一方吃了亏,也不会去告诉老师讨说法,否则会被视为破坏规则,人品低下,等于从此让所有人唾弃。
由于这里的人打架并不是你打我一拳,我再回一拳,再等你打第二拳,而是充满野性和被岁月洗练的凶悍性情,因此一上来就全力以赴,十分激烈。
但由于这风俗由来已久,规矩也越来越精准细腻,故而也并不会用挖、咬、抠、抓等行为伤害脆弱部位,全凭拳头和脚,所以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0566和睦的残酷
输的人体力不支,被摁在地上狂揍,牙龈也溢出了血。请
于果也没有阻止,只是在那里看。打赢者十分亢奋和嚣张,站起来傲视四方,但他很快看到了于果的眼睛,立马老实了,将目光迅速撤回,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顿下来。
看来,这真是一个无比尊重强者的世界。
这种打斗司空见惯,在另一处宿舍门前也发生了,胜者因为胜之不武,气急之下用一瓶洗发水殴打败者,因此一个老大一样的家伙扒开人群,啪啪啪啪连续七八个耳光,打得胜者摔倒在地。接着,那老大隐约说了句:“谁敢挑战传统,我就弄死谁!”
从维护传统这个角度来看,这些问题学生们的领袖们,反而跟校领导的利益高度一致,这真是个奇怪的学校。
紧张的洗漱结束,打饭是轮流进行的,于果带着打饭桶和簸箕前往,簸箕是用来装馒头的,这里的馒头呈灰黑色,也不知是什么内容做的,又粗又硬。打饭桶是用来打稀饭的,稀饭的确很稀,用了大量的碱,虽然没什么营养,可因此而香气四溢,让饥肠辘辘的学生们更加胃口大开。
排队打饭的时候也出了点问题,可能是谁碰了谁一下,前者把后者的馒头撞掉了,前者却不承认。于是,在集体打饭之后,来到“露天食堂”中央,两个人就很有默契地面对面站着,大喊着“同学们请作证”,接着就开始了激烈的打斗。
大荒中学的学生,体能尚且不论,单说意志力之坚强,可谓人人皆是,是一个极其普遍的现象。因此,这两人当真不分胜负,最终打得鼻青脸肿,全都仰面倒在地上。很快,他俩都被同学搀扶起,结果竟然握了握手,就此了结恩怨。
真是不可想象,残酷,在这里竟然变成了和睦。
于果仔细观察过,男生们的脸多多少少都有点伤痕,这就像仔细观察街上来往的车辆,每辆车都肯定最少有一点细致的划痕一样。学校对面就是医院,有了大病,受了大伤进医院,不然就可以到学校诊所里去瞧一瞧,当然,学校诊所也不是白给的,每次都要花钱,这也是学校的一项创收,相当于在拳击场外开诊所,岂有不赚之理?
因此,小伤小痛,甚至没人去管,就这么粗犷而坚强地活着。
好在,于果观察别人的时候,偶尔与他人目光对视,他人也都迅速避让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这是他用很轻的力量打出来的威信。
这里的青少年们都是正在成长的黄金时期,加上岁月摧残,饭量很大,风卷残云,很快都划拉干净了。还有点剩余也不浪费,按照学校规定,要把打饭桶盛满水,前往猪圈倒掉,让猪吃几口,然后再次盛满,去冲厕所。
正因为这个原因,于果宁可去校领导亲戚开办的昂贵小卖部去买水喝,或者用暖瓶打热水喝,也绝不吃打饭桶里的稀饭或者菜汤。
学校有两个厕所,肮脏之极,没有任何灯光,夜晚很容易踩空,由于手机都被统一保管,每两周放学才统一发放,所以手机的手电功能就别指望了,每个人都需要准备手电。
但是,手电不能乱照射,一旦不小心照射到教职工的脸上,无论是否是故意的,都会被打一顿并且惩罚到操场上跑圈,晚上也就别睡了。
再加上女学生才被允许两三个结伴去厕所,男学生只能一个人前往,带着手电又怕冲撞老师,因此男学生一般晚上都强忍着不起夜。好在连热水都要钱,一块钱打一暖瓶,所以除非炎热的夏天,很多时候学生都强忍着不喝水,也就反而不起夜了。
于果和很多新人都被安排打扫厕所,这可不比城市里的公共卫生间,里面屎尿横流,味道臭不可闻,连蹲坑的学生都不安稳,要随时防止满地白白的肥蛆慢慢爬到鞋子里。
但是,厕所仍然是很多人喜欢来的地方,尤其是爱吸烟的不良学生,都在这里扎堆吸烟。学校对此也并不怎么管理,平时允许他们释放暴力,就是为了舒缓他们的情绪,要是连烟也不让吸了,也就没什么乐趣了。
可在大荒中学,连吸烟也不是谁都可以吸的,只有那些不良青少年才有这个资格,那些只有烟瘾,但老实巴交的孩子,如果进入厕所吸烟,会被不良青少年们打出来的。
然而,当于果拎着打饭桶进门时,很多不良少年都马上认出了他,大吃一惊,纷纷向后让开路。最里面的几个都是“校园大哥”级别的孩子,一个个强壮而又凶蛮不羁,他们见过无数很横的新人,因此也并没有多害怕。
正在蹲坑的家伙偏瘦,但高且肌肉发达,帽子向后戴,看上去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头,一边吸着烟,一边看了于果一眼,淡淡地问:“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于爱国?”
按说,这个级别的不良少年头目,能礼贤下士,跟新人说话,已经算是特别优待了,就连在场很多跟随他已久的学生,连名字也未必能被人家记住,因此,都是神情一震,羡慕嫉妒恨。
于果点点头:“是。”
歪帽子狞笑一声,问:“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于果笑了笑:“不知道。”他有时候也挺喜欢跟别人逗闷子的。
歪帽子从嘴里拔出烟来,惬意地喷云吐雾,问:“你想知道吗?”
于果却毫不给面子,说:“不想。我是来值日冲厕所的,你占着头一个坑,请你让一让,我要冲水。”
十多个不良学生都大吃一惊,他们虽然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新来学生十分能打,但也没想到,这小子猖狂到居然连自己的老大柳大圩的面子都不给。
如果在以往,他们会全都围上来,将于果团团裹住,虽然不敢打破学校私下规定的决不允许群殴的要求,可最起码会显出压倒性的气势。
可是,他们听说过,甚至亲眼看见过于果在四班打趴下冷广涛六人团伙,接着课间操时一人三十秒打趴下二十多人,而且将半夜偷袭的家伙甩出屋外。因此,在这个单挑为王的时代,这个新人的形象迅速被恐怖化了。
柳大圩压根没想到于果能这么回答自己,简直不敢详细这是真的,还真以为听错了,瞪圆了眼睛,问:“你他妈的……说什么?”
于果乐了:“厕所这么安静,除了你的拉屎放屁尿尿声,你应该能听的很清楚吧?我说,你让一让,我要冲水。快点儿,还差十分钟就早自习了。”
柳大圩勃然大怒,伸出手来,小弟马上递过去卫生纸,他慢悠悠地擦着,缓缓地边提裤子边说:“我听说你很能打,怪不得这么狂妄啊……”
可话音未落,他就骤然一脚踢出去。
原来,他早听说这个新人是练过的,从自己这帮手下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因此自己决不能丢丑,必须突然袭击才行,到时候只要自己这帮小弟作证自己已经喊了“我要挑战你,大家请作证”这句话,众口一词,老师肯定更相信自己。
所以,他早就提上裤子了,故意装作还在提,麻痹新人的注意力,随即脚下运力,迅猛无比地踢出。他足有一米八三,腿很长,比起身体的瘦削,腿部肌肉却十分发达,因为他是学校的跳远跳高运动员,对自己的腿功还是非常自信的。
眼见着于果有些不耐烦地提着桶捂着鼻子四下张望,明白此人已经被自己麻痹了,因此他心念如电:“时机到了!”便毫不犹豫地踢出了这一脚。
可是,于果虽然根本就没防备柳大圩,但柳大圩的动作对他而言很像《动物世界》里慢放的镜头,因此于果即便才看见也完全可以轻松地后发先至。
于果目前的最强一拳可以击碎岩石,开裂水泥地面,但是他肯定不能这么做,好在此时的他已经能对力量控制得潇洒如意,圆转自如,便轻轻将桶一扣,扣住了柳大圩的脑袋。
柳大圩被这一股大力迎头罩住,顿时晕头转向,失去平衡,整个人插落到厕所的坑里,双脚沾满了屎尿,并且还在下陷,惊恐万分而又羞恼异常,大喊大叫起来。
其他不良少年都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帮老大出气,但又立马恐惧地缩回了腿。
于果问柳大圩旁边的一个大眼胖子:“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吧?”
大眼胖子只是听说过这新人的厉害,但并没有亲眼见识,刚才也只以为他是侥幸反击,便怒道:“你想找死?马上跪下求饶,我还能饶了你!”
于果笑道:“不然呢?别逼逼了,要动手就快点,你周围的人不都能给你作证吗?”
大眼胖子怒火中烧,吼道:“看来你今天想吃屎了!”
于果扫视周围一圈,说:“我觉得,你们各位互相做个证吧。我这人做事喜欢彻彻底底,既然你们都是一伙的,那么今天就一起吧。”
一分钟后,所有人都趴下了。
于果拎着打饭桶,优哉游哉地出了门,迎面跟级部主任顾健相遇,顾健一愣,于果朝他笑笑:“顾主任你好,我刚打扫完卫生。”
顾健看来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眼神有点儿古怪,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含糊其辞地说:“嗯,好好学习,好好劳动,天天向上。”接着就擦肩而过,进了厕所。
陆陆续续也有学生进入厕所。他们想要在早自习之前尿最后一次,因为接下来就要连上早自习、第一节课、第二节课,中途讲课老师都要各自占据五分钟下课时间,十分钟全部用光,根本没空上厕所,谁敢贸然对讲课老师提出本来合理的上厕所要求,也会被认为是挑衅老师的权威,侮辱老师的劳动,讽刺老师的拖堂和提前上课。
于果已经走远,但凭着绝佳的耳力,还是能听到厕所里面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0567校园百事通
早自习时,梁永和一脸紧张,尽量平复情绪,故作镇定地宣布,级部主任顾老师已经通知了自己,原本四班的班主任令招娣老师因为突然发病送入医院,学校决定临时由他来接任班主任。
于果笑笑,表示恭喜。
梁永和表情也很尴尬,只盼望于果别再给自己添乱子了。可梁永和也同时感到很奇怪,他在教师办公室认真备课时,居然听到了老师们之间在谈论新生于爱国打架斗殴的事,看来他们完全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谁都不管呢?
当梁永和听到老师们竟然用调侃的态度议论什么“很能打,是好苗子,我看好他”等等时,更加震惊万分,心想:“这学校的节操何在?最基本的师德何在?”
他真不知道,自己当初选择这所学校作为工作单位,到底是对是错了。
中午课间操,教室开始发放牛奶,这是学校强制推行的一项规定,当然,这也不是免费的加餐。虽然学校大量批发应该很便宜,但卖给学生却平均比外面超市买的奶还要贵一元钱,就像无论吃不吃食堂的饭,学生都必须交足食堂的饭钱一样,这包奶也必须交钱。
于果咯吱咯吱地喝着奶,看着窗外。平房教室的外面有不少学生在徘徊,三五成群地远远偷偷窥视自己,小声议论,看来自己真的已经成为这个封闭的大荒学生圈里的热点人物了。
上午六节课过后,十一点半,该吃午饭了,于果作为新人,还是照常去打饭。此刻他已经成为明星,走到哪儿都有人议论。
但于果并没有主动去找赵诚,他也相信,有过被人追杀经历的赵诚,尽管在见到自己第一眼时也许会大吃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到这里来,但肯定也会全力配合,不会随便穿帮的,看守所的经历,必然令赵诚迅速成长起来。
正排着队,身后有人说话了,但显得有点鬼鬼祟祟:“于……于爱国同学?”
于果刚一回头,身后排成长蛇的打饭男生们都多少吃了一惊。因为于果不经意的回头时,并没有修饰目光,因此眼神中常规存在的强大威严,便突然精芒大盛起来,使得众人都胆战心惊,不敢与之对视。
身后那小子很矮,大约也就是一米六七左右,这在北方来说,找媳妇都比较困难,好在目前是高一,应该能有继续长个儿的可能。
于果见他虽然看上去猥琐、精明,但并不像坏人,也没有什么挑衅之意,便客气礼貌地说:“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么?”
那小子呲牙咧嘴地笑道:“呵呵,我叫赵能,就是赵四和刘能那俩字儿。你现在很有名,你知道不?”
于果说:“我在打饭,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自便吧。”
赵能忙不迭地四下看看,再凑近他,于果只得低头看他。赵能说:“我说,于哥,你现在名气很大,是全校的知名人物,虽然这样很威风,但你有没有想过,站在高处很危险?这样一来,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把目标指向你啊!”
于果一愣:“你能说我听得懂的中文么?”
赵能眨了眨眼,从身上掏出一本一看就是自己装订的小册子,虽然小,但很厚,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于果瞥了一眼,问:“你随身还带字典?”
赵能故作神秘地说:“这个东西虽然不是字典,但比字典还好用!这是我在学校混了接近一个学期,搜罗了无数情报,用毕生心血写就的一部著作!里面关于每个班都有谁比较猛,每个级部最出名的人是谁,每个级部获得公认的老大是谁,大荒中学学生圈不成文的各种规矩……一目了然,物超所值!”
于果笑了,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么?可他并不确信这人是不是学校高层安排来试探自己的,便漫不经心地问:“你大概跟每个人都卖你这部著作吧?”
赵能脸上一红:“也……也不是,我这是限量版,仅此一本,由我本人亲笔书写的!不但有用,以后还有收藏价值!最重要的是,我一见你就觉得咱们很有缘,这本书,肯定也跟你有缘!”
于果摆摆手:“没兴趣。你忙你的吧。”
赵能急了:“我还没说价钱呢!你怎么就知道一定很贵呢?这个周马上就周末了,没人会提醒你交保护费的,你要是没按时给,你就惹大麻烦了!”
于果看过公安局刑警大队给的详细资料,知道保护费这一说,他也不在乎十块钱,说:“每个周十块钱不是么?我知道这事儿。十块钱不算多。”
赵能叹了口气:“唉!我听说你武功高强,一个人能打十多个,可是你的眼界怎么可以如此不开阔,头脑怎么可以如此僵化呢?我都替你痛心!这本书虽然因为限量版,需要五百块钱,可是,现在的年轻人,谁还拿不出五百块呢?
“没错,你一年要交的保护费也就是这本书的价格,可是,你一旦拥有了这本书,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本书就是本校的论语和战国策!到那时,你得到的将远远大于这五百块钱的利益!
“相反,你要是什么都不清楚,万一踏入不该走的路,周围都是幸灾乐祸的看客,没有谁愿意好心提醒你,只顾看你的笑话,那可就真是无法回头,万劫不复的!要知道,有些事情没有下一次机会,做错了就后悔莫及了!”
于果乐了:“你这口才,在大荒中学屈才了,写这个说明书也屈才了,继续读书只会浪费你的时间,你的目标应该是全球最佳销售顾问。”
赵能浩叹一声,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遗憾表情:“你呀……是不是觉得自己武功够高,就能摆平一切事情了呢?我告诉你,世界是强者定的,规矩才是第一位的!你那点儿蛮力有什么用?”
于果本来懒得理他,可对他的观点还是比较赞赏的,因为仲书记站在一定高度上曾经说过这个观点,可人家是一区之首,而赵能一个学生却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难能可贵了。
因此,于果说:“你这话本身不错,但大荒中学还算不上是‘世界’,你这本‘世界通史’,还是留着你继续寻觅有缘人吧,校园百事通大师。”
赵能哼一声道:“你这种迷信力量的人,真是不可救药!要不是现在打饭忙得没空,我真想让你马上见识到,知识的力量必然在拳头之上!”
正说着,三个不良少年摇摇晃晃地带着簸箕和打饭桶走到赵能身旁,一把推开赵能,冷冷地说:“滚开,排后面去!”
赵能唯唯诺诺地说:“我……”
为首的不良少年一把摁住赵能的肩膀:“怎么?你想找死?还用我说第二遍?”
于果随便转了个头,那三个不良少年当即瞠目结舌,冷汗直冒,慌忙点头哈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随后一溜烟儿跑到整个队伍的后面,老老实实地按顺序排队了。
于果忍住笑,问赵能:“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识到,你所掌握的知识的力量比拳头的威力大?”
赵能吃了瘪,脸色很难看,不过,他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只聊了几句就发现于果绝对不是蛮横无理的人,因此在说话时也并不特别修饰,只是喃喃地说:“看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只是偶尔出现了一个有利于你的例子,你就彻底否认知识的力量,真是太可悲了!”
于果笑道:“我从没否认知识的力量,只是我很怀疑,你这本书真的就能代表‘知识’这两个字?”
赵能不服:“当然!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问题都能靠拳头解决?告诉你,你得意得过早了!你真是太小看本校了!你昨天打败的冷广涛团伙、胡一帅团伙,今天早上打败的柳大圩团伙,虽然人数不少,但都是垃圾中的垃圾!
“当然了!他们比我是要厉害点儿,可我不是混子,我是一个知识青年!一个知青!是咱们学校最有文化的人之一,而他们在混混里面,只是垫底!你肯定不知道这个学校的老大是靠公平的单挑评选出来的吧?”
于果已经说了保护费的事情了,他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显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以免被人怀疑,便故意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赵能不依不饶:“你既然知道保护费的事,肯定没算过一个级部的老大最多能收到多少保护费吧?告诉你!高一和高二一年下来得十七万左右,高三一年下来得二十一万!”
这比童家和刑警队估计得都要多,于果一怔:“哦?那还真是不少。”
赵能讥讽道:“别装淡定了!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四肢发达爱打架的人,怎么总爱扮硬汉?装作不为金钱所动?少来了!能到这里念书的学生,哪有来自富裕家庭的?大家都需要钱!对一个贫穷家庭来说,三年总额五十五万是个什么概念?
“能拯救一个家庭的生存!最多还需要给小弟点儿甜头,处理处理关系,那也就是花五六万吧?剩下五十万,足够改变一个底层老百姓的命运!所以,每个自认为很强壮的男生,都对老大的位置很感兴趣,愿意跃跃欲试!”
于果却根本不领他的情,一针见血地问:“那么,现在咱们高一级部的老大,是靠自己的拳头当上老大的,还是看你的百科全书,获取了‘知识的力量’,当上老大的?”
赵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自认为最擅长辩论,可没想到于果的嘴巴这么厉害,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0568主公和军师
于果决定欲擒故纵,摆摆手说:“你忙你的吧,等你有了充分的理由,能说服我,我也不是那么吝啬的。”
赵能开始做最后的努力:“被你打败的家伙大部分都是渣渣,最多就是块头大点儿,只靠蛮力!所以,遇到你这种会武功的,立马就败下阵来。但你不要以为打了几个摆设就成高手了!万一你遇到同等级别的对手呢?”
于果当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跟自己同等级别的人,不过他明白赵能的意思是,这个学校里还有别的习武者,便问:“你的意思是,本校会武功的学生很多咯?”
赵能见他终于肯顺着自己的话题了,大喜过望,说:“那当然!别说高二高三级部的前辈们了,光说今年高一,那就是藏龙卧虎啊!而且主要都是慕名而来的转校生!咱们学校既然有不成文的单挑选老大的规矩,那么,肯定会有家境贫寒但武功高强的学生被吸引来的!
“比如一班的伍万里,初中在来西武校学习散打和自由搏击,在散打方面还为学校取得了不少荣誉,公认是他们那一届最强的弟子。听说,市中区南疃的黑道大哥蔡雄也是来西武校的前辈,后来还受邀为伍万里颁奖呢。他一个人单打十个八个男生,也绝对没问题。”
于果一怔:“哦,这么说还真的挺厉害。那他为了钱,应该会去挑战当前的老大吧?”
赵能摇摇食指:“要是本级部就他一个人这么厉害,那也行,关键是跟他差不多的还有好几个,这就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于果突然觉得这所学校挺有意思,便认真听起来。
赵能愈发得意,说得唾沫四溅:“七班的佘思云,据说是家传武术蜻蜓拳,他家祖上连续给京城一个大户当保镖,都是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一直传到日本侵华为止,他爷爷觉得他爸爸没有练武的灵气,就直接传给他了。你别小看传统武术,高手在民间!他可是相当牛逼的!
“他这一套功夫,是独一无二的,别无分店。我亲眼见过他刚来学校就直接砸倒一个大胖子,那是轻松加愉快啊!他比较瘦,个子也不高,但速度很快,就真的跟蜻蜓的翅膀似的,动作也很优美,所以在女同学里很受欢迎啊。
“十二班的何蟾华,小时候跟随父亲去日本打过工,学习的是正宗的日本空手道!据说从小是一颗好苗子,道场的老板都说只要他愿意,就免费培养他,但必须起个日本名字。他爸爸坚决不同意,就把他带回来了。
“前几年他爸爸在街上跟一个地痞发生纠纷,吵了几句后,他爸爸心脏不好,喘不上气了,就去世了。他二话没说,直接去了那个地痞所在的台球厅,从里到外,只要在台球厅内的人,无论是不是那个地痞的同伙,全都被他砸趴下了,那个地痞直接被打断了四肢。
“后来当然他就被抓到看守所里,好在年轻,判了两年,但缓期执行。没有学校愿意要他了,但咱们学校的曹校长,那可是只要是人才,都来者不拒的,便大方地收留了他。他很感激曹校长,说读完书后,也要考到体校当体育老师,再回来报效曹校长。
“最后倒回来说说三班的韩逸珑,中棒混血,刚取得跆拳道红带资格,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腿法相当凌厉,被他踢中头部的人从没能站起来!最神奇的是他能踢很高,有一次他跟咱们学校体育组一个一米九高的篮球运动员打架,他直接就踢到人家脖子上了,差点儿没抢救过来!
“他是这所学校相对比较有钱的人,跟市中区的富二代没法比,可是他爸妈开了个韩式服装小加工厂,估计上千万是有,人家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当然,他既然有钱,也舍得散财,跟随他的小弟也最多。
“他们这四个人,哪个都能单打十个八个人,你最多也只跟他们在伯仲之间吧?而且他们都准备向当今高一的老大初得开挑战。这样一来,高一级部一共就有六大势力,当然,原本只有五大,第六大势力,就要从你和我开始,你是主公,我是军师。”
这一通猛说,赵能口干舌燥,指着怀里这本厚厚的小册子,信誓旦旦地说:“这些内容都写在这本书里了,如果随时更新,我还可以每次及时给你换成最新版本!也就是说,我就好比4s店,你就好比从我这里买一辆车,但我能提供你三年的免费保养!
“不但如此,你不要以为最终你们几个人的碰撞仅仅是必然的那么简单,你们谁也吃不透谁的底子,没打过,而且只能打一次,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赢,这就需要分析,需要技巧,需要市场调研,需要旁敲侧击地收集情报!
“换句话说,你需要一个智囊团,最起码,需要一个秘书或者经纪人,来指点你。你先给谁打,先避开跟谁的冲突,都有讲究。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光买这本书用处不大,否则人人都不需要上学了,有课本不就行了?还要什么老师?”
铺垫了这么多,赵能终于亮底牌了:“如果你愿意以每月一千块雇用我的话,那你肯定能迈向高一老大的宝座!一千块,现在看上去有点多,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未来?一个强者的目光是不可以只拘泥于现在的!
“把眼光放远一点儿!假如你当上了老大,这一千块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最少也是十七八万的年收入,咱们胶东市毕业生平均工资只有三四千块,养马区这边也就是两千五罢了,多少年才能有十七八万啊!”
于果继续逗他:“一千块,差不多是一个学生一个月的伙食费,你要价也太高了吧?再说,我每个月都给你一千块,可你不出成绩怎么办?”
见于果的语气有些松动,赵能加大宣传力度:“这不可能!我敢保证,这个月内就会有结果!你只需总共给我一千五百块就行!我做你的经纪人,你不会吃亏的!他们那帮人,个个都有担任智囊的谋士,而且不止一个,你既然要跟他们争锋,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于果故作正色地说:“赵能同学,我爸妈把我送来,不是为了让我争什么老大的。我自认为学习成绩还勉强可以,我是打算从学习这方面找出路的。”
赵能冷哼一声:“无风不起浪,隔墙有耳,这个学校每天都在考试,你昨天下午的考试成绩早就被你们班干部知道,并且高价卖出去了,你以为我没听说?你学习成绩可不咋地。”
于果当年的学习成绩勉强算中上,但他今非昔比,此刻的大脑让他可以横扫高中课本里的一切知识,只要足够认真仔细,绕过一些题目的陷阱,样样考满分也并不难。
只不过他的体能主要在感官、力量、速度和反应方面增强,做学问的能力还是相对稍慢的,但对于高一起码是够用了。可是,他为了避免他人怀疑,做题的时候也就特意放水,因此考得比较糟糕,这才符合常理——毕竟学习好的学生怎么会来大荒复读?
但于果还是略表惊讶:“你们这个学校怎么这么商业化?连我的考试成绩都能卖?”
赵能撇撇嘴:“什么‘我们的学校’?你自己现在也是这所学校的一分子了。再说,你的成绩有卖点,那说明你是本校的名人,关注点高,所以才有人买。买你成绩的,也是各个老大身边的参谋,用来做比对分析的!
“简单地说,假如你是整个高一级部里实力排名第二的,那你就必须不断掌握别人的情报,摸清楚别人的实力大致如何。否则,你要是先跟实力第一的人发生冲突,那你岂不冤了?反而成了第一个被淘汰的!而那些不如你的,则能拖到决赛……”
于果很敏锐,忽然问:“听你的意思,这其中还有赌博?学校不管吗?”
赵能脸上一红,顿了顿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双方单挑,同学们赌一赌谁赢谁输,这有什么?说黄赌和高利贷犯法,可从古到今,什么时代没有?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学校为什么要管?连老师都玩这个呢!反正是封闭式的学校,现金交易,没有证据,再说了,大荒派出所的所长也是咱曹校长的好朋友,怕什么怕?”
于果并没有经历梁永和所经历的事,如果是梁永和听到这番话,就会立即明白,自己在教师办公室里听到众多教师议论于果“我看好他”的真正含义了——原来老师们也在拿这个赌输赢。
于果虽然所向无敌,理论上说,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他,可是他还是对这所邪门的学校愈发厌恶,随着赵能不断地解释,他的厌恶感也在逐步明显上升。
因此,他故意装作被说动心了,说:“我现在确实没这么多钱,能不能等当了老大之后,得到了第一个月的保护费,再支付给你呢?”
赵能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哪儿成呢?老师也不可能担保每个学生都考上名牌大学吧?教练也不可能担保每个运动员都拿奥运会金牌吧?我只能尽我全力为你服务,但是到底能不能当上老大,那还得看老天爷。
“我在这过程中已经付出了劳动,无论你能不能当上老大,这一千五百块都应该是我合理所得。再说啦,最起码,你得给我付一半定金吧?剩下的可以慢慢给,但必须在这个月结束之前给齐了。”
0569枪不稀罕
见于果不解,赵能解释道:“学校每两个周放住宿生假一天,但外地住宿生远离家乡,或者父母不在身边的,那就可以一直住下去,但在放假那天去申请自己的手机一用,给家里打不超过十分钟的电话。你手头没这么多现钱,可以这周周末问你父母再要一些嘛。”
于果笑了:“我真是彻底服了,大荒中学真是个奇葩的学校,不然也不会有你这么奇葩的人。”
赵能脸色微变,四下看看:“我说!你可别乱说啊!这事儿要是让哪个碎嘴子给上报了,那就完蛋了!保卫部的刘队长可是很恐怖的!上次有个家伙乱说话还自以为很幽默,结果被人告发了,正上着课呢,刘队长直接带人把他拖出去了,一顿毒打!
“你武功再高,也高不过刘队长!我这本著作里对于这所学校前后一共六届学生的武功做了总排名!但如果加上学校的教职工,整所学校全算在内,毫无疑问,最能打的就是刘队长!刘队长从小练武,是武术天才,单挑大王!”
于果点点头,心中回忆:“刘磊在普通人里,确实是个练武天才。”
赵能趁热打铁:“更不用说,刘队长可以使用电棍,他那帮保安相当对镇上的联防队,武力强大,装备先进,是曹校长花重金不惜成本打造来看家护院的,说真的,大荒派出所也不一定有人家的装备好呢!“
于果心里一震,脸上不动声色地反驳:“派出所可是有枪的,怎么会不如刘队长?”
赵能讪笑道:“枪难道还是什么稀罕物品了?刘队长……”说到这里他脸色大变,突然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摇摇头说:“这些跟你争霸高一级部老大的问题无关,还是别说了,你也别问这些问题,记着!别得罪刘队长!
“就算是真正的黑社会老大那也是需要保护伞的,哪怕你当了老大了,也别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了。在这所学校里,刘队长以及刘队长的上峰,能随时一个指头摁死你!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该打听的事儿,永远别张嘴!你看我爱耍嘴皮子,但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于果点点头:“也许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旧的老大被新的老大打败,那他之前得到的保护费呢?”
赵能有些不满:“我已经告诉你很多秘密了,你这相当于买西瓜的时候说尝尝,但一口吃了一大块!好吧,我再给你透露一些,谁让咱们有缘呢?如果旧老大被新老大取而代之,之前得到的保护费,必须全部交出来,假如他花光了,也必须还清!”
于果笑道:“这么听起来,很残酷,但也很公平。”
赵能说:“所以说,有本事的新人在不断地挑战旧老大的地位,而旧老大也必须千方百计地保住自己的地位,都是为了巨大的利益,双方都要拼尽全力!你要是再问新问题,我可就要收费了!”
于果说:“我偏要问,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赵能没脾气了:“你……”
于果问:“你来找我,到底是因为其他几人都是热门人选,身边参谋一大堆,你怕挤不进去,才来找我呢?还是你觉得我是很有希望的,是你心目中的理想人选,觉得辅佐我是正确的选择?”
赵能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这……这个问题……兼而有之吧。我认为你确实是很有潜力,因为你很果断,比别人果断得多,这一点上,我很欣赏。假如大家都差不多,但你办事效率高,那就无疑更接近成功的大门。
“至于我……我不认为我比其他的参谋差,但我并不想要跟他们竞争,每天除了给主公出谋划策之外,还必须得跟其他人争宠,咱也是有尊严的好不?我只想全身心投入到出谋划策的正当任务当中,而不是去被一些别的勾心斗角消耗精力。”
于果看着他,说:“你最后这句话打动我了,说得挺好,比较符合我的胃口。不过,学生的正当任务,不应该主要是学习吗?”
赵能却表情严肃:“你虽然这么问,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这是什么时代了?不该千篇一律,我们必须早早发掘自身的优势和潜力,并在这方面着重打造和强化自己,而不是成为流水线上最中庸的产品,这样,在未来才能形成竞争力!”
于果莞尔一笑:“很好,你这话深得我心,就光凭这句话,我就雇用你了,咱们合作愉快。”说罢,打开钱包,从中摸出五张皱皱巴巴的一百元,这是他故意装作很寒酸,而有意将新票子换成旧钱。
赵能见了,就像猫见了鱼腥,贪婪得双目放光,一把抢过这五百元,沉声说:“五百少了点儿,五百就五百吧!这个周周末快给家里打电话,剩下的一千尽快到位!我保证,全力以赴,忠心耿耿地辅佐你!为你打下一年十七万的江山!”
两人终于打了饭往回走,于果问:“那么,你觉得,我最适合按兵不动,不接受任何人的挑战,直到其他人互相消耗之后,我才出手吗?”
赵能摇摇头:“这一点,他们大概都能想得到,但也不能这么无限地拖下去,不然会慢慢增加旧老大的威信,你们这五人最近打下的声势,也就会慢慢磨平。我觉得,你必须先选择一个最弱的,突然发出挑战。”
“他不敢回应,那就输掉了气势,要是仓促应战,你就立马把他打败!但是,究竟谁最弱,还需要研究,但我已经有了眉目。咱们都先回去吃饭,吃完之后,下午第二节课下课课间的时候咱们在后花园见。”
说到这里,赵能突然很严肃地说:“爱国,你要记住!你也有可能会被他人突然挑战!万一这样,仓促应战,准备不充足,气势也容易输掉!你要做的,也是避免被别人观察和研究,最好能深居简出,连上厕所都尽量别去,你们六个人,暂时不要见面为好。”
接着,他缓和了一下口气:“我大概说得太谨慎了,你也不要因此而紧张。我亲眼看过你一个人单打二十人,力量和速度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虽然我看不出是什么武功,可是杀伤力真的很大!
“所以我真的很相信你的实力。可实力也需要好的时机发挥最大的潜力,尤其是在敌我差距不大的不明朗状态。你要做的,就是要研究一下散打、跆拳道和空手道的问题,虽然咱们学校不联网,但学校有校图书馆,里面有这类书!
“当然,蜻蜓拳是人家佘思云的家传武术,秘而不宣,你也查不到,只能找机会看他的单挑了,希望他第一个找上的不是你。至于我的任务,就是找时机让你能尽量扬长避短,把优势集中在自己手里,而在敌人处于相对劣势时,趁机出击,可操必胜!”
说到这里,赵能又忍不住浩叹一声:“唉!在封闭的、各方面条件都比较恶劣的环境里做这种研究和判断,其实是一门很好的学问,可惜我爸妈都觉得我不务正业,别说我爸妈了,谁也不认可我!”
于果看着他,却会心一笑,心想:“我很认可你。我一直要找的人才,出现了。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可你真的比三四十岁的人都成熟。你的聪明才智我毫不怀疑,只需要考验一下你的忠诚度,我将来到工商注册真正的侦探所,让你当我的助手,那真是再好不过!”
说起助手,当然可以有好几个,于果因此想到了自己对关凤凰的承诺,不知道关凤凰这次任务执行得如何,是否安全、顺利、成功地完成了任务?
关凤凰只有在胶东市的电话,自己根本没办法联系到她。即便她生命无忧,恐怕也不会立即返回胶东。部队的事,他判断不了,也许半年之后,关凤凰又会回到胶东,跟自己叙旧呢?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两分钟左右,赵能一路狂奔跑到四班门口,大喊:“于爱国!快出来,跟我走!”
一般来说,上午是学生精神状态和学习能力最佳的时候,因此任课老师拖堂和提前上课的现象也非常严重普遍,但下午这种情况就会得到缓解。更何况梁永和作为新来的老师还是比较开明的,他讲课尽量不拖堂,刚刚正好是他在讲课。
于果走出门,赵能气喘吁吁地说:“蜻蜓拳!佘思云动手了!地点在南操场!我也是听说的,快去看看吧!不过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于果简单地说了句:“谢谢了!”便脚下一点奔出教室。赵能目瞪口呆,只见于果脚下生风,大荒中学的路面很破烂,被于果这超出想象的奔跑速度弄得一路烟尘滚滚。
“我……我操!这么快!”赵能惊异了许久才变为狂喜,“太好了!这是老天爷让我发财啊!他获胜的希望很大!”
于果赶到南操场也只用了四十几秒,很多人只看到一道烟倏然如电地晃过,莫名其妙地茫然站了半天。
南操场很大,跑一圈就是一千六百米,当年曹校长不惜自掏腰包修建,扩大操场的规模,让当时的师生感动得流泪,但现在看来,真是一本万利的高招。
最值得讽刺的是,这个操场自从修建成之后,大型的运动会还真没进行过。不过,学校很重视体育,因为体育特长生会为学校带来无数荣誉,并且也成为曹校长用来称霸大荒镇当土皇帝的工具,所以这么大的操场,可以供全部体育生同时训练,互不耽搁。
尽管面积很大,但于果凭着绝佳的视力,一下子就从广袤的南操场里发现了即将展开的单挑。
0570蜻蜓拳大师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将两个缓缓走近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因为操场上体育生居多,在篮球运动员和排球运动员中,于果的身高实在处于劣势,要硬挤进去观看,是不明智的。
于是,于果瞥了一眼三根大旗杆后面的主席台,便三步并作两步,轻盈利落地翻腾了几下,便攀上了主席台的二层,随后站在绝对的高处,以常人万难企及的视力和听力观赏着这场真人秀盛宴。
这两个人一个又高又壮,一个身高中等,比自己还瘦,但能看得出瘦却肌肉发达,一双眸子炯炯发亮,论长相也是中等偏上,也算个帅哥了。看来,这家伙就应该是什么蜻蜓拳的传人佘思云。
从一旁上体育课的女生们的眼里,余思云非常有范儿,酷且有型,可在于果看来,这属于一种层次较高的装逼。
只见佘思云如同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一般,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要求你道个歉。你现在道个歉,还不算晚,我不会让你当众出丑。大家都是男人,我知道男人的面子有多重要。等你挨了打,就会知道,道歉不算没面子。这是对你最后忠告。”
那高壮男像是一头小公牛一般,鼻孔很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用沉如秤砣般的声音叫道:“妈逼的,你装什么大仙儿?是你的小弟先挑衅我的!你护短拉偏架也就算了,还跟我这儿装仙风道骨,我去你妈逼的!你不是祖传神功吗?老子以前杀了多少蜻蜓蚂蚁蝴蝶这类虫子,来来来!我今天就破了你的狗屁神话!”
于果这才明白,这不是本级部六大热门人物之间的争斗,而只是一场因为肢体或者语言冲突引起的常规单挑。
这种不平等不均匀的对抗有利也有弊。利在于,佘思云对付普通对手,可以轻松取得胜利,并且更好地宣传自己的厉害,为自己挣分,买他的人也会多。
而弊端在于,高手的每一次出手,都会被心怀叵测的人看在眼里,进行分析,以高价卖出情报,让对手掌握其套路。不过,这弊端只是理论上可行,像赵能那样不懂武功的人,就算观察力很强,很会分析,也很难在电光火石之间能看出佘思云的惯用动作和招式破绽。
所以,赵能干脆让于果亲自去看,效果更好。
佘思云看来真是有点功夫,否则,即便会武功,所谓“一力降十会”,面对小公牛一样强壮的对手,也不至于还是谈笑风生。
只见佘思云很轻蔑地取下眼镜儿,吹了一口气,向后潇洒地抛给手下,淡淡地说:“那么,你别后悔。各位给做个证,我和他要单挑!”
小公牛脾气上来了,大吼一声,一拳就打了过来,余思云却漂亮地倏然闪过,一拳击在小公牛的腋下,小公牛疼得嗷嗷直叫,反应慢了半拍,余思云再度侧身让过,又是极其快速的三拳,打在小公牛的后脑,后脖颈和太阳穴。
在场围观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这佘思云出手固然极快,但下手狠毒也的确是取胜的关键要素,小公牛顿时头晕目眩,摇摇晃晃。
此刻,佘思云就不担心一旦大幅度动作会被这一身蛮力的壮汉抓住了,便腾空而起,一记侧踢再度踹在小公牛的腰间,小公牛一声惨叫,脸色发白,痛苦之极地捂着腰部半跪在地上,大汗淋漓,甚至开始哀嚎起来。
余思云接着一拳打出,在小公牛的喉部硬生生停住,淡淡地说:“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这次饶了你,没有下一次!”
于果看在眼里,心想:“这个人很有心机,一是会扬长避短,二是明明下手极狠,可偏要做出一副点到为止的大宗师样子来,最后这装模作样的一拳完全可以不打,只不过是为了摆拍,让大家觉得他特别讲理,特别有气度而已。这个人不但本领强,最重要的是花花肠子太多了。”
佘思云的手下洋洋得意,指着小公牛喊道:“还牛不牛逼了?不是很牛吗?怎么见了我大哥,立马就吃屎了?”
佘思云却白了他一眼,正色说:“还不快把他送到诊所?都是同学,又不是外国侵略者!你以后也少惹事,我可不永远护短!”
手下连连道歉,唯唯诺诺地答应,几个人将小公牛搀扶起来,向诊所走去。
于果心想:“这人的心机确实很深,连许多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真正黑道分子也自愧不如。‘外国侵略者’自然是指何蟾华和韩逸珑了,因为这二人分别用的是空手道和跆拳道,并非堂堂华夏武学,伍万里也是现代散打,只有他佘思云才是正宗的古老中国功夫。
“这还只是他顺带一提的心机私货罢了,他主要是想让同学们看看他跟黄飞鸿、叶问差不多,心胸宽广极了,时刻都想着大家是同学,是人民内部矛盾,绝对不能用你死我活来解决。并且当众表示自己绝不护短,却也只护短一次,作为大哥和大宗师,都尽到了义务。”
尽管于果过去很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但自从他超凡脱俗之后,也对此看得淡了,这也是一种手腕,是一种只要不杀人放火,就不能算是卑劣的生存方式,自己不必多加批判。
果然,那些女孩欢呼起来,花痴得几乎要抽搐过去,而那些男生看了之后,也都默默点头,心里充满敬意和畏惧。
人群渐渐散去,于果刚要转头走,却被人叫住了:“于爱国是吗?”
于果转身看了看,见是七八个彪悍青年,手臂和腿部的肌肉都很结实。为首的人一米八左右,皮肤黝黑发亮,双目凶狠如狼。
于果先是顿了一秒,随后反问:“伍万里?”
那青年呆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你认识我?咱们应该没见过面吧?”
于果微笑:“是没见过,不过我能猜出是你。”
赵能终于跑过来了,呼哧呼哧地,刚准备问于果“分出胜负了吗?看到佘思云的身手了吗”,却一下子吞进肚子里,他这才看到了伍万里一伙人。
伍万里看到赵能,有些轻蔑地笑道:“怎么?我不雇用你,你来投奔于爱国了吗?”
赵能当然不敢明着挑衅伍万里,只得含含糊糊地说:“我也要吃饭。”
伍万里指着赵能,对于果说:“他最早是来投奔我的,希望我能雇佣他,可惜,我身边的人太多,能文能武,什么样儿的都有,什么都不需要我操心。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捡着宝贝了呢?”
于果笑道:“你来找我是干什么呢?要单挑?”
赵能急了,一把拉住于果,悄声说:“别!他不适合做你第一个对手!一旦打起来两败俱伤,你就是赢了,下一个突然挑战你,你怎么办?”
伍万里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嗤笑道:“赵能,你别整得跟哥诸葛亮似的。你先靠边儿站,我跟于爱国有话说。”赵能不敢得罪他,迫于对方迫人的气势,只能向后退了一步。
伍万里抱着膀子,睥睨着于果,说:“于爱国,咱俩联合吧!”
于果一愣,乐呵呵地问:“为什么忽然有这种想法?”
伍万里说:“我觉得,首先,咱们都是中国拳,和空手道,跆拳道,都不对付。其次,咱俩都属于同一类打法,直接、凌厉、狂暴、猛烈,跟佘思云那个娘娘腔儿的女人绣花动作完全不同。”
于果摇摇头:“我其实不懂武术,不过你要这么说,就落了下乘。佘思云的功夫的确比较柔和,但非常实用,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况且,你如果真想跟我联合,为什么要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表情呢?”
伍万里呵呵两声:“看来你对这所学校的特点摸得很透了,即便你只有赵能一个帮手,我这边人很多,也绝不能以多欺少群殴你,所以你说话这么肆无忌惮!于爱国,咱俩又不是好朋友,现在只是暂时的强强联合,你我心知肚明。
“既然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能不能直接一点儿?当然是谁的势力大,就以谁为主了!难道咱俩是为了交朋友?那也太虚伪了吧?咱俩联合起来,这是大趋势,顺势而为,才是强者和智者的做法。
“听说韩逸珑也跟现在的高一老大初得开联合了,估计何蟾华和佘思云也有联合的迹象,咱俩再这么各自为战,那也只能被各个击破!不过,我有二十多个兄弟,你只有赵能一个,难不成我还应该听你的号令?当然是以我为主了!”
于果说:“你貌似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单挑就是单挑,联合起来,也还是要单挑。联合的意义何在?”
伍万里狞笑道:“不一样。我们可以交换信息,互为补充,增加获胜面。首先,跆拳道和空手道,并不是什么绝世秘术,社会上有大量的人在教和学,就算在大荒中学上不了网,可校图书室里能查阅到。
“何蟾华只是成千上万个空手道的学徒之一,韩逸珑也是成千上万个跆拳道的学徒之一,无非就是学得比较好而已,他俩又不是绝代大师,对武学提出什么独特创建的人,我们研究他俩,并不算难。
“可是,高一那个老大初得开就不一样了,他爸爸是军人,从小教他很有实际效用的军人格斗术,其中有好多东西是秘而不宣的,所以,他值得好好研究。但是,目前是个特殊的时刻,我们五个都是能威胁到初得开统治地位的新人。
“也就是说,我们和初得开是有矛盾的,不可调和,跟他联合,那是不齿于人的行为,那是背叛自己阶级层次的行为!韩逸珑为什么和初得开联合呢?韩逸珑是富家子弟,本来就不是为了钱才觊觎老大的地位,所以,他跟咱们四个,有本质区别。”
0571散打对乱打
于果听得津津有味:“你还真有战略眼光,说得挺好。那么,韩逸珑,何蟾华,初得开,你都不喜欢,只剩下了我和佘思云了,可你为什么不先去联合佘思云呢?”
伍万里冷哼一声:“他傲得很,自以为了不起,阴阳怪气的,我性格比较阳刚,跟他这种娘娘腔儿就是不对付!”
于果凝然说:“我不这么认为。我的个人看法是,你的散打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大家都是习武奇才,你怕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又不得不交流,最后被他看出来你的个都习惯和必杀技的特点。
“而他家的蜻蜓拳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知道特点和弱点的,只有佘思云的爸爸和佘思云自己。佘思云如果跟你的条件不对等,他能研究你,你研究不了他,那你当然不愿意这样单方面的付出,这就失去了联合的意义了。”
赵能听得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自己才擅长分析,可没想到于果竟然能想到这一步,远远胜过自己。
伍万里表面粗犷彪悍,内心却很狡诈细腻,这是他心里的秘密,却被于果一语道破,相当尴尬,表情也不自在起来。
因此,伍万里嘴上说:“随你怎么想!就一句话,你联合不联合吧?你一个新来两天的小子,根本没空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我比你势力大,这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事!这说明我看得起你……”
于果笑了:“为什么要联合呢?我比你们每一个都强,你没有资格跟我联合。”
这话一出,全场大惊,很多走过路过的学生都呆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最新来的于爱国竟然如此猖狂,说出这样无比高调的挑衅之言来,看来这次又是非打不可了。
他们很想驻足,但是课间时间只剩下四分钟了,再继续看下去,一旦上课迟到,是要被体罚的,轻则跑圈,重则拳打脚踢耳光伺候,所以他们很遗憾,只能纷纷拜托正要上体育课的同学好友们代为观看,等晚饭时候再讲给自己听。
伍万里听到这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顿时产生了愠怒,怫然作色:“你什么意思?我操!我还真没想到,你他妈这么狂?好!不联合也倒罢了,敢跟我这么作对,我还能容你吗?不过,赵能你没告诉你这个猖狂的‘主公’,优势在我这边儿吗?”
于果一愣,问:“什么优势?比谁长得黑?这也能算进比赛内容里么?能加分吗?”
赵能嗔怪地用力拉了拉于果的衣袖:“别!你别乱来!你光逞口舌之力有什么用?下节课他们班上体育课,可你还要回去上课,你没时间了!”
于果看了看表,说:“这不还有三分半么?完全够了。”
伍万里怒极反笑:“哈!我操!我了大操咧!你他妈的真是狂得没边儿了哈?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路数?你也是散打,只不过跟我不是一个老师教的罢了!”
于果朝周围拱拱手,说:“各位,做个见证吧,我要和伍万里单挑。”
伍万里那些小弟虽然怒目圆睁,但也早就听说过于果的实力,见马上要打起来了,也心跳加速,纷纷向外散开。
伍万里勃然大怒,可是他知道发怒是大忌讳,尤其眼前两个水平差不多的人要决斗了,就必须得平心静气,否则就输了一头。更不能先进攻,得随时注意对方的动向,谁先动手,谁暴露出的破绽就大。
伍万里虽然对自己很自信,但这个新人还是太让他忌惮了,毕竟自己刚来的时候虽然也一鸣惊人,却没有这个新人这么猛的声势,尤其是他自问,就算状态好,也很难迅速打趴下二十多个人,这个于爱国,的确是个劲敌!
于果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么高调,其实是为了引起校方的注意力,到时候曹校长就有可能看重自己。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于果这几天看似很猛的声势,别人都以为他是发挥得好,强弩之末,可实际上于果却是在挥洒写意地随便出手,如果他真要动真的,那么打死上千人也不难,甚至可以对常人绝对无法伤及的生物和物体做出明显的摧毁。
所以,于果必须保留实力,从大的方面讲,他不可能把自己全部的实力暴露,以免引来更高层的科学家注意,到时候自己就有可能成为高级实验用的小白鼠。
从小的方面讲,他是要顺利完成警方和童家交代的双重任务,这也使得他现在不断地高调刷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高调归高调,他只能在声势上高调,假设真要只为了高调而瞬间秒杀伍万里,那就会对其他四个竞争对手造成极大的恐惧感和压力。
至于学校的统治阶层,也会感到他有点强得太离谱了,反而不会对他产生好感,更多的是恐惧感才对,曹校长到时候说不定有可能会派人到市中区去查阅他的身份,那他的真实身份就暴露无遗了。要知道,学校虽然不能接触外界,曹校长这类统治阶层却是例外的。
比如那五个人开着的丰田霸道,说不定就是曹校长麾下的人外出。他们既然在外面都能做出肆意殴打超他们车的司机,而且他们还有错在先,那么在学校里面,曹校长的绝对统治肯定是毫不动摇的坚固堡垒,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
故而,于果必须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如何能够瞬间战胜对手,不耽误下节课上课,又能不会显得自己超越伍万里太多,引起校方的怀疑和同学们的质疑,最重要的是还能让其他的竞争对手认为自己是完全靠侥幸获胜的,对自己不屑一顾,这就完美了。
由此看来,接下来怎么跟伍万里单挑,简直可以说是一门艺术也不为过。
于果到底是于果,他超人的智商立即让一个能够均衡各方面顾虑的好办法在大脑中灵光一闪,随后迅速成型。
他决定就照此办理。
接下来,于果便笑道:“伍万里,咱俩这么大眼瞪小眼——当然,你是小眼——这么继续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空耗时间有什么意思?那就只能比谁活得时间长了。”
伍万里才不上他的当,叫道:“你他妈有本事先动手啊!反正下节课我是要上体育课的,少不了也有准备活动,可你却是要上课的,咱俩看谁着急?反正最后被体罚的也不是我!我可坚决不怕拖下去!来啊!有本事你先上来!”
说是这么说,伍万里外表粗鲁,内心却十分细腻,他嘴上这么放浪不羁地喊着,眼睛却仔仔细细一眨也不眨地死盯着于果的眼睛、脚步和拳头,只要于果有一点点的异样,他就能第一时间尽早想出破解之法来。
于果却笑道:“你别给自己壮胆了,我看得出你眼里的恐惧。你是散打不假,你以为我也是散打,这就错了。我是乱打,没什么规律可循,但就像风清扬的独孤九剑一样,没有任何招式,却能破解一切招式。只要有招式,就落了下乘,不是高深的武学。”
伍万里啐道:“别他妈吹牛逼骗我了!什么独孤九剑?你就是想扰乱我的心神,好让我注意不到你的小动作!来啊!时间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你还有三分钟,这其中还包括你跑回教室的一分多钟时间!”
正说着,于果突然出手了,准确地说,他没有出手,而是朝着伍万里就径直地跑过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伍万里吓了一大跳,见他根本没有任何进攻的姿态,只有可能是故意来撞自己,否则绝对无法变招了,瞠目结舌。
可是,按照这种破绽百出的姿势,伍万里只需要一顿组合拳再加一记边腿就能干掉这个于爱国,但他真的不相信于果真的无招无式,总感觉有可能留着后手,就始终绷紧身体,随时准备出招。
眼见着于果马上就到了自己眼前了,这时候还是这种保持奔跑的姿势,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变化了,即便要立即变化,也晚了一拍,只需要躲避于果这一撞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伍万里心念如电:“于爱国你这个傻逼!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深呢!你想要迷惑我,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前来送死吧!那你就别怪我了!”
在下一秒内,伍万里充满力量和激情的右拳已经狂暴地弹射出去,正面攻击于果的脸腮,后面还有一拳在间不容发地等着,腰部发力,脚下也在凝结力量,只要两三拳成功击中后,再以大杀器腿功直接将于果扫倒,那就真正ko了,不需要什么三局两胜!
谁料他这一拳却打空了,因为于果在接近他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赵能猛然看到那一块台阶洒着水,心里大叫不妙:“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我让你逞能!我他妈的辛辛苦苦的,就得到了五百块!我让你害死了!”
可伍万里这一拳打空,就直接影响到下一拳的去向,当他情急之下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并且决定改变策略而直接来一记边腿时,慢了一拍的人却变成了他。
于果在下一个瞬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却偏偏背对着伍万里,而伍万里的那一脚踢出去却收不回来了,两个人的动作都很尴尬,看来发挥得都不大好,这样一来,也对等了。
当然,这只是在观众眼里看起来如此,而伍万里虽然比他们高明多了,却也只是暗自叹息感觉自己够倒霉的,可绝对没想到自己会输。
于果站起来的时候,头顶猛然撞在了伍万里的下巴上,这一下看起来也没什么厉害,最起码,没什么很大的声响,可是,于果很清楚,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随后,于果抱住头部,故意倒吸了一口冷气,感叹道:“哎呀!疼死了!”
0572正义的铁头功
赵能捂住脸,心想:“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这下真完了……”心中的想法不耽误他及时大喊:“你快回过身来啊!怎么能背对着敌人http://www.bqg5.cc 你到底行不行啊!唉!”
但是,伍万里泪花四溅,泪眼朦胧,鼻子里也淌下了大量的鼻涕,舌头被狠狠咬了一下,好在是边缘,但是上下的牙槽子剧烈撞击,牙龈都已经出了血,下颌骨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这股冲击对他的大脑产生了一定影响,一时半会儿有点神志不清,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摇摇晃晃的,别说思考了,估计现在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剧痛啃噬着他的脑神经,这是使得他唯一保持清醒的原因,下一秒,伍万里几个踉跄,栽倒了,落地后没有任何的缓冲,白眼一翻,厥了过去,暂时昏迷了。
于果摸着脑袋,回头看看,看了半晌,笑道:“哦!原来我赢了!看来,比他长得矮还是有好处的。这一招‘头顶撞下巴’,看来还真有希望成为我的必杀技,我可以开馆授徒了!”
赵能也看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完全说不出话来,过了老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你这也够幸运的啊!你……你还真好意思说这是你的必杀技啊!我真让你打败了!”
不过,他迅速镇定下来,马上开始进行宣传:“各位!看一看啊!刚才伍万里向我的老大于爱国进行多次蛮横无理的挑战,于爱国本着都是同学的情分,一直进行忍让,谁想到伍万里变本加厉,所以于爱国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就正面应对了挑战!
“众目睽睽,光天化日,大家现在都看到挑战者是什么结果了吧http://www.bqg5.cc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谁先发起了挑衅http://www.bqg5.cc 那么,就别怪我们老大用正义的铁拳——铁头功把他干倒!这是正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于果顿时感到有些丢人,说:“你能不能别像个卖狗皮膏药的http://www.bqg5.cc 说得靠谱一点儿行吗http://www.bqg5.cc ”
伍万里的手下们没想到自己的老大就这样输了,从此以后就被彻底淘汰,无缘争夺高一的老大宝座地位了,都不敢相信,纷纷面面相觑,目光中充满了怒意和凶狠。
其中伍万里的副手也是伍万里的师弟,一起学散打的,他是内行,从头到尾看清楚了全过程,顿时怒火大炽,指着于果吼道:“你他妈的就是欺世盗名!根本什么也不会!我要挑战你!”
说罢就冲了上去,于果这次没惯毛病,在计算他恰好到自己面前时,突然伸手一拳,正中副手的鼻梁,副手鼻尖冒血,向后一仰,也四脚朝天了。
此刻,伍万里身边的众人才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尽管这个于爱国是靠侥幸取胜,但对付自己这帮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来说,那就真不必靠侥幸了。
虽然不至于会被群殴,因为没人敢于直接对抗不成文的规矩,但赵能感觉伍万里的小弟在逐渐增多,有点发憷。
因此,赵能便一把拉住于果:“咱们快跑!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你今天是险胜,完全是因为伍万里是个倒霉蛋,运气太差!你可别以为要靠着这个永远获胜!晚饭时我找你,咱们要好好商量一下对策!六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咱们就得马上选择一个盟友!绝对不能当孤家寡人!”
可下午倒数第二节课下课后,梁永和看似若无其事地宣布下课,却又说:“于爱国同学,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
于果从梁永和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梁永和自己的主意,准确地说,梁永和大概是被校领导命令这么做的。
于是,于果不动声色,只是一步步跟着梁永和,两人在路上也没有多说话,甚至没有目光交流,这也是为了避嫌。
他路过之处,人群熙熙攘攘地,大部分男生在看到于果时,目光中都流露出相当的敬畏之色,而以崇拜强者为特点的本校花痴女生们,看待于果的神情也越来越炽烈火热了。
学生之间的打斗,对现在的于果而言,是小儿科里的小儿科,他连仲书记、洪校长等人都能力压,更何况这些还没有踏上社会的小青年http://www.bqg5.cc 但不知为何,他在这所学校总共待了不到两天,却隐隐感觉,这个大荒中学的校长曹中枢,恐怕远非公安局和童本初想象得那么简单。
到了之后,梁永和却回头神色如常地说:“于爱国,这次不是我叫你,是吴副校长。请你去吴副校长办公室吧。”
于果从梁永和的眼神里看出,梁永和对这所学校的感觉是相当差的,只是因为生存,所以在不断地纠结。
他暗想:“如果我有这个权力的话,我真想任命你当大荒中学的校长。当然,将来曹校长等校方贩毒势力的彻底毁灭后,童家妇女还要重新构建一个学校的话,那也只有你这个出淤泥而不染,而且永远停留在学生时代的人适合了……”
于果也观察到,梁永和的几个同事们也都在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都显得意味深长。
等于果转身走出去,那几个老师竟然还戏谑地问梁永和“你自己班里的能人,你都没买他赢吗http://www.bqg5.cc 难道不看好http://www.bqg5.cc 他又赢了一场,全校轰动,你觉得他最后获胜的希望大不大”等等问题,看来,他们都在进行赌博。
于果真心觉得,这是个变态的学校。
他步履轻松地走到吴副校长的办公室,这是一间独立的平房,玻璃贴膜,颜色极深,根本看不到里面,外面还围了一层铁栅栏和一圈铁蒺藜,四个方向还有摄像头,看来真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位吴副校长这么注重**,这么宣扬权威性,可见在屋内做的事,也不见得怎么正大光明。副校长尚且如此,那么曹中枢如何,就更加可以想见了。
他也听说过曹中枢的办公室在北边葱葱郁郁的绿化环抱之中。他曾登高远望,见是个外表并不起眼的二层小楼,但外面有两圈栅栏,除了铁蒺藜甚至还通电,摄像头更多,门口还有四条大狗,看见谁都狂吠不已,十分凶悍。这曹校长的权威,由此可见更是至高无上了。
于果敲敲吴副校长的门,里面竟然没有问是谁,而是直接说:“进来吧,带上门。”可以想象,吴副校长的办公室内定然可以直接观看监控,对外面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进门后,屋内想象不到地热闹。于果虽然进了门就转身关门,根本没看里面,可他通过有限距离的呼吸声数量,就可以判断出具体有多少人。
转过头时,于果看到了高一的级部主任顾健、保安大队长刘磊一左一右,神情都有些诡谲。只不过,顾健显得狡诈,而刘磊的残暴特性则更明显一点,各擅胜场。
他俩都坐在一圈真皮大沙发上,这平房从外表看来普通,内部的装潢却相当豪华,黄花梨和红酸枝打造的古典桌椅,给人一种从博物馆里偷来的感觉。
中间的正桌坐着一个大胖子,自然就是上次见到过的吴副校长了。但吴副校长上次表现的是庸俗市侩的冷漠,此刻却眼神精明强悍,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看来,是自己这两天的战绩,令他的态度产生了明显变化。
沙发另一边有个又高又长,长相难看的学生,一脸麻子大小的雀斑,眼睛很大,黑洞洞地,充满了强横和不屑,但看不到一丝宽容。
于果估计,这人也是高一六个最有希望的老大候选人之一,也没再去看。但当他看到第五个人时,立即认出来了,这就是开着丰田霸道的墨镜男,只是手上打了绷带,脑袋上也白白地包了一圈,活像个刚出土的国产木乃伊。
墨镜男看到于果时,大惊失色,怒骂道:“操!就是他!就是他!”
于果看着他,明知故问:“就是谁http://www.bqg5.cc ”
顾健却说:“于爱国,你毕竟是学生,这里都是你的长辈,你说话客气点儿。”
在大荒中学以外的地方,敢跟于果这么说话的人并不多,但是于果深知,自己此刻不是自己,而是所谓的于爱国,便说:“顾主任,不好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吴副校长开口了,声音冷峻而又沉稳:“曹猛,你好好看看,真是他吗http://www.bqg5.cc ”
曹猛气急败坏,手指颤抖:“就是他!我绝对不会看错!就是他打了我!”
于果说:“我也想起你来了。”
吴副校长冷冷地转向于果:“于爱国同学,你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http://www.bqg5.cc ”
曹猛又气又急:“不要信他!吴叔,不要信他!他肯定胡说八道……”
刘磊忽然抬起头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儿http://www.bqg5.cc ”
曹猛立马老实了,缩回头了,嘴里喃喃地说:“你们……你们就不给我叔叔一个面子http://www.bqg5.cc ”
吴副校长却听到了他这一句,站了起来,众人一见,都是一凛。
吴副校长一字一顿地说:“曹猛,我正是看在你和曹校长是同一个村的老乡,乡里乡亲,我才专门过问你的事。你又不是曹校长的真侄子,远在五服之外,你只是叫他一声叔叔而已。曹校长委托我看着你,我已经尽心尽力了,安排你进保安队,白给你一份工作,你别不知道好歹,光给曹校长添乱!”
刘磊也跟着不怀好意地冷笑了一声,曹猛听了无比委屈,也不敢做声了。
随后,吴副校长对于果说:“我这个人很公正,曹猛就算是曹校长的远房亲戚,我也一样秉公处理。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听过了他陈述昨天早上的事实,我再听听你嘴里的事实有什么不同。你说吧。”
0573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果微笑了一下,开始讲述:“我早上用打车软件打了一辆车,但来大荒镇方向的车很少,尤其是从市中区出发的,所以便正好跟别人拼了车,我也不在乎,反正能平摊车费。当时一位叫单慧的女学生,和我们班主任梁永和,都是第一天去学校报到,我们就在车上先认识了……”
他这次讲述得比较详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则自然掠过。他知道,为了取信于这帮人,在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多少事实的前提下,他有必要先提出自己和梁永和、单慧同坐一辆车来大荒中学的事实,这样反而不必遮遮掩掩,显得更真实,也能占尽先机。
于果一边讲述,一边偷偷用常人万难察觉的观察方式去察言观色,果然,他用看似真诚且坦白的陈述从头到尾讲述,吴副校长、刘磊、顾健的眉头都缓和了一下,这说明,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和单慧、梁永和是一起来的。要么隔墙有眼,要么是在隐秘处也装有摄像头。
讲到最后,于果说:“后来,到了学校,我提前一个站点让他们先下车走了,二十分钟后,我再跟上来。”
刘磊如同野狼般狰狞且安静地看着他,淡淡地问:“那是为什么呢http://www.bqg5.cc ”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虽然和他们是萍水相逢,但以后在学校里会长期相处的,比如我也没想到梁永和老师会被任命为四班的班主任,而我正好也在四班读书。所以,我不想连累他们。
“这位曹校长的亲戚曹猛带着几个人在路上乱开车,开得颠三倒四,很多车都被他们弄得仓促停车,无法正常行驶。我们车的司机水平高,超过了他们的车,他们就恼羞成怒,冲过来别住我们的车,殴打我们的司机。
“但我公道地说,他们也许只是殴打司机,并不想打我们。梁永和老师和单慧同学本来也不会出事。可我看不惯他们殴打司机,觉得司机本来并没有错,所以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又在激怒了他们,即将对我动手的情况下,只能被迫反击了。
“可这样一来,我得罪了他们,他们不但把我给恨上了,也肯定迁怒于梁永和老师和单慧同学。所以,我有必要让这二位先走,二十分钟以后我再进入学校,这样可以显得我们之间并不相熟,也避免有人要报复我而错误地报复了他们。
“我本来以为可以瞒过这件事,但是,没想到各位领导、老师这么神通广大,知道了这件事。既然你们问起,作为一个学生,我也应该坦白心迹。至于打人,我一直都是正当防卫,最多防卫略微过当,我到现在也不认为自己错了。”
于果说完后,搓了搓手,环视一圈,等待他们的好评。
曹猛本想要大喊冤枉,可他猛然看到刘磊阴邪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剑一般刺骨,也只能把一肚子的狡辩全部嚼碎了吞了下去。
刘磊嘿嘿狞笑,冷冷地问:“你说完了http://www.bqg5.cc ”
于果点点头:“是。如果有什么忘记说的,那也是我考虑不周,不是故作隐瞒。你可以提示一下我,我会就事论事回答。”
刘磊虽然学历低,但果然是个人精,他绕着于果走了一圈,虽然绝对不可能认出于果的真身,却也依然充满疑窦。
等他顿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问:“关于你的疑惑,我可以告诉你,学校门口在树荫或者其他不起眼的地方,安装了摄像头。可你刚才说,分开走是怕进入学校后,让想要报复你的曹猛,错误地报复了梁永和老师和单慧同学,是不是http://www.bqg5.cc ”
于果说:“是呀。”
刘磊再次绕了他一圈,声音渐渐低沉起来:“梁永和是我的中学同学,谁要是想要报复他,那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曹猛吓了一大跳,浑身直哆嗦。
于果暗忖:“看来你认出梁永和了。”
随后,刘磊转而指着于果,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曹猛是这所学校的http://www.bqg5.cc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相互称呼时,你听到了‘曹哥’二字,就能判断出他是曹校长的亲戚http://www.bqg5.cc ”
吴副校长也冷言冷语地开口了:“不错,小刘的疑问是有道理的。你如果觉得曹猛带着的几个小伙子按照年龄看应该是学生,而这附近符合这年龄段的只有大荒中学这一所学校,因此就判断曹猛这几个人是大荒中学的人,那就太轻率了。”
级部主任接茬道:“不错,学校这附近的村子里,有大量初中甚至小学都没读完,就在社会上瞎混,终日无所事事的无业青少年,十六七岁到三十岁之间的都有。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曹猛他们是大荒中学的人呢http://www.bqg5.cc ”
于果却不慌不忙,波澜不惊地应对所有随之而来的目光集合,古井不波地说:“那个会跆拳道的年轻人,在和我打斗时,突然大喊一声:‘曹校长赐予我力量吧!’我一开始以为是指那位墨镜男曹猛,因为这年轻人称呼他为曹哥。
“可这位曹哥连这年轻人也打不过,又哪能赐给他力量http://www.bqg5.cc 我忽然想到了,我即将要来的学校,校长就是曹中枢先生,曹校长,自然是这个意思了。我想,也许这位年轻人对曹校长太过崇敬,所以关键时刻喊出这句话来。
“当时不明白,后来在车上一琢磨,就猜出他们是大荒中学的人了。就算不是学生,那也必然跟曹校长有关。各位,不知我这么说,能否消除大家的疑问http://www.bqg5.cc 当然,这也是我唯一的解释了。”
吴副校长、顾健和刘磊面面相觑,神色都是肃然,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沙发坐着的家伙突然举手了:“吴副校长、刘大队长、顾主任,我可以问问他吗http://www.bqg5.cc ”
得到三个人的同意后,那家伙阴恻恻地上下打量着于果,怪笑道:“看不出来,短短两天不到,闯下这么大的名声!我叫初得开,你应该听说过我了吧http://www.bqg5.cc ”
于果恍然:“哦,你是高一级部的学生老大。”
初得开略有些得意,但他本人长得阴沉,所以哪怕态度缓和了,看上去还是像一条非洲鬣狗:“韩逸珑跟我是好朋友,你打了他,那就是打了我。不过,我这个人,是非是分明的,你们俩虽然不是相互认识后的正式单挑,而是仓促之下的遭遇战,谁也没有外在优势,比赛还是公平的。
“其次,你也不存在偷袭的问题,总体而言,还是光明正大的较量。他输了,那就是你强他弱。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这个人性子比较烈,觉得没脸呆在这里,一气之下就突然转了学。我去医院看了他,他告诉我,他就有一个遗憾,想要托我达成。”
于果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最后打倒的那个跆拳道年轻人,原来他就是韩逸珑http://www.bqg5.cc 这么说,自己第一个打败的竞争对手不是伍万里,而是还没到学校就击败了的韩逸珑http://www.bqg5.cc
由此,他也能够确定,假设韩逸珑代表这群竞争对手的平均水平,那么剩下两个竞争对手何蟾华和佘思云,也最多是伯仲之间,这个初得开大概也是同一水平。
当然,这群人再厉害十倍,并且同时向于果进攻,于果收拾掉他们依然也毫不费力。于果之所以要琢磨他们的战斗力,是为了在出手时恰到好处地压倒他们,但又不能给他们造成太明显的伤害,最好是能装作险胜,可以消除各方面对自己的怀疑。
初得开继续摇头晃脑地说:“什么遗憾呢http://www.bqg5.cc 这也是正是我想问的问题。你的动作,应该是自由搏击,和伍万里的散打差不多,但比他更灵活,不拘一格。可是,你的必杀技却是用脑袋撞击!这你别否认!那是徒劳的!你对付韩逸珑和伍万里的最后一招,都是用头部!”
这当然正是于果想要的效果,于是于果不动声色地笑问:“原来那位用跆拳道功夫的同学就是韩逸珑,真不好意思,糊里糊涂地就把他打败了。那么,初大哥具体想问什么呢http://www.bqg5.cc ”
初得开目光灼灼地瞪着他,问:“你这是什么功夫http://www.bqg5.cc 说来听听。
于果摇摇头,说:“咱俩既然是竞争对手,那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http://www.bqg5.cc 这不是等于在暴露自己的底牌么http://www.bqg5.cc ”
初得开也佞笑起来:“你只要不说出你的功夫精髓,那我就无从破解,你还担心什么呢http://www.bqg5.cc 你的格斗方式,总该有个名目吧http://www.bqg5.cc 我想,不光是我感兴趣,在座的各位领导,大概也都很感兴趣。”
于果环视一圈,见吴副校长、刘磊和顾健都朝自己望来,一腔怒火的曹猛更是眼睛里要滴出血来。
于果摸摸自己的额头,说:“好吧,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既然校领导问起,那我说说也无妨。我这跟佘思云的蜻蜓拳一样,是家传的武功。”
初得开追问道:“是铁头功吗http://www.bqg5.cc ”
于果知道,铁头功不是武侠小说虚构的,而是现实中就有的,目前存在的各大武术流派很多都有这门功夫,甚至一些习武百年的边远山区小村落,也有类似的功夫,吴副校长去打听一下不难,可要是自己说不出铁头功的精髓,或者说错了,那也招人怀疑了。
通过系统,花钱进行上网查阅铁头功的资料,也不是不行,只是网络上都是各类搜索引擎百科的内容,比较僵化和千篇一律,仍然不是这门功夫的真正精髓。
再说,初得开的父亲既然是军人,军队里也是练硬功夫的,头顶开砖裂石,是常规的项目,初得开应该对此也是懂得的,自己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0574学校重视人才
因此,于果莞尔一笑,说:“不是。我只不过是两次恰巧都用头顶了而已。这门功夫是能瞬间绷紧肌肉,将全身的力道汇集在一个点上,使得力量倍增。我虽然是从胶东二中来的,但我父母依然是老实巴交的边远山区农民,所以,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还是很朴实,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叫法。”
初得开却自以为得计,暗喜:“看来还是硬气功里的一种,能够汇聚力量进行攻击。但是,他以为说了一点皮毛,我就猜不出来了http://www.bqg5.cc 力量都是固定的,你集中了力量,其他部位必然防守空虚薄弱,我只要避开你的聚力攻击,你就等于全身都是破绽了。”
他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看来,你是练硬气功的咯http://www.bqg5.cc ”
但是,他永远也不可能猜得对,因为包括他在内的大部分人类,都很难想象到这个世界上有超人的存在。即便韩金匙、仲书记这样绝顶聪明的人,也只能粗略推断出来,根本难以详细把控。
不过,于果并没有撒谎。汇聚力量于一个点,周身其他部位都相对薄弱,这还真是肺腑之言。但是,除非还有一个人跟于果同样是超凡脱俗的体能,那才有可能将于果重伤害甚至杀死。
除此之外,所谓“相对薄弱”,于果即便将力量聚集到拳头之后,身体其他部位都在一瞬间弱化了,也同样比常人强太多倍,依然能够承受子弹的攻击。
更何况,于果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汇聚力量,目前已知的世界范围内,应该还没有人能值得他这么做。
他如果全力以赴,产生的力量应该可以跟一辆刹车失灵的超载卡车相比,在这种力量以及其伴随的高速之下,没有什么单个的生命体能躲得过这种攻击,更没有谁有足够的时间反击于果的其他部位,再说,那也是徒劳的。
于果在告诉初得开这段话时,已经能猜测到初得开的想法,他也正是要初得开和在座的各位都这么想。他唯一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今后偶尔露出峥嵘的超常规力量做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
于果转而问吴副校长:“校方是否觉得我做错了,要惩罚我http://www.bqg5.cc ”
吴副校长却一摆手:“你是个人才,有可能会为学校在体育方面取得成绩,学校对人才,一向是非常重视,格外宽宏的。曹猛带着学生外出,其实是收取一笔外人欠学校的债务……”
于果暗想:“赌博和放高利贷明着来,暗地里还贩毒,这也算学校http://www.bqg5.cc ”
吴副校长继续说:“但是,你还没有来学校报到,准确地说,你还不能算是本校的学生,再加上,你也的确不认识曹猛,曹猛也没有明着说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尽管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可不知者不罪。你只要跟曹猛道个歉就行,他们的医药费,学校可以承担。”
于果虽然自认为骨子里绝对正义,但他跟唐均那帮正义得有些迂腐的刑警不同,他绝不会坚持“我见义勇为没错,凭什么要道歉”,因此,他更适合卧底。
故而,于果顺坡下驴,就着吴副校长的话,对曹猛礼貌地说:“曹大哥,我错了,我向你真诚地道歉。”
曹猛抱着膀子,冷哼一声,不予作答。
刘磊的江湖气息很重,推了一把曹猛,说:“你先给我出去,别唧唧歪歪了,像个男人!”曹猛哪敢忤逆http://www.bqg5.cc 只得悻悻地出了门。
刘磊转而拍拍于果,充满野性和粗犷地笑道:“小兄弟,你也不要介意。虽然从理儿上来说,错的不是你,可是,你真的应该识趣和知足。咱们学校在大荒镇,不夸张地讲,那绝对是一霸!
“以前也有人大水冲了龙王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我们学校的一个小保安,那个保安还没有转正,但他是我的人!我平时打骂他倒也罢了,可外人谁敢惹他,那就往我脸上吐唾沫!所以我二话没说,直接把他抓来一顿削,把屎都打出来了,让他下跪道歉!”
刘磊说这段其实是威胁的话时,如同黑豹一样蓄满了力量,眼睛在于果身上死死地盯着。
于果见多识广,对于这种程度的目光没有任何感觉,但他此刻并不能尽情展露自己,所以也只得安安静静地听着。
吴副校长哈哈一笑,说:“小刘,你也别吓唬他了,他也只是个孩子。“
随后,他对于果说:“咱们学校处于偏僻之地,有时候经营一点利息略高的贷款外放,也是为了支持本地青年或者外地打工者创业,是双赢的善事。一般情况下,慑于咱们学校的威名,就算是本地的大小地痞,借了咱们的钱,也绝对不敢不还,他们非常清楚不还的下场。
“所以我们一般也都只让曹猛带几个男生去收账就足够了,基本上也不需要打架,也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这次加上韩逸珑这个会跆拳道功夫的小伙子,可以更加保险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没想到被你打败了,我们很惊讶,也很欣喜,惊讶和欣喜都是因为学校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才。我为咱们学校能这么藏龙卧虎而感到骄傲。所以,你暂时不要把我们当成你的老师,只当做是叔叔,大哥。咱们互相了解一下吧。”
于果知道,自己终于引起了校方高层的注意,但这种注意肯定还需要长期的拉锯试探,因为自己才到学校两天,要是立即能吸纳自己,那就太仓促了,说不定是陷阱。
于是,于果恭谨地说:“谢谢校领导的关怀。请问吧。”他已经把公安局给的假身份相关信息背得滚瓜烂熟,信口拈来,大不了再重温一遍。
果然,吴副校长看似若无其事,但从他的家庭开始问起,问得特别详细,于果也很自然很详实地回答。
于果清楚,关于这些信息,公安局肯定不是胡乱编造的,而是一定会有应对之策,说不定直接派人为自己虚拟设置了一个家庭,让人扮演自己的父母和亲人。大荒中学校领导也必然会派人去市中区打听验证,得到的结果也必然吻合。
这也正好是自己获取他们信任的好时机。
这一连串别有用心且十分细致的询问和完美回答后,吴副校长三人的笑容开始明显了,但并不比之前冷面寒霜的样子强多少,显得更加阴险。
随后,吴副校长点了点桌子,斟酌着问:“这么说,于爱国同学,你的家庭条件,也并不能算好了http://www.bqg5.cc ”
于果笑道:“吴副校长您不必说话这么婉转,怕伤着我是吧http://www.bqg5.cc 我确实出身贫苦,这一点无需避讳,我也不觉得这是我不可告人的敏感之处。贫穷不是道德问题,并不可耻。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卑的。”
顾健说:“你既然这么有本事,根本没必要自卑。”
于果说:“顾主任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学校里面很多学武的同学中的一个而已。”
几个人相互看看,吴副校长问:“小于,咱们学校别看地处偏僻,但不客气地说,并不算穷。只要你学习好,比较大的考试都有奖学金等着你。”
于果知道他这是故意绕个弯子,便叹了口气说:“奖学金……我倒是想拿,最起码,给家里减轻点儿负担。可是……我这个学习成绩,本来在我们学校,就只是中游,到了这里,更成了中下游了。奖学金……不奢望。”
刘磊斜楞着眼看着他,说话总是那么犀利:“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大荒中学呢http://www.bqg5.cc ”
于果说:“因为我听说这里对体育生比较照顾。我希望考体育特长,所以就来这里了,体育生的文化课分数要求低,我还是能够达到的。”
顾健笑道:“小于,你很有眼光。没错,咱们学校很重视体育,光说重视,那有点儿虚。我给你说点儿实际的,你就知道重视程度如何了——只要你们去为本校参加各种像样的比赛,取得了成绩,那我们会像对待学习好的学生一样,发奖学金!
“这一点,别的学校从来没有过,我们是始作俑者。换句话说,我们学校既传统又引领时代潮流,学习我们要抓,特长,我们也一样要抓!你要么能文,要么能武,我们都一视同仁,绝无厚此薄彼这一说!”
吴副校长却有些狡狯地眨眨眼,说:“小于,咱们也别绕圈子了。我知道,你羞于启齿,但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你之前跟我们很坦诚,说自己因为家境而自卑,我们因此而能感觉到你的诚意。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想要当上高一级部的学生老大http://www.bqg5.cc ”
“吴副校长,学生都是学校管理的,哪有什么老大……”于果故作脸红——以他的体能,运气于脸上,操作出红晕来,现在已经不是难事了。
好在这帮人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甚至还都点了根烟,慢吞吞地看着他。
刘磊催促道:“小子,实在一点儿,痛快一点儿。”
于果想了想,说:“准确地说,我是……我是想给家里点儿钱。好在我父母很健康,还不至于有什么医疗花费,但他俩干活很苦很累……我想……给他俩出一套新房子的首付。”
吴副校长点点头:“嗯,看来,咱们学校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你来了短短两天也就知道了。没错,对外,咱们是坚决不承认的,但对内的话,我作为副校长,反而很自豪。为什么呢http://www.bqg5.cc 这是给学生机会!是给孩子一个翻身的希望!”
0575罪恶重重
吴副校长不愧是校长,滔滔不绝地激昂演讲了一番,仿佛把这件事上升到做慈善的高度了,口才真是罕见地了得。最后,他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这条规矩,跟奖学金的规矩一样。无论是学习上的强者,还是格斗上的强者,都不会觉得我们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残酷。
“谁会觉得残酷http://www.bqg5.cc 只有弱者!在咱们胶东市,只要不靠近中心市区,买一套一百平方的房子,那也就是八十万左右。首付的话,最少也得二十万,但只要你当了学生圈的老大,那么一年就能接近这个收入了。
“再说,学生嘛,尤其是这个年龄段,是最好的年华,也是一腔热血,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犊阶段。尤其是咱们学校是封闭式的,条件各方面都比较艰苦,学习和体育都很劳累,孩子们又正值血气方刚,更加需要有一定的发泄渠道了。
“但你放心,这并不是对学生的放纵,反而是可以培养男子汉的勇气和阳刚,这是好事!再说了,经过这么多年对规矩的不断调整和修改,绝对不会出现受到不可修复伤害的可能!可以说,学生们都非常服这条规矩,为什么http://www.bqg5.cc 不是因为强迫,而是因为合理和公平而值得信服!”
于果故作精神一振,目光里隐隐出现了一丝贪婪,他知道,演得太过容易被人怀疑,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才会被这些洞察力极强的家伙们捕捉到。
果然,吴副校长说:“我看得出,你很需要这笔钱。没关系,只要你能当上老大,那这笔钱是学校允许收取的。这是男子汉的象征,男人,就该孔武有力和英勇无畏才对!”
于果看了看初得开,说:“初大哥,刚才是我的肺腑之言,不过,你就在我面前,我却说想要当老大,你别介意。”
初得开倒是很看得开,摆摆手,面目冷峻地说:“没关系,你起码不让我讨厌。欢迎你挑战我,要是能赢了我,我就心服口服。要是输了,你也不要气馁。”
于果心想,接近二十万块钱,输了就没了,谁能不气馁http://www.bqg5.cc 当然,他现在还真不把二十万放在眼里了。
吴副校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缓缓地说:“输了,不等于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你尽力就好,不必绝对要赢,也没必要为了赢绞尽脑汁。咱们学校讲求团结,团结才能有力量,对不对http://www.bqg5.cc ”
于果警觉起来,但面上还是装得有些懵懂:“这……这是什么意思http://www.bqg5.cc ”
吴副校长踱了几步,说:“其实,老大争夺战并不止发生在高一,可以说,时有发生。在高二,刚刚坐稳老大地位的南广之,最近每天都最少要打一次架,来确保自己的地位。高三原本的老大苗斐刚刚遭到去年高三下来复读的‘高四’学长张秋然的挑战,失败了,张秋然成了高三的新老大。”
于果何等聪明,已经明白他即将要说什么了,仍然做出较为迷茫的表情。
吴副校长重新回到座椅上坐稳,说:“学校对外,有金融贷款的业务,利息比银行呢,高一些,但是,也更灵活一些。当然,你如果非认为这是高利贷,那也毋需讳言,本质的确是一样的。
“但咱们是学校,信誉好,是圣洁的教育基地,自然比那些社会上的高利贷更受欢迎了!资金量也更大。这几年,一直搞得挺好,收入也不错,所以学校决定扩大经营的力度,钱嘛,不用担心,一直是有的,就是缺少人手。”
刘磊补充了一句:“人手就是历届学生老大争霸赛的主要选手。老大本人如果愿意参加,我们也都同意,比如,初得开同学就经常为学校去收债,我们会按照合理的方式给他提成的,如果业务量扩大,会有很多事做,提成自然也就多了。”
初得开自我嘲讽地接茬道:“反正我学习成绩也不好,倒不如早早接触社会,做点业务。”
刘磊继续睥睨着于果,说:“就算你将来当不了老大,那也不要紧,没必要像韩逸珑那样自暴自弃,一赌气退了学。当然,话反过来说,他有钱,可以任性,你行吗http://www.bqg5.cc 所以,你们该比赛比赛。
“但要是输了,你,初得开,何蟾华,佘思云,甚至已经输了的伍万里,都没必要心灰意冷,因为保护费收不到不要紧,还有学校的放贷业务呢!比如,收回来五十万,你就可以一次性提百分之一,也就是五千。功劳大的,可以提百分之二。
“这样的业务以后会越来越频繁,还钱的日子也会越来越短,一个星期只要有一次这样的活动,你们每个人一个月也有两万块钱的赚头,一年也是二十四万,你觉得,比当老大少吗http://www.bqg5.cc 你给你爸妈买房子,甚至不需要首付!直接就能全款!心动了吧!”
于果暗忖:“要是我没有得到系统,听了这样的条件,恐怕我真的会心动。他们说的话真的很有煽动性。一步步地,虽然是套路,却在把握人性方面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温不火,由此可见,这帮从事教育的人,十分了解人的心理,可惜他们没有把这本事用在正道上。
“但我由此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是他们默许选老大,甚至以金钱为诱惑,并不是什么培养男生的阳刚和勇气,或者什么发泄血气的渠道,而是他们最终想要获得廉价又忠诚的打手。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他们还是信不过我。当然,我认为初得开和曹猛也都是外围,只有刘磊和顾健才是吴副校长真正信任的。他们用高利贷的形式来让我认为,这就是学校的全部秘密,可惜,我的智商不是他们可以估计的。
“学校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来挣钱不假,这是个商业时代,也无可厚非。可是,他们做高利贷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哪里来这么多钱呢http://www.bqg5.cc 除非每年一开学的学费杂费集中缴纳时才有可能,断然不会像他们这样时时刻刻都能把钱借出去,要多少有多少。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高层有更赚钱的买卖,也就是公安局刑警大队推测的——毒品生意!毒品能赚得丰厚的利润,远远超过放高利贷所得。可是,他们可以通过高利贷来渐渐洗白这部分钱。所以,这其中的罪恶,是一重接一重的。
“当然,高利贷也不是什么正当行业,但目前国家对民间借贷的定义十分模糊,管理也比较混乱,高利贷在社会上仍然横行无忌,自古到今都存在,甚至对其打击力度,还不如扫黄,而黄色生意也一样是自古到今都存在的,更何况是高利贷http://www.bqg5.cc
“再往深里大胆地推测,他们甚至有可能制作毒品,因为学校有实验器材也有化学方面的人才,完全可以做得到足够隐秘和自然!至于毒品制作室具体在哪里,那就需要进一步核实了。
“但我觉得,我仍然有机会。制毒和贩毒是杀头的买卖,他们格外小心是对的,换成我,也不会一上来就对人推心置腹。我有信心,等我在为他们要账时表现突出,经过长时间的考验,他们一定会信任我,进而让我接触到更深层的贩毒。”
见于果一脸沉吟,犹豫不决的样子,吴副校长缓和了一下语气,亲切地说:“小于同学,你是不是担心高利贷犯法http://www.bqg5.cc 我告诉你,卖淫,赌博,高利贷都犯法,可自古至今,从来没有停过,这就是世界的本质。
“其实,这些都是有利于社会稳定的,它们存在这么久,而且从未间断过,自然也有存在的道理,说白了,跟你们的格斗一样,都是为了发泄血气和**,有需要,就有供给。再说,卖淫会被扫黄,赌博会被抓赌,可是高利贷不一样。
“有些企业老板,资金周转不灵,死账烂账多,又没有抵押,银行是不可能给这样的人贷款的!可我们就不同,我们的确是为了挣钱,不白做慈善,所以要的利息多,可我们肯借,这就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啊!
“否则,多少老板要跳楼自杀,多少工人要失业,下岗回家http://www.bqg5.cc 这会影响多少个家庭的生死存亡http://www.bqg5.cc 所以,我们是在干好事。高利贷,只要没有非法吸纳巨额资金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引起众怒和社会波动,是不会被查的。
“况且,咱们就标明了是放贷行业,既没有设置赌局,诱惑别人来赌博借高利贷,又没有对外宣称是集体融资去干什么什么事儿,也就是说,完全没有任何诈骗的内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儿,谁管http://www.bqg5.cc ”
于果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还是假装磨磨唧唧,没有应答。
刘磊冷笑道:“本来以为你是个爷们儿,看来当代的青少年的阳刚教育欠缺,令人担忧啊。”
吴副校长却很宽容,说:“小于,一时半会儿想不透彻,也是可以理解的。咱们聊的信息量有点儿大,你暂时消化不了,就慢慢消化。这节课依然算你上课了,我给你打个条,你给这节课的老师就行。晚饭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想通了,告诉我。”
顾健在一旁着重提醒道:“如果当上老大,那就有了保护费,但你一样可以为我们放贷和收账,到时候,更有双倍的收入。如果当不上,那你家境贫寒,更需要这么一份不菲的收入来孝敬你的父母了,是不是http://www.bqg5.cc 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走吧,走吧!”
于果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初得开是个人精,看得出三个领导的意思,也很识趣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三个人进了里屋。吴副校长的慈眉善目完全消失,变得冷酷起来:“刘磊,你派人去胶东市市中区,查查这个于爱国的底,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刘磊点头道:“放心吧,我肯定会查清楚。”
0576诡谲的广播
最后一节课于果没上,因此占了先机,早早拿着簸箕和饭桶去打了饭,排在第一个。
打完后回到教室,接着从中盛了一碗,拿了两个面食就着吃。这次的面食是罕见的花卷,虽然粗制滥造,镶嵌着很多一旦咬上就会牙疼的大粗盐粒子,可比这么多天的黑馒头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好饭了,学生们都欢呼起来。
于果故意把饭盒端出来吃,学校没有食堂,只要不下雨,很多学生都在外面站着吃。这有两个好处,一来是学校规定,在教室坐着吃的学生必须边吃边做黑板上的题,这点于果倒是并不在乎,主要是第二个原因:能在外面找借口和赵能商量一下。
赵能找到于果,皱着眉头说:“我听四班的学生说,你下午最后一节课都不在教室,你去哪儿了http://www.bqg5.cc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跑啊!学校不允许去的地方很多,你要是去了,直接退学!你还想要那十七万吗http://www.bqg5.cc ”
于果沉默几秒,决定还是有所保留地相信此人,便纠正说:“可能不止十七万,接近二十万。”
赵能狐疑地问:“你到底去哪儿了http://www.bqg5.cc 你既然雇佣了我,就得百分之百地相信我!咱俩之间要是还有什么隔阂,那我还怎么为你出谋划策http://www.bqg5.cc ”
于果就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随后问:“你之前,知不知道学校对外放贷的事http://www.bqg5.cc ”
赵能沉默一阵,说:“这虽然是半公开的秘密,但这属于不允许讨论的范畴,比学校选老大交保护费的事,还是要隐秘一些的。我是打算等你比赛之后再说,无论你当上老大还是没当上,你都一样可以赚钱,只要你有本事……”
于果饶有兴趣地打断:“那令招娣老师突然发疯,学校逼迫每个学生都不谈这件事,讳莫如深,这又是属于什么级别的秘密呢http://www.bqg5.cc ”
赵能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颤声说:“我的大爷!你别说这个行不http://www.bqg5.cc 咱们想要赚钱的前提是,能在这所学校里待下去!明白吗http://www.bqg5.cc ”
于果见他真害怕了,也就不再逗他了,因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暗忖:“看来,学校里面有更加深刻的见不得人的秘密……保护费和高利贷,只是比较轻的外围一环罢了。”
赵能见他的表情如常,以为他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便再度皱着眉头沉声强调:“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琢磨刚才那件事,说不定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消停点儿吧!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一年有接近二十万的赚头,你还琢磨其他的干什么http://www.bqg5.cc ”
于果便岔开话题,说:“我爸妈长年打工,也没时间照顾我。这周周末,我就不回去了,在学校里留宿。你如果没事,周末可以详细探讨这个问题。”
可话音未落,大喇叭开始广播了:“各位教职工,各位同学,校委会临时公布一项重大决策:由于四班班主任令招娣老师中了邪,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学校决定周六对其进行驱魔仪式,由曹校长亲自主持。两周一度的放学,本周末暂时停止,请听到的教职工和同学相互转达。”
“驱魔http://www.bqg5.cc ”于果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脸看看赵能,赵能仿佛是早就知道的表情,一脸阴郁复杂的神色。
于果看了他一眼,问:“刚才不让问,可学校已经公布了这件事,还不允许讨论吗http://www.bqg5.cc 中邪和驱魔是怎么回事http://www.bqg5.cc 咱们是学校,怎么还宣传封建迷信http://www.bqg5.cc 不是刚刚才说宇宙是物质的,物质先于意识吗http://www.bqg5.cc ”
赵能皱着眉头说:“刚才的广播通知里,可没说允许讨论!周六驱魔仪式那天,你一个字儿也不要说,大家都会沉默,该喊口号的时候你再开口,好吗http://www.bqg5.cc 算我求你了!”
于果摆摆手:“好吧,那我不为难你了。”他也看到了周围的同学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神色惨然的样子,看来还真不能戏谑对待这个所谓的驱魔仪式。
许久未开口的系统忽然开口了:“不得不说,您刚才说,你们的历史课本里哲学那段,关于‘宇宙是物质的,物质先于意识’的说法,我持有保留意见。”
于果问:“那你愿意告诉我,先有物质还是先有意识吗http://www.bqg5.cc ”
系统回答:“我们的世界不好说,但你们的世界,是先有意识的。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这也是方便玩家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出错,别的就不可以透露了,除非您玩到一定级别,否则,您就是花光您的积蓄,或者干脆说您花多少钱,也买不来这一秘密,这是系统的铁律。”
于果心道:“好吧,那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你不会随便只为了卖弄一下绝对权威的知识,就总是在跟我卖关子,这没有意义。想必,我需要了解世界是物质为先还是意识为先的时刻,快要来临了http://www.bqg5.cc ”
系统笑道:“您真的很聪明,确实如此。”
于果锋利地询问道:“就是这件案子吗http://www.bqg5.cc 跟曹校长有关http://www.bqg5.cc ”
系统却回答道:“对不起,我刚才说的您应该听清楚了——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其他的,您一边继续忙您的事,一边在事情里面琢磨吧,终究有一天您会自己搞清楚的,甚至不见得需要我多做解释。而且这一天,的确不会太久了。”
赵能见于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允许讨论的。比如,本来你周末是要向家里打电话要钱的,可是吧,这种通知一旦宣布,意思就是那天不可能允许你向学校申请要手机打电话了。
“不过,你可以再等两个周,但是电话必须当着校领导的面打,没有**。没办法,在这里,你不能强调**。这所学校本身,就是一个特大的**场所,学校的**,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须时刻牢记这一点。”
于果盯着他的眼睛,问:“看来你很有经验,这么说,这不是第一次驱魔仪式http://www.bqg5.cc 也就是说,这也不是第一次有老师或者学生‘中邪’http://www.bqg5.cc 是吧http://www.bqg5.cc ”
赵能压低声音说:“老大,你能不能专心研究赚钱,好奇心别再那么重了!你只要记住,曹校长是能请大仙上身的,在这方圆几百里地的大荒镇,是非常有名的。这是信仰,不是迷信!你搞清楚区别!你是大荒中学的学生,你也应该崇拜曹校长!”
于果看着他,神色颇为玩味。
赵能感到有些发毛,嘴硬道:“你看我干什么http://www.bqg5.cc 我也崇拜曹校长!咱们学校,谁不崇拜他http://www.bqg5.cc 从精神上来说,他是精神领袖,大荒镇万人敬仰,从物质上说,他是成功男人里的成功男人,人生赢家!有权有钱,大家都对他又敬又畏,这不是一个男人所追求的终极状态吗http://www.bqg5.cc ”
于果点点头:“好吧,不讨论这个问题了。那么,接下来我该跟谁联盟呢http://www.bqg5.cc 你说过,剩下我们五个人,假如每两个联合,我不能落单。可是,你听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信息——韩逸珑退学了http://www.bqg5.cc ”
赵能一怔:“啥http://www.bqg5.cc 你这是听谁瞎说的http://www.bqg5.cc 难不成,你的消息比我的还灵通咯http://www.bqg5.cc 别乱说,他只是被派出去追债了,他身手好,腿功厉害,对方就算有大个子也不怕,他能踢得很高,人的块头再大,头部都是脆弱的。”
于果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但现在就剩下四个人了,我,初得开,佘思云和何蟾华。”接着,他把昨天早上和曹猛的遭遇战,挑该说的说给赵能听。
赵能这下是真的惊呆了:“你……你还没到学校之前,就把韩逸珑给打败了http://www.bqg5.cc ”
于果点点头:“是。老实说,我觉得他挺厉害,但也没觉得他是全校数得着的人。上节课的时候我被老师叫去,无意间得知了这件事。韩逸珑这人气性很大,再加上家境富裕,也不差这十万二十万的,感觉很耻辱,就很匆忙地退学了。”
赵能在原地打了老半天转,本来学习任务繁重,学生都饿得要命,他也不例外,可由于太兴奋,只吃了一个半花卷,剩下半个花卷和大盘子菜汤都没吃完,就故意大声喊:“走!咱们去猪圈!”
学校有个规矩,学生没吃完的不准浪费,必须去猪圈倒在猪食槽里喂猪,全当泔水了。他俩找个借口去猪圈,忍着恶臭,是为了方便谈事。
到了猪圈,赵能瞅瞅四下没人,说:“看起来,你的武力值是在其他几个人之上的,但差距不是很大,你得确保你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而且不能在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跟他们打。目前又剩下四个人,到底要不要结盟呢http://www.bqg5.cc ”
于果说:“韩逸珑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传开。到时候,其他三个人肯定认为我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我觉得很难有人愿意跟我结盟,而他们结盟起来对付我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赵能一惊,不由得仔细打量于果:“行啊,你从跟伍万里对打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不一般,你很有头脑,跟你的身手也相匹配。”
但他很快又补救道:“我夸你聪明,不等于说你聪明到不需要幕僚了啊!我最起码对这个学校十分了解,我早先一个表姐一个堂哥都是在这里读过书的,我是大荒百事通!有些事,是需要经验和经历的,不能光靠聪明!”
于果笑道:“你放心,说了雇佣你了,虽然没有合同和协议,但我不会反悔的。不过,我也有主意了。我要暂时维持现状,不结盟。因为我和别人的武力不对等,一旦结盟,和我合伙的人会时刻提防我。
“相反,如果我打倒其中一个人,就形成了类似三国鼎立的局面,看上去很稳定,但一定是对最大的那个不利。刘备和孙权会联合起来对付曹操,所以只剩下三个人的话,无异于让剩下的两个人联手对抗我。所以,保留四个人的局面,对我来说更有利。”
0577疯狗赵诚
赵能错愕万分地看了于果老半天。于果问:“怎么?脸上有盐粒子?”
赵能叹了口气,说:“你简直跟科幻电影《异形》里那个异形似的,走到哪儿都是吃肉的,能迅速适应各种环境……不错,你这种分析,我是赞同的,但我脑海里才初步成型,你却已经说出来了,看来你确实比我强,你缺少的,只是信息量了。
“那么,现在四个人的状态,最好什么都别做,只需要等待。如果其中两个人突然打起来了,那么必有胜负,在那一瞬,你要立即对付剩下一个人,接着,半决赛就结束了。无论剩下的那个人是谁,只要不出意外,你都有获胜的把握。”
可就在这时,外面吵嚷起来了,大量的学生闻声后都蜂拥而至,朝宿舍那边聚集。
赵能愣了:“我靠,不会吧?这才短短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又有人要单挑了,快去看看是谁,然后你别管结果,结果我会告诉你的。你马上去对付剩下的第三人!”
于果若无其事地问:“那如果是非均衡的对抗呢?“他的意思是,这场单挑并非在何蟾华、佘思云和初得开之间进行,而是他们三个人中的某一个,被更新的人挑战。
赵能摇摇头:“这不可能。你昨天看到的佘思云为了手下打一个体育生,那都是非常特殊的例子,那个体育生性情太火爆了,所以为了面子不得不奋起http://www.sbiquge.com 战。实际上,正常来说,没有人敢挑战这些会武功的人,而且要尽量避免招惹他们。”
于果点点头,就略微加快一点儿脚步,跑到人群外围。赵能虽然又矮又瘦,但短跑方面也不弱,可跟于果比起来就天差地远了,于果只是轻轻加速,赵能就被一阵风甩在后面,气喘如牛。
到了男宿舍的两排平房之间,只见嬉笑声不绝,甚至还有吹哨子的。
于果和赵能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看来这双方并不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而是纯粹的不对等单挑,甚至其中一方是压倒性的。
果然,除了看热闹的学生之外,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彪悍男生将一个看似比较瘦弱、中等个头的男生围在中间。但那男生毫无畏惧,目光汹涌流动着喷薄而出的爆发力。
于果真的呆住了,这……这是赵诚?
的的确确是赵诚。
于果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也偶尔想象过以何种方式与赵诚再次见面。赵诚在看守所里屡经生死考验,可以说极快地催发了他的成长。
于果在上一次分别之前,让赵诚千万注意安全,并允诺,两个周之后的周末学校开放日,一定会去看赵诚的,而且,他也做到了。
只是,事情有了巨大的变化,仲氏家族彻底倒台,蒋家也未能幸免,即便不至于都进监狱,但最起码,不可能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还敢去派人去刺杀赵诚了,那都是可有可无的矛盾了。
赵诚安全了,而于果这边,却隐藏了真实身份,以同样的学生身份来到了这所学校。于果虽然相信,以赵诚现在的阅历,即便冷不丁看到自己,也能马上意识到自己来到这所学校装扮成学生必有原因,不会轻易拆穿。
可即便如此,于果也依然不想马上见到赵诚,他需要不断高调造势,夯实自己的全新身份。可是,尽管自己来到大荒中学区区两天,却已经名扬这个封闭的学生圈,赵诚再怎么一心读书,也不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吧?
如果知道了,那就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赵诚似乎很敏锐,这是他在看守所里培养出来的狼性,他立即发现了于果,朝于果这边冷冷地撇出一眼,随即收住,嘴角微微地翘起一股冷笑,寒意十足。
于果虽然见识广博,断然不至于被赵诚这种级别的冷酷震撼,可赵诚确实变化极大,让于果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吃惊的。但最让他吃惊的是,自己说是赵诚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赵诚为什么要对自己这种态度呢?
赵能见这小子目光毒辣,有些吃惊,他本来很失望,但这时候又隐隐感觉,还真是有厉害的新人出场了。
一个看上去很敦实的壮汉缓步走了上来,大约一米七八左右,虽然不高,但因为体格的厚重,显得如渊渟岳峙。此人一出场,那群不良少年们顿时一下子哗啦啦散开。
壮汉看着赵诚,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何蟾华。我没听错吧?你要挑战我?”
赵诚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竟然毫无惧色,不疾不徐地说:“是,你准备好了么?”
何蟾华沉默几秒,哈哈大笑起来,他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外露的人,由此可见,他真觉得这太可笑了。他的手下很多,足足有三十多个男生,见老大笑了,也都笑得前仰后合。
赵诚的表情始终有点阴森,仿佛看守所里潮湿黑暗的空气,已经将他脱胎换骨:“何蟾华,那就开始吧。各位,做个证明,我要跟何蟾华单挑!”
何蟾华强忍住笑,问:“你到底哪儿来的勇气?我认识你,二班的书呆子,叫赵诚是吧?被冷广涛揍了一顿,进了看守所,就以为自己牛逼得不得了了?你以为格斗水平的高下,是靠你去一趟看守所呆着,就能大幅度提高么?你当你是赛亚人?”
赵诚活动好了筋骨,说:“我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开打的时间段了,你要是输了,别不承认,或者说是我偷袭你。”
何蟾华大乐:“我不是个不谨慎的人,可我对付你,还需要怕你偷袭吗?来来,我让你先动手!别说你打败我,你就是能把我打倒在地,就算是我输了!怎么样?”
赵诚在他这个“样”字尚未落地的一刹那,骤然狂吼一声,冲了上去。于果与他相距甚远,也能看到他目光中犹如疯狗一般的狂暴和决绝。周围的看客们,无论是何蟾华的团伙成员还是普通的学生,都在那一瞬惊诧莫名。
当事人何蟾华眼里的冲击力更大,他当然也没想到赵诚的瞬间爆发力有这么大,可他自幼苦练空手道,技艺精湛,也擅长瞬间爆发力道,而且速度极快,对于赵诚这样根本没有武功根基的人,更可以后发先至。
因此,何蟾华适才说“只要我倒地就算输”,绝非狂妄之言,他极快地当即腰间一顿,右手以掌状斜劈下来,正对着赵诚的脖颈。
于果看在眼里,心中一急,觉得这何蟾华嘴上说得好听,但下手毒辣,简直是要人命,自己在这个距离仍然可以救了赵诚,但那就要显现出骇人听闻的超人力量和速度了,在这一瞬他的心念如电,思维翻滚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次数,可却一直难以抉择到底救还是不救。
关键是,值得不值得。
尤其是赵诚看自己那一眼,于果总觉得那一眼过于阴冷,甚至隐隐酝酿着憎恨。自己怎么会招致赵诚的憎恨呢?
可是,偏偏就在此时,赵诚却四肢并用,一下子抱住了何蟾华的胳膊,虽然赵诚瘦弱,但怎么着也有一百斤上下,何蟾华的一条手臂哪能承受这样的重量,立马就耷拉下来,甚至使得整个身躯都摇摇欲坠。
这一下惊变猝不及防,别说出乎何蟾华本人的意料之外,在场所有人,无论是懂武术的人还是门外汉,全都震惊莫名。
何蟾华毕竟是从小浸淫空手道,是连日本教练都夸赞的天才青少年,这时处变不惊,心想:“就凭这一招‘黏’字诀,就想贴近了我反败为胜?做梦!”他不但精通空手道,对柔道也光有涉猎,换句话说,他对于站立技和地面技都很擅长。
然而,赵诚并不是就这一下就黔驴技穷了,他很快如同章鱼一般缠绕到何蟾华的脖颈上,何蟾华怒极反笑:“就你他妈跟我玩儿十字固?”
的确,何蟾华的教练曾经参加过无限制格斗大赛,经验丰富,对各种地面技巧都十分娴熟,不断地培养何蟾华对于锁技的破解,甚至细分到各类体型的对手。
何蟾华正要按部就班地行动,可骤然感到喉咙一紧。他当然不相信赵诚敢用咬或者抓的违规方式引发众怒,而且那样做等于自动失去比赛资格,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可是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当即脸憋得通红。
可是,空手道是一门非常合理的武术,何蟾华也一样能通过周身发力再次给自己的上身肌肉提供一次气息,但当他看到赵诚那双血红的眼睛时,蓦然感到一阵阵阴风惨惨的恐惧。
啪啦一声,战场上的形势吮吸万变,何蟾华就这么一犹豫,在千钧一发电光火石之际,身体失去了平衡,就被赵诚压倒在地。
众人大哗,因为之前何蟾华说过:“你能让我倒地,就算我输”,这一点何蟾华也没忘记。何蟾华本不是一个出尔反尔食言而肥的小人,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倒地,剧怒之下,恼羞成怒,也不管不顾了,双拳齐发,又狠又重,连续砸在赵诚的头部和脸部。
于果心里一紧。他一向看淡了生死,是真正的冷酷,但从来不缺乏必要的人情味儿,赵诚很像当年的自己,这是他对赵诚充满好感的基本原因,因此,赵诚眼下受到重击,很难想象不会出事。
果然,赵诚班里的班长大喊:“何哥!学校规定会武术的人和不会武术的人单挑,要点到即止,你别打坏了他呀!”
何蟾华确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用仅有的意识在心中怒骂:“我**!你喊什么?你他妈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我快被勒死了!”
0578小树林里的红与白
赵诚满脸是血,眼角、鼻梁和嘴巴都布满了红色,可却还是凶猛无比,双目腥红,睚呲欲裂,双手把下辈子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何蟾华口吐白沫,眼珠凸起,意识渐渐模糊,拳头也没了力气,趁着还清醒,只能用尽最后的力量张开手掌拍打了几下地面。
人群中的嬉笑声渐渐散开,敬佩的目光多了起来,其中也不乏充满畏惧的。学生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新鲜的血液注入了,而是一个不会武功,但意志力无比坚强到几近疯狂地步的疯狗出现了。
何蟾华万念俱灰,颓丧之极,虽然怒火万丈,可是也知道继续打赵诚,哪怕打死了,自己也仍然是输了,而且还会降低自己的威信,因此只能坐了起来,垂下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其他不长眼的手下忙讨好地嘘寒问暖,却被何蟾华暴怒地一把推开,
赵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睛就像是毒蛇一般瞪着何蟾华,半晌才说:“我赢了,你一个学生,也敢跟我叫板?我在看守所不是单单呆着那么简单,我被人追杀了好几次!比起杀手,你算个蛋?记着,以后看见我要主动问好,不然空手道也救不了你的命!”
何蟾华尽管作为武者的自尊受到了重创,可他也能看出这小子是不要命敢杀人的主儿,正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自己确实难以抑制地心惊胆战,甚至在那一瞬间没有勇气回话。
赵诚转过身,缓步走出去,很多男生都惊喜不已,纷纷上去说:“大哥!让我跟着你吧!”
赵诚依然冷峻肃然,简单地说了句:“没有这个必要,等我打败下一个,一直到当上高一老大为止,这个级部所有的人,都是跟我混的,谁也不例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于果一眼,神色复杂,但其中的阴沉的确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正的恶意。
学生们纷纷赞叹,恐惧、惊异、轻蔑、惊喜、悲伤、愤怒……各种情绪都搅拌在一起,成了一大坨大杂烩,尽情泼洒在空气中,使得现场的气氛显得森然而又压抑。
渐渐地,看热闹的学生散去,何蟾华的手下也分崩离析,除了几个真正关系不错的死党外,其他人也都树倒猢狲散,甚至打算去做新秀赵诚的拥趸。
赵能见于果一直深沉地看着这场单挑比赛,结束了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便不屑地说:“这他妈叫什么事?这小子就是靠运气好!”
于果摇摇头:“他的意志力超乎常人想象,在他眼里,再厉害的身体也就是血肉之躯,这种心理使得他能够果断、毒辣、毫不犹豫地动手。别看他没练过武功,但他非常危险。”
赵能坚决不同意:“我不这么认为,意识怎么能凌驾于物质之上?一切都是客观的,这小子的确是因为运气好。何蟾华是什么水平?曾经一个人单挑一个台球厅的好汉!他的空手道从客观上说也是高手级别,要打赵诚这样的十个八个就跟玩儿似的!
“只不过是何蟾华今天发挥得太差,也太倒霉了,没想到这个小子能迅速缠绕他,还拼死也要掐住他的脖子,这样的单挑就算这次赢了又怎么样?下次遇上佘思云或者初得开,人家就会有前车之鉴,有所准备了,到时候没等他黏上去,早就一招ko了!”
于果却宽容地笑笑:“我如果和你意见相同,你就觉得我聪明,反之就不是,你这种想法有点狭隘了。当然,咱们可以各自保留意见,等着看以后的发展趋势。对了,我不得不说,你看待问题和分析问题,太相信绝对实力数据了,忽略了幸运的可能。
“这会让你的分析太常规了,而缺少对待突发事件的充分准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赵诚如果意志力只是普通强,而非强到一定程度,别说何蟾华,就算佘思云上次打败的那个体育生,也一样能完虐赵诚。”
赵能无奈地说:“好吧,目前看来,你又要维持现状了,因为赵诚已经替代了何蟾华,现在的选手又变成了四个,你,赵诚,佘思云和初得开。那么,你们四位还是继续维持现状吧,你接下来的重点是多研究初得开,以及好好品味佘思云之前展示的螳螂拳打法。”
于果点点头:“一套拳法流传下来,肯定不止这一招必杀技,我光看那一次单挑,并不能增长多少知识。”
赵能说:“看过总比没看过强啊!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么?对了,看你的表情,你不会是想跟赵诚联合吧?”
于果正好有想要和赵诚聊天的念头,以这个借口去,还真不错,也能顺理成章地表示自己和赵诚就是从这一刻才开始认识的,便说:“我确实想和他谈谈,你先回去吧,晚自习之后,熄灯之前,我再联系你。”
赵诚也许知道于果想要见自己,因此故意放慢了脚步,随后一步步朝学校南操场另一边的小树林走去,于果也很有默契地只是远远跟着,并不过分靠近。
没有谁敢于跟踪于果。而虽然赵诚得到了诸多学生的注意,可大家对他也充满敬畏,也没有谁敢跟着他,都怕他突然发疯玩命。
上回于果看佘思云单挑,就是在南操场,当时他已经注意到了那片小树林,小树林说小却并不小,跟外面的那座山连接起来了,可能这座山的名字叫大荒山,所以这个镇子也以此为名。
小树林前有一个竖起的粗木头牌子,刷了白漆,上面用大红字写着“军训之外不允许进小树林,否则开除,全校师生无一例外”。远远地,于果超强的视力所及,依然能看到在小树林的深处,还是有一块同样的粗木头牌子,上面也有红字,但似乎跟这个不同。
按照这样的距离,就算挺远,可还是在于果的视力范围之内,可是林子太密,哪怕冬日没有什么绿色,可还是大大阻碍了视线,使得于果真的很难看清楚那牌子上的字。甚至他感觉,木头牌子之后还有一些隐隐发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正在观察,却发现赵诚也站住了,回过了头。
于果冲他一笑,说:“聊聊吧。”
赵诚淡淡地说:“就在这儿吧。”
于果问:“树林里面怎么样?里面安静,不受打扰。”
可还没等赵诚说话,突然两个保安走了过来,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找事吗?谁允许你们过来的?”
赵诚波澜不惊地说:“保安大哥,我们只是在小树林边上站会儿,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学校的规定我们是一定要遵守的。”
两个保安依然十分警惕,但其中一个一下子认出了于果,颇有兴趣地问:“于爱国,是吗?怎么,你们俩是要单挑吗?要我们为你们作见证吗?”
于果摇摇头:“不必了,两位先忙吧,我们只是聊聊天。”
那两个保安走远了,还在互相念叨着:“你买了这个于爱国,最近赚翻了吧?也不请客……”
赵诚远远地瞥了那两个保安一眼,冷冷地说:“于大哥一来就成了焦点了。原来你现在起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名字,于爱国,呵呵。”
于果对他始终还是有好感的,因此也没有在意他态度上的不恭敬,而是说:“你确实成长了,但我不觉得你是成熟了。你有点偏激了。”
赵诚摆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成长方式,自己摸索,觉得不错,就足够了,不需要他人品头论足。于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所学校,而且装成学生,隐姓埋名,却又这么高调,竞争高一级部的老大,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于果看着他,一言不发。
赵诚接着说:“我受你救命大恩,没齿难忘,可以说,看守所里你给了我新生,大恩不言谢,我从现在开始发誓,绝不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这也算是对你的报答吧。”
于果一凛,说:“你何必发这么毒的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赵诚却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大恩,光靠这种报答是没办法回报的,但我最多也就只有这个了,你本来也不是图回报的人,就请笑纳吧。现在也请你放心,西沙台仲家被省纪委连根拔起,已经彻底完蛋了,没有谁会继续追杀我了,我安全了。”
他注视着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再需要你继续保护我了,我对你也做出了回报,咱们两不相欠了。我相信,你干任何事都必有缘故,比如这次来这所学校扮成学生,肯定是有重大图谋,无利不起早,我不揭穿你,那就等于给了你巨大的利益。咱们,扯平了。”
于果沉默了老一阵,说:“赵诚,既然话说到这里了,看来你是并不打算继续跟我友好相处了,说白了,你是觉得咱俩以后没必要往来了。那也行,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不强求,咱们人各有志嘛。可是,我有个疑问,你方便回答一下吗?”
赵诚笑了,但笑得很瘆人:“于大哥,咱俩从现在开始,就等于重新认识了。但我是靠你的无私帮助,才开了窍,所以你现在是在跟一个聪明人说话——我猜得到你要问我什么——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我不觉得我变了。”
于果缓缓地说:“可我不觉得你原本就是这样子的。赵诚,你本来不是个狠毒的人,可你现在真变狠毒了。当然了,你再狠毒,也不可能跟我比狠毒。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拼死捍卫自己的尊严,哪怕被别人打得满脸是血。”
0579跨越时光弥补遗憾
赵诚冷冷地回过头,目光如鹰似隼。
于果对他这种程度的目光看得十分淡然,继续说:“但是我是为了尊严,而你不是,你是为了钱。我是忍无可忍后的纯粹反抗,而你不是,你是主动挑事。”
赵诚怫然作色:“于大哥,我为了改变我的生活和命运,去追逐一年十七八万的保护费,有什么不对?这是光明正大,能用双手挣回来的,我问心无愧!你问我为什么变了,我反而要说,我没变,我以前只是并不知道这个学校还有这项规定而已。
“现在我知道了,为了这笔钱,我就必须要去争取!奇怪的倒是你,你大概千万资产也有了吧?十七八万对你来说算个什么?对我这样的穷人家孩子,那就是改变命运的财富啊!”
于果不以为然:“仲家不是答应给你父母两套一百平米以上的新房吗?这两套房子也该价值一百五六十万了,十七八万,对你来说也并不算什么了。人可别太贪婪,透支实力甚至透支健康、生命去赚钱。你不要觉得我贪婪,我和你能力不同,我可以做的很多事,你都做不到。”
赵诚更不以为然:“于大哥,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父母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你却知道。可是,你应该知道,仲家已经倒台了吧?”
于果说:“仲家倒台,西沙台集团却还在,这跟你们家的拆迁没什么冲突吧?”
赵诚阴冷地摇摇头:“很遗憾,拆迁停下来了。你不要以为西沙台集团就该被仲家人的家属们平分。西沙台集团的法人代表是仲民彪,也就是仲老四,他虽然死了,而且是一向被认为没有后代,可最近一个叫白亮的人出来打官司,自称是仲老四的私生子,是第一顺序继承人。”
于果这才一愣,暗想:“是洪校长的干儿子白亮?洪校长还真是个老狐狸,在我面前一直软了吧唧的,说尽好话,这时候让白亮出来捡漏。不过,我也理解他,无利不起早,什么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但既然赵诚家的拆迁停止了,于果只好说:“你以后如果愿意跟着我干,一样可以挣出这两套房子的钱。当然,看起来你并没有这个打算。”
赵诚的态度很不友好:“于大哥,我要凭我的双手来赚钱,所以,这个老大的位置,我是志在必得!我听说学校还有放贷的业务,我如果当了老大,得到了这十七八万的保护费,再加上放贷收债的提成,一年说不定三十万也有了。”
于果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问:“你这么说,就好像这老大的位置是志在必得的一样。你怎么就确定,自己能击败所有竞争对手,当上高一级部的老大?我自己就不提了,佘思云和初得开,哪一个你能打得过?你打赢了何蟾华,有一定的幸运因素在里面,但幸运不一定长时间光顾同一个人。”
赵诚注视着于果,于果第一次因为目光而感到吃惊,心想:“体能到了一定程度,目光也是有杀伤力的。虽然我并没有展露最真实的目光,可就哪怕现在不经意的目光,也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仲书记算一个,你赵诚只是个普通的高一学生,竟然也能正面应对?”
赵诚很不厚道地笑了:“于大哥,你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呢。你千万资产也有了,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这十七八万的,你肯定有别的利益可图。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争这个老大?我需要这笔钱,可这笔钱,你是不屑一顾的。”
于果看着他目光中的决绝,叹了口气,说:“赵诚,我的确有我的目的。但是,这所学校我虽然来得比你晚,可这所学校的水很深,你涉世未深,不适合趟这趟浑水。我给你二十万,你别争这个老大了。你满脸都是伤口,先去学校诊所擦点药水吧,不行就请假先回家休养。”
赵诚勃然作色:“于大哥,你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侮辱我了吗?就用这种砸钱的方式?我说过了,我不要别人的施舍!我要自己赚到这笔钱!至于是否安全,受不受伤,那就不劳你牵挂了!跟你谈过之后,我会去诊所的。但我告诉你:我是必须要得到老大的位置!”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赵诚,我是不缺这笔钱,但我争夺老大,也是有原因的。你如果非要争夺,那我只能击败你了。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意志力再强大,也承受不住我一拳。”
赵诚冷冷地说:“你放心,我依然绝不会告诉学校你的真实身份,哪怕你打败了我。”
于果赞许地说:“你确实没让我彻底寒心失望,你骨子里,还是一个有原则的好人。你变得狠毒,我虽然吃惊,但这一点并不是最让我吃惊的。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在眼睛里,对我有一种憎恨?”
赵诚肩膀剧烈一颤。
于果绕过他,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这个情绪。你面对何蟾华的时候,情绪里都是愤怒,却没有憎恨的成分。可面对我,你自己也承认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竟然恨我?
“我自问每做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尤其是以救了你而感到自豪,绝对不为任何利益,因为你最像曾经的我,我感觉这是跨越时光,弥补了我曾经自身的遗憾。所以,你既然已经让我的这种自豪产生了挫败感,那能不能起码告诉我原因?”
赵诚的眼睛本来就又青又红,肿胀起来了,此刻更是突然布满血丝,眼球暴凸,看上去像是一只骤然发怒的大箭猪:“你真不知道原因?”
于果对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说:“不说也不要紧,我从不怕遭人恨。”他对赵诚很客气了,所以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恨我的人,现在活着的,大概只剩下你了。”
赵诚一字一顿地说:“我从小就很懦弱,我一直想要坚强,多亏了你,多亏了看守所,多亏了害我的那个同学,我才终于坚强起来。我的爱情,也是刚刚萌发的,还不到两天……”
于果何等聪明?猛然明白过来了,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赵诚继续沉声说:“单慧是我见过的最清纯、最可爱、最美丽的姑娘,我一见钟情,我真的很爱她!虽然总共过去了两天,可有的人,一秒钟就是一辈子!所以,我决定了,我要把一生都献给她!甚至是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她是我的女神,我是她的圣斗士!”
于果从来没想过,赵诚和单慧能凑成一对,即便他俩年龄相仿,但是,现在看来,单慧如果和赵诚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赵诚现在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偏激强横,自私自利,没有感恩之心和敬畏之心,并不是单慧理想的伴侣。
于是,于果试探着问:“你是为了向她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才决定去逐鹿高一老大的宝座的?”
赵诚红着眼睛大叫道:“不是!我一直诚心诚意地追求她!可她根本不正眼看我一眼!我自问也不差,为什么连被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她被我问烦了,居然说她爱的人叫于爱国,而且是她转校当天早上一起乘车刚刚认识的男生!
“我能容忍吗?我绝不!我倒要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走我的女神的心!因此,我偷偷来四班观察那个所谓的新生于爱国,然而,我没有看到什么于爱国,我看到的胶东最横的人,我的救命恩人于果!”
于果笃定淡然地看着他,并不做声。
赵诚恨恨地说:“于大哥,我想要那十七八万,那是一笔可以改变我们一家命运的钱,可是,这笔钱对你来说连屁都不算!你却非要跟我争!这也就罢了,光是这样,我不会拒绝你要给我工作的好意!
“可是,你那么多绝世美女的备胎,什么大企业总裁,美女警花之类的,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论模样,比单慧还漂亮吧?但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争单慧?单慧对你来说连备胎都不是,可她却是我的一切啊!”
于果听到这里,心中隐约产生一股怒意,虽然肢体上没有任何表现,可周身突然腾起了浓郁的煞气,赵诚与他近在咫尺,骤然强烈地感受到,那种恐惧如同陡然降落的雷电刺穿了心脏,痛入骨髓,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果冷冷地说:“你差远了。赵诚,单慧还是个小姑娘,身世清白,以后还要嫁人,你别往她身上泼脏水。我没有备胎,当然她也不是。你如果真喜欢她,就要尊重她,别用这么恶心的比喻,这不但侮辱了她,也把你自己的层次降低了。”
赵诚似乎觉得自己刚才这一瘫倒太失态了,一股愠怒涌上来,想要充满勇气地找回面子,却还是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五脏六腑,动弹不得。他不甘心,但却没办法,差距太大了。
于果沉默一阵,说:“我说过,我从没对任何人这么宽容过,你的确是个例外。可是,老大这个地位,我是不可能让步的。我最多能做到的,只有先击败佘思云和初得开,你知道我肯定做得到。这样,也是为了别让你徒劳地经手皮肉之苦,因为你根本打不过他俩。
“其次,当了老大之后,学校有可能会让我去帮他们收债,到那时候,我会向学校推荐你的,你和我在一起,打架的时候绝不会吃亏,到时候收债提成,你也会有固定的收入。其他的,你也不要去想了,那不是你能得到的东西。你要做的,就是慢慢修炼自己吧,尤其是你的思想。”
0580没什么能阻挡我
赵诚根本没听进去,怒目圆睁地问:“你就不怕我食言而肥,真的说出了你的身份?”
于果笑了:“我正是感动于你之前的保证,让我觉得你的人格里还是保存了高尚的部分,我才这么宽容地对待你。你说不说,那是你的事,我也不会报复你,因为我不认为这值得报复。
“但你真觉得,这会耽误我前进的步伐么?赵诚,你根本不了解我,没有什么东西,能从根本上阻挡我。这所学校里的一切都是如此,我只是玩个游戏顺道赚个钱罢了,只在于我的心情。如果我想要立即控制这所学校,你认为这很难做到吗?
“换言之,你的告发,除了降低自己的品格,最多也就是阻挠了我玩游戏的乐趣,让一切索然无味,让我不能用最有乐趣的方式去办我的业务。可是,我的业务依然必然会扮成,无人可挡。”
赵诚的脸色发绿,颤声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果语重心长地说:“还是那句话,对你的最后忠告——这所学校的水很深,不是你能涉足的,想要安全,你就老老实实地当个安分守己一心学习的好学生吧。”
说罢,他转身飘然而去。
远处的保安们见于果先走了,也就松了口气,庆幸他俩只要不打起来就好,一旦单挑,任何一个人不小心踏入小树林一步,被监控探头拍摄到了,那么,两个保安就必然要失去工作,开除回家了。
然而,赵诚久久伫立着,没有离去,目光死盯着小树林。
小树林的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也在朝这边看过来。
第三天过去了,于果故意从不经过二班,避免单慧跟自己接触。但终于还是在一次课间操的时候,跟万众瞩目的单慧对视了一眼,单慧立即偏过脸去。
于果暗想:“她还是很识大体的,到学校之前再怎么古灵精怪爱闹腾,来了学校里面,也不会坏我的大事。当然,也许是因为她很喜欢我,希望能向我展现她懂事的一面,提高自身的竞争力。不过,无论怎么说,都谢谢她了。”
单慧走到哪里,都立即吸引了男生们血气难以发泄的贪婪目光,和女生们尖酸刻薄的痛恨。当然,虽说女生群体里也有女混混,可很多人都知道单慧是于果的朋友,并且单方面宣称是于果的女朋友,而赵诚也在追求单慧,因此无人敢招惹单慧。
赵能告诉于果,这所封闭学校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已经有保安将于果和赵诚单独见面却不单挑的消息放出去了,得到一笔信息费。
之后,佘思云和初得开也亲密接触起来,形成了暂时的同盟,看来,他们是把于果、赵诚的见面已经当成了结盟。
于果对这个消息只是微微一笑了之,并不在乎。他更在乎接下来的重大行动。
到目前为止,于果已经在全校范围内树立了相当大的威信,起码高一级部,没有谁敢轻易招惹他,普通学生怕挨揍,已经成名的学生也怕万一交手彻底丢了名气,所以,再也不会出现黑夜里有人偷袭于果的情况了。
因此,第四天晚上,于果决定在黑夜里摸黑前往实验区,看看能不能找得到毒品或者制造毒品的证据。
当晚一点多钟,校内一点灯火也不见,只有偶尔去厕所的学生和来回巡逻的保安才晃动着光线微弱的手电筒。
此刻,被学业和体育课折腾得心神俱疲的学生们,无论男女,全都呼呼大睡,连梦里都是疲惫不堪的,即便突然打雷打闪,也没有人能听得见,于果以绝对高超的技巧轻手轻脚地爬下床铺,在这过程中,已经开始使用了无视状态。
宿舍的门是反锁的,窗户也是关闭的,外面寒风阵阵,倘若打开门或者窗户,不但会发出响动,而且骤然下降的温度也会惊醒很多人。
因此,于果在心中对系统说:“好久没请你帮忙了,现在,请你把我立即传送到学校实验区化学试验室的平房里。当然,准确地说,是化学试验室最靠近门的铁架台,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一分钟后,这铁架台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请到了之后迅速回归基准时间线。”
系统答道:“您这些日子光忙活在学生面前装逼了,总算想起我了。好的,系统回答:“好的,如您所愿。这次穿越行动距离很近,将会花费您五千元。”
于果忽然说:“对了,能不能这样:我先到化学试验室,等我检查无问题后,再到物理试验室里,最后,再到生物试验室里,做完这一切后,就将我直接传送回宿舍?”
系统答道:“可以,每次五千元,一共三次,还要回来,所以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总共花费两万元,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七十三万元!祝您旅途愉快,咱们这就出发!”
整整两个钟头后,于果回到了床铺上。
老实说,他也的确做好了什么都没发现的准备,但亲手验证了这个结果,还是有些失望。
他在床上琢磨:“按理说,假设是在实验室里偷偷制毒,那实验室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然而,什么都没有。但反过来说,制毒不可能在大家想当然的场所实验室,而是应该在更隐秘的地方。
“实验室虽然不常用,可基本上每天最少会有一个班的学生使用,人多眼杂,如果制毒,总会能留下马脚。晚上制毒,风险也很大,而且事实也证明,实验室晚上没人,整个学校在学生宿舍统一熄灯后,都会全部灭灯,一片漆黑,难道要偷偷打着手电制毒?
“另外,毒品是需要各类原材料的,完全不留痕迹,每次就制一小部分,根本是在浪费时间,入不敷出,毫无意义。可是,这所学校终究是封闭式的,不在这里制毒,会在哪儿呢?难道真的是在曹校长那个别墅?”
于果觉得,自己要以无视状态混进去也不难,但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完全不知道毒品位置,进去乱找,每一样东西是很难复位的。万一曹校长是个很警觉的人,也对自己房子最细微的布局都了如指掌,那就能很敏锐地发现,学校里有人进来过。
到时候,就算无法进行公开性的全校搜查,抓不到具体是谁进入了别墅,可曹校长最起码知道了,有人潜入了别墅,而且学校是封闭的,潜入者一定是本校的教职工或者学生,目的也肯定是不怀好意,到那时,恐怕轻则转移证据,重则销毁一切证据。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可就正好把事情给办反了,反而坏了事。到时候证据没了,曹校长也会暂时停止制毒,反正毒品本来就是暴力,再吃几年也没问题,但刑警大队和童家父女,都耗不起。
所以,于果决定等到自己可以接近核心时,再行动不迟。他跟别的卧底有本质区别,他更加灵活变通,而且论狠毒,恐怕反面人物也不及自己。
最重要的是,基于目前的情况来看,于果在平凡人的世界里是无敌的个体存在,刀枪不入,哪怕曹校长真的最终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杀自己灭口,遗憾的是,曹校长做不到,没有任何人能做得到。
第五天,也就是周六,虽然不放假,但相对轻松,因为老师们有一半可以休息,所以这一天自习课比较多。
如果第二天周日是按照正常的两周一次放假,那周六时学生们的情绪就会快乐得不得了。当然,所谓的周日放假,也不过是周六晚上放假,周日第二天下午两点就要回到学校,其实也就是放假半天罢了,可对学生来说,欢乐堪比过年。
而本周周日忽然临时通知不放假了,这种欢声笑语的情绪也就荡然无存了。这还尚且不论,最重要的是周日还要举行盛大的驱魔仪式,这使得原本就压抑的校园变得更加阴沉积郁,潮湿幽暗的空气中,隐隐有一种新鲜尸体一般的味道。
佘思云和于果在课间操时正好在厕所相遇,佘思云凝视了于果一阵,神色庄重,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于果则根本不看佘思云,自顾自地尿尿,一旁的学生们虽然看在眼里十分紧张,但从气场来看高下立判。
佘思云忽然开口说:“赵诚就是个废物,用无赖的方式,也敢混进我们几个里来?”
于果一怔:“你是在跟我说话?”
佘思云也是个很傲气的人,因此忍住怒气,说:“你为什么要跟赵诚合作呢?他最没有希望,根本和我们三个不是同一级别。”随即对周边的学生们大喊道:“都他妈给我散了!都想挨打吗?”
学生们一哄而散,谁也不敢招惹这个武功高强的笑面虎。甚至包括佘思云的手下们也都很识趣地离开,守护在厕所外面。
于果看了看他,说:“你误会了,你和初得开是不是同一级别,我不清楚。但我肯定和你不是一个级别,至于谁高谁低,嘴上说得不算。既然都难得见面了,咱们就在这里动手吧?”
佘思云脸色一变,他对于果颇为忌惮,知道此人是这一众竞争对手里的最强者,尤其是见于果竟然满不在乎地就提出单挑,更是心惊肉跳。
好在,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佘思云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认真地说:“真是太可惜了,我也想和你一较高下,但是学校的规定,驱魔仪式的前一天,吃饭必须是全素食,不准任何冲突发生,否则无论是教职工还是学生,一律开除,概莫能外!”
0581 净化心灵
于果一愣:“哦?还有这规矩?好吧,不知道这算不算你的幸运。那你忙吧。”一边走出去一边喃喃地说:“我从转校到这里来后,天天都是素食,哪有荤腥?”
佘思云虽然心中愠怒,可当于果离开后,那种攫住心脏的敬畏感终于舒缓了,空气似乎也恢复了应有的温度,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暗想:“这家伙……压迫感真强……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可我需要钱!”
周日一大早,于果就感受到跟平时不一样的气氛。大荒中学每日的安排是非常紧凑的,能挤出一点儿时间,都用来学习和锻炼身体了,一般来说,这样一个周日完全应该抓紧时间学习,反正驱魔仪式也不可能就一天。
谁料,从一大早哨声吹响开始,学生们陆陆续续穿好衣服来到南操场,睡眼惺忪地出来站队时,并没有要绕着学校跑圈的意思,而是全部神色肃穆地双手合并在胸中央,各自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伟大的曹校长,天枢大法师,赐给我光明,赶走黑暗,驱散邪魔……”
于果也只得照做,嘴里也喃喃地念叨,却不是念叨这些,而是应付了事。
由于保安大队的凶神恶煞,使得哪怕新来几天的新生也都十分乖巧了,谁也不会傻到去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否则必然会被痛打一顿。全当是本地一个民俗了,民俗各地都有,无论如何也并不能算是迷信。
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按理说,平时这个时间,跑操早就结束了,就连第一节早自习也早就结束了,学生们该那起簸箕和打饭桶前往伙房打饭了。然而,一切都没发生,学生们还是在默默地念叨着,就像一场虔诚的祷告和自我反省大会。
这毕竟是严冬,尽管都穿着非常厚实的羽绒服,可在这寒风凛冽的清晨,一站就这么长时间,当真让人承受不了,何况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于果在历史上也见过类似的魔(邪)教,也算是广见博闻,可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情景,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因此,即便镇定如他,也难免产生了相当的惊诧之情,只不过他性情沉稳笃定,一向不显示在脸上罢了。
终于,到底还是有不谙世事的新生举手向班长提问了:“请问……可以……可以去吃饭吗?”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班长也同样只有十六七岁,然而他那依然稚嫩的脸上却显露出十分强硬和愤怒的神气,吼道:“你放屁!大家都在扪心自问,驱赶内心的邪恶,谁还有空去想吃饭的事?”
那新生可能本来就对班长有意见,倔强地说:“昨天你们不是说,今天只允许吃素吗?又不是说不让吃饭!”
班长回头看了一下梁永和,梁永和忙打圆场:“要不,让他去吃饭?”
班长却认真地说:“梁老师,顾主任说,您是新来的老师,并不懂这里的规矩,所以让我代为指挥,您这次看一遍之后,以后就学会了。”
梁永和听了颇为尴尬,只得点点头。
邻班三班的班主任却走了上来,用前辈的口气对梁永和说:“小梁啊,你怎么能对意志不坚定的人这么宽容?这样的学生无可救药,我教教你到底应该怎么干。”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新生面前,冷冷地问:“曹校长中午才会大驾光临,但是现在已经在远距离传功给我们了!我们每个人头顶上都会接收到他用神功发送来的信号,现在大家都在自我反省!
“每个人,无论平时多么高尚,都做过阴暗、龌龊、不为人知的错事,即便暂时没做过,内心也肯定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这就是凡人!曹校长可以远程跟我们的大脑相接触,净化我们的心灵!
“你看看大家!也许大家平时都做过错事,甚至是大错事,最起码心里想过,但大家都很虔诚,趁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请曹校长他老人家在为令招娣老师驱魔之际顺道为大家净化心灵!可你呢?你在干什么?还想着吃,还想着吃?”
他越说越愤怒,骤然一巴掌呼出去,当即把那个新生打了个趔趄。那新生觉得很委屈,可他毕竟不敢对抗老师。
然而,那三班班主任越说越火,最终竟然拳脚相加起来,那新生到底是新来的,也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实在受不了了,用力推了一把三班班主任,怒喝道:“我怎么了我?我就算说了句错话,我就该被你打成这样吗?你们宣传封建迷信就对了吗?这是什么时代了?”
这话终于使得他陷入了不可逆转的深渊里。别说本班,就连其他班级的师生也朝这边看过来,学校早上除了教室和伙房外,空地上是不开灯的,一片漆黑中,影影绰绰的人影脸上一双双绿莹莹的目光,看上去像极了动物世界里夜间捕食的鬣狗。
一股股怒意,都从这些目光中释放出来了,尤其是高二、高三的本校老生,都被激怒了,他们怎么允许有人胆敢攻击自己最宠爱的曹校长的神功远距离传送,是封建迷信?这难道还不该死?
今天本来就有些阴天,大片大片的乌云中雷电若隐若现,仿佛跟这种阴沉相互迎合。
面对如此众多的可怖眼神,新生终于害怕了,胆战心惊地摆摆手:“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梁永和本想为他说句话,最起码让他能别陷入危险之中,可眼见着四周阴云密布,他本来就很胆小,立即想起了曾经自己的学生时代,当即也是心中一寒,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于果并不以救世主自居,他可怜这个新生,但他不会出手的,无论这新生会被打得多重,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会干预,否则会耽误他的大事。
他并不是多么冷酷,但基本的尊重个体生命的底线,他迄今为止仍然遵守,未来也一样会遵守,但一些小伤害,已经不入他的法眼了。
可是三班班主任却不依不饶了,大吼一声:“各位同学!大家不但要扪心自问,配合曹校长的远距离神功传送而进行自我救赎,也要救赎这个学生,无论他多么不可救药!你们每个人都说说,他身上那些阴暗、龌龊、不道德的邪恶成分!”
学生们一开始都有些唯唯诺诺,但很快,群情激昂,形成一种诡谲之极的情绪潮流,于是,这场大批判便真的开始了:
“他早上刷牙不刷侧面,满嘴臭烘烘的,还故意朝别人脸上喷气!”
“他上课总是转笔,养成了如此恶劣的习惯,是对老师们的不尊重!”
“他不剪脚趾盖,穿碎了很多袜子,他对不起给他买袜子的爸妈!”
“他今天早上故意在他前后位的女同学身后贴了透明胶!”
……
于果听到这里,真想笑出声来,心想:“这算什么破事?也值当你们这么义正言辞地说出来?如果不听你们说的话,单看你们的表情和造出的气氛,还以为是要去做一件多么**神圣的大事呢!一个个浩然正气天地长存的样子,简直就像把全世界所有的美德都集中在这里了。”
虽然想法如此戏谑,但于果从内心里对曹校长等校方高层的厌恶在无限增加,他知道,像这种控制人心以致群体性癫狂的可怕魔教,可以说是当代社会最邪恶的毒瘤。
这个毒瘤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滴出罪恶的血,这样的组织必须全力铲除,否则,根植于这片大荒土地的疯狂民俗,恐怕还要深深地扎入地下和人心,继续影响今后几十年本地人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这比真正的毒品,更加阴毒百倍。
渐渐地,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听到众多学生们开始群情激涌,此起彼伏地呼喊着:“揍他!”“让他滚!”“开除他!”“永远不让他重新踏进大荒中学一步!”
那新生真害怕了,双腿发软打颤,竟然一下子跪了下来,甚至不断磕头,情绪失控地大哭起来:“别开除我啊!我爸妈穷得都快卖血供我读书了!我考上大学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啊!我不能被开除啊!我不能啊!你们开除我,那是让他们去死啊!”
于果纵横历史,对人性把握得十分到位,他很清楚,这个新生心中并非没有原则,只是此人太过弱小,根本不可能对抗这种万众横眉怒目的局面,甚至宁可颠倒黑白,也只能顺从。
果然,大队保安围了上来,其中曹猛指着那新生,冷笑着问:“你还敢反对我叔叔?你敢说他宣扬封建迷信?”
那新生不断磕头,大哭不已:“没有、没有!我该死!我错了!从今往后我明白了,只有曹校长才是我人生唯一的希望!我考上大学的希望,我爸妈能够好好活着的希望!请重新接纳我吧!伟大的曹校长!”
说到这里,他居然忽然双目炯炯,已经达到癫狂的状态,呈现喜色,说:“啊!我看到了曹校长他老人家了!他在天空上显灵了!他把投影用神功投向了天空,就在云层里面!你们都看见了吗!”
众人都是一惊,虔诚地抬起头,但很快也都面露喜色,纷纷表示自己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并表示曹校长果真是神功盖世,竟然能如此远距离地在云层中显现形象,真是真神转世!
于果终于明白那些高二、高三的老生为什么会这样痴狂地崇拜曹校长了,在这样封闭和恐怖的环境内,谁敢说个不字?最起码,从实际利益出发,这些贫穷出身的学生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考上大学,谁敢,甚至谁能承受被开除的命运?那就等同于宣布死刑!
0582 驱魔仪式
刘磊带着虎背熊腰的心腹手下们来到四班面前,曹猛对这个上司又敬又畏,忙换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
刘磊看着梁永和,狞笑道:“老同学,你班里出了这么一个人,你以后得好好管教啊。”
梁永和也早就认出了刘磊,本来就十分恐惧,此刻更是差点陷入当年的回忆,只得不住点头:“好……我看他也真心悔过了,而且很虔诚,各位……各位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那新生生哇哇大哭,用力以头撞地,已经磕出血了,企图以这种方式获求原谅。
刘磊冷冷地说:“我们是人性化的学校,是素质教育,曹校长更是仁爱宽宏的,这个新生,念其初犯和无知,暂时饶过一回。再有这么一次,他就永远跟大学无缘了!”
那新生听到已经原谅自己了,大悲之后是狂喜,当即一口气没上来,欢喜得昏过去了。
刘磊朝左右示意,让手下将其抬到学校诊所去,自己转而带人前往主席台。他的身份很高,是这所私立学校的保安经理,按照地位,甚至高于三个级部主任,甚至可以可以算是校长助理,接近副校长的地位。
数千人一片死寂。
于果知道,假如之前还有很多新生饿得饥肠辘辘,产生了想要吃饭的念头,此刻也完全没有了,前途最重要,改变命运最重要,穷人如果没有前途,不能改变命运,那就跟判了死刑无异,因为他们没有条件做第二个选择。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半小时,主席台上,吴副校长手下的三个人拿着大喇叭走下台来,于果认出其中一个人是顾健,那么这说明,这三人分别是高一、高二、高三三个级部的级部主任了。
他们对着大喇叭大声吼道:“高一、高二、高三全体学生注意了,现在是八点钟,距离驱魔仪式还有四个小时!现在是大家自我忏悔的时间!每个人在之前已经总结了自己的所有错误,所有的阴暗面,现在,全面释放吧!”
于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紧接着身边一个女生突然大哭道:“我贱啊!我现在是十六岁的花季,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不该早恋,而且是单相思!我暗恋学校篮球队的张涵涵!他太帅了!我真不要脸!我建议学校告诉我家长,狠狠地批评我!”
很快,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把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来,无论多么不可告人,说出来竟然有一种彻底释然的感觉,甚至产生了幸福感,觉得自己有救了。
于是,现场数千人,有的捶胸顿足,大呼小叫,有的左右开弓,抽自己的耳光,甚至有的在地上不断磕头,大叫着请曹校长能够替代神明原谅自己。
于果虽然是卧底,但他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绝不会为了演戏而作践自己,因此,他还是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四周。
操场上无独有偶,数千人里,像他这样不愿意作践自己的人不少,算来得有百个以上,可是曹猛和手下的保安们却都上去揪着耳朵挨个问为什么不自我反省,很多人又都屈服了。
但是,曹猛当然不敢去朝于果动手,甚至佘思云那几个人,曹猛也只能绕过去,专门挑拣软柿子捏。
而主席台上,吴副校长用望远镜看着于果,随后对顾健说:“你觉得于爱国这小子怎么样?”
顾健迟疑片刻,说:“我感觉,他不会是警方的卧底,要不然,他肯定是要合群的,何必这么特立独行?他这样站着,坚决不自我作践,那反而说明更真实。我看他就是个利益至上者,更喜欢钱。再说,刘大队长不是这几天专门派人去调查过他的背景了吗?”
吴副校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不错,小刘说得很详细,我也觉得跟此人的档案基本一致,没什么问题。这小子家境很不好,父母都是打工的,唯唯诺诺,不敢惹事。这小子因缘际会,得到过一个隐居的老武术家传授功夫,所以才这么厉害。是这样吧小刘?”
刘磊淡淡地说:“是。这小子说自己是家传功夫,也不算撒谎,据说他认那个老武术家当干爹了。再说,年轻人都爱把传奇故事往自己身上搬,穷人家的孩子,当然就更需要在自己身上编织一些华丽的故事,这也都是为了虚荣和面子,说白了,是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
“我感觉,他跟我是一类人,不爱多说话,性格里有一种决绝的成分,我甚至觉得,我和他惺惺相惜。怎么说呢?他是从小受苦,我是家道中落,我们都有过很悲惨的经历。
“有人说,年幼时遭到太多不幸,人容易变得刻薄,没有人情味儿,我觉得这话说得真好,我看着他,就像看着我自己,是一面镜子。吴副校长,我感觉这小子没问题,最多是有点贪财,这也无可厚非,谁不喜欢钱呢?他要是不喜欢钱,那反而不好利用了。”
吴副校长很谨慎:“我基本上也觉得他没问题。但是,还是要慎重。高利贷毕竟只是外围活动,我们要选的,是忠诚的人。当然,那些台下随风倒的傻子们,自以为很虔诚,可他们自己也知道那是表演,我们只要他们屈服而已,并不指望能从他们里面挑出真正忠诚的人。”
乌云中光芒吞吐,骤然电闪,雷鸣接踵而至,滚滚炸雷轰击着人们的耳朵,转瞬间瓢泼大雨就将地面彻底浇透,本来就很冷的地面,此刻就如同极地的冰山。
吴副校长亲自上阵,对着大喇叭大喊:“各位教职工!各位同学!现在正是大家能够通过这场大雨洗练自己的最佳机会!谁能在大雨中站得最直,不肯动摇,谁的意志就是最坚定的!大雨也是曹校长的旨意,是为了让大家顺应天道,真正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大家好好珍惜!现在就开始吧!”
当然,学校还组织学生购买了雨披,也是趁机敛财,可一旦遇到下雨,也还真派上了用场,每个班派几个学生代表去取雨披,拿回来给大家披上。
无论是教职工还是学生们,都在咬着牙攥紧拳头,顶着冰冷刺骨的大雨。这可不是炎炎夏日,本来就寒风凛冽,即便是有雨披,那也是拿着荷叶对抗漫天箭雨,大家都呲牙咧嘴,冻得瑟瑟发抖,雨披也无法阻止羽绒服被浸透。
可神奇而诡谲的是,被淋透了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痴迷和狂热的幸福感,仿佛这是他们灵魂救赎的最好机会,也是他们人生中少有的莫大荣幸一般。
终于,十一点半左右,雨小了一些,淅淅沥沥地还是时有时无。而远远地像是开来了一片车队,只有新生不懂事,偶尔回头望望,就被保安们抽耳光,大部分老生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听凭阴暗潮湿的操场后面那些车灯的灼目光晕在肆虐。
一大队人行动整齐,往主席台方向走,学生们虽然不敢做声,却也都很识趣地纷纷让开。那群人都穿着黑乎乎的雨衣,看上去就像死神的披风,只差手里拿着镰刀了。
在台前一字排列好,有几个人将其中一个人绑在凳子上,接着把雨衣的帽子一掀。于果猛然一瞧,那不是令招娣吗?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就像是已经进入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一般。
曹校长从吴副校长手里结果大喇叭,有板有眼地说道:“各位教职工,各位同学。我,曹中枢,为了你们大家的生命安全,为了整个大荒镇的安宁和快乐,我要开始做法驱邪了!众所周知,令招娣老师她刚刚中邪,以至于校园内的流言蜚语到处都是……”
于果听他的声音还算厚重,看来也是精通演讲,声情并茂,是个少见的人才,但还是忍不住暗自冷笑:“你不是神功盖世吗?还至于用大喇叭?怎么不千里传音?我迟早用真正的神功,当众把你虚伪恶心的假面具撕下来,让你颜面丢尽,自食恶果!”
曹校长收尾了:“……所以,我要在这里,为令招娣老师驱魔,及时将她的生命,从那个恶灵怨女手里拯救出来!与此同时,只要有我在一天,那个女魔鬼一定是会被我永远镇压在这所学校的地下!我决不允许她伤害我的同学们一丝一毫!大家放心吧!”
台下一片狂热无比的欢呼,尽管此刻大雨倾盆,甚至恰好阵阵滚雷,却仍然掩盖不住这狂热到了极点而排山倒海的呼喊。
梁永和的目光在人群中竭力寻找于果,好不容易发现了,这才略微安定一些,但仍然有着相当的恐慌。于果知道,梁永和此刻肯定万分后悔在这里上班了,可是想要走大概也不是那么容易了,他的安全感,只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于果想:“包括即将到来的路晨在内,我要竭尽全力保护的人有五个:路晨、单慧、梁永和、赵诚和赵能。”
系统问:“那您对目前的案子有点眉目了吗?有点头绪了吗?”
于果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钟,才回答说:“我在分析以前的几场大案时,无论对手多么狡猾,人性多么败坏扭曲,但那总还是人性,所以即便他们是普通人里的变态和精英,我还是能够以压倒性的力量和头脑将他们绳之以法。
“可是,从赵诚在看守所被追杀开始,我心里就有一团久久难以解开的黑雾,这团黑雾越滚越浓,简直要吞噬天和地之间的一切……但是,系统,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一直在云里雾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呢?”
系统本以为他要说这次面临的是从未见过的超级对手,本想还安慰一下他,可是,冷不丁见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转折,还真有些猝不及防,便颇为吃惊地问:“您……您发现什么了?”
0583 超自然与梦
于果在心里郑重地说道:“系统,这些日子头一次让我这个一向自信满满的人遭遇了诸多挫折,但也由此激发了我的想象力。柯南道尔不是说,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的结果无论多么荒诞,都是唯一的事实吗?”
系统有些明白了:“这次的结果将会有些荒诞?”
于果心道:“从高空坠物牵扯到电视墙藏尸,再到深夜屠夫残杀旅行学生;从连秀的孩子被拐走,连秀本人被杀害,再到连秀的亲生儿子被仇家收养,并报复自己的养母,还跟一个被狼养大的孩子义结金兰;当年风流倜傥的渣男成为成功人士后,却要吃到亲生子女乱来的噩梦苦果……
“以上这些,都足够荒诞吧?但是比起这次这件事,恐怕真不是一个层次了,再荒诞,只要理儿讲通了,大部分人也都只会觉得巧合,肯定能理解。而我这次的案子,尽管比之前三大案件要麻烦得多,我也能抽丝剥茧,理顺出一条前因后果比较完整的故事链,但是……”
系统和他交流久了,自然学到了一些东西,它本身就是一个靠不断吸取知识,以学习来达到进化的超级系统,便抢着问:“只是这条故事链里有一个缺少的部分,而想要填补这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却必须要用超自然的可能性来填补?”
于果赞许地心道:“的确如此。”
可随即,他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我真的不大相信,真会有超自然的事实?可是,按照逻辑推导,又不得不信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再说,我也该放飞想象力,不局限在常人的顶级思考里了,再顶级,也是常人的思维方式。”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有些自嘲地问:“再说,我本身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超自然事件吗?我不该把自己这个最大的bug给忘了。既然我能存在,那么,别的超自然现象,大概也能存在。
“但现在揭开这个秘密还不是时候,我需要更充分地准备,因为我并不确定那会不会影响到我的个人生活,我自己是没有任何可以顾忌的,但是雅诗、路晨、晓影、晶晶、孟灵等等等等,我不能允许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他抬起头,看着主席台上那不断尖叫的令招娣,和一大群穿着怪模怪样衣服在敲锣打鼓,围着令招娣尖叫不已的家伙们,以及站在最中央,手持长剑念念有词,不住地大喊“神灵借给我闪电”、“神灵借给我雷鸣”的大驱魔师,号称“天枢大法师”的曹中枢。
甚至他环顾四周,一张张充满恐惧、担心、忧愁、迷茫、狂喜、亢奋和狂热的教职工与学生的面孔,感到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甚至佘思云、伍万里、初得开、何蟾华等人,也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样子,甚至开始手舞足蹈地拳打脚踢了。
赵诚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睛里都是雨夜里偶尔闪亮的凄华。
单慧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这种雨夜还是令她想起了当初的悲惨遭遇,忍不住抱着膀子,浑身颤抖。
男生们此刻也都顾不得怜香惜玉,不然肯定会给她披上衣服。女生们也都在不断自认为吸收着曹校长的驱魔恩泽余晖。因此同学之间没有人观察她,只有保安猥琐的目光在她身上不住地停留。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曹校长将剑一抖,收功。令招娣老师也被折腾了个不轻,翻了好几次白眼,也口吐白沫,在不断地机械性抽搐,仿佛天上的雷电将其劈中一般。
即便仪式结束,那些曹校长手下的小弟们都停止了怪模怪样日本鬼子似的舞蹈,令招娣老师仍然像生物实验里青蛙的腿一样在不住地痉挛。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万籁俱寂,阳光又从云层里扒拉出一条缝隙来,然后不断地显现光芒。不知道是不是曹校长提前看了天气预报,预先选定了这一天,驱魔仪式和雷雨停止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使得阵阵的欢呼声经久不绝,听上去简直不逊于奥运赛场观众席的狂热呐喊。
这场声势浩大的驱魔仪式最终圆满结束,最**神圣的部分已经过去,大家也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后,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悄然升起并越演越烈,运动场上开始播放运动会的音乐,各位校领导也都开始致辞了。
令招娣的老公和其他家属竟然都在,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并没觉得这场驱魔仪式是对令招娣的精神摧残和身体折磨,甚至反而感激涕零,认为曹校长是他们的大救星,差点要跪下来了。
就算聪明如于果这般,也很难远距离看出来,这帮家属到底是什么心态。是真的感激这个装神的代言人的曹校长?还是迫于其淫威,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默默地吃了这个闷亏?
今天的确没上课,可是比任何上课都紧张和疲劳。当然,没上课也一样是有作业的:写一篇观后感或者读后感。而且这作业分量极高,如果分数得得高,甚至可以在每年的期中和期末考试里加分。
当晚果然还是有晚饭的,要不然学生一天不吃饭也就饿死了,不过,也的确是素食。假设以前菜汤子里还有点大白肉丁的话,这次就是纯粹的水煮菜,菜基本上都是学校种植的,学生每周的劳动技术课都需要去种植,这样一来,等于自产自销,没什么成本。
吃晚饭时,赵能已经写出一篇大作来,还读给于果听,声情并茂地,激情昂扬。
随后,得意地告诉于果,谁要是这篇文章看起来平淡无奇,就表示对曹校长不忠心,那以后就会被班主任冷淡对待,所以自己在驱魔仪式后,生意很好,大家都从自己这里来买文章,他能连续写五十篇不重样的,价格自然也是不菲。
于果笑着逗他能不能给自己写一篇,赵能忙告诉他:“我的大爷!你能不能别笑?今天谁也不准笑,否则被校领导记住了,那就麻烦了!神圣的日子,气氛是凝重的!另外,我给你出谋划策倒也罢了,别的方面我要另外收钱的!这是原则!”
于果只是故意逗逗赵能,其实他自己的写作水平比赵能这样的人还高得多,因为体能带来的大脑发展,也使得各方面的能力都均匀提高了。但于果不打算这么做,只随便写一篇应付差事便可,他绝不会对曹校长歌功颂德的。
当晚,于果做了个梦。他虽然是超人级别,却也总是以人类为基础的,并不排斥做梦,但有趣的是,他在梦里也有强大的潜意识,以至于他自己在自己的梦里,仍然是最强者,没有人能对付得了自己。
但是,梦中却来到了那片小树林,里面充满了迷雾。这倒也不是假的,小树林乃至整个大荒镇,都经常会有雾气。
这里虽然靠海,但是常年有北方沿海的平流雾奇观,别看没有排放工业三废的化工厂存在,可是平流雾一旦产生,那也一样是什么也看不清。
跟霾的区别是,平流雾是干净的水汽,绝不污染,而且看起来犹如仙境一般。可是,由于那片小树林,在于果心中始终是个奇怪的禁忌之地,所以这一带的平流雾也变得诡谲起来。
迷雾之中,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看不清脸,甚至只有两团影子,他们朝于果这边望过来。
于果在梦中仍然是至高顶点的生物,他毫无顾忌地朝着这一男一女走去,那女的骤然惊叫一声,声音凄厉无比,转眼就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平流雾之间。而男的迅速像绿巨人似的肌肉暴涨,随后衣服被撑破,整个人如同猿猱一般,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林子深处。
于果站在他俩所在的原地,四下看看,却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紧接着,平流雾整个开始变黑,犹如一栋突然停电的大楼,面对着正在值夜班的唯一员工,灯光排着逐个熄灭……这是恐怖片的套路。
于果却毫不在意,他做好了战斗姿势,如果他在现阶段用尽全力的话,可以跟一辆重型装甲车匹敌,在普通人类的世界中,无论多么诡异的现象,也都无法伤害他一丝一毫。
可是,他骤然看到了仲书记!
这家伙不是死了吗?于果当真心里大震。
仲书记向于果诡秘之极地笑了一下,整个脸如同橡皮泥一般扭曲,或者更确切地说,像是火锅店里的虾滑,用勺子随便一调,就能变幻成任何需要的形状。
于果在内心里唯一的疑点再次被唤醒,因此不由自主地问:“你到底是谁?”
仲书记笑道:“你找不到我,于果,你找不到我。你在明处,我在暗处,你找不到我,于果,你找不到我……”
这段声音忽高忽低,几乎涵盖了人类有的全部嗓音,随着这嗓音的变幻,钟书记也变成了各种各样于果所熟悉的人,甚至变成了白人、黑人和猴子……
于果在梦里也一样冷静沉着,假装略微思考一下,却倏然以最强的速度加速过来,八秒破百,相当于2.0t的涡轮增压发动机油门一脚到底,并且挟带着滚滚风雷之声,用同样最强的力量凝结于拳,皮面就是一拳打来。
这股力量排山倒海,当即四棵高大无叶、满是积雪的树木就被拦腰砸裂,缓缓地倒了下去。这是于果在梦中对自身力量的评估,要是换作在现实中,他也一样能够做到,并且以此力量连续发力百次以上,也并不是难事。
可是,仲书记却消失了,只留下一阵尖锐刺耳的怪笑:“你再厉害,也抓不到我……”
于果惊醒,一身冷汗。
0584 他掌握了我的秘密
此刻是深夜两点多钟,醒来后的于果没有立即睡下,而是琢磨了半天。他的体力极强,每天只需要能够深度睡眠两个小时,就足以保证一整天的精力,所以,他还是想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梦。
出于谨慎起见,于果还是问了问系统:“你肯定也看见我的梦了。”
系统笑道:“当然,您的梦对我来说,就像一场突然播放的午夜电影。不过,咱俩心意相同,您的意思我也明白——是要我分析一下您潜意识里这梦的隐藏意思吧?这可是需要钱的……”
于果笑了,心道:“我正是知道你总谈钱,所以并没打算要你帮我分析,况且我自己也有脑子。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反正你也不需要真正睡眠。我不打算分析这个梦本身,但你肯定也明白了,我怀疑这一切的幕后,有一个终级敌人……”
系统问:“这人是把童年的熊芳——单慧拐走的幕后主使吗?”
于果虽然忧心忡忡,但还是一向气定神闲,回答:“我感觉是如此。但假设是这样,那他应该还是认识单慧的,假设他也在这所学校里,那么……单慧就会有危险。他也有可能用单慧来威胁我。”
系统问:“您觉得此人是曹校长吗?”
于果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不大像。曹校长虽然也搞得挺神秘,但更是一种魔教头子敛财的感觉,还是不够大气,跟我所感觉的那个敌人,路子并不是同一类。不清楚的事,不好随便下结论。
“可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掌握了一条完整的故事链,迟早也会像揭露韩金匙母子大案、高晃老方大案一样,当众让此事真相大白。可是……我怀疑此事最终不能见光,我只能秘密地消灭此人,因为……”
系统立即明白了:“因为他也有可能掌握了您的秘密?”
于果凝重地说:“很遗憾,这还真有可能,他掌握了我部分的秘密。虽然不对等,比如他不知道我超人力量的真正来源,更不知道你的存在,可是,凭他的聪明才智,很有可能发现我不是普通人的事实,他也思路开阔,很愿意放飞想象力的翅膀,承认这超自然事件存在的事实。但是……
“但是,这样一来,我跟他保密就必须是双向的,他也可以随时向社会公开我的秘密,让我无法生存在普通人堆里。因此,我感觉我有必要立即抓住他,将他彻底毁灭……不然,以后这将会是我最大的麻烦……”
接着,于果又换了个话题:“不说他了。因为这次的案子正好是童家父女和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任务重叠在了曹校长的学校里,与此同时,也跟我自己的案子隐隐有些相关。但是,可以先抛开我这件事不谈,说说大荒中学。
“大荒中学的形势错综复杂,曹校长建立了绝对的神权统治,可以说是一呼百应,随便也能召集数千个信徒,当然,也许这数千信徒里面意志坚定的并不算多,但也不乏死忠,我总不能把他们都打死。
“我想要动摇他的神权统治,将其拉下神坛,彻底揭露他的真面目,光靠当众让他出丑还不行,否则被蒙蔽的傻逼群众们依然不敢反抗,会觉得我和曹校长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便我揭露他并没有神功,曹校长一招手,他们一样会冲上来对付我。”
系统接茬道:“我明白了,所以您一直在寻找机会,打算找一个最佳时机,用无与伦比的压倒性力量,彻底将曹校长以及其一干党羽压得死死的,让群众看清楚您的力量和他们集体的力量对比,是太阳和一群蚂蚁的差距,蚂蚁再多,也不是太阳的对手。”
于果笑了:“你也开始学会用这种比喻了,果然,你也越来越像我的大脑了。不错,正是这样,但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我不但要彻底压倒他,也要在理论上找到他的邪恶证据,今天的驱魔仪式你肯定也拍下来了吧?”
系统回答:“当然,每天都在拍,以供您随时取用,保证十分清晰。”
于果心道:“谢谢你。我最需要的还是他制毒和贩毒的证据。找到了这种证据,拍摄下来,甚至取得毒品本身,就是最有说服力的。“
系统问:“您不是觉得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而且养着狗的别墅,最有可能是制毒的实验室吗?而且您也验证过了,学校的理科实验室,的确没有任何制毒的蛛丝马迹。那么,那个别墅就更可疑了。”
于果心道:“关于别墅的事情,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你了。即便我在监控中依然可以让人无视,可是别墅内部的构造,我不敢保证做不到一丝一毫地不破坏,恐怕曹校长心细如发,能够发现任何异常。到时候毒品转移,那就不妙了。
“而相反,比起那别墅,我更关心的是那片小树林,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树林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不允许任何学生进入,只有国家规定军训时可以使用,而且使用区域依然只有那么一点。这说明什么?小树林里有非常秘密的东西。”
系统一凛:“您是说,小树林的深处,尤其是大荒山的深处,很有可能就有制毒工厂存在?”
于果点点头:“我感觉是这样的。甚至有可能,他们跟外人的毒品交易,也是在那里进行。这块地方完全属于曹校长,他建立了绝对的权威,他想干什么,别人也不会过问。更不敢过问。
“听人说,这里的派出所卓所长跟他关系很不错,虽说未必知道他制毒的事,但他的官方势力,在这里也是根深蒂固了。我估计,卓所长如果知道他制造毒品的话,肯定更要撇清关系了,因为他再怎么着也是个警察,毕竟像仲老三那种极其败类的派出所所长并不多见。”
系统问:“您是否需要以无视状态传送到那片小树林里,去看一看?”
于果叹了口气:“如果是夏天,我还真能去看。虽然绿树葱郁,对制造和贩卖毒品的人都是最理想的隐蔽环境,可是也足够能隐蔽我。但现在呢?虽说树木已经光秃秃了,但大荒山还是很大,而且到处都是平流雾,使得这里雾气蒙蒙,白茫茫的一片。
“不但严重影响向远处观看的视线,最重要的是容易暴露行藏。现在是寒冬,下了好几场大雪,咱们胶东是个雪窝,城市里还扫扫雪,可是像大荒中学这样背靠大荒山的荒郊野外,积雪已经堆积得十分厉害,卫生部门除了这附近的公路外,其他地方也都不会去清扫。
“假设这大荒山真的是制毒和贩毒的地方,校方肯定不可能全靠什么妖魔鬼怪的邪说来吓唬学生,也不能单方面让保安看着不允许进,小树林深处必然会有许多机关,就像当初韩金匙帮助邱社会设计的机关一样。
“这种机关在夏天,我的感觉会十分敏锐,要立即找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也是不难。可是冬天积雪很厚,到处是一片白,我每一步都会留下脚印,如果在树顶上行走更加会使得树木摇晃积雪,产生很大的响动。
“无视状态只能屏蔽自己本身,却屏蔽不了自己留下的痕迹。这样一来,我就会被人提前发觉。他们发现了我事小,但立即毁灭了证据是大,我的名气不单单来自于在黑道上的搏杀,也来自于时不时为警方解决难题,这就必须谨小慎微,不能自砸招牌,前功尽弃。”
系统恍然大悟:“这下我就真明白了。难怪……”
于果却自信满满:“我迟早会混入他们的高层,得到曹校长本人的新来,这一天会很快到来。到时候,那个别墅,那片小树林,他们会请我进去,那样岂不是更自然吗?”
周一,教职工和学生们还是像往常那样上课,只不过看起来更有干劲了,就好像曹校长已经赐给了他们力量了一般。
令招娣虽然被“驱魔”了,但这不等于她可以恢复工作了,细心的人——比如赵能,可以发现学校的教师榜里,令招娣的照片和简介都删除了。
梁永和则也正因为如此,看来是坐稳了四班班主任的位置了,按常规来说,这是一件高兴事。只是他满腹忧心,一向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看起来更加郁郁寡欢了。
于果在课间操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赵诚在围着单慧说什么,单慧则一脸的不耐烦。于果相信原本的赵诚是有原则的,但现在的赵诚一怒之下,也不敢保证能干出什么事来。
但好在于果的威望与日俱增,更何况单慧和赵诚完全清楚于果的真实实力,比他在学校里展现出来的九牛一毛更可怕不知多少倍,所以赵诚还是有所收敛,只是目光更加怨毒了。
单慧看于果的表情,也有一丝幽怨,看来,单慧大致猜得出来,这个赵诚并非是在学校里和于果认识的,而是更早。
当天上午第三节课时,顾健一脸色眯眯的表情走进来,学生们大概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有些吃惊。
顾健立即大声宣布,新来了一位卢娜卢老师,教大家英语。
当路晨一身女人味十足地打扮出现在于果眼帘中时,于果当真彻底怔住了。
路晨本来就天生丽质,是上等的美女,这回又刻意打扮,略施淡妆,明眸皓齿,朱唇轻启,芳兰竟体,款款登上讲台,她故意穿着显出形体的冬装,胸部高耸,腰肢纤细,尤其是那一扭一扭的大屁股,也并非是她有意为之,可足够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了。
0585 真是个好演员
于果也能看得出,她的确是训练好久了,跟自己刚认识时的警花有所不同,已经能隐藏其自身的大部分锋锐了,现在一般人看在眼里,肯定看不出她是警察,甚至看不出她是英姿飒爽性格直白的女孩,而会误以为她柔情似水,天生温润。
路晨当然一下子就看到了于果,可她现在真是个好演员,目光并没有任何不自然地停留,而是一掠而过,笑盈盈地,充满了秀色可餐的亲和力。
梁永和并不熟悉路晨,即便也许在来西山见过,却也真的忘记了,因为人太多了。可路晨艳光四射,美丽不可方物,谁不爱美女?他十分羞涩,甚至不敢抬头正眼去看。
于果琢磨,路晨虽然来得比较晚,可是必然能后来者居上,因为曹校长这类魔教教主,自古都是除了敛财就是骗色,对于路晨这样一来到小山村就足够惊艳四座的超级美女,肯定是会竭尽全力地“捕捉”的。
这也意味着,自己必须尽快取得学校高层的信任,否则,自己很难和路晨同时出现在曹校长的左右,那样一来,路晨很有可能会被曹校长侵犯了,那可就真坏了。
而且,他也知道路晨肯定不会马上来找自己,最起码有一个星期,不会有正面接触,只是老师和同学的关系。因此,为了让路晨知道目前的局势,自己就必须制造机会,跟路晨说话。
所以,于果并不打算听从赵能的安排,而是直接在路晨从初得开的班级下课后正要往门外走时,对初得开笑着招呼:“初得开同学你出来,咱们单挑,请各位同学作证。”
正在来来往往的数百名学生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全都驻足观看。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于爱国肯定能赢,因为于果最近在不断用高调和凌厉的攻势巩固他们心里的这种感觉。
诸多学生齐刷刷地望向初得开,当然也包括初得开的小弟们,都有些不自信了。
初得开尴尬地笑了一声,问:“真有意思,你怎么不先挑战佘思云,再挑战我呢?”
他尽管老奸巨猾,有着跟同龄学生很不相称的阴险,可他自己心里清楚,真打起来只怕要输,因为这个于爱国的路数有点怪,就算真的有破绽,自己也不见得能在实战中精确把握,所以说到底还是害怕,心里七上八下地直打鼓。
于果却笑眯眯地说:“我上周六找过佘思云,他告诉我驱魔仪式的前一天不准单挑,所以我打算改成今天。但正好经过你所在的班级,不如换换口味,先把你收拾了,再找佘思云。你千万别介意啊。”
初得开勃然大怒,可还是心跳加速,暗想:“我……我真够呛是他的对手……本打算拖一拖,让他先跟佘思云打一场,就算他依然是胜利者,最起码能消耗一下他,而且还可以从佘思云嘴里问问他的弱点……可……可现在他先挑战我,我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创下来的名气啊!难道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路晨对学校里的很多事情都只停留在公安局打听的外围信息里,大概知道学生圈子里为了保护费而争老大的事,但了解得并不详细。可她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资深刑警,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便故作惊异地呵斥道:“你是哪个班的?想干什么?殴打同学竟然还敢明目张胆?”
因为路晨的亲和力很高,男生都喜欢她,因此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忍不住提醒道:“卢老师,这是咱们学校的规矩,你刚来,还不知道……”
路晨一脸惊诧的怪责表情:“规矩?咱们学校有这样的规矩?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全世界的学校,哪一个有这样的规矩?”
在大荒中学,教职工的地位极高,因此,该男生也不敢反驳路晨,只得老老实实地低头走了。
于果毫无惧色地对路晨说:“卢老师,你刚来,对这所学校不了解,请你咨询一下高一级部的顾主任,他会跟你解释的。”
路晨马上明白了意思,故作勃然大怒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还挺牛啊?真以为新来的老师好欺负啊?走!跟我去我办公室!打电话让你家长来,我倒要听听你家长亲口说说, 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不由分说,在众人瞠目结舌、惊恐万状的眼神中,路晨一路捏着于果的耳朵就向教师办公区走去。
于果表面上在呲牙咧嘴,却沉声说:“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
路晨忍住笑,怫然作色道:“你还跟老师讨价还价?老师别说揪你耳朵,就是揍你两巴掌,你去告我呀?”说罢,一把将于果的耳朵再度扭了个弯儿。
于果真无奈了,这不是公报私仇吗?看来这小妮子把平时一腔的不满怨恨都发泄出来了。但他很快将计就计,故作挣扎却又不敢、拼命维护自己形象的样子,顺势把手搭在路晨的胳膊上,假装推搡,手指却在啪啪啪地有规律敲打着。
这是警校使用的摩斯密码,这东西并不难,也不是只有军方和警察才能学,任何感兴趣的人都可以学会,只不过想要运用纯熟,就得经年累月地练习和实战,毕竟每次要说的话都是不同的,想要成为大师级人物,就得把它作为一门语言每天都悄悄使用。
以于果的聪明,路晨猛然意识到是摩斯密码时,也并不怎么吃惊。于果也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用最简易明了的方式最快速地传给了路晨。
路晨听明白了这几天于果经历的事情,但却很遗憾于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不过,于果毕竟去过实验室,最起码可以证明实验室里没有制毒现象,而最引人怀疑的曹校长别墅和小树林深处,还需要进一步卧底,进行探究。
当然,路晨也明白,于果为什么会选择用这种方法,于果的眼神轻轻一挑,路晨顺着目光偶尔一瞥很多树木和电线杆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就不难理解。在这个取暖需要生炉子的旧社会一般的学校,这些摄像头却是国际上最先进的设备。
不但如此,这么高调地将于果拉到教师办公区,路晨也正是为了让监控者们看看,这样可以显得问心无愧,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表示自己和于果就是这样认识的。
如果用嘴巴低声说,没有摩斯密码快速简洁有效,监控假设十分清晰,能够放大慢放,监控视频前的观察者们必然能够看出来于果在说什么,最起码,会觉得这种低沉含糊的说话方式是很不寻常的,本身就有鬼。
路晨也用摩斯密码回复他:“警方已经派人彻底按照你的档案袋虚构了你的家庭,每个角色都有专人扮演,大荒中学校长果然派人去查了,好在事先准备充足,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
果然,在吴副校长的办公室里屋,刘磊站在吴副校长身后,说:“吴老,他俩看来没什么大问题,这女老师是直接要把于爱国抓到教师办公室当众批评的,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吴副校长点点头:“目前看来,确实没什么破绽,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也派人去打听一下她的背景。”
刘磊一怔:“最近每来一个新人,无论是教职工还是学生,都要打听吗?”
吴副校长表情凝重:“咱们在南方做的那笔生意,被抓了一个人,虽然他并不认识咱们的人,可警方并没有断线儿——那小子为了赎罪,努力回忆,说卖毒品给自己的人说话带胶东口音。
“胶东这边,仲氏家族覆灭,警方肯定能查到不是他们干的,所以,怀疑到我们头上,也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以后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对了,暂时别放贷出去了,慢慢地把债都收回来,以免资金紧张。”
刘磊问:“那……以后不出货了?货物囤积太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有机会就要制毒,也不能停工啊。这样一来,货就越来越多了。”
吴副校长一脸阴险地笑了:“呵呵,这你放心。咱们的货是高科技产品,化学专家的心血,就像奔驰宝马奥迪一样,热门,不愁销路。但是,确实需要培养人才了,曹猛是个垃圾,用他的话迟早出事,你手下人虽然多,但敢让其知道咱们的事的,真挑不出几个合适的来。”
刘磊沉默几秒,说:“等高一级部的老大选定后,我试试这些学生,先让他们去收债,效果好的话,我再慢慢挑选。”
吴副校长点点头:“挑选一定要慎之又慎。对了,还有个事,那个卢娜,你告诉所有咱们自己的人,别他妈的一个个口水三尺满地拖的,没见过漂亮女人吗?这样的女人,如果确认底子没问题,是要献给曹校长的!谁敢动她,别怪我不客气!”
刘磊冷峻地说:“这是当然的,谁敢乱来,我打得他拉不出屎来!”
刘磊走后,吴副校长拨打了一个电话:“顾健吗?你去安抚一下那个新来的卢老师,选老大这件事,于情于理不能放在明面上,你尽量和稀泥。但你也同时马上告诉于爱国、佘思云和初得开,对了,还有那个什么赵诚,凌晨两点到南操场集合,今晚就选出结果来!不要再拖了!”
顾健点头哈腰地满口答应,就好像吴副校长就在他面前一样。放下手机后,顾健三步并作两步,进入教师办公区高一区的平房里。
教师办公区里,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各个老师面前都有一个站直了恭恭敬敬的学生,被老师们不是尖酸刻薄地嘲讽,就是连抽带掐甚至飞踹,甚至以折腾其做体育健身动作来取乐。
即便见顾健进来,众人也并不避讳,因为这是作为封闭学校的员工们唯一的乐趣了。
0586 三贱客
顾健当然也没管,穿过众人,见卢娜——路晨正在苦口婆心地教育于果,大意是要防微杜渐,否则未来必然会成为地痞流氓,社会渣滓之类的话。顾健忙走过去,故作生气地对于果斥道:“你小子行啊?新来的老师你看着好欺负吗?”
路晨将交叠的两条黑丝袜美腿松开,站了起来,说:“顾主任,你来得正好,这孩子在下课期间公开向另一个孩子叫阵,说要单挑之类的话,这还成体统吗?他还说我不懂规矩,问问你就明白了。我想请问,校领导默许他们打架争夺所谓的老大这种行为吗?“
老师们都安静了,齐刷刷地看过去,看顾健怎么说辞,毕竟他们大部分都买于果赢,这关乎到工资之外的收入,谁也不愿意这么好的事被这新来的老师搅和了。
顾健起先被路晨的美腿给彻底迷住了,吸了几口口水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加上这话题有些尴尬:“这个,肯定是有误会的,学校怎么可能默许这样的行为存在呢?”
说罢,故意怒斥于果:“于爱国,你又皮痒了吧?需要我给你松松?”说罢,就作势撸起了袖子。
于果朝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顾健立即感到一把锋锐无比的剑直刺心脏,胆战心惊地想:“这个小子好厉害的眼神!他……肯定不可能是警察,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告诉吴副校长和刘大队长,这小子不好控制,说不定能干出黑吃黑的事情来……”
路晨则义正辞严地说:“顾主任,我不得不说,学生之间打架斗殴是决不允许的,可是老师也不能随便体罚学生,我刚才一路看过来,很多同事都在殴打学生,我很怀疑,正是你们这样粗暴的管理模式,才导致了学生上行下效……”
这句话彻底得罪了同行们,许多性格火爆的老师都朝她怒目而视,而更多奸诈滑头的老师们则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好戏。
顾健没办法,只得一把拽起于果,斥道:“你惹新来的老师生气,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接着对卢娜说:“你放心,我不打他,咱们是素质教育。他不是喜欢单挑,精力充沛吗?我惩罚他去南操场跑圈去!把他的精力都耗尽了,看他还怎么嘚瑟!“
路晨却不依不饶地说:“去跑圈,仍然是属于体罚!教育部三令五申……”
顾健真是不耐烦了,心想:“我要不是看在你这么漂亮,曹校长有可能宠幸你的话,我堂堂一个级部主任还怕得罪你一个新来的老师?唧唧歪歪不知好歹的东西!就凭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也敢指责我?”
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顾健敷衍道:“好好好,我让他去打扫咱们学校的猪圈和禽类养殖区,这总可以了吧?咱们学校的学生在劳动课上都需要做这个,而且也是为学校创造了财富,学生也能得到动手能力提高的锻炼,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这总不是体罚了吧?”
说罢,不由分说,顾健拉着于果就走,于果也就顺从地走了,临走时,他和路晨交换了一个常人绝不容易察觉到的眼色。
看着于果被拉走,路晨在心里松了口气,可是还装作气鼓鼓的样子,她知道,监控摄像头的那一端,仍然有人在仔细地观察自己,新人都是最重点的观察对象。
将于果拉走很远,顾健才松开手,严肃地说:“你傻呀?跟个新来的老师较劲干什么?她刚来,还没有归化到曹校长的伟大恩泽里来,所以需要时间。你也是,死脑筋,着什么急?有的是机会单挑,你偏到她所在的班级门口大喊单挑,你这不是找事吗?我能承认学校有这个规矩吗?”
于果笑道:“顾主任你别生气了。我比较穷,真的很希望能早一些得到保护费。”
顾健没好气地说:“你倒是很有信心啊!搞得跟初得开、佘思云、赵诚他们都是死人似的,你一定是冠军吗?也太乐观了!不过,我也买了你,别看我不懂格斗,可我也在这里教学这么久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我觉得你综合实力最强,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于果听风辨音,笑道:“顾主任,我肯定不会让你赔钱。不过,我听你的意思,学校要亲自安排我们竞选老大的比赛了?”
顾健一愣:“好小子,你还真聪明!没错,吴副校长让我通知你,今晚……准确地说,是明天凌晨两点,你们四个竞争对手,到南操场集合,进行比武,我让伍万里和何蟾华也来,作为见证人,做个见证。你小子忙你的吧,我要通知其他人了!“
于果故作感激:“谢谢顾主任一直这么照顾我!”
顾健很得意:“这小子,说话还是挺中听的,可是说别的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能真答谢我!今晚你一定要赢!”
于果看着顾健远去的背影,神秘地笑了。
监控室内,高二、高三两名级部主任恭谨且冷酷地一左一右站在吴副校长身后,一言不发。
吴副校长抬头看了看他俩,说:“这个卢娜,我已经让小刘去查看她的底细了。你们怎么看?”
高二级部主任高见说:“吴副校长,我觉得她大概没问题。这又不是拍电影,要是警方派一个女警察来,何必派这么漂亮的?他们就不怕送狼入虎口?”
高三级部主任曲剑责怪地看了高见一眼,说:“高主任,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入‘虎口’?咱们这里是曹校长神功保护下的福地,何来虎口这一说?”
高见被曲剑抓了漏子,心中痛恨,可连忙当场补救:“吴副校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觉得,她肯定不是警察。否则她会千方百计地掩藏自己的正义感,又怎么会在这里侃侃而谈学校的管理模式?”
吴副校长不置可否,问曲剑:“小曲,你觉得呢?”
曲剑斟酌了一下,说:“我也觉得,她这种行为,肯定不是警察所为,而是率性而为。我看,她是一个刚刚踏入教育岗位,一腔热血要成为一个好老师的年轻女孩,长得漂亮,所以尽管家境一般,但成长过程中大家都宠着她,以至于没受到过什么太大的挫折,总喜欢发表自己的意见。”
高中这三大级部的级部主任,因为名字里都带有“jian”这个发音,所以学生们私下里戏称“三贱客”,当然,这是过去学生前辈们传下来的话,真要追查,已经不可考。可是,学生们只敢私底下想想而已,谁敢交流?
学校的驱魔仪式虽然不常见,但每个学期最少有一次到两次,这期间是心灵洗涤专用时间,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会彻底坦白心扉,把自己心底的龌龊事说出来,而且还互相指责他人的毛病,大检举大揭发,一旦被揭发出来,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吴副校长也不紧不慢地说:“我也跟你们看法相同。但是,她这种思想也很危险,迟早会出问题。好在她还有一副好模样,不然,就跟那些不听从我们,非要跟我们对着干的老师一个下场——被曹校长亲自主持驱魔仪式,然后赶出学校。
“小曲,小高,你们两个也一起想想办法,让她尽快地适应咱们学校的生活。如果她一味地坚持自己的正义感,那就别怪我们没给她机会了。曹校长虽然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但如果不驯服,会让曹校长感到很恼怒的。”
高见和曲剑忙不迭连声答应,一脸堆笑。可是,笑过之后,又是一脸犯难——这可怎么做呢?
吴副校长看得出他们的难处,便意味深长地说:“有些年轻人没经过社会的洗练,容易坚守什么可笑的原则。但是,原则和信仰往往根深蒂固,并且为之自豪,很难改变,所以,想要破除原则和信仰,就要用一剂猛药……”
高见和曲剑猛然意识到吴副校长想要做什么了,但这毕竟是学校里最忌讳的话题,吴副校长不先开口,他俩也是不敢先乱说的。
那毕竟是一个禁忌之地,是封存了二十多年的恐怖传说。
果然,吴副校长神秘地说:“那个小女孩不是什么都不信,就信所谓的正义感吗?我就让她知道,在绝对邪恶的恐怖面前,她那无力量的正义屁也不是!你们找一个保安,去外面发廊借一个长假发,戴在头上,穿着白衣服,吓唬一下这个卢娜!”
高见和曲剑面面相觑,这一下就明白了,连连点头。
吴副校长阴冷地笑道:“谁不害怕鬼?当然,记着,别吓得太过分了,要是把她吓出个好歹来,曹校长得不到她,也得唯你们是问!再说,要是给吓坏了,送医院了,闹出大影响来,也会影响曹校长的英明程度!
“你们要记住,把握这样一个度:袁琪是个厉鬼,但她再厉害,也不是咱们曹校长的对手!第二天,你们再找机会向卢娜透露这个秘密——二十多年前,一个叫袁琪的女声含恨而死,变成了厉鬼肆虐大荒镇,幸亏曹校长做法驱魔,才镇压住了她。
“你们要灌输这个概念:冤鬼很厉害,可以秒杀任何人,但只要有曹校长在,她就只有被镇压!曹校长,才是最厉害的!从此以后,卢娜必然只崇拜曹校长,而放弃她之前那些可笑的狗屁原则了!”
高见和曲剑忙奉承道:“到底是吴副校长,高,实在是高啊!”当然,他们也不全是吹捧,而是由衷地佩服,吴副校长的确是太有招了,的确高明得很。
吴副校长依然很严肃:“今晚要进行两项重要任务,必须一先一后完成,你们吓唬卢娜这件事在先,就定在午夜十二点吧,要做得漂漂亮亮地,不能有一点拖泥带水!
“接着,两点开始在南操场进行选拔老大的比赛,互相不干扰。记住,千万不能拖!南操场的比赛众目睽睽,你们装鬼被大多数人目击的话,会引起恐慌的!更会露出破绽,听见了没有?”
0587 午夜魅影
“袁琪……冤鬼?”处于无视状态的于果,在吴副校长身后站着,心中念叨着。
系统说道:“您这一招确实高明,知道吴副校长肯定是在看监控,就让我把您传送到吴副校长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调回正常时间线。果然还是有收获的,您获得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校园恐怖传说。”
于果心道:“只怕这并不单单只是什么传说而已,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一个叫袁琪的女孩,二十多年前被害死了。二十多年前是什么时候?不正是曹校长把这所学校收购的时候吗?
“说不定,袁琪的死跟曹校长有直接关系,可曹校长却反而利用袁琪的死,大肆宣扬封建迷信,最后将袁琪定位于邪恶的魔鬼,而他曹校长自己却成为一心捍卫正义和百姓安全,镇压厉鬼的‘天枢大法师’了。”
系统却很不合时宜地说:“我非常佩服您的聪明才智和随机应变,更佩服您的杀伐决断和飞扬勇决。但是,我不是故意扫您的兴致,毕竟我本身的运行还是需要财富来维持,这是设定如此,您不要归结成是我贪财。
“咱们还是得谈钱的。刚才的花费一共是一万元的往返套餐,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七十二万元!哈哈,有点尴尬,但您不要介意。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只知道二十多年前,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于果倒也没跟它计较,而是心道:“这个不难。我真想要探寻她的死因,只需要寻找‘袁琪停止呼吸的前一分钟所在地’进行穿越即可。可是,我必须要对袁琪当时的生活环境和接触的人有所了解,比如和她关系亲密的同学或者其他见证者。
“否则,一旦穿越回去,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亡,周边没有任何人,我一样弄不清她的死因。所以,我需要有更多的了解,掌握更多的证据之后,再进行一场出手必有收获的穿越,才对得起这笔钱,当然,也才对得起二十多年前的真相。”
说到这里,于果又说:“行了,没有充足证据,多说无益。吴副校长又不说话了,我也不能继续等,否则花钱就会越来越多。不是往返套餐么?你先把我传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再回教室。至于今后怎么做,我先不去考虑,首先得做好今晚的比赛。”
很快,于果从吴副校长身后悄无声息地化作一团量子云,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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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晨当晚并没有睡好,虽然于果是十一点四十五左右以无视状态来到路晨宿舍内的,但他只需要观察一下路晨的表情,就明白了。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于果也能看清楚一切。
路晨始终辗转反侧,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咬紧牙关。于果对此可以理解,心想:“她虽然作为刑警已经很老到了,可是毕竟是头一回卧底,当晚肯定是睡不着的,生怕一旦说了不该说的梦话,被人举报,那就前功尽弃了。”
于果便安安静静地等着,看看有什么梗出现。他四下观察,觉得“鬼”或者说扮鬼的人不会选在这个集体宿舍里出现,总不能吓唬一大群女人吧?
除非,等路晨上厕所的时候,那才是最佳时机,可是,路晨什么时候起夜上厕所,这可不是吴副校长所能把控得了的。
大约十一点五十多,睡在路晨身旁的小个子女老师起身,看了看路晨,随后装作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路晨。
第一下没推动,但路晨很快惊醒,也不动声色地继续装睡。那小个子女老师当然看不出,又尝试着推动了几下。
路晨一开始误以为她是要试探自己是否睡着,本打算继续装睡,可见她不断推动自己,显然是要自己醒来,再不醒反而引人怀疑,就也迷迷糊糊地说:“干啥……我不买健身券……”
那小个子女老师凑在她耳边说:“卢妹子,我想上个厕所,但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能不能跟我一起?”
路晨反正也睡不着,缓缓支起身子,装作思考迟钝地停了好几秒,才说:“好……好啊。”
小个子女老师大喜:“真不好意思,外面路灯不开,我就是拿着手电,心里也怪害怕的。”
两人为了不打扰他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出门后,打开手电,路晨随口问道:“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又没有鬼……”
小个子女老师装作脸色大变,说:“别……晚上半夜别提这个词儿……”
路晨嘻嘻一笑:“何姐,你至于么?白天你训你们班那些调皮学生,多厉害啊!怎么晚上吓成这个样子?”
何老师就等着她说这句话,随即故作神秘地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唉!小卢,我看你是个单纯妹子,我对你很有好感,也就愿意实话实说了!这个学校以前闹过鬼,女老师晚上都尽量能不上厕所就忍着。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你想打听的话,找别人打听,我可最多说这么多!“
于果暗想:“这个何老师倒是表演得不错,欲说还休,不是一点儿不透露,但也不生硬地灌输而让人怀疑,真是很有吸引力。按照路晨的好奇性格,明天非弄个明白不可。”
路晨果真奇了:“什么?有闹鬼的事?给我讲讲?”
何老师却不断摇头:“妹子,麻烦你别说了,姐就是想和你一起壮胆上个厕所,你要是再问,我就只能找别人了!”
路晨吐了吐舌头:“好吧,不说了。”心里却琢磨:“曹校长不是号称什么‘天枢大法师’吗?他既然神功盖世,惠及全镇,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经营的学校闹鬼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明天一定找人问个明白!不……还是等几天吧,别被校领导看见了,起疑心。”
她之前听于果用摩斯密码大致说了驱魔仪式一事,更觉得充满兴趣。她自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女版福尔摩斯,每次遇到奇案,就像吃货遇到美味珍馐一般兴奋异常。
于果就尾随她俩身后。
寒冬冷风凛冽,晚上出门格外寒冷,好在教师休息区也没有暖气,还是要靠生炉子,所以供热极其不均匀,屋内也没怎么暖和,反而不觉得外面有多冷了。
路晨上完厕所后,见何老师还不起身,便奇道:“怎么?不会是给冻住了吧?何姐,你可小心,咱们学校条件不好,厕所满地是蛆,你要是不快点尿完,蛆会爬进鞋子里的。”
这的确也不是假话,只不过路晨之前在省城的农村专门为了这个案子而模拟生活过,因此对偏远地区恶劣的生活环境能够迅速适应,这也正好符合她家境一般而非大家闺秀的虚拟档案假身份的定位。
何老师故意放了个响屁,苦着脸说:“哎呀,小卢,你看我这肚子,真不争气,晚饭稍微凉了点儿,我就拉肚子了,这么多年在大荒中学任教,还是没能适应……你看,我这臭气熏天的,也不合适让你在这一旁带着,但你不要走啊!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路晨忍住笑:“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就在厕所门口等你好了。”
何老师大喜:“和聪明人聊天真是轻松愉快啊,谢谢你!可千万要等我啊!”
路晨在她眼前比划了个“ok”的手势,出了门。
出了门之后,路晨在路灯下来回搓着手,故意装作很怕冷的样子。她知道,虽然路灯没开,但学校里也并不是完全一片黑暗,那么先进的监控未必真的一点儿也拍摄不到自己,所以还是低调点儿,慎独比较好,白天什么样,晚上也什么样。
况且,她更清楚,如此封闭的学校内部很有可能有制毒的场所,而且往往在夜晚运作,所以,路灯关掉未必是因为学校抠门省钱,也是为了不让他人察觉,更避免警方偷偷使用航拍在上空拍摄,发现疑点。
蓦然,远处出现了两个淡黄色的点,随即有人喝道:“什么人?”
路晨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说:“是保安大哥吧?我是女教职工宿舍的,晚上过来上个厕所。”
那两个保安还是有点狐疑地走上前,打量了半天,其中一个说“生面孔”,另一个则说“我见过,她是今天新来的。”
于是,两个保安嘱咐她要“小心点儿,注意安全”,便转身走了。
于果想:“这两个保安应该不在可控范围之内,应该是学校安排的常规巡逻。黑暗中,只有保安使用强光手电,那么如果有人闯入或者深夜意图不轨,反而比路灯很明亮的状态下更容易暴露。
“所以,如果高见和曲剑想要装鬼吓唬路晨,那就要等这一拨巡逻的保安经过之后,才能动手。当然,就算是那个何老师,也只不过应该是受到高见和曲剑的命令才这么做的,未必知道学校高层还干着贩毒的勾当。贩毒,应该只有级部主任以上才清楚。”
正这么想着,于果却看到路晨的目光呆住了。
于果顺着路晨的目光看去,发现在正前方漆黑的夜延伸出去的空间里,有一片白色的影子,在一跳一跳地行进。
路晨虽然是武功高强、见多识广的白富美警察,骨子里却也到底还是小姑娘,冷不丁见到黑暗中竟然有奇怪的东西存在,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用力眨了眨眼,还是看得清那白影在缓缓地移动。
这午夜魅影,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鬼吗?
0588 真的有鬼?
于果看在眼里,心中暗笑:“黑暗中穿白色,就会很显眼,高见和曲剑倒是很有才。可惜,为了能确保路晨看见,光穿白色还不够,竟然还一跳一跳地。看来这俩级部主任对恐怖片没什么研究,把鬼和僵尸给弄混了。”
他是装鬼吓人的大师级高手,对这种小儿科的装鬼实在不看在眼里,不过左右无事,倒不如跟着路晨去看一看。
路晨心里一震,暗想:“我确实没有看错,那东西……难道真是鬼?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是她来到这所学校任教的第一天,万一是别人设了个局,装鬼吓唬自己,可自己却非但不害怕,还用比寻常男人更强的力量揍了那个扮鬼者,岂不是暴露了身份?
一旦学校高层以此钓鱼,来测试自己是否是警察,那就真糟了。自己首先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就算性格泼辣直爽一点儿,也绝对不能显出训练有素。
因此,她打算以不变应万变,装作没看见。她也不是没看过恐怖片,一般来说,真正的鬼不会刻意吓人,而越是假鬼越要拼命吓人。
果然,那白影晃了几晃,可能是以为路晨没看到,便继续蹦来蹦去,跳得更厉害。
路晨终于装不下去了,只能装成硬着头皮很害怕的样子大喊一声:“什么人?”
那白影以为路晨是害怕了,便朝着路晨所在的方向蹦跳过来。
路晨到底还是个女孩儿,面对持有武器的凶悍歹徒,她从来没有退却过,可自从认识于果之后,反而对未知黑暗中的那些穷尽想象力也难以勾画的恐怖,心存寒意。因此,她的害怕也不全是装出来的,只能继续大喊:“什么人?你是谁?”
厕所里的何老师其实根本没有拉肚子,但她也一直没有出门,只是听到路晨的喊叫声后,想:“原来是这样……高主任和曲主任让我引她出来,是为了扮鬼吓唬她……?是不是曹校长又看上这个新来的小妞了?想先找人装鬼吓唬她,再使出神功法力来驱鬼,博得她的好感?
“小卢是个漂亮女孩,可惜了……但现在的女孩,有几个是黄花大闺女的?你小卢就算真是处女,最后被曹校长给破瓜了,那也总比被你同龄那些穷兮兮的屌丝小伙破了更好吧?起码曹校长是本地的名人……
“算了,关我屁事?我也是为了保住饭碗……小卢,你可别怨我,我要生存,而你,长得漂亮,就注定会被曹校长看上。再说,你也没吃亏啊,跟了曹校长,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到头来,你还会感激我呢!”
而那白影快到路晨眼前却停住了,一蹦一跳地来回蹦跶,却不打算前进了。
于果忍住笑,心里给这白影的心理做刻画:“卢娜,你怎么还不快吓得尖叫逃跑?怎么还敢在原地站着?老子装鬼容易吗?再往前走就要穿帮了,可是又不能往前走了,你想让老子下不来台吗?”
的确,那白影也真是这么想的,再靠近的话,一头假长发和满脸涂料都会被看穿,那样的话把事情办砸了不说,直接就会让卢娜从此再也不会害怕任何鬼怪了,因为都是人装的!到时候吴副校长怪罪下来,自己这工作也不保了。
路晨也知道,自己再不回头逃跑,也太胆大了,会令人起疑的,只得急中生智大喊:“何老师!何老师你快出来呀!外面有个怪人,穿着白衣服!”
何老师在厕所内捂着嘴暗笑:“当然是有人扮鬼吓唬你了!我哪能这么不知好歹这时候跑出来?小卢,别怪姐姐,你就认命吧!”
路晨这是虚晃一枪,这下也明白了,厕所里面的何老师不可能听不见的,只是为了引诱自己出来。看来,那个白影多半是人装鬼!
想到这里,路晨打算以退为进,先诱敌深入,便掉头就跑,还大喊:“别过来,别过来!何姐,你小心啊——”
那白影大喜过望,便加快了速度追赶。
可于果偏偏蔫坏地在一旁伸出一只脚,那白影根本看不到黑暗中有人存在,速度越加越快,猛然感到被一根又粗又硬的金属栏杆给撞了一下,整个人向前面跌落,当即将两颗门牙砸了出去,泪花四溅,疼得啊啊惨叫起来,捂着嘴在地面上来回翻腾。
路晨装作惊疑不定地转过身来,回头看了几眼,还是一路跑回了宿舍。
于果明白,路晨是怕当场拆穿了白影是人假扮的鬼,会非常尴尬,一旦此人是学校里的重要人物,或者是教职工同僚,以后难免不大好面对。
所以,路晨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她虽然好奇心很重,却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定位是一个性格直爽的普通女教师,而不是身怀绝技的刑警,便见好就收,借机跑回去了。
反正,如果监控依然在录像的话,那自己展示出的恐惧感已经足够迷惑看监控的人了,表演得也算很成功。
那白影总算看到效果了,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爬了起来。因为也没有别人在,只需要小心保安常规的巡逻就是了,这时候正好到处看看,是从哪儿伸出来的金属栏杆,这么晦气,把自己给绊倒了。
于果暂时不去理会那白影,他突然起了为路晨鸣不平的想法,打算进女厕所故意捉弄一下何老师,让她以为真的有鬼,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为虎作伥了。
何老师听到外面没动静,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安抚了一下狂跳的小心脏,直起身子来,朝外试探着喊了几声:“卢老师?小卢?”
可是没有回答。于果在她身旁,但安安静静地,正琢磨着是要突然一嗓子吓她个魂飞魄散,还是突然一推,将她推进粪坑里,没脸见人。要知道,大荒中学的硬件十分恶劣,晚上澡堂是不开门的,学校封校也出不去,她只能一身恶臭地等到早上,然后名扬全校。
何老师放松了,这就要转身离开,可是骤然间,她的眼睛都要瞪凸了——她听到厕所高高的墙壁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像是炒豆,又像是津津有味地咀嚼脆骨,更像是有什么猛兽在用锋利的爪子来回抓着墙顶的瓦片。
于果很敏锐,一下子就听到这古怪之极的声音,忍不住也回过头来看。
紧接着,从墙后歪歪扭扭地伸出一只手来,那手又细又长,像是女人的,但长满了鼓鼓的血泡,仿佛是被什么给烧伤了,指关节和腕关节上隐约都有明显的血色裂痕,如同被深深地砍过,随时都有可能脱落似的。
墙壁上的缝隙里传来“嘀嗒嘀嗒”的淌水声,就像古老的建筑刚刚经受了暴雨的洗礼后,展现出幽暗潮湿的一面俩。墙壁随之开始逐渐发红,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黑线缓缓地渗出,接着慢慢聚会到一处,变得愈发妖艳。
何老师瞠目结舌,眼珠子快要落地了,嘴巴里的舌头也伸出去老长,反而更像一个鬼。
如此近在咫尺,哪怕是黑夜也能看到,更何况体能超凡,视力超群的于果,真的看得一清二楚,也不胜惊异,忖道:“难道……真的有鬼?”
他在物理攻击上绝对是人类巅峰,可他毕竟没见过鬼,如果鬼是无形体的话,那他真不确定自己的物理攻击对其是否有效,也是心里没底。
只见那些缝隙中又发芽一般冒出了海藻似的漆黑发丝,并且随风飘扬起来,像极了一条条蓄势待发的凶狠活蛇,来回蠕动。随后鼓了起来,在血泡中涌出,形成一个人头形状,然后渐渐地拔高,最终,变成了一个女人的体态。
这女人也穿着白衣服,只是四肢的方向有些怪异,仿佛是把一个拆散的木偶重新草草拼接好,没等胶水凝干便开始操纵了一般,在关节移动时身体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怪声,脑袋和手脚都有些摇摇欲坠。
那女人迈出步子,拖着扭曲的肢体,向这边一抽一抽地走来。
何老师的恐惧感已经化作了实体抓紧了自己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裤子里一片屎尿并流,吓得无法自制。
于果此刻已经能确定,这家伙就算不是真鬼,但大概也不是普通人类了。普通人类哪怕借助特技,也很难做到这一点,更何况学校如果装鬼,哪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再说,路晨已经离开了,装给谁看呢?吓唬何老师,又有什么意义?
可于果陷入了矛盾——必须要看清楚这家伙的真面目才行,但如果想要看清楚,就得跟这家伙四目相对,到时候自己的无视状态就会被破除,尽管何老师依然看不见自己,可这家伙一定能看见自己。
于果忍不住问系统:“这是个什么东西?与她对视,能破除我的无视状态吗?”
系统回答:“这需要花钱的,而且分析需要时间,但我很厚道地告诉您,我的主人,千万小心!”
于果知道,系统只能说到这里了,这是规则所限制。而自己纵横历史多年,系统从未有任何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他不禁心跳加速,血脉贲张,暗暗攥紧了拳头,绷紧肌肉,随时准备全力以赴。
正琢磨着,电光火石之际,间不容发,那黑发陡然间呼拉一下掀起,证明了这绝不是发廊里随便找来的假发,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头发。
紧接着,一张穷尽人类想象力所能描绘得最恐怖的脸出现了,一双魔眼在血红色中闪着阴寒无比的煞气,每走一步,牙齿间缝隙都被风带出了“呵呵”的沉闷低鸣,并冒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何老师狂叫着眼泪狂飙,几乎要彻底昏死过去。
0589 真鬼和假鬼
于果立即将脸偏过一边,避免和女鬼对视,心想:“无论这是人是鬼,吓晕了这个何老师,也算是完成使命了吧?应该不会再有进一步的行动了。我要做的,应该是跟上这个女鬼,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的东西藏在校园里,对我那几个朋友来说真是太不安全了……”
他虽然小心翼翼,万分审慎,但也对自己的力量充满自信,因为他感觉这家伙并非是虚拟的身体,经过墙壁时可以掩盖住视觉上墙壁原本的样子,这说明她不是透明的。
最重要的是,于果曾经偷偷观察过自身被系统传送时不稳定的量子形态,假设这女鬼并不是真正的鬼,而是一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同样被量子化的人类,那就应该可以看得出量子状态,然而,这女鬼整体物质组成非常稳定。
那么,自己的物理攻击,对其肯定是奏效的。
在千钧一发的这一瞬间,外面那个穿白衣服的家伙骂骂咧咧地走进厕所,猛然听到女厕所的尖叫,便呵斥道:“是何老师?你他妈的乱叫什么?”
何老师用最难听的声音不断地朝外吐字:“有……鬼……啊……”
白衣假鬼不耐烦地说:“你他妈的,那是我!是我装的!你把卢娜骗出来以后就赶快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干什么?”
何老师的声音几乎不像人了:“真的……真的有鬼啊……”
白衣假鬼索性走到女厕所门口,骂道:“你有病啊?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还装鬼吓唬我了你?你拉屎拉不出来吗?发出这种傻逼声音?我告……”
还没等说完,他看清楚了何老师艰难地朝自己回过头,而何老师头顶的墙壁下,站着一个白衣服的黑发女人,看样子就跟日韩恐怖片里常见的女鬼套装差不多,最多也就是比自己更专业吧。
白衣假鬼真火了:“我操!那边儿是谁呢?也是高主任和曲主任找来假扮鬼的?快别闹了!事儿我已经办成了!你再继续这么装也没意义……”心里却想:“高见和曲剑果真是贱啊,居然不信任我,还弄了个备用的女鬼,怕我干不好吗?”
于是边说边走。
可就在这时候,本来刚刚靠近何老师,只是缓缓摇头晃脑却没有危险动作的女鬼,骤然一下子亮出了一只惨白的手,呼啦一声张开,冲着白衣假鬼就奔过来。
虽然是十万火急的瞬间,可于果还是一怔:“这女鬼距离何老师难道不是更近一些吗?为什么要冲向白衣假鬼?这不是舍近求远吗?”而且,他能观察出,这只手之所以白,应该是戴着白色的手套,难道是为了避免留下指纹?
鬼又怎么会怕留下指纹呢?当然,更没有人知道,鬼会不会还存有活着时人类时期的指纹。
饶是如此,于果还是一下子让开了,避免那女鬼撞到自己。
但是,擦肩而过的一瞬,让于果整个心都凉透了——这绝不是普通人的速度,即便是当初被狼养大的狼孩小狼,健壮得像现实版本的人猿泰山,也绝没有这样的速度。
白衣假鬼吓了一跳,如果距离够近,这一击他是绝对避不开的,可是他毕竟在厕所的另一端,见那“同行”陡然间仿佛一件突然被大风横着刮来的衣服一般轻盈和急速,顿时彻底吓尿了。
此刻他也清楚了,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同行”。也许在危急时刻,人会爆发出平时难以想象的潜力,白衣假鬼也登时用尽了下辈子吃奶的力气,向外一扑。
那女鬼的手如同钢爪一般,在原本白衣假鬼头部位置的水泥墙上疾速横扫过去,当即碎屑纷飞,沙尘滚滚,水泥墙赫然出现了四根手指印,深深地印了进去。
白衣假鬼吓得眼泪狂喷,知道这次实属侥幸,自己绝对躲不开下一击,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哭喊道:“饶命啊!别杀我!”
那女鬼缓缓地将手掌对准了他的脑袋,嘴巴却动了,发出一种十分诡谲的声音:“曹中枢……你认识我吗……”
于果大惊失色,心道:“难道真是女鬼袁琪?难道变成鬼了之后,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要做到在水泥墙上留下四根手指印,也并不是难事,甚至可以展现更重的破坏力,可他第一次看到有破坏力与自己类似的家伙存在,原本处于绝对领先优势的心理,受到了相当的挫折。
白衣假鬼大哭道:“我不是曹校长啊,别杀我啊!求求你了!曹校长当初害死你的时候,我还没来这里上班啊!我啥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找个饭碗吃饭,什么坏事也没干啊!我今晚只是装装鬼,不是故意亵渎你的啊!是上头让我做的,我是被逼无奈啊!”
白衣假鬼此言非虚,他是刘磊手下的保安,名叫吕刚,算是高见和曲剑从保安队伍里挑出的身手较好的一个,不然也不能胜任这种动作戏。但他还真没想到能遇上真鬼。
那女鬼咯吱咯吱地扭动脖子,回头看了一眼何老师,何老师当即又给吓出一泡新鲜的屎来,一时间厕所恶臭无比。
接着,那女鬼转过来脖子,在白衣假鬼头顶的手倏然张开,顿时五根手指充满了力量。于果却在那一瞬,感觉到这五根手指凝结的“气”,原理跟自己的发力是相同的!
随后,那女鬼一字一顿地说:“曹中枢的人,都要死……”
忽地一声,手落了下来。
于果肯定猜得出来这手落下会怎么样,那白衣假鬼的**必然崩裂,进而大荒中学就会被养马区当地的警方团团围住,却什么也调查不出来,只能为本地新增添一个刚刚出炉的真实恐怖传说罢了。
而曹中枢一旦立即停止制毒,毁灭证据,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不但如此,比起童家父女看中的这片土地价值,和警方看中的毒品价值,于果更加重视今晚这个女鬼。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否则,自己甚至也会有生命危险,自己不再是一家独大了,出现了最起码能跟自己同级的人,无论是谁略胜一筹,都没什么意义,那意味着自己是可以被杀死的……!而不是之前所想象的所向无敌!
最重要的是,于果已经明白了这女鬼为何舍近求远地杀人,所以他决不能允许女鬼杀人!
于是,女鬼钢爪一般的手落下时,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当即遮蔽住。那女鬼大惊灰色,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这惊讶的表情,恐怕也世上最恐怖的表情之一了。
于果不知她的底细,但既然占据隐身优势,就必须一鼓作气地彻底压倒她,便用上了全力,当即一拳轰然射出。
那女鬼骤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远胜过普通的子弹,足够让自己骨断筋折,便一声尖锐的长啸,长身拔起,竟然来去如电,如鬼似魅,几个起落就远远地落到刚才出现时的墙壁上了。
于果这一拳轰隆一声巨响,女厕所的整面厚厚的水泥墙壁被轰坍了小半边,碎石数量之多,变成了一阵急促的雨,将一旁的墙壁砸得千疮百孔。
如果这一击正面砸中女鬼的身体,哪怕她真不是普通人类,也要受相当的伤。可惜,女鬼动作很灵活,加上原本就有逃走的打算,堪堪避过了。
何老师和白衣假鬼并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果是无视状态,他们只能看到那女鬼似乎被什么给制住了,尖锐惊叫,便转身逃走。但石块当即砸中了两人的头部,都是眼冒金星,额头流血,晕厥过去。
听到这一阵声响后,大量的强光手电朝这边聚集过来,如同黑夜里朝地球袭来的陨石群。
于果一惊,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可他刚一回头,那女鬼早就占据先机,逃得没影了,在这黑暗深处,自己的视力就算远胜常人,也大受影响,哪怕女鬼躲避在近在咫尺的墙根下,自己也很难马上找到了。
这家伙是男是女不清楚,但于果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家伙,而且骨子里跟自己极其相似!即便这次对决,自己占据上风,而且看来力量还是自己更大一些,可自己毕竟是偷袭占据先机,还不好说。
至于速度,于果也相信,力量和速度往往成正比,对方的速度应该是比自己弱一些的,只不过靠黑夜隐匿了自身,自己想要找到她困难一些罢了。如果是在白天,视线清楚,并且没有目击者,自己也没什么顾忌的话,自己有信心能在一分钟之内追上她。
于果立马对系统说:“马上传送我回宿舍!睡在我旁边的张立志同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旁,也就是我的床铺,然后调整到基准时间线,一万就一万!”
系统回答说:“您放心了,这次是单向传输,只需要五千元!这次的穿越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七十一万五千元!”
于果很快被传送到了原本的床铺上,四下偷偷看看,好在四周围的同学白天都特别劳累,晚上睡得喷香喷香,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向。
然而,保安们的动作还真的很快,也就一分多钟后,宿舍外面便强光乱射,同学们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可是谁也不敢明着抱怨,因为这帮保安太狠了,作威作福,谁敢得罪?
随即,外面的喊声大起来,保安们一边大叫着分批行动,一边在外面严阵以待。
随后门被撞了好几下,舍长赶快穿起衣服,顾不上冻得发抖,前去开门。门刚打开,就被保安一脚踹在地上,四脚朝天。为首的保安正是曹猛,怒骂道:“操!开个门还不动作快点儿?老子这么大冷天出来伺候你们,容易吗?”
0590 你并非独一无二
舍长忍着痛捂着肚子,陪着笑脸问:“曹哥,这是怎么啦?”
曹猛见他还算识相,也不过多为难,骂道:“怎么啦?蹲着拉!操,赶快清点一下人数!有人在破坏学校公共设施,现在不清楚到底是教职工所为还是学生所为,每个宿舍都要查!谁这个时候去厕所了,不在宿舍,马上给我抓起来!”
舍长一听出大事了,不敢怠慢,马上找出手电筒:“宿舍里的两个班的男生,马上点名报数!从靠近门的第一个开始!张雪涛!”
“到!”
……
一遍下来之后,没有什么遗漏,每张床都有人,可曹猛还是觉得不甘心,呵斥道:“再来一遍!我警告你们哈!谁敢帮别人应答,被我听出来了,我给他通通肛门!说到做到!”
可第二遍下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于果甚至还下铺用暖瓶倒热水,泡了面垫垫肚子。曹猛呆了半天,悻悻地一挥手:“走!”
重新躺下之后,还能听到周围的邻居宿舍里也是灯光通明吼声震天,看来今夜是无眠了。
于果心道:“系统,你先别睡,我有个问题问问你。”
系统的声音不如以前那样嬉笑了,而是严肃地说:“您要问什么问题,我差不多能猜得出来。不过,您还是问吧,至于是否回答,您和我都说了不算,为本系统定下规矩的游戏设定,才有最终解释权。”
于果心道:“我问的问题,应该不属于你不能回答的范畴,因为我曾经问过你两次。”
说到这里,即便不发出声音,于果心里的声音也是异常强横,且带着些许愤怒:“我问过你两次,你是不是唯一的,而你两次都是肯定地回答我说,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系统,不是吗?”
系统沉默了一阵,说:“正是,您假如第三次问我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回答。系统有无数个,但您所在的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只有我一个。而我,被您得到了,因而奉您为主人,您为我挣钱,我为您办事和积分,兑换超能力和其他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于果反问道:“那为什么会有一个实力跟我差不多的人?”
系统却不置可否地说:“据我的测算,那个女鬼应该不是您的对手。”
于果怒道:“你明知道我究竟要问什么!她跟我谁强一点儿谁弱一点儿,都不重要!狮子就算打不过老虎,狮子也比人类强得多!我的意思是,她跟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远超过普通人类!
“老虎就算比狮子厉害一点儿,那又怎么样?猴子杀不死老虎,但狮子是有机会杀死老虎的!也就是说,就算我比她厉害,她也可以躲在暗处,伺机杀我!我不再是天下无敌的了!
“子弹杀不死我,可现在有一个能杀死我的人,隐藏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也许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我连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想问问你,这你怎么解释?”
系统又是一阵更长久的沉默,忽然说:“我想,您是理解错了。我说了,我这个系统,是您所在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现在我被您拥有着,是您大脑的一部分。但我没有说过,您这种超乎常人的人,是独一无二的。”
于果听了,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甚至肩膀略微颤抖了一下,这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惊悚。
过了半晌,他冷静了下来,问:“你跟我玩文字游戏?获得超能力的方式,难道不是依靠为系统赚钱得到的积分达到一定数量才能兑换的吗?难道还有别的渠道?有天生携带超能力的人?”
系统回答道:“这个,我不能回答您,这是规矩。我之前嘱咐您,千万要小心,已经是大了擦边球了,绝不可能再透露了。但您放心,我只是现阶段不能回答您这个问题。”
于果一凛:“什么意思?”
系统回答道:“按照规矩,这问题在您提升到新的层次后,是可以回答其中一部分的,这是因为达到新层次后,您面临的危险也在增加,如果不提示,恐怕会前功尽弃,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我和您是一体的,我也有义务提示您。
“您现在,距离三千万的c级玩家差距不大了。只要您从d级玩家变为c玩家,超过三千万身家,超过100000点积分,我就可以告诉您这个秘密了。到时候,您就可以综合考虑,权衡利弊,看看这100000点积分是继续留着,还是兑换一个新的超能力,来武装您自己了。”
于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本来明朗到一览无余的前景,又成了扑朔迷离的末世一般的未来。
他很不甘心地问:“也就是说,你现在能让我知道的,就是这世上还有跟我相同类型的人?”
系统回答道:“正是。但您不孤独,您有我陪伴,在武侠里,这叫做‘武林正统,名门正派’,即便是在您所在的超人层次里,也是名列前茅的。”
于果很快察觉到了异样,冷冷地问:“也就是说,不止刚才那个女鬼,我和她之外,还有第三个,第四个超能力者?甚至更多?”
系统回道:“我最多只能解释到刚才那么多了,您多问无益。我要是拼着说出来,那我就会烟消云散,您的孟凝,您的一切希望都会毁掉,您不想这样得不偿失吧?孰轻孰重,您肯定还是清楚的。”
见于果有些失落,系统安慰道:“一般人听到这些,会受到巨大打击,您还能这么镇静,已经算是人中龙凤了。话说回来,您作为超能力者,虽然并非独一无二,可是您作为拥有超级穿越系统的超能力者,您还是独一无二的。”
于果心中略微一振:“不错……不错!敌人并不知道我的深浅。我除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之外,还有系统辅佐,还能隐身和催眠,我仍然是很强的!不过……到了100000点积分时,我真得考虑兑换一个靠谱的超能力了……”
于果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我和那个女鬼,我们这种超能力者,在系统的设定里,有没有正式的学名?”
系统没有作声,可过了挺长时间,它突然说:“‘异人’,你们被称为‘异人’,或者‘异人类’。在我们的世界里,还有别的官方叫法,叫做‘醒种’或者‘解禁者’。可目前您没必要了解。知道太多,对现阶段的您其实没有任何好处。
“您记住就好,但永远不要说出来,否则必有危险!这是我最大的一次擦边球,但为了您的好奇,我豁出去了。以后,也请您体谅一下我。如果您太超越时代,知识太超越自身的实力,那就很容易走入歧途,我都是为了您好。”
虽然平时系统嬉皮笑脸没个正型,像个古灵精怪的调皮女性,可这话如此严肃地说出来,还是令于果十分感动,于果回答道:“谢谢你,真心谢谢你。”
于果小憩一会儿,一点半起了床,想到厕所撒泡尿,却看到厕所外面站着四个保安,神情紧张,手里的强光手电和棍子都在手里晃个不停。
于果看了一眼远处靠近南操场的厕所,虽然距离很远又是深夜,却能看清楚并无灯光。这就说明,学校高层对今晚发生的特殊事件极其重视。发生地就在靠近宿舍的厕所里,当然要作为重点监控场所。
于果佯装不知,进厕所撒尿,却被保安喝问:“干什么?今晚不准起夜,马上给我回宿舍!”
于果原本没打算理会他,刚要说话,却听到顾健的声音:“你们忙你们的,他是我叫出来的。今晚要紧急进行高一级部老大的竞选。”
四个保安都面呈喜色,看来他们也都在这比赛上赌博了。正因为这种赌博获利巨大,学校也可以跟着抽成,无利不起早,学校自然要全力支持这种比赛了,甚至在这种极其危险的境况下,依然继续维持原本定下的比赛时间。
于果跟在顾健身后,不一会儿,其他宿舍也陆续出现了人影:阴险狡诈的初得开,俊美冷傲的佘思云,当然,还有两个气呼呼的家伙:何蟾华和伍万里两个早就被淘汰,此刻又被强行带出来作为见证人的失败者。
最后出现的是赵诚,他脸上伤痕累累,却仍然是一脸冷峻和偏激,扫视了一圈,说:“都瞧不起我是不是?”
初得开最不待见他,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混在我们当中,靠发疯发癫来滥竽充数,这里谁他妈的瞧得起你?你连何蟾华和伍万里都不如……”
何蟾华和伍万里朝他怒目而视。
赵诚却阴森森地看着初得开,说:“我今天就是被你打死,我也要先要你半条命!”
初得开虽然很看不上赵诚,也被他这句话惊得心跳加速,暗想:“这傻逼没什么功夫,就是不要命……我虽然跟我爸学了一招制敌,但我总不能真弄死他吧?可这小子还真敢弄死我……我看还是尽量别跟他对阵了……于爱国更不好惹……还是选佘思云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闪:“我听手下说,赵诚和于爱国为了一个叫单慧,闹了很大的矛盾,让他俩对阵更好,狗咬狗,无论谁赢了,都去掉我一个心腹大患!”
他回过头,正巧和佘思云的目光相对,本来他俩是死对头,可这会儿却能一瞬间读懂对方的眼色,并且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顾健一摆手,喝道:“都他妈的给我老实点儿!一个个的,牛逼得很哪!当我老人家不存在吗?这时候不是有的是精力吗?一会儿比赛的时候见真章!”
0591 高一争霸半决赛
于果漫不经心地问:“顾主任,两个钟头以前保安全校宿舍大搜查,我听曹猛说,连教职工的宿舍都要搜查,一个不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有小偷进来了吗?”
顾健白了他一眼:“就你特么话多!你好奇心挺重的啊?是,你说得对,是有贼进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但这关你什么事呢?你好好打你的比赛,别让买你的人失望就行,别的不劳你费心了!学校的保安都不是吃素的,以后会加强防范的!”
见于果吃了瘪,伍万里忍不住暗自得意,他被于果打败,一直愤愤不平,恨死了于果。
六个人来到南操场,以刘磊为首的十多个保安手持器械,严阵以待,看上去就仿佛是监狱在为服刑人员举办的“天下第一武道会”一般。
顾健和刘磊交换了一下眼色,转而喊道:“各位,学校最近各项工作都开展得很顺利,所以各方面的业务都需要急剧扩充,因而需要人手。所以,为了能够快速选拔人才,今晚就决出高一级部老大是谁!”
刘磊补充道:“虽然你们中间,有两个人是新人,但是,新人归新人,规矩你们是都知道的。谁敢违背规矩,那下场只有被暴揍一顿,撵出学校,充满负面评价的档案会跟着你们一辈子!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给我本分一点儿,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顾健接茬道:“我知道,大家家境都不是很好,但又都身怀绝技,都希望能通过坐上老大的位子来获得一笔可观的保护费,来补贴家用,改善家人生活,甚至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种想法,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你们毕竟是同学,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团结才能更有力量!你们也不要以为我再乱说,除了初得开同学,于爱国同学之外,其他四位,也应该听说了学校有放贷的业务,对吧?
“最近,学校需要现金运作别的项目,所以放出去的贷款不能拖延,需要收一部分了。众所周知,曹校长在咱们这里是神圣的存在,是神的代言人,大荒镇周边没有谁不拜服。可是,之前的一些贷款放得有点远,而有些地方的人不开眼,想要赖账,这不是找死?
“所以,学校必须要回这笔钱,钱是次要的,重点是让他们知道天枢大法师的厉害!知道咱大荒中学的厉害!因此,你们各位不要有思想上的负担,哪怕输了,也一样是有活儿干,有钱赚的!一年的提成下来,不会比保护费少多少,你们就放开手干好了!”
说罢,他把目光转向了何蟾华和伍万里,此二人都是为之一振。他俩失败了,可是输得并不服气。尤其是何蟾华,认为自己输给赵诚这个傻逼简直是个耻辱,但说到底也都是为了钱,只要有提成可以拿,自己打架冲杀在前,肯定比赵诚这个只会发狂的疯狗强。
说到这里,顾健搓了搓手,问:“那么,你们四位打算怎么进行半决赛?咱们这个比赛很严肃,但却并不保守,各位可以灵活机动,选择自己的对手。怎么样?”
赵诚指着初得开说:“姓初的!咱俩先打一场!”
初得开撇了撇嘴:“你配么?我要打也不会跟你打,我选择佘思云。但无论我和佘思云谁赢谁输,我都不可能在决赛见到你。你这傻逼挺到半决赛已经是了不得的奇迹了,让人恶心!就像首尔世界杯里最后硬把自己挤进第四名的韩国一样恶心!”
佘思云也很希望如此:“好,我也想跟初老大打一场!”
顾健看了看赵诚和于果,问:“你们俩呢?”
赵诚阴冷地瞪着于果:“这个人,我要留在最后。”
顾健问于果:“你怎么看?”
于果是个十分干脆的人,经过今晚的事,他看开了很多,对世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不在乎了,更不在乎赵诚的感受了,便果断地说:“我同意初得开和佘思云的意见。”
赵诚怒道:“你这么小看我?我没资格做你最终的对手吗?”
于果淡淡地说:“你的中二病该结束了。赵诚,人要改变自己,这是没错的,但关键看朝哪个方向改变,本质上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你如果真的爱好体育,想要强壮自己,那就几十年如一日地锻炼,肯定没问题。
“你如果只是想证明你自己是个意志坚强的人,那你已经证明了。但是,你如果思想走入歧途,那谁也救不了你了。我是看在你本质上还是个好人,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所以才先跟你打一场半决赛,以免初得开和佘思云对你没有像我对你这么客气。”
初得开和佘思云虽然也讨厌于果,但看到于果毫不留情地讥讽赵诚,都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顾健点点头:“好,那么开始!各位站开一点儿!要打了!”
于果笑道:“那么,多多关照。”
赵诚眼睛里冒火:“好啊!你武功高强我早就知道了,就算我今天必输,我也绝不会让一个这么看不起我的人好过!你想要一点儿伤不受,就挺过半决赛,那是做梦!我要让你后悔先跟我打!来呀!大家都做个见……”
最后的“证”字还没说完,眼前一花,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全场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没有任何激烈的战况,一切能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
于果晃了晃手腕,对瞠目结舌的众人说:“为了避免他跟我纠缠不休,我先打晕他。这也算赢了吧?不必非得都鼻青脸肿的。”
别说顾健呆若木鸡,也别说是本校习武者里的佼佼者初得开、佘思云、伍万里跟何蟾华,就算是武功极高的刘磊,也看得暗自震惊:“这人可不光是铁头功,这么快就闪到赵诚背后,手上的力量、速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可以说在掌握分寸方面是炉火纯青,我都不一定能保证真的打得赢他。”
当然,刘磊自以为这是谦虚的想法,可他压根不知道,在场的所有人,谁也经不起于果真正的一拳,如果现场所有人全部站在一排,于果玩真的打过去,能一击就把他们全部打死,而且现场会血肉横飞,他们的死状将惨不忍睹。
接下来,于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顾健说:“顾主任,下面该是初得开和佘思云分个胜负了吧?”
初得开和佘思云目瞪口呆,心里也叫苦不迭,没想到于果胜得这么轻松,而他俩必然将会陷入苦战。但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了。
一开始,的确是佘思云占上风的。初得开父亲学习的部队里的擒拿格斗,一招制敌,虽然很有实用价值,但佘思云的祖传蜻蜓拳是一套完整的套路,对付各种擒拿格斗都有应对的招数,而且不止一种。
到最后,初得开被连续打得难以招架,便索性一横心,开始了杀招。这几下过去之后,把佘思云打得一身冷汗,局势立即从一方的优势陷入僵局。初得开拳大力沉,而佘思云的技巧巧妙,很快再度战成了平手,此消彼长,维持着动态的平衡。
其实,如果换成初得开的父亲年轻时,跟佘思云打,就未必会输,而且甚至很有可能赢。初得开的父亲虽然不像初得开吹得那样,是什么“特种兵王”,但在部队那种极端艰苦的条件训练下,初父使用的部队套路就具备了极大的杀伤力,初得开就算学会了,也没有那种来自部队的无坚不摧特征。
至于佘思云,他练习祖传武功,也是从小吃尽了苦头。
但祖传武功跟部队武功的区别有三,一是部队主要培训坚强不怕死,而祖传武功主要培训杂技一般能吃苦的劳累,方向有所不同。
二是部队讲究实效,一般量产高手,而祖传武功,得看个人灵性,灵性不够,怎么练也突破不了瓶颈,换句话说,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
第三点,是祖传武功的劣势,虽然也有祖传的训练方法,但都是老祖宗经验的总结,并没有真正把握这种训练方法的实质,换句话说,就是不懂科学训练。而当代散打、自由搏击的运动员,以及部队训练的战士,他们的训练都是很科学的,更有效率。
最终,初得开的那些杀招,在被佘思云连续破解后,祖传武功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初得开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下,套路单一,被佘思云摸清了路数,开始组织反击,一下,两下,第三次初得开倒地时,何蟾华和伍万里一起宣布佘思云是胜利者。
本来,三局两胜,两次倒地就足够判出谁胜谁负了,可大家也都想给足他们面子。
佘思云气喘吁吁,也是累得够呛,他能赢,并非是祖传武功真的强过了部队武功,实际上是他对自己家传武术的熟练程度很高,超越了初得开掌握其父亲传授技能的水平。换言之,武术种类没有高低,关键还要看个人的修行,练好了,都是殊途同归而达到高境界。
于果看他这么累,便说:“今晚到此为止吧,你累成这样,我赢了也不光彩。”
佘思云虽然很恼怒,却也知道于果的厉害,不敢硬撑着还嘴,便呼哧呼哧地喘着说:“你……你别吹,咱们……咱们先休息一个小时再说……”
于果回头看看顾健和刘磊,此二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色,也算是默许了。
而那些保安们本来就是要整夜巡逻的,所以也并不在乎是不是拖延了时间。他们大部分都押宝在于果身上,当然都盼望他能赢。
0592 高一老大诞生!
一个钟头之后,于果看了看表,说:“三点半了,再等下去,外面的早市就要开张了。佘思云同学,休息够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不用腿,只用手跟你打。”
佘思云眼睛里火星迸射,嚯地一声站起来,指着于果说:“来呀!怕了你了?各位,大家做个见证!我要跟他单挑!”
于果笑道:“好啊,开始吧,你可千万别对我手下留情!”
两人便打在了一起。
于果之前一招击昏赵诚,那在大家看来是非常合理的,因为赵诚全靠玩意志,真打起来,什么正儿八经的功夫也没有,所以先击昏赵诚,使其不能再纠缠不休,这是符合逻辑的。
但是,于果把自己假身份于爱国的格斗技术定位在只比这些竞争对手略强一些,而且他也通过这些日子的表现,使得其他对手,甚至校领导和教职工们,也同样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要是很轻松地打败佘思云,恐怕会惹人怀疑。
于是,于果看似陷入了苦战,但每每遇到险境,总是能略高一筹,勉强化解,也就略微占了上风,总体而言是压制着佘思云在打,当然,自己也挨了不少拳头,这都是于果故意“送分”的,只是佘思云根本察觉不到,两人天差地远。
其实,于果没学过武术,只不过在强化身体之后,许多无法做出的姿势和动作,都可以凭借超强的体能做出,所以他打得很随便,没有套路。
但在佘思云看来,却是完全摸不清任何路数,一拳一脚都根本猜不到会在下一秒怎么打出来,惊得一身冷汗,心跳加速,完全没有于果那么悠闲。
而于果虽然内心是在玩耍,外表却也假意凝重,显得自己只是稍稍比佘思云高明点,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足足打了十分钟,这期间佘思云还是被于果击倒了一次,因此,于果还是占据了微弱的优势,接下来只要佘思云再次倒地,就算于果险胜一招了。可何蟾华、伍万里、初得开都很讨厌于果,这次憋足了劲,都盼望佘思云能凭精湛的家传武术反败为胜。
终于,于果找到了一个好机会。佘思云的蜻蜓拳比较柔,而且是在接触对手身体后才发力的,于果摸清了这个规律,等到佘思云以极快的速度贴上来,打算发力的一瞬,骤然向后一让。
佘思云感到下盘不稳,差点摔倒。于果趁机脚下一点,再次给佘思云的腿肚子“加重量”,佘思云这回是真吃不住了,啪地一声摔倒。
何蟾华和伍万里感到十分惋惜,不过他俩很有默契地并不吱声。
佘思云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怒道:“你也就是摔倒我两次!你有本事凭着真才实学打得我站不起来呀!”但他气喘如牛,的确是耗尽了体力,也再打不下去了。
于果也呼哧呼哧,喘得比佘思云轻一些,可他完全是装出来的:“我已经赢了,你想耍无赖吗?要是我被你摔倒了两次,我不承认,你会怎么想?”
佘思云好不容易挨到了决赛,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只做个亚军?他大吼一声,继续打来。这一次,现场凡是练过武的,都会觉得他拳风大变,跟之前的轻柔稳健相比,增添了诸多毒辣阴险的成分。
但这对于于果来说,并不算什么。于果曾经穿越到胶东清末民初、北洋政府时期、抗战时期多次,甚至见过蜻蜓拳当时的掌门人佘烈歌正巧和土匪拼死打斗,突然用了看家本领。
原来,蜻蜓拳也好,其他祖传拳法也好,开馆收徒时对外人教的,往往并不是全部内容。他们对于一般的比武切磋,用的是常规拳法,但到了生死关头,什么阴险毒辣的手段都能用上,而且招招致命。
可偏偏这一系列,被于果亲眼见过了。别说于果是刀枪不入的超人,哪怕他真的仅仅跟佘思云的战斗力等同,也一样能凭这个取得先机。
这一回,围观的人都是大惊。顾健怒喝道:“干什么?这些动作是违规的!只准拳、掌、膝、肘、腿!你怎么可以抠人家的眼珠子?给我住手!老子之前说过,团结是力量,佘思云!你已经输了!”
他倒不是好心好意,而是怕闹出事来,毕竟这种比武是为了轻则开赌局赚钱,重则选拔最终的贩毒人才,所以决不能让他们内耗。
可于果却在佘思云的手指点到眼睛之前,骤然向后一仰,双手反撑地面,双脚向上一踢,轰然击中佘思云的腹部。
当然,于果只用了大约百分之一的力量,但这也足够了,佘思云把昨晚的饭也吐出来了,斜飞出去,缩成一团,呕吐不已,表情痛苦万分,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西瓜虫。
这一招反败为胜对常人来说有点太快了,甚至刘磊嘴里的烟头积累了大量的烟灰,只是从嘴巴前方掉了下来,都没来得及去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全都猝不及防,木里当地,眼珠都要瞪下来了。
于果故意装成赢得不容易,坐下后大口喘气,然后一把抓住随着带着的瓶装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
顾健瞠目结舌,说:“好……好……”这才想起要宣布,便一把拉住于果的手臂,大喝一声:“好!结果已经出来了!于果是高一级部老大!”
于果故作大喜:“什么时候给第一笔保护费?”
顾健一脸鄙夷:“你小子本事不赖,就是太贪财了……你放心吧,咱们学校规矩多,但都守规矩!月底前就会征收完毕,是以‘捐款’为名义征收的,全部统一交给校务处的会计,最后会交到你的手上。”
于果乐了:“那就太好了!确实急等着用钱。”
顾健冷哼一声:“你有个屁急事?”
佘思云翻了个个儿,一脸颓然,面如死灰,颤声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破解方法?”
于果装得说话喘得厉害:“你以为我不知道佘烈歌吗?我的义父,祖上跟佘烈歌切磋过……当时的确是佘烈歌赢了,但我义父的爷爷回去苦苦思索了很多年,才想到了破解之法……但佘烈歌被日本人开枪打死了,我义父的爷爷很悔恨没有早一点想出这方法,就传了下来,没想到……能遇到佘烈歌的后人……”
佘思云只听爷爷和父亲说过祖上佘烈歌是抗日英雄,被日本人打死了,而且佘烈歌因为是资本家出身,也杀过造反的农民,所以并不被宣传,本地抗日英雄名单里从未有过佘烈歌的名字,这个于爱国居然知道,可见所言绝对属实。
至于于爱国的义父的爷爷是否真的被祖上佘烈歌打败过,佘思云并不知道,但他也不想去追究,因为败在佘烈歌手上的习武者太多了,数也数不清,佘烈歌也许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于是,佘思云终于彻底服了,一脸释然的样子,松了口气,说:“操!没想到今晚你我这一战,是世纪之战!一百多年前的恩怨,竟然在这里结束了!行!你厉害,你牛逼!我是真的服了……”
顾健和刘磊互相看看,眼神中带有的最后一丝质疑也消失了。
于是,顾健热情地拍拍佘思云的后背,说:“你小子是虽败犹荣!你们几个!都是虽败犹荣!我说过了,虽然冠军只有一个,保护费只能一个人领取,但是!我说到做到,大家只要以后团结一致,共同为学校的利益去奋斗,那么,丰厚的提成在等待着你们,谁也不会吃亏!”
于果突然说:“其他五个人,我都服气。这个赵诚,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服。到此为止,我希望他离开我们的队伍。顾主任,刘大队长,你们觉得呢?”
这话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没等顾健和刘磊答话,何蟾华、初得开等人都纷纷表示同意,语言里显示出对赵诚的厌恶。
顾健虽然是“三贱客”之一,但论实际地位,是不如整所私立学校最大的安保经理刘磊的,于是看了刘磊一眼。
刘磊却冷笑一声,说:“我看这个赵诚挺好。我们出去收债,别以为会点儿功夫,就能全面压制对方了。欠债的人,哪个都不是善男信女,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赵诚敢打敢拼敢玩命,我们学校需要你们这样的技术型人才,也需要他这样的玩命型人才!”
旋即,刘磊又一脸坏笑地问:“我听人说,你和这个赵诚在为争夺一个女学生争风吃醋?呵呵,谁允许高中生谈恋爱的?别他妈的公报私仇行不?还一脸大义凛然的,真好笑!你们十七八岁的小孩这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我?我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我告诉你,今后出去讨债,无论是你跟赵诚,还是其他互相有矛盾的人,全部都要以学校利益为重!谁要是在关键时刻给自己人使绊子,置学校的最高利益于不顾,最后坏了大事的,我一定让他下半生不能自理!都听到没有?”
顾健点点头,用力挥手道:“行了行了!都给我回去吧!今晚的事已经确定,明天早上,你们就可以通过自己的‘幕僚’对外公布了!但是,从现在起,你们都表个态,谁愿意为学校利益拼搏,就明确说一声,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刘磊冷冷道:“谁要是表态了之后还畏首畏尾,不听指挥,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众人相互看看,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赚钱的事谁不干呢?
顾健大喜:“很好,赵诚嘛……先送到学校诊所,让校医看一下,我替他答应了,相信他也肯定会答应的。你们各自都回去吧,等待我们的通知,一旦召集你们,就必须马上到!食宿都是校方包,不会算你们旷课的!都去吧!”
众人都回去了。
于果回过头,看了一眼赵诚,暗想:“我已经尽最大能力把你驱逐出这个是非圈子了,可你这么能闹腾,校方似乎很看好你这样的人。我也不能一再维护你,引起校方的怀疑。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0593 我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众人都离去之后,顾健和刘磊的脸色都渐渐阴沉下来。
顾健问:“刘大队长,还是学生更让人放心吧?警察再牛逼,也不可能培训这么年轻的学生当卧底。不然就是违法的,学生家里也不会允许的。我感觉,这一批这七个人,比以往的整体素质都要高,带他们出去,无论是讨债,还是‘出货收钱’,都放心。”
刘磊狠狠地撮了一口烟,将半根烟头摔在地上,用脚来回碾压。他抽的烟比较贵,但并不珍惜,因为上头给他的酬劳极高,一年最少也是五十万的底薪,提成还没算在其中。
刘磊抬起头,冷冷地说:“比起这个,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走吧,吴副校长在等着咱们。”
顾健不敢怠慢,忙跟着刘磊一起前往吴副校长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两人小心翼翼地关门,倒着锁住,之后缓步进入内屋。进屋后,他们看到吴副校长身边还站着高见和曲剑。刘大队长和三大级部主任,是吴副校长身边最信任的核心成员。
但是,他们绝对想象不到,身边的空气中,有一股极不稳定的物质反应,在悄然发生着质的变化。不一会儿,于果就被传送到一分钟以前的这间屋子内,并且迅速调整到当前时间。
当然,于果是无视状态,与这些人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察觉到他。
在大半年前,于果穿越历史时甚至不能与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相对视,否则就会被破解无视状态而现身;但现如今,他与这五个外表是值得尊重的教育工作者、实质上却是毒贩的人同处于一间六十平米的内屋,却不被任何人察觉。
他很清楚,自己的体能进化在日新月异,假以时日,也许未来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超人。
系统说道:“单向传输,只需要五千元。您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七十一万元!”
于果心道:“花钱如流水啊。不过,这总还是值得的。只要我帮助童家父女拿到了这块地,那就会增添一千五百万的财富,虽然是分期付款,但每年分五百万的话,我就会立即达到三千万的标准,成为c级玩家。更别说,以后还会有蓝色?深度城百分之一的股份。”
系统说道:“虽然本不想提前告诉您,但由于您发现了自己的同类,危机感大增,所以我有必要给您提前吃一颗定心丸。只要您能达到c级玩家的级别,体能会成倍增加,战斗力会是现在的两倍或者以上,到时候,即便面对同类,您也不怕了。”
于果大喜:“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
系统又说:“您先别着急高兴,等我说完。但三千万资产不是c级玩家的唯一标准,您必须同时也达到积分100000点以上。您得记住,积分如果只是单纯靠钱来增加,会十分缓慢的,因此不一定是有了三千万,就一定同时具备100000点积分。
“最重要的是,您的某个行动,是使用了极其巧妙的构思和创意来作为增加收入的决定性因素,这样的话,积分才会大幅度增加。您放心,只要您达到了,还可以兑换出一个新的超能力来。而且,这100000点不会因此消失,会继续往上叠加。”
于果明白了:“也就是说,准确地讲,是达到了某个积分点数,用这个达到的标准去兑换了新的超能力,而非是用这整个分数去兑换?”
系统回道:“您的悟性很高,正是如此。但是,新的超能力刚得到,也只会是初始阶段的水平,就跟您最早得到无视状态时差不多。不过,别担心,什么事都有个从零开始的过程。可是,又跟您之前得到无视状态时的情况有所不同了。
“由于您的体能的飞速增长,以及达到c级玩家标准后的大幅度飞跃,会使得您新能力的进步速度需要的时间大大缩短,肯定比您无视状态和催眠能力整整半年才进步而言,效果要好得多。”
于果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那为什么半年前,我的积分被清零了?要重新开始?”
系统笑道:“您当时一文不名,再完不成任务,别说积分被清零,您整个人都会彻底消失掉,在这个世界里不留一丝痕迹,别人的记忆里也不会有您,您的父母都不记得生过您,对人类来说,这是个可怕的结果吧?”
系统顿了顿,又说:“所以,得多谢童雅诗及时给了您帮助,她是您的贵人,说重新给了您生命,也不为过。”
于果沉默几秒,心道:“不错,我被救过两次,你给过我一条命,她也给过我一条命。”
系统笑道:“好,那我提前恭喜您进入到c级玩家行列,到时候地球上能威胁您生存的个体生命就不多了。您被传送过来是为了偷听他们说话,我还是不耽误您赚钱了,先睡啦!”
然而,于果的思维终究与常人不同,他并没有因此而轻松。
因为他通过系统最后的这句话,暗地里分析后,想:“进入c级玩家行列,地球上能威胁我生存的个体生命就——‘不多了’?这么说,还是有能威胁我的,而且不止一个……并且,系统只说了地球的范围,还没说外太空……我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否则即便能避得开人祸,也避不开天灾……”
此刻,吴副校长淡淡地说:“都来了?那就好。小刘,你跟大家都谈过吗?”
刘磊摇摇头:“顾健主任刚才一直在跟我看比赛,刚回来。高主任和曲主任,大概是知道了?”
高见和曲剑面面相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顾健愣了:“谈什么?不是学校里面进小偷了吗?”
吴副校长稳坐钓鱼台,摆摆手说:“好吧,一会儿小刘你统一讲一讲。我先问问,谁最后当了老大了?”
刘磊说:“是于爱国,不过也是勉强赢了佘思云。我看这六个小孩都不错——赵诚也算在内了,他虽然不会武功,可下手特狠,敢玩命,我喜欢这种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就带着他们一起去收一部分债。”
吴副校长沉吟片刻,说:“放债是小事,比起学校闹鬼而言……”
“三贱客”都惊奇了:“闹鬼?”
高见和曲剑面面相觑,古怪地看了看吴副校长,那意思当然是说:“不是你让我们找人装鬼的吗?怎么还真成了闹鬼了?”
顾健反应比较快:“之前全校戒严,挨个搜查宿舍,不是闹小偷?是……是闹鬼?这……这怎么可能?”
吴副校长一字一顿地说:“我给你们讲一讲前因后果,但谁敢说出去,谁就别想四肢健全地离开学校!”说罢,他眉目紧绷,露出一股杀气来。于果感觉此人跟仲老五差不多,即便外表是优秀教育家,其实内在本质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毒贩。
于是,吴副校长将原本打算派人装鬼,吓唬和试探新来的女教师卢娜这一事,说明给众人听。随后,他又要刘磊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刘磊虽然话不多,但并非是不擅长表达,他本来就是地痞出身,语言表达也跟拳头一样犀利,便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播放视频讲解。
手机里的视频是把卢娜骗出来的何老师、装鬼吓唬卢娜的保安吕刚的口述。他俩都是一脸死灰,嘴唇发紫,浑身大幅度颤抖,就像真的撞了邪一般,自己回忆期间都能几次魂飞魄散地吓昏过去,被用力摇醒,用水泼醒后,才能断断续续地再说一段。
尽管视频摇晃得很厉害,声效也十分差劲,可这一帮毒贩作为教育工作者的底子还在,也都大致上听明白了。
三贱客互相看看,都是一脸惊异,不敢相信。
顾健相对于其他两个级部主任而言,更加狡诈,不愿意显露真实想法,以免怕马屁拍到马脚上,因此,他不轻易发言,只是说:“这俩人应该不是吸了毒,可怎么有点吸毒的症状……”
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话正好是吴副校长不爱听的,后者瞪了他一眼,冷若冰霜地说:“他们那一级怎么可能接触到咱们的‘货’?你再别瞎胡扯行吗?”
顾健吓得点头哈腰,不敢再做声了。
刘磊是曹校长的直属心腹,吴副校长对他也很客气,知道他有话就敢讲,便问:“小刘,说说你的看法好吗?”
刘磊抱着膀子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没什么文化,但看人还是有经验的。这俩人的供述内容高度一致,还受到这样的惊吓,是不可能这么有默契地串通的。如果说这是一个阴谋,我是不相信的。
“姓何的老师我不是很熟悉,可她胆儿小谁都知道,她没胆量也没理由编这么一个谎话来糊弄我们,这有百害而无一利。至于说吕刚,是我手底下身手相对不错的小伙子,我也不相信他敢朝我大话西游。
“虽然,只有他两个人看到了,保安们赶过来已经晚了,但是……那水泥墙壁上的四根手指印,绝对是前一天晚上没有的,甚至我昨天下午去厕所的时候,我记得也没有。这不是鬼,也肯定不是人。”
最后这话说得众人全身发冷。
吴副校长也打了个寒噤,问:“这……这也不可能是警察吧?”
刘磊点点头:“警察怎么可能奔着要人命去的?根据何老师说的,要不是那鬼好像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障碍,尖叫一声跑了,下一步肯定是要打爆吕刚的脑袋的。吕刚的脑袋,肯定没有那水泥墙硬。”
0594 贩毒的教育家们
吴副校长疑惑地摇摇头,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哪有鬼?会不会是……是咱们的同行?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干咱们这一行的,不都是冤家?他们想黑吃黑,深夜摸进来……”
刘磊不同意:“那在水泥墙上徒手留下的破坏痕迹,这怎么解释呢?”
吴副校长叹了口气:“这也不难解释,想象力宽敞一些也就是了,但不能瞎想成有鬼。买白货的人,有的是现金,什么不能买?也许花重金买了一只黑豹或者之类的猛兽,那东西的力量够强吧?”
刘磊并不怕公然反驳吴副校长,他本人是曹校长直接任命的,有话直说:“不可能。老虎也不可能留下这么深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这东西的手指可不是猫科动物的爪子形状。”
曲剑插口问:“那……会不会是银背大猩猩?大猩猩和人类的手指印差不多,而力量却大得多了,能轻松掰弯钢管。”
刘磊心道:“你他妈动物世界看多了吧?”
嘴上却说:“这不好说。但是并没有提取到指纹,应该是戴了手套,手套大概也是特制的,能在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后还没有破裂。这个人就算不是女鬼,也绝不是普通人……再说,整个外墙都被轰坍了小半边儿,这得是大象或者犀牛才能做得到的吧?”
吴副校长皱着眉头:“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来杀人?还是想要来刺探什么?”
刘磊说:“这个目前并不清楚。但是我们加强安保工作,肯定是没错的。另外,吴老您说得对,外面的债务,该收一收了。要是被警方盯紧了,暂时出不了货,咱们的资金周转不灵,也是个麻烦事。”
吴副校长点点头:“好,再等一个星期,要是风平浪静了,你带那几个学生,去外面试试收一笔债。对了,要先找一个难啃的啃,打出咱们学校的威风,震惊其他人,那也就毕其功于一役,让其他存有侥幸心理的老赖望风而降了。”
刘磊说:“您放心,我知道。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何老师和吕刚不约而同地说过,那鬼正要下毒手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且之前吕刚也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难道还有一个别的鬼,两个鬼打架?“
顾健忙讨好地说:“我不认为还有另一个鬼。此事在我看来,是曹校长神功显灵,护着咱们整所学校不被邪魔侵犯,那女鬼再猖狂,也终究不敢触碰天枢大法师的结界。”
这话纯属扯淡,屋内这些人谁不知道所谓神功护体的大仙都是骗人的,说白了是为了建立民众盲目崇拜基础,方便暗地里大肆制毒贩毒。
可是,话说回来,谁也不敢指责顾健“纯属放屁”,因为曹中枢是大家的老大,地位至高无上,即便都知道是骗人的,谁还能公然说出来?因此众人连鄙夷的眼光也没舍得投送给顾健,也是怕日后被曹中枢追究。
再说,前几天才进行了驱魔仪式,按理说恶鬼绝不该这时候出现,这不是挑战天枢大法师的权威性吗?因此,学校必须全面压制这消息。
于是,吴副校长指示说:“这件事先放一放。从明天开始出公告,说是有组织的小偷团伙进入学校偷东西了,先封住大家的嘴,避免越捂越大,产生动摇人心的谣言,闹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从明天起,全民皆兵,无论教职工还是学生,谁发现可疑分子,都有赏金五千元!这种地毯式的搜查,可以最大程度地排除风险。再说,咱们学校学生多,男生多,阳气也足,人多力量大,就是真有恶鬼存在,也挡不住吧?”
“三贱客”齐称“吴副校长英明”。
于果暗想:“我随时给你们拍摄视频和录音,你们虽然一直没说自己制毒贩毒,可不断地说‘货’、‘白货’,傻子也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光凭这点儿证据还是不够的,我必须拿到实打实的证据才行。”
曲剑则忧心忡忡地说:“吴副校长,刘大队长,各位……我知道我说这句话可能会引起大家的厌恶,但是……但是……”
刘磊冷峻地看了他一眼,曲剑一阵惊悚,不敢再说了,对他来说,鬼是虚无缥缈的,全校好几千人,不见得非要杀自己,可是刘磊这暴力狂人却是实打实存在的,自己可不敢得罪他。
吴副校长一摆手,说:“小刘,你别吓唬小曲,怎么说,小曲岁数也比你大,咱们学校,都叫他老曲,像我这样叫他小曲的老年人不多了。”
曲剑一喜,也感到宽慰,说:“吴副校长您还不到六十岁,连老年人的门槛儿都没够到,说老也太早了点儿吧。”
吴副校长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是为了咱们大局考虑,倒也不是无理取闹。对外人,谁敢说这些,是要全力镇压的,但你说说,那也无所谓了。”
通过这句话,于果就能看得出,他们之间也分派系,刘磊、顾健是直接属于曹校长的人,而曲剑应该是被吴副校长提拔起来的。
当然,这种关系很微妙,一般人难以通过寥寥几句话这么快观察出来的,尤其是在贩毒的大前提下,他们分的派系也不重要了,只能算是一枚钱币的正反两面,大方向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曲剑皱眉说:“那我就说了,当年袁琪死了,是个悲剧,大家也都不爱再提。她死了也就死了,并没有变成鬼什么的,当年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为什么现在她就突然出现了呢?当然,我说这话的前提是假定这鬼就是袁琪。因为咱们学校也没什么别的鬼了吧?”
高见和曲剑、顾健年龄相仿,二十多年前就是跟随曹、吴的最早一批新干将了,也经历过那段日子。高见附和道:“就怕不是什么真鬼,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到这里来闹事,吓唬学生,引起恐慌……”
曲剑忙说:“对,很有可能!我跟高主任同一个观点!你们说,会不会有其他卖白货的同行,看咱们的货纯度高,价格公道,供不应求,觉得竞争不过,就憎恨咱们?想要把咱们学校给闹得天翻地覆?”
高见跟着接茬:“对对,一般的卖白货,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大家不见得有什么竞争关系,吸白货的人这么多,就算多一个同行,也并不妨事。这不是卖油条,而是卖其他人无法提供的东西,所以仍然是需求远远大于供给。
“可是咱们的货呢?那是真正的好东西,是高学历的海归在实验室里做出来的,是真正的知识产物!国内能做出这样水准的,寥寥无几。就算咱们本地也有贩子,想要从其他地方进货,转几圈后,拿到手的价格肯定高于我们的出厂价格!所以,咱们是无敌的!”
刘磊淡淡地说:“你俩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弄得每次跟作演讲报告一样,这么激情昂扬,搞传销吗?你们俩说咱们的货好而且特殊,引来同行的妒忌,这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你们说说,水泥墙上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高见还真有“高见”,说:“我觉得,有可能是买来的高科技装备。你们想,如果真的带着黑豹或者大猩猩,那猛兽发起怒来,能控制吗?而且必然会吼叫。所以,我认为昨晚上更有可能是有人穿着高科技设备,有喷射装置。
“因此,能飞来飞去,还可以有很大的破坏力破坏水泥墙壁,至于装成鬼,只要买一副软装的鬼面具即可,比起高科技装备,那都是小意思了。他们也是毒贩子,而且不是小打小闹,否则也不可能视我们为对手,那么,他们必然很有财力,从国外订购这东西,也不难吧?”
众人拾柴火焰高,吴副校长对他这一说法很感兴趣:“行,高见,你还真有高见!这个说法,我觉得更靠谱一些。”
高见又恢复了谄媚的脸色:“您过奖了,都是在您的启发下,我才敢进行大胆想象的……”
于果心想,估计这高见也是吴副校长的人。
吴副校长颔首:“我看,无论是不是这样,咱们对外的宣传,都要说成是小偷团伙采用高科技装备来学校里偷钱,那的确比说成是训练猛兽来学校更加靠谱一些,也不会引起恐慌。好,就这么决定,你们今晚连夜拟出一篇通告,明早给我看看,我批准后就可以使用了!”
他站起来,众人都是一凛。
吴副校长总结似地说:“通告出了之后,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一周之内,要戒备森严!把仓库打开,把最新进的那批进口电击器发给保安们。要是再没出什么事,那小刘,你就领着几个人出去把咱们的债务收一收。
“对了,为了避免危险,你带两把枪去。记着!必须是猎枪,一旦被抓住就说是打猎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子弹都是有数的,每一颗怎么用了,必须有详细的报告和解释!听懂了吗?”
刘磊不动声色地说:“吴老,您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
都散了,出了门后,顾健快速跟上刘磊的脚步,悄声问:“你觉得真是同行干的?”
刘磊淡淡地问:“你有更好的解释?”
顾健撇撇嘴:“我想说的多了去了呢,老吴这人喜怒无常,我哪敢多说?我倒觉得,有可能跟那个人有关……”
刘磊猛然回过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曹校长曾经明确说过,永远不准再提他的名字,你还敢说?”
顾健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反抗,直到刘磊松开手,他才悻悻地想:“我他妈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共同利益?袁琪是个死人,不可能变成鬼的!可那个人只是失踪了,说不定还活着,迟早会回来报复我们的!你小子才二十几岁,事情发生那年你也就刚上幼儿园吧?你知道个屁!”
0595 讨债团伙
第二天早上,大门口的公告引得学生们重重围观。
公告包括两个内容,一是宣布昨晚进行了选拔比赛,于爱国为高一级部学生代表——这就是高一老大冠冕堂皇的称呼。
第二个内容,自然是说有持有高科技装备的有组织盗窃集团昨夜到学校里行窃,幸亏会武功的学生们和恪尽职守的保安们一同追赶,盗贼们才仓皇逃窜,现已报警,大荒镇派出所正在全力实施抓捕。
路晨也看到了公告,琢磨了老半天:“昨晚真不是试探我?还真有盗贼进来了?真让人越来越摸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本以为第二天看到何老师会有些尴尬,可却没见何老师的影子。教师办公区给出的解释是,何老师突然家里有急事,回老家去了。路晨跟何老师并不算熟悉,也没有手机号,不方便追问,况且,何老师也不是她要调查的重点人物。
赵能看到公告后,瞠目结舌,半晌才悄声说:“操,你们已经悄悄选出老大来了啊?那要我也没什么用了?”
于果笑了笑,把原本答应他的钱塞到他手里,赵能一见大喜,但又故作扭捏:“你看……这样多不好?别让人以为金钱就可以玷污咱俩的纯洁友谊……”可他精明的眼睛瞒不住于果,拿过来贪婪地数了数,发现竟然多了一倍,更是喜不自胜:“这……这?”
这些钱都是于果的生活经费,警方给的本来就够用,童本初又给了一笔相当的工作费用,所以于果来这所学校并没有花自己的钱。
于果说:“能得一个好朋友,不是钱可以换来的。你拿着吧。以后还想和你继续多多交流,听你出出主意。”
赵能知道他这是客气的说法,但还是很感激,由衷地说:“其实你比我聪明多了,你更有的是主意,当然,我也不差,我不算是画蛇添足,我属于锦上添花……”
忽然,他为了转移尴尬,便转移话题说:“肯定是学校里放贷用的钱被小偷惦记上了,所以来行窃。咱们养马区这几个偏远的乡镇,有个屁钱啊?也只有咱们学校靠放贷才有钱。当然,这话不合适对外说,即便是对内的公告,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这么写,但大家心里都有数的。”
于果见他自以为是地分析,也只是微笑了一下,并不解释。他觉得赵能这人是贪财市侩了一点儿,但还算仗义,本质挺好,所以不想告诉他太多的事,以免把他拖下水。
只是想到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破坏力却极强的神秘女鬼,于果总是始终保持着一丝忧虑。
一个周对于这里的学生而言,还是度日如年,但对于于果来说,却是一晃就过去了。
再下一个周的周一,学校突然宣布向边缘地区的兄弟学校进行捐款,规模还不小。本以为是保护费比较好听的叫法,但学校还真的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整整五十万,一般的中小型企业一次捐款也最多就是这个数字了。
当然,其实已经把保护费给抛去了,这五十万都是校方自己的钱。
对于能制毒、贩毒和大规模放高利贷的大荒中学而已,区区五十万,还真不算什么。看来,曹中枢真不是一般人,还能想到用黑钱来做慈善,不但洗白了自己,还扩大了影响力,一举多得。
当天,顾健来做工作了,先是假模假式绕来绕去问路晨有没有男朋友,路晨说没有,顾健就说要给她介绍个,路晨说不必了。
顾健继续追着说,最终总算说出了真实目的——学校要举办一个慈善酒会,养马区的主要大亨都会来参加,曹校长需要几个漂亮的女老师一起为学校撑场面,顾健夸路晨是“大荒中学现在和有史以来最美女教师”,甚至说是大荒镇第一美女也不为过。
路晨虽然意识到机会已经来了,心中狂喜,可是还是不想惹人怀疑,非常为难地表示不想去了。顾健冷下脸来,说酒会本周六晚上举行,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不然要当心前途!路晨故作一脸怒意,表示绝不屈服于任何淫威之下。
顾健走了之后,阵阵恶毒、冷漠、妒忌、猜疑和幸灾乐祸的各种目光,都投放在路晨身上。路晨表面装得很委屈,楚楚可怜,心里却忖道:“我周六当然是要去的,但没那么容易答应,接下来只需要想个办法:如何能在这几天很合理地想通这件事。”
周一上午,于果被突然叫到了南操场,那里已经停着三辆丰田霸道,其中一辆于果见过,当初是曹猛开着的。这次还是曹猛,曹猛见到于果,是又恨又怕,但面上却故作和善地强笑着握手。
不单单是于果,还有佘思云、初得开、何蟾华、伍万里和赵诚,全都来了。刘磊带着曹猛,以及四个精挑细选的强壮保安,一共十二个人,一边吸着烟,一边凝视着这几个年轻人。
很多黑帮电影里,动不动就是数百人火拼,其实现实中,这样的场面不是没有,但非常少。当今社会,人都为利益而动手拼命,黑社会尤其如此。
在胶东这种虽然习武之风浓厚,但黑道风气却不明显的地方,数百人的大战只在改革开放之前有过,八十年代还有零零散散的几次,都是大型国有工厂、学校之间发生的,那时候真不为钱。
而现在,即便是有看起来大规模的对峙,其实也是财力雄厚的组织者以几百块钱一个人的费用,请人去站场当摆设,目的是为了起到威慑作用,真如果打起来,早就都散了。
十二个人,个个武力高强,还有三辆大型越野车,这已经算是不小的阵势了。
于果知道,自己将要和他们一起去收债了。不出意外的话,经过几次收债,获取充分信任之后,他很有希望会被安排去做外围的白粉生意。
“各位,准备一下,咱们今天中午出去吃顿好的,有了力气,才好干活儿。”刘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大伙儿。他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谁都清楚,干活儿就是打架,是他们最擅长的运动。用爱好来赚钱,是最理想的工作。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大家都欢呼起来,甚至于果也装出一副淡淡的喜色,只有冷漠的赵诚一脸不屑。
这些学生虽然个个身怀武艺,但都是家境贫寒,在这大荒中学这种只能吃黑面馒头和方瓜包子的地方,已经许久没见荤腥了,别说什么高档次的餐厅了,就算是吃一顿麦当劳肯德基,或者一顿街头巷尾的拉面、馄饨、水饺,那都是大开荤戒了。
刘磊话锋一转,说:“但是,这次是团队作战,必须互相配合,时刻注意维护集体的利益。谁要是不听话,临时掉链子,或者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打坏了人,那学校是不负责的。总而言之,让你们怎么打,你们就怎么打,听明白了?”
众人都大喊一声:“明白了!”声音里多是喜气洋洋。这是人之常情,能吃好的,能赚钱,何乐不为?再说,收债打架,自古都有,又不是去杀人,他们谁也不认为这是犯罪。
十二个人上了车,三辆丰田霸道浩浩荡荡地开出了校门。
首先,他们先到了一家看上去规模挺大的夜总会前停下来。
于果一看就明白,大荒中学的校领导的确是很高明的,没有小打小闹地先从那些很小的商铺、个体户债主开始征收,否则互相都张望着,反而容易反抗。先在这样很有实力的娱乐场所下手,一场下来全区扬名,谁敢再欠钱不还?这叫专挑大的揍,以此立威。
门外的保安猛然见到三辆霸道并排停下,浩浩荡荡地下来十二个人,也是略微吃惊。但是,敢开这么大的娱乐场所,老板都是黑白两道通吃,背景极其深厚的,因此,由上及下,保安们也都见多识广,闹事的见过得多了,十二个人,还真不算多。
他们一召集,能立即凑齐全副武装的二三十人,无论块头上还是人数上,都占据绝对优势。更何况,这个场子也给一个黑道大哥交保护费,谁敢在这里闹事,那就得先掂量掂量,这位大哥答不答应。
但开门就要迎客,无论是不是真来消费的,起码礼貌上要做足分量,因此,两名保安上前敬了一个礼,客气地说:“各位好,十二位?给各位开个包间?”
刘磊邪僻地怪笑了一声,说:“不用了,夜总会我去的多了,都他妈的全卖假酒,我才不在这里消费。”
两个保安互相看了一眼,终于露出了轻蔑和冷酷的神色。其中一人道:“既然不是来消费的,那各位就自便吧。”
曹猛狐假虎威地问:“哇操,怎么个自便法?你给解释解释?”
保安并不怕他,针锋相对地说:“很简单,我们这里有规定,如果不是来本夜总会以及旁边的洗浴中心消费的,那就不可以停在这里。这门口的停车场是本夜总会的专用停车场,只有消费者才可以在这里停车。”
刘磊呵呵一笑,问:“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消费者吧?”
保安一怔:“你不进来消费,怎么成了消费者了?”
刘磊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老板欠我们一百八十万,利滚利,这个月要还二百五十万。这已经算是友情价了。”
“原来是放高利贷的……”两个保安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保安,问怎么了,两个保安作了说明。其中看似是领导的保安说:“我是这里的保安经理,鄙人姓王,请问有什么事吗?咱们都是江湖儿女,说话可以亮堂一点儿。”
曹猛冷笑道:“哈哈?你是老王吧?”
0596 十二煞星
王经理脸色一冷:“你们太不尊重人了,如果是真来消费,我们欢迎,如果不是,请你们离开!”
刘磊推开曹猛,走到王经理眼前,王经理见他一米八三左右,体格壮硕,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可还是底气十足,因为这类人自己见得多了,也不害怕,气定神闲地问:“怎么?想闹事?”
刘磊狞笑一声,说:“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全天下最硬的道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是我们的职责。请不要为难我们,那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让你们老板把二百五十万准备好,我们拿到钱,马上就走。当然,兴许高兴的话,还能在你们这里消费一把。”
王经理也打了个哈哈:“是吗?我们老板财大气粗,家大业大,实力雄厚,开的是捷豹xjl!百万豪车!会欠你们几个开霸道,混充黑社会的地痞流氓钱?二百五十万?我看你们都是一群二百五吧?别让我笑了!你们在这里消费?八千块一瓶酒,就算一人喝一口,你们喝得起吗?”
刘磊的笑容渐渐淡去,说:“今天是我带着这些小孩第一次出来做事,我心情也不错,所以即便你喷出了这么多狗屎,我一样可以再耐心地跟你解释一下:你是你老板的狗,你老板欠了外债,难道会说给自己的狗听?”
此刻,保安的人数越聚越多,已经也达到十来个了,而且还在增加,周围的看客都知道也许要出事了,全都躲得远远的。
王经理是东道主,在自己地盘上,身后人手又多,底气更加充足了,因此,听到刘磊敢这么侮辱自己,当即怫然作色:“我也对你态度很客气了,你们这十几个乌合之众,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那现在滚还来得及!都是社会人,别他妈跟我装大瓣儿蒜!”
刘磊冷笑道:“憨娃儿,怎么我说话你听不懂?我不跟你交流,我要和你的老板交流。我跟看门狗说这么久,已经很给你脸了。你让他出来,他肯定会承认欠我们钱的。当然,他要是当场敢放赖说自己没欠钱,那我就把他的前列腺挖出来。”
为首的王经理这次真是勃然大怒了:“好哇!敢跟我来这一套?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第二平行宇宙当精子吧?”
他左边一个保安狐假虎威,上前就是一耳光,但刘磊纹丝不动,巴掌马上就要抽到刘磊脸上了。
可就在此时,伍万里一记高边腿如同一条有弹力的甩棍,当即砸中那个保安的头部,保安一声短促的惨叫,跌出两米开外,落入两辆轿车之间,只剩下两条腿倒着乱晃。
夜总会这边保安都怒火万丈,只等着王经理一声令下。王经理火山爆发,吼道:“怪不得这么猖狂!原来带了个会武术的!我们怕你啊?给我上!弄死这帮**养的!”
保安们纷纷持棍而上,眼见就是一场剧烈的斗殴,群众们四散奔逃,经常在夜总会和其附属洗浴中心消遣的混混们平常自诩多么勇猛能打,可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相顾骇然,都向后纷纷退却,躲得远远地,以免惹祸上身。
可最前面两个保安却被伍万里跟何蟾华双双出拳击倒,接着两人继续向前挺近,拳脚相加,无论速度和力量都不是这群保安可以相比的,在保安惊骇的目光中,已经连续六个人被他们的组合阵势击倒。
一个大块头保安咆哮一声,冲了上来,而他却听到一声更加尖锐和凄厉的咆哮,赵诚呼啸而上,一跃骑在他的脖颈上,四肢缠绕,双手死死掐住大块头的喉结,张嘴就咬,瞬间扯下一大块带血的皮肉。
之前的比赛因为不准用嘴,限制了赵诚的发挥,可此刻,赵诚将疯狂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大块头保安无论怎么狂怒挣扎,甚至重拳砸击赵诚,赵诚也绝不放手,双目赤红,狂叫连连,嘴里的涎液四下乱溅,就像是彻彻底底发了疯的狂犬一般。那大块头从巨怒变为惊恐,甚至开始求饶了,可赵诚甚至死也不放手,继续狂咬着。
王经理身后一个黑铁塔一般的胖大汉扑了过来,相比起他而言,之前那个大块头保安也只能算是平常身材。
黑铁塔估计是王经理身边的杀手锏,一旦出马,大振士气,可还没等保安们的叫好声喊出来,佘思云已经以难以形容的极快速度贴身蹭过,每次都连续击打五六拳,那黑铁塔大怒着来回挥舞拳头重击,却次次落空。
佘思云总击打他同一部位,很快,黑铁塔痛苦地哀叫一声,双手捂住了腰部,佘思云再度趁机击中了黑铁塔的膝盖,随后向上重击他的下颌骨,黑铁塔白眼一翻,偌大的身躯如山岳崩塌一般狠狠地砸向地面。
王经理怒火中烧,他当初也是著名的健身爱好者,深蹲和卧推的成绩都让一般人自愧不如,此刻他将外套狠狠一甩,双手持棍,大叫着冲上来。
可他还没等冲到半路,刘磊终于出手了。
刘磊是武术爱好者,从小到大基本上学全了主要流行的武术,广泛涉猎,并且灵活运用。此刻他直接使用了一套拳击组合拳,腿根本就没用,就直接将王经理的脸揍得如同猪头。
王经理的双棍无论怎么击打,却总能被刘磊近距离偏头歪脖轻易躲开。刘磊就这么几乎挑衅一般来来回回地单方面殴打着王经理,王经理这一身蛋白粉造就的腱子肉却毫无用武之地,只能不断地被动挨打,想要击中刘磊一次都不可能。
很快,王经理的意识模糊了,摇摇晃晃倒了下来。
这区区十二个人,将二十多名手持棍棒的健壮保安全部打趴下。
刘磊转而冷冷看了于果一眼,问:“你不想挣钱了吗?为什么不出手?”
于果故意装作很有傲气地摇摇头:“这都是些小鱼小虾,多我一个动手也不多。还是留着力气用在刀刃上吧。”
刘磊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倒是很像我年轻的时候。”随后,他用脚碾压着王经理已经全是淤青和血肿的脸,王经理疼得哇哇大叫,又从嘴里喷出了两颗带血的牙。
刘磊面目狰狞地问:“还不服?是不是?”
王经理的心理真的崩溃了:“服服服……我绝对服了……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们都是身怀绝技,我再也不敢了……可,可我没权力命令我们老板下来啊……”
正在此时,楼上缓缓走下来两个人,身后也跟着五六个凶悍的小弟。
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中年男子弹了弹手里的雪茄,淡淡地说:“真没想到,还有人敢在我李成柱这儿闹事?你们有没有问过我兄弟桃子答不答应?”
另一个留着光头,下巴很大,而且鼓出两块,满是胡子,头顶却很尖,活像一个倒过来的桃子,一脸痞气。于果突然想起了当初火锅店老板提到过黑道上还有像杜阳这样刚兴起的著名痞子麻六和桃子,看来此人就是桃子了。
桃子冷冷地说:“本人陶大勇,在本地还是略有名气。都是黑道上跑的车,大家平心静气坐下来好好谈,那还是朋友,不要仗着会两下武功,就能横行无忌了。当今社会是实力的社会,你们只靠暴力,能走远吗?各让一步,大家交个朋友,互相给个面子,才能都有口饭吃……”
刘磊狞笑道:“那么,你叽叽叽叽到底是要说什么?你真是黑道上的?全靠分析利弊来混社会,我觉得我会看得起你么?”
桃子脸色一变,怒道:“好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我桃子在胶东市黑道上,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刘磊毫无惧色:“我们是大荒镇曹中枢的人,你不会告诉我你没听说吧?”
桃子这下脸色真的变了:“哦!是曹中枢的人?哼……怪不得这么猖狂……就算是曹中枢,难道连我的面子也不给?你们好狂妄啊!”
刘磊不屑地睥睨着他,阴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你面子?你说你是个有名的人物,我是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洪万朝、仲老四、于果、张宏远这些,在他们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仲老四死了,也比你有面子!遇到他们,我还能给点儿面子,他们肯定不像你这么唧唧歪歪的,全靠嘴皮子吓唬人。有本事咱们明刀明枪地来一场!”
于果心里一惊,暗想:“看来大荒中学的消息网也不是那么闭塞。像刘磊这样成天出去收钱甚至贩毒的,当然也该对胶东市黑道上的时事新闻有所了解。”
桃子勃然作色,他毕竟也是黑社会名人,之所以爱分析利弊给别人听,也正因为是见多识广,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自己还真是靠武力打上来的,顿时暴怒不已,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火药枪来,吼道:“你就这么想死?”
其实,他想弄到真正的制式手枪也不难,而且他也真的有。只不过真动手的时候,还是用自制的火药枪更方便,这种东西在一些边远地区很普遍,即便被抓到,往往也可以自称是打猎用,花点钱仍然可以逃避非法持有枪支罪。
刘磊却毫不畏惧,指着桃子说:“有把枪就这么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让李成柱还钱,他不还才是没道理!你这枪能一下子打死我们十二个人?只要还活着一个,就让你生不如死!”
桃子目露凶光,狂笑起来:“哈哈!好小子,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狂的?老子不是第一次开枪把人打残了,看见我身后的弟兄了吗?他们随时可以替我进去定罪,家里我都能给他们安排好!你马上给我跪下道歉!兴许我还能饶了你!”
0597 击鼓传刀
可他的枪突然被人抓住了,桃子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迎面被一枚拳头撞击了,当即仰面栽倒,血花四溅。
枪到了于果手里。
于果只用了一点点皮毛的力气,可这也不是桃子这种普通人能承受的。而且于果在面对桃子和其手下时,故意使用了催眠,使得他们看自己的脸时,看到的是另一副模样。
这也是避免日后再次相见时,桃子会认出自己来。虽然自己是胶东黑道上最顶级的人物,桃子只是一个三流中游黑老大,但毕竟一旦认出来,会有些尴尬。
于是于果连续快速出击,将桃子剩下的几名手下都揍倒了,一拳一个,全都人事不省。
随后,于果一把揪住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衣冠禽兽李成柱,淡淡地问:“你刚才很嚣张啊?来,跟我走。”
李成柱立即没了刚才的气焰,吓得浑身颤抖,眼珠子呈豆芽状,颤抖道:“大哥……我……我服了,饶了我吧……”
刘磊从身上也掏出了一把枪,顶在李成柱的脑袋上,随后对剩下能站得起来的保安们说:“我和你们的老板谈谈,谈好了,自然放人。欢迎你们报警,我记得你们所有人的长相,到时候会挨个拜访你们家!”
这次出行,吴副校长的确批了两把枪给刘磊,但刘磊对谁都不放心,把两把枪都装在自己身上。
于果看到刘磊身上居然有枪,也是有些诧异,心想:“虽然我不怕子弹,可是我身边还有这帮高中生,得为他们考虑才行。原本是打算趁机把刘磊抓走,用深度催眠挖掘他所知道的制毒、贩毒秘史,可是现在计划有变,为了赵诚和这几个孩子的安全,我也不能贸然行事了。”
而这帮高中生们虽然出手狠毒,一腔热血并且热衷于打架,可毕竟是些半大孩子,没见过世面,猛然看到真正的黑社会分子掏出枪来,即便面上淡定,心里也是恐慌极了。
但没想到于果能迅速贴上去果断出击,将危机化解,包括佘思云在内,都不得不由衷佩服,对他当老大已经毫无异议。他们深知,如果换成自己,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重新上了车,三辆丰田霸道朝着大荒镇和地灵镇之间的荒凉山沟中行驶。
路上,几个人一起下车撒尿,并且将李成柱五花大绑推在悬崖边上。眼见着悬崖边缘的碎石落下去看似遥遥无期,连个声响也没有,李成柱吓得全身剧烈颤抖,气喘如牛,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在文明社会的那一套把戏,在这里完全失效了。
这是个野蛮的世界。
刘磊看似不经意地夸奖于果:“行啊,爱国,刚才我还觉得你真傲慢,不知道团队配合作战的重要性,太狂妄自大了。现在看来,你小子还真行,能悄悄接近这个傻逼桃子把他干趴下。要不然,他毕竟手里有把枪,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于果笑着摆摆手,但他决定乘胜追击,更进一步,便故作贪婪地说:“刘哥,既然把这个傻逼李成柱抓来了,那就不光只要那两百五十万了,应该要一千万啊!打电话给他家属,不给,咱们就把他的舌头挖下来寄过去!”
刘磊也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我毕竟杀过人,这话如果是我说的,毫不奇怪。可这小子才十六七岁,就这么狠毒?我只知道他贪财,但没想到他为了钱什么都敢干。看来还真是个最适合‘出货’的人才!但是,胆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别惹出大麻烦来,还是得好好**。”
于果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上当了,便趁机解释说:“刘哥,你别误会,咱又不杀人,没那么严重。就是砍掉他一个舌头,他也死不了,又能怎么样了?到时候吓唬吓唬他,就说是他自己咬掉的。”
赵诚冷冷地看了一眼于果,他是唯一知道于果此时是在表演的人。但于果毫不在意,他对赵诚的言而有信还是很有信心的。果然,赵诚也没多说话。
刘磊意味深长地笑道:“爱国,势不可用尽,咱们谁都喜欢钱,但咱们只要得到该得到的钱就行,细水长流,以后这样的买卖就会常有。现在把他抓过来,是威胁他还钱,最多也就是债主讨债手段过激,非法拘禁了呗。
“你要是威胁他的家人,交出更多的钱,那一来钱未必真能如你所愿到手,二来他们一旦报了警,那就是绑票了。事情万一闹大,就一发不可收拾。咱们不是绑匪,你要时刻记住,你身后还有个学校呢。”
于果故作受教了:“不好意思,刘哥,我考虑得太简单了。”
刘磊冷笑道:“没事。我很欣赏你,你喜欢钱,你下手狠,你很有傲气,这些,都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随后,他也拍了拍赵诚的肩膀:“小赵,你虽然不会武术,但胆量可嘉。就是你要注意一点儿,咱们是去吓唬人,不是为了弄死谁。你一上来就朝死里弄,要是真弄死人了,学校怎么办?记住,要时刻以学校的利益为重。”
赵诚谁都不服,就是服钱,他哪敢跟刘磊过不去,忙说:“是,是,刘哥,我一定记住。”
刘磊环视众人,说:“各位,我重点表扬于果和赵诚,只因为他俩是新人,你们各位每一个都表现得很不错,今天太完美了。只要以后咱们统一号令,严格执行任务,时刻维护团队精神,就能战无不胜!”
接下来,他又有些意味深远地说:“各位,只要大家做到两点:第一忠诚,第二努力,那么,以后咱们的日子就蒸蒸日上了。现在大学生满地都是,你考上了大学又怎么样?就算是当上了硕士,博士,那也不过是高级打工仔罢了!
“你们好好干,我敢保证,你们一年下来会挣得比他们多得多!甚至哪怕自主创业,不见得能有你们有钱赚!不要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我向大家保证,将来还会有更来钱的工作,让你们充分发挥自己所长!”
于果心想:“看来,贩毒严重缺乏人手,学校想要重点培养我们这帮人了。”
说完,刘磊看了一眼李成柱,说:“中午请大家去区里吃好吃的!但是,眼下要有事情必须做完才行……”
他缓步走到李成柱身后,一脚踩住李成柱的肩膀,说:“你不是说你服了吗?把钱还了,咱们两清,我们还派人送你回去,省了你的打车钱了,怎么样?”
李成柱剧烈颤抖,半晌才说:“我……我现在只能还一百万,真的没那么多钱……大哥,你们曹老板也是经营企业的人,应该知道大家都是面上的有钱人,其实都欠了银行很多贷款,对吧……”
刘磊蹲下,认真地看着他,问:“所以呢?”
李成柱胆战心惊地说:“能不能……缓几天?”
刘磊摇摇头,站了起来:“看来,你是真不相信我们有胆量杀你。已经缓冲了很久了,你还要宽限时间,这超过了我的容忍度。不给,你就把你那个破夜总会抵押给我们。”
李成柱大惊,进而冤屈地叫道:“大哥!我……我那个夜总会值两千多万呢!……再说,还有房租呢,还有银行贷款呢……求求你了!”
刘磊不疾不徐地说:“你求求我,我求求谁?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了。谁来动手?”
这些高中生毕竟只是半大孩子,打架的时候一腔热血,在这荒郊野岭里,都略微有些后悔和害怕,不知道会不会最终牵涉进杀人案里。
赵诚阴冷地往前一步:“我来弄死他,但我要二十万!”
刘磊看了看他,心想:“这小子真够毒的,以后要把他当做主要培养对象。”
众人都齐刷刷地望向赵诚,都感到他已经为了钱疯了。
赵诚继续瞪着眼:“二十万不算多吧?毕竟是一条人命!”
于果却优哉游哉地说:“没必要花那么多钱,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刘磊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必须人人参与,才能人人都保守秘密。我提议用刀,每个人扎一下,就像是击鼓传花,直到他断气了。然后把他烧了就行了。”
饶是刘磊这般狠毒的人,也不禁诧异地看了于果一眼,心里一震:“这小子比我还毒!真他妈的毒啊!”
于果朝曹猛伸出手:“我记得你身上带着刀,从你开始吧,然后是我,咱们依次扎,这样一来,大家都必须保守秘密,揭发别人就等于揭发自己。”
曹猛没想到他如此之邪恶,吓得胆战心惊,鼻涕都淌出来了:“这……这……?”
刘磊却颇有兴趣地问:“爱国,你够狠,我欣赏。不过,你想过没有,把他弄死,咱们的钱怎么办?”
于果一愣,故意喃喃自语道:“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接着又说:“要不……只是把他的四肢打断送回去?就算不给钱,咱们也立威了,以后谁敢不还钱,就是这个下场!怎么样?”
李成柱听了这些话本来就趋于精神爆炸的边缘,于果的最后一句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成柱当即精神崩溃了。
他大哭起来,眼泪、鼻涕和口水四溅:“救命呀!大哥!我还钱,我还钱!我马上就还钱!两百五十万,一分不少!以后我还认曹老板当大哥!每年我都会交五十万的贡钱!求求你们了!别杀我!别弄残我啊!我只要能活着,我什么都干啊!”
0598 酒店风云
众人面面相觑,都掩饰不住疯狂的亢奋和喜色。这次的二百五十万款子一旦收回,抛开原先的一百八十万,余下的七十万,每个人能分百分之一提成,也就是每人都会拿到七千元。
也就一上午时间,就赚了七千!养马区的平均月工资,也不过是两千块钱!
就算每个周只有一次这样的活儿,那也一个月也靠近三万块了!月入三万,在胶东市的企业里,最起码要当到高管级别才行。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于果却蹲下,一把掐住李成柱的脖子,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个构思,你不要当真,你回去要是跟警察说了这些构思,警察也对我没办法,我可以说那是我最近想写的。你……不想把这些变成真的吧?”
李成柱泪花喷涌,舌头弹出,含糊不清地说:“大哥……大哥,我绝对不会乱说,大哥你的写得真好,要是上网发表的话,我肯定是全订vip章节,而且我还盖大章,我还发红包!我向你保证,我决不看盗版网站……”
于果乐了:“李老板,我刚才真小瞧你了,原来你是个这么有内涵的人,难怪能黑白两道通吃,经营这么大一家夜总会。”
可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但你记着,欠债必须还,不然,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妻子孩子,丈母娘丈人爹,就算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总也在地球上吧?我迟早找到,血洗你满门!”
哪怕刘磊在内,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同时被凛冽的寒风一激,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李成柱跪下来磕头,大叫道:“大哥!我一定记住你说的话!我永远也不敢乱来!你放心!你饶了我的命,我就做牛做马报答你!”
刘磊眯着眼,心道:“好小子……看来他是理想人选嘛。”
接着,刘磊一脚踢在李成柱的脸上,将其踢得牙齿崩落了几颗,说:“李老板,永远别在大荒中学面前装黑社会,别说你了,就是养马区里的周春翔,要不是他跟了于果,我也一样收拾他!”
李成柱吓得不住磕头,甚至不敢去捂自己已经漏风又飙血的嘴巴。
刘磊继续问:“你能带着我们直接去银行把钱取了吗?”
李成柱咽了一口唾沫,说:“这么大笔钱,需要预约,别别别!别打我!我还没说完!我……我直接把卡给你们吧,你们改个密码就行,我这卡里有二百万……另外,我去让财务科的会计把现钱统计一下,五十万应该是有的……别打!我的意思是,还没去存,肯定有……”
刘磊挥挥手:“好,我们自己去预约,不麻烦你了,但你如果敢临时改密码,我们还抓你到这个地方来,但是下一次来,那就不是只到现在这种程度这么简单了。我觉得一人一刀击鼓传花的想法不错,希望你不要制造让我们实现它的机会。”
李成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敢,不敢!”
于果故意一脸挑衅地说:“于果又是谁?敢惹我们曹校长吗?”
刘磊一把拉住他,悄声说:“夸你两句,你别喘。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别乱说话。”
于果暗地里感到好笑,便佯装很信服地点点头。
上了车后,刘磊对曹猛说:“咱们走,还是去上次那个地方。”
曹猛一怔:“泰和大酒店?他们不是欠咱们的钱吗?”
刘磊咧嘴笑了:“是啊!欠钱不还,咱们去白吃一顿怎么了?对了,你给李成柱李大老板拍几张照片,让秦泰和看看,不还钱的下场是什么样。”
三辆丰田霸道呼呼地开着,直接前往下一个目标。
车子刚停到泰和大酒店,门口的保安就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跑上去报告了,看样子,这酒店也是个老赖,欠了不少钱,对于大荒中学前来要账,也是十分敏感的。
这酒店号称大酒店,其实也就是一个中小规模的饭店,什么星级也算不上,但确实可以承包低档次的婚宴。
其实在这样的偏僻郊区,这种饭店已经是很牛逼的存在了,周边村落结婚,都用村子里自己的饭店,附近村长和其他有头有脸的人有大事举办宴会,才会用泰和大酒店来办。
当然,能开这种酒店,秦泰和在这附近也算是了不得的一号人物,黑白两道通吃,跟李成柱是南北并称,虽然不是正宗黑道人物,但也是在灰色边缘地带的群体里名号极其响亮的。
十二个人下了车,刘磊走在最前面,就要上台阶。
一个保安经理模样的中年人硬着头皮拦住,还算客气地说:“刘哥,我们老板不在酒店。”
刘磊笑道:“你们老板欠大荒中学的钱,二百二十万,到今天算起来,应该是三百万了。既然不还,那我们继续来吃点喝点,又有何妨?”
保安经理迟疑了几秒,说:“刘哥进来吃饭可以,但你们只能吃饭,要是像上次那样让我们做不了生意,那我们就报警了。”
刘磊说:“这就怪了,我们就喜欢吃饭的时候闹得鸡飞狗跳,这是我们大荒镇的习俗。怎么?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保安经理大概是真的很怕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刘哥,你们闹得多大都没有,我们老板真的不在酒店,再说了,他欠你们钱,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欠你们钱。我们都是混饭吃的,你们在我们面前闹腾,我们也变不出钱给你们啊。”
刘磊点点头:“那我有办法。我手底下的人都有的是聪明人。来,谁给出个主意?”
赵诚突然从曹猛的兜儿里摸出打火机,在外面烧烤摊捡起了一个酒瓶子,塞进一团纸张,点燃了。
曹猛一看吓了一跳:“我操!这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猛啊!”
保安们也大惊失色,保安经理吓得浑身颤抖:“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乱来啊!”
刘磊见赵诚很给自己长脸,心中欣喜,冷笑道:“我给你们十分钟,不想这个地方变成一片火海,那就让你们老板出来。报警的话,你们知道下场是什么样的。”
保安经理哭丧着脸说:“刘哥!我们老板不在本地,你让他做宇宙飞船,十分钟也回不来呀!”
刘磊阴邪地狞笑道:“那是你的事。来来,大家都就地取材,找点儿酒瓶子,给这里加把火。”
于果走进酒店,忽然几步跳上了高处,再一脚踹飞了大堂中央的华丽吊灯,灯落地后轰然炸裂,食客们都吓呆了。
刘磊很满意他的动作,喝道:“十分钟以后,我们要点了这个酒店!谁还想继续在这里吃饭,不怕被烧死,那我不勉强。我只警告这一次,莫谓言之不预也!”
食客们这才反应过来,惊恐万状,四下奔逃,尖叫不已。
保安经理实在无可奈何,只得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足足来了三辆金杯面包,一共下来二十多个人,全部手持棍棒和刀具,为首的人满脸横肉,留着大光头。另一个人也像是个头头,又矮又瘦,像个土拨鼠。
刘磊对土拨鼠说:“不错嘛,原来是去搬救兵了?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最起码知道江湖事江湖解决,没去报警。那么,这位是谁?”
土拨鼠看来就是秦泰和,一脸又恨又怕的样子,战战兢兢地说:“我告诉你,刘磊,钱我是一定会还的,但不是现在!你要打我,问问我兄弟晁四答不答应?”
这个晁四是谁,于果就真的完全不知道了,回头看了一眼刘磊。
刘磊本质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阴笑道:“晁四?我听说过你。我是曹中枢的人,这事跟你无关,秦泰和现在只有两条路要走,一条是把三百万还给我,一条是把这个酒店交出来,那也可以勉强抵账。至于你,晁四,你非要管的话,参考一下今天上午桃子的下场。”
晁四本来听到他的话十分激怒,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也有些变色:“你什么意思?”
刘磊冷笑道:“怎么?桃子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没告诉你?来,爱国,你把手机上的视频和图片给他看看。”
他专挑于果这样胆子大的人,于果果然毫无惧色,不慌不忙地接过手机,走到晁四面前,对着晁四,气定神闲地播放了整个过程。
秦泰和看到这些脸都绿了:“这……”
晁四也不是一点儿触动没有,见秦泰和这么不给自己撑场面,怒道:“你害怕个屁?有我在,曹中枢又怎么了?我和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得罪他,但他想要欺负我,那也得掂量掂量!”
于果直愣愣地问:“怎么掂量呢?”
晁四大怒:“你一个马仔也敢这么嚣张?”
于果讥笑道:“你当老大的还没有一个马仔嚣张,丢不丢脸?”
晁四也是火爆脾气,要不是忌惮曹中枢,早就动手了,此刻忍无可忍,操起刀来,劈头盖脸地砍下。
于果一耳光抽过去,晁四当即刀子脱手,整个人直挺挺地撞在地上。
晁四的二十多个手下哪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大吼一声,就冲了过来,佘思云他们立即与他们混战起来。
这一场群殴用了足足五分钟,但很快分出了胜负,晁四的手下大多被打得满脸是血,或者骨断筋折,晁四和秦泰和都被刘磊一方控制起来。
秦泰和彻底没脾气了:“刘哥……!饶命啊!我是万分后悔啊!我真错了啊!”
赵诚连续两场仗下来,受伤不轻,眼都肿了,嘴角也有血,可还是面目狰狞地说:“你真知道错了,就把钱交出来!”
刘磊见连胜两场,窃喜不已,热情地搂了搂赵诚的脖子:“钱钱钱!你小子就认得钱!来,这事儿不慌不忙,咱们都饿了,边吃边说!一起上楼吃饭,曹猛,你去点菜!”
接着阴恻恻地看了秦泰和跟晁四一眼,说:“这顿饭吃完之前,我要看到三百万已经归还,不然,你们必死无疑!”
0599 邪魔再现
一顿饭吃完,晁四和秦泰和彻底服了软,三百万很快就凑齐了,这也是秦泰和的全部家当,在一二线城市,这也不过是一套小房子的钱,可在三线城市郊区的村落,秦泰和算是大富翁了。
刘磊收到了钱,心情很好,大家也一样心情好,上午七千,下午八千,一天之内就提成一万五,而且活动了筋骨,还吃吃喝喝,这样的美事儿上哪儿找?
可虽然外表如此,但毕竟是刀光剑影地度过,佘思云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伤,尤其是赵诚,简直被打得跟猪头一般,可谁也不敢小看赵诚的凶狠,谁要是得罪他,他还真敢玩命!
除了刘磊,也只有于果毫发无损,这使得刘磊更加觉得于果有亲近感,像年轻时的自己。
刘磊看着众人,心想:“这些人里面,佘思云、何蟾华跟伍万里虽然也很忠心,但他们毕竟胆量不够大,心也不够狠,最多适合做这种外围地收债工作,‘出货’看来是不能让他们参与其中了,毕竟会坏事。”
他又看了看于果、赵诚和初得开,心想:“这三个人要胆量有胆量,要狠毒有狠毒,于果、初得开武功高,赵诚不要命,他们才更适合玩毒品。这次要去大西南省的省会苦州散货,人马贵精不贵多,有他们三个,在加上高三的张秋然,高二的南广之,足够了。”
又想:“但真如果配枪,枪还得在我手里才行。于果的武功看起来跟我在伯仲之间,给他发枪,平时还算忠诚,特殊时期不见得好控制。赵诚容易发疯,情绪不稳定,枪也不能给他。嗯,还是按照以往的政策,多拉拢初得开吧,他是军人的后代,应该也更适合玩枪。”
当晚,在外面住了一宿,意志上的强弱,高下立判。
曹猛还是有点害怕,吃饭也心神不宁,四下到处张望,生怕黑暗中冲出一大堆手持砍刀的报复者。
而刘磊跟其他四个混过社会的手下都毫不在意今天发生的事情,目光中都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学生里面,只有于果、赵诚、初得开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有说有笑。这三人虽然相互之间关系并不好,可都谈笑风生,丝毫不觉得任何不妥。
其他人都有些沉默,显然,他们虽然也觉得这个活儿不错,可对其中一些随时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或者打法律擦边球的部分,都略有抵触。
刘磊看在眼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去外面放债真的是一种很好的过滤方法,谁是米,谁是沙子,还是可以及时看清楚的。
第二天早上,刘磊吩咐曹猛去买早饭,曹猛这两天完全成了配角中的配角,净干跑腿的活儿,虽然心里一万个不爽,但也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哭丧着脸去做。
都是青少年和壮汉,大家的饭量都很大,呼哧呼哧吃了两篮子油条和两大暖壶的豆浆,这才继续出发。
第二天就好办多了,按照吴副校长吩咐下来的计划,刘磊今天上午专门挨家挨户地找小鱼小虾要钱。
这些开商铺的小贩子嗅觉比猎狗还灵敏,对于昨天发生什么事一清二楚,连这附近最有钱的李成柱和秦泰和都栽了,混得最牛逼的桃子和晁四都被打成了两泡屎,其他人谁还敢嘚瑟?还敢扎刺儿?
因此,整个一上午特别顺利,虽然每家也就是个十万八万,但到中午的时候,收到了两百多万。从昨天到今天加起来足足八百万收回来了,基本上这个月真的够用了。
对于学生们来说,这的确也算振奋心情的好消息吧,总共一天半时间,每个人赚了两万五千块,这对于任何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是一笔不容小觑的数字。况且,一旦形成常规化的话,那可就是相当不菲的高收入了。
下午还有一些人要收,但都是一些虾米,不足为惧,甚至中午吃饭时还有主动打电话联系刘磊的,表示要主动还款。刘磊叼着牙签撮着牙花子,慢条斯理地吓唬他们,取得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效。
电话快没电了,才发现上午吴副校长打来了不少电话,只是都没有打通。
刘磊虽然谁都不怕,但也还是非常尊重吴副校长的,忙打了过去。吴副校长也没有打官腔责备他,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磊简单地说:“收回了八百个整数。”
吴副校长深沉地说:“很好,足够了,先回来吧。咱们这里出了点儿事情。”
刘磊一惊,继而问:“那么电话里说话方便吗?”
吴副校长说:“不方便。你先回来吧。又有第二次闹腾了,领导吩咐说,要准备再次进行一场仪式了。”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刘磊完全听得懂:学校里面再次闹鬼,因此曹校长命令说,要进行第二次驱魔仪式。但这些领导层深知,驱魔仪式根本只是个安定人心的幌子罢了,真要想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混蛋,刘磊就必须回去,然后集中兵力,用暴力去搜寻那小子。
刘磊放下手机,吩咐道:“中午饭回学校吃。”
学生们刚吃了这三顿带点油水的饭,真不想再回学校吃黑面馒头的,眼神都有些颓然。
刘磊恶狠狠地说:“你们他妈的是不是干大事的人?将来还想不想发大财了?就为了两顿口腹之欲?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胸怀天下,放眼全世界才行!如果都像你们这样只知道吃,将来说不定为了点儿蝇头小利就能背叛学校!”
众人纷纷表示不会,可佘思云、伍万里和何蟾华已经没有当初的傲气了,他们似乎始终在思考,到底是不是要继续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以及当初他们努力学武的初衷是什么。
于果瞥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鄙夷,这当然是做给刘磊他们看的,其实,于果心里却想:“很好,你们仨都不算是不可救药,早早地离开这些是非,好好读书去吧。至于赵诚和初得开,他俩一心想要往黑暗里面挤,那也怪不得谁了。”
一行人三辆车开回了学校,简单地吃了点伙房剩下来的凉饭。好在这里的伙食极其恶劣,就算是凉的,反而也不比热饭强多少了。
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学校里背书声、讲课声、老师殴打学生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刘磊让佘思云、伍万里跟何蟾华先回去读书,其他的不要管,提成的钱会及时地打到他们提供的账户上,一分不会少。
于果佯装要走,却被刘磊叫住:“爱国,赵诚,得开,你们三个这两天的表现真不错,是真男人,比他们仨强多了。以后学校只要有能提成的好事,都会想着你们,只要你们记住两点……”
于果接茬道:“第一忠诚,第二努力,刘哥你之前说过的,我记住了。”
刘磊非常满意:“很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们仨今天下午不用上课,上个屁课?包分配吗?包发财吗?什么上大学,都是糊弄人的,钱才是第一位!你们仨先去学校的休息区,那里有麻将、台球什么的,去玩玩吧。晚饭的时候叫你们。”
刘磊走了,于果、赵诚和初得开则立即都冷下脸来,谁也不鸟谁。但刘磊虽然看似是让他们去休息区娱乐一下,可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命令,谁也不能随便走动,随时待命,这才是真的。
于是,三个人都来到休息区,初得开喜欢打台球,玩得不亦乐乎。赵诚则自己跟自己下象棋,也自得其乐。于果打开里屋的门,见里面是一张挺大的床,干脆关上门,拉开铺盖,就进了被窝里睡觉了。
刚进去之后,于果就对系统说:“马上把我传送到吴副校长本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恢复正常时间线。记住,传送前后一定是无时状态,随时录制视频和语音,并且将我现在的铺盖保持这种从外面看起来有人在里面睡觉的状态。”
系统回答道:“好的,您放心吧。由于长时间跟您在一起,其实我对您的一些常规思路和命令也是熟门熟路的,比如这次您刚钻进被窝,我就已经猜到了您的意图。”
于果面无表情地心道:“好吧,我是不是该夸夸你?快进行吧,十万火急,时不我待。”
系统答道:“好嘞!您放心吧!您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七十万元!”
于果一愣:“怎么?同样近的距离不是五千元就搞定的么?为什么这次花了一万?”
系统说:“您可真敏感,一花钱就心疼,现在都这么有钱了,还是保持这个风格。我告诉您,吴副校长此刻并不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曹校长的别墅里!那里戒备森严,有人有枪有狗,一万块花得并不冤枉吧?”
于果心道:“好吧,随你,只要目的能达到就成。”
系统小道:“那当然了,比起您即将从童氏父女那里得到的钱和股份,这点儿花费连九牛一毛也不算!好的,这就开始了,您请准备好,祝您旅途愉快!”
刘磊很快来到了吴副校长的休息室,里面却空无一人。接着,刘磊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子声音:“刘磊,听得出我是谁吧?”
刘磊一惊,试探着问:“义……义父?”
“他们全都在我的别墅里,你进来吧。进门的时候,门口的人会给你一件我的衣服,你穿着进来,那四条狗不会咬你的。”
刘磊忙不迭地答应:“是!是!”
“学校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了,你过来,咱们集思广益!”
刘磊立即掏出钥匙,发动一辆景区电瓶车前往曹校长的别墅。由于本学校是四四方方的平房组成体,因此景区电瓶车更适合在这里使用,保安可以随时以最快速度到达各处事发现场,平息混乱和危险。
0600 神秘的木箭
到了别墅之后,几个生面孔的家伙拿出一件衣服给刘磊穿上,那些凶暴的猎犬果然退开了。
刘磊看着这些家伙,暗道:“这些人是跟随义父做驱魔仪式的手下,看来比我跟义父的关系更近……”心里略微也有一丝妒忌。
屋内黯淡无光,只有一些蜡烛,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正中央坐着的,正是曹中枢,他长得有点像美剧《越狱》里的t-bag,但没有那么可爱,因为表情略显阴森。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毛衣,看上去更像迭戈?委拉兹开斯笔下的名作《教皇英诺森十世肖像》。
两旁是两位副校长,吴强和游辉,一胖一瘦,也比平时的表情严肃得多。游辉长时间跟随曹中枢左右,平时不怎么在学校里,据说一身功夫,非常了得,刘磊私下里觉得,如果游辉年轻十岁,那自己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高中部三大级部主任“三贱客”顾健、高见和曲剑都在现场,态度恭谨。
刘磊走到曹中枢面前,毕恭毕敬地下跪磕头,说:“拜见义父大人。”
游辉突然开口了,声音充满磁性,但听不出明显的情绪:“曹校长不单单是你的义父,还是福泽一方的教主,大荒镇人人敬曹校长为天枢大法师,公开场合,你要称呼他为校长或者大法师,私下场合,你也要同样如此称呼才对。他为神灵代言,不偏不向。”
刘磊忙说:“是、是,是我失礼了。”
曹中枢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用搞得这么正式。”
于果早就站在了他们身边,心想:“曹中枢本人不要脸,手下更刷新了不要脸的底线,我在胶东这大半年,从没见过一个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等我拿到你的贩毒证据,就彻底撕开你的丑恶嘴脸!”
曹中枢对吴副校长说:“人都到齐了,除了刘磊,也还有几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吴,你给讲讲吧。”
吴副校长叹了口气,说:“谨遵大法师金命。各位,昨晚深夜,那女鬼又出现了!这次是在树林里面鬼叫连连,倒也没破坏什么东西,没伤害什么人,可是连叫了半个多小时,饲养场的动物也都被吓得跟着叫……”
曹中枢闭上眼睛,气定神闲地打断道:“说重点。”
于果忍住笑,心想:“这老小子装得很有皇帝范儿。”
可于果猛然一凛:“不对啊!之前我已经开始怀疑那个女鬼的真实身份是谁了,可是……如果昨晚又闹鬼了,那么,岂不是说明我这个推断有错误?“
但又转念一想:“不会的!我确实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只是这次的真相绝对是我和那个同类的最终对决,不可能像以往那样正大光明地对警察分析案情!我觉得,昨晚出现的鬼,未必是我遇到的那个鬼!否则,应该展现出等同的威力来,又怎么会‘没破坏什么东西,没伤害什么人’呢?”
吴副校长吓了一跳,面对曹中枢时,他就像顾健面对自己时那样小心翼翼:“是、是,很多宿舍都被惊醒了,教职工和学生们都很害怕,影响十分恶劣。
“但由于咱们的‘制造工厂’在小树林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所以外围的保安们虽然聚集了,但没有敢朝里面走,一探究竟的……而我们呢,当着保安的面,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进了去,破坏了规矩……”
于果听到这句,心里一喜:“果然!你们制造毒品的工厂,还真的在小树林里!到时候我只需要进去拍摄一番,就是最直接证据!看你到时候还能怎么抵赖?”
吴强清了清嗓子,忽然说:“但我相信,在大法师的神威之下,那些邪魔恶鬼再厉害,也是不可能冲出小树林……”
还没等说完,曹中枢又打断了:“老吴啊,什么法力无边,神威盖世,都是糊弄外面的傻逼的。咱们这一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弄得那么神神鬼鬼的,吓唬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你真觉得世界上有鬼吗?”
于果心想:“你自己原来还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看来还不算太无耻。你的本质上,毕竟还是以追逐利益为基准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大毒枭。”
吴强闹了个大红脸:“是、是,校长教训得对。只是,学生们和附近镇民怎么想这件事,是个大问题。令招娣突然发疯,就算是精神压力太大,是个巧合吧,可这还没过一个星期,又有女鬼出现,把墙壁都砸碎了,在水泥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昨晚又开始闹腾……
“虽然可以猜得出,应该有可能是外面咱们的竞争对手所为,能作为咱们的竞争对手,那自然资本雄厚,要购置装神弄鬼的设备、瞬间砸开墙壁的装置,都是不难的。可是……我们如何能继续安抚受到惊吓的学生和这附近的镇民呢?
“驱魔仪式已经弄了一次了,可对方装鬼闹得更加猖獗,再要是再搞一次驱魔仪式,对方还是继续这么闹,咱们可就要白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了!这会不断降低曹校长您的威信的!这不利于学校周边的民心稳定啊!
“难道我们还能告诉大家,这其实不是鬼,不是袁琪,是有毒贩故意折腾我们,为什么折腾我们?因为我们也是毒贩,同行是冤家!我们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所以这真是令人头疼。”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称是。
吴强继续痛心疾首地说:“咱们的货不断地堆积,堆积!虽然这几天小刘收回来一些外债,功不可没,但是货造出来就是为了快速脱手的!这么一直压着,就怕警方逮到把柄,已经很难了。要是再这么闹鬼,万一闹大了死了人,警方就会立即找到理由封锁学校!
“以前他们害怕大荒镇数万人都崇拜曹校长的威名,一旦强行进入学校逮捕曹校长,那就会引起众怒,激发出群体性事件,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因而投……”他本想说“投鼠忌器”,可这个成语再贴切,也是侮辱了曹校长,便硬生生刹住车。
又咳嗽一声,说:“而这次学校闹鬼死了人,警方完全可以说,是要帮曹校长破案,帮学校维持安定,浩浩荡荡地前来封锁学校,表面上查凶案,实际上是为了查找凶手,其实是为了查毒品,那咱们就算提前清理了,可这么大一个学校,总能留下蛛丝马迹的,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全完了!”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议论纷纷。
曹中枢忽然一挥手,他威信很高,众人对他都是敬畏交加,立马都住口了。
等安静下来,曹中枢不慌不忙地说:“你以为是外面的竞争对手所为?虽然你这个想法,也是多种可能性之一,但是,你是教学出身的,思路能不能再开阔一些?”
吴强一颤,问:“难道?难道曹校长有别的思路?我们都很愚钝,还望曹校长指点迷津!”他简直是个放大版本的顾健,顾健对他说话有多么谄媚,他对曹校长就有多谄媚,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曹中枢一字一顿地说:“令招娣的事,我认为真的是巧合,她本身性格不好,精神压力大,所以崩溃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只不过正好是在最近两天。但是,我不认为咱们存在什么竞争对手。
“众所周知,以前胶东市的毒品大头,都是控制在西沙台区的红顶黑道家族仲家四兄弟手里,他们在南方也有销售窝点。但是,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大家本来也就互不干涉。更何况,仲老四和我也见过几次,他也没有明确反对我参与毒品交易。
“你们要记住,这不是什么可以明着维护的垄断行业,如果是沙土、啤酒之类的,那还可以,最起码,那是正当生意。但毒品不同,这是杀头的大罪!咱们只要能赚到丰厚的利润就足够了,谁还那么不长脑子,想要在这一行垄断?
“再说,仲老四死了,仲氏家族也没落了,在胶东,更不存在能跟我对着玩毒的人了。如今的胶东黑道上,也就是新兴起的于果、老一辈的洪万朝和张宏远还凑合。但是,他们都不玩毒,都有自己的买卖,不可能盯上我。”
虽然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疑问,可谁也不敢说,最终还是刘磊说了出来:“义……大法师,咱们的货是海归博士给弄出来的,品质肯定很好,比竞争对手的货好,所以竞争对手的生意受到了影响。就算本地没有玩毒的,可在南方,我们未必没有潜在的竞争对手。“
他这段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大家都忙跟着附和。别的事可以说一些虚的,可这件事事关大家的利益,每年每人百万分红的利益,谁会对猛然出现的鬼怪事件坐视不理呢?
曹中枢不疾不徐地说:“你们说的,我认为也有道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当我们的人在小树林里发现了这个东西后,你们看看,你们还会认为这件事是什么竞争对手所为吗?”
大家不明所以,但曹中枢示意游辉,游辉转身,拿出一根树木打造的箭来,虽然是木头做的,却特别精致,尤其是箭头打造得十分锋利,假如箭法足够高明的话,只要能射中露肉的地方,是肯定可以穿透的。
换句话说,假如一旦射中喉咙,那就足够致命了!
众人看到这枝箭后,全都脸色大变。
系统说:“这帮家伙,贩毒的事都敢干,而且都知道是杀头的买卖,按理说都是心狠手辣,最起码胆量很大,为什么看到这么一根木头箭,就都吓得像吃了屎一样?”
于果心里笑道:“你现在说话风格也很像我了。答案马上就会揭晓了,咱们拭目以待。”
0601 雪与毒
这些人之中,只有最年轻的刘磊什么都不知道,迟疑了一下,问:“这箭头上难道有毒?”
曹中枢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而问游辉:“老游,袁琪的忌日,是不是就在这几天?”
众人都是一脸阴沉,眼睛底部流动着惊恐和不安。
游辉似乎一直很麻木和冷峻,只是阴森森地说:“是,就在这几天,具体是哪天……大家应该都清楚,只是都不爱回忆罢了。”
曹中枢冷冷地说:“先是有人装成女鬼闹事,接着是在小树林里乱叫。我们的人在深夜里趁着大家都不在,前往小树林里查看,发现袁琪的那座墓碑上有鲜花,忽然又有人射出这枝箭,幸亏是夜晚,没有射中,不然肯定会死人!因为以他的箭法来说,一般都是箭无虚发的。”
他转而对刘磊说:“你说得没错,这箭头上的确有毒!但并不是化工毒药,而是提取了毒蛇的毒液!”
大家都惶恐不安,一股阴邪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于果心道:“原来,我隐约看到的小树林里的白牌子和红字,其实并非跟小树林外面的禁止入内的警告牌一样,而是袁琪的墓碑!这帮人是不是集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跟袁琪有关系?
“这个袁琪,到底是谁呢?既然袁琪死了,那么,在袁琪坟墓上送鲜花,以及向这帮毒贩射箭的人,究竟是谁?”
他这个疑问立即被曹中枢自己解答了:“各位,说到这里,你们谁还敢说,不知道这幕后的始作俑者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吴强颤抖着摘下眼镜,擦了擦眼镜上滴落的大量汗液,问:“他……他不是已经杳无音信二十年了吗?”
曹中枢淡淡地说:“杳无音信,不等于死了。这个人的意志力很坚强,就算大雪封山,警方地毯式搜索,找不到这个人,也不等于说,他就真的饿死了,冻死了,或者被野兽吃掉,或者摔到悬崖里跌得粉身碎骨。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天没有确凿的死讯,咱们在座的各位,也绝不会有一天安宁的日子!而且,他既然回来了,那就很有可能发现小树林里我们制毒的工厂!工厂虽然是一个地下建筑,但是他在这座大荒山上呆了一两年,熟悉这里的一切,难说不会发现!
“虽然说,他也杀过人,去报警的话,也会把他当年的秘密给抖露出来,但是,万一他想要跟咱们同归于尽怎么办呢?到时候,只要他改变策略,把咱们的制毒过程、毒品存货全都掌握了,交给警方,那么,咱们就真的完蛋了!
“以前,咱们还没有玩毒,还可以让警察来地毯式搜山,可现在呢?此一时彼一时,警察巴不得找个借口来,可我们却不能告诉他们,耿晓峰又回来了吧?”
“耿晓峰?”于果琢磨,“又一个新名字,但他到底是谁呢?”
“三贱客”都是一脸惶然,吴强也忧心忡忡地问:“怎么可能?耿晓峰选择这个时候回来?他已经快四十岁了,不年轻了,身体肯定不如当年好。当年他都不敢在满是大雪的冬天出来闹腾,更何况是现在?”
曹中枢缓缓地驳斥道:“你不要忘了,当年他就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天逃出学校的!谁能想到他还能活下来呢?说白了,是学校自己姑息养奸,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天生杀手!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万分后悔!
“多年以后他回来,谁知道在外面学了什么更厉害的本事?再说,他能破坏水泥墙,在房顶快速奔跑,这很有可能是他购置了国外的先进设备!所以,对这种人,永远不能掉以轻心!
“最关键的是,他痛恨我们全部,在座的各位,在他看来,都是袁琪死亡的直接原因!他当年是本领所限,所以没有把所有人都杀光!这次既然他能回来,就是做好了把咱们全部干掉的准备!注意,我们跟他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是他死,就是咱们死!”
刘磊见义父并不打算跟自己详细说,但这无所谓,重要的是他必须表示忠心。当年,自己的父亲和义父是最要好的朋友,义父在官场上如日中天时,家门差点都被拜访者挤爆,可义父因为贪腐而被贬后,他家就此没落,谁都怕沾着倒霉,谁还敢登门拜访?
只有义父,此刻出手相助,还让自己跟随他当心腹,每年领着丰厚的薪水,尤其是最近几年,年年百万年薪!这样的恩德,有几个人能报答?
想到这里,刘磊下定决心,说:“曹校长,别的就不多说了,我马上带人去搜山!”
吴强却立马伸手阻止:“不行!”一脸忧愁地对曹中枢说:“校长!各位!大家都肯定清楚耿晓峰的实力吧?他这个人别的不行,可最擅长野外生存!咱们在这冰天雪地里搜山,就算不被攻击,也说不定会有人受伤,更何况耿晓峰躲在暗处,暗箭难防啊!”
说到这里,他用力地指了指那支毒箭。
众人其实都是这个心思,但不敢明说,就全望向曹中枢。
曹中枢却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不可能引狼入室,请警察来搜山,我说过了,他们巴不得如此。但是,保安也分个内外。刘磊手底下真正信得过,真正能参与的,也只有十个人不到。我手底下有四个人,再加上你们诸位,咱们也就是二十几个自己人吧。
“玩毒不是靠人多,跟争地盘搞垄断的黑社会还是有所不同,所以,如果是去收外债,那么人是要多少有多少,而耿晓峰这件事,极其隐秘!况且,小树林那边是咱们最重要的绝密,一旦被外泄,那是掉脑袋的事!所以,咱们必须精挑细选才行!”
刘磊抬起头,说:“我这两天观察过,于爱国,赵诚,初得开,这三个人都行。其他几个,还是不够胆,最多也就能做高利贷时带带他们,玩毒,他们不行。”
曹中枢点点头:“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是他们三个人暂时不行。这才几天?太冒险了。你带着你最信得过的几个手下去就行。但是,只有白天可以去,晚上天黑之前,必须回来。天黑了对耿晓峰而言更有优势,而且万一是调虎离山,咱们学校里也需要有人守着。”
于果本来正窃喜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小树林了,可曹中枢真是足够狡猾,仍然不同意。
整个学校都是监控,这对自己来说不打紧,自己可以骗过人眼,也可以骗过监控。
但是,小树林里大雪封山,雪地里一踩一个坑,看不见人,却能看见一步步的脚印,那更加令看监控者的震惊!想要不踩脚印也行,那就得在大树之间飞奔,树木也必然震颤,造成的效果会更加轰动。
即便是黑夜里没有灯,雪地一样很亮,监控仍然可以发现自己的蛛丝马迹。耿晓峰是否有先进的设备,于果不清楚,但大荒中学的监控是最先进的国外进口设备,这一点毋庸置疑,于果在吴强的办公室和曹中枢的别墅里看监控时发现,这监控设备还有夜视观察功能。
刘磊正色问:“我明白了。但是,一旦抓住耿晓峰,该怎么处理?”
曹中枢阴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话问的,你让我该怎么回答你呢?”
刘磊顿时一脸汗颜,立即心领神会:“我懂了,这事儿我会做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哪怕将来他被发现了,也会被警方认为是坠崖、冻死或者被野兽咬死吃掉了。”
曹中枢很满意:“行了,明天一大早,你就出发。记得带上枪,但是记住,枪是用来威胁的,关键要用冷兵器。尤其是要带好护具,不让任何皮肤裸露在外,也带着医药箱,防备他的毒箭!”
刘磊领命。
游辉问:“校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虽然制毒所在地下,也从国外购置了自动供热和制冷的装置,食物储备也存了半年之多,可是,萧博士和两个助手在那里,还是太危险。”
曹中枢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游辉郑重地说:“咱们可以通过电话让他们立即停止制毒,并且立即打扫卫生。不过,既然耿晓峰出现了,我们就不能去制毒所了,一旦被耿晓峰跟踪,就完蛋了。也不能让萧博士他们出来,以免遇害。
“别看他们是三个人,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耿晓峰却是野外生存的专家,想要立即杀光这三个人太容易了。更何况,谁能保证耿晓峰这次回来,只有他一个人,而不是一帮人呢?他既然做了充分准备,也该知道单枪匹马独木难支。
“再说,耿晓峰这次回来,通过购置先进设备这一点来看,恐怕无论资金还是头脑都今非昔比了,难说没有培养手下。咱们的货已经提前收了不少钱了,万一这三位博士被杀了,货停了,咱们又都不会制毒,那就真完蛋了!咱们不但要面对警察,咱们在外地的散货商们也会跟咱们反目成仇的!”
于果暗想:“你还真是个会分析的人,不愧是曹中枢的左膀右臂。但是,你还是有一样论据错了,所以引申出来的分析也错了。水泥墙壁被破坏,是我和那个女鬼的超凡体能导致的,并不是什么先进设备。当然,也不排除耿晓峰为了替袁琪报仇,带回来先进设备。”
曹中枢说:“老游,你分析得没错。这些日子,咱们不能主动去制毒所,萧博士他们,也不能出来,以免被耿晓峰发现。食物和水既然暂时够吃,就让他们先忍一忍,等我们抓住了耿晓峰,一切再重新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好了,散会!”
0602 二十四年前
于果在这里尽情听他们说话,却毫无忌惮,也是因为他可以随时掌握刘磊的动向,刘磊这就要出门了,于果便立即让系统将自己送回休息区内屋的床上,但好在这是一系列的往返套餐,原本的一万元已经包括在内了,没有再继续收钱。
再度回到被窝内,于果故意起床拉开门,伸了个大懒腰,睡眼惺忪地说:“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好梦,真好!“
初得开继续玩台球,赵诚继续自己和自己下棋,谁也没理他。
于果也由此明白,他俩都没有在自己被传送的过程中意图接近自己所在的房间,因此就更不可能发现自己悄悄离开的蛛丝马迹。
可是,既然刘磊明天一大早不被允许带着自己前去搜山,而自己又必须在教室里面上课,否则就会被校方怀疑,所以,于果打算今晚去找一个知情者,将其催眠,把当年的秘密全部告知自己。有了明确的方向,于果就感到容易多了。
三贱客级别不够,而且是住集体宿舍,便于相互监视。刘磊就更不用说,是好几十个保安的头目,自然更加引人注目。游辉跟随曹中枢左右,寸步不离,也一样是不是最佳人选。
只有吴强,一个人在副校长办公室里睡觉和办公,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正想着,刘磊一步步走了进来,扫视了他们三个一圈。赵诚和初得开虽然平时桀骜不驯,可刘磊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对刘磊也的确是发自内心地尊敬。
刘磊笑道:“玩得挺好?晚上回教室上晚自习吧,这个月收债算差不多了,下个月再说。以后有的是发财的机会,都散了吧。”
赵诚和初得开“哦”了一声,略感失望。
三个人刚出门时,刘磊忽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赵诚和初得开面面相觑,但都摇摇头,表示不信。
于果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刘磊的目光却坚持迎面撞过来,因此于果说:“我不信鬼神,但存着敬畏之心。”
刘磊问:“那要是有鬼阻止你发财呢?”
赵诚毫不犹豫地抢答道:“当然是遇鬼杀鬼,遇神杀神了!”
初得开却很圆滑地说:“曹校长就是神的代言人,你怎么可以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但是,遇鬼杀鬼是对的。”
于果嘲讽道:“你俩不是什么都不信吗?怎么又说遇鬼杀鬼了?”
刘磊坚持问:“于爱国,你怎么看?”
于果正色说:“我?我虽然有敬畏之心,但我得先考虑现实生活。我需要钱,钱是最重要的。要是学校让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是做不了,但是,要是打死一个人,学校能帮我处理善后,别让我坐牢,那我对打死人这件事本身来说,心情上也没什么波澜起伏。”
赵诚一凛,他当然知道于果说的是真的,真要说起来,这个学校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于果的对手。
刘磊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这小子,狠辣果决,绝不拖泥带水,真是最佳人选。什么时候能把他引荐给义父就好了,这个人当我的左右手,我办什么事都放心。”
当晚晚饭,于果还是跟赵能有说有笑,赵能知道,此刻的于果完全不需要再理会自己,之所以还跟自己走得很近,那一是出于礼貌会做人,二是真把自己当朋友,因此,赵能骨子里还是十分感激的,他甚至有了要走出学校大门跟于果共同创业的想法。
而远处,单慧寂寞而热切的目光总是能突然出现,并且一闪而过,只在于果身上做片刻停留。
这距离虽然长,但如果只有寥寥几人,于果是会马上感受到的。但学校要求穿着校服,学生们都同样的打扮,而且数量极多,于果也只察觉到一次。而当他发现是单慧在看自己时,故作不知不觉,其实也是担心单慧跟自己走得太近,容易被学校看成是自己的软肋。
在毒贩子面前,并不是说只要并非警察身份,就能绝对安全。贩毒的人比吸毒的人更加冷酷无情,因为他们是主动出卖了灵魂给魔鬼。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变脸,然后以自己最关心的身边人,作为威胁自己的筹码。
赵诚也在远远地盯着自己,于果更加不在意了。
当晚一点钟左右,于果对系统说:“请把我带到吴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调回正常时间。还是全时段无视状态,全时段视频和语音录制。”
系统回答道:“没问题,包往返的话,一万元花费。您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六十九万元!”
于果心道:“积分这么久了,也不往上增加一下?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童本初说要给我的那一千六百五十万元,马上就要先兑现今年的五百万了。”
系统笑道:“看您说的,增加的时候,也没见您怎么夸呀!不增加,您就牢牢盯着。积分这东西,本身就金贵,您虽然现在的确是很接近真相了,系统本身也相信您的实力,认为您一定会成功的,但最近花钱也不少呀!
“再说,您必须在这六十九万零头花光之前,把整件事情解决了,不然就算您再得到五百万,也凑不成三千万了。还有,即便真的凑齐了三千万,积分想要达到100000点,也是有滞后性的,必须在水到渠成时才能圆满达成!”
于果心道:“你也不用说这么一大堆。好了,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系统答道:“好嘞!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很快被传送过去,到了吴强的床旁,然后调回正常时间线。
令于果吃惊的是,吴强还没睡,但已经拉上了窗帘,在窗帘边缘分出一道小缝来,朝外面幽暗阴沉并且飘着零碎雪花的天宇看。
过了几秒钟,吴强嘴上喃喃地说:“曹中枢这么闹腾,迟早得完。贩毒根本不能当成一辈子的事业,他想在这里当一辈子土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事。光贩毒就不得了了,还在这里装大仙,时间长了自己都信了,这么干是大搞封建迷信,对抗上层,是要掉脑袋的!
“游辉、刘磊那帮傻逼,还以为只要忠心耿耿就能靠着曹中枢吃一辈子毒饭呢!以后我得为自己打算……不如把放债的钱先拿到手,八百万……虽然有点少,但加上我这几年存的五百万,也不少了……去国外生活,勉强够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刘磊手里的银行卡骗出来……”
于果心里一笑:“想得不错,从你这么积极地提议要收一部分外债回来,我就早看出来你有自己的小九九了。虽然你为人也狠毒,但既然有了异心,意志必然不坚定,我对你的催眠,就要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于果见窗户玻璃能很清晰地看到吴强的眼睛,因此,于果也不打算冒险正面对视吴强的眼睛了,尽管以他现在的功力,这么做已经没什么破绽了,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通过镜子里的对视来催眠吴强。
吴强是在出神,但客观上,他的眼睛确实跟于果的目光相接触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吴强猛然感到有点不对劲,心里一寒,顿时毛骨悚然,可当他发现窗户显示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想要回头看时,整个脖子和脑袋都不听使唤了。
于果终于成功将他催眠了。
催眠之后,于果还是没有大开大合地直接询问他,而是循循善诱地导出:“吴强,你现在回到了袁琪出事的那天,我知道,你此后的人生在无数次回忆这段经历……说说吧,袁琪的故事,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强呆滞了一会儿,浑身颤抖了几次,终于开口了:“二十多年前?应该是二十四年前吧……曹中枢买了这所学校。曹中枢和作业,他们俩是发小,也是同学,我是曹中枢的学弟,因此也跟他们在一起,但是曹中枢还是更信任作业……他们俩都不是本地人,都是邻省的。”
于果一愣:“作业?这是人的名字吗?”
吴强的回忆思维和微弱的潜意识抵抗在不断风雨交织,因此说话也断断续续:“是……是……刘作业……刘作业是刘磊的爸爸……”
于果听到这里,相当惊异,但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事虽然很让人震惊,可他迅速调整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不让情绪起波动,以免影响催眠的效果。
过了一会儿,于果问:“你们三个,一起创业,购买了这所学校?”
吴强说:“是……准确地说,我不是股东,我是个穷孩子,没什么钱。曹中枢也是穷人出身,可敢拼敢闯,南下打工,早年就是跟随南方一个大毒贩混过,因此靠贩毒也赚了点钱。他当时注意学习经验,也注意积蓄节俭,所以攒下了一笔钱。
“也就是说,他的第一桶金就是这样来的。后来,我就跟随他创业,他这人很谨慎,时间长了,足够考验了我的忠诚度了,他才偶尔透露的,看我的反应。我哪敢去告发他?我还指望靠他吃饭呢。他做大了之后,从开饭店到开加油站,真的发了,顺道做起了高利贷。
“刘作业就不一样了,他早早当上了有油水的公务员,得了不少好处,而且为人处世很厉害,一路官途非常顺溜。有权力就有钱,他也参与曹中枢的投资,一连几个项目,都很挣钱。后来,他俩就搞到一起去了,越来越臭气相投。我呢,只是他俩的跟随……”
于果心想:“怪不得你怨气十足的。但你这些年靠曹中枢捞了不少好处,这总不是假的吧?做人还是辩证一点好。”
0603 毒王和女神
吴强渐渐进入被催眠的“佳境”,说话也流畅起来,不需要于果问一句答一句,而是真正开始回忆,只有于果想要详细了解而打断时,他才会停下来说其他的事情。于果的催眠手段跟常人不同,催眠时就足够将其思路整理得有条不紊了。
当然,他永远也不知道是谁催眠了自己,甚至不认为这是催眠,只是一场梦罢了。等他醒了,他也一样只记得这是做梦,并无任何异样,因为这段回忆的确是他这二十四年来的噩梦,从未间断过。
“于是,二十四年前,他打算投资这所大荒中学。当时,刘作业和我,都不大理解,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个破学校,连市重点都不是,而且从里到外破破烂烂,马上就要倒闭了。但我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只是说相信曹中枢的眼光,正如以前的投资都成功了一样。
“我不知道后来刘作业是怎么被说服,也跟着出钱了。我自己的话,立即就想到了曹中枢以前混社会的往事,尤其是贩毒这个经历,但真不知道跟买一个固定的中学有什么关系。但后来又灵光一现,涌上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仅要贩毒,而且要制毒!
“这个想法太恐怖了,吓了我一大跳,然后就是长达几个月的失眠。我知道,曹中枢才不是什么伟大的教育者,他只是能说能吹,而且后来自学了很多东西,论口才能引经据典,因此教语文政治历史都没问题。
“论理科,他为了制毒孜孜不倦地学习,数理化都是自学成才,的确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甚至,他开始攻读英语,英文说得也不差!但他的目标真不是要在教育界大展拳脚,而是从创业开始,就有想要成为毒王的打算!这才是他的终极理想!
“当然,他在客观上,的确是做了一件好事,于是,当时学校的校长孔校长非常感激曹中枢。孔校长说是校长,其实是身兼几乎所有学科,而且大荒中学当时的办学资质也有问题,再加上孔校长手底下就没有几个老师,学生又良莠不齐,这所学校看起来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所学校当时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再没有资金注入,还真就完蛋了。那时候有很多富翁已经涉足慈善,但他们宁可去捐给从没见过的边远山区以此扬名,也不愿意在本地买这么一所学校,商人都是逐利的,无利可图是不会干的。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个著名的女生袁琪,论模样是美若天仙,纯天然美女,论学习成绩和艺术才能,甚至体育才能,都是各项全能,性格开朗,爱好广泛。她为学校争得的荣誉,可以说是学校为数不多的荣誉,似乎成了这所学校能开下去的重要理由之一。
“那个年代,没有‘女神’这个说法,但有‘大众情人’、‘梦中情人’的说法,她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却是名满大荒镇,是很多男学生和男青年心中的偶像,甚至有男老师也暗自垂涎,盼望她成年后向她求婚……”
于果心道:“你真恶心,明明是你自己的龌龊想法,却以己度人,推广到‘广大男青年’身上。”
接着,于果问系统:“都录下来了吧?”
系统回答:“绝对没问题,您的所有活动和五感所及,我都有详细的视频和录音。”
于果的这些想法,吴强当然是不知的,他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当时,学校里有几个著名的男生在追求袁琪,比如,后来成为本校三大级部主任的顾健、高见和曲剑,他们都是当年学校的学霸和才子,从学习成绩到各类艺术也都各有所长。
“当然,他们做不到能像袁琪那样样样精通了。这就好比,金庸《射雕英雄传》里,五绝各有所长,但除了武功之外,天文地理,医卜星象,五行八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全才,却只有东邪黄药师一个。”
吴强的话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惊异,于果听到了顾健、高见和曲剑的名字,顿时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吴强兀自说着:“当然,还有其他著名的男生,比如说,初得开的父亲初能干,是全校著名的体育明星,在体育方面是样样全能,而且还练了一身武功。还有其他诸如谭元涛,鲍克柔,这两人是学校里著名的调皮捣蛋鬼,类似于现在的小混混吧,但又不太一样。”
于果的疑问积压得太多了,只好打断,问:“初得开的父亲?他不是当兵出身的吗?还有谭元涛和鲍克柔,这两个名字,可从来没有听说。”
吴强的眼珠子依然呆滞,机械地回答道:“初能干正是因为袁琪事件,才靠家里的关系,跑到云南当了兵。顾健、高见和曲剑都是不可多得的学霸和才子,曹中枢爱惜人才,觉得以后学校也离不开他们,就千方百计保住了他们。至于谭元涛和鲍克柔,都已经死了……”
于果顿时感到事态十分严峻,便肃然问:“你从头说。袁琪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耿晓峰又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吴强说:“本来,学校各方面已经谈妥,曹中枢终于将学校收购了,出价也不低,最重要的是,在原先的孔校长的坚持下,学校在大量招聘人才的同时,并没有解散其他的人才,而是将孔校长返聘为副校长,继续留校指导。
“其他的老师也一个没少,都继续留下来教学,保住了他们的饭碗。要知道,这些老师很多都是中专或者大专毕业,在那个时候,已经无法跟师资力量都是本科甚至研究生、甚至名校本科、研究生聚集的富裕高中相比了,这时候还能给口饭吃,还真是相当不错了。
“看上去大家都皆大欢喜,谁都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因为面对这样的金钱效应,各方面都打点好了,谁还能有何异议?人人都赞颂曹校长特别慷慨,相信在曹校长的带领下,一切会变得更好。
“但是,很快,曹中枢开始大兴土木,扩建学校,那时候对土地管理得也不是特别严,郊区的政府就是这样,你出钱,我就让你搞。时间长了,曹校长将学校扩充为原来的三四倍大小,虽然也建了不少教学设施,比如实验区等等,但大多数还是对外出租赚钱,甚至自己做生意。
“孔校长等原来的教职工渐渐有了意见,起初他们不敢说,也不方便说,因为毕竟自己能继续吃这口教育饭,也都是人家曹中枢可怜自己,自己到别的地方绝对没有竞争力,教小学也够呛有人要。
“可后来,曹中枢把这个私立学校当成了敛财工具,除了学费之外,经常以各种名目收钱,学生们只能服从,因为他们的明天被攥在曹中枢的手掌之中。那个年代,学校对学生来说是天一般的存在,老师们至高无上,而校长更是终极存在,考上大学也是唯一的人生出路。
“至于家长们,更加是敢怒不敢言,他们大多都是打工者,就算真的靠辛苦攒了点钱,也都极其不容易,可以说是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但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比自己美好的明天,所以也只能继续忍让。
“再后来曹中枢越做越大,甚至开始经营了放高利贷生意,那时候这个生意是交给他当年一起贩毒的一个小兄弟做的,这个小兄弟就是游辉,此人算是他真正最信任的心腹。名义上我和游辉是并列的左右手,实际上曹中枢更加信任游辉。而刘作业则和曹中枢是合作关系,不存在谁高谁低。
“在很多方面,曹中枢还要仰仗刘作业呢,所以从刘磊很小的时候,曹中枢就对刘磊特别好,而且有意培养刘磊学武,虽然曹中枢这人道德很败坏,但不得不说,他看得很远。游辉带着初能干、谭元涛和鲍克柔等人去放贷和要债,就跟现在他正在让刘磊带着于爱国他们去干活,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孔校长等人还真就坐不住了,他们对曹中枢起先的敬佩和感激之情渐渐消磨殆尽,那个时候的人还是讲良心,大义比小恩小惠更重要。他们虽然明知道一起明着提抗议说不定会丢饭碗,也不愿意丧失一个教育工作者基本的原则性和价值观。
“于是,他们一起找到曹校长,希望他把重点放在学习成绩和教育学生品德这方面,不要再不断地把学校以及学校的土地当成是积累财富的工具了。之前,他们以为曹中枢就算并不接受,最起码还不会跟他们翻脸,因为曹中枢以前都是一副很和善也很好说话的面孔。
“可这次曹中枢却突然变脸,他的身边聚集了一大群凶神恶煞的打手。曹中枢说,你们爱干就干,不干就滚。孔校长受不了这份侮辱,当时气得心脏病发作,捂住胸口,其他老师们也都只能选择了隐忍,因为谁也不想没了饭吃。
“终于有一天,事情走到了极限。曹中枢将贷款正好放给了一个学生的父母,但那对父母一时资金周转不灵,不能及时还钱,曹中枢就让游辉直接把那学生抓起来打了一顿,再叫那个学生去跟起父母要钱。
“孔校长得知这件事后,怒不可遏,冲进校长办公室,坚决要曹中枢赔偿、道歉,并且保证永远不再放高利贷。曹中枢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凶相毕露,充满恶毒地对孔校长凶残地辱骂甚至威胁。
“孔校长心脏本来就不好,这次急火攻心,又听到曹中枢如此**,真的无法承受了,就捂住胸口倒下了。这次倒下,就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孔校长的家属怒不可遏,前来讨说法,但却在一大群手持刀棍的地痞流氓面前,充满遗恨地退却了……”
0604 美女与色魔
于果听到这里,也不禁为之黯然。尽管他纵横历史,见过多少惊涛骇浪,可基本的正义感让他永远不会对这类事情无动于衷。
于果问:“这事应该还有一大串后遗症吧?”
吴强回答说:“是。虽然曹中枢也给了孔校长家属一点钱,但却不像以往那么大方,而是只给了一点儿象征性的钱,并表示这不是赔偿,而是同情金。孔校长的家属也无可奈何,并且在生活中多次遭人盯梢甚至明着威胁,哪敢再闹腾?
“这是一件大事,但却算不得谋杀,毕竟曹中枢没有动手打孔校长,不存在任何暴力导致孔校长的死亡。况且,曹中枢何等的能量,有刘作业相助,再加上本地的公检法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谁能奈何得了他?
“但的确,出现了很多后遗症。孔校长的追悼会上,只有原本学校被收购前的部分老师和一小部分学生参加。那些老师很快就遭到了报复,孔校长一死,曹中枢再无顾忌,直接开始进行考核,以各种理由除掉了孔校长原来的教职工们。
“其实,非要说起来,孔校长原本的‘党羽’里,虽然学历高的很少,但都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也培养出很多优秀人才,甚至有将自己的教学心得出书的,也获得过各种教育界的荣誉,就算比不上曹中枢后来招揽的高精尖,但最起码比曹中枢手下的关系户强太多了。
“至于评职称的问题,尽管学历可以后来在职读,并且渐渐考取,可到底聘不聘用你,决定权就在单位了。曹中枢说让谁提工资就让谁提,谁也没有能力改变。再说,这学校毕竟也是曹中枢的私立学校,他可以随便大刀阔斧地改弦更张,法律也管不了。
“但曹中枢掌管学校后的教职工,无一人来参加,这也不光是不敢的问题,也是因为他们对孔校长没感情,最重要的是他们每年靠曹中枢分红,孔校长非要阻止学校搞经营,企图断了大家的财路,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他们都觉得,孔校长死得好。
“那部分参加追悼会的学生们,也受到了打压和不公待遇,很多人都后悔了,但最起码有一个不后悔,这就是袁琪。袁琪一般都是级部前三名,全面全能,学校要靠她参加各种比赛获得荣誉,因此曹中枢不但没有收拾她,还要尽量拉拢她。
“袁琪家境本来贫寒,全靠孔校长一路资助过来,找回了自信,尽情施展了才华,所以,袁琪对孔校长的感情就像对父亲和爷爷一样,绝不容有一丝一毫的玷污。在她看来,曹中枢逼死了孔校长,自己与曹中枢,不共戴天。
“因此,袁琪就开始了漫长的‘坚决不配合之路’,这给学校也造成了相当的损失。曹中枢十分愤怒,想要惩罚她,但当时曹中枢还没自命为神的代言人,反倒是袁琪是学校里的女神,人见人爱,男生们几乎都是她的拥趸,盲目收拾她反而会引起众怒。
“袁琪也毕竟年轻,不知收敛,更加变本加厉,甚至到处宣扬曹中枢这新一代校领导的贪财和卑劣。终于,曹中枢动了真怒,确实想要对付她了。不过,这只是外人所知道的原因,内因只有游辉、我,这几个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了解内幕。
“曹中枢特别好色,他的权力欲望和金钱欲望已经得到了满足,其他方面的欲望自然就要相应膨胀起来了。学校里好几个女学生学习成绩不好,但长相不错,都靠出卖色相后,退学,由曹中枢通过关系安排到不错的工作岗位上。
“这件事,孔校长生前也有所耳闻。但孔校长这人是老知识分子,比较迂腐,没抓到真正证据,也不能随意指控,并且他对曹中枢还是以劝诫为主。当然,也因为这种男教职工和女学生有苟且之事,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孔校长这人即便知道也张不了这个嘴。
“很快,曹中枢就把贪婪的目光盯上袁琪。可是,对于袁琪,他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他的魔爪不知道该往哪里深,因为袁琪各方面都太优秀了,样样自给自足,从不需要任何帮助。曹中枢只要不干预,袁琪考上好大学,有个好前途,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因此,曹中枢借口袁琪总跟自己对着干,就找了个时间让袁琪到自己的办公室,说了几句话就动手动脚。袁琪本来就看不起曹中枢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奸商,被曹中枢摸了之后更加怒气勃发,甚至还打了曹中枢好几拳,然后成功跑脱。
“曹中枢向来要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虽然现场没有第二个人,可袁琪给他带来的耻辱感,使得他的怒火远大于袁琪。但他到此为止,除了早年贩毒之外,还没有干过能杀头的罪过,也就是放放高利贷,打打擦边球,并不敢杀人。
“而且,考试成绩很难做手脚,尤其是高考,全国统一考试,曹中枢哪能控制得了袁琪的卷子?更何况,以袁琪的水平,哪怕就是高考失利,错失了清华北大,也能够上省会的一流大学,加上她全能全才,秀外慧中,未来仍然一片光明。
“曹中枢决不允许这事发生,他决定,要从另一方面下手——搞坏袁琪的名声。他故意找人散布袁琪的坏话,说袁琪表面上很清纯娇憨,其实寒暑假在校外当鸡,赚了不少钱,很多人都光顾过。
“曹中枢也真的做得很小心,从来不在网络上发这类新闻,以免被袁琪的家长告了,说是在造谣诽谤,他只是让整个大荒镇的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袁琪在外面不检点的行为。很快的,就有不少人对袁琪指指点点了,甚至暗恋她的男生们也都叹息着望而却步。
“袁琪起初并不知道这些事,只还是我行我素,时间长了不反驳,三人成虎,大家都信以为真了。袁琪在外面也的确做家教,甚至兼职做设计,凭着高智商赚钱,也舍得花,买包买化妆品,都不是什么名牌,但一般学生买不起。
“她认为女人就应该趁着年轻漂亮打扮自己,对得起自己的青春,尤其是她这样的美女,要对自己好一点。因此,尽管穷,她也舍得装点自己。当然,前提是她凭着兼职已经往家里经常寄钱了,只是他人不知道而已。
“可就是这样,袁琪在做家教时从各个不同的房子里出来,被很多人见到过,误以为她现在成了专业鸡,到处出卖自己,越说越玄乎,很快就人人皆知,曹中枢的目的,就真的达到了。当袁琪也听说了这些,问自己的闺蜜,发现大家都听过,气得差点晕过去。
“很快,袁琪被孤立了,准确地说,是她自己的铮铮傲骨,使得她自己干脆疏远了所有的朋友,她的傲气不允许她还跟相信谣言的人在一起生活,因此,她的性格也渐渐孤僻起来,更怪异了。
“时间长了,新来的新男生们一来学校就见识到了这个惊为天人的传说女神,但却觉得她太过傲慢,异常高冷,对她都有点意见。而袁琪是不屑于有任何辩解的,继续我行我素,除了继续保持好成绩外,再不跟学校里的人交流。
“曹中枢故意又让袁琪到自己办公室,袁琪虽然很有防范意识,却因为曹中枢毕竟是校长,不得不再一次硬着头皮前往。曹中枢故意说,一年半以后高考,自己在袁琪的学生档案上真不知该怎么写,因为外面人人都说袁琪不自爱,生活放荡,就算成绩好,也不是个好学生。
“曹中枢还装模作样地叹气说,自己本来也是很喜欢袁琪的,可是袁琪却偏要堕落,因此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只能凭良心,把事实写到档案里。袁琪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这一切都是曹中枢在幕后唆使,怒不可遏。
“袁琪不是性格冲动的人,但她也绝不隐忍委屈,想到种种因为漂亮和沉默就被强行附加在身上的卑劣谣言,她一怒之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将曹中枢的脑袋砸出了血。曹中枢在大荒镇说一不二,名义上是校长,实际上与黑道老大无异,哪能受得了这口气?
“因此,曹中枢立马喊来了我和游辉,要开除袁琪。袁琪毫不示弱,说要到外面告他,并且还说保留了当初曹中枢胡乱摸她的录音——当然,这就是后来曹中枢搞封闭式学校,不允许上网,收缴学生手机等等行为的源头。
“曹中枢怎么能容忍一个学生踩在自己头上?而且还是个女流之辈?于是,曹中枢当场起了杀心,让初能干、谭元涛和鲍克柔抓住袁琪,将其手脚捆住,嘴巴塞住,抓到后面的小树林。
“老实说,初能干、谭元涛和鲍克柔,都喜欢袁琪,但都不是真正的爱,而是纯粹的欲望。他们并不知道袁琪的名誉是曹中枢故意散布谣言败坏的,但听说了袁琪兼职援交时,他们略感失望之余,也松了口气,觉得既然如此,可以花钱找袁琪玩玩。
“所以,别说是曹中枢经常分红笼络他们死心塌地地效忠,就算曹中枢不给钱,他们三个也觉得,玩玩袁琪,不算什么,又不是杀人,给点钱不就行了?既然在外面是做鸡的,那么,给谁玩不是玩?他们并不认为,这是犯罪。
“袁琪被他们强行拖到小树林,那时候,小树林还是开放式的,但学校人人都比较忙,这是高中,不是大学,谁也没工夫到小树林里来散散心,何况这是一个飘着雪花的冬天?周围根本没有人。”
0605 屌丝重生为死神
吴强继续说:“曹中枢大手一挥,要他们把袁琪给干了。起初都面面相觑,没有谁敢进行第一步。但游辉是曹中枢的死忠,二话不说脱了裤子就做了,然后看着我。我不敢得罪曹中枢,只能象征性地抽了几下,也没射。这其实不能算是犯罪吧?我也是被胁迫的!他们都射了!”
于果的脸色格外阴沉,如果不是在催眠吴强,而且自己暂时不能暴露这些原因的话,自己真想现在就把吴强的脖子拗断。
好在他远非常人所及,情绪也能得到控制,便深吸一口气,问:“你有没有罪,以后自有公断。接下来呢?”
吴强呆滞机械地回答:“接下来,就轮到早就急不可耐的初能干、谭元涛和鲍克柔了,他们三个疯狂地扑上去,把已经痛不欲生的袁琪继续暴力摧残。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身体壮,耐力强,足足将袁琪折腾了四十多分钟。
“这些行为正巧被顾健、高见和曲剑这三个从教务处回来的学生干部看到了,他们全都呆住了。可是,他们不但是学霸,也是很会做人,很通人情世故的,知道不能说什么,只是呆若木鸡,然后忽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有说有笑地走开。
“但他们自以为这样做很聪明,曹中枢却一脸阴沉地叫住了他们,让他们全都过来试试,他们也只是犹豫了一阵,就都答应了,因为学生很难在极端条件的一瞬间思考清楚,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他们还不成熟。可他们都清楚一点,那就是:曹校长掌握他们的命运。
“这个时候,袁琪已经有些痴痴呆呆的了,她的精神被摧残的程度比身体更甚,就算到此为止,也不可能再修复这种创伤了。顾健、高见和曲剑虽然身体素质不如初能干、谭元涛和鲍克柔,但他们怎么说也很年轻,又折腾了挺长时间。
“最终,曹中枢挥了挥手让大家停下来,但却吩咐游辉出去一趟。等到游辉回来,却拿了一桶油。曹中枢虽然早年靠贩毒得到原始资金,但真正做生意的第一桶金却是发迹于做加油站,当时仍然经营。
“当所有人看清楚游辉拿着的是汽油的时候,全都惊呆了,相顾骇然。曹中枢说,袁琪虽然家境贫寒,但在学校大小也算个名人,要是告大家强奸,大家的前途都完蛋了。众人之前都贪于欲望,把一切抛诸脑后,这时候想起都射在了里面,那就是证据!
“游辉二话没说,就开始往袁琪身上倒汽油,袁琪虽然痴呆了,却也知道生死,恐惧得大呼小叫起来。游辉倒了一些,就递给我,我只能也跟着倒,然后再给下一个。一时间阴风惨惨,我们九个人,除了曹中枢之外,都倒了汽油。
“曹中枢最后划了火柴,当即将袁琪点着了。袁琪嘴巴被堵住,只能疯狂地用嘴的缝隙发出惨叫,惨绝人寰啊……我们感觉她的嘴就是地狱……最后,她被活生生地烧成了一团焦炭,但还是挣扎的姿态。
“曹中枢对所有面无人色的手下们说,此时绝不可以说出去,否则全都要枪毙,只要大家精诚合作,以后不但有钱分,还前途无量。他也的确没撒谎,没有一个人知道袁琪去哪儿了,都以为是突然失踪了。
“当时还不是封闭式学校,谁都可以走读,所以袁琪未必是在学校里失踪了,而是有可能在外面失踪的,家属报警也找不到人,最后伤心失望之极,就告曹中枢。但这也没用,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
“况且,社会上到处传扬着不利于袁琪的谣言,甚至后来形成了一种直观的概念,一说起袁琪的死,大家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女生,到处将身体卖给校服控的猥琐嫖客,终于有一天被猥琐嫖客所杀,嫖客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曹中枢在官场上的背景人物刘作业,这一次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干干净净,曹中枢甚至没付出任何代价,就这么顺利地过去了。袁琪虽然也有传说是在学校里失踪的,但谁也拿不出证据,更不敢明着说,以免得罪曹中枢。
“换句话说,以前孔校长死了,曹中枢还象征性地给点儿同情金,而到了袁琪这里,什么也没有。后来,我和游辉被提拔成副校长,顾健、高见和曲剑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被送到本校当老师,也都是曹中枢安排的,算是作为回报吧。
“别忘了,本校有各种各样的生意,包括放贷业务,这些心腹可不单单是外表上的教职工身份,而是每年都有分红。看似不起眼,在郊区教书,但给个教育局科级干部的职位也不换。至于初能干,家里怕出事,就早早去云南当了兵,后来送儿子来读书,也是相信曹中枢会给予照顾。
“后来刘作业因为贪污腐败倒台,家道中落,那时候跟曹中枢的处境就颠倒过来了,他得求着曹中枢,而曹中枢则如日中天。曹中枢收留了刘磊,并作为心腹,这也不单单是知恩图报,也是怕刘作业家用袁琪的事做筹码,威胁曹中枢。
“换言之,曹中枢其实也并不相信刘磊,别看号称是义父和义子的关系,曹中枢其实就相信他自己,所以他也只玩弄女性,并不结婚,大概他除了及时行乐外,也自己明白自己做了太多恶事。如果一旦有家庭,就会遭天谴吧。
“但是,事情并没有平静,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还有一双眼睛在小树林外死死地盯着我们,那个人就是耿晓峰。耿晓峰的性格,就跟现在那个梁永和老师差不多,瘦小、懦弱、学习和体育都极差,没有任何艺术细胞,一无是处,平时都是被坏学生捉弄的对象,全校的笑柄,老师也很厌恶他。
“可他也有自己的女神,就是袁琪。尽管袁琪根本只跟他说过几句话而已,而且是同学之间的平常交流,可他能咀嚼半年,回味无穷。袁琪大概到死也不知道耿晓峰喜欢自己,当然,喜欢自己的太多了,袁琪不会记得耿晓峰。
“不过,耿晓峰就不同,他永远记得袁琪对自己展开的每一朵微笑,他只在自己的五脏六腑内部交流对袁琪深沉刻骨的爱。他平时虽然逆来顺受被欺负,但只要正好被袁琪看见了,就宁死也不屈服,哪怕被初得开、谭元涛和鲍克柔打得死去活来,也绝不求饶。
“袁琪后来也为耿晓峰说了那些混混学生很多次,那些学生因为喜欢袁琪,也就没有继续打耿晓峰,只是背地里照打不误。这对袁琪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个日常,耿晓峰却永远记在心里,永志不忘。
“后来,袁琪的名声被毁掉了,整个人陷入孤僻。原本也孤僻的耿晓峰就更加难过了,他别的不行,手却很巧,做了很多好玩的小手工,都趁袁琪不在放到袁琪的书桌里,永远匿名,指望偷偷趴在窗外看到袁琪的笑容,就足够开心一辈子了。
“那天晚上,耿晓峰也是偶尔经过,却亲眼看到了这一幕足够将他的心杀死的恐怖惨剧,眼睛要滴出血来。耿晓峰从那一秒开始,挤压多年的怨恨量变引起质变,就此彻底改变了他的性格。他一言不发,就这么硬撑着看下去,然后决定了复仇。
“他知道自己很弱小,不能声张,否则自己也要送进去。他不怕死,可就怕白白死了,不能为袁琪报仇。而且他也知道,在这个社会,哪怕穷其一生搜尽证据,也不可能将曹中枢这样的权贵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他必须走自己的道路。
“可办法不是说想就能想得出来的,他只会做手工活儿,但他实在想不出怎样用这个特长为袁琪洗冤和复仇。可也许是老天爷开眼,这个时候教育界提出要增强学生体质,于是轰轰烈烈地又一场军训开始了。
“往年高一开始都有军训,但那都是象征性地喊号子走正步。但这次,部队传授的都是野外生存的技巧训练,并且让学生们都在大荒山露营,实地讲解。很多喜欢闹腾的混混学生却受不了这种硬汉训练,呕吐、闹肚子,各种不舒服。
“反而是耿晓峰,用坚强的意志克服了各种原本他根本做不到的训练,他体能不怎么样,但却从此开始勤练不辍,最终竟然也能练得一身肌肉。但在当时,部队教官最为惊讶的是他对野外生存技巧的掌握。
“每每教授一样技巧,耿晓峰都是第一个学会的,部队教官就像捡到了宝,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忍不住也倾囊相授。耿晓峰更是明白,原来天生我材必有用,自己终于在这里发了光。
“他更加虚心求教,一个好学一个爱教,很快,耿晓峰就成了成绩最好的学生,甚至可以说,将第二名甩得远远地。从那时候开始,没有人再敢嘲笑耿晓峰,耿晓峰随身带着刀,随手一个飞刀就能在近距离百发百中,射箭、游泳、攀登、爬树……可以说成为了第二个全能奇才。
“再加上耿晓峰本来就精通手工活儿,他自己做出来的野外生存物品,比教官制作得更加美观和实用,连教官都不由得由衷夸赞,说耿晓峰上辈子一定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不甘寂寞才转世的。
“耿晓峰从心里感激这几位教给自己一切的教官,我不是他,无法时刻揣摩他的心理,但也能猜得出,他并不想做个优秀的特种兵,那不是他的志向,他想要做的,就是连我在内的九个人的死神!”
0606 雪山魔影
吴强接着回忆:“这事过后,很多人都忘记了袁琪,甚至当年的肇事者,也感到这是一场梦而已。也都没人再关注耿晓峰了,因为军训一过,耿晓峰继续低调,只火了一个星期左右,还是重新归于沉寂,甚至还像以前一样,被老师嘲讽,被坏同学欺负,一切如常。
“又是半年,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就像现在一样,就像今天一样。体育课上,耿晓峰又回到了当初蠢蠢笨笨的样子,甚至连个前滚翻都翻不过来。谭元涛甚至大笑着一脚踢过去,将耿晓峰踢成一个西瓜。
“可就在此时,谭元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眼球暴凸,捂住自己的喉咙,不住地喷血,血花四溅。等同学们都反应过来了,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耿晓峰从他喉咙上抽出刀,接着就冲着鲍克柔追过去。
“鲍克柔见大事不妙,掉头就朝后跑。耿晓峰却很快攀爬到房顶,原来,昨晚他在这上面偷偷放了一张自己做的弓箭,于是瞄准了鲍克柔,一声冷笑之后,一箭射出,正穿透了鲍克柔的喉咙,又是一招毙命!
“不但如此,耿晓峰虽然不与人交流,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的飞刀和箭头上都用毒蛇的毒液涂过,即便是只射中了皮肤,只要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照样是必死无疑。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学校的规则里,只准用拳脚单挑,决不允许用武器的原因。
“耿晓峰本来是打算先杀曹中枢的,只是我们这些校领导有层层保护,他实在难以接近,所以打算先挑容易的杀。顾健、高见和曲剑虽然也是学生,但都是学生干部,环绕者众多,而且总和老师在一起,相比之下,还是成天欺负自己的谭元涛和鲍克柔更容易先杀掉。
“反倒是初能干因为当兵去了,躲过了这一劫。那时候,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多保安,可是曹中枢手里还是有二十几个打手的,只是制服不统一不正规,更没有什么好的装备,但打架足够了。他们冲过来的时候,耿晓峰早就跑了个不见人影。
“接着游辉的副校长办公室突然出现了很多毒蜘蛛和毒蛇,好在游辉身手矫健,马上跳上了窗户,这才免遭厄运,想想还是后怕。我们都吓坏了,当晚都睡在一处,时刻防范。这时候除了底层的教职工外,我们仨和顾健、高见、曲剑都意识到,耿晓峰是真准备杀我们报仇了。
“从此之后,一夜又一夜,耿晓峰白天躲在小树林,晚上就来偷袭,主要还是以射箭、飞刀和放有毒动物为主,因为只有在野外他才能发挥得更好,在学校内他自己也被限制了。可他还是像暗夜里的死神先行官一样,随时都能来夺走我们的性命。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大家都被折腾得生不如死,学生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我们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梦到一条毒蛇张开大嘴,或者耿晓峰射出了致命的毒箭或者飞刀。曹中枢组织保安去搜山,可谁敢去?给多少钱也不去!
“当年那些为曹中枢收账的混混们,平时纹龙画虎,耀武扬威,作威作福,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谁也不愿意把生命搭上去。很多人别说进小树林了,就算靠近小树林,也都吓得瑟瑟发抖,双腿发软。最终,曹中枢还是决定报警。这次报警得到了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视。
“虽然曹中枢没有说明耿晓峰杀人的原因,但破案和追究原因也不是他的事,再说,本地公检法都是他的好朋友。更何况,那个年代,突然因为精神压力大开始杀人的暴力犯越来越多,警方自然也认为耿晓峰就是其中之一,充其量就是应试教育负面的悲剧产物罢了。
“警方开始了地毯式的搜山,但毫无效果,估计耿晓峰不是激情杀人,而是早有预谋,所以十分冷静,面对全副武装的警方,他是不愿意去正面应对的,他的目的是好好活着,继续杀人,直到杀光我们这些仇人,在这之前,他决不允许自己有事。
“但说毫无效果也不对,警方发现了小树林内部有一处临时建起的白色墓碑,上面写着‘永远的爱,袁琪之墓’,警方立即警觉起来,盘问曹中枢。曹中枢只得说,这个耿晓峰一直暗恋袁琪,袁琪失踪后,耿晓峰把责任归结在学校头上,因此打算报复学校,报复社会。
“警方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因为耿晓峰确实也没显现出具体要杀的目标是谁,到目前为止,只是把经常欺负自己的两个人干掉了而已,这也赖不到曹中枢头上。可是唯一的疑问是耿晓峰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动手。
“当然,警方就算有怀疑,也拿曹中枢他们没办法,即便知道曹中枢他们放高利贷,恶名昭著,但也没有证据,只得作罢。即便本地公检法都是曹中枢的好朋友,可一旦市公安局发现了什么,本区的公安局和派出所可是保不住曹中枢的。
“曹中枢和我们都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耿晓峰和袁琪一样,喜欢实干,不爱耍嘴皮子,否则一旦在墓碑上写下了我们的罪恶往事,那就成了最好的证据。但我们也知道,袁琪在耿晓峰心里是至高无上的,他也不可能写这些来玷污袁琪的名声。
“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季,在没有任何监控,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发现的前提下,警方连续组织了好几场搜山,却全部以失败告终,毫无结果。上头着急结案过年,便也只得匆匆结案。
“大家就当耿晓峰已经冻死了,事实上,这么冷的天,胶东是个雪窝,大雪封山,除非耿晓峰进化成了狗熊,不然也得死,就算耿晓峰的意志再坚强,野外生存技能再怎么厉害,也总得遵循客观规律吧?
“这事最后闹得,相当于本地版本的东北二王或者白宝山,二十二年前,本地人都知道此事。但当时网络还只是雏形,新闻传播全靠茶余饭后的谈资,胶东五区还没联合,市中区自诩为正宗胶东人,认为养马区属于乡下,所以养马区的这段恐怖新闻,并没有得到特别大的传播。
“再后来,学校因为这一系列的事件,制定了一些其他学校都没有的规定。比如,完全封闭学校,没有网络,没有娱乐,让学生互相监视,互相检举,互相揭发,以学生控制学生。
“哪怕要选择合适的学生培养为手下,在进行老大单挑时,也决不允许使用武器,甚至学生们的日常里,也不允许任何人带哪怕一把小刀,甚至打磨得很锋利的眼镜腿和梳子。更不准去小树林,从此以后,小树林成为了永远的禁地。这就跟监狱很相似了。
“袁琪的事件因为耿晓峰的杀戮而急剧发酵,在两年之内仍然广为传播,并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版本,甚至不止一个人,不止一次看到了袁琪的鬼魂。曹中枢没办法,想出了一招——把自己神化,自称为神的代言人。
“这种行为看起来很好笑,但在当时,很多人开始选择信仰一些宗教时,魔(邪)教开始抬头了,只不过曹中枢把这包装得很好,显得十分正气凛然罢了。很快,曹中枢就在后来的十年内成为远近闻名的‘天枢大法师’,捉妖抓鬼,驱邪魔赶僵尸,无所不会。
“他建立起的这套以崇拜他自己为基本目的的神权统治,经过几代学生的传播,总算也有了效果,渐渐名气大了起来。学校从此以后也再没有什么鬼怪闹事了,因为曹中枢可以驱鬼,袁琪那么恐怖的厉鬼都被镇压了,更何况其他的小鱼小虾?
“从此,学校也就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并且一直稳固到了今天。在这期间,曹中枢几次三番找人搜山,确定耿晓峰绝对不在大荒山上,这才决定在小树林里建立一个制毒的场所,自己制造毒品。
“对于一个贩过毒的人来说,即便后来走了正道,只要不是官二代出身,不在体制内,享受不到真正躺着挣钱的行业利润,那么,他的任何事业都没有贩毒来钱快,没有贩毒更加吸引人。
“于是,他在小树林深处,大荒山靠近学校的一处地下,从外面请人修建了一个地下的堡垒,好几处通道,机关特别先进。在那里面,他研究和实验各种制毒方法,虽然也获得了一定的成功,毒品质量却并不稳定。
“直到最近五年内,他把目光投降了海外,以萧博士为首的几个学问满满却苦于没人赏识的苦逼海归,走进了曹中枢的视野,曹中枢觉得,他们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最佳人选。果然,萧博士不负众望,经过辛苦两年研究,终于能保质保量地稳定提供优质毒品了。
“毒品卖到南方,很快就受到了广泛的好评和回馈,供不应求,曹中枢用了两年时间,将自己在南方的整条毒品销售链打造得十分精良,并且形成了一张完善的毒品销售网络,成功铺好,钱自然也就大把大把如同流水地到了曹中枢的腰包里。
“真如果排全市富豪排行榜,他绝对能进前五十。曹中枢对他和他的团队非常看重,并且也真的出手大方,分红很高,对我们这些老将,也一样舍得给钱。所以,我们也都跟着他死心塌地地干。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内容……”
讲到这里,吴强的声音低沉下去,因为他的回忆已经到了尽头,喃喃地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才得知耿晓峰还活着,而且卷土重来,重新带来恐怖……”
于果心想:“谷强这帮人,还是没跟我说实话,当年这么大的事,他们就算没从警,难道还不能从档案中得知?鲁正义,段金锋,作为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就更不应该隐瞒我!”
章节目录 0607 黑夜双煞
于果知道,该了解的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从吴强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他更需要的是掌握当年的事实真相,这才是催眠的真正意义所在,单纯的录音,尤其是在吴强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也是算不得合法证据的。
于果重新对吴强的催眠进行了“善后”,吴强白眼一翻,躺到床上呼呼就睡熟了。于果给吴强设定了记忆,等第二天早晨起床,吴强就只能记得这是一场梦,相当于重新回忆了一遍当初的历史,并无其他异样。
次日,刘磊率众开始搜山。大荒山虽然不算什么名川大山,可是想凭着他们这二十号人左右完全搜罗一遍,一天的时间肯定不够,只要耿晓峰熟悉地形,那就完全可以跟他们绕圈子,打游击。
再说,胶东是雪窝,总是飘着雪花,也增加了寻找的难度。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寻找活动的东西,寒风呼啸,吹得睁不开眼睛,这比在绿树丰茂的炎炎夏日搜山,更加困难。
好在也正因为是冬日,刘磊等人可以穿得厚厚的,并且尽量不外露肌肤,头顶上还戴着不知从哪儿买的钢盔,远远低看上去就像一群冬日深入苏联境内的德军。
这样一来,耿晓峰没有十足的把握,一般不敢射箭,一旦不中,自己就有暴露的危险,刘磊他们的枪就能把耿晓峰打成筛子。
因此,搜了整整一天,也没有结果,大家也就回来了。
然而,白天没什么事儿,却不等于晚上一样安全。当晚晚饭的点儿,于果正在排队打饭,却看到刘磊等人杀气腾腾地从外面回来了,那种感觉很像末世基地的百姓迎接外出求救和打猎的本基地战斗人员。
于果迅速躲避在暗处,装作若无其事,心里估摸着,刘磊他们应该是一无所获。
学校最后一堂课在十点钟结束,学生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陆陆续续返回宿舍,打水洗漱半个钟头,十点半就必须都在宿舍里,宿舍还允许亮半个小时灯,十一点就统一熄灯睡觉了。
当晚,事情就发生了。
熄灯号还没吹响,伴随着一阵阵的惊叫和随即而来此起彼伏的吵嚷,宿舍的门都打开了,外面保安们的强光手电也汇聚在一起,如同白昼,像极了鬼子岗楼的探照灯。
保安们见很多学生都走出来了,纷纷呵斥道:“看什么?滚回去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一连几天发生的怪异事件,令学生们都始终处于极大的恐惧和不安中,袁琪的传说再度流传开来,并且越演越烈。所以在这一瞬,他们对于女鬼的害怕,远远胜过对保安们的恐惧,便都不约而同地打开了宿舍门,在外面聚集。
吴强和游辉带着三大级部主任出现了,忙不迭地现场做了一番稳定人心的演讲,当然,其中的内容主要也是连威胁带吓唬,这才使得学生的恐惧天平稍稍对齐,达到了动态的平衡。
顾健猛然一招手:“行了,大家快回去吧!我向大家保证,我们一定要找出这个装神弄鬼的……”他脚下突然一滑,摔倒了。
这让他感到十分狼狈,但是,他也的确足够幸运。
还没等说完,只听“飕飕”一声轻响,虽然被嘈杂的声音给掩盖了,但造成的实际效果显而易见,顾健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个表情,吴强、游辉、高见和曲剑都再熟悉不过,他们想起了当初鲍克柔暴凸的眼珠子,以及将其喉咙穿透了的一支毒箭。
此时此刻,顾健捂住胳膊,嗷嗷两声大叫,胳膊从小臂开始就变了颜色,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毒箭被折断成两半。幸亏他摔倒了,不然,按照这一箭的准头,一定是能精准无误地刺中喉咙的。
学生们的恐惧感达到了巅峰,场面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家开始疯狂地拥挤、逃跑。
刘磊眼疾手快,抽出锋利无匹的大砍刀,狠狠一剁,接着连续几下劈砍,顾健疼得死去活来,晕厥和痛醒不断交替。刘磊接着立即给顾健止血,招呼人将顾健送到外面的医院,因为本校的诊所可治不了一个断臂的伤者。
可茫茫黑夜,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支毒箭?保安们纷纷退缩,刘磊激怒之下掏出了手枪,几个保安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车钥匙,将顾健七手八脚地抬上车。好在医院距离此地不远,有越野车保护,应该没问题,毒箭也射不穿轮胎。
于果看在眼里,第一次如此震惊,他在四下奔逃大呼救命的学生群体中一直抬头仰望天空,仔细搜寻那毒箭射出的来源,但他隐约只见一个黑影迅速闪入黑暗之中。
于果当即就决定,还是不追了。按照速度,如果他全力以赴,一定是可以追上的,但黑影如果其实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家伙,一下子混入数千个学生之中,怎么找?可他用这非人的速度追逐,却被有目共睹,到时候就真的暴露身份,甚至暴露自己的真实体能了。
吴强、游辉、高见、曲剑和刘磊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耿晓峰竟然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公开杀人,这也太肆无忌惮了!但是,茫茫白雪,茫茫黑夜,谁能找得到他?
他们拼命想要维持秩序,但秩序已经混乱了,学生们已经失去了控制,蜂拥到大门口,要求保安们开门。
校方隐瞒袁琪和耿晓峰的往事,但凡事没有不透风的,这事反而流传出很多怪异的版本,使得学生们更加惊恐。不但如此,大家并不知道杀人者到底是以什么人为目标的,所以尽管实际上耿晓峰不会伤害普通学生,可学生们眼见顾健被封喉而惨死,全都大乱了。
也就在此时,骤然有个中气十足的雄浑男声对着喇叭喊道:“各位同学!大家不要慌张!近期妖孽肆虐,让大家不得安宁,是我曹某人的疏忽!我以前只知道镇压当初害人的女鬼袁琪,因此在上一次驱魔仪式上只是针对这只女怨灵,却没想到她还有个同伙!
“二十多年前,袁琪是学校的败类女生,不学无术,在外面长期出卖身体赚钱,购买奢侈品来满足虚荣心。后来她无故失踪,多半是被嫖客杀害,可她家里人却坚决要学校负责,这是何等的荒谬?
“我本着同情的原则,主动给了她家属一些钱生活。但是,当时对她很有好感的另一个败类男生耿晓峰,更是偏激地把全校甚至整个大荒镇看做敌人,甚至不惜用飞刀和毒箭射杀同学。当时学校报警,警方地毯式搜山,却没有发现,因为耿晓峰已经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但是,现在耿晓峰的冤魂又回来了,他来解救袁琪的冤魂来了!他俩变成了黑夜双煞!这一次,他俩互为补充,邪恶的力量又大增!甚至还差点杀害了顾健主任!所以,之前是我疏忽了,仁慈了,以为他俩能早日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却没料到他俩如此冥顽不灵,居然还想杀害无辜的师生!这我能允许吗?
“可我向大家保证,我将再一次做法,举行一场盛况空前的最强驱魔仪式!到时候,我必然会用一半以上的功力,而不是像以往那样轻描淡写,这两个货色,我用不着使出全部功力,也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一般而言,曹中枢只要说到结束语时,声音必然抬高数段,现场必然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可是,眼下众人都被吓坏了,都怕那男鬼耿晓峰也在一旁窥视,自己要是明确表示信任天枢大法师,那么男鬼会不会立即用一支毒箭射向自己作为报复?
因此,响应者寥寥,没什么激情昂扬,曹中枢有些恼怒,可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忍住了。整个场面虽然安静,但总算不再混乱,被及时控制住了。
曹中枢大手一挥:“都去休息吧!驱魔仪式,就在本周末举行!我向各位教职工和同学们保证,这次驱魔仪式之后,一定不会再有任何冤鬼闹事!但是,顾健主任为保护大家而被恶徒射伤,学校会全力抢救,这件事谁也不准对外泄露!如果谁说了,那就不要怪我毁了他的前途!”
于果心想:“你也算是一代枭雄了,在关键时刻,还能用一张嘴信口雌黄,来稳定住数千人混乱的场面。但是,你现在话说得这么慢,周末如果进行了驱魔仪式,却还是没有收效,那怎么办?”
于是,他融进了其他学生群中,往宿舍走。
但是,高见迅速将于果叫住,并将于果拉到一边。于果一怔,又看到了曲剑也把初得开带了过来,同时带走的还有何蟾华、伍万里、佘思云三人,这是做什么?
于果预感到,今晚不止出了顾健被杀这件事。但是,他从被仲老三设毒计陷害进入看守所开始思考,一直到现在,已经捋顺清楚了绝大部分真相,只是他需要等一个契机,再全盘整理这个真相。可眼下看来,这个行为得提前了。
这一次,还是在曹中枢的别墅里,保安几乎全部围拢在外面,大多是曹中枢和刘磊的心腹,于果能看到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长长的自制火药枪,面目冷峻,严阵以待。四条大狗也都被牵了出来,暴躁不安地叫着。整个场面戒备森严,似乎随时都能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房间内,曹中枢坐在正中央的大沙发上,神色意味深长,背后一左一右,站着吴强和游辉两名副手,而刘磊和八个全副武装的壮汉则站在两名副校长的身后。
另外,还有三名年轻的女教师和一名年轻的男老师,男老师是梁永和,女教师中的一位是本校的女神路晨,于果见梁永和跟路晨都在,心下诧异,但表情却没有一丝改变,依旧不动声色。
章节目录 0608 疯狂的被害者
路晨当然也很专业,虽然对来者投以目光,但没有在于果身上多做停留。但梁永和却明显吃惊地看着于果,以为于果已经暴露了,可好在他这些天成长了许多,没有说话。
高见、曲剑带着于果、初得开、佘思云、何蟾华跟伍万里走了进来,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新生,男女都有。
别墅很大,尤其是客厅,连着餐厅和大阳台,面积都很可观,装下这么多人,也并不显得拥挤。
初得开最讨厌的人就是赵诚,此刻见赵诚不在,一脸幸灾乐祸:“关键时刻,赵疯子怎么没有来?”
可他的脸上突然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当即红肿起来,他又惊又怕,看着狼性十足的刘磊。
刘磊森然道:“让你开口了吗?现在是什么场合?学校领导们都在,有你胡说八道的份儿?给我闭嘴!”
初得开只得老老实实地捂着脸连声点头:“是、是!对不起!”
曹中枢开口了:“都坐吧。今晚上的突发事件,令大家受惊了。”他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有初得开的例子在先,其他人谁敢开口?
曹中枢笑了:“别那么严肃,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还没死人吗?除了生死无大事。不过,告诉大家也无妨,毕竟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顾主任确实没救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游辉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学校门口铺满了各种金属倒刺,车子一出去就扎胎了。谁也不敢下车去排除障碍,更不敢直接背着顾主任出门,因为很有可能耿晓峰躲在暗处,准备射杀。学校的诊所不足以救顾主任,他……很遗憾,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这里了。”
佘思云、伍万里、何蟾华等人,都是面如死灰,心下黯然,但也同时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校领导会把他们叫到这里。
除此之外,他也震惊于那个黑夜中射出毒箭的人,是如此地决绝,竟然把学校外面都铺上了路障。
如果是别的地方,哪怕是不算繁华的养马区其他地方,到了白天,自然会被来往的路人发现。
可是,大荒中学自成一体,全校封闭,养着凶神恶煞的武装保安,在本地称霸一方,又是有名的钉子户,还跟本地派出所勾结,加上这里很荒凉,反而不容易被人发现,反而害了自身,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曹中枢冷冷地说:“现在各位明白了吧?耿晓峰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个仇视学校、仇视社会的疯子。我把各位叫到这里来,是因为这一屋子的人,才是我真正信任的人。对你们我并不会说那些虚的。
“我,的确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兢兢业业的教育工作者,是个优秀的企业家,但并不是大法师。自从二十多年前袁琪死后,耿晓峰不分青红皂白疯狂杀人,我怎么说学生们也不肯镇定下来,我只有急中生智,装作会法术会神功,表演了一出镇压邪灵,大家才安定下来!
“把耿晓峰的实际情况说出来,反而会吓坏了大家!因为比起一个鬼来,一个真正的变态杀手,更会使得教职工和学生们恐慌!而鬼,最起码我可以宣称我能够驱鬼降魔,反而可以使大家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我为了什么?我是图那个虚名吗?不就是为了学校能够稳定,为了大荒镇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本校的老师们能安心教学,本校的学子们能安心学习,未来成为祖国的栋梁吗?我一片苦心,绝对不是为了宣传迷信!”
无论是不是真的被感染和震撼了,初得开、佘思云、何蟾华、伍万里等人,和梁永和、路晨等新老师们,都纷纷说一些“曹校长一心为公,心怀天下,莘莘学子无不感动,太伟大了”之类恭维之词。
于果却想:“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你最信任的人?我看都是你重点的怀疑对象才对吧?除了你这些老将之外,我们这些新生和新老师,认识你才几天?你是怀疑了新人,打算重点把大家控制住吧?”
但于果不理解的是,曹中枢是怎么会突然怀疑新人的,自己这边肯定是无懈可击的,除非路晨那边出了纰漏而不自知。不过既然事已至此,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以自己的实力,即便是梁永和、路晨这两个自己必须保护的朋友在场,自己也一样可以随时掌控全局。
当然,前提是那个跟自己实力相若、曾经装扮成女鬼的“异人”,此刻并不在这个屋子里。
曹中枢向后挥挥手:“把目击者带上来。”
大家正感到摸不着头脑,却见两个保安带着一脸惊恐的单慧走了上来。单慧还是那么秀丽清纯,可一张小脸因为过度地惊恐而吓得苍白,嘴唇也在不住地颤抖,牙齿剧烈打架。
因为曾经听说过曹中枢对待袁琪所做的那段邪恶的往事,于果误以为曹中枢对单慧进行了侵犯,那一瞬间陡然升起了一股怒火,但也就是几分之一秒内,他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重新归于冷静。
于是,于果故作惊异:“单慧?你怎么在这儿?”
梁永和也相当吃惊,脸色大变,他怕于果的真实身份被发现,校方用单慧作为威胁于果的筹码。此时此刻,梁永和虽然不知道学校领导层是一帮毒贩子,也最起码清楚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放高利贷,宣传迷信,光这两条就足以彻底玷污了教育二字。
曹中枢瞥了一眼单慧:“你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单慧惊魂未定地开了口,结结巴巴:“是……是赵诚非要约我晚自习出来见面……我不想……可他太霸道了,他现在也笼络了一大帮男生做手下……我也不想明着得罪他,就打算这次跟他说个清楚……
“他坚持要我当他女朋友,而且还不只是女朋友……他要我发誓将来无论是否考上大学,只要毕业了,就必须嫁给他,他也发誓要对我好……可是我不想嫁给他,我……我喜欢于爱国……”
路晨大惊,立马望向于果,好在她训练有素,并没有失态,而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于果。
于果虽然没想到单慧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还能说喜欢自己,心里很感动,但也为单慧的安危感到担心,便含糊其辞地说:“学生还是以学业为主。”
路晨心里波浪起伏:“你真是处处留情啊!虽然不能怪你,可你还是真可恨!这么小的未成年少女,你都勾引!”她当然不知道单慧上学年龄晚,其实早就十八岁了。
曹中枢看似若无其事,却极其威严:“别说那些没用的,说正题!”
单慧在南方繁华城市闯荡过,也算广见博闻,虽然曹中枢表面上是校长或者是什么大法师,但单慧已经很强烈地感受到他的邪恶气息了,吓得牙齿咯吱咯吱打颤,足足十多秒才镇定住,说:“我坚决不同意……他……他就火了,他说,本来还想质问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于爱国,没想到还没问我就不打自招了,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然后,他说今晚必须答应他,否则,他绝不会把我囫囵个儿交给于爱国的……我害怕了,以为他疯了……当然,他本来就疯疯癫癫的,这下更是疯狂了……我刚要跑,他就追上我,他手下那群男生嘻嘻哈哈,但也没有帮忙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赵诚喜欢独来独往,而且性格暴戾……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把飞刀射出来,一下子刺进了他羽绒服的胸部,顿时一股血就冒了出来,我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了。接着从房顶跳下来一个人,说:‘强迫女人,该死!’接着就去摁住赵诚,想要抽出刀来。”
于果听到这句,心口剧震,随后是一阵默默的叹息,心想:“赵诚……我已经尽力了。你……这可能就是你的宿命吧。”
初得开虽然很讨厌赵诚,但能看得出来,他还是没想到赵诚就这么被黑夜里的杀人狂用飞刀击毙,所谓兔死狐悲,他也能想象得出,这所被封闭的学校里的人的命运,自己也许也不例外,顿时脸色如同猪肝一般难看。
单慧接着说:“赵诚手下的那帮男生都是狐假虎威,喜欢聚集在一起欺负人,这时候看到赵诚死了,没救了,就当场全跑了……他们平时对赵诚毕恭毕敬,打水送饭,关键时刻却谁也靠不住……
“接着,外面的保安开始围拢过来,那人一看情势不妙,刀子卡住了,暂时也抽不出来,就一下子背起赵诚的尸体,几个起落就逃跑了。我能看得出,他身上的确有像威亚一样的钢丝……”
她说完了,依然脸色煞白。
曹中枢见全场一片沉寂,便淡淡地说:“各位,这家伙为什么射箭后不回收,用刀子就回收呢?恐怕是因为那些毒箭随时都能制造,但刀子却只有一把,而且恐怕会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他不得不把赵诚的尸体带走,哪怕一个大活人的体重限制了他的速度。
“但是,通过单慧同学所说,耿晓峰身上有威亚一样的钢丝,说明他真的采购了不少像样的设备,这次有备而来,杀伤力更大。至于飞刀,也许也不止一把,只是那一把有特殊意义,所以不愿意轻易抛弃罢了。
“现在,我们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各位已经完全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了吧?耿晓峰并不一定只是孤军作战,而且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要我们的命,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个,迟早会把我们都杀光……”
于果骤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个梦,一个面容并不固定的家伙,在不断嘲笑自己:“你抓不到我,我在暗处,你在明处,你抓不到我……”
章节目录 0609 我是卧底
正在此时,曹中枢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难道我们拿这个家伙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我不认这么认为。而且,这次耿晓峰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正是我们这块学校被地产商盯上的时间段,有这么巧吗?”
吴强讨好地问道:“您是说,地产商有可能提供了金钱和设备,而耿晓峰则尽情用这些东西杀人?”
曹中枢点点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但现在,我们可以先放一放耿晓峰的事情。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咱们这群人里面,混进来一个警察。”
这话一出,全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尤其是参与贩毒的学校高层,两名副校长、一名保安经理、两名级部主任,都是面色大变,他们这些人做的都是最核心的杀头买卖,最忌讳警察,因此也最为心惊胆战。
曹中枢环视了众人一圈:“很厉害嘛!我也算在商海里混了大半辈子了,竟然也能看走眼!警察和地产商勾结,以咱们学校放贷为突破口,想要把咱们一网打尽?想得美!”
他当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真正的罪行——故意暴力**、杀人和制毒、贩毒,因为这里毕竟有很多外人,他总不能把大家一股脑全杀了吧?所以必须保守秘密。
谁也不敢挑战曹中枢的权威性,于是,没有人敢问曹中枢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当然,曹中枢自己也不含糊,他手一抖,摸出了一个肩章,说:“各位,看一下。我对警察很有研究,一道横杠,两枚四角星花,这是二级警司的肩章,是保安在学校里找到的……”
路晨看到这东西,虽然面上没什么明显变化,可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下完了!旧警服的肩章脱落掉在羽绒服口袋里,等发现了也晚了,也没有机会缝一下,因为我已经在大荒中学了,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就放到了牛仔服的裤兜里,并且扣好了扣子。
“除非有人明着跑过来扒我的裤子,否则谁也发现不了!可……可这怎么可能呢?无声无息地从我的裤子里解开扣子偷出这肩章?
“一来谁也没看到我牛仔裤里有肩章,二来我一直穿着这条裤子,学校是生炉子取暖的,没有暖气,我晚上是把裤子和羽绒服都铺在被上的,谁动一下,我马上就会发觉!到底是谁把我的肩章偷走了呢?也只有于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但他绝不可能出卖我的,还有谁呢?”
可于果看到路晨的表情时,已经猜得出路晨此刻脑子里的全部想法,于是,他从自己被陷害入看守所以来,最后的一丝疑惑,也全部解开了。
一时间思虑如此清晰,也同时为这个神鬼难测的对手之恐怖与强大,感到无比震撼。于果明白,接下来只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就该收网了。
“没人说吗?”曹中枢阴冷地问。
刘磊是他的心腹,也敢于提出疑问:“校长,学校里面肯定没人拥有这种东西,这必然是级别不低的警察拥有的。可是,这样级别的警察怎么会在校园里?”
曹中枢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认为,有卧底进了学校。在场的人里面,除了我毫不怀疑的老干将们之外,这些新来的教职工和学生们,都在这里了,卧底肯定就在他们中间!找个底层警察进来,经验不足,自身难保还耽误事,所以自然派一个级别不低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了!”
众人都相顾骇然,贩毒的都心里有鬼,希望马上揪出警察卧底,而新人老师和学生都暗自感叹自己真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就偏偏这时候来这所学校呢?
刘磊却说:“校长,你不觉得奇怪吗?警察这么重要的标志性肩章,竟然就这么被卧底随身带到学校里来了?这也太巧合了。”
曹中枢阴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说:“小刘,要不是你跟了我这么久,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卧底。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其实,这话外人听不懂,但于果明白,刘磊跟随曹中枢贩毒,说不定也杀过人,可以说无恶不作,样样都是死罪,绝不可能是卧底,卧底不会为了不暴露自己而无限刷新原则底线。
刘磊点点头,冷森森地说:“谢谢校长信任。我觉得,是耿晓峰从外面不知哪儿偷来的肩章,故意扔在学校显眼的地方,让我们的人轻易发现了。这样一来,就能从内部制造混乱,让我们大家内讧,互相猜疑,最终自相残杀,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吴强倒是很赞同刘磊这个观点:“我觉得小刘说得有道理。”
众人都是随风倒,不敢明着赞同刘磊,万一校长坚持自己的观点呢?于是也都含糊其辞,没有明确表态。
曹中枢说:“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但我认为,凡事不得不防。从现在开始,所有最近新来的师生,你们都必须脱光了衣服,我要搜身!佘思云,伍万里,何蟾华!你们三人也都脱了!”
佘思云面如死灰:“为什么?为什么刘大队长他们不用?初得开也不用?”
曹中枢阴恻恻地说:“我还用你来教训我?你们三个虽然不算最近才转来的,甚至不是转校生,但你们武功高强,难保背后没有警察在支持!公安局神通广大,能为你们办好一切手续,通过正规渠道光明正大地来上学!你们脱光了,我自有道理!”
刘磊是刘作业的儿子,初得开是初能干的儿子,他俩自然不在此列,但佘思云当然完全不知道了。
说罢,曹中枢从游辉手里接过一个棍形仪器,说:“这是我从美国购买的,最先进的仪器!人体表面如果看不出问题,可是内部安装了芯片,一般的仪器是测不出来的,可我这个仪器却能奏效!现在,谁不脱,就表明了他是卧底!别怪我心狠手辣!”
曹中枢又冷笑一声:“当然,不是你们自己脱,是我的保安替你们脱,免得你们突然把藏匿在厚厚衣服里的录音或者监控之类的微型设备又很巧妙地挪到外套里,然后轻松过关。当然了,你们只需要脱掉保留内衣内裤就行,不必全脱,我是为了确保你们的身份,而不是占你们的便宜!”
众人都是面无人色,惊恐万状。他们很清楚,无论是不是真的有卧底存在,曹中枢的命令都不容违背,自己要遭到池鱼之殃了。
于果心想:“曹中枢的确太狡猾了。不知道路晨皮肤下面是否装着芯片或者其他的东西?”他朝路晨望去。
路晨也看向他,但眼球却略微平稳地移动了一下,于果顿时会意,知道路晨就算在皮肤下没有藏什么东西,最起码衣服里也会藏有东西,多半是一旦被检查到就立即暴露身份的仪器。
十万火急,千钧一发!
于果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便抬起头,正色说:“各位,不用脱衣服了。我不想连累大家,我就是卧底。”
大家大惊失色,齐刷刷地望向他。
路晨彻底愕然,梁永和跟单慧也同样如此,他们三个实在没想到,于果就这么承认了,而且毫无悬念。
当然,如果这些毒贩没有枪的话,他们三人还是很相信于果能及时控制住场面的,可是,毒贩们人手众多,个个心狠手辣,而且拥有不止一把枪支,于果也太好整以暇了,就这么轻易承认了,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
佘思云心中一震,暗想:“我早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他又忍不住看了看何蟾华和伍万里,显然,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
高见和曲剑就像封神演义里纣王身边的两个佞臣费仲和尤浑,大喊着:“我早看你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刘磊本来是非常看好他的,这一次禁不住瞪大了双眼,顿时一股邪火涌上来了,一记耳光就抽了过去,怒骂道:“你他妈想死?”
可既然暴露了身份,于果也就不会再忍了,他轻轻一让,刘磊就扑了个空。
在别人眼里,这倒还没什么,可刘磊是从小习武的武术奇才,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到这个于果原来深不可测,绝对在自己之上,登时再无犹疑,喝道:“你真是卧底?”随后向后一退,立即掏出枪来对准于果。
吴强吓了一大跳,可同为副校长的游辉则很冷静,也掏出了枪,身后的几名心腹打手,全都同样拔枪相向。
包括梁永和在内的新老师和包括单慧在内的新转校生们,都吓呆了。
路晨虽然并不害怕枪口,却也只能装作很合群,同样表现出惶恐万分的样子,心里却抱怨:“于果你也太莽撞了!他们人多枪多,还有这么多人质,一时间怎么救得过来?不过……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但愿这一次你也能给我惊喜……我相信你是外表不羁,内在稳健,永远会有好办法的……!”
曹中枢果然有大将风范,不愧是一代枭雄,面对这样剧变的场面,却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一切胜券在握,淡淡地说:“你承认你是卧底,我现在也愿意相信你,不过,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刘磊忙说:“义父!这小子武功很高,掩藏得很深!咱们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必须马上把他捆绑起来!五花大绑!”
曹中枢面无表情地说:“听见没有?马上照办。他只要有一点反抗的苗头,马上就当场把他的腿打断!我倒要看看,他腿断了,武功还能怎么个高法?”
章节目录 0610 挨个放血
曹猛本来就很痛恨于果,大喊一声:“我来!”他虽然对于果还是相当恐惧,但毕竟此刻有好几把枪对准了于果,于果武功再高,也不敢冒着被枪打死的危险反抗自己吧?
很快,他刻意专用粗绳子,将于果绑成一个大粽子,又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只手铐,将于果的手铐起来。
于果笑问:“你们非法持有警械,罪加一等啊。”
校方领导层都冷笑起来,刘磊阴冷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将会面对什么?非法持有警械算得了什么?我们还非法持有枪械,非法放高利贷,还在乎区区一把手铐?”
曹中枢森然道:“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胆识,事到如今,还能笑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百密一疏,你的肩章被我发现了,可能我最不会怀疑的就是你。警方也很狡猾,找一个痞气这么重的人当卧底,我还真走眼了。”
于果摇摇头:“你这么说我,我很不高兴,必须反驳你——我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表里如一,哪有什么痞气?当然,你一看也是个正人君子,但你表里就不如一了。”
游辉冷笑道:“好大的胆!我马上就让你彻底舒服!现在给我闭上嘴!”
路晨心里暗暗发急,十分焦灼:“这个傻子,平时那么聪明,关键时刻偏要嘴上逞能?过了嘴瘾有什么用?小心皮肉受苦!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放低一点儿姿态?他们都是毒贩,有生命危险的!”
但她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暴露了,于果用大无畏的精神很好地掩护了自己。
当然,她并不清楚,于果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于果身上的秘密,远不是她能够想象的,刀枪不入,力量和速度都远胜常人的体魄,近乎隐身的无视状态,无坚不摧的强行催眠能力,这些足够保证他高枕无忧。
对于于果本人来说,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如何自圆其说。
系统忽然问道:“您的原计划就是如此吗?”
于果回答道:“当然不是,我的原计划更加稳妥。但既然路晨的肩章暴露了,我就必须要走上前一步认领,否则路晨就有生命危险。不过不要紧,我还有别的办法,但是要快点执行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对我四肢来上一枪。”
系统接茬说:“一旦发现子弹造不成任何伤害,他们就会无比恐慌,路晨、梁永和跟单慧就都危险了。现在您最稳妥的武器,就是催眠。当然,这是个大挑战,您从来没有一次性催眠过这么多人,他们的意志力也各有高低,希望您能成功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吧。”
于果心道:“没必要那么麻烦,就像每次任务我都希望想出最省钱的办法一样,这次我只需要催眠曹中枢即可,他是说了算的人,说的话没人敢不听。这样一来,难度就小得多了。”
也就在这时,曹中枢说:“你说你是警察,我相信了。但这枚肩章给我提了一个醒儿——你是警察,但不代表,这群人里的警察,只有你一个。”
于果笑了笑,说:“确实只有我一个。你不相信,就看着我的眼睛,用你纵横社会半辈子的经验,看看能不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来我是否是在撒谎。各位也都可以看一看,我清者自清,人正不怕影子歪,不怕被你们看出破绽来。”
曹中枢如鹰似隼的阴鸷目光缓缓地投向于果,尽管曹中枢算是一代大毒枭,可毕竟于果阅人无数,对他这种级别的目光基本没有感觉。不过,为了更加吸引曹中枢,于果故意目光闪烁。
曹中枢怒目而视了足足四十多秒,于果终于将他催眠了,但还是感觉十分不稳定。
因为曹中枢虽然是个普通人类,可是出类拔萃,意志超凡,即便于果如今催眠能力大增,也必须小心翼翼,而且不能维持太长时间。否则,曹中枢一旦挣脱,于果就来不及抹去他被催眠的这段记忆了。
曹中枢现在在于果的意志下,开口了:“我听人说,警察和别人的血颜色不一样,不管这是不是迷信,但我想试试。刘磊,你给除了于爱国之外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都用小刀割破皮肤,看看血是什么颜色,快。”
众人都是不明所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下这种挨个放血的命令,如果纯粹是为了恐吓而打心理战,似乎只割破一点皮肤,也起不到震慑人心的效果。
曹中枢从桌上拿起一枚水果刀,先给自己抹了一道,血滴出来了。刘磊见此,虽然不明白曹中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只能在起凌厉的眼神中接过刀子。
于果暗想:“看来曹中枢没问题。那么就挨个都试试,如果谁的皮肤无法割破,那就必然是我的同类!也就是那天晚上装鬼的家伙!”
系统道:“我明白了,您这一招的确是高明!可是,万一他在其中,您就真的能一下子制住他吗?”
于果回道:“没问题。我身上这些粗绳子和手铐,对我而言只不过相当于穿衣服穿得厚了点儿,没什么障碍。我会牢牢盯着每个人的动作,足够先发制人了。在同等级别的条件下,我还有你。”
系统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于果说:“只要我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比如扭扭捏捏不肯割破皮肤,或者眼神有问题,再或者皮肤的确无法割破出血,那我会立即扑向他,让他没有任何时间去抓身旁的人当做人质。
“你在那一瞬,马上把我和他传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枯井一分钟以前的所在,然后恢复正常时间线。我自忖肉搏方面就算无法占据优势,但起码也不会输。我把他制住以后,会将他四肢全部打断,然后存放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拷问。”
系统听他将如此残酷的事说得云淡风轻,也有些骇然:“那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见到您和您的同类凭空消失,那怎么圆谎呢?”
于果淡淡地回答:“将我的同类弄残后放到安全的地方,接下来你再把我传送回来。我再对剩下的人全部催眠。只要那个同类不在,其他人就好办多了。”
系统笑道:“我这下真的懂了。您真谨慎,生怕自己用暴力将他们割破皮肤,会引起同类的警觉,到时候就没办法先发制人了,而且还打草惊蛇。您借曹中枢的嘴说出来,就自然多了。
“即便您的同类藏匿其中,也不会猜得到曹中枢的命令其实是在履行您自己的意志。与此同时,您让所有人都参与,那么,路晨作为警察的身份,以及梁永和跟单慧是您好朋友的身份,也就都被隐藏了,不会被您的同类认为可以用来当作威胁您的人质。”
于果冷冷地回复:“你只说对了一大半。还有个你并不知道的原因——等一切都结束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也就明白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相信,包括路晨、单慧、梁永和!”
系统大为惊奇:“这……这是为什么?路晨您都不信?……好吧,我拭目以待。不过,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您的同类在学校内,但也许在数千师生里面,而不一定在这栋别墅中。”
于果面不改色地心道:“当然有这种可能。对于这种可能,我一样有不同的应对策略,你如果真把我的破案过程当做享受,那就等着看好戏就行。”
游辉见刘磊自己也割了一刀,流出血来,无奈之下,也伸出手,让刘磊割皮肤,与此同时心想:“我跟了曹中枢快三十年了,曹中枢一向有任何想法都跟我商量,这次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发出这么奇怪的命令?难道他连我也不信任了?”
可无论是即兴发挥也好,还是别的原因,总是老大的命令。游辉之所以一直混得如鱼得水,除了办事麻利精准,也主要是靠忠心,这是毒贩金字塔结构里最坚固的支撑。因此,游辉也用刀划破皮肤。
他们倒是讲究,怕得破伤风,每一次用完刀子,也都冲洗一下,下一个接着再用。用不这一会儿,吴强、高见、曲剑、曹猛都咬咬牙试过了,他们手下的壮汉也都逐一按顺序照做。
于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接下来,那帮新来的老师、同学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了。”
对于这帮师生,就并非自己人了,刘磊不可能任由这把刀子来回传递,便冷冷地示意他们伸出手来,从路晨开始。
路晨时刻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故意假装充满恐惧,颤声说:“能……能不能男的先来?”其他几个女老师也都连连点头,这是人性,无关道德。
男老师只有梁永和一个,他狠狠心,一闭眼睛,伸出了手臂。刘磊是玩刀的高手,下手很有数,割破之后,回头看看曹中枢。
于果只控制一个人的话,还可以令其即兴发挥,但如果控制一群人,就成了木偶戏,方方面面照顾,就只能显得僵硬死板,令人起疑,比如他操控梁永和那帮混蛋同学们当街“肉搏”,也都是机械化的活动罢了,并不需要通过简单的思考。
而只集中力量控制曹中枢,就可以让曹中枢应对一切突发事件。当然,于果也想到过,也许日后成为c级玩家,各方面再度产生大幅度飞跃,也许同时精准操控一群人,演一场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却都能各司其职的复杂戏剧。
因此,曹中枢按照于果的远程操控,说:“很好,下一个。”
佘思云、伍万里、何蟾华都脸色惨白地照做,他们的确喜欢打架耍威风,却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心里悔死了,真不该如此接近学校高层,还不如回去好好读书。
章节目录 0611 都趴下!
初得开见谁都概莫能外,自己就算有老爸这层关系,看起来曹校长也绝不会顾及这层情面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地割开皮肤,流出血来。
其他的新男生也都只好跟着做,这间屋子里火药味十足,到处都是枪,一旦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被打得一身窟窿,悲惨地死去,面对永远黑暗和无限的死亡,已经是极大的恐惧了,而且对自己寄予无限希望的父母,还不哭死?这是大大的不孝。
于果看到只剩下单慧、路晨和其他几个女老师还没洗脱嫌疑,心下一凛:“事到如今,反而希望这群人里不要有那个同类,否则……就意味着我最关心的人中的某一个,性命不保……”
路晨无奈,只能紧闭着眼睛,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假装从未见过血,等睁开眼睛后,还吓得脸色苍白,倒退两步。单慧也是如此。
于果这下真的放了心,于是用目光示意路晨,将单慧、梁永和等已经做过这些事的人向外移动一下。
路晨猛然看懂了于果的意思,心下大为骇然:“这是什么意思?曹中枢为什么让所有人割破皮肤?难道于果明白曹中枢这命令的真实意图?他的意思分明是让我把已经用刀割过的人拉到安全距离,难道剩下还没试验过的几个女老师,比那群毒贩更加危险?”
可她跟童雅诗、谭晶晶、张晓影、孟灵等人属于同一种女性,无论任何十万火急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就算弄不清原因,一头雾水,也愿意果决地选择无条件相信于果的想法和做法。
于是,路晨对单慧、梁永和说:“大家往曹校长那边移动一下,这边太挤了。”
单慧和梁永和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唯唯诺诺地照做了。
游辉怒喝道:“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都给我老实点儿!闭了嘴!”
曹中枢却淡淡地说:“没关系。卢娜,你既然洗脱了嫌疑,我也很欣慰。我对你很有好感,本来想在慈善酒会上把你灌醉了,然后直接把你办了,但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慈善酒会也没办法参加了。
“这所学校如果能卖掉,当然能让我更有钱,遗憾的是,我享受不了这些了,我必须离开!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校方是不能相信任何人的。但我也不怕对你说一句,我的现金也有上亿!通过地下钱庄,可以很轻松地挪到国外!只要你愿意跟了我,将来在国外,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一出口,包括游辉、吴强、高见、曲剑和刘磊,都大吃一惊,神色古怪地看着曹中枢。他们首先是不明白曹中枢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目的何在,其次也都没想到曹中枢会有一亿现金,他们本以为他最多这些年也就攒了几千万。
这使得他们第一次产生了明显的不满情绪,在潜意识的暗处里渐渐发酵。
路晨的脸一下子涨红到脖子根,心里怒骂:“你这个老色鬼,居然敢把这样的话明着说出口!本姑娘家里何止一个亿,你想用贩毒的脏钱来诱惑我?正是你这种金钱万能论的价值观,才让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等着!看我正大光明地逮捕你之后,我一定把你的屎打出来!”
于果却心里一震。
系统忙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曹中枢那句话,应该不是您说出来的吧?”
于果皱了皱眉,心道:“确实不是。曹中枢虽然是普通人类,但的确是一代枭雄,论意志力是要超越仲老四的,是我迄今为止在现代人类社会里施展催眠的战绩中,最难催眠的一个。
“他刚才的话是他本心的想法,所以并没有修饰他对路晨身体的欲望。由于他的意志力一直在跟我的催眠命令进行对大脑的阵地争夺,此消彼长,我不能完全控制他,所以,即便他说的是真实想法,其中贩毒的部分,他还是强行压制住没有说。”
系统问:“那可怎么办?”
于果心里一笑:“你别弄得比我还着急。我不是故作镇定,放心吧,等所有人把皮肤都割破了,就没问题了。”
系统不解:“可他们还有好几十个壮实的打手,还有刀和枪。”
于果心道:“多说无益,等着看吧,你不要忽视弱者的力量。”
也就在这时,最后一个女老师嘶嘶叫着,一脸痛苦相,刘磊将刀子收回,转而望向曹中枢。其他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齐刷刷地落在曹中枢的脸上。
于果在这一瞬,骤然感到曹中枢的意志反抗到达了巅峰。可于果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时候没必要硬顶上,而是像开闸泄洪一样,先让曹中枢宣泄一部分情绪,与此同时,他也认为,这样做的效果更好。
于是,曹中枢一脸迷茫,四下看看,半晌才问:“你们……你们都看我干什么?你们……你们为什么都流血了?”
系统说:“您这一招急中生智的确是高明。”
于果心里笑道:“谢谢你的夸奖。这样一来,曹中枢会给他的同伙和手下一种因为压力大,精神产生问题的感觉,在这特殊的非常时期,他们的忠诚度就会大打折扣,先顾及自己的小算盘了。”
果不其然,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游辉和刘磊最为忠心,上前一步,异口同声地问:“校长,你怎么了?这是你下的命令啊!”
吴强则感到十分古怪,暗想:“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之前让我们割破皮肤,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明计划,怎么现在又翻脸不认了?这个老狐狸,是在故意装傻试探我们的忠诚度吗?还是他自己也偷偷吸毒检验萧博士的新产品,因为纯度太高,产生幻觉了?”
高见和曲剑都并不在曹氏贩毒团伙的核心,面面相觑,也都心中忖度:“我们当初加入曹中枢的团伙,就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袁琪死了,大家都有把柄,这才结成了联盟。他这时候突然装傻充愣,是不是想要抛弃我们,自己逃跑?他刚才都说过他有一个亿了!”
曹中枢何等人物?他这么多年的犯罪经验,使得他能及时控制住场面,尤其是可以看得出手下们掩藏在海平面下方波澜起伏的情绪波动,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各位,我攒了一个亿资产,将来和大家一起移民,人人有份儿!不能跟我走的,比如这几位保安兄弟,也最少可以分一百万。”
这一招虽然是没办法的办法,但还是很奏效的,那些保安们互相看看,也都十分欣喜,一百万在三线城市,虽然算不上高净值人群,但也的确是比较宽裕的了。
但场面气氛虽然缓和了,曹中枢的心里却七上八下:“我他妈刚才为什么会让他们用刀子割自己呢?难道我精神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这……还是说我手下有人跟萧博士串通,请他做出毒药来,买通我的厨师给我下了毒?……哼,你们这帮畜生,还想要钱?只有我一个人能远走高飞!等着下地狱吧,你们这帮垃圾!”
曹中枢知道此刻必须马上转移矛盾,当众立威,于是一把夺过刘磊的枪,从刘磊的兜儿里掏出消音器,旋转装上,拉开保险,顶住于果的脑袋,怒吼道:“你他妈敢到我这里卧底,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吗?”
于果心里盘算着:“如果我现在再次操控他的意识,应该也能成功,但要控制他精准地朝其他持枪者开枪,并且保证把对方的枪全部打掉,这基本不可能。但又不能操控他开枪打要害杀人,因为路晨是警察,也在现场看着呢,以后不好交代。
“那么,也只能我自己动手更方便了。我要把现场所有明着持枪的人控制住,那就必须先控制住曹中枢,夺下他的枪,反过来指着他的脑袋。可是,其他人也完全可以抓住别人做人质,要我放下枪。
“除非……除非我能一次性地将所有人的枪都打掉。试试看吧,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我对自己的枪法也是有足够自信的,而且只要抢到曹中枢的枪那一瞬间,我也能掂量出枪里有没有子弹,有几颗子弹。”
想到这里,于果冲着路晨笑笑,向下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趴下,并且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使更多的人在接下来的一刹那全都趴下。
路晨看在眼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下大急:“你什么都自作主张,从来也不跟我商量!”当然,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形格势禁,哪有时间商量?于果并不是喜欢出风头,但他的冒险精神,路晨虽然不赞同,却一向是充满崇敬的。
曹中枢见于果似笑非笑,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是怒火大炽,吼道:“我的确能看出来你的胆量不是装的,可我很想知道,你的胳膊和腿儿是不是也跟你的胆量一样硬?”说罢,他将枪顶住于果的左胳膊。
路晨并不知道于果非出手的理由就在于此,于果的刀枪不入在众目睽睽之下反而成了劣势,如果被子弹打中却连皮也没破,那岂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妖怪?
所以,于果再也不能容忍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
那些粗绳子和手铐反而成了他可靠的帮手。他早就绷紧了全身的力道,骤然全面弹射而出,路晨大喊一声:“都趴下!”便双手摁住梁永和跟单慧,向前扑倒。
佘思云等人都练过武,本能反应使得他们也都快速卧倒。
曹中枢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咔哧一声脆响,被于果拗断,还没等他来得及惨叫,那一瞬于果的全身已经重获自由,那些原本附加在他身上的重重障碍,都被刚猛绝伦的“气”给崩断,在他整个人的身形之外包裹出一片光华。
章节目录 0612 我什么时候失败过?
粗绳子和手铐碎片携带着大量的“内力”,倏然四下迸散时破空声大作,连同曹猛在内的十来个保安头脸、肩背、胸腹都被撞上,如同被普通人重重猛击一拳,都猝不及防,嗷嗷大叫,场面一片混乱,女老师和女学生们开始了凄厉的尖叫。
于果自从体能增长以来,除了在非洲全力一拳击碎巨岩、在与假装女鬼的同类搏斗中一拳轰坍半边水泥墙之外,从未有过全力以赴的姿态,此刻他周身的气息运行的通畅程度到了迄今为止他自己的极限,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任何语言的描述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先是劈手夺过曹中枢手里装有消音器的手枪,连续射击,将所有明面上的枪支全部从持有者的手掌中击落,手掌血花四溅,碎肉横飞。于果在血花、碎肉、草绳、金属残片和滚滚尘土混合的漫天花雨中腾空而起,只要摸到手臂,就如同烧烤摊老板搜集串子一般聚合。
总共五秒钟,当他落地之时,身前身后发出一片哀嚎声,游辉、吴强、高见、曲剑、刘磊、曹猛以及十多名喽啰,都在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他们的双臂都折断了。
因为时间太紧迫,情势万分危急,于果也没有充分考虑到他们的体验,因此动作无法拿捏到完美的境界,他们中有几个人的骨折是难以修复的,甚至森森白骨都露了出来,显得极其可怖。
其中只有曹猛是因为本来就害怕于果,见于果朝自己扑过来惊恐万状,因而撞在墙壁上导致左臂骨折的。
这样,即便他们身上还有别的枪或者刀子,也无法掏出来使用了,因为他们的胳膊无法动弹了。
只有曹中枢,于果只是让其手臂脱臼兼略微骨折,因为于果觉得曹中枢还有大用处。
刘磊血气剧烈涌动,怒不可遏,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却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又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他本想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狂骂于果,但他骤然看到了于果凑近了的眼睛,登时感到里面如同星空一样广袤深邃,又充满了可怖的未知,顿时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惊胆战。
于果淡淡地说:“于爱国,不是我真的名字。刘磊,你还记得我吗?”
刘磊当然还是想不起他是谁,因为于果的前世许梦也只是被他曾经欺凌过的众多学生中的一个,可刘磊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时间血气翻涌,心潮澎湃,心惊肉跳,头晕目眩,因为于果的眼神里也增加了力道,无形中对刘磊的意识造成了强硬的冲击。
刘磊的脑袋一阵剧痛,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这也算是一种对他造就自己黑暗学生时代的惩罚吧,但也仅此而已,这惩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磊贩毒,规模很大,尽管不是头目,但罪在不赦,而且也许手上还有人命,法律已经足够对他进行严惩了。
于果开始逐个人身体上搜集手枪,最终拿到了四把手枪,他将两把枪交给目瞪口呆尚未反应过来的路晨,另外两把分别递给同样张着嘴呆若木鸡的单慧和梁永和,说:“你们帮一下卢老师。”
路晨终于反应过来了,脸色激动得通红,大喊一声:“都别动!警察!学校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你们老实点儿,不然是罪加一等!好好配合,争取宽大处理!”说罢,来了一个标准的警察持枪poss。
梁永和比较文弱,对于这位美若天仙的卢娜老师居然是卧底警察,而且跟于果很熟悉,感到一时无法接受,单慧早就认识路晨,一直没有点破,可当路晨大声说出警察身份时,还是如梦初醒。
但他们也都很清楚,如果不帮卢娜老师一起把场面控制住了,那么一旦被曹中枢这帮人翻了盘,那就严重到性命不保了。
路晨对已经呆成一片石头人的佘思云、伍万里等人喊道:“你们从小接受正规教育,应该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吧?最起码的道德观应该没问题吧?还不快点协助警察,把罪犯都捆起来?”
佘思云等人这才“哦哦”两声,开始到处找绳子,准备捆了这一地哀嚎遍野的校方恶势力。梁永和看到这里,惊恐之余也很欣慰:“很好啊……他们虽然平时性子野,爱打架斗殴,关键时刻还是是非分明的好孩子……”
当一切尽在控制的时候,路晨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你……你也太……太生猛了点儿吧?纯粹左倾冒险主义!万一失败了呢?”她白了于果一眼,却满脸喜悦,看上去十分娇俏,连单慧也自愧不如。
于果笑笑:“我什么时候失败过?”
路晨喜洋洋地娇嗔道:“不要脸!”但她迅速意识到自己是警察、老师和大姐身份,不能在这帮年轻女学生面前显得太过轻浮,便咳嗽两声,郑重其事地说:“非常感谢你!你这次又立大功了!你的的确确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于果柔和地笑道:“你不用这么严肃。”
单慧在心里咀嚼着于果这句话:“‘我什么时候失败过’?霸气!这才是男人……”
梁永和结结巴巴地说:“可……可咱们怎么出得去呢?外面还有四条凶猛的大狗……还有一大帮保安呢,都是他们的人……”
单慧看了一眼路晨,有些无奈地说:“我提议用曹校长当人质,可是……警花姐姐肯定不允许这么做。”
路晨不想显得小家子气,可她确实对单慧喜欢于果感到不满,便没好气地说:“当然!那我们跟这帮毒贩有什么区别?”
单慧和梁永和都是一惊:“啥?毒贩?”
佘思云、伍万里、何蟾华等人也都惊呆了,他们虽然对学校领导层持枪和放高利贷总算适应了,但万万没想到这帮家伙还是毒贩!
可也就在这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别乱动,全部放下枪!然后把枪踢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尤其是你!于爱国!你敢动一下我就马上把她的喉咙割断!”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转而望了过去。
只见初得开一脸阴邪,死死搂着一个脸色苍白、与其身高相仿的女学生,手持一把利刃,刀锋在她的脖子上都印出了血印。他很聪明,选择了一个身高较高的女生,这样一来,使用刀子就不至于让手臂太累,而且还能很好地掩藏自己的身体。
路晨也没料到结果不但不完美,而且还有可能满盘皆输,不禁大急:“别!千万别乱来!”
初得开狰狞地笑道:“很好,很好……于爱国,你果然很厉害……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估计全世界能打得过你的人也没几个吧?”
于果没想到百密一疏,还是忘记了初得开,这家伙名义上是学生,但骨子里却跟曹中枢是一伙人。于是他若无其事地问:“你现在继续这样负隅顽抗,有意义吗?”
初得开野狼一般的三角眼冒出邪光,怒火中烧地骂道:“我去你妈的!是你把这一切给搅黄了,竟然还反过来怨我?我爸爸和曹校长这么多年的交情,每年都能得到几十万!曹校长说了,以后往云南运货,少不了也得靠我爸爸的关系网帮忙!
“本来,我家是可以有很多很多钱的!我能成为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我能开劳斯莱斯,住大别墅,吃山珍海味,玩数不尽的女人!你他妈的一出现,就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我所有的期望都完了!你还‘什么时候失败过’?牛逼吹得哈,我让你马上失败!”
于果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刺激他:“你既然很清楚,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那你何必给自己增加罪行呢?本来也只是家产充公,蹲几年号子而已,可你明知道他们是毒贩,却为虎作伥,现在还用人质的生命威胁,那就难说不枪毙了。我听说,你晚一年上学,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吧?”
路晨怕于果太刺激初得开,忙拉了于果一把:“你别再说了!”接着对初得开声音柔和地说:“你现在立即放下刀,我算你自首!”
初得开十分绝望地冷笑道:“老子所有的发财路都被你们这对狗男女警察给堵住了,还想让我自首?这个于爱国起码还实话实说,你这个臭女人最虚伪恶心了!”
接着,他转而对于果阴寒彻骨地说:“于爱国,我知道你速度快,如果我是高高举起刀子,做出往下扎的姿势,你还有可能抓住我,但是,我现在刀子正在我这学妹的脖子上摁着呢,你只要稍微一动,我就向里一推,看谁的速度快?你就算扑倒了我,她也死定了!”
路晨焦急万分地看了于果一眼。
于果心道:“的确如此,如果我强行高速冲上去,不一定能及时拨开这把刀,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而且突袭的话,力量上拿捏不准,他俩有可能都会被我震飞,生死难料。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使用催眠术了……”
他看向初得开,可初得开却偏过脸去,阴森森地笑起来:“于爱国,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逼?曹校长刚才为什么会失态?别人看不出来,但我是很细心的,我比你想象得要聪明许多!
“我能看得出来你使用了催眠术!好高明的催眠术!但是,你是用眼睛来迷惑别人的吧?说中了你的心事,你大吃一惊了吧?别装了!还故作镇定吗?我只要不看你的眼睛,我看你怎么迷惑我?哈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混蛋!”
路晨大惊失色,单慧和梁永和也隐约知道于果的催眠能力,都相顾骇然,他们认为,这次于果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万难再占据优势了。
这恐怕是于果自出道以来,最大的危机!甚至超过了韩金匙在奔驰越野车上放置的定时炸弹!
系统问:“您需要立即展现无视能力吗?既然超强体能和超级催眠术都不能使用,那就只能用无视能力了。”
章节目录 0613 大法师与大侦探
于果心道:“谢谢你一直这么关注,但不需要。初得开现在的意志力达到了他个人人生的巅峰,情绪极为激动,稍有波动,我要是控制不慎,反而会促使他一刀抹了这个女学生的脖子。再说,这里众目睽睽,很多人都在盯着我的脸,我想要凭空消失很难。
“最起码,我不能统一地让所有人同步‘无视’我。催眠和无视是我体能增强后的附加超能力,催眠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无视就必须保密,我总要有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杀手锏才行,还是等到更关键的时刻再用吧。”
于果看着初得开,初得开立马把脸偏过去,怒嚷道:“你再看?再看我就把她杀了!你们警察不是最怕负面影响吗?你们想白白立个大功,不付出任何血的代价?我现在就让你们不但升不了职,而且会被死者家属告到死!”
路晨惊恐万分,她面对枪口也不会如此害怕,可她真的不愿意看到功亏一篑,留下永远的遗憾和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记忆。但她此刻不敢乱喊了,因为她发现,初得开已经癫狂了,再也无法承受任何的刺激了。
初得开狂叫着:“老子就要闭眼,就要闭眼,闭着眼睛把这女的脖子给抹了,你能拿我怎……”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腕骤然剧痛无比,泪花四溅,顿时本能地松开手,刀子铮铮落地,发出冰冷刺骨的金属声。
初得开诧异地看着一个翻着白眼的保安,浑身已经被绳子捆得很结实,却正垂涎三尺地死咬着自己的手腕不放,骨头都要被咬出来了,随后不敢相信地艰难转头,怒视着于果。
于果冲他莞尔一笑:“你喜不喜欢我无所谓,但我确实是真讨厌你。所以,我不打算催眠你,这满地都是人,何必非选你?我催眠别人来咬你的手,你觉得这很难吗?”
路晨的情绪真经不住大喜大悲,这次狂喜之余,眼角也弹出了泪花。好在她的确受过严格训练,始终摆正心态,牢牢记住自己的第一要务,于是猛冲上去,一拳击倒初得开。
哪怕初得开在正常的体能下,也只能在大荒中学的学生堆里称雄,怎么能是在警花群体里也是格斗专家的路晨的对手?而此刻精神恍惚,怒意造成了身体其他反应的整体延迟,只一拳就砸趴下了。
路晨很利索地将他五花大绑,随后用力推了一把于果的肩膀,眼泪还没干,就笑了出来,声音却发颤:“你……你真是个混蛋!”
单慧看在眼里,心里相当不是滋味,暗想:“我到底在难受什么?难道我自己也觉得,他俩更配?不……肯定是年龄的原因,我真不该生这么晚!我要是和他年龄相仿,那肯定是我和他更般配!路警官太凶了,根本不像个女人……”
佘思云他们彻底心服口服了,围着于果一圈,虽然什么也没说出口,但目光里的敬佩之情十分浓郁,已经不需要再用语言重复堆砌了。
忽然,比较愣的伍万里问:“我说,于爱国……警官,令招娣老师那次突然发疯,是不是你催眠的呀?”佘思云嫌他不会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伍万里不服:“怎么?有疑问还不能问人民警察解惑了?”
于果面色如常地摇摇头:“我不是警官,我只是个热心群众。另外,令招娣老师那次发疯,跟我无关。我觉得她是长期以来越积越多的负面情绪导致的精神压力才崩溃了。”
系统笑道:“您的撒谎内容虽然一向高明,但并不如您撒谎时的外在表演高明。”
于果心道:“我谢谢你这么别致的夸奖,愧不敢当。”
梁永和感到这样很尴尬,咳嗽一声,说:“这些坏人……都捆起来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呢?外面还有他们的很多手下,还有大狗……”
于果摆摆手:“永和,你刚才说了一遍了。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他蹲下来,将曹中枢拉起来。
曹中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惊魂未定:“你……你……你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真的,就你们几个人,出不去……外面都是我的人!现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给你们钱,你们放了我,就说没抓住我,我跑了,不妨碍你们升官发财……”
路晨冷哼一声:“你那两个臭钱,我还不看在眼里,别用脏钱侮辱我们!”
于果从墙上扯下来曹中枢平时作法驱魔用的深酒红色大披风,给曹中枢披上,曹中枢别说两臂无法反抗,且剧痛无比,就是能反抗,对于果来说也是两根筷子那么脆弱,干脆老老实实地任其摆弄。
但曹中枢对于果的行为却越发不理解,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不是警察,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然后对路晨喊:“你是警察吧?你快制止他!他想干什么?”
路晨对曹中枢厌恶之极,冷冷地说:“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话你可以记着,以后拿着去告我也行,我随时奉陪。”
但她立马沉声问于果:“你不要小孩子心性玩耍他,该收网就收网,咱们应该迅速用曹中枢的手机联系市局,派大批警力赶来……”说到这里,她突然不说了。
于果说:“你大概也想起来了吧?外面可不光都是保安,而是有大量的大荒镇居民,他们对曹中枢奉若神明,你们的警车根本就进不来。”
路晨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我们出又出不去,市局的警力进又进不来!你就算把这帮毒贩都制服了有什么用?就像在荒岛上发现了金矿,但却不能吃不能喝!”
曹中枢到底是一代枭雄,如果不是被于果远胜常人的战斗力惊呆了的话,恢复镇定的时间会缩短更多,现在他已经渐渐镇静下来,态度开始重现展现出自信、傲慢和嚣张,打起了心理战:“我说,警官,你这个比喻,很恰当嘛!”
于果转过脸来,注视着他,说:“你突然模仿伟人的口吻,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曹中枢本想一鼓全身的勇气去直视于果,可是不知为什么,总是不敢迎面针对他的目光,这种胆怯是他出道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令他羞愧、屈辱而又惶恐不安,想要语言上强硬一些,说话却不流畅了:“我只是……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给我穿这身衣服?”
于果笑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再说,这不是你作法驱魔时的专业制服吗?穿上了会不会让你内力大增,突破神功第九重,羽化飞仙?”
曹中枢冷冷地说:“你也不必揶揄我,在大荒镇,我一招手,能招来最少几千名信徒,单论人手,就算是什么洪校长,于果,仲家四兄弟,也不可能跟我相比!”
于果坦然说:“我就是于果。我个人的观点是,人手在精不在多,关键时刻能用得上,才是有用的。你拥有的,不过是一些数字,一些靠你撒谎行骗才能喘气的废人。你又有什么可自豪的呢?
“好在,我既然来了,你的神权统治,就要终结了。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没有痴迷太深的人,还是可以被拯救的。曹中枢,现在是个全球联网的信息化时代,你装神弄鬼诈骗,放贷贩毒,杀人放火,这些暂且不谈,你非要开历史的倒车,坚决做一个桎梏,那你必然要灭亡。”
佘思云等人都是巨大地震惊,他们当然听说过胶东黑道上这半年来出现一个特别猛的年轻人,但也只是听传闻而已,更别说从没见过于果的照片了。他们从没想过,这个人就是跟自己一起去要账的于爱国,一时间五味杂陈,心绪起伏不宁。
曹中枢一怔,接着见其他人都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更加恼恨,一字一顿地怒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从不招惹你,你也跟我的业务没有交集,你为什么要帮着警察来对付我!”
于果摇摇头:“你搞错了,我不是帮警察。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就是想铲除你,怎么了?这让你心情不好了么?”
尽管是如此严峻的场合,路晨和单慧还是被于果犀利的语言逗乐了,扑哧一声,忍俊不禁。
被女人嘲笑了,曹中枢就更加恼羞成怒:“你就是为了图个名气?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果拍拍手:“很简单,你现在马上带我们去你制造毒品的秘密研究所,也算是将功折罪了,说不定能勉强赶上判个死缓,不至于死刑立即执行。”
路晨心里嗔道:“你真是个混蛋!哪有你这么劝说罪犯的?”
不过,她的表情还是喜洋洋的,因为于果的所作所为,是警察不能逾越的鸿沟,这样畅快淋漓地对待恶人,一直是她的梦想,只不过是被职业限制住了。
当然,她虽然心情很好,但为了避免再出现初得开那种超出意料之外的行为,她仍然时刻保持警惕,用枪口对准曹中枢。
曹中枢先是一愣,心里剧震:“你他妈怎么知道我制造毒品的事儿?”他忍不住扫视地面上狼狈被捆住的游辉、吴强、刘磊、高见和曲剑,脑子里在激烈盘算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最深核心的秘密。
于果眼尖,揶揄地说:“别到处看了,你既然听说过我,也该知道我是做什么起家的吧,大法师?”
他到底是了不起的奸雄,接着仰天大笑,打了个哈哈,讥讽道:“大侦探,你从哪儿听说我制造毒品,贩卖毒品的?我亲口承认了吗?就算我真的亲口说了,那就不能是我开玩笑?这个也能作为证据?你有真正的证据吗?”
接着,他阴冷地说:“别以为帮警察破了几个案子,就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工藤新一了!你这种毫无证据的指控,我绝不承认!至于你说我杀人放火,那就更是信口雌黄!我最多只是非法持有枪支,放放高利贷而已,你他妈能拿我怎么样?”
章节目录 0614 通往黑暗的暗门
于果朝他怪异地笑了一下,神色变得凝重:“说别人杀人放火,那就是引申义,最多是说别人杀了人,这是个成语。但对你来说,这并不是只是个成语——你杀了几个人,暂且不说,但袁琪就是被你用泼汽油点火活活烧死的,说你杀人放火,是信口雌黄吗?”
曹中枢前所未有地大为骇然,整个人都剧烈地连续颤抖起来,他之前掩饰得再好,也都绝对想不到,于果连这个都知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那时候于果大概也就几岁吧?而当时的现场目击者都是数得过来的,于果绝没有可能知道!可他又怎么会如同亲见呢?
曹中枢又惊又怒,毒蛇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下最信任的五个人——躺在地上的游辉、吴强、刘磊、高见和曲剑,但后五个人的神色都十分无辜,而且论惊恐程度,丝毫不亚于曹中枢。
他们没理由告诉于果!这是要命的罪行,给多少钱也不能说呀!刑讯逼供?也不可能,于果没这个时间和机会,他作为学生必须一直在学生堆里学习,而自己这帮手下也一直在跟着自己左右,哪有刑讯逼供的充裕时间?再说,他们一个个都没有外伤,哪有刑讯?
曹中枢的大脑在飞速旋转,指望能燃烧到极点来尽快想出于果发现此事的真正原因。
于果说:“曹校长,你再这么用力思考,你的眼睛和大脑都会长出肱二头肌的。这我有充分的证据,一会儿你配合得好的话,我可以从孔校长被你逼死开始,详详细细地讲给你听,原原本本地还原你这段无耻下作的历史。现在按顺序,咱们先说你制毒的事儿。”
曹中枢惊恐万分。学校虽然是封闭的,但他本人不封闭,还是能接触网络的,对于果的事迹也是略有耳闻。据说于果的确是个神探,很多稀奇古怪的诡谲案件,公安局都束手无策,却被于果轻松破掉。
可曹中枢万万没有料到,在网络不普及的年代,在消息闭塞的沿海郊区大荒镇发生的这场极其隐秘的**杀人案,竟然被这个于果调查清楚了,显然此人并不是虚张声势敲诈自己,而是真的掌握了详细的过程。
曹中枢在心里要把于果绞成肉酱,怒不可遏,知道他不死自己就非死不可,必须在他说出这个秘密之前来,把他杀掉。因此,他强行压抑住杀意,故作无所谓的姿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耸耸肩:“你尽管污蔑我,我制什么毒了?”
于果说:“你听一段录音。”他掏出手机,系统立即很乖巧地将曹中枢等人隐秘说话的录音放了出来。吴强记得当初明明存着于果新生报到时的手机,而且也没有归还,于果是怎样拿到手的?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于果通过无视状态,轻松骗过所有的监控,拿到的。存放手机的储藏柜并不是电脑的数据库,没有自检功能,即便少了一个手机,看门的保安也绝对察觉不到。
屋内安安静静的,路晨、单慧、梁永和、佘思云等人听到这的确是曹中枢的声音,都惊呆了。
于果说:“我在你这里,没有网络,更办法用特技制造你的声音。这就是你本人的声音,你还不承认吗?”
“他……他怎么会有录音?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曹中枢先是阵阵心悸,可还是迅速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冷笑道:“是我的声音又怎么样?哪有什么制毒场所?你做梦里梦见的东西,可要扣在我头上?”
路晨见于果总是问不出来,便焦急地朝于果眨了眨眼,让他明白当务之急是如何让警力进入大荒镇,抓住曹中枢。
于果却不理睬路晨,而是说:“这段录音里,你说的制毒场所,就在小树林里,这也是你杀害袁琪的地方。对吗?”
袁琪这个名字接二连三被提起,游辉、吴强、高见、曲剑,脸色都极其难看,他们都记得自己二十多年前对袁琪做过什么极度邪恶的事情,这份记忆无论过去多久也都不会忘。
曹中枢索性死咬着不承认:“你胡说八道!你说是就是?小树林大了去了,你要是真认为就在小树林里,那你自己找去吧!”
于果看着曹中枢,曹中枢陡然一个激灵,把脸偏了过去:“你想再度催眠我?休想!”
于果笑了:“哟,变聪明了,曹老板真是高智商。不过,我不必催眠你。当然,让你带我们去,大概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耿晓峰在外面虎视眈眈,随时想要取你的性命。”
曹中枢心里剧烈颤抖:“他妈的,这个混蛋什么都知道!耿晓峰大概没本事杀他,但杀我绰绰有余!我不能走出这栋别墅!耿晓峰这个疯子一定会不顾一切杀我的,哪怕跟我同归于尽,被警察的枪打成筛子,他也一定会杀我的!”
于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曹校长,你也不必把眼珠子转得这么快了,这也无助于你的思考。我从进来时就发现,你一直在靠着这堵墙坐着,而且你的座椅没有靠背,这在你这么大的校长和老板的级别里,很少有这种现象,看上去很古怪。”
曹中枢大惊失色,一脸警惕地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于果绕着他,缓步边走边说:“所以,我觉得,你之所以这么做,很有可能这堵墙通向一个地方。你可以随时逃走,所以必须跟这堵墙有亲密接触。但如果椅子有靠背,就会妨碍你敏捷地逃出去。”
路晨等人听到这里,都是又惊又喜,随后齐刷刷地看向曹中枢。
曹中枢惊怒交加,肩膀不住地抖着:“你……你……你是人吗?”
于果说:“哦,终于承认了?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我发现了这堵墙有暗门,也不知道密码?没关系,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我个人觉得,这道门根本就没有密码——你连座椅的靠背都不需要了,当然是能在危急关头中越快进入暗门越好,如果输入密码的话,速度就太慢了,你还没等进去,或许就被警察抓住,或者被对头杀死了。”
说着,于果一把抓住曹中枢的手:“所以,通过暗门的方式,要么是瞳孔,要么是手。眼睛虽然和手一样灵活,但活动范围有限,如果曹校长在危急关头把脸贴上去,把后背卖给追他的警察或者是敌人,那就有可能当场殒命。所以,肯定是手!”
曹中枢的手臂被于果弄伤了,现在又被于果这一拿,疼得惨叫连连。
于果玩弄着曹中枢的手指:“至于是哪只手指,那试试就知道了。”
路晨惊喜不已,亢奋地问:“那……那这么大一面墙壁,哪儿才有可能是用手摁动的按钮呢?”
于果摇摇食指:“有时候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这道门既然是用来存放贵重物品,深层秘密,以及逃命用的,那么越简单,越方便,越有效率。你来模仿一下曹校长坐在座椅上背靠墙壁。”
路晨不明所以,把手里的枪先插在腰里,然后尝试着转身背靠墙壁。
于果说:“你的手现在最自然地垂落的位置,就是按钮最有可能存在的位置。”
路晨大喜,于果一把抓住曹中枢的手,对准了左边的位置,说:“曹校长有点左撇子,咱们就先试试左边。至于哪根手指,我觉得最有可能是五根手指都必须用上,甚至包括手心。用整只手装作不经意地打开按钮,比伸出某根手指来打开按钮,更不会引人注意。”
果然,整只手放下之后,左边的墙壁陡然吱嘎一声轻响,整个墙壁轰然从中间掀开,露出一道狭窄的过道,而也就是几秒钟时间,墙壁就要马上重新闭合。
说时迟那时快,于果一把抓起曹校长的办公桌,这张沉重宽大、价值连城的上等紫檀巨桌,在于果瞬间发力的摆弄下,如抓住同一辆巴掌大的玩具车那么轻松。
以于果此刻的功力,就算抓起真正的全尺寸suv,也能将其推出很远,更何况是这区区一张木头桌子?哪怕大点儿。于果将办公桌立即插到墙壁之间,这堵墙壁马上卡了壳,只能来回不断撞击办公桌,却无法闭合了。
曹中枢面如死灰,膝盖突然一软,跪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守了十多年的秘密,连最信任的游辉都不知道的暗门,就这样被暴露了,他在黑暗中拥有的一切,也都将大白于天下。
路晨惊喜交加,声音都走了形:“这……这里面通往什么地方?是他要逃跑用的后门儿吗?”
于果摇摇头:“我个人推测,这个别墅看起来跟小树林一西一东,但实际上,下面是一条贯通的密道。我们从这里走,走到尽头,那里就应该是制毒的实验室,而曹校长雇佣的海归奇才萧博士团队,就应该在那里面,也许正在制毒呢,咱们这就去,说不定可以抓个正着。”
曹中枢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简直要撕裂一道口子:“这……这个混蛋怎么连我雇佣的博士姓什么都知道?难道萧博士也是卧底?不……不可能!萧博士制造这么多毒品,被抓住也是必死无疑!
“萧博士也该知道这一年内制造的毒品都流到市面上了,他的罪孽不比我小,怎么可能是警察呢?不……也许于果只是无意间听说了萧博士,故意说了出来,让我无端猜忌,让我们起内讧,自相残杀,我可不能上当!……他妈的,我现在人身自由都被他控制了,上不上当又有个屁意义?”
章节目录 0615 密道里的斗智斗勇
路晨心里的惊诧和喜悦无以复加,但也流露出担忧来:“我们……就这么直接冲过去?”
于果莞尔一笑:“你放心吧,制毒场所里面的都是科研人员,曹中枢谁也不信任,不会让持有武器的人在里面看着,以免私吞毒品。所以他建造了这场所,应该还有单向的监控,咱们先看一下再说。”
很快,他们在大屏幕里找到了研究所的位置,这是他们最近在学校内熟悉校况后仍然确定没有见过的场所,那就肯定是制毒场所。里面有三个穿着打扮像生化危机的科研人员一般,一套白大褂,白帽子和白口罩,正在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做实验。
于果操作了一下镜头,原来这还是可以来回移动的全方位多角度镜头,看了整个环境,的确没有第四个人,转头说:“怎么样?放心了吧?”
路晨还是很担忧:“我不光是担心制毒所的问题。咱们要是走了,那这些被捆了一地的毒贩怎么办?”
佘思云、伍万里、何蟾华等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看着他们!
于果一愣。佘思云突然说:“于大哥,我对你是五体投地地佩服,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想来投奔你,为你干活。曹校长是因为建立了封闭统治,我才听他的话,但口服心不服,只有对你,是心服口服!”
伍万里也楞楞地说:“我读书成绩不好,继续在学校待着也没意思,也不想念书了,可我是非观还是有的,不想当个罪犯,但又想威风,所以我想跟着你!”
何蟾华的态度也同样如此:“没说的,我服!”
路晨当然对于果的个人魅力深信不疑,因此也相信他们这些表态都是发自内心,所以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那就拜托你们看着这些人了!等警方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一定会申请教育部门在你们的档案上写下你们的功劳的!”
何蟾华淡淡地说:“警花老师,我们服的是于大哥,不是警察,你不要误会了。”
路晨被他呛了一下,顿时很不爽,白了于果一眼:“你们于大哥也得听我的!走!”
说罢,她掏出了枪,对单慧和梁永和说:“你们都是于果的好朋友,我信任你们两位的品格,这两把枪你们还是继续拿着,一会儿我回来再统一上交。”旋即押着曹中枢,呵斥道:“快走!”
曹中枢的眼睛蓄满了毒液,怨毒之极地狠狠瞪了于果一眼,于果说:“你的眼睛挺毒的,但这点儿毒性对我没什么影响。我感觉我对你太好了,你有点得寸进尺的意思是吧?老实点吧,我脾气不好。”
曹中枢说到底还是有点害怕他,肩膀一抖,邪恶的眼神也黯淡下去,只在心里继续制造仇恨,并且不断发酵。
这密道略微狭窄,但勉强一次性并排通过两人还可以,通过一人那就绰绰有余,而且中间有一条扭曲的拐角。
于果的大脑和常人大为不同,立即显现出很多如此制造的原因:方便一个人快速通过、方便两人并列走、方便射击……他就是这样,总是要把所有的可能性提前考虑清楚。
到了另一扇大门的门口,三个人停住了。看样子,一样需要口令和密码,否则无法通过。这是双重保险,没有曹中枢的手掌,那就进入不了密道,可是,一旦被人逼迫甚至强行砍下手掌,即便进入密道,到了这扇大门口,也一样会被拦住。
路晨沉声呵斥道:“快开门!”
曹中枢冷笑道:“凭什么?你不如在这里刑讯逼供我,看看我会不会说?”
路晨心下惴惴,到处看了一眼,轻声说:“是不是有监控在看我们……?”
于果看着她,说:“你放心吧,曹大法师喜欢绝对控制,监控肯定是单向的,他过来时绝不会被制毒所内的科研人员们反过来监视。”
曹中枢哈哈大笑:“没错!这里的隔音还很好呢!怎么着?没有监控,就录不下你们刑讯逼供的行为了,你们就敢对我暴力逼问开门方式了,是吗?”
他骤然发现不对头,因为路晨神色呆滞,不说话了,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就像时钟一样,看上去根本不动。
曹中枢再猛然望向于果,于果对着曹中枢耳边的墙壁一抠,居然轻松挖下一片水泥来,曹中枢见于果如此武力,终于忍不住吓得瑟瑟发抖,他虽然算是一代枭雄,可对这种几乎是非人类的破坏力,从所未闻。
于果淡淡地说:“初得开说,我的催眠需要正视别人的眼睛,你既然对我有所防备,那我大概没办法催眠你了。
“可是,这位警花卧底同志,她是我的好朋友,对我可从不防范,现在,她被我催眠了,什么也不知道,相当于时间凝滞了。老曹,我虽然年纪轻,但走过世界很多地方,我见过的刑罚,是哪怕最恶劣的刑讯逼供也没办法相比的。”
他摸着曹中枢的手指,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比如,我掀开你所有的指甲,你觉得这难做到吗?你的指甲,肯定没有水泥硬。这是饭前开胃小食,我还有大餐呢,保管你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曹中枢惶恐万分,鼻涕也淌出来了:“不……你怎么敢这样?你不怕警察对你问罪?”
于果笑道:“我不是警察,换言之,除了不贩毒之外,咱们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所以,只需要给我的警花朋友催眠即可,等她醒了,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看到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一样会向着我,我给整个公安局立了大功,他们一定会帮你写一个完美的报告,详细讲述你如何自残的。”
曹中枢吞了一口冰冷无比的哈喇子,颤抖了几秒,说:“我……我开门……我开门……”
于果做了个请的姿势。曹中枢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那扇门,双肘向内一靠,两个肘子接触的墙壁部分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大门迅速开启。
于果虽然也猜得出这大门应该也不需要密码,因为曹中枢一旦面对危机环境,就需要紧急快速通过,但没想到这次是用肘子,不禁也对曹中枢的缜密构思略感佩服,尽管这都是小儿科,不过,也可以把曹中枢归类于韩金匙、高晃和方二叔这类高智商罪犯了。
路晨则偷偷掐了于果一把。于果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
刚才两人心灵相通,颇有默契地演了一出双簧。其实于果并没有催眠路晨,而是用眼色示意路晨,路晨冰雪聪明,马上会意,当即开始了十分出彩的表演,装作被催眠、失魂落魄的样子,以此来配合于果诈唬曹中枢,果然奏效了。
当然,路晨在以后的报告中也决不会承认这一点,这毕竟是违法正大光明的审讯精神的,只能算是一个临时起意即兴发挥的小聪明,不可常用,但偶尔一用可奏奇效。
门完全打开了,于果一瞬间立即点清楚了所有的人数。
这个制毒所的设计的确是非常有利于曹中枢的,一眼就能看清整个屋内的状况。制毒所里,实验室部分占据一个挺大的厅堂,吃饭也在这里吃。四边有四个小门,估计是储藏室和员工卧室。
一旦制毒所发生叛乱,如果曹中枢带人冲进厅堂,只需要突然从密道大门出现,用绝对优势的火力威胁厅堂内的人就足矣。而如果叛乱者藏在狭窄的储藏室和卧室,也只能被瓮中捉鳖,死路一条。
于果猜测,这个制毒所一定不是完全封闭的,应该还有密道可以逃走,因为曹中枢心思缜密,肯定要留一手,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包了饺子。至于秘密出口在哪儿,那就恐怕只有曹中枢自己知道了。
人数一共五个,跟之前看到的三个完全对不上。于果心里一凛,知道其他两人刚才应该是在卧室里睡觉,而且他们带着枪,身材健壮,面容凶恶彪悍,应该是曹中枢派来看着这三个科研人员的。
三个科研人员很专业,没有抬头去看,继续各忙各的,也许这就是他们被赋予的特殊权力,并且看来他们的制毒所也经常被曹中枢这么毫无兆头地突然光顾,早就习以为常。
而其他两人则大喊一声:“校长好!”
曹中枢淡淡地答应一声:“嗯,你们辛苦了。”
于果却走到两人跟前,笑眯眯地问:“是高二的南广之和高三的张秋然吧?两位学长好。我是高一的新生于爱国,这次曹校长专门带我来见识见识。”
曹中枢虽然对于果主动出击的态度已经表示了足够的惊愕,但当他见于果竟然一下子猜测到这两个持枪马仔的身份,当真惊讶得无以复加,舌挢不下。
南广之和张秋然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厌恶。
于果知道,他们并没怎么怀疑自己,毕竟自己因为绝对的自信而从内到外显露着最自然的大方与淡定,而且主动说话,他们肯定料想不到自己已经把曹校长作为了人质。但是,他们眼神中的警觉和憎恶成分,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出现是个威胁,会多一个分钱的。
路晨的枪口牢牢顶住曹校长的后腰,并且又用了一下力,意思是他敢乱说乱来,就弄死他。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突然出手了。这是路晨第二次见识到于果接近真实实力的发挥,南广之和张秋然的枪顿时碎成一片挥洒出去的塑料、金属和木片,两个人被于果一手一个,连抓连摁,全部撞在地面上,当即就眼冒金星,昏死过去。
曹中枢虽然知道于果武力高强,可自己亲手挑选的南广之和张秋然分别是高二和高三的顶级格斗高手,按照原本的猜想,只需要眼神交流,突然发难,配合得当,最起码也能形成相持局面,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一边倒,当即呆若木鸡,舌头拖得老长,合不拢嘴。
章节目录 0616 海归奇才萧博士
三名科研人员也完全傻了眼,手里的试管停止了摇动,全部转过脸来。
路晨见于果出手极其果断,总是事先不跟自己商量,老是有点不爽,但下一秒她也想通了,知道自己真的和于果不在一个频道上,如果事事商量,就必然拖慢速度。关键时刻别说影响效率,甚至会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和其他重大损失。
可虽然她想通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像训斥丈夫一样批评于果:“你能不能别这么用力?他俩死了怎么办?”
于果说:“你误会了。可惜你不是我,不然你会知道,我很收敛了。他俩虽然已经是毒贩,而且超过了十八岁,罪不可赦了,但看在还是学生和年轻人的份儿上,我给予了特别照顾。”
路晨一惊,算是真正领略到了他的厉害,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于果抬起头问:“哪位是萧博士?举手我看一下?”
他说话十分恣意,没有任何约束,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三个科研人员也都能感觉到他绝不是警察,而且身上蓄满了可怕的攻击性气息,哪敢乱来?再说,大家都是拿钱办事,只要给钱,谁是主子不重要。
于是,一个看上去比较文弱的中年男子,摘下了口罩,文质彬彬地说:“我,我就是萧树森。”他说话声音并不颤抖,看来也是在海外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于果“哦”一声,说:“嗯,我听说过你,海归奇才嘛。这两位一定是你的徒弟了,你当导师的,我不能让你干体力活。有小辈在,小辈可以效劳。你们俩,找一些粗绳子,把南广之和张秋然捆起来,快点儿,我这人对毒贩子没什么耐性。”
那两个年轻一些的科研人员忍不住看了萧树森一眼,萧树森只能点点头,简单地命令:“照做。”
两个科研人员用绳子将南广之和张秋然捆了个结实。
于果说:“挺好,你们到底是有学问的,捆人都捆得这么美观大方,错落有致。其实,我让你们捆他们,是为了他们好,要是他们再乱动,我就难保证下一次用力不会过度。好了,萧博士和两位高材生,你们都坐,咱们聊聊。”
萧树森沉默几秒,又看了看一脸狼狈和怒意的曹中枢。
于果笑了,摸了一下曹中枢的脑袋,说:“萧博士真是个谨慎的人呐,生怕这是曹中枢设的一个局,来试探你的忠诚度的,是吧?你放心吧,这位天枢大法师真的被我控制住了。那么,萧树森博士,你来为我们详细介绍一下,你所研制的这些毒品吧。”
说罢,于果从兜儿里掏出一个手机,扔给路晨:“开始录视频吧。”
路晨接过一瞧,居然是自己的手机,相当惊愕:“你……你什么时候把我的手机从库房里偷出来的?你也太厉害了……”但她很专业,立即停止了感叹,马上办正事,打开视频录制,对准了实验台。
萧树森却做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说:“这位于爱国同学,你弄错了吧?我们这里是正规实验室,什么‘毒品’?我怎么听不懂?”
于果说:“好,我很欣赏你这个态度,虽然制毒本身是没有节操可言的,但你不轻易吐露事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有节操。但是,你千万不要认为,自己装作文质彬彬的样子,我就真把你当成知识分子了。”
萧树森整理了一下衣领:“鄙人并不是在野鸡大学拿的文凭,曹校长慧眼识才,不可能雇佣一个骗子。我只是在这里做化学实验,不明白你所说的毒品到底是指什么,难道是‘有毒的化学物品’的简称?”
路晨怒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戴着金丝眼镜儿的衣冠禽兽!”说罢她一边继续持枪,一边开始扫视试验台桌面,最后干脆凑上去检查。她有丰富的扫毒经验,在这方面浸淫很深,要找到蛛丝马迹并不难。
可足足五分钟,路晨什么也没找到,一脸失望和气愤地看了于果一眼。
于果转而望向曹中枢和萧树森。萧树森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而曹中枢则心里叫好:“很好!萧树森,我果然是没有白白雇佣你!还真是有职业操守!而且你也的确按我说的,早早停止了生产,把以前的痕迹也都收拾了,货也藏起来了,只要他们找不到货那就拿我没辙!”
当然,曹中枢又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快被警察端了老窝,原本的货就算价值连城,也该全部烧掉,不该留着……万一被他们找到,那可怎么办?这个制毒所面积有限,地毯式搜查,总能查得到的……”
于果问萧树森:“做好的毒品呢?正在制造的毒品呢?都藏到哪儿去了?”
萧树森笑容可掬:“于同学……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同学,叫你于先生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你臆想中的毒品强加到我的实验室里呢?我的实验室里,为什么一定要找得出你想象中的东西呢?你不觉得这欺人太甚吗?”
曹中枢暗暗高兴:“说得好!”
于果也跟着笑:“萧博士,你在这里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不是制造毒品,难道是在研制一项重大的前沿科学技术难题?”
萧树森一本正经地说:“您说对了,但我就算对您解释,您也未必会懂,而且会提前向学术界泄露我的秘密。所以,请原谅我无可奉告。”
于果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这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难,我就是帮人找遗失物品起家的,虽然我最终肯定能找到,但我还是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帮我找出来,这位女警官,会算你有重大立功表现。”
路晨以为说的是萧树森可以将功折制毒的罪,也忙不迭点头。
萧树森笑道:“于先生,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如果还是这……”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晃,腰间一阵凉气掠过,冷嗖嗖的,顿时大惊失色,惶然无措地张开双手,绷紧了肌肉,死死地盯着于果,浑身上下充满了张力,跟他之前给人弱不禁风的外在印象已经大相径庭了。
曹中枢也觉得画风有变,不敢相信地死盯着萧树森。但很快,他和路晨一样,把目光集中在于果手里多了的那把刀子上。
于果晃了晃刀子,笑道:“萧博士还玩儿刀啊?看不出来。你别跟我说,这是你用来做实验的,这分明是一把开了刃,杀伤力很大的刀,在短刀里面算大个儿了。”
萧树森还是没有放松身体,目光变得阴森冷峻,一字一顿地说:“你很厉害,于先生,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身手的人……可是,我作为一个被高薪聘请的科研人员,生活富裕又单身,有可能会遭遇绑架、敲诈或者抢劫,我不得不装备一把刀防身,这有什么错吗?”
于果逗他:“是吗?看你上去这么文弱,可一生气起来,身上显出发达的肌肉,我第一次听说科研人员还文武双全呢?”
萧树森看似不经意地缓缓移动着,手在试验台的抽屉里变魔术一般来回轻柔地抚摸,嘴上说:“谁告诉你,科研人员就不能健身了?在国外的生活理念,远远领先于你们国内。我们很早就知道要健身,健身房是最热闹的地方,永远也不缺人……”
话音未落,破空声大作,一道白电倏然而至,于果随手一挂,将小拇指接住第二把飞刀的把柄,来回凌厉无俦地高速转动了四五圈,将力道化解。
萧树森完全没料到此人能近在咫尺地后发先至,明显比自己精心伪装后的突袭还要早得多做出反应,简直胜似闲庭信步!
最不可理解的是,这么凌厉的刀势,足够穿透一个正常人的头部,完全可以杀死一个人,无论他武功多么高强,可这小子仅仅用小拇指就轻松化解了力道,甚至还带有一种猫玩老鼠的娱乐性表演在其中,萧树森感到了深深的揶揄和同等的恐惧。
于果拿起另一把刀,摸了摸刀锋:“真锋利呀。”
萧树森看在眼里,虽然忍不住心中颤抖,但还是产生了惊喜。
路晨见萧树森的脸色阴晴不定,怕有阴谋,便说:“把刀子给我吧。”她知道,于果最大的优势就是瞬间发力,以极高的速度和力量摆平一切突发事件,因此,他手里拿着两把刀子,会极大地影响他的发挥,但要是就此松开扔掉,又怕被别人突然捡起来再次发难。
于果却摆摆手:“你别碰,这两把刀子都有毒。”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萧树森更是惊骇无比,心中波涛翻滚:“这……这混蛋竟然知道刀子有毒!可……可他怎么还敢碰这把刀的刀锋?他以为这是武侠吗?以为我还有解药吗?我只不过是下毒时小心翼翼,避开我射出飞刀时手指最方便捏住的部位罢了!”
路晨也忍不住惊叫:“那你……?”
于果笑笑:“没事,这点毒性,对我没什么影响。正好,这是一场案中案的重要证据,我暂时充当一次法医吧。对了,还得洗洗手,不然再接触什么就会毒死别人。”他找了一个透明拉链袋子,将两把刀放进去,然后在实验室的水池旁打肥皂洗手。
路晨大惊之余,也想起来了:于果告诉自己,他是超能力者,可能一般的毒也侵害不了他吧。
于果知道,此刻单慧、梁永和、佘思云等人也都在别墅的监控里看着制毒所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为了稳定人心,他决定说出第一个秘密,毕竟他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大事,与之相比,这个秘密也不算什么事。
章节目录 0617 复仇与救赎
于是,洗手之后,于果正色说:“我是因为你的第一把刀的刀尖闪了一下亮光,被我察觉到,才抢夺了下来,但没有想到你身上还有一把。不过,我这人还是宽容大度的,你朝我扔飞刀对我没有丝毫伤害,我也可以继续原谅你。
“相反,如果你这把刀是对着我这位女警朋友扔的,我就绝不会原谅你。因此,我还是那句话,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找出毒品来,这位女警官,就算你有重大立功表现。你虽然制造毒品,但不是为了盈利,而且你杀人时也没满十八周岁,不一定会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路晨听到于果说如果受到伤害的是自己的话,就绝不原谅萧树森,顿时心花怒放,脸色晕红一片,感觉像是吃了蜜糖,浑身酥麻。可好在她很专业,立马感觉这段话的下一句味道不对——十八周岁之前杀了人?于果怎么知道萧树森的事?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曹中枢已经快要恶有恶报了,我会详细给公安局一份关于袁琪被残酷杀害的报告,保证比你本人亲眼看到的事实更加详实,袁琪可以瞑目了,曹中枢一伙人将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耿晓峰,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萧树森瞪圆了双眼:“你……”竟然说不出话来。
当萧树森射出飞刀时,曹中枢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花重金请来的海归博士居然还身怀绝技,可他立马觉得不对味儿了,这飞刀上带毒,似乎有点熟悉。当他听清楚于果说出“耿晓峰”三个字时,完全惊呆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呼吸。
“这王八蛋,多少年了,一直想要把我千刀万剐,可竟然就藏在我身边!藏得这么深!我却一点儿也没察觉!”曹中枢一想就后怕,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路晨被一个又一个的惊吓惊得无比震撼,她因为何老师的计策知道了当晚闹鬼的事,而本地有些学生的家长也是当年这里的学生,耿晓峰和袁琪的事情纸包不住火,她也早有耳闻。
她立马又端起枪对准萧树森,并十分警惕地问于果:“要不要把他的两个学生也控制起来?”
于果摇摇头:“没事,这俩学生是真学生,他们也没想到,带着他们做研究发财的海归恩师,居然是二十多年前震惊大荒镇甚至整个胶东市的少年杀手。”
随后,他对那俩学生说:“你俩都去那个角落趴下,别让我生气。”那俩学生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接着,于果对萧树森说:“为了复仇,你努力学习,从一个精通野外生存技能的户外高手进化成一个文武双全的高学历海归,而且还为自己从头到脚整了容,让任何对你印象极其深刻的人,无论亲人还是仇人,都认不出你来。
“还有这把刀上的毒液,跟当年不一样了。当年你擅长野外生存,用的毒液是从毒蛇身上提取的,可这毒液是你学业有成后用化学方法在实验室里制造的,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升级。是这样吧?”
萧树森喘了一阵粗气,运了半天气后,突然有些轻松地笑出声来。
于果知道,耿晓峰释然了。
“没错,我就是耿晓峰。”萧树森说,“我躲了一辈子,就为了这场复仇,可是没想到……你是我本来还算完美计划里的意外。不过,谁能想到世界上有你这种人呢?我……我本来不想承认的,死都不想承认……可面对你……
“我从各方面都被彻底压倒了……我再反抗也没有意义……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好像知道我所有的事……我从没见过拥有这么强大体能的人……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曹中枢连死都不配!你说他和他那帮走狗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哈哈!别让我笑了!”
他转而怒视曹中枢,眼睛里都要滴出血来:“我可不只是想让你死这么轻松简单,我要让你背负骂名,遗臭万年,永远被写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要让大荒镇所有崇拜你的傻逼,都永远地鄙视你,唾骂你!”
曹中枢虽然是一代毒枭,此刻却不敢面对他的眼睛,眼神慌乱地撇过脸,嘴上嘟嚷着:“我……我也很后悔……但袁琪并没有让你来替他杀我!”
他也不敢过分刺激耿晓峰,而是大声说:“耿晓峰,咱们现在是一条线拴着的蚂蚱!你还真以为这个姓于的能放过你吗?他是个什么人,你他妈海归回来一直也没走出实验室,不了解吧?
“你去社会上打听打听,谁敢跟他比心狠手辣?西沙台的仲氏家族,就因为跟他结了仇,被他用各种黑白关系全部弄死了!他现在和公安局合作,黑白勾结,未来哪还有老百姓的活路?
“他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名誉和他那帮公安朋友升官发财,才说这一大堆假话来稳住你!等你配合了他们,咱们就全都完了!当然,你盼望我完蛋,我理解!可是你还年轻,你只有四十岁,还有大好前程啊!什么罪是死罪,你不会不知道吧?”
于果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承认你杀害袁琪了?你承认你贩毒了?”
曹中枢也几近疯狂:“你找不到证据,我说了又能怎样?我还说我要把地球给炸了,你他妈去联合国告我呀!”
于果并不想动用系统,否则是要花钱的,但实在没办法,那也只有回到制毒所的过去拍摄一些视频和照片回来,作为铁证。
可他还是对耿晓峰充满了最大程度的同情,这又是一个跟自己当年同样具有悲伤气质的可怜孩子。
所以,他还是愿意尽可能地为耿晓峰争取机会的,便说:“耿晓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自己说出毒品的位置,并且把它找出来给我们。否则,等我找出来了,你就没筹码了。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同情你的遭遇,你有个理解你的人不容易,好好珍惜。
“我能找到这里来,也一样能轻松找到毒品。你曾经是这里的学生,后来为了复仇才改头换面的,但你一定能明白,什么叫做‘送分题’,我给你的这道题,就是送分题,因为出题的人,早就知道答案了。”
曹中枢又惊又怕,突然狂叫道:“你小子别听他瞎忽悠!他在诈你呢!”
路晨却不认为这是于果在诈唬耿晓峰,她相信,于果完全有能力自己找出毒品来,这是他引以为豪的专业,他之所以这么做,路晨已经能猜测出了,她从于果的眼神里找到了一丝丝不易被察觉的怜悯之意。
耿晓峰骤然间怒目圆睁,受伤野兽一般低吼道:“你给我闭嘴!你他妈还有脸跟我说话吗?”这话是谢逊被困少林寺时对前来劝降的成昆说的一句万能句式,此刻用他来表达耿晓峰所有的怒意和鄙夷,最为恰当。
耿晓峰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从一个看似像是承重墙的柱子里掏了掏,累得满头大汗,这才打开。里面居然还有一根稍微细一点的承重墙,中空的部分,则塞满了大袋大袋的白色物品,这些显然是毒品,而且因为数量惊人,价值也足够买下这整所学校了!
路晨看得惊异万分,随即涌起一股被正义感撑爆的巨大怒气,用力摁住曹中枢:“你给我老实点!”曹中枢本来手臂就受了伤,路晨力气又比一般男人还大,直接领曹中枢疼得呲牙咧嘴。
耿晓峰突然抓起一根带着蓝色液体的针管,就要扎进自己的皮肤,这一变故太快,常人根本反应不及,可耿晓峰再度眼前一花,手指剧痛,那针管也凭空消失,并且出现在朝他晃晃手掌的于果手里。
耿晓峰彻底心服口服,一屁股坐在地上,只顾着傻笑,不再多说话了。
于果看着他,说:“你如果真的信任我,就不该有自杀的念头。”
耿晓峰笑得很惨然:“你能帮袁琪雪恨,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正是因为信任你,所以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既然已经能为袁琪报仇了,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没有遗憾了……”
于果问:“你是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爸妈呢?”
耿晓峰垂下头,黯然道:“我对不起他们,我没脸见他们。再说,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死亡了,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还不如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好过知道自己的儿子进了监狱,永远出不来……”
于果说:“你错了,他们是你的爸妈,不是别人,他们宁可你在监狱,也不愿意你真的死了。亲情是最重要的,别人体会不到,你作为一个背负命案背井离乡逃亡在外二十多年的人,也体会不到吗?”
耿晓峰不做声了。
于果说:“另外,你这次能提供价值上亿的毒品作为证据,应该算是巨大的立功表现,加上制造毒品不是为了盈利,杀人也在十八周岁以前,法院量刑的时候会充分考虑的。说不定会死缓。你好好改造,以后出来,我为你提供工作。老实说,能被我看好的没几个人,你算一位。”
路晨虽然也同情耿晓峰,但她的世界观更加倾向于书本上的正规,因此认为于果对耿晓峰有点太投入个人情感了,有些不满,心想:“他能被判死缓,都算造化了。再说,你怎么净喜欢收罗一些妖魔鬼怪当手下?”
但她还是没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用手机录制视频,也同时不断拍照。
曹中枢见大势已去,万念俱灰,像一滩狗屎一样融化在地面上。
章节目录 0618 燃烧的校园(上)
忽然,路晨想到了一个问题:“耿晓峰,你把赵诚带到哪里去了?”
耿晓峰一愣:“赵诚?什么赵诚?”
于果却摆了摆手:“这跟他无关,赵诚我会找到的。”
路晨却感觉不对劲,不依不饶:“那耿晓峰,你在厕所装鬼吓唬人和破坏墙壁时,用的装备呢?这也是证据,必须交出来!还有,在学校门口拉起的带刺路障,是你干的吧?”
耿晓峰更加糊涂了:“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路晨见耿晓峰的神色不似作伪,便转而望向于果,声色俱厉:“于果!咱们是好朋友!请你不要隐瞒我,这些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于果一脸无辜的样子:“什么事?我不知道。”
路晨见他的表情委屈,有些不忍,但还是狐疑地问:“如果说杀害赵诚、刺伤顾健的不是耿晓峰,那这个人会不会是在厕所扮鬼吓唬人的那个神秘人?”
于果却摇摇头:“这的确有点超出我能力范围了。而且,能力范围暂且不谈,最起码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当初跟公安局说好了是要找到曹中枢的犯罪证据,连根拔起,我不但做到了,还附赠了你一个耿晓峰,我做得很好了。”
路晨被他的恬淡闲适和怪异逻辑给干扰了:“我知道,可是你……”
于果依然笃定如常:“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对那么大一面水泥墙造成轰坍式的破坏,你当我是大炮啊?太看得起我了。再说,我当时在宿舍里睡觉,宿舍门是锁着的,大家都能作证,然后我请舍长打开宿舍门去参加高一老大争霸赛,这是有目共睹的。
“我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厕所呢?我是比常人体能强一点儿,而且五感和预感都强烈一些,可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人,不可能会分身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全世界所有的案子都可以怀疑是我做的了,你说呢?”
路晨见他振振有词,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和言辞闪烁,也不由得不信,但她总觉得,于果是个近乎完美的人,当然也应该很擅长表演,总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
不过,于果既然说能够找到赵诚,他肯定说到做到,那就好办多了。至于说当初那个破坏力极大的鬼,无论是真鬼还是什么人装的,都没有造成实际的犯罪,只是弄坏了学校厕所的公共设施,也不算什么罪过,况且,于果也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真的有不在场证据。
于果对路晨说:“现在证据也齐了,耿晓峰也愿意配合,一切都好说了。只差两件事,一是你要求的,扫清障碍,让大量警力不被大荒镇的愚昧信徒们阻挠而顺利进入学校,二是耿晓峰要求的,让曹中枢身败名裂!这两件事,可以汇合成一件事做。”
路晨和耿晓峰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脑。
曹中枢看着镜子里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却还穿着平时威风八面的大法师服装,羞怒交加,猖狂地叫道:“就算你们顺利打败这别墅和制毒所外面学校所有的保安和联防队员,你们也没办法把我押出学校!我在大荒镇上有近万名信徒,真信徒也有好几千!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你们抓走?”
他说的正是事情,路晨满脸焦虑,耿晓峰的神色也阴沉起来。
曹中枢见于果朝自己望过来,连忙继续转过脸,冷笑道:“别想看我的眼睛!实在不行,我把眼睛闭上,我看你怎么操控我的意识?”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那你把眼睛闭上试试呗?”
曹中枢正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怎么也合不上了:“这……这他妈的……”他的舌头打结,说话也变得困难起来。
于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曹校长,我正是要从这个角度面对你,让你不得不背过身去,看着这面镜子。但你忘了,我能从这面镜子里,一样可以看到你的眼睛,跟你对视,而且是在你不自知的情况下。”
曹中枢的最后一丝悔恨被彻底挤压出去,再度被于果控制。
于果说:“很好,第二次操控你,比刚才更加熟练了,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曹校长,你先告诉我,这个制毒所的另一个秘密通道,能直接通往外面树林的,在哪儿?”
曹中枢艰难之极地浑身剧烈颤抖,如同发了羊癫疯,可还是终于指向了角落里的一处天花板。
于果没用梯子,直接从试验台脚下一蹬,如同扣篮一般碰了那天花板一下,天花板旋即碎裂剥落,里面是一道金属门。于果这次真的懒得问密码了,手上一闪,路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果已经将她腰间带有消音器的手枪抓在手里,对准了金属门连开数枪。
他其实一拳就能砸开这种厚度的金属门,只不过他不想显得力量太过超常罢了。
路晨眼前又一花,枪重新插回到自己的腰间,这一抽一送,轻快地只有两阵清风吹过,再无别的异样,路晨是又佩服万分,又感到于果实在太不守规矩了,心里五味杂陈,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对他是爱恨交加,有气也发不出。
于果打开门,呼吸了一口雪地里的新鲜空气,感到相当不错,十分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了几秒,旋即笑了笑,说:“好了,各位,事情已经完成,你们各位可以各司其职了。我办完了事,突然想滑雪,所以要去享受自己的假期了,拜拜咯!”
路晨大急:“你干什么呢?以往你不是这样的!怎么这就要离开?曹中枢怎么办?这么一大堆人呢!都怎么办?”
于果指着曹中枢说:“我用了最大的精神力量控制他,应该可以让他在半小时内完全处于被催眠状态。不要浪费时间,你先和耿晓峰以及他的两个学生,押着曹中枢回到曹中枢的别墅,曹中枢就要进行表演了,到时候你们就会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和耿晓峰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路晨和耿晓峰相顾骇然,尽管他俩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文武双全,可他俩还是远远被于果抛在后面,难以望其项背,思维根本跟不上于果的速度。
但路晨对于果有着超乎常人的信任感,眼下既然于果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想法,那就只有照做,也许还会再度刷新之前所有积累的惊喜总和。
于果看了一眼耿晓峰,说:“我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路晨现在是孤军作战,如果你一直配合路晨,直到一切完成,你又会增添一个重大立功表现。以后如果你不被立即判死刑,那我一定会都兑现承诺,让你加入我的创业团队。最起码,在监狱里你放心,没人敢惹你。”
路晨就不满了:“你这话说的!监狱是国家机构,也成了你的地盘了?谁欺负耿晓峰,我们自然会跟那人算账,你别把你的江湖匪气到处散播!”
耿晓峰却对于果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我绝不会让你失望。我再次感谢你!”
于果莞尔一笑,身子一晃,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金属门也沉重地落了下来。
路晨虽然喊也来不及,喊也没有用,但自从自己第一次遇险呼叫于果,于果就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就绝对相信,于果任何时候也不会任由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于果放心大胆地离开,说明场面真的被控制住了,一切尽在掌握。
曹中枢就要进行表演了?
路晨和耿晓峰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完全不理解于果的意思,但也知道,眼下只能照做了。
临走之前,耿晓峰对着朝上看的监控,最后深情地望了一眼袁琪的墓碑,那是自己给立的,二十多年了,还屹立不倒。他用两条人的命,来铸造了曹中枢团伙二十年不敢动这墓碑的威慑力。
这是他难以离开的真正原因,袁琪,无论是活着,还是不在人世,都是这个地球上独一无二的,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就是为她而活,也同样可以为她而死。
他们半信半疑地押着曹中枢走回密道,耿晓峰感到如同走在过去的记忆中,只要能走回去,二十多年前的校园还会呈现在眼前,袁琪也会在他眼前露出灿烂的笑容。
想到这里,耿晓峰的心被绞成了碎片……他骤然怒气勃发,呼哧呼哧运了半天气,这才勉强压抑住怒火。路晨看在眼里,无限同情。
回到曹中枢的别墅里,单慧、梁永和、佘思云等人猛然看到路晨和另一个陌生人押着曹中枢回来,于果却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密道的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还没有问,曹中枢就一把拿过麦克风,耿晓峰以为他要趁机喊来外面大量的打手和狗,立马扑上去要夺。耿晓峰的运动细胞经过多年的锻炼,也可以跟其野外生存技巧相媲美了,但单论格斗,还是略输于路晨。
路晨几下挡格,又是一记象征性的边腿,逼退了耿晓峰,耿晓峰怒火大炽:“你……你想让他得逞吗?”
路晨淡淡地说:“你刚说要相信于果的。”单慧和梁永和不认识耿晓峰,立马抬起枪口对准他。
耿晓峰沉默几秒,不再作声了。他倒不是怕枪口才停止的,他这次从国外学成回来,本来就打算把命交代在这里,永远地陪着袁琪的墓碑。他停下来,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对于果的承诺。
曹中枢对着麦克风,眼珠子乱转,看上去几近痴呆,但声音却深沉如初:“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各位大荒镇的信徒们,我是天枢大法师曹中枢,我有话要对你们说,首先,我必须让你们了解到,我是个超级大骗子,我骗了你们二十多年啦!”
章节目录 0619 燃烧的校园(下)
屋内的众人大惊失色,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耿晓峰和路晨对望了一眼,登时明白,曹中枢的确还在被催眠的状态中,而且比第一次被催眠的程度更深更彻底。
曹中枢继续说着,其实他说的正是以前于果给他设定的稿子,并且用他极富煽动性的演讲水平声情并茂地发挥着,如果不听内容,还以为他是站在很高的高度,在对美丽的地球进行赞美一般。
而实际上,他正在用最恶毒同时也最有逻辑、条理分明的语言来骂自己,历数自己的种种罪行。
他从自己当年贩毒的往事开始说起,到用办学做幌子到处非法敛财,从诈骗到放高利贷,威逼利诱多名女老师女学生发生关系,再到心生邪念,害死孔校长,用极其残忍恶心的手段害死袁琪,并大肆制毒贩毒,杀人放火,与此同时,还装神弄鬼,自称神的代言人,维持他在大荒镇的神权统治……
曹中枢越讲越激动,简直像是面对镜头的希特勒,几乎要大喊打倒他自己的口号了。
路晨、单慧、梁永和跟耿晓峰等人虽然都明白这全是于果提前安排好的设定,但于果有理有据有条不紊的这段演讲词,还是令他们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可以说,已经算是完美,不需要有任何画蛇添足的补充了。
讲到最后的**处,曹中枢陡然间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怒吼:“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各位教职工,各位同学,各位大荒镇的镇民,各位所有受了我的气,被我戕害过、欺骗过却一直忍气吞声至今的朋友!你们不要再忍下去了!”
骤然间,无数监控画面里,同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人群,学生们从教室、宿舍、科技实验区、南操场等各个地方蜂拥而至,如同美剧《越狱》里的大规模暴乱。
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打手们仍然以为可以呵斥、吓唬他们,却很快被无数拳脚相加,当即四下奔逃,但很快被激怒的学生围追堵截,打成了一滩滩的狗屎。
甚至曹校长别墅前后养着的数条凶猛的大狗,也都被怒火万丈的男生们潮水般围住,手起铁锨落,直接弄死去毛扒皮进行烧烤。
底层学生们一直被压抑多年,早就积压了越来越多的怒火,此刻如同休眠火山爆发,或者决堤的超级洪水甚至是海啸、飓风,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迅速占领了学校的各个地方,将那些平时克扣和辱骂他们的伙房和小灶砸得稀巴烂,随后又冲入两名副校长的办公室,继续打砸,最后是冲入库房,将被没收的手机和其他原本属于自己的物品都夺了回来,并强行拉开了校门,冲破这邪恶的桎梏。
学校外面也涌进来大批镇民,手持镐头和铁锨。
由于被欺骗了多年,一直无比虔诚地笃信曹校长降妖除魔的神功,如今却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学校上层愚弄百姓,维持统治和大肆敛财的骗局,他们的怒火更加激烈狂野,迅速与学生们汇合,如同牧野之战时西周联军和商朝奴隶的汇合一般,再度进行着更大程度的破坏。
要彻底打碎这旧世界!
这是一个燃烧的校园。
路晨看着这数十个监控画面里无处不在的暴动,无比震撼,心里颤抖着想:“这……这是底层民众的力量……!原来于果是这个意思,我早该想到!是啊!为什么要把被愚弄的学生和大荒镇居民当成是曹中枢的人呢?他们分明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帮手啊!”
她盘算着,法不责众,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了,那写一份报告上去,陈述大荒镇镇民和学生们都是因为听说了曹中枢的种种恶行之后,才忍不住群情激昂,起来反抗的,都是出于正义感,并非犯罪。
她知道外面那些曹中枢的残余手下们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可言了,甚至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此刻的形势大大有利于自己,便拿起手机打给市局,市局当即决定,调派大批警力前往大荒镇!
路晨又连忙对佘思云他们喊道:“外面闹得差不多了!你们都是学校里最有威信的人,快出去领导他们,别闹出乱子!你们是反抗曹中枢的反动统治,但千万别做过头打死了曹中枢的狗腿子,那样就变成犯罪了,知道吗?”
佘思云、伍万里、何蟾华等人也感到了事态的严峻性,应声跑了出去。
耿晓峰也被深深触动了:“我早就该这样……我晚了二十多年……袁琪,你看到了吗?咱们不再被曹中枢压迫了……”
他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袁琪——你看到了吗——?我们终于能活的像个人了——!”接着,他长跪不起。
这一切,都在于果的料想和掌控之中,他完全猜得出这结果,因此也没有多做停留,因为他必须马上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也许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能够影响他的生命和未来的事。
系统长年咀嚼他的思路,不会做诗也会吟了,便抢先一步问:“您是打算让我帮忙了吧?”
于果点点头,看着四面皑皑的白雪,顿时有一种打虎上山的豪迈感觉,心道:“你说对了,现在,请你把我传送到仲书记手下的司机小姚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再调回基准时间线。”
系统一怔:“不是去寻找赵诚?”
于果说:“他俩肯定在一起。曹校长的演讲应该是刚刚开始,学校附近的网吧上网者应该还没来得及把学生有可能引发的暴乱发到网上,所以,赵诚应该还没有死。找到小姚,就等于找到赵诚。但直接去找赵诚的话,有可能找到的并不是真的赵诚。”
系统感到一片混乱:“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您说的话明明是中文,可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什么真的假的?赵诚还分真假?他又不是孙悟空!”
于果笑道:“你现在不需要听懂,一会儿你就明白了。系统,这是我迄今为止最重视的一次穿越,你也一定要全力以赴。”
系统听他说得郑重,也收起了戏谑:“好吧,咱俩是一体的,我帮您就是帮我自己拓展生存空间。我还记得仲书记到看守所找您的时候,的确是带了一个叫做小姚的司机,就是他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此事又扯上他了,但我还是执行您的命令吧!”
系统回答道:“没问题,包往返的话,一万元花费。您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六十八万元!”
于果迅速化为基本粒子,被传送到一个幽暗阴森的房间,这里看上去也是大荒山的某处民居,距离学校并不算远,这跟于果的预料也相差无几。
调回正常时间段后,于果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正一手持刀,一手抓起一条毒蛇,缓缓地朝一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人走去。尽管高大身影背对着于果,但于果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初小姚的身形轮廓。
没有灯光,一片黑暗,但于果还是注意到了一个藏得非常隐秘的摄像头,在黑暗中略微闪出了一点孱弱的光芒,但也足够引起于果的警觉。并且这种黑暗程度也不算什么,于果一样可以看清这两个人的体貌特征。
那个缩成一团的家伙被绑得十分结实,面容年轻,目光中露出于果久违了的胆怯和惊悚,泪花四溅,和鼻涕混合在一起,涂抹了一脸,看上去狼狈不堪。要不是嘴巴被塞着一团布,他早就叫出声了,声音也必然是极其凄厉的。
这就是赵诚。
系统也变得很敏锐,发现问题了:“哎?赵诚果然还活着?怎么可能?他不是胸口被扎了一刀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也不可能活下来吧?而且,他胸口根本就没有血迹!这更不可能!就算换了一套衣服也不可能止住血吧?这可是心脏部位流血了!再说,他哪会有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见于果并不回答,系统愣了:“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于果没有正面回答:“算是吧。好在我赶来得还算及时。”
系统问:“可是小姚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把赵诚抓住了呢?抓赵诚的,不是耿晓峰?”
于果笑了笑,心道:“赵诚并不是被耿晓峰抓住的,但也并不是被小姚抓住的。你马上就会知道的。我现在要做的是及时制止他。”
说罢,于果现出真身,在摄像头看不到的方向出现,轻轻一把拉住了小姚的胳膊。
论力量、速度、反应、格斗技巧等等等等,小姚都可以跻身于果所认识的普通人类中的一流高手,可以跟关凤凰、小狼、薛笑笑、黄中锦、小魁这些,都是同一等级。
可是,小姚这次面对的,是超人于果,因此,还没等小姚因为惊讶和恐惧第一时间产生的抗拒本能生效,整个人就被翻了个个儿,随后一下子撞晕在地。
这一下拿捏得恰到好处,再多一分力就有可能造成小姚颅骨出现伤害。这正是于果在格斗方面日益精进已臻炉火纯青的表现,在他看来,小姚再厉害,也跟赵诚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霸王龙面前的猫和老虎,都是同样构不成任何威胁的猫科动物。
随后,于果蹲了下来,给赵诚松了绑,扯下了口中的布。
赵诚的身体早就麻木不堪,甚至精神上也是麻木的,虽然瞪着眼睛一直看了于果好久,都仍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终于,他开始呕了起来,却没什么可吐的,半晌才淌下泪来,哭道:“大哥……大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以为你不来大荒中学呢!”
章节目录 0620 幕后主谋登场
系统也觉得不对劲了:“赵诚怎么就好像十年八年没见你似的?你们前几天还一起去讨债了啊!而且他不是已经变得性格扭曲了么,怎么好像又胆小如鼠了……”
于果似乎一点儿也不考虑系统的惊奇,只是微笑着拍拍赵诚的脑袋:“好久不见。”
小姚被水泼醒,陡然警觉起来,强壮有力的肌肉绷起,开始了极其凶悍的挣扎,但当他发现自己被十分牢固地绑在一张沙发上时,这才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尤其是他看清楚了,赵诚被释放了,而且还多了一个人,是于果。
是于果!
“你……!”小姚大惊失色,肩膀剧烈颤抖起来,沙发也被带得吱吱嘎嘎作响。
于果淡然地看着他,说:“怎么,姚先生看见我,很吃惊?”
小姚只是奋力折腾了一会儿,随后彻底放弃了,他的确不能再白白浪费体力了,最好还是等待一个好时机逃出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于果看在眼里,知道小姚的确是个了不起的生存专家和格斗高手,也比较佩服,虽然此人距离自己是泥云之别,壤霄之差,但在凡人里面是少见的各项均衡全面发展的强者,最重要的是处事冷静沉稳,不会因为情绪上的大波动而影响办事效率,这样的人,哪个领导不喜欢?
于是,于果故意问:“姚先生,怎么不继续挣扎了?”
小姚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当年仲书记说过,你是真正的高手,能打得过你的人,以及能在智商上玩过你的人,满世界也没几个,最起码,你在胶东市是无敌的。我很不服气,我觉得最起码,不说智商,说格斗,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今天看来,无论是智商,还是格斗,我都离你差远了。虽然你是背后偷袭,但我毕竟也是真正拿过正规比赛名次的专业拳手,还是能在那一刹那感受出咱俩的差距的,就算正面对抗,我也远远不是对手。我唯一不明白的是,门还锁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于果笑了笑:“你把我捧这么高,我虽然受之无愧,但毕竟咱俩不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也太谦虚了,按照你的性格和城府,你怎么可能会‘很不服气’?你不是这种看见谁都想一试高低的人,否则你的领导也不会雇佣你。”
小姚脸色一变,但还是吞了一口哈喇子,神色更加冰冷。
于果继续说:“至于怎么进来的,你们这里也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地方,农村的院落,锁了门也不妨碍能爬进来吧?姚先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姚冷冷地说:“我的名字不重要,你就叫小姚吧。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干脆跟你说了吧——没错,仲书记被抓了,我也混不下去了,虽然一样还能有口饭吃,可跟以前是天差地远!
“你说我咽不下去这口气也好,或者是忠于主子,要给仲书记报仇也好,反正我对你恨之入骨,我要报复你!不过,我也知道你的实力,你除了独来独往,没什么大钱以外,你几乎是无敌的,我要报复你不等于是要白白送菜,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头脑。
“既然要对付你,正面靠力量基本是不可能的,无论是肉体的力量,还是黑白两道,你都比我强得多!但我还有计策!也许你要笑,觉得凭我的智商要跟你斗是自不量力。可别忘了,即使是斗智,我也在暗处,而你在明处,我依然处于优势地位!
“收拾不了你,我就换个人收拾。但你那些朋友,要么是显贵,要么是警察,我对付他们也一样很困难。终于,让我找到一个最佳人选,就是这个赵诚!我听说你在看守所里很重视他,用仲书记的话来说,你的同情心泛滥,在此人身上最为明显,我觉得报复他最合适!”
于果看了一眼赵诚,后者脸色惨然,情绪低落。
于果转过脸来,问小姚:“所以,你装成了传说中的耿晓峰,企图趁乱杀害赵诚?”
赵诚面色煞白,显然吓得不轻,之前向于果展现的疯狗状态,早就荡然无存。
小姚很坦然地点头,他从整个喉结开始往上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对!我是刻意去了大荒中学,打算弄死这个赵诚,当然,只是先拿他开刀,以后会有更多的惊喜!但是我没想到你也来大荒中学了,虽然不知道你来干什么,可我的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只是没想到,你还是比我快一步……”
于果拍拍巴掌:“很精彩。这么说,根本没有什么耿晓峰,从一开始厕所闹鬼,保安吕刚装鬼吓唬新来的女老师,而又是你装鬼吓唬了吕刚?后来也是你在袁琪的墓碑上献花,朝保安们射出毒箭,并且射杀了顾健,又抓走了赵诚?”
小姚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没错,是我,是我,还是我,怎么样?既然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或者交给警方,随你便。我也自认远不是你的对手,不会说‘有本事正面单挑’之类的蠢话。”
于果意味深长地朝他古怪一笑,小姚顿时感到浑身发毛,从骨子里产生了一股奇异的焦灼感。
于果一字一顿地问:“小姚,你刚夸奖我智商高,我这还没客气几句呢,你就来侮辱我的智商?看来你之前夸我智商高,是讽刺的说法咯?”
小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常人察觉的慌乱,但对于于果来说,要捕捉它并不需要特别全神贯注,就已经尽在掌握了。
于果坐到他旁边,说:“没事,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正好陪陪你。无论你刚才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你究竟如何解释以下三点呢?第一,厕所闹鬼,你是怎么在水泥上留下手印的?《射雕英雄传》里,降龙十八掌也只能打断一棵小树,水泥墙可硬多了,而且面积很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姚欲言又止,神色紧张。
于果又问:“第二,我听过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你跟随仲书记也应该没几年——这是按照你所说的取得正规格斗比赛冠军的时间来判断的。所以,你在胶东市撑死也就呆了不到十年,跟随仲书记的时间也就更短了。
“而袁琪和耿晓峰事件发生在二十四年前到二十二年前,当时养马区和市中心三区之间都被山隔断,没有任何隧道打通,当地的传闻,就连市中区的很多老百姓都不曾听说,你又是怎么耳熟能详呢?
“你可别跟我说你是在大荒镇跟别人打听到的。你处处展现你的野外生存技能,在箭头上涂抹毒蛇的毒药并且多次射箭,而且还使用同样有毒药的飞刀。你这不是在处处模仿耿晓峰,又是什么?这说明,你简直如同当年耿晓峰的同学一样了解耿晓峰。
“可惜的是,真正的耿晓峰偏偏也回来了,不然我不会怀疑到你。人家这回混出了个海归博士的名号,用的是化工类毒药,在实验室做出来的,你还是模仿他二十多年前的行为,一直没有更新到2.0版本,让我很为你惋惜。
“第三,如果真是耿晓峰发射了飞刀,那么飞刀应该跟毒箭一样有毒,而且又刺中了赵诚的胸口,有剧毒,又刺中要害,双管齐下,赵诚必死无疑!可是,他现在活得好好的,胸口没有半滴血,更别说伤口了,甚至衣服都没破,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诚更糊涂了,呆愣愣地问:“什……什么?我……必死无疑?”
于果没解释,继续注视着小姚,小姚无论各方面都被他全面压制,包括目光在内,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只能垂眉低眼,不住地深呼吸。
于果缓缓地说:“回答不出来了,是吧?你现在在想什么,我比你本人还清楚呢。小姚,我来找你,一是为了救下赵诚,二也是为了通过你牵线搭桥,联系上你幕后的那个人,也就是所有这一切的黑手主使。我知道你一定还在和他保持联系,现在,请你让我和他直接对话吧。”
小姚肩膀一抖,强硬之极地说:“于先生,我跟你说,有时候,人的想象力太丰富,超过了现实很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幸福的事,甚至是一种痛苦。我劝你,把这多余的腾飞起来的想象力翅膀,拿去写,上网投稿,说不定能成为著名作家。”
于果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说:“小姚,你对你主子的忠心,我很赞赏。但是,今天由不得你,我必须要和他联系,不一定是面对面,但我需要这种即时的沟通。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口舌,你如果一定要跟我坚决顽抗到底,那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你做不到顽抗到底。
“我虽然不了解你的主子,可他也同样不了解我,因此,你也不了解我。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在这方面,没见过的人怎么发挥想象力,都是猜不出的。你真的想试试?或者说,你的主子想要看我当场表演?我已经看见摄像头了。”
果然,正如于果大胆推测的那样,一个听上去应该是文质彬彬的男子声音开口了:“行了,小姚,你不必坚持了,你的忠心,我不会忘记的。”
小姚当即淌下了眼泪,似乎这种赞赏是人生最高的褒奖和荣誉。
于果却心想:“好在我早早发现了摄像头,否则一旦使用了催眠术,被这人从监控里看到,那么,他就会再次掌握我的一个重要信息。不过,如果他真的是我猜测的那个人的话,从进看守所时催眠毕宇航时,他就该清楚我的催眠术。他……一直在研究我。”
章节目录 0621 大野心家
那人又说:“于果,欺负这些凡夫俗子,算什么本事?我也早该跟你见面了,正好,咱们好好谈谈。你看到桌面上的电脑笔记本了么?让小姚告诉你怎么操作,咱们就可以面对面讲话了。”
于果说:“很好。”然后瞥了一眼小姚。
小姚只得口述如何操作,于果照做,果然,屏幕里出现了一个背光坐着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那身形,于果洞幽烛微,明察秋毫,也完全能认得出来。
那人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于果则波澜不惊地说:“说好了面对面,你整得跟中国好嗓门儿似的。我还是看着你的脸说话,更自然一些。你说早该跟我见面了,可咱们明明见过面的,不是吗?洪校长?”他说的,不光是上一次见面,其实也包括三十多年前杜阳打砸张宏勋凯迪拉克的那个雪夜。
听到这句,小姚惊骇无比地瞪圆了眼睛,他没想到于果真的能猜得出幕后主使的真实身份。
那人似乎也略有惊讶,旋即呵呵两声,打开了灯。于果看到洪万朝那熟悉的面孔,此人打眼一看就像是肯德基山德士上校的中国版本,慈祥和蔼,论在教育界的地位,曹中枢与之相比也只能算是个山寨版。
洪万朝很满意地看着于果,说:“你真是给我惊喜。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彼此彼此,你被揭穿后,能这么镇定,我也是比较佩服的。我不是一早就发现幕后主使是你,而且得出这个结论时,也非常惊讶。不过,往后就是漫长的论证阶段,不断地填充我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理由,最终,咱们的见面也就是时间早晚问题了。”
洪万朝鼓起掌来:“好,好。年轻人,咱们真是一对忘年交啊。那么,开门见山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还没等于果开口,洪万朝突然打了个响指,说了句:“等等。”
他目前的状态,跟于果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大相径庭。当时是垂垂暮年的伤感老人,现在却是一个无论精力还是老辣程度都令于果敬畏三分的大野心家。三十多年前在雪地里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度强烈浓郁地袭上心头。
洪万朝说:“你往年的推理破案,都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进行的,尤其是警察。你能单独来找我,说明是打算跟我达成一个默契的:咱们都要保守对方的秘密。所以,咱们俩还是单独对话得好,外人没必要知道,否则也不安全。你觉得呢?你不是催眠术很高明吗?不如展示一下?”
于果心里一震,知道自己的确被他掌握了太多秘密,好在超级穿越系统和无视能力都没有被发现,这让自己足够有反戈一击致命的本钱。
自己在发现洪校长就是最后主使前,就已经和洪校长见面了,而且还讲述了令招娣和刘磊的往事,这样一来,洪校长很有可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锁定在令招娣所教授的刘磊那一届的所有男生范围,假以时日,凭着洪校长强大的关系网不断过滤,一定会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想到这里,于果就悔恨不已,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初洪校长不断地打算以教育为名要和自己谈谈教育问题,其实骨子里也就是想刺探自己的过去,然后找到自己的亲人,掐住自己的软肋。
毕竟谁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有亲情需要顾忌。于果自己倒是什么都不怕,唯独担心自己当年“许梦”的前世被洪校长掌握的话,那么,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其他亲朋好友,就都危险了。
因此,于果决定,这次一定要给洪校长一个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他们两人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既然能见到洪校长,那么,在和洪校长透彻交流之后,便趁机穿越到洪校长所在的房间中,就是自己唯一翻本的机会,所以,于果打算珍惜这次机会,彻底毁灭洪校长这个目前唯一的真正威胁。
这次必须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一旦被洪校长逃脱,还会以为自己拥有瞬间移动能力,到时候再多一层防范,想要再杀洪校长,就难上加难了。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生存之战,也是生死之战!
想到这里,于果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说:“好啊。洪校长既然喜欢,那我就演给你看,你看好了。”
于果转脸就去看赵诚和小姚,他俩压根就不知道于果还有催眠能力,六目相对,不用五秒,赵诚就白眼一翻,仰面倒在地上。
小姚其实是个意志力极其坚强的人,不亚于曹中枢,只是在于果面前,小姚和赵诚等于没有差别,而且由于之前没有前兆,并无应对经验,等察觉时想要反抗已然来不及,四十多秒后,也厥倒在地。
于果转过脸,看着电脑笔记本里洪校长的脸,说:“你当真是有恃无恐,你的脸出现在这笔记本里,难道不怕我告诉警察?”
洪校长笑道:“彼此彼此,我相信我们可以互相为对方保守秘密。你连子弹都不怕,刀枪不入,能进行这样神奇的催眠,甚至还能长生不老,活了这么多年,相貌都没有变化,大概也不想被高层盯上,当成实验用的小白鼠吧?”
于果冷峻地说:“如果咱们再次见面之时,就不需要为对方保守秘密了。”
但此刻,于果心里却一突,立即反应过来:“洪万朝大概以为我最少也跟他年龄相仿,甚至更老!我曾经穿越时空去探寻张宏勋钢笔的踪迹时,在三十多年前的雪夜里见过洪万朝,他和我,都分别记住了对方的样子。
“他在今年我崛起时认出了我,却不知道我能穿越时空,而是以为我活了很久,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既然如此,他一直想接近我,恐怕也是打算探寻我的长生不老之谜,这才是他的真正的目的!
“这样也好,他不知道穿越时空的秘密,我可以趁其不备立即找到他,把他干掉。而且,他也以为我是百八十岁了,认为我的亲人都不在人世了,不会注意我说的同学刘磊。会觉得我之所以毫无顾忌是因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去考虑用我的亲人威胁我了。”
洪校长笑容如故:“我也相信,再见面,你会让我用死的形式永远保守秘密。可是,咱们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最起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我牵着你的鼻子在走。”
于果轻蔑地一笑:“关于这一点,你没什么可自豪的。我暂时被你耍得团团转,完全是因为你比我玩得早,占据先机,有钱,有人脉,有装备,可以随时掌握我的动向,换成我是你,一样能做得到。
“但当我开始怀疑幕后主使就是你的时候,你却一直没看出我发现真相的苗头,因此你自以为要在这完美计划谢幕前杀死赵诚,为一个莫比乌斯环式的封闭杀人案画上句号时,我却及时地把小姚控制住,这是你想不到的吧?咱们现在宾主相易,只差见面了。”
洪校长睥睨着他,说:“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
于果说:“现在回想起来,你当年在黑道上打拼,最后做到第一老大,看似成为黑道仲裁者,一碗水端平,处事公道,但实际上,你在用挑拨离间的方式使得你的竞争对手们互相残杀,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以前,我总以为是杜阳砸了张宏勋的车,真是仲老四指使邓长发雇佣杜阳做的,可好好想想,那样做对仲老四有什么好处?仲家四兄弟和张家二兄弟开战,相当于西沙台黑帮和南疃黑帮的大混战,两败俱伤,其他的老大都会得益。
“但是,他们得到的都是蝇头小利,真正得到大利益的,自然是号称胶东第一黑老大的你了,洪校长。当时邓长发也忠于仲老四,不可能给自己的老大找麻烦,所以,我也排除了你去买通邓长发,让邓长发雇佣杜阳砸张宏勋的车,挑起西和南两股黑恶势力的战争。
“既然你买通邓长发的成本大,你更不可能去屈尊纡贵地亲自找杜阳谈,因为当时杜阳是在西沙台街道混的,他手底下的小青年都是当地镇民,因此只能跟随仲老四,就算跟了你前途更好,他也不愿意招人骂,这是三十多年前江湖的特点,还算古典。”
洪校长眯着眼睛问:“那就奇怪了,那为什么杜阳认定是邓长发雇佣自己呢?”
于果说:“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尽管很荒诞,却是唯一的答案:你假装成邓长发,找到杜阳,用金钱和社会地位成功地诱惑了当时很想扬名立万的杜阳。后来,杜阳在公安局被打得半死也绝不说出自己受雇于邓长发,后来他被释放后找到邓长发,说要跟着邓长发混,邓长发觉得他不错,也就答应了。但其中牵线搭桥的,不正是你么,洪校长?“
洪校长哈哈一笑,问:“小于,你这段推论里有一个你自己都承认很荒诞的地方——什么叫‘我假装成邓长发’?你以为我是孙悟空?想假装谁就假装谁?还是说,你武侠看多了,觉得我可以不需要通过整容,只需要通过易容的方式,就能装扮成另一个人?”
于果拉过一张凳子,端坐,平视着洪校长,正色说:“洪校长,你在内心深处,真的觉得我这个推论荒诞吗?咱俩现在见面,你给我的感觉,就跟三十多年前雪地里匆匆擦肩而过时的一瞥,一样充满野心、霸气和邪恶的智慧。
“但后来咱俩在你家中见面时,却并不是这样了,你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退休干部,直到今天,我才重新感受到你的邪气,这种重温的感觉,令我更加强烈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想听听么?”
章节目录 0622 你不是洪万朝
洪校长的手指在桌上缓缓地弹着,却不回答。
于果凝然道:“你不是洪万朝!洪万朝,是胶大附中的前校长,是教育界的名家耆宿,德高望重。但你不是,你从刚开始混社会时,就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把视线转向了当时就很有名气,但身形相貌跟你差不多的洪万朝校长!”
洪校长的脸抽搐了一下,抬起眼睛,和于果对视,这令于果再一次清晰地认定了自己判断的正确。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和他本来就长得比较像,但近处一看仍然能看出明显的差别,因为你们毕竟不是双胞胎,用明星来打比方,也就是张震和戴立忍的差别。而你决定趁此机会,把混黑道攒下的款子用来进行整容,整成了跟洪万朝一模一样的脸。
“与此同时,你也开始模仿洪校长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说话腔调和方式,愈发惟妙惟肖。不但如此,你还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经常出现在他的眼前。我调查过,洪校长作为校长,早年教学时曾经有过一段抑郁时期,精神恍惚,我觉得这跟你有关。
“你不断地在他面前出现,装神弄鬼,让他仿佛每天照镜子,却看到一个邪恶的自己,时间长了,他会感觉他自己精神分裂了,有双重人格,其中一个人格就是你这个邪恶版本。然后你再去接近他的家人,长此以往,他的家人也分辨不出你来。
“你做了他没做的事情,却跟他家人说你做过,而他本人回来又否认,久而久之,包括他的家人、朋友、同事甚至是他自己,都会认为他是一个精神略有问题的中年人,但也都自认为理解其中的原因——觉得洪校长长年埋首苦干做学问,以至于跟那些疯狂科学家和教育家一样偏执和健忘了。
“接着,你就靠这个建立了你的邪恶黑色帝国,甚至把洪校长的女婿房秋也拖下水,你成了一个幕后的黑暗君王,而一直以受人尊重的正面公众人物形象出现的洪校长,反而成了你的影子和公开社会形象。
“这带给你永远的安全和源源不断的金钱,可却带给洪校长自以为人格分裂做了种种坏事而不自知的愧疚,一种永恒的精神创伤。我在洪校长家那次跟真正的洪校长见面,他眼睛里的愧疚和哀伤,在你现在的眼睛里找不到,你眼睛里,只有贪婪。”
洪校长见他停顿了,便邪魅狂狷地笑道:“那我是不是想要假装邓长发,还得先去再整一次容,变成邓长发?”
于果摇摇头:“这就是我唯一疑惑的地方。关于这一点,需要一个更荒诞的理由才能解释得通。你不单单是整容成了跟你本来就很相似的洪校长,而且不知什么原因,你学会了一种十分特别的易容方法,加上你本身有很强的模仿和表演能力作为辅助。”
洪校长抚掌大笑:“这是我这些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于果面无表情地回应:“当然,也只有我会这么说,其他人看不出来,因为这本身太过匪夷所思。但有了这一点,以后的事情,就都通了。你不单单是要挑拨黑道人物之间的关系,甚至你还控制、垄断很多别的行业,为了做到这一点,你对商业圈甚至政治圈的要人威逼利诱。”
洪校长颇有兴趣地问:“如何威逼利诱?比我有钱的商人,我怎么用钱去打动他?官场里的政要,有着强有力的实权,我怎样能威胁逼迫人家?”
于果也冷笑了一下,说:“洪校长真是个逻辑感很强的人,所以跟你聊天不费事,不用详细解释,我相信我说的,你已经很明白了。任何人都不是没有缺点的,无论他是不是想要混得更好,只要还有欲望在,那么就说明他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有欲望,就有亲情。
“每个人都需要亲情,也都最重视亲情,尤其是在官场和商场上如鱼得水的人。你想要控制住他们,你就必须要用亲情来威胁他们。你雇佣了一对用永远不生孩子作为代价换取永恒财富的人贩子夫妇,经年累月地为你盗窃各种重要人物的孩子,倒腾贩卖养育一体化!”
洪校长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震动了一下。
于果傲然反问道:“虽然杀害连秀的,是庞芳派出的杀手邱社会,但连秀之所以被杀,还是因为她到处寻找失踪了的儿子。连秀的儿子张连,也就是后来的韩金匙,就是你派人掳走的吧,洪校长?我暂且还是称呼你为洪校长吧。
“你不单单是要威胁张宏勋屈服于你的大一统之下,而且未来还需要让韩金匙去牵制张家兄弟,让南疃张家内斗,你好获取渔翁之利。十年前你贩卖了熊满贵的女儿熊芳,也正是为此。熊满贵的酒店生意太好,同样引来了你的贪婪。
“我说的这两件事,应该还只是九牛一毛,因为正好我接触到了,所以感触颇深。至于其他市内有头有脸人物的孩子失踪,也一样跟你有关。控制亲情,算是你的一个独创,是你读懂人性后能够准确把握人性最脆弱的部分,才做出的黑暗选择。”
洪校长沉默少顷,阴恻恻地一笑:“那么,假设,你到目前为止说得都对,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呢?”
于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个要从我被仲家四兄弟陷害进入看守所说起。当初只是仲书记认为仲老四的死跟我有关,才对我进行了报复,这就不需要赘述了,相信你也知道,不然你不会让你的干儿子白亮来提前通知我。”
洪校长乐了:“说到这里,插播一句疑问:仲老四,到底是不是你设诡计杀的?”
于果冰冷地回答:“他作恶多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把他收了,仲书记没办法报复老天爷,才来找我的麻烦。”
洪校长哈哈大笑:“小于,你真够谨慎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说话还是滴水不漏。但我记得,在白亮出现之前,我从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不在我和仲家四兄弟之间做个选择呢?仲老四毕竟还和你有仇,但我跟你无冤无仇啊。”
于果冷笑道:“我就是我,为什么要在你们俩中做个选择呢?洪校长是不是潜意识里就把自己放在很高的高度,俯视我呢?太可惜了,我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我不可能去选择依附哪个人或者哪股势力。你是没得罪我,可我当时就觉得你十分阴毒,道不同不相为谋。”
洪校长摇摇食指:“论阴,论毒,不见得我比你强吧?小于,你屡次化险为夷,难道全靠智商?比如,邓长发去哪儿了?仲老三和仲老二是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
于果不理会他,接着说:“洪校长,谁更狠,咱们可以先撇开,因为毕竟还没有最终分出胜负呢。你我在胜负未分的前提下还能视频聊天,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不过,你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让白亮早早登场进入我的视线。当然,你换个人来劝说我,可能也没那么大说服力了。”
洪校长眼中闪出寒光:“这么说,你从那时起已经开始怀疑了?”
于果说:“是,我的疑心很重的,虽然你不是故意挑战我的疑心底线,可最起码我知道,猫都是跟着腥味儿来的,你没那么好心要跟我联合。所以,等我和西沙台警方产生严重冲突时,我突然也想到了你,为了避免腹背受敌,而且我也的确暂时不能对抗西沙台派出所这个执法机构,我就选择了暂时让步。”
洪校长有些讥讽地说:“你的所谓让步,也已经使得西沙台警方颜面尽失了。”
于果摇摇头:“进入看守所之前,的确是我和仲家四兄弟的问题,但进入了之后,自从赵诚进来,我就发现问题复杂了。洪校长,我说到赵诚这个名字的时候,你怎么突然眼皮跳动了呢?”
洪校长冷哼一声:“赵诚又怎么了?你以为我会对他有兴趣?”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他的性格,他的相貌,让我多次感觉熟悉,真可惜啊,我说过了,你不该让白亮来找我的,对吧?”
洪校长的眼睛陡然精芒大盛:“你……”随后,他微微一笑:“到底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你真的太聪明了。对于同等级别的聪明人,我也是有尊严的,不会抵赖的。你当时就产生了这个念头了吗?”
于果淡然地说:“虽然这种想法不是当时就产生的,可却是你一步步地进逼,反而帮助我把思路给弄开阔了。洪校长,父母都不在人世、也没有老婆的仲老四一死,他的兄弟都有继承权。那是十亿的西沙台集团,这么一大块肥肉,谁不眼红?
“仲家四兄弟是靠着互相支撑,君臣佐使,来一起垄断性统治西沙台街道的,能把他们聚集起来的首先是利益,亲情并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浓,这一点我在后期接触他们的时候,感受得更加深刻。
“比如,一般人如果认定弟弟的死跟我有关,早就出来拼命了,又怎么会谋划了这么久,打造一个完美计划把我送进看守所?前面说了,差不多十个亿,老大、老二、老三来分,可是,前提是仲老四真的没有儿子,此刻,你突然抛出来一个仲老四的遗孤白亮,这是多么厉害的杀手锏?
“你的确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从任何事都能看出商机,或者换句话说,你的野心使得你认为仲老四在内的所有黑道分子,最终会被你大一统,他们的钱也迟早属于你,因此你掌握了他们所有的信息。”
章节目录 0623 第二个儿子
于果接着说:“譬如,仲老四一生不娶,也不想有后代,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都被你掌握了。仲老四强奸的妇女,不止白亮母亲一个,但她们大多数觉得没脸做人,要么直接自杀,那么打胎,然后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到别处过日子。
“只有白亮的母亲,是生完孩子再自杀的,从道义上讲,这个时候你如果出手,那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你将会因此成为一个大慈善家,你收养白亮,只要肯公布,人人都会敬重你。但你为什么不传播这个消息,而是秘密收养呢?
“这还用问么,洪校长?白亮从法律上讲,很值钱。一个西沙台集团,当时就有上亿资产,可还不到摘果子的成熟时机,等小苗蹿成了大树,你再出手,岂不是获利更多?你看上去在给仲老四养儿子,可仲老四在给你苦心经营一个大集团呢。
“这个孩子,现如今值整整十个亿!算上西沙台集团在近州进行的项目,未来可以展望的钱还不止十个亿呢!说到这里,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别人养鸡,年底杀了吃,你不养鸡,你让鸡自己养自己,直到生出了金蛋,最后还是被你杀,相比之下,你高明太多了。
“白亮是被仲老四**了其母亲所生的孩子,从身世上讲,很值得同情和怜悯。由于是仲老四临时起意,连始乱终弃都不算,其母生完孩子又自杀了,所以一向觊觎仲老四财产多年的你,也不需要让那对人贩子夫妇俩去刻意拐卖白亮,你自己就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他养大。
“将来,白亮是完全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仲老大、仲老二、仲老三,最多也只能吃点渣渣。而且,可以大胆想像一下,白亮虽然对你很忠心,决定将这十个亿送给你,以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但你骨子里却不会对他那么好。
“等白亮在社会公众面前,把他该做的事情全都做完,官司打完,你会让他立即变卖西沙台集团给你自己,然后号称得到了十个亿的巨款,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而此刻,是你下手除掉他的最好时机。他恐怕死前也不敢相信,恩重如山的养父会杀自己吧?”
洪校长哼哼两声干笑,说:“小于,你何必把我想得这么坏?”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你是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在这一点上,咱俩真的很相似。你的特点是尽量隐藏自己,即便最后东窗事发,那也是真正的洪万朝校长被警察抓了,而你,依然可以逍遥法外。你这种行事特点,就注定了白亮活不长。
“对了,如果白亮被你干掉,未来某一天,媒体开始调查白亮去哪儿了,你一样可以用精妙的易容术来装扮成白亮的样子,继续欺骗社会。当然,假设白亮要是有私心,你更可以早早干掉他,然后直接装成白亮去继承仲老四的巨额财富。
“不过,我相信你会尽量拖延杀死白亮的时间。因为如果有需要,白亮和你必须同时出现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你的易容术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同时装成两个人。杀死白亮的最好时机还没到来,我猜,现在白亮还活着吧?”
洪校长吸了吸鼻子,狡黠地看了于果一眼,说:“小于,你一直在说我的易容术有多高明,易容是武侠里才有的想象产物,现实中的易容,如果经常易容成不同的人,得订制多少人皮面具才够啊?我如果这么做,不是早就被外人察觉了吗?”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未必。你做事这么小心,一定不是靠人皮面具这种方式来易容的。关于这个,我暂时想不出头绪,可迟早会发现的。洪校长,你不必谦虚,你的易容术,应该最少跟我的催眠术同样高明。”
说是这么说,但于果很有自信,自己的催眠术所展现给世人的部分还只是海面上的冰山一角,他如果全力以赴的话,可以用眼睛就把一个人彻底变成白痴,再也治疗不回正常人的状态。
只是,这方面是不能向洪校长这个对头透露的,也许在杀洪校长的一瞬间,如果心情好的话,也可以说说。
于果继续说:“可是,本来是几乎完美无缺的计划,却突然除了纰漏。你太关心西沙台集团在近州的项目进度,这当然不是你好心好意,你是为了看看未来你自己的钱是否方便收拢回来。但没想到,你突然发现了这个赵诚。
“我刚才说过,你千不该万不该,让白亮早早出现在我的眼前,使得我有了深刻的记忆。白亮明着告诉我,他是仲老四的儿子,我就自然在潜意识里拿他跟仲老四做一番体貌上的比对。
“而后来,突然进入看守所的赵诚给了我很特别的印象,他的相貌,性格,说话方式,都让我倍感熟悉。当然,那时候还不能马上想到和白亮的关系。直到我听他叙述,他被抓到看守所,只因为一个打架斗殴抢车的小事,真犯不着闹这么大时,我就察觉不对劲了。
“我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见过周春翔,他是三线黑道老大里比较胆小的,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坚决送赵诚进来。这让我突然感到,这其中有阴谋。当总有死刑犯出现,想要赵诚的命时,我真的想不怀疑都难了。
“这事在比宇航和众多死刑犯一同围攻我和赵诚时,让我的思维彻底透彻了,我知道他们都是冲着赵诚来的,而不是我。这个看守所的秦所长,跟西沙台派出所的所长仲老三穿一条裤子,我就想到了仲家三兄弟。
“但这里还有个问题:既然他们把我弄进来了,何必又把赵诚弄进来?在外面弄死不就得了?仲老四又不是没杀过人,这三十年来他手里的人命也不止十条八条了吧?把赵诚弄进来,再买通很多死刑犯杀赵诚,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把赵诚陷害进来的,并不是仲家四兄弟,而是你,洪校长。但你因为谨慎起见,尽量不暴露自己,因此最好是假他人之手杀了赵诚,也达到了你的目的。于是你选择了这个看守所,虽然看守所是市辖的,但位置却是在西沙台。”
洪校长阴冷地笑问:“都说到这里了,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杀赵诚?”
于果报之以更冷的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装糊涂?赵诚跟白亮一样,他的亲生母亲也是被仲老四强奸了,才生下他的!只不过他的亲生母亲胆子小,也没打算自杀,换个地方,照样过日子。换言之,赵诚是白亮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也是仲老四的第二个儿子!”
此刻正值深夜,但于果和电脑笔记本里的洪校长的眼睛,都闪着阴森可怖的光晕。
共同沉默了好久,于果再度打破沉寂:“在这个问题上,你跟仲家三兄弟的目的是一致的,但信息量却是单方面的压倒性优势,你知道他们希望赵诚死掉,但他们却不知道你手里还有一个白亮,以为只要杀了赵诚,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扫除障碍了。
“于是,你悄悄释放了‘仲老四有个私生子叫赵诚’的这个消息,但你做这件事的时候,赵诚已经被你通过关系运作到看守所来了。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仲家三兄弟还不怎么样,可仲老大的妻子,跟仲老四正牌但无名分的固定情人,这一对蒋氏姐妹,却不答应了。
“蒋氏姐妹的父亲很牛,在省城策州有一定势力,在胶东市就更不用说了,仲家四兄弟能起家,基本上也是靠他们。而仲老四的女人蒋小妹虽然没有仲老四妻子的正牌名号,却也自认为是正房,在法律上,尽管不是真妻子,可共同生活了很久,也应该有一定的财产补偿。
“最重要的是,蒋小妹来自蒋家,是仲氏家族的重要背景,谁敢惹蒋小妹?这样一来,蒋氏姐妹俩才是真正想要获得整个西沙台集团财富的人,仲老二和仲老三只能打打酱油,因为仲书记无论是为了仕途还是为了金钱,也都要站在蒋家姐妹这边,他是仲家的大头,决定天平倾斜到哪一方。
“你放出风,属于先斩后奏的方式,蒋家姐妹关系再硬人脉再广反应再快,也终究是慢了一步,等产生了想要把赵诚除掉的念头,赵诚已经跟我关在一起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开始亡羊补牢,不惜动用人脉和金钱,威逼利诱大量的死刑犯来杀赵诚。
“起先他们先是打算装成是对付我,但在被我看穿之后,就直接撕破脸皮,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杀赵诚。呵呵,我就想,这是一个很大的阴谋,不是几万块,几十万块可以相比的。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才猜测到的。
“当时,我只能通过近州赵诚的家乡那里,西沙台集团正在开发项目,强拆遭遇了阻碍,正在僵持阶段这件事,来推断这背后跟房产利益有关,初步认定是仲氏家族为了新地皮的顺利开发而杀人。
“但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只杀赵诚一个人,赵诚到底有什么特殊性?还是有点不对头!这一点倒是我当时就开始考虑的问题了。不过,我这人习惯于长期思考,所以就算当时想不明白,我也一样不会允许别人在我跟前肆无忌惮地杀人,我必须保住赵诚的命!这是保住我的尊严和面子!”
当然,面对洪校长,于果还有一段隐秘的原因没说——赵诚很像他年轻的时候,这是他愿意去全力保护赵诚的基本原因。如果说了这一段,洪校长可能就开始发掘于果的青春岁月了,到时候,反而会使得自己的亲人陷入危险之中。
章节目录 0624 五个破绽
洪校长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于果,片刻之后,缓缓地说:“我倒是觉得,你平时遇到这种事情,可能不会反应过度。而看守所是个小世界,你在里面感受到真正弱肉强食的氛围,这让你很不愉快。我不得不说,你虽然是强者,但骨子里是站在弱者一方的,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地帮助赵诚击退任何被买通的临时杀手。”
于果也没否认:“洪校长,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跟你谈话的确很舒服,你的阴谋诡计高端而不卑劣,你说话也还算是辩证。”
洪校长淡淡笑道:“我也只跟你这样,其他人不配。”
于果不置可否,说:“但是,我也不光是因为在看守所这个特殊环境才产生了要帮助赵诚的念头。你说我马后炮也好,尽管我当时并不清楚要面对你这样的敌人,可我隐隐感觉到有种空前的威胁笼罩着我,而我必须要保护一个起码我看得顺眼的人,不至于孤军作战,才更有安全感。”
洪校长说:“看来,我是不是可以厚着脸皮把你这句话当做对我的另类褒奖了?”
于果冷冷地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最终,毕宇航和他的临时爪牙们都被我收拾了,跟你也不必讳言,确切地说,是我用催眠术让他们互相残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面对吹不得打不得的官老爷,我尽量还是做得滴水不漏,别让他们再找到我的把柄。
“在黑白两道的关系上我都远不如你,我有的只是自身实力和影响力这两个太实又太虚的附加值,所以,我就偏要让看守所和派出所挑不出我的任何毛病。不过,我猜你在这件事之后来找我,也是因为你怕我在这里待久了,看出一些端倪来。”
洪校长眨了眨眼,笃定闲适:“从我的角度说,我更愿意把这当做一个最佳的见面机会。”可他陡然醒悟过来,第一次在气势上走了下风,瞪大了眼睛:“你……你刚才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去找过你了?”
于果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云淡风轻的嘲弄之意:“洪校长,咱们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明人何必说暗话呢?这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那天晚上,看守所一把手和二把手把我秘密带走,见到的人,并不是我肉眼看到的仲书记,而是你!是易容成仲书记的你!”
洪校长整个人略微震动了一下,旋即迅速归于平静,半晌,说:“于果,真不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果沉吟片刻,说:“我比较喜欢归纳总结,所以,我长话短说,一共是五个破绽,别人看不出来,单独的话我也很难看得出,可合在一起,就比较明显了。第一,仲书记贵为老市区市中区一把手,我相信他的气势一定是很强大的。可是,仲书记给我的感觉,也太强大了,超过了一般的区委书记。
“换言之,在此之前我的确没跟任何一个区委书记或者同级的领导干部近距离交谈过,但最起码全国这类干部多如牛毛,他们的气场尽管都强大,但也都庸俗。说到这里你还可以当我是在夸你,你的气场太强了,我的语言天赋不错,却也在一时间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你我都不必讳言,咱们都不是普通人,关于咱俩到底是什么属性,迟些再说。也正因为如此,我从来没有那天的压迫感,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以前,我面对谁都是压倒性的,只有那天,我对自己的实力,第一次产生了怀疑,绝对的自信转变为更多的谨慎了。
“或者说,我第一次发现,要和你对抗,恐怕要抱着惨胜甚至两败俱伤的巨大风险。后来,我在真正的洪校长那里,没有找到这份感觉,可是,我猛然想到了曾经雪地里的此一次见面,那一次,跟你假扮仲书记的这次见面,有着很难被人察觉的相似之处,但所幸我捕捉到了。
“同样的,你超乎凡人的智慧也恰到好处地融入了你的气场,产生了双重压迫,以至于我在智慧方面,也不是十分自信了,这就好比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猛然遇到另一个同类,那种挫败感,可想而知。
“但我必须振作,这是严峻的生存斗争,不是吗,洪校长?第二,就是你假装仲书记,跟我掰扯仲家四兄弟之间的特殊感情是由巨大的利益维系的,亲情只是辅助,仲书记收拾我,是为了立威给社会上看,知道仲家不是好惹的,但私底下,可以和我达成协议,获得利益最大化。
“我虽然对仲家兄弟没有任何好印象,甚至深深地厌恶,我也算见多识广,也相信世上真有这种巨大利益绑定的亲兄弟家族,成也利益,败也利益。可是,你还是让我感受不到一点你对你那三个兄弟的亲情,一点儿也没有,那又不对了。哪怕是顶级强者,也不见得能抹杀亲情。”
洪校长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下,随后有些歉意地说:“真抱歉,我当时还是有点急于求成了。”他总是这么优雅,反而令于果越发警惕和敬重。
于果凝然道:“你不必这么说,你再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神,你能做到绝大方面都让我暂时被蒙蔽住,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你知道,我最终会因为西沙台集团在近州的强拆工程而怀疑到是仲家四兄弟要杀赵诚,你就及时出现来强化这个概念。
“强化这个概念的同时,也能达到弱化我去调查杀赵诚和工程可以进行下去的必然联系。我本来脑海中就有这个想法,经过你这一催化,简直形成了思想钢印。接下来,我的方向就彻底搞错了,甚至感到比以前轻松了,因为幕后的最终敌人已经走到了台前,就是仲书记。
“第三到第五个原因,就来自于我自己的观察了。第三,你在电视上只有一米七的身高,可你伪装成仲书记的时候,却最少是一米七五。我以前曾经因为高晃的婚房杀人案而得到启发,高晃戴着老虎面具坐着,常人不知道他有多高。因此,我格外注意这一点。
“咱们见过面之后,仲书记再次出现在电视上却又变矮了。我可以理解成,他身边的手下大多很高,把他的个子比下去了,但仲书记最后在市政府礼堂开会时被省纪委的人带走时,个子又变高了。
“一个人的身高可能有变化,甚至可能变化得明显,但总是要么从矮到高,要么从高到矮,哪有一会儿高一会儿矮的道理?那就更说明,这不是同一个人了。你为了避免被我看出来,直接选择坐着,我刚见到你,你已经是坐着的了,而且你是官我是民,你不站起来跟我握手,我也不会怀疑。
“可我不是一般人,观察力也非常人可比,再说有了高晃案件的前车之鉴,我就更加注意到你坐着时上身的高度和腿长了。关于这一点,因为现场气氛紧张,形格势禁,需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我当时还没有怀疑,可后来细细一想,就琢磨过味儿来了。
“再接下来就是第四点:这一点很有趣,来自你说话的方式。没有谁知道胶东市黑道第一老大洪校长的说话方式,因为你隐藏得很深,还用真正的洪校长做幌子,所以大家最多只看过胶大附中前校长洪万朝在电视上的讲话方式,却不见得知道黑道洪校长的说话特点。
“可不对称的是,你所扮演的仲书记,却因为身份特殊,要经常出现在各类媒体之上,虽然说话都是秘书们执笔的套话官话,千篇一律,可说话时举手投足的风采,眼神和语言的配合,却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
“你要模仿仲书记,不一定非得老在他身边观察他,只需要看看电视就行。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模仿仲书记,但这就是第五点了,等会儿再谈第五点,先说第四点。你记得你给我打过一个很经典的比喻么?”
洪校长当然对自己的说话特点和措辞方式很熟悉了,便略微恍然,缓缓地说:“我说过,我对你的欣赏,就像曹操对关羽或者赵云的欣赏一般,虽然暂时是敌人,但你只要愿意归顺,我就肯定会重用你,厚待你。原话我记不清楚了,但我大致应该表达了这个意思吧?”
于果正色说:“没错,你肯承认,那还算坦荡。你当然是想让我以为,这是仲书记的意思,这是仲书记的说话方式。但可惜的是,后来有一个人,一不小心就深深地出卖了你。后来我走出看守所时,认识了蓝色深度集团的副董事长仇一。我想这个名字,洪校长不陌生吧?”
洪校长淡淡地说:“我有很多泛泛之交,他算是其中之一吧。”
于果笑道:“洪校长果然霸气,连泛泛之交都是这么有钱的大富翁。但仇一却并不这么看,他认为你们俩是真正的好朋友,关系很好,谁强谁弱,高下立判。洪校长对仇一不屑一顾,仇一却以认得洪校长,并且关系很好而颇感自豪。”
洪校长不动声色地问:“那么,你到底要说什么呢?”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仇一也用了一模一样的比喻!他这个人刚愎自用,也是一代商业巨人,除了用自己常用的话之外,不可能引用比他弱的人的话,只有可能引用更强者的话来壮大自己,再加上仇一经常以是你的好朋友自居,那这不是你的原话,还能是谁的原话呢?”
章节目录 0625 魔鬼都在细节中
洪校长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喝了一口咖啡。
于果看着他,说:“仇一作为商业圈子里的名人,他也很有可能认识仲书记,因为胶东很小,商界依附于官场,以求得生存,这也是正常的,不奇怪。可谁都知道,你和仲老四不对付,他野心极大,想要动摇你在胶东黑道上的一哥位置。
“那么,如你所说,仲氏家族同气连枝,靠的是巨大利益绑定,那么,仲书记自然因为他四弟的原因,跟你有矛盾了,因为他四弟对你让步的话,就直接等于使得他本人的利益受损。这世上什么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是利益,为了利益,可以你死我活!
“所以,仇一既然是和你关系更近一些,他就不可能同时跟仲书记关系近。那么,他引用的这句话,当然是洪校长你的话了。好奇怪,洪校长的话,为什么会从一个身高忽高忽低,不讲亲情,霸气十足的加强版仲书记嘴里说出呢?这个仲书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不引起我的怀疑?”
洪校长往咖啡里放了块糖,说了句:“不够甜。”但接着又说:“于果,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对,可小姚呢?小姚只有一个,就算我真的如你所说会精妙的易容,小姚却不会。
“如果你真的跟官场很熟悉,就可以去打听打听,仲书记的御用司机就是部队散打和射击前三名的小姚,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小姚既然是跟着仲书记的,又怎么可能为我办事呢?难道有两个小姚?是孪生兄弟?不会,小姚是独生子女,这你也一样尽可以去打听。”
于果笑了:“说得好,这正是第五个破绽。我相信你说的‘小姚跟着仲书记,是在官场上人人皆知的事情’。否则小姚替你去看守所找秦所长和陈副所长时,他俩都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常识:小姚是仲书记的人。
“可是,为什么不反过来思考呢?小姚难道是一出生的时候就跟随仲书记吗?他就没有过去的历史吗?所以,我大胆猜测,小姚本来就是跟着你的,是你把他安排在仲书记身边的。你当然不想让我知道这一点,所以你装扮成仲书记时带着他,仲书记是假的,小姚却是真的,而且只有一个。”
洪校长心头一震。
于果说:“所以,小姚天天跟在仲书记身旁,相当于你的一个活人监控探头,可以随时向你报告仲书记的动向,而你掌握了仲书记的动向,就掌握了整个仲氏家族的动向,因为仲书记是仲氏家族的灵魂。
“不但如此,小姚对仲书记的一举一动耳濡目染,也会经常描述给你听,你照着这些习惯来模仿仲书记,凭你的聪明才智,这绝不是难事。这也是我刚才想要解释第四点,你能模仿仲书记的方式,除了看电视之外的第二个渠道。”
洪校长有些释然地轻松一笑:“你还真是条理分明,我以为我对你的欣赏已经到了最高层次,但此刻被你再次刷新了。”
于果却不吃他这一套,态度冷淡地说:“洪校长,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强很多,才可以用‘欣赏’这个词。咱俩谁强谁弱,在大方面差不多,在细节方面还真不好说呢。你这个词用得早了点儿吧?”
洪校长不以为忤:“既然胜负未分,你也大可不必纠结这些。”
于果心想:“我确实对他态度相对而言比较锋利,是不是因为他在暗我在明,使得我的安全感比较低,这才产生了这种想法?我一会儿就会穿越过去干掉他,但在这之前,我也是个坦荡的人,要把该说的话说完。”
因此,于果又说:“非要说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一些细节了。那就是我在和你假扮的仲书记交谈时,当时吃牛排时的仲书记对食物的态度很优雅,像极了你现在对待咖啡的态度。
“还有,你在听到不中听的话时,仍然愿意显得素质很高,而不是用发火来镇住场子,这也是优雅的另一种体现。但你自己的脸部就像橡皮泥一样有些抽搐,面瘫似的,这在当时假装仲书记时有过,而你刚才也一样有过。”
这话本来不算什么,但洪校长却陡然手一颤,在脸庞上快速一抹,第一次有些惊慌失措:“是么?”可迅速恢复了镇定。
于果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也偷偷记住了洪校长这个反常的表现,便接着说:“你来找我,不是表面上要跟我达成协议,而是趁机来强化我的错误认知,让我顺着你计划好的线路,一路走下去,越走越错,越错越远。
“与此同时,你让我在你和你扮演的仲书记之间做选择,这是欲擒故纵,使得我更加相信,你的的确确是仲书记,跟洪校长不共戴天。我无论同不同意跟仲书记合作对付洪校长,你都会第一时间了解清楚。
“而且,你为了引起我的恐慌,不但用官场上的势力来威慑我,还直接说能看得出我是有着超常体魄的超能人类,这使得我对你的警惕达到了最高峰,这时候你再提条件,我就会因为处于弱势地位需要暂时妥协而答应,这就引出了你的真实目的——让赵诚离开看守所。
“你发现蒋家和仲家都在杀赵诚这件事上黔驴技穷了,原本以为在这看守所里,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只需要偷偷甚至明目张胆地弄死赵诚,然后推说没有监控,事后报告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更加灵活。
“但把赵诚弄进看守所反而是个错误,因为我和他在一起,这种封闭式的环境反而成了缺点,谁也靠近不了他。所以,你决定要改一下模式,把他放到一个在绝对条件下仍然封闭,但相对条件下却显得很宽广的地方,这就是赵诚原本所在的大荒中学。
“其实,赵诚原本也没什么大事,从学校把他开除了开始,就是你在偷偷运作。后来你也同样把他故意推了一把,让他回来,而明面上,你把这个功劳送给了童本初,让我以为这件事全是童本初所为,你倒不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而是为了转移我的视线。
“于是,就这样,赵诚回到了大荒中学这个两周才能开放一次的封闭式学校,一切显得那么自然,毫无迟滞。我能想到的,只是蒋家和仲家会出钱雇佣杀手装成家长,两周一次开放日时动手,或者干脆买通甚至装成学生,杀害赵诚,好在这一切还没实现。
“关于这一点,我猜你也是认真考虑过的。你在琢磨我的思路,你会觉得,如果你真在赵诚一回学校就这么做了,我会马上产生怀疑的。因为蒋家小妹和蒋家老爷子受到了赵诚父亲赵国民因为反抗而造成的侮辱和昏厥,就算蒋家人心胸狭窄,咽不下这口气要杀赵诚,那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反观你自己跟我说的话,你以仲书记的口吻说你为了仕途,可以跟我谈判,跟任何人谈判,哪怕这个人有可能杀害自己的弟弟,因为仲家都是靠利益绑定的亲情。那么,就算赵国民真是近州工程强拆的关键性人物,也不至于只有杀害他儿子一条路来解决工程进度迟滞不前的问题吧!
“所以,你先干脆按兵不动,而是找个理由,把我拖在别处。而等我办完之后回去,赵诚还是没有事,我就会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件事过去了。你对人性的把握,真是可怕到了极致。
“顺带一提,你最后主动跟我握手,却还是没有站起来,这让我也同时打消了你不和我握手的疑虑,以至于错过了去思考你为什么不站起来这个问题,魔鬼都在细节中,我不得不佩服你啊,洪校长。
“接着,胶东市的论坛里到处都是我的信息,基本上全是高调发布和讨论的,后期经过发酵,当然成了本地人人讨论的热点,可谁是始作俑者呢?肯定不是我,我那会有自己的水军团队?而且这么做,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相当于是你洪校长的年轻版本,正在成长期,需要大量吸收能量,稳固社会地位和人脉,不断积累金钱和各种荣誉光环,最终才可以扬眉吐气地宣传名号。可现在本末倒置,还没怎么起步就被传扬得这么厉害,这不是捧杀,又是什么?
“是谁希望我站得越高跌得越狠呢?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只是被很多鸡零狗碎的琐事缠住,就不停地中断我的思考,让我无法一条线顺下来,真正冷静考虑全盘。可后来我反应过来了,不是蒋家和仲家,只有可能是你!
“蒋家和仲家已经被赵诚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了,等他们知道赵诚回到大荒中学后,一定也会派人刺杀他的,如果成功,对你而言,就是一箭双雕,如果失败,那他们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蒙在鼓里尚且不知呢。赵诚死了,也还有你的白亮可以继承仲老四的遗产,当然,最终是你自己继承!”
洪校长静静地听着,半晌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认为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土匪那种直接抢夺财产的方式,我不屑于去做,不光是在乎品格,也在乎我更看重智取的方式。”
于果说:“你这么为自己辩驳,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岂不是又让我再次佩服你?你的确可以通过绝对暴力抢夺仲老四的财产,但作为一个想要长期发展,眼光远大的霸主,哪怕十个亿的固定资产不少,你不愿意为了夺取它闹得太大,影响日后的发展。
“智取,只是你不得已为之的方式。再说,你之所以智取的最大原因,不还是因为我的存在么?否则,其他人对你来说幼儿园儿童一般的智商,还真不够你玩耍的。请见谅,我这句话,也是在夸奖自己,这也算是向你学习如何自夸吧的作业吧。”
章节目录 0626 行为越多破绽越多
洪校长主动扯开话题:“接下来,熊满贵主动找你,是顺理成章之事,我猜得到,你也猜得到我猜得到。只不过,当时你只把我定义为‘幕后主使’,但并不知道具体是谁,是这样吧?”
于果说:“我相信,你不会阻挠我和熊满贵见面的,否则就是欲盖弥彰,你知道我的敏感程度有多高,一个不慎就会被我抓住破绽,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尽量少做动作,行为越多,破绽也就越多。再说,你还希望拖延我的时间,因此熊满贵来求我,反而客观上帮了你一个忙。
“我去帮熊满贵找女儿,本以为只是一个插曲,但没想到,还是跟你扯上了关系,也许这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洪校长,话说到这个地步,你也不要每一次在我揭穿你时你才承认吧?那样多累?
“熊满贵的女儿熊芳,也是被你雇佣的那对专业专注绑架三十年的人贩子夫妇拐走的,这一点跟连秀的女儿韩金匙,其实如出一辙。可惜的是,熊满贵却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他知道自己肯定得罪人了。
“买卖好就等于得罪人,但仗自己是南洋华商这层关系,市政府全力照顾,他也引以为豪,并不相信是黑道或者商圈的人整自己,最多会以为自己得罪了哪个当官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是你。我起初以为他是故意隐瞒,后来才琢磨,他应该是没有站在你看事情的高度上。
“你希望控制胶东商圈的每个主要赚钱的行业,再把它们一体化,整合成一个庞大的黑色帝国,这样的话形成垄断多样化,老百姓的生活就跟你息息相关了,你的成本将会大大降低,利润也就大大提高了。
“因为谁也不能和你竞争,连你吃剩的渣渣都吃不上。熊满贵就是一个有代表性的商人,他是私人酒店的翘楚,又是受到市政府关照的南洋华商,这两点,就成了他的原罪,而他却并不自知。
“你拐走了熊芳,不只是要眼前的钱。假如把你说成是一个吸血鬼,你是希望熊满贵长期臣服于你,随时可以输给你新鲜血液的供血家畜,跟奶牛差不多。你用人性最细节的软肋——亲情作为威胁,很自信可以逼迫他就范。
“所以,说你搞贩卖人**动,其实是不正确的。你只拐不卖,即便卖也是形式上的卖,你会牢牢远距离控制这些被贩卖的小孩或者妇女,当他们的亲人已经失去希望多年心力憔悴时,你再突然拿被贩卖者作为威慑,他们的亲人,谁能不就范呢?”
洪校长笑眯眯地直点头,仿佛这并不是什么贬低,而是褒奖之词,并且反问道:“可你既然和熊满贵谈妥了,为什么不马上行动起来呢?熊满贵再抠,对亲人肯定是没话说的,我相信他会承诺给你一笔大钱作为酬谢,你应该会很有动力吧?”
于果也笑了:“洪校长何必明知故问呢?如果仅仅是为了能让咱们的聊天互动性更强,那我得谢谢你了,看来是我说太枯燥了。我以前的确喜欢声情并茂,因为面对的对手比较狡猾,我需要把他们的心底世界彻底细挖出来,让他们心服口服。
“可是洪校长就不同了,只要你愿意,你的狡猾程度就超过了我在胶东这大半年内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的总和。所以,我自问跟洪校长智力相当,不敢玩虚的,那就不如实话实说。
“我为熊满贵寻找女儿虽然是业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职责所在,可我还是约定了很宽泛的时间,这个时间内,我先为了验证你所说的近州拆迁一事是否属实,跑一趟近州的赵诚老家。
“洪校长别见怪,我不可能因为你假扮的仲书记地位尊崇,就一次性相信你的话,还是亲自验证的好。我就一路打听去了赵诚的家。赵诚的父母赵国民夫妇,正巧在家里做那事,我来了他们还浑然不觉,折腾了挺长时间。”
洪校长意味深长地笑着:“于先生的身手,即便是做一个梁上君子,也是梁上的状元。”
于果笑道:“你的夸奖和讥讽已经融会贯通了,实在是高明。那么,在这里,我就跟洪校长说明白点儿。我蹑手蹑脚进门,并没敲门,他俩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以至于我能看得出三个问题:
“第一,赵国民十来分钟都如狼似虎,不见停歇,这就说明他身强力壮,生育能力没问题,第二,不知为何,他却很放心地没戴‘雨衣’,这说明问题在于他的妻子不能生育,这样赵国民就可以尽情地不戴‘雨衣’做那事了。
“第三,不能生育,又怎么会又了赵诚呢?所以,我当时感觉,赵诚不是赵国民的亲生骨肉,但却是赵国民妻子的亲生骨肉,不然赵国民妻子不会说‘可惜’,欲言又止,看来赵国民妻子以前遭遇过什么事,以至于失去了生育能力。
“如果仅仅是失去了生育能力,赵国民的妻子不会这么黯然神伤。再加上赵诚长得像母亲,却不像父亲,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假设赵诚不是赵国民亲生的,那就是赵国民的妻子被**后生下来的。
“因为动作粗暴,没有安全措施,事后也没有补救措施,环境恶劣,又怕周围人指指点点,心理压力也大,最终偷偷摸摸生下赵诚,甚至有可能不在医院里进行,因而导致了赵诚母亲的终生不孕。
“可话又说回来,赵诚母亲如果不漂亮,那**赵诚母亲的人,也就不会下手了。我亲眼见过赵诚母亲,即便这个年龄了,依然风韵犹存,肤若凝脂。因此,她当年就算带着一个孩子,也是很诱人的,到了本省西部地区的农村,想要找个老实有力气的男人嫁了,也不难。
“农村虽然重男轻女,但对于传宗接代的要求本身大于是否亲生,关键看姓什么,否则就不会有上门女婿这一说。况且,广大农村的女孩子不断外流到城里打工,去了就不想回到穷乡僻壤了,自然使得村里无数光棍越来越多。
“光棍多了,就容易滋生不安定因素,过去战乱时期,经常会出现兵匪一家,究其原因,就是他们骨子里都是光棍,都很饥渴,需要女人。乱世才能通过暴力抢夺女人,在治世,更强的暴力将世界变得规矩,那么,想要吸引女人,就得靠钱,靠物质诱惑才行,这也是农村女孩都前往灯红酒绿的城市的原因。
“所以,真正的本质上,安抚光棍,使他们有女人可以‘用’,以及‘养儿防老’,才是根本需求。赵诚的母亲很漂亮,孩子也很小,可以从小抚养,跟着新的男人姓就行了,故而,她还是很抢手的,赵国民最终将其娶了,甚至在村里还引起了阵阵艳羡。
“既然猜到了赵诚是来自单亲家庭,甚至是母亲被**了的单亲家庭,那我就对仲氏家族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不断冲撞法律边缘来杀赵诚的动机,感到了怀疑。因为这一点很特殊,反而使得这一带的强拆更像是一个巧合。
“但也就在这时候,赵国民对我的解释,让我又重新相信了你的话,打消了之前的疑虑。我本以为他会顽抗到底,没想到他骨子里是希望不要得罪西沙台集团的,最终,我用了你给的方案和他商讨,当然,当时我以为是仲书记给的方案,总之,他同意了。”
说到这里,于果故意顿了一下,说:“洪校长的连环计,一环扣一环,每一个环节都比上一个更高明,也更精彩。赵国民彻底打消了我的疑虑,让我基本上相信了假扮成仲书记的你的话和你的诚意。
“直到后来我才醒悟——洪校长,赵国民也是被你买通了吧?换句话说,赵诚家乡这里的地下根本就没什么宝贝,这些,都是你洪校长从对近代史博学多才的研究中拿出来给赵国民有力的理论支撑的。真的洪校长是大学者,你也未必比他差,是不是?”
洪万朝沉默几秒,说:“你的用词很不雅。这不叫买通。我,跟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辈子农活却没什么积蓄的憨厚农民,做了一场双赢的交换,有何不可?这是正能量。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何乐而不为?他也没出卖灵魂,因为他并没有害人。”
于果冷冷地说:“他当然跟高晃案件里的方老二不同,他早就知道赵诚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也愿意一直抚养长大并为其负担学业和结婚费用,最终养儿防老。可以说,他甚至对赵诚视如己出,有着深厚的父子感情。
“你说这不叫买通,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全盘托出呢?你怎么不告诉他你给他钱,让他对我说出你写的剧本台词,代价是最终赵诚会被你害死呢?他绝对不会想要通过你的手,杀死自己的养子!你这也叫正能量?”
洪万朝面不改色地笑道:“我的确认为人格并无高低卑贱之分,可人的性命,的确是千差万别的。你永远也不能说伟人和英雄的生命价值要低于普通老百姓。赵国民也是,赵诚死了,他也并没有损失什么,他还可以再结婚,再生儿子。
“因为我作为洪校长,给他足够的钱来请他对你说我安排的台词,我作为仲书记,也许诺了他两套房子,这一点我会在白亮获得西沙台集团的继承权后有条不紊地实现。他有两套大房子,还有百万以上的存款,近州市区的老百姓都未必有他这么富裕。这有什么不好?”
章节目录 0627 冒险精神
于果郑重其事地说:“虽说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还是要纠正你这个错误的认知。你对仲氏家族的看法也好,对赵国民的看法也好,我发现你认为你可以用钱来兑换所有人的亲情、健康、爱情甚至生命。
“这些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宝贵东西,尽管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跟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可你却偏要用金钱来打砸。并且你还认为你很慷慨,毫无任何愧疚之意,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请教你——洪校长,你觉得,你的生命也是可以拿来用金钱交易的么?”
洪万朝迟滞片刻,云淡风轻地说:“你和我的生命,确实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你骨子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不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任何一个你的朋友的生命,无论你们多么亲密,哪怕你一条命换她们全部,你也不肯换,对吗?”
于果针尖对麦芒地说:“假设你这句话是对我变相的威胁,那我当然要告诉你,对,不肯换,谁也威胁不了我。”
洪万朝轻松一笑:“那你还这么大义凛然地指责我,你心安吗?”
于果波澜不惊地回答:“你不必偷换概念。我不去换别人的命,是因为我背负的使命,可以有更大的作用,这一点我不想细说,但我的确不是基于自认为高于凡人而不跟别人换命的。凡人,你用这个词,就足矣说明你对普通人类的蔑视。
“最起码,我不会用金钱去衡量一个人的生命价值和其他重要的附属成分,无论我以后是不是会比你更有钱,我都会保留这个原则。对了,你要是以为,我坚守原则,而你没有底线,你就一定能占上风,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谁笑到最后。”
洪万朝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摇摇头,显然,他也不认同于果的理念。
系统突然开口了:“洪校长说得其实也没错。我这个系统本质就是让玩家玩赚钱游戏。我在您的大脑里,您也肯定比其他人更加深刻地体会金钱的重要性。金钱可能是规矩世界里最诱人的身外之物了,能办到的事,也的确比其他东西能办到的事多。”
于果心道:“我和洪校长在斗智斗勇,你就不要突然跟我讨论哲学了,哲学永远不能建立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上,我现在所处的环境,还不能安静下来聊这个。你只要一直录下来就行。”
系统说:“好吧,可他很聪明,好像在一个只有一种单调颜色的墙壁前,不知道是刚粉刷过的毛坯房,还是在照相馆里。您和他聊天时,我也发现您一直在观察他的背景,但却始终没有头绪吧?”
于果心道:“没关系,我还有你。你可以迅速把我转到一分钟以前他的所在地,然后调整到正常时间线。”
系统说:“您这么聪明,不可能没有考虑到以下的两点吧?第一,他会非常高明的易容术,您穿越过去时,一旦他又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呢?融入人群,就分辨不出了。第二,您和他是即时交谈,您的穿越行为在他眼里等于直接消失了,那造成的结果会是什么?
“在他看到您突然消失时,会认为您有隐身超能力,在您立即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又会明白您能瞬间移动了。尽管隐身超能力其实是无视超能力,瞬间移动其实是追踪型的穿越时空,但这些细节不重要,关键是他会在那一刹那掌握了您大部分的本领。这值得么?”
于果心道:“你说的这些,我的确全都考虑过。可我认为,我只要穿越过去,就能立即占据先机,打他个出其不意,让他毫无余暇进行缜密思考。并且我要一鼓作气地杀了他,彻底解决这个后患,所以你说的这些,也就都不存在了。”
系统仿佛有些忧心忡忡:“您还是太年轻气盛了,您怎么就一定能确定您肯定强过他呢?万一被他跑了,你的本领他都知道,他就会仔细研究后,找一个你无法发挥自身优势的机会,来反杀你的。”
于果心里一凛:“这的确是个问题。你能告诉我,除了我拥有你这个系统外,我和他这种人的差别是什么吗?如果违反规定,你就不需要细说,大致说说也行。我这么问你,自然你也该明白了,他就是在大荒中学的厕所装鬼,在水泥墙壁上留下爪印的人。”
系统回答道:“原来如此。你们都可以进化,但区别有二。第一,他必须通过后天不断勤练不辍来产生进步,而且效果不明显,除非他是天才。而您,既可以通过勤奋练习来进步,也可以通过增加积分兑换超能力,甚至增加玩家级别来产生质的飞跃。所以,这一点您占优势。
“第二,您是均衡进化的,拳头强一点,防御力也跟着强一点,速度、反应、乃至整体的格斗能力、无视能力和催眠能力都会均等进化。等您能在大海里畅游,那说不定也同时能短暂飞行了,但那都是高级玩家的能力,您现在说还太早。
“可他们这些超级穿越系统之外的异人不一样,他们综合性可能不如您,但要么速度特别快,要么力量特别大,兴许要超过您,只是速度快了,力量就弱,力量大了,速度就弱。您并不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也同样不知道他的优势在哪里,一旦出手,你们都会大吃一惊。
“所以,您和这类异人动手,一上来很有可能会被他擅长的优势压得透不过气,占据下风,但只要您能找出他优势掩盖下的必然劣势,拖得时间越久,对您就越有利。当然,这个前提是你们俩是同级的,您现在能确定洪校长真的跟您同级吗?”
于果心道:“早年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一个在拼命反抗强者的弱者,这使得我不同于普通的弱者,我骨子里的反抗精神让我时刻愿意去为生命、尊严和利益冒险。现在也一样,我必须和他打一场,消除这个眼前最大的威胁。赢了固然好,输了我会马上脱逃,再找机会。
“不过,根据我的估计,洪校长这种特别谨慎的智慧型,应该不会同时也是战斗型的。他的谨慎,也许是在防卫我,也许是在防卫其他敌人,甚至更强有力也同样不怀好意的同类。因此,我感到他不会很厉害,最多跟我持平。我想,我们这种最基层的异人,是异人中数量最多的吧?”
系统却说:“我很赞赏和佩服您的冒险精神,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洪校长如此狡猾,在水泥墙上留下爪印,也许也同样是为了迷惑您呢?说不定他的得意之技并不是爪式武功,只是用它来把您的方向引偏?
“等真动起手来,您防着他的爪印,他却突然施展真正擅长的绝学,那您能保证一定能支撑得住吗?为了保险起见,我个人的建议是等您进化成c级玩家后,实力突飞猛进,再和他决斗就有把握了。”
于果回道:“但那时,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我不否认,有你说的这种可能——他在迷惑我,但我如果完全畏首畏尾,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事情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功率,就不要因为余下的不确定因素而止步不前了。我突然出现在他身边进行攻击,一定会赢的!”
系统见此,也不便劝阻,只得说:“好吧,我一向是相信您的,而且我和您是一体,当然期盼您能成功。但是,您一直凭借超乎凡人的智商和力量一帆风顺了很久,千万要小心,不能以常规思维来品味洪校长这个绝不同于以往的敌人……”
于果有些感动,心道:“你请放心。我的冒险精神和别人不同,也还是留了一手的。假如他想让我大吃一惊,我也会让他明白,让我吃惊是要付出同等代价的。”
洪万朝见他长时间不说话,本不想催促,以免显得自己太积极主动了,可这么久了还不说话,便有些疑惑,开始观察于果。
于果立即反应过来,马上从沉默中恢复。他明白,洪校长的想象力极其丰富,可以极大地支撑其智商进行更广袤的飞跃,看自己的眼睛在来回翻滚,只怕终有一天会猜得到自己是在跟自己大脑中的另一个智慧生命进行交流。
于是,于果说:“洪校长,我们之间没有熟到可以谈论金钱和生命孰轻孰重的哲学,我刚才起了头,就由我来结束吧,不好意思。总而言之,赵国民夫妇这件事貌似是解决了,最起码,赵国民只要答应了你假扮的仲书记的条件,仲氏家族就不会再加害赵诚,我也就放心了。
“那么,接下来,只要赵诚还是被人杀害了,我会认为仲书记是出尔反尔,罪无可恕,到时候,我就要跟仲书记拼个你死我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都是一个道理。我们俩两败俱伤,你就摘了桃子,捡了大便宜,洪校长,你好毒啊。”
洪万朝笑得很慈祥和蔼:“于果,年轻人就是偏激,你这想法不对。仲氏家族得罪了你,甚至设计把你送进了看守所,而你不但挺过来了,还把他们气得七窍生烟,甚至你在看守所内,都可以把仲老二、仲老三都杀了,这还能叫两败俱伤吗?
“我倒是觉得,我这是把你推到前面,让你帮咱俩扫除咱俩共同的敌人,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换言之,我很看好你,仲家四个亲兄弟,一个堂兄弟,五个人一下子死了四个,我真没看出来你们是鹬蚌相争,我看仲家兄弟跟你作对,真是人生最大的失误。”
章节目录 0628 那都是命运
于果听到这里,眼睛略微睁大了:“仲老二,仲老三,仲老四的死,是老天爷开眼,把他们收走了。我当时在看守所,怎么可能飞出去杀人?不过,你还真跟我掏心掏肺啊,终于说出你知道仲老五在南方贩毒一事吧?这么说,小魁是跟着你的?那么,仲老五到底是谁杀的,也是一目了然吧?”
洪万朝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说:“你在看守所,不等于你杀不了人,只是,我目前还猜不出你所用的方法罢了。我只是想借你的手,除掉仲氏家族。既然我想表达我最大限度的诚意,自然是要跟你掏心掏肺了。
“可你明显并不接受我的橄榄枝,那么,我也告诉你,仲老五的死,也是老天爷开眼。总不见得老天爷只杀跟你作对的,不杀跟我作对的吧?我感觉,咱们的话题随着深入,应该逐渐坦诚相待,而不是进入幼稚的儿童应答模式,那就没意思了,对吧?”
于果冷笑道:“是吗?那咱们可以再深入地谈一下,小魁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弄清楚了吗?”
洪万朝这次真的浑身一颤,于果从这一点上立马明白,觉醒会这个全球范围内的超级杀手组织,论整体实力,是让洪校长十分忌惮的。
小魁是被组织安插在洪校长身边的,按照小魁的说法,这个组织在全球有实力的民间人物身边都安排了人。小魁以为洪校长不知道,可看来洪校长早就觉察了。
至于小魁为什么和薛笑笑一样,想要背叛组织,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于果见他总不说话,干脆换了个话题:“那么,传说中,北校长,南医生,就像《天龙八部》里的北乔峰,南慕容一样,你和南福省外号大医生的民间大人物,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俩是好朋友?还是对头?他跟咱俩一样,都不是普通人类吗?”
果然,洪万朝晃晃手掌:“我看,我们还是说说咱俩之间的问题吧,说别的就走题了。你这么喜欢赵诚,可如果你告诉赵诚他的真实身份,尤其是他的亲生父亲仲老四,是被你所害,或者你大可以告诉他,是老天爷收了仲老四,总之看看他知道实情后,会不会还崇拜和尊敬你,而不是痛恨你呢?”
于果只迟滞了一秒钟,就说:“那都是命运,你和我都掌控不了。”
洪万朝说:“你为了显示自己的淡定,太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了。不着急,以后这个问题会慢慢折磨你的。到最后,说不定他们父子俩都会死在你的手上呢,因为你眼里也是不容沙子的。”
于果心中怒火大炽,他不得不承认洪校长是心理战的绝顶高手,于是故作轻松地说:“你的挑拨离间用在我身上,是白费精力。咱们继续说,你为了拖延我的时间,就找到了那个以跟你是好朋友为荣的仇一,让他来接触我。
“如果是仇一直接联系我,我最多因为童雅诗是我的好朋友,礼貌上过得去,给个面子聊聊也行,但绝不会帮他办事。我全是看在童雅诗的面子上,否则,哪怕是她父亲童本初,作为全市前十名的特大富豪,在我这里,也一样没有特殊的面子可给。”
于果之所以故意腔调童雅诗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而不是遮遮掩掩,反而更加可以迷惑洪万朝,使得洪万朝猜不出童雅诗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软肋,用她来威胁自己是否有用,这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经典方式。
洪万朝虽然也感觉于果是在玩弄花巧,但一时之间也确实想不透彻了。
于果接着说:“不过,仇一主动来找我,虽然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之前说过了,他用了跟你假扮的仲书记同一种经典比喻,让我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对劲。童氏父女的蓝色深度集团,足足五六十个亿,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充,西沙台集团与之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吧?”
洪万朝见他问得这么实诚,也没回避,笑答:“只是现阶段的,我的抱负比这要大,你也可以理解为野心。”
于果说:“很好,大野心家。我感觉,仇一想要收买我,拉拢我,是他自己自不量力,但他这种行为极大地拖延了我的时间,倒是很合乎你的脾胃。况且,他的儿子仇傲天,也是一个异数,从他身上,我可以更好地看清仇一。
“父子俩都是奸猾的,但仇傲天略微幼稚一些,当然,他比普通人强太多了,不然也当不上如此大集团的副总,只是相对其学历和地位来说,还是略显幼稚,而偏偏他和他父亲穿一条裤子,正好可以用他来管中窥豹,也能达到洞幽烛微的效果。”
洪万朝说:“其实,仇一本人不是想拖住你,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我想拖住你,从侧面来说,也是因为对你评价极高,认为一般的事难不住你,只要让你耽误几个星期,赵诚再死了,一切就显得那么自然和稳定。
“所以,当我得知仇一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娶到童本初的女儿,而他自己能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而给出的难题时,老实说,我也觉得你未必能解决得了。你擅长推理,擅长打斗,擅长找东西,但你不见得擅长跟无赖交涉吧?”
于果却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对了,姜家五兄弟,跟你应该没矛盾吧?”
洪万朝轻蔑地说:“我不愿意显得明显鄙视任何人,可你拿一个村霸家族来跟我比,这还能算是看得起我么?咱俩才是同一级别。姜家五兄弟,给仲老四一个人提鞋都不配。”
于果却针锋相对地问:“是吗?那张元兴呢?叶扬呢?万先行呢?胡谦呢?”
洪万朝脸色陡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果笑道:“我年轻气盛,有些话说早了。关于这些人,以及跟他们类似的人,咱们过会儿再说。总而言之,我把姜家五兄弟给成功吓跑了,这也算是智取吧。”
洪万朝象征性地鼓了鼓掌,说:“当我听说,你装鬼把他们吓傻了之后,我也感觉,装鬼是个很棒的方法。”
于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显然,论装鬼,你比我更胜一筹了。”
洪万朝不爱讨论这个,而是说:“鬼也是你,抓鬼大师也是你,你一个人演了整个镇子的双簧,我不得不服呀。”他反将于果一军:“说说,怎么做到的?穿上白衣服?披头散发?满脸是血?”
于果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可以近乎隐身的本领,而是说:“在黑夜里装鬼,最方便,因为晚上‘像素’低,别人也不可能很清晰地观察出你的破绽。最重要的是,人心鬼蜮,尤其是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心里本来就藏着鬼。
“而我要做的,也只不过是把他们的心魔释放出来罢了。姜家五兄弟为非作歹,祸害一方,可以说罪孽滔天。而且,越是在文化覆盖率低下的穷乡僻壤,越容易出现这种很浓厚的封建迷信民俗。绿帆比胶东富裕,可南郊却很穷。
“姜家五兄弟与其说是有虔诚信仰,倒不如就是说迷信,因为无论什么教,哪有真正虔诚的教徒一边杀人放火一边祈求自己信仰的神明宽恕自己的?就连在三线城市算顶尖的胶东市郊区,都能出现曹中枢这类人,更何况是二线城市绿帆市最贫穷的县级市南郊县了?
“当然,黑社会到处都是,也不差他们几个,但偏偏在我装鬼的时候,他们一不小心吐露了一个大秘密,就是他们曾经故意用《盲井》那种方式杀害无辜,勒索矿主!这还不算罪该万死?就是在同样黑道的圈子里,这种人也是万死不赦。
“所以,当我成功地找出了他们的心魔,并引发其发酵恐惧,那就真的不难做到一针见血地把他们唬住。就算他们不是为了彻底悔过而捐献家产,最起码客观上也是做了一件好事。洪校长,在这件事上,你才能算是黄雀在后了。”
洪万朝眯着眼:“这又是什么意思?”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既然说坦诚,那我也不瞒你。我当时就已经打算请老天爷再次帮忙,把姜家五兄弟收走了。姜家五兄弟就算捐献家产,也不能抵消他们邪恶之极的滔天罪过,所以,他们的死是时间问题。
“我本想等到过一阵子,找个最佳时机,可是,偏偏我这个心理,早就被你洪校长给读懂了。后来,姜家五兄弟的死,也被你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而且利用得天衣无缝!所以,我说你是黄雀,这难道还算过誉吗?我看你当之无愧!”
洪万朝微笑了一下:“你能看得懂,我也很欣赏。”
于果摇摇头:“我在事后才能看懂,明显稍逊你一筹,落了下乘。就算你占据黑白两道的人脉和金钱优势,我也不该在前期被你耍得团团转。尽管你我是同类,可我还是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洪万朝笑道:“我也能从你眼里感受到这股耻辱转化成的巨大憎恨。这些情绪化的事,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姜亚鸣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的?你一没动用挖掘机,二没有挖地道,难道你既能未卜先知,又能隔空取物?”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洪校长,你我各有所长,你擅长算计人,我擅长找东西,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咱俩擅长的核心东西,都是咱俩赖以生存、吃饭的家伙,你觉得我方便告诉你详细过程吗?找东西正是我的强项,所以我立即答应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章节目录 0629 超能力者的组织
洪万朝一向不会追问,可这时却突然不依不饶起来:“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隐藏的本领,不想让我察觉到吧?”
于果心里一震,可迅速反应过来,也是一脸恬然,立马转入了主动:“洪校长,咱们这类人,都有自己的杀手锏,遗憾的是,我的催眠能力被你发觉了,我觉得,这很不公平。而且你也看到了,隔着屏幕,我即便直视你的眼睛,也无法催眠一个同级别的同类。
“当然,我本人青春永驻的特性,也因为在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里的相遇,被你察觉了。既然你这么真诚地表达诚意,是不是也该明着告诉我,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呢?这样一来,咱俩就可以做一个平等合理的交换了。”
洪万朝不是那么容易好哄的,但于果这一顿胡搅蛮缠,反而令洪万朝不好判断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了,便含糊其辞地说:“在遇到你之前,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智慧型的人,也以此为傲,现在看来,我的智商不见得能碾压一切人了,所以,相对你这种多才多艺的人来说,我其实是很没有特点的庸人俗人。”
于果见他言不由衷,也不戳破,只要自己成功渡过这一段就好,便接着说:“我知道,姜亚鸣这件事是个意外,你也觉得仇一这么做我让我感觉到,这种连续的刁难绝不单单只是因为看不顺眼,或者仅仅是仇家和童家争夺蓝色深度集团控制权这么简单。
“所以,我也大可以不必跟仇一斗到底,而是为姜亚鸣找到其祖传之物即可。仇一父子俩尽管在路途中给我设下了一个接一个的陷阱,但以他们的智商,看不出我在他们的外围挖着更大的陷阱呢,气得干瞪眼,那也无济于事。
“你用这样的人来难为我,我都替你感到尴尬,不过,你也只能用他们了,因为你没别的人可用。你和我一样,是孤独的,本来就不奢求被别人读懂,而且我们都需要隐藏自己,才能更好地生存。”
接着,于果话锋一转,说:“仇一父子的问题,先告一段落。解决了这个难题后,距离童氏父女再次邀请我去解决新问题,也就是大荒镇自命为神的代言人的曹中枢事件之前,还有一段相对充裕的时间,我就用来办理寻找熊芳的业务了。
“洪校长,经过我的多方调查,我找到了两个熊芳,一模一样,虽然名字都不叫熊芳,可是无论年龄、长相还是身材,全都一模一样!你说说,这奇不奇怪?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呢?”
洪万朝笑容可掬地瞥了他一眼,话语软绵绵地,却更加犀利:“我倒是觉得,最奇怪的是,全国这么大范围,你怎么能一下子就锁定熊芳呢?而且还是凭外貌特征锁定的?难道你最擅长的超能力,不在身体内,而是附加了一个超级搜索引擎?”
于果和系统都是一惊,他俩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对手。
洪万朝见于果的眼神略有细微变化,便追问道:“被我说中了吧?”
于果心道:“系统,他真的很了不起,虽然说得偏差很大,可能猜到这一步都很不容易了,他的想象力最少也跟我一样开阔,而我开阔是在得到你之后,他却可以凭空想象,应该说在想象力这一块,我是不如他的。”
因此,于果再度撇开这个话题:“我说了,我最擅长找东西和找人,要找到熊芳也不难,你只是奇怪我的效率很高罢了。我未必非要黑进数据库里地毯式排查,因为很多人是黑户。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造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存在,肯定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我想到了整容,至于究竟是为什么一个模仿另一个整容,目的何在,又有什么好处,已知条件太少了,我暂时的确猜不出,就选择了先将南福省的熊芳带走,然后北上,寻找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毕竟还不确定她俩谁是真的,那就一起带到熊满贵面前好了。”
洪万朝笑问:“一帆风顺吗?”
于果也笑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两个熊芳,难道不是你造成的么?千万别说你不知道。诚然,当年你绑架熊芳的时候,你我虽然早就见过面了,我却还没重返胶东,因此你并不是为了要挟我,而是为了要挟熊满贵。绑架熊芳和韩金匙,也只是你千万个计划中的缩影罢了。
“可是,后来我引起了你的警惕,在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预测,你当时就感到我有可能成为你的最大威胁。所以,你擅长易容,便立即想到了找一个跟熊芳年龄、身高、胖瘦差不多的女人,为其整容。
“好在,包括熊芳在内,多少个孩子都有可能是你拐来的,都不得而知,并且你时刻控制他们,虽然成本很高,可你一旦收获就利润极高了。所以,复刻版的熊芳原本是谁的孩子,已经不得而知了,有可能其父母原本还入你眼,现在对你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洪万朝打断道:“你分析得不错,不过,在你眼里,我就真的一丁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吗?全是利益?“
于果微笑了一下:“不,我没有这么不客观。你也是个人,对你的亲人大概还是很好的,只是你掩藏得很好,谁也抓不住你的软肋罢了,因为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一个人,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的人情味儿,全用在分析别人的亲情,和如何利用亲情这上面了。你方才问我,是否旅途一帆风顺,我想,你是想炫耀,那些杀手确实不是你派来的吧?你想借此撇清自己?”
洪万朝淡淡地说:“当然不是我派来的了。你后来应该调查过吧?”
于果点点头:“没错,跟随我的杀手不止一波,他们之间互相也不认得,而且都是受雇于郑荣。他们很明白,在我面前不说实话,那就必死无疑,所以我愿意相信,他们最后的供述是真的。
“郑荣,自然不是最大的雇主,最终还是受雇于仲氏家族唯一剩下的仲书记,兴许背后还有蒋家的影子。可是,你的消息很灵通,你可以不断地留给他们指示,让他们循着痕迹找过来。无非区别在于,蒋家和仲家在盯着我,而你,在盯着熊芳,我说得对吗?”
洪万朝沉默少顷,说:“那几个杀手,下场都很惨吧?其中一个直接死在一个商场内,众目睽睽之下,却被说成是自杀,其他的杀手,干脆杳无音讯了。而你竟然可以这么快换了位置,你……难道还会飞?我这不是比喻,你是不是会飞行功能?”
于果狡诈地反问道:“你猜呢?”
洪万朝哼一声:“我不信你会。你我这个级别的异人除非天生翅膀,不然不可能飞翔。想要无翅反重力飞行,那需要相当高的等级。如果你我差别悬殊,拿你的催眠能力来说,可以直接隔着屏幕杀死我的大脑,何必费这劲儿?”
于果听到这句,心中大为震颤,想要面上丝毫不动声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问系统:“异人自己是知道‘异人’这个称呼的吗?”
系统回复道:“这是你们的世界最早的异人对自己的称呼记载,往后就沿袭了这个传统。在我们的官方百科里,你们被称为‘醒种’或‘解禁者’。你们是因为普通人大脑中尚未利用的部分,先天出生开发,或者后天受到某种刺激而突然开发,才获得了远胜过常人的智力、体能和特殊技能。”
于果心道:“我想问得详细一点,异人是变异之后便从大脑中获取了自己的学名叫‘异人’的信息,还是参加同类组织之后得知的?”
系统顿时明白了于果的意思:“是后者。成为异人并不意味着大脑联网共享信息,只有控制和被控制,高等控制低等,这是被迫的,或者高等之间互相联网,这是你情我愿的,但也意味着同时获取对方的位置信息,这样既方便,又很危险。
“异人的确有组织,而且随时派到世界各地,监视是否有新的异人诞生,以便收纳。再多说是不适合的,按照游戏规则,需要你自己去发掘。”
于果心道:“我所在的胶东市虽然小,却也是三线城市中的佼佼者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我呢?异人组织应该不会效率这么低吧?只有可能是组织本身遇到了内讧或者麻烦,再或者甚至是战争……”
想到这里,于果脑海中灵光一闪,冷峻地问系统:“‘觉醒会’,这个专门培养职业杀手的全球性杀手集团,就是异人的组织!对不对?他们正好遇到了麻烦,小魁、薛笑笑这类底层杀手正在反抗他们的组织!所以他们才无暇顾及查找我这样新的异人!”
系统等了足足五秒钟,才正面回答:“游戏规定,保密分为高级秘密和绝密。高级秘密,您猜中了,明确问我,我才能回答是与不是。绝密,只能您自己去探寻。这句话是高级秘密,我一个月也只能回答一个,好吧,明确回答您——是!”
于果倒吸了一口冷气,继续分析:“这就说明,这组织并不全是异人,异人的数量还是很稀有的,为了避免被普通人类发现,却又要扩充人手,维持庞大的财力、物力消耗,以便达到从黑白两道渐渐渗透到全世界的野心,他们才大量培训普通孤儿作为基层员工杀手!
“而洪万朝也培养孤儿,拐卖儿童,却不是他本人的想法,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因为他察觉到小魁来自自己同类建立的庞大组织,便只能装傻充愣,伺机观察。这就是洪万朝既知道这些秘密,却又不受组织控制,但却偏偏也不是叛徒的原因。”
章节目录 0630 按照时间顺序
系统没有再回答,但显然,它默认了于果的分析。
气氛有些压抑和隆重。
于果打了个寒噤,心想:“洪万朝只是一个投机者,显然,他如果是组织的叛徒,早就被组织干掉了。组织误以为他是新人,还在傻乎乎地派人监视,伺机培养呢。我利用小魁杀仲老四,洪万朝又何尝不是利用我杀小魁?而小魁死后,组织也没有立即行动,说明组织被诸多麻烦缠身,无暇顾及。
“真可笑,我以前竟然把洪校长和‘觉醒会’当做是同一等级的对手,公平对待!而现在看来,洪校长在觉醒会的异人阶层里,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芸芸众生之一!觉醒会的内讧混乱,可以算是我的大幸运,因为我光对付洪校长,就已经需要绞尽脑汁了……”
可这也使得他雄心陡起,骤然热血沸腾,心想:“我有什么可怕的?我的进化速度更快,而且是全方位均衡发展!其他异人可没办法依靠钱来进步,我却可以!等我羽翼丰满了,加上我有超级穿越系统,我仍然可以成为最强!我一定要做最强的异人!只有这样,我的亲人和朋友,才能绝对安全……”
想到这里,于果决定反守为攻:“按照时间顺序,先不忙分辨两个熊芳。我在对付杀手的时候,仲氏家族门下的一个重要走狗,胶东市看守所一把手秦所长,突然坠楼身亡了,死状很惨。
“在仲书记出事之前,新闻上是这么解释的:秦所长是酗酒成性,酒精过量失足坠落,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只是一个意外。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但阴谋论者关于此人跳楼是为了保住一大堆官员的‘被自杀’行为的论调,被迅速删帖了。是意外,还是‘被自杀’呢?”
洪万朝皮笑肉不笑地问:“他死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于果却反戈一击:“你总不会是想说,你杀了他,是为了让我高兴吧?”
洪万朝却故作吃惊:“怎么又成了我干的了?仲书记倒台后,你没看新闻?新闻上说,监控里发现了仲书记,经过警方反复比对,确定就是仲书记,是他觉得秦所长掌握自己的秘密太多,因此就将其灭口了。难道仲书记是被我派来的?”
于果说:“行啦,洪校长,收起你的演技吧。仲书记不是个好东西,他肯定也想过要杀人,这些年来,仲老四杀了人,他总是保住仲老四,这就等同于杀人帮凶。可是,他真要杀人,还需要他自己动手么?你在他身边安排的亲密心腹小姚,他都不知道启用么?
“这个仲书记,自然还是你易容假扮的。你一来为了在监控中留下证据,让仲书记本人罪加一等,二来是专等到夜晚,真的仲书记睡过去,你才好行动,这样就不会有目击证人证明仲书记出现在秦所长家小区楼道监控的同时,还可以同时分身在政府开会,或者录制节目了。”
洪万朝反问道:“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可秦所长是仲书记的心腹,对自己的领导多高多重,了如指掌,甚至多过了解自己的老婆,这是官场必备的技能。他怎么会察觉不到仲书记身高的变化呢?这你怎么解释?”
于果莞尔一笑:“诚如你所说,秦所长的确对仲书记很熟悉,但仲书记一米七的身高突然变为一米七五以上,秦所长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因为哪条法律规定不允许领导干部穿内增高了?
“再说,这也是为了形象,从心理上说,跟明星的想法差不多,都是想在镜头前给观众们一个相对优良的形象。更何况,秦所长见仲书记亲临,即便是在醉酒中,也吓得死去活来,谁还有那心思去琢磨仲书记的身高呢?”
洪万朝却不懈余力地反驳:“就算你这么说成立,那你想过么,我虽然杀秦所长易如反掌,可我所扮演的角色,限制了我发挥力量的余地。仲书记就算是早年也是穷苦出身,干过体力活儿,可他又瘦又小,论打架可并不是他的强项。
“而秦所长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以前在派出所当过民警,练过擒拿格斗,一个人能打趴下两三个壮汉,我要是把他给打下楼,那警察还会相信我是仲书记吗?所以,仲书记也许真来找过秦所长呢,只是秦所长被他威胁,所以就想到了自杀,也未可知,你说呢?”
于果冷笑道:“秦所长那种好死不如赖活的混蛋,就算只能吃屎,也不可能自杀的。你说得有道理,但仲书记不必非得靠拳脚,才能造成秦所长的坠楼假象的。仲书记首先是更高级别的领导,其次是秦所长的顶头上司和真正靠山!
“你假扮的仲书记突然出现在秦所长家门口,已经足够把秦所长吓坏了,接着,你会说,喝酒了?去阳台醒醒酒!然后,两个人就走到阳台。据我得知,秦所长不喜欢监狱和看守所的氛围,所以自家并不包阳台,以免栅栏有了看守所和监狱的感觉。
“而此刻,你假扮的仲书记突然出手发难,手上还戴着手套,不留下任何指纹,一切就完成了。凭你的力量,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把秦所长掀出去,并且让他猝不及防。当然,这也归功于没有栅栏的阳台,对你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
洪万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秘,狞笑道:“那你是否注意到,秦所长落地死亡的照片曾经在网上发布过,他的表情很诡异,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于果说:“秦所长一心为真正的仲书记办事,仲书记对待自己人也不算吝啬,给他不少好处,他压根就没想到仲书记会突然出手害他,当时猝不及防,可坠落时肾上腺素飙升,大脑会像高速快进电影一样,反应过来了,于是出现了脸上的惊愕表情,但很快也就坠入血泊中了。”
接着,他神秘地笑了笑,问:“那么,按照时间顺序,咱们该聊聊张元兴的事了。”
洪万朝的眼睛里隐隐浮现着惊雷。
于果说:“张元兴在省城策州的地位,相当于你在胶东市的地位。当然,还有绿帆市的叶扬,近州的胡谦,纺州的万先行……这些人,都是自己所在城市中第一黑道霸主。但他们肯定不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其他城市经济条件不如胶东市,可胶东在本省只排第三,省城策州和单列市绿帆,都是著名的二线城市,张元兴和叶扬,也都以全省最有钱和最时髦的黑道老大自居,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你首先就要拿张元兴开刀。据他的家人说,他失踪前几天突然心浮气躁神色烦闷,最后说人生很无趣,自己要出家,谁也别来打扰他,家人以为他说笑,但当发现他真的失踪了,也就彻底傻眼了,就算黑老大的家属报警很尴尬,为了亲人,也顾不得了。”
说到这里,于果诡秘地看了洪万朝一眼,问:“洪校长,他是不是早就失踪了,而且死了?他失踪前那些日子,其实不是他本人,而是你乔装易容,假扮成他的样子,慢慢过渡到离家出走,对吧?
“这样一来,警方才会认为他只是压力太大离家出走而失踪,不会认为他被人害了。就算后来在悬崖峭壁或者湖泊水库发现他的尸体,那也一样会认为是他一时激动,不小心坠亡的。
“当然,过些年,你也有可能继续装成他,出现在他的公司,然后跟他的老婆离婚,不要孩子,将他黑白两道的人脉重新梳理,最终将整个元兴集团控制在自己手里。一本万利,多高明呀!”
洪万朝眨了眨眼,说:“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推理我的想法时,尤其是一些恶念时,都是你先假设的,换句话说,那都是你自己潜意识里也想要这么做的。你觉得,你就真的很纯洁、无私、善良、厚道么?”
于果摇摇头:“我不是圣人,但比你是好多了,人是靠比出来的。孙悟空也是妖怪,也杀人无数,也桀骜不驯,也喜欢造反闹事,但他对于唐僧来说,比那些想要吃唐僧的妖怪,强太多了。”
接着,于果说:“当然,张元兴在这之前,曾经被你秘密威胁过。张元兴是黑道老大,他在小混混的年代,还能跟自己的兄弟商量着来,可达到一定规模,就是皇帝了,手下任何一个并肩打天下的老臣子,都不可以随便猜测他的心思。
“皇上的内心,岂能是臣子所可以揣度的?甚至有可能张元兴并购了策州的各路诸侯,有一些不是跟自己并肩打天下的诸侯,后来投靠了自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一看到自己式微,就起了造反之意,怎么办?
“尤其是,皇帝不愿意显示出自己面对困难束手无策。对待家人也是如此。我听说张元兴是二婚,大女儿跟他现在的老婆差不多大,两人打得天昏地暗,他的老婆当然是为了钱才跟他的,要是得知他面临威胁,会不会动了别的心思,比如转移财产?勾引下面的小弟?”
于果看着洪万朝,总结道:“这些信息我能掌握,你作为黑白两道人脉更广的大人物,自然更能掌握了,并且可以从中分析出,张元兴看似坐拥几十亿资产,其实内心很虚弱,很孤独。
“当土匪,还能有老二老三老四做兄弟,当皇帝,就连亲弟弟王爷贝勒都得防着,累不累?于是,你就毫无顾忌地威胁张元兴,张元兴一开始当然不服,你露了一手,他立马服软了,可他却不能跟任何亲朋好友以及手下一同探讨如何对付你的问题,这很痛苦,对不对?”
章节目录 0631 瞬间移动
于果继续说:“与此同时,我知道你也威胁了其他几个主要城市的黑道老大,他们一开始也会激怒,但你的表演会立即浇灭他们的怒火,因为实力相差太悬殊,恐惧永远要压倒怒意。
“但是,你却并不知道,在你杀张元兴之前,张元兴已经秘密接触了其他几个老大,并且暗地里决定组成联盟,共同对抗你。可是,你立马察觉到了,于是最终这个联盟还是被瓦解了。我猜测,你应该是用了更可怕的威慑,使得他们再也没有任何胆量再起反心。
“死了张元兴一个,震慑了他们所有人,他们都清楚,谁要是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识好歹,继续负隅顽抗到底,那么张元兴的下场就是榜样。很快,叶扬、胡谦他们,都向你称臣了,他们垄断的最赚钱的行业,也要先给你交‘加盟费’了。
“当然,你不会把他们赶尽杀绝,能生金蛋的母鸡,而且还不止一只,你尽管让他们继续生就是,反正你也不出钱养着他们,而只需要远距离遥控他们即可。如果把他们最后一点利益也夺走了,那他们明知不敌也会拼死反抗的。一言以蔽之,你对人性的掌握,达到了极致。”
洪万朝叹了口气:“好吧,我接受你别致的夸奖。不过,如果一直按照时间顺序来看,下面就是姜家五兄弟的死。我一直想问问你,他们是怎么死的?”
于果直接正视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不小心坠崖,摔死和烧死的呗。”
洪万朝缓缓地反问道:“一辆车正好凑齐了他们五个,没少一个,也没多一个外人,而且全都死了,一个也救不回来,摔死和烧死双重保险。你说这是不是很凑巧?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于果继续针锋相对:“假设你认为这是我做的,那你更高明。你早就认为我会杀姜家五兄弟,所以你一直在观察我的同时,也一直在观察他们五个。他们五个在同一辆车上,的确很巧,但我发现了,而你也在这一瞬间,认定了这是我最想要动手的时机,不是吗?”
洪万朝不置可否,嘿嘿两声:“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在到处是监控的省道上,你究竟怎么做到远程操控他们开车坠崖的?如果这是一种催眠,可你又没有直视他们的眼睛,如何催眠他们的呢?我很想知道。”
于果淡淡地说:“老天爷看他们作恶多端,收了他们,很正常吧?”
洪万朝不疾不徐地说:“那么,在他们的尸体上发现了秦所长的珠子,难道也是老天爷顺便放上去的?”
于果心里一抖,嘴上说:“那也未可知啊。洪校长装扮成仲书记去秦所长家的时候,是否观察过秦所长的手腕上还有没有这串珠子?”
这一招反将一军,洪万朝当然并不服输,再反击:“你既然说了仲书记,那咱们再说另一个巧合:仲书记去省里学习,期待更进一步,今天正好坐专车从省道回来,这是距离姜家五兄弟最近的一次,同样是同一个收费站,只不过一个离开胶东市,一个前往胶东市。
“怎么会这么巧,天时地利人和,都对你这么有利?你大可以用从秦所长那里偷来的珠子,在杀害姜家五兄弟时,放在他们的陆地巡洋舰里,最终一石三鸟,不但弄死他们,还可以顺便诬陷在他们死亡时与他们距离最近的仲书记?”
于果面容冷漠,他知道,这一点无论如何他也解释不通了。
洪万朝慢吞吞地说:“不是催眠,姜家五兄弟却同时死亡,而秦所长的珠子,居然出现在那辆车上。难道,你会瞬间移动?”
于果心里一颤,他知道,这是他活到现在最难啃的对手,哪怕历史上的各类大小枭雄,都没有洪万朝这般厉害。
于是,于果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如果我会瞬间移动,无论你怎么把自己身后的背景布置得让我猜测不到具体位置,我也能立即来到你的身边,杀了你!我还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干什么?”
洪万朝摸了摸鼻子,仪态优雅地笑道:“呵呵,你虽然不愿意解释,而且这件事也太匪夷所思,但你这句反问,的确是最好的解答。你如果真的会瞬间移动,你早就出其不意地给我致命一击了。
“否则,单说你跟我说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动手,假如说是因为你的表现欲望太过强烈,平时没人聊天,孤高寂寞得很,好不容易找到我这么个可以平分秋色的角色倾吐,我觉得这个理由也太过牵强了。呵呵,瞬间移动?恐怕最强的异人也无法具备这种反物理学的本领吧?”
于果嘴上说:“你知道就好。”
可他心里在冷笑:“我是为了一直观察你,找出你说话的规律,举手投足的特点,以及看上去和你真诚聊天互换信息,其实是为了抓你马脚。等我说到某个我觉得最佳的时机,我会立即瞬间移动过去杀了你!你到死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你的死相,会跟被你弄死的秦所长,一模一样。”
于果看着面容温和的洪万朝,问:“市政府礼堂里大屏幕里放映的仲书记主演的爱情动作片,是你的手笔吧?”
洪万朝笑道:“你这话问的,我只是电影放映员,这片子的导演和制作方,应该是你吧?”
于果森然问:“我亲手交给龙家的移动硬盘,为什么会到了你的手中?”
洪万朝向后仰,双手交叉叠起,做了一个很舒适的姿势,悠然自得地说:“我在省城策州的关系网,比你要复杂得多,这是我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每一层都夯实得无懈可击,稳扎稳打。
“不是你靠一次很偶尔在老虎狮子嘴下救了龙曼妮,就可以享受到所谓官场重要人脉的待遇了。所有的人脉,都是靠利益维持,而不是靠什么……感恩的心。我想,你作为底层百姓出身的人,应该更清楚这一点吧?”
于果淡淡地说:“我也从没指望龙家会作为我的官场靠山背景,或者为我的前途铺路。我的人生,还是要靠我自己。”
洪万朝晃晃食指:“那只是你倔强的自尊罢了,不见得是你这种智商级别的人的真实想法。我们是异人,虽然体能超群,一个能打几百个普通人,但那又怎么样?能对抗得了磁轨炮、核导弹吗?我们必须要隐姓埋名,依附于普通人的社会圈子,才能求得更好地生存。
“龙家最后将移动硬盘的复印件交给我在策州的官场朋友保存,其实也并不能算是背叛你了,没那么严重。说白了,政治上的博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怕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要坐下来笑脸应对,礼貌客气地对利益进行一丝一毫地层层争夺。
“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龙家顾及了自家的、蒋家的利益,大家把该瓜分的瓜分,然后再其次,顾及你的利益和我的利益,最终,才做出了这样的交换。当然,我也付出了几千万,可几千万是个基本数字,为了能保住大局稳定,值了。”
于果揶揄道:“我理解龙家,终有一天,我不会靠任何人。但你所谓的大局,也不是什么高尚东西,而是西沙台集团那十个亿资产,以及尚未完工的各项工程,几千万的付出,换来十个亿,傻子也算得清楚,何必扯什么‘大局观’做虎皮?
“这些视频虽然一定是取材于我的原作,但却肯定是经过了再度的剪辑整合,把主要的内容简明扼要地播放了一遍,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都没漏掉。我倒是觉得,洪校长才是真正伟大的导演,以后一旦黑道饭不好吃,你可以改行去拍电影。”
洪万朝诡秘地笑道:“我说,小于,你怎么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我之前听你说这些,以为是这事儿闹得太大了,市井小民茶余饭后也以此为谈资,津津乐道。可听你这一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细腻的感受。请问,市政府礼堂,你进得去?难道这场会议,你也是参与者?”
于果心里一震,想:“姜还是老的辣,我在这一点上有些失策了。我也不能说是自己作为公安局表彰的社会先进个人、优秀热心群众而参与了这场会议,一来这是市政府关于经济的总结报告会议,我的出现跟主题不符,二是他的官场朋友遍地都是,估计与会人员中也有很多,我如果信口开河,就会被他抓住把柄。”
想到这里,于果笑笑说:“现场是有录像的,我也看过。你在官场上有很多朋友,我不及你,但也不等于说,我没有重量级的官员好友。至于是谁,好像也没必要说,就像如果我问你的人脉关系,你也肯定不会告诉我一样。”
洪万朝轻笑一声,再没多说。于果知道,此人比自己更加谨慎,想要尽量做得滴水不漏,从本质上讲,此人跟自己真的是同类,无论是生物属性,还是思维方式。
尽管洪万朝肯定是邪恶的,可自己真是代表正义的吗?于果扪心自问,竟然不能立即坦坦荡荡自豪地肯定这一点。
章节目录 0632 不屑于混官场
于是,于果再次转移了话题:“不过,在听说仲书记陨落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失落感。好不容易出现的空前强大的敌人,令我既紧张,又充满斗志,雄心陡起,想要真正跟此人一决雌雄,最终彻底毁灭此人。
“可是,这个仲书记在上次面对我时,充满了无底深渊般的神秘感和如妖似魔的恐怖手腕,现在颜面扫地,仕途就此一蹶不振,甚至彻底完蛋。剥掉了官员的乌纱帽之后,却突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这使得我很寒心,也很失望。
“难道,强横的只是乌纱帽,不是那颗本来就有的强者之心?所以,从这一点说,我有两点感慨。第一,我感觉黑道未必比白道差。官场虽然远胜于民间,但更需要考虑舆论导向,必须维护面上的公平正义,需要很好的演技。
“这种人生活中处处注意,活得很累,尽管顺风顺水的时候呼风唤雨不可一世,但随时都有可能跌落,永远不能翻身,可悲可叹!反而是你这个黑道大人物,民间的认可度更高,想赚钱就赚钱,还掐着官员腐败的命脉,不见得弱于官员,所受限制也更小,更加灵活、自由。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再次感觉,他也许不是我见到的那个可怕的仲书记,这让我更怀疑,在看守所见到的仲书记,好像跟现实中的仲书记,有着细微的区别,而这细微的区别,却是本质的区别。”
洪万朝捏了捏鼻子,沉声说:“看来,你也看明白了。你我,都不是老百姓所理解的黑道。咱俩的确是民间的人物,但之所以不混官场,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屑于为之。民间,江湖,大自然,才是咱们尽情驰骋的好战场。”
于果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其实,在看到最后那一段之前,我一直仍然以为,是龙家打破了重重束缚,终于决定彻底收拾仲氏家族了。但最后一段关于仲书记如何灭口秦所长的分析,令我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可不是我移动硬盘里的内容。
“所以,这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而我把移动硬盘交给龙曼妮,那是多少天以前的事了!而且,并不算特别清楚,跟我的视频清晰度比不了!最重要的是,这视频是纯视频,没有声音!这说明什么?这是普通而又隐蔽的摄像头拍摄的。那么,这摄像头是谁安装的?”
洪万朝看着于果,一言不发,只是长久地注视,似笑非笑,像极了一头狐狸。
于果凝然道:“而我那时候起,就大胆地推测,有人假冒了仲书记,在看守所跟我接触。至于小姚虽然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那个人一早安排在仲书记身边的。这么一来,我就醒悟了。
“我总觉得还有个幕后更可怕的大人物,从仲书记种种令我失望的表现来看,他是不配做这个更可怕的大人物的,假冒他的人,才有可能是。谁会假冒他呢?你洪校长是个主要备选。
“但当时我小瞧了你,觉得黑道人物哪怕做到几十亿资产的大企业家,也仍然是官员们的附庸罢了,成不了大事。这是老百姓的思维定式,总觉得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权力永远大于金钱,有权就有钱。因此,我忽略了你,再度走错了方向。
“可是,当时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的。假冒仲书记?怎么个假冒法?假如一切不可能都去掉,那么,易容或者整容这种行为,无论多么荒诞,都更接近事实的真相。故而,我想到了同样模样的两个熊芳,她们中的一个肯定是整容的冒牌货,而这手法,是不是很熟悉?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可以再推测——绑架熊芳的幕后主使,也许跟弄倒仲书记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人,因为他们的风格,有那么一点点不容易被常人捕捉到的惊人相似,但这种相似,逃不过我的眼睛。”
洪万朝看着他,半晌才问:“你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分析出,你在南方救了的熊芳,才是真正的熊芳?”
于果说:“当时也只是猜测到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你这个幕后的可怕大人物,企图用整容的方式扰乱我的视线。未必穷的熊芳才是真熊芳,再说出来打工,也一样是穷人的孩子多。
“我只是觉得:熊满贵和其他认识熊芳的老师和学生都说,熊芳小时候是很懂事的。单慧比较符合这个特征。虽然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单慧当年幼小时就很明事理,经过这么多年的苦难折磨,应该还存有一定的优良品格。”
洪万朝却不吃他这一套:“那么,另一个跟熊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就不打算去看看嘛?”
于果跟他对视了挺长时间,面不改色地说:“我到了之后,听说她人已经死了。死了,就活不过来了,人死不能复生。我手里只有一个熊芳了,整个国内,也就这一个熊芳了。死马当活马医,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吧。”
洪万朝扑哧一声笑了,问:“定北市农村这个熊芳,全家一个不剩地死了,这不是很蹊跷吗?你这么伸张正义,为什么不调查一下呢?”
于果冷冷地说:“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冤案,警察都查不过来,我哪有这么多时间?不过,我相信,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惨案会少很多。也许在某种意义上说,杀了你,就是极大程度地伸张了正义。”
洪万朝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回答:“我也相信,按照时间来说,你的确赶不到那里,除非,还是之前的疑问,除非你会瞬间移动,否则绝不可能。而瞬间移动这种反物理的逆天技能,是任何异人无论多么天生奇才,后天无论多么努力,也永远做不到的。”
于果心道:“你最后一次大惊失色,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洪万朝仿佛隔着屏幕感受到了这股杀气,说:“小于对我的敌意很重嘛。”
于果笑道:“你鼻子很好使,我如果在这里炖排骨,估计你在那边就能闻到香味儿了。”
洪万朝支起一条胳膊,托住下巴:“说正题吧,单慧这小姑娘喜欢你,最后是不是亲口告诉你她的回忆了?”
于果听到这句,心中的怒意渐渐聚集,冰冷地说:“她在当年那个大雨滂沱的日子里被长年为你服务的人贩子夫妇抓走,并且在雷雨交加时恐吓殴打,使得她产生了终生阴影,从此失去了这段记忆,或者干脆确切地说,是她的大脑拒绝回忆,强行尘封了这段记忆。”
“哦?”洪万朝颇为玩味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还会钻进她的脑海里去?”
于果摇摇头:“你忘记了我会催眠吗?我当然是让她自己慢慢口述回忆,自己把自己从阴影里带出来了。你不要以为催眠只能对大脑产生负面影响,我对好人跟坏人的催眠方式是不同的,对单慧的手法,算是我催眠史上的佳作。”
于果当然不是靠催眠来得到当年单慧被拐卖的信息的,而是依靠超级穿越系统的穿越时空功能亲自回看历史。
只是,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洪万朝自己最大的秘密,既然催眠可以含糊其辞地解释很多事,而洪万朝已经知道自己的催眠术出神入化,那么,把大多数的事情推脱给催眠,也可以起到很好的掩饰效果。
洪万朝喃喃地说:“我对你这侦探能力感到吃惊,这已经不是登峰造极可以形容的了。你怎么可能只凭单慧语言上的回忆,便能一路探寻到得知我雇佣了一对出卖灵魂和人生的人贩子夫妇呢?”
于果若无其事地真话假话混在一起说:“你和我所擅长的不同,隔行如隔山,行行出状元。在你看来,那只是语言上的回忆,甚至有可能因为讲述者本身的文化层次不高,连语言里的形容词都很匮乏,毫不生动,只能靠自己脑补。
“但我不同,我看着她的眼睛,几乎就能想象复制出当年的画面来,所以,那一对人贩子夫妇的相貌,我也能掌握六七分。他俩如果分开,难度会增加,好在他俩受你雇佣,用你的话来说,出卖了灵魂和人生,时刻在一起,随时准备行动,所以两人一起,特征就比较独特了。”
洪万朝还是有些怀疑:“即便是这样,也很难找到他俩吧?你所说的难度差异,只是关键词的多少,其实只能基于你拥有一个超级搜索引擎这个假设前提,才有可能说得出这番话来。”
于果心里暗暗有些不安:“这家伙的脑子真的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好在我一直在观察他的手,他以为他的假脸我看不出来,可他的手的特征,我已经慢慢掌握。假设我穿越过去杀他,被他跑开了,那也不等于再没机会了。
“我将这双手和他的谈吐、行为一起作为参数让系统寻找,哪怕他已经再次整容或者易容,我也可以通过他这些骨子里不变的东西立马再次找到他。这会更让他感到突然,那么就等于我占据了先机,就算第一次失败,第二次也必然成功杀了他!”
因此,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有时候,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也不见得是个好事,那就不接地气了。我要是拥有瞬间移动和超级搜索引擎中的任何一个,我也真不必跟你啰嗦到现在了。”
洪万朝扶了一下眼镜:“也是。那么,你找到这对人贩子夫妇俩之后,有什么新发现吗?他俩是不是供认说,是为我服务的呢?”
于果淡淡地说:“看来,明知故问是你的乐趣。”
洪万朝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也充斥着一股异人才拥有的“气”,尽管声音不大,却隐隐含着雷霆,令于果警惕起来。
章节目录 0634 志向是控制世界
老贾说:“好,关于身份和名字的纠结到此为止,那咱们言归正传。”
于果说:“正有此意。你后来在警察来之前的几分钟内,就很精准地引爆了那对人贩子夫妇所住房子的监控和毒气装置,说明在户外,你也有监控,或者也有随时放风的手下。总而言之,你并不想炸死警察,或者炸死任何一个人,把事情闹大,因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我呢,被童氏父女请求前往大荒镇,让曹中枢老老实实地签字,将整个大荒中学拿下。当然,哪怕曹中枢真的是个混蛋,可我也不愿意用暴力去强迫他签字,那样跟你们有什么区别?我跟童雅诗是朋友,不等于我认可蓝色深度集团等房地产商的行为方式。
“所以,不使用暴力的话,就难办了。曹中枢也算是一代枭雄,在胶东市比不上你,比不上仲氏家族,但跟张宏远差不多,某种意义上来说,曹中枢因为贩毒,手下亡命徒更多,装备也好,是纯粹的黑色人物,这就难上加难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曹中枢贩毒,这些跟我倒是也没关系了,只是童氏父女许诺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当着你的面我也无需讳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可是,当警方找到我,说让我帮忙去卧底曹中枢的大荒中学时,我才知道,曹中枢原来是个大毒枭。
“但是,警方一介入这件事,那就反而好办了,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双重任务,而是一个任务可以抵消了另一个重叠任务的一部分难度,何乐而不为?我只要找到曹中枢的贩毒证据,曹中枢自然也就被抓了,这种人还签个什么字?童氏父女再趁机一运作,大荒中学的改造开发,自然归蓝色深度集团了。
“警方所担忧的,无非就是怕曹中枢在大荒镇制造迷信的影响力太过深远,最终会影响文化水平和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的大荒镇居民的判断,使得他们很容易被煽动,一起反抗警方抓捕曹中枢,形成负面影响很大的群体性事件,那就真不好办了。
“所以,我要做的是两件事,一是找到曹中枢的贩毒证据,甚至制毒证据,二是找机会戳穿他的老底,让大家都看清楚,他不是什么能降妖除魔的大法师,更不是神的代言人,而是一个只知道给老百姓洗脑以此敛财的大骗子,并且身兼毒贩、高利贷老板、黑道老大等各类身份。”
说到这里,于果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问:“我也听说,仲氏家族也贩毒,利润大,谁会嫌钱少呢?不是说垄断了来钱快的正行,人的贪欲就可以停止的。比如你这么有钱,不也顺便当人贩子?那么,老贾,你是不是也贩毒呢?”
老贾淡淡地说:“你不是不感兴趣吗?为什么问这个呢?”
他俯下身,严肃地说:“我告诉你,钻石、金矿,煤矿,石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贩毒,只不过你看到毒品害人的例子,更直接一些罢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些高层也在做的生意,那就会对其危害性轻描淡写一掠而过了。你有空指责我的虚伪,为什么不在深层次想一想呢?”
于果点点头:“其实我同意你所说的。但你到底是想在这个世界上当个大亨,威风八面地生存下去呢?还是打算用自己的思想改造这个世界,成为世界之王?”
老贾微微一笑:“你没有这么想过么?”
于果说:“老实说,我的志向不及你远大,但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比你的志向要难实现,因为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但是,如果你的最终志向是要控制世界,以你自己的想法来勾画人类的未来,那我感觉,我就有了目标,那就是阻止你成功!”
老贾哈哈大笑:“你小子,看来就是非要跟我较劲下去了,我如果成为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就一定是坏人吗?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只因为我早年做见不得光的行业?项羽是好人,为什么大流氓刘邦、朱元璋之流会成功?
“论历史知识,我不如真的洪校长,却也不逊于他。你呢,我从金俊基、郭小龙那里听说过,你也是很懂历史,最起码有着独到见解的人,你总不至于幼稚到,认为历代开国皇帝,在成为皇帝之前,都是清晰脱俗的小纯洁吧?不做流氓事,何以平天下?”
于果真正纵横过历史,亲眼见过著名历史人物,对此了解得更加深刻,也深以为然:“这不用你说,别说开国皇帝了,就是一些目前做得非常成功的公司,早年也都是山寨皮包公司,但历史悠久,长年坚持,口碑渐渐积累,越做越大,自然而然就成了著名企业了。
“你说的道理,我当然都懂。但是,老贾,谁都知道秦始皇对历史有着巨大的贡献,可是,在那个年代,一定还会出现荆轲这种人,明知不敌,却必须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向天下证明一个真道理——
“哪怕你是未来课本上的英雄伟人,可只要你是我所在的现实生活中的暴君,我就一定要反抗你!你是否为历史做了巨大贡献,我是否是阻止历史车轮向前的桎梏,都留待后人评说。
“但,你不要忘记,当代人看历史,历史上那些因为暴君而死的冤魂,都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毫无意义。只有悲惨的命运加在自身上,才会真正有所体会。在我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我肯定不会让你成功。”
老贾沉默几秒,笑道:“嗯,这个话题好像有点深奥,再说下去就脱离实际了,这无论对于你还是对于我而言,都有点太遥远了。但你肯表明态度,这很好,这让我知道,不必再多费唇舌,浪费时间去争取你做我的股肱之臣了。”
于果冷笑道:“你现在已经把自己当帝王了?好在这地球上,不是只有你我两个异人。”
老贾也正色说:“我也庆幸这一点,因为你迟早会发现,我的人品是你接触过的最好的。如果你将来必须要联合战友来对付敌人的话,那我是最合适的。”
于果挥挥手,说:“那就继续说大荒中学的问题吧。我帮助警方,无法获得金钱。我是为了交朋友,换句话说,你是用金钱来维持白道的人脉关系,我是用技术,技术会让他们受益,提高业务能力,甚至因为破了大案而升职,在法律允许的条件下改善生活,甚至仕途平步青云。
“所以,这也是一笔投资,警方还是很喜欢我的。警方要我装成学生而不是老师进学校,也是觉得学生人数多,混在里面最不容易被发现。与此同时,熊满贵的女儿也很巧合地被父母送进了大荒中学,同样,我的朋友梁永和也来当老师了,这是缘分。我想,你这大半年的情报工作搞得不错,我没必要向你隐瞒我的朋友圈子,你应该都认识。
“当然,要去大荒中学,自然而然我就想到了赵诚。尽管仲氏家族倒台了,按理论上说应该没人会再追杀他了,之前的疑虑也该打消了,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应该去看看他。路上遇到大荒中学的要账团伙,这些你都知道,也就不再赘述了。”
老贾饶有兴趣地问:“听说你自称是梁永和跟刘磊的同学?令招娣也真的是你曾经的班主任?按照你的真实年龄来看,好像不对啊?”
于果知道,话题终究会聊到这上面来,如果不说清楚,老贾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于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古井不波地说:“我的确在那所学校待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比他们的父辈年龄还要大。我说这些,也不怕你去调查,但是,改革开放以前的资料,你恐怕很难搞到了。”
于果说这话也是顺着老贾的思路来,老贾在三十多年前见到于果,现在再见到,发现容颜丝毫未变,误认为于果其实年龄很大,寿命很长,只不过外貌青春永驻,因而大为羡慕。于果这么说,也是跟老贾学的,同样为了强化老贾这种错误判断的信心。
最起码,于果绝不能让老贾知道,自己的大脑附带超级穿越系统,可以纵横时空。
因为于果还有一招杀手锏——只要他能确定老贾的真面目,以及说话的真实声音,就可以穿越到老贾童年,来查询老贾的真实身份。
随后,于果可以重新回到当代,让系统定位已经确定真实身份的老贾当前所在的位置,采用“追寻目标人物一分钟前所在地”的穿越功能,一样可以再次找到老贾,并且杀掉他,永绝后患。
眼下,老贾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简直是无懈可击,于果跟他聊了这么久,却没有察觉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也有点暗暗着急。
系统开口道:“异人只要不练特殊的技能,正常来说,寿命会比普通人类长得多,你现在最起码也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到两百岁左右。当然,在这以上的岁数,战斗力强弱跟年龄大小,基本上是成正比的。不过,也不否认有年龄小的天才,其实你就是这类。”
于果沉默不语。
老贾说:“看来你也的确是胶东本地人,我从你的生活习惯和说话习惯,能感受到。显然你也没有刻意隐瞒,你大概每隔多少年,都会回到胶东一次。我忽然想起,那几天,市内有几个男女在大街上公然行那不要脸的事,这段视频在网络上被传得很火,大概也是你催眠的吧?”
章节目录 0635 研究眼神的专家
老贾皮笑肉不笑地评价:“你还真是同情心泛滥啊。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你帮助富人是为了钱和人脉,对于公认傻乎乎的老实人,你愿意不计代价地付出。”
于果说:“谢谢你这么说。咱们都说到这一步了,那些无关生死的隐私,彼此也都愿意拿来作为显示诚意的代价,交换信息。梁永和的同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年后还欺人太甚,我看不过眼,权作小小惩治。”
老贾问:“那么,在大荒中学,一切还算顺利吗?”
于果凝视着他,缓缓地说:“顺不顺利,得具体看怎么说了。我确实万万没想到,我再次亲眼见到的赵诚,不是真正的赵诚,还是你假扮的!”
老贾阴恻恻地怪笑着:“这确实算是我的杰作,也冒了很大的风险。要是被你看出来,我不但满盘皆输,而且还有可能赔上性命。”
于果冷冷地说:“你不用这么谦虚,不断把自己描绘得这么弱。咱俩谁强谁弱,打一场才知道,我不会因为你几句话的捧杀,就放松了警惕。”
老贾笑道:“我很荣幸,能被你如此重视。”
于果说:“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给我一种错误的印象,那就是赵诚因为在看守所待过,回到学校后性格大变,整个人阴沉冷峻起来,甚至疯狂不怕死。正好单慧你也认得,你假扮赵诚就顺水推舟地表现出要追求单慧的样子,而且追求的方式也一样疯狂。
“用不这几天,我就难免感觉赵诚无可救药了,纯粹是一条为了利益和尊严不顾一切的疯狗,而没好好考虑一下,他为何会变化这么惊人?现在看来,我很惭愧地被你骗了。赵诚的本质是胆小懦弱的,想要这么快变成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不是光靠疯狂就可以办得到的。
“所以,我依然还在不断地维护你假扮的赵诚,这使得你的表演更加如鱼得水,你一方面通过以赵诚的名义跟我多做接触,一方面也能等到一个最佳时机装死,随后再将真的赵诚也杀死。
“这样一来,十个亿的西沙台集团,就跟赵诚没关系了,完全属于白亮了,自然也就属于你。当然,我可以看得出,你早年应该接触过曹中枢,他大概不敢正面跟你交锋,从他对手下刘磊的熏陶可以看得出,他虽然在大荒镇称王称霸,却尽量避免惹到你。
“而且,你也没有要强行统一他的念头,因为在你成为全球第一人之前,以你这么谨慎的性格,是尽量不想提前暴露身份的,你是打算做一个永远的幕后老大,一个人人皆知的传说,但你自己却可以非常自由地不背负这些盛名,本身自由自在。所以,你只想要利益。
“你做事一般喜欢一箭双雕,一石三鸟,因此,你也不光是为了这十个亿而操心。在三线城市,房地产慢慢到了顶峰,以后就不是真正能带来巨大利益的一等行业了,我大胆推测一下,你对曹中枢的制毒和贩毒,大概也很感兴趣。
“诚然,一般的普通城市里,真正的黑道老大往往垄断来钱快的合法生意,只有没背景又狠毒的人才铤而走险,制毒贩毒。但在国际上,较大的武装组织、国际黑道帮会,仍然是以制毒贩毒、走私贩卖军火为主,因为他们的量特别大,所以客观上也超过了开发房地产的收入。
“你不需要再玩地产了,光房秋一个人的地产公司,就三十多个亿了,这还只是你巨大资产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可怜房秋,还真以为在给自己的老岳父赚钱呢,但他永远想不到,他的老岳父是真的教育家,只是有人装成了他的老岳父而已。
“故而,我认为,你心里还有另外的庞大计划。要是西沙台集团这十个亿被你假扮成白亮拿到手,你将会用从曹中枢那里学到的制毒技术,在境外军阀混战之地制造一个更大规模的制毒工厂。
“当然,目前你的水平有限,还不可能在境外有大动作,只能装作正规工厂,雇佣一定数量的武装人员,并且向当地军阀俯首称臣。你自己战斗力再强,也对抗不了火箭炮和燃烧弹。而且……我估计你真正忌惮的,是异人的组织吧?”
老贾的眼睛闪过一丝邪光,说:“你也应该知道,谈论这个很危险。你我都不属于组织,都是化外之人,应该携手并进,而不是自相残杀。”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除了实力远不如他们,你的人品未必就比他们正派多少。好了,这些扯远了。你本来是打算先假装赵诚迷惑我,让我习惯了他的疯狂变态性格,并且也探究他的制毒场所。
“最终,你会装死,让我认为赵诚的确死了,你再把早就抓住的真赵诚弄死,将尸体放在我能找到的地方,一切顺理成章,我也不会产生怀疑。可是,偏偏阴错阳差,我发现了破绽。
“你在小树林外面跟我交谈的时候,目光有一阵不大自然,总是朝向里面看。我就猜测,里面也许有未知的人或者现象,跟你有关。这种眼神让我感到熟悉而又可憎,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被我精准地捕捉住了。我想,赵诚不会有这种眼神。”
老贾嘿嘿两声:“你还真是个研究眼神的专家哈。”
于果不理会他的揶揄,说:“我想,你也在此时正好发现了一些问题,便及时更改了策略。这源于曹中枢自命为什么天枢大法师,能降妖驱魔的传说背后,有一段很悲惨的往事。凭你的关系网,应该可以打听得到,袁琪和耿晓峰的故事。
“你原本在小树林里安排了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的前军人手下小姚,让他负责看管被抓住的赵诚,但当你得知了这个故事后,你更觉得应该充分利用起来,便让小姚来扮演这个同样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的耿晓峰。
“什么墓碑前献花,射出的毒箭,都是小姚的杰作吧?演得还挺像。反正除了当年曹中枢一伙人,谁也不记得耿晓峰长什么样子了,就算记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冬天,小姚打扮得严实点,身手绝佳,使用耿晓峰最擅长的毒箭和飞刀,谁又能确定他就不是耿晓峰呢?
“接下来,扮演袁琪这个女鬼的任务,你打算亲自上阵完成,因为鬼必须跟常人不同,需要能飞檐走壁,来去如风,而且破坏力极强,这些特征,小姚可做不到。反正赵诚和女鬼不需要同时出现,不需要你分身扮演。至于这个女鬼什么时候出现是最佳时机,就需要等待。
“果然,曹中枢这个老色鬼,让手下的手下的手下装鬼吓唬新来的漂亮女老师,然后再装成降妖除魔的大法师,进行驱鬼,英雄救美。于是,你就在装鬼的吕刚后面,来一出将计就计再就计的好戏,假鬼遇到了真鬼,就更增加了可信度。
“你这么擅长易容,找个女鬼人皮面具,再一化妆,扮演一个活灵活现的真女鬼,还真是不难。况且,大荒中学的夜晚不开路灯,伸手不见五指,也方便了你的表演和隐藏身份。但你肯定没想到,我在暗中窥视你。
“你选择了吓唬何老师,可是,你必须留着她当证人,所以只是吓唬,并不杀死,但吕刚一出现,你就觉得,可以杀掉其中一个了,但只能杀死吕刚,因为何老师看了这么久,已经深深明白真的有鬼了,再杀她就太可惜了,于是你将目标专向了吕刚,决定杀一儆百。
“当时,这些我想不通,尤其是不明白你为何舍近求远。我也不是不够聪明,而是我被你的惊人速度和与速度同等的破坏力惊呆了,在这之前,我没遇到过任何一个能跟我匹敌的人。所以,哪怕是真鬼,都不比出现了一个同类更让我吃惊。
“在这之后,你本人重新装成赵诚,甚至还被我打晕,自始至终没有释放出一丁点让我感到特别的气息,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在气息收放自如这方面,最起码是不逊于我的。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到处收账了,但我一直记着这件事。
“此时此刻,你也觉得,你扮演的赵诚到了领盒饭的最佳时刻了,因此你需要一个契机,这就是你一直在纠缠着的单慧。你先从头到尾穿上赵诚被你掳走时穿的衣服,接着你继续约她出来,甚至粗暴对待,而跟你串通好了的小姚突然出现,用飞刀刺中了你。
“当然了,刀子是不可能真正杀死你的,甚至划不破你的皮肤,可这难不倒你,你在胸口前装了个血袋,装的赵诚的血,这种分毫不差的严谨度,让我觉得你很有德国人的精神。或者说,你本不屑于此,可对手是我,你必须防范我的怀疑,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侧面褒奖吧。
“随后,小姚就按照计划把你抓走,众目睽睽之下,刀子刺入心脏部位,你扮演的赵诚当然是活不了了,这一点全场的人都可以为此作证。小姚抓你走,起先我和曹中枢都认为是那把刀子有特殊纪念意义,不得不拖延拔出来,既然拔不出来,甚至甘愿冒险把赵诚整个人带走。
“小姚扮演的角色,当然是耿晓峰了,为了表演得更加出神入化,他甚至还朝顾健射出一箭,只是他的版本很多年不更新了,用的还是当年耿晓峰擅长的毒蛇毒液。而你们万万想不到,制毒所聘请来的海归博士萧树森,就是整了容的耿晓峰!”
老贾默然少顷,说:“的确是没想到,他还真回来了,又打乱了我的计划,还同时使得你产生了怀疑,功亏一篑了。可惜!可惜!”
章节目录 0636 宿命的对决(上)
于果意味深长地看着老贾,说:“所以,我立即意识到,赵诚也是假的,正是当晚能把水泥墙打出印痕的女鬼扮演者所扮演的。既然你扮演的赵诚使命已经完成,那么,真的赵诚就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而此刻,曹中枢突然发现了假扮成老师混进来的路警官的肩章,我就只能随机应变,表示我才是卧底,然后及时制住了曹中枢一伙人,把局面控制住。当我把事情都办妥后,再催眠曹中枢,令他当众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么,自然会有愤怒的老百姓去收拾他。”
老贾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对民众的力量,也看得很透彻。”
于果说:“与此同时,我相信你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然后命令小姚干掉赵诚,逃之夭夭。因此,我也必须及时找到这里,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其实,你也不信任小姚,我相信他最后的下场也是死,你会在用完他之后也把他灭口,来保全你的隐藏身份。
“这跟他忠不忠心没有必然关系,我看他对你是死心塌地,但这感动不了你,你压根也就不把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的性命当命,就算他被抓住了,他也是仲书记的心腹,到时候警方哪怕真的查出赵诚的真实身份,也会认为是一场亲大伯想要害死亲侄子,以便攫取巨额遗产的人间惨剧。”
“啪啪啪”,老贾开始有节奏地鼓起掌来,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游刃有余而不是做作,“真是太精彩了。以前你都是对很多人分析案情,而今天却是我的私人专场,我既荣幸,又感动,而且更是特别享受。”
于果嘴上说:“可惜,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不能共存。”心里却命令系统:“你马上带我去一分钟以前他的所在地,以无视状态贯穿始终,并且立即调整到正常时间线内。”
系统听他说得郑重无比,知道已经到了正面对决的关键时刻,便说:“您放心,您现在的积分是83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六十二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心里一惊:“花了六万块?莫非距离并不近?”
老贾悠然自得地换了一个惬意的姿势,说:“就算你说得对,可你说的只能是将来发生的事了,你只凭在电脑前观察了我两个钟头,就能确定我的所在地吗?我告诉你,我这边是能屏蔽所有的定位系统的,你就是长着翅膀飞过来,也太晚了。”
于果冷笑道:“是吗?你比天上的卫星还厉害?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自己可以屏蔽所有的定位系统。”
老贾好整以暇地交叉双手,说:“我就敢说,全球最厉害的黑客,对我也无可奈何。你不相信?那你来试试?”
他缓缓地站起来,打算关闭电脑,心里得意之极:“我当然无法屏蔽任何定位系统,当前很少有这样的技术,即便有,我一个民间的生意人也很难掌握。你我的路子都是不按常规出牌,可是我的经验显然丰富得多。”
“我是用了三台电脑笔记本,我自己面前一台,在另一个地方,一台笔记本对着另一台笔记本,隔了一个地方跟你对话的。你即便一下子定位了笔记本的位置,成功找到那里,也根本找不到我,最多只是找到桌子上面对面的两个笔记本罢了。”
正这么想着,骤然间破空声大作,尖锐的呼啸几乎要将空气撕裂出一道焦黑的伤口。
老贾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知道对手已经倏然而至到自己的身侧,此刻去思考于果究竟是怎样瞬间到达的已经没有意义,更没有时间,他连转身都来不及,便如同牛蛙一般后肢陡然猛烈蹬出,以极其难看和同等程度有效的动作几个兔起鹘落让过。
于果一击不中本已料到,后面也接二连三仿佛暴风骤雨地极快攻击,此刻他绝不留手,全力以赴,真气已经越滚越旺,周身经脉再无半点拘囿和迟滞,密集的拳风将老贾在阴冷灯光下的狭长身影整个裹住,就连拳风边缘带起的劲风也将一路上的花盆和青石砖打得支离破碎。
老贾来去如风,霆不暇发,电不及飞,可以说也是极其少见的高速,无奈于果跟他本领相仿,就算老贾怎么脚下奔腾发力,也始终还是慢了一拍,并且距离再度缩短,越来越趋于一致。
终于,于果选定一个机会,自后向前双臂蓄满力道,轰然朝老贾的后背推出,这一下非同小可,一栋三十多年年龄的老式住宅楼墙壁上的一人多高的马赛克,竟然被震得大量剥离。
老贾作战经验也十分丰富,他预算着于果在即将靠近自己到一个特定点位的时候必然会选择立即出击,也就在那一刹那猛地向前再度倾斜,地面的青石砖被他一摁,当即裂开对蚂蚁来说无疑是地震等级的超级裂口。
异人的体能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做出常人绝难做出甚至难以想象的高难度动作,老贾即便如此倾斜,下盘还是很稳,很明显也是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做同等乃至更大强度的反弹。
于果在此之前,并无跟同类交战的经历,可他天然聪明胆大,富有拼死一决的冒险精神,在攻击的一瞬间也猜出了老贾的各种后手,便也同样将计就计将这股力量看似全面推出,却在同时向外一歪,也跟老贾一样贴在地面上。
老贾大为骇然,他本以为是等着于果腾在半空中,腹部正好在自己正上方时,自己双腿连环高速踢踏,如同钻头一般将于果的五脏六腑重创,可没想到于果刚才的力量还留手了。
于果适才推出的力道相当大,不然也不足以令老贾信以为真,但他还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力量在贴到地面时才横拳正面送出。此刻,他的拳头跟老贾的脸相距近在咫尺,反而比刚才的命中率高得多。
老贾避无可避,只能采取近乎同归于尽的保命措施,双臂交叉仿若大写的“x”,此时千钧一发十万火急,于果想要再中途变道就会进一步打散力道,根本来不及,只能尽全力去冲击。
轰然一声重响,这陈旧小区的花坛里大量泥土破裂飞出,形成一场微型黑雨,两人身边的一辆摩托被这股大力震得横飞四五米远,撞断了一根路灯后余势不衰,又将街角一根指示牌掀翻在地。
清晨的天空展现出朦胧的亮光,晨练的跑步者和推动煎饼果子小吃车准备上街的小贩子远远地看到了轰然作响的小区某楼道,误以为是谁家这么早开工改造,弄的烟尘滚滚,反而不以为意。
老贾双臂红肿垂下,目光充满怨毒地瞪着于果,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超人的运动量不可能使得他打了不到一分钟就喘成这样,只是受伤产生的剧痛将其整体的运气打乱,如果于果继续打过来,那恐怕会受到不可挽救的致命伤。
然而于果这一拳下来,剧烈的后坐力也使得他疼得汗毛倒竖,浑身犹如被针扎一般,他知道,短时间很难继续做出强硬的攻击了,便也回敬以傲然和憎恶的目光。
老贾一边重新将一口气慢慢调匀,一边虚弱地说:“很好,很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说了你不可能瞬间移动……可是……你竟然略过了那两台面对面的电脑笔记本,直接追踪到我本人进行攻击?”
于果冷笑道:“再说半小时,你的两只手也不可能恢复如初,更没机会易容了吧?就算你真的是擅长爪功,也使不出来了!我可不会犯跟你聊天的错误,你没有继续跟我说话的机会!”说罢,他倏然正对着老贾冲过来。
老贾见他做好了决战姿态,自己避无可避,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面对上。
于果越跑越快,整个身体被畅通无阻的游走气息打造成一道疾电,但当老贾再度将艰难抬起的受伤双臂护住前胸之际,于果竟然凭空消失了!
老贾这次当真是惊愕万分,可他来不及有任何能拖延时间的情绪波动,而是立即调转真气,全面护住周身,这样一来,原本集中在手臂的力道被分散了,每一处都变得相对脆弱,但也同时等于暂时排除了所有的破绽,只要有一处被攻击,其他部位的真气也都会前来支援。
而于果维持无视状态的同时,身体是不能随便产生太大的动作的,否则哪怕没有和老贾正对目光,也很难不被同类一下子发现。
于是,于果也先调匀气息,并仔细观察老贾此刻的防御状态。可以说,现在的防御状态很完美,但也的确是个没有办法的笨办法,切不可以维持太长时间。
因此,老贾吐了一小口血,阴冷地狞笑道:“好,我真没看错你,心狠手辣,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咱们再这么打下去,就会引起同类的注意。同样是‘散户’还好说,可如果是被组织的人盯上了,那咱们这辈子也无法翻身了!”
于果没有上当,等将一股气缓缓增厚后,便选定了老贾的头顶作为攻击目标,正常人万万想不到,敌人会从正上方冲下来攻击。
为了保险起见,于果陡然将这股气分出十分之二三,对准一旁某工厂门口的石头狮子拍过去,石头狮子十分坚硬,但被这股力量拍击后,还是剧烈摇晃起来,底座甚至“嘣”一声脆响,碎裂出一角,向外凌厉地弹射出去。
老贾一下子捕捉到了,转身就要向那边用尽全力踢出一脚。他现在手臂使不上劲,可他同样可以将气息转运到腿上,因此这一招垂死挣扎还是相当有杀伤力的,全力施为,正面击中了石头狮子的上半部。
章节目录 0637 宿命的对决(下)
这一击是老贾凝其毕生功力之所聚,石头狮子自爪子以上的部分,轰隆一声全被这股气给挖了出来,碎石翻滚四下喷溅,将周边光秃秃并且积雪的树干和树枝切割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这一招声东击西算是奏了奇效,于果此刻已经暗度陈仓,飞跃到了老贾的头顶,接着便如同倒刺下来的巨大锥子,再加上重力加速度,直接钻向了老贾脑袋的正上中央部位。
老贾被这瞒天过海拖慢了一拍,想要全力回护头部已然不及,只能猛地向下仰面落地,双脚却迅猛无俦地踢向了于果的胸口,两人斜楞愣地以脚互相踹击,尽管于果动作更早,力量也更大,可老贾濒死的反抗,也绝对不是好相与的,激发出难以置信的潜力来。
两人轰然又是一阵惊世骇俗的碰撞,另一边相距最少十米远的另一只石狮子,竟然摇晃起来,也产生了些许裂纹。老贾整个人在地上如同陀螺般急速旋转化解力道,可即便如此,地面还是变得一片狼藉,最深处可容纳一个大活人,远远看上去,仿佛哥斯拉踩踏过的脚印。
于果也感到胸口一辣,喉头涌上一股甜意,微微地淌出血来,眼前有些模糊,鼻子吸入的空气格外寒冷。他知道,自己的胸部尽管没被正面击中,却也被这股真气扫过,表层肌肤都隐隐有一股焦糊味。
而老贾的脑袋终于避开了致命一击,可相应地,这一重击避无可避,也只可能让肩膀去承受。老贾的左肩骨头碎裂了,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原本雪白的牙齿也被血红色染得异常可怖。
由于剧烈打斗造成的严重伤害,老贾的眼睛充血过度,好似一只激怒之下的吸血鬼,发出低声的咆哮。远远有几只狗在叫,可听到这咆哮,全都一声不响地跑开了。
当然,两人还有接着继续再战的能力,只是双方都深知,这么打下去,势必会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战斗时玩斗智斗勇的心理战,并不是什么卑劣手段,兵不厌诈,况且老贾也一样老奸巨猾,因此,于果并不认为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公平。
只是,于果没想到自己用突然穿越偷袭和无视状态两大法宝,连续领先老贾两拍,却也并没有成功杀死老贾,尽管让老贾受了重伤,可自己也并不是一点儿也没挂彩。由此可见,他俩还真的是棋逢对手,水平处在惊人一致的同级。
于果拥有老贾永远无法拥有的超级穿越系统,只要中间不出什么特殊意外,胜利者必然是于果。
只是这次杀不死老贾,用不着一个星期,老贾可以在不必去医院的前提下自行修复骨骼和其他外伤,这就是异人的牛逼之处。
最重要的是,老贾虽然无法洞悉原理,却也完全清楚了自己能突然瞬间移动,能突然隐身,要是再不让他彻底死掉守住秘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念及此处,于果决定发动第三次攻击,这一次他必须全力以赴,心无旁骛。
老贾虽然受伤不轻,可他的神智仍然是十分清醒的,更何况他在时刻观察于果,因此见于果的神色再度坚定,心头也是一寒:“他这次非要我的命不可!我太大意了……!不,他瞬间移动和隐身的本领实在是太诡异了,跟他现在的本领等级并不搭配,我在亲眼见到之前怎么可能猜得到?”
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睛里充满了拼死求生的决心,都凝神静志,打算放手殊死一搏。
清晨的药店还没开门,药店门口上角是有监控的,于果注意到了,无论是否拍到了自己,自己都要后期处理了。
然而,如果真这么下去,老贾自认为必死,便深吸一口气,说:“我提议,咱们各自离开,怎么样?”
于果当然不会听他的,甚至失笑道:“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害臊吗?一头受伤的熊,最起码还有锋利的爪子和嘴巴,可以跟只剩下一颗子弹的猎人讲条件,最起码,双方还是勉强对等的。
“可你现在是一头牙齿和爪子都失去了的熊,甚至还不如一头鹿有角可以用。你拿什么跟我讲条件?也许我这个猎人射击水平不怎么样,可是,我毕竟还剩了一发子弹,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也足够杀死你了!”
老贾阴森森地说:“你想要完全杀死我,肯定还得再受我一次微弱的撞击,就算微弱,你的内伤也会持续增大。到时候,一旦被异人的组织发现,他们一次最少出动两个异人,还带着一群身手不凡枪法超群的普通战士,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
于果冷笑道:“你吓唬我?你不会没听说吧?‘觉醒会’起内讧了,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还有空管我们?”
老贾叹了口气:“你……你岁数比我大,可你一直藏匿在普通人里生活得太久,对异人的世界太不了解了。你以为‘觉醒会’就是异人的全部和唯一的组织?你也太天真了!”
于果一凛,登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涌上心头,他越发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浓烈。
此刻,系统却及时说:“您不要担心,我向您保证,我是独一无二的,您也是独一无二拥有我的人!就算是最强的异人,可不可能拥有我!您还是具备很大优势的!我劝您千万不要置身于危险之中,也许听他的没错!您应该长期低调,慢慢发展,等达到c级玩家的级别再做大动作!”
系统平时嬉皮笑脸,可是它跟于果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于果很清楚它在特殊环境下的建议,必然是最好的,只是他实在不甘心。
因此,于果冷冷地问:“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吧?如果就此放过你,你岂不是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老贾阴邪地怒视于果:“我说出去?你也不想想,我也是要一直躲着异人组织的!被抓住的话,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果冷峻地说:“你现在为了保命,自然什么话都肯说,以你的智商和狠毒程度,我很难相信你。你把我的秘密告诉组织,难道不是可以将功赎罪?”
老贾无奈之下,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
于果一怔:“告诉我什么?”
老贾四下环顾:“这里人太多,呆久了会有大麻烦,换个地方说吧!”
于果嗤笑道:“还骗我?难道换个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说?你别妄想了,再过一两个小时,按照你的内伤程度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我的绝对优势仍在!”
老贾问:“那你还担心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是天生的异人!”
于果也不是天生的异人,不过他这整个身体都是系统凭空制造的,因此情况又跟老贾不同了。可即便如此,于果还是相当吃惊:“你什么意思?”
老贾气急败坏地说:“我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在荒郊野外迷了路,当时山里下着大雪,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又累又饿又冷……冬天,大雪封山,什么都没有!可我发现了一个洞穴,里面竟然有一头熊,被开膛破肚,死相很惨……
“旁边还有一个人,满脸是血,显然也是受伤不轻,但他没有任何武器甚至工具,我看到他在徒手撕裂熊的身体,简直就像在扯开一些比较厚的衣服一样轻松……我的喘息声稍微大了一些,他马上就感觉到了,四下张望并且用鼻子用力嗅着。
“我非常害怕,以一个几乎要麻了的姿势趴了足足半个小时不敢动。可是,我发现那人也不动了。他把熊撕扯开来后,没有点火烧熟,而是直接往嘴里填,可是吃着吃着就不动了,显然也是因为受伤过重,死了。
“我对他的恐惧可比对那头熊的恐惧大多了,就怕他是故意装死骗我,因为在这地方迷路,这熊虽然块头不小,但不见得能维持一冬。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认为他既然能生吃熊肉,想必也能毫不费力地把我也给吃了……
“于是,我再又等了半个小时,最后冷得厉害,实在受不了了,就打算过去碰碰运气。算我运气好吧,那人真死了。我赶快跑过去,弄了一点柴火,勉强打了火,烤了一点熊肉吃,这才渐渐恢复了力气。那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等我好多了,便大着胆子检查他的伤口,最让我害怕的事出现了——那人并不是跟熊搏斗后同归于尽受了重伤才死的,他背后是一个人的手掌印,像是一个燃烧着的手印型烙铁,直接将后背烧焦了。
“这可不是熊干的!这……这是另一个更可怕的人形怪物用手掌把他杀死了!所以……我忍不住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构造,竟然徒手撕裂熊。要知道,咱们这里的熊虽然只是黑熊,算不上大,可最少也是藏獒和比特犬的战斗力,甚至犹有过之,人怎么可能如撕裂帛一样轻松击败黑熊?
“于是,我尝试着用随身带着的刀去割断这个人的一根手指,可是刀都磨出火星了,手指却只有浅浅的印痕,就像睡觉压着的痕迹一样,根本毫发无损。我以为是刀子的割法有问题,就用力一砍,刀子竟然卷刃了。
“我就这么一把刀,不敢乱来,还是老老实实吃熊肉吧,于是就这么继续吃。能吃的都吃了,尤其是风雪交加的天气,全靠吃来御寒,一个多月吃了九十多斤,基本上能吃的都吃了,剩下的冻得很硬,我这刀子隔不开。
“我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想试试尝尝这个人……反正他死了!但我也知道,这人比这熊结实多了,真够呛能切割,那要不就从挖了眼睛吧,我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始终有点害怕。因此我就先从相对比较软的眼睛开始起割。”
章节目录 0638 最明智的决定
于果也是亲眼见过血染沙场的历史战场的人,即便听到这么惊心动魄的往事,也面不改色,只不过,对于其中的诡谲成分,他确实格外注意。
老贾说:“没想到的是,他死了以后,身体反而软了,有的地方竟然开始风化了,仿佛一个很久没见空气的老僵尸,被风一吹,就化作一堆灰了,跟之前的坚不可摧真是大相径庭,让人目瞪口呆。
“在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突然一抽,忍不住立马一刀插进他的头颅里,他现在就像纸糊的一样,继续慢慢灰尘化。我感觉,也许是他活了很久的原因,如果并非大脑厉害,说不定早就灰飞烟灭死掉了,他的肉体全靠他的精神支撑……
“所以,那一刹,我决定要保留他的一部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挖开他的脑袋,将其中不断灰飞烟灭化的浆液往嘴里填,越吃越快,但还是没有赶得上他风化的速度,不一会儿,他就像古人说的修仙之人死亡时的状态一样,基本上全部尸解了。
“我吃了最后一点东西,就打算闭眼等死。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自己产生了极大的精力,本以为是行将就木、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可这股精力越来越明显,使得我重新再度精神焕发,诞生了新的活力,而且觉得无穷无尽,随时都能发泄出来。
“此刻我的头脑无比清醒,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就尝试着去撕裂那熊剩下的带肉骨头,谁想到真的就像撕裂羽绒服那样,尽管不轻松,却真的能做得到!
“我大喜之余,开始吃肉,我的饭量陡然增长了好几倍,这些东西都吃光了。我知道不能在这里等死,就加速朝外面跑,越跑越快,呼号的风雪此时在我眼里就像挠痒痒一般,丝毫不能阻止我的行动……从这一刻起,我知道,我重生了!”
于果淡淡地问:“我插播问一句:三十多年后,咱俩的第二次见面,你发现我青春永驻,是不是第一反应也是想要把我的脑子吃掉,来提升你的功力?”
老贾阴恻恻地说:“我说我没有,你也不信吧?况且,现在我也不需要撒谎,我命悬在你手里了。我吃了那家伙的脑子,大脑获得了一小部分信息,让我明白,我这种人叫做‘异人’,而异人是有组织的,只不过我不在编不在册罢了。
“我不知道,被我吃了脑子的异人,到底是被谁所害,但我知道,肯定是来自于组织,组织的异人人数多,战斗力都比咱俩强得多。如果咱俩还起内讧的话,那就只能便宜外人。你可以选择,彻底杀了我之后,你有可能会面对的巨大危险。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咱们各退一步,你放我走。以后好相见,还能结成小联盟,共同对敌!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想完全把我干掉,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最后说不定是以失去逃走的能力为代价!”
于果沉默几秒,说:“就算你不把我的事告诉组织,可你知道了我能够隐身和瞬间移动到目标面前的能力,我放了你,就等于授人以柄。以后再见面,你的赢面就大多了!”
老贾笑了一下,嘴里又吐了一口血沫子:“我们再见面,难道就不能是朋友吗?再说了,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洪校长,那么,我能带走的钱就不多了,我以洪校长名义投资的各类不动产,尤其是房秋价值差不多五十个亿的房地产公司,不都等于白送给洪校长了吗?
“我在胶东奠基的一切基业,都被你给毁了!你还可以可怜他?觉得我侮辱了他?他白得了这么多钱,他连感谢谁都找不到!于果,我现在已经跟你掏心掏肺了,你要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想杀我,你早动手了。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并不错?”
于果冷哼一声:“你的损失确实很大,可你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到国外的民脂民膏,也最少有十个八个亿了吧?你仍然非常有钱!如果你对我进行反扑,我就会像你今天后悔自己大意一样后悔,而且不同的是,你因为我放过了你,还有机会,我却没有机会了,因为你绝不会放过我的!”
老贾惨然笑道:“就算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那又如何?如果这是运气或者格斗方面的技巧,那我可以通过锻炼来紧追猛赶。可是我能破解你的瞬间移动和隐身吗?更别说是模仿和借鉴了!在我无法告密的前提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于果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内心在激烈无比地翻腾,大脑同样也在闪电般思考,权衡利弊。
他想过了,即便老贾这张和洪校长一模一样的脸是假的,最起码,老贾的手不是假的,自己通过系统追踪老贾这双手,应该也一样可以立即找到此人,并且予以歼灭。
于果经历过多少风浪,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心也绝对不软,可是他一直迟迟不动手,也是觉得真打下去,就是一死一伤,最终说不定真的会有第三方来收拾残局,那就不妙了。
远远的天桥上方,停下来一辆黑色面包车,于果已经注意到好久了。这车子的贴膜非常黑,虽然于果的视力仍然能看得出里面应该是坐了两个人,可具体的性别和相貌,在这样的条件下就真的无法再进一步地分辨了。
他觉得,这辆车应该是在观察自己,因为那个位置是最好的。也许这背后有个庞大的阴谋,自己就算把这辆车掀翻,把这些家伙都杀死,也只是换汤不换药,治标不治本,相当于没有卸载软件,只是将快捷方式放入回收站里罢了。
于是,于果狠了狠心,指着老贾说:“今天,我放过你。但只要你骗我,我迟早会找到你。如果你这次是骗我,那恭喜你成功了,也同时提醒你,最好没有下一次见面,否则,那个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老贾哈哈大笑:“好!爽快!我一直觉得跟你很投缘!行了,再说你又要骂我了。那么,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老贾快速跑向小巷,于果知道,进入复杂的小巷后,老贾一定会用尽全力高速奔腾,几个起落消失在房顶,因为老贾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卦,随时反悔的话,老贾一样逃不了。
于果心潮起伏不定,这是他自从大半年前来胶东后第一次单独和要缉拿的真凶讲述案情,也是第一次放走自己必须要杀掉的祸患。
他问系统:“我这样做是对是错?”
系统回应道:“您不必纠结,您已经比一般人果决太多了。这件事没有对错,因为还有个近期利益和长远利益的问题。这件事只存在哪个决定更加适合您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您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现在,您怎么打算?相信您已经注意到那辆黑色面包车了。”
于果心道:“我的确注意到了,我有很多种办法收拾他们,比如突然穿越到他们的车子里,杀了车上的人,然后再将他们转移去别处,或者干脆把他们直接转移地点再干掉,最后自己再穿越离开。但这样做,也许会越抹越黑。”
系统赞许道:“您的确比以前更加理智冷静了。您现在的实力,对付一般人是毫无问题的,但是,这世上不止您一个异人,而且您在异人中的水平只是最基层的,只能靠我和您并肩作战而占一点点优势。
“这次是遇到同等实力的老贾,倘若再来一个实力高一级,战斗经验也极其丰富的异人强敌,那可就悬了。到那时,我的秘密也许也会曝光,您对觉醒会来说,就不能算是不在编异人中的一个了,而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到的实验对象。
所以,您往后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必须尽量低调做人,一直修炼。攒钱是次要的,但只要资产够了三千万,尤其是积分能达到100000点的话,您就能突飞猛进,超越这类普通异人,产生质的飞跃,在异人中百里挑一。
“而且,c级玩家可以用这100000点兑换一个新的超能力,这也算是附赠的礼物了。到了这个地步,您才可以冒出头来,做一方诸侯。觉醒会自顾不暇,派人来扫平您也等于是送菜,权衡一下,也就会默许您的存在了,您才可以借机继续发展壮大。”
于果心道:“我明白了。现在麻烦你,将从我穿越到这里后所有的监控探头和被路人拍摄的视频都消除,当然也包括这辆小车子里的人有可能拍摄到的视频。与此同时,我先跑到小巷子里,然后你把我送到赵诚所在的位置,我处理一下小姚,然后体体面面去市局刑警大队办公楼。”
系统回答:“好的,如您所愿,总共需要花费六万元。您现在的积分增加到84000点,这是奖励您临危不惧,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五十六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黑色面包车里,其中一个人略微颤抖着放下望远镜,说:“这俩人……速度真快……”这是个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一身肌肉,穿着比较普通,可眸子里闪现出的光诉说出他不平凡的经历。
另一个是小混混形象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留着卡尺戴着链子,一身嘻哈打扮,他也是这辆车的驾驶者,看到中年汉子很满意,他也高兴地伸出手来:“满意?满意就给钱吧。”
中年汉子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给钱?给个屁钱!”
章节目录 0639 警官和混混
小混混不高兴了:“我说,王警官啊,你不能这么不厚道啊!你当年抓我进去,说好了我出来你给找工作,我他妈放出来五年了,买了个二手车做点小批发,你管过我吗?我去公安局打听,说你早不干了!
“现在你又突然出现了哈?还一口外地口音,你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征用我这个车!我呢,也二话不说,谁让咱是老朋友呢?我也不恨你,就听你的了。当然,老婆和车概不外借,所以我只能亲自开车了。
“这多长时间了?你征用了一个多星期吧?就盯着这个破药房?我问你要过一分钱吗?别说油钱和耽误我拉货卖货的钱了,你连你的早中午三顿饭也是我管的!现在你拍下了这么牛逼的画面,你不应该给点劳务费吗?”
王警官也自知理亏,含糊其辞地说:“兄弟,我跟你说,我是没办法,我现在的身份……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我暂时没钱,只能先麻烦你!以后我要是正常发工资了,保证给你双倍补偿!再说,你卖货也是三天打鱼两头晒网,我也没耽误你特别多的时间啊!”
“这会儿又叫兄弟?我可当不起!叫我名儿就行。”小混混撇撇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我操,王警官,你什么意思?你现在不能发工资了?你……你被警队开除了?还有,你现在说话都不像警察,像黑社会你知道不?还这么强词夺理的……我也要生活啊!”
王警官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相机交给小混混,郑重其事地说:“阿七,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放出来那会儿,我正好有公事要处理,一直没来得及去找你,可不是躲着你!我大的工作安排不了给你,让你一个月一两千的保底工作还是能找到的!
“我不是没良心的人,当初你在监狱里,我每个月都给你爸妈带鸡蛋、烧肉、大米,对不对?这个不是假的吧?你问问你爸妈,我撒没撒谎?但是,现在看你自己做买卖,挣得也不算少,我要是给你介绍个一个月一两千的看大门临时工工作,你也不稀罕,对吧?”
阿七气哼哼地,本想反问“什么公事五年都没处理完?”但毕竟还是不敢太强硬的,他对王警官终究还是充满敬畏的。
王警官皱着眉头,声音低沉:“我呢,真是有苦衷,不能告诉你实情。这样吧,这个相机,你拿着,里面录制的这些视频,拍摄的这些照片都非常重要,你可千万要保存!三个月后,要是三个月后我还是没联系你,你拿着这相机,去市局找副局长段金锋!”
阿七撅噘嘴:“你真能开玩笑,市公安局副局长,能见我?”
王警官认真地说:“你就说,你是王大川的朋友,我的警号我用手指写在你的手心上,你记住……”
阿七有些发麻:“咱俩大老爷们儿,你别把我的手抓这么紧……”心里却想:“你特么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
王大川又说:“段金锋是我的直属上司,我总共欠你不到一万块,我按照两万给你。你告诉段副局长,你来领我未发的工资,这个相机,你交给他,一切都大功告成……”
阿七呆愣愣地说:“好……我记住了,都记住了。”
王大川看看四下无人,打开车门,就缓缓走向另一个方向。
阿七觉得有些吃亏,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便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向前开去,却听到远处一阵惊叫,群众开始聚集,脸上都带着惶恐。
阿七隐约感到不妙,突然转过车头,快速开过去。
车子开到街的另一边靠近路灯,阿七见地面上直挺挺地仰面躺着一个人,还在不断地抽搐,胸口却在冒血,周围人们都在大呼小叫地议论或惊叫,最多拿出手机拍摄,却没有谁肯蹲下去帮他摁住伤口止血。
阿七陡然感到天旋地转,他一向自私,之前总是害怕王大川食言而肥,自己一无所获,可现在看来,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阿七快速跑过去,一把摁住王大川的伤口,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快叫救护车啊!”
旁边一个路人“好心提醒”:“小伙子,别乱动,小心赖上你!”
还有人说:“刚才有看见的,说是抢劫的捅了他一刀,我看不对,抢劫是图财不害命,怎么会照着心脏捅一刀?估计还是得罪人了。得罪这种人的,估计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阿七勃然大怒,指着这俩人吼道:“我去你妈的!这是我的大哥!是警察!是英雄!你们他妈的再胡说,我给你们俩胸口一人一刀!”
那几个人看阿七一脸地痞相,凶狠暴躁,都有些发憷,嘴里嘟嘟囔囔地小声宣泄着不满,转身离开了。
阿七正要把奄奄一息的王大川往车里拖,可王大川的手却一把摁住了阿七的手,阿七感受到这股力量应该是透支了生命,顿时也醒悟了似的,颤声问:“大川……大川哥?你……你要我办的事我肯定办……”
王大川艰难地张开嘴,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我……是卧底……还有……还有好几个……来自……各省公安局……的卧底……我们通过……特殊方式……相认……偷偷见过一面……都是为了……接近大医生……我暴露了……索性……找线索……”
阿七欲哭无泪:“我操!你别说话了!你先休息!但别睡过去啊!”
王大川倔强地吐了口血,坚持说下去:“听我说!我……他们一直跟踪我……要杀我……他们以为……就我一个卧底……灭口就行……好在其他人……没暴露……这个药店……应该是……他们在……在咱们海东省……藏毒的窝点……
“这一闹,他们肯定转移毒品……你快去报警……有传言……大医生……他刀枪不入……是个怪物……我不信……可……可我今天信了……刚才药店门口……那两个怪人……肯定是……是大医生的同伙……你一定告诉……告诉段局,小心这些……怪物……他们……不是人类!”
远远地,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阿七正脸上一喜,却看到王大川已经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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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果赶回赵诚所在的位置,好在一切都正常,此刻,系统提出一个疑问:“您打算怎么处理小姚呢?他如果不死,您的秘密也一样守不住。”
这也正是于果感到头疼和棘手的地方,小姚并没有得罪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如果只是为了保守秘密就杀掉小姚,似乎也是不对的。而且,现在看来,催眠的秘密已经被广为人知,假设自己把小姚变得痴痴呆呆的,那公安局刑警大队恐怕也会怀疑自己的。
正在苦苦思索着,系统陡然发出警报:“本屋里有遥控定时炸弹,突然启动,正在倒计时!三,二……”
于果大惊失色,也来不及再细想了。小姚和赵诚分别晕倒在两个方向,小姚距离他还近一些。既然时间不允许自己同时两头跑将两个人都救了,而且自己也的确存在一定的私心,便急速冲向赵诚,一把扛在肩头。
但此刻再回头返回门口已然不及,于果选择了直接撞开另一边锁住的木头门,木屑轰然碎裂,四下飞溅,于果借着这股力道脚下一蹬,就要腾空跃起。
可也就在此时,系统的“一”字响起,屋内骤然升温,空气仿佛被一只手勒住,在一张看不见却拉满了的弓上绷紧到了极致,便起爆了。
轰隆一声巨响,于果被烈焰推出的劲风推向半空中,好在他本身真气十足,在对面的高树上再度借力,一连在两个房屋顶端翻滚卸掉这股巨大力道,瓦片如同漫天花雨纷纷洒落,两个农家小院的水缸都遭了秧,已经起床的村民们骂声不绝,好在并无危险。
当村民们看到对面火光冲天,爆炸声隆隆,浓烟翻滚,都吓得脸色发白,有人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赵诚被浓烟呛住,还是没醒,头发也被陡然升起的高温弄得卷曲,于果无奈之下,一把将他扔进一条河沟里,赵诚大声咳嗽起来,不断吐着口水,在水里乱扑腾。于果一把拉起他,拽到岸边。
足足十多秒后,赵诚才清醒了,但还是一脸茫然。于果知道,尽管自己对赵诚的催眠十分小心,可因为形格势禁,十万火急,所以还是难免略微伤及了大脑,一时半会儿想要立即恢复正常的思考,恐怕不容易。
于果怒火万丈,心道:“这毫无疑问,是老贾干的!他竟然敢耍我?我到底还是被他骗了!”
系统安慰道:“您得这么想——改救的赵诚被您救了,小姚死了,您也没有责任,而且他死了对您的确有好处。他给老贾当狗腿子,害死了多少人?死了也不冤枉。而且,您当时动了手的话,万一老贾死了,您受伤了,第三个异人出现,您就有生命危险了。”
于果何等聪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十分不甘心,冷冷地说:“下一次再遇到,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要他死!”
系统又说:“刚才没空和您说清楚,现在告诉您,临时预警,是因为失去您的话,我也会灭亡的,因此扣除您三万元预警费用。您现在的积分84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五十三万元!”
正在此时,手机却响了。于果看到这是一个陌生号码,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便接通了手机,却没有说话。但是,他和对方都能听到彼此最熟悉的呼吸声,这种感觉充满了双向的厌恶和憎恨。
章节目录 0640 千面演员
里面传来了老贾的大笑声:“哈哈!这炸弹的威力,哪怕是异人,只要正面承受,也会被炸个半死。看来你的速度真的很快,能在最后一瞬间逃出。而且看来你真的会瞬间移动,能迅速回到小姚和赵诚的屋子里,佩服!这么说,赵诚大概也没死吧?”
于果森然反问道:“这件事是你引起的,用‘佩服’两字就想这么轻易结束?”
老贾狞笑道:“我多希望你的手机永远没人接啊,这样才能证明你死了,你接了,我真失望!”
于果阴寒彻骨地说:“失望算什么?我马上让你尝到绝望的滋味!”
老贾却得意洋洋:“嘴上发狠谁不会?你不是会瞬间移动吗?来试试啊!”
于果勃然大怒:“你可以随便躲随便跑,我让你一分钟!”说罢,他立即在心中对系统命令道:“马上搜寻他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
系统竟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有些为难地说:“他已经不再是洪校长的脸孔了,如果搜寻的话,只能搜索到真正的洪校长,此刻他正被胶大附中请去演讲……”
于果冷静地说:“易容速度够快的啊?我早就想到这个了!你还记得老贾那双手吗?马上搜寻他那双手所在的位置!我就不信,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双手砍下来!”
系统回答:“您冷静听我说:他的那双手也是模仿洪校长的,如果搜索这双手,依然还是会搜索到真正的洪万朝,而不是老贾。”
于果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诧异地问:“这……他这么严谨?连手也能模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他敢露出手来……不……还是不对!模仿总有破绽吧?难道他能从脸到身体模仿得完全一样?”
系统接下来的话令他十分震惊:“是的,他用了不到十分钟,又变得完全不同了,我再也搜索不到他了。”
于果猛然又想到一个方式:“马上搜索他的声音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
正在此时,老贾居然用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嗓音佞笑起来:“于果,怎么停顿了这么久?是不是没招了?”
于果惊异万分,一字一顿地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不用十分钟,就能变成另一个人?连带声音也变了?你这……不是易容术?”
老贾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声音变得诡谲无比:“于果,看起来,你的瞬间移动,只能按照你见过的人的模样和声音进行搜索,只要外形一变化,你就立即找不到了,是不是?”
系统插口说:“系统可以为您按照基因搜索,但现在这一用途您用不上,只有成为a级玩家才能开通这一功能,请您见谅。”
于果心中震撼:“这个老贾……真的是太聪明了!我自诩智商极高,但最多也就是跟他不相伯仲。加上他比我还冷静阴险,自然在玩脑子方面有可能略胜半筹……这回可真是大意了!他竟然能有这样的特异功能!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搜索他了,只能套一套他的话了。”
于是,于果云淡风轻地说:“老贾,你很厉害,虽然决斗是你输了,可智斗方面,是我输了。这么说,你其实是可以瞬间整容成别人的模样和声音,这就是你的超能力?”
老贾嘿嘿两声,说:“你说对了。我为了能顺利逃走,不惜把我当初变为异人的秘密往事说给你听,只为了能打动你。现在咱们互不相欠了,你找不到我,只能干着急!说到这里,也不怕告诉你,我在得到被我吃掉的异人大脑里的信息时,知道了一个不错的秘密。
“异人虽然都远胜过普通人类,但他们每个都会拥有一个特别的超能力,不分强弱,只在于谁能在有利于自身超能力发挥的环境下与对手交战,才能取得先机。我的超能力,叫做‘千面演员’,天生就是擅长演戏,可以随时模仿任何我见过的人的模样和声音。”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很好,我这次真的长了见识,谢谢你给我上的这一课。只是,贾千面,你在手机里跟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把这个手机交给警察?”
老贾笑道:“贾千面?这个名字很别致,我喜欢。于果,我也掌握着你的秘密,你去公安局告发我,难道你就能独善其身了?咱们只能再次两败俱伤,要么都被抓起来。而且,这种行为也不符合你的性格,所以,我很有信心你不会告发我,说不定你还会帮我处理这段通话呢!”
于果对他的智商也是相当地佩服,之前的强烈的憎恨感竟然渐渐消散了一些。
他说:“难怪看守所的秦所长会在阳台上跟你说话时突然惊恐万分,以至于坠落。叶扬、胡谦等海东省各市的黑社会大佬,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现在想来,原因是你在一瞬间把自己的脸像橡皮泥一样重塑,一般人近在咫尺地看到,难免会吓得魂飞魄散了。”
老贾又说:“你的事后分析虽然很正确,但毕竟晚了一步。于果,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轻举妄动,我会变成你的样子,兴风作浪,在各地作案,让全世界的警察通缉你,让你无处安身!”
于果心里波涛汹涌,但还是波澜不惊地说:“你的唬人方法很高明,但对我毫无意义。我会全天二十四小时搜索我自己的动向,只要你变成我,我就会立即发现,马上瞬间移动到另一个我的面前,到时候你就是自掘坟墓!再说,你就算变成了我,也不能掌握我的指纹!”
老贾邪僻地大笑起来:“很好!你的脑子果然够用,真不愧是我的宿命敌人!看来,老天爷造我们俩,就是为了互相克制的!我们真是天生的对手!那么,我要离开胶东一段时间了,你也好自为之吧!”
于果说:“彼此彼此,如果哪天,我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死前也不要太吃惊。”
老贾一阵刺骨的冷笑,挂上了电话。
于果久久不做声,系统也很识趣地没说话。
十分钟后,于果心道:“系统,你处理一下我和他的这段通话吧。”
系统见他说得郑重,便说:“需要三万元费用。您现在的积分84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五十万元。”
于果长叹一口气,看着还是痴痴呆呆的赵诚,说:“他恐怕得一两个钟头才能恢复正常。我带着他去吃顿早饭,然后去市局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元祖行者。”
于果一怔:“什么?”
系统凝然说:“每个异人都因为其超能力而有代号。您的代号跟他们都不一样,从字面上是体现不出超能力的,因为您的潜能无限。您的代号,叫做‘元祖行者’。将来,随着您的级别提高,终有一天,您会明白这个代号的真正含义。”
于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悠悠地说:“谢谢你。”
于果带着赵诚,去路上打了车。好在这里的确距离胶东市不远,胶东市市中区南疃街道、南城区和县级市果泉市三者交界的村落。
很快来到了南城区,这里有一条非常长的路“航天路”贯穿南北,直接就可以进入市中区南疃。这里布满了从面子豪车bba到普通家用面包车等大大小小的4s店。年底搞活动,看车的人多,外面的大小饭店也就格外热闹。
于果给自己和赵诚各要了一碗重庆小面,外加一大盘子油条和一壶豆浆。小面店的老板比较厚道,来普遍饭量大的北方做生意,重庆小面的面量可以算是“大面”。
一大早来看车的人就不少,众人都饥肠辘辘,吃得呼噜呼噜的,赵诚这时候才认得带自己来吃早餐的是于果,而且是他救了自己,除此之外,还是一片朦胧,咬了几口油条,一脸茫然。
于果当真是饿得不轻,连“干了”三大碗,一大盘子油条也被吃了一半,豆浆是仰头一口一碗进去了,正吃得不亦乐乎,手机响了。
于果一看是路晨,也就接过,说:“我把赵诚给救了,正在航天路吃早饭,吃过以后就去找你啊。”
路晨总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我们整个局子从鲁局长开始,都想给你打电话,可就怕你和罪犯僵持,打电话会坏了你的大事,所以忍住没打。这不,两个钟头了,我觉得也该结束了,所以大家推举我为代表,打给你,问问情况怎么样了。赵诚没事就好啊!”
于果当然知道路晨嘴硬,实际情况是路晨本人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声音充满了关切而不自知,并不是什么“大家推举的代表“。
当然,于果也不戳穿她,心里琢磨着:“幸亏贾千面比较谨慎,在杀死赵诚之前没有向社会公开白亮的身份,以免被人怀疑。这样反倒好,我可以编一个真实度很高的谎言了。”
路晨催问道:“幕后主使是谁啊?”
于果沉默几秒,说:“简单来说,就是赵诚的父母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母亲是被仲老四强奸后,生下他又自杀了。仲家其他兄弟互相残杀,为的就是得到十个亿西沙台集团的继承权。
“这其中应该牵扯到仲氏家族背后的蒋家,这个家族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当她们得知赵诚是仲老四唯一的骨血,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后,便在赵诚因斗殴送到看守所开始就对他进行追杀,我保护他只是可怜他,当时并不知情,算是鬼使神差的行为,也算是他命不该绝。
“仲氏家族因为腐败而倒台,可仲书记的司机小姚非常忠诚,依然服务于仲书记,他装成了女鬼,也装成了耿晓峰,在学校里大闹,但他没想到真正的耿晓峰还活着,摇身一变变成了海归博士萧树森,在仇人曹中枢的制毒实验室里工作。
“总而言之,小姚打算杀了赵诚灭口,然后一切资产都归仲书记了,即便仲书记在坐牢,总不至于枪毙,最多也就是无期徒刑,过个二十几年就放人了,晚年有着十个亿,过得也很滋润。”
章节目录 0641 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路晨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么多内容,信息量太大,她要好好咀嚼,因此努力思考,没有继续问话。
于果接着说:“我在最后一刹那救了赵诚,但小姚提前在屋内安放了遥控定时炸弹,引爆了炸弹,他自己死了,赵诚也受了不小惊吓,暂时还没恢复神智。等他清醒了,你们可以再好好问问他细节问题。”
他敢说这样的话,当然也很清楚,赵诚被他催眠了的那部分记忆是永久性的,不可能再回忆起不利于自己的情节来。
于果总结似地说:“当然,这背后是否牵扯到仲书记身后的蒋家,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个小老百姓,帮警察破案,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问心无愧。至于一个案件如果从民间犯罪上升到官场内斗的政治高度,那就不是我们草民所能掌控的了。
“我提前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不要太吃惊。你可以把我这段话先告诉你们大队长,甚至局长和副局长,具体怎么应对这个案子,是不是要深挖深究,那是你们的事了,或者说,是高层的事。”
路晨曾经深深以身为警察而自豪,对民间侦探和自认为维持正义的江湖名人不屑一顾,可此刻她也明白于果是为自己考虑,为刑警大队甚至整个公安局考虑,她感到了作为官场人员深深的无力,有时候甚至还不如民间人物自由自在。
想到这里,路晨有些羞恼,轻嗔薄怒道:“你用这种口吻说话真让人不舒服。你就代表绝对的正义,而我们警察就是虚伪的、妥协的假正义?”
于果微微一笑:“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更自由罢了,你们的领导,管不了我。”
路晨哼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的领导是老百姓的领导,不是工厂的领导,你不可能跳槽。”
于果暗想:“这就是你我最根本的分歧,你永远不会抛弃你最引以为豪的正统性。不过你说得也对,我是老虎,比你们普通人类强大,可是,这个世界仍然是被普通人类的科技笼罩的世界,老虎再强,也不过是更大的猫罢了。”
路晨又仿佛觉得刚才说话太冲,忙补救道:“我是不是说话太冲了?我……我主要是跟你太熟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忘记,你不止一次救过我,而且你帮我们的忙,数也数不清,都是重量级的大忙……而且……”
她声音放低,变得温柔了:“而且,我很明白,从最早一开始你决定帮刑警大队破案,都是因为我,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于果听到这里,心里略感惭愧,毕竟他当初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接近公安局,让公检法成为自己有分量的白道人脉关系,而不是单单为了一个红颜知己。眼下,这个白道人脉关系反而是次要的了,他必须提升自己,成为异人中的强者。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只是含糊道:“你太客气了,咱俩谁跟谁?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可以来这里看一下爆炸现场,村里应该有不少目击者的。我吃完饭了,这就去,你们等着我!”
路晨轻声“嗯”了一下,缓缓地均匀呼吸了几下,挂了电话。
于果本打算快去快回,可出租车刚停到大门口,他就吃了一惊,原来副局长段金锋竟然亲自率领谷强、孙奇峰、唐均、巩帅、路晨等二十多名警官在门口接应。
于果心里一沉:“局里终究是有专家高手的,我对路晨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还是有些许破绽,被他们察觉了。看他们的目光都这么凝重,难道是要和我摊牌?不会的,那他们不会一脸焦急的样子,莫非是有什么新的急事?副局长地位这么高,竟然会在门口专门等我?”
刚想调和一下气氛,却见段金锋快速与自己握手,沉声说:“于先生,请快跟我去会议厅,门口太扎眼了。陈阳光,你和韩增赶快带着赵诚去做一下笔录。”
于果见他神色庄肃,也就跟着一路走上楼。电梯里,所有人还是一言不发。
分两批进入会议厅后,于果发现一把手鲁正义也在,还神色严峻而礼貌地向于果打了个招呼,示意于果快坐。
众人坐定,路晨小心地关上会议室的门,一个年轻刑警主动站在门口守门,看来,是要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
于果笑笑说:“怎么在公安局自己家也搞得这么神秘?难道也是隔墙有耳?”
鲁正义和段金锋互相看看。
鲁正义正色说:“于先生,你是普通市民,却帮我们破了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子,让我们用最小的代价扫除了胶东市有史以来,也是海东省有史以来最大的制毒和藏毒窝点,将案中案都抽丝剥茧地层层解释清楚,为我们提供的帮助是决定性的,我们……”
众人随机很默契地全体起立,齐刷刷地向于果敬礼。
于果处变不惊,坦然受之,和气地谦让道:“太客气了,这是大家集体的功劳,我只是出了我自己的一份力。你们岁数比我大,还是领导,就叫我小于吧,‘先生’什么的,太生分了,也愧不敢当。”
随后,他话锋一转,问:“看各位的眼神,我怎么感觉,这事儿还没完?曹中枢难道不是最大的毒贩?他背后还有更大的?”他这是明知故问了,曹中枢当然是最大的boss,虽然比不上贾千面装扮的洪校长,但互不隶属。
鲁正义说:“怎么说呢,按说,你一次又一次帮我们,破的案子一个比一个大,我们非常感激,按说是应该有所表示的,但你也知道,局里破案经费紧张,拿出来奖励你,你也看不上,而且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不不,小于,你不要误会,先听我说完。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嘛,我们也就习惯了你的帮助,越来越厚脸皮了。这次原本的计划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我们大家可以说算是狂喜了,等抓到曹中枢这一干人等,简直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非要说只有一个可惜,就是凶手姚奈死了,顾健也因为中毒过深,不治身亡。当然,这些都是瑕不掩瑜,要不是靠你一次一次地用高智商化解危机,我们哪一次都会损失很大。可以说,这次案子的难度比以前更大,但相反,受害者却最少,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大成功了。
“这次成功抓捕这些人,我们现在都在连夜突击审问他们,希望揪出他们的同伙,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胜利,不然的话,我看,咱们整个局申请让市政府隆重表彰你,也绝不为过,你当得起这份荣誉,甚至犹有过之!”
于果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不愧是当官儿的,铺垫了这么一大堆,还没说到正题。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他并不是要向我兴师问罪,看来是有更艰巨得多的任务,想要继续请我帮忙。谢谢我未来的敌人们呐,你们把警察的目光成功吸引过去了。”
鲁正义觉得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便看看段金锋,意思是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局里不仅仅是段金锋一个副局长,但段金锋主管刑侦,是真正靠打拼上来的,说话分量很重,不过,他觉得让谷强这些在一线拼命的干部说更好一些。
谷强见领导们的目标看向自己,便说:“小于,我们遇到了大麻烦了。”
于果一怔:“怎么?曹中枢死不开口?还是说……我的催眠有点副作用,把他的脑子给……”
谷强叹了口气:“那倒不是。假设我们没掌握证据,那曹中枢可以死不承认,反正说了就是一个死。但我们的证据可以说足够硬实,曹中枢很清楚,所以他尽量主动交代了,并且说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重要细节……
“早先大概是半年以前,那会儿你刚来胶东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仲民彪和曹中枢算是本市两大毒枭巨头。仲民彪是黑恶势力,而曹中枢却是走科研路线的,他的货不多,但是更纯,是自己制造的,成本低品质好。
“久而久之,仲民彪的货就卖不过曹中枢了,他需要从东南亚买进来然后分批出货,肯定没有曹中枢一步到位省掉中间环节得到的利润大。当然,仲民彪可能早年不知道曹中枢是他的竞争对手,因为曹中枢隐藏得很深,否则他俩早就打起来了。
“仲民林书记,也多半知道他的四弟在贩毒,我们初步估计,他的司机小姚这次扮作耿晓峰的行动,也未必完全是为了让仲民彪的独生子赵诚死掉,得到遗产,也同时是为了探明曹中枢的制毒方式,把人员挖过来,方便以后更好地制毒贩毒,垄断海东省的毒品。”
于果心里偷着乐:“很好,我和贾千面虽然是对头,但我们这种人最喜欢的,不是傻子,也不是绝顶聪明的智者,而是普通的聪明人。普通的聪明人能按照常规去破案,想到我们预先设定好的该想到的东西,却无法突破思维拘束,让想象力充分腾飞。谢谢你们帮我圆了这个谎,而且被你们这么一分析,我自己都感到很贴切了。”
于是,他故意说:“嗯,我一门心思都在赵诚身上了,倒是还真没去想过仲氏家族其实也是想垄断毒品行业。”
谷强误以为自己这么说很不给于果面子,影响于果料事如神的风姿,便忙补救道:“这没啥,你主要是推理分析厉害,但你不像我们,我们天天浸淫对毒品的研究,自然而然一有风吹草动,就往毒品这方面想,这也只不过是惯性思维罢了。”
章节目录 0642 活神仙
于果笑笑说:“那既然这两个大毒枭都被打掉了,不是皆大欢喜吗?怎么会遇到大麻烦?难道是……是蒋家的人,你们不方便去继续深究?”
他本来不爱多说这些,可他骨子里的确有一种倔强的正气,实在很难容忍自己和蒋家在胶东同一片天空下共存,而且这样对赵诚也不公平。
谷强忧心忡忡地说:“大概半年前,南方缉毒警察在一次破案中发现了胶东籍的毒贩,突击审讯时死活不说,还自残,倒是很忠心。不过我们通过对他亲人和曾经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发现了他是曹中枢手下的毒贩,因此,我们才决定一举打掉大荒镇这个恶魔。
“当然,那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毒贩为什么死死咬住坚决不肯吐露,是因为他本人是信仰曹中枢的信徒,认为曹中枢是能降妖除魔,呼风唤雨的,一旦自己把曹中枢供出来,曹中枢一做法,他的家人就会受到诅咒惨死。这就是迷信的力量,真是可恶又可悲!
“但是,曹中枢虽然在大荒镇的确是头一把,却并不是孤军作战,他的确有合作对象。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给一个毒枭开车了,后来自己脱离出来,来到海东省胶东市养马区大荒镇,开始独自‘创业’了。”
于果的确听吴副校长说过这段经历,但他忽然心念一动,问:“那个毒枭,是在南福省吗?”
谷强和孙奇峰面面相觑,都很吃惊。
孙奇峰说:“没错,曹中枢就是南福省人,他当年跟着的那个毒枭,现在成了整个南福省最大的老板,上市公司就有两个,集团总资产大概少说有几百个亿,据说关系通天,各种名誉光环缠绕,跟他比起来,蒋家虽然身在官场,但也真没法比了。”
于果一惊,试探着问:“这个人……是不是外号‘大医生’?”
公安局众位领导都是相当惊讶,齐刷刷诧异万分地看着于果。
于果倒也不担心说漏嘴什么的,而是面不改色地说:“我在为本市南洋华商熊满贵先生寻找其女儿熊芳,也就是单慧时,我们相遇的地点就在南福省曾美市。当时我们聊了很久,达成了协议,正打算带她离开时,看到了很多奔驰迈巴赫顶配和劳斯莱斯。
“当时单慧告诉我说,这些顶级豪车的拥有者,是南福省的一个传奇人物,真名谁也不知道,外号‘大医生’。这个人对各种行业都有几乎绝对垄断的控制权,农林牧副渔,水泥建材,古玩市场,鸡鸭鹅猪,那都是他打打牙祭的零食而已。
“在南福省以及周边省份,别说买房子、装修、买车、看病、子女上学,哪怕你打出租,坐大巴,吃碗面,逛超市,买海货,挑水果,价格中都有一部分,要送给他,只是普通人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说到这里,也不禁笑了,当然,这笑容和接下来说出口的话,都是故意的:“这是小姑娘在当地听当地人吹牛,以讹传讹吧?民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政府不管吗?”
众位领导互相看看,都有些尴尬。
段金锋说:“遗憾,也惭愧,这是个事实,此人的确在当地名气极大,只是大的是他的外号‘大医生’,真名无人知晓。”
于果问:“他不是有上市公司吗?还不止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证监会还能不知道他的真名?”
鲁正义说:“他的威慑力奇大无比,在当地的威信之高,外地人无法想象。正比如这两个上市公司,法人代表都是他的手下,可是他手下也绝不泄露他的身份,并且这两个手下坐拥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却绝对不敢谋反,靠法律优势侵吞大医生的资产。
“他们对大医生的态度用毕恭毕敬和忠心耿耿两个词来形容,还远远不够,可以说,这些手下都把大医生看做是神一样的存在,极度虔诚,而又极度恐惧。那个曹中枢,也不过是东施效颦,学了点儿大医生的皮毛,跑到外地耀武扬威,都能成事,大医生有多厉害,也可见一斑。”
于果点点头:“原来如此,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大概跟本市的洪校长差不多吧?”
他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试探公安局的态度。
果然,领导们都有些窘迫,鲁正义咳嗽一声说:“洪万朝先生虽然在民间被传扬成黑恶势力的头目,但根据我们多次调查,的确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有明显的违法犯罪行为,如果有的话,不论他背景多深,权势滔天,我们都绝对打掉,决不姑息!”
于果心想:“难为你了,你也只能这么说了。值得庆幸和欣慰的是,你们几位市局领导,虽然比较庸俗,但最起码是正义的,别的我也不奢望了。都为了自己的仕途,混口饭吃,我能理解。”
路晨忍不住说:“你于大侦探这半年多的名声基本上和我们校长平分秋色了,但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大好人。我们校长其实也就是因为他有个暴发户女婿房秋,把他的名声给败坏了,他本人绝不是什么黑恶势力头目,我敢用人格担保!”
大家都觉得路晨始终对于果的态度太不客气,都感到不妥当,唐均狠狠瞪了路晨一眼。可路晨对待于果就是一贯地趾高气扬,而于果也只是付之一笑,绝不当回事。
接着,于果又问:“你们是打算下一步对付大医生吗?那可是让我肃然起敬了。既然大医生比仲书记的背景强大多了,你们还敢硬碰硬,看来是大医生得罪更高层的领导了吧?”
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领导们的尴尬等级更上一层楼了。
此刻就需要谷强来解围,他说:“这个……是这样,大医生并不宣扬迷信,他没有曹中枢那么拙劣,曹中枢也无法把大医生这个精神导师学得十足像。因为大医生是真的医生,他对中医、西医都颇有研究,很早以前就开始弘扬医学文化了。
“他本人从三十多年前就开始行医,治好了数不清的人,有普通老百姓,也有演艺界、官场和部队等各行各业的大佬,在算命和风水方面也广有涉猎,堪称大师中的大师,有几次有名的精彩预言,都说准了,因此名声大噪。这其中的原因尚不为人知。
“受到他恩惠和点拨的各行各业的人们,有不少又拜他为师,就算暂时没受到他恩惠的,也不敢随便得罪他。据说有人得罪他,被他指名道姓说哪天几点必死无疑,结果诅咒成真,但相隔千里之外,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警察也拿他没办法,更不敢对他做什么。
“老百姓把他当活神仙来看待,谁敢对他不敬,用不着他开口,成千上万的民众也会群起而攻之,尤其是南福省的农村,很多看不起病的人,都无比敬仰大医生,愿意随时用生命捍卫。因此形成了一张十分复杂的关系网,可以说简直用牢不可摧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这三十多年来,他收了很多徒弟,其中不乏高学历和海归,大多数都当了本省以及周边各省主要名医院的院长,再不济,也是大大小小数百家连锁性质规模较大的私人医院老板。在医学上,他一开口,几个省的医学界都要引发一场地震。
“但是,最近这些年他闹腾得太厉害了,确实是……得罪了几位领导,领导们觉得他宣扬迷信,必须打掉。南福省公安厅呢,知道这种人最多是个医术高明的超级大骗子,但也实在找不到他什么证据,可终究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有证据证明,他是南方这三个省最大的毒枭。
“既然他贩卖毒品,数量惊人,范围广袤,那就真的是触犯了刑法,而且够得上死刑了,因此抓他也顺理成章了,而且是必须的。根据我们的调查,曹中枢当初是大医生的马仔兼司机,私自脱逃,到咱们海东省胶东市养马区大荒镇扎下根来发展。
“按说,大医生是绝不会放过叛徒的,可也许是比较忙,或者也是觉得这小子不成大器,也就没管。然而,这些年曹中枢闹腾得挺大,所以引起了大医生的注意。曹中枢甚至自己制造毒品向南方贩卖,这不是明着从大医生的饭碗里捞肉吃吗?
“诚然,大医生有的是钱,毒品只是其中一样,但是,大医生已经形成了无上的权威,谁要是抢了他的钱包,他还没做反应,那哪还能在社会上立足?在江湖上维持他制定的纪律?所以,他派了人,来到胶东,开了一家药店为幌子,长期监视曹中枢。”
于果听到这里怔了怔:“这你都知道?关于大医生派人来胶东开药店,监视曹中枢,应该是秘密进行的吧?怎么你们会了解得这么清楚呢?难道你们有内线?卧底?”
谷强朝唐均点点头,唐均说:“今天清晨,就在你在南城区忙着找姚奈救赵诚的同时,在大荒镇南部某小区的一家药店附近,发生了一起持刀行凶杀人案,歹徒装成抢劫,但是却是一刀毙命,杀了受害者之后,也没碰他的衣服,搜索钱包,而是快速逃离现场。
“这是精心策划的杀人案,目的就是杀人,据目击者称,戴着帽子、口罩和手套,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压根就没有看清长相,当然也没留下指纹。就算专门为了杀人,不为钱财,那也分为仇杀和情杀,本来是毫无头绪的,但我们得到了一个自己主动上门的重要证人。”
于果对此颇为愕然。
章节目录 0643 拯救卧底
唐均看了看谷强,谷强又表示要请示领导,官场的大小很重要,这在某种时候可以提高效率,但在某种时候又会降低效率。
鲁正义朝唐均示意:“小唐,没事,这虽然是局里的高级会议,而且有秘密性,但咱们毕竟要以破案为主。再说,大医生的势力范围在南福省以及周边各省,还没辐射到咱们海东省。最起码,咱们局里应该还没有被他买通的人。”
这话说得比较轻松,是为了缓和气氛,但实际上,众人都是一凛,顿时感到前方充满了未知的凶险。
唐均点点头,示意巩帅和路晨。巩帅和路晨都出门了,过了一会儿,陈阳光和韩增跟他们一起回来了,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惊魂未定、小混混打扮的年轻男子。
门外张晓影猛然看到了于果,大喜过望,在外面蹦着高朝于果无声地打招呼,做鬼脸,被路晨沉声呵斥,推她出门。张晓影并不甘心,临走时极不情愿地把手比作打电话状,要于果联系自己。于果朝她笑了笑。
也许是因为张宏远和于果的双重关系,鲁正义和段金锋对待张晓影还是格外宽容的。鲁正义甚至笑着说:“小张虽然平时过于活泼了点儿,但关键时刻很勇敢,正义感很强,总是冲锋在前……”
说到这里,他感到此话有点不妥,为了避免于果担心,又说:“她即将转正了,这是大喜事。我们刑警队的同志所有的行动都是统一规划的,她现在并不参与独当一面的行动,和大家一起配合抓各种犯罪嫌疑人,安全方面是肯定有保证的。”
于果朝他笑笑,表示感谢,心里却汗:“‘过于活泼’……估计其实是坐不住,多动症; ‘很勇敢’的意思,多半是很莽撞,就知道打;‘正义感很强’想必是爱多管闲事打抱不平,把自己当大侠;至于‘总是冲锋在前’,就是特别爱出风头……看来,鲁局长想要夸奖晓影,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儿了。”
这些红颜知己,论相貌、论家世、论才学,都是一等一的,而童雅诗的知性高贵、谭晶晶的火辣性感、路晨的外刚内柔、张晓影的娇憨纯粹、孟灵的清纯矜持、单慧的俏皮可爱、关凤凰的铿锵好义,每一个特点都是他最欣赏的,但是这些却不能统一到同一个女性身上,的确是很可惜。
但这世上也不可能有如此完美的女性。
苏明丽、薛笑笑、张丽云……这些熟悉的陌生人,也都同样不完美。
可能,男人都很贪婪吧。
陈阳光见于果陷入沉思,便说:“赵诚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神智在慢慢恢复。他说他被姚奈绑架了,正准备杀害,你出现救了他,但接下来整个屋子爆炸了,你在最后一瞬间把他抱了出去,这才安全了。放心,他不会因此影响智力的,只是需要长期调养。”
于果笑道:“谢谢,麻烦你们了,没事那就好啊。”
那小混混还没等诸位领导询问,便骤然瞪大了眼睛,颤声问:“你……你是于果?”
于果一愣,点头说:“是我。你认识我?”
小混混脸上露出大喜的神色,刚才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了,声音也大起来,同时也结巴了:“于……于大哥,我……我……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太佩服了……太崇拜了……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路晨鄙夷地看了于果一眼,冷哼一声,暗想:“怎么从来没见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好人把你当偶像,尽是这些混不吝的地痞流氓。”
于果不卑不亢地说:“你客气了,咱俩年龄差不多,看上去还是你大,你别叫我大哥了。”
小混混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我……我二十八,大概比你大点儿,但是……你确实是大哥中的大哥……我呢,以前跟”
路晨打断道:“别认大哥二哥了!说正事吧!”
小混混忙不迭地说:“是……是……我叫曲晓辉,就……就叫我阿七吧,我在我们家堂兄弟里排行老七,村里和社会上都这么叫……”他明显有些惊魂未定,暂时没有办法镇静下来。
路晨冷笑道:“你在社会上名气挺大?”
段金锋说:“小路,宽容点吧,社会上的人,都是这样。况且,现在他是咱们重要的目击证人。”
曲晓辉从刑警王大川把自己抓住送进看守所开始,一直说到今天早上王大川被残忍杀害后拜托自己的事情,随着说话越来越多,也就变得流畅了,慢慢显现出他本身流里流气的痞子性格。
说完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鲁正义。
鲁正义却认真地问于果:“小于啊,曲晓辉从报案开始,我们就一边做笔录,一边询问了南福省省会禄州和单列市曾美市的公安局,他们也觉得事态重大,这就派人来,两边接触一下。
“曲晓辉说的那个药店,我们马上派人去看了,已经人去楼空了,看来他们是蓄谋已久,早就有随时逃跑的打算。没办法,我们只能在到处搜罗目击者,询问那个凶手的外形特征。但是,凶手戴帽子、墨镜、口罩和手套,穿得很厚实,几乎是无懈可击了。”
于果很敏锐,一下子就懂了:“您是要我……去当卧底?”
鲁正义一脸难为:“我知道,刚刚麻烦你帮忙办了这么大一个案子,还没休息,也还没表彰,就要继续麻烦你马不停蹄地操劳,我们心里也都是过意不去。可王大川暴露了,据说大医生要彻查手下的根子。
“准确地说,就是当初为了对付大医生,各省各市的公安局,在这三十多年内派了不少警员去做卧底,甚至有人混到了大医生身边的高层。这些人岁数最大的得五十多了,岁数最小的也就是二十出头,有男有女。
“王大川同志是我们局经验丰富的优秀干警,所以五年前就被我们派去做卧底了,当时也是为了彻查大医生是否往胶东这边贩卖毒品,但大医生的统治体系可能是特别严格保密,所以王大川很久没有联系我们了。而我们也扭转方向,去查了曹中枢。
“王大川发现大医生集团金字塔内有不少自己人,但并不清楚哪些还在继续卧底,哪些因为大医生的金钱诱惑已经变节。但他通过长期观察,找到了几个可信任的卧底,经常秘密聚会,交流信息。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王大川暴露了,长期被大医生的人跟踪,这次更是被以抢劫为幌子残忍杀害,这是对公检法甚至国家尊严的猖狂挑战,我们决不允许这种行为存在!可是,王大川暴露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临牺牲前告诉曲晓辉的话也并不全,我们并不知道,他和其他几个卧底是集体聚会,还是单个聚会。假设是集体聚会,一旦其中一人叛变,那么其他几个都见过面了,就等于必然有生命危险。
“但如果是王大川单线联系,每一个人都跟他见过面,但其他人之间互相没见过面,那就好办了。王大川被杀害,其他人暂时不会暴露。但这并不能说明大医生不会彻查自己的统治体系,因为他们很精明,知道一旦出现卧底了,就未必只有一个。
“彻底摧毁大医生集团,需要几代人三十多年的努力,因此如果拜托小于你一个人去摧毁这个集团,实在是太难了,我们也没有这样奢望和强人所难。曹中枢的贩毒证据被找到,他就彻底完蛋了。
“可是大医生背景很深,头顶很多光环,就算真被找到贩毒证据,那他也完全可以通过运作来撇清关系,随便找个小的顶罪即可。所以,我们只能一步步按部就班来,在这里,只想请你救出这些卧底。
“当然,这件事还需要等我们跟南福省禄州市和曾美市的同行们接触之后,我和他们的领导直接秘密对话,再调取卧底的资料。当然,这件事看上去简单,其实却很难,因为资料好找,谁变节了,就不好确定了。
“我们重视卧底的生命,也重视这个集团能否被成功瓦解。假设其中一个或者几个变节,那么结果就是我们警方的很多秘密都被他们知晓,他们不但可以清洗其他仍然坚持的卧底,还能针对我们的措施查漏补缺,大大提高犯罪效率、反侦察能力和掩护水平。”
于果一直在认真听,直到鲁正义说到这里停止了,才抬起头。
周围的目光都全部投过来,充满了热切和诚恳。
于果微笑了一下,说:“好,帮人帮到底,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大家都是大喜过望。
可于果突然问曲晓辉:“你刚才重复王大川的原话,说……大医生是个刀枪不入的怪物?”
曲晓辉有些尴尬:“这……这确实是他亲口说的,我本来也不想重复,可各位局领导让我实话实说,我就……就只能说出来了。他说他也只是听说而已……”
路晨说:“这么荒诞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曲晓辉不怎么懂事,不懂得见好就收,而是傻乎乎地说:“不荒诞啊!今天早上,我们停在天桥上监视那家药店,我太困就睡过去了,谁想到忽然外面炸雷一样响,听上去就像危房倒塌一样,我给震醒了,发现那边单位有个石头狮子都倒了,另一个缺了一块……
“当时有两个人影,对峙了一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上去,应该是相互敌对的,有一个明显受了挺重的伤,摇摇晃晃地站着,另一个好像年轻一些,随时想要冲过去打受伤的人。
“我睡眼惺忪地也没看清楚,王哥当时惊呆了,说‘怪物’这个词说了好几遍,还用我这个相机录制,本来应该是录下了后面的部分,最起码这俩人突然一前一后快速跑了,那速度简直不是人类……可是,相机里的内容突然自动删除了……我绝对肯定是录了啊!我这相机很好的!”
章节目录 0644 人生永远不会走偏
于果面无表情地四下看看,周围的人听到曲晓辉这段话时,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也都偷偷在瞄着于果,但没想到于果忽然毫不避讳地扫视一圈,大家猝不及防,尴尬得很。
路晨平时总是跟于果唱反调,可关键时刻她是坚决维护于果的,此刻她脸蛋涨红,仿佛是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嚷道:“各位,于果的确是武功很高,但也不见得是全球第一吧?更不见得是独一无二!再说,那会儿他正在南城区,相隔多远大家不会不清楚吧?飞也飞不到呀!”
这话一出口,场面就更尴尬了。
于果心想:“在我知道异人的秘密之前,我还真以为我是全球第一呢。看来,我以后要更加谨慎小心了。”
鲁正义生怕于果误会,忙说:“小于,你千万别介意,大家对你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和敬重,怎么可能怀疑你?只是你的武功确实达到了飞檐走壁的程度,所以,一听到这样神奇的传闻,可能大家很正常第一反应是想到你,这是思维的本能,绝不是对你的人品有质疑。”
路晨也仗着父亲是纳税大户,说话也并不是十分顾忌领导爱听不爱听,这一点上她跟唐均有本质区别,尤其是正在说的是于果:“鲁局,于果在南城区,想要下一秒飞到养马区大荒镇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是还有一个或者两个跟于果差不多的人。”
唐均也连忙打圆场:“这话我也同意。大川哥是咱们的前辈了,这辈子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可以说,什么都见过。他不可能只是听空穴来风,人云亦云,就跟着谣传。大医生只怕真的是非同寻常。
“他能获得今天的地位,让持有他股份随时都可以翻脸的手下丝毫也不敢起造反之心,单靠手腕,可能是远远不够的。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咱们再拿小于做例子,小于如果光靠脑子灵活破案,而身手不强的话,只怕仲书记陷害他进看守所时,会加害他的性命,那我们就根本没有机会请他帮忙破了曹中枢的大案了。”
这话路晨还是很爱听的:“就是,唐队说得有道理。”
段金锋沉重地说:“大川是直接跟着我的,让他去卧底,也是我下的命令。对他这个人的能力和人品,我都没有任何瑕疵可以挑拣,所以,他说大医生是什么刀枪不入的怪物……老实说,我也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我要是没遇到小于,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全能的天才。”
于果摆摆手:“各位过奖了,另外也太见外了。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这个屋子里都是最懂我的人,根本不必多说。另外,我虽然很傲,但也不至于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跟我差不多的人,或者比我强的人,肯定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个,这也很正常。这个世界很大嘛。”
见他这么通情达理,大家也都感到很欣慰。
于果又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光先是秘密审问曹中枢的犯罪事实,以及和南福省各市警方联系交流,恐怕也得最少十天半个月吧?我就先回去,你们如果找我随时电话联系。”
路晨哼哼两声:“是要去找冰山美女大总裁吧?”
唐均狠狠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儿,竟然拿到这个台面上说。
于果心想:“这是当然了,但却并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为童家父女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他俩一共欠我一千六白五十万呢,分批付款,我是要去先让他们兑现我的第一个五百万。只是这件事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既然于果答应了,那么这件事皆大欢喜。
谷强虽然知道是走个形式,但还是按规矩说,热心群众是有奖金的,于果直截了当地说,自己不缺这点钱,谢谢警方,以后只要自己能领到这样的钱,全部都交给大家发福利。基层刑警们得知后,都欢欣雀跃。
中午时分,赵诚突然给于果打了个电话。
于果接到后,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但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似乎空气太重了,凝固住了。
赵诚沉默几秒,说:“于大哥,你早就知道,我是西沙台黑社会老大仲老四的亲生儿子?”
于果愣了愣,但他对什么事都不怵,索性直说:“嗯,你知道了。”
赵诚陷入了更大的沉默。
于果这个人对于比自己弱小太多的自己人,不会有任何隐瞒,也不屑于玩弄阴谋诡计。
因此他便直说:“我和你亲生父亲仲民彪,确实是死对头,尽管他并不配做我的对手,可是他却总是自认为他就该扮演这样的角色。自从来了这座城市,偶尔一次得罪他,他却不依不饶,不止一次想要杀我。
“遗憾的是,他水平有限,也只能想想了。我们交手了很多次,有多少次我记不清了,但有多少次,他就出丑多少次。我这个人,不会那么圣贤地选择忍让。你清楚的,他无论是跟我比人品,还是比狠毒,都比不了。
“至于他的死,我的确有私心,本来尽管千钧一发,但如果像这次全力以赴救你那样,也许也能救他,但我很讨厌他,也就不可能全力以赴。所以说,江湖上如果有传言,说仲家四兄弟的覆灭跟我有关,那也不能说完全是假话。”
赵诚忽然问:“于大哥,你是因为觉得心中有愧,亏欠了我的亲生父亲,才决定全力以赴保护我的?”
于果说:“你又误解了。我确实有过心中有愧的时候,但是对于仲氏家族,我可从没觉得惭愧。我觉得,我对他们很仁义,不然他们早就死无全尸了。我全力以赴保护你,就两个原因:第一,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第二,谁在我面前滥杀无辜,是对我的侮辱,你要杀,我就偏要救。就这么简单。”
赵诚顿滞了少顷,说:“我明白了……”
于果说:“我这人,不爱藏着掖着,尤其是对我觉得有缘的人。你无论以后是选择继续交往,还是恩断义绝,都随你。”
赵诚似乎酝酿了好久,总算开口了:“于大哥。我想告诉你三件事。第一,仲老四是我的亲生父亲不假,但我对他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只有憎恨。他强奸了我的亲生母亲,害得她被社会唾弃,被亲朋好友同事同学所不容,忍辱负重生下我之后,选择了自杀离世。
“再加上他是黑恶势力头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恐怕被他害惨的家庭远远不止我家一个,所以,我恨死了他!他死得好!还有我的大伯二伯三伯,他们为了得到一笔我压根就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给他们造成威胁的所谓遗产,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把我杀了。
“跟这些畜生,还谈什么亲情?我和他们流着相同的血,简直是最大的耻辱,我想想就恶心。第二,你是我最敬重的人,我在看守所的时候,就已经确立了我今后的人生,我必须跟着你,否则我或者没意义,除非你看不上我。
“第三,于大哥,你不贪图任何利益,救了多少次我的命,对我恩重如山,还让我白白得到这么多钱的遗产,我实在是无以为报,你本领通天,我没办法能帮到你,但可以给你打下手,干一些琐碎的事情,也算略尽绵薄之力。”
于果听了,心里暖洋洋地,说:“如果这是你的真话,我很欣慰。但你目前还没有确定能得到这笔遗产,你要做好跟仲家和蒋家打官司的准备。不过,这么大一个集团,这应该是一笔很大的业务,用不着你到处找律师,全省各地的著名律师都会主动打电话给你,约你出来详谈的。
“到时候你选一个名气最大的律师就行,倒不是说这样的人正义感就一定更强,专业能力就一定更好,而是名气越大,就说明他人脉广关系硬,不会受到仲家和蒋家的威胁,能全心全意地帮你。”
赵诚叹了口气,说:“我的确是想要钱,来改变我家人的困顿生活。养恩大于生恩,我爸妈是我的养父母,永远都是,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我会永远孝顺他们,给他们最好的!所以,我必须有钱!
“但是……我没想到我会跟十个亿这个数字有关系。我只要有上千万,我都觉得特别知足了。所以,我当然会去争取我的钱,但也不一定要赢这场官司,因为我真用不着这么多钱。如果确实赢了,这毕竟是仲老四罪恶的财产,我会把大部分做慈善捐献的。
“我这不是在给仲老四赎罪,而是留下几千万够我爸妈能过好生活,心里不会有负罪感。再说……我也不想很有钱,我想跟着你干,跟着你拼搏,用自己的双手去赚大钱,这才是我的志向。”
于果听了这段话,感到相当满意,说:“赵诚,我一直觉得你太懦弱,不够成熟。可现在我觉得,你比大多数人都明事理,仲老四是仲老四,你是你,你有属于你的不一样的人生,我相信你肯定会走好剩下的大半辈子的路。”
赵诚焦急道:“那你到底是收不收我啊?”
于果说:“我手底下有四个小黑恶势力头目,杜阳,张德发,周春翔和潘光明,可能你对黑道很抵触,应该不太喜欢他们。不过不要紧,我打算成立侦探事务所,我有几个朋友郭小龙、迟海超、穆凯都打算来帮我的忙,等到了那一天,你也来加入这个团队吧。”
赵诚大喜:“一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于果郑重地说:“你只要时刻铭记,别让你亲生母亲失望就行,那你的人生就永远不会走偏。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好了,再聊。”
章节目录 0645 异人的常识
和赵诚聊完之后,于果到街上草草吃了顿午饭,因为早上吃得比较多,中午就吃得简单了一点。
用餐完毕,他打了一辆车,前往东新区的蓝色深度集团总部,见童家父女,要他们兑现诺言。
他深信,童家父女言出必践,何况他们在未来要长期仰仗自己?
他也深信,仇氏父子必然也会千方百计地阻挠,但那也都是商业上的阻挠而已,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因为,与自己为敌的仲氏家族全面倒台,称霸大荒镇二十多年的曹中枢团伙被自己完全摧毁,长期和仇氏父子联系的“贾校长”也忽然消失,不再联系。仇氏父子应该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换句话说,自己已然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内,在胶东民间的声望达到无可争议的第一位,坐上了胶东黑道的头一把交椅。就算自己只有千万资产,那些上亿的黑道大哥,一样要对自己毕恭毕敬。
至于张宏远,郭文昌,冯玉明这些“二线豪华品牌”,自然而然对自己完全没威胁,张宏远和自己完全是一伙的,郭文昌、冯玉明等人,也都在竭力向自己卖好。
省城策州张元兴家族剩下的人、单列市绿帆市的叶扬、纺州市的万先行、近州市的胡谦……他们都听说了当初威胁自己的,是胶东的洪校长,而洪校长在胶东,已经向一个叫于果的新人俯首称臣。
也就是说,于果清楚,自己的辐射力,也远远大于了胶东市的范围,甚至可以辐射一半左右的海东省,在海东省东半部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从小混混之间的扯皮到商业大亨之间的角逐,少不了都要提一提自己的名字,拉大旗作虎皮,恫吓对方。
想到了自己没有后顾之忧,本来就情绪极好的自己,涌上了阵阵欢喜,心里对系统说:“让你把今天早上我和贾千面对决时的各种监控视频和照片都删掉,现在看来,这真是明智之举。这种删除是极其彻底的,不留一丝痕迹,即便公安局想要背着我,找专业的电脑高手复原,也是无济于事的。”
系统回答:“是呀,所以说,您虽然平时抠抠搜搜不像个男人,但关键时刻花多少都毫不犹豫,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您的。”
于果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也算是夸奖我?”
系统并不接话,而是说:“当然,这么说话也许不厚道,也幸亏那位王大川警官牺牲了,不然,以他的知识量,不但不会威胁到大医生,反而还会直接对您造成威胁,束手束脚。另外,也幸亏小混混曲晓辉之前在昏睡,等睁开眼看清楚了,您和贾千面也已经打完了,根本认不出其中一个人是您。”
于果其实在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不是系统,他是个人,这么想的确是不够厚道,毕竟王大川是为了正义和理想,为了老百姓的利益而壮烈牺牲,既然与此同时也正好永远保守了自己的秘密,那自己也应该为他讨个公道。
这也是于果决定答应帮公安局做卧底的两个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大医生未来必然会成为他最大的威胁,与其在未来接触后被动对决,倒不如早早占得先机。
因此他转移了话题:“现在看上去,我在胶东已经一家独大了,甚至在半个海东省也声名显赫,但这对于我来讲,未必就一定是一件好事。”
系统问:“这怎么说?”
于果心道:“先不说还有‘觉醒会’这样的超级组织在全球范围内对零散不在编的异人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单说眼前,贾千面就算还有几亿资产,足够生活一辈子了,可他野心极大,报复心也极强,绝不会甘心就这么失败从胶东退出,把经营三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所以,我断言他一定会找机会杀我的,我要时时刻刻当心。他的超能力是能够随意模仿另一个人,真是相当棘手的本领,让人防不胜防,最适合搞暗杀和陷害。因此,我想付出一笔经费来,长期搜索能接近我身边的,我熟识并长期交往和交流的每一个人。
“只要突然发现同时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就说明贾千面想要扮成我的熟人来接近我,趁机杀伤我,我就可以立即采取行动,将计就计反制住他,将他彻底消灭。最起码,这笔经费要先预付一年,以后再说,你看看要多少钱?”
系统回应道:“好的,但这需要的钱可就真的太多了,一年内,怎么也得需要五十万元。那么,您现在的积分84000点不变,您现在有投资一千万元不变,积蓄变为一千五百万元。”
于果心道:“五十万就五十万,这是值得的。现在我总共有两千五百万,只要童家父女将第一个五百万马上兑现,那我就会拥有三千万了。他们年底收回了不少款子,区区五百万是给得起的。”
系统说:“但您也不要忘了,我以前跟您提到过,即便拥有了三千万资产,但也未必跟100000点恰巧是同步的,这次多了五百万,您的积分也最多到90000点,还有10000点的差距。只有积分达到了100000点,您才能正式升级成c级玩家,实力大增,超越普通异人。”
于果心道:“这个,我考虑过。但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大医生是我未来必然要面对的敌人,与其将来被动接触和对抗,不如早做打算,先下手为强。因此,这也不完全是看在警方的面子上。
“不过,正如你所说,每个异人除了体能和智慧远超常人外,也都各自具备一项特殊的超能力。贾千面的超能力是瞬间易容成别人,这我已经知道了。那大医生也必然有一项特殊的超能力,我想,按照他的外号和特点,应该跟医生有关。
“医生最擅长的是什么呢?有可能他对点穴、下毒等等都广有涉猎。医生和屠夫一样,都是玩刀的人,也许他们的刀子也玩得不错。但我光靠猜是不行的,每个异人想必都会竭力隐藏自己的超能力,因为这是杀手锏,暴露了,就等于死了一半。”
系统说:“您这种居安思危的想法很好,可我要纠正您一些常识。点穴,其实您也会。您因为已经成为异人,对人体已经非常熟知,您平时无意识地在战斗中攻击他人的脆弱部位,骨子里也都是点穴。就像您平时打字很熟练,即便背不下键盘,可手一放上去就自然而然会打了。”
于果恍然大悟:“是这样?”
系统又说:“其次,您说大医生玩刀子的水平不错。我要告诉您的是,异人都是通过‘气’的运用来产生远程攻击效果的,所以,普通的刀子无论材质多好,射出飞刀者的准头多么精确,都对异人并无杀伤力。
“真正造成杀伤力的,是异人之间的打斗。普通异人使用武器时,武器被气贯穿,就会产生极大破坏力,就算是一刀没有击中对手异人,对手异人以高速避开了刀锋,但刀锋边缘会产生刀气,假设只避开了刀锋,没有避开刀气,那也一样会受伤,甚至会受重伤。”
于果何等聪明,心中惊异万分,但还是很快理解了,问:“那么,两个异人打斗时,还是手持武器的异人占上风的可能性更大了?”
系统回答:“这也不一定。整个的气总量一样,如果手持刀子的异人要将气贯穿刀子,形成刀气,速度会变慢,气也会着重分配到刀子上,用来回返自救形成空气壁垒的气就少了。所以,最终还得看内力是否深厚,技术是否高明。
“两个异人,水平一高一低,都使用武器,那么,水平较高的异人使用的武器产生的刀气或者剑气波及范围就更广,杀伤力就更强,相对较弱的异人如果不是对手,应该放弃侥幸心理,趁早扔掉武器,保持最高速度逃走才是。
“这并不丢人,动物界老虎狮子那么强大,遇到群起而攻之的‘食物’们,也一样会选择逃走,因为输不起。弱肉强食,是不讲尊严的。当然,如果正在打斗的两个异人相差太大,那么强者异人不需要武器,也能直接用手掌气或者拳气直接秒杀使用武器的异人。
“异人也有祖传下来的武器,普通人类无法使用,功力浅的异人也同样无法使用。如果您遇到手持特殊武器的异人,就要千万小心了,这样的异人本身就十分强大,否则也玩不起这种武器,即便他不用武器,您也一样会被秒杀的。
“这里面的讲究太多了,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说得太早太多,您也无法消化,没亲身经历过,也难以理解得透彻。以后您和异人的战斗经验越来越丰富,就会越来越娴熟。但是,前提是一定要保住命,有了命,以后才会越来越强。”
于果忽然问道:“那,每个异人只能拥有一种超能力吗?还是说,也可以后天学到别人的?”
系统回应道:“理论上,异人中有百分之八十属于底层异人。底层异人的确只能拥有一种,终生不变。贾千面尽管可以模仿他人,也能模仿别的异人的模样和声音,可骨子里的本事是学不来的,他无法因为模仿而得到其他异人的超能力。
“您虽然目前也是底层,但我说过了,您因为拥有我,和他们不一样,可以随着玩家级别的增长,除了实力的突飞猛进,超能力的数量也可以无限制地增加。可是,异人的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其中不乏天才者,也许能突破屏障,得到新的超能力,但这样的情况很少。”
章节目录 0646 我现在就想要
于果问:“真的有这样的异人?”
系统说:“就算真的有,此类人往往也不会用新的超能力,因为新的超能力是一种辅助型的能力,对他本人来说,算是附加的辅助超能力吧,和他原本的超能力是有主有次的,并不是并列的。
“说得更明确点:在您所在的这个宇宙中,超能力的品种是根据每个异人自身最适合的发展趋势设定的,比如,贾千面天生就是个阴谋家,那么,他还真需要‘千面演员’这种超能力。而您因为在时间和空间中纵横穿越,因此就是‘行者’。
“至于您的异人名‘元祖行者’,以后等您的等级达到了可以解封的水平,我自然就会告诉您这个异人称号的真正意义。假设有个异人,有一项最适合他的超能力,而且也经过修炼,得到了辅助超能力,那他一定会尽量用第一个超能力,而不用辅助的。”
于果大奇:“这是为什么?”可他灵光一闪,说:“我明白了。“
系统笑了:“我还没解释,您不可能明白的。“
于果斟酌了一下,认真地说:“第一个超能力是最适合在他战斗时使用的,如果能赢,就不用第二个,如果有一天用了第二个,也必然是面对了超强的敌人,不得不用第二个争取时间,来逃命或者垂死挣扎的。
“因为第二个超能力并不是最适合他的,万一他用的第二个超能力,正是他的对手的第一个超能力,是人家的强项,自己却用弱项去跟人家的强项硬拼,哪有不败的道理?所以,在不知道对方的超能力是什么,无法得知深浅时,还是尽量不用第二个超能力更为稳妥。”
系统愕然半晌,说:“您要是以后做人做厌烦了,可以等我退休时,接我的班做系统好了。”
于果笑笑:“这么说,我解释得还算正确吧?”
系统回答:“完全正确,您确实是一个善于思考的智者。单说您的智慧,在底层异人里,也算高手了。”
于果突然很好奇地问:“这世上有没有拥有很多超能力,而且样样精通的异人?”
系统沉默几秒,说:“我不想告诉您这个,是因为不想让您太绝望。的确是有这样的天才的,这样的异人很少,而且……他们正在统治世界,统治您所在的这个世界。”
于果心中一震。
系统继续说:“以您的玩家等级来计算的话,实力在b级玩家以上,即便您达到c级玩家级别,也是不可能跟他们对抗的。您以后需要长期努力了。”
于果却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不会绝望的,这反而让我充满斗志。我迟早会成为c级玩家,并且继续成为b级、a级甚至s级,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我不图霸权,只图我的亲朋好友,永远安全,永远富有,永远快乐!”
系统也被他这豪言壮志给震撼了,半晌没有回音。
于果想了想,说:“我说大医生的事,因为有常识需要补充,所以刚才说偏了,现在说回来。我现在名气很大,很多人都见过我,所以,这反而不见得是个好事。我想,如果我也能像贾千面那样,随时装成另一个人,那就好了。”
系统说:“完全可以呀!等您的积分达到100000点的时候,不但可以成为实力超强的c级玩家,与此同时也可以获得任意一项超能力!这种好事,在您所在的宇宙里,只有您一个人能做到,您很自豪吧!这真的是他人梦寐以求的!”
于果笑道:“我怎么听你的口吻,那么像是4s店的销售呢?说来说去,还是得要积分兑换超能力。”
系统笑道:“我对您的态度可以是人性化的,但对您的服务必须是严谨的、遵循大系统的铁律的。再说,这不是我们之前一直说好了的吗?您达到了100000点,我就给您一个您随意任选的超能力。”
于果恢复了严肃的面容,心道:“我既然很快就要面对大医生了,他们可不是曹中枢这样封闭了学校的网络,搞封建社会闭*关锁#政&策的*&遗老,他们会随时从网络里,看到我的模样……
“我除非是以于果这个身份直接去找大医生,否则,我的卧底可以说一开始就失败了。而且,我也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全海东省都知道我和警察关系好。再说,就算我的催眠术很强,可我对那么多人每天催眠,让他们的脑海里的我是另一副样子,也太费精力了,并且很难做到。
“所以,我现在就想要兑现易容超能力,就跟贾千面那种一模一样。这样一来,我不但可以对付大医生,还可以趁着贾千面不注意,反杀他。他临死前,也不可能明白我为什么会拥有他最引以为豪的超能力。”
说到这里,于果顿了顿,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可以赊账,先得到这种超能力吗?”
系统等了很久,才说:“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是有利息的,尤其是,相当危险。”
于果大喜,问:“利息是多少?”
系统像一个对丈夫无可奈何的女人一样,苦笑一声,说:“您是否有听清我说的话呢?我说‘相当危险’,可您居然对此无动于衷,您听的重点,偏偏是‘有利息’。”
于果心道:“我经历的危险难道还算少了?危险就危险吧。我想先听听利息。”
系统说:“我说的危险,跟您经历过的危险,还是不同的。先说利息吧,利息是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即便您得到了童家父女的这五百万,合计您拥有了三千万,您的积分也达到了90000点,还差12000点,那么,您想要赊账,就得归还12000点。”
于果笑了笑:“这不算什么,这比高利贷还低一些呢。”
系统郑重其事地说:“但是,这需要做极其危险的支线任务,而且只要做了,就必须做下去,一旦开启,无法停止。因此,您到时候,非后悔不可。”
于果被它撩拨得越来越好奇,饶有趣味地问:“你能详细说说吗?”
系统说:“最起码,得您达到了三千万资产,得到了90000点积分以后,我才能说。而且,我只要说了,您就必须要开始了,因为不做支线任务,就不能得到这个秘密。”
于果从来没听过系统如此凝重地解释,也猜得到事关重大,便说:“好吧,等童氏父女那五百万兑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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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梦牵着孟凝的手,两张年轻青涩的脸孔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来到一家早餐点,要了油条和豆浆,互相喂给对方。也许这在外人看来很恶俗,但两人并非是秀恩爱,而是一心沉浸在甜蜜的爱情小世界里,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许梦是个性格沉稳,少言寡语的小伙子,他也只有在和孟凝恋爱后,才多了些许阳光。这些年,他绽放的笑容次数,比从出生到认识孟凝以前全加起来的总和还多。
匆匆吃了早饭后,许梦就送孟凝到不远处的车站点坐车。两人的单位一东一西,方向也正好相反,但是许梦却总是在孟凝朝西的公交站点陪着孟凝,直到目送孟凝上车,才算安心,自己才到对面去坐车。
孟凝的车来了,许梦连忙吻了一下孟凝,认真地说:“注意安全!”
孟凝点点头,眼神里盈满了爱意,转身就排队上车。
正在此时,一个比较粗壮的女人快速撞了孟凝一下,将瘦弱的孟凝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女人嘴里骂咧咧地:“别挡道儿,磨磨蹭蹭地……”然后继续用力挤上车。
许梦大惊失色,忙跑过去把孟凝搀扶住,并义愤填膺地小声说:“这是什么素质?撞了人不说道歉,还理直气壮的……”
他虽然骨子里是个极其倔强、宁死不屈的性格,可日常情况下还是比较本分的,这话声音也不大,可偏偏那女人不上车了,突然一跃而下,大吼一声:“我操你妈的,你说什么?”
许梦和孟凝都吓了一跳,孟凝怕许梦吃亏,一把拉住许梦就要走。
那女人很是粗壮,又把很多人拨开,跑到两人面前拦住,指着许梦骂道:“你他妈说谁?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离开!老娘今天就跟你耗在这儿了!”
孟凝想要息事宁人,忙赔着笑脸说:“对不起啊大姐,我对象不是故意的……”
许梦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忍不住辩驳道:“我说得不对吗?你为了挤公交车,把我对象差点撞倒了,不道歉也就算了,还骂骂咧咧的,我从头到尾说过一个脏字吗?可你一直在指着我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那女人大概一向靠撒泼吓唬住了不少人,无往而不利,从没受过挫折,此刻见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敢这么反驳自己,先是一愣,随后狂怒地叫道:“操你妈!我骂你怎么了?我还操你全家!妈了个逼的,我指着你怎么了,那边是宇宙,我指着宇宙,你是宇宙吗?我撞你是故意的吗?你妈逼的就来污蔑我?”
许梦顿时明白,这是个泼妇,此人讲的全是此人自己认为对的道理,丝毫没有任何客观性,跟她摆事实讲道理是不可能实现的,便用眼神示意孟凝,赶快离开。
孟凝见她骂人,也心生恶感,说:“好了好了,你骂也骂够了,你也没吃亏,我们还要上班,你也快忙吧。”
那女人怒道:“这就想走?我去你妈的!”
许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因为瘦弱,在学生时代也受尽了欺凌,但他是弱者中唯一一个敢于拼死反抗的,哪怕因此多次进了医院,他绝不容许别人侮辱自己的尊严。
因此,许梦朗声说:“你撞人不道歉,不断骂人,我们都不跟你计较了,现在你请自便吧!”
那女人怒吼道:“我自你妈了个逼!”
孟凝真生气了:“你为什么这么欺人太甚啊!”
那女人狂怒之下,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章节目录 0647 那么,我来了
许梦骤然间一把抓住那女人粗糙强壮的手腕,他再怎么瘦弱也是个男人,那女人没想到他敢这样,猝不及防,挣扎了好几下也挣脱不开,便怒道:“操你妈逼的**崽子,你马上给我松开知道不知道?要不然我让你终生后悔!”
许梦对孟凝说:“往后退!”孟凝会意,立马向后退了好几步。
许梦这才松开手,说:“大姐,我……”话还没说完,顿时眼前一花,鼻孔一甜,淌出血来,脸上火辣辣地,已经重重地吃了一记耳光。
孟凝又惊又疼,大叫着扑过来抱住许梦,摸索许梦的脸。
许梦沉默了几秒,说:“你也打了我了,气也消了吧?你忙你的吧,我们俩也要上班了。”说罢,接过孟凝颤抖着的手里的纸巾,擦了擦鼻血。
公交车站点的这场闹剧引发了很多看客的围观,本来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因为这对年轻小情侣在如此的欺凌之下,一定会再也忍不住而反抗,正打算看好戏呢,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怂包没种,都是阵阵感叹,索然无味。
人群中还有人倒吹口哨,以及“你他妈是不是男人”的大声怂恿。
那女人却不依不饶,指着许梦吼道:“你装大度是不是?合着我成坏人了是不?好,这样我就当坏人当到底!你还一脸犟,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对吧?那我今天的班儿也不上了,反正我们老板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老娘今天就打个电话,找人好好教育你一顿!”
许梦见事情避无可避,也就释然了,他知道既然无法改变这个结果,这就说明,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便攥紧了拳头。
孟凝见她这么嚣张,大声喊道:“我告诉你,我要打110报警!”
那女的冷笑道:“你跟警察说什么?小**,我杀你了还是奸了你了?你告我什么?”
孟凝气得不住流泪,浑身颤抖,她确实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无赖。
许梦拦在孟凝之前,淡淡地说:“你怎么骂我,我都不计较,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她?”
那女人充满轻蔑和怒意地狂笑道:“操!你这个时候开始装你妈的大逼脸子了?好!我给你个机会,你也可以打电话叫人!我看看你能叫来谁?我不欺负你,到时候咱们人多对人多,咱俩就一对一!老娘我虽然是个女的,可打你这样的完全够了!”
孟凝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许梦一把拦住,说:“警察根治不了她。”
孟凝有些绝望:“那……那怎么办?再给谁打电话?你的同学?朋友?”
许梦神色黯然:“我没什么朋友。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我试试吧。”他尝试着拨打了几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两辆出租车停靠了过来,走下了六个彪悍的青年,一色的卡尺圆寸,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十分扎眼,他们走到那女人面前,那女人立马换了一副恭敬的态度:“哈哈,谢谢各位来帮忙啊!就是这两个货!”
六个痞子冷酷地扫视着许梦和孟凝,为首的褶子脸本想问:“就是他们?不像是不老实啊。”可看到许梦那倔强的眼神,他就及时咽下了这句话。
褶子脸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明明什么本事也没有,却坚决不服输的人,学生时代遇到这类人,往死里揍,现在出来混社会了,也是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四个人,泼妇这边的人手陆续增加,个个目光阴沉,都绝非善类。
孟凝十分害怕:“咱报警吧?咱不能跟他们硬拼!咱还得好好生活呀!”
许梦看着她,感到十分心疼和深深地无奈,这个女孩这么好,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力保护她。
许梦给五个同学打了电话,大多都是“我真不方便”、“我在外地”、“我老婆不让啊”等等理由,但许梦很理解,平时他并没有维持朋友往来,人家何必为自己以身犯险?帮忙是恩德,不帮忙无可厚非,人家不欠自己的。
他只是感到悲哀——自己在学生时代,并没有结下任何堪称兄弟的朋友。
而自己面对这些成群结伙随时都能一个电话叫来很多兄弟打架的流氓地痞,可以说束手无策。
说不定,他也只能靠自己。
褶子脸一把揪住许梦的衣领,当即就是一拳,许梦面对男人,无论自己是否有能力,全都要死命扛住绝不认输,于是两人打了起来。
许梦是老实人出身,不擅长打架,更何况对方比自己壮很多,打架经验丰富,十来秒后自己就扛不住了,感觉五官都挪了位,鼻子重新开始流血,眼冒金星,脚下不稳。
可他还是坚决要抵抗下去,狠命一拳,击中了褶子脸的下巴,将其打得倒退两步。褶子脸刚才占尽上风,因此就略微麻痹大意了,这会儿反而被反击了,脸上下不来台,勃然大怒:“我操你妈!我杀了你!”
许梦的脑海里传来了五个字:“我先杀了你……”
随后他就觉得额头被重击,那褶子脸一拳将他打翻在地,接着骑上去一顿狂风骤雨的攻击,许梦被压在身下,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也来不及挥拳反击,只能不住抵挡。
孟凝大喊一声:“不是说要等我们的人来了才动手吗?你们为什么现在就打?”当然,她也是老实人家的孩子,也请不到帮手,这么说也只是一急之下的权宜之计。
那粗壮女人看着许梦被揍,十分乐呵,骂道:“打死这个狗逼!他能叫谁来?”
那褶子脸也算是有尊严的流氓,况且已经完全压制住许梦,十分有面子了,便松开了手,站起来,傲慢地指着孟凝说:“你打!你打电话!叫人来!我等着!”
这个时候,粗壮女人的队伍还在增加,又来了一帮骑摩托的五六个人,脑袋如同各种类型的野鸟尾巴,五彩斑斓,手里还拿着球棍。他们吆五喝六,互相递烟,并且朝着许梦和孟凝做着各种各样嬉皮变态的鬼脸和手势。
孟凝绝望之下,也只能故意拖延时间,颤抖着拿起手机,在众多敌人的嘲笑声中,拨打了电话。
她能打给谁?因为她无论打给谁,提出想要帮忙打架的要求,都会被挂掉电话的,但如果只是装作打电话,会很快被围着她的混混们看出来,那就无法拖延时间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打给躺在地上一脸血的许梦,她知道许梦不可能接着个电话,那自己就可以推说,对方正在通话中而可以继续拖延时间。
可最令人惊恐的事发生了——手机竟然打通了!
孟凝吓得几乎要扔掉手机,因为她明明看见许梦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并没有掏出手机接听。
褶子脸冷冷地说:“你他妈的,打通了还不说话?拖时间吗?”
孟凝感到呼吸轻得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一阵阵可怕的寂静。
骤然间,电话那边的人开口了,听上去竟然很像许梦:“终于想起我来了,要我帮忙?”
孟凝惊异万分,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你……你……”却说不下去了。
电话那边的人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谁也叫不来,只能靠我。既然决定好了,那么,我来了。”
手机挂了。
孟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机竟然脱手落地,发出脆响。
褶子脸厉声道:“别他妈闹幺蛾子,你们的人说什么时候到?”
孟凝还未答话,躺在地上、意识已经模糊的许梦,竟然艰难地开口了:“快……快跑啊……孟凝……快跑……”
孟凝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许梦用尽最大的力气大喊道:“快跑……他要来了——!”
粗壮女人呸了一口,骂道:“你们装什么大头蒜?吓唬我们?”
也就在这时,天色阴沉下来,一道白电划过,滚滚雷声炸响。街道那边,缓缓走来一个人。
那是许梦,或者说,是跟许梦一模一样的人!
只是,他的眼睛如同机器一般阴冷,整个人寒气森森,仿佛来自地狱。他一只手拿着一根锤子,一只手拿着一把砍斧,这都是两个人居住的小屋里的工具。
他怎么会有这些?难道他真是许梦?可……可地上躺着的那个,又是谁呢?为什么会让自己跑呢?孟凝百思不得其解,思维几乎要凝固了。
褶子脸阴笑道:“操,还敢拿武器,威胁我们吗?以为我们没有?”说着,他从身上抖出了蝴蝶刀,另外几个手下也都亮出了球棒、金属棍和长刀。
粗壮女人刻薄地笑道:“来了个装逼的!你拿这些玩意儿干啥?‘咱们工人有力量’?哎呀我操,你怎么跟地上躺着的这傻逼长得一模一样?双胞胎?你……”
话还没说完,她的半边脸皮带着一大圈犹如被掰掉的玉米粒一般的牙齿骤然离开了头部,溅起的一大片腥红血花瞬间染红了那把斧头。
在褶子脸等混混还没来得及惊呆时,粗壮女人的太阳穴又被那根铁锤连环重击,一边的眼珠子已经摇摇欲坠,整个人踉跄几步,轰然倒地。黑暗许梦将铁锤对准那女人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努力地砸着,每一下都会溅起一大片红白之物。
黑暗许梦抄起斧头和锤子,迎面朝着以褶子脸为首的混混冲过来。
褶子脸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感攫住全身,斗志全无,想要说两句场面话,同时抖一抖蝴蝶刀,只觉得眼前一闪,两只眼睛就伴随着巨大的疼痛,产生了相距越来越远的痛觉——他的脸被砍斧重重地砍成两半。
在孟凝的尖叫声中,黑暗许梦左右腾挪,来去如电,很快就杀死了所有的人,用一种木然的目光看着地上的许梦和手足无措的孟凝,一字一顿地说:“既然开始了,就永远也不会结束……!”
章节目录 0648 走向强大的唯一途径
于果一阵剧烈地颤抖,从噩梦中惊醒。
也许是发现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司机责怪的眼神从后视镜投过来。
于果醒来后,先深深呼吸几次,缓缓镇定下来。过了半晌,他问:“系统,这个梦是你有意让我做的么?”
系统回答道:“您冤枉我了。我的确可以看到您的梦,但无法操纵您的梦。您的梦,还是您自己意识的体现。我在您的大脑里起辅助作用,只是您可以操纵的一个游戏账号,您的大脑仍然是真正说了算的最高总部。”
于果想了一会儿,说:“我以为你是要通过这个梦告诉我,做支线任务会很危险,很痛苦,很麻烦。”
系统说:“您虽然还没有开始接触支线任务,但您总结的这三点倒是很到位。我不得不告诉您,您这个梦比起支线任务,真的算不得什么噩梦。各类艺术作品中对地狱的描绘,也只能算是支线任务的宣传片而已。”
于果沉吟片刻,说:“我再考虑一下吧。如果痛苦是我作为异人走向强大的唯一途径,我愿意去尝试,并且无怨无悔。”
系统没想到他的决心会有这么大,也感到相当震撼,也就暂时没有继续劝阻。
当然,于果说是这么说,可有些事情,他是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的。
比如,仲老四的大儿子白亮,既然贾千面肯定是要逃走的,那么,白亮就成了后患,必须杀掉。所以,估计白亮肯定是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死后,贾千面也会扮作白亮的相貌,向公众表示自己要出国定居或者远游了,做一次完美的谢幕。
这种事,于果即便心里清楚,他也不会告诉哪怕最亲密的路晨、赵诚等人,更不可能告诉刑警大队的干警们。
再比如,自己刚才的梦境里出现的两个自己,分别是表面的自己和内在的自己。
可是,难道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温和都是表面上的,而内在却有一个黑暗、残酷、暴虐和嗜血的心?
打电话叫人,只是一种隐喻,难道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认为所有人都靠不住,最终只有靠自己,靠破除一切束缚的自己?破除了一切束缚,那自己还有原则吗?再加上自己远超常人的破坏力,会不会变成一个无所顾忌的魔鬼?
这种事,哪怕是跟系统,于果也不会去交流的。有些秘密,必须藏在心底,他不愿意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展现内心深处有可能存在的脆弱。
他必须是强大、自信、坚定和睿智的。
车子开到蓝色深度集团,于果付钱下了车,来到门卫岗亭,刚要表示自己是本单位员工,门卫们就很紧张地站直了,点头哈腰地说:“于大哥下午好!”
于果知道,自己的名气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在胶东市虽然算不得家喻户晓,但已经从黑道的范围里远远扩大出来,这恐怕对自己将来的业务并无益处。
于果走进大楼,对柜台接待员表示要见童本初董事长和童雅诗副总经理,接待员竟然没有太大惊讶,而是直说:“您请进吧。”就递过来一张电梯卡。
旁边在沙发上坐着的几个暴发户不满了:“这什么意思?不是要预约吗?我们都在排队,他怎么可以随便进?”
柜台接待员甜甜一笑,礼貌而清晰地说:“这位是我们单位专门聘用的生活顾问于果先生,童董事长和童副总说他可以直接随时来找他们,不需要预约。”
于果一怔,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生活顾问’了?这词儿还真新鲜。不过,童家父女确实是很会做人,能给我这个待遇,他们的确是能干大事的人,很有远见。”
可接待员们的这句话,未必能说服暴发户们,这些远地方来的有钱人都比较粗犷,这个理由他们绝不信服,更认为是对自己的看不起,刚要发作,却突然都想起了这个名字——于果。
他们来这里之前,就听闻胶东黑道一哥于果和蓝色深度集团关系密切,看来这传闻是真的!
也就是在下一秒,他们全都反应过来了,一下子将于果团团围住,充满热情,七嘴八舌,表示“于先生鼎鼎大名,威震胶东,久仰久仰,今日得见,幸何如之?江湖传说于先生年轻却声名显赫,得睹尊颜,果真名下无虚……”
于果很稳沉,不会觉得受宠若惊,而是坦然点头,跟各位暴发户握手,心想:“你们平时看了不少武侠吧?整这么文绉绉的。”
众位暴发户也知道于果是干大事的,不愿耽误他的时间,便纷纷掏出名片敬上,热情邀请于果最近一定要给个面子,让他们有机会一起共进晚餐。
于果嘴上含糊其辞且礼貌地答应,道别后进了电梯,看了看这些名片,大多是经营煤矿、商品批发等生意,虽说暂时用不着,但这些人曾经是很久以前的自己做梦也想要得到的人脉,而自己强大之后,他们全都蜂拥而至,根本不必亲自操心。
因此,他越发确定了这个信念:“只有靠自己才行,自己强大,那就拥有一切。”
于果本人是很讨厌应酬的,这也是他坚持这个信念的另一个原因,不过这些暴发户都是好意,这些名片也就留着吧,全部存储在系统的虚拟空间就行,不占地方。
刚到童雅诗这一楼层的电梯口,就看到童雅诗化着淡妆,穿着成熟大气而又略显性感的女西装正要进入电梯。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羞涩感淡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两人的情感进入了更深的层次吧?
不过,于果也知道,这也是因为到处都有的可转动摄像头,令童雅诗必须维持矜持和威严,否则,童雅诗也一定会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于果主动退回电梯,他清楚,童雅诗也要去其父亲的办公室,那就省事了,只说一遍就行。
童雅诗在电梯里没头没脑地柔声说了一句:“你辛苦了。”
于果笑笑,也轻描淡写地回答:“还行。”
童雅诗沉吟片刻,说:“我听路晨说,曹中枢他们都被抓获了,因为贩卖毒品,故意杀人,要判重罪。”
于果说:“他们罪有应得。不过,也的确是因为你们父女和公安局都对我提出同样一个委托,所以我也不介意同步完成了。”
童雅诗笑道:“公安局这层关系本身,就顶得上五百万了。你放心吧,今天就会给你支票的。”
于果很满意,随口问:“仇氏父子不在楼上吧?我看到他们就倒胃口。”
童雅诗抿嘴一笑:“放心,他们都在绿帆市呢,那里是他们的总部,他们更自在一些,宁当诸侯,不当丞相嘛。不过,说起来,彼此彼此,他们听到你的名字时,也是闹肚子。”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同时也都感觉到无尽的甜蜜。
于果凝视着童雅诗,童雅诗也报以深情款款的眼神。
于果却感到童雅诗和孟凝有些重影。孟凝的确是没有童雅诗这么高贵的出身,为了十块钱也要在地摊上跟小贩拼命降价,但于果真的很怀念那时候。
有时候,于果曾想,这些红颜知己的深情,自己哪一个也不敢相负,这是令人头疼的事情。
假设这世上真有平行空间的话,那么自己会在主空间里复活孟凝,而后幸福甜蜜地过一辈子,在其他空间的分支里,他会分成无数个于果,分别去陪伴路晨、谭晶晶、张晓影、孟灵、关凤凰、龙曼妮……等人的一生。
刚一进门,果真只有童本初一个人在,仇氏父子不见踪影。
童本初的确是商界巨子,很懂驭人之术,猛然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握住于果的手,充满感激地说:“谢谢!谢谢你呀!小于,我没啥可以感谢你的,因为这区区五百万的支票,也远远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和你对蓝色深度集团的贡献!”
于果微笑道:“董事长您太客气了。”
童本初一边热情地招呼于果坐,一边亲自很文雅地泡茶,说:“小于,我知道,你在上楼进电梯时,对我通知下属说聘用你当生活顾问很惊讶。咱们并没有这一签约,你也是自由人,咱们是合作关系,可是,我这么大一个集团,我要是不说个眉目,可能下面的人不理解,会觉得我治理公司不讲纪律……”
于果摆摆手:“董事长太细心了。没事,我给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当生活顾问,算是荣幸,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童本初知道这些都是套话,关键还得讲钱,便马上双手递出一张卡来:“这里面存了五百万元整,小于,再次谢谢你!”
于果接过,说:“我应该做的,我也谢谢您,给我机会赚钱发财。”
童雅诗笑得很灿烂:“你别说得这么庸俗,我爸爸对你的印象可就不好了。”
卡刚一到手,系统立即宣布:“钱已经转到了虚拟银行里。您现在的积分变为90000点,恭喜!您有一千万元投资,两千万元整的积蓄,加起来三千万元!虽然金钱方面符合c级玩家的硬性条件之一,但也必须积分达到100000点之时,才能产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成为异人中的强者。”
于果心中暗暗默念:“哪怕是贷款2000点积分,归还总数是12000点积分,我也认了,我必须尽快变得强大!系统,我需要做一个支线任务。我记得你说过,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停,那也不要紧,我如果足够强大了,危险也会随之变得不那么可怕了,这都是相对的。”
系统学着人类那样深深叹了口气:“看来这是你注定的劫数。不过,也许你真的能行,可以从这劫数里得到重生,也未可知……”
于果光顾着存钱,却没听出童雅诗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以至于童雅诗说完后脸上发烫,垂下头去,于果却并没注意。
章节目录 0649 她曾经是我的命
童本初看在眼里,也明白了个大概,忖道:“如果只是为了联合他对付仇一父子俩,那可没必要把宝贝女儿赔进去。可是我自认为自己的眼光是常人所不及的,我能感觉到,这个人潜力巨大,未来不可限量,只怕我这一辈子五十个亿资产的成就,他将来也不难超过。
“更何况,他现在名气很大,还在不断地上升中,我不趁他一飞冲天之前牢牢拉住他,把握好了,那可就成了别人的了……更何况,雅诗对他倾情已久,我也完全能看得出来,他应该也对雅诗感觉很不错。
“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完全是光有雅诗一个选择,他这样的人,身边美女如云,老路的女儿晨晨、张宏远的女儿晓影,都对他十分倾心,人家也一点儿不比雅诗差。看来,我得主动加一把火了。”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问:“小于,以后蓝色?深度城项目启动,你占有这个项目百分之一的股份,未来如果运作得好,你成为千万美元的富翁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以后我们的公司只要能成功上市,你那一千万原始股变成一个亿,两个亿,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于果猜到也许他又有新的事要自己帮忙,这是给自己找财路呢,自己何乐而不为,便点头说:“这得感谢童董事长的慷慨。”
童本初谦虚地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问:“小于未来有什么打算?我是问,你是要长期在胶东发展吗?”
于果说:“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事,应该如此。胶东市不大不小,没那么繁华,也没那么偏远。气候好,风水好,依山傍海,生活节奏慢,老百姓注重享受人生,是个养老休闲的好地方。我只选择这种地方,因为商业在哪儿都有,我永远不缺生意,因此,何不找个风景如画的城市呢?”
童本初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胶东很适合你。既然长期在这里发展,那就要定居了。你不考虑把你的家人接过来?”
于果对于凡人,并不存在过多的敏感和警惕心理,但也是略一迟滞,说:“我家人有适合自己住的地方,我觉得适合他们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我不打算打扰他们。”
童本初暗想:“他虽然不是混黑道的,可是现如今的胶东黑道认他为第一,自然是风口浪尖。他本领高强无所畏惧,可一旦亲情成了羁绊,就束手束脚了。因此,他不愿吐露家人的行踪,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童本初斟酌着说:“这样也好,人各有福嘛,在哪儿住都行,只要过得宽裕就行。”
于果心里一酸:“我的爸妈,明明就在胶东市,可他们却根本不认识现在的我,只记得他们的儿子许梦跳河自杀了……我现在手持三千万资产,却不能拿出来给他们随便花,这真是不孝……”
童雅诗见于果神色有异,有些惊诧:“于果,你怎么了?”
于果很快恢复正常情绪,沉声说:“没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童本初赞许说:“我也这么认为。很多人都觉得我们童家家大业大,应该没什么难事,有也都是无病**。但他们哪知道当今商业的残酷?在商圈里,分分秒秒都是无数个陷阱,每天精神高度紧张,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休息过。”
但他话锋再度一转:“其实我倒觉得,小于你是最潇洒自在的。你有常人远远不及的头脑和本领,能让你财源滚滚,人脉广布,带来的荣誉也是巨大的。”
于果心道:“其实只有钱是我想要的,要孟凝复活,然后结婚,跟爸妈一起四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这么简单。”
童本初又问:“小于,你虽然很年轻,但说小也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龄早就结婚了,要不是因为要打拼事业,也不会拖了很多年才有雅诗。男人嘛,先立业后成家也没错,可你现在已经很成功了,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这可是终身大事啊。”
于果一怔,随后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童雅诗。
童雅诗本来听到父亲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就十分羞涩,又惊又喜,暗想:“没想到爸爸能看得出来,而且这么支持我,我真的太幸福了。”
可此刻猛然看到于果竟然毫不掩饰地把目光投过来,顿时尴尬之极,扑面红霞,脸上滚烫滚烫地,不敢抬头了,小鹿乱撞,心跳加速得十分厉害。
于果这才明白童本初要说什么,心想:“这人眼力很毒,在普通人类里,算强者了。他不去找个门当户对的,能在近期产生效益的家庭,而是看重我,恐怕不单单是因为他疼爱女儿,尊重女儿的意见,而是眼光独到,能看得出我未来不可限量。”
因此,于果说:“童董事长,就像您说的,结婚是终身大事,我不着急。”
童雅诗愣了愣,没再说话。
“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当然是不着急了……”童本初却察颜变色,斟酌着措辞,问:“那……那目前正在谈吗?还是暂时没有能入眼的姑娘?”
于果沉默了,他也感觉到童雅诗看似温和的目光里,隐隐产生了锋利。
过了一阵,于果说:“童总,我们合作得很愉快,我不得不跟您说实话。我有个女朋友,是我的初恋,谈了很久了,是打算结婚的。可是,几年前,她……突然出了一点问题,暂时醒不过来。可我们之间的感情,一般人是不会理解的。
“她这不是不治之症,还有希望,国外最先进的技术,已经可以为她治疗了,只是这技术还没公示,是一支高精尖团队在研发的,我还需要给他们提供资金做科研,帮他们,就等于帮助我自己。
“在我来胶东这大半年,认识了几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性,她们对我也十分照顾,我很感激他们,可以说,无以为报了。我的女朋友的客观条件,比起这些女性中的任何一位,都远远不如,但……我愿意等她,我不能舍弃她,她曾经是我的命。”
童雅诗心里一颤:“我终于听到了完整的版本了……难怪他这么需要钱!从他对钱的渴求程度,也能看出他多么重视这个女朋友……这么深沉的爱,恐怕……我并不是对手……也好……这才是他的本性,终究不会骗我……如果他摇摆不定,那反而不是我欣赏的于果了……”
童本初面容凝重,他也知道,按照于果此时的身份地位,犯不着说这样的假话来蒙蔽自己,便说:“小于……我明白了。这样也好,你有你的理想,在为你的理想而奋斗,我还是非常欣赏和支持的。以后只要有相关业务,我们一定好好合作,互利共赢!”
于果清楚,自己的这番话也断了童本初的念想,因为无论童本初再怎么欣赏自己,也都更加希望其女儿能找到一个稳定的归宿。
是该离开了,于果起身和童本初握握手:“童董事长,谢谢你,希望以后我们经常合作,我很期待。”
随后,他对童雅诗说:“童副总,我走了,你忙,注意身体。”
童雅诗沉默了几秒,咬了咬下唇,说:“你也注意安全。”
于果知道,这么一走,算是彻底得罪了童雅诗,对不住她的深情厚谊,心里十分不忍,但也真没办法了。
正要出门,童本初办公桌的座机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大变:“什么?资料丢了?”
于果站住了脚步。
童雅诗心里酸楚,也没有注意到双方表情的变化。
直到童本初厉声呵斥道:“你们怎么干活的?这么重要的资料弄丢了?这集合了多少员工几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没了?优盘丢了,电脑里没保存吗?
“什么?电脑机箱被砸了,显卡什么的都没了?你们……你们报警了吗?什么?监控也坏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赶快修复!大中午的,怎么可能?这歹徒也太猖狂了吧!”
于果听在耳朵里,心想:“童本初还是很有涵养的,一般的老板遇到这种事,早就骂得狗血淋头了,他还能坚持不说脏字,这是很难得的贵族气质。”
与此同时,于果也猜出,童家应该这次是遇到了大麻烦,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盗窃公司机密资料的商业间谍行为,由于于果能从童本初的态度看出,丢失的资料大概不是金钱所能估算其价值的,因此这案子也是不折不扣的刑事犯罪。
对方的行为可以说十分老道,多重保险,就算是真的能修复监控,说不定也只能拍到一个像杀害王大川的凶手那种打扮的人:帽檐压低,戴着墨镜、口罩、手套,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任何体貌特征都看不出来。
童雅诗的职业素养立即使得她从失恋的痛苦中挪了出来,打起精神问:“爸,怎么了?”
童本初叹了口气,说:“已经报警了,等待警察来处理吧……不过,这可是咱们公司最高的机密……”
童雅诗一惊:“什么……难道是……?”
于果插播一句:“是什么?”
童雅诗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
童本初见童雅诗居然以女朋友身份的刁蛮态度对应于果,忙呵斥道:“你看你,怎么可以对小于这样!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咱们可以一起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能对自己人发泄愤怒?”
他是个睿智的人,既然于果无意成为自己的女婿,那也不能得罪,最起码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帮手,自己一定要笼络住,如果不能用翁婿关系来巩固,那就只能用尊敬和金钱了。
童雅诗忍着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打击,说:“是……是打算上市的申请材料。”
于果一凛:“这很重要。”但他看到童雅诗那伤心的表情,心中一软,真想把她揽在怀里,尽情抚慰,可他还是忍住了。
章节目录 0650 这是我的强项
童本初颓然地摇摇头:“当初我提出让单位上一套加密的系统,外人看不了,可仇一不同意,说这是集权。现在可好,只有两个优盘保存了,还全都丢了!装优盘的抽屉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被人砸开了……”
童雅诗忿忿地说:“我看,说不定就是仇一干的!”
童本初虽然没有否认这个想法,却有些困惑:“怎么会呢……程序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底子干净……我为了申报材料准备了好久,怎么会让仇一钻了空子?……看来,公司里也被安插了不少他的人,否则不会这么容易直奔这个抽屉和这台电脑,目标明确……”
于果忽然开口了:“你们可以再做一次,原始数据都在吧?”
童本初黯然说:“来不及了,马上就要提交了,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这次……这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于果沉吟片刻,说:“五十万。”
童家父女都是愕然,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于果正色说:“第一,我擅长找东西,这是我的强项,我是唯一有可能帮你们找回这东西的人。第二,咱们是朋友,我有义务去做这件事。第三,我这是友情价,也是起步价,我早年最少要五十万,现在基本上没有这个价钱了。
“因为这材料太值钱了,我相信你们会为找到它花一百万、两百万也在所不惜。我每次行动必须要钱,多五十万,就多一份希望。我只跟两位说过我必须钱的原因,相信两位也能理解我。这几天内吧,你们尽量拖着。我要是找不到它,你们也死心吧,肯定别人也找不到它了。”
童本初看看女儿,似乎是征求她的意见。
童雅诗却说:“爸爸是董事长,您来做决定吧。”
童本初一拍巴掌:“好!那就真的麻烦你啦,小于!我们……全靠你啦!”
于果点点头,问:“这是几点钟发生的事?”
童本初拨打座机,用不容违抗的口吻命令道:“让他们都上来,挨个详细讲述一遍过程给于顾问听!”
过了一会儿,电梯里上来了五六个男男女女,眼睛里都布满血色,看来都是最近累得要命,而劳动成果却不翼而飞,个个都一脸懊悔的神色。
当然,他们眼神中明显的恐惧感并不完全是因为老板童本初的威严,也在于这个叫做于果的年轻人在黑道上种种的恐怖传闻,最近社会上传言于果和童本初走得很近,大有翁婿关系的可能性,因此蓝色深度集团最基层的店面受到各路江湖人员的保护,也的确是人人目睹的。
他们误以为老板是动了杀心,所以才请于果来解决问题,在他们看来,于果是杀人不眨眼、杀人不犯法的合法恶魔,无论于果多么客气礼貌,他们对其的恐惧感都早已深深扎根,永远也改变不了了。
于果也看得出他们的想法,但他不在乎这个,也不去多做解释,否则也会弄巧成拙,倒不如就继续保留这份神秘感和恐怖感吧。
等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于果大致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简单说了声“告辞”,起身离开了。
出门后,于果知道童雅诗必然会在楼上看自己,要看到这么高的距离落地窗内的人的表情,即便强如自己,也是做不到的,何况下午的阳光炽烈。
可于果还是向上看了一眼,随后招手打车离开。
童雅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她很想找一个私家侦探,去好好探探于果的底儿,去亲眼看看他那个植物人女友,到底是怎样地倾国倾城?可是,她很明白,再好的私家侦探,在于果面前也都如同黄口小儿,而且一旦被于果发现自己雇人调查他,那他对自己的好感,就会大大降低了。
于果下了车,找了个很隐秘的地方,背靠墙壁,对系统说:“我现在是三千万元整的资产,但陆陆续续随取随用再存,也应该有一些利息了吧?”
系统悻悻地说:“您可真吝啬……不过,您今天说的话,我还是很感动的,尤其是那句‘我愿意等她,我不能舍弃她,她曾经是我的命’,感人肺腑啊!孟凝在您心目中永远保持这么完美的形象,她即便去世了,也该很欣慰了。”
于果说:“我说孟凝,和你没关系,你感动个锤子扳手?咱们还是办正事吧。我要穿越到半个小时以前的公司企划科办公室内。”
系统说:“好吧,总共需要五万元包来回套餐,要是从那里立即穿越到第二个地方,就需要八万元。但是,使用利息的时候,价格是要稍微上涨的,所以,如果穿越两个地方,需要十万元。”
于果问:“那我这大半年以来的利息,大约有多少钱?”
系统突然像个小女孩一样说:“就不告诉您,就不告诉您!”
于果乐了:“你是小龙人吗?好了,你不想说那也无所谓。不过,我的利息到底够不够十万元?”
系统哼哼两声:“十万元的确是够了,而且还不止。但我跟您说,您的利息是您的救命钱,最好不要乱动,关键时刻说不定会有特殊用处,甚至能决定您的生命。这次用了也倒罢了,毕竟那三千万不能动,是为了升级成c级玩家的,但以后除非特殊情况,绝不能动利息。”
于果说:“好吧好吧,都依你。那么,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系统答道:“可以,但这次没有新的创意,只是回到过去的历史里寻找东西,积分是不会增加的,还是90000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有两千万元积蓄不变。传动到了之后,自动开启无视状态,那么,您准备好了吧?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很快被传送到了那间办公室内,当时正是午饭的点儿,大多数人都下楼去食堂了。
由于单位的规定严格,不准叫外卖,因为外卖人员无工作证,是不会被允许进入大门的。而且外卖的出现会威胁食堂的收益,每个单位的食堂基本上都是领导的关系户开的,这是民俗,虽然恶俗,但也没办法。
另外,单位决不允许在室内使用微波炉、电饭锅,以免引起火灾,所以绝大部分人只能去食堂用餐,好在蓝色深度集团的食堂菜品丰富,味道不错。
大家不爱出门的原因并非不喜欢吃,而是食堂在职工宿舍区的第一栋楼,距离主办公楼有点远,需要走相当一段距离,现在是数九寒冬,胶东市又是个雪窝,冷风飒飒,实在是不如在屋里温暖。
因此,整个楼层也只有六个年轻男女员工还继续呆在这里,有的是打了热水泡方便面,有的则是等着同事为其带饭回来。他们之间虽然都认识,但都分散在不同的科室,企划部的科室一个也没有,只是紧闭着大门。
但是,监控摄像头总是在工作的。
正在此时,一个跟于果想象得差不多的家伙出现了,身高中等,不胖不瘦,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和手套,帽檐压得极低,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整个人穿着一套厚厚的羽绒服,更看不出任何体貌特征。
但于果注意到,这羽绒服是束身的,虽然厚,但并不臃肿,估计这个歹徒是为了保持身手敏捷,别因为衣服的臃肿而影响在得手后逃离现场的速度。
有两个员工跟他擦肩而过,但都没有什么怀疑。
因为虽说外卖进不来,可是换桶装水的、快递公司的、本集团各大分公司的员工,都有可能进入各个楼层,他们从外面想要进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需要电话征得需要办业务的科室领导同意,用座机电话打给门口保安放行即可。
至于人家戴着墨镜,这也很好理解,很多送货的人都开着车长途行驶,阳光有时候很刺眼,加上白雪皑皑,互相映衬,最好戴个墨镜,能更好地看路。
等到他到了企划部办公室外,徘徊了一阵,引起了一个女员工的注意。女员工正在泡方便面,刚放下暖瓶。屋里都有饮水机,但于果估计,饮水机的水加热后也不够热,泡方便面不够味儿,因此就出门用暖瓶泡面,这才跟这个神秘男子迎面相遇。
于是,女员工善意地喊了一声:“您先坐一会儿吧,企划部的全都去食堂了,门锁的呢。”
神秘男子转过头,看了女员工一眼。只要他不说话,女员工也根本看不出他是表示谢谢还是冷漠没礼貌,便迟疑地说:“我算过了,今天中午的饭是一周内最差的,他们肯定早早就会吃完回来,你别着急,最多再过十分钟,就会有人回来了。”
那神秘男子终于点点头,女员工和他擦肩而过。
但是,这女员工还是太热情了,又从屋内探出头来:“哎!要不,你上我们屋坐一会儿?”
神秘男子摇摇头,只是背靠着门站着。
女员工自觉没趣,也就关上门了,毕竟关上门,中央空调的暖风就能明显保温一些。对于歹徒来说,这也的确幸亏是冬天,假如是夏天,大家中午都会开着门,那这个歹徒就无法成功盗取东西了。
事后,这女员工对于果讲述了自己的内心想法:“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毁容了,或者长得丑,不爱被人看到脸。也有可能是哑巴,因为我们单位司机班的主要车辆跟一个汽车修理厂签约。
“那个修理厂里面有不止一个聋哑人,估计是老板看着可怜,专门培训他们,为他们找口饭吃。这次大概是因为快到年底了,派人来结账?但真不明白为什么来结账不去集团财务,而到企划部。但那也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章节目录 0651 神秘男子真面目
当所有人都在自己屋子里暖暖和和地聊天和吃饭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远处食堂门口,渐渐有第一批吃完午饭的员工走出,开始三三两两往回返了。
于果心想:“如果我是这个盗贼,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说时迟那时快,那神秘男子猛然从怀里拽出一把小巧但看上去极其锋利的斧子,对准那门锁就是一斧。
咔哧一声,门锁应声而断,斧子也卷了刃,来回摇晃。
于果心里莫名其妙地一寒,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人不管不顾,冲进屋子当即将几台电脑的主机砸的稀巴烂,将显卡等重要物品都装在身上。回头又是一斧,企划部经理的抽屉被砸开,里面的一大堆u盘欲盖弥彰地被藏在这里,神秘男子双手一归拢,全部放入口袋拿走。
屋内也有摄像头,可神秘男子整个被套得严严实实,根本没留下任何的体貌特征、毛发和指纹。
可是,中午下班吃饭期间的半小时,整栋办公楼里播放广播,声音并不低,从十一点半到十二点都是如此,等到十二点才停下来,让员工休息小憩半小时,十二点半再上班。
于是乎,那斧头到处乱砸,直到响起了警报,其他科室的员工们才听到声音,惊慌失措地朝外跑。
但那神秘男子已经完成了全部的目标行动,转身冲出企划科办公室,手里挥舞着斧子,在走廊上急速奔跑。这种声势,即便有几个男员工迎面过来,也没有人敢正面截住他。大家都是打工的,不是警察,没必要这么卖命,工作尽力就不错了,谁敢跟歹徒硬碰硬?
此刻,第一批听到警报声的保安们都懒洋洋地放下饭盒,乘坐电梯上楼,而他则冲下了楼梯,一路逃跑。
而第二批保安们发现监控视频画面全部呼啦啦什么也看不清了,接着变成了漆黑一片,这才觉得不对劲,又组织了五六个人,分发棍子,浑身是汗,打着哆嗦地贴着墙壁向上靠拢。
但刚到拐歪处,第一个保安就“啊”一声短促的惊叫,牙齿被重重一脚击落了几颗,整个人向下坠落,又接连压倒压翻了正在赶上来的几个保安。
那神秘男子身手不凡,趁着这机会一阵踩踏,将保安踢倒之后,把他们当成了临时的人肉滑板,一路顺下楼梯,再脚下一蹬,快速逃走了。
于果看着这人的动作,疑惑越来越大。
神秘男子跑出大门,就朝外面招手,外面一辆黑乎乎的奇瑞车闪了几下灯,一路就开走了。
接下来,蓝色深度集团的保卫科还真是专业,值得称道,反应迅速,当即从场内发动了三辆现代suv,迅速从各个方向包抄奇瑞车。奇瑞车显然不像是好莱坞飙车大片里的水平,很快就被逼停。
蓝色深度集团虽然是正规企业,但由于太正规了,看上去也很像黑社会,这会儿保卫科下来的人都是一色黑制服,手持棍棒,敲打奇瑞车的车窗。当然,为了避免老百姓有误解,因此同时也报了警,很快就有警车过来处理了。
奇瑞车车主吓尿了,几乎是从车门里爬出来的,膝盖颤抖站不直身子,被保安扭住以后,反而才镇定下来。
但是,警方和蓝色深度集团的保安们把车子从里到外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第二个人的蛛丝马迹。
难道那神秘男子并没有在车上?这是金蝉脱壳,调虎离山之计?
警方将他的墨镜摘掉,问他为什么要盗窃,另外那个同伙儿去哪儿了。他才恍然大悟,大声喊冤,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一个电话联系网络软件打车,叫他过来等着,只要有人朝自己招招手,自己就快速开车走,说是恶作剧开玩笑而已,没想到是犯罪。
警方和保安面面相觑,虽然还是不肯相信,坚决要把车主带到派出所,但其实心里早就心灰意冷了。
然而,于果的速度却非同一般,他很快就跟上了另一辆出租车,那神秘男子坐在车里,长舒了一口气。
出租车司机是个耍嘴皮子的调侃性格,问:“兄弟,咱胶东没有雾霾的呀,你怎么弄得跟生化危机似的?你刚从重工业城市来的吧?”
那神秘男子却故意扭曲了声音,说:“师傅,过了这三个红绿灯往左转,我下车。”
出租车司机一怔:“就这么几步,你坐公交不就行了?还打车……?哦?你是本地人啊……”
除非受到正规训练,一般的胶东人说普通话,鼻音都略微有点重,带着很浓很腥的海蛎子味儿,只是胶东本地人并不自知罢了,让旁人一听,就会感觉比较明显。所以,这出租车司机也听出来,这神秘男子应该是本地人。
可本地人为什么在这么短的距离还要打车呢?显然,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地。
而于果可不止是听出了这神秘男子是胶东本地人,而通过这句哪怕是故意扭曲压低的嗓音说出的话,一下子听出了此人是谁。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于果打算再听听,再慎重地判断。
果然,那神秘男子下了车,开始装作慢跑的样子,跑了大约七八百米停下,搓搓手,假装很冷,招手再打一辆黑车。
于果继续跟上,在他关车门的一瞬间坐了进去。
这次车子走了很远,足足到了汽车南站的前一站才停下来。那神秘男子到了站立马在街边地摊买了几件衣服,转身进入了臭烘烘的公共厕所。
这里的地摊全是骗外地人的,价格虚高,傻子也知道应该去附近商场买。这里的公共厕所更是奇臭无比,满地大便,正常人完全可以再多走一段路,进入南站候车大厅上个干干净净的卫生间。
但是,于果很理解他,因为这地摊和厕所的共同特点,就是人烟稀少,没有监控。
等神秘男子鬼鬼祟祟地出门,就是白痴也看出这家伙的体貌特征了,更何况于果认识他,对他太熟悉了——仇一的儿子仇傲天!
于果总算明白,仇傲天为什么在蓝色深度集团里不惧怕监控,而一出来就像是吸血鬼见了阳光一样忌惮摄像头。这说明,蓝色深度集团的监控室要么有内鬼把监控做了手脚,要么是仇傲天雇佣了黑客黑了进去,把这段重要的视频证据给全部抹掉了。
但一出蓝色深度集团的大门,就完全没了招。这就好比一个老总在自己的企业里能呼风唤雨,可一出门,到外面,尤其是到官场里,就都成了孙子。
仇傲天四下张望着,到大厅买了一张车票,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喂?爸爸,你怎么不让我直接买票去绿帆啊?……什么?要出省?好了好了,我知道,出省就出省!你是要我有不在场证据是吧?好……那,咱俩什么时候汇合?好!我等你电话!”
于果听到这里,已经再无犹疑,明白这件事的原委。
看来,仇一陡然失去了跟贾千面这个假洪校长的联系,没了靠山,惊慌失措了,心绪大乱,也不会再按照原本的计划,将计就计等童家父女把蓝色深度集团弄上市之后才行动,而是要在这个时候给蓝色深度集团添堵。
至于最终的目的,于果还不能完全确定,因为这么做的确在客观上延缓了蓝色深度上市的步伐,可只要再努力半年,还是可以继续提交的。再说,这么做,仇一父子俩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那么,会不会是以此来威胁童氏父女,要求分得相当的股份?这恐怕没有这个必要,那时候双方都翻脸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哪有撕破脸皮敌对的双方都在同一个最高领导层里呢?
其实,相反,在目前还没明显闹掰的前提下,假设仇氏父子俩突然向童家父女发难,要求其说明为何隐瞒上市的行为,而且还要求分得股份,那童本初碍于面子,说不定最少也会分出来最少几百万股给仇氏父子,只要让他俩的持股数别影响自己家的绝对控制权就好。
莫非是其中有会计做了假账,仇氏父子掌握了其中的原始材料秘密,要以此来彻底搞垮蓝色深度集团?
这是很有可能的。正如任何人都撒过谎一样,无论多么正规的企业,只要在商业圈子里,都不可能绝对不造假,总有一本明账和一本暗账,企业会计突然以此威胁企业,要求换取利益,也是常见的事。
因此,无论怎么看,仇氏父子俩这么做都很笨。可看他俩这么精心策划的布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于一时气愤的意气用事。
因为这对父子俩,事事都以利益为先,无利可图的事,别说精心谋划了,就是让他们跑跑腿,开开口,都懒得办。
但不管怎么说,这下知道了是谁干的,其他问题就不重要了。
于果默默对系统说:“刚才的套餐包括往返吧?现在麻烦你再将我送到仇氏父子俩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当然,如果他俩并不在一起,那就算了,只要凑在一起了,无论现场是否还有第三人,都请立即帮我捕捉到,然后送我前往。还是无视状态,到了之后立即调整为当前时间线。”
系统奇道:“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呢?现场会有第三人吗?”
于果回答:“我又猜测了一种可能——某个和蓝色深度集团存在激烈竞争关系的大公司,想要买下这个重要的商业机密,并且答应给仇氏父子一笔钱,还答应请仇氏父子到他们公司去担任高管,挖走一大批人。只有这么大的筹码,仇氏父子才有可能动心。”
章节目录 0652 追踪仇氏父子
系统赞道:“您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可是……一旦有第三人在场,可能会牵扯一个比较庞大的商圈之战,到时候童氏父女就免不了跟一个敌对的大集团打官司了。”
于果心道:“这个就是他们操心的事了,我只负责拿到应该拿到的东西,我赚钱的方式比较自由,在他们看来很难,但因为有了你,就变得很轻松。而且,我刚才的假设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确定,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目前看来还没有任何证据。”
系统回道:“好的,那您准备好了,这就把您传送过去。”
很快,于果被转化为基本粒子,如同数据般被从历史中传送出去,来到平行当代时空的一分钟以前,随后快进到基准时间线。
此刻,眼前的两个人影晃动了几下,画面就快速调校,再度清晰时,于果已经看清楚这对父子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于果向外看了一下,还是熟悉的落地窗,这里应该是蓝色深度集团驻扎绿帆市的分公司办公大楼,也是置业集团的总部所在地。看来,仇傲天早就从外地秘密潜回来了,两人都假装一直在绿帆市没走,到时候警察来询问,也是有不在场证据。
也许仇一抽雪茄已经成了习惯,此刻抽着软中华,有些不适应,尽管中华烟已经是好烟了。不过,真正左右他情绪的,并不是烟。
仇傲天见父亲眉头紧锁,安慰道:“爸,至于吗?你放心,一切按部就班,警察一直在调查,我打听了,一无所获。我在国外跟着很厉害的华人黑客玩儿过,你相信我的水平,绝不会被人查到的!”
仇一狠狠吸了一口烟,说:“嗯,关于这一点,幸亏听了你的,杜绝了后患。不然,要是花钱买通看监控的保安,那帮人唯利是图见风就倒,等派出所把他们带过去挨个问,还没等打就会吓尿裤子,彻底认怂,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说出来了?”
仇傲天点点头:“是啊!爸,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是不是因为你也不放心那个买家?”
于果一凛:“果然是有买家!”
仇一狠狠地啜了一口,随后将烟用力掷在地上:“他们答应给我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先是这份资料,让蓝色深度集团放慢上市速度,让他们先上市,然后事成之后,我们再找机会向蓝色深度集团提出辞职。
“既然辞职,那自然是让童本初收购咱们的持股,随后再去这家集团,说要给咱们最少也是副总经理级别的待遇!这说得挺好的,而且我托人专门调查过了,南方的确有这么一家公司,规模不小,跟蓝色深度集团基本一个路子,都是水产起价,现在多样化,什么都做……”
仇傲天不解地问:“既然如此,说明都对啊!是不是……您觉得他给的条件太优厚了,都是拿嘴说,那点定金不够诚意……?”
仇一叹了口气,正视仇傲天:“儿子,不是我要隐瞒你。你这小子不太稳,跟于果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要是告诉你实情,你肯定就不愿卖力了。他们给我的定金不是一百万,而是直接打了一千万到咱们的海外账户,已经转到咱们海外一个亲戚家了,谁也查不到。”
仇傲天吓了一大跳:“我操!这么多?”
仇一点点头:“咱们公司,因为没有上市,所以就算我是副董事长,你是总经理,手里也没多少真金白银。洪校长认栽了,不再敢跟于果作对了,你那些豪车什么的,都得还给人家。对了,还有绿帆市咱家那些别墅,其实都没有房产证,说白了,还是人家童本初的。
“咱们这些年替童本初开发了不少楼盘,可以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捞一点又怎么了?说来说去,也就捞了三十来套地角不错的房子罢了,折合成钱算,也就是四千万左右,存款还有一千万,加起来,最多五千万。除此之外,甭管集团的房子卖出多少,都是童家父女的聚宝盆,跟咱们无关。
“真正属于咱们的,是这些年咱们搜刮的这四五千万,再加上童本初给的股份。可那些股份真的带不走,咱们一旦离开,这些股份就会被强行收回,而且是按照最低的标准。也就是说,最多再给咱们两三千万吧!但这么大一个集团,从此以后就跟咱们无缘了!
“而人家这个公司,一上来就肯如此大手笔地给了一千万定金!这足见他们的诚意,更别说我托人专门查过,绝对不是假的。至于今后,假设这个集团真的会给咱们安排副总经理职务,人家那可是二线城市,比胶东牛逼多了。
“我估计,我一年乱七八糟加起来的薪酬不止两百万,你也不止一百万!这还是小事,以后要是咱们帮这个集团运作上市,到时候会怎么样?你我拥有原始股,就远远不是童本初这个抠门狗给的待遇可以相比的了!”
仇傲天愈发不解:“对啊!这不很好?咱们还奢求什么呢?而且这次办事十分顺利,谁也查不出任何马脚。唯一可惜的是,雅诗……我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了……”
可仇傲天立马又恢复了正常凶狠的态度:“哼!我他妈努力了多少年,童雅诗什么时候还真的正眼看我一眼?从小青梅竹马,比不上一个装逼耍帅的穷小子!反正你也绝对不会选择我的,我又何必给你留面子?你无情,别怪我无义!真想看看你是怎么欲哭无泪的,哈哈!”
仇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一字一顿地说:“可是,童本初还有个杀手锏呢!”
仇傲天这才明白了:“于果?你是说于果那个王八蛋?”
仇一恨恨地说:“我他妈怎么就没有一个跟童雅诗一样如花似玉的女儿呢?这个于果,垂涎童雅诗的美貌,童雅诗这骚小妮子对于果也是一见倾心,他俩自然搞到一块儿去了!童本初理所当然地去拼命拉拢他了!
“傲天,你对于果有多恨,我是知道的,但别被这种厌恶憎恨给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性的判断。于果这小子绝对不简单,别看他没什么钱,可是他现在在胶东黑道上的地位可以说是毫无争议的第一!
“他跟童本初,绝对是平起平坐,童本初也绝不敢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以后,说不定他比童本初还要厉害得多,成就不可限量!你先别皱眉头,我当然不是为了夸他,我要说的是,他的智谋和武功都是非常少见地强,尤其是他擅长寻找东西,童本初既然丢了东西……那一定会找他帮忙找回来的!”
仇傲天听了不以为然:“爸,你老是这样,说话爱夸大其词。重视对手是个好事,但没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你以前说洪校长多么多么牛逼,可他还是朝于果认怂了吧?你现在说于果牛逼,我就不信了,他能找到这里来!他难道是神仙吗?”
仇一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这帮王八蛋,到现在也不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怕警方调查我?我给他们的可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手机号码呀!……我总感觉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一帆风顺……警方难说不会怀疑我这个副董事长,童本初第一个就会怀疑我!这个老狐狸!”
仇傲天说:“爸,我看你就别担心了,人家说了,等风头过了,才能接咱们的优盘资料吧?其实这意思听起来特别不吉利,本质上是怕咱们万一被公安局抓了,那可跟他们一点儿责任也没有。他们是他们当地的纳税大户,公检法肯定保护他们。
“可是,换句话说,这样也更加证明了他们的真实性呀!再加上这一千万的定金,我觉得这些足够说明他们的诚意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所以,爸,我觉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他们联系你。况且,警方说不定也难说不会怀疑到咱们,咱们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应对吧。”
于果心里一乐:“不错,仇傲天,我过去小看你了,从你刚才这段分析来看,你在一般人里面,真的算个聪明人。”
他在刚才一边听这对父子俩的对话,一边四下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一层楼是仇一的专用楼层,不经允许,没有任何人可以上得来,保安都集中在下一楼层,所以,于果是这个楼层里的唯一第三人。
念及此处,于果觉得一切没问题了,接下来就要着重分析仇氏父子把这些优盘藏到哪里去了。
于果刚要说话,系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先开了口:“您已经连续使用利息两次了,再用是不被允许的。请见谅,我这可不是跟您作对啊,这是大系统的规矩,我不能破坏,只能在规矩之间的夹缝内给您一点儿适度的方便罢了,换句话说,灵活性也是有限的,您千万理解。”
于果心道:“好吧,我现在有点儿后悔了,之前应该追寻这些u盘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但我又很想将这对父子一网打尽,所以才跟随人而不是跟随物品来到这里。算了,既然如此,我逼迫他们交出来,也是一样。刚才的对话,你都录下来了吧?”
系统笑道:“这些都是我的职责,您总是经常一遍一遍地问我,究竟是您太谨慎了呢,还是对我不够信任呢?”
于果笑笑,心道:“谢谢你。”
想到这里,他走到办公室门口,趁着仇氏父子同时背向大门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将门把手砸掉。
等仇氏父子都惊异万分地转过头时,他们看到大门已经被砸开,于果已经信步走了进来,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
仇氏父子自然认为,于果是从外面进来的,但是,此刻他们的情绪更多地送给了惊恐,而不是推理“于果进来时为何监控上没有显示”这个奇怪的疑点。
章节目录 0653 你爸爸喊你去关门
仇氏父子都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尽管知道完全无力去对抗,也还是摆出了本能的防御姿势。
仇一正要开口大喊来人,并且马上便要把手压向办公桌的警铃,只要他摁动了,用不着一分钟,最起码楼下一层的保安全部会聚集过来,其他楼层的也将急剧增兵。
于果却突然掏出手机在仇一面前晃晃。
仇一的手立马停住了,他知道,于果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这么自信的,这手机里一定有致命的内容。
难道是监控视频被于果修好了?不可能啊!这家伙武功高强,但不见得会黑客的手艺吧?不过,也难说,他毕竟也是智商极高的人……仇一心中的阴影更加浓郁了。
于果在心里对系统说:“给他播放一下咱们刚才录制的对话吧。”
系统照做,因此整个屋子显得格外安静,尽管只是刚才仇氏父子很正常的对话,可重复播放后,现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谲感。
仇一和仇傲天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们被自己的声音吓着了,那声音的确充满了贪欲、卑劣、嫉妒、残忍、暴戾和激怒,可以说全是负面能量的聚合。刚才说话的时候的确没什么感觉,可这次重新听了,却产生了自己对自己的厌恶感。
于果收起手机,打破沉寂:“仇副董事长,还打算派人上来吗?其实你应该很清楚,你们的人再多,对我也没用。你这群保安的素质,比得上三和大酒店里仲老四组织的五十多个持有器械的职业打手,还是比得上西沙台派出所派出的三十多个同样持有器械的警察?”
于果顿了顿,又笑道:“但是,刚才你背后夸我了,虽然说的都是事实,可我还是被你感动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想和你谈谈,先礼后兵,这也算是一种回馈吧。”
仇一沉默几秒,恢复了冷静,看得出他也的确是大将风范,挥挥手:“傲天,你去把门关上。”
仇傲天涌上来一股怒意,嫉恨地死死盯着于果。
于果朝他微笑:“你爸爸喊你去关门呢,你还不快点儿?说实话,我也很佩服你,小仇总,现在在海东省东部,敢朝我这个表情的人,真的不多了。你问问绿帆市的黑道老大叶扬,他敢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比他强吗?”
仇傲天恨恨地说:“你不就是有一身蛮力吗?还有点儿小聪明,就觉得自己是名侦探了?你这么得意,是不是觉得吃定我们了?”说罢,他狠狠地将大门重重地关上。
仇一也指着沙发对于果说:“坐。”
于果当仁不让地坐下,昂然问:“仇副董事长,咱们现在算相当熟的关系了,而且早就撕破脸皮了,也就没必要绕来绕去了。我从窗外爬呀爬,爬到这么高,可不容易了,为啥呢?就为了避免被你的监控拍下来。
“我又很偶尔地掌握了你们俩谈话的内容,这其中有我很感兴趣的部分。老实说,我原本就估计是你俩偷了集团企划部的重要资料,所以就打算来会会你们。尽管我清楚你们绝对不会轻易吐露实话的,但我也没真没想到,能得来全不费工夫。”
仇一冷冷地说:“我和我儿子刚才在胡说八道闹着玩儿,这也能算证据?录音证据,在法庭上有多少分量,你和公检法的人都熟悉,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于果笑道:“你说得是,我也赞同。可你说的是在理论上的问题,而我更考虑实际问题。实际问题是,我既然知道了你们就是真正的盗贼,那么,那些重要资料自然就在你们手里了!而且听上去,你们还没来得及交给别人。
“最重要的是,你们害怕警方先来查你们,所以你们并不打算转移到电脑或者移动硬盘里,以免被公安局的电脑高手在你们的电脑上搜索到蛛丝马迹。所以,我相信,你们手里的这些u盘,应该就是唯一的资料吧?现在,交给我吧。”
仇傲天冷笑一声:“交给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于果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个态度就很不友好了。手机里的录音,还用我重复?咱们之间,一直是因为童雅诗的原因,我没对你们动粗,这一点我相信你们完全清楚。可是,现在童雅诗不在现场,你们又完全背叛了童氏父女,那么,你们觉得我还有可能再给你们任何面子么?”
仇一淡淡地说:“于果,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非要看我不顺眼,假如咱们必须要倒下一个的话,我觉得那个人是你。你太自不量力了,跟我斗?你以为光靠武功高脑子好就够了吗?
“人在社会里,社会资源最重要,我上次就告诉过你,可惜你不认真听讲。你我的社会资源天差地远,你既然非要选择跟我斗,那我觉得你自诩聪明的脑子,其实也并不好使。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把你的手机放下来,我可以放你离开。”
于果故作讶然:“啥?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到底是从什么角度考虑,认为咱们之间,是你占上风的?就算你那些保安只是忠于你而不是忠于童雅诗,不会因为我手机里的录音而倒戈,可你们人多,最多会耽误我一点时间,何必非要跟我较劲,最后都送去医院抢救呢?我在群殴的时候,很难把控力度,你就那么想死?”
其实,按照于果目前的水平,即便面对几十个普通人类的持械打手齐上,也完全能够拿捏尺度,激战时一样能游刃有余,不会重手伤人,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慢动作。
更何况,随着他催眠能力的提高,也完全能够用极其精妙的催眠术当场催眠敌人,使其立即昏厥甚至自相残杀。
他对仇一这么说,自然是一种恐吓,而并非只为了谦虚。
这当然给仇一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压力,可仇一似乎是豁出去了,狞笑道:“你一直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武功再高又怎么样?这么狂,难道狂到自以为血肉之躯可以抵挡子弹?”
说罢,他衣袖里寒光一闪,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于果一怔,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把枪,仇一的确是掩藏得很好。否则,仇一想要以任何明显的姿势拔枪,即便办公室很宽大,自己在距离仇氏父子六米之外的距离,也一样能如同奔雷闪电一般兵不血刃地将枪夺下来。
“这可有点麻烦了,原来你有枪啊。”于果笑道,“你不混黑社会,竟然私藏枪支,罪加一等啊。”
仇一皮笑肉不笑地展现着怒意:“小东西,我他妈的忍你很久了!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声音温柔了?不敢嘚瑟了?你以为你陪着笑脸,就能蒙混过关?你现在才想起要找台阶下,已经晚了!”
于果收起笑容:“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害怕你?你挺自作多情的。”
仇傲天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自己去关门,看来并不是要与虎谋皮,而是要关门打虎啊!
有了这把枪壮胆,仇傲天的精气神也瞬间好了许多,挺直了腰板,阴笑道:“呵呵,你小子又玩文字游戏?你不害怕我爸爸,你害怕我爸爸手里的这把枪!好小子,不是很能打吗?你以为在黑道上靠打架就能扬名立万,名利双收?你也太幼稚了!”
于果鄙夷地说:“你俩不约而同地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来真是亲父子俩,有血缘关系,恭喜!仇一,这样吧,我把手机给你,你把那u盘给我呗?做个交换。”
仇一怒极反笑:“哈哈!事到如今,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敢跟我耍嘴皮子?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你以为我会容忍一个掌握不该知道的秘密的倒霉蛋,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因为过于亢奋,开始晃动这把手枪。看来他的确之前不怎么玩枪,只是因为喜欢或者防身而购买,此刻太激动了,说不定比黑道分子更容易走火。
于果的笑容完全收敛,森然道:“开玩笑的时间结束了。仇一,你最后这句话,其实很有可能是我要说给你听的。你别开枪,不然,我不会容忍一个掌握不该知道的秘密的倒霉蛋,哦,不,是两个倒霉蛋,还活在这世上。”
于果这话绝非单纯地恫吓,他很清楚,一旦子弹击中自己,却并不能将自己致死,甚至连皮肤也没擦破,那仇一父子必然会瞠目结舌,认定自己不是人类。
那么,即便这两个家伙对自己的恐惧感立即提升到宁肯身败名裂,也绝不愿共处一室,甚至因此愿意自首,自己也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俩了,他俩必须用死亡来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自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把承诺要拿到的u盘拿到即可,这两个家伙,可以送到太平洋或者大西洋上,找个虎鲸或者大白鲨出没的区域,送进去喂食。到时候,就算倾全国警力,也绝对找不到他俩。
可是,跟之前不同的是,仇一父子俩的确是胶东市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的两个人突然玩失踪,可跟以前那些被于果以此方法人间蒸发的诸如邓长发之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童家父女的压力很大暂且不提,自己也有可能被警方怀疑。
所以,于果能不杀他俩,就不杀他俩,他想要尝试着夺走这把枪。可惜,他不能预判子弹的轨道,这是令他最头疼的事。
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为了保守大秘密,就决不能怕麻烦。
章节目录 0654 我很同情你
仇一对于果积压已经很久的连续怒火终于统统爆发,脸孔抽搐得如同一张折叠了好几遍的牛皮纸,用野兽般的腔调沉声喝道:“给我跪下!否则,我先废了你一条腿,看你还怎么靠武功这么嚣张!”
于果有个基本原则——绝不向任何人低头。如果非要因此而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的话,那还真不如杀掉这两个家伙,因此便问:“你不觉得,在这里开枪,谁都捞不到好处吗?玻璃碎了,一样会惊动大楼的警报系统。再说,你怎么处理枪声呢?”
“好,我让你死个明白。”仇一阴寒彻骨地从抽屉里缓缓地取出一个消音器,当场安装上。于果不由得佩服起他来,没想到仇一预先准备得如此周到。没有立即装上消音器,可能是怕枪太长,不容易立即拿出,或者在拿出之前容易被发现。
不过,突然之间,于果也福至心灵,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好主意,便换了一副脸色,说:“你不是说,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而一定要杀我吗?那你现在废一条腿的威胁,对我来说是不是没什么用了?”他说是这么说,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瞥在一脸幸灾乐祸的仇傲天身上。
随后,他直视仇一的眼睛,说:“仇副董事长,胶东市敢直接跟我对眼的没几个,其他都死了,就剩你啦。”
仇一当然并不知道于果会催眠,听到这话怒火万丈:“我还怕你不成?我真的……真的忍你太久了!别再在我面前耍威风了!跪不跪?你以为我真不敢开枪?你武功再高,能躲得开子……”
还没说完,仇一眼前一阵剧烈的晃动,顿时大惊失色。他毕竟也是一代枭雄,此刻明白大事不妙,立马稳定心神,本能地将脸转向。
此人意志的坚韧程度,也的确出乎于果预料之外,可于果仍然有预备方案,既然催眠不成,于果也已经以高速度欺身上前,一把扭住仇傲天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分开五指,轻轻地抚在仇傲天的喉结上。
即便于果完全没用什么力气,仇傲天也是疼得嗷嗷大叫,泪花四溅。而于果那几根手指在仇傲天的脖颈触碰,就算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带来的强大压力也足够令仇傲天感到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蜘蛛,用毛绒绒的腿在自己的重要部位来回摩擦,恐惧感爆棚。
仇一完全呆住了,他没想到于果会有这么如鬼似魅的身手,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宝贝儿子抓在手里。
于果朝仇一笑笑:“仇副董事长,你看,你儿子争着抢着要帮我挡子弹呢。你看,你是要开枪,还是要开枪呢?”
仇一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笑道:“是不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想要找个台阶下呢?我劝你别这么斟酌了,这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要不然,就算再有上亿资产,那也都是浮云,对不?
“你先放下枪比较好,就算你真想打死我,可子弹不长眼睛。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大喊‘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比较好。我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这么喊,否则搞得跟我才是反派一样。”
一边说着,于果将一股真气慢慢增厚,均匀布满全身作为防御壁垒之后,再全部集中在右臂上,不断蓄力。
仇一的脸仿佛浓墨重彩地被涂满了颜料,用周杰伦的歌名来形容,他简直像一只印第安老斑鸠。
于果见他这么心疼自己的儿子,一点儿恻隐之心不动,也是不可能的,便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说:“说真的,仇副董事长,我很同情你。你肯定不明白我为什么同情你,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到这里,于果对仇傲天说:“你颤抖得很有节奏感,不如你向你父亲求求情?只要他放下枪,把u盘给我就行,这件事很难做到吗?”
仇傲天剧烈战栗着,上下牙齿猛烈碰撞,结结巴巴地说:“爸……爸爸,要不……要不你还是先给他……他心狠手辣,真能杀我的!”
于果凑在仇傲天的耳边,笑道:“你说对了。”
这句话刚落,于果的右拳如同滚滚炸雷,悍然而至,重重一击砸在仇傲天的后腰。
其实,在于果的真气产生异动时,仇傲天已经略微察觉,但还以为是于果忌惮仇一的这把枪,没有十分在意,但当于果一拳打出来的时候,仇傲天悔恨万分的机会都没有,想要拔身而起,终究晚了一步。
更何况,这是于果的全力一击,这一击打出去,可以将一辆b级轿车或者紧凑型suv砸碎并推到半空中。
可仇傲天也一样是蓄谋已久,只是没想到反而会被将计就计,落在于果的后面,此刻他除了逃走,也将内力全部转移到双脚,以两只脚尖向后蹬出一道凌厉的真气旋,嗤嗤作响,正对着于果的胸口扫过去。
两只男式高跟鞋落地,甚至冒出一股白烟,空气中充满了烧灼的刺鼻气味。
好在于果有所准备,急速拔起向后远扬,可真气旋还是扫过了左肩,于果一阵难以形容地剧痛,踉跄几步,背靠着墙壁,均匀运气,这才没有一下子瘫倒在地。
这一击对于果而言,威力要胜过仇一手枪里尚未发射出去的子弹,因为毕竟此人跟于果的战斗力相仿。可以说,再加上今天早上的旧伤,即便同样都是轻伤,合起来也真够于果好好休养最少十天半个月的。
但是,由于于果之前准备太过完善,这一招反杀可以称得上是他格斗史上的扛鼎之作,绝对不是那道真气旋可以相比的。于是仇傲天狂叫连连,蓦然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在空中喷洒着血花疾速转了好几圈,这才重重地落地。
这一回,高下立判,胜负明显分出。
仇一的枪还是没有开,他已经完全极度错愕地将眼珠子瞪凸了:“这……这……”却怎么也组织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但他很快眼前又一花,手上一阵剧痛,再定睛一看,手里的枪已经被于果劈面夺过。
既然已经完全展现了自己最真实的秘密,那自己就真没必要再隐瞒了。
于果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仇傲天的脑门,消音器将枪声变得嗖嗖嗖嗖尖锐无比,子弹胡乱弹跳,在仇傲天的脑门外火星直迸,可也最多震动下来一团团毛发而已。
仇一见于果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狠毒,一时间之前的恐惧尽数去掉,只想凭着这口怒气拼命,但他很快意识到,这……这不可能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能跟于果如此以快打快,而且被十发子弹打中了头部要害,却连皮肤也没有破?
这……这不但不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不是人类!
难道是自己的儿子突然变异了?还是……还是有外星人或者别的什么妖怪,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取而代之?而自己却蒙在鼓里?
于果看出了他眼神的疑惑,便说:“仇副董事长,你退后吧,这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我刚才说,我很同情你,就是这个意思。”
仇一浑身剧烈颤抖,脸孔煞白,充满了绝望:“为……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儿子会死?他……他的确是纨绔子弟,可……可他没害过人啊……”
于果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因为坏人偶尔展现出人性的一面,会带来更大的冲击力。于果虽然很清楚仇一掌握了自己的秘密,绝不能留,却还是略有犹豫。这不是他不够果断,而是他觉得,仇一毕竟不算十恶不赦,只能算个恶毒的奸商罢了,罪不至死。
想到这里,于果对仇傲天说:“你刚才说我心狠手辣,真的会杀你,所以,我回答你‘你说对了’。”
仇傲天扑哧一声,又吐了一口血,目光中陡然闪现出非人类的邪恶光芒,那种憎恨简直是要穿透地狱一般,令仇一一阵胆寒,心想:“他……他被枪打中,连皮也没破,可被于果打中了,却能吐血……”
仇傲天嘿嘿嘿嘿冷笑几声,虚弱地问:“我……我彻底认输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果淡淡地说:“从你一开始,包裹得严严实实,用斧头砸开蓝色深度集团企划部办公室的大门,我就看出来了。你那一斧头用的力量,对你来说很正常,可惜对一般人来说,冲击力有点大,斧头都卷刃了,可你却恍若无事。
“那是因为你要速战速决,不能装成一般人类那样不断砸门,引起周围人的警觉。你也确信,你用黑客的方式干扰了当时的监控视频,我一定找不到视频,不可能从视频里看出你的身手。没想到吧?我还是能看到当时的画面。当然,不能全靠这一个动作断定,所以我就继续观察下去了。”
仇傲天继续阴冷地笑,笑得整个屋子都陷入了绝对零度。
于果接着说:“后来,你下楼的姿势尽管压抑住了,可你的动作还是能让我想象出你能跑多快,跳多远。由于不敢加速也不敢用力,但动作习惯却又不能百分之百掩藏,因此你的动作略显浮夸,就跟拍武侠片似的,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随后,我移动到这里找到你,我就感觉到,这不对劲。我的确随时搜索我身边每个朋友和熟人的动向,只要同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就必然有一个是你贾千面伪装的。这就让你绝对不敢接近我。
“但是,我疏忽了,仇一父子俩也是我的熟人,但由于不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也从不打算和他们多接触,所以我的搜索里没有包含他俩。
“更重要的是,你找到仇傲天以后,先杀了仇傲天,然后再装成他的样子,因此即便我搜索了仇氏父子,也不会同时搜索到两个仇傲天。从这一点来说,你真的很高明。”
章节目录 0655 人性的证明
于果继续说:“另外,我也得夸夸你的谨慎。按照你的身高,跟仇一差不多,你要是伪装成仇一,我会有所察觉,可你偏偏伪装成一米八三左右的仇傲天,再穿上这一双男士增高鞋,反而更容易迷惑我。
“你在外面用另一个声音打电话给仇一,说自己是南方某集团的老板,再开出丰厚的条件,甚至往仇一的境外账户里打了一千万。这一千万对你来说九牛一毛,可如此豪迈奢侈的行为,也足够令仇一放心了。
“你之所以这么拖着,不让仇一快速跟买家接触,达成交易,是因为一直在等我。你也清楚仇一有一把枪,等到我出现,你再继续导演,直到仇一将枪口对准我,你再顺理成章地被我抓住。
“接下来,我对你这个尽在掌握之中的人质毫无防备,你抽空全力以赴地向我攻击,那我就必死无疑。甚至我死之前,也想不到,你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还敢继续以易容术来接近我,在同一天用同一种方式进行两次攻击,这也算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典范吧。”
他顿了顿,对仇一介绍道:“这个人,就是一直联系你的洪校长。但他不是真正的洪校长。真正的洪万朝,的确是胶东市著名教育家,只有胶大附中前校长这唯一的身份。而他,则冒充了这个身份,三十多年来在胶东经营出庞大的黑道帝国。”
仇一又惊又怒,充满刻毒地死瞪着贾千面。
于果说:“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肯告诉我,我也只能给他暂时起个绰号,叫做贾千面,你也凑合着这么称呼他吧。可我最起码知道一点,就是他亲手杀了你的儿子,然后冒充你的儿子。
“你本来老老实实地,一点儿事都没有,继续当个大集团的副董事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很好了,要知足。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说得难听,你不要见怪,我重复一遍,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贾千面却含着血奸笑道:“仇一,你别听他的!是他害死了你的儿子!我和他有仇,只有通过装扮成他身边的人,才能接近他,没办法,你的儿子正好是最佳选择。你要恨,就恨他好了!”
于果冷笑道:“你都快死了,还在狡辩?我说过,第二次被我找到你,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非杀你不可。而准确地说,这次分明是你送上门来找死,那就谁也别怪了。”
仇一老泪纵横,悲怒交叠,颤声说:“你们这两个怪物……都该死,都该死……”
于果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恨,但这也是无济于事。咱们三个,互相都盼望着其他两个死,这我也可以理解。仇一,我不能帮你做什么,只能帮你报仇了。你放心,我会当着你的面,把贾千面杀掉。”
仇一绝望和激怒在眼神里波涛翻滚,瞪着于果,说:“好……好……你替我杀了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于果冷冷地说:“如果是在过去,我真想问问你,你能给我什么?但是,现在你的确有一样东西给我。无论我和这个贾千面谁死,你都不能活。你千不该万不该,探寻到我的秘密,我和贾千面的真实身份,一定不可以被曝光。”
仇一彻底绝望了:“好……好吧,你杀了他,为我儿子报仇,我愿意死!反正……反正没了儿子,我……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以后也永远是行尸走肉了……”
于果心里终于涌上一股明显的不忍了,暗想:“我看,还是把他送到海外某个不起眼的小国好了,他的钱也够他过一辈子了……”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行事果决。仅有的几次不忍,都造成了长久的麻烦和祸患。比如今天早上我才放了贾千面,可是他却还敢回头第二次刺杀我,我绝不能再这么胡乱仁慈!但……仇一不是贾千面,奸商再奸,罪不至死……”
不过,无论如何,于果眼下的首要任务,都是先杀掉贾千面。因此,他立即抛开没用的思绪,伸出手来,对准了贾千面的脸,说:“我饶过你一次,你也耍过我一次,那么,这次,你死得无怨无悔了,是不是?”
贾千面突然一脸哀伤,朝着仇一哭喊:“爸爸!爸爸!救我啊!他要杀我,我不想死!”
贾千面目前还是仇傲天的体貌特征,仇一哪能不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他虽然明知道贾千面不是自己的儿子,反而是杀害自己儿子的恶魔,却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儿子……儿子……你活过来呀……”
于果看到这里,心里终于一横:“亲情最大。看在你如此注重亲情的份儿上,看在你的丧子之痛的份儿上,我饶了你,仇一。这也算是,你人性的证明。”
念及此处,于果对贾千面说:“你这一招让我更看清了你的黔驴技穷。别丢人现眼了,显出本相吧,让我好好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模样。无论如何,我都会杀你,但你如果坚持用仇傲天的相貌,那就别怪我用残酷的杀法对待你了。”
贾千面却依然不依,他知道是死是活全赖这个临时的老爹仇一了,便继续大哭着请求仇一放过自己。
凭着他无比强劲的观察力,已经能洞悉于果在眼神中对仇一的一点点怜悯之情,假设自己逃跑,仇一可以上前去拦住于果,换做别人一秒就被于果踹飞,可对仇一,也许于果暂时不会下手,尤其是于果完全看在仇一对仇傲天深沉父爱的份儿上。
只要于果能够被仇一缠住哪怕半分钟,贾千面就算身受重伤,虚弱之极,也比普通人类还是要强悍,肯定能进入下一楼层,摇身一变,混在众多的保安和员工之中,让于果压根无法明辨。
要不是这里楼太高,掉下去必死,仇一甚至可以冲到大街上,立即变成另一个人,溶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于果也是极其聪明的人,见贾千面装得这么情深意切,已经完全能猜得出此人接下来的步骤,便再无犹疑,张开手掌对准了贾千面的喉管,就要运气上前冲击。
两个身手相仿的异人,哪怕其中一个身受重伤,另一个想要干掉受伤者,也需要万分谨慎,全力以赴地冲击对方,寻常的打斗方式,就像自制火药枪一样,尽管威力也不小,却无法致对方死命。
可就在此时,仇一骤然大喊一声:“别!别!请放了他!放过他……”
于果一震,要是仇一再晚说两秒,这一击就会把仇一打得血肉横飞。于果有一个原则是绝不会为了敌人而自伤其身,此刻决不能收力自戕了,不然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便及时转向,尽数卸掉。只见仇一办公桌后面的红酸枝大书柜当即被劈成了柴禾。
仇一亲眼见到于果这一招的力量如此之大,威力惊人如斯,吓得脸都绿了,如同一只正在被初中生按照课本做实验的青蛙。
于果怒道:“你干什么?你想死吗?”
贾千面微微一笑,露出了阴险之极的邪恶用意,他知道,他九死一生的选择押宝,终于押对了。
于果指着贾千面,对仇一怒道:“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他能模仿所有人!别看他顶着你儿子的面孔求你,但他的确是杀你儿子的凶手!你还有脑子吗?”
仇一浑身颤抖,又淌出了眼泪,说:“我……我……我只有这个念想了……你……你饶了他吧……我……我愿意死……你杀了我,饶了他……让他以这个模样,好好活着吧……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可他……他既然能维持我儿子的样子,请继续维持吧……”
说罢,他竟然昏庸之极地问贾千面:“你……你愿意一直保持我儿子的模样吗?”那声音简直不像是在问自己的杀子仇人,而是异常地亲切,仿佛是在跟自己的儿子对话。
贾千面也不是绝对地冷血无情,他只是因为成长中也有一段常人难以想象的悲惨岁月,因此见惯了邪恶,习以为常。
但眼下他也的确略微触动了,心道:“你是傻逼吗?我要是以后还以你儿子的模样生活,那警察还不得找我的麻烦?……不过,看在你这傻逼救了老子的命,我可以保证,以后我在国外生活如果很安全,心情又很好的话,我可以维持你儿子的模样……反正那时候你这傻逼已经死了!”
念及此处,贾千面忙说:“那是肯定的,那是肯定的!我答应你!求求你,帮我求求情!”
仇一竟然噗通一声跪下,对着于果咚咚咚磕头。
于果心里怒喝:“这个蠢货!”但仇一毕竟戳中了自己最心软的部分,竟然气不起来,悲哀地说:“你……你真是疯了!”他想尽量装作冷酷的样子,说:“仇一,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面子吗?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仇一的脑袋不断地撞在地面上,含糊不清:“求求你,求求你……你杀我好了……”
于果有些明白了,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其儿子突然惨死的残酷事实,很快进入了癫狂状态,心潮激涌,这时候说什么都是不经过大脑严格思考把关的,因此,这会儿被贾千面抓住了软肋,竟然从一代枭雄变为一个可怜巴巴的丧子老人,可悲可叹!
可是,无论怎样,贾千面是绝对不可以放过的。
因此,于果目光中精芒大盛,打算悄悄绕开仇一,骤然出手,重创贾千面的喉部,将其当场打死。
但,贾千面却已经能感受到于果的想法,此刻他明白仇一维护不了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于果随时可以将其推开并杀了自己,因此就抢先一步,掐住仇一的脖子,恢复了洪校长的声音,喝道:“别他妈乱动!不然,我马上把他送到他儿子那里!”
章节目录 0656 只给你十秒
贾千面这话,仍然是在冲击于果的神经,假设他突然得意万分地狞笑,再说一些刺激于果怒火的话,于果会不顾一切地干掉他。而贾千面却抓住了于果的软肋,用这句话提醒于果,仇一的儿子已经死了,假如不肯放过自己,那么仇一也要陪着仇傲天一起死。
于果心中巨怒无比,他虽然很成功地将贾千面的第二次伪装揭开,并将计就计地把贾千面打成重伤,眼见就要无比接近彻底消灭这个隐患的状态了,却再度被贾千面反制,这如何不怒?
于果尽量调整呼吸,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暗想:“我不该这么动怒,今天我已经做得很成功了,之所以还是没能杀掉他,并不是我笨,而是他的智商和我同级,稍有不慎,我就会错过最佳时机。
“但是,现在我也不可能再起杀心,把他俩全部杀掉了。虽然这么做易如反掌,可假设我这么做,我会为此内疚一辈子。眼下,仇一在我的评价里,已经不是一个商界的奸雄,而是一个为了亲生骨肉奋不顾身的可怜父亲,面对这份触人心魄的亲情,我又怎么下得了手?”
贾千面见于果目光中杀气起伏,旋转不定,也不敢过于刺激于果,说些“你有本事把我们一起杀了呀!”,以免于果终于权衡利弊,真这么做,便试探着说:“于果,这次我真的认栽了,无论各方面,我都输了,我看,咱们可以达到双赢,两全其美。”
于果也正想拖一拖,顺延思考的时间,便问:“咱俩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怎么双赢?你又有诡计了是吧?”
贾千面叹了口气,妖邪地笑道:“你这次要是还能放了我,我保证,没有第三次!我一定不会再与你为敌!”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剧烈颤抖,嘴角还在流血,看来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要想养护好,最起码也得两个月以上,没有任何敌人登门才行。
于果被他气乐了:“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我能答应吗?”
贾千面悠悠地说:“一向恃才傲物的于大侦探,是生怕错过了这次杀我的最好时机?看来,你也不怎么厉害,以后也没办法制造这样的时机了,我真高看你了!”
于果淡淡地说:“你这种级别的激将法,恰好也能侧面反映出你的黔驴技穷。我现在给你一分钟,说说遗言,然后我就要动手了。”
贾千面心跳加速,又惊又怒:“你……你真不顾仇一的命?”说罢,他的手指对准仇一的脖颈,比划了一下。对贾千面来说,仇一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捏爆的豆虫,这还真不夸张。
于果心头一震,忽然松了手,说:“你走吧。”
贾千面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当然绝不相信,你连续被我饶过两次之后,会良心发现,不再与我为敌。但是……我还是放你走。条件是,你松开仇一。”
贾千面先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你在开玩笑?我现在松开仇一,还能有别的筹码吗?”
于果说:“你既然并不相信我的诚意,却又想让我相信你那荒诞不经的保证,你不觉得你这个双标婊很可笑吗?”
贾千面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带着仇一走出这个楼层,下到下一个楼层,要是你还是不追上来,我就把仇一放了。”
于果心念如电,冷冷地拒绝:“你大概忘记了,咱俩的智商在伯仲之间,你这么侮辱我的智商,岂不是也在侮辱你自己?你下了楼,用仇傲天的模样来命令那些保安报警,说我在这栋楼追杀你,那些保安当然会听你的!难道他们会认为仇傲天会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更何况,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也能猜得出你在想什么。一下楼你就会强行把仇一的腿打断,让他站不起来,再给他换上你的衣服,接着你装成仇一。我呢,一出门看到你假扮的仇一已经脱离了控制,在前面奔跑。
“我再回头看到被你打扮成仇傲天的仇一,二话不说就会当场攻击,仇一就会被你设计而死在我的手里。再接下来,你重新变成了任何一个员工,大喊‘仇副董事长被于果给杀害了,大家快报警’,坐实了这件事,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算最后我真的能靠严密的推理来让警方信服,最起码也要拖延很长时间,你早就安全地跑个没影了。最终,我的社会名誉会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很难修复,这就是你的诡计,对不对?你是个男人,就别不承认!”
贾千面略微愕然,继而有些无可奈何地阴笑道:“好吧……太精彩了,你的确太聪明了。那么,咱们继续这么斗智斗下去,双方就都寸步难行了,多没意思!那我让一步,你把我们俩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行吗?你不是会瞬间移动吗?”
贾千面那苦涩的样子,大概也真是黔驴技穷了,毕竟是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谁都不会轻易被谁蒙蔽。
于果看着贾千面的手一直紧紧靠在仇一的脖子上,自己就算接近了仇一,也不可能将其夺过来。
再说,要想穿越,就必须牢牢贴在贾千面和仇一身边,到时候岂不是把身上的空门都卖给了贾千面?贾千面虽然身受重伤,但这么近的距离突然疯狂反扑自己,自己说不定会性命不保。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于果自己的性命和秘密是第一位的,绝不会冒险让步给仇一。要知道,于果的确是有同情心的,但绝不是天生圣人,他就算是站在普通人类之上的强大存在,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利益分毫不受损害,这是残酷的生存经验,半点儿也马虎不得。
因此,于果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我不会受你摆布的。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拖延的时间越长,我对仇一的怜悯之意也就会越淡,到时候你就真的离不开了。”
贾千面心里一震,也是略感绝望。
系统此刻对于果说:“我也想跟您交个底:在您不想使用那三千万元积蓄的前提下,您使用的利息太多了,接下来的穿越就要停止了。除非您同意,将来得到童家父女给您的酬金五十万的五分之一来支付每一次接下来的穿越,大系统才有可能答应。
“而且这种提前透支,完全是看在您即将升入c级玩家的面子上,否则,这也算是特殊的优待,大半年前您是绝对享受不到的。我的建议是,您接下来要慎重选择您的每一次穿越之旅,因为只能用五次,童家父女给您的酬金就用完了。”
于果心里冷笑:“你们自诩超级文明,其实也离不开一个钱字。好的,我知道了。必要时,我不会吝啬的。”
因此,于果再度强调:“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放了仇一,我就放了你。至于以后,只要你不再捣乱,我就不杀你。但你要是继续耍我,事不过三,到时候你就算拿着童雅诗来威胁我,你也一样必死无疑。
“论狠毒,你不见得真比我毒。但论信用,上次你失信于我,这次你也没必要以己度人。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人,把仇一推到我这里来,我会和他立即穿越离开这里,你自己想办法离开好了。”
贾千面的内心也在异常激烈地打鼓:“他……他到底值不值得信赖?他在本质上,不是跟我一样残酷吗?”嘴上却问:“你……你总得给我一个值得相信的、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吧?”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好,我告诉你。如果咱们这件事闹大,哪怕最终咱俩都活着,仇一死了,被这栋大楼里的其他人看到,就等于算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大事,会成为社会上议论很久的热门话题,这样也就必然会引起其他异人的注意。
“到时候,咱俩都是单枪匹马,独木难支,下场会怎么样,你是个聪明人,能猜不出来?倒不如你我再也不再为敌,各自回去发展壮大,以后相安无事也好,你要找我算账也好,那都是以后的事。
“最终,死的人只有仇傲天一个,你可以演仇傲天,表示要跟随仇一出国,不再继续担任蓝色深度集团领导的职务,那就会把负面影响和轰动降到最低。你我的本质,都是见不得光的,你认为呢?”
贾千面似乎也有一定的触动:“好吧,就算你真是这个意思,那这个仇一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于果转身对仇一说:“仇副董事长,你的儿子惨死,我很同情。但我的秘密远高于你的悲痛。你现在可以选择死,或者被我秘密转移到海外某国,你的几千万积蓄也足够你过一辈子了。不是吗?
“哪怕我和贾千面都不杀你,你盗窃企业最高机密,也要面临着坐牢。假设,跟我和贾千面相同的超级人类,也就是你嘴里说的‘怪物’,为了获取我们俩的秘密而找到你,你也必死无疑。孰轻孰重,你觉得呢?”
仇一沉默一阵,黯然泪下:“好……好,我同意……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伤心地了……我好恨啊……我这么渺小,无力保护我的儿子……”
于果对贾千面说:“你看着表,只给你十秒,你自己倒计时吧。”
贾千面骤然间,松开了仇一。仇一一时间还不敢往前走,于果冷冷地看着贾千面,仇一来回彳亍着,最终还是走到了于果这边。
贾千面陡然感到浑身发冷,开始剧烈地后悔刚才所做的决定,现在自己什么筹码也没有了,还身负很重的内伤,于果只需要再来一次全力冲击,正中自己要害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而且,异人死亡后,本来就负荷过重的身体脱离了全凭强大意志支撑的大脑,会迅速尸解,灰飞烟灭,随风飘散,不留下一丝痕迹,简直无法证明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章节目录 0657 第一次妥协
因此,贾千面也只能以退为进,用装可怜的方式激将对方,苦笑一声,酸楚地说:“我现在付出了最大的真诚,但也把命交到你手上了,现在你杀不杀我,完全在你,我是彻底无力反抗了。”
于果沉默几秒,说:“你不用激将我,我说了不杀你,就不杀你。哪怕我后悔,我也要坚持原则,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是咱俩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我没后悔。这是我成为异人后的第一次妥协,但我不认为这是向邪恶妥协。”
贾千面一怔:“什么?什么意思?你不认为我是邪恶的?”
于果淡淡地说:“客观上说,这世界上有更大更纯粹的邪恶,相比那种邪恶而言,我跟你的差别,反而是极其微小的。虽然我个人觉得我们是绝不相同的两种人,可对于‘觉醒会’的异人统治者来说,你我都是‘食草动物’。
“你杀了仇傲天,是你一贯不留后患的做法,以后我也不敢奢望你不会再这么滥杀无辜,可是,看在我连续两次饶你性命,尤其是这次主动饶你性命的份儿上,以后你干什么事之前,先好好想想吧。”
仇一欲哭无泪,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再也没有什么好好活下去的勇气了。
贾千面也错愕万分,大概是压根没想到于果能对自己如此宽容,心里一阵阵五味杂陈。但贾千面有个于果之前所有敌人都没有的优点,就是心胸并不狭窄,并不会因为于果连续饶其性命,反而恼羞成怒,恨死了于果。
贾千面也有一段非常苦痛的历史,丝毫不亚于于果的遭遇,只不过同样的悲惨经历,两个人却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于果见贾千面还在沉思,便催促道:“你走吧。我不知道‘觉醒会’组织会不会有测定异人身体数值远高于常人的仪器,假设单个异人不足以达到他们的测量阈值,那么,两个异人之间长时间的打斗僵持,会不会被‘觉醒会’察觉,到时候派人来绿帆和胶东?那就不妙了。”
贾千面皱了皱眉,忽然抬起头说:“谢谢你。我真没想到,谢谢你。”
随后,他转而对仇一说:“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对不住你,仇一,我给你一个秘密联系方式,你如果遇到麻烦,给我发信息,我一定会来救你。”
仇一却颓然地缓缓摇头:“不必了……不必了……也许是我自己做的孽,我的儿子其实是被我自己害死的……”
贾千面也被触动了曾经的惨痛回忆,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擦了擦嘴边的血,一下子瘫倒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仇一颤颤巍巍地将所有盗窃来的u盘交给了于果,于果接过之后,意味深长地逐个看了仇一和贾千面一圈,随后对系统说:“咱们回去吧,就到蓝色深度集团工业区附近的荒地,那里没有人,也没有监控。”
系统很简单地回答道:“好的。”
仇一和贾千面眼见着于果竟然骤然消失无踪,都惊骇万分。尽管贾千面见过这种场面,但再来一次,他依然还是很不适应。至于仇一,今天见到的怪事已经太多了,连惊奇感都变得麻木了。
来到荒地,于果忽然问:“系统,你为什么不对我这次的行为作出评价?”
系统笑道:“您原来在骨子里还是很介意我的评价啊!”但它很快严肃起来,说:“我觉得,您比以前更成熟了,能从更加长远的角度权衡利弊了,所以,我除了赞扬您,也没有什么别的评价可以说的。您是要听听我的赞扬?”
于果却不开玩笑:“你的这段话,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我毕竟连续放走了贾千面两次,此人十分会演戏,堪称全球第一影帝也不为过,我还是不能确定他这次痛改前非的样子是否是表里如一。但我能察觉到,他应该有一个同样不为人知的可悲过去……”
系统说道:“也许贾千面真的有过悲惨人生,可您和他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这也说明,悲惨人生并不是一个人选择当坏蛋的全部理由,他也得从自身的思想方面找原因。因为无论社会多么黑暗,总是有那么一点光明的。就算是黑夜里,也有月光和星光嘛。”
于果涩然一笑:“今天你很诗意啊。”
系统答道:“您过奖。另外,您说贾千面是全球第一影帝,我就十分不赞同了,哪怕您这是夸张的说法。其实,在这个还是普通人主导的世界里,异人即便潜伏在世界各地的高层,也一样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不暴露身份,以免被当成妖怪。
“从这个角度说,他们个个都是好演员,谁也不比贾千面差。您这次放了贾千面,的确是很不错的做法,从某个角度增加了您的神秘感,在他心中更添了相当的威慑力,令他不敢再三造次。
“而如果您继续和贾千面纠缠下去,就像您说的,一旦被其他异人盯上,最起码绿帆市和胶东市都不能呆了,您苦心经营的基业,也就此要付诸东流了。因此,您今天的行为,从选择上说是完美的,即便从尊严的角度看,您也没有丢失尊严,反而提高了您自身尊严的震撼程度。”
于果点点头:“谢谢你的理解。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仇一,我放走他是一个重大的决策,你没有反对意见?”
系统却说:“我理解您。在你们三人对决的这一段时间内,亲情和死亡在来回翻滚对抗,每个人都在死亡线上走过一回。所以,仇一和贾千面都有可能真心改变,就算不是改头换面洗心革面,最起码也跟原来不一样了。
“况且,仇一如果死了,会造成蓝色深度集团的地震,胶东市的商圈和民间都会闹得沸沸扬扬,这要是还想不引起高层的注意,那就难了。更难说没有觉醒会的异人混在高层里,窥视着底层发生的一切。
“仇一这次会和贾千面配合演戏,最终领取了他们应得的股份之后,就会离开。到时候皆大欢喜,谁也不会把谁出卖。凭着仇一应得的股份那那些年他搜刮的财富,即便在海外隐姓埋名,也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仇一很清楚,自己是神仙打架里的凡人,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还想游走在神仙之间谋取利益,那下场必然是可悲的。他是一代枭雄,就算现在心情痛苦万分,智商和思路也不会大幅度下滑,肯定心知肚明。”
于果想了想,说:“你真的很了解我。好,按部就班地做吧。”
他一路走进蓝色深度集团,照例对柜台说自己要找董事长,还是一路绿灯,持卡进电梯。
童本初和童雅诗压根就没想到于果会这么快回来,因为他们绝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于果就能解决问题。童本初甚至还有些呆愣:“小于?还有什么需要提供帮助的吗?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里随时可以从生产线上抽调百八十名工人供你驱使,这点人并不耽误正常生产。”
童雅诗也不明所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在于果的身上挪不开了。
于果朝两个人微微一笑,从身上摸出了一个袋子,在董事长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上轻轻一撒开,全是u盘。
童本初和童雅诗虽然还是相信于果有能力找回u盘的,毕竟以前于果破过比这难得多的大案要案,只不过这两父女对于果需要花去的时间有些打鼓,可没料到于果能这么快将所有的东西物归原主。
正当两人瞠目结舌时,于果风淡云轻地说:“简单来说,是这样。我询问了路人,说他们看到一个打扮得很严实的家伙先是故意将黑车司机作为诱饵明着放出去,引偏了大部分保安和警察,随后自己再打出租车逃跑。
“可是,这神秘盗贼并不光是这一层保险,而是将这包裹一下子扔进蓝色深度集团工业园的荒地里,反正这里暂时还没用上,平时没有人来。我估计,他是盘算万一金蝉脱壳之计也失败了,被警察摁住,那也可以当场表示什么也没拿,反正怎么搜身也搜不到。
“无论他是不是被警察抓走了,他的雇主都有可能派人甚至亲自前来到工业园的荒地里,将这些u盘找到,到时候,一样可以兵不血刃地达到目的。你们的上市会被拖延,你们u盘里其他的真实账本也会曝光。虽然每家公司都两套账,可一旦被曝光,负面影响还是巨大的。”
童本初和童雅诗面面相觑,都充满了惊喜和感激。
童本初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和于果握手,用力晃动着:“小于,小于!你真的帮了我们大忙了!你说,你这恩情,一个接一个,我们什么时候能还得起?五十万?五十万太少了!”
他立马拨通座机,声音又恢复了**:“集团财务吗?马上弄一张八十万的支票来……不,你们直接把公司现有的卡给我就行!对对,这是于顾问需要的,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嗯,我签字!你没听懂吗?是于顾问!于顾问不需要走规定的流程,明白了?
“还有,通知企划部,让企划部主任带着员工们都上来,认领大家的u盘!这次是于顾问帮整个公司保住了面子,也就不再追究,要是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是谁的责任,就绝不姑息了!”
于果假意谦虚道:“太客气了,童董事长。八十万有点多。我当初说好的五十万,那就是五十万。咱们都是朋友,就更该给个友情价了。”
章节目录 0658 幡然悔悟
童本初不断摆手:“不多不多!真的不多!来来来,坐!哎呀,小于,你真是个天才!你说,你要是……“其实他原本准备说”你要是我的女婿该有多好“,但还是忍住了没说,毕竟这事儿现在八字没一撇,他虽然很自信于女儿的魅力,但面对于果,他还是想谨慎行事。
等企划部的诸位欢天喜地地领取到各自的u盘,对于果千恩万谢,又向两位童总做了严肃的保证,陆陆续续离开后,于果也拿到了这八十万的卡,心道:“系统,那这么说,这张卡,我只需要支付你十万即可,余下的七十万归我?”
系统笑道:“遗憾的是,不是这样的。对您这样一位抠门的主人来说,我接下来的话会不会让您的心滴血?预支功能不单单要高级级别才能被许可开启,而且必须是总数的百分之二十,五十万自然要抽取十万,您这都八十万了,就必须抽取十六万了。”
于果波澜不惊地回复:“你可真黑。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系统答道:“那作为回报,我再次赞扬一下您的淡定吧。您现在的积分达到了92000点,这主要是为了表彰您这次深谋远虑的妥协。另外,您有一千万元投资,两千零六十四万元的积蓄。”
于果心道:“谢谢你啊,这就算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吧。”
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顺手拿起客桌上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童本初何等聪明,知道他有话说,便问:“小于,你是要和我商量事情?”
于果停止了咀嚼,说:“童董事长,你就不想知道,这起盗窃案到底是谁干的?我说的倒不是盗窃者本人,而是幕后主使,你懂的。”
童本初看了一眼同样困惑的女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有我的猜测,但不见得准确。可是……假设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我实在是不想看到真正撕破脸皮的这一天……”
于果比他的智商更高得多,旋即会意,说:“其实,董事长这个想法很好,是很有大局观的。老实说,我呢,和这个人电话交流过,说服了他。我说的是,真真正正地让他心服口服了,不是用暴力使其屈服,董事长千万不要误解。
“我感觉,他应该悔悟了。大概用不这多久,他就会联系你的。假设他真的悔悟了,你放他一马,跟警方再就此事商量一下,以调解的方式解决,警方大概也会买你的面子,毕竟你是胶东市商圈的名家耆宿了。”
童本初原本以为于果跟仇一誓不两立,正准备斟酌怎么说呢,可这会儿听起来,于果似乎也希望自己息事宁人,不由得特别好奇,瞪大了眼睛:“小于,你……你也同意我的观点?”
于果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地回答:“我觉得,关键不在于我同不同意,因为本来就是董事长你说了算。我认为,关键在于,仇一真的悔悟了,那就没必要赶尽杀绝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从今往后,你们没有撕破脸皮的机会了,因为他再也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威胁了。”
系统笑道:“尽管您的这段说辞本质上很虚伪,但这也是必须的,为的是将一切损失降到最低,大国之间的博弈,必然牺牲小国的利益,仇傲天正好在这夹缝中,也只能就这么被杀害了。我这么说话很难听,您也不要见怪。最起码,您在表演方面的天赋最少也跟贾千面差不多。”
童本初大概也没料到于果会这么想,他当然猜测不到于果的真实想法,便干脆地说:“好吧,说实话,我也猜得出是老仇所为。但是……我们老兄弟这么多年了,一直并肩作战,把企业搞得这么有声有色,我不忍心啊!”
于果觉得童本初的确是极少数念旧情的人,尤其是在商场,有这样的仁义心理,真是不多了,也略感佩服,说:“仇一确实太对不起你了。”
正在此时,仿佛是天命召唤一般,童本初的手机响了,这个手机号可不是谁都知道,只有高层中的高层才有。童本初打眼一瞧,居然是仇一的来电!
童本初略感诧异,和童雅诗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很快成竹在胸,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就接过电话,主动热情洋溢地说:“老仇,绿帆市那边搞得很红火啊!要加油啊!”
仇一却半晌没有回话。
童本初有些奇怪,看了看于果,那意思当然是问“你不是……已经说服他了吗?他不是已经悔悟了吗?”
而就在此时,就像是在迎合于果所说的话似的,仇一开口了,声音低沉,却没有了以往的狡诈:“老童,三十年的老友,我唯一的好朋友啊。”
童本初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句,但突兀的却是这句话本身蕴含的情绪,以至于童雅诗也一下子被感染了,她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这个跟爸爸共同创业的叔叔年轻时,经常把自己扛在肩头到处玩的画面。
童本初很快镇定下来,缓和了一下口气,说:“老仇,你……你没事吧?”
仇一又停了好几秒,说:“老童,我这些年,有过不少朋友,但都只是社会关系,真正的朋友,就你一个。但,我对不起你这个真正的朋友。”
童本初看了看于果,心也软了:“老仇,你这话说的……何出此言?咱们老兄弟,还谈这个?”
仇一说:“我以前觉得,幡然悔悟都是电视剧胡编乱造的,可现在……我说我幡然悔悟了,你信吗?”
童本初愕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无论怎么回答都很尴尬。
仇一继续说:“我不该偷这些东西……我以前也不该做很多对不住你的事……都是野心,都是不知足……总而言之,我悔悟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捣乱了。”
童本初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大喜,也为老友觉悟了感到高兴:“老兄弟,你别这么说,咱们这么大一摊子家业,还等着咱俩共同奋斗呢!咱们兄弟齐心,所向无敌!你放心,公安局那边我会解释的,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没发生过,另外,关于上市你的原始股……”
听到童本初志向满满,可仇一却没了这种斗志:“老童,我已经不行了,我是说,我的心,已经不行了。我现在想通了很多事,很多事……归结一条:人生不易,不该不择手段地拼命争取,以至于道德这个最基本的东西,都被舍弃了……
“行了,老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没有必要了。我心灰意冷,已经不想在商圈里呆了,最起码,不想在胶东的商圈里呆了。我儿子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傲天,你说是不是?”
那边竟然传来仇傲天的声音:“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果猛然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宽慰了:“贾千面大概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还是愿意跟我配合一下的。这么一来,也算是回报吧,他继续扮演仇傲天来向童家标明,仇傲天还活着,一点儿事也没有。”
接着,仇一说:“我还有三十多处房子,已经挂到了绿帆市的中介,全部卖掉,也值个几千万,我自己还有一点儿钱,足够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的。老童,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对人太宽容了,比我更坏的人有的是,你得擦亮眼睛……”
童本初既惊诧又痛心:“唉,老仇,咱们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怎么到现在突然就一蹶不振了?”但他也当然很佩服于果,真没想到于果居然能如此彻底地洗涤了仇一的灵魂,在此之前,童本初也绝难相信仇一的人品还有得救。
仇一说:“就这样吧,别的都不说了。原谅我,老童,咱俩以后也就不再见面了……你保重,雅诗侄女也保重。我祝福你们和于果先生一家人永远幸福。”
童雅诗没想到他会说这句,顿时面红耳赤,忙把脸偏过去。
童本初知道这话肯定不是于果告诉仇一的,而是仇一分析出来的,而且也清楚仇一心意已决,也没什么可以挽留的了,便说:“我这里还有两千多万的流动资金,不多,也不够对你这对蓝色深度集团的巨大贡献做出同等的报答,就当是你这些年的股份吧,马上会打到你的海外账户。”
仇一是俗人,就算大彻大悟后,也不可能完全超脱,哪怕他的儿子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仍然需要大笔款项生活。
在海外,他不可能像在海东省混得这么风生水起,但只要交给当地的华人商会和黑帮足够的钱,保证自己富裕的生活应该不难,只不过,他也只能永远低调下去了。这不单单是要防范那些不安套路出牌的黑人、美洲混血人和越南人,最重要的是防范非人类的怪物登门拜访。
因此,仇一沉重且简单地说:“谢谢,保重。”说罢,就挂上了电话。
童本初也茫然若失,举着手机好长时间不做声。
毫无疑问,他在商场搏杀到现在,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之所以对仇一一再忍让,除了感到时机不到,不能一招制敌,就先忍住按兵不动,也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多少年来,仇一一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曾经无比真诚地无私帮助自己,对这样的人,童本初总是念及其好处,能给仇一的,最多也就是集团的第二把手。如果仇一非要当一把手,那就等于是造反了。
眼下,仇一却突然醒悟,决定到另一个地方生活,童本初也不胜感慨,不胜唏嘘,脑海中多少年来的往事,如同快放的电影闪电般掠过。
于果看在眼里,也想到了他的孟凝。
章节目录 0660 大奖中的大奖
潘光明何等聪明,心领神会,连忙表示自己店每到年底和春节期间都会进行抓奖。于果感到很满意,放下了电话。
第二天大清早,许文化接到了一个看似很正规的短信,说请购买某某牌洗衣机的用户去光明商场抓奖,最大的奖品是一辆价值十五万元的小轿车,如果抓住不要,商场可以按照十万元立即折现,其他的奖品也很丰厚,最差最差也是一个豆浆机。
许文化大喜,他连忙摇醒老伴儿,许妻看到短信,也是很高兴。虽然抓奖的机会很渺茫,但不妨碍他俩带着热过的包子去抓奖现场一试,最起码有个豆浆机,也很满足了,实在不行,抓点洗衣粉、牙膏、牙刷,也是可以用的。
毕竟,贫穷太久了。
很快,两人坐公交车前往现场。现场很拥挤,但都很安静,社会上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这是黑道上有名的大哥潘光明的商场,就算没听说,只要有点儿眼力劲儿,看到一个个肌肉发达,黑衣寸头的小哥们在维持秩序,就应该明白几分了。
接着,现场开始摇奖。但这种摇奖方式还是传统型的,如果是手机抽奖,那么造价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现场已经将二等奖、三等奖等主要奖项都抓了,有人抱着豪华液晶电视,有人抱着高档空调,乐不拢嘴,招手打车。
许文化和许妻互相看看,也都苦笑一声,他俩不会潜意识里认为奖品就该自己抓,毕竟自己的人生已经惨到不能再惨了,也都习惯了。
最后,现场念出了许文化手里的号码,宣布这是一等奖。
许文化和许妻一开始没听懂,还有些发愣,过了好久,见现场数百双艳羡的眼睛投来热切的目光,主持人亲自跑下来握手恭喜,鞭炮齐鸣,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主持人故意让他俩多说几句话拖延时间,这也是潘光明授意的,显得正大光明,要是中了奖就赶快打发他俩回家,显得偷偷摸摸,欲盖弥彰。
许文化惊喜之余,浑身颤抖,根本也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于是主持人问他是要汽车,还是折现。
许文化虽然其实没什么文化,却也知道汽车是易耗品,买了就要贬值的,最重要的是他收入微薄,也没学过驾驶,要来干啥,虽然十五万的车折现后只有十万现金,但这十万现金才是他最迫切需要的,可以多少改善一下目前窘迫的生活。
最少,可以多买点老伴儿喜欢吃的东西,这是最起码的。
可也就在这时,潘光明阻止的两帮演员上场了。有几个人站出来,一脸敌意地指着许文化说:“他想要现金,得有个条件!”
另外几个人则“义正辞严”地呵斥道:“这是老大定的规矩,你们怎么敢胡来?”
另一帮人则表示:“老大说这个给有用的人才能顺利通过,这俩老头儿老婆子有什么用?能给老大带来什么好处?”
台下顿时大哗,但群众们义愤填膺地反抗指责只有极少数,大多数是幸灾乐祸交头接耳。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这商场是黑道大哥潘光明的地盘儿,别说抽奖本来就有猫腻,人人皆知,就算人家真的要给关系户奖品,你们又能怎么着了?谁敢说半句不服?讨打!
可是,不少人欢喜的原因是,自己没抓到奖,最大的奖品却被这一对看似弱不禁风,无权无势的老夫妇抓走,这算他妈的什么事儿?原本以为他俩是关系户,有猫腻,可现在看来,这个奖品还真是公正抽取,没看商场内部的人也为此起了内讧吗?
于是,他们幸灾乐祸地看着许文化夫妇,冷笑不已。
而许文化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却也是曾经看着自己的儿子离世的可怜老人,多年后心如止水,虽然不能算大彻大悟,却也看透看开了很多事。瞬间明白这个猫腻后,连冷笑也懒得,拉着老伴儿的手就走,摆摆手说:“我们都不要了……”
反对派们拦住他们,凶狠地问:“什么意思?这就要走?这不是明摆着抗议我们的抽奖是骗人的吗?”
许文化淡淡地说:“你想怎么着?”
在商场顶部看监控画面的潘光明很满意手下们的激情表演,可他还是陡然被许文化的淡然笃定给惊了一下,总觉得这种熟悉的气场在哪儿见过。
反对派的头目说:“今天你要这个大奖十万元现金也行,你跟我们做个游戏!我们这里还有个超级大奖:东新区中心一个一百五十平米的精装房子,本来不打算抽的,但房主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急于出手,所以没办法,就当成奖励了。
“这样:别说我们欺负你,你只有五次抽奖机会,只要抽中一次,那就行,这均价一万的精装修大房子,就送给你!这五次机会,每一次不中,你那十万块就要还给我们两万!听懂了吗?
“要是五次都没抽中,这十万我们要全部收回,你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反过来,你只要抽中了,这十万块是一分钱不少给你,绝不二话!你今天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台下都大哗起来,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不乏同情这对老夫妇的,当然也有爱看别人倒霉的,只不过,都迫于潘光明的名气,谁也不敢多说。
支持派的人则坚决不同意,甚至要坚决把十万块给许文化,也喝令主持人宣布。主持人吓得浑身颤抖,左右为难。
反对派的头头突然一把抽出刀子,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
支持派的头头则毫不示弱,也拔出刀来:“草泥马!你这王八蛋败坏老大的名声,是你早看我不顺眼了才对吧?看我弄死你!”
反对派的头头叫道:“我他妈还不是为了老大的钱能花在有用的人身上?来呀!”
眼见就要打起来,很多群众都吓坏了,向后退却。
许文化却猛然提高嗓音,朗声说:“好!我抽奖!这不算什么,我自认为这辈子都没什么好命,不该我得的,我也决不强求!来!抽!”
说罢,他重新缓缓走上台,有些悲壮的感觉。
此刻他并不知道,也永远猜不到,他的亲生儿子并没有死,甚至还活得名扬天下,以另一种全新的面貌和身份,在更高的建筑上,向下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第一次没有抽中,两万元被还回来了。许文化面不改色,继续抽。
第二次还是没有抽中,这次又是两万元,许妻心疼得脸色大变,唉声叹气,心想十万我们也不指望了,哪怕能留下六万元也是好的啊。
第三次再次没有抽中,反对派的脸上都呈现出亢奋的喜色。
第四次还是一样。
许文化叹了口气,用力摇摇头,想尽快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结局已定的荒诞游戏,便随手抓了一张,可就在他随手抓的同时,主持人陡然间瞪着他的眼睛。
许文化心里一抖,感觉自己的手在抽奖箱里被抓住,难道……?这下面有人能将手伸入抽奖箱?
紧接着,反对派和支持派的头目都望向许文化,并微微地笑着,在那一瞬间,竟然没有任何不同?
这……这到底是什么阴谋?
许文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反抗,因为自己太弱小了,面对黑老大控制的商场和抓奖活动,自己没有任何力量去反对,去质疑。
但他也没有就此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松手,因为他清楚,最多就是这十万块全部还给商场而已,黑老大再黑,也不可能公然宣布,抽出的奖品是要自己倒贴钱吧?
可是,那只箱底下的手,死死握住许文化的手,并将一张纸条狠狠地摁进他的手心里。
确定许文化真的抓住了那张纸条后,反对派的头目再度展现故作嚣张的态度:“操,老头儿,你要抽就快抽,拿出来看看!别财迷心窍!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你老老实实认了吧,别给我们添麻烦!”
也就在这时,许文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从箱子里抽出来。
抽出来的这一瞬间,那张纸条也被主持人及时接过,正打算宣布,却陡然愣住了。
众多以为毫无悬念的百姓看客们都打算看完结果再走,可没想到主持人突然是这个表情,在大屏幕里映照得很清晰。
随后,主持人不敢相信地抖了一抖那张纸条,大屏幕上,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超级大奖,150平米东新区某小区房一套。”
许文化并不是傻子,他见那反对派的头目在那一瞬间如释重负,随后又露出凶狠的样子,伸出大拇指对自己吼道:“行!我服了!你牛逼!老天爷向着你!你拿着这房本快走吧!”
支持派们则都围了上来,热烈地恭喜许文化。
许妻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前后起伏如此巨大的转折,简直要站不稳了。
主持人再度恢复了原本激情昂扬的解说方式,大声呼喊:“超级大奖得主诞生了!这位先生春节就有这么好的运气,新的一年必然是好运连连,惊喜不断!”
现场的数百名观众都惊异万分。
但他们中哪怕聪明人,也想象不到这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绝妙安排,都以为这对夫妇真是十分了不得,运气真好,看来有的人天生运气好,不服不行啊!原本的嫉妒之心,都化成了佩服和艳羡,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运气跟人家的运气相差太远了。
许文化和妻子仍然脑袋一嗡嗡地响,一直没有停下来,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主持人和支持派的人都积极招呼人手,派专车把这对夫妇接走,带着房本直接送到新房子那里看房。
章节目录 0661 你们的幸福是必然的
许文化忐忑不安地坐在车里,和许妻面面相觑,手都在紧张地抓弄着衣角,不知所措。
这辆车看起来很不起眼,除了司机也没有别人。
司机开着开着,忽然开口了:“许先生,您知道这家光明商场是谁开的么?”
许文化一愣,半晌才说:“我听说过。是……是潘光明。”潘光明是谁,就不需要再重复了,这就好比不需要说秦始皇的名字叫嬴政了一样。潘光明的名号在这一带也是妇孺皆知。
司机漫不经心地一笑,说:“我就是潘光明。”
许文化大惊:“这——!”他和妻子都面呈惊恐,以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他们很后悔,许妻甚至喊道:“我们不要这个房子了,真的!”
潘光明一边慢慢打着方向盘,一边听似轻描淡写地说:“许先生,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都是为了骗骗外人,让他们觉得您突然有了钱,是真的凭运气中了大奖,而不是背后有什么猫腻。但您这么聪明,和那些人不一样,因此我觉得有必要跟您实话实说,起码能让你安心住。
“我本来是想把大奖直接换成钱的,但是钱太扎眼,你们夫妇俩也没孩子,无权无势,就怕被盗贼小偷盯上,那就不妙了,就成了我的罪过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把钱变成了个房子,房子更合理一点儿,不是吗?
“本来呢,我是想弄一套好房子给您的,比如海景房,山里房,但那些太贵也太容易被人注意,反而不符合你们的身份。所以,我只能尽自己最大限度弄个差不多的房子就行,具体地点我没有当众公布,谁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了保密。
“咱们去看看吧,希望你们喜欢这个地角和装修风格。这房子是精装修不假,但并不是二手房,没有任何人住过,是崭新的精装房,可以随时拎包入住的,南北通透,阳光充足,距离山和海都是一条街的距离,不扎眼,但绝对是谁住谁知道的好房子。”
潘光明随手摸出一张卡和一把钥匙:“这张卡里面是二十万,这把钥匙是房子的钥匙,您二老今晚就住这儿吧,这家小区的物业很好,比你们原本住的那破房子强太多了。”
许文化终于等到潘光明说话的空隙,插口道:“潘先生,我……我怎么能白要您的房子?”
潘光明摇摇头:“您看,许先生您又误会了吧?您没白要我的房子,这房子是别人买的,命令……啊不是,是委托我用巧妙的方式给您的。虽然我坚持要掏钱,但人家不让,我也不好多说,是吧?”
许文化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问:“潘先生,我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今天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能抽个自行车或者微波炉,我都很满意了,真没奢望过大发横财。我和黑道上没有瓜葛,只想安安全全地过完下半辈子……你那位朋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坚决不能要……”
潘光明不动声色,却出口惊人:“许先生,您应该不希望我倒霉吧?”
许文化一怔:“那怎么会?”
潘光明悠悠地说:“我跟您说五件事。第一,委托我的人,是我不能得罪,也是我最佩服和最尊重的人,他说往东我绝不往西。第二,这个房子干干净净,绝不是用任何贩毒、杀人、黄色、赌博、高利贷、诈骗、勒索等手段换来的,您尽管放心入住,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第三,他是个大大的好人,为人善良正直,虽然我是黑道,但他不是,他绝不会让您跟黑道扯上关系,更不会害了您。或者换句话说,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让您过得更好,这是您早年做过的善事,他必须要报答,他觉得就这份报答还嫌太轻呢,您别见笑就行。
“第四,您呐,要是觉得我还不错,肯给我个好评,以后如果你们有缘相见,您多说几句我的好话,我感恩不尽。但是,您要是坚决拒绝这个房子,那可就不单单是为难我这么简单了,您这是要看着我完蛋的节奏,我除了哀求您,再也没别的方法了。
“第五,这么说可能会让您吃惊,这房子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也许还会有点儿别的,但总是需要循序渐进嘛。另外,您要是以后有什么小麻烦,您直接联系我就行,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别人不知道的。黑白两道,有什么看上去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打这个电话,就算我不行,我背后还有人能行嘛。”
许文化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听懂了,却喃喃地说:“好……我不为难您……可……可我们夫妇俩人微言轻,就算想做好事也无能为力啊……我怎么从不记得我做过什么事能称得上是善事的级别……”
潘光明笑道:“您别这么说啊,那可就妄自菲薄了。再说,善事这个问题,在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看法。您在某个特定的场合帮助谁一下,也许您不觉得怎么样,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但他可能会因此改变一生的命运,那他当然会对您永远感激了。”
车子停在了一个外表看上去不起眼,但实际上有眼光的人能看出来很上档次的小区外。潘光明说:“两位,咱们就此拜别。你们上楼去看房,什么都不缺,完全可以直接入住。原本您那小房子,可以租给别人,或者就空着就行,反正租金也不算什么。”
许文化夫妇俩还在云里雾里,脚不着地。许妻一听租金,清醒过来,忙说:“我们那房子租出去,租金一个月也有一千五到一千八呢,这么多钱,还是租出去吧……”
潘光明笑笑:“这就是两位的自由了,请随意。我就不陪两位上去了,说句不要脸的话,我的名气也不小,怕外人看见了,误以为你们是我的亲人,混黑道的谁没个仇家?别算在你们头上,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你们上楼去看房,就算觉得不满意,也请先忍着吧,以后说不定会更有钱了,就换更好的房子了。还是那句话:有事儿您直接联系我,只要您没得罪胶东市市一级的领导班子,我都有人脉帮您摆平。好了,请吧。”
许文化感慨万千,半晌,他还没下车,而是问:“您能方便告诉我,这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在回报我们吗?假设我们真的曾经微不足道地出了绵薄之力的话?”
潘光明笑道:“您真是开玩笑了,我要是能说出来,还用费这么大周折?他不就直接能联系您了吗?只是他现在不合适出面,您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享用生活带给您的惊喜吧。”
说到这里,潘光明忽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当然,他确实有句话要我带给您二老,您不介意听听?”
许文化夫妇俩忙不迭地说:“请讲,请讲啊!”
潘光明一字一顿地说:“他说:‘衷心祝福你们,祝你们永远幸福!而且,你们的幸福,是必然的!’”他咳嗽一声,说:“嗯,就这些。”
许文化夫妇俩都愣了许久,但他俩都感觉到这话里面蕴含的深情厚意,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尤其是,这话充满了霸气,恐怕连潘光明这等级别的流氓头子,也是绝对不敢触怒虎威的。
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潘光明的车子开走了。许文化夫妇俩终于来到了那房子,果真是无论地角、采光度,还是面积、装修,简直堪称豪华也不为过。许文化早年也做过装修,知道这些都是外表看起来不起眼,内在却污染极低、质量过硬的好材料,真是低调的奢华。
越看越明白,许文化也就越发惊叹。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其实,他的手机号早在抽奖时就提供了,早就暴露了。
手机显示这是个座机,其实,这是个路边小卖部的电话。
许文化平时交际不广阔,一直警惕诈骗的骗子,所以对于任何陌生电话,也都是一概不接的,但这次他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突然天降好运,这陌生的神秘电话,也一下子变得高贵了,就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说:“许先生,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这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声音,许文化愕然。他确定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声音,家里和单位的晚辈们,也都不是这个声音,但听这话的意思,却是像已经了解他好久了的好朋友一般。
许文化犹犹豫豫地说:“好……也还……也还行吧。您……您好。”其实,他前些年失去了亲生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什么好可言?但是,他估测到此人就是潘光明身后的神秘强者,人家刚送了自己一份大礼,于情于理,都不能得罪呀!因此也只得问好。
那人说:“相信,您也听出我是谁了吧?我打这个电话,就想告诉您,您二老好好活着,健康快乐。你们的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许文化心里一震,顿时心如刀绞,暗想:“我虽然很感谢你,可……可你哪里知道我的痛苦呀!”
那人又说:“对了,书柜里的书顺序错了,基督山伯爵要排在三个火枪手前面,我跟你们说过多次,你们又忘了。我已经排好了。”
许文化起初没听明白,但骤然回味过来,震惊莫名,骇然生怖:“这……这……你……你怎么会知道这……?”这分明是只有亲生儿子才知道的习惯呀!
那人淡淡地说:“我说过,你们的人生,还是有希望的。这件事别对任何人说,为了你们,也为了我。小拇指拉钩,逗逗飞,记得吗?好了,晚安,睡个好觉,明天会有人把老房子里值得纪念的所有东西打包送来。”
说罢,电话挂掉。
许妻什么也没听见,追问道:“怎么啦?”
许文化怪异之极地看了许妻一眼,颤声说:“没什么,好好过日子吧。”心里却想:“也许……难道……不可能……但是……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章节目录 0662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新的一年开始了,喜气洋洋的气氛渐渐淡去,一切又回归正常,无数底层百姓在为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而终日辛勤奔波,所有的美好祝福都被寄托在开春的希望里。
于果基于自己目前的名气之大,已经成了无可争辩的事实,而公安局也的确只能明着请自己帮忙破案,决不能再启用自己当卧底了,自己一直想要开办的侦探事务所,终于提上了日程。
此时,他各行各业的朋友已经非常丰富了,随便咨询一下开公司的流程,就发现果然是隔行如隔山,里面的道道太多了。
工商、税务、消防、卫生……各路神仙哪路都不能得罪。于果忽然感到,这还没有以前自由快乐,而自由快乐正是他最崇尚的权利,并且还要交税,真没必要。
这也就是他要开业,要是换成普通人,还要面临当地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的困扰,以及同行当的不正当竞争、看人有钱眼红起了歹意的无业游民的暗藏威胁。
不但如此,“侦探”这个行当,在国内仍然是打擦边球,正规法律是不承认的。因为多数侦探都被用来刺探商业机密和跟踪婚外情这两大类,第一种是正宗的犯罪,第二种也是极大的侵犯了公民隐私。
而且,好不容易开设了门头,黑白两道肯定络绎不绝地来庆祝,来往的人情先不说,开设门头这件事会成为整个胶东大家都热聊的大事,只怕就太惹眼了,惹来异人的注意,那就不妙了,毕竟自己现在还真不能算是有多强大。
而且,他发现来求自己的并不全是富人,很多百姓也都慕名而来。于果是底层草根出身,无法拒绝,于是他把门槛设在三万,因为穿越最少需要一万,甚至两万。但就算是这笔钱,也不是谁都能掏得起。
自己不能免除任何一人的费用,否则一传十十传百,支付不起费用的人们会蜂拥而至,而偏偏就是这绝大多数的群体,受到的不公、欺凌和冤屈也最多。
就拿最近的一个案例来说,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找上自己,说女儿给别人婚礼当伴娘,被强行灌了很多酒,最终突然死亡。然而,现场没有摄像头,所有以各种理由强行劝酒的人们都不肯承认自己有劝酒行为,冷漠而且事不关己。这个老父亲痛不欲生,咬牙切齿。
于果能看得出来,无论他是否支付得起自己的最低收费门槛,自己都要解决这件事,否则,这个老父亲应该能做得出来找一把刀子将跟自己女儿有关的这一桌宾客全杀掉。
这就是底层百姓的决绝,他们深知这个世上没有公道,因此一直委曲求全,一旦突破底线,那么突如其来血腥杀戮的爆发,和之前老实巴交的忍耐之间,是没有过渡阶段的。
于果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怜悯,他很理解人们为亲情而走极端的心理,便花费了两万元去回到过去,拍摄了很多现场照片,回来交给这个老人的律师。在无可争辩的证据面前,那帮人都垂头丧气,满腹怨恨。
于果打听过,这帮人都是一些家境不错,挺有背景的能人子女,因此专门找到了他们,表示让他们“必须支付赔偿,事后如果要报复,请找我于果”,这样的要求竟然是胶东最好使的命令之一,这帮人得知于果站在这个老人身后,都吓得魂不附体,心服口服,立马照办。
于果心知肚明,这些人并不是大彻大悟被说服了,但他们真的服气了,服的是无法抗争的强大暴力,也就是自己亲口说出的威胁。
事后,那个老人获得了大约六十多万的赔偿,但是,没了女儿,这些钱也毫无用处。于果对外宣称收了三万块,但其实一分钱没要。
类似的请求因为这起案件而层出不穷,很多人都绕开了令他们彻底失望了的公安局,前来找于果帮忙,于果的效率就算极快,每天都能最少办成一个案子,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总共的收入也就是二十多万。
这笔钱对于当年的于果来说,那是天文数字,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还真不够他忙活的,有的人只能出两万,还是仅有的积蓄,穿越一次来回如果距离很长,难度很大,两万都不够,还得往里倒贴钱。
最终,于果干了两个月,拯救了六十多个即将崩溃的家庭,也就停了下来,表示要出门旅游,暂时休息。但在他心里却已经决定,不开设门头了。
这倒不是他只认钱,不肯帮助全天下的百姓,但一来含冤受屈者太多,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帮得过来?
二来,他不能抢公安局的饭碗,喧宾夺主。
三来,这种含冤受屈的案子多半是因为强权所为,时间长了,他会积累一大批来自特权阶层的敌人,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他压根不怕这些人,但无论是强者弱者,都不愿意过多树敌,利益是最重要的,这是任何生物的本能。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现在的实力,还真不够他普度众生的,如果一直积分上不去,无法达到100000点,那如此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不是什么好事。否则,还没等他成为c级玩家,稳住脚跟,就会过早地被“觉醒会”发现而灭掉。
这一天,闲来无事,也算乐得清静,于果在家学习法律书籍,这是他强制要求自己学习的必修课,这也是为了未来的业务能够更娴熟。
突然,他接到了张宏远的电话:“小于,我现在在路总的办公室,熊总也在,路总已经派车来接你了,就在蓝色深度集团门口,你看,给个面子,来和我们凑凑吧!这次我向你保证,没有那么多恶俗的暴发户,绝对恶心不到你!是真有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宏远不愧是老油条,也是目前全市仅次于于果的第二大黑老大,话说得特别圆溜,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于果本想借口不喜欢粗鄙的暴发户而推辞,但既然人家张宏远都这么说了,自己也真不好反驳。
说真的,于果如此尊敬张宏远、路先河跟熊满贵,也全是因为张晓影、路晨跟熊芳(单慧)。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于果再推辞也不合适,便答应下来。他的住处是特别隐秘的,由于认识他这张脸的人真不少,于是他只能托人去帮自己租房子,目前一共在全市范围内同时租住了三处,没有规律地轮换着入住,避免被认出他的人打扰。
但这样也有困扰,每次大人物朋友们要请他吃饭,苦于都不知道他的住处,全要在蓝色深度集团门口等待,因此于果只能打个出租车前往,再坐上人家的车。虽然麻烦点儿,但从长远来看,是省掉了更多的麻烦。
于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一辆很气派的奔驰s级停在门口,两个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在门口迎宾,看到于果后,连忙鞠躬问好。
于果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还是坦然受之,因为此刻的他地位尊崇,太客气了反而自降身份,便简单地礼貌了几句,坐进车里。
司机的技术很好,开车稳当,不争不抢,过了几个路口,于果感到挺欣赏。
司机突然开口了:“于先生觉得,奔驰s级怎么样?”
于果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听上去毫不相干的问题。
但无论穷富,是男人就爱车,于果对车也是颇有研究,便随口说:“大奔当然好了。豪华品牌一线只有bba,其中奔驰排在最前面。奔驰是汽车的鼻祖,s级更是d级车的标杆,也就是宝马7系和奥迪a8l勉强和它争一争,其他二线豪华品牌的车都是陪太子读书。”
司机笑了,显然觉得很赞同这个观点。
副驾驶的小伙则神秘地跟着笑,问:“于先生觉得,在咱们国内,也搞一个豪华品牌,有没有希望?”
这是个跟自己的业务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问题,而且这问题太大了,问汽车工业协会的主席还差不多,问自己,这不是扯淡吗?就算说出个人观点,也毫无意义。
不过,于果一向不忘本,也坚持平易近人,便说:“国内……还是应该以经济型车为主。现在经济危机,国际油价跌,合资车不断降价,国产车的竞争更激烈更残酷,应该以物美价廉为主。”
司机说:“于先生说得当然有道理了,可是,咱们什么时候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豪华品牌呢?”
于果心想这孩子心还真大,杞人忧天的,但也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便说:“红旗不也有百万级的豪车么?虽然卖得不咋地……还有,沃尔沃现在也算是咱们的品牌了。”
副驾驶说:“沃尔沃不全是国人的,算是瑞典和华夏的混血吧。真正属于中国人的豪华汽车品牌,目前还没有出现。”
于果冰雪聪明,突然灵光一闪,有些明白此行到底为何了。难道……?这两个人只怕不是司机,而是路先河的心腹手下,让他们作为司机来接应自己,一来是为了表示足够的尊敬和诚意,二来也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反应。
这可是个空前浩大的工程啊!甚至蓝色?深度城在这个工程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正在此时,于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瞧之下,竟然是童本初的!
接过来后,童本初笑眯眯地说:“小于,上次多亏了你,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这话的意思当然是说仇一父子俩盗窃公司最高商业机密的事情被淡化摆平了,仇一也得到了应得的股份,离开了胶东市,离开了海东省,甚至离开了亚洲大陆,去了海外。
于果客气了几句,说这都不算什么。
章节目录 0663 造车并不是儿戏
童本初却话锋一转,说:“今天是胶东市商圈最大的日子,以路总的晨曦集团牵头,咱们的蓝色深度集团,南疃张总的双宏集团,西沙台熊总的满贵集团,都要参与进来,一起谋划大事。”
于果冷不丁听到这句,心中那个惊人的预测也随之被有力地证实了,心想:“你们这帮商人……可真疯狂啊。看来,我的确并不适合经商,不愿意随时拿着辛苦赚来的大部分钱去赌明天。我现在的赚钱方式,才是真正最适合我的。”
但他也的确觉得童本初在细节上特别细腻,不愧是胶东市区前十名的大亨,竟然用“咱们的蓝色深度集团”,这个“的”字如果没有,只能说明童本初把自己看做蓝色深度集团利益共同体的一部分,但加上了这个“的”字,于果顿时明白了。
其实打算合伙做生意这四个人,说白了,也是四个红颜知己的父亲。
再说白了,他们之间虽然因为自己而关系密切,却也是十分激烈的竞争关系,尤其是,他们四个人都把自己看做是准女婿,希望能将其女儿托付给自己。
这么一想,于果的压力有些大。生死格斗都是云淡风轻,可一旦儿女情长,那就英雄气短了。
童本初继续说:“小于,我这边因为蓝色?深度城的招标,和你懂的(股份公司上市)的另一件大事,这两件大事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也抽不出时间,我和雅诗需要全力忙活这些事。
“但我对路总提出的‘振兴民族汽车工业’的想法也十分感兴趣。就算咱们最近的资金不够,也请理解我作为商人本能地贪婪逐利,风险和机遇总是并存并且成正比的嘛!你就代表咱们蓝色深度集团,到路总那里,跟路总、熊总、张总他们好好谈一下吧!”
于果虽然略有惊讶,但他什么都见过,也就答应下来,心想:“你们可真行,你们这些人里只有路先河是学机械工程出身的,还算跟汽车能扯得上,其他人一个是养鱼出身,一个是开饭店出身,一个是挥舞砍刀出身,你们怎么说干就干呢?”
于果虽然很理解,这帮人企业的总资产加起来价值一百多个亿,就算比起真正的大富翁不算什么,可在胶东市这样的三线城市,也算登峰造极了。他们已经不是很在乎金钱所能带来的快感了,他们很希望能成为振兴民族工业的著名企业家,青史留名。
可造车并不是儿戏,更何况是突然说要搞什么“豪华品牌”,于果忽然觉得,有必要前往好好提醒一下他们,别热血贲张就蛮干,要冷静。
车到了晨曦集团楼下,于果作为贵宾,很顺利地随着众人走上电梯。
看到晨曦集团的四个大字,于果心想:“虽然路晨从来不说,而且生活很节约,但实际情况是,路先河真的把她当掌上明珠,宝贝得不得了。连女儿都用了自己公司名字中的一个字……不,也许是他把企业扩大后,用了女儿的名字为集团命名……”
刚一进屋,屋内的三个人就一下子站了起来,于果见路先河、张宏远和熊满贵三人都面带微笑,像是老丈人看女婿一样热诚、恳切,尽管几个人之前经常聚会,但这一次,于果多多少少感到有些不自在。
外人都关上了门走开了,屋内只有四个人。路先河作为东道主,亲自泡茶给其他三个贵宾喝。
于果是晚辈,但他却是其他三人竭力想要结交的强者,因此也不便太过自谦,因此也就是礼貌地表示了谢意。
简单的寒暄过后,路先河问:“小于,你是代表你个人来的,还是代表蓝色深度集团呢?”
张宏远和熊满贵也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兼而有之吧。各位老板都是胶东的大亨,咱们既然是私交,那么就不用那套繁文缛节吧,请直接进入正题,说说豪华品牌的汽车一事吧。”
三个人相顾失笑。
路先河抚掌大笑说:“好呀,小于你真是太聪明了,真不愧是咱们胶东第一神探!没错,我们几个老家伙,这次的确是想要做一番千古留名的大事业。”
于果决定实话实说:“我无意泼各位的冷水,但是,造车并不是儿戏。闭门造车,更要不得,各位都不是这个行业出身,眼光是好的,但也要脚踏实地啊。”
路先河笑笑说:“我也知道你的顾虑,但我这个‘先河’的名字,大概能概括我的性格,我的确想开创先河,自己铺一条路。别看我不懂汽车,但造汽车,尤其是造名车,是我从小的梦想,也是我投身商界的初衷。
“小于,比亚迪当初是造电池出身,后来只说了句:‘汽车也只是需要一个大一点的电池而已,没那么复杂’,就直接造汽车了,现在是国内最大的汽车生产商之一。其实,真没那么复杂。”
于果不以为然:“路总,比亚迪的确是造电池出身的,但它的电池是世界排名前列的,而且它造汽车赶上了好时候。最重要的是,比亚迪是走百姓路线的,也就是说,它能成为国内的大众、丰田、福特、通用这样的汽车巨头,就很了不得了。
“国内的汽车厂家,老实说,造稍微贵一点的汽车的也有,但无一例外,没有销量,客观上毫不客气地讲,都失败了。哈弗很牛吧?国产suv领军者,可是,它也不敢造陆地巡洋舰那种全尺寸豪华suv。
“如果国产车造豪华牌子,老百姓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却又首选辨识度高的豪华牌子。买普通车,都为了代步,买豪华车,百分之五十以上是为了面子。车子的牌子,值车价的一半。很多人宁肯买一辆乞丐版的a4l,也不选择最舒适最享受的皇冠中高配。
“因为任何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得都很快,不存在谁的电子科技配置完全领先独霸垄断,最多也就是真皮缝制的手工不算细致罢了。实际情况是,为了面子买豪华车,也是理性消费。正如买房一样,评价二手房的价值,地角位置才是关键,但装修也就是配置,并不值钱。
“换句话说,国内现在并不具备打造豪华品牌的基本条件。一个牌子,需要历史的沉淀,奔驰宝马一开始也不是豪华牌子,但百年之后,它们就真的成了豪华品牌。雷克萨斯那么舒适的车,可以说是性价比最高的豪华品牌,可为什么卖不过bba?
“很简单,因为时间太短了,没有真正的历史沉淀。当然,光有历史沉淀也不行,否则,萨博也不会变成绅宝,宝沃也不会和途观竞争。有很多历史上极其辉煌的名牌,却也没能跻身一线豪车行列,比如凯迪拉克和林肯,谁能想到,它们当初跟劳斯莱斯银云同级?
“沃尔沃当年被翻译成富豪,名气很大,可现在却无法跟bba拼销量,就算它的安全性能的确是实打实地好,可国人好面子,只认一线豪车。捷豹和路虎原本比bba在国际上的档次略高,可在国内,一样因为小众而跻身二线。
“反过来说,沃尔沃被中国老板收购了,国人就觉得档次降低;捷豹路虎被印度人收购了,国人就觉得这依然有英伦范儿,起码还是外国血统,这些都是不公平的。印度是外国,但论经济,是没办法跟中国比的。
“看上去,似乎有些崇洋媚外了吧?其实,并非仅仅如此。从深层次发掘,可以说明一个道理:人们认为中国虽然古老,但无论汽车还是服装,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真正的豪华品牌,因为没有历史的沉淀。”
“而奥迪虽然因为霍希宣布只造豪华车而出身高贵,却毕竟沉寂了多年才被大众复活,早年间改革开放后进入国内,还不如皇冠和尼桑公爵王豪华,二十一世纪以前,几乎没有国人认为奥迪算豪华车,只能说是高档好车罢了。
“可现在,奥迪是稳稳当当全国销量头一把交椅的豪华品牌。为什么?奥迪满足国人的一切愿望:牌子硬,质量好,低调的人喜欢它的低调,张扬的人也喜欢它的张扬,一切都很中庸,一切都恰到好处,保有量大,售后服务不麻烦。”
“国人考虑一个豪华牌子,往往是超前消费,他需要考虑很多方方面面的东西,不是外国人一拍脑门就可以出手买下那么简单。所以说,打造一个豪华品牌,需要几代人不懈的努力,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情,并非一蹴而就的,是会被各种细微的条件制约的。
“当然,也存在真正了不起的车,一出现就一鸣惊人。这就像关二爷、张飞都不是名家世家出身,可是天赋异禀,一登场就名扬天下。但不是人人都像波尔舍那么有才,不是每个拖拉机公司受了法拉利的鄙视,都能打造出兰博基尼的。各位老板们,请三思。”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于果觉得自己尽了力了,这也算是对自己的四位红颜知己负责,但如果对方非要一意孤行,那自己也就无能为力了,只要求得心安就好。
听完这段话,三个大老板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不像是引起重视、重新考虑的节奏啊?
张宏远很惬意地说:“我就说,于果什么都懂,尤其是车子,是男人的最爱,他肯定很懂!”
熊满贵笑道:“我看啊,关于创建咱们自己的豪华品牌,小于为咱们出谋划策,再适合不过了!”
路先河也点头称赞:“小于本身的风格和气质,也跟这个品牌很搭!很有缘!”
于果骤然感到不对劲,问:“各位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
章节目录 0664 被尘封的传奇
路先河感觉自己这招先斩后奏的确有点令人尴尬,但是他这次请于果来,还真不是为了商量如何打造一个豪华汽车品牌的,只是想问问于果关于如何将其迅速推广到市场上的建议。
于是,路先河呵呵一笑,说:“其实……我们已经开工了。那个,不是有话说得好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不单单是我们四个,还有胶东首富北海集团董事长元理先生,还有你的朋友金俊基的父亲金耀旗下的金耀集团,等等等等都加入了。
“只是金总现在正在韩国,尚未归来,元理老先生正参加人大会,也抽不开身,因此也派了委托人。小于,你现在能感受到我们的实力了吧?我们这些人的企业加起来,总资产可是几百亿啊。这次可以说是胶东商人大联合啊。”
于果心里一震,问:“童董事长知道这件事吗?”
路先河的话里有几分明显的嫉妒:“老童当然知道,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我们当时都在国外,不能当面询问你的意见。而且……当时有另外一家华商想要跟我们争,实在是千钧一发十万火急,因为形格势禁,我们才立马果决地拿下。
“我说,小于,你和我们几个家的姑娘都是好朋友,怎么单单对老童这么向着?只要你愿意,我也有十二分的诚意要邀请你来晨曦集团做顾问,老童你给多少,我比他给得更高!你得一碗水端平呀。”
张宏远和熊满贵也都有此意,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于果笑了笑,说:“好吧,路总,做谁家的顾问,咱们不着急说。关键我想了解一下详细过程。看来,我不需要向童董事长做汇报了,你们四位,再加上金耀集团的金总,可以算是胶东本地最富裕的商人团队了,你们全都知道此事,只不过隐瞒了我而已。现在是要专门单独对我进行讲解了?”
这话说得有点太不客气,三个大佬都略感窘迫。
张宏远和于果的关系最好,忙不迭地说:“小于,你也别生气,我们呢,仍然对此很有信心,这次并不是因为后悔了,想让你出出主意,而是想让你看看,如何能使得这汽车卖得更好。尤其是我,混社会不是长久之计,做企业,应该做名企业,而不是只当一个所谓的黑道老大。”
于果当理解张宏远,看来仲家四兄弟这个宿敌的覆灭,给张宏远的启示和感慨很大。
路先河接茬道:“我详细给你说说情况,是这样的……”
1910年4月,此刻的清政府,已经腐烂到根部,正在风雨飘摇之中。
与此同时,德国一位著名的汽车工程师奥古斯特?霍希从卡尔?本茨的奔驰公司脱离出来,自创新的品牌已久。当霍希的霍希公司几经周折,最后居然要把这位创始人扫地出门,并且责令不允许使用霍希二字。
霍希得知自己的公司必须被迫改名时,心情格外郁闷。霍希急忙到他的心腹手下菲肯彻尔家中,召集整个研发团队开会商量起名的事宜。
那个时候,汽车名字的命名方式还是创始者的姓氏,听上去高大上,其实换成中国的话,也就是李家当铺,张家饭店那样亲民。
由于霍希公司先下手为强地注册了一大堆与“霍希”相近或相似的名字,他们讨论了半天仍没有找到能用的名字。这时,菲肯彻尔一直在角落写拉丁文作业的小儿子突然灵机一动,问:“爸爸,奥迪!为什么不叫奥迪呢?”
在座诸人立时茅塞顿开。原来,霍希德文本身的意思是聆听,而奥迪更是拉丁文聆听的意思,实际意思是一样的,但奥迪更响亮更干脆。大家大喜,就当即拍板用了这个名字。从此以后,与奔驰宝马并列的又一传奇品牌诞生了。
当时,正在和小菲肯彻尔一起写作业的小同学有好几个,其中就有一个同学叫做彼得?迈耶。
德国人的姓氏大多跟职业有关,比如磨房主、工匠、裁缝、渔夫、吹笛人、旷工、或织工、面包师、造车工、牧羊人……等等等等格林童话风格浓郁的姓氏。
迈耶的意思是中世纪的土地领主,算是当年没落贵族的后裔。尽管在童年懵懂之时,他的眼睛里还是闪烁着智慧之光,他被霍希这群充满传奇色彩、改写汽车历史的汽车先驱的思想惊呆了,在下一秒他就决定好了自己这一生究竟要为什么而奋斗。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除了如饥似渴地钻研学习各种知识,也愈发感受到当年自己有幸参与了多么伟大的一次团体决策的旁观,亲眼见证了四个圈传奇的开始。长大后,他坚决加入了霍希的公司。
别人只是努力工作,他却不断在吸收汽车的知识,因为他野心勃勃,并不想只是跟随伟大的先行者,而是打算成为他们中的一个,哪怕最小的一个,也要共襄盛举,而不是仅仅靠踩着巨人的肩膀捞取现成的利益。
怀揣着这个想法,彼得?迈耶又连续在奔驰公司、巴伐利亚公司(宝马)、宝沃公司工作过,和费迪南德?波尔舍(保时捷之父)接触过,甚至远渡重洋去拜见传奇人物亨利?福特。
但是,由于他在接触这些传奇人物时,本身只是一个谦虚好学出类拔萃的学生,并没有留下应有的影像和照片资料,唯一的证据就是他本人写下的日记,但尽管详细,依然遭人诟病。
比较令人吃惊的是,他在自己的日记里提到了自己自从奥迪公司正式诞生后,因为其父亲的工作原因,到中国呆了整整两年,而地点,正是胶东市。
于果听到这段话,格外吃惊,不由得重新考量起这些大亨们独具一格的商业头脑和眼光。
从亲眼见证传说起,十五年后,1925年,他创立了小型汽车公司,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为p?m汽车公司,受到了专业人士的好评,前几辆迈耶轿车以豪华、大气、舒适、科技含量高、动力强而产生了极高的性价比,受到了德国上层无数显贵的好评。
同年,希特勒口授《我的奋斗》,出版成书,纳粹的邪恶阴云渐渐笼罩在德意志的上空。
一般来说,希特勒虽然是个恶魔,却也是极其推崇本国工业的,从大众到宝马,无一例外都竭力扶持。德国的主要汽车厂家也为二战时的德国海陆空三军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先进、严谨、稳定的战争机器。
换句话说,绝大多数德国汽车品牌,尤其是豪华品牌,都因此而在二战后期受到了盟军空军的精准打击,一顿狂轰之后,全都成为废墟。盟军这种行为当然是正义的,这一点无可厚非,但p?m汽车公司却并不是同样的命运。
这倒不是该公司产品不好,不被希特勒看好,而是正好相反,纳粹很欣赏这一家严谨甚至到了古板的汽车新秀,本打算明着提拔一番,便抛出了橄榄枝。
但迈耶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属于少数没有沉浸在全国疯狂崇拜希特勒的明白人,早就看穿了纳粹想要统治世界的邪恶阴谋,不但“不识抬举”,反而明着公开宣传希特勒是个恶魔,德国现在是打了激素,看似发展得很伟大,未来必然会为这种疯狂付出全民性的惨痛代价。
他敢在这种当红情况下唱反调,别说纳粹容不下他,就是周围狂热无比的百姓也绝不会饶了他,还没等盖世太保前去抓捕,那些如同丧尸一般失去理智的邻里街坊率先砸了他的厂子。
好在彼得?迈耶也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并非只是一根筋的傻瓜,他早就留了一手,及时远渡重洋,先来中国胶东,又呆了三个月,缅怀一下在胶东的童年岁月。之后,来到了美国。那时的福特今非昔比,第二次见面时,福特算是美国的真正主人也不为过,但迈耶却是一无所有,只能重头再来的中年人。
当然,福特还是非常欣赏他的,本打算委以重任,但因为德国侵犯了美国的利益,美国打算参战。在珍珠港事件尚未发生之前,日本鬼子还不是全美怒火万丈的对待对象,德国成了美国战争宣传的唯一目标,连小孩子都知道德国鬼子坏。
但凡事总难以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旦形成全民性的舆论,那么,在美的德国人,无论是留学、做生意,还是已经成为美籍定居在此,甚至祖上是德国人的,都免不了受到强烈的冲击,殃及无辜。
迈耶尽管在其国内是反抗希特勒的正义之士,但在美的名气却不大,加上他不爱辩驳,只爱实干,最终也难逃同样被冲击的命运。
在这样的大潮之下,福特也不敢轻易挽留迈耶,迈耶也同样不想给福特添麻烦,这就黯然离开了。也许是这个天才的傲气太盛,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憋屈地活着,战争还没结束,就郁郁而终。而福特也在战争结束两年后同样离开人世。
然而,这样一个如同璀璨流星一般一闪而逝的汽车天才,却始终被尘封在历史的尘埃里,再也没有人想起他,提及他。
路先河说完后,三个人静静地看着于果。
于果点点头,说:“好吧,这很震撼,令人感动,是个了不起的传奇。但是……你们不会是要告诉我,这家公司被你们给收购了吧?”
路先河笑道:“是的,包括德国团队在内。之前,小于你说过,国产品牌发展没几年,就算从长春一汽开始算我国的汽车发源,那也最多就是半个世纪而已,要想形成你所说的历史沉淀,实在很不容易。也就是说,豪华品牌的诞生,似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强行造一款配置很高的车,然后打着豪华品牌的外衣去卖,恐怕门可罗雀,响应者寥寥,曲高和寡。所以,我们几个去欧洲考察的老家伙想,如果能有一个历史悠久,却被尘封在汽车国度中的某段传奇,被我们发掘的话,那就不同了。”
章节目录 0665 百万豪车
路先河总结似地说:“试想一下,这样一个伟大的造车天才,造了广受好评的豪华车,反抗过希特勒的邪恶统治,跟许多著名汽车帝国缔造者都有过交集,这就具备了所有的豪华车应该拥有的全部优秀因素。”
于果索性补充说:“但是,唯一的缺憾是这是德国血统,跟中国八竿子也打不着,如何让中国消费者在留意该豪华品牌正宗的德国工艺之余,还能对它产生亲近感和怀念感,这就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核心问题。
“但没想到,你们却还真是细心,注意到这位彼得?迈耶的青少年时期在中国,尤其是胶东呆了两年,后来成年后,再度来到胶东怀念童年时光。尽管这几年跟造车没有什么关系,却极大地拉近了中国购车者的亲密感。也就是说,中国市场,尤其是胶东市场,都被你们考虑进去了。”
路先河等人哈哈大笑,充满了自豪,连夸于果聪明,跟聪明人说话举一反三,压根不需要多费唇舌。
于果不想泼他们的冷水,说白了,他也真的很认同这几个人的眼光,这看上去也的确是个好机会,可还是欠考虑,便说:“路总,张总,熊总,你们知道咱们胶东的县级市彩云市的彩云山吧?”
三人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这个问题好像更跟造车没什么关系。
张宏远是老胶东了,试探着问:“彩云山风景区,是个很古老的道家圣地?”
于果摇摇头:“景区曾经宣传,说王重阳、丘处机都在这里修炼过,其实这话也没错,丘处机就是旁边的县级市果泉市人,但人家并不在这里修炼,最多也就是来过这座山罢了,果泉山,才是丘处机修炼的地方,因此这两家一直在为此争论不休。
“为什么要争论呢?为了旅游,为了经济。全国各地有多少类似这样的地方,为了发展经济,就必须牵强附会,将周边所有有可能出现的名人轶事,都搬进来,这才有可能吸引游客,然后有钱了之后大兴土木打造人文景观,越做越大。
“当然,这一切都是当地的官员和学者为了振兴本地而想的办法,本身是好意,无可厚非的,可实际上,从历史观的角度来看,是相当不严谨的。各位,全世界人民在本质上,是没有大差距的,洋人的东西流行,因此所谓贵族气质,只能从国外找。”
这话说到这里,三人都是大老板,也都听懂了。
熊满贵是南方人,对胶东的历史不了解,但他出国旅游的经历却很丰富,这次考察,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隐患,但觉得只要集体努力,就能克服,此刻被于果说了出来,不由得问:“小于,你是想说……当地人也许为了振兴旅游业和汽车业,也编了这么一个故事?”
熊满贵从骨子里希望于果能和自己的爱女结婚,他对于单慧目前年龄太小而感到有些焦急,不足以跟童雅诗、张晓影和路晨作为对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以前他对于果是毕恭毕敬的,现在却称呼“小于”,隐隐也有一种要跟其他几人比拼谁才是于果真正未来岳丈的感觉。
路先河跟张宏远,都忽然感到事情有些严峻,看来的确有些考虑不周了,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于果说:“有这个可能,当然,也许是真的,因为德国人毕竟骨子里比我们严谨务实多了,希望这是真的。不过,话说,几位请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如说得明白点儿吧。总不会是让我这个只有几千万的人投资吧?”
路先河郑重地说:“是有三个问题。第一,关于车子的中文命名,请你拿个意见,看看我们的命名选项里,哪个更靠谱?看看人家奔驰、宝马,光名字就占了先机,车子再造得好,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坐着挣钱就行。
“我们呢,关于这个命名,专门开过会研究了整整一天,但是吧,分歧很大,而且还不是两种观点的分歧,而是好几十种,说什么的都有。我的意见是维持p?m这个洋名字,直接命名即可。”
于果摇摇头:“你们不觉得这听起来很古怪吗?如果出了一款2.5t的发动机,难道这辆车就叫做pm2.5?那不成了空气污染的细微颗粒物的代名词了么?在当今讲究环保的年代,沃尔沃等豪华车都提出了环保理念,我们莫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这话说得十分戏谑,路先河先是一愣,随即三人哈哈大笑起来。路先河叹了口气:“唉,我原本也只是觉得这个洋名字原汁原味,看来也得符合国情才行啊。”
张宏远则趁机说:“那些年轻人提建议时,简直是在儿戏,有的说叫‘泡沫’,有的说叫‘泡面’,还有的说叫‘泡妹’或者‘抛媚眼’,这也叫企划?我老头子什么都不懂,最起码也知道这叫扯淡。你看,叫‘白魅’怎么样?”
于果也没迎合他,直言不讳:“国人买车不但要面子和里子,也讲究个吉利。你们看,吉利汽车起名字时肯定也是首先想到了吉利。在国内的合资车,简直没有一款不是听上去特别吉祥如意的。
“白魅,白色魅影,虽然很帅,能吸引一部分不在乎这方面、同时又讲求个性的激进青年,但是却等于把绝大部分持币待购的未来客户拒之门外。沃尔沃以前叫富豪,现在直接音译,但沃是肥沃、沃土,尔可以翻译成你,仍然是非常吉利的。
“你们也说过,这款车当年的设计理念严谨到古板,这说明它不是走宝马、捷豹的路线,而是走奔驰、奥迪的路线,那就更不能用这个名字了。要是将来大卖并且稳固市场之后,再用个性化的名字,才能算是稳妥。”
熊满贵深以为然:“对对,我也是小于你这个观点,要吉利!你看我起的名字——攀梦,攀登梦想!如何?”
于果仍然不同意:“这个名字虽好,但适合做细化的分类名字,假如用来命名一个豪华汽车品牌,似乎不妥。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豪华。试问,豪华车是不是配富裕的高阶层人群?至于以后出品入门级豪华车,那是日后的事情。
“也就是说,假设你们造了一款d级车,能买得起这款百万豪车的人,大多已经实现了梦想。就算他们还有更高的梦想,用‘攀’这个词,好像很不贴切,他们外表追崇稳健和谦虚,其实内在是波涛汹涌,这份霸气和孤傲,用‘征服’还差不多。”
三个人面面相觑。路先河忍不住问:“假如都不好,那你觉得‘博美’怎么样?虽然‘博’是b字开头的,跟p只是谐音,但保时捷也是p开头的,在汉语上还算是符合的。”
于果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情,微笑道:“三位的意思我懂,这个名字是不是我们童董事长起的?所以你们打算先不告诉我,先问我意见?难道各位要看我自相矛盾地出丑?”
三人互相看看,都忍不住大笑出声:“小于,你可真精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于果却毫不客气地说:“虽然这是童董事长起的名字,但如果问我的真实想法,我还是要一票否决。”
三人都是万分错愕。
于果说:“‘博美’,这是宠物狗的名字,就算寓意再好,既然已经有狗的品种叫博美了,那就万万不能再用。”
连最有可能成为老丈人的童本初的面子也不给,大家都感觉于果大概真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便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
于果也毫不在意,坦然受之,不疾不徐地说:“我个人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正想要低调的成功人士,是很少的,其中真正达到不爱炫耀的境界,更是少之又少,多数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所以,买豪华车,必然是为了彰显身份,豪华品牌,首先强调的,一定是‘豪华’二字!”
其实,他已经算是十分成功的人了,虽然资产总量并不算多,可他的真实实力足够称霸胶东妥妥的。只是,因为这世上存在更强大的异人统治者,所以即便强如他和贾千面,也必须小心隐秘地低调生活。因此,他对低调这个词深有感触。
三个大佬听了,也深以为然,不住点头,纷纷称是。
真想低调?你买个大众、福特、通用或者丰田的高档顶配车不就行了?何必买豪华品牌?既然选择了豪华品牌,就说明购买者的骨子里绝不甘于寂寞,一定要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三个人里,最低调最不讲究排场的熊满贵,也给女儿买了个宝马5系gt,就算自己平时开着哈弗,可为了在生意场上接待客户,也仍然准备了一辆奥迪a8l高配。
因此,他们静静地听于果接下来说的话。
于果扫视一周,说:“‘百万’,这个名字很恶俗,但,这是最适合豪华品牌的名字,尤其是适合中国市场。面子,里子,吉利,都有。p和b可以通用,这不必说了,广东话里说万,开头发m音。另外,英文的‘百万’单词,也一样是m开头。
“百万,就像奔驰、宝马、富豪、路虎、捷豹一样,俗,但是好听。虽说当今社会,百万已经不算有钱了,哪怕百万美元,但一百万的车,仍然是豪华车。所以,百万豪车这四个字,天生就是连在一起的。各位,我的意见就是,百年德系豪华品牌:百万牌。”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是大喜,看来,他们也颇为认同。
于果补充说:“如果你们不想用这个,也请别用你们考虑的那些,否则车子一旦造出来,因为名字卖不出去,那可就不好了。我们毕竟还算朋友,我不想看着你们白白往水里扔钱。”
路先河一拍巴掌:“老张和满贵没意见的话,咱们就叫‘百万’牌!”
章节目录 0666 标志与证据
张宏远和熊满贵当然没有异议,一致通过。
于果又说:“而且,现在国内正在流行suv,这是个大趋势。你们的第一辆车不要做轿车,而是应该学一下宝沃,先做suv才对。而且,你们最好把这款suv的定位设定得纯粹一些,别想着公路上和荒郊野外都能用。
“准确地说,你们把这个‘百万牌’定位成稳重的车型,那我个人建议还是先做一个城市suv比较好一些。越野技术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们之前经验不够,你们聘请的德国团队也初出茅庐,万事还不具备,更别提东风了。
“就算真的做好了一款越野车,因为之前没有名气积累,是一个全新的品牌,花了那么多钱研发了一辆非承载式车身、全时四驱的好越野车,却无人问津,那就得不偿失了。普通的牌子还能降价,可豪华牌子必须对价格进行坚守,否则就会一落千丈,再难再起。
“因此,我建议,在各方面还不成熟的情况下,还是先做一辆城市用的紧凑型suv吧,但有一点,紧凑型不假,可在紧凑型的suv里,体积要在中等以上。外貌、内饰的设计都要狠抓,配置一定要高,变速箱最少也得是七档双离合或者八档手自一体,不能再低了。
“这些都不是苛刻要求,人家奔驰都九速变速箱了,你们一定要时刻记住,你们是要重新唤醒一个百年历史的德系豪华品牌,而不是从普通车开始做起,思路一定要正确定位。价格么,这个紧凑型suv,大致跟昂科威、途观差不多价格就行。
“入门车型可以十八万,基本上涵盖十八万到二十八万之间的区域。上市之前就要铺天盖地地进行宣传,百年,德系,豪华,跟中国的缘分,这四样因素一样也不能少,都要不断反复地洗脑。
“最早的奥迪100也就是跟雅阁、尼桑公爵王、皇冠价格相近,甚至不如它们,可现在远远地将它们甩在身后。咱们的百万牌,以后身价提了,自然可以向上攀登价格,但眼下必须把好质量关,质量就是生命,就是你们最有说服力的宣传标语。
“一年之内价格绝不让步,两年后可以让几千块钱利,决不搞大幅度降价,总而言之,要先稳住保值,再说其他的。至于制造环节,一定不能出问题,要保证大毛病绝没有,小毛病尽量少犯,如果一旦出现毛病,无论多小,必须立即召回,发公告补救。”
三个大佬深以为然,都感到这次没问错人,于果的分析太细腻了,说了很多他们这些决策层很难关注到的一些细枝末节。
于果双手交叉,问:“那么,三位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熊满贵说:“这个问题呢,是关于logo的问题。你也知道,当年的资料很少,当年的标志也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即便真的找到这份资料,照着当初的标志延续下来,为我们之后的新车做准备,但也没有事实意义啊,购车者也不见得认同,因为没有参考。
“再就是,关于标志的争论,分成两大种类。前一种观点认为标志要尽量简化,比如雷克萨斯,人家的标志就是个l,可闻名天下。奔驰的标志也比较简单,可谁都认得。因此,大家认为越简单越容易被记住。
“可是,后一种观点认定了标志必须要复杂。这样的例子就太多了:凯迪拉克这样的豪华品牌,甚至保时捷、法拉利、兰博基尼这些奢华品牌,标志都很复杂。虽然复杂不容易被记住,但可以很醒目。
“搞独树一格的复杂,不会像荣威和保时捷,帝豪和凯迪拉克那样容易被不懂车的人混淆。这两种观点争论不休,我们几个吧,觉得都有道理,因此也实在难以抉择。小于,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于果沉默几秒,说:“我认为,用前一种,简约型的。”
三人都是一惊。
于果却接着说:“但我的观点也不完全赞同第一种。我反对第二种的原因的确在于,国内很多国产品牌盲目学奢华品牌的车标,也弄得很复杂,却说不出这个车标实际蕴藏的深刻含义,实在是画蛇添足。
“而且,我们毕竟是一个断了篇儿的豪车品牌,好像有点不大适合使用有传承性的复杂图案。但是,用简约的标志,也必须醒目。尤其是我们也是德系豪华品牌,最好像一线看齐,要学习,就学习奔驰宝马奥迪的标志,然后设计出一个最适合我们的。”
路先河迫不及待地问:“小于,虽然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无所不能,但你比其他人特长多得太多了。你能不能……帮我们设计一个图案?”
于果笑道:“这个可不单单是建议了。你如果要我设计,假设被你们启用了,我要最少五十万的设计经费,这个不算多吧?我相信同样给车设计标志的设计师的报酬,应该不低于我。当然,前提是你们满意,只要你们不满意,你们就不需要给我钱。公平吧?”
三人互相看看,都爽快地答应了。
路先河问:“那我们签个合同?”
于果笑道:“我给张总的哥哥找钢笔,给熊总找女儿,都不签合同。我相信各位都是一诺千金的,签合同是没必要的。当然,我也只对各位如此,别人,我确实要签合同。好啦,路总,请告诉我第三个问题吧。”
系统却突然插播了:“等等!您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虽然他们要是不满意,您也不必赔偿给他们钱,最多就是得不到这五十万了。可您没学过设计呀,这么痛快地答应,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于果心道:“你放心好了,我打算穿越前往历史中,亲眼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汽车天才。”
系统恍然大悟,不再多说了。
路先河肃然道:“第三个问题,其实是最棘手的,亟待解决的。”
于果的思路总是快人一步,自信地问:“是钱吧?奔驰、宝马、奥迪、捷豹、沃尔沃、凯迪拉克这些豪车,在国内的工厂投资最少也是五十亿以上。你们这些胶东的大富翁联合起来,虽然总资产加起来应该有几百亿了,可真正拿得出手的现金不多。”
路先河鼓起掌来:“小于,我跟你说话,就像跟自己的大脑说话似的,没什么可隐瞒的,厉害!我是由衷地佩服你。没错,我们这帮人,实际上能拿得出的钱,并不多,全凑起来,最多也就是几个亿,这些钱能干什么呢?”
于果笑道:“而你们的固定资产大多数已经抵押给银行,用来换取贷款,投在各个尚未收回款子的工程上,不能重复贷款。而你们购买的豪华品牌想要哪怕先只生产一款车,也需要五十个亿以上的资金。”
张宏远点头说:“确实,钱是个大问题。厂房方面,有一家黯然离开本地区的品牌,把工厂转让给我们了,但更添设备还是需要花钱。毕竟这个厂子以前是普通牌子的汽车生产工厂。”
于果支招说:“大银行严格,肯定不那么容易贷,但是胶商银行这个本土企业,应该有可能。再者说,你们要为本地区振兴民族汽车工业,打造国内首个土生土长的豪华品牌,别说市政府了,就是省政府也会支持你们的,更别说是小小的胶商银行了。他们应该也有眼力劲,能看得出这其中的商机。”
路先河苦笑道:“我们原本也以为是这样,可现在看来,我们之前想得也太乐观了。人家也是见证过很多品牌一开始叫的震天响,最后败走麦城铩羽而归的,起起落落,都看在眼里,所以不会跟咱们一样容易激动。我说的是胶商银行的一把手,张腾龙行长。”
于果看着他,问:“莫非这位银行行长想要一些经济上的回报?”
熊满贵说:“胶商银行的一个普通行长,一年连工资带其他,加起来就得五六十万,而总部的领导,比如人力资源部的部长,最少也是一年百万。更何况是一把手总行长了,他们自己不缺钱,虽然不至于上亿资产,但年入一两百万的话,作为非经商群体来说,已经是很富裕了。”
张宏远接茬说:“我们很热血,他们很冷酷,如果我们缺乏有说服力的证据,那他们就毫不理睬了。当然,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五十个亿,甚至一百个亿,只贷款给一个项目,这是一笔重大的决策,银行当然慎之又慎了!”
于果笑问:“那,这位张行长,具体想要我们出示什么证据呢?”
路先河有些无奈地说:“唉!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他就问了一句,是这么问的:‘我怎么知道银行的钱不打水漂儿?你们说你们这是豪华品牌,那证据呢?你们能出示百年前迈耶造出的车子的照片和影像吗?能造出他受到各种荣誉和追捧的照片和影像吗?能出示他和各大汽车鼻祖的交情的证据吗?网上不是说了嘛?无图无真相!’”
于果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这些特权阶级的态度一贯如此嚣张跋扈,但从理儿上说,人家没说错。”
三个人都有些颓然。
张宏远试探着问:“小于,张行长这个要求就算有理,却太难了,难度达到一定程度,那也是无理要求,不是吗?”
于果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你们忘了是在和我商量吗?我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难度。”
三大亨都是大惊失色,尽管于果总让他们吃惊,而且每次都刷新吃惊的高度,可这一次,他们还是情愿相信自己听错了。
章节目录 0667 历史的小巷
于果却重复道:“这事说难也不难。咱们还是说说报酬的事儿吧。我代表了蓝色深度集团,所以,我不能问童家要报酬。胶东首富元先生,金俊基的父亲金耀先生,今天都不在场,所以,如果三位要我帮忙,我也真的办成了,那么,就由三位来付给我钱吧。”
路先河三人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惊喜,他们真的看出于果不是在开玩笑。
路先河忙不迭地说:“这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自从开展侦探业务以来,还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求着你办事的有的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说明看得起我们几个老家伙。这事儿,我是最早牵头的,我一个人来负担就是了!”
张宏远和熊满贵不同意,坚决要求平摊。
于果很欣赏他们,说:“各位都是做大事的人,我很佩服。那好,标志设计,五十万,但前提是,你们认同,否则,你们可以不付。找证据说服这位张行长,我最少要两百万,前提也是必须说服他,要是没说服,这钱我也不要。”
张宏远却摆摆手:“小于,两百万是个合理的价钱,当年我哥委托你找个钢笔,也给一百万,何况是找这么难找的百年前的证据?要我说,不能让你白辛苦一趟。标志设计嘛,我们给你保底十万,找证据,哪怕没说服张行长,我们也是三人合出三十万,给你保底。”
熊满贵也忙说:“正是,小于,你就别再推辞了。”
路先河也是这个意思:“对,对,不能白辛苦,总得有劳务费嘛!”
于果心中暗想:“虽然你们是好意,但我还真得需要保底。毕竟穿越历史,是真要花真金白银的。”
于是,于果正色说:“好,各位美意,我就却之不恭了。那么,我这就去找证据。”
路先河有些不放心,说:“小于,你要去欧洲考察,去德国当地,来回机票,各种用度,都可以找我来报销。但是……时间紧迫,只有一个月,要不然我们的工程上马,可就拖一天赔一天啦!”
于果冲他一笑:“路总,张总,熊总,你们都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敢说肯定能完成,但要是我也完不成,你们就没必要找别人了,这世上没人能完成。各位忙吧,我这就走了。”
一出门,他就直接招手打车,先去办理护照,出示了房本、车证和银行流水,一副等待签批的样子。实际上,他这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根本不需要坐飞机出国。
系统有些惊讶,问:“您打算怎么做呢?”
于果心道:“还用问吗?穿越到彼得?迈耶第二次来到中国的中年时代。”
系统说:“我虽然不是个人,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我虽然不是个人,但我个人认为,您还是应该穿越到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毕竟童年的他比较好控制一些。”
于果心道:“但童年的他只是认识奥迪的创始人霍希,而跟其他的汽车鼻祖还没有充分接触。我认为应该去见他成熟的中年时期,这样他的回忆和资料才是最宝贵,最完整的。”
系统说:“好吧,您说服我了。那这就出发吗?”
于果心道:“好。但请你为我准备一套当时、当季的普通衣服。具体时间,就去彼得?迈耶第二次来胶东的那几天吧,最好是白天。”
系统说:“可是……您不要忘记,那个时候,正是日军侵华的年代,人人自危,我可没办法为您准备良民证。按照您的脾气,很难不跟日本人发生冲突,但一旦打起来,您就算是破坏历史了。”
于果回答:“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尽量保持无视状态,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实在不行,我还有催眠术,可以让跟我发生冲突的日军士兵突然晕厥,这也不算是改变历史吧?”
系统悻悻地说:“好吧,我说不过您。那么,因为您的级别已经接近c级玩家,只差一个质变的飞跃了,所以您的花费也要相应提高,这次穿越的来回是十万元。您的积分还是92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六十万元。您准备好了吧?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整个人很快化作一团急速飘移的基本粒子,进入时空的临界点中,随后到达目的地,在目的地的一处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重组。
他发现这是一个比较隐秘的小巷,一看就有些年头。
大概从此刻往前数八十年,胶东市刚刚因为列强的不平等条约而开埠,有接近二十多个国家的领事馆在海岸街驻扎。
当时的中国人没有海边地角贵的意识,被他们占据了最好的地方。而他们也并不满足这一点点地方,渐渐地向外延伸,因此,在胶东的市区,经常能看到各种古色古香却又充满欧美风格的混血建筑,这是胶东建筑的最大特色。
然而,此刻正是日军侵华,中国百姓苦难最为沉重的血腥年代,如果说早期日军还装得比较友好的话,那在这个物资极其紧缺的二战末期,日军早就凶相毕露,展现出其残暴野兽的真面目,真能在街头随意杀人,悍然抢劫财物和食物。
也是在这一年,海东省的八路军和民兵已经进入了反攻阶段,如果加上民兵的数量,在总数上是要超过市区日军和伪军总和的,因此,现在风声鹤唳的日军也是最为疯狂的时刻。
于果眼前有个人影闪过,一看就是一身西洋人打扮,高而瘦,于果在那一瞬间已经看清了那人的鼻梁很高,多半就是彼得?迈耶本人。
于是,于果急速上前跟过去,却陡然听到另一边传来了女人因为奔跑而激烈喘息的声音,这声音早就碎散在风中,一般人类是听不清的,可是于果的耳力远胜常人,他不但听清了,甚至还感到这声音应该属于一个他认识的人。
在这个时代,他只认得一个女人,因为特殊原因被迫与其进行了直接接触。
这就是童雅诗的姥姥——曾红玉。
于果仔细一瞧,果然是曾红玉!这个胶东首富曾家的千金大小姐,已经不是前两次见面时的相貌,按照年龄,已经二十五以上了,这在民国时期,算是老姑娘了。
可是,她依然美艳不可方物,即便是在香汗淋漓地奔跑中,于果仍能看清她那明眸皓齿,双瞳剪水。可以说,当初含苞欲放的少女羞涩早就随着残酷的战争时光过早地褪去,最终在战火中成长起一种风华绝代的成熟之美,以此来致敬这最美好的年龄。
后面追赶的是七八个日本兵,他们如同雅库扎一般用喉咙底部推动舌头发出诡谲的怪叫声,将日语展示出不亚于野兽咆哮的可怖感。他们虽然抖着三八大盖上长得可怕的刺刀,脸上却充满了一种即将得逞的淫笑。
带领着他们的是一个戴着日军帽子的中国人特务,俗称汉奸,但此人的相貌却不错,并不是电视剧里的脸谱化角色。毕竟日本鬼子的审美观也不是异于常人,长得太丑的汉奸,大概他们也看不惯。
那汉奸大笑着喊:“捉活的!太君!抓住花姑娘,捉活的!”
曾红玉很快就被他们撵上了,看得出这些日本兵的本意就是要把她驱赶到这个小巷子里,这才方便进行恶行,否则他们早就抓住她了。
曾红玉此刻心里也万分后悔:“组织上的同志说胶东市认识我的人太多,我回来会太招眼,一直不同意我回来。我觉得我还能以老曾家的大小姐身份刺探重要情报,偏偏没听领导安排,这下可真是栽了大跟斗了……好在身上还有枪,实在不行自杀,绝不被他们侮辱!”
其实她还是弄错了,那汉奸早年因为耍无赖,被老曾家好好教训了一番,早就怀恨在心,这次是有意报复。再说,她自己没意识到,她的美貌才是罪魁祸首,尤其是在这个乱世,一朵无比出众的鲜花,自然会引起所有饿狼的觊觎。
没办法,她陡然转过身,大喝一声:“满大嘴!你认得我吗?”
满大嘴是汉奸的名字,起码是外号,他怔了一下,似乎被这个大小姐的威严给震了一下,随后嬉皮笑脸地说:“哟,还逞大小姐威风哪?我说红玉……”
于果一瞧,这家伙的嘴巴还真是大,一直到耳朵根,倒还真是对得起这个外号,名下无虚。
曾红玉充满厌恶地呸了一口,早年间她并不这样,但自从参加了革命,她在黑暗中摸爬滚打,早就成了极其坚强的女汉子。她痛骂道:“满大嘴,别用你那狗嘴喊出我的名字!你不配!你既然知道我是曾家的大小姐,那你还敢这么对我?”
满大嘴不屑地说:“吓唬谁呢?还拿你爸爸吓唬我呢?你爸爸当年那么对我,你们家当年那么瞧不上我,现在呢?看见我还不得点头哈腰?逢年过节还不得真金白银伺候着?你们当初觉得我这张嘴只能大声喊要饭是吧?嘿!我在皇军那边随便一说,就能让人满门抄斩!”
曾红玉冷冷地说:“我爹是胶东市的商会会长,枝野太君和我爹也是好朋友,他们还有合影!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别看你嘴大,咱们就看看最后皇军会听谁的?”
满大嘴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曾红玉,我给你多少次面子,你真不把我当人?”
曾红玉心里本来还有一句“你当汉奸的本来就不算是人”,可还是强行吞咽进了肚子,毕竟现在身负重要使命,首先得保证活下来,把情报传递出去,必须忍辱负重,因此,也只是重重地冷哼一声。
章节目录 0668 不能伤害我的学生
满大嘴的表情依然那么猥琐,但态度的温度却降了下来:“曾红玉,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了是不?你这时候想起你爸爸了是吧?你跟着姓马的土匪上山打皇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爹因为这件事宣布跟你断绝关系,还帮皇军搜查你的下落,你没想到吧?还敢提你爹!就是真抓住你枪毙了你,你爹也不敢说什么!”
曾红玉心中恨恨地想:“我爹明辨是非,肯定清楚大是大非……只是苦于他是胶东首富,不得不委曲求全……商人永远是惦记着自己的一大家子家产,还是无产者的革命性最彻底!”但她也有些庆幸,这汉奸只知道自己跟着小马哥和日本人作对,却并不知道自己属于八路军。
满大嘴见她语塞了,以为是无言以对,便得意洋洋地说:“但是呢,你跟了我,情况又不同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皇军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而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
曾红玉知道今天避无可避,英勇就义的时刻到了,便一挺胸膛,冷笑着说:“你在你们皇军面前,就是一条哈巴狗!我跟了你?你先问问你身边这些小鬼子,要是抓到了我,他们会让你先娶了我呢?还是先侮辱我?”
满大嘴说让曾红玉跟了自己,那也是胡扯,其实这次他就是想跟日本兵一起将其轮番侮辱,被鬼子侮辱后的破鞋,谁要?也就是一锤子买卖。可是,这话被曾红玉先说出来,就有一种他真的只是一条换了主子的狗一样,教他如何不怒?
这话彻底将了满大嘴一军,满大嘴恼羞成怒,狂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弟兄们!给我上!”
可是,他一激动,忘记自己没有带自己的狗腿子,而是一群小鬼子,这些日本兵哪里会供他驱使?都冷冷地看着他。
满大嘴觉得后脊梁发冷,一阵微微的颤抖,转脸陪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上、我上!”
但他还是相当地心虚,因为他一向知道曾红玉是个烈性女子,身上未必没有土匪给的枪,一旦掏出来,自己吃了枪子儿,大好前程荣华富贵就此报销,实在是可惜。但现在箭在弦上,再后悔的话,身后的皇军可不答应。
但是,那个威震胶东的土匪马疯子可是嗜血凶悍,传说中砍了一大堆日本人的人头,枕着睡觉,心狠手毒可见一斑!有传闻马疯子绑票曾红玉,其实是曾红玉想要跟马疯子私奔,早就是马疯子的人了,所以想出的一招,为的是不牵连老曾家。
满大嘴心里冷哼一声:“曾怀恩这条老狐狸,一边暗中支持抗日,一边还假装对皇军多么忠诚!王八蛋,这次要是你的闺女敢伤害我一分一毫,我立马告诉皇军你私通土匪,看你还有多少钱来交赎身费!”
不过,他也知道,为了稳定城内民心,除非曾怀恩的过错太大,罪不可赦,枝野太君肯定不会收拾曾家的,不然,岂不是把城内的富裕户全部往八路和国军那边推?那可不是什么英明举动。
说句不好听的,曾怀恩的用处可比自己大,要是自己没有弄到切实的证据,想要污蔑曾家,只怕一旦曾家反过来告自己,皇军会拿自己开刀,以稳民心……想想就有些心惊胆战,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摆平再说吧!
因此,满大嘴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边抖着枪:“我说……我说,你别乱动啊,不然我这子弹可不长眼睛!”
曾红玉回报以更冷的冷笑:“好啊,你上来看看。”随后,早就在口袋里攥紧枪柄的手,随时准备突然掏出来。
日军士兵跟电视剧里的废柴完全不同,算是战斗素质世界一流的陆军,他们虽然一脸淫笑,却随时盯着曾红玉的手,已经开始拉动枪栓了,随时会开枪。
曾红玉和日本人打过交道,知道日军枪法的平均准头多么精确,但这也在她的预想之内。她其实就没打算能真的把他们都打死,全身而退,只是希望开枪能将哪怕满大嘴一个打死也行,要是能再捎带上一个日本兵就更好。
到时候小鬼子再怎么对自己垂涎三尺,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持枪与其对射,因此,必然会朝自己要害开枪,三八大盖的威力足以将自己的胸口掀开一个洞,到时候死了一了百了,保住了秘密,也保全了清白。
只不过……可惜再也不能跟马峰见面了,手里目前掌握的这份情报尽管还远远不完全,却也十分重要,早知道不该这么贪功,这下好了,也送不出去了……
正在懊悔之间,于果走到了她跟前,心想:“她肯定命不该绝,可是……如果真的被杀害的话,反而改变了历史。”
系统说:“以前我为了避免您过于干涉历史,因此告诉过您比较保守的原则,就是历史不容一丝一毫的改变。当时主要考虑到,异人一般能活两三百年,一旦您遇到异人盯上您,您当时的实力打普通人没问题,跟同类对抗多半要输,就很有可能死在历史中了……”
于果听了,心中一个激灵:“你的意思是,历史也是可以更改的?”
系统回答:“历史不能更改,只能参与。假设您的到来,被历史的漩涡卷入中心大事件,您就成为了这其中一份子,而不是置身事外。遇到这种情况,您适度地进行干预,就会将突然因为误差偏离轨道的历史重新调整回到正途。
“比如,有个必须活下去的人,被您亲眼见到即将丧命,您就必须出手相救,他才能继续活下去,这算是参与历史,对其助推,依然保持着历史延续下去的原貌。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您不能这么做,因为也许在一刹那间,真的有人救了曾红玉呢!”
于果心道:“可是……我怎么判断她是不是在即将没命之前需要我的救助呢?”
系统说:“所以我得提醒您要谨慎,因为这个很难预判。”
于果心道:“我明白了,我可以用无视状态为其抵挡子弹,但不可以现身杀日本兵。好的,我就用这种消极的方法好了。”
系统笑道:“看得出来,您因为童雅诗,很重视曾红玉。”
于果心道:“也许你说得对,一旦曾红玉没有了,童雅诗也就不存在了。但我认识曾红玉更早,算是有过交情,我帮助她,也算是近人情吧。”
只是,于果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土匪马峰显然应该是曾红玉的爱人,但最终他们为何没有走到一起?
但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曾红玉已经打算将枪拔出来了。于果既要阻止她自杀,又要为她抵挡从其他方向射来的子弹。
虽然于果刀枪不入,可子弹的滋味并不好受,基本上相当于普通人被业余拳击手一拳击中,不过,为了童雅诗,于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偏偏此时,陡然间响起了一个怪异的男性口音:“别!别开枪!不!no!这是我的学生!”
只见彼得?迈耶快步跑过来,看样子情绪很紧张,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于果对他越发欣赏了。
不过,根据彼得?迈耶此刻极其忐忑的神情,也能猜得出,他虽然见识过德国纳粹的恐怖,但始终认为欧洲是文明的,而日军在亚洲制造了无数骇人听闻的血案,使得他总感觉日军是随时都能撕下人类外表的野蛮怪物。
到了一脸惊讶的曾红玉跟前,彼得?迈耶再度抬高声音强调:“这是我的学生!不能,不能伤害我的学生!”
别说满大嘴,就算是日本人也不由得一凛,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西洋人终究是不好惹的。
于是,那几个日本鬼子哇啦哇啦地跟满大嘴说了一通,满大嘴也不容易,能迅速掌握这门外语,并且立马用上,很快听懂了,便趾高气扬地喊道:“我说,你这个洋鬼子别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日本现在跟英美打仗,你是英国人美国人都不好使,别以为长了高鼻梁蓝眼睛就能吓唬谁了!”
彼得?迈耶成长时期在中国待过两年,所学的中文甚至有胶东口音,便很冷静地说:“翻译先生,我提醒你,我是德国人。德国是日本的盟友,你们开枪,得罪的是德国!”
显然,虽然他对希特勒深恶痛绝,可对德国人的身份还是颇为自豪的,当然,自豪的主要是以汽车为代表严谨精湛的工业,而不是横扫欧洲大陆的邪恶军事力量。
满大嘴并不是土汉奸,胶东是最早的开埠城市,所以这边出的汉奸相对也有些见识,对这世界大势也有一定的了解。
当然,他也看得出现在日军日趋呈现颓势,甚至苟延残喘,心中也暗暗焦急。但他总认为大不了天下大势形成平分秋色的双雄鼎力,日本不再向外扩张,而是一直维持现状,那也可以。实在不行,他可以跟着日军撤离,到日本国内,换个日本名字继续生活。
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土八路会突然反攻日军,当场清算所有汉奸的罪行。他的潜意识里,总认为中国军队必须依靠盟军的势力才能收复失地。可以说,他跟彼得?迈耶对自己国家的自豪程度,完全相反。
但是,满大嘴也的确清楚德国是日军最重要的盟友,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得罪了德国人,那自己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日本人砍了向德国人示好的。他很明白,全世界只有自己这边拿人不当人,而其他国家随便一个公民受到了伤害,国家都会站出来全力维护。
章节目录 0669 压寨夫人
因此,满大嘴连忙又告诉了日本兵,几个日本兵相互看看,也都拿不定主意,他们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对上司的畏惧感也很高,因此,只是喝令彼得?迈耶离开,他们还是一定要得到曾红玉。
满大嘴见日本人还是不怕德国人的,便有了几分信心,不怀好意地问:“这位先生,你……你说她是你的学生?那你是教什么的?”
彼得?迈耶怔了怔,随后立即镇定自若地说:“我是德国汽车工程师,专门学如何制造汽车的。”
满大嘴不信了:“你?汽车?你有证据吗?拿出来看看!”
彼得?迈耶略一思考,便从背囊里将各种画稿、工程图纸、照片拿出来给满大嘴和日本兵看,尤其是还有一张跟德国军部的合影,极大地震撼了满大嘴和日本兵。
日本人并不懂技术,看得蒙叨叨的,可是他们也的确能看出来,这玩意儿不是随便画出来的,应该是有相当技术含量的。而诸多照片里带着的法西斯标志,也说明了这个洋鬼子不好惹。
于是,其中一个军衔较高的日军小胡子,挥了挥手,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我们,需要上级决定!你,还有你,必须的,跟我们走!哈压库!”
彼得?迈耶没想到德国人的身份没有镇住日本人,心中大为焦急,暗想:“我要是被他们抓过去,他们的上司再联系德国那边,发现希特勒也在通缉我,那可就真不妙了!说不定日本人为了讨好纳粹,会直接把我处死!我必须要从这帮野蛮杀人犯手里逃走!”
曾红玉并不清楚这个高瘦洋人的秘密,只知道他见义勇为想要帮助自己,最后没想到反而把他自身给搭进去了,有些歉意地朝彼得?迈耶点点头。
于果看到这背囊里的各种画稿、工程图纸和照片,心里相当震撼,暗想:“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系统,我不需要把这些拿回去,以免破坏了历史。但你可以将它们一模一样地进行复制吧?你把复制品存到你的虚拟空间里就行。”
系统却说:“真不好意思,我在这个距离只能大致看到一部分内容,无法详细复制。复制品除了要跟原件严丝合缝,也要连纸张上的细节都一模一样。所以,您必须把它完全拿在手里,这才有可能全面完美地复制。”
满大嘴见日本人这么强硬,顿时感到自己的腰板也跟着强硬起来,叫嚣道:“你一个设计汽车的,不在德国当地造汽车,你跑这里干什么?难道是马疯子让他的压寨夫人下山来跟你学习,聘请你去给土匪造汽车?”
如果换成说别人,曾红玉很有可能勃然大怒,但她本身对马峰是十分爱慕的,因此也并不反驳“压寨夫人”的身份。
彼得?迈耶大义凛然地说:“我不是军人,也不履行军人义务。我童年在胶东待过,这里气候好,风景好,环境好。我只是来这里考察是否可以建造一家汽车工厂。既然是处在日本的保护之下,那我们德国人在盟友的地盘上安心建厂生产,又有什么问题?”
这段话用英文说了一遍,用德文也说了一遍,曾红玉通晓英语和俄语,对德语和法语也略有涉猎,简单交流没有问题,便现场当起了他的翻译,说了一遍。
满大嘴和日本兵听了,又是一阵嘁嘁喳喳。
正在此时,小胡子又警惕起来,呵斥道:“你们!是不是德共?”
要知道,德国是马克思主义的发源地,说纳粹来日军控制范围来建工厂,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胶东的八路和民兵实力发展得越来越壮大,日军日益颓势尽显,这个时候突然来一个德国人,是德共的可能性,反而比纳粹的子民更有可能。
满大嘴倒不是故意给曾红玉解围,而是悄声用日语说:“太君放心,不可能!这个曾红玉,是这一带的响马头子马疯子的女人。马疯子虽然是反日分子,却也**,他和八路有仇,而且已经被老蒋委任为国军爱国游击队司令,除了反日,还跟八路争地盘,所以,曾红玉最多通匪,绝不会跟八路有关系!”
这话虽然是用日语说的,而且于果也的确不懂日语,可系统能把这段话同步翻译过来,于果听到之后,立即明白了马峰为什么在建国后消踪匿迹,甚至在本地抗日历史纪念馆和本地地方志里也从不提到。
原因只有一个——马峰站错了队,选择了老蒋。即便他真是个抗日英雄,也仍然难逃被历史掩藏的命运。
眼下尽管还是国共合作时期,而且是抗日战争的相持后阶段和反攻前阶段,可双方因为明争暗斗而起的各种摩擦越来越多,满大嘴很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马峰和曾红玉这对土匪男女,不可能转而投向八路,只有可能跟着国军,才有出路。
这些人此刻的心思通过眼神传达出来,于果何等聪明,基本上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他估计曾红玉其实也多少懂一些日语,因为她听到满大嘴用日语说的这段话,神色立即黯淡下来了。
于果分析曾红玉此刻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的:“上级一直派我来收编马峰,马峰也和我情投意合,按说他应该听从我的,参加八路才对。但他死活不答应,说我是我,八路是八路,他以前和八路有血仇,杀了不少八路,将来八路得了天下,肯定会清算他,因此坚决不答应……我该怎么办呢?我是选择爱情,还是选择大义?”
于果心道:“我想问一句废话,我来历史中的所有见闻,你都有视频和录音吧?”
系统笑道:“谁让您是我的主人呢?您问多少遍,我都要不厌其烦地回答您:没错!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您这下满意了吧?”
于果心道:“当然满意。我主要是想捕捉到曾红玉和彼得?迈耶的历史性见面照片,这样也可以给彼得?迈耶的确是中国通而且是胶东通的事实作有力证据。
最重要的是,曾红玉作为童本初的母亲,既然和百万牌豪华汽车创始人是好朋友,那就说明这品牌的中德混血血统存在接近百年之久。
童家既然要参与复活这个牌子,自然是合情合理,名正言顺了,使得此项行为意义重大,不但从大的方面振兴了民族汽车工业,同时也使得该品牌得到了真正有效的传承。
小胡子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不敢擅自做主,挥一挥手,粗暴地呵斥道:“一起带走!长官的会发落!”
彼得?迈耶见此,无可奈何地一摊手,看了曾红玉一眼。
曾红玉虽然做好了拼死战斗和自杀的准备,可她生性善良,见这个老外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无故迁怒,已经十分愧疚,要是再在激烈的拔枪互射中使得这个老外被杀,那可就是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了。
因此,她实在是闪烁不定,左右为难,可偏偏她也极其聪明,在看到彼得?迈耶朝自己投来异样目光的那一刻,她也就能猜到这个老外也不单单是个德国汽车工程师那么简单,多半身上也背负着不能泄露给日军的秘密。
因此,曾红玉给了老外一个很复杂的眼神,但因为考虑到不是自己的同志,因此眼神方面就给得有些明显,被那个小胡子日军察觉到了,双目瞪圆,用一种粗蛮和暴怒混合的野性态度吼道:“其撒吗八嘎呀喽!”
说罢便立即抬起刺刀枪瞄准,动作冷酷而标准,其他人也纷纷照做。
满大嘴一看要动手了,他作为汉奸也不算很含糊,也掏出了枪,但往一边站了站,怕鬼子开枪伤及自己,毕竟他们也不把自己当同伙。
曾红玉立马拔枪,当即一枪击中了满大嘴的肩头,满大嘴疼得惨叫起来:“我**中枪了——嗷嗷——!”便立马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在地上来回翻滚,他摸透了曾大小姐的本性,估计她应该念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不会射击一个已经倒下的人。
虽然曾红玉的确没再开枪,却不是因为满大嘴自作多情的想法,而是根本来不及。
日本鬼子们的枪口喷出了火舌。
曾红玉和彼得?迈耶眼见着地狱的烈焰要吞噬自己,却毫无办法。
但也就在此时,火星直迸,空气中冒出一股焦糊味儿,子弹叮叮当当落地。
曾红玉和彼得?迈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他们误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眼前似乎有个透明的墙壁突然显现,为他们遮蔽了所有的子弹。
那八个日本兵见对面二人并没有应声倒下,都不胜骇异,面面相觑。他们的惊异程度当然远远高于曾红玉二人,因为他们确信在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八个人同时开枪,却都打不中。
可子弹到底碰到了什么,纷纷落地呢?
于果皱紧了眉头,浑身剧烈颤抖了一阵,咬着牙想要一手一个抓住曾红玉和彼得?迈耶快速逃跑。这三八大盖的步枪子弹连续八发击中自己,那种剧痛实在是难以忍受。
这要是换成去年自己刚到胶东落脚时,虽然也一样刀枪不入,可被这八发步枪子弹连续击中的话,必然会到底晕厥,无视状态就会彻底显现出来。
当然,他现在可没工夫感慨自己攻击力和防御力的提高,既然不能随便杀死日本兵,甚至不能将他们的武器打坏,以免引起时空的蝴蝶效应,也就只能做消极应对,把曾红玉和彼得?迈耶这两个重要人物尽快带到安全地方了。
可也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大吼,随即一条黑影从老房子顶上倏然而至,几片瓦片随风凌厉无俦地呼啸,当即就击倒了三个日本兵。
章节目录 0670 战火中的痴人
于果猛一抬头,却看到了极其熟悉的拳法,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看似柔弱,飘忽不定,可每一下击中身体时却陡然干脆有力,轰然爆发。
蜻蜓拳!
只是,这身手明显比佘思云强太多了,明显是经过你死我活的战争大时代的残酷洗礼。
于果顿时明白这就是佘思云的祖上佘烈歌,地主和新型资本家出身的抗日英雄,只是此人与八路的矛盾极深,因此他的传奇就像马峰一样,被彻底雪藏了,就连本地的抗战纪念馆和博物馆,也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内容。
马峰在历史中的消失,不外乎三种可能,一是跟着老蒋去岛上住了,二是抗战英勇就义或者对抗八路而被击毙,三是一直活到解放后,但下场如何,也是可以想见的。
曾红玉既然选定了自己为之奋斗的人生目标,那就肯定是要舍下私人感情,而去寻求大义的,而且一旦个人历史里有污点,那就再也洗不清了,未来也不会有任何前途。
因此,曾红玉多半跟马峰没有什么结果,而是选择一路向前,最终认识了苗正根红的革命同志——一位姓童的革命干部,随后两人谈婚论嫁,生下了三个儿子,童本初就是曾红玉的第三个儿子,大概只有童本初,继承了老曾家无比优秀的经商血脉吧。
这边,佘烈歌和日军的打斗还在继续。但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这跟电视剧有本质上的不同。
就算打倒了六个人,也都并没有使这六个人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更别说他还要面对其他两个拼刺技术一流的小鬼子,长长的刺刀上下翻飞,佘烈歌左右腾挪,衣服却还是被划破得如同叫花,出现了很多血痕,好在都不是致命处。
这是佘烈歌第一次单独对抗持有武器的众多日本兵,他以往的战斗经验主要在于冷兵器或者拳脚的合理比拼,对于这样的生死阵仗,一般都是己方有绝对人数优势,所以这次一对多,的确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三八大盖的穿透力强,地面躺着的鬼子悠悠醒转,也仍然不敢随便开枪,以免连带着打死了同伴。
佘烈歌骤然一把抢过一把枪,一掌把枪管以上的部分折断,接近八十厘米的长刺急速打转,在空中激烈乱飞。
佘烈歌趁机一记飞踹将对方的肚子踢得五脏移位,泪花四溅,飞了出去。随后佘烈歌一枪刺出,另一个鬼子迅速将他的刺刀拨开,并狠狠连续刺出。
佘烈歌只练过刀枪剑戟棍这些传统兵器,这玩意儿不会使,被拼刺技术精湛的对方一下子刺中了左腹部,顿时一阵痛苦地怒号,捂住腹部,身手变慢了。
于果一惊,攥紧了拳头,本想上前,可理智令他停步了。他清楚,这里就是佘烈歌的英勇牺牲之处,自己不能随意篡改历史。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于果能云淡风轻地笑看千百年来的历史,但越接近现代,他的心情就越容易贴近那个年代的人,因此对日本鬼子的憎恶情绪,开始强烈干扰他平时穿越历史时的镇定思维。
佘烈歌还是坚持一把抓住枪,忍着鬼子惊慌失措的疯狂踢腿,拉近了一击绵掌砍在对方的耳根后面,鬼子立马翻了白眼,向后仰倒。
这一击是用了真气的。内家拳已经能略微感知气的存在,可以在普通人类所能使用的气的极限里增大拳脚的威力了,当然,这对于异人而言,的确只是猴子使用棍子一般,对气这个工具的使用还在极其原始的阶段。
于果看到这里,还是有些不忍,没办法,只能把脸偏到一边,心里却想:“你的后代佘思云,只要肯跟着我好好干活,我会对他很好的。”
果然,于果的智商和战斗力使得他对格斗结果的预见性极高,佘烈歌将所有鬼子都打翻在地,那就意味着地面上早就准备好射击的鬼子可以开枪了。
顿时鬼子们砰砰砰连续三枪,佘烈歌怒目圆睁,像是一个不屈的高大神像,即便血流如注,仍然强硬着兀自站立,决不倒下!
曾红玉看到这里,又怒又急,立马冲了过去,抓起那根被佘烈歌用掌力砍断的刺刀枪管,一刀一个,喷射出的鲜血在她的脸上洒下斑斑红印,这使得她看起来像是在执行正义裁决的战争女神一般神圣和高傲。
那些鬼子被打得蒙圈,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反而成了待宰的家畜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死神在他们的面前逐个宣判死亡的到来。
彼得?迈耶哪里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杀戮?虽然他也处在战争年代,却没有亲身体验过战争,这次的血腥画面,令他阵阵浑身颤抖,这种残酷哪怕是对待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却仍然使他这个真正的“白面”书生为之胆寒。
这不是曾红玉第一次杀人,但她以往杀鬼子都是靠开枪,这次却是第一次用刀刺穿肉体终结性命,这些本来让她感觉十分肮脏的鬼血,此刻却让她产生了亢奋得要大杀一通的疯狂念头。
将所有鬼子的喉管割断后,曾红玉才浑身一软,手里的刺刀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当她看清楚佘烈歌渴望诉说心里话的眼神时,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这最痛苦的情绪触动了。
曾红玉看来竟然认识佘烈歌,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用力抱住他的头,却没有像电视剧那样拼命地推搡他并大喊“你怎么样?你坚持住!你不要死!醒醒啊!”之类的废话,因为战争年代的人们对被杀死的恐惧感降低了不少,甚至能迅速适应到麻木。
她心知肚明,佘烈歌活不了了。
于是,她也只是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轻声说:“你……你这又是何苦?”
佘烈歌苦笑了一声,他毕竟是练武之人,哪怕受到如此重伤,竟然凭着强大的体能和同等强大的意志力坚持着维持意识,扑一声吐了一口血,随后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从没想到……能被你……抱着……死也甘心……”
曾红玉长长地叹了口气,颤声说:“我……我对不住你的深情,可我……”
佘烈歌挣扎着微弱地说:“我……我理解……我总不明白……我哪点不如……姓马的……土匪……可……可他偏能让你……我……我羡慕……我祝福……”
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在一个阈值上戛然而止。佘烈歌粗糙的大手滑落,脑袋偏向了一边,停止了呼吸,眼睛里却淌下了一串热泪,黯然落地。
于果心里十分同情佘烈歌,暗想:“又是一个痴人。”
彼得?迈耶催促道:“这位女士,咱们快走!日本人会循着枪声来追杀我们的!感谢上帝!刚才派天使为我们挡住了子弹,可是我们不会总这么好运的!”
曾红玉岂有不知?可她始终不忍心就这么将一个深爱着自己,甚至义无反顾地为自己献出生命的抗日英雄,曝尸荒野,无法入土为安。
可远远地又传来了枪声,曾红玉只能狠狠心,和彼得?迈耶一起飞奔起来,时不时还回头看。
于果突然问道:“立即把佘烈歌挖坑安葬,外表不露痕迹,需要多少钱?”
系统笑道:“您真是大善之人。这个可以特批使用利息,但仅此一次,以后请您不要再这么多愁善感了,好吗?答应我,我就立即用您的利息将其安葬,不需要花费您的积蓄。”
于果说:“好,谢谢你。”其实他内心更隐秘的想法是:“以后会不会再这样,以后再说。现在先保证佘烈歌可以入土为安。”
佘烈歌的遗体很快就消失了,于果询问系统后得知,佘烈歌就埋在刚才牺牲之处的地下十米。
于果忖道:“看来,曾红玉将会是这个籍籍无名的武林英雄抗日事迹的唯一宣传者,只是她将来被调查时,自身也有和土匪亲密的污点,因此肯定不能大肆宣扬了。不过,好在她能流传下来这段故事,佘家才能重新抬头昂首挺胸做人。善莫大焉。”
他很快如同一阵微风,在房顶翻腾如电,一会儿工夫就追上了彼得?迈耶和曾红玉,这两个人对他都十分重要,但眼下这次任务,涉及到百万牌豪车的业务,那么彼得?迈耶就更加重要了。
追上了之后,于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系统:“我刚才为了不让他俩被日军打死,抵挡了八颗子弹,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没来,他俩会不会死?”
系统一怔,旋即笑道:“当然不会,因为那时候佘烈歌会更加早一点赶到,把八个日本兵打倒,接下来就是您看到的结局。”
于果总算明白了:“换句话说,我的到来,使得空间的量子效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佘佘烈歌的到来也相应迟了一些,在这个缓冲阶段,如果我不出手,反而会改变历史。因此,我既然略微影响了历史,也就要略微参与干预历史,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赞道:“您的悟性很高,基本上把我想要解释的都说了,就是您说的这个意思。”
于果又问“那么,是否是我当时第一次救曾红玉时,也是今天这种情况?本来应该是马峰救了她,可我的到来使得马峰无法及时赶来,产生了一定的滞后性,因此,我就必须做了马峰本来要做的事情?”
系统答道:“您说得对啊。”
于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问出来:“我八十多年前救了曾红玉的命,然后,在当代,曾红玉的外孙女童雅诗也及时和我相遇,救了我的命,这是不是也并非巧合,而是一个完整的穿越轮回?”
章节目录 0671 私定终身
系统也沉默了一阵,说:“这当然不是巧合,用传统的话来说,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用科学的语言来说,这是一个特大背景下经常会出现的细微概率事件。比如,一个新手朝一个靶子射箭,也许总有能射中的。
“而且,假设他无限射下去的话,那么,也许会连续出现每十次就射中一次靶心的情况。这其实不是规律,也不是巧合,只不过是细微的概率事件而已。您如果这么看待这件事的话,就会冷静多了,也可观多了。”
于果不再作声。其实,他心里更期待系统能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和童雅诗的命运交织,而不是什么冷酷的概率事件。
正在此时,有人悄悄地朝这边招手,于果看过去,见是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年轻人,长得彪悍健壮,目光警惕。中间的是一个满脸褶皱的中年人,一脸愁容,看得出是头头儿。
彼得?迈耶并不清楚这些人是敌是友,转脸看了看这位年轻的东方姑娘。曾红玉却脸上一喜,但目光中似乎有更深层的焦虑和担忧,可是一闪而逝,沉声用英语说:“这是自己人!咱们快跟他们走!”
于是,五个人很快走街串巷,外面有一辆骡车,几个人跳上去,向外赶路。走过一段山路后只遭遇了一处盘查,当鬼子看到有洋人在,一问是德国人,再加上彼得?迈耶面对小鬼子也确实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和瞧不起,因此关卡的日本兵小头目也就放行了。
彼得?迈耶的这张洋人面孔反而成了最好的保护,因为见过他的那帮鬼子全部被佘烈歌和曾红玉杀了,没有人能证明彼得?迈耶是参与者。
走了整整两个钟头,他们最终消失在一间破落的民居里。
于果估计,这突然出现的三个人也是这一带的老油条了,对这附近的情况了如指掌,因此能很快确定如何更稳妥地避免日军的追赶。
两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关好门,曾红玉转而轻声问:“这里安全吗?”
中年人不知为何长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绝对安全。现在日本人和八路的关系很微妙,因为势力慢慢趋于平衡了,这块地方是两者的交汇处。日本鬼子不敢轻易来闹事,伪军就更不用说了。”
这种“安全”自然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果则毫无影响。于果一路很轻松地跟着他们,大气也不喘,此刻已经坐在了墙头,惬意自在地俯视着下面他要观察的五个人。
其中一个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冷冷地指着彼得?迈耶问曾红玉:“大嫂,他是谁?”
于果一怔:“大嫂?曾红玉应该还是个姑娘吧?”
曾红玉羞红了脸:“子规,你别叫我大嫂,我……我其实和你哥……”
彼得?迈耶忙用力摆摆手:“我……我只是路过的……德国工程师,造汽车的……我看她……被日本人追赶,所以我说几句,日本人也……把我追杀了……”
他的中文不算流利,语法也不怎么通顺,可发音却是胶东本地的腔调,一个外国人说胶东话,还说得古里古怪,难免不引人怀疑。
曾红玉也镇定了下来,说:“的确如此,这位洋先生是见义勇为救了我,但把他自己也搭进去了……不但如此……刚才蜻蜓馆的馆主佘师傅也及时出现,把我们给救了,可……可他自己也牺牲了……”
彼得?迈耶忙伸出大拇指:“那个师傅,打架好厉害!可惜!日本人开枪了……那个师傅也爱着红姑娘,红姑娘抱着他……他就死去了……”
曾红玉面红耳赤,欲言又止,突然狠狠地瞪了彼得?迈耶一眼。
彼得?迈耶感到莫名其妙,心道:“我哪里说错了?陈述事实也不行?看来中国姑娘并不以追求者多而感到自豪,反而感到羞耻……这难道就是君主专制的余毒?依然在污染着中国人的灵魂?”
中年人和两个年轻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中年人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红玉,子规说话直白,你不要介意。你长得漂亮,大家闺秀,又有文化,爱慕者也多,我也不说什么了。佘烈歌为你而牺牲,我也不方便多说。但是……你和我子心大侄子是确定了的关系,周围的人都知道,你……不会反悔吧?”
曾红玉沉默一阵,竟然不愿意回答。老实说,组织上给她安排的这门亲事,也是为了更加绑定两人对革命的信念,尤其是童子心同志在外面带兵打仗,更需要家里这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因此,组织上就介绍了两人认识。
可是,曾红玉的心,最早的时候就给了当初第一次救了自己的于果了,可当她发现于果有更好的归宿(就是她的外孙女,她却不知道)之后,也就坦然了,再遇到的小马哥马峰,这才真正一见钟情。
随后,曾红玉就打算一心一意跟随马峰,而且不断劝说马峰,让其加入八路军。
马峰虽然是因为地主老财逼死自己父母,才上山当了土匪,而且也积极抗日,被鬼子悬赏的金额一点儿也不输给本地的八路军总指挥。可是,马峰毕竟是以抢劫为生的土匪,跟八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打过几次血战,结下了死仇。
尽管八路高层不断要求曾红玉说服马峰,只要肯加入八路,那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不分你我。
马峰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评书却听了不少,他为人很精明,能从评书里学到大道理,认为这世上绝不会存在“不秋后算账”的道理。现在是用着自己,以后得了天下,自己的脑袋就算不搬家,也会被那段黑历史折腾得抬不起头。
因此,马峰还是坚持投向了老蒋。曾红玉对他很失望,也就暂时离开了他。而马峰对曾红玉的心一直不变,便下山到处找曾红玉。
想到这里,曾红玉忍不住说:“童二叔,我……我其实是先和小马哥认识的,而且……而且已经私定终身了……我……我虽然辜负了子心同志的好意,可是……可是我也不算对不起他,因为我们还没开始……”
于果猛然听到中年人的姓氏,顿时眸子里精芒大盛,侧耳仔细聆听。
中年人的目光阴沉起来,冷峻地说:“红玉,以前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家子心侄子听了,都呸一口,觉得这太封建太没道理。现在,我倒是深以为然。你看书太多,这不是什么好事。
“你先别急着开口,先听我说完!以前曾家在这附近的大户里到处为你物色合适的夫婿,可你呢?坚决不同意,说是要冲破封建家族的束缚,坚决反对包办婚姻,爱情要自己做主!当时这段话惊世骇俗,大家都怎么议论你?你还记得吧?
“好,后来你又被马疯子这帮响马给绑了,二叔说句不好听的话,女人最宝贵的东西还在不在,那还两说!可是,我们家子心在被介绍给你时,还是不嫌弃!别看我们童家穷,只是小门小户,可是我们子心现在都当上营长了!管好几百号人呢!
“别看只是义勇军,不是正规队伍,但八路正规军那边也是派下来政委的!这足够说明了我们子心的重要性,受重视的程度!好,你们都听组织的,我们不懂革命,但最起码知道,你们这是被介绍的,并不是什么封建家族束缚的包办婚姻吧?
“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又来‘私定终身’这一套了?你说你拿佘烈歌来跟我们子心比,虽然比不过,但最起码也是本地最大的武馆馆主吧?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那马疯子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流氓!这样的人,竟然在你眼里,把子心给比下去了!”
曾红玉也的确有点哑口无言了。她其实并没有见异思迁,于果是她梦中的传说男子,而马峰是她认定要终身跟随的现实男子,这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在那个年代,哪怕是革命的年代,人们对女性的个人诉求,也仍然是十分压制的。
见曾红玉无言以对,中年人误认为戳中了她的要害,态度更加冷冽了:“红玉!古代女人有三从四德,你是新时代女性,又是党员干部,你以前说和马疯子混在一起,是组织上交代的任务,要拉拢他加入抗日统一战线,我当然不敢随便要求你什么。可是,他跟你不是一路人,只有子心,才是你的同志!才合适做你的终身伴侣!你说呢?”
曾红玉咬着下唇,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迎合,尽管这些人救了自己,但她也并不认为自己欠了童家的。虽然组织上介绍自己和童子心结合,可自己当场并不答应,只是童子心自信满满,误认为自己是不好意思明说,便大声当众表示等打完仗就娶她,这一来误会就越来越深了。
眼看美国参战,美苏两国从两个方向挤压日本,小鬼子没几天蹦跶了,按说她该很高兴,可是,心中的这场关于个人婚姻的焦虑,使得她终日寝食难安。
也就在此时,童二叔的儿子童子规更是怒火万丈,指着曾红玉喝道:“你这样的也算革命?我真后悔今天救了你!”
于果骤然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这个童家二公子。
他能确定,童子规肯定只是个普通人类,但这幅神情,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是一个绝对和他很熟悉的人拥有的表情,这跟城府和心机无关,这是渗透进骨子里的基因才能产生的无法伪装的相似度。
章节目录 0672 凭空消失
这个童子规,应该是多少年后的当代,自己某个熟人的先人。至于说,这个熟人到底跟自己是敌是友,于果真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毕竟,此刻需要整理的信息太多了。
曾红玉终于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我今天……我今天很感谢童二叔和子规的相救,还有这位是童家管家明叔的儿子文弟吧?谢谢三位。但是,我觉得我和童子心同志并不合适,我当时就跟他说过了……”
童子规死死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阴森森地说:“你和我哥不适合,那么,你觉得你和谁适合?你适合当压寨夫人?你不要忘了,抗战胜利之后,我哥的官儿肯定越做越大,而我们家虽然是穷人,可八路本身就是穷人的队伍。
“你的出身一开始就不好,要是没有我哥……你想想你以后的日子吧!我听人说,马疯子已经受到了国军的招安,以后要顶着国军的头衔了,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们是不是一路人?你还要不要为你的前途考虑了?”
曾红玉跟她的外孙女童雅诗一样,外柔内刚,绝不会受任何威胁,此刻也变得愈发坚定,说:“马峰将来也不一定不会认清老蒋的真面目,说不定还会被我说动,加入八路。以后……他只要努力打仗,未必就没有前途!”
她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其他人也是一阵冷笑,因为大家都很清楚,招安回来的,跟一开始主动加入的,是两回事,在争夺天下这件事上,自古到今,都是讲血统论的,谁更亲,谁更远,主公心中都有数,绝不是光靠努力立功,就能改变出身的。
“另外,”曾红玉不疾不徐地说,“我不认为我的出身有什么问题,我爸爸……是爱国资本家,是民族资本家!”
童子规阴恻恻地说:“是吗?我只知道一点:任何资本家,任何有钱人,都是有原罪的!他们想要发财,就不能一点儿剥削行为也没有。你爸爸现在偷偷给革命队伍捐钱抗日,那是他应该做的!将来……呵呵……”
这种说话的模式,似乎在于果的记忆里,也有与之匹配的感觉,这种个人风格阴沉、内敛、看似云淡风轻,可一旦出手却惊天地泣鬼神……这……
于果猛然灵光一现,终于想到了这个童子规,究竟是哪个熟人的先人了。
曾红玉何尝不知,未来她父亲的悲惨命运肯定已经注定了,因为正如童子规所说,有钱,就肯定有原罪,不可能不剥削的。只是,她最恨对方用这种口吻来逼迫自己就范,这是原则问题,自己决不能让步。
于是,曾红玉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三位的好意,没齿难忘。将来再图报答。彼得,咱们走吧。”
彼得?迈耶真不知道中国人之间笑脸相迎却为何实际上在刀兵相接,有些懵懂地喃喃道:“这就走了?……你是不是该叫我迈耶老师?”
童二叔却肃然道:“这个德国人,说不定是个间谍,不能走!”
曾红玉一惊,说:“童二叔,千错万错,你恨我就罢了,这位洋先生,他救过我,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连累他!”
于果心想:“看来彼得?迈耶不那么容易脱身了……看来必须我出手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否影响这段历史?”
于果忽然想到,自己不必现身,只要一把抓住彼得?迈耶和曾红玉,就能使得他俩同时跟自己一样保持同频率的无视状态,到那时,三个人就等于彻底隐身了,童家三人除了大吃一惊,就只能干着急了。
于是,于果悄悄地一步步接近曾红玉和彼得?迈耶,他此刻的功夫虽然相比同类来说,也实属普通,可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就算是登峰造极已臻化境了。脚步经过,秋叶都没有被吹起一片。
但是,要想进入无视状态,于果就必须在抓住曾红玉和彼得?迈耶的同时,令他俩决不能出声,一旦出声,那就真的不妙了。
念及此处,于果陡然福至心灵,双手一挥,当即一手一个,死死地摁住了曾红玉和彼得?迈耶的嘴。
这两个人本来都在努力思考、心惊胆战,此刻忽然各自被一只充满无穷力量的无形之手卡住嘴巴,惊恐达到了一个明显的高峰,顿时都呜呜含糊不清地叫着,手舞足蹈,却无济于事。
童二叔和童子规、童文忽然看到这样古怪诡谲的一幕,都惊异万分,相顾骇然。但很快,童二叔和童子规都恼了,他俩认为曾红玉和这个洋鬼子在故意搞怪,拿自己寻开心,否则怎么会突然这么有默契地一起四肢乱动?
正要斥责,他们三个却看到了这世界上最恐怖、荒诞和不可思议的画面——曾红玉和彼得?迈耶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身体变得透明,接着就被光线吹散,一切都消失无踪了。
童二叔半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滚圆:“这……这……这是见了鬼了?他们去哪儿了?怎么凭空消失了?”
童文胆小如鼠:“是不是他俩本来就已经被鬼子杀了,他们却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把他俩带来了,他俩这才被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给勾走了?”
童二叔怒道:“放屁!咱家大公子在八路里是党员又是营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寄回来的那些书,你没有看吗?要随时努力学习,跟得上子心的步伐!要是咱家的世界观都落后了,拖了子心的后腿,耽误了子心的前途,看我怎么收拾你!”
童文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了。
于果心里乐了,忖道:“这个童家二叔,虽然似乎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很有头脑的。的确,无论古代还是现在,都不能用受教育程度的高低来判断一个人的智商,的确有没读过书的人,却很聪明,能够举一反三,积累无数生活技能和实战经验。这个年代,能活得好好的人,恐怕都是这类人吧。”
而曾红玉和彼得?迈耶却都渐渐安静下来了,倒不是他俩多么有默契,只是他俩虽然惊恐,却发现童家三人好像看不到自己了,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曾红玉猛然看到于果在她身后,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温暖涌上心头,甚至要淌下泪来。彼得?迈耶见曾红玉的表情如此,明白这是自己人,也就不再激烈挣扎了。
随后,童二叔大喝一声:“出门找!我看他们跑不远!”
童文老实巴交,连忙跟上了去。
可童子规却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童家的媳妇,竟然是被绑上土匪窝的不洁之身!将来生出的孩子,怎么可以姓童?岂不是姓马的杂种?我的孩子,才应该是童家的正统!以后,如果童家因为曾家而大富大贵,那我的儿子,才是童家和曾家的主人!”
于果听到这句话,顿时完全明白,自己的判断无误,的确如自己所料。
童二叔听清了童子规这话,猛然转过身跑进来,左右开弓,抽了五六个响亮的耳光才止住。
随后童二叔怒视童子规,叫道:“你知道个屁!是不是穷怕了,一直想要钱呢?你就认识钱,有没有大志向?告诉你,以后是权力的天下!权和钱,哪个更重要?你好好想明白吧!你大哥就算没钱,将来也一样能把曾家踩在脚下!”
童子规虽然也认同父亲的话,可他看上去应该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了,便捂着脸跟着走了。
曾红玉感到气愤难平,见他们都走了,刚要动,却被于果轻轻摁住。
果然,用不了一分钟左右,童二叔又带人折回来了,四下看了半天,这才确信了:“还真是不在这里!刚才他们确实跑出屋子了!”
童文又不开眼地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他们是不是土遁了?就像土行孙那样,有法术?”接着毫无悬念,童二叔又赏给他一个更响亮的耳光,然后谆谆教导他“不要迷信,要当个唯物主义者”。
等到三人真正走远,曾红玉才轻轻地长释一口气。
于果松开他们,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
彼得?迈耶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双臂,突然很佩服地说:“我的上帝!太神奇了!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于果跟历史人物接触,就已经是在打擦边球了,更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们,以免影像历史,一旦再被同时代的异人得知,轻易找上自己,那自己再回到当代后,岂不是会被已经清楚自己身份的觉醒会追杀?
因此,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我变戏法为生。这只是个魔术里最低等级的障眼法罢了。”
曾红玉忍不住吃惊地问:“刚才日本鬼子朝我们开枪,子弹却都掉在地上了,你……不会是你做的吧?”
于果笑了笑:“都是障眼法,实际上是用了很坚固的东西挡住了子弹,只是手法比较特别。魔术师一要手快,二要能及时地吸引观众转移注意力,以此来完成魔术。正好日本兵向你们开枪,你们就只能对他们目不转睛,反而不需要我专门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了。”
这其实都是他信口开河的,但他的个人魅力随着体能而潜移默化地达到相当的高度,因此即便撒谎,也仍然显得十分可信,甚至举手投足间带有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
彼得?迈耶很佩服地鼓起掌来,用英语说:“佩服!佩服!我们欧洲也有一位著名的魔术师,外号叫做‘恨光者’默菲斯托菲里斯,你听说过么?”
章节目录 0673 憎恨光明的魔术师
于果广见博闻,当然知道,便笑了:“我虽然没去过德国,但是我看过歌德的《浮士德》。你们怎么把你们德国经典里的角色拿到现实中说了?《浮士德》里说,默菲斯托菲里斯憎恨光明,所以被称为‘恨光者’,是中世纪的魔法师之神,诱惑浮士德博士签约的恶魔。
“可惜他只是形象,否则按照原著描写,他的魔术当然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了。但是,魔术是魔术,魔法是魔法。这个默菲斯托菲里斯,使用的应该是魔法。我一直以为法国人才浪漫,你们德国人更加严谨务实,没想到你一个理工科的博士,竟然还喜欢。”
这就好比科学家说人类现在能登上月球都是科学的功劳,而家则表示人类早就在几千年前便登上月球了,比如嫦娥和吴刚。
可没想到彼得?迈耶却摆摆手,认真地说:“这虽然是角色,可是最近这些年,德国的确出现了一位在欧洲巡回演出的魔术师,名声很大,德国的高层也都很喜欢他的魔术。他的魔术表演真的跟您有一拼,真的简直是魔法了!
“他就是用了‘恨光者’默菲斯托菲里斯这个名字作为自己的艺名,你们都是搞魔术的,你也算是圈内人,难道你没听过?哦!我明白了,你们东方的这种魔术,应该跟我们西方不是同一类型,所以互相之间也并没有耳闻……”
于果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和他多说,只是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马上动身离开吧!”
曾红玉此刻面对于果,便坦然了许多,也不再有少女时代的羞涩之意,正色说:“谢谢于大哥再次救了我们,那我们走吧!”
彼得?迈耶却不甘心,在后面嘟哝着:“他真的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你真应该去欧洲看看他的表演!”
于果不由得转过身问:“在目前的欧洲巡回演出也不算难吧?欧洲被德国以武力全部征服,除了苏俄和隔海相望的英国,不存在能够反抗德国的国家了。这个时候,只要这个魔术师死死贴着希特勒,那就能完成他的梦想。”
彼得?迈耶闹了个大红脸,半晌才说:“我这是公正评价,人家的表演确实是旷古绝今。至于希特勒,我也不喜欢他,他还通缉我呢,要不然我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于果当然早就知道这些事了,这时也更加确定了。因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俩悄无声息地带走,这就需要催眠了。
于果对彼得?迈耶说:“迈耶先生,你看着我的眼睛。”
彼得?迈耶觉得这个要求很无礼,一边正面注视,一边说:“您有些侮辱我!您的意思难道是,我是个骗子?”
可他很快白眼一翻,睡着了,曾红玉也跟着被催眠了。
于果一手一个揽住两人,紧接着在屋顶上极速飞奔,快得无与伦比。此刻已经是傍晚,由于这个时代没有高楼大厦,人们也很少抬头去看天空,光手里的营生还忙不过来呢,要时时刻刻找吃的,所以也没有人注意有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在个个民房的顶端疾奔如飞。
很快,于果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自认为的绝对安全之处,以前他穿越到这个年代来的时候,也都是在这里落脚。这个年代交通极其不发达,一旦发现一个合适长期安静待着的地方,就真是世外桃源了,除非是军事战略要地,否则,只要此地不交火,一般人很难发现。
于果把他们俩放下之后,便到外面搞了点吃的。
他没有捡现成的,因为这个年代普通百姓吃的东西,他都难以下咽,而那些日伪军占据地区,距离这里相当远,他又不能就这么安心把这俩人撂在这里,独自前往,要是被日伪军发现,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那就得不偿失了。
故此,于果直接到附近的林子里采了点能吃的野果子,又抓了一只挺肥的野鸡,去毛后开始烧烤。当然,他也没忘为自己带盐,加了一点盐之后,试吃了一块,丝滑柔嫩,口感相当好。
曾红玉和彼得?迈耶被这股浓郁的扑鼻香气给弄醒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乱叫起来,看着于果,心里都非常不好意思。
好在这野鸡够大,足够三个人吃了,于果将两条烤好的大鸡腿分开,一人一个,递给曾红玉和彼得?迈耶,再给点水果佐餐,两个人都饿得厉害,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于果吃得比他俩文雅多了,一直慢慢地咀嚼着一只鸡翅。其实论饭量,他比这两人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可是他毕竟来自物阜民丰的当代,吃喝方面从来不愁,吃习惯了好东西,也不在乎这一顿两顿。
而这俩人则大大不同,战争年代,也都是饥一顿饱一顿,颠沛流离,好久没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了,吃饱了之后都忍不住用力吸吮手指,回味无穷,甚至暗暗后悔吃得太快。
彼得?迈耶更加茫然,眼睛朝上看,似乎是在想:“刚才是做梦就好了,要是我还没开始吃就好了,我要再吃一遍……”
曾红玉想找点话题,便问:“于大哥……请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陷入危险了呢?”她不好意思只说自己,便捎带上了这位洋先生。
于果笑笑:“正好路过,我并没有跟踪你。”
曾红玉大窘,面色绯红,柔声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有说你跟踪我……”
于果知道这样下去不妙,说不定会令她重新燃起原本虚弱的希望。
果然,曾红玉试探着问:“对了,我看……上次你和嫂子……我们见过面……”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措辞。
于果决定终止她的念想,边说:“嗯,我们俩已经举办婚礼了。真不好意思,是秘密进行的,所以也就没有请你参加。”
曾红玉黯然神伤,可她也由此死心了,她觉得童雅诗比自己漂亮多了,也配得上于果。自己只是个凡人,不是仙女,就不可能配得上神人一般的于大哥。
可眼前的问题是,她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托付终身于谁。如果是小马哥马峰,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是她现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选择爱情了。
其实,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参加革命是为了前途,她只是想要将日本鬼子赶出祖国大地罢了,从没想过自己要升官发财,从这一点上说,她入党的初衷,就是选择了信仰,而不是个人事业的发展。
假设只因为此,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情,也就是马峰的。可是,她不是一个单纯的革命者,她因为自己的出身和背景,背负了太多本来不该背负的担子。就算她认为革命不是为了振兴自己的家族,但也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家族覆灭。
她是沿海地区的资本家小姐,对于世界上正在发生的很多事都广有涉猎,并且有自己深刻的想法。
她不幼稚,相反,她很清楚,一旦战争结束,不存在资金困难,不存在联合一方打击另一方的话,那么,穷人们,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父亲的,穷人组成的队伍,自然也是如此。
因为只要你有钱,那就是原罪。那么无论你做过多少善事,甚至捐钱抗日,保护革命者,最终,也都不能改变出身。
世界历史几千年,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穷富的地位倒过来了,穷人非常光荣,而富人,则代表着贪婪、粗暴、愚蠢、无能和邪恶。
因此,她自己可以不顾自己的前途,却必须要为自己的父亲,和整个家族考虑。哪怕最终她不要各种战功和升职,都要保住自己的家庭。只要自家捐出所有的财产,应该就不算有罪。
当然,她的认知也只能停留在历史目前发展的局限性中了。
不过,有一点她终究知道,只要嫁给了童子心,那她就会跟着丈夫鸡犬升天,一路成为大人物。就算不贪图荣华富贵,那也肯定是人中龙凤,待遇和百姓不同。她倒不是在乎那些待遇,她只盼望,自己的家族能够因此找到一棵大树作为依靠,不至于被狂怒的洪流冲走。
而且,童子心同志人品极好,也是全心全意真心爱自己的。
只是,女人,尤其是见了世面的女人,并不喜欢这种中规中矩的男人,而马峰那种充满邪魅的一笑,有点于果神秘感的边角影子,因此深深地吸引住了曾红玉。
换句话说,曾红玉的心,早就给了以她的知识和想象力永远不可能探知的神秘了。
于是,曾红玉苦涩地笑了一下,酸楚地说:“恭喜你们。嫂子一看就是贤内助,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于果简单地表示谢谢,三人又冷场了。
彼得?迈耶察言观色,心想:“看上去,这位万人迷的东方姑娘,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特别有好感,当然,这种好感里的敬畏成分占了绝大部分。可这位年轻人却无视这么美貌姑娘的柔情蜜意,真是不可理解啊!”
于果觉得,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便问:“彼得?迈耶先生,据说你是汽车工程师?”
彼得?迈耶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误以为是因为尴尬而没话找话,便说:“是的。于先生也对车有研究?”
于果故意激他:“嗯,我听说德国有本茨、波尔舍、巴伐利亚、奥迪、宝沃五大豪华汽车品牌,不过那里不是人人都能进的。既然彼得?迈耶先生是汽车工程师,也许最起码是在大众汽车集团工作的吧?”
章节目录 0674 流芳百万年
彼得?迈耶哪里懂得东方人这套语言上的鬼把戏?当即愤愤不平:“我是造豪华车的!……当然,大众是希特勒的一项惠民的功绩,不能抹杀,但这不等于说希特勒没有罪孽!”
他忽然觉得过于激动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嗯……扯远了,我不单单是造豪华车的,而且是独创品牌!我不为别人工作,只为自己工作!你以为德国只有这五大豪车品牌吗?还有迈巴赫呢!”
于果凑趣地问:“你是迈巴赫的创始人?”
彼得?迈耶有些理屈词穷:“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说,德国远不止五大豪车品牌,起码有七个,算上迈巴赫,还差一个呢!不过我谅你也不知道!”
于果故意问道:“那总不能是p?m吧?”
彼得?迈耶的气愤立即化作惊喜:“什么?你知道p?m?”
于果点点头:“我因为去过欧洲,也喜欢汽车,所以听说过,这的确是个豪车品牌,也研发出三款被德国上流社会评价极高的好车。只是它出现的时间太短,稍纵即逝,我又没亲眼见到,总觉得这都是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说罢了……”
彼得?迈耶一百个不服:“怎么会?你知道p?m是什么字的缩写吗?”
于果说:“欧洲人命名品牌不都是用自己的名字么?卡尔?本茨,霍希,波尔舍都是如此。p?m是该品牌发明者的名字,彼得?迈耶先生。”
彼得?迈耶哼哼两声,极其自豪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严肃感里掺杂了不少滑稽的元素,但他自认为却很神圣,咳嗽了一下,正色说:“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绅士,就是彼得?迈耶,p?m豪华品牌轿车的创始人!”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还在坐着,便猛然站起来,用力一抹嘴角的鸡油。
于果故意一怔:“嗯?你?”
彼得?迈耶哈哈大笑:“当然,就是我了!怎么?不信?”
于果继续激他:“你呀,这位先生,你救了曾红玉,我替她感谢你,也对你的道德水准肃然起敬。但是,你冒充别人可就拉低了你刚刚建立起来的道德高峰了。再说,你冒充谁不好?冒充人家欧洲名人?
“我听人说,彼得?迈耶是了不得的汽车领域巨匠,据说当年学生时代见过了霍希命名奥迪的经过,深受感染,便一路攻读,拿到了双博士学位,是理工科的天才,而且通晓欧洲多国语言。
“要不是他人品高尚心存大义反对希特勒的残酷统治,他完全有机会将自己创立的豪华品牌跟本茨、迈巴赫、巴伐利亚、奥迪、波尔舍、宝沃并列,甚至还有可能超过他们。这样的人,我们东方这边去过欧洲的人都听说过他,都称赞他的高贵品格。
“所以,我说你,要冒充别人,也别一上来就冒充可以载入史册的人好不好?而且,我得提醒你,希特勒在通缉他,日本鬼子和德国可是盟友,你在这里吹牛逼不上税,小心被日本人抓去遣送回德国。到时候你再怎么辩驳说你是冒充的,人家也不信了……”
这段话算是对彼得?迈耶最大的赞颂,他从没想到东方还有人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顿时心潮澎湃,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便激情昂扬地紧握拳头,大声说:“我绝不会为了让自己的车得到推广,就向一个杀了成千上万无辜民众的恶魔卑躬屈膝!”
于果看着他,啧啧道:“你演得还挺像呢。”
彼得?迈耶虽然见他有眼不识泰山,但刚才那段恭维处处刺激g点,爽到了极处,因此,彼得?迈耶不但不生气,反而洋洋得意起来:“我再次强调,我没有冒充任何人。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是呢?”
于果笑道:“证据是让陌生人之间相互信任的唯一途径。”
彼得?迈耶二话不说,从背囊中取出了一系列的照片、图纸和手绘草图,然后眯着眼睛挺直腰杆,等待于果鉴定后露出崇拜之极的目光。
于果一张一张地扫视,他的眼睛虽然比常人强太多,却仍然并不具备手机功能,但他的大脑里的系统却等同于一个超级摄影摄像设备,很清晰地将这些全部储存好,并制造出一模一样的原件。
其中的确有跟拉普、霍希、波尔舍、福特等名人的合影多张,以及彼得?迈耶在万人空巷的展示会上向高层和民众们展示自己最得意的汽车杰作,并接受广泛赞誉和各种光环的照片资料,下方还标明了时间和地点。
于果看了之后,悉数归还。
彼得?迈耶见他并没有欣喜若狂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吃惊,也有些失望。
于果抬起头,凝然说:“原来真是迈耶先生。你不屈服于邪恶,追求真理和正义的精神,确实比你天才的造车技术更令人敬重。”
彼得?迈耶见这个很佩服自己的人态度冷静,并不狂热,应该是知识分子,不是一般的无知拥趸,也感到很欣慰,说:“难得有人这么懂我,此刻要是有火腿和啤酒,我真想和你痛饮几杯!”
于果说:“我相信,你的豪华品牌虽然因为纳粹的邪恶统治而暂时搁浅,但战争总会结束,公理就算来得有些迟,却总归会来。到时候,你必然名扬天下,你的品牌,也会成为驰名全球的名车传奇!”
彼得?迈耶感到十分触动,心潮激涌,可是,他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有些黯然神伤地喃喃道:“但愿如此。豪华品牌是服务于真正伟大的政治家、科学家、艺术家……而不是单纯地服务于高层,那些发动侵略战争,害死无数无辜百姓的恶魔们,不配坐我的车……”
于果知道时机成熟了,又问:“p?m这个品牌,如果用中文发音来宣传,会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毕竟中国是整个东方大陆的文明发源地和文化发祥地,文字也同样如此。假设你为这个品牌起个中文名字,你觉得‘百万’怎么样?”
正在此时,跟于果心灵相通的系统将一直录像的镜头正对准了彼得?迈耶的脸。
彼得?迈耶踌躇满志,激昂地一拍巴掌,用带着胶东腔的蹩脚中文叫道:“好!‘百万’这个词,太合我的心意了!豪华、大气,最重要的是,百万的老百姓,人民的力量是最伟大的!‘百万’牌,要流芳百世,百万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竟然在日后会成为珍贵得堪比恐龙活化石一般的宝贵影像资料,由此为百万牌豪华汽车奠定了坚实有力的历史底蕴和如梦似幻的奢华基础。
于果问系统:“都录下了吧?那就把他所以回答我的话单独剪辑,假装做成访谈录。但一定要突出胶东的背景,显示出他是在这座第二故乡接受的采访。”
系统回道:“您放心吧,都做到了,而且保证是这个时代独有的影像风格,决不会穿帮的。”
于果心道:“很好。但还有一点:光这一点影像资料还是不够的。最有力的证据,自然是他展示那几款汽车,以及跟汽车行业的大佬们合影的照片,可那些照片太容易造价了,如果要是还有影像资料,那就更好了。”
系统明白了:“您可真狡猾!您跟自己的大脑还玩什么心理战术?您直接就问我这句话就是了:‘假设不直接回到历史中去,而是仅仅回到这些照片拍摄的场面中,向前延长一小时,向后延长一小时,将这些影像资料全部以最具时代特色的拍摄手法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
于果心里笑道:“你还真是我大脑的一部分了,咱们的风格日趋相似了。好了,你说,多少钱吧?”
系统回答道:“肯定比您到处穿越要便宜一些,可是总数仍然比较贵,全加起来,需要三十万元,相当于您穿越到这个时代三个来回。但是,这些珍贵合影如果全变成影像资料,由您亲自带着我去拍摄的话,恐怕得百万左右了,您考虑清楚?”
于果心道:“照你这么说,还是直接用照片来获得影像更上算。好吧,就按照这三十万整吧。做好影像之后,也同样跟其他资料一起贮存在虚拟空间里,顺道帮我做几个古色古香的老电影胶片,随用随取。”
系统悻悻地说:“好吧,像您这么精打细算的主人也是没谁了。那您的积分还是92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三十万元。不过,您也没吃亏,将来您马上就又有两百万的收益了。”
于果笑笑:“正是如此。而且我不打算要这两百万,只需要将其变成百万牌汽车公司的股份就行了。虽然这话之前没说,但我只要找到了证据,拉来了银行贷款,那么区区两百万参股,这些老总们应该不会拒绝。”
彼得?迈耶见他老长时间没反应,觉得奇怪:“于先生?你在想啥?”
于果微微一笑:“没什么。对了,你看见过本茨公司的标志了吧?我觉得,如果百万牌能够设计一个简约明了却又深入人心的醒目标志,那比加了一大堆狮子、老鹰、麦穗之类的复杂标志,更能被人记住。你不如干脆就在中国设计一个标志吧。”
彼得?迈耶对奔驰没什么不服的,这毕竟是公认的汽车鼻祖。在这之前,他也觉得自己的p?m标志太复杂了,把自己的整个名字写在标志中央,也的确太繁琐。
他虽然不是第一个汽车设计家,却是第一个在亚洲获取支持的工程师,他觉得如果能让全中国这么多人知道这个品牌,那就更需要顺应亚洲的习惯。他有预感,未来的中国也许不可限量,这么多人,都需要汽车的。
章节目录 0675 伟大创意靠灵感
于是,彼得?迈耶仔细琢磨了一下,便画出一幅简单的图案。
于果笑着接过,问:“你不觉得应该仔细思索几天,好好考虑一下?”
彼得?迈耶却不以为然:“世界上任何伟大的创意都是靠灵光一现。奥迪这个名字,不就是我的同学一瞬间涌上来的灵感所想到的吗?我刚刚突然想到的这个创意,我认为它已经在一刹那体现出我灵魂的想法,已经尽善尽美了,不需要再有丝毫的改动。你看一下。”
于果接过这张纸,看到的是一个圆形标志,包裹着一个等边三角形,但并不是朝上的,而是朝右边。等边三角形本身的颜色是砖红色,其他三边和圆圈交织的颜色分别是白色、天蓝色和黑色。当然,颜色是用语言标注的,因为毕竟谁也没带颜料。
于果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彼得?迈耶很惬意地笑了:“这就是胶东市的地形。这个图形曾经就在我爸爸带我来胶东之前的资料书籍里,给童年我的我很深的印象。那时候的胶东因为不平等条约,成为最早的通商口岸之一,是欧洲人心向往之的避暑圣地。
“早在十九世纪中叶,欧洲人已经陆陆续续在胶东的海岸线建造了一圈欧式建筑,主要是以红色屋顶为特色,因此,我觉得红顶就是胶东建筑的特色,也许不代表民居,可代表着我们那一代人对古老东方的向往。
“白色代表天空中的白云,蓝色代表天空和大海的颜色,这就是胶东,蓝天白云,大海清澈。黑色就代表星空,欧洲的工业污染严重,黑夜里已经看不清星星和月亮了。而在胶东的夜晚,我又看到了一个没有被工业污染过的美丽自然。所以,这就是我设计的标志。”
于果和曾红玉没想到他对胶东有着这样程度的热爱,一时间都愣住了,但同时涌上了相当的震撼和感动。
系统说:“您放心了,这一段经典对白,我将其制作成了附和时代特征的经典独白,是正对着他的脸孔录制的,算是标志方面最直接的证据。好啦,看,我又帮您赚足了五十万,您是不是很感谢我呀?”
于果心道:“谢谢你。相比之下,你爱嬉皮笑脸地调侃,这也不算什么缺点了。”
于果接着问彼得?迈耶:“你有什么打算?”其实他完全清楚彼得?迈耶的想法。
果然,彼得?迈耶正色说:“我来这里,是回味我的童年的,在中国,古老的神秘文化会给我坚持不懈的意志提供动力。我将要启程去美国,到福特老师的工厂从零干起。当然,以后世界和平了,中国的老百姓重新安定下来,我一定还要回到胶东这个令我魂牵梦萦的第二故乡……”
曾红玉真诚地说:“胶东欢迎你,中国欢迎你,迈耶老师!”
彼得?迈耶打趣地说:“现在你终于认我这个老师了?嘿嘿,虽然咱俩是假冒的师生关系,可我很惭愧,没有教给你任何汽车方面的知识啊!”
于果见这又是个好时机,便提议道:“不如你俩站在一起,我为你们照张相?”他拿起了彼得?迈耶随身携带的德国蔡司公司康泰克斯Ⅱ照相机。
曾红玉和彼得?迈耶都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提议,便欣然站在一起,将这世纪笑容展现给近百年后的全世界。
于果摁下了快门。他没有要照片,他需要的一模一样的照片,系统已经完全帮他做好了。
系统说:“恭喜您加入这个伟大的时刻,可惜,主导穿越历史主动权的是您,您却因为不能改变历史而不能在照片中露脸,真是遗憾啊。”
于果心道:“没关系,我过去虽然也遗憾过,但当时还是不成熟。现在知道的信息多了,尤其是知道异人能活数百年,一旦在这个时代遭遇异人,那我就算不输,也会受伤,最重要的是在历史中留下了信息,那就不妙了。目前还是安全第一。”
系统又笑道:“话说,我最近送您的礼品可不少啊,可惜大系统没有反馈客户的功能,否则您肯定是要给我‘非常满意’的评价了。”
于果心道:“我花钱也多,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就好比路总前些日子买了个宝马7系,早年4s店还送自行车呢,现在经济形势不好,4s店大规模降价,甚至接近进价售卖,只为了贷款利息和定期保养的利润,所以才送路总一个豆浆机,为此路晨还经常抱怨呢。我没抱怨,是不是很厚道?”
系统嘟哝道:“您可真会说,反将我一军。好吧,不说这些了。您的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去了。”
于果突然感慨万千地心道:“我突然不想回去了。在这个慢时代待着也挺好……”
系统回答:“这对您来说是无所谓的,因为您刀枪不入,可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类正遭受着巨大的战争苦难,地球满目疮痍……另外,二战的武器已经可以撕裂异人的身体了,您只是不怕子弹,可在火箭炮和超级炸弹面前,您和普通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果心道:“也许你说得对吧。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异人是什么样子……思想会不会超前,假设如果和我狭路相逢,会不会猜到我来自未来……”
系统一惊,说:“您可千万别做这样作死的尝试!异人都是绝顶聪明的,您在他们中,也只是个中等偏上的智商。光贾千面就足够您头疼了吧?”
于果心道:“关于贾千面,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无论他在当代社会身在何方,我都能马上找到他。”
系统诧异地问:“是吗?我知道您不打诳语,不过,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于果神秘地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看推理,就不要马上翻到最后一页看结果,那不就没意思了吗?”
系统说:“您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当,我服了。对了,我提醒您一下,在这里的确不宜久留,有些秘密是大系统严禁透露的绝密铁律,我不可以告诉您。但是,可以打个擦边球——我告诉您,一战二战,是异人活动频率最高的时代,我只能告诉您这么多了,您好自为之。”
于果心头一震,他何等聪慧?马上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我在这个时代遇到异人的可能性,比在当代社会遇到的可能性高得多?他们……都是坏人吗?”
系统说:“对您这样不在编的‘散户’,相当于手机实名制之前顽抗到底的无名户,最终是会被停机的。您不在他们那里登记造册,那就等于是要造反了,对他们而言相当危险,他们肯定只给你两条路,要么归顺,要么被毁灭。”
于果心道:“你顾及我的自尊心,还没说完吧?你是想说,我的自尊心太强,一定不会哪怕撒谎装作屈服来换取安全,一定会死战到底的,是吧?”
系统回答道:“您知道就好。那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就应该要防微杜渐,将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扼杀在襁褓之中。”
于果回复:“谢谢你无时无刻不在考虑我的安危和情绪。我明白了,我这就离开。”
可也就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了狼狗的叫声。
其实这声音很远,一般人类在如此嘈杂的自然环境下是很难听清楚的,于果此刻的听力也的确可以跟一般的动物相比了,远胜人类,便脸色一变,说:“咱们需要马上走!来了不少人!”
曾红玉和彼得?迈耶都是一惊。
曾红玉却突然说:“于大哥,也许是我们的部队找上来了呢!八路军和国军的游击队都在这一带活动得很频繁……”
于果冷冷地问:“我听到了狼狗的狂吠声。八路和国军的游击队有狼狗吗?”
曾红玉打了个寒噤,她知道,狼狗只有可能是日本鬼子的。
于果推了他们一把:“快走!这里不安全!”
曾红玉大急:“你呢?你怎么办?”
彼得?迈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这么欣赏自己的懂车之人,可万万不想让于果死,也焦急万分:“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吗?”
于果微微一笑:“你们俩先走,我去前面阻挡一阵。”
曾红玉态度很坚决:“不行!今天佘师傅已经为了救我牺牲了!我不能让你一而再地救我,也为我丧命!于大哥,你是人中龙凤,不该死在小日本的枪下……”
可她的话越说越微弱,说到“枪下”二字的时候,戛然而止,突然头晕脑胀,眼前模糊,意识很快就失去了,随后只听到一个声音“快!用力向前跑!不要回头!”
彼得?迈耶眼见着曾红玉骤然间目光呆滞,随后便如同木偶一般机械地转身,向前飞快地跑起来,错愕万分。可他自己也很快感到自己的大脑和四肢不听使唤,顿时心里一紧:“难道是催眠?不……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催眠?不……!”
接着,彼得?迈耶也开始狂奔起来,他一个男人速度更快,已经超过了曾红玉,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在高高的高粱地里向不同的方向奔走,由此走向了两条不同的人生。
在不能改变历史的前提下,于果无奈之下使用了催眠术,但却是催而不眠,只为了使得他们抛开一切杂念,快速逃跑。曾红玉必须活下去,生下童本初,再有了童雅诗。而彼得?迈耶就算没有几年好活了,却也决不能死在这里。
好在他们跑得及时,远处的狼狗声伴着跟狗叫差不多的日语哇啦哇啦,但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狗虽然朝着某个方向叫,高粱地近处随风起伏的高粱已经将远处逃跑的人遮住了。
接下来,于果转过身,信步向日本追兵赶来的方向走去。
他当然不是要硬碰硬,尽管实力相差悬殊,他赢定了,可他只想把他们都催眠,而不是杀死。这样才能尽可能不改变历史,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群日本兵在历史中扮演什么角色。
章节目录 0676 刀气纵横
于果缓缓地向前走着,高粱随着风来回起伏,显现出一片红色的浪花。于果采用近乎隐身的无视状态,随着起伏的高粱巧妙地掩盖着自己的行动,即便是到了日本鬼子的跟前,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也就在此时,听到一声“给我打!”
远处林子里响起了激烈的机枪声,当场五六个日本兵就倒地。而其他日本兵则立即展现出严谨而又冷酷的作战素质,立即分散开来,匍匐在地,互为犄角,寻找目标。当发现机枪的来源后,当即用四门迫击炮进行反击,在再次付出四条命的代价后,成功命中目标。
机枪立即哑了嗓子,伴随着阵阵爆炸和滚滚崛起的黑烟,林子里的袭击者也乱成一团,只听到有个雄壮有力的声音在呵斥道:“都别怕!准备战斗!咱们的人也不比他们少,肯定能赢!”
这是个熟悉的声音,于果一听,就知道是本地土匪小马哥马峰到了,此人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原本的历史上应该是马峰救了初次涉险的曾红玉,但由于自己的穿越,使得时间产生了滞后性,因此自己才先救了曾红玉。
马峰对自己的印象不深,就算再次见面,恐怕也不见得认得出自己。于果估算,马峰此行本来就是打算再次埋伏,痛击日军,并非是要来拯救曾红玉的。因为自己带着曾红玉来这里隐蔽,其实也正好是一种巧合罢了。
然而,马峰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挺轻机枪,如获至宝,也许是感觉自己因此而武力大增,便打算干一票大的。
于果正想琢磨他为什么这么干,却发现高粱地外面的路上,还停着几辆装满物资的绿皮卡车,想必马峰是盯上了这批物资,不然的话,在这种国人枪支弹药严重缺乏的情况下,谁得到了机枪,都不会轻易用来单纯杀敌,总要换取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才算不虚此行。
既然是重要物资,为什么走高粱地附近呢?想必在公路或者铁路附近,被八路的游击队给打怕了,走这里更不会惹人注目。这也能解释如果单纯是来抓捕曾红玉和彼得?迈耶,也没必要带日军和伪军一百多人来,那真是杀鸡用了牛刀。
事实证明,他们搜查高粱地只是个巧合,为了提前摸清高粱地里面有没有闲杂人等,以免中了埋伏,并不是为了追杀特定的具体目标。
至于日军基层军官小胡子和汉奸满大嘴等人死掉,其实也并不会引起日军的强烈反弹报复,那都是战争中期为了建立绝对威信才能做出来的。
此刻已经是战争后期,本地日军别说绝对优势,最多也就是和八路势均力敌,人数甚至远远不如,而武器方面,八路因为有了自家的兵工厂,也绝不比日军差。双方的关系十分微妙,不再是你死我活的状态,而是各自蓄力,等待最后决战的爆发。
所以,日军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就是维护主要公路、铁路的控制权和通过性,以此来确保武器和物资快捷有效的正常运输,汉奸满地都是,再找一个就是了。至于基层士兵,日本人和中国人都是东方人,东方人对个体的生命和权力,向来不重视。
显然,在这方面,土匪消息的灵通程度还是要胜过八路和国军的,他们更加灵活,也更加没有原则。只是,马疯子有点儿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仗着土匪们枪法好,就敢以一百人对日军一百人,这不是开玩笑么?
当然,也许还仗着有一门轻机枪,这就有点儿暴发户的意思,岂不知日军一百人的队伍,就配备了最少四门迫击炮?
这回马峰的确有点吃不消了,就算他枪法精准,也被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双方都损失惨重,瞬间倒下了一大片尸体。
马峰的三当家大喊:“大哥!咱们撤吧!”
马峰火了:“撤你妈逼啊?老子白死了这么多弟兄?要是不抢下这三车东西,怎么对得起他们?”
马峰的二当家焦急地说:“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他们有援兵,咱们有吗?咱们就算暂时赢了,能把这三辆大家伙开回去吗?大哥,这事儿别怪兄弟犯上,你这次行动欠考虑啊!”
马峰心里也一阵酸楚,他其实只是想向心爱的曾红玉证明,自己的确是要比童子心强的,最起码,他能靠更少的人数,更差的装备去打更大的胜仗,现在看来,这是极其可笑又可悲的行为,反而赔上了这么多弟兄的性命。
他知道,曾红玉爱着的是自己的潇洒和幽默,并不一定要自己在战争方面一定超过擅长打仗的童子心。
马峰的二当家又苦苦劝说:“大哥,你今天要是交代在这里了,弟兄一场没的说,大家都不怕死,都在这里陪着你就是了!可是,你想过红玉姑娘了吗?她没了你,那可咋办?那不是便宜童子心那人模狗样的王八蛋了吗?”
这话彻底触动了马峰,马峰用力跺了跺脚,骂道:“妈了个逼的!我就看不惯他爱装那样儿!兄弟们,是老哥一时太冲动了,咱们撤!这些死难的兄弟,我都记住了,操他血妈,我迟早要赶在国军和八路的前面,让胶东地面上的小鬼子一个不留!”
可是,他们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子弹横飞,四下乱射,土匪很快就剩下了不到三十人,而日军也因为突然被打击而死了四十多人,可越往后,日军集体高效率的协调作战能力就越能发挥优势,土匪们以前打打官老爷的民团还行,此刻光靠枪法精准,是很难扳回这一局了。
“大哥,你先走,我殿后!”老三怒吼道,双手持枪在树林之间穿梭,接近自杀一般向小鬼子逼近。
“老三,你……”马峰还没有叫出声,老二就快速拉住马峰的手臂,叫道:“大哥,别辜负了老三,还不快走?”
马峰这个铁打的汉子噙着热泪,狠下心来一转身,向外面奔去。林子里还拴着马,打不过就跑,日本人还要顾及辎重,不可能追得上。
日军密集的子弹渐渐停歇了下来,于果站在日军几个头目的身旁,系统为他做适时的现场翻译。
“长官,他们没剩几个人了,我们追上去吗?”
“川畑君,我劝你好好想想,他们跟咱们都是一百多人的兵力,怎么还敢打伏击?你能保证,他们在那边没有埋伏吗?”
“可是,他们死了大部分人,这演得也太像了吧?”
“这些土匪本来就是亡命之徒,为了取得胜利,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再说,假设想要伏击我们的,不止这一路人马,那怎么办?我们这么多的物资,要是把火力集中在追击敌人上,那咱们的押运任务呢?不要忘记我们最初的使命!”
“是!我明白了!”
于是,日军准备上车,这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地面上的一个土匪尸体陡然跳了起来,一跃而起,双手骤然划出一道白晕,当即就听到尖锐的刺破声刺穿了空气,于果亲眼看到滚滚的浓烟被一道真气平推了出去。
三个日本军官从没想到危险会来自身边,一时猝不及防,三个人如同是一大堆大块积木组成的脆弱玩具,当场便骨断筋折,身体的各大部分都从不同的角度歪歪斜斜地落了下去。
于果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此人是异人肯定没错,可是战斗力肯定在自己之上无疑,这种破坏力同时将三人毁坏得如此彻底,于果虽然也能做到,但必须更加接近才行,绝对不可能造成这种远程攻击效果。
而且,最令于果惊异的是,三个军官的身体这才淌出血来,可见刚才的真气攻击,绝不同于自己和贾千面的攻击手法,而是更加锐利,如同将真气变成了锋利的尖刀。
也许,这正是清代和民国时期武侠神怪里常说的“刀气”,看来并非是一味地杜撰。
随后,这家伙没有停步,而是一气呵成,来去如电一般如鬼似魅地穿梭在五十多个日本兵之间,日本兵都只感到眼前一晃一白,还没来得及惶然失措,脑袋就跟身体搬了家,犹如削尖了的白骨似的刺刀上,第一次尽情泼洒着他们自己的鲜血。
也就是一分钟时间,那家伙站定之后,双手收了回来,于果亲眼捕捉到,那家伙的手的确是五指并起,呈现一种刀子一样的流线型,纵横逆顺,直复不闻。
常人看不出来,可于果在这浓烟中,更能比较明显地看出此人双掌边缘的空气里,隐隐还有着刀子的形状,正是他的真气攻击特征。
于果很难想象,自己要是面对这样的“真气刀法”,会是怎样一个结果?他知道自己很难赢,甚至可以说,逃走都很困难。
虽说此人是在肆意屠杀本来就该死的日本鬼子,可不知怎么了,于果却没有对此生出亲近之意。
相反,他感到此人极其浓郁的杀气笼罩下,是一颗恐怖而又邪恶的心。
那人收功之后,因为动作太快,真气刀也太过锋利,在他优雅而爱惜地擦拭手掌时,身边的一圈鬼子甚至来不及倒下。地面上倒插着许多刺刀和军刀的碎片,在这真气双刀面前,所有的金属脆弱得如同布匹,毫无区别,都是被撕扯殆尽的下场。
那人嘿嘿冷笑几声,用车上的棉布擦干了血迹,开始全面检查每一辆绿皮车里的物资。
于果没想到他对这些感兴趣,只是看着,却也十分谨慎地喘息,避免被此人察觉。
那人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一脸失望,阴沉的感觉越来越浓,面目也越发可怖。他把物资里的日军军服取了一套出来穿上,接着戴上钢盔,拿了一把枪,背上背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章节目录 0677 我的确是假冒的
于果心道:“继续保持无视状态,跟上他!”
系统一惊,忙阻止道:“不行!无视状态对普通人还好说,可他的实力明显比您高出一筹,很难说不会发现您。更何况您想要跟上他,就必须高速奔跑,这样一来真气必然明显散发出来,一旦把控不住跟踪的程度,被他感知到了,后果可想而知!”
于果摇摇头:“我要是不跟上去,就是死也不甘心。系统,我必须变得强大,可是想要变强,就一定要跟强者接触。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这也是一种学习。”
系统无奈道:“这可是一种接近死亡的学习……”
于果坚持道:“我过去不甘心在普通人里平庸,可既然得知自己并非独一无二,我也不愿意在异人之中平庸。如果我只能在平凡人类面前出风头,那是一种封闭式的自欺欺人。系统,你相信我吧!一旦被发现了,就算打不过,你也可以迅速让我撤离这个年代,不是吗?”
系统只好说:“好吧,只要不是特别接近危险,我是不能拒绝游戏号主人的要求的。我得明确告诉您,您就算能顺利逃开,您能穿越时空的秘密也会被发现的,这样,您等于极大程度上影响了历史。改变历史的结果,游戏主人要么死,要么去修复。可按照您目前的实力,怎么修复呢?
“异人如果发现您突然被基本粒子化传送到一个扭曲的时空临界点,全球的异人就都会知道,凭着他们优秀的大脑和集体智慧的交流,想要推论出这是时空穿越现象,恐怕并不难。等回到当代社会,您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于果沉默几秒,说:“我还是要坚持跟上去。但你放心,我有两个优势,第一是敌明我暗,第二是我见识过他最拿手的刀气,他却不知道我擅长什么,这种信息掌控的不对等,可以暂时拉近我和他实力方面的差距。”
系统说:“既然您坚持,那么……只能求造物主保佑您,也保佑我了……”
于果注意到了这句话,一边疾奔如飞,一边忖度:“系统说的‘造物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好在于果的体能是均衡发展,速度也能跟刚才的刀气异人相差不大,尽量提气,并且压抑住四面均匀散发,也能勉强跟得上。
他发现那异人只是身法十分灵活,单说速度,似乎跟其凌厉无俦摧枯拉朽的真气手刀并不相匹配。
于果雄心陡起,暗想:“他的确比我厉害,当然也比贾千面厉害,可我不认为他能碾压我,通过他的速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见到强者就避开,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他应该也不属于系统所说的‘能统治世界的异人’级别。”
骤然间,于果发现前面的异人停住了,恢复了正常的日本鬼子走路速度。于果十分严谨,没有急刹车,而是将真气均匀摊薄,如同做杂粮煎饼一般,平铺着向外缓缓卸出,空气没、被真气波震颤得明显,那异人只是警惕地竖起耳朵四下看看,却并没有发现。
接下来,那异人继续侧耳聆听。
于果跟着听,也听到了远远地有马蹄声,大概有十来个人。
于果的视力也更加强大,他渐渐看清骑马的人都穿着粗布,有的背着枪,有的只背着大刀,参差不齐,也看不出是哪股实力。
于果看清楚的同时,也陡然感知到那异人的态度——那异人跟自己是同时感知到的,看来,在视觉和听力方面,也不见得强过自己,目前来看,只是真气刀霸道无比罢了。
由此可见,系统说自己是完全均衡发展,不偏废任何一项,看来的确如此。于果念及此处,自信和胆量就更加壮大了。
眼见着马队就要过来了,那异人猛然站起身,拦在路边,挥舞了几下三八大盖,刺刀闪着寒光,挑起夕阳的鲜血。
与此同时,那异人哇啦哇啦用非常标准的日语喊话,于果能靠系统实时翻译,但翻译在大脑里显示的同时也能显示出语言的标准程度,如此高的标准度,令于果相当吃惊,不由得重新审视此人。
看来,此人也不全是靠真气手刀混饭吃,此人的聪慧程度,绝不在自己之下,最起码学习方面的天赋,要强于自己,谋略方面则各有所长吧。
马队的人都勒住缰绳,个个一脸阴沉地看着异人,其中一个想要掏出枪,却被那异人以更快速度指着。异人厉声问:“你们是哪里的?是不是马土匪的手下?”
于果心道:“这家伙演得还挺像,倒打一耙。你不就是一开始装成土匪,混在马疯子的手下中吗?这会儿又装日本鬼子了。”
为首之人一挥手,后面的手下们都放下了枪,看来首领的威望极高。
紧接着,首领用胶东话淡淡地笑着说:“这位军人,看样子是落了单?我们这么多人,你就一个人,还敢站出来拦路,我敬佩你的勇气。我们也不瞒你,我们是国军的游击队。咱们做个交易吧?”
异人故意问:“什么交易?”
首领慈眉善目地说:“现在,国军,八路和贵军三股势力,算是三足鼎立,互不侵犯,只静静等待世界上列强战争的结果,很微妙,不是吗?但这就是目前的现状。我们有急事要走,你也需要快速找到你的部队,那么,我们就当从没有见过吧!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以后战场上见,再拼个你死我活!”
异人似乎被说动了一般,一脸踌躇,要不是于果早清楚他在表演,还真被他这种为了天皇效忠不怕死的情绪感染了。
异人终于顿了顿脚,佯怒道:“天皇陛下万岁!”就要动手了。
可与此同时,首领也跟手下们一起大喊:“天皇陛下万岁!”
异人一脸惊异,瞠目结舌。
首领哈哈大笑,跳下马来,用流利的日语说:“兄弟,我刚才是试探一下你而已。你对天皇陛下的忠诚,让我深深感动!军人首先是要忠诚,枪法准不准,那都是次要的。你是一名优秀的帝国军人!我谨代表我们这支特别行动小组,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敬礼!”
手下们也跟着敬礼。
异人诧异地问:“这……这……?”
首领示意手下拿出一套衣服,亲切地对异人说:“这一带是八路和支那正规军经常出现的地方,你穿着这身不安全,先换下来,跟我们走!等到了目的地,我要向枝野长官亲自说明你的忠诚,为你报功,申请一枚帝国旭日单光奖章!”
异人故作惊讶:“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首领笑道:“我们执行特殊任务,运送一件刚刚出土的重要文物,到了胶东司令部后,枝野长官将会亲自派人护送到港口,直接就会运往日本本土。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故意宣传有大量重要物资运送,以一百多人护送三辆绿皮卡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原来是这样!”于果心念如电,立马明白过来,“这个异人的目标,其实正是这件重要的文物!他本以为就在马疯子盯上的那批重要物资里面,却没有找到。但他非常聪明,在确定情报无误的情况下,认定日本人是在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就顺着路一路找过来……”
首领大笑道:“刚才,我只是试探试探你,看你是否是真正的帝国军人!要知道,我们能扮成支那军的游击队,你也有可能是假冒的皇军!”
于果心头一震,暗想:“你终究还是普通人,比不上异人的智商。说完这句话,你们这群人就都没命了。”
果然,那异人的态度终于轻松了下来,将衣服换下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衣领,若无其事地说:“我的确是假冒的,我不是日本军人。”
这一下剧变猝不及防,首领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开玩笑,但又觉得这么固执的年轻人应该不是爱开玩笑的性格,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什么?”
那异人笑容尽敛,恢复了冷峻的神色,说:“我只是日语说得挺好而已。你亲口承认那文物就在你们身上,终于被我找到了。那么,交出来。”
首领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突然逆转的残酷现实,用日语问:“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疯了?”
异人一字一顿地说:“交出来,给我省点儿麻烦事,我会发慈悲的。别唠叨了,我也讨厌唠叨的人。”
十多个装扮成游击队员的日军士兵迅速重新举起枪对准了那异人。
首领也换成一副冷笑的样子:“看来,你是有点儿不知死活啊……竟敢耍弄我们!你现在披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早了点?你这个可笑的马鹿!”
异人将右手的食指亮了出来,众人都持枪对准他,因此有些有恃无恐,并不相信他这个动作能造成威胁。
可那异人只是将手指一晃,右臂横出,首领所骑着的马就立即变轻了许多。当首领发现偌大的马头竟然齐刷刷地从马脖子上滑下,血还来不及喷溅出来时,吓得大喊大叫起来,没控制好平衡,一下子落地,被那异人随手一抄,便抓在身前。
其他的马也受到了极度惊吓,胡乱蹬起来,余下那部分乔装日军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当他们看清异人已经将刚才那神奇的食指指甲对准了首领的太阳穴时,全都惊愕万分地呆住了,因为投鼠忌器,不敢乱动。
异人缓缓地说:“别浪费我的时间,你现在交出文物,是最后的机会。我这根手指,可以把你的脑袋钻个窟窿,像吃螃蟹一样挖出里面的东西。”
章节目录 0678 医院必须保持安静
那首领吓得浑身剧烈颤抖,却硬挺着说:“大日本皇军是无所畏惧的!你……你……”他接着服了软:“大家先别动手!”
异人点点头:“很好,孺子可教。把文物交出来,我就把你换回去。”
首领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颤声说:“好……好……大家千万别开枪……”
可这特工组似乎并不完全听从他的,其中一人厉声道:“绀野君!你怎么可以如此有损我帝国军人的尊严?这文物是枝野长官要求我等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的,哪怕付出生命!你这样的要求,我们不能接受!大家准备开枪!”
这一点就是国军和日军的差别,这首领自知理亏,也不可能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想造反”这类话,而是闷头不做声。
异人说:“看来,你没什么用处了,他们都不听你的。”
“噗嗤”一声,那首领脑袋被钻了个洞,红白狂喷,当即栽倒在地。
于果没想到这异人不单单是手掌边缘锋利,而且手指尖居然也能突然产生钻头或者钢针的效果,当然,威力却大得多了,能直接钻头被杀者的颅骨,而颅骨的坚硬程度众所周知。
异人说:“他以为他是首领,就能受到特殊待遇,可惜打错了算盘。”
也就正在此时,特工组的枪声开始响起,但只响了第三声就哑了,异人所过之处,无论是人还是马,无论是肢体还是枪身,都无一例外地被齐刷刷斩断,并且摇摇晃晃地从主体上分离开来。
于果看得愈发暗暗心惊:“厉害!厉害……!单说战斗力,我,贾千面和他如果做个比较的话,我们就像一个直角三角形的三条边,贾千面是3,我是4,此人就是最长的那个边5。”
等到血大肆泼溅到树干上,仿佛这片林子都受了重伤,阴风呼啸,异人收了刀,因为所有人的枪都被斩断了。但他留下了四个活口,用看似温柔却深不见底的可怖眼神逐一打量他们,每一次对视都仿佛将这几个人送入了黑洞的深渊之中。
那异人再次一抖,鼓出肌肉,将擦身嵌入的一枚冒着白气的子弹收到手里,脸色愠怒,呲牙咧嘴,看来这唯一击中他的子弹对他也的确造成了相当的疼痛。他阴恻恻地问:“文物在哪儿?”说罢,对准了其中一个人的额头。
于果猜得出,此人的手劲儿足以将子弹以高速弹出,虽然比不上手枪发射的速度,可也能发挥这子弹相当一部分威力,而且还是对准要害,足够杀死一个人了。
那个人颤抖的剧烈程度,如同在跳爵士舞或者迪斯科,话也不连贯了:“天……天皇陛……”
砰地一声,子弹穿透了那人的额头,但力道毕竟无法跟枪膛相比,只是留在颅骨内,但造成的大出血使其整个头部的头发都刹那间喷红了,显得异常可怖。
异人看着余下的三个抖成一团的人,和蔼地笑道:“抛开战争的对错不谈,你们日本军人的忠诚度,还是挺高的。那么,我得用一点儿不一样的死法,才能保证你们说出实话,这也算是对你们忠诚度一种敬意的表达吧。”
说罢,他手一抖,手指尖就变成了波谲云诡的惨白色。旋即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疾速手法,当即喷出一道乳白色的水箭,直接喷溅到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当即脸色煞白,在地上翻滚挣扎,捂住眼睛大叫:“看不见了,看不见了……”接着就语无伦次了。
异人冷笑道:“这是毒箭木和马钱子的混合药液,你还有五分钟时间说出口,或者其他人替你说,不然你就只能等死了,而且是很痛苦的死法。”
于果心头大震:“这……这家伙的真气刀法和毒术都这么精湛,难道是……?”他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敢肯定。
余下两个人中的一个神智接近崩溃了,大喊道:“我说、我说!”
另一人则大怒:“八嘎!你敢!”
异人笑问:“他怎么就不敢?你比我有更好的威胁方法吗?”
另一人怒叫道:“我要把这文物砸碎,也决不留给你!”
异人慢条斯理地问:“那你砸吧,我看着你砸。”
那人错愕万分,竟然哑口无言。
异人森然说:“看来我说对了,这文物是砸不坏的,你们肯定也不小心摔过它,是不是?好了,我今年的耐心真的快要被你们用完了。既然已经只剩下你们两个,那我一样可以杀了再从你们身上搜。或者,你们自己交给我?”
两个日本兵面面相觑,又看着在地面上之前来回翻滚挣扎,此刻却已经不动了的同伙。其中一个略胖的朝另一个略瘦的微弱地点点头,而后者则只能无奈地表示同意。
于是,胖子取下背后的包裹,惊魂未定地走上前,走到那异人面前,却不肯再往前走了。
异人微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离我这么远?你……”
这话还没说完,于果就仿佛以纯粹的旁观者身份重温了当初自己和贾千面的一战。
手握包裹的胖子倏然手中一闪,异人情知有异大事不妙,可再想要躲避却真的慢了半拍,于果亲眼见到那日本兵的手也极其猛烈地挥出一道真气波,虽说比异人的真气刀略弱,却也绝不容小觑,如此近的距离,异人向后腾腾腾倒退数步,竟然不知从哪儿滴出了血。
瘦日本兵跟胖子朝夕相处,从不知道胖子居然有这一手,魂飞魄散,大叫道:“影山君,你……你也变成了怪物?你……”
影山却面容诡谲,头也不回地说:“真啰嗦,闭嘴吧。”说罢,那瘦日本兵竟然真的同时不说话了,只见其喉结处被一张崭新的扑克牌刺中。那扑克牌并没有什么特别,再寻常不过,但于果很清楚,杀死这个日本兵的,是扑克牌被甩出时带出的锋利无比的真气边缘。
随后,影山转过脸,好整以暇地说:“叽叽歪歪的人都该死。是吧?医生?如果你把这个战场当成是你的医院的话,那么,我就帮你教训教训这些凡人,让他们知道,在医院里必须保持安静,要像太平间的尸体那样安安静静。”
听到影山竟然以“医生”相称,于果顿时恍然大悟,心里十分震撼:“这个异人双手如同手术刀一样锋利,手指尖能产生针尖的效果,甚至还可以贮存和随时使用他平时提炼的毒物,这……这不正是医生的特性么?难道他……就是百年后的‘大医生’?”
想到这里,于果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这个大医生的战斗力在八十多年前便稳赢自己,更何况又增多了八十多年的功力,内力的储备,对真气的利用,都应该远胜自己了。而且,即便是二战年代,于果仍然判断不出此人的年龄。
也就是说,大医生从各方面来说都在自己之上,幸亏警方因为自己是熟脸而没有请自己去做卧底,否则一旦和大医生正面交战,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好消息是,大医生原来长着这幅模样,他可不是贾千面,能够瞬间易容。这消息对别人没什么用处,可是对自己,却能产生至关重要的效果。
自己只需要通过系统,就能再次对此人进行定位,也就是说,再次回到当代社会后,大医生的相貌和所处的位置,都会被自己时刻掌握着。
可正在这么想着,大医生却从脖子边缘拔下同样的一张扑克,阴寒彻骨地说:“很好,很好。我之前就感觉到一直有同类在附近,但却怎么也捕捉不到详细的信息,原来‘觉醒会’还真的派人来追杀我了……”
他的脖子外皮翻出,下面却露出了另一张脸皮的边缘。
于果心里陡然一凛:“不……我高兴得太早了……这也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也易容了!嗯……难怪,手术刀,针,对毒的掌控……这都是医生的特征,而且整容医生也是医生……这家伙拥有一切医生的特点,自然也包括整容了。
“只是不知道比起贾千面这种演员式的整容术,谁高谁低?另外,我真是侥幸,自以为很好地控制了气息没被同类发觉,可大医生洞幽烛微,还是察觉了我的气息……好在这个胖子出现,令大医生认为一直若隐约现的同类真气气场,就是这个胖子的,绝不会想到还有第三的同类的存在。”
胖子异人见自己这一张扑克给了他重创,扑克牌会顺着脖子将附带着的内力直接刺入血脉,就算大医生强过自己,也会造成严重的内伤,真气不调,四下冲撞,严重得会导致瘫痪。
他很得意,哈哈大笑:“针刀毒王,我不得不称赞你,真要打起来,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胜在谨慎,胜在有观察力。在掌握了你所有的能力之后,才找机会动手。你该欣慰了吧?要想对付你,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我不得不用偷袭的办法。
“你是东方人,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人有凡人的地盘和规矩,我们异人也有异人的地盘和规矩。‘觉醒会’定下的规矩,就是异人的最高指令,你敢抗命不遵?”
于果暗忖道:“原来这个时候‘觉醒会’就出现了……说不定在更早的古代就有……嗯,大医生的异人称号是‘针刀毒王’。”
大医生咳嗽一声,噗嗤一声吐了一大口血,血色发蓝。胖子异人看了,喜上眉梢,亢奋地问:“哈哈,自作孽,不可活吧!你在身上藏了剧毒,可是却没想到受伤的部位偏偏是藏毒处,这下等于作茧自缚,自己杀了自己!”
章节目录 0679 扑克牌与毒手掌
大医生阴寒彻骨地说:“既然要死了,我也不妨说说,我不认为我是在抗命不遵。现在的觉醒会,已经不是当年的觉醒会了,性质完全不同了。你执行的最高指令,也并不是觉醒会长老院的集体裁决,而是恶光魔法师默菲斯托菲利斯的个人决定。我凭什么听他的?”
于果诧异万分,想起了彼得?迈耶曾说过,这个以《浮士德》里魔鬼角色自称的神秘魔术师深受希特勒的喜爱,在德国坦克肆虐下的欧洲范围内进行着巡回表演,看来,此人竟然是统治阶层的异人!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系统之所以说,异人在二战时异常活跃,大概是因为异人已经开始深度左右人类政治和战争!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于果想想自己,连这个外号“针刀毒王”的大医生都打不过,更何况是那个占据统治地位的所谓“恶光魔法师”?
胖子异人也十分诧异,半晌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医生抖了抖手中带血的扑克,冷冷地说:“小胖子,我在‘觉醒会’担任要职的时候,你还是受精卵!默菲斯托当初寄托真气的武器,正是扑克牌。你是他的徒弟吧?”
胖子异人愕然半晌,扑哧一声笑了,说:“哎,毒王名不虚传,我早知道,就不玩这么多花样了。本性难移,职业原因,让我热衷于表演。我呢,是个落魄的小演员,后来想要杀了拖欠我血汗钱的投资商老板,所以因缘际会进了觉醒会。
“我在培训成杀手的第八个年头‘觉醒’成为异人了。没错,默菲斯托老师看中了我,认定我是个好苗子,就亲自教授我。我的主要本领都来自他的‘启发’。对了,但单论易容的水平,我和老师也不相上下。
“这次出来,我就猜到你一定会盯上这件宝物,所以我就来个将计就计。本以为能给你个惊喜,但我还是太小瞧你了,忘记你的本事是医生,自然也会整容。我为我的轻快向你道歉。你可以称呼我为‘千面演员’阿尔弗雷德。”
于果听到这句,前所未有地震惊:“他……他就是千面演员?不……他当然不是贾千面,但贾千面所说的吃掉的那具异人尸体,就是这家伙了!贾千面毕竟原本是凡人,吃掉了异人的大脑和身体才成为了异人,但实力就打了八折,跟原本的纯粹异人没法相比了……
“由此可见,觉醒会在普通人类看来,只不过是个规模极大也极其专业的杀手组织,其实是处在异人金字塔顶尖的异人们专门从普通人类孤儿里层层选拔人才,期待他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严酷环境下突然觉醒,最终成为他们的同类。
“这么一来,一切的前后顺序,都旅顺清楚了……就算我没能看清楚大医生的真面目,收获也颇丰,可以算是不虚此行了。只是,按照历史的话,千面演员会被针刀毒王大医生所击败,但目前看来,大医生反而会死……那么,也就只有看下去了……”
大医生脸色煞白,微微颤抖,虚弱地问:“那么……你到底把‘钥匙’的第二节弄到哪里去了?”
阿尔弗雷德微笑道:“看来你的求知欲望很强嘛,怪不得是双料博士,而我却只是个小学文化的演艺工作者,咱们真是霄壤之差。毒王,那钥匙不属于你,你妄图通过控制它而对抗觉醒会,真的太幼稚了。
“没那么大的肚子,就别撑那么多的饭,钥匙跟实力是相匹配的,否则,你只能成为众矢之的!钥匙的第二节我放在安全的地方了,你根本找不到它。好了,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别死不瞑目。够人性化了吧?”
说罢,阿尔弗雷德手一抖,又是三张扑克牌,说:“对付你,一次只用一张,可能有点太不谦虚了。我这个人就是有这么个好习惯,懂得尊重别人。你准备好了吧?”
大医生脸色终于变蓝了。
阿尔弗雷德看在眼里,笑出了声:“被自己制造的剧毒毒死,是什么感觉?”说罢,他手中寒光一闪,三张扑克牌如同三梭子重型机枪子弹,突突突发射出去,在空中挟带着风雷之势,破空声大作。
于果知道,阿尔弗雷德就算是胜券在握,也一定不会麻痹大意,这种在异人之中也属于上乘的谨慎程度,最终也极大地传染给了获得其能力的贾千面。
这三张扑克牌的发射显然是使出了阿尔弗雷德的毕生之力,大医生避无可避,啊啊啊三声短暂且惨烈的惊呼,整个人血花四溅倒了下去。
阿尔弗雷德亢奋地奸笑起来,可当他发现倒下的大医生血肉模糊的尸体突然变成了一棵被三张扑克牌锯断的大树时,惊异万分。
于果忙转头去看,而阿尔弗雷德转身想要拔地而起时,终究迟了,大医生的手掌涂满了剧毒,同时运气真气,变成了带毒的真气手刀,具备锋利和剧毒的双重威力,真气使得原本就容易沸腾的毒液燃烧起来,嗤嗤有声,听上去可怖之极。
阿尔弗雷德到底还是具备相当的功底的,在关键时刻侧身一让,到底避开了这一毒掌带起的真气旋,而他半边的毛发连同后面的三棵大树,都被真气旋彻底截断,如同三根脆弱不堪的一次性筷子。
到第四棵树时,这股真气旋已是强弩之末,无法截断它了,但其中的毒却还在,当即树干就产生了诡谲的幽蓝色,渐渐上移,树叶很快就枯萎变黄,纷纷下落,如同寒冬骤然而至。
阿尔弗雷德虽然躲过这真气旋,但他的战斗经验实在不足,大医生的掌风并没有全部倾泻出去,只见陡然一转,全力压向阿尔弗雷德的后背,轰隆一声,掌上的毒液竟然蒸腾出一片鬼火般的燃烧蓝光,吱吱作响,在阿尔弗雷德的后背烧出一个深深的手掌型凹陷。
于果看到这里,才完全明白,贾千面关于这段回忆,倒还真没有撒谎——阿尔弗雷德死后,被贾千面检查其尸体时,发现的人类手掌印,正是这么形成的。
但阿尔弗雷德应该还会在这片大陆上苟延残喘逃亡最少十多年之久,才被青少年时期的贾千面发现。
虽然大医生不擅长用掌击,威力最强的手掌边缘和手指尖没有用得上,而且毒性散去大半了才靠诡计击中了阿尔弗雷德,可这一招是大医生凝毕生功力之所聚,威力当真非同小可,阿尔弗雷德眼睛、鼻腔、耳朵和嘴巴都同时涌上鲜血,触目惊心,摇摇晃晃,靠到了一棵树上。
于果相当惊诧,问系统:“难道大医生也会催眠术?催眠毕竟也是医生的强项!”
系统回道:“我看并不是这样。我说过,底层异人一般只能掌握一到两种技术。这医生也是底层异人,只不过是底层异人中拔尖的罢了。毒和真气手刀才是他的并列绝技,至于说手指做针技术,应该是他为了使得毒术能运用到攻击上,本质上,气针和气刀是一样的。
“因此,他的易容术也只是制作很精细的人皮面具,跟千面演员阿尔弗雷德出神入化的瞬间整容术是两回事。同理,他的催眠能力应该还不如您,这都是辅助技术。所以我,认为他并不是靠催眠术使得阿尔弗雷德把大树当成他的。到底为什么,数据不够,我猜不出来……”
于果毕竟极其聪明,一下子明白了:“阿尔弗雷德被他悄悄下毒了,造成了神经麻痹!”
大医生嘿嘿两声,捂住伤口,不断地催动内力,将真气缓缓覆盖表层,企图加快修复,嘴上说:“我也要夸夸你。我刚才给你的毒量足够毒死两只大象,可你只是神经麻痹,之前小看你了。可是……神经麻痹就足够了,你中了我这一击,活不了多久了……告诉我,钥匙的第二节到底在哪儿?”
阿尔弗雷德怒目圆睁:“你……你比我还会表演……”紧接着,他流出的鲜血变蓝了,脸色也跟着发蓝了,他自己也有所觉察,看着双手,只觉得死神在步步逼近,刻毒地怒吼道:“你……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也中毒了吗?”
大医生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说:“每个异人,都要万分小心地生存在这个世界里,个个都是演员,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演得最好?自以为是影帝?不错,我是中毒了,你刺中的,也的确是我的毒物储存袋。
“可是,我不单单在衣服里贮存毒物,也在我的身体里储存,但是,只要存储相应的另一种对抗性的解药——也是毒物,就可以达到动态平衡。每次射出的毒,都是双份的,以达到整体的平衡。
“我中毒后,需要多拖延时间,也的确需要了解觉醒会派你来的诸多秘密,很高兴你肯告诉我,而这期间我动用解药,也把毒化解了一大半。但这毒浪费了可惜,不如就用在你身上,岂不是一石二鸟?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毒物是怎么传到你身上的?很简单,我虽然不能操控动物植物,但我知道我的每一种毒哪种动物哪种植物喜欢,只需要它们本能地帮我传播即可,就像向日葵喜欢阳光一样……你看看你的脚下……”
阿尔弗雷德不敢相信地看看双腿,不知什么时候,上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可怖毒虫,但由于激烈战斗,他之前并未发觉。
大医生狞笑道:“如果换成木长老的话,那些毒虫绝对没办法听我的话……可惜,你要怪就怪自己实力太弱!没有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的老师只让你来这里夺取日军挖掘到的钥匙第二节,而并不是要来杀我,你自不量力,贪图立功,是自取灭亡!”
章节目录 0680 你们只是游戏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又呕出了一大片蓝血,疼得死去活来,半晌才极其虚弱地说:“看来……我今天非死在你的手里了……你杀了我吧……我怎么也逃不开这一劫了……”
大医生嘿嘿两声,笑道:“杀你?你完不成任务,甚至还违抗师命去贪功冒进,最终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没办法去你藏钥匙的地方拿到钥匙了,你最少要在这寒冷阴森的山林里待上十年八年,跟熊争洞穴,慢慢调养才行。
“这样一来,哪怕你回到了欧洲,按照觉醒会的圣规,你师父也要亲手处决你,作为惩罚。还轮得到我杀你吗?单说这场世界大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哪怕我就此放过你,你能不能在这片林子里活下来,还很难说……”
阿尔弗雷德惊诧之极:“你……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难道你要放了我?你……你不怕放虎归山……?”
大医生冷笑着摇摇头:“你也算虎?你在异人里面,也就是一只小猫罢了。现在,把钥匙的第二节所在的位置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你说或者不说,你都已经是违背圣规的觉醒会叛徒了,何必这么顽固不化呢?”
阿尔弗雷德坚持着啐了一口:“别做梦了!我……我绝不会向你屈服的……”
于果自己虽然也想知道那神秘的钥匙第二节到底是什么,可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听下去了。否则,大医生很有可能杀了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此刻死了的话,贾千面就无法成为异人,最终胶东也没有了洪校长,可能会由此影响整整一个城市的未来走向。
于果自己更不能去逼问阿尔弗雷德那钥匙在哪儿,否则就是严重干预历史,因此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略微干扰一下大医生了。
念及此处,于果骤然释放出真气来。这次他全力以赴,释放出自己所有的真气,尽管比大医生略弱,但跟阿尔弗雷德不相上下,空气中充满了危险的战斗味道,也当真非同小可,大医生顿时立即感觉到了,大惊失色。
如果是在平时,大医生绝不会怕这个比自己稍弱的真气,但实际情况是,现在自己和阿尔弗雷德都受到了致命伤,必须赶快调养,目前他俩加起来也不是这第三个神秘异人的对手。
于果看到大医生的表情,也就全明白了,心想:“原来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只是不表露出来,或者干脆说,他连动手杀死阿尔弗雷德的能力都失去了,因为他压根无法再次组织第二次凝聚全身功力的一击。
“因此,他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装作很为阿尔弗雷德考虑的样子,让其自愿吐露钥匙第二节的所在,然后去寻找。至于阿尔弗雷德,需要立即进行冬眠式的休养,当然,即便是这样也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能苟延残喘一些年罢了。大医生就可以任其自生自灭了。”
果然,大医生惊恐万状,也不再逼问了,显然是被于果猜中了,还是生命要紧。大医生慌忙转过身,再不牵动伤口的前提下,以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逃跑了,即便如此,仍然比一般人类跑得快多了,很快就消失在林子尽头。
阿尔弗雷德也感受到这种突然而来的真气,按说距离这么近,凭着异人的超级五感,应该早就看见本尊了,可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此刻情绪十分颓然,已经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也就没有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念头了。
很快,这真气消失了,阿尔弗雷德虽然不明白为何,但整个绷紧的身体骤然释放了,顿时昏死过去。
假如这片林子在三个月内没有人再次进入的话,或者说进入时也只把他当一具死尸的话,那么,他会一直维持这个背靠着大树晕厥的动作,在三个月后,才能缓缓活动。以后他的寿命时间都可以数得过来了,并且只能苟活。
而话分两头说,于果的真气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要求系统将自己传送回当代。
回到正常时间线后,于果沉默了很久。
系统也没有打扰他,因为它很理解于果在亲眼目睹了两个异人生死之战的全过程后,受到了多么大的震撼。
正当它打算暂时进入休眠期时,于果却开口了,神色和声音都坚定无比:“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变强!系统,我的决心不可扭转了,我要做支线任务!”
系统见他真的绝不会改变这个念头了,便问:“好吧,如您所愿。那您现在就要开始吗?”
于果摇摇头,心道:“先把应该赚的钱赚到手再说吧。二百五十万,不赚白不赚。我要去见见胶商银行的行长张腾龙,用绝对过硬的证据说服他。不过,现在是夜晚,第二天去也不迟。
“再说,甭管多小的银行,行长都是大官,要见也得预约,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可以趁此机会,给我普及一下知识,比如,什么叫做支线任务?我是要被传送到历史里做任务吗?是否可以影像历史?”
系统等了好久,才说:“我以下要说的,您不要太吃惊。这仍然只是超级穿越系统秘密的冰山一角,但足以颠覆您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于果知道事关重大,便点点头说:“好吧,你说。”
系统一字一顿地说:“您所在的世界,是我所在的世界的文明,所设计的游戏。”
于果怔了怔:“我知道,这你说过。我以前的确很吃惊,但已经吃惊过了啊。”
系统说:“准确地说,这个游戏最初研发的初衷,是为了科学研究。而青少年普遍喜欢玩游戏,不喜欢科学,那么,就只能让青少年用玩游戏的方式来接触科学,达到寓教于乐的双重目的。”
于果听到这里,不禁笑了:“你们那个世界的科技也不怎么发达么,否则为何还有不爱学习的青少年?我以为真正的超级文明必然是全民都是科学家的文明。难道你们的文明太过注重个体公民的感受,不愿意强迫他们去成为科学达人?”
系统的声音愈发低沉:“您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可以等我说完了再问,因为令您惊异的事情太多了。但既然要做支线任务,就必须要告诉您。再说,马上要升级为c级玩家了,您也有资格知道。”
于果见它铺垫了这许多,情知接下来的话必然非同小可,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说吧,我听着呢。”
系统开始说了,声音非常郑重:“我所在的文明,不是什么你们宇宙里科技发达的外星人,而是正规的人类世界。我是人类世界设计的游戏系统npc,是专门指点玩家如何玩游戏的账号说明机器人。”
于果虽然的确想要守规则,却还是忍不住问:“我真不想插嘴,对不起,我食言了。可是,你所在的世界如果是人类世界,那我们这个世界呢?”
系统有些怜悯地说:“你们的地球,你们的太阳系,银河系,本超星系团,超星系团复合体,总星系,宇宙……都是我们正规的人类世界设计出来的。换句话说,你们不是真正的人类,你们只是游戏中的人类。
“以此类推,你们的国家也不是真的国家,只是游戏里的国家,你们的地球也不是真的地球,只是游戏里的地球,你们的太阳也不是真的太阳,只是游戏里的太阳。这么说的确是吓到您了是吧?我很遗憾,但这是真的。
“设计者设计这款游戏的初衷,是为了让广大青少年能够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可以从宇宙大爆炸开始,了解宇宙的形成和发展,了解地球的形成和发展,了解生命,尤其是智慧生命的形成和发展。
“为了明确游戏的严肃性和神圣性,游戏不存在多人参与,每个游戏玩家,都是整个游戏唯一的神,唯一的造物主。能够站在上帝的视角看待整个宇宙的发展变化,也许您觉得很漫长,但实际情况是,这真的只是一款游戏而已,最多,是科学教育类的游戏。”
于果陷入了更大的沉默,这可不是两个异人激战所能相比的,这是否认了自己生存的宇宙的真实性!
过了半晌,于果问:“那在我之前的游戏玩家,都是你们那个世界的真正人类了?而我,是唯一一个本身就在虚拟世界里的玩家?这多疯狂,多可笑……”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系统却回答:“不,在您之前,也还有别的虚拟人类玩家,但这属于其他绝密,还不到为您揭秘的时刻,因此请原谅我不可以说。我能告诉您的是,一般而言,这个游戏的单个玩家是可以同时操控多个次元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平行宇宙’。”
于果一惊:“这又是什么意思?”
系统说:“这就跟我要介绍给您的可怕支线任务有关了。本来,为了尽量展现科学的严谨,地球会一直跟我们的世界同步,当然,我们要领先大约五百年左右,也就是说,相当于您所在的世界必然要走向的未来——公元25-26世纪。
“您所在的是主世界,这个世界是不可动摇的,历史决不能改变,否则就失去了科研的严谨性。这就是我不允许您改变历史的原因。但是,除了主世界外,本游戏也可以制造多种假设,比如,如果在地球氧气充足的时代,巨大虫类称霸地球的情况一直延续下来,会怎样?
“造成墨西哥尤卡坦半岛奇科苏卢布陨石坑的小行星倘若偏离轨道,并没有在6500万年前撞击恐龙时代的地球,又会怎样?冰川时代没有持续下来,早期的巨大哺乳动物和尼安德特人都活了下来,那又怎样?
“黑死病彻底灭绝了欧洲人,蒙古大军控制了整个亚欧非大陆,制造大船挥军美洲,又会如何?甚至二战后法西斯三国胜利,世界的未来走向,又是什么?真是人类的末日吗?这都是非常有趣而又完全有可能的假设,这些假设,是主世界的辅助世界,又叫做……支线世界。”
章节目录 0681 很可怕,但我不怕
于果这回是真听明白了,问:“所谓‘支线任务’,就是要让我去支线世界里做任务?”
系统回道:“不错,正是这样。支线世界是辅助主世界的,之所以称之为主世界,也是因为这世界跟我们的宇宙完全一致。辅助世界是展开想象力的翅膀,充分研究主世界假如在某种特殊因素的干扰下,或者相反,完全不被干扰之下,能够走向何方。
“但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支线世界的。您是玩家,因此无论您是真正的人类,还是虚拟的人类,只要您是玩家,都可以进入支线世界。相反,主世界和支线世界里再强大的生物,无论是异人,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法跨越两个世界,来回行走。”
于果注意到了这个词,问:“你说强大的生物,有异人,还有‘别的什么’,这个‘别的什么’,是指什么呢?外星生物?”
系统说:“我能告诉您的,自然一定告诉您。我没有注解的,您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想要一探虚实了,这的确是不能说的。”
于果不甘心,又问:“你以前说过,你们的所谓‘真实人类世界’里,也有异人,这是你自己说过的,你不能不承认吧?你说你们管你们的‘异人’叫做醒种,或者解禁者,对吧?”
系统无法预判他要问什么,便说:“正是如此。人类的大脑是很神奇的东西,而且只被开发了其中一点点部分,与其说是开发了一点点,不如更确切地说,大部分被锁住了。而人类中非常稀有的一部分群体,能在先天或者后天突然解禁,扩张开发的范围,成为超级人类。
“这种人类无论在智慧、寿命、力量、攻击和防御力、速度、反应,动作幅度等各个方面,都远远胜过普通人类。当然,他们之中也有高低之分,谁的大脑开发的百分比越高,智商和体能就越强。”
于果继续问:“对我们虚拟主世界的虚拟人类来说,我们自己的生命和生活并不是虚拟的,而是真实的,只不过大方面被你们设计,而不自知罢了。我想问一下,真实人类世界的人类,是否算是我们的‘造物主’了?”
系统听到这个词,有些警惕地问:“是的,但您究竟想要问什么呢?”
于果斩钉截铁地问:“你何必对你的玩家主人这么紧张呢?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讽刺,你是真正人类世界里的计算机,而我却是虚拟世界的玩家,反而却是你的主人,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那么我想问问你,你们真实人类世界,是被谁创造的?不会还有一个在你们之上的‘造物主’吧?他们设定了你们这个世界的异人大脑的开发程度,而你们也因此照葫芦画瓢,设定了我们这个虚拟世界的异人,是这样吗?”
系统沉默了两秒,说:“您的确很聪明,悟性也很高。但是,目前您所接触到的游戏部分还没到这一阶段,所以我的确不能向您透露,这是于公。于私来说,我也不想让您在达到a级玩家级别之前,接触太深奥太难以接受的世界观,否则您会因为绝望而消极对待人生。”
于果却不以为然:“你是否是以上一个玩家的心理来推断我的心理?你怎么就不知道,我在接触了这些信息后,充满希望地积极对待人生呢?”
系统却没有迎合他,而是说:“有些不可超越的鸿沟,不是靠您努力就能得到的,那是本质的差别,是真正的天差地远。”
于果说:“好吧,你不说也罢。不过,你能告诉我,真实的人类世界里,也有我吗?也有孟凝吗?”
系统回答道:“也许有,但不一定是同样的名字,也不一定经历同样的人生。模拟的主世界跟真实的人类世界只是大概念上一样,细节上,并不会讲究那么细腻。大概念一样,是为了科学的严谨性,细节如果也一样了,会对研究束手束脚,反而不妥。”
于果心道:“你说话可真委婉,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是虚拟世界的人类,这本就够令人沮丧了,而且我在真实人类世界里,却没有相对应的真实人类身份……”
系统突然说:“如果您能达到ss级玩家的地位,那就可以申请脱离虚拟的世界,来到真实的世界里,成为一个真实的人类。”
于果思虑片刻,说:“就算你们欢迎,我也未必肯干。我变成了真实的人类,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也许还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底层青年,没有任何超能力,只能处处小心不得罪人,一辈子在为房子和媳妇奋斗。这样的人生,我的确不想再经历了。
“虽说我们的虚拟世界,无论是主世界还是支线世界,你们设计游戏的厂家都可以随时终结,但看起来,你们的真实世界,也同样会被你们的造物主随时终结,不是吗?咱们只是宏观和微观的差距,没有什么强弱之分。”
系统不置可否,说:“咱们说远了。我要为您继续介绍支线任务,您想听吗?”
于果点点头:“的确是扯远了,世界的大小,跟我一个个体生物没有太大的关系。你说吧,重点是怎样攒到积分,成功晋级为c级玩家,获得超越一般异人的战斗力,这才是燃眉之急。请讲吧。”
系统郑重其事地说:“首先,您即将进入的是什么样的支线世界,我无法预测,没办法先提供给您各项宝贵意见。这就好比您要一本书,但这书的开头没有内容简介,您只能看下去,在书的内容里面寻找有用的信息。”
于果说:“这倒也公平,我也勉强算个破案高手了,不给我设定,让我自己去发掘信息,那也是一种乐趣,我并不抵触。”
系统接着说:“其次,支线世界的数量之多,恐怕远远超越宇宙里的天体数量,哪怕即便星星的多少人们也数不清楚,支线世界的数量只有更多。每一分每一秒,您的每个动作,每句话,每个决定,都能分出无数个平行宇宙。
“其中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平行宇宙,倒是可以忽略,比如您现在口渴了,就会立即分出您忍着不喝水、您买瓶水喝、您买瓶饮料喝、您吃个冰棍或者冰淇淋、您回家喝水等各种不同的平行宇宙,但由于这些事都不重要,因此并不会影响到整个世界。
“这种极其类似的行为最终殊途同归,解决了您的口渴,也没产生蝴蝶效应使得支线世界走向不可逆转的另一个方向,那么,这类平行宇宙,都可以在大概念上归为一类,那就是最终和主世界趋于一致的支线世界。
“进入到这类支线世界,倒也没什么危险,最多您有可能遇到特别强大而又危险的异人敌手,那就算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而假设您买个冰棍使得一个今天一分钱也没赚到的冷饮小贩突然有钱吃晚饭了,而他一步步成为了大亨,进而影响了政治,那就和主世界分道扬镳了。
“这类支线世界,可能会和主世界产生不同的结果,比如,主世界是中美俄三大国为全球最强势力,而这类支线世界,却有可能是韩国成为全球最强国家。这类支线世界,仍然不能算是特别危险。
“比较危险的,就是刚才我向您提到的,虫类、恐龙、黑死病、蒙古、法西斯统治了世界,那就真不妙了。您在那样的世界里,就得步步为营,十分小心了。更别提还有可能因为抗生素滥用、超级病毒出现、全球性的自然灾害导致的世界产生的世界末日。
“当然,这仍旧不算最危险的,因为世界末日有可能只是人类的末日,地球还好好的。最危险的是地球突然被巨大小行星撞击或者突然出现的黑洞吞噬,那么,您一旦进入未知的支线世界,别说落脚点了,连呼吸都没了,整个人被绞成碎片,就彻底完了。
“那就等同于,您万劫不复了,甭说复活孟凝,就是您自己想要复活,也永远不可能了。而我,也只能立即离开支线世界,再次去随机抽奖一般到主世界里抽取下一个幸运儿做我的主人了。说到这里,您应该很明白支线任务有多么危险了吧?”
于果听了也的确神色凝重:“听你这么说,支线任务也真是危险。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赌博,早期赌命,一旦所到的支线世界没有那么糟糕,可以说最大的危险就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系统诧异地问:“您刚才真的听我说话了吗?您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于果摇摇头,一字一顿地回答:“很可怕,但我不怕。如果我复活不了孟凝,那么我也真不如死掉,去陪陪她,兴许在阴间还能见面呢——你此刻就不要打击我说没有阴间了,我要是不能让父母过上好生活,那还不如死掉,不打扰他们,反正在他们看来,我也早已经死了。
“而且我也给了他们一点积蓄和一栋大房子,他们的生活肯定会比原来好了。杜阳他们就算长时间看不见我,也因为对我存有极大的敬畏之心,一定会终生好好对待他们的,我也就安心了。”
系统如果是个人的话,真的要瞠目结舌了。
于果故作轻松地问:“好啦,不说这些伤感的事了。你说了‘首先’,‘其次’,那么,第三点呢?”
系统回答:“第三点,支线任务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当会比您早知道,但只有在您能顺利进入一个随机抽取的支线世界里,并幸运地先活下来,我才能得到大系统给的指令,然后才能告诉您。接下来,就只有靠您自己随机应变了。”
章节目录 0682 残酷的支线
于果点点头:“这些我都接受得了,谢谢你。”
系统说:“遗憾的是,我还没有说完,因为还有第四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一点您要是做不到,您提前告诉我,咱们就权当从没有提过‘支线任务’这件事。我相信您的人品,您要是答应了能做到,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于果很好奇:“那你说来听听?不论我是否能做到,总得听听。”
系统说:“你们的主世界,本来就是虚拟世界,当然,对您而言,也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您本身就‘只缘身在此山中’,再加上主世界跟我们的真实世界差距五百年左右,但基本一致。
“我们的科学院都在靠这款游戏开展严肃的宇宙物理学、天、地质学、生物学、史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各项研究。也就大大增加了其真实性。换言之,我们对此也是有感情的,因为跟我们的世界处处吻合。
“但是,支线世界就不一样了,支线世界并不需要时刻观察,只是主世界的碎片罢了,一般而言,也就是供教授和学生写篇论文而已。这种虚拟世界更加虚拟,即便对于同样在虚拟世界的您来说,也都是虚无缥缈的,仅仅是大脑想法的一种现实再现。”
于果何等聪慧,当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去做支线任务,只应该以完成任务为主,别把人当人,因为那都是虚拟的?”
系统赞道:“您就是这么有慧根,不得不夸奖您,举一反三,跟您说事真的很愉快。没错,您到了支线世界,假设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能站稳脚跟,呼吸顺畅,那第一步就真的成功了。
“接下来,我就会得到分配的任务,顺利完成,那就得到您所期盼的积分,您就会成为c级玩家,就算暂时没成为,那也不过是因为滞后性,很快在某一天某一刻您就立即升级了。要是不太顺利,只要完成任务,也一样能得到积分,最多就是比顺利完成得到的少一些罢了。
“在这里我提醒您,越顺利越圆满完成任务,积分的数量就多,含金量就高,您距离c级玩家的级别就越接近。当然,对您来说,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否已经成为c级玩家,您都可以提前享用c级玩家才能拥有的新的超能力。
“就算您暂时没有c级玩家的战斗力,可提前拥有新的超能力了,不也是很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吗?您最近开展的业务都比较危险,可要是您能得到新的超能力,最起码能增加存活率,打不过就能跑得掉。
“您不是想要跟阿尔弗雷德和贾千面一样能瞬间变成另一个人吗?您马上就要实现这个瞬间易容的超能力了。所以,您必须一切以完成支线任务为主,看见普通人类,如果救他会耽误时间,甚至影响您的大事,就千万别去救了,反正那都是虚拟的,不是真的。怎么样?答应我好吗?”
于果沉吟片刻,说:“我在你的话里,总能处处听到你因为来自真实人类世界所产生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系统愕然一下,旋即笑道:“您看您,这就划分出阶级仇恨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只是思路惯性,无关歧视。再说,我是您的大脑中的组成部分,当然跟您是一条心的,为了您好啊!”
于果是善于思考的类型,狐疑地问:“你这么说,让我很难相信你真的提前不知道任务内容。或许大概是因为你的上一个主人也做过支线任务?我总觉得,我会遇到熟悉的人,而你会告诉我,站在我面前那个活生生的人,是虚拟的,是支线世界的,让我无视他的存在。”
系统说:“很抱歉,虽然听上去非常冷酷,可这就是铁打的事实。如果您遇到的是您最好的朋友,他也有可能死,那您不要救他,因为他只不过是在这个支线世界里死了。您等回到正常的主世界里,会发现他活得好好的。
“再说一句极端的话——假设您的最终目标是杀死他,那您就必须杀他,完不成任务的话,您会欠下假设成功所能得到的积分数量两倍以上的积分,您不想这样吧?欠高利贷是很痛苦的。杀了他,在主世界里的他依然和您是好朋友,完全没有任何乱入的记忆。”
于果心头汹涌一震:“什么?我的支线任务还包括了杀人?杀人类?”
系统回答道:“的确有可能。但您要知道,您这个玩家是正义的设定,所以杀人也肯定是有理由的。比如杀了这个人,会阻止这一灾难的发生,或者能够避免使得已经发生的灾难扩大,甚至可以终结肆虐已久的灾难。
“另外要跟您说的是,人性是很复杂的,这一点您一定深有体会。我的意思是,支线任务里,假设出现了您的好朋友,但他未必是好人,您对他的评价,决不能以主世界的他作为参考来衡量,他也许在这个支线世界里,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或者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这是可以理解的,某个人在某个特殊环境下做出了特殊决定,直接导致了他改变世界观,一路错下去,这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您到了一个新环境,不要以生面孔熟面孔来判断亲疏程度,一切认识,要重新开始,重新评价。”
于果幽幽地回道:“这还真是冷酷……我觉得,相比危险而言,这种所谓的重新开始,才是这个支线任务最可怕的地方。”
系统说:“您重视亲情、爱情和友情,我是很理解的。可是,您千万别忘了,这些人都是数字组成的,他们不是真的。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您好,不存在任何的歧视。我必须强调,对您而言,他们也一样是虚拟的。”
于果想了半晌,说:“好吧,我……我尽量以完成任务为主。这就好比,我不可能对所有平行宇宙里我的父母尽孝一样。”
系统说:“您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于果眺望着远方的群山,突然开口说:“不介意的话,我也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系统一怔:“您说。如果不是绝密,我会考虑打擦边球透露给您的。”
于果正色问:“既然你说,支线世界对我来说也算是虚拟世界,那么,我在那里如果遇到剧烈的爆炸或者别的巨大危险,哪怕是异人的体能也难以支撑,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死吗?”
系统没想到他的思考方式这么刁钻,想了一下,说:“您这个问题很好,既然您提到了,我就说说。对于玩家来说,玩家本人是永远不会死的,可玩家操控的角色,就得死掉重新再来。前提是玩家是我们真实人类世界的人,而不是虚拟世界的人。
“也就是说,您属于玩家和角色合为一体的人,与您所要玩的游戏世界,都是虚拟的。如果遭遇巨大危险,您的身体有所损伤,只要没伤到大脑,那么,无论任务是否成功,您只要向我表示要终止任务,您就会被立即传送回来。
“回到主世界,您的整个人还是完好无损的。换言之,您只有在最后的一刹那回到主世界,才能被救活。接下来,就要算算是否完成任务的账了,如果完成了,您如愿以偿得到积分,兑换了新的超能力,并且很快晋升为c级玩家。可完不成,您在积分上就欠债了,得赶快还债。”
于果问:“我明白了。那么,只有我才能在跨越平行宇宙时得到重生?其他的普通人类是不可能的吗?”
系统说:“生命只有一次,而且非常脆弱,正因如此才很宝贵。别说普通人类,就算是异人也是一样。能在跨越平行宇宙的传送时重新被复制复活的,只有您了。”
于果凝然道:“好。只要大脑还在,我就一定完成任务。”
系统语重心长地说:“我就怕您要这么想。事实情况是,您真的无法判断自己是否需要立即返回主世界修复身体,一旦您贪功冒进,对,就像阿尔弗雷德一样,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不妙了。
“关键在于,您并不清楚随时会爆发的危险有多么大,上一秒觉得最起码四肢能保住,还可以扛一会儿,很可能下一秒整个大脑都会灰飞烟灭,到那时,您就是连后悔的意识也不存在了。您千万要权衡利弊啊。
“我劝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旦遭遇应付不来的危险,就算将来要多还积分债,也必须先撤回来,别要钱不要命,保证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否则,连命都没了,其他的一切不都失去意义了吗?”
于果琢磨了一阵,说:“好吧,我确实不能死,这个主世界对你们而言只是个用作研究的数学模型,可对我来说,这是我的一切,我所有的牵挂和希望,全系于此了。”
系统笑道:“能看到您被我规劝成功,真是不容易,我太欣慰了。那么,您接下来是要去找张腾龙了?”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天还没亮呢,不着急。你帮我预约一下吧,只需要改动一下他秘书电脑里原本预约的表格,将其中一个换成我就行。至于时间……还是上午吧,这种人上午的工作态度还算积极,到了下午就打瞌睡,着急下班了。”
回到住处,于果看到手机里全是佘思云等人发来的短信,大致内容是问是否愿意收他们当小弟。
于果突然想到了佘烈歌,想到了一去不复返,复返也无法改动的主世界历史。
章节目录 0683 三个假货
于果本来是无所谓的性格,但既然这次不光是为了自己,就好好捯饬了一番,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外套,脚踏皮鞋,还夹带着一个公文包。当然,包里什么也没有,基本就跟机器猫哆啦a梦的次元袋一样,随用随取,系统就可以从这里变出东西来。
到了之后,胶商银行总行前台的柜员见他长得不错,打扮得也比较精神,自然另眼相看,礼貌地问道:“您有预约吗?”
于果莞尔一笑:“有,今天上午九点半的。”
柜员美女有些疑惑:“嗯?九点半?九点半那场我记得是麻总啊……”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您可以看一下。”
两个柜员一瞧,果真是九点半的,还真是没错。她们看到于果的名片时,也没有多想,毕竟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胶东市最可怕的黑道老大跟眼前这个清亮干练的小伙划等号。
正在此时,两个保镖式的壮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对于果看似客气,实则威胁地问:“兄弟,你说你是九点半的?九点半是我们麻总预约的,怎么成了你了?”
于果冲他笑笑,客气地说:“两位可以看看电脑,电脑就是这么安排的。”
另一个高一些的忍不住怒道:“操,你还……”矮一些也有一米八以上,一下子拦住高个儿,正色问:“兄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玩电脑的黑客,你搞这种小动作,得罪的是我们麻总,知道吗?你也是做生意的吧?知道麻六吗?”
于果愕然了好几秒。
高个儿以为他害怕了,毕竟听到黑道上麻六哥的大名,有几个不害怕的?便冷笑着上前一步,问:“现在知道怕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于果忽然想起,自己在某次和杜阳吃饭闲聊时,得到了麻六的电话,便掏出手机,拨打了这个电话号码。
两个壮汉都有些怒极反笑:“你还打电话叫人?你敢跟麻六哥玩社会?”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了一个极其粗犷的声音:“谁啊?”听上去是在闹市开车,闹哄哄的。看来,麻六虽说预约了,可也还有别的事要办,因为担心时间上有临时变化,所以先让两个手下提前来,如果前面的客户提前谈完了,便早一些告诉自己。
于果问:“是麻总?”便打开了免提功能。两个壮汉都是一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麻六也毕竟是有几千万资产的三线社会哥了,也知道没弄清对方的身份之前,还是要客气礼貌一些的,因此便问:“怎么称呼?”
于果笑了笑:“我叫于果,我在胶商银行。”
麻六一愣:“啥?你……”他的声音突然微弱了下来,十分心虚地问:“您是……您是哪个于果?是……于果大哥吗?”
两个壮汉骤然明白过来,眼睛暴凸,浑身如同蹦迪一般疯狂地激烈颤抖起来。
于果说:“不敢,你比我大十多岁,还是叫我小于吧。麻总,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不知道胶商银行的电脑系统是不是坏了,搞成了咱俩都在九点半预约,你的两个小朋友说是你的人,我才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我确实有点急事,能否先和张行长说几句,麻总千万见谅。”
麻六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悬崖荡秋千:“于……于大哥……大哥太客……客气了……我没啥屁事,就是想放点高利贷……大哥,你的事肯定重要,当然你先!以后这样的事你千万别问我,直接就排在我前面就行……
“我……那两个傻逼,我回去好好收拾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对不起……于大哥,你……你千万别生气,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晚上想请于大哥吃个饭,能否赏光?”
于果心想,麻六和桃子齐名,可看起来麻六懂事多了,他伸手不打笑脸人,吃软不吃硬,便说:“麻总,客气了,我真没生气,也不是在讽刺你。我现在确实比较忙,实在没空应酬,还请见谅。那你先忙吧。”
麻六感到一阵失落,当然,他很明白,别说于果,就连张宏远自己也巴结不上,只得喃喃地说:“好……好……”
于果放下电话,对那俩壮汉说:“你们老板同意了,那就承让了。”说罢,转身拿着柜台给的电梯卡进入电梯。
两个壮汉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哀求话说,可没想到压根没有发挥的机会,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地张着嘴,很久也没说出一句话。
走到总行行长的办公楼层,一进门是一个很大的休息室,一排昂贵的沙发很有气势地摆在那里。银行的预约跟医院的预约不大像,下一个预约者可以在沙发上惬意地坐着,一旁有杂志,也有放着各种饮料的精巧小冰箱,旁边还有一个专门的银行美女给伺候着。
毕竟,能进入到这一层都不容易,所以进来的人个个非同小可,当然都不能怠慢了。
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只听到张腾龙行长的办公室里时不时地传来阵阵哈哈大笑,听上去大家都很欢喜,但都是在闲聊。
于果有些等不及了,便不顾那银行美女的百般劝阻,敲了敲门,旋即将门略微推开。
里面的四个人都很诧异,其中三个面露愠色,显得十分不满。
于果第一眼就看清楚,背对着自己的是张腾龙,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要么地中海,要么光明顶,要么三根草,总而言之,脑袋上没有一个是完整有头发的,但都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看来基本上都是大老板。
张腾龙回过头,还算客气地问:“你是下一位预约的客户吧?先等等吧,我这里有要紧事。”
于果一瞧桌面,是三件古董一样的瓷器,一个是马蹄尊,一个是虬耳尊,一个是转心瓶。于果对古玩到底价值几何,并不了解,但他纵横历史多年,见识广博,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大约是什么年代的物件。
当然,前提是这些物件是真的,那么它们就是康雍乾三代时期的物品。可是,隔行如隔山,于果用肉眼并不能看出这些东西是仿品还是真品。
于果骤然灵机一动,询问系统:“这三样东西我想鉴定一下,但不需要穿越历史,你只需要帮我看一下它们大致是什么年代的产物即可,这个应该不难吧?准确地说,你帮我看看这东西从制造开始到现在大约多少年?然后我可以自己推算时间。”
系统顿时心领神会,说:“好的,您真机灵,眼下正好是您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但是,鉴定需要钱的,每鉴定一个一万元。”
于果心道:“你可真狠。早年间的一分钟前穿越功能,也就是这个价格,现在你真是狮子大开口了。好吧,我也只能依靠你,你随便宰我,我也无可奈何。那么,三万就三万,你马上鉴定吧。”
系统立即说:“您的积分还是92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二十七万元。第一个马蹄尊,时间为三十年。第二个虬耳尊,时间为二十五年。只有第三个转心瓶,时间长一点,大约八十多年,虽然也不是真品,但是民国时期的仿品,也能略微值点钱。”
于果心道:“谢谢你,我明白了。”
张腾龙见他还不肯走,实在是不礼貌,就说:“这位朋友,大家都有事,都很着急,一个一个来,要守规矩,不是吗?”
于果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但是,张行长,你桌子上这三个赝品并不值什么钱,你要是在为它讨论了这么久,纯粹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你说呢?”
他此言一出,张腾龙固然是惊诧万分,其他三人更是像被针扎了一般,脸色大变,骤然全部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面露凶狠的怒色。
“地中海”怒道:“你是谁?在这里口出狂言?”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我叫于果,私家侦探。各位好。”
这名字产生的效果相当震撼,地中海、光明顶和三根草全都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颤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毕竟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
张腾龙也听说过于果,在此之前他跟仲家四兄弟打过一阵交道,对仲氏家族的霸道和粗蛮敢怒不敢言,后来听说一个叫于果的年轻外来户,用了几个月时间把仲氏家族四兄弟杀了三个,然后收集材料把市中区一把手仲书记送进了监狱。
不但如此,听说这个于果武功高强,一个人能打几十个武装人员,而且智慧超群,帮助警方破了许多高智商罪犯犯下的超级大案要案,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
他为了表示礼貌,也不由得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于果面前,伸手道:“你好,久仰。于总,快请坐!”
于果和他握手:“客气,名声不好,见笑了。”说罢,也就很惬意地落座了。
张腾龙忙说:“于大侦探是神探,名声显赫,哪有不好的道理?”
地中海还是不服:“于总,你说我们的东西是假货,有证据吗?”虽然还是不服,但态度已经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光明顶也皱着眉头接茬说:“于总武功高,会破案,不见得对古玩有研究吧?”
张腾龙也不愿意得罪这三个送给自己古玩的老板,毕竟自己太喜欢古董了,便说:“于总,你刚才说这些东西都是假的,是否有证据?”
于果笑笑,说:“我不懂古董,也不懂它价值多少。但是,我能看得出这东西的年代。”他把系统告诉自己的鉴定结果重复了一遍,说:“不信的话,各位可以送去文物局,用专门的仪器设备进行检验,看是不是我说的年代出品的。”
章节目录 0684 鉴定之王
地中海、光明顶和三根草都有些心虚,面面相觑,暗想:“难道被人给骗了?不可能吧?”
张腾龙当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轻易相信的,只是于果是黑道魔王,他不能说得太难听,便尽量斟酌言辞,尝试着说:“于总,你破案厉害,但我相信,你是需要通过各种途径去搜集证据的,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没有捷径。我也相信,你能搜集到这些物件产于什么年代的证据,但……但你只是看了一眼啊!怎么可能一眼就断定呢?”
地中海、光明顶和三根草听了,都跟着聒噪起来,大声嚷嚷:“对啊对啊!于总,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把我们的名誉置于何地啊?”
张腾龙又说:“于总,我们几个都是老朋友了,大家都是古玩爱好者,在圈内都有些名声,很少有能走了眼的。你说这些都是近代或者当代的仿品,请原谅我不能苟同。比如这个转心瓶。
“这东西制作难度很大,要把外瓶的底部制成鸡心状的钮,把内瓶的底心做成鸡心状的槽,钮和槽要绝对吻合。尤其是要考虑外瓶和内瓶的干燥率,以及掌握好烧成后的收缩率。稍稍不注意,造成钮和槽不吻合的话,即便前面再多的辛苦也是白费。
“所以,制作转瓶的代价十分大,往往是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不过,‘上之所好,下必甚焉’,都是供给宫廷的东西,取悦皇帝之用,自然是不计成本的,这就是封建社会的特色。
“对古玩的研究,不单单要懂得每种古玩的烧制,还要懂得历史,以及当时的民俗,人们的心理状态,这都是很复杂的学问。我相信于总破案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公安局也不可能都推崇你,毕竟公安局是专业的。可是古玩……古代的东西,光靠推理,恐怕不好使。”
于果知道自己在古董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多说只能露怯,不如就此打住,故作神秘:“张行长,各位老板,我说了,我不懂古董,但对年代的鉴定,铁定不会有错,我敢用我的名誉和人格担保。我言尽于此,都是好意,是怕你们被别人骗了。那么,各位先忙,我告辞了。张行长,我择日再约。”
刚要起身,张腾龙忙不迭地拦住:“别,于总你别生气,坐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他也很清楚,于果虽然并没有什么人大代表的光环,但在民间的影响力非常大,自己可不能得罪这样一个民间领袖。
于果摆摆手:“张行长,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么小气,真没生气。”
张腾龙灵光一闪,忽然问:“于总,有没有兴趣,再多鉴定几样东西?我的办公室里,老实说,还有十来个宝贝,都是从各地收藏来的,有一些还在正宗的拍卖会上拍得的,也过了专家的眼睛,绝对货真价实,而且价值不菲。你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一试?”
于果很爽快地说:“没问题。”
系统酸酸地说:“平时那么抠门,轮到装逼的好时机,就毫不吝啬了。我得提醒您啊,古玩鉴定按个算,一个一万块啊!十来个宝贝,不就是十来万吗?您真的舍得?”
于果不理会系统的讽刺,心道:“别废话了,你不是喜欢钱吗?我看你高兴还来不及。”
系统悻悻地说:“我是喜欢攒钱,但也只是喜欢攒钱而已,我又不需要花钱!我攒钱,还不是为您攒的?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装逼十几万哪!”
于果不禁乐了,忍住笑心道:“你还成诗人了?对仗得挺工整嘛。好了,别闹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出丑。”
系统正色说:“我平时爱说笑话,对待工作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随时准备着,您放心吧。”
张腾龙很快摆出他在办公室里存放的收藏品,一共是十七件,这比起他自己在家里的藏品自然是九牛一毛,可这也足够令同样是古玩爱好者的“缺头发三人组”大开眼界了,啧啧有声,赞叹不绝。
于果开始逐个说,虽然他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把玩一番,显得不是太妖异,可速度仍旧太快了,每一个观察了不到二十秒就放下,然后说出年代,这些东西大部分是高古瓷器,价值的确是真的连城。
系统说:“您的积分还是92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一十万元。您可悠着点啊,要是这个张腾龙一欢喜,把您带到北京潘家园去挨个鉴定,那您总共的积蓄也就够鉴定三千来个的。”
张腾龙每听一次于果的解说,都震惊莫名,刷新了惊骇的新高度。
要知道,这些古玩都是经过国内甚至国际上一流的古玩大师鉴定过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而且是从全球各地淘来的,甚至还有外国古文明的玩意儿。于果不可能全见过,甚至张腾龙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自己手里古玩的具体内容,尤其是办公室里的藏品。
可是,于果却用比这些大师更快的速度说完,不单单是速度,而跟大师们相比,绝不模棱两可留有余地,一口气只说一次年代,绝不停留,也绝不修改。
最关键的是,说得全都对,没有丝毫差错。
张腾龙听得舌挢不下,整个人都如同石头一般呆滞不动了。其他三个家伙原本是想看于果的笑话,面对这样的黑道老大,惹不起,但是看看笑话心里暗爽总是可以的,但却没想到,这家伙简直是无所不通啊!
缺头发三人组也没见过张腾龙的这些宝贝,也不好判断其年代如何,可看着张腾龙的表情变化越来越微妙,甚至到最后呈现出一种绝对不敢相信的神色,这才彻底服了,也暗暗感到自己的一败涂地。
于果说到最后一个时,却突然说了不同意见:“这东西的年代有点问题。”
张腾龙一惊,前面的十六个都说得分毫不差,这个他也完全有理由相信了,忙问:“难道是赝品?但是它真的是唐朝的啊!”
于果笑了笑:“我没说它的赝品,相反,它的历史更古老,应该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只不过,在魏晋时代,历史上从没记录过这东西,只有隋唐年代才开始有记载。但这并不意味着,古代没有。如果专家是以这个来确定年代,也有点太保守了。
“总而言之,我还是那句话,我说不出这些东西的具体价值,因为我对古董的行情完全一片空白。但是,东西的年代,我是能一眼看出来的,如果您还是不相信,我就说说这几位朋友的年龄吧。”
系统说:“您可真无耻!近代的最少也需要五千元,您悠着点儿!”
于果指着缺头发三人组说:“第一位四十八周岁,第二位五十二周岁,第三位五十周岁,不对之处还请见谅。”
缺头发三人组也的确是第一次见到于果,甚至互相完全不清楚身份,在这样的前提下,一下子说出自己的年龄,真是惊异万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于果指着这张办公桌:“这东西的年龄是四年。”
随后看着张腾龙,波澜不惊地说:“眼镜是三年,这套西服是刚做的,不到五个月。手上的戒指成型是在一年半以前。对了,你牙齿里面有一颗是半年内制造的,是假牙?”
张腾龙目瞪口呆,完全无语了。
这些事情,都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啊!有一些因为不刻意去记,早就记不清了,只有些许的印象,可经过于果的精准提醒,竟然马上回忆过来,而且还真是这么回事,绝对没错!
系统说:“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瞬间鉴定了八个东西,说了半分钟的话,花掉了四万元,您自己琢磨值不值吧。您的积分还是92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零六万元。”
于果心道:“这都是提前必要的投资,你只要记着,回头会进账二百五十万就行。”
系统说:“我看我就是个二百五,信了你的邪!”
张腾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运了半天的气,这才吐了出来:“神人、神人啊!”
于果谦逊地笑道:“不敢当。张行长,这不算是什么超能力或者特异功能,只不过脑袋聪明点就是了。就像你看那些大脑类综艺节目一样,有人对数字敏感,有人对相貌敏感,有人对声音敏感。我呢,就是对时间比较敏感。您看,我们预约的是九点半,可现在十点半了。”
张腾龙这才回过味儿来,忙说:“是是!侯总,苏总,兰总,你们三位先回吧,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们。”这声音明显不算特别友好了,有一种下逐客令的味道。
三个老总哪敢得罪张腾龙,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临走时还对于果毕恭毕敬,因为实力相差悬殊,他们对于果也恨不起来。
再说,生意做到这么大,也不可能不懂事。这三个老总很明白,最可恨的不是拆穿他们的于果,而是卖给他们家伙的混蛋。三个老总忙给于果名片,坚持要于果一定赏脸一起吃饭,到时候好好讨教。
要知道,于果如果肯帮自己鉴定的话,那就是真金白银啊!
张腾龙赶快关上门,亲自给于果斟上茶,客客气气地说:“于总,于兄弟,你真是名不虚传!不!你比传说中的更厉害多了,真让我大开眼界啊!”
于果笑了笑,说:“雕虫小技,见笑了。只是我对时间敏感而已,并不是靠技术分析,这也没什么可自豪的。”
张腾龙又问:“于总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于果说:“请讲。”
章节目录 0685 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张腾龙说:“你看啊,最近有个古董拍卖大会,我有心想要去淘点宝贝。这拍卖会虽然也邀请了专家,但是难保幕后为了抬价而有猫腻,这个年代,专家为了钱说假话,也不是不可能……”
于果心领神会:“好,张行长如果觉得我的水平还可以,我愿意和张行长一起去见识一下这个古董拍卖会。”
张腾龙大喜:“那就太好了!那咱们说好了啊!”
于果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张总,我这次来拜访您,也有一点私事。”
张腾龙心情极好:“你说说看!是要做生意吗?只要基本的资质都在,我这边尽量不会给你设难题。”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我这次不仅仅代表我本人,而是代表蓝色深度集团、北海集团、晨曦集团、双宏集团、金耀集团、满贵集团等,来向您贷款的,理想是希望能贷款一百五十个亿,要是实在不行,贷款一百个亿也行。”
张腾龙一愣:“这件事……”
他有些为难:“老实说,我一向是很支持民族工业的,更何况咱们胶东商圈的主要大佬们一起来,说要振兴民族汽车工业,我很佩服,也很感动。可是……从德国买了个谁都不认得的豪华车品牌,这不是开玩笑嘛?它到底哪里豪华了?有没有这事儿还两说呢!”
于果微笑着听他说完,说:“张行长,我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实物为证。正好您的办公室里也有多媒体,我就放给您看吧。”
说罢,他将从历史中彼得?迈耶手中亲手复制的手绘图纸、工程图纸、照片一一播放,并且将从历史中真实拍摄的彼得?迈耶的一生电影,放送出来。这是系统用完全符合时代特征的手法制作的黑白电影,哪怕是专业人士,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张腾龙看得惊讶不已,半晌也没有开口。不过,在他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于果给的证据,一定不是假的。
于果笑道:“张行长,这些都是我搜集的直观证据,而且根据我的观察,这就是那个年代的产物,绝无虚假。我本人是受到这些胶东商业大亨们的委托,来拜托您贷款的。当然,能不能真的说服您,那就看您愿不愿意去相信了。”
张腾龙沉默了很久,内心的拉锯战十分激烈,还真不亚于二战。于果见他正在高强度地思索,也不去打扰和催促,只是慢慢地喝着茶。
过了一会儿,张腾龙郑重其事地问:“于总,你能保证你们的这款‘百万’牌豪车,能卖得出去吗?建厂,宣传,造车,卖车,推广到全国甚至全世界,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十年内能见到效果,都很不容易了。你能保证吗?”
于果笑笑:“我说我能保证,恐怕您还是不安心,毕竟要眼见为实。但是,它的历史和豪华本质,是毋庸置疑的。我听路总说,我们只要拿出证据,您就一定会批准。”
张腾龙虽然是集体企业的行长,但其实家产上亿,权力极大,他最爱古董,很希望能从古董拍卖会里获益,这就需要靠于果,如果于果能在拍卖会上帮助自己,那么,最少也能省下百万以上,如果火眼金睛,淘到好东西,那恐怕就是千八百万地挣了,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因此,张腾龙念及此处,也只得狠狠心说:“好,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未来虽然不能预测,可最起码你能看到历史。那么,这个月的月末,你就帮帮我的忙,跟我去古董拍卖会,我就会考虑。”
谁料,于果却摇摇头:“张行长,你这不是开玩笑了么?答应好的事,不该食言。我已经答应和你去古董拍卖会了,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也请你履行你的承诺,借款给我们,打造民族豪华品牌,这样一来,你的名字也会载入史册的。”
见于果脸色不善,张腾龙也知道不能随便得罪此人,黑道的人就算关系没有自己的硬,可往往不按套路出牌,一旦得罪得太深了,恐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因此,张腾龙叹了口气,说:“于总,这件事,不是我一人同意就行的。你要一两百亿的贷款,我们整个银行,都需要开会研究。你这车的历史肯定是没问题的,豪华也毋庸置疑,但是,关键是国人买不买账,这一点很重要。”
于果沉默几秒,站了起来,说:“好吧,张行长,此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不会强人所难。月末的拍卖会,我照样会和你一起去的。你先忙吧。”
张腾龙有些无奈,也只得说:“我们一定再开会专门讨论一下,你先请回,我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于果走出了门,系统说:“您原本信心满满地,可是这一个钟头却白花了二十多万呢!”
于果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你等着看吧,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系统觉得他这是不肯服输的嘴硬,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刚一出门,于果就进入了一个名为“百万p?m基地”的微信群,原来这是路先河等百万品牌合资老总们的高级群,当然,童雅诗、金俊基也都在,因为他们跟路晨、张晓影、单慧等等不同,他们已经是第二代的继承人了,从事的仍然是自己家族企业的工作。
于果说:“各位老总在吗?”
路先河他们见他主动说话,都是大喜,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样了。
于果没有说自己已经见过张腾龙了,而是说:“咱们见面说,十二点半,在晨曦集团的酒店顶层会议室,我有话对大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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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大酒店的顶层会议室里,众人群情激动,尤其是看了于果带回来的资料影像之后,都高兴得抓耳挠腮,纷纷表示请于果趁热打铁,前往张行长那里获取贷款。
于果却没迎合,而是风淡云轻地问:“各位,我想问一下,你们对这彼得?迈耶亲口设计的品牌标志满意吗?”
这话让各位老板听起来,仿佛是在催问要那五十万的设计费,于是他们二话没说,立马拿出了一张卡,表示这是于果应得的。
于果也不加意承让,坦然拿到手里,系统立即说:“您积分变成了93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五十六万元,恭喜。”
于果心道:“积分还是增长得太慢。”
童雅诗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果一眼,那意思只有于果明白:“你是不是进行穿越进入历史里去亲眼验证了?”
于果并没否认,他想起了童雅诗的姥姥曾红玉,会心一笑。童雅诗见他情绪不错,还朝自己笑,心中一抖,暗想:“冤孽,你要是不快点给我结婚的准信儿,就别这么撩拨我……!”
接着,于果换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问胶东首富元理派来的代表——元理的侄子元烨:“元总,请问一下,我听过这样一个传闻:贵公司大老板的女儿,是著名的女明星宁翠菡,这是真的吗?”
元烨没想到于果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尴尬地说:“这……这其实本来是我们董事长决不允许说的……”
于果见他等于是认同了,便趁热打铁地问:“为什么她不姓元呢?所以使得我一度怀疑这个传闻是假的。”
众人见于果突然聊起了这个,都有些着急,可他们都是老油条了,也全明白于果绝不会真的偏离话题去瞎聊,必有缘故。
但童雅诗、金俊基这样的年轻人,自然更懂得娱乐圈里的奇闻异事,没想到现在已经跻身一线明星行列的宁翠菡,竟然是胶东本地人!而且还是胶东首富的掌上明珠!
宁翠菡她是唱歌起家,歌唱得的确很好,在全国的大赛中也是前四名,再加上相貌极其出众,学生时代照片被扒过,证实是纯天然美女,所以一路大火,就开始走影视路子。
但不可否认,宁翠菡的演技真是很一般,这需要专业出身,也需要长期历练,但她总是有人捧,很多人见她每部电影都当主角,都心怀恶意地大量宣传她和导演、制片人以及娱乐圈大佬们滚床单的谣言,没想到人家本身就是超级富豪出身,本身就很有背景,靠钱砸出来的。
换成别人,元烨完全可以不理睬,毕竟是胶东首富的侄子,巴结自己的人有的是。可是,眼前这个于果绝不容小视,关于他的神奇传说太多了,但又都是真实的,使得自己不得不万分敬畏。
因此,元烨只能尽量修饰着解释:“他们父女俩……关系不是很好,主要是因为她妈妈也就是我大妈去世了……后来……总之,她妈妈姓宁,她为了纪念她妈妈,也就跟着姓宁了……当然,我们老板也同意这样,也是怕树大招风,被坏人盯上,绑架了怎么办……”
于果听到这里,也就有数了,便问:“我无意打探你们家里的事,请见谅。我只是看到一个新闻,说宁翠菡正在胶东市东新区胶东大学那附近拍电影。”
元烨点点头:“哦,对,本来导演是想去绿帆市这样的二线海滨城市去拍摄的,可是我妹妹坚持要在故乡胶东拍摄,再说我们老板还可以赞助一些物资,导演和制片人当然高兴了,何乐而不为?
“不过,虽然我们老板对我妹妹那是尽心尽力,可我妹妹还是不领情,总是因为我大妈的事,不肯原谅我们老板。所以我妹妹不让我们老板打扰,我们老板又不放心她的经纪公司的保镖水平,就安排了好几个保镖远远地看着……对了,您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于果环视一圈,微笑道:“女儿是大明星,父亲是民族豪华汽车品牌的投资商之一,难道女儿给父亲的产品代言,很难吗?”
众人恍然大悟,都是欣喜若狂,纷纷称是。
章节目录 0686 被释放的机械猛兽
金俊基提出疑问:“广告恐怕不是随便可以拍的,宁翠菡本人是签约的,相当于把自己的广告权给卖了,宁翠菡的经纪公司得答应才行啊。”
元烨说:“这倒不难,我们老板出得起钱,到时候肯定会让我妹妹的经纪公司答应。”
童本初忙说:“这事儿是大家的事儿,不能光让元大哥出钱,我们大家都得出一些。”大家都纷纷赞同童本初的说法。
元烨说:“谢谢大家。不过,我以前就说过,虽然北海元家没什么大钱,可好歹也是胶东首富,咱们可以自己成立经纪公司,一切都是我们老板说了算。可是,我妹妹就是个死犟的脾气,坚决不同意,说必须要逃离她爸爸的魔爪!
“呵呵,你们看,这哪叫长大了?都二十多岁了,还这么不懂事!你们别看她在电视上演得好像特别理性特别成熟,其实现实中就是个特别爱使小性子的小女孩儿!她就不想想,要不是我们老板这些年出了钱,她光凭模样和唱歌,能成为现在这么大牌的明星吗?”
大家都笑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元烨愤愤不平了一会儿,突然感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似乎很不合适,忙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地问:“那么,于先生是想让我妹妹代言这个品牌了?这事儿应该是没问题。大事方面,我妹妹也是不含糊的,不会非跟着她爹对着干。毕竟她也不想让她爸爸这辈子最大的投资赔钱。”
于果说:“别的东西,可以代言品牌即可。但车子,尤其是豪华品牌汽车,性能最重要。我想问一下各位老板,那支德国团队是不是也有原型车,他们不可能空手来华吧?”
各位大亨们互相看了看,最终,张宏远说:“的确是有原型车,而且一共三辆,一辆未加长后排的标准轴距c级轿车,一辆标准轴距的b级车,一辆紧凑型suv。标准轴距的操控性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我们打算投产量产了之后再公布……”
于果打断他:“来不及了。张总,你们马上就需要立即将这辆车安装上彼得?迈耶亲自设计的品牌标志,越醒目越好。先不要披露,一路用大型轿运车运送时要严密盖着车身不外露。等到了现场,突然让宁小姐开一下,就足够做宣传了,接着再和她的经纪公司聊下一步的合作。”
说到这里,于果突然站起来,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于果环顾四周,一字一顿地说:“事不宜迟,我要马上见到这些原型车!”
众人见他斗志昂扬,真拿这件事当自己的事,都特别振奋,也很欣赏。但是饭还是要吃的,大家简单用过饭,就开始召集各自的秘书安排这一天的行程了。
楼下很快安排出好几辆豪车,众人立马就跟着他们,去了晨曦集团工业园里一处等待名扬天下的“秘密基地”。
到了现场,随着自动门渐渐升起,于果看到了一台等待释放的机械猛兽。
这辆车只有49米的长度,当然,这是因为没有加长轴距,但绝对够用了。
因为是全时四驱,所以于果忍不住看了一下两驱时的数据,令他极其惊讶的是,百万牌居然同时提供前驱和后驱两种截然不同的两驱模式,这岂不是增加了研发成本?相当于同时制造了奥迪a6和宝马5系。
而四驱全是全时四驱,无一例外。
等看到配置时,于果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九速手自一体变速箱,20t的版本,最大马力就已经超过260ps,最大功率200千瓦,最大扭矩竟然接近400!……更别提高配版本的全时四驱了。
只是这发动机还是不传之秘,没有国际沃德十佳发动机的好评,因此性能如何仍然是个谜。但是据德国研发团队自豪地介绍,这车的发动机调校得特别好,堪比宝马。
于果不禁对百万牌的严谨程度肃然起敬,也由此能够遥想未来的百万牌将会达到何等可敬的高度。
至于那些舒适性的配置虽然也都不少,比如装逼用的全景天窗,车载屏幕有多大,是否有分区独立空调,这些都是次要的,况且电子类的配置,纯国产车都已经很成熟了,只要日后将此车国产化后再加入即可。
正如一个房子,地角才是决定值不值钱的基本因素,而装修再怎么精装,都不是值钱的原因。正如一个侠客,他的武功高低才最重要,至于身上是否有宝剑当然也很重要,但并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张无忌徒手就可以夺下灭绝师太的倚天剑,车子的性能,才是车的灵魂。
彼得?迈耶设计的标志已经安装在车头的进气格栅、方向盘和后车厢,显得极其优雅高贵。
于果问:“这车叫什么名字?我知道这是百万牌,但细分出的名字呢?”
众位老总和工程师们都是一愣,因为还没有投产,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于果沉吟片刻,说:“胶东是彼得?迈耶魂牵梦萦的第二故乡,彼得?迈耶说过,他喜欢胶东的蓝天碧海和广袤星空,所以,这是我个人的观点:轿车的a、b、c、d三个级别,分别叫做大地、海洋、天空和星际。
“如果将来研发出超豪华的e级车,可以叫做大宇宙,但那都是后来的事了。suv的紧凑型、中型、中大型、大型全尺寸,分别叫做:森林、草原、沙漠和极地。至于跑车,可以以擅跑的动物命名,到时候再说。各位觉得怎么样?”
大家首先集体怔了怔,但旋即鼓起掌来。
于果提出想要驾驶一下试试。
这本来也是这些大亨们允许的,但由于德国研发团队不比国内,也是有脾气的,需要充分考虑他们的意见。
谁料,这些德国研发团队的工程师们却非常爽快地同意,毕竟他们也是来自很爽快的吃火腿喝啤酒的地方。
尤其是为首的团队领袖多米尼克?阿登纳博士,据说跟彼得?迈耶还是有血缘亲戚关系,看到于果弄来的宝贵影像资料,不由得感动得喜极而泣,对于果当然十分尊重,对于果的要求也就无有不遵了。
但是,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专业的赛道,也只能开着在周边转一转了。好在这附近是省道,穿越几座山,有摄像头的地方并不多,红绿灯也大多是摆设。
于果一踩油门,强烈的推背感顿时推动了肾上腺素飙升,这辆刚刚被命名为“百万?天空”的标准轴距四驱c级车,便风驰电掣,带出一路尚未被视觉消化的残影,滚滚向前。
走过一段似曾相识的路,于果忽然意识到,在这段路上,自己和曾红玉、彼得?迈耶曾经一起吃一只烤熟了的山鸡。
在这段路上,胶东著名土匪马疯子只凭一挺轻机枪就敢当着上百名日军的面掠夺装载重要军用物资和辎重的绿皮卡车。
在这段路上,大医生突然出现,秒杀了诸多日军士兵,随后又和阿尔弗雷德斗智斗勇,两败俱伤……
历史真的像一条来回行驶的公路,演绎着似曾相识的故事,但演绎者们,都不是当年的那些人了……
但历史又绝不是简单地重复轮回,它像一条螺旋状前进的上升空间,虽然总有迂回,但每一次都是与前一次有本质不同的巨大进步。
人类就是在这样的迂回中不断前行,最终走到今天的。尽管走了许多弯路,但也成就了丰富多彩的历史。
但最不可确定的,却是未来。穿越历史,历史却是固定的,单向的,不可改变的,这就是主世界被设定的铁律。
因为每个人的每一次思维的选择,都标志着一个属于他的平行宇宙的诞生。从这个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历史的参与者和创造者。
也许,自己正在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高速,在触碰和奔向未来?
车开回来时,于果感到身心一阵轻松,说不出地惬意,见德国工程师们都充满骄傲和急切地等待着他的评价,他就简单地说了一句:“接近完美。”
于是,一切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元烨很快将于果的提议报告给了元理,这位胶东首富敏锐地嗅出了巨大的商机,当即表示同意。
紧接着,北海集团立即与宁翠菡的经纪公司联系上了,说想要合作。
宁翠菡此刻也算是大牌明星了,经纪公司也不能完全一手遮天地控制她了,再加上元理是宁翠菡这棵摇钱树的亲爹,是更大的摇钱树,自然而然不能怠慢,因此一番讨价还价,收取一个差不多双方都满意的费用,就打算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但本以为很顺利,却突然出现了问题。原来,这部电影是由某合资汽车品牌投资的,要求大量宣传该品牌的车辆,尤其是主角,必须要开这品牌的车子。制作方不能得罪金主,态度很坚决,不允许宁翠菡在拍摄电影期间接这样的广告,只允许该电影上映后一年才可以。
这怎么能行?电影从杀青到宣传再到上映,最少也得一年,接着再等一年,那百万这个品牌还宣不宣传了?两年时间,要耽误多少事啊!即将贷款,即将投产,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于果也没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还真是事先难以预料,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好办法。
系统安慰道:“您已经尽力了,一般人哪能想到您想到的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如换个角度,再想想办法?”
于果沉默了一阵,不置可否:“再说吧。你先去睡觉,我想一个人逛逛,静一静。”
系统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很识趣地不做声了。
章节目录 0687 老大不努力少壮徒伤悲
此刻的于果正为如何打响百万?天空这辆暂时无法推广的豪华品牌c级车感到郁闷时,他尽管知道自己的刑警朋友们有可能仍在一线的危险中搏杀,却怎么也料不到,此时的韩增正在尽量克制剧烈的心跳,汗流浃背。
“你热么?”高高瘦瘦的中年铲子脸男子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才几月,就热成这样?”
韩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微笑了一下,说:“强哥,我……我就是感觉屋子里不透风。”
强哥喝了口水,淡淡地说:“咱们这些人见不得光,把窗户关紧点也是为了安全。猛子,你少抽点烟,把你曾哥都熏坏了。”
韩增忙客气地说:“哪有,哪有……”
猛子却充满敌意且冷酷地瞥了韩增一眼,说:“曾哥不抽烟不喝酒,好男人呐。”
强哥若无其事地说:“猛子,我知道你不服老曾,觉得他入伙比你晚。但是现在企业里算工龄,是从交保险那年开始,不是从进入本企业开始。老曾以前在别的地方混过,‘工龄’比你长,岁数比你大,经验比你丰富,你要尊重前辈。”
猛子嚼着毛豆和花生米,冷冷地说:“是,强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着呢。”说罢,又咕嘟咕嘟地灌下半瓶本地啤酒。
另一个双下巴的大块头壮汉正捧着一本《热血高校》漫画看得津津有味,强哥说:“大袁,你看这个能看饱么?我让大家都吃饱喝足,有精神好办事,你不听话吗?”
大袁放下书,缓缓地说:“强哥,我饭量大,你们先吃吧,剩点儿给我就行。我要是按照吃饱的程度去吃,你们都没得吃。” 他的肌肉隔着不算薄的衣服都能感觉到十分结实,一看就是在健身房专业锻炼过。
猛子笑骂道:“中二病又犯了?你能不学着动画片里的角色说话么?”朝他扔了个花生壳。
大袁却森然站起来,说:“强哥能命令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猛子跟大袁一样凶猛,只是更加狡猾恶毒,听了这话骤然站起身来,怒目圆睁:“操你妈,想打?”
大袁把漫画横着扔飞了,说:“没问题,我让你一只手。另外,我操你姥姥。”
强哥喝了口水,说:“都闭嘴吧。”两个人立马都安静了。
韩增看在眼里,深深觉得这个强哥很不好对付,论狡猾程度,猛子虽然已经算是城府挺深了,但比起尤自强来说,只能算是幼稚。
尤自强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不赌博,可以算是少见的好男人。可在化名曾寒的卧底警察韩增看来,这个家伙对自己都这么严苛要求,那必然是能干出惊天动地的恶事来。
尤自强对韩增挥挥手:“老曾,你让狒狒进来吧,不用放风了,现在挺安全的。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韩增毕恭毕敬地点点头,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不到一米七的矮壮汉,只是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狒狒,这外号来源于他的姓——费。
狒狒关上门后,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一瞧就很奸诈,他贼头贼脑地说:“强哥,外面没人……”
尤自强伸手让众人坐定,然后亲自给每个人倒上茶水,说:“各位兄弟,办事之前,需要头脑清醒,所以我不建议大家喝水。而且过会儿有可能随时要轮番开车,到时候被查酒驾,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韩增看了一眼狒狒,双方似乎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略微看出一些不满来。要知道,自己和狒狒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反而是吵来吵去的邵猛和大袁,才是尤自强真正信赖的左膀右臂。
大前天、前天,他们三个出去了整整两个下午,却把他俩留在了住处看家,说白了也是互相监视。韩增一直想要得到尤自强的秘密,因此只能暗暗着急。
眼下尤自强就要公布了,韩增心头略一振奋,面上波澜不惊,打算仔细听听。
尤自强扫视一圈,众人都不便跟他对视,全都低下头去。
尤自强冷冷地说:“大家都是穷苦出身,我也是一样。早年跟过几个不怎么着调的大哥,这叫什么?老大不努力,少壮徒伤悲,当大哥的二逼叨叨地做不了大事,就知道吃小弟的孝敬,不知道领着大家挣钱。
“所以我在他们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最起码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没钱,就什么都不是。当然了,有钱没权,自然不如有权的,可现在咱们连温饱问题都很难解决了,就先不提庙堂之上的事儿了。
“我就单说钱的问题,原本咱们给南方那帮白面贩子打工,顺道还监视养马区那个傻逼曹中枢,说好给咱们的钱,一分也没有!有人怀疑是我贪污了,清者自清,我他妈天天跟你们在一块儿,连你们拉的屎我都没机会贪,就冲到厕所里了。
“那帮南方人去哪儿了,我也不知情,我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南福省的,可是南福省很大,要找这帮人,茫茫人海,怎么找?所以,咱们就跟这帮王八蛋断绝关系了。咱们本来也都不是跟着他们混的,因为咱们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有谁混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老大是谁的?
“这帮孙子,当初召集咱们,就是要咱们当枪使,随时找机会把咱们都甩了的。咱们虽然在胶东市,是外地人,可好歹都是北方人,相对南福省这帮人来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团结起来?”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称是,虽然韩增也在点头称是,心里却十分焦急。
他无法判断尤自强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有没有跟下去的必要,如果跟下去一无所获怎么办?可如果不跟了,尤自强却并非真的跟大医生的手下们毫无联系,那自己岂不是倒在革命前夜,功亏一篑?
可是,听尤自强的意思,还真是暂时手头缺钱,要做大生意了,自己是阻止,还是找机会报警,还是跟着做?无论哪种结果,无论自己有没有生命危险,这帮人一旦被警察抓住,南福省的大医生集团基层贩毒人员,肯定会彻底切断与尤自强的联系。
这可如何是好?
时间太过短暂而汹涌,根本没给韩增哪怕激烈思考的时间,他必须装作淡定。
尤自强突然对韩增说:“老曾,我说曹中枢是傻逼,可不是说你。你当初跟他混也被他给骗了,你心里也很恨他吧?我是替你鸣不平。”
韩增苦笑一声,说:“其实我很恨那个耿晓峰,要不是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要出货之前回来报仇,我最起码不至于白干一年……”
尤自强哈哈大笑,拍了拍韩增的肩膀,说:“所以说,这就是兄弟们的缘分。你要是跟曹中枢混几年,每年挣个几十万的,你也不跟咱们弟兄几个凑合了。”
邵猛翻了个白眼,尖酸地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整天就吹在曹中枢那里挣多少钱……谁他妈看见了?曹中枢团伙数量也不小,你在里面最多是个基层吧?再说,曹中枢现在还羡慕你呢,你再穷,也是个自由身……”
大袁不是要替韩增说话,可是他就是看不惯邵猛,偏要和邵猛作对:“人家最起码曾经混好过。你呢?你当初跟鳄鱼谭的那几年,全加起来也没有几十万吧?”
邵猛阴毒地瞪了大袁一眼,说:“那会儿鳄鱼谭已经走下坡路了,我选错了老大,跟我的能力无关!”
大袁正待辩驳,尤自强却一甩手:“行了,你俩当我不存在?以后在我说正事的时候,你俩要是再打,就别参加了。”
韩增见尤自强的态度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不满,心里很明白尤自强的用人策略。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假设尤自强是个皇帝,那么邵猛和大袁就是左右丞相,相互牵制制约,才对皇帝最有利。所以,尤自强骨子里应该巴不得他俩成天不对付,这样才能更好控制他们。
尤自强继续说:“说正事。我呢,算不上个好老大,但是,我最起码知道,不能光给弟兄们描绘美好蓝图,那都是扯几把蛋。我说过了,最重要的,就是钱!我喜欢钱,我也要给大家创造好的条件。所以,我和猛子、大袁连续考察了两天,有了个好目标,说给大家听听。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现在不想干的,立马退出,该干嘛干嘛。要是背后点眼药水,报警了,那就别怪我被抓之前,肯定有空先找到你,把你杀了!要是参加了,中途反悔,或者临阵脱逃,出卖兄弟,认钱不认兄弟,还是那四个字——把你杀了!”
这话说得寒气森森,众人都打了个寒噤。
这绝不是空口白牙的恫吓。这几个人里面,尤自强是真杀过人,但那是在证据不足的无监控时代,邵猛也曾在群殴里失手打死过人,虽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但也判了六年,不过,这跟尤自强的蓄意杀人,就差得太远了。
至于大袁和狒狒,主要是好勇斗狠,并没杀过人。
尤自强的危险程度,绝对超过了三线的黑社会大哥,尽管远不如后者有钱有势,但他上个月曾经问郭文昌要了点‘南下创业费’,理由是尤自强曾经的老大小南跟过郭文昌,既然小南出车祸死了,这创业的第一桶金就得问郭文昌要。
海东省的黑道更接近古典,是一脉传承下来的,因此各地的杀人犯如果来本省每个城市落脚,其中胆量极大者,都敢直接打听到本地黑道老大的公司位置,前往要钱。
本地黑道老大当然不能亲自出面,但一般听到这种消息,就直接让财务拿钱了,给五万的也有,给五十万的也有。当初洪校长、张宏勋、仲老四都曾面对过这类情况。
章节目录 0688 由奢入俭难
于果当然比较特殊,尤其是他没有实体公司,没几个人知道他住哪儿,要也要不到。不过的确有人问于果手下的四大天王要过钱,但一般来说杜阳等人能用钱打发,也都不得罪人,而且关于这些事,他们自己能处理,也不会告诉于果。
他们都知道,于果虽然无比强大,却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出身,不懂江湖规矩。如果于果绝不给钱,甚至要把这些杀人犯送到公安局,那就犯了江湖大忌,只怕以后对他们四个的生意也是很不利的,因此也就干脆不汇报给于果了。
郭文昌虽然身价上亿,小弟数百,却也深知尤自强的光脚玩命,不敢得罪,白送了三十万,这才将这五人团伙的生活维持到了现在。
从这一点上来看,尤自强的确是干大事的人,没有贪恋这二十万据为己有,也没有把它平均分配,更没有谨小慎微地慢慢花费。
他先用其中的五万元购买了火力强大的武器,除了四把仿五四式手枪、两把猎枪外,甚至还有几颗自制的手雷和雷管炸药。这些武器其实不值一提,但在国内正常的社会里,就算是威力极其强大的危险存在了。
尤自强是连续用不同的身份去各地买的这些枪,每一把枪都跟另一把出处不同,这就避免了引起了黑道上的人注意,社会上也不会有人议论“最近肯定有人要干大事”了。
尤自强在买枪时不惜格外花费许多,甚至心知肚明被人宰了也愿意,这种思维方式更能体现其严谨和狡猾的程度。他很清楚,一次性从同一个买家手里买货,一定是可以打折省钱的。可是,他绝不会因为这点儿蝇头小利而造成极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他必须深深地隐藏自己,所有的高智商罪犯,都不约而同地知道必须深深隐藏自己。再说,就算买枪时花钱多,那也是投资了劳动工具,等出了产值,价值肯定远远盖过买枪时的花费,这笔账他一早就算清楚了。
余下的钱他也没不舍得,而是全都买了酒肉,没事儿就带去***,让大家大快朵颐。
韩增明白尤自强的心理,表面上是贪图享受,其实是为了让所有成员由奢入俭难,无当他们都尝到了有钱的甜头时,要他们马上降低生活品质,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这就算是用实际行动为他们洗脑,使得他们对金钱充满了渴求,明白离了金钱日子没法过的道理。假设过去的贫穷只是一种耻辱和面子问题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将会无法忍受任何一秒的贫穷,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好生活。
另外,把钱早早花光,更可以造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和危机感,让所有人明白,即将断粮,别说好日子,就是吃糠咽菜也够呛了,让大家都产生破釜沉舟的气概,能够敢于冒着风险,心狠手辣,背水一战。
韩增由此不由得十分佩服尤自强,此人是一个好的管理者,对心理学不学自通。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韩增更要处处提防尤自强,因为此人太过邪恶,只怕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严重危害社会的大事来。
想到这里,韩增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一直待在尤自强身边,找机会阻止尤自强。哪怕真因此而打断了尤自强和大医生集团基层毒贩的联系,使得卧底行动的基本意义失去了,那也无怨无悔。
因为他首先是警察,首先要保证社会安定,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如果仅仅一味地去执行自己的首要任务,任凭恶人胡作非为,却总以“大局为重、小不忍则乱大谋”的理由袖手旁观,那岂不是跟只认政绩的官员和不择手段的歹徒没了区别?
念及此处,韩增比较淡然地说:“我干了。但只干这一次,以后咱们再不见面,各过各的日子。所以,这次最好能挣一笔大的。”
这话听上去很自私,其实非常符合一般歹徒的心理,尤自强听了,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笑道:“老曾,你这个梦想,肯定能实现。我来说说我看好的一个目标吧。这是我们仨从东新区这十多家金店里面选的。
“位置很好,摄像头只有两个,而且比较偏。关键是往外跑也方便。关键在于,在它附近,正在拍摄一部电影,假如我们过去砸金店,虽然金店工作人员肯定知道是抢劫,但在外人看来,就不一定了,会误以为是电影的一部分。
“以前邵猛说应该抢银行,这纯属放屁。银行什么保安级别?金店就差多了。银行的客人能随便接触钱吗?可金店的客人可以随时拿出来试戴。钱如果一旦连号就完了,而且从二十一世纪开始,自来没听说抢银行还有什么好下场。
“金店则不同。咱们几锤子下去,能得到几大包好东西。当然了,金子这玩意真要卖出去,价格肯定要低得多,因为一般人也不敢收。我认识一个人,暗地里收这个,警察也不知道。到时候把金子熔了,直接给咱们算钱就行。
“你们记住,第一,进店以后要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手套,什么都不能少,要不然一旦砸碎玻璃,拿金子的时候划破了手,现在基因技术这么发达,公安局能从你的一滴血里就能看出你是谁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第二,只拿金子,别的不拿。银子不值钱,钻石都有编号,你拿了也没用,更熔不掉。第三,虽然拿得越多越好,但是安全总归是第一位的。我明确告诉你们,我的命令是最高指示,谁敢不听话,贪财或者胆小,胡乱来的话,我不介意送给警察一具尸体。
“狒狒,你长得比较大众化,人又机灵,你来放风,同时开车。猛子一直跟在我身边,曾寒,你和大袁干活快,主要负责装钱。对了,大袁你身材太明显了,尽量别说话,别被人记住了体貌特征!
“我和猛子一边一个,用枪看住他们,小心任何人偷偷按动警报。猛子,我尤其提醒你,警惕性高是好的,但别疑神疑鬼的,乱开枪杀了人,就不是那么容易跑得掉了!一切听我的吩咐!”
说罢,他阴冷地环顾众人,问:“都他妈的听清楚了么?”
众人都纷纷凝重地表示清楚了。
狒狒眨了眨眼,问:“大哥,我还是开那个面包么?”
尤自强摇摇头,诡秘地笑了笑:“我告诉你们,这正是我这个计划最高明的部分。你们知道宁翠菡吧?”
邵猛一脸淫笑地说:“当然,我在梦里早就操了她无数次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地问:“强哥……你不会是她的粉丝吧?”
尤自强鄙夷地睥睨着他:“看你这点狗出息。宁翠菡是大明星,最近在东新区拍电影,这是我听那附近海边一个船老板说的,他也是个社会人,我们很熟。据说这次是很保密的,网络上的消息也不多,都是狗仔队拍摄的。
“虽然说,拍电影这件事,东新区很多居民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清楚其实主角是大名鼎鼎的宁翠菡。宁翠菡这部电影有一个重要的投资商,就是h牌汽车,它们要胶东本地的四家h牌s店进行全面宣传,从轿车、到suv再到跑车一应俱全,全供宁翠菡剧组使用。
“尤其是这次的电影内容,据说是关于什么车神传说一类的赛车故事,比赛用车全是这个,大概总数得是一百多辆往上,这些赛车平时看上去随便哪一辆都很引人注目,可在今天下午要拍摄的赛车情节,反而就是最好的隐蔽方式。”
大袁疑惑地问:“强哥,你是不是想通过剧组也开其中一辆车,在赛道上大摇大摆地开,然后趁机拉着我们逃走?等警方反应过来,咱们就成功跑没影儿了?这个想法是很高明,可是……咱们和剧组的也不认识,怎么开呢?要是去登记,该用谁的身份证?现在的假身份证很容易暴露……”
大家本来听了尤自强这段话,精神为之一振,但听了大袁这泼冷水,又觉得好像行不通,感到有些沮丧。
但尤自强却一巴掌拍在大袁的后脑勺,冷冷地说:“你他妈有脑子没有?你是大猿还是大猪?我为什么要去剧组借一辆赛车呢?我实话告诉你们,领你们吃好吃的,嫖美女,并不是把所有的钱都花了。我用其中的十五万,去二手车市场上买了一辆h牌高配二手车,把它好好打扮一番。”
众人这下都明白他的意思了,相当振奋。
韩增也心里一颤:“这……这个尤自强可真是厉害!他把这辆二手车喷涂上赛车那种夸张的彩色涂鸦外观,虽然引人注目,可在今天下午的电影比赛里,就绝对是个很好的掩护了!等警察反应过来,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陷入了激烈思索,不知道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在车里跟这几个家伙进行搏斗了。但是这四个家伙全拿着枪,自己要想第一时间占据上风并保证自己安全,就必须连开四枪把他们都打死……可是,这样一来,违背了警察的原则,而且线索就断了!
真难办呀!韩增的确是非常苦恼,他猛然想起于果,暗想:“唉,老于,可惜你现在名气太大,太显眼了,不能再协助我们破案了,不然的话,要是有你在,这四个歹徒就算拿着火箭筒,哪有算得了什么呀?”
狒狒问:“强哥,车呢?”
尤自强说:“本来应该去二手车市场的,可是咱们一起去太显眼了。所以我打算一个人去,我约了一个二手车市场里比较像样的销售公司的一个小姑娘,看上去挺单纯的,也很想得到这笔提成,就这么约出来了。她答应开着车子来。”
章节目录 0689 怎么都这样
尤自强看了看表,招手说:“我这就去了。你们几个也跟着去,但都待在面包车里别出来。等我把车钥匙拿到手后,就回山上去。你们先在山上把喷涂的设备准备好,我上山直接进行喷涂。然后咱们两辆车并用,去把那金店抢了。
“接着把面包车开到计划中的地点,立马换上这辆赛车,直接开到宁翠菡电影剧组的所在地,按照时间来看,正好赶上这场戏的拍摄,方向也是出城的方向,我们就直接离开就行。离开高速后马上打车再换另一个城市,到第二个城市咱们再处理这批货。明白了吗?”
众人都赞道:“老大好计谋啊!”
韩增暗想:“这……这件事应该找机会马上报上去……要不然一旦实施起来,很有可能死人……毕竟他们的火力太厉害了……”
“哦,对了,”尤自强转过头,晃晃食指,“你们的电话只能留下一部,曾寒,你比较稳重,这手机你拿着,其他的都要上交。还有,曾寒打电话的时候,你们必须看着他,最少有两个人在场。听明白了吗?”
韩增尽管知道尤自强不是怀疑自己了,可还是冷汗直冒,郑重地说:“谢谢强哥信任,放心吧。”其他人也都如此答应。
尤自强似笑非笑地拍拍韩增的脸,将一把仿五四式手枪插进腰带后背,一把短刀放入小腿肚上的暗兜儿里,想了想,又随身带了一个手雷,这才穿好外套出了门。
韩增见他武装到了牙齿,一旦走到人群中,是可以造成极大破坏的,心中波浪翻涌,却无能为力,心里着实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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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拉面在东新区有分店,于果是比较爱吃面食的,中午略感郁闷,就去老夏拉面东新区分店买了一碗加肉拉面。这个年代物价上涨,工资不涨,拉面越来越贵,上面飘着的牛肉越来越少。
由于老夏拉面比较火爆,因此也是叫号排队,轮到于果的号了,拿到热气腾腾的面,刚返回来,却看到一个戴着大墨镜和口罩的女孩正在玩弄着手机,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于果心情并不好,再说老夏拉面炙手可热,座无虚席,再想找座位可就难了,因此于果说:“小姑娘,这是我的座位。”
那女孩没搭理他,于果又说了一遍,女孩说:“我来坐的时候,没看见你。我先来的。”
于果摇摇头:“是我先来的,我刚才去拿面了。一会儿你去拿面的时候,要是也有人占了你的座,你就有体会了。”
不过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因为贷款的事显得不大气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算了,我坐你对面吧,坐哪儿无所谓。”他从一旁拉过来一张凳子,因为背对着垃圾箱,所以很多人都不愿坐这个座位。
谁想到那女孩却淡淡地说:“你也不能坐那儿。那是我的助……我的朋友的位置。他去拿面了。所以,不存在你说的‘体会’。这就是我的座位,两个都是。你去别的地儿吃吧。”
于果不是个小气的人,可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居高临下,实在令人难受,便没理会她,直接坐下了,拿起碗就吃起来。
女孩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回事?”她总是压低声音,不敢大声说话似的。
于果吃了几口,觉得辣乎乎地真够劲儿,情绪好多了,便说:“你说话声音这么小,是抢我的座位,心虚了吧?”
正在此时,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像一座小山一样给于果的半边儿桌子留下了巨大的投影。
于果不禁一怔,抬起头看了看。
女孩得意道:“这是我朋友,这张二人桌可坐不下我们三个。麻烦你屈尊挪挪贵臀,去一边儿吃去。”
于果没理会她,说:“我快吃完了。”
那壮汉冷冷地对于果说:“年轻人,社会很复杂,别太自以为是了。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女孩听到这句,感到有些不妥,说:“大浩,算了,别乱来。他也没做什么错事,就是吃个饭,也不是故意的。看样子确实快吃完了,就让他先吃了吧。”
大浩不服:“你这么忙,哪有时间能耽误!”
女孩看上去显得很大度似的:“行啦,我刚才态度也不好,没事,我这点儿时间还是有的。”
大浩说:“你可是偷偷溜出来的……”
女孩警惕地看了于果一眼,有些紧张,似乎觉得多说不妥,便示意大浩赶紧吃饭。
于果一听,顿时觉得这女孩其实并非不讲道理,本质上还是很有原则的,也决定让一步,站了起来,说:“我还剩几口,你们坐着吃吧,我走到付款台那里就吃完了。”
大浩森然道:“算你识相。”
于果懒得理他,这种仗着自己壮实就横行霸道的人,全球各地到处都是,于果没必要去为此而生气,便吃了几口打算离开。
不过,尽管女孩戴着很深很宽大的墨镜,几乎占据这三分之二的脸孔,但凭着于果的视力,仍然能透过墨镜看得清清楚楚。女孩的容貌相当美丽,单说脸,比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孟灵、关凤凰、单慧等人都要更漂亮一些,兼职可以跟童雅诗相比了。
为什么吃热乎乎的面条还戴着墨镜?长得好看却怕别人认出来?
于果的第一反应是,也许这是被包养的小三,自己包养了一个小白脸。但好像又不对,因为这小白脸对这小三毕恭毕敬,并不是平等的关系
关键是这个女孩虽然明事理,却在语言上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渗透到了骨子里,正如龙曼妮那样总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别人
结账出门,于果刚要走,却突然看到一家金店。这附近是东新区的金店一条街,很多人都在这里准备结婚的首饰,一般要连续逛十来家店,往往一天时间都不够用,因此这附近催生了许多第三产业,饭店开在这里就发了大财。
老夏拉面本来就是胶东五大民间名吃之一,按说并不靠地角便利发财,可这也恰恰体现了老夏拉面总店老板非同寻常的投资眼光。此刻在老夏拉面门口排着老长的队伍,除了本地慕名而来的食客外,相当多的都是来逛金店的情侣们。
于果突然想到了孟凝。这家“永爱金行”正是当初孟凝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单位,当然,是市中区那家总店。当时孟凝每天看着无数的情侣来选钻戒、项链、玉石、翡翠和金银首饰,心里艳羡不已,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戴上于果送的结婚戒指。
她从未对于果说起这些,可于果却和她心灵相通,能从她的眼神里深深地感知这种情绪,这就因此成了于果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完成的重要目标。
眼下,买一颗八心八箭、4c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钻石,对于果来说已经并不能算是难事了。但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想到这里,于果感到一种浓郁的悲怆情绪极其伤感地从内心中满溢出来,一时间孤独得肝肠寸断,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让心头的激烈颤抖得以略微缓和。
他突然想要走进来瞧一瞧,于是就这么进了门。
门口保安对单独行动的成年男人都比较警惕,不过看于果长得还算比较清秀文雅,也没有过多地对他投以敌视的目光。
于果进门后,在钻石那一块儿看了一会儿,有销售凑上去礼貌地问他想要个什么样的,于果却只是摆摆手说:“我随便看看。”
可也就在此时,店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天冷,穿着羽绒服包裹得如同大粽子的成年男子最少也有四个,互相看上去都不认得。
但危险的气氛,已经在空气中传递开来了。常人感觉不到,可于果却隐隐嗅出一丝极其不安的味道。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很魁梧的大个子,那大个子戴着墨镜和口罩,按说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此人的相貌,可此人见于果看自己,立马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这引起了于果的警觉,暗想:“胶东依山傍海,空气这么好,又不是污染严重的重工业城市,没什么雾霾,最多有点本地的平流雾奇观,怎么今天遇到的人都这么怪,全戴墨镜和口罩?”
也就在此时,门突然被一个身影关上了,他的动作大了些,让于果忍不住去观察他。
那人也同样戴着墨镜和口罩,一般人看不清面孔,却久久地凝视着于果一般。
于果忽然意识到这个人自己认识,但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他想再往前走两步,看清楚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可骤然间一声脆生生的响声,一只锤子重重地砸中了装满金首饰的柜台玻璃,一下两下,又快又恨,终于,柜台被砸碎了。
其中两个蒙面的家伙忙展开两个大包裹,往里面装东西,这包括那个不敢跟于果对视的大块头。另外两个大吼起来:“都他妈别动,全部趴下!不然一枪打死你们!老子要钱不要命,但谁要是主动要把命送给我,我也不介意!”
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晃了出来,这是两把被锯短了枪柄的猎枪。
店里刚才个个豪迈万丈的男子全都吓傻了,摁着自己的对象都忙不迭地趴了下来。这也无可厚非,谁敢在这样的场合硬碰硬呢?他们最后悔的是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看首饰,妈的怎么跟歹徒眼光相同呢?
手持长枪者中的一个吼道:“他妈的说没说你呢?跪下!”这是邵猛。
于果冷冷地看着他,不怒自威,反而令邵猛相当心虚。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刚才说其他人,说的是‘趴下’,为什么要对我说‘跪下’?”
章节目录 0690 怎么偏偏遇到他了?
邵猛骤然感到此人浑身弥漫着可怖的煞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很快反应过来,骂道:“老子才是拿枪的人!你牛逼什么?马上给我趴下!”
于果阴森地笑了笑,说:“你是混社会的么?不认识我?”
尤自强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像是突然被捅进了一根锋利的冰剑:“怎么……怎么是他?应该不会错……肯定是他……这下可真完蛋了,怎么偏偏遇到他了?”
邵猛怒道:“你他妈是谁啊?”
于果缓缓地说:“我靠亲自动手来让人害怕,是挺久以前的事了。我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我,这样很没礼貌。你放下枪,我饶了你,不然你死前会后悔没主动投案自首,而是犯在我手里。”
大袁刚才被于果注视,早就不满了,喝道:“你很牛逼啊?”他早就想出一口恶气,因此停止了装袋,也拔出了手枪。
尤自强低声斥道:“给我闭嘴!忘了我的话了吗?”大袁猛然想到自己被尤自强明确命令过不要随便开口的,当即瘪了,慌忙继续和韩增一起装金首饰。
紧接着,尤自强尽量是自己镇定下来,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说:“于果是吧?号称胶东黑道第一人,是吧?”
大袁、邵猛都是浑身一颤,心想:“是他?这下可糟了!这家伙是公安局的走狗,而且武功很高,我们要是不开枪杀了他,我们四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于果并没有追问尤自强是谁,因为认识自己的人太多了,问了也想不起来,便说:“你是领头的吧?放下枪。”
尤自强咳嗽一声,强硬而又阴冷地说:“于老大,我尊重你,但不等于是怕你。你让我们放下枪,难道要请我们吃饭?还不是把我们送进局子里?我们就是想发点财,你别耽误我们时间,别把我们逼急了,不然别怪子弹不长眼!”
于果毫不让步:“我只是让你们放下枪,因为我说了,我讨厌被别人用枪指着。我现在说的,是第三遍让你们放下枪,也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仲老四也这么用枪指着我,你们如果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继续,那么,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邵猛怒道:“拿个死人来吓唬我们?妈的我们四把枪对着你你还敢这么吊?装逼装久了当自己是钢铁侠刀枪不入啊?我管你鱼老大虾老二的,我先你妈弄死你!”
于果阴寒彻骨地笑道:“很好,我今天情绪真的很差,你太倒霉了,怨不得别人。”
他本想说完这话就动手,别看这四人都拿着枪,但这么近的距离,自己一跃而上,两秒之内肯定能将他们四个人持枪的手臂全部造成粉碎性骨折。
可偏偏韩增将枪口突然对准趴在地面上的一对小情侣,喝道:“别动!不然我肯定把他俩的脑袋给轰开了!别惹我,不然我能把这一屋子的人都炸死!”
于果终于听清楚了这个声音,当即立即认出了眼前这个熟悉的人是韩增!
于果心念如电,立马明白了前因后果——韩增应该是卧底到这个抢劫团伙之内,但被迫跟他们一起行动。
可是,自己明明一出手就能立马把这帮人干趴下,韩增肯定也是知道自己具备这个身手的,为什么还突然佯装用人质做幌子?
于果何等聪慧,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只有两种可能,而且这两种可能也许同时存在。
第一种可能是韩增的任务还没完成,这个犯罪团伙也许不止是这三个人,还有别的成员,甚至背后还有什么更重要的背景,一旦在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抓住,只怕线索就断了。
第二种可能是这帮歹徒除了手里的枪支外,还应该有手雷或者雷管、定时炸弹等破坏力极强的武器,不然韩增不会说“不然我能把这一屋子的人都炸死”这句话。
一旦把他们的枪下了,他们却趁机拉开导火索,那么这整个金店就化作一片火海了,这么多人质,后果真是可想而知了。
尤自强虽然觉得韩增说的话有点多,很有可能暴露出自己随身携带手雷和炸药的秘密,但也同时很欣赏韩增的随机应变,满地都是人质,还真得好好利用!
于是,尤自强对大袁和邵猛喊道:“你俩快点装!”
邵猛十分不满,他更喜欢拿枪威胁别人,这样更威风,心里怨毒地想:“我俩装?最他妈能装的就是这个曾寒!本来装金子是他俩的活儿,突然用枪指着人质威胁姓于的,你就牛逼了?操!”
但形格势禁,对内不能抗拒尤自强的命令,对外有于果这个超级强敌虎视眈眈,当然绝不可以大意,邵猛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便立即和大袁装起了金子。
于果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决定配合一下韩增,但也不能太顺利,而是说:“好,你们可以离开。但如果有下次见面的话,尤其是那个长得最丑的嘴巴最不干净的,你永远别回胶东。”
邵猛对他有相当的恐惧感,但此刻有枪在手,也绝不怕他,嘴硬地说:“操!我怕你?有本事你就来!老子现在不给你一枪那是给你面子!别没数了!”
邵猛虽然听说于果武功高强智谋超群,但也都是听说而已,从来没有亲见,因此并没有太深的心理障碍。他之所以不敢哪怕朝于果的腿部开一枪,可是怕以于果的江湖地位,会瞬间聚集成百上千的社会闲散人员围攻这个金店,那可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于果扬声道:“各位,你们都别按报警,相信我。就算他们这次逃出胶东,我也能把他们都抓住!”
邵猛冷笑道:“又吹牛逼!破了几个瞎猫碰着死耗子的大案,就成了福尔摩斯了?”
尤自强怕邵猛太过刺激于果,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激烈地思考:“这家伙的确很厉害,说不定以后还会察觉到我们的踪迹。但他毕竟太年轻,这话就直接暴露了他没办法阻止我们逃出胶东。我们离开海东省后马上各奔东西,到时候看你怎么抓住我!”
可实际上,尤自强自认为精明无比,却不料这点儿小算盘全在于果的计算之中。于果之所以说这段话,一是避免金店工作人员偷偷按动警铃,被歹徒恼羞成怒枪杀,二是为了让歹徒误以为发现自己说话的漏洞,认定肯定会顺利逃出胶东,就会麻痹大意且安心了。
韩增跟着于果破案过,也算略微能跟上于果的思路,马上就明白了于果的用意,他为于果能瞬间读懂自己的意思,感到十分欣慰,顿时干劲十足。
金店老板不在店内,但店长在,她当然听说过于果的名字,暗暗叫苦,心说哪一方也得罪不起,见于果望向自己,只得硬着头皮作保证:“那个……我们当然相信于大哥的承诺,我们……我们不乱动,我们配合……”
尤自强朝于果竖起了大拇指,阴笑道:“敞亮!”
于果却在这个距离已经大致看清楚他们这三个歹徒的相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客气。敞亮地放你们走,也当然会敞亮地抓住你们。”
尤自强心道:“你不过是稍微聪明点儿罢了,自以为是,迟早要跌大跟斗!”于是便挥挥手,而邵猛和大袁已经装了满满两大袋子,基本上把值钱的黄金和铂金都拿得差不多了,得好几十斤,就算收货的人要压低价格,也最少得值个四五百万。
“走!”在尤自强的指挥下,邵猛、大袁都持枪倒退。
邵猛突然指着地面上趴着的人质叫道:“大哥,不带一个走吗?”
没等尤自强说话,韩增厉声道:“一辆车能装几个人?再说车上不是还有一个吗?一个就够了!是个女的又瘦,比金店里的都好控制!”
尤自强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头,但却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头,于是喝道:“说得对!咱们快走!”这话里的“说得对”,自然是指韩增说得对了。
邵猛一脸阴毒,真像一条蓄势待发的眼镜蛇,想要一口咬死韩增,才能解气。
大袁却比较喜欢韩增,因为韩增跟邵猛不对付,自己看着舒坦。
于果在心里高速咀嚼韩增的话:“车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什么?这个隐藏信息,应该是还有一个人质!瘦,而且是个女的,那就是个瘦弱的女人质了!这下真有些棘手,就算他们一路开车不停,不伤害路人,最起码韩增本来就是个人质了,又加上了一个女人质……”
尤自强见大事已成,狞笑着转过身,带领三个手下朝正在路口等他们的司机狒狒跑去。
狒狒开车的确是把好手,当即发动了车子。他们虽然管这辆车叫“面包”,但其实这辆车是一款老款的二手大众途安,属于mpv,有七个座,能装七个人。
于果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方便突然使用无视状态隐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狒狒调转方向盘。
狒狒突然看到了于果,虽然并不认识,可总感觉有些可怕,边打方向盘边说:“金店门口那个小子是谁?看上去不大好惹……”车子快速开走了,此刻金店工作人员才摁动警报器,但为时晚矣。
尤自强看了看身后被绑着的那个二手车销售姑娘,喝道:“快!咱们快开回山,找到那辆涂鸦的车!”
狒狒有些结巴地说:“强……强哥……那车……那车因为停的位置正好是一帮公务员种地的什么有机农场……农场出入口,他们刚才打车上的挪……挪车电话我没敢接,他们就给我发了个短信……”
尤自强阴冷地说:“你他妈能不能边快点儿开边说,你的嘴巴跟油门是一条线控制的吗?”
狒狒只得加快了语速:“他们说那辆车涂鸦得那么难看,问我是不是个杀马特,得好好教育,还说车子已经砸了,并且拖走了,不服下午去当地街道办找他们……”
章节目录 0691 大明星与劫匪(上)
尤自强勃然大怒:“什么?我操他妈的,这帮狗日的当官的还是人吗?这么欺压百姓?老子要不是临时有事,这就去喂他们吃子弹!妈逼,这下我们怎么办?我早知道何必绑这个二手车销售娘们儿?我觉得她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已经怀疑我了,我才带上她万无一失,妈逼的现在连车也没了!”
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对当官的无比痛恨,纷纷痛骂不已,但骂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们都感到心头涌上了阵阵的绝望。
尤自强不愿意显得没主意,只能到处张望,猛然看到不远处有一辆h牌七座中大型suv在不紧不慢地跑着,而且这辆车也涂鸦得十分夸张,一看就是今天下午电影的比赛风格,要么是临时脱离队伍出去玩儿了,要么就是出发晚了,着急赶赴现场。
邵猛、大袁和狒狒顺着尤自强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领神会,都是大喜。
原本还为那辆轿车犯愁呢,可这suv就不同了,是八人七座,坐下这么多人也绝对没问题!
尤其是h牌七座中大型suv,是该品牌里最著名的高性能越野车,全时四驱,越野能力极强,而且从车屁股看,是高配版本,绝对是马路上的暴躁野兽,是他们逃跑工具的最佳选择!
狒狒当即猛打方向盘,朝那辆车冲过去,打算在某个没有监控的小拐角上逼停这辆车。
韩增看在眼里,更添焦虑。有机农场的公务员们很霸道地将他们的车扣下,这肯定不是警方故意安排的,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出去打电话的机会,只能算是机缘巧合吧,但真的不知是福是祸!只能继续随机应变了。
于果看着这辆车飞驰而去,突然心道:“系统,我现在去开那辆‘百万?天空’原型车来不及,你能把它传送过来吗?”
系统一怔:“看您说的,真是天方夜谭!当然,我虽然本来也算是天方夜谭型的系统,但您传送一辆车过来成本太大!那是一辆接近两吨重的车啊!您的花费是按照千克算的!您承受得起吗?”
于果心道:“那就改成把我传送到一分钟以前那辆车的所在地吧,我从里面开出来,继续追踪他们!”
系统失笑道:“您怎么追踪?那辆车虽然有导航系统,但还没联网,起不到导航作用。当然,您也可以用手机导航,可是,导航是引路,又不是能让您追踪那辆车!”
于果不疾不徐地心道:“你不就是个超级导航么?你可以来当我的导航员。”
系统“哦”一声,恍然大悟:“对啊,我如此谦虚,居然把自己给忘了!可是,您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那辆车内呢?价格也都差不多啊!或者可以等车停下,再行抓捕。”
于果心道:“等车停下也可以,但如果行驶时,韩增的警察身份被发现,被杀害了怎么办?主世界的历史既然不容许改变,我就只能看着他死去而无法救他了!至于传送到那辆车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如果传送过去,无论是否是无视状态,都等于说把自己的秘密给暴露了,这个秘密是人类科技解释不通的,我以前对姜家五兄弟用过,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全都死掉,永远给我保守秘密!
“可韩增不同,他是警察,我只能让他活下来,那么,他只要活下来,就一定会忠于职守,全力探寻我的秘密,他们这帮人是绝不会把朋友放在职责之上的!更别说,车里面还有个柔弱女性作为人质,我难道要把他们全杀了?”
系统却嬉笑道:“我看不然。您虽然说了这么多大义凛然的道理,但有一条没说,以免影响您的光辉形象——您其实想借机开这辆原型车上路,一路飙车,让全胶东的老百姓都看到这辆从未见过标志的神秘性能车是如何追击歹徒的!借此达到宣传的效果!”
于果冷冷地说:“随你怎么说。开始吧。”
系统回答道:“这次要花费您一万元单程传送费。您积分还是93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五十五万元。您准备好了吧?祝您旅途愉快!当然,传送到了之后还是无视状态。
“不过您最好马上打破无视状态现身,不然大家都看不清这辆车里有人,会误以为这车子是变形金刚变的!另外想告诉您,您突然出现在车子里发动车子,冲出厂区,那帮德国工程师都会惊呆的,而且一定会报告您的岳父们!
“您的岳父们不知道是您开的车,所以一定会报警的!到时候您追赶他们的车,警车追赶您的车,那岂不是跟《速度与激情》的情节一样?您这次虽然没用推理破案来扬名,但用赛车来扬名不是更拉风吗?”
于果被系统的无厘头节奏弄得哭笑不得:“好吧,快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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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宁翠菡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十分惬意地舒展着颀长的肢体,尽情展示着美好的曲线,慵懒地说:“嗯,老夏拉面的味道,总是这么爽……吃遍了山珍海味,也远不如这碗家乡的面!还是胶东好……我的故乡……”
大浩淡淡地说:“翠菡,你是大明星,是淑女,注意一下你的荧幕形象。”
宁翠菡呵呵笑了两声,再度打了个饱嗝,吹出一股浓浓的拉面味儿,跟她倾国倾城的相貌确实有些不相符。
宁翠菡是国内准一线的大明星,在当下最红的年轻女明星里绝对算得上前二十名,再加上是胶东首富的掌上明珠,享尽了荣华富贵,对金钱是无所谓的态度,本性是很清爽明快的,只不过苦于为了完成做明星的梦想,只能按照自己娇美柔弱的外形来对外演绎虚假的淑女风格。
她见大浩的脸色有些阴沉、严厉甚至厌恶,便歉意地摆摆手:“好啦。你怎么老对我这么严厉?我知道你作为助理非常专业,是为了我好,让我时刻慎独,人前人后一个样,不至于突然露馅儿,要长期保持端庄,是吧?嗨,我也就在你面前这样,咱们是自己人,我就不在你面前装啦……”
大浩的脸色没见好转:“记住!一定得时刻保持淑女形象!这不仅仅是我的职责,也不仅仅是关乎你的名誉和随时出现爆料的狗仔队!在于你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我是用尽心力将你打造成我心中的完美女神的,请你不要随便亵渎!”
宁翠菡见他这么认真,也有些感动,收起了慵懒的姿态,正色说:“好的,谢谢你。”
大浩这还比较满意,继续慢慢地开着:“我不能老惯着你,本来是要去绿帆拍摄,你坚持在胶东拍摄,人家制片商已经让步了!还不知足?这次你说你馋老夏拉面了,下次你又说你馋闪闪砂锅了,虽然你的戏今天下午才有,但你私自离开剧组,被人家抓住把柄大肆宣扬你耍大牌,看你怎么办?
“比如说,今天遇到的那个小子,幸亏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见识的宅男、人生失败者,否则一旦要是认出你来,那可就不妙了!这还算好的,你这么漂亮,万一遇到地痞流氓或者不怀好意的坏男人,那一切就全毁了!”
宁翠菡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错了,你批评得对,我全盘接受!”
也正在此刻,大浩突然猛打了一个方向盘,惊叫一声:“怎么开的车!操!”
宁翠菡第一次听到一向自诩特别高雅的大浩粗俗起来,本来还感觉颇为有趣,正想要调侃两句,却没想到整个人都不好了,车子硬生生刹住,两个人都惊魂未定,只看到一辆看起来很陈旧的灰色mpv,将自己的车逼在墙角的电线杆和四只臭气熏天的垃圾箱之间。
大浩真的火了,猛然拉开车门,厉声道:“开车的!给我下来!”
宁翠菡不想惹事,尤其是也怕影响自己的名誉,便忙压低声音喊道:“大浩!算了!大家都没事,那咱们就走吧!”
宁翠菡虽然出身高贵,但早年特别喜欢市井生活,不然也不会这么接地气儿地爱吃拉面。她一瞧对方的车是七座的商务车,就估计里面最少也得六个人以上,就算大浩是健身爱好者,学过散打,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尤自强等人突然跳下来,手持长枪对准了大浩。
大浩心头一震,但他还真不是怕事的人,在娱乐圈混,也是一种江湖,他也算是老油条了,便冷冷地说:“各位道上的兄弟,我大浩最近没惹什么事,你们认错人了吧?”他当然最害怕的,就是对方的目标是宁翠菡。
尤自强森然道:“别叽歪了,滚下车,我要征用这辆车。”
大浩意味深长地看了尤自强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邵猛也火了:“操他爹哈,真服了,今天看见的傻逼一个比一个多啊,看到枪还在装逼,都不怕死啊?”说罢就一拳打过去。
然而,大浩在面对枪口时,竟然毫无惧色地一把接住邵猛的拳头。
尤自强见他还敢这么不屈服,便立即将枪管顶在大浩的额头上。
大浩冷森森地看着尤自强,突然开口了:“你还想要钱吗?”
尤自强骤然一怔,旋即惊异万分:“是……是你?”
邵猛、大袁、狒狒都呆住了。
韩增一凛:“他俩互相之间认识?怎么会这么巧合?要抢一辆车,车主却和尤自强认识?而且看样子,邵猛、大袁和狒狒都不认得这个大块头,只有尤自强跟这人熟悉?难道说……尤自强其实有别的同伙,故意演双簧,想找机会把我们都甩了,独吞这批金子?”
尤自强很快镇定了下来,说:“上车再说,你跟我们一起走。”
章节目录 0692 大明星和劫匪(下)
大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车内,陡然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你们是求财,不要乱来。”
邵猛并没听出其中有什么猫腻,以为大浩误认为这是拦路抢劫,便嗤笑道:“你这傻逼,你配让我抢吗?”不过这话说完,邵猛仔细打量了一下大浩,这大块头跟大袁差不多,但一身衣服、手表、鞋子似乎还真的是很值钱,老大为什么要他上车呢?
尤自强突然对邵猛说:“这是江湖前辈,你尊重他点儿。今天是偶遇,就一起走吧。”
邵猛这才明白过来,格外诧异,重新打量了一下大浩,心里狐疑万分:“这家伙人模狗样的,打扮得像个衣冠禽兽,看起来一年还不得赚个二三十万的样子?怎么这样的人也混江湖吗?”
但邵猛、大袁和狒狒都隐隐感觉,尤自强这个老大对他们这些小弟隐瞒了什么,最起码抢金店这样的大行动,不该有所隐瞒,尤其是半路假加进来重要成员,这不很扯淡吗?可是,大家又觉得这有可能是巧合,毕竟尤自强可命令不了有机农场的公务员。
宁翠菡感到不妙,一直没有露面,但她忽然感到不对头,可车门骤然被打开,一下子涌进来五个粗蛮的汉子和一个嘴里被塞着毛巾,流着眼泪呜呜直叫的年轻女孩,论年龄跟自己差不多。
韩增看着在二手车市场做销售工作的孟灵,深知事态的严重性,这女孩跟于果的关系非同一般,假如刚才于果就知道尤自强绑架的是孟灵,那么于果肯定无论如何也会动手的,哪怕面对这么多枪口,而且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但眼下各种麻烦接踵而至,先撇开尤自强为什么要追赶一个认识的人的车,并且增加了成本——人质变成了三个,先说孟灵肯定认识韩增。韩增和孟灵在刑警大队不止见过一次面了,孟灵保管第一眼就能认出韩增是警察。
眼下之所以还没认出,只因为大家都戴着墨镜蒙着面,孟灵虽然认识韩增,却不是特别熟悉,也就暂时还没发觉。可是,一旦认出,孟灵可不是受过训练的警察或者特工,很难照顾到眼神里不泄露秘密,那就很容易把韩增的身份暴露了。
韩增最担心的是,孟灵这小姑娘太过单纯了,万一误以为自己是改正归邪,觉得当警察没前途,跑去跟劫匪一起抢金店,恐怕就会对自己大声斥责了。假设如此,那自己的警察身份还是一样会暴露的。
好在眼下孟灵还被堵住了嘴,这反而成了好事了。想到这里,韩增不由得摇头,暗暗苦笑。
不过,除了正在准备发动车子的狒狒之外,其他人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内也全都愣住了。
这辆h牌中大型suv外表用颜色比较深的雷朋膜贴着,外面的人很难看清楚车内人的相貌,所以,也许是因为觉得安全,宁翠菡在车里并没有戴着墨镜和口罩,可不光是因为长相漂亮,她毕竟太有名了,这一下立即暴露了身份。
这些劫匪都不是追星族,但宁翠菡毕竟是大明星,人人皆知的,因此哪怕对娱乐圈漠不关心的人,也是耳熟能详。这就好比,对天一无所知的人,也知道火星这颗星球一样。
因此,大袁大喜:“哦!是真人啊!没想到能见到真人!”
邵猛不屑地说:“真人怎么了?这种娱乐圈的女人,再漂亮也是被很多导演制片人睡过的,牛逼什么?”
韩增故意反驳他:“你别污蔑宁女神,我希望你对她尊重一点。”
邵猛火了:“哎呀我操,她是你的偶像吗?你前几天还说你的偶像是泰森呢!你当着她的面这么一番讨好,她就让你操了?别他妈自作多情白日做梦了!”
随后,邵猛很不安心地问尤自强:“强哥,这女人不能留!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会很引人注目的!她的剧组和经纪公司要是发现她失踪了,肯定报警!”
宁翠菡本以为只是几个混混要打架,但她看到这帮人手里拿着枪,不像是剧组的道具,当即吓坏了:“你……你们……?”
大浩淡淡地说:“翠菡,什么都别怕,咱们跟着这几位朋友开一段路,就会被放下了。”
宁翠菡瞪大了眼睛,虽然她觉得大浩是在保护自己,避免自己的情绪失控,刺激歹徒,才这么沉稳淡定地告诫自己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头,也只得尽量安抚自己,吞了吞口水,不再做声了。
尤自强很少见到这种年龄的女孩看到持枪匪徒,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不由得略微佩服,他面无表情地对邵猛说:“没事,她认不出我们,我们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只是要征用这辆车罢了。”
接着,他用十足威胁的声调问宁翠菡:“大明星,你不想死吧?你现在下车,什么都别说,就当咱们从来没见过。你要是敢乱说,电视上你被枪打了还能活下来,但这是现实生活!”
邵猛急了:“强哥,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我不是非要反驳你,可是,这个女明星的助理,就这个装逼男,他认识你!他也会告密的!”
这话赢得了一向跟他作对的大袁的罕见赞同,狒狒也不由得对着后视镜侧目,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从沉默中表达了不满和怀疑。
尤自强见差点压不住场了,就含糊其辞地说:“他不能,他不会说的。”
邵猛终于开始怀疑了:“不是,强哥,怎么回事?你以前心狠手辣什么都不怕啊!咱们把他俩都干掉,扔到山沟里,谁知道是咱们干的?你不会是怕了吧?”
尤自强见这小子反骨越来越厉害了,转过脸,阴森森地说:“猛子,看不出来,你现在敢命令我了?”
邵猛只能暂时认怂:“没有,强哥,你这是哪里话,我当然是坚决听你的……”心里却起了反心:“妈逼,现在咱们都有枪,挨了枪子都会死,你跟我这儿装什么终结者?”
大浩却若无其事地说:“你们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大袁恶狠狠地问:“你说了我们就信?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尤自强也觉得,再不给一个合理解释,手下这帮人就都得造反了,形格势禁,十万火急,钱和枪都在车上,这两样东西一接触,空气都会爆炸的。
因此,尤自强犹疑而又冷漠地瞥了一眼大浩。
大浩突然开口了:“没关系,告诉你们也行。强子,你告诉他们吧。”“强子”这个称谓,仿佛是很熟悉的人才能叫出口,而且最起码是平辈。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尤自强,尤自强冷酷地说:“好,反正这个二手车销售小嫚儿终究是要死的,我也不怕说出来。各位,大浩哥混江湖比你们早,后来经人介绍去混娱乐圈了,现在给宁翠菡当助理。关于宁翠菡在胶东大学海边拍戏,并且今天下午有赛车戏,也是他告诉我的。”
众人都是一凛。
宁翠菡完全傻眼了,她绝对没想到一直最信任的大浩,竟然是这种人。当初她不是请不起大牌助理,家里的财富足够支撑她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了,只不过她不喜欢起点那么高,想发掘自己的死忠。
大浩是娱乐圈的最基层的工作人员,但由于是宁翠菡的粉丝,而且十分理智,并不狂热,总能给宁翠菡提出有价值的建议,献言献策,为宁翠菡早期的路解决了不少小问题。宁翠菡感激他,也觉得他真的懂自己,这才坚持让他一直当助理。
哪怕签约的经纪公司一个比一个大,但宁翠菡总是力排众议,一定要大浩一直留在身边当助理,这是一种感念的回报,更是一种最有说服力的信任。可以说,对于因为超级富家女的身份而缺少朋友的她来说,大浩可以算是数得过来的好朋友好帮手了。
可……可他就算是以前混过江湖吧,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许多底层艺人和群众演员,很多都混过社会,但大浩怎么会认得这帮手持枪支的金店劫匪?黑社会和警察的矛盾还可以调和,但劫匪和警察的矛盾是绝对无法调和的啊!
韩增知道,此刻如果能分化众人,扰乱大家的心智,有利于使得尤自强孤立无援,便立即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他也分钱吗?”说罢,还故意充满敌意地盯着大浩。
果然,这话使得大袁和狒狒纷纷侧目,甚至一向看不上韩增的邵猛也站在了韩增一面,趁机问:“对啊!他提供那个消息有毛用?我们的车都被扣了,还白抓了个女销售,临了还得弄死,要不是机缘巧合,能碰上吗?我们冒着杀头的风险出力出汗,这位‘大浩哥’就坐享其成?”
尤自强感觉这小子越来越控制不住了,本打算让他和大袁互相牵制,但现在看起来,这小子才是最大的麻烦。这就像二战时期,英法美觉得德国再怎么坏,也是自己阵营的一员,可以牵制苏联,但做梦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和苏联联手,共同打击德国。
大浩冷笑一声:“行了,强子,别让你这些小朋友提心吊胆了,以免影响你的威信。告诉你们,我不分钱,你们这点儿钱,我还看不上。钱算个什么?我的宁翠菡才最重要。实话跟你们说,我做倒腾黑首饰生意,你们抢了金店的首饰,强子需要我来你们销赃!”
众人都惊呆了。
随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尤自强,尤自强也没否认,含糊地说:“今天的见面纯属意外,我们的确定好了要见面,但确实不是今天。对了,狒狒,你可以开慢点儿。刚才没几个人看到咱们抢了这辆车,那地方也没有监控摄像头,警察看到那辆车也会以为咱们是弃车逃窜。你要是开太快,反而会被警察检查。”
章节目录 0693 大明星的双重身份
大袁一向话不多,可不等于他智商低,关键时刻他很瞪得起眼来,幽幽地问:“强哥,我想问问这位大浩哥,他是我们的人,那也就算了,但是,这个女明星怎么处理?我们弄死那个女销售,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
“可这个宁翠菡,微博上每发一条,都有几十万的点击,有多少粉丝就不用说了。其中闲得蛋疼的起码占一半,这帮人成天没事干,专门琢磨偶像在哪儿,我们如果干掉她,会被马上发现的!到时候可不光是警察抓我们,那帮粉丝遍布全国,首先他们就饶不了我们!”
这话很有道理,大家都深以为然。
邵猛也连忙附和:“你说对了,那群脑残为了偶像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宁翠菡本以为一直不作声就没事了,此刻大惊失色,剧烈颤抖起来,说:“你们……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尤自强冷笑道:“谁能证明呢?我们也不想抓到你这个烫手的山芋,可这是老天爷安排我们见面的,这是你的命!你说不会说出去就不会说出去?等我们好心放了你,在你看来,我们就都是要被判死刑的死人了,你还会对我们有一点点同情和理解吗?你早忘了你的恐惧了!”
遇到这种事,谁还不吓得魂飞魄散?宁翠菡再怎么见多识广,也从没经历过这种黑暗,哪能不怕?可是她知道,此刻情绪失控,大喊大叫,那就是找死了,这帮人杀了自己之后再怎么后悔也是人家的事,可首先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那就真的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想到这里,宁翠菡反而冷静了许多,正色说:“我的助理能帮我证明,我说到做到!我真不会说出去!大浩,你跟大伙儿说说,你当助理也是学过法律的,你告诉他们,抢劫金店最多也就是判个十年八年,更何况你们根本就没杀人,甚至没伤人,对不对?
“那就算退一万步讲,你们的运气不好到了极点,被抓住了,那你们也不可能被判死刑啊!你们何必为了所谓让我守住秘密,就杀了我?杀了我就是死刑!还有那个销售小姑娘,你们也别杀她啊!把我们放了,你们最坏的一步棋,那也就是被抓到监狱,可生命是最重要的!”
孟灵听了,也是不断落泪,呜呜地连连点头。她是二手车销售,按说口齿伶俐,但她本人的性格是比较害羞的,不爱出风头,所以只是在工作期间跟客户介绍车辆时比较专业地“能说”,平时则比较沉默寡言,跟这位见多识广从不怯场的宁大小姐比,就差得太远了。
尤自强等人看着宁翠菡,宁翠菡也鼓起勇气去和他们对视,企图从他们的眼神里寻找哪怕一丁点儿怜悯和权衡利弊后的恍然,遗憾的是,她失望了。
尤自强冷笑道:“不错,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明星,一般的男人也早吓傻了,你还想要反过来教育我们,真是巾帼英雄!怪不得能当明星,不一般,不一般。但是,很可惜,我们不想你的。”
宁翠菡误以为这家伙是在耍老大的权威,便错误地以为可以说动其他人,因此声情并茂地开始进行煽动性的演说。
然而,韩增很明白,其他人也不会被宁翠菡舌灿莲花的优秀演讲所打动的,因为这帮人在抢劫金店之前,也不是单纯的社会地痞流氓,而是早就以开药店为幌子,进行大肆的贩毒行动了。
平摊到每个人身上的毒量,早就远远超过死刑的标准了,因此,这些人就算不杀宁翠菡和孟灵,要是被抓到,送到法庭审判,那也不可能活下来了。最起码,哪怕认罪态度较好,数罪并罚,也不可能是宁翠菡乐观估计的结果,只不过这些都不能说出口罢了。
宁翠菡见这帮人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心中十分绝望,但还是不肯放弃希望,带着哭腔说:“你们……你们还是男人吗?拿着枪,要杀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其实很坚强,本来也不至于哭,只不过她想要通过自己展现柔弱的一面去打动这些粗鄙的劫匪。
尤自强阴冷地说:“怎么?鼓动不成,开始演戏了?我们这些人只爱看黄片,除了黄片,我们觉得任何演员都是没有演技的。你这点儿可怜的演技,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宁翠菡见此,确实也是山穷水尽了,只能黯然道:“大浩……我是你的朋友,这些大哥也都是你的朋友,你能不能求求他们……”
邵猛不耐烦了:“还他妈的叽叽歪歪?再叫唤,大家一块上,把你干了!”
一直冷漠的大浩听到这句,骤然怒喝道:“我看谁敢?她是我的!”
这话虽然听上去有点怪异,但还是让宁翠菡刹那间热泪盈眶:“大浩……还是你对我好,各位,你们都是朋友,能不能就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
大袁突然冷冷地说:“我们跟你们家大浩没交情。”
邵猛也很罕见地站在大袁一边,说:“没错,我们只认两个,钱,和安全。”
尤自强本想怒斥他“你他妈不认老大了吗”,但想到这帮人现在的情绪波动都极其不稳定,手里还攥着枪,尤其是还有手雷和炸药,一旦闹起来,大家都玩儿完,就没钱赚了。
大浩却慢条斯理地说:“我有个三全其美的好办法,你们如果同意,那就执行,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邵猛最看不上他装逼的范儿,嗤笑道:“什么办法?难不成你们告诉警察,我们抢金店都是为了拍戏?这些枪什么的,也都是为了显得有真实感才买的真家伙?”
尤自强呵斥道:“行了!猛子,你听大浩把话说完!大浩当年混社会的时候,你还上高中呢!”
邵猛不服,但也只能悻悻地说:“我哪上过高中?我初三就回家种地了……”
大浩环视一圈,众人都是有些惊讶,因为这家伙的确是很有气势,先不说是不是如邵猛所说“装逼犯”,但最起码,一般人面对这么多枪口,是很难不害怕的,可这家伙气定神闲,依然丝毫不乱,单说这一点,恐怕尤自强也是很难做到的。
尤自强也不知道大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问:“你是真有料,还是拖延时间?我实话告诉你,我们不可能逃出了胶东还带着这个女明星,必须把她给处理了!”
宁翠菡此刻才觉得死亡真的如此接近自己,死神的妖兽宠物此刻正在自己的头顶张着大嘴,滴落口水。一想到这个,她真的难以抑制几近崩溃的情感,泪水一串串地滴落,仿佛金店被砸碎玻璃后怆然落地的珍珠项链。
大浩森然说:“你们只知道她是个女明星,你们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么?”
宁翠菡陡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大浩。
大浩不疾不徐地问:“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我看还是你自己说吧,我说的,他们都不信。哪怕跟我多年交情的强子也是一样。”他这话暗地里也是表达对尤自强的不满。
尤自强呵呵两声冷笑:“怎么?她难道是哪个大明星的私生女?”
宁翠菡只在大浩面前张扬,平时是很内敛的,她从事演艺,广见博闻,比同龄女孩要强太多了。如果换成张晓影听到这句话,无论多么危险,都会要跟对方打起来,而宁翠菡,哪怕面对的不是持枪歹徒,她也不会轻易发火,将自己的愤怒迅速外露,这是多年当演员的修养。
事已至此,宁翠菡反而笃定了许多,有些伤感地问大浩:“大浩,这个秘密你何必说出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浩却面不改色地说:“我这是要救你,没办法了。各位,我告诉大家,她虽然姓宁,但其实是随母姓。她真正的姓是元,元朝的元。她是元理的女儿,虽然不是独生女,但的确是最疼爱的女儿,掌上明珠。她在演艺界很干净,因为她爸爸的能量足够帮她处理任何潜规则。”
元理是谁,这也不需要解释。只要在胶东待上一年半载,就都会知道元理。元理的北海集团虽然是在胶东市下属的县级市北海口,但北海集团在整个胶东的几个区的繁华街道都盖起了各种大楼,从酒店、写字楼、商场到住宅楼,可以说是人人皆知。
北海集团的董事长元理,是胶东首富,这是一个胶东人的基本常识。在每年都会有改变的海东省富豪排行榜上,胶东富豪里的第二名之后总在不断变换,但胶东市的第一富豪,永远是元理,每年都毫无悬念。
包括韩增和孟灵在内,所有人都惊得瞠目结舌。
邵猛适合当个粗暴的哲学家,因为他总是对任何事持怀疑态度,尤其是他讨厌的人,他就会对其怀疑到了极致。
因此,邵猛阴恻恻地问:“你真行啊,你咋不说她是比尔?盖茨的女儿呢?哦,对,她是黄种人,那你说她是李嘉诚的孙女,不是更好?”
大浩转过脸来,目光冷峻:“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众人都忍不住望向宁翠菡,宁翠菡却锁眉垂首,目光低沉,一言不发。
尤自强也是人精,能看出来这俩家伙并不是一唱一和地在演双簧,便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就算这是真的,你告诉我们这个信息,又有什么用呢?她是大明星,又是胶东首富的掌上明珠,那就不止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了,简直是一个大油锅!你以为,她的背景已经厉害到我们不敢杀她了?”
章节目录 0694 横财三千万
邵猛见老大也质疑了,气焰也更嚣张了:“妈逼的,你小子拿元理吓唬我们?别说元理了,就是巴菲特,跟老子面前摆谱,也照样一枪干倒!”
其他人也有相同的疑问,韩增虽然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却也趁机起哄,扰乱众人的思路,也借此尽快削弱尤自强的指挥权,便正色说:“强哥,咱们都想跟着你发财,但前提一定是得安全。你这个朋友靠得住吗?他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狒狒也说:“元理是胶东首富,但不是江湖中人,拿他吓唬我们干什么?胶东黑道最牛逼的于果,刚才我们不也一样不鸟他吗?他还能把我们怎么着?”
尤自强知道大浩这么说话必然有原因,便说:“你们都别说了!听大浩说!”
接着他指着大浩,一字一顿地说:“大浩,你玩得比我早,以后这金子还得靠你找销路,我敬你,所以给足了你面子。我们马上就要到电影拍摄的赛车场地了,要是你还不拿个主意,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大浩呵呵两声淡然地笑,说:“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按照我下面说的做。首先,我有元理的侄子元烨的手机号。他是目前北海集团主要出面负责翠菡事务代理的副总。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我先打给他,然后强子你来告诉他,翠菡下午不拍这场电影了,现在人在咱们手里。让元烨告诉元理,不准报警,并且告诉经纪公司,说翠菡突然病了,需要调养,电影需要搁置拍摄了,造成的损失,由北海集团出。另外,准备现金三千万,异地交易,用钱换人。地点咱们来选。”
“三千万?”众人听到这么大一笔钱,都瞪圆了眼睛。
尤自强一时间也很难接受得了这么多信息:“你……你这办法靠谱么?再说,我估计你自己也有个千八百万身价了吧?何必为了这个以身犯险?”
大浩冷酷地看了他一眼,说:“不瞒你说,强子,以前我告诉你说我跟着的大哥‘笨勇’章本勇被人杀了,我逃出来的,其实是假话。我的大哥,他侮辱我,我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就把他杀了。是我杀的。不但杀了他,还杀了他全家,这件事到现在在网上还能搜到,你可以查查。
“我隐姓埋名,先在南方的影视城从群众演员、替身演员和汽车特技演员开始干起……虽然有了今天不容易,但我既然遇到了你们,什么都暴露了,那我就不可能再回头了。警察一旦抓住我,我以前的老底肯定会抖出来,到时候一样必死无疑!
“元理对翠菡的疼爱,是你们想象不到的。这笔钱他一定会出,而且,别看他从银行贷了很多款,要凑三千万不容易,可财务的确不容易,但据说他自己在银行也有一笔定存,算是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筐里的原因吧,肯定也有三千万了。
“所以,我出力最多,这笔钱,我要其中的一千万,剩下的两千万你们几个随便分配,那是你们的事了。同不同意?同意的,给个痛快话,不同意,你们马上把我们全干掉,两千万是别指望了,你们的金子,就随身带着当证据吧,反正除了我,也没人能帮你们销赃!”
这一连串的话说出口,大家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他是个这么狠的角色。
宁翠菡完全呆住了,她以前也不是没接触过黑道人物,因为娱乐圈跟黑道也是有密不可分的交集部分,但真没想到大浩竟然以前做过灭门惨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样的人,居然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拥有自己最大的信任。
邵猛也不禁咽了一口口水,他虽然好勇斗狠,自问也敢激情杀人,但是灭人满门却还跟没事儿的人一样,那就大大不如了,于是他还真有点服了,咳嗽一声,说:“大……大浩哥,你……你是个猛人,既然是咱们同道中人,那也就在一条船上了。不过……”
大袁接茬将他没说完的话说完:“不过,最终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位宁大明星?绑票要钱这个主意不错,可就算元理真的能给,咱们还就真的把人还回去?”
韩增故意装作很贪财,但他要尽量保住宁翠菡的命:“我倒觉得,倒不是一定要说到做到,可是,元理最宝贝的女儿一旦死了,元理能饶了咱们?胶东首富,海东省前十名大富翁,他要是全国悬赏追杀咱们,那咱们逃得了?更别说官商沆瀣一气,官员肯定会帮着他的,给他提供方便的!”
邵猛骂道:“什么一气?操!都不知道你在说哪国话?那你说怎么办?”
尤自强瞥了一眼韩增,不咸不淡地说:“你文采不错啊。”
韩增谦虚地说:“以前写过网络,但收入太低了,没前途,就去混社会了。”
尤自强代表大家问大浩:“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大浩微微一笑:“这没什么难的。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也跟大医生集团的白粉贩子很熟。你们原本都是大医生集团手下的吧?别隐瞒我,我什么都知道。你们听说过这个传说中的大医生,是个研制医药的专家吧?他在黑市上贩卖很多怪异的药品,其中包括永久性失忆的药品。
“我的意思是,不必杀人,只需要将永久性失忆的药品给翠菡跟这个女销售注射一下,那她们就肯定再也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了。我们可以用的剂量大一些,直接将她们最近七八年的记忆清零,我五年前才认识翠菡的,她到时候肯定不记得我了。
“那么,你们也不必杀人,她们也不必死。到时候就算有人找到翠菡和这个女销售了,她们也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人生了,她们绝不可能回忆起来!怎么指证你们?就算警察和医生自以为是地帮她们恢复记忆,也一样无济于事,只能造成她们大脑的痛苦。你们考虑一下吧。”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又等着尤自强拿主意。
此刻,哪怕宁翠菡和孟灵两人也都泪眼汪汪地看着尤自强,只盼望他能采纳大浩的主意,这个时候,只要能不死,可以说哪怕自愿失去记忆,也在所不辞。
尤自强半信半疑地问:“你……你有这种药?”
大浩咧嘴一笑:“你以为我靠什么能有钱的?你以为我靠什么来卖你的金子?这种药在黑市上,是可以直接用黄金交易的。大医生为什么那么有钱,你现在有点儿明白了吧?”
尤自强诧异地呆滞了老半天,随机恶狠狠地说:“真他妈,同样是混社会,天差地远……”
邵猛此刻却成了大浩的门徒,催促道:“强哥,咱们就跟着大浩哥干吧!这些金子值个五六百万,但是在黑市上交易,最多也就是三四百来万吧?可要是绑架,咱们不就能得到两千万了吗?这两千三四百万,分给咱们五个人,每个人能得到接近五百万呢!还不用交税!”
说到这里,他眼睛都直了,他数学虽然不好,可一到说钱的时候,脑子立马好使了。
大袁也忍不住说:“强哥,这个可以试试。大浩哥既然是个狠人,那也不是外人。再说了,咱们不是以前也绑过人吗?也不算是从来没接触过这项业务……”
尤自强有些心烦意乱,其实他本身也是同意的,但他最不能容忍这帮就认钱的手下这么快就开始崇拜别人了:“咱们以前那次绑人,是属于非法拘禁,让那傻逼还钱的,是欠了咱们的利息!可是这次是真正的绑架,而且绑的是胶东首富之女,还是大明星……”
大浩淡淡地说:“你是不是干大事的人?我是她的助理,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最后抓住的话,那也是我是主谋!我的罪最重。如果我没有这么大的把握,怎么可能主动干这个?
“你们好好想想,我有没有把你们当枪使?强子,我他妈走到现在这一步,还全拜你所赐!本来我安安稳稳每年百八十万地赚着!事到如今,我都不埋怨你了,还给你出主意!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用意?马上就要到赛道了,你自己决定干还是不干!”
尤自强见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超级压力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肩头,需要他尽快短暂地做决定,他只得恨恨地用力一拍大腿,叫道:“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众人却一片欢呼。他们并不是胆子多大,也不是多么有冒险精神,但他们已经在社会底层挣扎了很久,再也不想过没钱的日子了,因此,每人能分五百万,这种报酬令他们增加了难以形容的无限力量。
大浩面无表情地拨打了一个电话,随后面无表情地掏出了一个变声器,递给尤自强。尤自强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怯,并且尤自强自身也的确是个人物,很镇定地按照大浩教给自己的话和对方交流。
“三千万,异地交易,时间地点我们定,用钱换人。我们的确是只想要钱,不想要命。但你们要是报警,我会把她的尸体拍个照片传给你。”
对方沉默了一阵,说:“好,三千万,咱们再联系。在这期间你们千万别动她。我也会按照你们说的,给翠菡的经纪公司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说翠菡得了重病,这样可以吗?”
尤自强阴森森地说:“不要耍我们。”
对方又问:“我有个要求,必须听听她的声音,确定她活着。”
章节目录 0695 老大的地位
尤自强冷笑道:“你们这帮狗日的商人,就认识钱,怕为死人付钱,做赔本生意?”说罢将手机贴近宁翠菡的脸庞,威胁说:“知道该说什么吧?”
宁翠菡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带哭腔说:“哥,我是翠菡,我还活着。”
众人听了,都觉得宁翠菡是个不一般的女子,竟然能如此沉着冷静,换做别人,早就情绪失控地大喊大叫泣不成声了。
元烨知道,这个妹妹虽然略微调皮,但绝不会玩这样的恶作剧,因为绝对没有必要,他相信以妹妹的心智,完全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再加上富可敌城的家事,更不缺钱花,完全不会做出自导自演的绑架来。
于是,元烨问:“翠菡,他们没伤害你吧?你……你真的还好?”
宁翠菡含着泪说:“他们……他们对我还好。你们给他们钱吧。三千万,我半年就能赚回来,不多。”
这话稳沉笃定,含有相当的智慧,同时安抚了元烨和绑匪们,元烨也明白了出钱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因此,元烨简单地说:“那就好。你放心,我会用最好的办法妥善处理的。”
尤自强接过电话,冷冷地说:“现在没伤害她,不等于一直不伤害。你老实点儿吧,两天以后联系,但你记住,千万别报警,否则尸体都没得收。”
挂掉电话后,尤自强感到很欣喜:“我说大浩,你很牛逼啊,随身还带着变声器,牛逼!”
大浩不动声色地说:“这是为了应付一些狗仔队,我会匿名换声音,给他们爆料一些敌对的、有竞争关系的女明星的丑事,真的假的混在一起说,让他们的文章帮我打击对手。所以我随身带着这个,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可他话锋一转:“强子,我得批评你。刚才你觉得变了声音有恃无恐,有点得意忘形了。‘你们这帮狗日的商人,就认识钱,怕为死人付钱,做赔本生意?’你不该说这句话,这话可以被警方分析出你是一个没有钱,性格粗暴的社会无业人员,范围就缩小了。”
尤自强暗自回味了一下,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可他很不舒服,觉得明明自己是团伙老大,怎么这个手无寸铁的大浩竟然敢当众指摘自己的不是?
刚要分辨,大浩又说:“不过,好在你不是直接跟警察这么说话,而是跟翠菡的哥哥说,翠菡的哥哥,未必能对警察转述这句话。再说,你们这次抢劫金店,反而是一件好事。警方绝对不会相信,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抢了金店之后,竟然能直接再绑架胶东首富的女儿,而且是大明星。
“一般人这么做,完全是疯了,但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反而会有奇效。警方看到那个无监控的角落里你们的那辆大众途安,会猜测你们都分散跑了。他们很难把抢劫金店和绑架翠菡的案件并案,这对你们太有利了。“
一番话说下来,大袁、邵猛、狒狒都心服口服,甚至隐约感到大浩要是能当他们的老大,会让他们更安心。
就连韩增也深深觉得,这小子能在一车持枪的陌生暴徒中用一张嘴扭转局面,占得先机,分析得有条有理,实在不是一般人,真正可以算得上是和韩金匙、高晃、方二叔、曹中枢、耿晓峰相同级别的高智商罪犯了。
大浩接着说:“看到没有?前面就是比赛场地。翠菡经常管不住自己,一有机会就开溜,这是很多制片人和导演特别头疼的事,以前关于这种事的争吵也时有发生,要不是翠菡牌子够大,他们早就不能忍了。所以,就算现在翠菡还没有赶到,也并不奇怪。
“最起码,没有人怀疑她竟然被绑架了,因为绑架明星简直是出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信这个年代还会发生。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比赛的戏码,不需要翠菡本人上,她只需要在绿幕那里坐着一个假的车子,在驾驶室里来回颠簸就行,有女性特技人员做她的替身。
“这样一来,咱们就立即进入赛道就可以了,反正也不是真的赛道,而是沿海的非法飙车剧情。多我们一个车不多,谁也看不出来。咱们就趁着这乱腾劲儿高速开出去,然后恢复正常,一路进入省道。千万走省道,别走国道!往南走的208省道是几个村,过了桥就没监控了。
“从208行驶一个钟头左右,朝西找个路口上去,有汽车租赁公司。我们把这辆车藏好,然后租用别的车出省,到另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之后,大家就可以分散开了,各自先去不同的地方等消息。我和强子来主要安排如何跟元烨派来的人见面,拿钱这些事。到时候再说,我会有个具体的策划。”
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越来越佩服大浩。
随后,大浩有些深情地看了宁翠菡一眼,说:“翠菡,咱们终于可以不受世俗束缚,在一起了。”
宁翠菡听到这句,更是惊异得无法抑制:“你……你说什么?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浩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从我作为你的粉丝,亲眼见到你的第一眼时,就从对偶像的爱,转化成对女人的爱了。我爱你,我要你!”
尤自强等人都觉得有些酸,但同时感到很怪异,谁也没去打断他。
宁翠菡惊骇万分:“大浩,你……你不是同性恋吗?”男男不等于说一个男人是娘娘腔,很多男人肌肉发达,健壮有力,却喜欢男人。
大浩冷冷地说:“那是我为了接近你的说辞。我不这么说,你会当我是好姐妹好哥们儿吗?“
宁翠菡心里一阵阵发冷:“这……我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死变态……!可是,我还必须靠他才能震慑这帮人,才能活下去……就算,就算真的失忆了,最起码……最起码我还活着……爸爸,妈妈,我现在才意识到,活着真好……可惜,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大浩抓住宁翠菡的手:“翠菡……我……我一定会用心保护你,用爱疼你的……”
宁翠菡又惊恐又恶心,想要挣脱,却哪里是大浩的对手,被死死抓住,只得暂时停止挣扎,只是抗拒他的进一步行动,心乱如麻,暗想:“活着也得有尊严,要是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车上侮辱,那我真不如死了……等车子开到山区悬崖,我跳下去,我跳下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或者干脆死了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孟灵,孟灵见她眼神中有一种决死的成分,惶恐无措地看着她,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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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放下电话的元烨,想了很久,再度拿起电话,并没有打给元理,而是打给了于果。
此刻的于果,仿佛置身于变形金刚内,驾驶着一辆向未来驰骋的机械猛兽,他的手机直接连着中控,可以随时接通,便问:“你好,我是于果,有业务吗?”他不需要问对方是谁,毕竟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
元烨斟酌了一下措辞后,将前因后果说给了于果听。
于果相当震惊,他没想到自己正要去追抢劫金店的歹徒,却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绑架大富豪之女,也是大明星的案件。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思路,问:“元总是要我把宁翠菡救了,还是也要抓住这些歹徒?”
元烨快速回答:“能抓住当然最好。不过,我的要求只是要把翠菡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不然,这就是震惊全国的大事了。”
于果点点头,说:“好,我能问问绑匪问你要多少钱吗?”
元烨一怔,不知道他问这句是什么意思,迟疑地说:“是……是三千万。我们确实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个钱来,所以……总而言之,拜托你了……”
于果说:“这个单我接了,不单单是因为这是个可以打响名气提高宣传力度的业务,也是因为北海集团和蓝色深度集团共同联合制造百万牌汽车的联盟关系。咱们私下里是朋友,我愿意给个友情价。
“但是前提是因人而异,宁翠菡身价很高,我的友情价,也不是一般的友情价。我问问劫匪索要的钱数,也是为了避免一旦要价高于绑匪,那就很不好意思了,显得我才是绑匪一样。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绑匪看来也很有数,知道宁翠菡的双重身份,身价不菲。那么,三千万,我要其中百分之十就行。你同意的话,我这就去找到宁翠菡,三百万,一口价,可以吗?要知道,当初我为熊总找女儿,也是这个价,更何况宁翠菡的身价不是熊芳可以相比的了。”
元烨狠了狠心说:“好!我先替我们董事长答应了你!”
但接着他十分担忧地问:“于先生,之前你没说,我还没注意,我忽然想到,知道我们家翠菡是明星的比比皆是,但知道翠菡是我叔叔亲生女的人,可真没几个,也就是她那经纪公司里面几十个人知道。这样可不可以缩小侦查范围?”
于果笑了:“元总,我和警察的方法不一样。他们会这么做的,但需要时间。万一是这几十个人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突然得知了,决定当绑匪绑架你妹妹,那范围又再次扩大了。没关系,你放心,她在哪儿都没关系,我一定能找得到。”
元烨听他说得这么肯定,虽然也还是有怀疑,但感到大大地欣慰,毕竟于果之前破了多少简直不可思议的大案,这些都是最能证明其能力的铁证,便大声说:“三百万就三百万,那就拜托你了!”
章节目录 0696 这是什么车?
但接下来,元烨骤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忙不迭地说:“于先生,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能不能对你提供帮助。我和那个歹徒说话,歹徒是使用了变声设备的,而且电话打得很突然,我没防备,也就没录音……
“但是,我让他把电话给翠菡,我想听听翠菡的声音,可翠菡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个女人咳嗽了一声,我听着肯定不是翠菡,应该是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不知道是他们的同伙,还是同样被绑架的人质?而且听着似乎嘴巴有什么阻力,咳嗽得很怪异。”
于果听到这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联想,却感觉如此真实,便说:“谢谢元总,你提供的这个消息,说不定会很有用。”
元烨忙说:“关于咱们这三百万酬劳的合同问题,我们先口头协议,请于先生相信我们北海集团人的品格,我……”
于果简单明了地打断他:“好的,等我消息。”这就挂了电话。
系统悠悠地说:“您可真行,越弄事儿越多。”
于果说:“不想事儿多,又想赚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好了,你联网直接搜一下宁翠菡的照片,我看看她长什么样。”
系统讥讽道:“您连宅男都不如,最起码宅男在家靠一台电脑可知天下事。我比起电脑不知强了多少倍,您却连当红的偶像明星的相貌都不知道。”
于果说:“行啦,少废话。现在的女明星总是朝同一个模子整容,样子都差不多,谁能区分谁是谁?”
系统查到了,并在大脑中给了于果一张照片,随后立即显示在这辆“百万?天空”的中控大屏幕上。
于果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不动声色地继续命令:“你帮我查一下,宁翠菡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我不需要去,你只是查一下。”
系统笑道:“您确定?那您可吃亏了,要是穿越到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需要一万元,但是只要我查一下就需要五千块,您这不是吃大亏了吗?”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是不是吃亏,你查了之后,再告诉我。再说,我正开着这辆高性能车,总不能扔在路上。假设宁翠菡就在附近,我开这辆车并不比自己穿越时空速度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我不能穿越过去,穿越到一辆车上,就必须杀光车上所有的人来保住我的秘密,所以这种行为要慎之又慎。”
系统回答道:“这次要花费您五千元咨询费啦!您积分还是93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一百五十四万五千元。嗯……嗯?您怎么知道是宁翠菡是在一辆车上?啊?还真是在一辆车上!”
于果故意揶揄道:“吃惊了,是吗?如果我猜得不错,宁翠菡正好是跟那帮抢劫金店的歹徒在一起。”
系统相当吃惊:“您是怎么知道的?车子已经换了,看来他们在半路上换了另一辆车,是一辆h牌的中大型越野车,性能很好,这下可相当棘手了。”
于果一边开车一边说:“你还记得韩增提示我说,抢劫金店的劫匪还抓了一个瘦弱的女人当人质吗?而且,你也记得我在老夏面馆跟一个戴墨镜戴口罩的女人吵了几句吧?托你的福,我的体能均匀增强,我的视力也大大提高。
“在那个女人摘下口罩吃面条时,隔着墨镜也看出那个女人的相貌。你猜猜她是谁?就是你现在给我的这张照片——宁翠菡。也就是说,宁翠菡出现在金店旁边的面馆,那就很有可能被持枪抢劫金店的歹徒绑架。
“而元烨和宁翠菡在通话过程中,听到了另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说明还有另一个女孩。之所以发音比较怪,极有可能是嘴巴被堵住了。她就是歹徒在抢劫金店之前就已经劫持的一个人质,但劫持的原因和动机不明。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女孩如果是故意在宁翠菡通电话时咳嗽一声,那她就是太聪明了,知道在这种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猛刷自己的存在感。果不其然,元烨就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我了。
“但是,为什么这帮歹徒突发奇想,冒这么大风险把宁翠菡给抓住呢?而且还索要赎金?这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因此,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宁翠菡一向自视甚高,居高临下,冲撞和激怒了这些歹徒,使得歹徒在没认出她的前提下连她也一块儿绑了。
“至于为什么歹徒会知道宁翠菡是元理的女儿,这也不难解释。他们抢劫了金店虽然不至于死,可谁敢说他们以前身上没有必死之罪?故而他们想要把她杀了灭口,宁翠菡为了活命,只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以数额巨大的赎金作为诱惑来换取歹徒不杀她。
“宁翠菡的那个助理也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因此是她的助理——就是那个大浩说出来的,也未可知。总而言之,综上所述,绑架宁翠菡的,就是抢劫金店的歹徒,这是同一伙人,可以并案了。”
系统如果是个人类的话,那就得目瞪口呆了,它呆滞了好久,说:“那我就锁定宁翠菡的位置,您继续开车追击吧!”
有了系统导航,于果全面提高的体能和智商供给他强大的五感和反应速度,加上系统还能在关键时刻突然转化为自动驾驶来查漏补缺,因此这辆百万?天空极为灵活地快速在马路中左突右闪,化作一道纯黑色的闪电,一路绝尘而去。
路上的许多自以为开得很快的车主,只觉得骤然一瞬间整个时间放慢甚至停滞了,耳畔倏然一道强音掠过,黑色刹那间占据了视觉,而又陡然全面释放,疾驰过后的路面烟尘滚滚,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来证明这绝不是错觉。
大家都惊呆了,心中都有同一个疑问:“操!这是什么车?这么牛逼?”
车子很快开到了电影拍摄地的赛道,为了让这个电影顺利拍摄,东新区政府甚至要求这块地段暂时封路,之前只有一次国际马拉松在此举办比赛,才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也许是老天爷设定的巧合,在胶东大学附近的电影拍摄地,车辆限行只能单向行驶,而上百辆被涂鸦成各种夸张造型的车子正在蓄势待发,只听得一声枪响了。
在枪响过后,这些鲨鱼、棕熊、恐龙、巨鳄等这种各样涂鸦的机械猛兽,呼啸而出,但也与此同时,歹徒们的车子也混入其中,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可也就在此时,各种花花绿绿群魔乱舞的车子们无法持续夺走人们的眼球了——在围观群众们声嘶力竭的叫好声陡然转化成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时,一道黑色的闪电如同刺破地球的利器,在跑道上急速奔驰,遇到障碍时只轻轻腾挪,便立即化险为夷,其他的车子简直无法望其项背。
“我操!什么车?这是什么车?”车迷们燃烧起来的疯狂被更大的疯狂越烧越旺。
敏锐之极的大浩以前就是汽车特技演员出身,很快就察觉到在这五彩缤纷个性昂扬的诸多参赛车辆中,有一只机械黑豹,以速度和灵活性这两者本难两全的特点神奇兼有为最大闪光点,正纵横逆顺直复不闻,几乎要咬到自己的屁股了。
狒狒也感到十分不对劲:“操他妈的,这车不是h牌的!这是个什么品牌?怎么从来没见过?”
尤自强也怒道:“这王八蛋是冲着咱们来的吧?刚才没看见它……妈逼的,一会儿开车窗用枪吓唬他一下,不然没完没了了!”
大浩不同意:“别没事找事,枪口一露,他人是服了,可必然会报警,那咱们还走得了吗?”
但也就在此时,那辆黑豹在四辆故意互相压制的竞争车中以一个佐罗的签字潇洒之极地连续闪避,很快跟这辆画着长有妖魔翅膀的鬣狗图案的h牌中大型suv并行。
此刻尤自强才大惊失色:“王八蛋!咱们跑得也并不算快呀!怎么非要跟咱们较劲?”
车窗降下的速度也令人惊异万分,只见于果那熟悉的脸孔显现出来,伴随着于果冷峻肃然充满威严的声音:“停车,放下武器,放下人质。”
邵猛狂怒不已,大吼一声:“操你妈呀!”当即举起了猎枪,对准了于果的脸。
大浩一瞧竟然是跟自己抢座位的小子,不由得怔了怔,他并不知道于果的厉害,便叫道:“别乱开枪!逼走他就行!”
尤自强对大浩吼了一嗓子:“你不懂别瞎指挥!这家伙是于果!杀了他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大浩这才惊异万分,他没想到跟自己抢座位的一个平淡无奇的小青年,竟然是威震胶东江湖的传说奇人,当即错愕不已:“你们……你们怎么惹着他了?车上有他的人?”
韩增心里一紧,心跳剧烈加速。
宁翠菡对黑道的事情并不了解,但猛然见到是在拉面馆相遇的那个小伙子,虽然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可形格势禁十万火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哪能不泪流满面心潮激涌?
但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必须在关键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并没有像孟灵一样被塞住嘴巴,可如果此时大喊大叫,不但暂时无济于事,还有可能刺激到这帮歹徒,尤其是邵猛这条疯狗,很有可能急了眼了,拔出冰冷锋利的短刀,一下子插在她的胸口,那就满盘皆输了。
尤自强也惊了,扫视了一圈全车,觉得谁都没有问题,不可能是于果的同伙,但也不好说,于果是黑道中人,自己手下这帮人,难说完全跟于果没什么关系……
不,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于果虽然是江湖人物,却一直帮着公安局打黑扫毒破案,自己这帮人都是毒贩子,于果必然不会与自己这帮人为伍!
章节目录 0697 血腥的极品飞车
旋即,尤自强终于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那个二手车销售员,他一把将孟灵嘴里的破布给拽了出来,孟灵一时没有准备,被他扯得牙龈出血,阵阵恶心,不住地咳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地。
尤自强惊疑交加,指着孟灵怒道:“你是不是跟于果……”
其实他只是想问问孟灵认不认识于果,以此来确定她就是于果猛追不舍的根本原因,也可以安抚自己的内心,确信自己手下这帮人还是忠诚可靠的。
但是还没等尤自强喊完,孟灵就充满委屈带着哭腔地大喊:“于大哥,救我,救我啊——!”她毕竟单纯,根本就没有宁翠菡见识过大风大浪而提炼的心机。
尤自强脑子一抽,顿时头晕目眩:“还他妈真是这个小娘们儿的原因!我怎么绑架了这么个祸害?”他也感到周围手下的目光也充满了惊呆和一些细腻入微的责怪,更是恼羞成怒,一把抽出刀子,对准孟灵的胸口吼道:“你再给我接着叫?”
由于车子一抖一抖来回颠簸,那刀子也随着惯性一下一下地在孟灵的胸口乱换,孟灵因为恐惧吓得浑身颤抖,娇喘不已,丰满的前胸也起伏得厉害,差一点就要触到锋锐无匹的刀尖了,这几乎要让她的神经走入崩溃,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
宁翠菡于心不忍,转过脸来朝着孟灵瞪着眼睛用力眨了眨,盼望孟灵能听得懂,迅速安静下来。孟灵见这位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竟然这么有勇气,不愧是当红的偶像明星,于是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将恐惧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这辆“飞鬣狗suv”suv的玻璃贴膜品牌是威固,质量很好,私密性和防晒率都达到了相对优秀的程度,甚至隔音效果也不错,但对于于果的火眼金睛来说,却并不是问题。
假设于果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谁,那也不会努力去调整眼睛的“焦距”去观察,而这一仔细观察,却发现里面正在娇声呼喊求救的女孩,正是自己的小姨子孟灵!
而于果看到这一幕时,心中腾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他的怒火远非常人可比,决不在一个档次,因为这种怒气产生的汹涌澎湃的真气,足够徒手将一个凡人的身体撕裂得血肉飞溅,可他还是强行忍住了,毕竟车上还有孟灵、韩增、宁翠菡三个必须要救的人。
因此,于果凝然朗声道:“你现在把他们都放下,我放你出城,以后再找你,决不食言!”
尤自强当然不知道于果这句话的“他们”其实也包含了韩增,便破罐子破摔地冷笑道:“你这不废话么?我全靠这个女人威胁你,我放下了她,你这个疯子能撞我的车!我以后也不会留在胶东了,永远不会回来的!你在这里随时能找人杀我!告诉你,事到如今我一点儿也不怕你了!你的承诺,你以为我会信么?”
于果冷笑一声:“好吧,夏虫不可语冰,看来多说无益了。”
他猛然看到韩增正朝着自己看的目光有些怪异,他便立即明白韩增话里有话,循着这种感觉看去,看到了大浩。
于果心里一震:“宁翠菡和孟灵都被绑起来了,为什么唯独这个助理手脚自由?要绑就都绑,要不绑就都不绑,断然没有绑女人不绑男人的道理,毕竟男人威慑力更大,尤其是这个助理又高又壮,而且很有可能练过。难道……这家伙是这帮歹徒的同伙?他们不但要抢金店,还要里应外合绑架宁翠菡?”
尤自强见于果眼睛里阴晴不定,隐约闪现着雷电,焦急地喊道:“邵猛!你别朝他开枪!枪口朝下,一枪打爆他的轮胎!”
听到这句话,于果再无犹疑,猛然打了一下方向盘,百万?天空骤然接近飞鬣狗suv。老实说,他的车技其实全靠体能提高以及系统的完美契合才如此强大,在成为异人之前,他还真没开过什么像样的车。
但这一招却是于果还是凡人时代学会的本事。以前于果还是许梦时,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包括有三个月送货司机的经历,当初总要经过各种收费站和停车场,必须靠得够近才能在不解开安全带的前提下伸手够到自动取卡的机器。
这一回也是一样的原理,区别只在于是两辆并排高速行驶的车,于果需要无限靠近并行,在不至于碰撞的基础上,伸手拉开车子的大门。
眼下情势十分危急,自己只能手上稍微用力,将车门完全扯下来。虽然可能会令歹徒们因为恐慌而疯狂,但回忆起来最多会认为自己天赋异禀力大而已,总比自己隐身后突然现身这种完全没有科学道理可讲的现象好。
邵猛没想到他敢如此突然靠近,一时间吓呆了,等想起了要开枪,这长长的枪杆反倒不如一把手枪好用了。
邵猛此刻连后悔的心情都没有,于果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猎枪枪杆,他脑子一热,尤自强等人狂怒的警告声已经听不清了,一片嗡嗡声中,就扣动了扳机。
众人全都惊诧不已,在他们看来,于果如此近距离挨了这一枪,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但实际情况出乎任何人的意料,邵猛的手被剧震震伤,虎口出血,颤抖不已,枪柄脱落,而枪杆只剩下了一半,最前端如同下火锅用的开花肠一般直接卷起了五个金属花瓣,看样子子弹还没有发出就被阻塞了,导致枪膛过热,直接爆发。
大袁被这近在咫尺的金属火花迸射到眼睛里,灼热的剧痛燃烧着最为脆弱的部分,疼得惨叫连连,手一松,手里那把猎枪也没拿稳,朝上放了一枪,好在被滚滚烟尘中上百辆你争我抢的车辆的胎噪给彻底掩盖。
众人又惊又怒,尤自强狂叫着安抚大家,要韩增快点倒点水给大袁洗洗眼,随后激怒不已,怒火中烧地死瞪着于果的车。
于果的左手袖子全部焦黑一片,随风飘散,而整个左手都像是在煤矿里被浸染了似的,但却毫发无伤,连皮肤也没破。原来他在邵猛即将开枪的一瞬间先行一步出手,将枪管刹那间拧成了麻花,子弹在里面没出去,温度骤然升高,当即爆炸了。
于果转过脸来,对着他们,目光没有任何可以看得出来的明显情绪。但就是这种眼神,使得尤自强和大浩这样杀人不眨眼的老手都感到无法抑制地心惊肉跳,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这是个怪物么?”
于果很潇洒地抖了抖手,袖子的碎片被疾风带走,半截手臂露了出来,接着猛然又一打方向盘,车子再度接近过来,邵猛大惊失色,拔出另一把手枪,再度要近距离射击于果,于果却带着邪气的笑容急速靠拢,左手倏然向下一摁。
邵猛持枪的胳膊从肘部嘎吱一声脆响,当即断开,整个手臂无力之极地垂了下去,来回摇晃,枪也滚到了轮胎的一边,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大浩怒道:“手枪给我,我来!”尤自强不放心他,当然不敢答应,便对韩增叫道:“快!拿着大袁的枪,打他的轮胎!”
随后尤自强朝大浩吼道:“你不是什么汽车特技员吗?你替代狒狒开车!狒狒,你拿着刀子给我把那个二手车销售押到窗口,给姓于的王八蛋看看!他再敢撞车,你就马上在这女人脸上划一刀,看谁牛逼过谁!”
虽说狒狒也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回胶东了,但他也听说过于果的厉害,实在不愿意深深得罪于果,心里骂道:“你他妈的怎么自己不干这种事,非要让我得罪人?”
却也深知自己的驾驶技术肯定是不如大浩,倒不如让大浩开车,便赶快跟大浩换了位置,然后一下子接住大袁的猎枪。
周边的赛车手有不少被这两辆相互较劲的参赛车辆给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是一肚子火。要知道赛车时互相较劲别车是常有的事,但玩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少有。
许多赛车手都是混混出身,这一怒之下便降下车窗破口大骂起来,但他们很快发现了这两辆车很不对劲,长枪短枪、泪流满面五花大绑的女人质、充满暴戾眼神却正在流血的受伤歹徒,于是他们立马明白这恐怕不是拍戏的内容,便纷纷驾车远走了。
大浩刚一接到车子,车便骤然压向于果,于果的百万?天空在飞鬣狗suv的右侧,直接被撞到了桥边栅栏上,哗哗作响,滋滋有声,一路火花一路电。好在于果的车尽管不如对方的沉重,却足够结实,厚度过硬,这才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到这个地步,于果也完全能看得出这个大浩的确是歹徒中的一员。
与此同时,韩增在尤自强十分猛烈的尖锐目光督促下,只能一把抬起猎枪枪管,对准了于果。尤自强狂叫道:“他现在车子不能动,马上就要过了这座桥了!机不可失!快开枪啊!”
韩增想要和于果在万般无奈之下交流眼神,却骤然感到整个人一轻,枪成了媒介,被于果连人带枪抢到了自己的车子里,而且恰到好处地正好落入后排座椅上。这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常人根本来不及思考。
韩增好在是训练有素的卧底警察,当即马上装作晕厥,一动也不动了,这样做也等于给于果减少了一个人质的麻烦。他和于果在长期的合作办案中十分默契,尤其是曾经被于果救过,更是在这紧要关头能心意相通,便趁机从身上也摸出了枪,时刻准备着。
于果不需要专门看后视镜,却也能掌控一切,看着很满意,继续一脸嘲弄地淡然看着尤自强和大浩,这给他俩极其强烈的心理压力。
章节目录 0698 飞车大战
狒狒一把拉过孟灵,狂叫道:“妈了个逼的,我杀了她,我看你怎么办?你还敢这么牛逼?”
可也就在这时,桥已经到了尽头,于果当即猛打方向盘,暴踩油门,车子反过来又狠狠地撞了飞鬣狗suv一下,将这一车人也给震得七荤八素。
说时迟那时快,于果大喝一声:“韩增!”
这个“韩增”的名字是第一次喊出来,因为韩增作为卧底警察化名曾寒,歹徒们也都习惯了,谁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内一下子反应过来。
甚至精明如大浩或者尤自强这般,都未必能听得出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即便听得出来,他们也还都以为于果是在叫那个二手车销售女孩呢。
可偏偏此刻韩增如同弹簧一般飞速从后排车窗弹起,瞄准、开枪,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全在一秒内一气呵成,绝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浪费。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拖延,必须尽快击毙威胁人质生命的劫匪。
韩增的枪法和唐均势均力敌,算是刑警大队里面的第一高手,这一枪也的确达到了效果。由于飞鬣狗suv里的歹徒们万万想不到被于果抓到车里的同伙竟然玩无间道,全都打了一个足足两三秒的迟钝,这段时间对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来说也足够了。
高速呼啸而出的子弹在空气中急速升温旋转,撞破了狒狒的喉咙皮肤,然后一路高歌猛进,直接将其脖子变成了一个通风的人肉窗户。
子弹从后面狒狒的后颈穿透而出时,正好又击中了眼睛看不清的大袁的右臂手肘,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狂叫起来,手舞足蹈,甚至一拳击中了尤自强的肩膀。
尤自强这才反应过来,狂怒无比地吼道:“我操你妈曾寒!老子对你怎么样,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结果你他妈的是警察!你有本事去搞大医生,老子跟大医生没关系,你到我这里来卧个鸟底?”
假如不是韩增这一枪打得极准,尤自强还真只是因为这小子暗地里投靠了于果,毕竟于果是黑道中的霸主,自己手下这些江湖人物因为崇拜而临阵倒戈,也是不难想象的,只是小混混哪有这么好的枪法和心理素质?因此尤自强立马明白,这小子分明就是吃官饭的!
趁此机会,于果再次一打方向盘,接近了对方的车,并且腾出左脚来用力一蹬,厚重坚固的车门竟然松动了起来。
尤自强怒火万丈,抓起枪对准于果连续开枪,于果之前只是蓄力将车门弄得松动,此刻却骤然一脚蹬出,整个厚重之极的车门如同战场上被一门大炮发射出的合金盾牌一般飞速弹出。
虽然全铝化车身是整个汽车行业,尤其是豪华车圈子的未来趋势,但这款很复古的车辆仍旧选择了钢铝混合车身,也是为了维护五十比五十的黄金比例,来最大程度地增加这款车的操控性,从这个角度讲,百万品牌虽然以像奔驰那般沉稳保守著称,但在驾驶乐趣上,却偏向于宝马。
于是,子弹被这车门依次弹开,反而打得飞鬣狗suv火星直迸,宁翠菡和孟灵哪见过这个阵势,情绪都失控了,惊叫声几乎要改过了子弹的响声。而这车门却呼哧一声撞了过来,重重砸在第二排座位的车门,使其凹了下去,狒狒整个人被震得翻滚出去。
也就在此时,于果已经无限靠近飞鬣狗suv,一把揪住狒狒手里的孟灵,这一牵一带,如有神助,行云流水,圆转如意,直接将尖叫不已的孟灵一下子抛到自己的副驾驶里,孟灵受不了这种天旋地转的爆裂动作,当场吐了一地,但好在人没事,只是软软地摊到在副驾驶座位上了。
韩增心领神会,忙起身将孟灵拖到后面座位,因为副驾驶是全车最危险的座位,如果不系上安全带,飞车大战还在继续,一旦受到紧急刹车或者撞击的巨大惯性所致,整个人飞了出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尤自强眼见着手下一个是卧底,一个死了,一个眼睛看不清,一个一只手也废了,只剩下自己跟大浩,一时间怒意和惊恐如同两条急速奔驰的异面直线,不断地齐头并进升温,忽然抓起手枪,一把掐住宁翠菡,喝道:“你小子,行啊!玩了我一路,我还有一个人质!”
于果知道此刻不能显出自己是要连同宁翠菡一起救了的,便故意轻描淡写地一笑:“我对你没兴趣,何谈玩你?对这个女明星就更没兴趣了,要是她不在胶东拍戏,我根本不知道她。我对娱乐圈没什么爱好,我现在救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拜拜,接下来有警察收拾你。”
说罢,他有意打一个转向,想要离开。
宁翠菡并不了解于果,以为他是因为在拉面馆的不愉快邂逅而不愿意出手相助,顿时泪流满面,却毫无办法。
谁料于果的转向却猛然又朝这边打了过来,嘭地一声再度撞上了飞鬣狗suv,身影同时一闪,如鬼似魅,一把抓向宁翠菡。这个动作带出一阵实质性的疾风,破空声大作,简直如同暗夜枭鸣。
这一下迅若游龙,翩若惊风,兔起鹘落,简直是电影cg技术才有可能达到的效果,可在现实中,这个人却做到了,将周边的赛车手看得错愕万分,舌挢难下。
虽说好在韩增知道于果艺高人胆大,已经能揣测出他随时能跳车的疯狂计划,因此时刻准备着,趁机一下子跳到主驾驶,牢牢地把控住方向盘,并同时踩上了刹车,这才控制住这两咆哮不已的机械猛兽,可是,于果这一招故技重施,对尤自强却没有效果了。
尤自强毕竟也是一个特别精明的人,他只听说过于果各种夸张到荒诞的神奇身手传说,因为他本人也是练武的,所以对此更加不以为然,认为以人体的极限不可能做得到。
可今天亲眼所见,却感到比传说中的更加厉害,所以在这十万火急的局势下,立马拓宽了思路,放飞了思想,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除了对于果的恐惧和憎恨愈发浓烈之外,也更加明白自己必须一百二十万个小心谨慎,一定不能再给于果任何机会。
这其中当然包括自己做不到,却能想象到于果说不定能做到的非常规机会。这次尤自强果然先发制人,在邵猛的枪支居然被其在发射的前一秒扭成麻花,在如此厚重的车门竟然被于果两脚踹飞来看,就已经明白于果的力量和速度的确不是寻常人可比,应该是天赋异禀。
再加之这车门被踹开就是为了方便伸手将孟灵抓走,那么下一步说不准会再来一次,将手里的宁翠菡也抓走,因此尤自强知道,既然对方能做到这几点,那么观察力也必然绝非寻常,自己稍微有点异动,就能立即被其察觉,这反而是一种最佳的威胁方式。
因此,尤自强在于果恐怖的手急速伸向宁翠菡时,左手一翻,亮出了一个小型插排一般的遥控器,冷冷地看着于果,面带极度的揶揄。
他这也是拼死赌一把,没想到果真赌对了,于果立即将手抽回去,返回车内,如同只是在两块不移动的台阶上来回腾挪,毫不费力。而一般人别说要在两辆飞车之间来去自如,甚至想要在两条运动缓慢的手扶电梯上来来去去,都十分不易。
这个于果的体能,的确达到了令人恐惧到永远活在噩梦中的地步!
而于果回归车内时目光中的冰冷,却远远超过了尤自强眼神中的揶揄成分,如果不是尤自强确信自己目前处在上风,甚至简直有一种自己的自信被全方面压制的挫败感。
尤自强见夺得了先机,虽然十分得意,却也不得不更加审慎,只是狂怒令他的情绪始终处在亢奋之中,于是鬼叫一般狂吼道:“王八蛋,你看清楚了吧?还敢猖狂吗?”
于果继续阴森森地看着他,心里却在以他不能想象的速度高速运转着思考对策:“我先救孟灵是对的,孟灵对他们毫无用处,迟早会弃如敝屣地杀害。而要杀宁翠菡,却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她的家境和社会影响力,远远不是孟灵可以相比的,况且,他们手里只剩下一个人质了,杀了她,就没有筹码了。”
因此,为了避免对方看出自己要救宁翠菡的心思,于果微笑道:“你车上的人,我都不关心,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引爆这按钮,我肯定会及时开车离开的,你的车性能跟我的车差远了,而你车上的人的性命,我全不在乎。”
尤自强阴冷地问:“第二呢?”
于果说:“你现在马上停车,束手就擒,把这个女明星给放了。目前还没有死任何一个人,就算你以前杀过人,现在也是将功补过,我保证不会公报私仇伤害你。”
尤自强怒道:“你做梦!我要引爆炸弹,要死一起死!”
于果笑道:“是吗?你问问你的手下们,他们也希望你引爆炸弹吗?他们可不见得想死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早就控制了意志力稍微薄弱而且已经被他打得胆寒的邵猛。
邵猛就像是要迎合于果刚刚说的话似的,嗷一嗓子跳起来,冲着尤自强就扑过来,嘴上还大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准引爆!”就跟尤自强扭打在一起,这辆飞鬣狗suv虽然还算宽敞,但毕竟只是一辆车,不是房子,两个人打成一团,当即就把车子弄得咚咚作响。
当然,邵猛的这段喊话也是于果用催眠术让其说的,这样一来,尤自强会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一路早就不驯服有反骨的邵猛是情绪崩溃而要跟自己拼命,绝对想不到邵猛的神智其实已经被于果控制了。
章节目录 0699 幸亏有你在
尤自强见邵猛敢跟自己玩真的,自己也是心狠手辣之人,还怕过谁?当场就一把抓住邵猛已经断掉的手臂,嘎吱一声又是用力一拉,邵猛一声难以形容的激烈惨叫,泪花四溅,血也涌了上来。
两人正打成一团,却听到砰一声脆响,尤自强的头部冒出一股又红又白的浆液,旋即双目暴凸,一下子砸倒在车座上,一动不动了。
邵猛和大袁都惊呆了,大袁刚刚略微恢复了一点点视力,能看清这一枪来自主驾驶位置。
大浩抖了抖手里的枪,杀人如同杀鸡般若无其事地说:“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配做你们的老大?再这么任由他下去,咱们所有人都要被于果玩死。这些金子现在全是你们俩的了,三千万咱们平均分,你们都是千万富翁了!但前提是一定听我安排!马上把强子扔下车!”
邵猛和大袁一时半会本来还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眼下形势严峻,他俩在本能上也迅速适应了,立马产生了完全服从大浩的心理,毕竟此人的心理素质、领导才能、见识水平和门路,都不是尤自强这个土鳖可以相比的,便很服帖也很有效率地将尤自强的尸体一起甩了出去。
韩增看得完全愣住了,就在这么狭小紧密的空间内,居然这五六分钟内发生了如此多惊世骇俗的可怕事情。于果拍拍他,他才彻底顿悟,忙不迭让开,于果换到了驾驶位。
于果沉声说道:“老韩一会儿你马上下车报警!照顾好孟灵!看好那个强子的尸体,并且把他的遥控器和身上有可能藏着的一切引爆物品都处理好,谢谢!”
这一瞬间信息量有点大,韩增还没反应过来,但必须之前先迎合一声,反正记性好,先记住了,之后脱险了再慢慢品味咀嚼不迟。
百万?天空死死地咬住了飞鬣狗suv,现在这两台车都缺少了一扇门,因为原本设计不是这样,所以开起来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不大适应。
好在于果的身体非比寻常,即便遇到如此大的风阻,一般人早就吹得脸孔抽搐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也依然能够应对自如,但他并不能继续带着孟灵和韩增,便找了个位置放下了韩增和孟灵,简单地和韩增仅仅一个眼神交流,便接着长驱直入,一连十来个漂亮的曲折移动,便再次迫近了飞鬣狗suv。
韩增看得眼睛发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天的经历了,呆滞了老半天,这才背起孟灵,走到路边的百货批发小卖部,拨通了谷强的电话。
邵猛见后面于果的车再次逼近,又惊又怕,真的不想再跟这个现实生活中的可怕怪物继续纠缠了,便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大浩哥!这混蛋又追上来了!咱们甩不掉他啊!”
大浩本来对自己的车技还是有相当自信的,即便是狒狒水平很高,在自己面前仍然也是菜鸟,本以为就这样甩开了于果,谁想到没几分钟再度追上来了,就算那辆从未见过的品牌车性能极高,也的确需要水平同样出神入化的驾驶员,才有可能侥幸达到这个地步。
因此大浩阴恻恻地说:“没关系,不是有定时炸弹吗?马上扔出去!”
邵猛十分尴尬:“其实那些雷管和炸药都在强哥……强子身上绑着呢,他只是吓唬一下姓于的,不一定真要把咱们全炸死,和于果同归于尽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浩很不甘心地追问:“难道就一点儿爆炸的东西也没有了吗?”
邵猛一个激灵,想起来了:“对,我包里还有三个手雷……”
大袁恼了:“操!你既然知道强哥只是吓唬一下于果,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强哥扑倒?”
邵猛已经完全不记得被于果控制意识的精力了,彻底懵了:“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强哥扑倒了?”
他问是这么问,也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听到枪响时一个激灵醒悟,确实感到有些头疼,之前在做什么全都忘了,但客观事实是自己当时的确趴在强哥的身上,这难道是在打斗?想到这里,他惊出一身冷汗。
于果本来就没打算长久控制邵猛,因此也只需要让邵猛扑倒尤自强,达到不让尤自强引爆炸弹的效果,可这样一来,邵猛很快也就因此醒悟了过来,满脑都是疑窦。
大袁还要怒骂邵猛,却被大浩冷冷地打断:“怎么了,小袁,觉得不服,想要强子活回来,继续领着你往火坑里跳?”
“没,不敢……”大袁虽然身高力大,此刻一只手手肘骨折,双眼看不清楚,哪里是大浩的对手,只得忍气吞声。
就算在骨子里更倾向于尤自强,但大袁也很明白,眼下一切只有依赖大浩了,无论是逃命还是要钱,否则的话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前期的所有投入都会完蛋了。
更别说,大浩说杀人就杀人,毫无征兆,完全不拿人命当回事,绝对是不能惹的,尤其是眼下这种非常时期。
大浩命令邵猛:“猛子,快扔手雷!快向于果的车扔手雷!”
邵猛咽下一口哈喇子,抓起手雷,比划了半天,却还是不大敢:“大浩哥,这……这混蛋开车太灵活了,我……我万一扔错了车……”
大浩阴冷地说:“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不是他死,就是咱们死,你是愿意牺牲你自己来保全他吗?不是有三颗吗?一颗扔不中,你还可以继续扔!”
邵猛此刻感到了比之前尤自强做主时更可怕的威慑力和压迫感,便只能对准了于果的车子,比划了几下,呼哧一声就扔出一枚手雷。
于果远远地看在眼里,早就有所准备,他虽然也是相当心惊,却也知道,对付这帮疯狂的歹徒,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以更强有力和更疯狂的身手来应对。
因此,在手雷飞出来的一霎,于果的百万?天空以最强大的加速瞬间四秒破百,轰然撞向一旁满是待拆迁字样残垣断壁的绿化带,整个人趁机腾空而起,在邵猛完全呆逼仰望的眼神中,骤然填充了邵猛瞳仁的全部视野。
邵猛被一拳砸飞,跟着百万?天空一前一后进入绿化带,那残垣断壁轰轰被势如破竹地砸倒,也终于阻止了这辆车的进程。邵猛落在车的引擎盖上,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再度翻了白眼,重重地晕厥过去。
手雷被于果在落到飞鬣狗suv车身上几乎同时发起的高踢腿一秒踢飞,到半空中轰然爆炸,震得地面临近的车辆都是一阵颤抖,许多路人不明所以,感到浑身剧烈颤抖,都吓得魂飞魄散。
大袁惊叫连连,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于果一个耳光抽晕,二十多枚牙齿伴随着血花剥落。
大浩怨毒之极地吼道:“你他妈的……”没等说完,于果一把拽飞他的方向盘,大浩大惊失色,他从没见过如此威力的手臂,也目瞪口呆。
这多出的几秒呆滞时间,给了于果极好的掩护,于果趁机一下子将已经神志不清的宁翠菡扛在肩膀上,随后一脚踹大浩的肩膀上,这一脚一点儿也没客气,大浩的肩胛骨直接被砸进了前臂骨里,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足够使得他疯狂地将油门一踩到底。
于果顺着这一脚蹬在大浩肩膀上的力量,腾空而起,迎着太阳闪现出一片绚丽多彩的光晕。
落地时,正如于果计算好的那样,那辆h品牌的飞鬣狗suv,就这样带着两颗手雷,冲入了近处一座栅栏很低的桥,并因为高速和方向偏离而严重失控,落入水面,随后轰隆一声巨响。
水面冲天扬起了剧烈的水花,甚至比桥本身还要高得多,大片大片的水将桥上来往的路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好在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于果看在眼里,十分欣慰,总算长释了一口气,绷紧的每一条血管,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个细胞,都终于放松了下来。
宁翠菡在于果的后背上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的激烈反应。
但于果何等敏锐,已经能感觉到宁翠菡的呼吸已经从虚弱变得舒缓,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虽然比一般人还是跳得激烈得多,却应该也已经顺畅了,大致无碍,只是从没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总需要一个缓慢接受和吞咽的过程,也就一样安安静静,没去打扰。
他就这么一直站着,仿佛一个自天儿降的男神,掌管勇气、力量和自信,并且可以任意穿越时空,飞翔在时间和次元的天外天。
过了一阵,谷强他们很有默契地赶了过来,他们开着一辆十分不起眼的老款别克gl8和一辆陈旧的狮跑,并没有警铃,从外表看起来根本看不出是警车。将宁翠菡放到车上后,用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激之情满溢在眼神中,十分深沉地看了于果一眼。
于果对谷强、孙奇峰、唐均、巩帅、路晨、陈阳光、韩增、路晨和张晓影逐一简单地点头,说:“这个女明星,这些罪犯,这辆车,帮忙处理一下吧,我走了。”
路晨因为父辈商业圈的关系,和宁翠菡小时候算是玩伴,也算熟悉,加上那辆百万?天空正是自己父亲收购德国经典豪华品牌的原型车,也十分理解,很有默契地说:“我们都会处理的,你放心吧。幸亏有你在,没有一个无辜群众受伤。”
于果笑了笑:“可惜,歹徒全死光了,好在宁翠菡、孟灵和韩增还能为我做个证,证明我这么做是无奈之举。另外,希望金店老板不要责怪我,毕竟他那些金子沉在河底,而且承受了一场爆炸,不见得能回收多少了。”
韩增笑道:“其中一个歹徒还是我开枪击毙的,你也得给我作证啊。”气氛缓和了,大家都畅快地笑起来。
章节目录 0700 多头共赢
于果不喜欢麻烦,直接回住处睡了个好觉,他睡觉有个习惯,手机要全部关机才舒坦,当然,等到第二天他打开手机,发现电话被打爆了,估计最少是四百多个来电,而且不重样,个个都是胶东有头有脸的人物。
系统问:“您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最后是大浩那个对宁翠菡疯狂畸恋的怪逼手持炸药,用宁翠菡威胁您当人质呢,没想到您根本没给他任何继续表演的机会。”
于果简单地笑笑:“这都不算什么。我受够了有人持刀对准谭晶晶、孟灵、路晨、单慧这些我所珍视的人,以前的教训已经够多了,前车之鉴,我必须要吸取教训。日后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不留后患。”
于果看到韩增的信息写着:“千万海涵,这是单位的要求。”
他起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谁料猛然一瞧,今天无论是手机报还是各大媒体都报道了这场盛况空前假戏真做的超级车赛:“抢劫金店匪帮抢劫赛车参与电影拍摄,被我公安干警火眼金睛识破”。
只是主角换成了“兢兢业业低调踏实业务熟练一心为民的铁血卧底警察韩增”,并且将其妻子和家人都采访了一遍,树立了正面典型,大肆表扬。于果的名字也出现了,但主要是起到了辅助效果,韩增才是主角,于果算是一个露脸率比较高的热心群众。
于果会心一笑,他当然不图这些虚名,对他自己而言,升级玩家级别是第一位的,有钱是第二位的,其他于他而言还真是浮云不假。
他也并不在乎公安局这么安排,相反,他也很理解他们这么做,毕竟这么大的案子竟然不是警察破案,那就太让人失望了。他很为韩增感到高兴。
然而,这些新闻一个也没提宁翠菡被迫参与其中,反倒是有些论坛发帖说宁翠菡有可能被卷入,甚至说宁翠菡的经纪人的大浩也是劫匪之一,但这些迅速被否定了。网上旋即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水军,不断地做各种辩解,说这些帖子都是胡说八道。
这些水军十分强大,并且说话有条有理,遮天蔽日,说大浩早就被公司辞退,不知所踪,但要说此人是劫匪之一,那就纯属造谣,宁翠菡经纪公司将要保持追究造谣责任的权利。说宁翠菡仍然在拍摄电影,对此事毫不知情,只能算是擦肩而过,想想心有余悸罢了。
于果看到这里,不由得阵阵冷笑。他虽然很清楚这件事这么处理最好,但对于宁翠菡的父亲和经纪公司无孔不入的强大手腕操控媒体和舆论的行为,也是嗤之以鼻。
但是,另一种关注点渐渐掩盖住了宁翠菡在此事中的影响力。
从当天开始,自老百姓到公务员,自小商小贩到大老板,多少亲眼目睹当时疯狂赛车一幕的目击者,心中都只有一个问题——“这是什么车?为什么这么帅,这么能跑,这么灵活,又这么结实?”
果然,以胶东首富、北海集团董事长元理为首,带着蓝色深度集团董事长童本初、晨曦集团董事长路先河、满贵集团董事长熊满贵、双宏集团董事长张宏远、金耀集团董事长金耀等等等等,集体表态,说这就是他们从德国秘密买回来的百年豪华奢侈汽车品牌。
他们表示,这款车即将量产,直接竞争对手是奥迪a6l,宝马5系和奔驰e级,振兴民族工业,打造属于本国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豪华汽车品牌。
本来是想要秘而不宣,等造出之后再大肆宣传,谁想到警方为了救人,韩增和吃瓜群众于果里应外合破获抢劫金店案件,但抢匪抢了一台好车逃跑,因此无奈之下,韩增和于果才发动这辆车去救人。
于果看到这里,笑了笑,心想:“这帮商人真是商业嗅觉十分机敏,能很快嗅到无限商机,虽然这么做很恶俗,但我原本的计划也是这样。本打算等风头过去,再跟他们好好商量一下,没想到他们这么聪明,一点就透,如此精明按部就班地利用这件事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宣传。”
于是,这辆车用不着说了,马上就成了各大版的头条,炙手可热的火爆程度简直无法形容。这几大集团共同出资成立的“百万品牌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刚刚建立的网站,就被数万条留言给彻底挤爆了,其中不少是不差钱的土豪,只问一句话“车子多少钱?”
显然,这场疯狂的赛车,反而成了最佳的宣传方式,起到了普通宣传万倍也难以达到的效果。
与此同时,宁翠菡和她的经纪公司突然宣布,因为喜欢和信赖百万豪华品牌轿车的性能和安全,决定成为这个品牌的代言人。
于果很清楚,娱乐圈外的普通芸芸众生,永远不会想到元理和宁翠菡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是亲生父女的关系!这也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而已,宁翠菡、元理、经纪公司,谁都没有吃亏,是一石三鸟,多头共赢,皆大欢喜的大好局面。
当然,经纪公司本身也的确是要感谢能使得他们的摇钱树没有就此香消玉殒的超级性能车百万?天空,这也算是一种报答之外长远眼光的及时回馈吧。
虽然各大集团的首脑不方便说“贷款还没批下来”,但那也都是胜券在握之前的惺惺作态而已,于果不需要多猜,就能想象得出接下来的一大串来电和短信是谁的。
果然,于果往下一看,真是张腾龙的,他的来电和短信是最多的,说来说去也只是说一句“二百亿够不够?可以追加!一切好商量!”
但是,眼下似乎不需要看张腾龙的眼色了,别说小小的本地银行,各著名银行都抛过来橄榄枝,甚至大量的投资公司也都感受到了一场超级风暴来临之前海面的腥味,都扑了上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于果的手机号,一口气将其全部填满。
至于到底是不是要从张腾龙的胶商银行贷款,那就是那些老板们的事情了,自己并不在乎这些,反正贷款的来源有的是,就看谁的利息更低,给的条件更好的,总而言之是有的选择,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求人了。
以张腾龙为代表的本地银行领导,跟百万豪华品牌轿车的商业巨子们的地位,现在互换了。求人的,应该是张腾龙。
不过,自己答应的事,也不会因为形势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而随时变脸,自己有原则,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
因此,自己还是会按照自己答应的那样,月底去参加张腾龙邀请自己参加的古董拍卖会,正好也可以见识见识,对古董略微了解一下,同时还能交往更多的上层人物,并且从古董这方面发现新的商机。
而无论是一线品牌bba还是二线豪车品牌,都如临大敌,准备随时调整策略,防止自己的蛋糕被这个危险又有实力的敌人凶狠地分割出去。
于果顿时明白,一切都成功了,获得贷款允诺的两百万,救了宁翠菡的三百万,加起来足够有五百万。他再一看,还有银行卡的信息,第一个两百万和第二个三百万都打过来了,加起来五百万。
这些大亨看来很讲究,不会推说事情太多没忙完,没工夫给钱。当今社会的世道,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也更能体现人的价值和诚意的了。
这些商人们非常看好他们和于果合作的前景,也很清楚于果是他们人生中所必须要依仗的超级助手,再大的事能拖,给于果的报酬这件事也万万拖延不得。
于果对系统说:“你的大餐来了,算算多少钱吧。”
系统回答说:“恭喜您啊!您积分变成了95000点,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六百五十四万五千元。”
于果听了却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甚至皱了皱眉:“一下子多出五百万,积分的增加速度却越来越缓慢了,简直就像是要跟我作对一样。”
系统解释道:“您可千万别着急,这事儿欲速则不达。您靠跨越时空来救人的各种创意,基本上能用的都用了,最近的穿越虽然的的确确能带来不菲的收益,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原本各种创意的一再使用而已,说白了就是炒冷饭,所以积分不能完全跟着金钱的增加上扬,而是重点在于创意。”
于果心道:“没关系,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可以用别的方式大规模增加积分,那就安心了。”
系统问:“您是说支线任务?这可不是个容易完成的任务啊,我不得不一再提醒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小心。”
于果明白,此事急不得。不过,从长远的经济收益来看,包括自己,包括百万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的几个大亨们,都只需要继续努力即可,那么,他们也就可以等待一个必然会来临的伟大时代的来临。
但是,自己不是普通人,那就必然要卷入异人之间的斗争中,这种斗争的残酷程度早就超过了你死我活,甚至可以说是走错一步就要万劫不复的节奏。
因此,自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强大到一种即便是异人也不敢轻易触碰的级别,那才能安心和亲人、爱人坐享这笔财富。
再接下来的短信就来自各路的朋友,一时间目不暇给,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只是一次性群发一个“一切都好,再聚再聊”应付过去。这倒不是他拿架子耍大牌,而是自己的确今非昔比,有的是事情要做,真没空一个一个地分门别类认真回复。
再往下是公安局朋友们的信息,主要是请他去做个笔录,参加各种模范表彰会议,接受一些必要的颁奖和荣誉。这虽然恶俗,却也是必须要做的事。
章节目录 0701 好奇和恐惧
再接下来无休无尽的各类记者采访,才令于果有一种很无奈也很理解公安局做法的念头,因为记者们要寻根问底,剖析于果的籍贯、学历、经历,以此来证明一个从外地来胶东打拼的基层草根青年,是如何一路走向一名“全市热心群众”的光荣道路的。
于果知道,假设自己和韩增地位互换,是韩增辅助自己,那么自己就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事。大部分记者都是省里来的,或者外省来采访的,他们对于果在本地的威名并没有多少忌惮,问的问题五花八门,于果十分无语,却也无可奈何。
后期于果手机关机,但市政府也知道了此人这个典型,大家都不是傻子,也听说此人在扳倒仲氏家族的事情上做出了突出贡献。
目前市政府的领导班子是当初仲书记的对头,而且还跟省城的龙曼妮家族关系不错,对于果自然另眼相待,自作主张,要奖励于果一套各方面都不错的大房子,位置,环境,采光,都是一等一的,是一套依山傍海的学区房。
当然,说是政府奖励,估计还是地产商花钱,但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些地产商也巴不得能因此巴结到于果。
于果也来者不拒,反正这是自己玩特技应得的,也就收下了。但这房子是不能住的,因为知道这房子的人太多了,来骚扰的来找他帮忙的尚在其次,万一有心怀叵测的异人不速之客陡然来访,那可就是措手不及了。
不过,这房子也不能立即变卖,不然被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从房产中介那里听到了,立马大肆宣传,岂不是抽上头领导的脸?所以房子还是要继续留着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再说,自己也并不缺钱用。
孟根生邀请于果去自己家里做客,这是准岳父的一家,不是其他人可以相比的,所以于果也欣然同意。
大恩不言谢,而且大恩也太多,实在报答不完,孟灵心知肚明自己和于果天差地远,而且距离越来越大,完全无法相配,也只能暗自抹泪,外表却装得像妹妹一样开朗。于果是个人精,看在眼里也很明白,但他绝不可能打小姨子的主意,也就配合着继续沉默。
关凤凰不在,于果也多陪一陪关建国下下棋打打麻将之类的,关建国已经认定他是自己女婿的最佳人选,坚决不认别人了,于果哭笑不得,但也没办法改变这执拗老人的犟脾气。
这期间,童雅诗、路晨、张晓影这些大忙人还真没工夫约于果出来,她们只是多多少少地通了一番电话。至于说谭晶晶,大概是因为巴蜀老家里又有事了,再次坐飞机飞回去,也没时间和于果扯皮。
张丽云偶尔发一个短信,轻描淡写地提醒他保重身体,于果也能感受到张丽云的细腻用意,但他和张丽云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重要的是自己是个年轻小伙,而张丽云是丰满寡妇,这也绝不般配,如果说只做情人,那也不符合于果刚傲的性格。
龙曼妮来过电话,于果因为不方便去看她,就通话了很长时间。
单慧倒是打电话约于果约了好几次,于果觉得单慧完全是个小孩,是自己认识的红颜知己里最年轻的,十九岁还不到,实在是太嫩了,不方便总跟单慧在一块儿,时间长了,遭人非议,影响单慧的名誉。
最重要的是,小女孩在成长定格时一旦遇到太优秀的人,尤其是像于果这样惊才绝艳的男人,以后可能会直接影响择偶观,耽误其一生的发展,那可就是罪过了。
所以,他也只回短信,坚决不赴约,当然,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不是一口回绝。单慧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人小鬼大,次数多了自然心领神会,尽管十分不乐意,却也不便于厚着脸皮非要去找于果。
于果很清楚,这些女孩们,大概真的非自己不可了,不然真有可能会倔强到孤老终生的。
周末到了,于果觉得自己已经养精蓄锐了,可以去参加支线任务了。
他不单单要升级到更高级别的玩家,从心灵、智力和战斗力都产生质的飞跃,也同时想到了一个全新的念头——如果某个支线世界异次元空间也有一个自己的话,假设按照系统所说,自己和这个异次元自己结合后,一定要去看看异次元的孟凝是否还好好的。
不但如此,他还想看看那个世界的童雅诗、路晨、谭晶晶、张晓影、孟灵、单慧、关凤凰等等等等,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在生活。
当然,他甚至也想起了苏明丽、龙曼妮、张丽云甚至那个只有一面之缘,自己却救了她一命的薛笑笑,不知道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她们是否还保持着原来的职业、原来的想法?甚至是……原来的道德品质?
这与其说是一种人类本能的好奇,倒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求知欲望。人类都是在好奇和另一种情绪的推动下不断进步的。另一种情绪是恐惧,它会促使人类产生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和责任感。
于果知道系统再三强调支线世界的危险,绝不是吓唬,那么,在这个支线世界里,人类最重要的好奇和恐惧两种情感,都齐了。
可就在此时,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元烨打来的,不得不接,因为这也许事关百万汽车品牌的重要事宜,不得不参与。
元烨约于果在一个地角比较偏的高档西餐厅见面,于果不明白为什么要在那里而不是各大集团的总部,那些办公楼里有的是会议室见面,何必非要在吃饭的地儿?
尽管于果理解地角比较偏的用意,是为了避免他人看到,可办公楼里岂不是更隐秘吗?还是说……元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想要反自己的叔叔,另立门户,用重金拉自己入伙?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至亲相残的惨剧难道发生得还少吗?尤其是在有钱人的家庭更是如此。古代皇帝的儿子,为了争夺比金钱更吸引人的权力,骨肉之间的残杀毫不留情,这也是可以想见的。
因此,于果带着几分警惕,先问道:“元总,各位老板都去,还是只有咱俩?”
元烨有些尴尬:“各位老板……不去……不过,于先生,你先听我说完。这确实不是公事,因此没有在会议室里进行。但咱们不谈工作,只谈交情——说实在的,也不是只有咱俩,还有一位贵客,特别想和你搭上线……
“我知道,你不是谁都见的,这样的应酬你见得多了,也不想浪费时间。但是,这位客人还是跟你有缘的,你给个机会吧,相信我,并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也许还会能拓展新的业务,你能否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薄面上,拨冗一见呢?”
元烨是胶东最大私人企业的总经理,以这种地位对自己如此恳求的态度,实在是有点不大好拒绝,自己虽然是处在绝对强势的地位,却不能不考虑到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脉必须小心维护,不能得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于果便说:“好的,元总,你的面子不得不给,但这种事也仅此一次。咱们说好了,话不投机的话,也只客套十分钟。如果真的可以拓展新的业务,那我反而要谢谢你了。”
元烨陪笑道:“这是哪里话?假如能帮到你,我真是太荣幸了。那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你在哪里?我派车来接你。”
于果说:“那倒不用,你这么忙。我自己去吧,豪车坐多了,有时候想坐坐公交车。你说的那个地方对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而言有直达的公交车,就不浪费油钱了吧。好的,到时见。”
于果突然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这次被元烨邀请去见一个神秘客人,其实也是好奇心作祟。当然,普通人伴随着好奇之外还有恐惧,而他则很少有这种情感了。他有的,是对未知的强者和宇宙万物的敬畏。
于果乘坐了一辆直达的公交车。当然,车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因为座位吵起来了,各有各的理,于果见他们如此激烈互不相让,就站起身说:“两位别吵了,现在有俩座位了。”
老人说:“小伙子,我倒不是非要跟这小子争,我是想问问他家里有没有父母老人,他有一天会不会变老?”
年轻人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交了钱,我也交了钱,让座是情分,是美德,不让是本分,无关道德!我们平时很累的,坐公交车是要办公或者上下班的!你们闲着没事,哪懂得我们的痛苦?”
老人反驳道:“那你能理解老年人的感受吗?我现在和你说话,你中气十足,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你没有到老的一天,不知道老年人活着喘气,都是在跟命运抗争!”
年轻人也很激动:“你们有了退休金,已经安定了!我要为了未来拼搏!我才是跟命运抗争的人!”
老人比他声音还大:“你跟发不发财,日子好不好过的命运抗争,我跟生死的命运抗争!是同一个级别吗?”
于果突然感到,他们的对话并不单单是吵架,而是简直在探讨生命和人生的哲学,都很有道理。于是他说:“这事儿都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说白了也只能说是咱们人太多,车太少,不是老百姓的责任。”
他俩不做声了,但都气哼哼的,最终到底是年轻人让了一步,对于果说了声谢谢,去于果的座位上坐了。而那老人十分倔强,眼见着年轻人把座位让出来,也不肯坐了,表示是为了争一个理,不是单纯为了座位。
章节目录 0702 救命之恩
公交车到了站,于果下了车,向上凝视这个老人和这个年轻人,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这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阶段,即便是同一个人,他们的观点也在不断随着自身利益调控而发生变化,甚至会出现截然相反的观点。
也许,自己也应该适当变通一下,为了生存。
于果缓步走进那栋大楼的电梯,一路坐到那家西餐厅。
这大楼大部分都是餐饮入驻,但底层的价格较低,从第六层的电影院往上,就进入真正的高标准消费了,在这座经济较强的三线城市,老百姓的消费还是比较保守,能自己做饭就不去外面吃,因此这上面的高消费餐厅有点门可罗雀的意思。
刚一进门,两个服务员就向他鞠躬,礼貌地询问道:“是蓝色深度集团的于先生吗?”
于果一怔,说:“是。”他清楚,“蓝色深度集团的于先生”听上去像是个人物,但比之于果这个大名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这家餐厅档次很高,价格昂贵,一般人进不来,因此提前到的东道主元烨肯定会让服务员在门口询问,只要有人想进来,多半就是于果。再者,于果本人的名声太响,准确地说是太可怕,因此即便说“蓝色深度集团的于先生”,常人也并不知道就是指自己。
西餐厅也有包间,这也算是土洋结合了,服务员把于果领进包间,打开门后,于果打眼一瞧,见是元烨和另一个人,果然说话算数,没有第四个人。包间里的桌子上摆放着装饰用的长蜡烛和鲜花,看上去仍然很有西式饭桌的特色。
服务员很识趣地关上门,并示意于果墙壁上有按钮,按动的话服务员就会上门,进门的话按钮也会响,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确保这餐厅的隐私性。
于果这才跟元烨握了握手,之后又看向第二个人。其实虽然他进门时先观察了餐桌,可也不妨碍他的大脑同时来打量分析第二个人。这家伙穿着一套很厚的卫衣,一身运动打扮,也有点嘻哈歌手的感觉。
但于果接触过这个人,这气息比较熟悉,加上看到这家伙还戴着宽大夸张的墨镜,便一下子意识到此人的身份了。因此他微笑了一下,表示礼貌,气定神闲地说:“宁女士,你好。”
元烨本想好好解释一下,但却始终瞒不过于果,更加尴尬了,说:“这个……于先生,还请见谅,我妹妹调皮,非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宁翠菡也略微惊讶,把帽子一摘,露出了秀丽绝伦的脸,轻轻一笑,问:“于大哥真是好眼力,他们都说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是全市民间第一神探,帮助警方连破好几宗高智商大案,看来名不虚传。不……比传说中得更加厉害!今日得睹尊颜,幸何如之?”
于果心想:“看你的微博里,在拍这场电影之前,杀青了一部武侠电视剧,看来掉书包掉习惯了,说话也文绉绉的。”嘴上却说“宁女士谬赞了,这都是社会上一些朋友的抬举,都有些言过其实了。”
元烨赶快追捧:“哪有!于先生你这才是太过自谦了!于先生给警方破那几场大案,可惜你没有亲眼看见,我后来听公检法的朋友说过,于先生比当初英国最牛的福尔摩斯,也毫不逊色!”
于果心道:“谢谢你的赞扬,虽然福尔摩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但对于超级穿越系统来说,我们又何尝不是虚拟的人类呢?也许我一直在努力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罢了。但是,那只是对于造物主们而言。对我自己,却绝对是真实的,我必须要过好我的真实人生。”
宁翠菡朗声笑道:“于大哥,我今年才二十出头,你叫我宁女士,是不是把我给叫老了?再说,我都叫你大哥,你怎么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于果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我应该叫什么,请告诉我,我改一下。”他对娱乐圈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作为不懂行的外人,总觉得里面一团乱,尽管他知道宁翠菡出身高贵,相对干净,但她一个人却也不能洗刷整个娱乐圈。
宁翠菡暗想:“一般人亲眼看到我,都会激动万分,尤其是男人,再怎么掩藏,我也能感觉出他们内心的躁动。就算不追星的人,起码也喜欢美女吧?看到我,不可能从里到外无动于衷的。
“可是这人不卑不亢,不动声色,看上去万物不萦于怀,是个很看得开也很洒脱的人,境界真的很高。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境界,太不容易了。怪不得外界充满了关于他近乎荒诞的传说,甚至我爸爸没见过他,都对他评价极高,难怪……今天总算见识了……”
因此,宁翠菡笑道:“我是小妹,你就叫我小妹吧。”
元烨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果一眼。他虽然知道于果身边群芳环绕,不为所动,不见得能对妹妹动心,但谁能拒绝美女的请求呢?要是于果肯做宁翠菡的干哥哥,那以后不单单是宁翠菡,就连整个元家、北海集团,都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助了。
不过,他总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宁翠菡说这话早了点,要是酒过三巡,再说这话,那把握就大多了。
当然,元烨也担心于果不喜欢国内推杯送盏觥筹交错恶俗敬酒装醉拉关系套近乎的场面,也就特意选择了更加安静和高雅的西餐厅。虽说胶东也有安静高雅的中餐厅,但是上菜是一起上,容易凉,不如西餐这种分餐制更加合理和方便延时。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咱们刚认识,叫小妹太不庄重了。不介意的话,就叫小宁吧。小宁是国内一线大明星,我叫小妹,也会影响你的名誉。”
宁翠菡瞪了瞪大眼睛,于果突然觉得她的眼睛跟童雅诗的很像,因此有一种亲近感。她认识的这些女孩,无一例外都是大眼睛,但各有各的特点,不可一概而论。
宁翠菡正色说:“于大哥,我只是个二线,最多准一线,算不上真正的一线。再者,别人叫我小妹,我是不答应,你叫我小妹,我很荣幸。或者你可以叫我翠菡都可以。我不单单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也更是因为佩服你的本事。救命之恩,难以报答,小妹敬你一杯!”
这是西餐厅,也没有敬酒的规矩,但客观上有价值不菲的拉菲红酒,宁翠菡拿起酒杯倒上,对着于果极其郑重地敬酒,随后一仰头,干掉了。
在于果略微张眉的神情下,宁翠菡再次倒了一杯,说:“一杯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和敬佩两种情绪,为表诚恳之意,我要向大哥连敬三杯!”于是连续又干了两杯。
元烨笑道:“于先生,不用担心她。北海集团原本是做酒出身的,白酒黄酒红酒什么都做,现在也做啤酒。她从小是闻着酒香长大的,就跟喝水没什么区别,这三杯是小意思了。”
于果多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搞得这么隆重,便说:“这不算救命之恩,我毕竟收了钱……”
宁翠菡凝然打断,诚挚无比地说:“于大哥本领高强,对你来说,这不是第一次救人了,甚至这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那是死里逃生,获得了新生。我敬你,正是我爱惜我自己的命。所以,我也谢谢于大哥收钱。
“花钱办事,替我消灾,我本来就该给付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很高兴于大哥肯收钱,这最起码可以说明两点,第一,我的生命比较值钱,第二,我对于大哥救命之恩的亏欠之心,会得到一定的安抚,绝不能让于大哥白处理,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于果略微错愕,心想:“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女明星,虽然年轻,但等于比同龄女孩多活了一倍年龄,说话办事都很不一般。看来她混到这个地步,不光是靠长得漂亮和家里砸钱,总还是有闪光点的。”
因此,于果说:“既然是有偿劳动,也不必这么客气。当然,既然对你来说,这是一件大事,我也理解。那么,我也敬你,恭喜你死里逃生。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一般不喝酒,但在体能上,喝酒也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他愿意,他能赢得过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酒量很大的普通人类。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掉了。
宁翠菡豪迈地伸出大拇指:“好!”她虽然能喝酒,但其实不算是个豪迈之人,跟童雅诗的性格更像一些,而不是路晨、张晓影这类女汉子。她声音比较细,这故作豪迈,显得有些做作。
元烨搓了搓手,觉得必须趁热打铁:“上菜吧?”看似是在商量,但没给任何人机会,便摁了按钮。按钮不止一个,上菜有专门的按钮。
于果吃着这里的牛排,感觉很上档次。四年以前,他连吃一个加鸡蛋和火腿肠的杂粮煎饼,都要考虑再三,而这大半年来,他吃了不知道多少珍馐,也对饭菜的口感能做出品评了。这牛排的味道,也只有假扮成仲书记的老贾请他吃的那一次,才可以与之相比。
吃过饭之后,宁翠菡说:“于大哥,咱们这么有缘,我想,以后要是请你办事,应该不会太难吧。当然,我说的不是钱的问题,钱的问题并不是小问题,而是基本原则,不能因为交情而忽视。我也认为钱是用来表示诚意的最好方式。我说的,是你会不会帮我的问题。”
于果迟疑了一会儿,说:“一般来说,只要不做坏事,给钱就帮。而且既然我的老板童本初和令尊元理先生都是合作百万汽车品牌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再加上我们相识一场有缘分,你的事,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章节目录 0703 不同的人生
宁翠菡笑道:“那太好了,于大哥,说起咱俩的缘分,说是生死矫情也不为过了。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了。”
元烨感觉时机来了,忙不迭说:“既然这么有缘,那不如结拜为兄妹?当然,于先生,你要是觉得翠菡还不够格,那也就不勉强……”这话有点逼着的意思了,因为宁翠菡是胶东首富的掌上明珠,而且还是娱乐界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何来“不够格”的道理?
可是,没等于果开口,宁翠菡却莞尔一笑,肃然说:“我觉得这样很恶俗,还是不要了。我能看得出,于大哥不喜欢这些,而且于大哥很有责任感,不会因为没结拜兄妹,就不管我了。我们今天这次见面就足够了,于大哥一定会保护我的。而且,我更看得出,于大哥是真正的潇洒之人,绝不想被任何羁绊所困住。”
其实,她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我可不想你成为我的哥哥,我……我希望以后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于果不由得另眼相看,心想:“你还真是懂我,不一般。懂我的人不多,真说起来,也只有孟凝、童雅诗、路晨和张晓影算懂我,你还真算一个了。”
宁翠菡看得出于果眼睛中的惊喜之意,心里也十分满意他的反应,更加意味深长地说:“于大哥,我永远不会忘记老夏拉面这个普普通通的面馆,咱们有缘在那里相识,那个座位,我希望以后永远为你留着。以后你如果来老夏拉面,坐在那个位置的话,还请你能想到我这位懂你的朋友。”
于果点点头:“宁……翠菡,谢谢你。我会的。”
元烨这才松了口气,突然看了看表,像是发现什么事似的,说:“于先生,翠菡,我猛然想起来,下午要去接个客户,你们先聊啊,我先走了。于先生,千万海涵,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宁翠菡脸上倏然微微一红,但迅速调整过来,咳嗽一声,大大方方地说:“没关系,我哥就是这样,他忙他的。于大哥,咱们聊咱们的。”
宁翠菡又换了一副惬意闲适的态度,柔声说:“刚才咱们说话好像有点太严肃了,既然都是朋友,那就没必要搞这么大的距离感了。对了,于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武功和开车技术都这么高,是拜高人学的吗?”
于果沉默几秒,说:“武功不算很高,但比一般学武的人要强,这一点我也不必讳言。这是拜了很多师父学的,不单单是师从一人。”这话也不算假,因为他也的确是靠不断地学习走到今天的。
宁翠菡拍了几下巴掌,有些欣喜地说:“好厉害!跟我猜测得一样,这也算是博采众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于果谦逊地摆摆手:“不敢。驾驶的话,是我自己的个人爱好,也没参加过什么车赛。但有一点,我危机感很重,能随时愿意生死相搏,所以在救你的时候,能发挥得比较好。”
宁翠菡听了有些神往:“想必你肯定经历过很多事,才磨炼出今天的光彩来。于大哥,以后要是有空,你给我多讲讲你的破案故事吧?”
于果笑了笑:“咱俩都是大忙人,恐怕很难找到都闲下来的时间。要是有这个机会,你也愿意听的话,我就说说。真实的案子其实没有那么精彩,更多的是枯燥,只是其中人性的突变,会令人很惊奇而且很感慨。说好听点儿是惊艳,说不好听就是残酷。”
宁翠菡眨了眨眼,说:“从小到大,我很期待另一种不同的人生。但是,人只能有一种人生,所以,我就选择了演戏。”
于果对此深有感触,他虽然不是演员,却每天都在演戏,在做一个非常专业的演员。区别是,宁翠菡如果演砸了,最多就是影响了名誉,而自己演砸了,危及的却是自己的生命和自己未来所有原本能实现的念想。
最重要的是,在系统将许梦变成了现在的于果后,于果的的确确有了两种不同的人生,经历了真正的生死轮回,投胎转世。
因此,于果也一语双关地说:“每个人都在演戏,每个人都在同时经历几种不同的人生。或者说,主要是角色转换。”
宁翠菡却话锋一转:“但我觉得,于大哥其实如果进入娱乐圈的话,肯定会比我发展得好。你武功高强,可以不用替身就能拍出很好的效果,你能推理能破案,更可以当编剧,写出很复杂又很令人信服,结局还能有出人意料翻转的故事。”
于果心想:“我本来就在每时每刻编写着我自己的故事,关乎生死,不得不谨慎对待。这虽然也是编剧,但绝对不是娱乐,因此跟你们的娱乐圈,还是大大不同的。”
宁翠菡继续说:“于大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你能和我一起闯荡娱乐圈,就是我最大的幸事。我也有信心说服我的经纪公司,把你打造成一个了不起的明星,先从动作片和推理片开始,然后再海陆空三栖全面发展。
“你现在虽然也很能赚钱,但跟明星一比,我这么说你不要介意,我自己一年差不多净收益五千万以上保底,你如果肯进入娱乐圈的话,我想凭你的真才实学,一年赚一个亿,都不算难。”
于果笑了笑,说:“我从没考虑进入娱乐圈。电视剧,各类节目,对我来说都不是娱乐。我最多喜欢看看探索发现、记录、社会与法频道的节目,增长一些硬性知识。换言之,不喜欢娱乐圈。”
宁翠菡认真地说:“于大哥,我知道,当今的娱乐圈一团乱,水深得很,很多艺人的行为也实在离谱,不值得尊重。但是,这不等于说是娱乐圈的全部内容,因为娱乐圈是曝光在广大群众面前的,所以才显得是非多。
“娱乐圈里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有的是,而别的圈子也未必那么干净,只不过都比较隐秘,隔行如隔山而已,不像娱乐圈永远是大众最关注的圈子。再说,你在这里面成为大明星后,处处做出表率,起到带头作用,净化娱乐圈,岂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美事?”
于果笑道:“我人微言轻,只是个想过好自己小日子的小老百姓,还没有去想到利国利民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不好这个,也不爱让全国人民都认识我,那样就没有了自由。既然你能看得出我更热爱自由,那就不愿意被任何东西束缚住,甚至包括人们追求的权力、金钱和名誉本身。”
当然,于果还是有追求的,那就是更加强大的体能和超能力,当然,这一点,宁翠菡是永远无法理解的了。
但是,宁翠菡却很是佩服:“于大哥,我从没听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救我时的身手已经足够让我震撼了,而你的思想,更是比你的身手还要惊世骇俗。我们都是俗人,也都追求自由,但普遍都是财务自由,生活自由,从没有谁像你这样,追求的是终极自由。佩服。”
于果不会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而是坦然说:“这是我人生的动力和基础信仰,所以我会一直贯彻实行它。因此,翠菡,不好意思了。”
宁翠菡落落大方地说:“没关系,人各有志嘛,既然于大哥更希望自己拥有足够的隐私,不愿被这嘈杂的世界所打扰,那就是我辈俗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境界了。那么,于大哥,刚才的话我收回,就当我没说。我用钱的多少来作为打动你的方式,实在是辱没了你。”
于果摇摇头:“言重了,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
宁翠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半晌,说:“很多人以为,我家庭条件不错,又是明星,在娱乐圈应该很牛。但其实真正呼风唤雨的不是我这种人,我们只是听人摆布的。我能保持自身不受侵扰,已经算很有关系了。”
于果说:“我理解。娱乐圈的乱象,从平时那些乌七八糟的花边新闻就可窥一斑了。很多名人因为不够火或者过气了,甚至不惜利用各种没有原则的事情按在自己身上,来博人眼球。偶尔看看还是一乐,常看到,就很令人反感了。”
宁翠菡说:“尤其是竞争对手之间的恶性竞争……虽然你不拿她当对手,甚至以前还有些交情,但她偏偏要跟你争,明争暗斗,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各种下三滥的手段,令人齿冷。只因为你有可能夺走她的一部分粉丝市场,这就是她和她的经纪公司所不能容忍的。”
于果想了想,问:“你的经纪公司也不是吃素的吧?会任由对方肆意妄为么?”
宁翠菡咬着下唇说:“当然不会。但他们之间勾心斗角,互相拆台,互相挖对方的黑历史,搞得两败俱伤,就像美国总统选举那样,不断地爆出对方的丑闻,就像这样就能体现自己多高尚一样……我要不是喜欢演戏,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斗争,真是心神俱疲了……”
于果也比较理解:“好在对方的公司不够强大,没有把你是元理女儿的事情挖出来。当然,你们就算被发现在一起,也可以解释成你和北海集团的合作关系。别忘了,你还是百万汽车品牌的代言人,有了这层关系,大概别人就不会深挖到你和元理先生的血缘关系了。”
宁翠菡叹了口气:“我爸爸在胶东市或者海东省还勉强算个名人,但在全国范围内看,也不值得深挖。对方主要是挖黑历史,方向不同。我目前没有,所以他们打算制造黑历史,无中生有,甚至添油加醋,尽其恶毒之能事,以此来抹黑我。”
章节目录 0704 黑道是畸形的怪物
宁翠菡瞥了于果一眼,继续说:“不过这次,我的助理大浩……的确是不需要别人抹黑,我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助理,这么多年来,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人……这给我的打击也很大。经纪公司除了要我尽快把电影拍完之外,也要我快点让我找个助理,不行的话,那就公司直接给安排。”
“原本我是打算找你的,当时我就很看好你……可是后来这件事过去,我一打听,原来你在社会上这么有名,在黑道上,更是认定你是胶东第一,所以……我知道我有点太不自量力了,竟然想要你当我的助理。
“我还是有点太居高临下了,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普通的吃面老百姓,觉得给你年薪几十万的工作,就已经是对你的一种报答甚至照顾了,现在回头看看,当真可笑,我在此请求你的原谅……”
于果这才明白了:“不用这么客气。看来,你原本打算让我当你的助理,后来发现,似乎不妥,也对我不太尊重,就想改一种方式,让我去混娱乐圈,你再用自己的经验、财富和人脉尽量帮我迅速崛起,算是对我救命之恩的报答,并且也可以同时能回馈你自己。”
宁翠菡脸上微微一红:“算……算是这样吧。你要是能进娱乐圈,我们齐头并进,互相帮助,一起打拼,其实……其实也挺好的。”
她迅速调整过来情绪,说:“当然,于大哥不喜欢娱乐圈,那咱们就说到这里为止吧。我只是要说,假设以后我被对方经纪公司无中生有地诽谤污蔑,但苦于没有证据,那就请于大哥帮小妹一把,酬劳方面自然是不用说的了。”
于果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当然义不容辞。其实,江湖上的传闻,都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越传越邪乎而已。黑道是民间对权势阶层的一种畸形的反抗,但最终会变成欺压老百姓的怪物。
“我本人,从骨子里是不喜欢黑道的。我只是在偶尔的一次用暴力反抗暴力,进而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最终反而得到了黑道的承认。我对寻人寻物以及破案更加擅长,只是我为公安局所做的事,在江湖中人看来,也不过是为了稳固白道关系罢了,并不见得有多么高尚。”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公事公办了,便故意找个话题说:“你说你现在也没有助理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那就干脆用经纪公司给你物色的助理吧。毕竟助理不是司机,司机只要会开车就行,领导可以随身带着,去哪里就任就带到哪里,可是助理不同,总得有对娱乐圈非常了解的专业知识。”
宁翠菡想了想,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助理想要值得信任的,却又不懂专业,找懂专业的,又怕不值得信任,以后跳槽出去,带走我很多秘密,反而成了大隐患。所以,这真是很难抉择。
“这还好说,最关键的是,一旦跟对方的助理不在一个层次上,那就真要命了。听说这次我的竞争对手,关于名字我不能说给你听,不好意思。她的新助理,以前是跟过五行轮的,水平很高,要是打算针对我展开污蔑性的攻势的话,我真怀疑我的新助理能不能承受得住。”
于果笑道:“你也不能这么想。你换一种想法,当助理的,没有一个不想当经纪人的,这就好比,所有的汽车销售的梦想,都是4s店的店长。这个名牌助理都给五行轮组合当过助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助理,而且降级给准一线明星当助理?说不定是五行轮不满意他,炒了他的鱿鱼呢。”
五行轮组合是当今横扫亚欧非的最牛偶像团体之一,由不同肤色却同样年轻英俊的五个帅哥组成,精通英语、中文、日语、韩语、俄语、法语、西班牙语等多种语言。
五行轮已经不是一线大明星这个词可以概括的了,全球的歌迷影迷最少也有几个亿。路晨、孟凝,都是他们的歌迷。
就连于果自己,在学生时代,在首都工人体育馆看过五行轮的世界巡回演出,也深受震撼,尽管对娱乐圈无感,却也深深体会到了偶像那种近乎呼风唤雨的能量,在娱乐圈控制全球的时代,这些偶像的地位,简直可以和各教派精神领袖相比,甚至犹有过之。
后来,第一个跟于果作对的绝对恶人邓长发,也是被于果带到五行轮组合第n次世界巡回演出的韩国站现场,当场杀死的。
全球恐怕只有非洲和太平洋几个仅有的化外之地,不知道五行轮这个组合了。否则,只要在文明世界,再怎么对娱乐圈不感冒的人,也不可能不耳熟能详。
说起了五行轮,就想起了孟凝,于果眼中闪过一丝酸楚和悲伤,感觉时间又凝滞了。而这一细节被宁翠菡敏锐地捕捉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能猜测得到这位大哥的人生里,经历过不少酸甜苦辣,恐怕娱乐圈里的风云变幻,与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宁翠菡是个特别注意礼节的人,她发现于果似乎也没有太多想要说的话了,而且明显自己这次的见面不算成功,最起码,自己对于果已经隐隐产生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可于果对自己的感觉基本上跟对娱乐圈的感觉一样无感。
不过,本来她也没期待一下子就能拉近两人的距离,尽管自己在被他救了的一瞬间,心里恒久坚固的冰块开始融化了。
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比较乐观,知道以后还有的是时间相处,比如说不定马上就要有业务关系了,到时候再继续拉近距离。
想到这里,宁翠菡甜美地一笑,说:“于大哥,我看你也挺忙,着急走,在我这里索然无味的,那你就先忙吧。有空多联系,我如果有业务急需你的帮忙,也一定会打给你的。”
于果略带歉意地微笑道:“我说话有些木讷,只是经常在思考事情,容易走神,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这只是一种不大好的习惯,还请见谅。”
宁翠菡娇笑道:“哪有?我看,这是一种很好的习惯,真正的智者和强者,都是这样的。那好了,于大哥,你先忙吧。过一会儿我再走,我身份比较特殊,怕被人认出,还是单独行动方便一些。我已经打电话给经纪公司了,一会儿他们会派一辆车来接我。”
于果简单地点点头,说了声“再会”,便离开了。
宁翠菡远远地望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有些怅然,心道:“真是人中之龙……怎么没早点遇上他?我看路晨的意思,大概是很喜欢他……不知道他俩是不是有恋爱关系?”
二十分钟以后,宁翠菡也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匆匆下楼,在停车场一处隐秘的角落上了一辆不起眼的旧mpv,缓缓离开。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主管看了看窗下,转过来跑进厕所,打了电话:“对……对,就是宁翠菡,我不会认错的……我打这个电话可是冒着挺大风险的啊……”
对方冷笑道:“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收宁翠菡经纪公司的好处?她穿得很厚实,可是只要近距离看,仍然不难认出来,你们这家餐厅肯定收了钱了。这会儿又想奇货可居,提高我们的价格?”这声音听上去是个男人,却总觉得很妖娆。
主管很是尴尬:“这……”
对方说:“没问题,我再出一倍的价格。你把刚才关于和宁翠菡在一起的其他两个神秘男人的事情,只要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接完电话后,傲慢地放下电话的,是一个盛气凌人、脸色苍白的男人,比较瘦弱,但竟然化着淡妆,嘴上涂着唇膏,头发怪异,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浓郁的香水气味中,最神奇的是,说话时,手呈现兰花指。
“阿聪,”坐在化妆镜前的那个非常漂亮但略显刻薄的女孩一边补妆一边问,“那个贱女人,在外面有男人?”
阿聪如同东方不败一般呵呵笑了两嗓子,说:“她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同时找两个男人吧?公道地说,这两个人一个不明身份,一个说是什么‘蓝色深度集团的于先生’,估计都是做买卖的,想要跟她一起吃个饭,共进午餐也需要一笔大钱的,毕竟明星不能白白陪着。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除非他们三个同时在屋子里有乱七八糟的事,不然,他们应该只是吃顿饭,吃完了就各自回去了,宁翠菡也是跟着经纪公司的车回去了。但是,就算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也可以就让它发生!”
刻薄女孩眼睛一亮,有些亢奋地笑道:“怎么?你能让宁翠菡身败名裂吗?到处宣扬她跟两个男人同时乱搞,怎么样?”
阿聪摇摇头,说:“这可不行,这是纯粹的造谣,一旦被宁翠菡的经纪公司给告了,那可怎么办?我们不但要赔一大笔钱,还会名誉受损,甚至要承担法律责任。我觉得,就说宁翠菡公然约两个陌生精壮男子共处一室,这个标题就足够耸人听闻的了,其他的,就留给想象力丰富的老百姓去品味咀嚼吧!”
刻薄女孩大笑道:“这个主意好!”随后面色变得阴冷,咬牙切齿地说:“宁翠菡!咱俩都是同步起步的,可你偏偏混这么好!现在都可以和一线明星比拼了,而我却还在三线!说好了一辈子的好姐妹,原来都是虚伪到极点的假话!你红了,就可以对我爱理不理了?我乔黛儿不服!”
说到这里,她突然义愤填膺,怒气难平,激动之处,猛然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
章节目录 0705 渔翁和黄雀
乔黛儿挥舞着小拳头:“我论模样,论身段,论唱功,论舞蹈,论演技,论才华,我哪点儿比你差?可你偏偏就这么一路青云上去了,我不甘心!哼,你等着吧,我迟早要把你拉下来!阿聪,你就这么办,把这个情报添油加醋卖给狗仔队,但一定要保密,别被狗仔队也同时发现了你的身份!”
他俩互相看了一眼,尖笑起来,但他俩不清楚的是,在这间包间里,也有窃听器,这就叫做渔翁得利,黄雀在后。
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姿态优雅的三栖巨星,在国内属于真正一线明星之列的大姐大萧凌月,一边好整以暇地修着指甲,一边慢条斯理地问:“老隋,你打算怎么做呢?”
老隋人业内人称隋哥,高大威猛,英俊潇洒,人脉广博,手腕强大,是著名的经纪人,在经纪人里面也算是大腕,不然也不能给萧凌月当经纪人,萧凌月也的确很重视他的意见。
老隋琢磨了一下,说:“这事儿我们就要当渔翁和黄雀。我们先让乔黛儿爆料,爆了之后,宁翠菡那边肯定就要臭名远扬,她的经纪公司必然采取反击策略。而我们呢,先坐山观虎斗,然后再趁机爆料说这是乔黛儿团队卖给狗仔队的秘密消息,让他们之间狗咬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萧凌月听了眉开眼笑:“说得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说起来,我不恨乔黛儿,因为她根本不够级别让我侧目。只是这个宁翠菡,这才几年?二十出头,小小的丫头片子,就敢跟我较劲了?国内圈子里说不久以后她要取代我的地位也是指日可待了,这不是放屁么?”
说到这里,她的脸孔扭曲了起来,一改之前的优雅恬然,这种阴冷程度可不是之前乔黛儿幼稚的水准可以相比的,展现的是真的心狠手辣:“我怎么可能允许她这么牛气十足地取代我?要是真能杀人的话,我真想把她碎尸万段!”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这么露骨地表露自己的怒火和嫉妒似乎不妥,尽管眼前的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可自己如同娱乐圈的女王,也是最火热的前十大女星之一,本来就不该有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而是应该永远孤独。
于是,她咳嗽一声,问另一个人:“小芳,你说呢?”
老隋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接近三十岁,名叫小芳的年轻女子,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一般而言,经纪人和助理地位不同,就像4s店里的金牌销售经理和普通销售顾问一样,压根就不在一个级别,地位较低的那个没有资格嫉妒地位较高的那个,而后者更不可能反过来觉得前者有威胁,因为相差得太大,而且需要资历和人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上的。
但这个古小芳不同,她虽然貌不惊人,却曾经担任过五行轮的助理。萧凌月虽然是全国知名的当红十大女星之一,却也不可能跟有着国际影响力的五行轮组合相提并论。听说小芳想要从五行轮组合的经纪公司跳槽,萧凌月的经纪公司还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将其收到旗下的。
萧凌月相信,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肯定有相当的水平,不然不会被五行轮组合带着作为长期助理长达三年之久。
于是,萧凌月也的确很重视古小芳的意见,这在老隋看来,真是不可容忍的挑衅底线,他很清楚,自己迟早要跟这个古小芳成为对手,眼见此人还没崛起,自己必须全面打压。
于是,老隋脸色难看地说:“小芳跟过五行轮乐队,但五行轮在全球范围内基本上是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对手的,所以我认为小芳很难有这种危机意识,也处理不了这种面对竞争对手的问题。这种事,还是得采纳我的意见。”
可是,萧凌月还是比较坚持,她知道公司能把古小芳挖来不容易,便重复了一遍:“小芳,你的意见呢?说说看法吧。”
老隋就像一只充满怨毒的猫头鹰,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了。
谁知古小芳却抬起头,笑容可掬又比较憨厚地说“我……我有什么资格说意见呢?隋哥是业内的大咖,哪有我说话的份儿?不过,非要我说的话,我是十分赞同隋哥的意见,我不是迎合隋哥,我是真觉得隋哥说得有道理。”
老隋听到这里,心想你他娘的还很识相,脸上的阴霾也渐渐舒展开来,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但老隋也充满警惕:“你能给五行轮组合当助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辞退或者跳槽被挖来的,至少说明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说不定你是个笑面虎,专门捧我,等我放松警惕时,再突然给我来一下子,让我阴沟里翻船……哼!别看你在笑,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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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午吃得不错,油水挺大,于果当晚随便吃了点,随后在街上随便逛逛。
他虽然很有名,但跟宁翠菡的有名是不同的,宁翠菡这张脸比她的名气大多了,即便胶东的老太太也认得这张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脸,但也未必叫得出名字。于果则不同,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但他的名字则在胶东民间如雷贯耳了。
好在有杜阳这些人在,一般的小流氓在干敲诈勒索等坏事时也不敢随便拉着于果的名字做虎皮,否则杜阳等四大天王肯定会找到此人,教此人如何做人。
傍晚,于果买了一大堆水果、罐头肉、方便面、锅巴、饼干、以及各种包装食品和矿泉水等易于保存的东西,把哈弗h9的后备箱和后两排座椅全部装满了,数数,假如有节制地吃,按吃饱了算,够吃四个多月的。
于果找了个不收费的空地停下车,在车里对系统说:“麻烦你了,帮我全部存在虚拟空间里。”
系统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这是干啥?您把我当地窖了?我怎么觉着您心疼这辆哈弗h9多过心疼我呢?”
于果跟它倒不必废话了,笑道:“就说你有没有这项功能吧。”
系统没好气地说:“加钱!别人都说了,给您钱就等于是最大程度地表现诚意,麻烦您对我也表现一下诚意。五千块,不能再少了。”
于果说:“好啊,五千就五千,这可比这些东西值钱多了。”
系统收起笑容,肃然道:“我不得不赞扬您,您这个举动是很英明的。等到了支线世界里,吃喝都会变得矜贵起来。要是正好赶上末日世界,这些东西五千万也有人出。”
于果一怔:“是嘛?那敢情好。我多存一些,以免在支线世界遇到饥荒,那就不妙了。不过好在,我随时可以返回这个主世界。”
系统一字一顿地说:“您想得太完美了,哪有那么容易?哪怕是玩游戏,如果玩家发现自己一直无敌,什么困难也没有,那还有成就感吗?那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了。这个支线任务也是一样,您完不成支线任务,那就要一直留在支线世界了,直到您完成为止。”
于果一怔:“这么绝情?”
系统回答:“还有更绝的呢。具体还要看您需要完成的任务难度如何,如果只是靠打靠推理就能完成,那也可以。但要是有时间限制,或者该任务是寻找一样随时能消失的东西,那您必须竭尽全力找到,否则,您就永远待在支线世界吧。”
于果笑了:“这么可怕?我越来越想试试了。”
系统说:“您就是不安分。但您永远待在支线世界,不等于我也要永远待在支线世界,我按照大系统的设定必须要返回主世界,在主世界里重新选择主人,这就等于说,原先的主人被抛弃了。
“所以,您失去了我的庇护,而且因为永远完不成任务而无法获得升级,在那个充满凶险的支线世界存活,可不像在这满地普通人的祥和世界存活那么容易了。在那个支线世界里,充满了各式各样可怕的怪物和灾害,一个基层异人,在那里就跟凡人一样脆弱和渺小。”
于果沉默一阵,说:“好,我有信心完成任务,加油吧。”
系统道:“当然,刚才说得太严肃了,别把您吓着。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这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慰您。由于这是您第一次出支线任务,所以会比较简单,以此让您有个适应的过程。惊喜吧?”
于果笑道:“听你之前说了那么多困难,感觉这种程度的小惊喜,似乎也被困难给吞噬了。那么,第二次任务,第三次任务,以此类推,会越来越难?”
系统说:“如果是这样,那第一次支线任务的简单,就不会是惊喜了。实际上是,从第二次支线任务开始,就是随机了。相当于您在抽奖,一旦抽中一个最难的,那就是运气不济了。
“当然,您也有可能运气好,抽到一个相对容易的,可无论多容易,都不会比第一次支线任务容易。所以,好好珍惜第一次支线任务吧,这个任务只是比您在主世界里的凡人社会要可怕罢了。
“这就像您参加一场象棋比赛,第一场赢了,但第二场就输了。第二场赢了您的人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冠军,但他最后打败的两个人才是亚军和季军,而您,却成了垫脚石,徒劳无功,这就是运气的问题。”
于果说:“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有点赌博的意思?第一场先给我点儿甜头,让我误以为赌博是一个不错的赚钱途径,然后再把我扔进深渊?这么高端的游戏,却在赌博?”
系统说:“请您理解一下,任何游戏,如果牵扯到钱,也都是变相的赌博。游戏厅的游戏机,有几个是不投币就能玩儿的呢?更何况还有老虎机和柏青哥呢,您这个世界的游戏,都是我们那个世界游戏的投影罢了。完成之后,您肯定能升级为c级玩家,就算差一点,那也是滞后性罢了,迟早的事。”
章节目录 0706 欢迎来到支线世界
于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了,我已经准备就绪了,到了之后一开始就保持无视状态,直到我自愿解开。开始吧!”
系统说道:“您积分还是95000点不变,投资还是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两千六百五十四万元。因为您已经用掉了五千元来将那些食物和水贮存到我的虚拟空间内。”
于果一愣:“怎么?去支线世界不需要花钱吗?”
系统笑道:“您是去一个很可怕的平行空间里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任务,是去赚取积分的,哪还用您花钱?当然,去了支线世界,也只能是赚取积分,因为钱不通用,赚钱不好使。更何况多半是末日世界,钱就更没有任何用处了,都是废纸和电子显示器上冰冷的数字而已。”
于果拉伸了一下身体,做了做准备活动,说:“行了,不必多言,出发!”
系统说:“祝您旅行愉快!祝您顺利而且成功完成支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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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果从迷迷蒙蒙中醒过来时,却感觉有些头疼,口干舌燥。
这使得他不免有些心惊肉跳,第一次从自信满满的状态下略微脱离出来,产生了隐隐的担忧。
要知道,这种感觉只在他重生后获得系统,第一次穿越时才有的,那时候他虽然重生了,却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后来他成为异人,并且体能在日新月异地向前均衡发展,每次的穿越都是一次化为基本粒子再次重组的过程,他已经从越来越小的阵痛进化为完全若无其事。
而现在,他竟然再度体验了当初的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这不得不令他的警惕性和危机感涌了起来。他明白,要么是因为支线世界距离主世界太远,这种穿越的跨度太大所致,要么是因为支线世界本身蕴藏着极其凶险的成分,从穿越后的第一感觉就能可窥一斑。
他选择继续坐着,等着基本粒子重组后的自己彻底稳定下来,再进行观察和思考,反正他是无视状态,除非这个世界里也有异人,而且必须是强出他一个层次的异人,不然是很难发现他的。
过了一阵子,于果感到一切稳定了,这才四下打量。其实,这段时间内,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异常安静,只是温度略微有点低。
而且好像很熟悉,仿佛是在哪儿见过。
于果缓缓地站起来,看着一处处灯光在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或明或暗,灯管是被白色的纸张包裹的,接口处封着胶带。灯光下面是一个个精致的塑料长方形小盆子,里面装着两条海带编织帘子,上面附着着一些飘来飘去的藻类。
于果本能地将其中一根灯光的白色纸张挪了挪位。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想起了这是哪里,不禁会心一笑。看来,自己现在所处的支线世界还不是那么糟糕,最起码,不是末日世界,最起码,这是跟自己的主世界一样,是个正常的凡人世界。
这是他二十出头刚刚毕业时找的第一份工作——海边水产养殖工厂的工人。
在胶东,或者说整个海东省的东部,从最发达的绿帆市到胶东市,再到经济略弱的四五线城市,海边都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养殖企业,大到连绵不绝的工厂群,小到只有几个虾池子的家庭作坊,都是以养殖对虾、海参、鲍鱼、海带以及各种海水鱼类为主的。
其普遍程度,就像是山西的煤矿,河北的铁矿,陕西的肉夹馍,四川的火锅一样,在本地是见怪不怪,妇孺皆知的。
黑道人物喜欢在暴利行业里出没,正如在其他地方,他们多半经营矿藏、沙土、餐饮等等行业,在本地,除了都在经营的地产、娱乐场所、高利贷外,就是以养殖为主了,另外还有渔霸和船霸。
养殖行业,虽然黑道经营者仍然是一小部分,但比例却比其他行业要高。就算是大部分正规的养殖企业,他们的老板也都有一股子狠劲儿,这是整日在风浪里奔波练出来的,以至于,整个养殖行业的风气也是比较明快且彪悍的。
而胶东海边的养殖企业,又是以海带和海参的养殖为最多。因为胶东处在北方,北边海域水冷,海参和海带对温度也有要求,虽说南方也有海参,但营养价值就跟北方海参无法相比了,海带也是如此。
由于各家都养殖,因此养殖企业的竞争极其激烈,随着每年入行者越来越多,就要从科技含量上下功夫了。谁家的海带美观、好吃、做化工材料效果好,谁家的海参发得大,营养价值高,就更受消费者青睐。
因此,许多比较有名的养殖企业开始成立自己的实验室,专门配种研发更好的产品,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工厂里,往往会有不少海洋水产领域的高科技人才。
于果所在的这个工厂,算养殖企业里的中等略微偏上,也有自己的实验室,不像小厂子,只在水质化验室里顺道做实验。这里的实验部门占据了工厂办公楼的整整一层,另外在除了电力之外的各个车间都有分支实验室,尤其是海带车间这边,甚至还有一个区别于冷藏厂的小冷库。
大型的海带需要拉窗帘,用太阳光来调和。而这个小冷藏室,则是用来抽取各种品种的海带做实验的。它们使用的调和光要更小、更细腻,因此太阳光是不适合的,灯光便成了最佳选择。由于灯光光照不均匀,肯定是中央部分最亮最热,两边略弱,这就需要调光了。
调光就是手持调光器,沿着海带采样品种上方平行来回活动,测试的光照强度以数字表现出来,如果略弱,就把包裹的白纸团向外挪挪,反之,如果略强,就要加一层白纸团,以此达到平衡。为求精准,每天都需要调一次光,来随时尽量保证准确度。
于果目前身处的小冷藏室,就是这样一个所在。
他把这一切都想清楚之后,便到处打量起来,终于在一处灯管旁找到了调光器。
他虽然并不怀念自己辛苦工作在一线工厂的岁月,但因为那时候有青春,也有孟凝,所以此刻看在眼里,心里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和温暖,便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拿。那调光器的边缘被磨损得厉害,隐隐有三道狭长的痕迹,这的确是自己使用的那个调光器。
看来,自己的确代入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已经重合了。
这么说,这个世界也肯定是有孟凝存在的了?于果心里一阵悸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因为系统说:“您千万注意不要乱来。孟凝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但您带不走,而且一旦破坏任务,您只能呆在这里了。”
于果心道:“其实,如果真的可以跟她待在一起,那待在这个世界也无所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系统大急:“您必须控制自己的心魔!来之前我已经跟您说得够清楚了,您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于果笑了笑,心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的世界在主世界,除了主世界,其他的世界都是无意义的。就算在这个世界,孟凝依然活着,并且认得我,爱着我,我的父母也依然活着,但要天天面对危险,那有什么快乐可言?
“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把他们都凑在一起,就宁可他们活得这么痛苦。况且,我真正要做的,是将主世界的孟凝复活,并且在主世界里让她和我的父母过上富裕安康的生活,这才是我的终极目的。你不用担心,我的意志力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系统松了一口气:“被您给吓死了,还请您以后别在这样严肃的时刻突然跟我开玩笑,我要是有心脏,会被吓出病来的!”
于果微笑着心道:“这也算是个小惊喜吧。”说罢,他就习惯性地去拿很多年没有碰过的调光器。
可突然之间,他的手在接近调光器的最后一刻停住了。他想到,这里是有监控的,自己一旦动手拿了调光器,监控里就算看不到自己,也会看到调光器突然动了,岂不是成了灵异事件?所以还是作罢。
但于果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冷藏室每次温度略高,达到一个阈值后,冷气机就会自动吹风,直到温度再度变冷,以免海带腐烂。可是,这里的海带好像很久没有动过了,水很浑浊,最起码,好久没有换水了。
不换水,对整个实验都会造成严重的数据影响。而且,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别说实验室里主要的博士后、博士和硕士研究生,单说那些打扫卫生的阿姨和大叔,也都耳熟能详,还会主动提醒呢。
难道,大家把这里遗忘了?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实验室的领导不会这么不负责任,更不用说厂领导还会经常过问这件事。这里是工厂的灵魂,这些珍贵的海带品种,都是工厂的最高核心机密,关系到下一年的海带会不会长得特别好,这是头等大事。
于果心里一凛,有一个不大好的想法,但隐隐又觉得太荒诞:“难道……已经是世界末日了?不可能吧?如果是这样,冷气机还能正常运转吗?总得有电力吧?”
不过,他纵横历史,也算见识广博,就算一打开门,外面是一片片残垣断壁,如同被哥斯拉破坏的城市废墟,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吃惊,甚至只会短暂地不适应,接着就会立即投入地执行支线任务了。
章节目录 0707 反其道而行之
于果把手缓缓移动到门把手上,想要落下,但又停了下来。
要知道,按照他的力气,如果全力施为,就算是冷藏室的大门普遍是厚厚的金属门,也一样可以拉开,甚至可以砸破,但是,这样一来,监控室里一旦有正在监控的保安在看,那他们会目瞪口呆,相顾骇然。
这里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即便穿着羽绒服,也会被来来回回的冷气冻成狗,出门就得大病一场,出不去的话,唯有冻死一途了。但是,对于果而言,哪怕就是衣衫单薄,也最多就是能感受到温度的细微变化罢了。
不过,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正在思前想后,于果骤然发现自己在平滑如镜的试验台侧面的身影,虽然这并不是真的镜子,有些模糊,可按照他此刻的视力水平,也能一眼看清楚,自己又变成了重生之前的许梦。
许梦?于果对这个名字和身份已经比较陌生了,恍如隔世。
其实,虽说是重生,从身高、相貌、血型等各个方面都产生了本质的变化,但于果和许梦,都是清秀的外形。只不过,许梦看上去有些懦弱和憨厚,总有些怯生生地。而于果则端凝俊逸,潇洒自信,看似很像,却是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的螺旋式回归,返璞归真。
于果心想,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重新而且暂时接受许梦这个如梦似幻的曾经身份了。
念及此处,于果问系统:“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你说一下吧。”
系统说:“是这样的,支线任务有这么一个特性,您只有在接触到第一个动物开始,支线任务是什么才会启动。这些海带样本虽然也是生物,但就跟办公室养殖的花草一样,不是动物。所以,您要是一直困在这里,那就不会公布任务。”
于果点了点头:“明白了,看来我必须快点儿出去了。我想问问你,要是我继续待在这里,可以想待多久待多久么?”
系统问:“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于果心道:“这么说吧,我在支线世界里一个小时,相当于在主世界多长时间呢?”
系统回答:“您在支线世界里一年,相当于在主世界里一天。”
于果心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哪怕为了任务在这里待上一年之久,也不会让主世界里认识我的人以为我失踪了。”
系统笑道:“我不得不提醒您,虽然任务内容必须要见到第一个动物后才能知道,但是任务时间从您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倒计时了。最重要的是,您并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有时候只给十分钟,有时候给一年时间,就看您的运气了。
“也就是说,您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决定了您自己的命运——您的任务内容还不清楚,但是您的任务时间恰好很短,您现在恰好已经倒是见了。那么,您就永远地留在这个支线世界了,而且自己并不自知。”
于果快速琢磨了一下,觉得事态严峻,说:“看来,我在这个支线世界,无视状态的隐身反而不再是什么优势了。那么,只能采取另一种办法了。”
他双手拉住冷风机,用上了一定的力气,只听轰隆一声,那硕大的冷气机被他捏爆了,嘎吱几声剧烈的脆响,外表生锈了的碎片下雨一般铺天盖地地落下。
系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做,大吃一惊。
于果从无视状态中渐渐显现出真身来,但是却在一个角落里站着,这也是为了避免监控拍到,否则也是另一种灵异现象了。
这里的监控一般会拍摄朝着阳光的一面,海带样本才是主角,同时也会观看有没有人不小心被倒着锁在小冷藏室里。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么厚的门,冷气机也特别响,外面的人喊话,里面的人还真够呛能听到。
而万一有人被困,那也不要紧,被困在里面的人也会主动故意跑到阳光的那一面,等待监控室的人看到自己。因此,监控室里的保安,责任重大,这可关乎生死的。
于果此刻做的,正好是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也就是五分钟,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听上去,还不止一个。于果仔细侧耳一听,数不出多少人来,也只因为门太厚,否则,按照他的听力,在这样的距离,连脚的尺寸,是男是女都听得出。
于果正期待着,却陡然听到脚步声齐刷刷地停止了,旋即分成两批人,在大门两侧分别迅速贴近,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也肯定不是捉迷藏,反而有点反恐部队或者缉毒部队武装演习的感觉。
他在这里工作了足足大半年,也算是过了实习期的老员工了,在小冷藏室的工作驾轻就熟,自来就没见过这种阵势。大家集体出动,那必然是要换水和取样观察了,就算不有说有笑,也不至于弄得这么不伦不类。
于果觉得有些古怪,又有些好笑,但不知为什么,一种危险的气氛蔓延开来,使得这种明明很荒诞的场景加入了不少波谲云诡的黑暗元素,让他笑不出来。
于果侧耳倾听,虽然没有贴在金属门上,但足够听清某个在众人催促下掏钥匙的手有些颤抖,使得最终逃出来的钥匙环叮当作响。
于果感觉有可能会有点棘手,便主动向后退却了几步。
只听外面一个很严肃的年轻女人声音沉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我喊一二三,马上按照计划行动!一,二……三!”
大门骤然被打开了,由于门比较沉,需要一个普通男人全力以赴地推动,但这次却是两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年轻男子用一个废弃的小办公桌推开的,不知道是在忌惮什么。
也就在此刻,大门上方的空隙中倏然闪出一道凌厉的白光,于果眼疾手快,只轻轻侧了侧脸庞,那白光就呼啸而过,一下子钉在墙壁上,颤抖了半天,才渐渐显现出一根手工打造的木身金属箭头。
普通人类的快动作在于果看来是慢动作,这根自制箭的射速,对于果而言也依然是正常速度,而且用不着它彻底安静下来,只是钉在墙上的一秒内,于果就已经看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于果缓缓转过脸来,他面对的是半开着的大门和门缝交界处是上方空隙里,那一时间迅速填满的各式各样规格的脑袋,一双双的眼睛各不相同,却都充满了惊奇诧异。不同的是,胆子大的人略微失望了,胆子小的人则暗地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许梦?”那个严肃的女声再次响起,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高个儿女孩扒开了众人,一双并不友好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于果,目光中带有些许鄙夷和厌恶的成分。
于果其实对这种目光并不陌生。当初自己还是许梦的时候,老实憨厚,沉默羞涩,在学校里跟梁永和一样总被欺负,在工作单位也不受待见,成绩一般,少言寡语,没有眼力劲儿,不会拍马屁,走到哪里,也不是受欢迎的角色。
更重要的是,许梦即便没有现如今于果的强大本领,也仍然跟梁永和的逆来顺受不同,谁如果欺负他,他哪怕遍体鳞伤,也要反抗到底,甚至随时做好了死的准备,因此在学生时代,好几次都差点被恼羞成怒的“校园大哥”率众围殴打死。
这种性格,就比梁永和这类真正的懦弱性格更加不受欢迎,一般会被称为“又熊又不老实”,因为喜欢欺凌他人的所谓强者,都认为弱者必须一直忍让到死,如果有稍许的反抗,就会被他们认为太不安分守己甚至大逆不道,就会使得他们勃然大怒。
而踏上社会后,校园里的那种直接的拳脚欺凌不见了,成年人的世界是虚伪的,而且多走曲线,除了黑道,正常的成人社会里,一般不会用武力来解决问题,而是皮笑肉不笑,背后捅刀子。
偏偏这一点,许梦也不擅长,他依然拒绝加入到这种一代一代的虚伪继承和发扬光大的重复人生中,往小了说,酒场文化,他就从来不接受,往大了说,单位的站队技巧,他也一向不屑于为之。
没有背景,却喜欢我行我素,喜欢安静遐想和思考,追求自由自在,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大多数人喜欢的。
而许梦却从不改变自己的基本原则,他认为只要不害人,守法律守道德守单位规矩,就足够了,不必再被各类人性潜规则的条条框框所拘束,那样活着就太累了。
这大概也是除了工资太低很难买房和孟凝结婚之外,他频繁换工作的另一个主要原因,他当然期盼首先是一个收入相对高一些的工作,他一定会不偷懒且加倍努力干活的,其次,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在单位里必须要做的事只有工作,而不是其他琐碎的人物关系。
现在的于果也是一样,仍然并不能算是多么会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但他却感到为人处世不是像以前那样步履维艰了。别说当初那些对自己十分恶毒的人,就算是曾经遥不可及的大亨和官员,对现在的自己也十分客气,甚至有些明显的讨好和巴结。
这只是一个原因:他强大了,而且是绝对的强大,从精神到肉体,再到智商,凡人面对自己,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所以,于果之所以有坚决完成支线任务的决心,只因为一心想要变得强大。只有变得强大,所有的一切才会美好。
也就在此时,于果重温了当年许梦能够深切感受到的重重鄙夷和一贯的瞧不起。这些看着自己的目光基本上都是充满了这类元素,尤其是眼前这个可以算是漂亮的女孩了。
章节目录 0708 凤凰女的骄傲
也就在此时,系统正式宣布:“您有一个月时间来完成任务。活动范围就是在这片工业区,不允许离开。您的任务是杀死一个人。任务目标身份不明确,但出生月份和日子为8月21日。
“在您进行支线任务时,您只能使用自己本身的超强体能、无视状态和催眠术,以及系统虚拟空间的存取。除此之外,系统的穿越、查询过滤、风险提示等功能全部暂时停止,直到您完成为止。您只有完全凭借自身的能力,来完成这次任务。您明白吗?”
于果心中一凛,知道所谓残酷冷冽的支线任务,这就开始了。好在时间充裕,足足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内要在整个地球里寻找一个人,确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既然不允许自己离开这个区域,那么这个目标人物肯定是在这个区域内活动,甚至说,也有可能从外面闯入这个区域内。一旦找到,可就决不能让其跑掉,否则,自己无法离开,就等同于任务失败了。
此刻,于果才开始考虑任务本身。杀死一个人?
于果这种跟支线任务一样冷酷精密的思维方式,并非是他本身感情的淡漠导致,其实他骨子里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只不过他纵横历史,看惯了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也就看淡了很多生死。而在人世,最大的事情不就是生死吗?
于果以前也不是没杀过人,而且杀了不止一个,但自认为杀的都是恶人,此刻对于杀人本身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可系统关于这次任务的解释太过简单,可并没有说让自己一定杀死一个恶人啊。
系统本身也有此疑问,问道:“您难道就不担心要杀一个好人?到时候您肯定会下不了手吧?”
于果淡淡地心道:“当然不会。”
系统好奇了:“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于果心道:“这很简单。你说过,我所在的主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是你们制造的虚拟世界,是你们世界的投影。那支线世界就是更是如此,甚至不是完整的投影,而只是碎片而已。那么,这里的人,都不是真人了,最起码,不是我所来自的主世界的真人,杀与不杀,不影响主世界。
“当然,这只是次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这位系统要我玩的是一场游戏。这场游戏的主旨虽然是赚钱,可赚钱有两个基本原则,第一不破坏历史,第二不赚黑心钱。这说明游戏本身是很有原则的。
“更精确地说,这场游戏把玩家本人的角色定位成一个正派人物。正派人物是不可能去破坏历史和赚黑心钱的,当然以此类推,也更不可能去杀好人。这在主世界,和支线世界,应该都是一样的。”
系统服了:“我也就是没有大拇指,要不然真的竖起来了。看到您来到支线世界也一样沉着冷静,还保持着在主世界一样的精明头脑、极高智慧和不受拘泥充分腾飞的想象力,我就真的放心了。”
于果心道:“谢谢你。只是还有一点。按照游戏规定,我不可以通过你来查询这个工业区里大大小小企业的人员生日,而想要当这个工业区的最大领导,或者人力资源部部长,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并不现实,因此我只能通过谈话技巧、催眠或者武力威胁来得到这些信息了。
“可是,问题就这么来了。按照这个工业区的人口数量,我看过统计,大约是六万人左右,其中四大工厂占据了主要的人数,其他的小厂都是千人到百人之间不等。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8月21日出生的?这不可能。
“既然有,那么多人,我到底该杀谁呢?所以,通过这个信息可以看得出,这里没有这么多人了,原因有可能是世界末日,也有可能是局部出现了超级细菌、超级病毒的感染。当然,这些只是猜测,但很符合眼前这些人的怪异行为和表情,尤其是眼神。
系统说:“您分析得的确有道理。可是我怎么觉得您的话语里还是有一丝隐隐的担忧,而并不是完全成竹在胸的样子?”
于果回答道:“既然目标只有一个人,那么8月21日出生的,肯定只有他一个,其他人都不是8月21日。从这一点来说,我对别的不担心,我唯一不愿意看到的,是我在主世界的朋友们,有某一个是8月21日生日。
“说真的,除了我父母、孟凝和童雅诗的生日,其他人的生日我还真不知道。这不是没可能,因为你说过,主世界和支线世界里的人就算是一模一样,可性格、道德都未必相同,就算成长道路相同,想法也是无时无刻不受外界各种影响而产生细微的变化,进而产生蝴蝶效应。
“我虽然可以很确定我的这些朋友的人品都是很不错的,但这也只局限于主世界。比如我的准岳父孟根生,他在主世界里都差点儿走了极端而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如果在支线世界里,性格继续走偏,会怎么样?
“这就好比你看到的抗日时代的满大嘴,假设在平行世界里,日本没有侵略中国,那么,满大嘴这个汉奸的内心邪恶就会被彻底掩藏,说不定他会成为一个职业技能很好也很敬业的日语翻译,成为人人艳羡的高级白领,也未可知。
“所以,我的目标万一是我认识的人,而且是关系很不错的人,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也许他在这个支线世界里,还真的是个恶人,我却不得不杀他,即便我知道这样做其实没错,可总是在心里会很纠结,也会或多或少产生一些痛苦和迷茫的。”
系统说:“不过,您总算是能把一切都想明白,总比想不通要好吧?那么,如果必须要面对痛苦和迷茫时,最少您也能在精神上很清楚您应该干什么,而不是一直痛苦和迷茫下去,不是吗?那么,这也不算是太坏的结果。您加油,祝您顺利和成功完成支线任务。”
于果没有回答,在心里,他已经点了点头了。
如果是以往,这些人中的几个爱出风头的男性和嘴巴很碎的女性会直接训斥许梦,但今天不知怎么了,眼神里都带有一种约束,但这种约束的起因,却似乎不像是来自高尚和宽容。
高个儿女孩打量着于果,问:“许梦,你怎么在这里?”
这些人中的一半,于果都认识,是自己以前作为许梦时的本单位同事。
高个儿女孩叫范韵琳,大大的眼睛细高挑,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虽然比不上童雅诗等绝色美女,但最起码在常人堆里那也是能一眼醒目的好模样,再说双料博士的学历,也增分不少。学历高的女孩里最漂亮,漂亮女孩里学历最高,是这一带工业区的明星人物。
随着养殖类企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如同药业一样,开始了科研方面的疯狂竞争,高学历的人才也就不断地加入各单位的实验室。
最早,谁家有一个博士,那就足够令人艳羡了,因为这里毕竟是以生产为主的工厂,不是专门的科研单位。可是,企业出钱越来越多,很多专门从事科研工作的博士,尤其是年轻博士不甘寂寞,也被高收入所吸引,纷纷“下嫁”到企业。
范韵琳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她年龄不大,但小时候就是天才少女,从贫穷山沟出来,小学和初中都不是什么重点好学校,但却是金凤凰的水平。
初一上了一年把初二的课程学完了,继续自修初三,还通过了考试,直接就跳上了初四。高中的高二又跳了一级,本科考上了首都的大学,但被海东大学用极其令人眼热的优厚条件半路截下了,接着又成了海东大学的传奇。
她的家里穷了太久,对权势充满了敬畏,其实是指望她从政的,当不了公务员,最起码能在事业单位好好干下去。但她为了改善家庭生活,在以笔试面试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某科研所半年后,毅然放弃铁饭碗,下嫁企业。
在这里,她的月入超过了一万,而且年底如果产品卖得好,还有接近十万的提成奖励,这在一二线城市来说,不算什么,但在三线城市胶东,就算是极其年轻有为的翘楚之才了。
她的父母本来一肚子不情愿,还盼望她改变家庭命运呢,不断地提醒她还有个弟弟。可得知女儿年入二十万以上,立马笑不拢嘴了,知道自己学习差成天混日子的小儿子将来结婚的彩礼钱有着落了。
范韵琳长得漂亮学历高,也懂得孝敬父母改善家境,从客观角度来说,也算是个好姑娘。但是,她骨子里充满了傲慢,这一点在她以绝对的能力和强势在两个月内就被任命为实验室二把手之后,体现得更加明显了。
很多人以为穷人不会傲慢,这是个错误的逻辑。
范韵琳虽然是凤凰女,却有自己的骄傲。童年过多的苦难令她缺乏同情心,缺少人情味,为人刻薄,更令她认定靠家境是最没出息的,只有靠自己的大脑,自己的勤奋,改变了自身的命运,才是最值得骄傲的。
她自己就是这么做的。她用绝对的聪明和绝对的努力不断证明了这一点,攀登了人生一个又一个的高峰,她相信,以后本实验室的一把手宝座也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有可能问鼎副厂长的职位。
也正因这些原因,她的人生经验,她的傲慢和刻薄就使得她极度追求效率,对下属的要求特别严厉,动辄批评得不留情面,要不是她是个女人,而且受过高等教育,按照她每天都要达到的愤怒程度,早就对下属拳脚相加了。
长期积威,员工们都很害怕她。
章节目录 0709 阳光下的许梦
许梦不大聪明,做人不大灵光,也沉默寡言,即便努力干活,可一样没少挨批。只是他挨批的原因比别人多了一个——他来这个工厂干活最早,当时还没成立实验室,也就是说,他比实验室领导来得还早,实验室成立后,领导陆续被任命后,他也依然在这里干活。
但他却不是元老,因为他只是普通本科,而这里的男男女女,第一学历最低也是双硕士,而且专业对口。
范韵琳对许梦这种学历的人居然还混在这么神圣的实验室里,感到十分地厌恶,也同样十分地鄙夷,充满了看不起。起初她以为许梦是厂领导的亲戚,后来得知这小子只是来得早,而且实验室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需要这么一个干粗活的人存在时,就更加鄙夷了。
许梦虽然也是正式合同工,地位却跟实验室的保洁大妈和大叔完全一样。在钱的世界里,有钱人瞧不起穷人,在学历的世界里,高学历也一样瞧不起低学历,低学历甚至还不如完全没文化来得纯粹,因为大学扩招,大学的文凭已经不值钱了。
因此,许梦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孤独地工作,不断地承受新来员工迅速融入鄙夷自己的行列,始作俑者虽然不能说就是范韵琳,但她也的确起到了这种引导的作用。
这就是于果对她的全部了解,当然,是来自主世界的了解。目前从她骨子里的傲慢来看,最起码范韵琳在主世界和平行世界,都差不多。
系统问:“如果她就是那个8月21日出生的目标,您大概并不介意马上杀了她吧?”
于果的回答很巧妙:“我没有那么小气。但是,如果她就是目标,就等于说她在这个支线世界里是恶人,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果然,受到范韵琳影响,鄙夷形成了一个连锁效应。旁边一个眯眯眼饭团脸的年轻男子无不讥讽地说:“就是,我……不光是我,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于果知道,此地不比支线任务,这些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威名。这个饭团脸叫吕察彪,在主世界里就是个爱搬舌弄嘴的小人,看来在支线世界也同样如此。
可是,此人再怎么着也都是靠背后捅刀子来勾心斗角的,属于坏却没胆量的老鼠型,而不是直接如此粗暴,这不是他的风格。
于果还这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说“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这样的话。但于果的境界不是他们这种级别,即便是在大半年以前刚来胶东时,他听到这种挑衅的话也会不动声色,最多是目光转过去,露出可怕的煞气。
而现在的于果,已经不在乎蚂蚁的寻衅了,他更加恬淡笃定,比一味地压制情绪而冷静沉着更加高明和自然,他想再继续听下去他们的对话,以便获得关于这个支线世界更多的信息,因此依然面目温和,若无其事。
果然,其他人对吕察彪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过分,但也没什么惊喜。
“既然没死,那就让他出来吧。”
“不行!谁知道他是不是感染了?现在只是还没表现出来而已!”
“应该不会……这里面有紫外灯的,每天都会杀一遍毒,他如果真感染了,熬不过一天,这是常识……”
“等等!什么?他还真是从一开始就待在这里?咱们把他忘了?也就是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多少有本事的师兄都死了,他还活着……这样的人,运气还这么好……”
于果的表情始终不变,心里却在飞速地咀嚼和消化这些信息,暗想:“难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了?他们把‘死’这个字挂在嘴边,现在看来并不是侮辱人格了。‘感染’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出现了超级病毒?”
这不奇怪。
于果喜欢看探索发现频道,他知道现在滥用抗生素的后果。
世界多国科学家都认为,滥用抗生素会导致人类因为超级传染病而走向死亡,这种情况导致世界末日的可能性,甚至排在核战争、电脑控制世界、外星人入侵、巨型小行星撞击和以黄石公园火山爆发为代表的全球天灾等各类可能性之前,是第一名。
他虽然不是学医出身,但长期跟这帮博士硕士在一起,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也多少懂一些。
可是,他们的手里为什么拿着各种棍棒和刀具呢?甚至还有两个人手持铁锨。在工业区,当年拿地十分便宜,政府非常欢迎有人创业,所以厂区面积都不小。
胶东市是个雪窝,特别容易积雪,厂区面积大了反而成了工人的负担,而且不是每个工厂都恰好有各种铲车的。有铲车的工厂则借机要价,因此为了节约成本,不具备铲车的工厂也不会为了扫雪专门去买一辆两辆,更不爱去雇佣,而是一次性采购了大量铁锨,让工人们疯狂扫雪。
于果注意到这两把铁锨,有一把已经有了明显的缺口,显然是遭到了重创,边缘上涂满了诡谲的黑色。
那黑色就像是凝固风干很久的血液一般。
范韵琳冷冷地说:“七嘴八舌地,都说完了?都说完了,该我说了。”
众人一瞧她开口了,也都收起了窃窃私语,不做声了。
于果真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大的威势,要知道,这个女孩的聪明、专业业务能力和给公司带来直接经济效益的本事远超同辈,可也只限于此,并不会武功,也不会权谋,她哪来这么坚不可摧的威信?
在和平年代,只要有了范韵琳本身具备的这些才能,哪怕不讨好领导,也能一路平步青云,毕竟专业是过硬的,企业看的是钱,你能给我挣大钱,我就把其中分一份给你,赚得越多,分得越多。
可是,在乱世,这一切都复杂多了。
尽管家境贫穷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治世金钱乱世权,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如果本身没有武力,又不会玩弄权术,那么,她的所有才能,还真顶不上她本身的年轻漂亮有价值。
于果顿时感到,这个高傲不可攀的冷美人,也许在乱世中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依靠,否则,是很难纯粹只靠和平年代所谓的“能力”来如此整齐划一地归拢大家的。
只听范韵琳淡淡地说:“无论如何,咱们找到了一个同事,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咱们可以让他很快适应,当今这个社会,是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否则就活不下去。他是老同事,但特殊时期,必须按照规矩,排在后来的新人之后,例行公事。
“首先检查身体,确定没问题了,再登记造册。许梦既然在冷库里,却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站在阳光照射的地方,很有可能首先不是为了躲避监控,而是避免阳光照射。吕察彪,苗华,你俩过去拉开窗帘。快点行动,太阳快落山了。”
吕察彪有心要看于果的笑话,脸上隐隐闪现狡诈的奸笑,和苗华一起过去拉开窗帘。
明媚的阳光洒了进来,虽然很温暖,却总觉得虚弱无力,比自己所在的主世界来说,似乎总缺少一种强有力的感觉。
大家齐刷刷地望向于果,眼睛里的各种复杂情绪都有,但诧异、好奇、恐惧、幸灾乐祸、难过、伤感、嫉妒、鄙夷、迷茫、厌烦、憎恶、失望……这些负面情绪,明显更多一些。
也许在这种古怪的世道里,负能量这么多,才是正常的吧。
范韵琳指着被阳光洒满的窗户边墙角,一字一顿地说:“许梦,你站过去。”
于果虽然不知这是在做什么,可他有任务在身,不能随随便便得罪这么多人,成为大多数人的敌人,更何况这帮人的目光都处在一种凶险的亢奋之中,显然随时会对自己投放最大的敌意,还是不要刺激他们为好。
于是,于果本身性格恬淡,对这些也都不计较,缓步走了几步,来到阳光之下。
不知为什么,包括范韵琳在内,全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攥紧了拳头,大概是在随时准备汇聚力量,以应对突然要发生的不测。
甚至握着的武器,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激烈,尤其是那闪着白光的长刀和消防斧,似乎本来就是见过血光的,因此随时都可以砍向人的要害,只要觉得有必要的话。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于果也不明白他们要自己这么做是在干什么,难道是为自己补钙?反正没听说只要晒晒太阳就能杀毒的,自己沐浴在阳光下,一点儿变化也没有,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莫非他们还指望阳光令自己产生什么变化?
于果忽然想起了历史上的黑死病,以及最早关于僵尸的传说。
黑死病据说源自东方,扫平了欧洲一半人口,很多得了病的人全身包裹严实,不愿意晒太阳,并且传染疾病,在科学没有普及,感染却十分普及的黑暗年代,人们很容易会对此流传出各种各样荒诞不经却充满恐怖的传说。
于果觉得这些很扯,但既然是在支线世界,那就不排除任何荒诞的可能,便用眼神示意范韵琳:“这样可以了吗?”
有个从没见过的新人怯生生地问:“他……他就算在太阳底下没事,也……也有点古怪。他怎么这么沉默寡言?正常人不都会害怕吗?”这是个戴着黑框眼镜,萌得有点像阿拉蕾一般的白嫩姑娘。
苗华比较厚道,说:“你不懂,你许大哥虽然比你大不了一岁两岁的,却是老员工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爱说话,比较闷。这里认识他的,都知道,不这样才不正常呢。范主任,你说是不是?”
章节目录 0710 许梦,跟我走
范韵琳淡淡地哼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目光中充满了傲慢,也不予置评。
当然,其他认识许梦的老同事也仍然都是年轻人,他们无法反驳,却也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于果甚至能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古怪的傻逼”这一心中评价。
的确,他们个个都在想:“这小子还是这么沉默,三脚踢不出一个响屁来,古怪得跟个木偶似的,让新人看起来还以为多么淡定,还以为是个多么处变不惊的了不起的人物呢!实际上就是个废物,狗屎一堆,真是污染了这么高档的实验室。”
小杨很懂事也很乖巧,一看这个许梦这么不受大家待见,自己虽然不能落井下石,却也不便再为许梦说话了,毕竟现在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吕察彪却明显不嫌事大,怪声怪气地说:“我倒觉得小杨说得很有道理。这都两个星期了,如果一直待在这里,吃什么喝什么?他怎么能好好的?”
于果轻轻看了一眼吕察彪的手,见那弓箭的确是吕察彪的。吕察彪一向瞧不起自己,但此人在射箭之前,的确不知道小冷藏室内的人是自己。换句话说,此人阴险而又恶毒,一旦被极端环境折磨和挤压,很有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于果之所以没有直接去看吕察彪的眼睛,是因为自己气场太足,一旦给吕察彪极大的威慑,吕察彪就更会对自己又怕又恨。在自己完成任务之前,这家伙就会成为十足的障碍。
但是,自己这个玩家是和角色是一体的,都是正派的,如果滥杀无辜,必然会扣分。这个吕察彪在真正威胁到自己生存和完成任务之前,就算是个卑鄙小人,却也的确依然可以划归为无辜之列。
苗华说:“吕哥,你这话说的,咱们为什么来这里?不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些海带其实煮一煮也还能吃吗?这里有这么多海带,小许吃了一样能熬两个星期。还有两大桶用来洗手的淡水,足够支撑两个星期了。”
说到这里,他转而问范韵琳:“范主任,既然许梦没什么问题,那也就是说这些海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里面还有紫外光灯光,外面还有阳光,一定不会感染的。我看,我和小杨把这些东西挑拣一下,好好地煮一煮,应该还是能熬相当一段日子的”
范韵琳没有继续不置可否,而是点点头:“好,按你说的做。”
于果忙在心里对系统说:“架子最顶上那四条海带,你帮我全部存入虚拟空间里,我相信我还是有利息的,可以支付这个,你就不要格外再收钱了。这样一来,海带少了这么多,他们自然是相信被我吃掉了。淡水也是,帮我去掉一桶的存量。”
系统说:“您这算盘打得可真叫一个精明,我当然是不乐意的,可谁叫您是我的主人呢?我只能服从啦。”
吕察彪不服:“那他怎么不怕冷?每到一定的温度就开始降温,一般人根本受不了!我看,他肯定有古怪!”
苗华说:“他不是穿得挺厚吗?再说,墙上还挂着更厚的棉袄呢。人在特殊环境,尤其是特别危险的极端环境下,为了生存,往往能发挥巨大的潜能,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系统对于果说:“说到这里您要夸夸我了。您来这里之前并没有说让我为您随时变换衣服。但我的资料里有您当年这个季节在这个小冷藏室里工作时穿的衣服,所以就立即为您换上了,而且还是免费的。”
于果心道:“那可真是要谢谢你了。”但也同时心想:“这些人,每个人还是原来的性格,一点儿也没变化。看来,这是两个非常相似的世界。但我也不能大意,也许细节问题的差异是致命的,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范韵琳淡淡地说:“好了,这次回去要表扬监控室的保安小汤。本来见到这里的冷气机突然爆了,以为是有‘那东西’爬进来了,幸亏过来看了一下,没有外来威胁,而且还顺道救起了一个同事,也算是一件好事。行了,没事的话,大家都回去,各司其职,许梦跟我来。”
吕察彪小声说:“哼,救了他这么个闷骚废物,还不如‘那东西’爬进来了呢,真恶心。”
范韵琳说:“你话挺多?去看看冷气机,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爆炸了?”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因为这个小冷藏室并没有任何武器或者结实的长工具,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类能够徒手将那冷气机拆成如此彻底的碎片。
于果压根就没理会吕察彪,心想:“‘那东西’?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苗华的确是做人厚道,建议说:“范主任,小许在这里面挨了这么久的冻,还不能马上干活,我看应该需要休养两天,等缓过来再说。”
范韵琳转过脸,冷冷地停顿了几秒,说:“这是非常时期,很多人都是不止一次死里逃生,每天,每时,每刻,每秒,都有可能会死。所以,他的确是吃了点苦,但也不能搞特殊。我们要是没发现他,他也就不声不响地死了。苗华,你不是要和小杨去做事吗?”
苗华性格比较温和,知道再说下去非要说僵,这也不是他的风格,便点点头,朝小杨挥挥手,两个人进屋去数海带了。
这些海带样本是工作的主要项目之一,都记录在册,他们将会很容易地发现四条最长的海带没有了,进而就会猜到多半是被许梦给吃了,淡水的存量也是如此。
范韵琳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说:“许梦,跟我走。”
于果也没有任何推辞,一直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一路上每个角落和窗口都有年轻的男女,有脸上稚气未脱的实习生,有已经工作好几年的老鸟,他们的脸上都呈现与自身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和稳健,看到范韵琳时都会打招呼,接着迅速进入状态,眉头紧皱,认真严肃。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个共同特征——就算是手里没武器,后背也会背着武器,当然,没有一把枪或者热兵器,但带着武器,的确是一种常态。
总人数大概在二十多个,其中大部分是实验室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女,另外一些是来自机电、保管和其他车间的工人。
难道,其他车间出事了?只有这个海带车间的实验室是安全的?
于果这么一路走着,眼珠子缓缓转动,大脑在飞快地吸收各类参数并激烈整理和思考,比常人的思索要快上数倍,而且正确率也异常惊人。
走了几步,范韵琳突然回过头,正色地说:“许梦,我不管你的性格有多古怪,也不管你遭遇过什么,但现在是乱世,我接下来要说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于果开口了,但也只说了一个“好”字。
范韵琳陡然间感到有些不对,她重新仔细看了看于果,并且死盯着于果的眼睛好一会儿,虽然也没找到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可依然隐隐有相当的不安。
这是……恐惧感?还是敬畏感?不,无论是什么,即便在乱世,这种情绪很正常,可范韵琳并不相信,她面对这个许梦,会产生这种情绪。
范韵琳觉得许梦的眼睛太安静了,就像他整个人一样安然沉寂,但又并不是死气沉沉,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尚未起风暴的海洋,尚未刮大风的天空,虽然一派祥和,但仿佛在其眼底深处,蕴藏着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
这……这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许梦能够散发出来的气场吧?
难道……他真的有古怪?
范韵琳毕竟是在血与火中拼死活过每一天的人,已经练成了钢铁神经,即便狐疑,也不会显得惊慌失措,只是暗想:“他就算有古怪,那还能怎么古怪?如果变成了那东西……他会疯狂,而不是会安静。就算他的本性是安静,他也毕竟通过了太阳的考验,按理说应该是同伴了。”
于是,范韵琳尽快抛开这些繁杂琐碎的思绪,凝然道:“许梦,这些天你一直想要逃出小冷藏室吧?”
于果看着她,和气地说:“没有。”他必须这么说,否则他早就应该站在监控能拍得到的阳光一面,这样一来,监控室的保安也会早早地发现自己,因此,自己如果说自己尽力去逃生,就不切实际了。
范韵琳点点头,冷冷地说:“果然,和我料想得一样。我就知道你没这么笨,否则,读了四年大学,又在实验室工作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想到要到有监控探头的一面来提高被发现的几率,那这智商低下得也是没谁了。”
于果见她果然依然是这么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尤其是以高智商自居,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却没有表情。
范韵琳继续说:“许梦,你比我大,按说得叫你哥,但是我既然是你们的领导,我就不能这么称呼,以免有人说我向着你。当领导,要一碗水端平。”
于果暗想:“你向着我?谢天谢地,我终于挺过来了,并且获得了新生。对我来说,历史上任何血雨腥风的事件都不算什么,但我没料到是要重温这段不友好的回忆,这对我而言,还真算是残酷了。”
范韵琳比较自我,依然兀自说着:“我呢,不是瞎眼。我知道,很有可能你不是自己太笨被倒着锁进小冷藏室的。你这人虽然木讷,但工作也算认真,勤能补拙,不至于这么大意。有可能是……吕察彪的恶作剧,是吧?我说了,我不傻。”
于果仍不做声,只是轻轻微笑。
范韵琳忽然感到,这家伙的微笑有着这家伙绝不具备,甚至自己都很难具备的超级自信,这份感觉绝不是装出来的!这家伙不是很自卑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微笑?
章节目录 0711 大灾难
范韵琳顿时越来越觉得这家伙琢磨不透了。难道关了两星期禁闭,把性格都改了?可别变成个危险分子了……
不,不会,他是个废柴,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危险分子的。
范韵琳说:“我知道,你被关起来以后,想了很多,出也出不去,甚至觉得很绝望,更不愿站在监控拍摄得到的地方,想象着被大家在监控室看到所嘲笑,一起来救你时对你的冷嘲热讽。
“所以你宁可饿死冻死,也绝不向人祈求,把自己直接放在大家的对立面,这就太偏激了。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你就产生了极大的精神力量,吃着海带度日,喝着洗手的淡水度日,我说得对吗?
“但是,我必须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认知——就算真的是吕察彪干的,他也只是对你看不惯,故意想折腾你一把,但不是要置你于死地,因为他预先不知道会发生这场大灾难。换句话说,他做这件事在前,大灾难在后。你不能用在灾难后的目光,去评价灾难前的行为。”
她停顿片刻,问:“我自认为说话还算辩证,你对此没什么意见吧?你总是这么沉默,不大礼貌吧?我说了这么久,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起码的回馈么?”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说得对。”
范韵琳先是愣了愣,随后苦笑一声,说:“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啊。灾难之前,你就话不多,现在更是跟机器人似的。他们都说我冷酷,可比起你,我都算话唠了。作为领导,灾难之后必须起到领导作用,所以我的话比以前还多了。”
于果突然觉得,她也不容易,原本的恶感消退了不少。
因此,于果也想尽快完成任务,干脆顺着她说,就说:“我不爱说话,但不等于不听领导的安排。你放心吧。”
范韵琳听了,觉得这小子还算驯服,第一次面孔破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表示诚意,说:“很好。咱俩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在和平年代,总被那些富家子弟瞧不起。他们是靠父母,有什么了不起?在乱世里,我们更要团结一致,干出一番大事来给他们瞧瞧!”
于果虽然根本不认同这种说法,但也不想和她有什么冲突矛盾,便含糊地点了点头。
范韵琳见这家伙的激情根本调动不起来,很难被感染,怪不得以前的领导也不喜欢他,有些扫兴。可是,她也知道这是许梦的秉性,要不然就不是他了,而且他这种率真和不屈,反而能增添自己对他的信任,也不能做过多要求。
于是,范韵琳总结式地说:“走吧,跟我去找统计科的小林,登记造册。”随后低声喃喃地说:“好在单位的劳资部门剩了一个人,要不然,这么琐碎的工作还真没人能胜任。”
于果突然主动开口问:“只剩了一个人,其他人,都辞职了么?”
他这么说其实已经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这些年房地产疯狂地涨,达到了老百姓难以承受的地步却仍不止步,开企业的实业家竟然负债累累,卖掉地皮或者房产后,反而却有扭亏为盈,这样神奇的现象甚至比支线世界本身更加荒诞。
因此,工厂大量裁员,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对于只追求效益的私企来说,只有经验老道手段熟练的技术工人和能直接带来效益的实用科研人员,除了领导的亲戚,企业绝不养闲人吃闲饭,自然更不缺管理者,那么,文科出身的人力资源部门自然会精兵简政了。
可是,范韵琳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于果第一次发现,范韵琳那凡事压抑在心头的神情,还是挺值得佩服的。
这个女孩从小到大都在不断地疯狂充实、完善和提高自己,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压力压在肩头,已经习惯,所以当乱世出现,她这类人也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了,反而比那些家境优越的社会精英镇定得多,后者则反而更容易出现情绪崩溃。
于果这人的性格是外慢内急,表面是看不出来的,既然对方并不打算直接告诉自己答案,自己也不会追问。他满足好奇心的方式是自己悄悄探寻,而不是一味靠着别人给予。
系统笑问:“假设她就是那个8月21日出生的目标,那您现在是不是有点下不了手了?”
于果心道:“我觉得不像,她骨子里不坏,就是太傲气而已。以前她对我确实太刻薄了,但现在我能看出,她并不是完全掌控全局的人,所以需要多拉拢一些心腹,这才给了点儿阳光罢了。既然不坏,那就应该不是这个目标人物。”
系统问:“您不亲口问问她?”
于果心道:“刚刚见面,这么问很唐突,就算她觉得我比较木讷,这么问也显得心怀不轨。尤其是在所谓的乱世,这种警惕会被放大的。说起来,我所在的主世界是春天,而这里是盛夏,这就说明从主世界到支线世界,不一定非要在时间点一致。”
系统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盛夏的季节很侥幸吗?我怎么听您的语气里有点高兴的意思?的确,要是冬天,您在小冷藏室里,还是毫发无损,甚至连感冒都没感冒,非引起这帮高学历的同事的怀疑不可。
“也幸亏是夏天,再加上小冷藏室的最低温度调节的是适合海带样本生存的最佳温度,而不是像外面大冷藏库那些速冻和急冻的库房,否则您就算是异人也根本承受不住,无非就是存活时间比普通人长而已。两个星期放出来后,想要恢复体力也得好几个小时的磨合。”
于果心道:“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但这不是我高兴的原因。我的意思是,马上就要8月21日了,也就是说,那天谁过生日,谁就是目标了。当然,也许此人不在这里,但必然在工业区。”
系统说:“原来如此!可是……您先别忙着振奋啊。您别忘了,谁过生日,不大可能告诉您啊。在这么个乱世里,谁还专门买个蛋糕点了蜡烛唱生日歌然后吹灭呢?”
于果心道:“你说得对。可也正是因为在乱世,反而成了我的优势。如果在和平年代,这工业区有五六万人,我怎么可能短时间当上最高领导?只有当上最高领导,才有可能过问所有人的资料。最起码,要当上掌管人力资源的最高领导,然而这也很难。
“赚钱容易,当官难。所以,在和平年代,这尽管不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最起码也是无法短时间办到的事。但在乱世就不同了。你也听到了,范韵琳说劳资部门只剩下了一个人,其他人都辞职了吗?大概不是,说不定,最坏的情况是,死了很多人。
“能在短时间造成这么大杀伤,却又没有残垣断壁,更没有见到人人戴着防毒面具,想必不是战争,也不是毒气泄漏,多半是出现了某种新的传染病。而这些科研人员都是高学历,也都对生物和医学有研究,大概是突然发现某种方法可以防止感染,便存活下来了。
“这也是范韵琳这个实验室的副主任,能当上这里的最高管理者的原因。我想,我取代她是不难的。等我获得了询问所有人资料的权力,我就会挨个查看,假设这里没有这个人,那就继续往外搜索,在工业区范围内地毯式搜索,直到找到最后一个人为止,再挨个排除。”
系统听得一愣一愣地,半晌才说:“好吧,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但我不得不说,虽然我并不清楚这次任务会有多艰难,以及并不知道这个支线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可我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您想得大概还是太容易了,这里很危险……”
所谓的统计科,也就是海带车间的办公室中的一张书桌罢了。
于果远远地望向工厂那边的总办公楼,心里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去那边办公?地方宽敞,人也都活动得开。再说,即便范韵琳他们这帮人主要以实验室科研人员为主,但总办公楼有整整一层是实验室,不比这边地方大和设备齐全?不过,必有原因,我也不必追问,该让我知道的时候,总会说的。”
范韵琳见于果的眼神中展现出智慧和思索的光芒,心想:“这小子毕竟大学本科,也不算笨,肯定觉得处处古怪。但是,他倒是还真沉得住气,什么也不问。不过,这也不算是境界高,只能说明他这人比较闷罢了,不爱也不擅长跟别人沟通。”
办公桌没人,范韵琳大声喊,走廊尽头才跑过来一个肉乎乎但还匀称的年轻女孩,满头大汗地说:“不好意思啊!范主任,刚才那一个钟头轮到我站岗了,走得急,防晒霜没怎么擦匀,有点晒伤了,在洗手间敷药呢。”
这个叫小林的女孩皮肤十分白净,跟小杨一样,一看就是城里女孩,来这里找个不疼不痒不累工资也不高的工作,安逸过日子。
范韵琳虽然比她漂亮得多,可因为从小干农活,手比较粗糙,皮肤也没有这么细嫩有光泽,只不过因为凹凸有致,线条更好一些罢了。所谓一白遮三丑,这样一比,又是各有千秋了。
范韵琳努力了这么久,也就是获得同样不需要亲手干体力活的副主任地位,即便比这女孩赚得多,但人家家底厚实,真不差范韵琳这一年二十万的收入。
可想而知,虽然社会上的主流价值观一直强调,人只有职位的区别,贡献大小的区别,没有人格上的高低贵贱,可是事实上连白痴都知道,谁有钱谁就会被高看一眼,谁穷就会被否认一切,因为既然优秀为什么会穷?这是整个人类的畸形思想。
章节目录 0712 外面阴天了!
范韵琳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些城里人,这会儿见她玩忽职守,更是生气,便沉下脸来,说:“小林,敷药也别离开岗位,这里平时没人,你可以在办公桌边敷药。这里两边都是窗户,你随时守着,也同样能起到站岗的效果。
“再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皮肤被晒伤的事?人命关天,皮肤算得了什么?你们这些城里女孩,就知道贪图享受,就知道爱美!怎么?你什么表情?不服?觉得我管不了你?
“你还把我当实验室的副主任对待吗?我再次重申一遍,我现在是整个这栋二层小楼的负责人!你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把你能的,你有本事你别听我的,马上出去啊!还敢朝我翻白眼?下次再有这么一次,你的一顿午饭就没了!”
说罢,范韵琳一指于果:“人家许梦被错关在小冷藏室两个星期,吃海带过来的,你现在还有方便面吃,相比之下已经够奢侈了吧?我也不体罚你,再有一次对领导不敬,你一天就吃一顿饭就行了,而且是生海带!”
小林从不服到肩头颤抖抽泣,再到恐慌起来,吓得呜呜哭。
于果也觉得范韵琳真的太厉害了,路晨和张晓影虽然厉害,但都讲理,实在不行就动拳头,绝不会嘴皮子这么刁钻刻毒,这也是于果一向对范韵琳敬而远之的根本原因。
但于果也不会多说,这些跟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钻进电影里杀一个电影角色的游戏玩家罢了,他必须从一开始就尽量保持绝对的冷漠,这样即便偶尔升温,也不至于会动感情。
生离死别见得多了,批评两句算个啥?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越早完成任务,受到支线世界里人类情感影响的可能性就越小,越有利于他恢复假如有可能出现的游戏创伤。
批完了之后,范韵琳也知道应该给个甜枣,缓和了一下语气,对于果说:“许梦,你现在明白了?这是特殊时期,谁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状态,是不是全球性的灾难,更是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
“所以,即便是文职,也要轮番站岗,谁也不能搞特殊,尤其是在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你现在有这么几个选择:第一,白天参加外出巡逻队,找幸存者,找吃的。第二,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制造武器、搜集有用的东西,加固防御措施,干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
她顿了顿,又说:“但是,第二种活儿必须轮番站岗值班。论体力,第一种活儿比较累,而且危险性更大,所以分配的食物更多。第二种活儿安全,即便加上了站岗值班,也不算什么,吃得稍微少一些。你选择吧。”
于果见她似乎不准备先说清楚为什么要做这些,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什么,范韵琳以前是很讨厌这个闷屁虫的,现在却渐渐觉得他有些神秘莫测的意思了,再加上正是用人之际,恶感减轻了不少,便说:“我知道,你觉得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我讲清楚。我只能先简单跟你讲一下,有些事情,必须你亲眼所见才能体会……”
话还没说完,小杨一路颠颠地跑过来了。小杨和谭晶晶比较类似,胸大,个儿高,同样是白嫩,小杨只是胸大,腿比较细,而小林的胸也不算小,但腿就稍微粗点了。
范韵琳腿的粗细介于她俩之间,肤色却不如她俩白,这可能是乡下女孩吃苦耐劳的健康肤色吧。另外,范韵琳深知有个好身体的重要性,除了从小干农活,假期打工外,坚持一早一晚跑步锻炼,因此腿型很好,结实有弹性,不会因为有肉而松垮。
于果突然感到自己的念头走偏了,难道是因为想念主世界的红颜知己们了?怎么开始关注支线世界的女性们的胸和大腿了?难道是自己从初春到盛夏转换得太快,满眼的热裤美腿不大适应?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思维,不再去想,毕竟有更重要的事要关注。
小杨一脸惊恐的样子,因此本来就白皙如玉的脸更加苍白,结结巴巴地大叫:“不……不好了,范主任,外面阴天了!”
范韵琳面色陡变:“什么?”但她处变不惊,沉着地宣布:“传我口令,马上进入战备状态!紫外灯手电准备好!各种武器准备好!注意不要慌张,不要踩到外面布置的陷阱!还有,你立即去二楼阳台打旗语,让在外面所有能看得见的人都回来!”
小杨如同刚刚参加特务组织的少女似的,一个立正,肃然道:“是!”然后继续慌慌张张地跑了。
于果问:“你们还会旗语?”
范韵琳冷冷地说:“不是正宗的旗语,是我们自己发明的,只有简单几个意思,人人都要记住。因为手机已经都没用了,网络全部断掉了,电视也是如此。一旦灾难来临,不能发出太大声音,否则会招来祸患。”
她突然醒悟了似的抬头看了于果一眼,有些揶揄地说:“许梦,你还这么镇定?呵呵,等一会儿你看清楚为什么我们会怕阴天的原因,我看你到时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她又瞥了一眼远处的总办公楼,森然道:“你肯定早就想问我,为什么不搬到那里去,宽敞明亮又大气?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所有的问题,只需要一个答案来告诉你……马上跟我走!领取武器!”
很快,一楼走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都十分紧张且快速,收衣服、关窗、检查门上的加固物,一切都有条不紊。外面的人很快都撤了进来,虽然表情都很骇然,却也没有恐慌到你争我抢,而是井然有序。
工具房的门被打开,一根根铁锨、钢管、木棒、铁棒、长刀、消防斧不断地从里面极其熟练地传了出来,到最后竟然还有自制武器,一根根一看就是从老式拖把上截下来的长木棍上,固定着锋利的硬木尖刺或者其他什么锋利的玩意儿。
看来,这一串动作在没事儿的时候还经常演习过,假设这全都是范韵琳的功劳,于果不得不对她应对末世的领导才能越发欣赏了。
于果手里被分得一根木棒。于果发现,最差的武器就是木棒。
而前面的很多木棒都固定了不少钉子,自己这根显然是初级水平,不是制作者来不及做完整,就是这根棍子的制作者是新手菜鸟,总而言之,于果从这里就能感受到先来后到的差异。
穷人有时候抱怨官员和有钱人享受各种特权,怒骂这些不公,但骨子里却仍然认同弱肉强食的规则,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
实际上,他们已经在如此了,只是因为利益太过微弱而感受不到。
比如同样是穷人,本厂老工人在班车上有座位,稍微后来进入单位的工人则坐马扎,最新来的工人则只能抓着栏杆一路一两个钟头站着,到单位付出一天腰酸背痛的重体力劳动,再接着同样站在班车上两个钟头返回家。
再比如同样是穷人,本厂老工人不需要排队就能插队吃上饭,甚至饭里的肉丁也会多一点儿,米饭也有可能比新工人分到的略微厚一些。
这是规矩,并且是合理的规矩,否则,就是对前辈不公平。后辈最多发发牢骚,但他们受到的这种不公是很短暂的,因为他们也很快变成了前辈,然后很坦然地看着后辈艳羡的目光。
这正是底层劳动人民的悲哀,这是他们仅有能享受的几项可怜的特权,能使得他们麻痹自己,产生微弱的欣慰感。
可以说,在任何场所,都有等级森严的特权序列,只不过和平年代里被掩盖在一片安逸祥和中,如同绵里针一般不轻易露出,而在乱世,这种差别有时候会直接降低生命安全系数,显得极其残酷。
于果问:“怎么不用菜刀呢?”
小林白了他一眼:“菜刀?你用菜刀试试!你还不知道你要面对的对手是什么吧?你的手还要不要了?没看都是用长武器的吗?那样才安全!”
她和小杨虽然是同样的甜腻系风格女孩,但明显她的脾气要火爆一些。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受了范韵琳的气,无处发泄,就倾洒在于果身上。
不过,于果思考得总是比一般人要深。他从这一现象也能看出来,范韵琳也许并不是这个团队的最高领导,即便她的威信在大部分人面前很高,执行力也极其强大,可就是有人不买她的账。
看来,要么是这个团队还有别的领导,只是自己暂时还没观察到,要么就是这个团队有非领导的人物拥有从某个角度制约着范韵琳的实力,要么就是自己看到的这些人,还不是这个团队全部的人,还有别人,但暂时不在这里。
吕察彪趁机讥笑道:“一寸长一寸强,许梦这样的傻逼是不可能懂的了!”
在主世界,范韵琳虽然不屑于和吕察彪这等小人一起嘲笑许梦,但范韵琳确实同样瞧不起许梦,一般都是面无表情地讽刺挖苦许梦几句,然后吕察彪趁机跟上去大笑一场。
这就好比一个领导说出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后有谄媚者用大笑来讨好领导,伤害被讽刺者一样。
不过,这才短短的半个钟头,情势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范韵琳此刻认为于果算自己的人了,虽然是个废柴,但怎么着也是个能用得上的男人,当然不会允许吕察彪再这么说,便训斥道:“平时爱怎么调侃都无所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团结一致协同作战,还在这里冷嘲热讽?你跟许梦是一伙儿的,还是跟外面那些东西是一伙儿的?”
章节目录 0713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吕察彪听到这句,眼睛里明显有不满的火焰,但还是压制了下来,欲言又止,随后愤恨地朝于果怒道:“你别得意!小人得志!”却不知小人正是他自己。
于果快要被他逗乐了,心想谁得意了,都懒得理你。真正有资格能引起于果注意的,反而是范韵琳的那句话:“你跟许梦是一伙儿的,还是跟外面那些东西是一伙儿的?”“外面那些东西”?外面会有什么东西?
接着,各组组长开始汇报,目前看来,这二十多人,每四到六个一个组,一共四个组,每个组都有组长。吕察彪、苗华都是其中之一。
于果本以为苗华是范韵琳的人,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但范韵琳一样不给苗华面子,没等苗华开口,便傲然问:“苗华,你不是学气象的么?今天为什么下雨了?”
苗华哭笑不得,心里直叫冤,但却不敢明着辩驳,只能说:“老大,没网络没电视,我学气象的可没有设备啊!就是有设备的,天气预报也经常报错啊!”
范韵琳果然还是有点书呆子,还用自认为大公无私和一丝不苟对待科学的态度来教训人:“有网络有电视还用得着你?我直接就看手机的天气预报了!那你为什么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可以晚上看云彩、看星星、看动植物来大致判断第二天的天气情况?做不到不要紧,别盲目拍胸脯。你们都记着,说到要做到,做不到不要说大话。”
于果心里不禁噗嗤一笑:“这时候除了人,哪来的动物?植物也就剩下那几根海带了,这女人的思维,是把全宇宙都当成自己的男朋友了?”
不过他也很清楚,范韵琳眼界极高,有心要把自身提到更高的层次,最终嫁个条件更好的男人。虽然这比较庸俗,但总比同龄很多拜金女直接为了钱乱搞一气强太多了。
苗华面红耳赤,只能不做声,因为苗华属于很少见宽厚对待许梦的人,于果对苗华还算略有好感,心想:“我一开始以为范韵琳只是为了显得公正,连自己的心腹都批评,杀鸡给猴看,建立威信。现在看来,我高看范韵琳了。
“单说她领导工作共抗外侮的能力,是绝不容置疑的,就跟她的学习水平和专业能力一样高明,可是,领导不单单是领导工作,还要领导人心,因为手下可是机器人。她在这一点上别说高明,甚至还有些欠缺。
“她不止一次对手下说不要分不清形势,一定要认清这是个乱世。但是她自己却第一个忘记了当前的特殊环境。她以前因为为单位产生效益的能力而获得单位的肯定和任命,在和平年代,大家当然服她,可现在,她有点儿玩儿火了。算了,静观其变。”
于果再怎么非人类,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他当初刚看见这些人的时候,甚至有些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的意思,不过他毕竟境界极高,很快就看淡了这些。
而此时危机四伏,凶潮暗涌,一心以能干的高冷女精英为自豪的范韵琳,却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即便注意到了,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仍觉得自己能“吼得住”。
看到这样的范韵琳,于果突然产生了一丝怜惜。
范韵琳对于果的前世许梦不好,甚至刻薄有加,但此时此刻,于果却满眼都是她的优点:冷静、能干、坚强和坚持自我,尤其是那股傲慢到底的纯粹劲儿,在这充满血腥气的支线世界里,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吕察彪最看不得于果这种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这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十足的装逼,便泄愤一般说:“在那装福尔摩斯呢?瞪大眼睛等着看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大概就是为了迎合他这句话似的,外面淅沥沥地开始落雨,那雨点很细,也不算密集,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大家的呼吸都很轻而且颤抖,屋内安静得如同坟场。这雨滴打在窗户上时,发出的声音很大,仿佛窗户随时都会碎裂一般。
斜风细雨,乱愁如织,乌云压顶,如同黑暗本身在一层层压下来,将下面的空气压制得十分厚重,让人喘不过来气,每次呼吸一下,付出的代价都是明显的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外面的雨水,于果看着这些雨水,虽然也能深刻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可饶是他观察能力远胜常人,却依然看不出这雨到底有什么问题。
远远地,虽然在对面就能看到,但距离仍然很远的主办公楼大门渐渐变色了,是从白色渐渐变成了深色,大门虽然厚重,但却发出了乒乒乓乓无规则的响声。
众人的脸色都渐渐难看起来,仿佛每张脸都是一个天空,阴云密布,汗如雨下。
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于果却并不知道,但于果那超强的视力立即弥补了这一不足,他的眼睛不断地调节距离,直到看清楚那落地大玻璃门里,正有数不清的手和脑袋在来回蠕动,手掌撞击玻璃倒也罢了,竟然有人用脑袋撞玻璃,咚咚有声。
就像是一帮正在梦游的病号,可他们却都穿着正常的衣服,而不是病号服。好在他们的力气也像梦游一样有限,并没有疯狂地砸击玻璃,否则,就算那门厚重,也不可能承受这么多人全力以赴的撞击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于果看到大门的边缘被一些粗绳子和胶皮锁给锁住了,但这些东西并不足以能抵挡这么多人——假如这门后的这么多看似神志不清的梦游者都有敌意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用巧劲儿把门打开呢?总办公楼内总有各种可以开锁的工具吧?
另外,最令人不解的是,是谁把他们锁住了呢?假设他们都是恶人的话,谁敢接近他们,将门锁住?这么繁琐的一层层加固锁法,得需要好几个人齐心合力地最少干十几分钟才做得到,而且前提是里面那么多被锁住的人,没有一个有反对意见。
这么多疑问,任何第一次见到的人都会被这些疑问挤爆脑袋,于是于果还是朝范韵琳看了一眼,虽然没说什么,可范韵琳还是感受到了,目不转睛,嘴里却说:“你看着吧,马上就明白了。”
而一旁的诸多养鱼车间和海参车间里,却传来了呜呜嗷嗷的声音,由此可见,总办公楼里的人们其实也在呜呜嗷嗷,只是大门被锁,外面雷电交加,小雨渐渐大了起来,有转变为中雨的趋势,所以车间实验楼的人们听不见。
现在自己这帮人所处的实验楼虽然属于海带车间的地盘,但由于是养鱼车间、海参车间的交汇处,对面就是鱼池子和参池子,所以这简陋的实验楼是三方共用的。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这实验楼建得比较早,已经破败不堪,因此才在总办公楼里专门拿出一层来建立新的实验室。看似是厂领导对员工硬件方面的关怀,其实并非如此。
为生产而建立的实用性实验室,最好就设立在车间的旁边,水的旁边,能够迅速取样化验,随机应变。可设立在总办公楼上,这距离就真的很远了,光每天打水来烧制超纯水,就需要浪费很多力气,效率很低。
但是,这却方便官场里的大领导下来巡视检查时,一并像参观景点一样参观实验室,因此神圣**的科研场所,反而首先有着如同动物园一样的游览功能,这不得不说是个讽刺。
毕竟官老爷们并不愿意屈尊下脏乎乎条件不好的车间,即便要体现对基层工人的关怀,也不愿意去这种年代久远的实验楼。所以,表面上科研人员的条件被改善了,但实际上,除了外界来参观之外,大部分时候,科研人员反而都在这边的旧楼里,而不在总办公楼。
现在看来,难道养鱼车间和海参车间里,也有这种神志不清的人?那为什么不像总办公楼里的人那样锁起来呢?
这种人是病了吗?为什么不送医院,而是关起来?莫非是有攻击性?倘若如此,何不报警?难道网络、电信等先进的联络媒介失灵的背后,隐藏的信息是整个世界秩序的崩坍?
苗华也许看出来于果的疑问,或许苗华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也有自己的疑问,便苦笑一声,解释道:“车间不是办公楼,窗户都很高,一般来说他们都没有那种智商能爬出来……所以,声音就从窗户里传出来了。”
于果也是老员工,很清楚厂内的结构。他知道车间的窗是没有窗玻璃的,是用很厚重的帘子遮蔽的,方便随时采光调光,促进各种养殖的海洋生物成长。车间的大门也是同样如此,进出不需要开门,只需要用力拨开厚厚的帘子。
这大概就是范韵琳这支团队不敢接近车间的原因。假设总办公楼的大门是他们锁上的,那也是因为有大门可锁,而诸多车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而且一般的养殖车间,最少有四通八达的四个门,窗户就更多了,想要全部堵上,是个大工程。
假如里面也有那些神志不清的梦游者,假如这些梦游者会攻击正常人,那还真是不方便接近。
这里虽然是支线世界,却依然是残酷的现实。现实不是电视剧,于果推测,自己既然被关了两个星期,那么这些事就是在这两个星期之内发生的,时间匆匆,人手不足,工具有限,材料更是缺乏,哪可能在这期间大家把所有的门窗都堵住?
更何况,于果从范韵琳的话里推测,食物和淡水都比较匮乏,真得省着点儿用,有这力气干这么繁琐的工程,还真不如外出找食物?
外出找食物?于果想起范韵琳说过的第一个工作,这么说,自己现在看到的人数还不是这支团队的全部,外面还有巡逻队?
章节目录 0714 不伟大也不悠闲
这么一解释,那就都通了,外出的巡逻队也是一股势力,说不定,一直嚣张跋扈的吕察彪,一直不肯向范韵琳低头的小林,也都跟这支巡逻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苗华一边盯着窗外,一边继续解释:“车间的大门和窗户这么多,只要有一个没守住,其他都是徒劳的,甚至还有可能造成伤亡,得不偿失,所以干脆就不去做这个浩大的工程了,反正白天他们也不敢出来……”
于果心里一震:“伤亡?看来总办公楼和各个车间里面的人都是疯子了?可这些疯子是从外面来的,还是……还是因为某种传染病,使得原本的厂领导和员工变成了疯子?”
他的视力虽然很强,却也只能依稀看到如此之远的总办公楼落地大门里的密密麻麻的脑袋和手,再想要看清楚这些人长什么样,就做不到了。
但于果更关心的问题是苗华的最后一句话:“‘反正白天他们不敢出来’?他们白天为什么不敢出来?”
他骤然福至心灵,灵光闪现,恍然大悟:“莫非这种传染病,其实造成了病人害怕光?怪不得他们逼迫我在太阳底下晒晒阳光,如果我也是被传染了,那我也会痛苦万分,本能地找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吗?”
系统却说:“这倒不会。我只是和您讨论一下,不存在透露什么不该泄露的秘密。我要跟您说的,是您本来在主世界里就应该知道的,所以拿来在这里说一说,那也不算违规。以您现在的体能,人类的传染病,是威胁不到您的。
“也许异人也会有传染病,但目前还未知。所以您先不用担心。您目前要做的就一条,快速找到目标并且杀掉,而不是拯救这个支线世界的地球和全人类,您没这么伟大,也没这么悠闲。”
于果淡淡地心道:“我谢谢你的提醒。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需要担当救世主的角色。”
苗华接着说:“再说,车间的大门还好说,因为这些水产品大多黏糊糊的,所以窗户太滑溜了,爬这么高,再一不小心掉到内部下方的池水里去,那就死定了。”
也就正在此时,低矮的乌黑云层被一道白电开膛破肚,随后远远地炸雷轰鸣,掩盖了那些充满压抑气氛且随时会爆发的怪诞低吼。滚滚雷声之后,雨点明显密集起来,渐渐形成一个缓缓从车间走出来的人形轮廓。
那人在雨水中踉踉跄跄地,像是得了重病,直不起腰来,肩膀朝着一边低低地耸了下去,两只手也像是庞大闹钟的两只摇晃不定的下摆,或者沙皮狗夸张垂下的两腮,步履蹒跚,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力气的受伤士兵,每走一次都是巨大的进步似的。
他以这个动作坚持不懈地走了很远,就像《动物世界》里某种在林间不断跳跃的长臂猴子,但同样的动作被人做出来,就真谈不上什么优雅轻盈了,反而充满了波谲云诡,甚至显得很恶心。
他看上去毫无目的地走到另一边车间的杂草从中,又被凸起的石槽绊倒,一下子摔在地上,看来摔得很重。但他很快又缓缓坐了起来,一步步向前挪着身子,甚至来不及坐起来再移动,直到头部碰到了对面车间的墙壁。
然而,既然肯定是过不去了,这家伙居然将额头再次撞击向墙壁,而且力量均匀,既不像是怄气或者想不开自杀,又不像是精神有问题,可是,一下,两下,三下,撞个不停。
直到于果真的看见墙壁上渐渐出现了红色,再被雨点缓缓冲刷,颜色变淡,重新消失,周而复始,这才真的多少吃了一惊,但脸上却依然若无其事。
再看向那个人的腿,铁定是因为刚才的摔倒而断掉了。这也令于果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个人看来正值壮年,只不过有些瘦罢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像七八十岁的老年人那么不禁摔。
再说,哪怕真是老年人,骨骼中的无机物渐渐增多,变得十分脆弱,那就算摔得重,最多是腿骨断了,断然没有整条腿都朝一个不可能的方向完全弯折,甚至摇摇欲坠,几乎要脱离屁股。
这样的剧痛,摊在谁身上,不得声嘶力竭,叫得惨绝人寰?或者干脆昏死过去,再被难以忍受的痛楚重新唤醒,来来回回,深受非人折磨。
可这家伙竟然比于果还淡定,只自顾自地继续用额头撞墙,于果从侧面看到,他的一只眼珠子也像打碎的蛋黄,在每一次接触墙壁时不断涂抹,并且拉出了长长的“拔丝”,如同一块人头形状的披萨。
于果只觉得天空更加黯淡了,云层仿佛就在这层楼二楼的顶端,将全部重量都压在房顶,使得每个人的心都沉重无比。
雨水中,出现了第二个人形轮廓,接着是第三个……越来越多。
只是,这些身影动作都相当怪异,如同被用看不见的丝线操控的木傀儡,摇头晃脑四肢乱摆,可是姿势却跟一般的虚弱乏力任人摆布不同,甚至有些是反关节运动的,在本来已经无力下垂的部位却骤然升起一股怪力,支撑着他们这么左摆右晃,步履踉跄地前进。
更有甚者,有的人还在地上爬着。一般人想要学着动物在地上爬,由于腿比前肢长得多,总是要弓着腰,随时想要站起来,而这帮人则在地面上很自然地爬行,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为此而生的。
吕察彪有些得意地转过脸,想要一睹于果恐慌的表情,可他这一瞧之下,发现不少人此刻都在偷偷瞄着于果。
也许对于早就对此司空见惯的末世前辈们来说,乱世中基本上都是苦中作乐,真正的乐趣甚少,能看一看新人们见到如此可怖的场面惊恐万状的神情,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娱乐项目,能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可谁料,大家都有些诧异,因为于果表情木然,仍然不动声色,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肯定不是装出来的,以前机电部和各大车间里自诩“咱们工人有力量”的肌肉男工们第一次看到这场景时,最起码也得瑟瑟发抖,哪怕后来组织起来外出狩猎和搜索,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可怖场景,也依然要倒吸一口冷气,很难适应。
因此,想要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这哪是人类的胆量?简直是钢铁神经!
吕察彪一向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于果,这次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指着于果对范韵琳说道:“范主任!许梦一向是个胆小鬼,谁都知道的!可他凭什么现在一脸懒洋洋的样子?你们不觉得他心里有鬼?我看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范韵琳连看也不看他,一字一顿地说:“吕察彪,咱们的规定是什么?遇到这种情况,必须安静,你能否放低你的音量?再说,许梦被关了两个星期,怎么可能比我们还早知道这种事?别人不清楚许梦因为什么被关的,你不知道?”
这么说虽然仍然没有揭露吕察彪当初恶作剧把许梦关在小冷藏室的恶劣行为,却很不给吕察彪面子,吕察彪的脸阵阵发绿,心里恨恨地想:“你等着……你等着!我看你能清高和牛逼共存到几时?”
于果开口了,声音和以前的许梦一样,但气场完全不一样了:“这些人是僵尸吗?”
他顿时明白,这里应该是一个僵尸横行全球的末世支线世界,而且是危机刚刚爆发的前期,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即便有希望重新恢复人类的统治,恐怕也要几代之久了。
这不是僵尸电影里从没见过僵尸的人群,而是在僵尸电影泛滥的时代看惯了僵尸电影的人们,所以,于果这么问,反而没人会起疑心,因为几乎每个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的人都会这么问。
小林吓得牙齿打颤:“差不多吧……他们可是会生吃活人的……”
虽然已经明知道支线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于果早就很难再有什么惊奇了,却还是有意多问几句:“是被某种传染病感染的吗?”
小杨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于果,说:“目前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传染的……但跟僵尸电影的规律差不多,不能被抓伤或者咬伤,否则也同样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但至于究竟是他们被什么寄生生物控制了,还是被病毒控制了,还是整个人变成了另一种人型生物,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于果看了看外面从各个车间渐渐聚集的所谓“僵尸”越来越多,问:“他们被感染变异之后,看来速度变慢了。那么,跟普通人的力量一样大吗?”
吕察彪一脸不屑:“你小子装大领导吗?还问这么仔细?”
苗华说:“力量是差不多的,速度也比较慢。而且突然感觉到有活人的话,脖子、嘴巴和手会像普通人类一样快,只是身子的其他部位速度跟不上。不过,范主任,你也感觉到了吧?他们中有一些比较早变异的人,速度在慢慢变快。”
范韵琳沉默几秒,沉声说:“的确如此,与其说是在不断适应,倒不如说是在进化……我不知道我们坚守在这里等待救援,到底是对是错。假如眼看着他们越来越快,我们逃出去的可能性就越来越低了……”
众人都有这方面的担忧,不由得都暗暗心惊。
四个组长中有个眼睛很大的年轻女组长张晶晶,却反驳道:“范主任,我觉得在外面不见得比在这里安全。这里的僵尸数量都是有限的,场外路过的僵尸群也不会被吸引过来。可咱们如果出去的话,想象一下吧,老市区里有多少人会被感染……”
苗华也提出自己的意见:“未必,市里的高楼太多,遮蔽了阳光,僵尸的数量肯定急剧扩张。市里的‘食物’也多,他们更愿意留在市里。再说,他们想要长途跋涉迁徙过来,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连两个星期都是大晴天。”
章节目录 0715 死亡麻辣烫
范韵琳打圆场说:“行了,不用争了。我虽然是领导,也一样没办法预测未来,但我必须对大家的生命负责,所以静观其变并且随时准备着,才是最好的办法。我觉得,人口肯定锐减了,可因为现在是大夏天,阳光充足,人口锐减,僵尸的数量也一样没办法增多。”
于果终于听出问题了,问:“僵尸害怕阳光?所以你们看一个陌生人是不是受到感染,就要让他站在太阳光下晒一晒?”
范韵琳苦涩地微笑了一下,说:“正是。更准确地说,他们害怕阳光中的紫外线,这就使得他们更像是被吸血鬼感染的吸血傀儡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也幸亏是这样,总有太阳能帮助我们,减轻了我们很大的压力,否则,探险队也不敢外出探寻。
“我们能活下来,的确是个很大的奇迹,正巧因为实验室里有大量的紫外线灯管和手电,原本都是为了做实验用的,谁也想不到,它会成为比菜刀更具威力的武器。只是,胶东的夏日喜欢下雨,天空阴晴不定,我们得随时准备一旦天阴了就立即投入战备。”
正说着,她见众人的表情都肃然起来,很多人都打了个寒噤,便向窗外看去。果然,打寒噤不完全是因为气温骤降,而是有一只不知从哪儿跑来的黑色小流浪猫,在实验楼一楼外的大门旁来回乱窜。
于果突然有一种宿命的感觉,心想:“古人说被黑猫碰过的尸体会发生尸变,但在这个看似讲科学的年代,这只小黑猫的出现,未必不是我们必须要见证恐怖的宿命。”
范韵琳看到这只流浪猫,顿时一脸愠怒,对苗华、吕察彪、张晶晶之外的第四个组长怒道:“高策!你怎么搞的?今天轮到你的人打扫外面卫生区吧?你们清扫干净了吗?这只猫肯定是出来觅食,看到门口残存的海带残渣,所以不肯走了!”
高策虽然跟高晃一样都姓高,但智商明显差距不小,虽然看上去是有把力气的人,多半是因为能领着干体力活才被提为组长,可嘴皮子显然不够利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当然,也是因为他自知理亏,没什么好辩驳的。
范韵琳叹了口气:“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家准备战斗!”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可众人听了,那脸色和眼神里蕴含的意思,与其说是受到了冲锋号的鼓舞,倒不如说更像是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果然,外面距离这边最近的一个瘦瘦的家伙往这边看了一眼,于果已经能看到这双不满周围的眼眶中那双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眼珠闪过的腥红色,大概是因为这种奇特的感染,血液都朝这边聚集了,使得本来就苍老的脸上血管如同皱纹一般清晰,显得格外可怖。
这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工人,穿着机电部的工作服,应该是好几天没洗了,但被瓢泼大雨所洗刷干净了,估计他的一生都在很紧张地生活,不知不觉,就老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了年轻人才有的牙口和食欲。
即便不具备于果的视力,可他只是远远地朝这边望了一眼,就足够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急速伸过来一把攥住所有人的心脏,并且不断地转动捏紧。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尽管明白这是绝对躲不过去的残酷事实,却也还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那些年轻的女同事,都脸色惨白,有的甚至眼角泛出泪花。
而从小经过狂风暴雨吹打的穷苦人家子女范韵琳,却异常坚定,她不单单是因为各类苦难的经历而沉着,也是因为自己必须能拢住场面,安抚人心,做个负责任的领导,便调侃似的冷笑一声:“有什么可怕的?都给我振作点儿!月月还房贷,没钱填衣服,买东西全买优惠、处理、过季的,生不起二胎生不起病,哪一条不比这僵尸厉害?”
到底都是年轻人,听到后忍不住稍微哄笑了一下,气氛缓和了不少。但是,随着雨滴中那些朝这边过来的身影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大家所处的旧实验楼门外大约十米左右,有一道用削尖的木杆形成的防护带,远远地看上去,这个工厂是个正在冒泡的大火锅,而这道防护带就像是一串连成片的巨大开花肠一般。
虽然制造得很简陋,而且因为缺少武器,这防护带的用料也十分吝啬,可那群僵尸只是凭着本能往这边踉踉跄跄地挪动,还不具备绕过去的智商,再说,要从这里绕过去,可就需要走一大圈距离,走这么远,早就忘了要干什么了。
僵尸如同冲到超市抢盐的民众,有极其强烈的从众心理,见那边同类堆砌,想必是有不错的食物来源,便也都纷纷朝这边侧目,同时一晃一晃地赶过来。
于是,这些家伙一个接一个,就像面对麻辣烫的签子,主动串上的豆腐皮、毛肚和鹌鹑蛋似的,井然有序。就这样,噗嗤噗嗤,一个排一个,不插队,不起哄,只不过靠得太近,没什么私人空间。
这一道防护带,在雨水不断冲刷血液的同时,如同正在从红变白,再继续从白变红,周而复始的庞大海星群。
一个中招之后,另一个还不肯绕行,继续用肚皮撞击前者,直到前者被彻底贯穿,然后自己的腹部也迎上去,被毫无悬念地开膛破肚,早就腐烂了的腔内器官哗啦啦流了一地,连血都是黑色的。
于果回过头看,看到众人手里的铁锨边缘那道黑色的凝色,现在再无疑问了,肯定是僵尸的血。可不知为什么,他强大的第六感总觉得吕察彪手里的那把弓弩,在不断地瞄向自己的后背。
虽然这种程度的箭头对自己而言就是一张纸飞机,连子弹都不怕的自己难道还怕这个?只是于果觉得,此人必须除掉,并不是因为单纯地看不顺眼,而是此人的低劣道德,迟早会在危急时刻起到邪恶而巨大的反作用,对整个团队造成致命伤害,到时候悔之无及。
于果突然说:“范主任,可以让那只猫离开,把这些僵尸引走。”
大家都惊诧地望向他。
吕察彪讥讽道:“你真恶心,装这么沉着冷静,最后就出了这么个骚主意?操!来来来,你自己出门去,把那猫引开,不然就别说这样的风凉话!”
苗华忍不住说:“这可能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许梦也只是提议一下,是出于好意。他刚被从小冷藏室放出来,需要恢复。要不我来吧,我比较灵活一些。”
吕察彪倒不是心疼苗华,他心疼的只有他自己,只是他十分看不惯于果,充满刻毒地说:“谁出主意谁去!他妈的,姓许的出主意,让咱们送命完成任务?他以为他是多么大的官儿啊?”
范韵琳也有些尴尬,便说:“许梦,你不懂,对这些东西而言,一个人可比一只猫的吸引力大多了,咱们谁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外出把猫赶走。猫赶走了还会回来,抓也抓不住,闹腾太久了,会吸引更多的僵尸。
“尽管这些尸体动作慢,可是在雨中他们的嗅觉还是比较敏锐,我们的动作反而变得迟缓,万一有看不到的角落突然冲出来一个僵尸,猝不及防,咬中了,那就真的追悔莫及了。只要感染了,最多是因为体力原因变异时间长短有别,但绝对是再也变不成人了。
“老百姓人微言轻,到了末世更是如此,当官的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咱们?当官儿的不把咱们当人,咱们自己得把自己当人,人命最重要!许梦,苗华,各位,我不会允许你们任何人去冒险!”
于果不由得对她越来越肃然起敬了,可于果却仍然不疾不徐地说:“还是我来吧。”
范韵琳见他竟然不听指挥,公然挑衅自己的威严,也有些火了:“你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我是为你好!谁都不许去!”
吕察彪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地怂恿道:“嘿嘿,明知道领导肯定不让去,马上在安全地带装成一心要精忠报国的忠臣良将,这谁不会演?”
于果懒得理他,反正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苗华问:“你是不是要把他们引向另一个方向,直到雨停太阳出来?不要冒这样大的险啊!谁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于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按照你们的经验,僵尸有记忆吗?”
苗华一怔,这才隐约琢磨到他的想法,说:“短暂的记忆不好说,长时间肯定不至于有。只要太阳再次出来,他们就会躲起来,等他们再次看见你的时候,也只当你是食物,绝对不会记得你的面孔。
“连面孔也记不得,自然也就更不会记得你是从旧实验楼里出来的,你大可放心,不会因此而牵连咱们的基地。再说,要是太阳突然出现,而不是循序渐进地在云层里过渡,这帮家伙连提前躲起来的智力都没有。
“他们记吃不记打,好了疮疤忘了痛,按照那么缓慢的速度,肯定会被太阳晒到。要是你对你自己的速度有自信,那么还是可以一试的。但是许梦,我记得运动你可并不在行,平时打篮球什么的活动,你从来不参加。莫非你只是孤僻,其实身手不凡?”
范韵琳坚决制止:“甭管什么身手,被僵尸群追上,不被咬死吃掉也会被感染!许梦,我坚决不允许你出去!”
于果听明白了,简单地说:“不必要出去,也能把猫赶走。”
吕察彪见他开始胡说八道了,正好可以趁机使劲打击他,便讥笑道:“啥?不必要出去?你不出去就能命令它?你是猫王?”
于果的脸只朝向了范韵琳和苗华这边,只是深深地瞥了一眼,便向前走了几步。
章节目录 0716 食物链顶端的眼睛
吕察彪嚷道:“吹牛逼瞎闹下不来台了吧?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警告你别开门啊!这是危害公共安全罪,毛科长要是在这儿,可把你就地正法了啊!”
范韵琳听到这句,怒火一下子就腾起来了,瞪着吕察彪斥道:“你给我闭嘴!”
于果当然也注意到“毛科长”了,但此刻他也没空去搭理这个毛科长到底是谁,而是走到窗玻璃旁,就停住了。外面的雨是中雨的规模,并不能算大,那猫还在一口一口地进食,连地面上的泡在水里的细碎海带残渣也不放过。
但那些麻辣烫和冒菜的“签子”都已经串满了。
随着僵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已经将这道狭长的防护带向前推移了,然后再爬着、踩着前面的尸体,滑动过来,尽管看着笨拙不堪,而且头一批肠穿肚烂,重新站起来时有不少都不断有“下水”落地,每走一步就减轻不少重量,却很有效地熬过这一障碍。
那猫还没有走的意思,继续来回寻觅。它当然能嗅到危险,知道哪些摇摇晃晃动作缓慢的家伙有多可怕,但按照它的速度,也自信能轻易逃开。
正用力舔着舔着,黑猫骤然感到有点不对劲儿,一股就在身旁的危险突然如同无中生有一般,接着急速扩大,充满了死亡和血腥的威胁。
它轻轻低吼了一嗓子,像一只正在迅速长大的小黑虎一般咆哮,转过脸来弓起腰身,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可它陡然看到一双简直不能算是眼睛的眼睛正在窗玻璃内,朝自己直勾勾地望过来!
这是一双见过死亡,见过地狱,见过历史,见过任何黑暗的眼睛,拥有它的生物,只需要用这目光,就足够宣示其万分之一强大的武力和威慑。湛然若神,丰神冲夷,眼球里的煞气如同在地球表面云层汹涌翻滚的雷霆,夹带着阵阵凌厉燃烧的电光。
黑猫如果是人类的话,此刻就得吞下一口冰冷的哈喇子,十分艰难地回头看了看正在缓慢接近的危险僵尸群。其中最靠近自己的僵尸,只需要再走五六步,影子就能笼罩住自己了。
这群怪人都疯了,当年是他们驱赶厂内厂外的恶犬,不让它们靠近自己,每次从食堂的剩饭泔水桶里给自己留上一点。可也就是最近两个星期,他们早徒手将那些狗都撕裂吞噬了,吃得血肉模糊,进而对自己的同类也采取生吞活剥的方式。
即便如此可怕,可是黑猫依然能够凭借敏捷的身手快速逃离凶险,但它很清楚,看了一眼僵尸群后,自己再也没办法产生勇气,敢于再次回头去对视那玻璃窗内的眼睛了。
很明显,这栋陈旧的二层小实验楼的一楼大厅内,存在着更加可怕的生物,其强大程度,远远胜过这外面饥不择食的二十多个僵尸的总和,甚至仍犹有过之。
这眼神标明,眼神的拥有者,是这颗星球上食物链金字塔的顶端,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存在。
高下立判,它宁可放弃这顿来之不易的食物马上离开,甚至宁可再近一些面对这些发了疯敢于同类相残的铲屎官们,也不愿意再继续承受这阴寒彻骨的可怖目光一秒钟了。
接着它再次弓起身,喵一声大叫,飞也似地冲上房檐,迅速朝另一边逃去。
雨水中,最靠近旧实验楼的僵尸突然发现了,猛地一个转身,再次向黑猫所站立的房檐所属的养鱼车间缓缓移动过去。他的这一觅食本能的决定带动了周边两个僵尸,于是越来越多的僵尸盲从性地转身,只留下了十米之外那道狭长防护带上一根根的死尸串烧。
一场危机,就这么慢慢化解了,而就像是对此迎合一般,雨水也渐渐变小,从猛烈撞击窗户逐步温柔起来,到最后竟然成了轻轻地触摸和抚慰。
果然,苗华虽然没估计到能下雨,可总算也是阵雨,很快就能天晴了。
于是,以范韵琳为首的所有同事,都长长地松了一大口气。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刚才绷得有多么紧,甚至是在不知不觉地做提肛运动,此刻松懈之后,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似乎幸福感爆棚后充盈了空气,让大家都有点醉氧,浑身乏力,以至于很多人都忍不住脚步踉跄地退后几步,这才重新站定。
正如他们的经验那样准确,雨后的第一缕阳光射了下来,云层就像被千万根针刺投的五花肉一般,溢出了清亮的油。
于果也第一次感到阳光是如此地有力,正如这帮同事第一次感受到原本是工作设备的紫外灯手电在这个末世里的杀伤力一般。
但出乎于果预料的是,这些僵尸骤然疯狂大叫起来,他们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得了口蹄疫五号病的猪在被活埋之前发出的绝望惨叫,甚至更加凄厉惨痛,尖锐得让人类的耳朵难以承受。
于果本以为这些僵尸没有痛感,被太阳光喷洒时最多就像蚊虫遇到杀虫剂一样快速逃开就是了,直到现在出乎意料的尖嚎,于果也仍然认为是某种病毒控制了他们的声带,使得他们尽力发泄出声音以便能多支撑一会儿,而绝不是其本身的情感。
直到于果看到那本来温润和睦的太阳光,落到僵尸身上时,突然倘若刚刚锻造的通红兵器放入冷水中一般,冒出了大量的白气,嗤嗤作响。
随后那阳光仿佛是火山爆发的岩浆烤炙这大地这块巨大的铁板,而僵尸群就像铁板上的五花肉,迅速被灼烧得焦黑。
紧接着就像融化了的积木,先是坍塌,再在坍塌的过程中融化成另一种不相干的物质。
最令于果震撼的是,这些僵尸并不仅仅是被烤熟了,而是被灼烧得十分彻底,就像点着火的冥币一样,由外而内,渐渐地散成大片大片的灰烬,尽数飞散在空中,扬起了一团团恶心的骨灰风暴,然后灰飞烟灭,什么也留不下。
甚至比试验用的海带残渣样本,更加细小,肉眼肯定是看不清楚,哪怕是用于果的眼睛。
可于果知道,这不单单是看不清楚的问题,也不是这些僵尸被太阳变成了简单的只是肉眼看不到的碎片,而是它们彻底被太阳分解了,就像量子状态一般,从宏观世界向微观世界坍缩了。
天空逐步放晴,在外面的二三十个僵尸,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噩梦一般,完全消失无踪了。
要不是在太阳刺破乌云层前的最后一刻,依然有僵尸从车间的门窗里伸出满是尸斑的手脚,但被阳光晒了一下便立即皮焦肉烂,立即本能地缩了回去的话,大家还真会觉得,眼前就是一片祥和安宁的工厂日常状态,没有任何的异样。
稍微修整过来的人们在重新恢复了勇气和力量后,都忍不住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放肆,转化为任意的大笑声,于果知道,这些笑声都没关系了,即便等到再过几个钟头斜阳西下,天黑了,僵尸重新出来活动,因为没有较长的记忆,也一样不会记得这些笑声的来源。
有不少人都看向于果,对于果,或者说是对许梦刮目相看,另眼相待。尽管骨子里该鄙视还是要鄙视,但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他,不过这跟大家以往的认知也并不冲突,别忘了,再废的柴也偶尔能做一件好事嘛。
于果当然不在乎这些俗人的看法,他看到范韵琳会心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个坚强的年轻女领导其实也很可爱。
范韵琳在跟众人微笑时冷不丁和于果动人心魄的目光相遇,心中竟然剧烈震动,忍不住立即偏过头去,假装并没有刚才眼神的交流,心里却七上八下,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我竟然不敢和他对视……我肯定不喜欢他,更谈不上害怕他,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吕察彪其实曾经也喜欢过范韵琳,并且自认为风流倜傥,觉得迟早拿下,可没想到末世之前就被拒绝,末世之后,范韵琳因缘际会当了领导,就更加难以望其项背了,本来就心存怨毒和不甘,此刻已经偷偷瞄到范韵琳和于果目光对撞后的反应,更是妒火中烧。
想到这里,吕察彪暗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给我等着,等毛科长回来,非参你一本,看他怎么收拾你!”
范韵琳本想问问于果到底怎么做到只看了看猫就让猫离开的,尤其是刚刚开始看猫时,猫之前一直没有转头,不知怎么着就突然转头了。
但这时候她突然觉得,不宜跟于果太亲近,毕竟自己是个领导,而且男女有别,她对谁都居高临下,一直高不可攀,必须对任何人都一碗水端平。
但好在好奇心颇重,性情也比较活泼明快的小杨忍不住问:“许大哥,你好厉害啊!那猫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啊?”
范韵琳莫名其妙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于果朝她轻轻一笑:“我以前大学传达室的老大爷是个善心人,养了很多流浪猫狗,我经常和他下棋,所以对猫狗很熟悉。这次是侥幸,不厉害。”
小杨甜腻一笑:“太谦虚了,我看你就是真人不露相!我看人很准的!”
范韵琳听在耳朵里,心里莫名其妙涌上一股醋意,尽管她时刻纠正自己“清醒点儿,你疯啦?你吃个毛醋?”却抑制不住这种心理的渐渐发酵。
她虽然不至于认为自己是本厂第一美女,但最起码也是最漂亮的一档之一,可男人到底喜欢哪一种,就很难说了。
再说,就算真是第一,那也是综合实力,单说小杨这种甜腻型清纯白皙丰满美少女实**学生,是很多男人的菜。与此同时,这种类型的女孩也特别容易崇拜成熟的男人,被这类男人的风范给折服。
章节目录 0717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想到这里,范韵琳真想给自己一铁锤,暗想:“范韵琳啊范韵琳,你是不是因为末世的压力太大,要发疯了?这个许梦被关在小冷藏室足足两个周,你想过他一次吗?你大概早就忘了有这么个人了吧?
“今天才遇到他也就一个来钟头,怎么就突然这么重视他了?再说人家许梦有女朋友,而且他是个废柴,就算是个善良听话的废柴吧,那也跟我的择偶要求天差地远,我刚才究竟在担心什么?我真他妈的有病!”
甚至她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深深的耻辱感,脸烧红了,不是害羞,而是觉得可耻。
就在她即将相信这种感觉才是自己的真情实感时,她却忍不住对小杨大吼一声:“杨璐璐!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轮到你站岗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我平时都说什么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都忘了?马上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一时一刻也绝不容许有丝毫懈怠!”
杨璐璐被她的河东狮吼吓了一大跳,她虽然和小林都是白嫩姑娘,性子却相对柔和,即便不满,也不会像小林那么泼辣,便只是咬咬下唇,用谁也听不到,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的阿q精神胜利法轻哼了一声,转身气嘟嘟地走了。
直到走远,杨璐璐也不明白,虽然冷傲,但一向对待自己还算不错的范主任今天吃什么枪药了,明明今天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消除了这么多僵尸,她怎么还一肚子邪火?一肚子邪火也就罢了,不冲别人发,怎么专冲自己发?
当然,她这种程度的发声,凭着于果的耳力,也一样能听得清楚。
范韵琳没好气地再次瞪了杨璐璐一眼,但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很心虚地故意将原本趾高气扬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绕过于果,转身走了。她身高腿长,热裤下那健美浑实的匀称腿肉美好地轻轻震颤着,显得十分健康有力,也充满魅惑。
不过好在,大多数人没有看出异常,他们都对范韵琳有些发憷,没有谁敢于直接对视范韵琳的目光,因此也没观察到这简直堪称罕见的一幕。
苗华、张晶晶、吕察彪和高策都开始招手喊道:“行了行了,居安思危,马上各就各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有几个钟头天就黑了,加强岗哨!能不能都长点儿心?”
于果被分配去大厅做工具,他的聪明程度令他一学就会,甚至当场就能比其他任何人做得好,只是他在这里必须低调,便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
也就是十五六分钟左右,苗华把他叫了出去,走到拐角处,神神秘秘地从身上掏出一小袋子干瘪的花生豆,估计有四五十颗。
于果一怔:“苗组长,这是?”
苗华轻声说:“你是下午才被找到了,早过了饭点儿了,也没吃上饭,按说是应该等到晚饭的。但考虑到你并不是新人,不一定非要遵循这个规律,再说你退敌有功,范主任让我给你带点儿加餐。你放心,这代表午饭,不会替代你的晚饭。
“别告诉别人,虽然这是你应得的,但现在这个大环境不好,大家的心理都不可能完全处在平和的状态,咱们人力单薄,又不可能每次退敌之后都做心理疏导,对不对?所以别让人看见,以免有人妒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打算从于果的眼睛里看到感激。但可惜让他失望了,于果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并不买范主任的好。
于是,苗华叹了口气,说:“行了,兄弟,你去干活儿吧。对了,这花生豆可要省着点儿吃,别一下子吃完了啊,偶尔偷偷拿出来啃一啃,补充一下体力。”
于果古井不波地问:“苗组长,食物现在已经缺到这种地步了么?”
他不相信会这样,按照他对人性的了解,他觉得如果真要到了吃花生豆都需要数着吃的地步,那么,这个实验楼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这么和睦,而是很有可能达到剑拔弩张的程度,这无关道德,这是最原始的人性使然。
谁料苗华愣了好一阵,仿若以前从来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似的,半晌,他才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末世,不是和平年代,不该问的别问,又不是搞科研……”说罢,摇摇头,像个七八十岁的人一样离开了。
直到苗华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时,也仍然在摇摆着脑袋,唉声叹气:“和平年代,都不见得需要严谨的科学求知态度,这个乱世,就更别说了,枪杆子里出政权……”
于果看在眼里,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小的疑云:“虽然对我来说,他们这些人全加起来也没有任何威胁,可是,我来这里的任务是第一位的,我得智取。苗华的意思到底是现在是怎样一种状况?目前看来,范韵琳和大家相处得挺好,应该没有这么尖锐吧?”
他毕竟智商极高,当即灵光一闪:“难道……?”
也许是为了迎合他的话似的,外面传来了车辆的喇叭声。如果是在常见的僵尸电影中,僵尸都是不怕阳光的,白天也同样可以出来行走觅食,那么,喇叭无意会引来僵尸群。
但是,也幸亏老天爷为这个支线世界残存的人们提供了太阳这个免费而且规律的便利,这些车辆趁着天黑之前赶回来,依然在某种程度上能无所顾忌。
只是,于果突然想:“阳光真的是为人类提供便利吗?人类一旦被感染,就无可救药,随后会被太阳晒得灰飞烟灭,而且地球上的非生命体却依然可以保留。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毒气战一般。不,更像人们在入住一间积尘已久满是蛛网的二手房,先用杀虫剂全部喷洒一遍,房子没事,但虫子就有事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紧,之前无比自信的态度稍稍收敛了。看来,这个世界还有着更高层次的未知凶险,比眼前能看到的这些行动缓慢,对自己而言毫无威胁的尸群要可怕得多。
厂内二三十号人都欢欣雀跃,纷纷簇拥着走出破旧的老实验楼,于果也随大流走出来,同时看了看墙壁上的大挂钟。这东西笨重无比,却在关键时刻比先进轻盈的手机报时功能更加可靠,时间是五点多一点,是一般工厂的下班时间。
现在正值盛夏,太阳很眷恋天空,没那么容易落下去,但这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却这么快回来了,看得出他们确实比较谨慎,说不定其中也有智商较高,见识较为广博的人,不然也不可能统领这个外出搜索队。
车队这三辆车,只有两辆原本属于本厂,一是用来拉货的“拖鞋”大头车,二是一辆单位专门接送会计去周边银行办业务的高配大众途观。
高策介绍说,工厂内原本还有一辆原厂厂领导刚刚添置的一辆崭新的奥迪a8l,谁看了不羡慕?那高配途观就是原本厂一把手用奥迪a8l淘汰下来的旧座驾,用来替代一辆已经快报废的桑塔纳,为会计办业务使用。
但是偏偏车队领头人毛科长没有使用a8l的意思,而是到外面的邻近工厂寻找车辆,终于找到一辆遗弃在道路上的陆地巡洋舰,将绑在安全带上张牙舞爪的僵尸车主割了脑袋,再小心翼翼地扔到地上,以免脏血污染了这辆车。
于果听到这句,突然对这个毛科长重视起来。此人不贪图豪华的奥迪大轿车,而是更看重在这乱世里足以保命的全尺寸越野车,这就足够说明毛科长是个务实的人,没有因为在末世中突然获得的领导地位而迅速腐化,头昏脑涨,而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大家欢呼雀跃,倒不是希望外出搜索队能找到什么新人。说真的,要不是于果原本就是老员工,而且今天一出场就立功,大家对他也是颇有微词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消耗,却不见得多出了什么力。尤其在非战斗状态,人多的优势也不是很明显。
所有人盼着搜索队回来,更希望他们同时作为狩猎队,能从外面得到一些粮食。猎捕活的动物就别想了,于果听高策说,附近有个养猪场,两个禽类养殖场,一夜之间出现了很多僵尸猪和僵尸鸡鸭,比老虎还凶,专吃肉食,它们尚且如此,流浪的猫狗就更不用说了。
大家盼望的是,搜索队能找到超市,甚至小型百货批发店也行。毕竟没有了网络导航,大家可没办法凭借记忆去寻找周边的超市。
在工厂打过工的人都很清楚,工厂的规定十分严格,采购都需要统一上报,专人外出采购。工人除了真正的休班允许外出外,大部分时候是在工厂里日复一日地干活,因为工厂的规定是十分严厉的,决不允许工作日外出。
而好不容易到了休班日,一般都是要去市里干点私事,同样很忙,谁还有功夫在周边到处游荡熟悉地形呢?现如今没有了导航,除了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外人很难掌握这个工业区的地图。
所以,正因为如此,据说这个搜索队的队长,也就是原工厂车队司机科科长毛国兴,就因为是本地的老江湖,才在关键时刻被委以重任的。他手底下这七个壮汉,也都是车队、机电维修、消防与保安部仅剩的男人,成为这个工厂的中坚力量。
于果看到了陆地巡洋舰驾驶舱里跳下来的男人,又高又壮,大约三十出头,虽然头发、衣着都并没有任何黑道的感觉,可那双并没有刻意凌厉的眼睛,却在于果这种非人类的洞察力之下暴露出浓郁的江湖气息。
看来,此人在这西开区最西头工业区的江湖里,真的算个人物。而且他自己开车,没有坐在副驾驶,也不见得就是不愿意使用特权,而是作为老司机出身的经验告诉他,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一个男人必须掌控车,掌控全局。
章节目录 0718 小工厂有大政治
与毛国兴相反,他的七个手下则都是一脸痞气,有四以上要么留着卡尺,要么留着圆寸,一色的青皮脑袋,还有三个虽然是正常的平头,却也都带着乱世似乎不需要的大金链子,同时也有纹身。
不但如此,他们的武器也更加先进,比如吕察彪那把金贵得不得了的弓弩,这帮家伙最少有四个身上背着,而且是一色的长刀甚至长杆朴刀,十分锋利,狼牙棒也不是一根木棍倒着钉上几个钉子。这些东西应该不是自己做的,而是正儿八经的专业物件。
于果从这其中,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感觉这个看似宁静和谐的小工厂,如同一个平滑如镜的大湖,可湖水内,却隐藏着一座即将到爆发期的休眠火山。
然而毛国兴也的确没有让大家失望,只见他很随意也很深沉地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便很长眼色地趁机恰到好处地猛然一掀大头车后车厢的陈旧铺盖,下面竟然是一堆堆鱼、肉和水果的罐头、一袋袋面粉!另外,还有大捆大捆的瓶装水。
虽然总数不多,但却真的大大改善了大家的生活,足够支撑相当一阵子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仿佛水面被石子的投入而震动出的涟漪,越扩越大,平推出去。
几个壮汉就像是能够煽动现场气氛的主持人一般,立即鼓掌起来,大家也都跟着鼓掌,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上去像是老二的一个“对勾眼”的家伙一跃跳上车子,大喊一声:“安静,安静!请咱们的英雄毛科长讲两句!”看来,这几个壮汉的体格都不错,说不定还练过。
但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虽然现场总共也就不到四十个人,却也有某种浓厚的政治意味了。
范韵琳缓步走出,她虽然走得慢,却很有力量,真算不得“款款而出”,随后目光也落落大方地落在车前的毛国兴脸上,毛国兴也毫不避讳,跟她对视。人群中“哦哦”几嗓子,有人开始起哄了。
当然,范韵琳的忠诚手下们并没有如此,起哄的是吕察彪和小林,这不得不令于果警觉,这也许可以说明,吕察彪和小林,虽然干着后勤工作,却只是暂时归属范韵琳管辖罢了,骨子里,却并不是范韵琳的人。
范韵琳正色说:“不必说那么多,天快黑了,咱们必须务实,把东西都搬下来是正事。”她说的是大实话,但她也自己感觉到这么说很扫兴,便加了一句:“大家只要记得,这一切都是毛科长冒着生命危险带给大家的活命食物,毛科长是咱们的英雄,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就足够了!”
显然,范韵琳的威信并不能压服这群野性难驯的汉子,毛国兴的副手“对勾眼”不乐意了,扯着嗓子说:“范主任,你这话好像有点儿不对了啊!我大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你……”
话还没说完,毛国兴冷冷地斥道:“给我闭嘴!”对勾眼装作不敢作声了,以此来在公众面前维护老大的面子,但显然眼神里也并没有多少诚惶诚恐,因为他深知毛国兴视自己为心腹,斥责自己只是做做样子,更何况,自己说得还真没错。
毛国兴淡淡地说:“没什么,对勾在瞎说,你不用听他放屁。行了,大家往下搬吧!”
对勾眼大喊道:“老大放话了,往下搬啊!”说罢,人们一拥而上,来搬东西。
尽管这些都是食物和水都是活命的好东西,可是终究得人人分配,并不是谁抢到就是谁的,可大家还是搬得不亦乐乎。
看上去一切那么顺畅,风平浪静,可是于果注意到,搜索队的壮汉们却并不参加这种劳动。这也可以理解,他们辛苦一天了,而且这些物资应该归属后勤管理。
可是,仔细想想,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以前无论是在工厂还是在学校,男人和男生都要多出力,给女人和女生减轻一些负担,不求回报,更不会将分工分得那么仔细。而现在,这种等级差别,似乎产生了,而且在悄悄酝酿着更为细腻的大纲。
关于毛国兴管对勾眼的称呼,于果心里一乐:“还真叫对勾?可惜,只是长得像,学生时代,肯定成绩全是叉,不然也不至于去做混混。当然,前提是此人还有学生时代。”
系统却很罕见地开口了:“您不要以为您对一些陌生人一时兴起取的外号是恰好是此人真的外号,是多次的巧合。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主世界,还是支线世界,哪有这么多巧合?巧合多了,那就不叫巧合了。
“其实,那不是您的一时兴起,而是您的异人体能使您拥有强大的洞察力,能在第一时间一下子看出某个人最明显的特征,因而您给此人即兴取的外号自然有可能就是他被叫了多年的外号了。”
于果心道:“你突然来这么一段科普演讲,还真让我不适应。不过,我发现每次在有可能出现危险时,你就会及时开口。这么看来,眼下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却暗流涌动,这工厂里的幸存者们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系统说:“您的眼睛可真毒,那就祝您好运了,也祝那些不长眼得罪了您的家伙们好运。”
范韵琳看上去对毛国兴有些防范,但又不得不夸奖,这种矛盾的心理体现在语言上,会显得很奇怪,又不亲密,又不疏远:“我替大家谢谢你,你真的是个了不起的领导。”
毛国兴只是简单笑了笑,但其中不乏得意的成分,悠悠地说:“这没什么。另外,你这话说得不对,咱俩都是领导,一文一武,分工不同,不存在谁是谁的领导这一说。”
于果这下有些明白了:“毛国兴喜欢范韵琳,但好在还知道廉耻,没有点破,在乱世中也只是依然保持谦恭的追求状态。而范韵琳想要当领导,甚至想要不屈辱地生存,也得仰仗毛国兴的喜欢带来的威慑力。什么‘一文一武分工不同’?真正的老大就是毛国兴。”
范韵琳觉得自己应该多问几句,不然就好像在敷衍似的,于是,想了想,又问:“找了这么多食物和淡水,很不容易吧?你们跑了很多地方吧?”
毛国兴这次的笑容里,得意的成分就十分明显了,但还是装得很深沉,若无其事地说:“这附近的确找不到超市,像样的批发店都被其他势力抢光了。但我又一想,何必非要去找超市呢?可以找生产食物的工厂啊!咱们这一带,最不缺工厂了。
“而那些养猪和养鸡养鸭的工厂,肯定也不能去,活物很容易被传染,而牲畜可肯定不懂得如何规避传染,多半传染得很快。我们在路上遇到一只变异了的猪,竟然在吃狗的尸体!
“所以我就尝试着去找生产罐头和包装食品的工厂,经过面粉厂也去看了一下,大多数面粉都坏了,我把好的都带回来了。水也是,最东头不是有纯净水生产厂么?我就一起取来了。
“当然,也得给别人留一些,我就没全拿。这附近明白事儿的人,这两个星期都想明白了,互相都知道对方存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要是把水都搬走了,咱们会被人围攻的。”
于果心想:“这人深思熟虑,在普通人类里算是正儿八经的强者了。他还有不少优点,这么个人能看上范韵琳,一点儿也没辱没她。在乱世中,这人算很靠谱了。”
可是,于果洞悉人心,也能猜得出范韵琳为什么不同意。
她有她的骄傲,前二十年努力学习努力干活儿,丝毫也不敢懈怠,最终绝不是为了嫁给一个私企车队一个月拿五千块钱的司机科科长的。最起码,于果可以想象,在和平年代,范韵琳恐怕连给毛国兴一个正眼都不会。
于果并不认识毛国兴,实际上,他虽然在工厂里很久,但一直过着不跟人交流的日子,他本性如此,加上这养殖水产品的工作也正好对应了他的性格喜好,他对这种不需要打麻烦交道的工作孤独反而挺享受。
因此,别说毛国兴了,就算毛国兴手下那些人,于果也最多只觉得有一两个眼熟,其他人压根不记得。当然,对于他们而言,许梦这个身份就更加渺小了,谁也不会记得于果的前世许梦。
当然,毛国兴还真是后来才调到于果所在的水产养殖工厂的,说起来,真比于果来得晚。但于果的确在食堂里听人议论过此人。
据说,毛国兴以前是胶东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邓长发的司机,当然,在那个年代,对还是许梦身份的于果而言,邓长发已经算遥不可及的黑老大了。
只不过后来于果获得重生后大杀四方,邓长发对他来说也是蝼蚁般的存在,此刻见到毛国兴,于果的回忆一下清晰了,就好比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后,突然回忆起当年的某个难题,却恍然大悟迎刃而解,一个道理。
当然,在这个支线世界里,邓长发就算没被于果轻而易举地杀死,也只有两条路了,要么在贩毒的道路上被僵尸撕碎吃掉,要么自己也被感染,变成了僵尸,随后再在突然出现的阳光下灰飞烟灭。
当时,海边养殖行业竞争激烈,互相倾轧,时不时爆发斗殴。本厂领导的座驾高配途观都被莫名其妙地砸过一次,即便修好了,也长期没敢开。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本厂领导横下心来,决定从江湖中招聘能人,便请来了刚刚放出来的毛国兴。起初谁都不看好他,觉得那么多武功高强驾驶技术高超的退伍兵不用,找了个几进宫的劳改犯当司机。
章节目录 0719 乱世里的男女
可是,毛国兴就像现在当搜索队队长不负众望一样,当年也没有让厂领导失望,立马招揽了一大批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在此工厂迅速形成了一股势力。
毛国兴虽然不能跟邓长发平起平坐,甚至不如还没有跟随于果之前的杜阳的水准,可在外地人扎堆的西开区工业区,那也算是数的着的人物了。
从此以后,厂领导安枕无忧,当然,也没有亏待毛国兴,每月五千块不算多,这是为了照顾厂内很多“老资历”的情绪,稳定人心,尤其是苦学多年的高学历人才,他们无法容忍自己的努力和聪慧到头来还没有打架斗殴好勇斗狠管用。
但厂领导私底下的油水相当不少,据传言,毛国兴在厂内有一丁点股份,到了年底,能分十多万块钱呢。这在三线城市的基层地痞里,算是收入颇丰了。
毛国兴出狱后,邓长发也没有再管这个兄弟,毛国兴也就自力更生了,而且名气越来越大,厂领导虽然是老板,可毛国兴在普通员工的威慑力甚至要高于厂领导。他一瞪眼,谁就保不齐得挨一顿揍,而且厂领导护着他,挨了打也白挨。
于果正一边搬东西一边琢磨着,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狐疑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毛国兴,心里不由得赞许:“虽然是个普通人类,可观察力还是很强的。”
毛国兴上下打量了于果一阵,问:“来新人了?”
范韵琳说:“也不算是新人,以前的同事。”
对勾一脸的怀疑,不怀好意地绕着于果转了一圈,说:“不是新人,是以前的厂员工,怎么会突然出现?你不会是外面的哪帮人派来的吧?”
范韵琳不便给于果做辩护,便忙给苗华使了个眼色。苗华忙不迭说:“真不是,他一直就在工厂里,是不小心被锁在存放海带样本的小冷藏室里了,一连关了两个星期,今天因为冷气机爆了发出巨响,这才被发现……”
对勾早就对范韵琳对自己大哥的冷漠态度不满了,他当然不敢斥责范韵琳,但见苗华张嘴,立马火了:“操,我他妈问你了吗?你是哪一个?”
范韵琳这就抓住机会了,正色说:“对勾哥,你是组长,苗华也是组长,大家都是合作关系,你何必骂人?”
这话已经算很客气了,范韵琳自己训斥手下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但对勾还是阵阵愠怒,心想:“妈了个逼的,你个边远山区的农村**,念书念得多了点儿,就这么装逼?毛哥现在一直喜欢你,以后可不一定,等这里人越来越多,总会有更好的美女,到时候毛哥不再看中你了,等着,老子操不死你!”
但嘴上却极其忍辱负重地说:“不好意思,范主任,我刚才失礼了……”
毛国兴显然更护着对勾,淡淡地说:“不是新人,也要守规矩。小子,你接受检查了吗?现在天黑了,也看不出来。”
范韵琳说:“他是下午被找到的,我们按规矩让他在太阳底下站了好一阵,确实没事。”
谁料毛国兴却不知为什么,对于果产生了敌意,竟然没有给范韵琳面子,而是问:“小子,你自己不会说话吗?哑巴?”按理说,除非出现一个跟毛国兴一样很有号召力的强者,不然,毛国兴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员工如此看不惯。
于果这个人有个特点,如果他一定要被逼迫的话,那他宁可立即显出原形,把整个现场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但这样似乎没有必要,尤其有可能造成无辜伤亡,这要是算在自己头上,原本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积分反而会因此减少的。
因此,于果算是给毛国兴,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只简单地说道:“我没事。”
毛国兴心里相当地不舒服,这小子居然敢在自己控制的地盘儿这么摆谱?还分不清形势?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于果的眼睛里有个很深的空间,再往下看下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乱世中,心理暗示很重要,加上混社会,毛国兴相当看重吉利和顺畅,这不能算是迷信,而是给自己心理安慰。因此,毛国兴便就此打住,说:“既然还活着,就和大家团结一致,好好工作!要是有什么偷懒耍滑,吃里扒外的举动,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这里也没有人会放过你!”
于果对毛国兴的说话艺术还是很肯定的,觉得毛国兴用捆绑大家的态度来表达自身的态度,虽然不能算是真正玩弄权术的高手,可在工厂里,这种人就相当稀有了。这也不奇怪,混黑道的,天天都在担惊受怕,谁都不能相信,驾驭手底下的小弟也需要相当地斗智。
因此,算是对毛国兴精明的一种回馈,于果便说:“谢谢毛科长提醒,我会好好工作的。”
毛国兴见他还算识相,心想:“看来刚才是我的错觉,这小孩没什么了不起的。估计态度这么冷硬,倒不是自身实力多强,而应该是知识分子总爱端着的原因。虽然对我没什么威胁,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等以后找机会,让他喂了僵尸,范韵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范韵琳说:“许梦以前养过猫狗,今天这本领派上用场了,为我们立了大功,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十多个僵尸。”
然而,由于人性使然,大多数人并不打算趁机迎合范韵琳,因为他们没必要讨好许梦,更不必为许梦说好话。眼前掌握权力的是毛国兴,而毛国兴不喜欢许梦,是大家的肉眼都能看得出的事儿,谁还会顶着风头上,去做百害而无一利的傻逼事呢?
更何况,这个许梦很呆板很木讷,完全是个人生的失败者,在这个乱世,死掉是迟早的事儿,成不了大事,看那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的闷骚劲儿,简直更像是僵尸那边的同类,为他说话,他领情吗?领情又能怎样?带不来任何实际利益。
因此,大多数人都神色淡漠,没有谁附上一句:“范主任说得对!”
毛国兴冷冷地歪嘴笑了一下:“是么?”这就足够了,转身离开。
对勾因为恨屋及乌,对于果也没什么好印象,走到于果身旁,森然道:“这叫立下大功?那我们在外面出生入死,还被你给比下去咯?你还不如一开始死了呢,还觉得自己挺幸运吧?活在这乱世里,对于你这样什么都不是的货,那就是折磨。”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还跟其他几个兄弟大发牢骚:“操!怎么救了这么个货!我听说过他,是个怪逼!”
其他人也义愤填膺:“就是,就是,每次回来,就想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养眼的美女,今天就多了这么一个货色,浪费时间!浪费粮食……”
杨璐璐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于果身旁,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别听他们的,都是一帮粗鲁汉子。许大哥,我觉得你挺好的,文质彬彬的……男人有很多种,何必都要一身肌肉满嘴脏话呢?还以此为荣……”
于果点点头:“谢谢你。”
杨璐璐对他只说了这平淡无奇的三个字略微惊讶一下,稍感失望,可很快甜甜地笑了一下,小碎步匆匆离开了,大概也是怕别人说闲话。
于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刻也隐隐观察到一个特别的现象——毛国兴手下这几个壮汉,最年轻的也是二十五以上了,而且多半没有学历,但他们把车一停,就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了。
而女性比例很高的实验室里,陆续走出来几个相貌和身材都不赖的年轻女孩,纷纷热情洋溢地张开臂膀,搂住这几个身上散发着汗臭味甚至浓郁血腥气味的壮汉,热吻在一起,动作火辣大胆,更有甚者,两人在墙壁旁拥吻到一定程度,浑身冒火,男人就一把抱住女人,前往某个房间去了。
这其中当然包括那个白嫩嫩的小林,她的对象正是身材威猛性情凶猛的搜索队二把手对勾,小林甚至在激吻时挑衅一般狠狠地瞪了范韵琳一眼,范韵琳装作没看见。
小林白嫩肥腻,本来正好是对勾喜欢的类型,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现在,为了生存,这些刚刚毕业的美女高材生们就不得不投怀送抱。
于果乍一看会觉得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便也释然,要知道,很多走出学校,甚至还没走出学校的年轻女性受到社会上各种各样的物质诱惑,很容易就把自己献给了金钱和权力,而现在,她们同样是献身,无非是把身体献给了武力罢了。
再说,总还是有不少洁身自好的好女孩的,比如范韵琳,杨璐璐、张晶晶等。当然,也许她们只是仍然看不上这些暂时靠蛮力取得权力的男人,也许她们志不在此,希望把自己卖个更高的价钱,也未可知。
但不知为什么,于果总觉得,张晶晶他不了解,可对范韵琳和杨璐璐,他相信,她俩绝对是坚守原则的好女孩。
起初,小林对对勾嗤之以鼻,甚至几次三番地警告对勾不要对自己吹口哨,不然就要向厂领导告状,甚至去报警。而末世还不到第五天,小林就敲响了对勾的宿舍门,然后很坦然地脱光了,说要吃方便面,不再喝稀饭了。
对勾狂喜不已,说老子先喂你吃根大香肠!阵阵云雨过后,小林就是对勾的人了,后来几个女孩,也都是对小林的一种效仿罢了,也都很快能吃饱吃好了,成了特权阶级。这也是范韵琳很看不惯小林的根本原因。
章节目录 0720 紫外线中的晚餐
但是,对勾始终更对范韵琳垂涎三尺,可偏偏毛国兴喜欢上了范韵琳,而且很尊重范韵琳,大概是想得到她的心,正面攻破,因此给了范韵琳相当的权力。范韵琳虽然原本只是实验室的副主任,但现在的权力显然是正主任也比不了的,而真正的正主任早就成了僵尸。
对勾出去了一天,早就饥渴得厉害,其实以前没得手时虽然也饥渴,充满幻想,但那时是和平年代,一般男人努力赚钱,去***或者结婚,也都能止渴。
但在这个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的末日世界,男人们有时候只想不断地使劲“干”,这样即便明日死了,也真的再无遗憾了。因此,肉体的诱惑,在末世中比食物和水还真没有逊色太多。
对勾见小林正朝自己大肆放骚,两只剧烈晃动的大软馒头充满弹性,使得对勾当即变得无坚不摧,他将小林带到屋里冲锋陷阵,几乎要把嗷嗷狂叫的小林给捏碎了,满脑子却想的是范韵琳在自己的胯下娇呼。
对勾恶恨恨地想:“妈逼的,不单单是范韵琳这个垃圾,你们每一个自以为是的学生,都他妈的看不起我们是怎么着?还有那个已经成了僵尸的厂领导,我不是针对谁,我觉得你们他妈的全是垃圾。我迟早把你们全都干了!这是无产阶级的伟大胜利!”
一时间,晚饭之前的这段时间,各个房间里发出的怪异嚎叫,竟然不亚于那群僵尸。于果突然觉得,人类也许只是会思考的僵尸罢了,两者的区别,在这末世里,有时候真的很微小。
接着,于果看到了吕察彪正在得意洋洋且目光凶狠地瞪着自己,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吕察彪正搂着一个身材魁梧留着平头的家伙,正是毛国兴手下车队的几个壮汉之一。
于果误以为自己原本看错了,此人留着平头,也许是个女人,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难道……吕察彪为了能活命,不惜把自身的菊花给卖了?
果然,两人激吻起来,但吕察彪多少有些被动,显然,那壮汉是个弯男,吕察彪却是个正常取向的男人,但为了生存,为了能吃饱喝足,耀武扬威,满足心理上的愉悦和虚荣,竟然把屁股送给这个壮汉了!
于果这下连鄙视吕察彪都懒得了,突然产生了一阵带着恶心的怜悯,随后就不再去想了。
天完全黑下来,于果心想:“天一黑,这帮饿了一天的僵尸肯定会倾巢而出的。这个工厂怎么着也有两百多个人以上,加上附近村庄的临时工就更多了,要是一起来攻打这里,那实验楼的人岂不是要整整折腾一个晚上?那第二天他们还有精力干活么?”
然而,他这种忧虑还是多虑了,当晚,隐藏在旧实验楼周边的紫外灯管齐刷刷地打开了,怪异的光芒照得这附近一片阴风惨惨的景象,颇有鬼片的感觉。但是,这光在这乱世中,却是正义之光,足够毁灭任何胆敢进犯的僵尸。
甚至在那道狭长的防护带两旁,也有紫外灯管,却是被遥控的。
等到防护带那些削尖的木头穿刺将僵尸充分穿透之后,紫外灯管不失时机地亮起来,虽然无法跟白天太阳光突然显现的效果相比,不能让这僵尸串烧灰飞烟灭,却也能烧得它们皮焦肉烂,骨断筋折,再也无法害人。
于果看到这些,不禁对这小小工厂里的人们刮目相看。
在和平年代,实验室的高学历女生们总是对那些朝自己吹哨的机电、车队、车间工人和保安们充满鄙夷,认为他们只有蛮力,没有大脑。而后者则最看不起这些只有理论知识,满嘴跑火车纸上谈兵,却连一条鱼都抓不住的赵括们。
但是,眼下,在这个工厂里,这栋破旧的实验楼里,高冷傲慢的脑力劳动者,和粗鲁暴戾的体力劳动者的团结产生了巨大的智慧和力量,火花交错,成就也是显而易见的。
尽管紫外线对人体有着相当大的伤害,尤其是没结婚的女孩子,容易因此而影响生育,但是,为了能生存,不小心偶尔被紫外线照射一下,又能如何?还是活命最重要,压倒一切。
小小的旧实验楼,成了乱世里不沉的微型航母,长时间屹立不倒。而那些僵尸就在窗户前被烧得皮焦肉烂,化作阵阵骨灰劲风,消失无踪,反而成了晚餐时候的一道别致的娱乐风景线。
伴着那些搂着美女们的壮汉粗放阴邪的豪迈笑声,外面僵尸被紫外光摧毁前的怪叫,居然融为一体,融化在这已经看不清星星的古老天空里。
晚餐是关着灯吃的,因为夜晚亮着那些漂亮灯光的话,不但会吸引本厂余下的其他僵尸,甚至还有可能把更远处的外面僵尸招进来,到时候大家这些紫外灯可就未必够用了。而且,尽量关灯节省能源,电力要全部供给紫外灯。
因此,这种晚餐就变得格外放肆,那几个壮汉甚至敢当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中干女学生,空气里充满着残酷的气息,仿佛这黑暗的晚餐,本身就是人类的末日一般。
说到细节,晚餐的饭也分档次。过去,两个领导和组长能分到两个土豆,甚至还有芋头,毛国兴手下的七个汉子每人都有这个待遇,而他们的女人也一样都能分到。普通人只能吃到一个土豆,而且都是被挑剩下来的,连喝水的多少都有规定。
毛国兴的心腹手下对勾充当毛国兴的大喇叭,公开表示这是必须的,理由是领导必须吃得好,而搜索队因为有今天没明天的巨大危险和体力付出,也必须吃得好,男人本来就该多吃点儿,干活儿多嘛。至于搜索队的女人们吃得好,也很正常,因为她们过得好,外面的男人才能安心搜索物资和狩猎猎物。
虽然谁也反抗不了这个规定,只能被动接受,可谁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清楚,这帮搜索队吃喝嫖赌什么不干?所谓搜索队的女人们,名义上是“家属”,其实就是姘头。不过,就算搜索队的队员们都愿意结婚,又有谁能为她们颁发结婚证呢?
这个世界已经无序了,那么,在这个特殊的小世界里,就必须重新建立起秩序。
和平年代的秩序,是用最强的暴力——核威慑建立的,在这个不到四十人的小世界里,力量,格斗技术,男人的数量,武器,也相当于小型的核弹,威慑力是等同的。
眼下,有了面粉,可以直接发面做白面馒头,那么,毛科长、范主任和各大组长、特权阶层们就不吃土豆和芋头了,而是每人一日三餐分别一个白面馒头,每两天发一个罐头,罐头不能当菜吃,只能当咸菜吃。
罐头有肉有鱼有水果,是随机发放给领导的,发的什么吃什么,这就像是某品牌有米其林、倍耐力等著名轮胎,也有便宜轮胎,那就看谁幸运正好弄到有名胎的车了。即便不对味儿,但这个时期能吃到饭就不错了,还管什么对味儿不对味儿?
可是,人是活的,规定自然也是活的,对勾他们故意分到水果罐头,吃了以后说这就当是开胃的水果,然后堂而皇之地再去拿一罐午餐肉罐头,谁看在眼里都气愤不已,但是谁敢说什么呢?
被这帮人高压统治,也许普通体力工人已经习惯了,被谁统治不是被统治?但对于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广见博闻的高材生们而言,这真的是一种巨大的耻辱。
不过换又说回来了,谁敢说半个不字?这帮人统治得再严苛,那也比僵尸强。僵尸的确是不会搞贪污腐败的,可他们是要吃人的!跟着这帮搜索队的壮汉们,大家好歹还能填填肚子,就算吃不饱,总算也能保住性命,比外出送死给僵尸送菜强太多了。
而毛国兴也在不断地调整策略,自己不说,却让对勾去公开宣布。
这些策略不完全是毛国兴想出来的。以小林为首的已经跟随搜索队壮汉们的高材生女孩,这些天都已经纸醉金迷,被能吃饱甚至吃好的食物和不断要进行的毫无廉耻的**充斥着生活,到了恬不知耻的地步,她们更希望大家能一起堕落。
因此,她们反过来帮助这帮壮汉,用高智商为他们出谋划策,如同古代的汉奸,不断地分析同胞的思想,让统治者能够更好地了解同胞,统治同胞。
于果今晚的晚餐可就真不咋地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被人故意算计了,他分到的土豆特别小,而且快坏了,淡水也很少。于果看着吕察彪和小林那偶尔得意地瞥向自己的目光,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他真无所谓,他现在的体能,整整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也一样能熬得住,甚至能在冬日里进入冬眠状态。
只是他还真不需要如此,因为系统虚拟空间里贮存充足的食物和水,可以直接进入他的口腔里咀嚼,完全不会被任何人看得出来,只要他原因,还真是想吃多饱就吃多饱,想喝多少水就喝多少水。
不过,于果也看到了,吕察彪跟要了其菊花的壮汉偷偷摸摸说了很多话,还时不时地朝自己看过来。那壮汉带着吕察彪,走到毛国兴面前,又说了很多。
毛国兴远远地用温柔的眼神为范韵琳送去一瞥,范韵琳忙转过脸,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而毛国兴眉宇间的阴云更加浓郁了,他重新打量起于果来,目光中看似慵懒的态度,其实已经隐隐有些许杀气在翻滚了。
章节目录 0721 强化的意志力
其实,于果也并不认为毛国兴是个纯粹的坏人。
也许毛国兴混过社会,是看守所和监狱的常客,心狠手辣,好勇斗狠,说不定手上还有误伤的人命,但毛国兴显然比其手下更自律,并不会抢最漂亮的女人当姘头,更不会从手下的女人里抢,同时也任凭手下在一定的框架内狂欢。
在历史中历朝历代的乱世中,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比比皆是,甚至不乏人相食的人间惨剧。相比之下,大概是因为乱世才刚刚开始,毛国兴还算不错了。
当然,于果清楚,毛国兴很可能志不在此。
从小了说,此人爱上了一直梦寐以求垂涎三尺的范韵琳,过去苦于两人天差地远没有机会,现在是末日世界,反而是两人身份地位最接近的时刻,因此,毛国兴很可能是为了给范韵琳一个好印象,以便获得她的心,而不是强行得到她的人。
从大了说,毛国兴说不定有更大的志向,对那些小恩小惠或者眼前的食欲和**并不看重,而是目光放得更长远,不单单要在这里以严格自律的方式获得威信和支持,而且还要扩大到更远的地方。
比如,并拢别的工厂,统一整个工业区,统一整个西开区……到最后,说不定想要成为整个胶东市最大的民间军阀,然后与海东省其他末世武装势力一较高下,日后有了资本,也许能被平乱的正规军收编,授予高级军衔。
甚至……甚至能够逐鹿天下,问鼎整个东亚大陆,乃至全球呢!
假如毛国兴有这样的抱负,于果其实是比较欣赏的,男人有野心也是一种可爱。但是,这种欣赏是高级生物对低级生物的一种俯视的赞赏,就像人类对所养的宠物里面比较聪明的一只经常多给一些好吃的一样。
可是,现如今为了完成任务,于果和毛国兴处在同一等级,甚至目前以许梦这个身份的地位还远不如毛国兴,因此,于果不可能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只是欣赏了。
毛国兴也许日后会成为一代伟人,也许会成为冲破人性牢笼进入疯狂阶段无法回头的杀人魔,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斗争是残酷的,于果必须在这里终结毛国兴的统治,然后顺利完成任务。当然,毛国兴目前是能维系全团队活命的英雄,如果就这么杀了他可谓易如反掌,但说不定会扣除积分的。
为了谨慎起见,于果还是问了一下系统:“毛国兴算无辜吗?”
系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当然无所不知,回答道:“我劝您不要杀他,他现在还没有做坏事,而且还为全体成员寻找食物和水,并且为全体成员提供保护。在这种暴露人性的时代,这样的人已经算好人了。我相信,以您的智商,您肯定也早就想到了我说的这些了。”
于果心道:“他以后的发展也存在多种可能,也许会因此形成无数个平行宇宙,但我并不知道他会不会变成无可救药的恶霸。不过,即便他真的变成恶霸,我可以理直气壮地杀了他了,那也并不知道是未来的哪一天,我只有一个月时间,可没空专门等他蜕变。”
系统很好奇:“那您是打算怎么做?”
于果心道:“虽然这么做很不厚道,不过,乱世之中,也没办法了,我毕竟首先要完成任务。我用催眠功能催眠了他,让他出点丑,我再出来制止。他的这些虾兵蟹将一定会一拥而上的,我尽量控制力度,把他们都打趴下就行。”
系统问道:“我先不说效果如何,我想说,为何这么着急呢?您才刚来了不到一天呀。”
于果心道:“你大概也发现了,范韵琳这边人数多,但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良莠不齐,心也不齐。反观搜索队,不到十个人,可全是能打能杀的精英。范韵琳的手下也都被渗透了,以后为了利益投靠毛国兴的人会越来越多,先是漂亮女人,然后是不漂亮的,再是男人……
“范韵琳要被架空,是迟早的事,而那个时候,也正是毛国兴认为逼她从了自己的最佳时机。你先别忙着揶揄我,我并不是为了范韵琳而早早动手。是因为等所有人都控制了毛国兴,成了毛国兴的铁板,我再击败毛国兴,就需要打伤打残这个团队一半以上的人。
“毛国兴是靠着往日积威当上领导的,我要改朝换代容易,可我如果靠暴力上位,人们会心服口不服,更加恨我而更加怀念毛国兴。这样一来,我要挨个询问他们的生日,这个工作就不好展开了,他们也未必配合。我又不能把他们全杀了,以免积分被扣光,你说呢?”
没等系统回答,于果便迎着一直在眯着眼冷冷注视自己的毛国兴的目光,一下子看过去。虽然于果为了催眠毛国兴,使得自己的眼神已经格外温和恬淡了,但由于本身远胜常人,因此不怒自威,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雍容气度,不是那么容易被掩盖的。
毛国兴冷不丁见这个团队内竟然有人敢于正面对抗自己的目光,尤其是这个本来该在自己的注视下心虚不安的新人!
本来猝不及防之余,应该是充满惊愕和恼怒的,毛国兴的怒火还没来得及涌上喉头,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操!刚才那不是错觉!这……这他妈是人类的眼神吗?”恐惧感立即淹没了一切,他立马拼劲意志骤然转过脸,这才挣脱出来,甚至揉了揉眼睛。
吕察彪一脸讨好的表情:“毛科长,怎么了?是不是白天太累了?您要注意多休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话虽然很肉麻,但反而不是个好的马屁,拍在了马脚上。毛国兴自命超级硬汉,哪能在公众面前公开承认自己疲倦,显得弱势,让其他存有野心的手下起了异心,想要取而代之?
更何况刚才揉眼睛并非是因为疲倦,因此毛国兴冷冷地说:“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菊花吧。”
吕察彪吓了一大跳,忙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怨毒地想:“这家伙怎么了?以前有个白痴新人对范韵琳示好,被他把屎都打出来了……怎么现在不像个男人了?我他妈的刚才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毛病,让他生气了呢?我在拍马界也算是一把好手啊……”
原本真打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这个叫许梦的小子抓过来“提炼”一顿,可是毛国兴却突然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如临大敌,决定先一个屋檐下处着,再慢慢试探,找机会查查这个许梦的底子。
毕竟毛国兴见多识广,在看守所见过很多杀人如麻的死刑犯,他们第二天就要被枪毙,当晚却满不在乎大口吃饭,睡得呼噜震天响。而即便是这些死刑犯的骇人眼神,也没办法跟这个许梦那一瞬间眼睛深处的光芒相比。
于果比他更吃惊,心里一震:“怎么回事?毛国兴虽然意志坚强,但也未必强得过邓长发、李闯、邱社会、韩金匙、尤自强他们,为什么我的催眠会不顶用?难道来到支线世界,说是自身的能力可以用,却在很大程度上被削弱了?”
系统回答说:“所以我刚才跟您说‘我先不说效果如何’,因为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您也别因此怀疑您的催眠技能,当然,与其说是您的催眠技能厉害,倒不如说是您的意志力厉害,因为比常人强太多太多,所以可以在眼神交流时用精神压倒对方,达到操控的目的。
“可是,您弄错了,并不是您的能力因为来到支线世界被削弱了。假设这里是一个没有任何异样的支线世界,处在和平年代,一切安好,那毛国兴虽然属于意志力强的普通人类,您也依然可以控制住他,不敢说不费吹灰之力,但肯定不是难事。
“不过,这个支线世界已经处在末日状态,人们终日处在生死边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人体的体能会因此而变强,人的意志力也强化了,大大强于和平年代。所以,毛国兴这样的强者自然更加充满警惕和狐疑,也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换句话说,您的催眠能力不是不能用,只是效果大打折扣,因为这些普通人的意志力受到恶劣环境的淬炼而变强了。您真想要催眠他,必须一对一,面对面,都不受干扰,而且他也愿意配合,当然,您也明白,在这种乱世里,恐怕达不到这样的条件了。”
于果这才明白了:“原来如此,这么说,我的催眠能力也等于暂时不能用了,因为条件太苛刻了。看来,要完成支线任务比我想象得艰难,既然没有捷径,也只能用笨办法挨个查明每个人的阳历生日了。”
系统说:“支线任务如果那么容易完成,我也不会在您来之前一再提醒您它的困难和危险了。”
于果沉默一阵,又问:“那我如果成为了c级玩家,是不是催眠能力也会有质的飞跃,一样可以催眠这些在乱世里意志力提高的普通人类?”
系统回答:“这是当然,但也不完全如此。”
于果有些不明白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系统解释说:“无论是哪个世界,主世界也好,支线世界也好,异人的产生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比较特殊,只有您一人是如此的,因为您是游戏玩家。即便玩家不止一个,可玩家都是我所属的真实世界的人类,玩完了就算了,角色一死,可以重来。
“而您是唯一一个拥有双重身份的人。既是游戏玩家,又是虚拟世界的人类,因此,玩家通过玩游戏给所操控的角色增加实力,就都增加在您自己身上了。换言之,第一种成为异人的可能,就是您这种,您也是目前唯一通过这种方式成为异人的人。”
章节目录 0722 天差地远不夸张
于果心道:“挺有意思,那么,第二种呢?”
系统回答:“第一种很另类也很少见,算您独一份儿,不参与比较。拿第二种和第三种比较的话,第二种情况,就是天生异人。从一出生时,大脑就已经解禁,从小便远胜过常人。他们的起点比较高,一般而言,在成人过程中又可以进行一次大的突破。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帕萨特的价格和奥迪a4l差不多,但帕萨特的块头就明显大多了,奥迪a4l想要胜过帕萨特的块头,那就成了奥迪a6l,而正因为它是奥迪,在大小差不多后,价格又远超过帕萨特了。可以说,天生异人,品牌价值高。
“换句话说,这类天生的异人天赋异禀,没什么意外的话,无论主世界还是各种支线世界里,他们都是统治者,在异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数量很少,不过,他们肯定是处在金字塔的顶端的。
“至于第三种,那就是最普遍的异人产生方式——后天产生。有的是在童年,有的是在长大之后,有的是在壮年甚至老年才变成异人。理论上说,越早变成异人,综合实力就越强,尤其是在发育期间,他们更容易随着发育突破。
“与之相反,在三四十岁往后变成异人,人体就开始走向稳定的衰老了,因此想要有太大的突破不大可能,但还是比普通人类强得多的,无论体能、智力各方面,还是寿命。不过,这也不能一概而论。
“历史上的确有后天异人经过超刻苦的努力,突然开窍,一跃产生了可以跟先天异人相抗衡的实力,进入异人统治者的行列,可是,这种例子毕竟不多,在异人隐藏于整个人类历史的秘史里,这样的事情也是凤毛麟角。
“我重点要说的是后天异人,他们发生突变,大多是因为某种突然恶劣的环境刺激。比如末世,比如和平年代的突发事件,有的人彻底吓呆了,绝望了,有的人平时看着老实,却骤然产生了莫大的勇气,也突然聪明了,平时不锻炼,身手却敏捷了,这就产生了质变。
“举这么个例子。一个动物园里,孩子不小心掉落熊池,谁敢下去救人?但他的母亲突然产生了巨大的勇气和力量,冲下去救孩子。当然,这种突然爆发潜力的状态本来就是极少人才有,由此而引发质变成功突破凡人的界限进入异人行列的更是少之又少。
“也就是说,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这个孩子的母亲能为了孩子冲进熊池跟熊对抗,但下场一般都是还没等突变就被咬死或者吃掉了。所以,不是谁都能成功九死一生获得重生的,这有一半看自身实力,有一半也要看周围各种复杂的因素作为参数,也就是运气如何。
“‘觉醒会’杀手组织是异人领导的,但他们为什么不断地培训普通人类孤儿进行各种肉体和精神的极限训练?这也不单单是为了让他们成为自己更好的杀人工具,更重要的是能培养出更多觉醒的异人。
“他们的训练方法肯定是经过数千年甚至从原始社会的异人开始千锤百炼总结的经验,是最好用的,成功率必然很高,就算培养一千个人里面出现一个异人,那么,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异人,也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代正规战士储备,生生不息地薪火永传了。
“就算您成为了c级玩家,虽然要控制这些在末世里意志力变强的凡人不难,可您也应该有这种准备——意志力较强的凡人因缘际会,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对方猛然变成了异人,您也一样很难控制住他。”
这些话信息量很大,于果听了之后咀嚼了足足两分钟,这才问:“c级玩家,是否相当于天生异人的水平?”
系统说:“我只能告诉您,c级玩家是相当于后天异人里强者的水平,想要达到天生异人的入门水平,您得最少成为b级玩家。另外,天生异人也并不是异人的顶端,在更强的级别划分里,天生异人跟您也只能属于一类。
“这就好比在老虎面前,猫和老鼠都差不多。虽然猫可以秒杀老鼠,但对老虎来说区别不大。而老虎呢,对于恐龙来说,那也只是一只稍微大一点儿的猫而已。恐龙面对从天而降的陨石,那也只能认命。宇宙很大,实力和实力之间,有时候天差地远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
“我这么说有点残酷,也有点直接,还望您能接受。再说下去,就不是您能理解得了,以您目前的段位,还是暂时不要接触得好,一步步按部就班走向最近一个阶段的成功,才是您眼下的当务之急。”
于果想了想,心道:“既然如此,先休息吧,半夜里我还要站岗一个小时。原本打算趁机去女宿舍催眠掌管人力资源的小林问问每个人的身份证,但听你这一说,他们警惕性那么强,别催眠不成蚀把米,弄巧成拙反为不美。再说,末世里,不见得每个人都在统计科那里报真实身份。”
当晚,于果正在熟睡,他还真是熟睡,因为周边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人和事,也包括那些行动迟缓的尸体。
但是,虽然放得很开,可于果的五感绝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旁边只要一有呼吸声接近,无论多么故意屏住呼吸,在三五米外就会马上听得到,这也会使得周边的气流产生温度的细微变化,触觉上也有略微的不适。
更何况,那呼吸声很粗放,接着是一只大手过来推搡于果的胸口。
哪怕这手是握成拳头全力砸向于果的胸口,对于果来说也就像是胸口被扔了一张纸飞机,但于果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冒犯,即便是在末世里,便在那一瞬直接伸出左手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将那只手的手腕轻巧且牢牢地抓住。
随后就是一阵杀猪一般的狂叫,于果听出来了,是吕察彪的声音,这家伙疼得眼泪都飞溅出来了,鼻涕也跟着喷到了地上,不是一般地恶心。
就是放个稍微大一点儿声音的屁,大厅内打地铺的人们也都会被惊醒,因为末世的血盆大口散发着来自地狱的腥臭,人人都有可能在下一秒钟立即被推向死亡,甚至死得惨不忍睹,故而大家的警惕性都已经将五感也修炼得很敏锐了。
更别说,惨叫声这么大,当即就有最少一半以上的人全都吓醒了,要么攥紧了拳头,要么像青蛙一样猛然跳起来。就算有女人失声跟着惊叫,也迅速安静下来,到处寻找叫声的来源。在这样的末日世界,他们就算是普通人,也等同于进化了,只是没有发生质的飞跃罢了,仍然在量变之中。
而毛国兴这搜索队的众人有睡梦中也可以握紧武器的权力,便统统十分警觉地起身,将老大护卫起来。
大家长期不开灯,加上外面的紫外灯光也足够了,都能看清楚是吕察彪在叫唤,这么做会害死大家——那些僵尸虽然很害怕紫外灯,可如此尖锐的惨叫等于食物在自己宣告坐标,坐等饥肠辘辘的捕食者前来猎取自己。
因此,每个人在黑暗中的目光都充满了抱怨,吕察彪虽然平时牛逼哄哄,可也不敢犯了众怒,不过他实在是太疼了,疼得没有思考的余暇。
于果这才松了手。
毛国兴也绝对不会犯众怒,他一定是要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这样才能稳定民心,于是他原本就打算当众训斥一下吕察彪,显得自己大公无私,可眼见吕察彪竟然在于果的铺位旁边,那看来是这两人起了冲突。
这正是个好机会,毛国兴便冷冷地问:“吕察彪,你叫唤什么?要害死大家?”
吕察彪的手被捏得如同下了锅迅速膨胀的油条,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却依然恶狠狠地叫屈:“老大!不是我想要叫,是这小子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我的这手指头好像快断了……!”
吕察彪的男人——平头壮汉黄琛大怒,倏然站了起来,如同地面突然升起一道厚厚的水泥墙,众人看在眼里,无不害怕。
毛国兴却并不阻拦黄琛,他正好想用黄琛探探路,便森然问于果:“你第一天晚上就不安稳,不好好睡觉,想闹事?”
于果淡淡地说:“我正睡觉,他突然来袭击我。”
吕察彪眼泪汪汪地喊冤:“哪有!我是看快要到他值班的时候了,所以喊他起来站岗!”
于果戏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勤劳,这么早就提醒我要换班了。别说还没到点,就算真到时间了,也是前面那位站岗的同事来喊我替班,你为什么要出这份力呢?黑灯瞎火,猛然伸过来一只手,我能不正当防卫么?”
吕察彪顿时语塞,他本来是想要找个理由折腾一下于果,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弄得如此狼狈,当众出丑,丢人现眼,以后哪还有脸继续耀武扬威?
对勾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啐了一口,冷笑道:“挖了个大槽,现在这个世道,还有正当防卫这一说?他只是轻轻碰了你一下,你凭什么就当成袭击?”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就像你说的那样,在这个世道,没有正当防卫这一说,他深夜突然来碰我,那我只能当成袭击了。”
对勾从没料到这个微型迷你基地里除了毛国兴和范韵琳,还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顿时勃然大怒:“操!你敢挤兑我?我就问你,他碰你一下,你赶快闪开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抓住他的手?”
于果针尖对麦芒地缓缓反驳:“我怎么知道,他没有因为上个厕所被僵尸咬了感染了?要是你的话,你不抓住他的手,难道应该迎上去亲他一口?你如果认为弄不清事实就不能动手,那你早就被僵尸吃了。你自己都不奉行你说的话,还要我遵循?”
章节目录 0723 这小子果然邪门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并不是来自外面的地狱一般的生死考验,而是存在于内部。可是,显然,人们的恐慌程度不比面对僵尸时微弱多少,而且惊恐之中带着焦虑。
这说明,内讧,而且是激烈的内讧,今晚未必是第一次。
要知道,这帮痞子在末世中已经升级了,他们早年只是打架斗殴,最多过失致人死亡,而在这短短两星期,他们外出搜索杀死了多少僵尸?虽然僵尸在严格意义上已经算是死人了,但这无疑助长了他们的胆气和野性,认为杀人也最多就是这么回事罢了。
更何况,于果也听说了,他们在第一次外出搜索时是十二个人,此刻却变成了八个,另外四个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僵尸袭击,导致要么当场死亡,要么也被感染,成为僵尸的一员。
最终,是毛国兴和对勾对已经不能算人类的昔日同伴进行了裁决,经历了这样的血与火的考验,他们自忖已经真的算是杀人如麻了。
范韵琳白天安排工作,已经很累了,此刻惊醒后,作为领导,又必须马上进入冷静思考状态,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激烈地琢磨着:“这怎么办?许梦这小子为什么非要惹他们?不过,许梦一直是这么倔强,明知不敌还偏要死撑着……这小子,真能惹麻烦!
“可是,我必须护着他。这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这次把那只流浪猫赶走,还多亏了他,再加上他能连续撑着两个星期被我们发现,说明他的耐性和意志力都很坚强,而且是个福将。
“我手底下比他工作能力强,比他聪明,比他力气大的有的是,可是,能指望上的不多,充其量也就有苗华、高策两个死忠,但许梦却比较听我的话。我需要拼命扩充力量,争取每一个新人,这样才能避免最后整个团队都被毛国兴控制后,再对我提非分的无理要求!
“但是……我该怎么帮他呢?他今天有功,可人家毛国兴的功劳更大,人心所向,我明着护着许梦,就等于更早跟毛国兴摊牌和撕破脸,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希望一会儿毛国兴能给我一点点儿面子,不要动他……真要是打他,我再全力维护,也就是了,维护秩序,总不能说说错了。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很小,就算背后有深层次的矛盾,毕竟许梦没有干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还不至于被痛打……”
对勾万万没想到于果还敢顶嘴,当即陡然站了起来,他身后那些壮汉全部跟着站起来,一时间气势如虹,颇有威势。而毛国兴虽然碍于老大的地位,不便轻易发火,没有站起来,眼睛却微微地眨着,心底的怒气也渐渐蒸腾起来。
吕察彪本来就恨死了于果,想要于果出个大丑,颜面尽失,没想到颜面尽失的反而是自己,新仇旧恨一发涌上来不可收拾,加上此刻狗仗人势,也就大吼一声:“许梦,你还敢装大逼?看我教训你怎么守规矩!”
他很精明,喊话大义凛然,显得师出有名,可话音还没落,早就一脚蹬过去了。
然而,几乎是同时,吕察彪的第二声惨叫叠加过来,声音更加凄厉哀痛,简直就像叫魂似的,白眼一翻,整个人仰面倒下去,四肢大张。过了几秒,空气中传来了臭不可闻的屎尿气息,吕察彪的裤裆前后都湿淋淋地,明显是大小便同时失禁了。
大家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回事,其实于果是用了一个常人难以看清的动作,飞快地用手指直刺吕察彪鞋底,这股力道钻入了涌泉穴。这是主管大小便的穴位,一般地按摩反而有好处,可这股力量非同寻常,刁钻狠毒,当即就把吕察彪大肠尽头的闸门给松开了。
空气中的恶臭越发浓郁,虽然大家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可以说已经不拘小节了,但毕竟整个大厅男女有别,一半以上的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哪能忍受这个,再加上本来吃得就差,喝水也都省着,这一闻之下,有人呕吐了,连带着群体效应,都恶心无比。
范韵琳本以为吕察彪这么偷袭,于果非被打伤不可,但玩完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顿时目瞪口呆。
与她一样瞠目结舌的还有对于果一直默默关注的杨璐璐,她就像《笑傲江湖》里对令狐冲总是默默关注的仪琳一样,全神贯注,浑身都要被淋漓的香汗浸透了。可看到结果居然是吕察彪被揍倒,还真以为是视觉错误,拼命地摇摇头之后,才确信这是真的,不禁大喜过望。
诸如高策、苗华、张晶晶等组长,也都万分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本来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全是呆若木鸡。
毛国兴小时候只练过两下野路子把式,没真正系统地学过武术,从小到大打架全凭实战经验,可这也等同于是对格斗有所了解,只不过不具备武术流派的理论基础罢了,这一看之下,瞳仁一下子瞪大了,心里开始擂鼓:“这小子……果然有点儿邪门!”
黄琛见自己的“爱人”不明不白地就被整蛊了,一阵怒火万丈,大踏步过来,就要抓向于果。
对勾其实本来是打算亲自收拾于果的,可见黄琛去了,那自己也不必屈尊。杀鸡焉用宰牛刀?光黄琛就足够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书呆子的。
黄琛冲上来,小饭碗大小的拳头轰然砸了下来,于果随手接住他的拳头,然后轻轻一捏。
黄琛“啊啊”两声,两串眼泪就像是被从洗发水瓶里挤出来的洗发液,横着飞了出去,疼得当即跪了下来,硕大的身躯轻轻一晃,整个人如同巨大的潮湿虫,四肢抱在一起,蜷缩起来,在地上微微颤抖,发出虚弱的**声。
这一下,全场都看在眼里,全都彻底惊呆了。
范韵琳的脑子一时间非常混乱:“这……这怎么可能?吕察彪不算壮,许梦侥幸打败他,那也就算了,可面对黄琛,许梦就完全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了啊!黄琛是个健身教练出身,卧推和深蹲的级别,都是一般哪怕强壮的男人也绝对做不到的指标。
“这一拳下去,连砖头都有可能砸碎,许梦就算躲也来不及,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接住他的拳头,还把他捏得在地上这么虚弱地叫唤,这……我也算对许梦了解了,这小子平时话不多,闷着头干活,但也不至于身怀绝技啊!这是现实生活,就算残酷,也是现实,怎么会有这样的反转剧情?”
可是,范韵琳突然明白自己大脑混乱的原因了,顿时涌上一股窃喜:“也许,遇到他是我的宿命!毛国兴一步步地逼迫我,迟早有一天,等他掌控了全局,就肯定要逼我做他的女人,我不同意,恐怕只能以死抗争,也决不能受这份侮辱!
“但是,死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能不死,当然更好,因为我还要回老家,看看我的爸妈是否还活着……也许老家山清水秀,没有什么病毒污染,也就不会有僵尸,爸妈和小弟也许都还活着呢!那么,我也要活下去!我要好好把握许梦这个真人不露相的高手!”
毛国兴和对勾对望了一眼,都感到这事儿不对头。对勾本来怒火中烧,想要把于果揍得屁滚尿流,但显然,对勾也认为自己最多和黄琛半斤八两,要想随手一下接住黄琛的拳头,再把黄琛捏得跟撒娇的婴儿一样,别说自己了,老大毛国兴也远远做不到。
因此,毛国兴和对勾的心在剧烈颤抖:“这……这小子原来深藏不露,是练过的!单打独斗,恐怕我们谁都不是对手!这小子……果然真的很邪门!”
毛国兴心念如电,凶狠地想:“这时候就应该趁着他还没崛起,我们兄弟八个一拥而上,把他彻底打残,以绝后患……!可是,一来师出无名,打残了他,却没了人心,也会给这帮傻比造成恐慌……
“二来,还真不知道这小子能打几个人,我们八个一起上都打不过,那就彻底颜面扫地,再也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到底……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可恨啊!老子手里都是刀子棍子,就怕这小子能空手夺刀,要是有把枪,也容不得你这练武的小子这么猖獗!”
当然,以他们的认知水平和眼力劲儿,也只是误认为于果最多跟他们八个加起来差不多,根本不知道真实的差距是如何悬殊:只要于果愿意,这个小工厂里所有的人和僵尸加起来,于果能在半小时内轻松加愉快地全部杀光。
于果就这么冷漠地看着这些人,眼神安静得很,却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诞成分在波动,毛国兴和对勾非常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俩是老油条,知道在还不清楚对方的底子之前,决不能用刀子棍子围殴,要不然不但试了民心,还满盘皆输,反而成就了于果。
正琢磨着怎么圆场,一直在冷眼相看的范韵琳却突然开口了:“一点儿小事,却打起了架,成什么体统?吕察彪,你没事找事,得受惩罚!许梦的这一个小时站岗,你来替代!毛科长,黄琛是你的人,你看呢?”
毛国兴真没想到她能及时开口,反而还打破了尴尬局面,客观上给了自己台阶下,自己只能先接着,便说:“范主任说得有道理,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黄琛,你虽然是生气,但毕竟对自己人动手不合适,你,去和吕察彪一起替许梦站岗去!还有,先让吕察彪把裤子擦干净!又是屎又是尿的,真他妈的恶心!”
这个本来要尽情爆炸的危机,终于被范韵琳的积极努力给及时化解了。
章节目录 0724 吃香的喝辣的
第二天终于来临了,人们宁可面对次日忙碌的工作,也渴望太阳早一点儿升起来,驱逐那些只能在黑暗中咆哮的邪魔。
于果心无旁骛,保持着充足的睡眠,当然,对他来说,每天三个小时就足够维持一天的精气神了,因为三个小时他都可以做到绝对的深度睡眠,充分恢复体力。
一大早起来,众人都你来我往,忙忙碌碌,该做饭的做饭,或者为搜索队准备当日需要的手工木箭和一系列外出必须用品。
于果被分到“打扫战场”的行列,其实相当于学校或者工厂在和平年代的打扫卫生,人数多,比较安全。
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本没什么可打扫的,那些僵尸被防护带串成麻辣烫后,直接就被紫外灯烤化,随风飘散了,即便还有点烂肉,到了白天,也一样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些随身的衣物。
打扫的意义就在于“捡漏”,看看僵尸身上有没有能实用的东西,比如车钥匙,打火机之类的。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要交公,这也算是“战时集中物资统一管理政策”,一百年前的老毛子也用过这招。
可是,还是有人偷偷将好东西放进兜儿里,毕竟人性就是如此。当然,这种情况一旦被发现,那就要面临着惩罚,罚一顿饭不吃,多站一个钟头岗哨而已,也没有特别严厉的惩罚。
不过,按照范韵琳原本的性格,她的惩罚必然是严厉的,因为她一向推崇奖罚分明的管理模式。可是,她不能把这些管得太死,不然,本来就人心涣散的手下们一旦觉得没有油水,便更加索然无味,也就会朝着毛国兴那边倾斜。
故此,范韵琳最多强调“要自觉,要慎独”,从来也不敢明着规定“互相监视”,她性格强势,但实力不够强势,实在是做不到这一点。
于果只看一眼就很清楚,这种安排仍然是范韵琳在照顾自己,虽说这也是一种利诱,自己也并不需要,但还是比较领情的。
谁料刚刚还没干多长时间,那三辆牛逼哄哄的车子就开了过来,老大毛国兴和心腹对勾等人乘坐陆地巡洋舰,另一个心腹黄琛则乘坐途观,这也是为了显得领导没有架子,平均分配人手,当然,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让黄琛看着其他人,以免在乱世中起了异心。
车子开到刚刚打扫的防护带旁边就停了下来,众人刚刚打扫的卫生区又被搞得乌烟瘴气,但谁敢多说什么?甚至他们还更恐惧于自以为干错了什么事,否则为何毛科长的车队突然停止不前?
大家惶恐不安,而于果该打扫继续打扫,一脸云淡风轻。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了对勾狰狞的脸孔,对勾看着于果,用听上去很亲密的声音说:“小许,昨天白天累了一天,晚上有点搂不住火儿,说话太冲,你别介意哈!怎么?还生老哥哥的气?”
众人一看,都艳羡不已。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毛国兴的搜索队要招揽新人的意思,于果虽然看上去不够强壮,却很能打,自然是他们重点“招安”的对象,这样一来,于果就进入了统治者的行列,就算是个资历最小的小兵吧,起码吃香的喝辣的,比吕察彪这样卖菊花的男人强太多了。
吕察彪远远地看在眼里,也是怒不可遏,怨毒交加,恶恨恨地想:“你他妈最好死在外面!叫你装逼!你装逼可以,但你别影响我装逼!更别让我丢人现眼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自己“攻”男人黄琛看了一眼。黄琛却意味深长地朝他笑笑,两个人通过菊花交流已久,可谓默契很深,吕察彪立马懂得了黄琛隐藏了的意思,随后背过身,一脸狞笑地离开了。
于果转过脸来,微微一笑:“没有。对勾大哥找我有事?”
对勾见他还算识相,没有冷脸到底,便抖了抖纹龙画虎满是肌肉的胳膊,看似随意地说:“没啥事儿,跟你套套近乎,不行?呵呵,不闹了,小许啊,你一身好功夫,怎么练的?”
于果淡淡地说:“功夫不算好,在少年宫学的。”
对勾大笑道:“少年宫学的都是表演性质的功夫,谁不知道?看看,小许,有点警惕性是好的,尤其是在乱世,但这么对待自己人,可就见外了哈!咱们既然把话说开了,你就应该拿出点真正的诚意来啊!”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对勾大哥能否提示一下,我应该怎么表现诚意?”
对勾心里的火也是一蹭蹭往上涨:“你妈逼的,你敢跟我这么角刺?不就仗着学了点王八拳吗?老子就看看你的嘴能硬到几时?”嘴上却依然一脸和气:“咱们都是爷们儿,而且都是走爽快路线的,我也能看得出你不爱拖泥带水,所以很欣赏你!
“我们毛科长呢,更是个爱才之人,昨晚你得罪了老黄,但是毛科长不但不怪罪,还对你的功夫赞不绝口呢!千里马难找,但是伯乐更难找。有这么一个赏识你的领导,不容易啊,你得好好珍惜!”
于果比他们想象得要聪明多了,从这三辆车刚停下,他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便索性说:“对勾大哥,毛科长是要问我,想不想参加搜索队吧?”
黄琛旁边一个横眉竖眼的家伙说:“姓许的,我们对勾哥对你伸出橄榄枝,那是给你面子!听你这意思还要拿架子还是咋地的?你再能打又咋了?没有毛科长这个活地图,你就是全世界第一散打冠军,也得饿死!”
黄琛故意训斥道:“你他娘的少说几句吧!”
另一个尖下巴说:“没错,你是个聪明人,就更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了。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对勾狠狠瞪了他一眼,尖下巴自知说错了话,立马闭嘴。
于果能看出,在这群人里,毛国兴智商最高,其次就是左膀右臂对勾和黄琛。尖下巴说“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直接表明这个幸存者团队成员的待遇并不平等吗?
有人只能吃干巴巴快要坏了的土豆,有人却能**细面粉做的馒头,吃香喷喷的肉罐头,这虽然是个人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既定事实,却也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否则更会加重底层成员的不满,就会酝酿危机。
再说,毛国兴和对勾也能看得出,这个许梦是个有着相当傲气的倔骨头,即便是在末世,“吃香的喝辣的”这句话未必能吸引他。不然的话,这一身的好本领,完全可以获得高薪。
毛国兴记得当年厂领导公开招募武功高强的人当司机,没本事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有本事的人则求之不得,趋之若鹜,他却压根不在乎,依然保持低调。
不过,这一点毛国兴也是想多了,当年的许梦,并没有这样的身手,眼前的许梦,早就脱胎换骨了,但凭着他的认知水平和想象力空间,也是绝对不会想得到的。
毛国兴终于将自己的车窗降下来,正色说:“小许,对勾说的,确实是我的心里话。我很欣赏你,你的能力应该获得更大的发挥空间,能使得你更好地实现自我价值,在这里扫地?太委屈人才,暴殄天物了。我真诚地邀请你,参加我们的搜索队,共同保卫我们的家园!”
这话倒是很有水平,丝毫不提利益方面的事,看来毛国兴真的跟厂领导学了不少套话官话,关键时刻还挺有煽动力的。
可惜,他面对的是于果,人类的语言,无论组合得多么巧妙,任你舌灿莲花,舌绽春雷,于果仍然能极其冷酷地从中挑出毫无意义的成分,只保留其真正有营养的精华。
于果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用意如何,应该是存在多种可能的,但也只有这几种可能。因此,在确定这几个臭虫绝对威胁不到自己的前提下,于果很随意地说:“好啊,毛科长这么真情实意,我真的不好意思拒绝。”
大家都是一震,但也都不觉得奇怪。要知道,参加搜索队又威风,又能干女人,还能吃香的喝辣的,有百利而无一害,而拒绝的话,就等于直接抽了毛国兴一耳光,丝毫不给老大脸面,以后还想在这里混吗?拒绝简直是神经病晚期才能干出来的事,答应了才正常。
因此,大家都以为许梦之前只是拿着架子,为了以后能把自己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但谁也没对此鄙夷,而是只有羡慕的份儿。
当今社会,即便是和平年代,也已经是非常现实的权钱社会了,到了末世,人性中的贪欲,就更加纯粹了,反而因为没有重重道德包裹而显得不那么虚伪了。
但是,这一次爽快给力的答应,很给毛国兴面子,毛国兴脸上有光,顿时大喜:“好!很好!我代表全工厂存活下来的员工们感谢你!”
于果凝然道:“不敢,除了上下班的班车,我也只在工厂里面活动,对外面一无所知,还得靠毛科长照顾和指点。我坐哪里?”
黄琛说:“虽然你本事很大,但按照咱们工厂的规矩,你应该从最末尾的座位坐起。但是,我们毛科长另眼相看你,而且你这一身本事,也不适合坐在大头车里,那你就上来跟我坐一起吧,高配途观,以前没坐过吧?也不算辱没了你吧?”
于果没回答,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黄琛的目光中非常隐晦地闪过了一丝杀气,但稍纵即逝,别说一般人,就是很有心计的人,也未必能马上发现。可这种程度的目光却瞒不过于果,于果一看便知,这帮人是有鬼的。
章节目录 0725 顺从自己的内心
于果明白,等车子一开出去,就是这帮人的天下了,因为他们天天往外跑,对外面的地形、路况和建筑分布了如指掌。
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话并不适合于果。对于果来说,这也只是几只蚂蚁自以为是的计谋罢了,自己正好可以出去透透气,顺便也跟着他们了解一下工厂外的情况。
可就在此时,范韵琳匆匆跑来,大喊“许梦!”香汗淋漓,健康的肤色上缀着汗珠,显得性感而又健康,对勾看了,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真想把她就地按倒直接办了。
毛国兴当然也觉得她充满诱惑力,但他相对比较冷静,见范韵琳猛然出现,就知道这女人要坏自己的事,便态度淡漠地问:“范主任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任务吗?”
范韵琳深深地瞥了一眼于果,心想:“你到底还是年轻不成熟!会两下功夫,就敢跟他们出去闯世界?外面多危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说她其实比这个年龄段的许梦更加年轻,却自以为很老成。
于果何等智力,从范韵琳这一瞥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但还是不动声色,因为他也有了一个将计就计再就计的计划。
继续在这个无所作为的团队内也一样会毫无进展,只有跟随搜索队外出,甚至让毛国兴等人的奸计得逞,才有可能使得他们露马脚。那时候,自己再正大光明师出有名地铲除他们,就得到了整个团队,之后再询问每个人的生日,那就容易多了。
范韵琳心里却焦急万分:“我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个人才,而且他也很愿意听我的指挥,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偏偏他受不了诱惑,要跟着搜索队出去!你要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你压根一无所知!
“如果你对毛国兴他们言听计从,那也许你也真的会被他们看作是自己人,但按照你的性格,肯定是不爱听人摆布的……毛国兴在咱们工厂除掉你有困难,可离开这里,去了公路上,随便一个诡计就能把你仍在满是僵尸的阴暗场所!
“等他们把你害死,回来只需要说你变异了没救得活过来,大家即便是有疑问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你死了,我怎么办?毛国兴铲除异己后,必然会变本加厉地强化统治,最后逼着我就范,我不想把身子交给他,我也只能自杀!许梦,你现在走,是自杀,也是要害死我啊!”
想到这里,范韵琳清了清嗓子,朗声说:“毛科长,我给许梦安排了一些事要做,正要带他去熟悉一下,却找不到他了,到处看才发现在你们这里。你们外出一定要小心啊!僵尸似乎也在进化,而且并不是各地同步,千万注意安全,我们大家全指着你们这帮老爷们儿了啊!”
她说了半天,却偏偏不说一眼就看明白的事儿,为的就是把毛国兴的话给堵回去。
可是,这对毛国兴来说是小伎俩,混江湖、蹲监狱,什么人都见过,什么都难不住他,便嘿嘿一笑,问:“韵琳,你看不出来吗?许梦现在是我们搜索队的人了。他是自愿参加的,我们当然也欢迎他这样本事大又利索的成员,说不定他在外面立下的功劳,比昨天赶走一只流浪猫要大得多呢。”
于果清楚,毛国兴这段话的后半句也是在稳固自己的内心,是一种看似敦厚的欺骗。可惜,毛国兴永远不知道,自己并不是被他骗了才加入搜索队的,真正被骗了的,是自以为是的毛国兴团伙。
范韵琳注视着于果,认真地问:“许梦,你要参加搜索队?我劝你不要没学会爬就学走路。我们大家都有两个星期面对末世的经验,而你等同于昨天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你要真正适应这个新世界,得需要相当一段时间,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你会功夫,而且功夫挺高,我们都没想到,可这不是你能拿来对抗末世的资本。僵尸横行的世道,有独特的规矩和方式生存,你总得先了解一下僵尸的习性,在工作中学习,慢慢积累经验,再外出作业吧?这么干,实在是太草率了,给我下车!”
对勾却皮笑肉不笑地说:“看,范主任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多丢你双博士学位的身份!咱不要这么惊慌失措地好不好?人家许梦终究是个要干大事的,干大事,就得不拘小节,更不能走常人走的道路,那样太俗,懂吗?”
范韵琳知道这是生死关头,许梦一旦离开,自己能依靠的一切就失去了,再也无法翻本了,便再不能给对勾面子了,而是冷冷地说:“对勾,你别对我嬉皮笑脸的,我总还是领导,就算管不着你,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对勾先愣了一秒,随后恼羞成怒,看了毛国兴一眼,似乎就要爆发了。
在他看来,范韵琳就是个屁,这里真正的老大而且唯一的老大是毛国兴,老二是自己才对,范韵琳要不是长得漂亮,老大又对她持有君子之礼,早就把她干得服服帖帖不要不要的了,那里还轮得到她这么跟自己说话?
学历?学历算个鸟?当年这娘们儿一来就拿十万块,自己早看她不顺眼了!
毛国兴却漠然道:“范主任,你反应过激了吧?许梦是个人才,所以才更需要多锻炼。在乱世中,每耽搁一秒,都有可能危及生命,甚至对整个团队产生不利影响。是刀子,就要多砍刺,是骏马,就得多驰骋,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才是王道。
“就像你说的,许梦这小子有本事,却还没有适应这个世道,那就更应该尽快让他适应啊!每天都有可能死,如果他这一身本领在厂内得不到用武之地,成长缓慢,那不是屈才吗?也不能更好地发挥潜力,充分为团队出力。
“在外面就不一样了。韵琳,我不是在鄙夷你做的工作。大家虽然分工不同,可我们搜索队的工作更加残酷,这你没异议吧?许梦他跟我们外出一天,说句不中听的话,最少也顶得上跟着你在这小小的厂区里干一个星期。外面的世界多广阔?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嘛!”
范韵琳十分生气,心想:“任你说破大天,我也不能允许你带他走。就算你们并不打算害死许梦,可许梦跟了你们,我这边就真的再无顶梁柱了。哪一天你如果突然宣布要实行集权统治,我们哪里还有反抗的资本?许梦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你们抢走他!”
想到这里,范韵琳决定不跟毛国兴辩论了,因为她口才再好,知识再丰富,也不可能对抗得了毛国兴的流氓嘴脸,便转过来对于果肃然道:“许梦,你自己说,你大胆说,不需要屈从于谁,只顺从于你的内心。你问问你自己的内心,真要跟他们走吗?
“你会开车吗?你刚毕业,还没拿到驾照吧?你能打,但你举重行吗?能连续搬货吗?你乘车,能对去过一次的地方了如指掌吗?我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你要是想当领导,不一定非要出去才能当!外面很危险的!”
于果知道她是好意,可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却不能让范韵琳的好意给弄砸了,便微笑着问:“范主任,你外出过吗?”
范韵琳冷不丁被他将了一军,竟然好几秒没缓过来,怔了半天,才无奈地说:“我……我的确是没出去过,但……”
于果柔和地打断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并不是有当领导的野心,但也请你理解一下我。我在小小的冷藏室呆了整整两个星期,感觉空间太小,透不过气来。昨晚在大厅里拥挤着睡觉,因此对吕察彪组长的突然触摸,反应过激了,这是这个原因。
“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小工厂里,白天也只能在厂区内活动,晚上就更不用说了,三四十号人,挤在一个小小的两层破旧实验楼里,连上厕所都要排队,我感觉快要窒息了。我想要去呼吸更新鲜的空气,请你理解一下。我现在的选择,就是顺从自己的内心。”
毛国兴等人没想到于果会说出这么一番听上去很诚恳的心里话,都有些发愣。但旋即对勾和黄琛等人就不怀好意地啪啪啪啪鼓起掌来,甚至还吹口哨,仿佛在参加演唱会时近距离接触了大明星似的。
黄琛笑道:“范主任,你看,许梦多有觉悟!他这一番话让我越发相信,我们请他加入搜索队,那是明智的选择!”
范韵琳瞠目结舌地呆滞了半晌,感觉心灰意冷,自己原本苦心经营的一栋希望的圣殿,最终却因为最重要的顶梁柱被抽走,而如同积木一般脆弱之极地坍塌殆尽。既然如此,那自己的命运,可以说也已经注定了。
而且,看搜索队这几个痞子彼此之间非常类似的怪笑,就能看得出他们是有诡计的。不然,按照他们的性子,肯定会对于果颇有微词,甚至没事找事,冷眼相待。
在范韵琳看来,于果这次选择,是最后的选择,肯定是有去无回了。
范韵琳低首垂眉,缓缓地说:“你……你太任性了。如果你今天能平安归来,那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再做选择。”
她是个性情决绝坚强的女性,也不会拖泥带水,便不再驻足停留,一个转身,便步履稳健地离开了。
于果目送着她的背影,暗暗地想:“这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被屈就在这么一个小工厂里,才是真的可惜了,大材小用。将来她也许能成为更大规模幸存者群体的领袖,甚至说不定能在这个支线世界的历史长廊里,留下名字……”
章节目录 0726 第二个妻子
看着于果的眼神,对勾半开玩笑地说:“小许,我得提醒你,范韵琳名花有主了,是我们老大的盘中餐,你可别痴心妄想了!”
毛国兴斥道:“给我闭了你的鸟嘴!我非常尊重韵琳,我这是正常的追求,你别说这么低俗!”
于果淡淡地说:“我有女朋友。”
对勾很感兴趣:“是吗?你女朋友肯定是个话唠,因为配你这个闷骚型男最合适。”
毛国兴也觉得这是个拉近乎的商机,便问:“小许,你女朋友也在这附近工作吗?你是不是想找到她?”
于果沉默几秒,说:“不在这附近。但是……如果外面也是这样,那找到她也没有意义了,多半是……”他和孟凝生死离别阴阳相隔,所以感触很深,一旦伤感起来,不需要演也没有任何破绽。
毛国兴见他出奇地淡定,也觉得很惊奇,但作为老大不可能显得还没有手下沉着,就说:“小许,咱们将来的地盘越来越大,日子也越过越好,到时候你还会有更好的女人的。当然,你的女朋友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但这不代表她万一不幸遇难,你就不可以再找,再说你们也没结婚……”
黄琛也跟着说:“就是,女人嘛,在和平年代,就认得钱,男多女少,她们爱怎么挑怎么挑。可是,现在不同了,乱世全靠力量,女人得仰仗男人,这时候反而是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了……”
毛国兴觉得于果比较古板,大概是学生气儿还未脱,此刻跟他说太多负能量的事儿,似乎不妥,就瞪了黄琛一眼:“你瞎说个屁!别把你自己的世界观套在别人身上!”
黄琛立即心领神会,吐了吐舌头,陪着笑说:“当然了,我的境界自然是跟老大差远了,要不然老大怎么会成为老大呢……”
车子出厂都上了路,三辆车之间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步话机联系,但是车子走了一千来米,遇到一处“工业区派出所”,于果也就大致心里有数了。
于果在黄琛的副驾驶,却似乎丝毫也不介意,反而是黄琛自己有些尴尬,昨天被他捏了拳头,到现在还疼呢。
黄琛打破沉寂问:“小许,你这是什么武术啊,教教我成不成?我以前也是健身房的教练,是有底子的,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当然了,我说这话你可别多想啊,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以后都是自家弟兄了,都是在毛科长的领导之下,高举搜索的鲜明旗帜……”
于果笑笑,摇了摇头。这摇头代表了很多意思,但最起码是代表了不想说话。
黄琛为了摆脱这种窘迫,便没话找话说:“其实,你结了婚也不要紧,在乱世,谁还看你的结婚证呀!不动产权证也一样不看,你跟别人说你在北上广深、在纽约东京伦敦巴黎都有房产,谁还能查你?再说有一个亿存款,妥妥的!”
尖下巴说:“琛哥,你这话说的,有一个亿存银行,那不傻啊!利息多低!”
黄琛笑骂道:“你才傻逼呢!老子以前就是跟高利贷混的,你有一个亿存高利贷,那是找死!一个亿老老实实存在银行多安全,银行行长当你是爷爷一样供着!私底下给你的利息,就不是明面上的数字了!”
尖下巴不失时机地竖起大拇指:“嘿,还是琛哥英明。”
为了显示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尖下巴便对于果继续掰扯:“就算真的被人家看到了你的结婚证,又怕什么?朝廷到现在还不出来收拾烂摊子,估计全世界都是一个鸟样了,白宫,克宫,说不准现在都是一帮僵尸在开会呢。飞机上,轮船上,荒岛上……呵呵……”
黄琛啐了一口:“你懂个屁!朝廷就是有空,也忙着平息混乱重新搞建设呢,谁有空管你结没结婚?再说,实在不行,你就娶两个呗!反正仍然是在合法的范围!”
于果的兴趣这才被打动,问:“合法?”
黄琛见他终于开口了,气氛总算是缓和了,故意卖着关子说:“啥?你不知道啊?你怎么跟外星人似的?你被我们家察彪关了两个星期,可不是关了两年啊!‘放开二*妻’,你没听说?”
于果真是惊讶了:“我只听说过允许生第二个。”
黄琛嘎嘎怪笑道:“嘿!第二个孩子都哪年的事了?二*妻才刺激!去年年初的新决策!现在不是人口迅速老龄化了么?谁不着急?再过些年,老年人就越来越多了!生第二个也很难缓解,你知道为啥?
“因为男多女少,而穷男人太多,根本找不到对象,有些富人不愿意生,积极性不算高。再说,就算大部分富人愿意多生一个好传宗接代,那富人阶层总共才有多少呢?每家再多一个,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解不了渴。
“相比之下,穷人是金字塔的底层,而且数量太多,谁不想多生一个延续香火和门第,对得起祖宗?但是,这不是你生了就对得起祖宗的年代。你买得起房吗?你买得起车吗?大多数人不是在生活,而是在生存,连能维持下一秒的呼吸,对于他来说都算胜利!
“所以,穷人只能先考虑吃饭。穷人有男人也有女人,穷女人只想跟条件好的男人,可条件好的男人,却只想着门当户对,或者要找一个能对自己家庭的前途事业有帮助的,而不是只对女方有好处。
“最后呢,由于人口老龄化和负增长是全球性的问题,所以干脆联合国开了个大会,公开宣布一项全球性的政策——放开二*妻。有钱人对生孩子并不感冒,因为只允许一胎的时候,他们也在偷着生,最多罚点钱呗!但放开二*妻就不一样了!
“富男人对自己的固定伴侣,早就索然无味了,这是男人的共性。所以,真正能调动他们积极性的,当然是二*妻!以前他们也到处找小三***,成为负能量,对社会造成不良的风气导向,贫苦的老百姓都恨得要命!这样一来,成了合法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穷女人,不爱嫁给穷男人,一直这么等着,甚至哪怕终生不结婚不生育,也坚决不肯下嫁,那么,好好的生育机器资源就浪费了。穷男人和穷女人,都没了后代,试想二十年之后,全球的人类都是一张褶子脸,八十岁还去上班,想想就可怕!
“而富男人呢?他们也不需要担心小三和二奶被人指责了,公开合法地娶第二个妻子,二*妻和一妻地位平等,谁也别说谁!就算第一个妻子家境很好,有助于富男人的成功,富男人也不必舍弃她了,更不会因此而离婚。
“第二个妻子是穷女人,富男人也不在乎了,只要第一个妻子家境殷实,背景深厚,门当户对就行,娶第二个,纯粹是为了干那事儿玩儿。这样,每家就可以生四个了。而穷男人,一样仍然没女人,但谁管他们呢?
“他们就算没后代,当官的也不关心,因为他们生了孩子也是活受罪,继续重复他们父亲的可悲人生。政策虽然明确说二*妻决策是适合所有男人的,但娶一个就得有房有车有存款,两个还得了?那还不全是便宜了有钱男人?
“所以说,这只是一个只对有钱男人有好处的决策。咱们穷人就算恨得牙根儿痒痒,那也无济于事了。就这一年半时间内,多少有钱人娶了二*妻?当官的也一样,有钱未必有权,有权肯定有钱,当官的也可劲儿地娶第二个老婆,合理合法,坦坦荡荡,牛逼得很。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娶俩老婆,生四个孩子,有屁用?末世降临,全他妈变僵尸,被太阳一晒,都化了!所以说,再有钱,再有权,那也对抗不了死亡。除了生死,无大事,老子早就看开了!
“末世里面,咱们男人有力量,才是真正有用的,比什么金钱,权力,全都有用!原本的秩序崩坏了,需要我们自己建立秩序!所以,咱们只要努力拧成一股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要多少有多少!
“什么二*妻?咱们要的是妻妾成群!比和平年代那帮当官儿的和富豪都快活!而且,富家女也会落难,一旦被咱们碰上,也一样能为了一口饭甘愿奉献身体!甚至大明星都有可能,比如要是能遇到宁翠菡……”
于果突然打断他:“黄大哥,你我价值观不同,我不想聊这些了。你集中精力开车吧,办正事重要。”
黄琛被他这软钉子顶回来,越发愤恨,新仇旧恨一发涌上心头,暗想:“操你大爷的!还在给我装?你难道骨子里不想操范韵琳?都从工厂出来了,没有范韵琳罩着,你还敢这么猖狂?哼哼,老子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迷惑你,让你麻痹大意!你先尽情得意,咱们看谁能笑到最后!”
于果却没理会他,而是在心里想:“系统,我真没想到即便我没有来这个支线世界,即便这个支线世界还没有僵尸狂潮,世界的走向已经跟主世界不同了。看来,我不是影响平行世界的唯一因素。”
系统说:“其实,这有点儿哲学的意思。您的出现,正是为了制约这些僵尸蔓延的。所谓有因必有果,您和僵尸是一对互相制约的因素,共同影响着这个支线世界的发展。”
车队继续开着,但仍然继续向前。之前只需要走不同的路线就行,可是现在,周边的资源已经被消耗殆尽,就必须扩大搜索范围。虽然目前工厂内的物资储备也够维持一阵子,但不能等到坐吃山空,必须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看到领头的陆地巡洋舰开始走向一个陌生的路线,众人都是一凛,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粗犷笑容,他们知道,接下来要深入未知的世界,必须步步为营,万分谨慎。
章节目录 0727 目标——高级会所
车队开到工业区靠南边缘的一条宽大的小路上,尖下巴通过步话机问:“老大,找了半天也没有新鲜的东西,上次那面粉厂不是还有面粉吗?为什么咱们不过去再哪点儿?”
对勾斥道:“老大的安排,自有道理,你问个屁?”
毛国兴肃然道:“没关系,有问题就问,我正好也要告诉大家。我跟范主任他们说,要做人留一线,给别的团队留点,不吃独食,那是客气的说法。这附近这么安静,咱们的车去哪儿,都会被人盯上。
“上回去了一趟罐头厂,去了一趟面粉厂,我都要你们拼尽全力装满食物,就是为了这个。咱们只要一离开,这些地方都会被势力更大的团队占领,到时候再回来,就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不死几个人别想离开。
“就算死了人,付出了代价,也未必能得到什么便宜。因此,每一次发现新的资源,都要一次性尽量拿完,不然就别想来第二次了。我估计,这些幸存者,也多半都是因为他们的工厂有紫外灯,而且因缘际会偶然发现了紫外灯能杀灭僵尸的秘密,所以才成功存活下来的。”
黄琛不服:“老大,为什么就不能是咱们占据面粉厂、罐头厂呢?”
毛国兴淡淡地说:“咱们没有这个实力。我听说,派出所也有幸存者,他们都有枪,占据了面粉厂,咱们只有手里这些破铜烂铁,无论武器装备还是人数,都跟人家没法比。咱们占了好地方,等于三岁小孩捧着金子在路上走,谁不抢?
“占面粉厂,得有实力,我们差远了,勉强占领,那是给自己找麻烦,三天两头挨打,应付僵尸还不够,还要应付同类,他妈的累不累啊?你们不想过好日子?还是说想给人家当靶子?”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连于果也不禁点点头。尖下巴在一旁见于果年纪轻轻装得老成持重,心道:“点头点你妹呀,你能领会老大的智慧么?装得跟个风尘侠隐似的。”
毛国兴很会笼络人心,听大家都不说话了,连咳嗽都没有,觉得说得有些沉重了,为了挽回大家的信心,又说:“当然啦,咱们在弱的时候,自然是要走一步看三步,这才能真的万无一失。可是,我向大家保证,咱们不会永远都这么弱。
“谁都有个由弱变强的过程,我毛某人不是偏居一隅乐不思蜀的贪图安逸之辈,我的志向远不在此,否则,咱们真没必要吸收那么多人。以后,咱们不单单有几十人,还会有几百人,甚至成为上千人的大基地,到那时候,政府也不得不重视咱们,平乱的时候,会给咱们封赏的。”
果然,众人听到这段话,又重新燃起了贪婪的希望,嘿嘿笑起来。
尖下巴有些不甘心地说:“操,实验楼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们,纯属他妈的浪费粮食。”很明显,他的智商略低,这话一说出口,黄琛当即怒目而视,对勾也在对讲机里骂道:“妈了个逼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于果却一脸无动于衷。
尖下巴慌忙补救道:“我……我这是随性之言……我不是把许梦当自己人吗?所以说了句实话……许梦现在是咱们搜索队的人了,自然跟原本那帮人分道扬镳了,我说这话,许梦也不会介意……”
他越说越不成样子,黄琛和对勾都开始痛骂他。
毛国兴也开口了:“我再次强调一遍,不要仗着自己是能打能杀的男人,就鄙夷老弱病残!学生怎么了?谁给你们提供每日出门的车辆装备、武器装备和口粮?谁让你们一回家就有热乎乎的饭吃?谁把实验楼布置得井井有条,紫外灯环绕,让僵尸不敢靠近,让我们能安心睡觉?”
这段话说得很有水平,于果也觉得毛国兴矬子里拔高,在这群人中是个大将之材,也可能是因为末世激发了毛国兴的潜能,按照于果现在的评价,毛国兴绝不逊色于邓长发,甚至犹有过之了。
对勾趁机恭维道:“那也就是范主任的高明指导,其他人屁也不是。”
毛国兴没理会他,继续说:“他们有他们的用处,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文武兼备,缺一不可。以后谁在说这种话,别怪我毛国兴翻脸!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规模越来越大,光靠打打杀杀能行么?最重要的,就是团结!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咱们今天的努力,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大家都不做声了。
对勾感到很尴尬,咳嗽一声问:“那……那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毛国兴对此似乎也是胸有成竹,故作神秘地说:“我本来不打算去那里,可是,就怕时间拖得太久,迟早会被人发现,那可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再加上位置偏远,我就打算把咱们那附近的东西扫清了之后,再管这里。
“但没想到整个工业区不光只剩下咱们,还有好几股不小的势力,所以,我想是该动动老本的时候了。我呢,以前跟咱们厂领导去过一个特殊的地方,就在这个工业区之中,是个类似繁华市区里高级会所的这么个隐秘封闭式会所。
“当然了,跟市区里的会所相比,不免有些简陋,可在这个偌大的工业园里,就跟仙境一样了。各类红酒啊,美女啊之类的,供工业园的官员和有数的几个大老板享受。其中不乏学历高的美女,因为大家都好这一口,学历高怎么了?给钱,照操不误!”
大家全都低俗阴邪地大笑起来,非常粗鄙。
于果暗想:“看来你是因为去了这个会所,才喜欢高学历的美女的,可惜你的钱不够,只能看着当官的和你的老板们玩儿。你追范韵琳,也算满足你以前不能实现的一种变相的制服诱惑吧。”
毛国兴接着说:“这个地方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是一栋夹在两个废弃工厂里的老楼,但进去以后就别有洞天,是另一番景象了。”
黄琛虽然也很有心机,但对比毛国兴和对勾,智商还是欠缺,只不过比尖下巴要聪明得多,忍不住问:“大哥……咱们现在要红酒也没用啊,就是拿一瓶红酒换一瓶矿泉水,也没人肯换的,还有那些美女,要么死了,要么变成僵尸了,要么被太阳晒化了……也没用啊……”
毛国兴得意地说:“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光有美女和矿泉水,算个什么会所?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高级牛肉,羊肉,驴肉,飞禽野味,新鲜海珍品,都在冷藏室里,我们搬出来之后运回去,别忘了,咱们工厂也有两个冷库,关许梦的那个小冷库的冷气机虽然坏了,可大冷库还是能用的,弄这些东西足够了。”
大家都是大喜:“老大英明。”
毛国兴得意非凡,吹了个口哨,戏谑地说:“可惜,咱们只能得到这些上等食材,却没有能人给咱们做,要是能活捉一个僵尸大厨回来,给咱们做饭就好了。”
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但众人却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粗野。
于果突然开口了:“我以前在饭店厨房里干过,比团队里其他人的厨艺好一些,我来做吧。假如这次我能活着回去。”
其实,他当过帮厨,并没有自己掌勺过,而且是很小的饭店,根本不上档次。他这么说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毛国兴等人误以为自己在讨好他们,可以放松警惕心理。
果然,毛国兴等人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都表示好,等着尝尝你的手艺。但于果却能从其中听出很多幸灾乐祸的心理活动:“你这次跟着我们出来了,还想回去?”
对勾甚至叫道:“老子一直想活捉一个女僵尸干一干,可惜怕传染,但玩个sm什么的,倒也无所谓!这次去看看会所里有没有什么好货色,玩一玩儿!”
毛国兴正色道:“你们不熟悉地形,一定不要乱跑,必须听我指挥,别得意忘形大了,招来了僵尸群,那就后悔莫及!这个地方被两个废旧工厂的遗址夹着,两头不见阳光,里面肯定会有数量不少的僵尸。”
众人都是一凛,随后纷纷表示唯老大马首是瞻。
车队缓缓开到目的地,于果看了一下这里,果真是一个破旧的楼房,在两个废弃工厂的夹带中,仿佛一个愁眉不展四肢无力的萎靡吸毒者,被两个同样酒色缠身的执法人员一左一右地架住一般。
今天天气本来还可以,但这上方愁云惨雾,天色又慢慢黯淡下来,太阳再次缓缓进入空中的“青纱帐”里小憩。虽然只是阴天,并无下雨的迹象,可就怕一旦下雨,就真有可能遭遇僵尸群了。
下雨,这个和平年代谁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农民伯伯非常喜爱和盼望的自然现象,在这个僵尸横行的末日支线世界,居然成了地狱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的警报了。
毛国兴看了看天宇,说:“放心吧,云层很薄,下不来雨,只是不够晴朗而已。就算下雨也不要紧,你们看到没有,那云层在渐渐朝那边移动,跟咱们这里没个屁关系。”
于果见他们都不着急,便问:“现在不动手吗?”
毛国兴诡秘地笑笑,抽了支烟,摇摇头,手指朝上一伸说:“现在太阳还没出来,阴气十足的,不利于咱们动手。等太阳晒过来,咱们马上进去,路上能阻拦咱们的僵尸就少多了,他们得本能地顾忌阳光。别担心,先抽支烟,喝点水,放松一下,养精蓄锐。再说,你抬头看看窗户。”
于果便抬头望去。
章节目录 0728 楼梯间的阴谋
于果看到这栋楼朝自己这一面的诸多窗户内,渐渐涌现出许多魔鬼的身影,而且从一个到两三个,再到更多,如同人形爬虫一样,在窗玻璃上不断地摩擦和蠕动,看上去可怕之极。
于果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过来,但他不想显得比毛国兴更精明,便故作不解地问:“这是……?”
毛国兴心道:“你也就是功夫好而已,脑子也不见得能跟得上我的思路。”
嘴上说:“咱们在这下面站着,会吸引这栋楼大部分的僵尸靠近这窗户,一来可以减少咱们过一会儿上楼时在楼梯间的僵尸数量,二来也可以让咱们现在大致对楼内有多少僵尸有个数。并且一会儿一旦太阳猛然升起,他们肯定来不及躲避,都会在窗玻璃前被烧死。”
于果当然早就想到了这些,可表面上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毛国兴见他开始对自己信服了,也就更加放心了。几个人开始分烟,这是末世里非常少见的好东西,也是唯一可以用食物、水和汽油交换的硬通货,因此也没人递给于果,只是假装礼貌性地问“许梦好孩子不抽烟吧?”得到肯定答复后,也就不给了。
抽完烟,喝了点水,感觉阳光渐渐从云层中突破出来,接着光芒万丈,各个窗边上拥挤不堪的僵尸们发出惨烈而又可怖的怪叫,即便隔着玻璃也能听得很清楚。玻璃对阳光毫无抵抗作用,这帮已经一脚踏入地狱的活死人全都像粒子堆积的积木一样,碎散得颇为彻底。
虽然相距挺远,可于果敏锐的五感,令他有一种焦糊气味近在咫尺的恶心感。
正在此时,毛国兴沉声略带喜庆地大喊:“黄琛和尖下巴,你们俩留在这里放哨!其他人跟我来,咱们上!”
对勾等人迅速抄起棍棒和刀子,一路冲了上去。
刚一拉开门,在窗台边晒掉大半个肩膀和胳膊的一个独臂僵尸,歪着脑袋朝这边呜呜地扑过来,动作比工厂内的僵尸速度略快,大概是因为这边都是楼房,比平房更容易抵御阳光照射,因此在黑暗中发展了两个星期之久,优胜劣汰,自然也就跑得快了。
但他的速度相对于普通男人来说,仍然有些慢,而且之所以脑袋没被晒到,也是因为本能地向内抻着脖子,而脖子的一侧已经融化,整个脑袋摇摇欲坠,融化一边的嘴角也皮焦肉烂,只剩下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看上去像是人肉版本的终结者。
毛国兴当即手起刀落,那独臂僵尸可能腐烂了太久了,这一刀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很容易就将其脑袋砍了下来。
脑袋飞出,竟然不见鲜血,下身直愣愣地滑落下去。但也许正因为是死了太长时间,身体其他的各个部位,大到膝关节,小到手指头,竟然还是在本能地来回抽动。
这一动作引来了周边其他位置的僵尸,晃晃悠悠都朝这边来了。
他们的速度快慢不一,腐烂的程度也不同,但显然都很饥饿。有的家伙比较生猛,倒也并不是饿得厉害,而是“僵龄”比较短的新鲜僵尸,那些老的要么总能吃到血肉,越来越壮,要么就总是饿肚子,被排挤在边缘地带,虚弱得只是作为一个冰冷的数字而已。
众人立马开始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子,然后两头尖锐向前缓缓挪动突破,手里的武器则大砍大杀,一路冲上二楼楼梯的拐角。
好在僵尸的威慑力只在于突然出现时产生的恐怖感,以及那张随时能咬人和使人变异的嘴巴、同等效应的手指甲。单说战斗力,这些东西已经是腐肉了,未必打得过强壮的男人。
于果见这些人对战僵尸的经验还是很足,也有些惊讶。
正这样想着,一个僵尸冲着自己就过来了,于果本来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把这家伙和其身后的两人全部送出去滚落楼梯,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他必须韬光养晦,以免被毛国兴十分忌惮,而使得毛国兴更加谨慎,不早早暴露真面目。
于是思考并不会耽误他的动作时间,他故意做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后空翻踢腿,当即踹中那僵尸的脸,随后双手落地支撑地板,再度两个后空翻的连续踢腿,自下而上,砰砰砰砰响声不绝,那僵尸被踢得重心完全不稳,向后轰然倒塌。
这僵尸身强力壮,不亚于黄琛的块头,这一落地,当即就重重落了下去,将正要冲上二楼楼梯的三个僵尸全部压倒,哗啦啦从台阶上滚落,摔了个七荤八素,其中一个已经全是无机物的老僵尸整个儿散了架,看上去像是一滩效果逼真的人体碎块。
毛国兴和对勾看在眼里,都有些心惊肉跳。
他俩不悦而同地想:“这小子的功夫真厉害!只不过这也暴露了他的弱点,他的武功大开大合,需要足够的空间,要是僵尸成群在狭窄的范围内挤压他,他的拳脚根本施展不开,只能等死……!功夫是打活人的,不是打死人的,他们不怕疼,终究会咬到你……!”
他们却万万想不到,于果刚才施展的如此漂亮的华丽技巧,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不足以体现于果真正战斗力的百分之一。于果也早就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出了他们的念头,更加确信自己这么做已经板上钉钉地迷惑了他们。
毛国兴大喝一声:“老曹,淘气,这里交给你了!”几个人便冲了上去,老曹和淘气背靠背,挥舞着铁锨,来一个砍一个,看样子也干得热火朝天热血沸腾。
于果一怔,心道:“阴谋这就要开始了吗?一群人一齐冲锋不是更容易突围么?把人分散开,这又是为了什么?”
紧接着冲到二楼,毛国兴再度大吼一嗓子:“拉链儿,吹子,这个地方交给你!”旋即再度双刀挥舞如电,将靠近过来的僵尸避开。
拉链儿和吹子看上去动作很猛烈,实际效果也并不算大,很快又暴露出一块薄弱的破绽环节,当即有三个披头散发的女僵尸嚎叫着扑过来,眼睛和嘴角都是横流的鲜血,简直像三只活鬼一般,嘴里散放着一股股浓郁的腥臭,伴随着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
而拉链儿和吹子偏偏错过去,于是这三个脑子不会拐弯的活死人便一路冲到于果的背后,于果的耳畔虎虎生风,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双手一把抓住楼梯把手,再度起跳到空中,随后双腿横着飞起,如同体操运动员双臂撑地转动腿部,但力量却大得多了。
这横飞出去的顺边儿踢,将这三个女僵尸也横踢出去,三张脸歪歪斜斜地撞击在一起,重重地轰在墙壁上,当即把中间那个女僵尸的眼珠子挤爆了一颗,仿佛半空中炸开的生鸡蛋,各种颜色的液体散了一地。
当然,这是于果故意为之的大幅度动作,因为动作越奇葩,常人越不容易做出,那就越能掩盖威力。否则,于果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打趴下这三个僵尸。不过,他并不知道僵尸会不会咬伤抓伤自己进而感染自己,因此十分谨慎,只是用腿。
最后,于果跟着毛国兴和对勾两个首领冲到三楼。毛国兴四下张望,一脸困惑的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跟我上次来,楼层里的布置完全不同了!”
于果早就猜到他会玩这一套,便故意迎合,“不解”地问:“毛科长,不是这里吗?”
毛国兴一脸苦苦思索的表情,堪比理科学霸:“不……我记得没错,真的是这里啊!难道说,我只来过一次,所以记差了?不可能!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我的印象很深很深!最重要的是,最少肯定是这栋楼,因为这么明显的两个工厂夹带一个楼的环境,只此一家啊!”
对勾也故作焦急:“怎么办?老大?咱们是不是要继续找找?”
说罢,就好像故意迎合他的话似的,这一楼层里也渐渐传来了呜呜嗷嗷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一想,各个房间里也同样传来的回应。有的门关闭了,僵尸不会开门,只能在门窗边上砸击,可有的门却是虚掩着,很快就有僵尸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了,就像笨拙的机器人。
毛国兴急切地说:“来不及了,如果挨个开门,我们要面对多少僵尸?这次行动宣告失败!”
他装作深思熟虑并且为他人着想,深沉地说:“咱们分开突围,胜算更大!对勾,咱俩走那边楼梯,许梦,这边近的楼梯你下去吧!虽然你就一个人,但你武功高,咱们也都是从这边楼梯上来的,老曹他们四个应该把这两层的楼梯清理干净了,你们汇合后,也好有个接应!”
说罢,他俩都有些心虚地直勾勾地看着于果,于果心里雪亮,知道这俩家伙不是专业演员,能忽悠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还真不好拆他们的台。
于是,于果也装作急匆匆的样子,挥挥手喊:“谢谢毛科长照顾!我就走这条安全楼梯了!你们走那边可千万小心!”
毛国兴心里狂喜:“这个傻逼!到底只是在学校里读书的书呆子!你这么一喊,楼下无论是老曹他们还是僵尸,都能听到!”脸上却满是凝重:“放心!咱们有缘做兄弟,肯定都能渡过难关的!走!”
于果快速跑下楼梯,毛国兴和对勾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个眼色,立马挨个将各个房间的门打开,一直开到楼层中间部分,便不再开了,快步朝另一侧跑下去。另一侧也有僵尸,但是数量少多了,他俩都十分健壮,加上手里有刀棍,几下就干倒了拦路的四五个僵尸,顺利冲入楼下。
而一楼里,老曹、淘气、拉链儿、吹子全都集中在大厅之中,颇有默契,等看到毛国兴和对勾冲下来时,全都极其快捷地相互交换眼色,心领神会,全部转身就冲出一楼。
可是,当他们来到大门口,却都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神色。
章节目录 0729 呵呵
只见外面的车辆还停着,一点儿也没有危机感。
这一点其实并不奇怪,因为这个支线世界里的僵尸并不同于主世界僵尸电影里的同类,他们害怕太阳照射,只要在阳光普及之地,他们就总是安全的,无论他们眼前的这栋楼有多么阴森,阳光总是如同封锁恶魔冲破棺材的灵符。
但是,奇怪的是,车辆旁站着三个人,除了一脸神色古怪尴尬的黄琛和尖下巴,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那是于果!
毛国兴等六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于果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并且说:“毛科长,各位都辛苦了,虽然一无所获,但最起码都平安归来。生命第一,健康第一啊!咱们再找新的目标吧。”
对勾想要稍微挪动一下喉结都觉得困难重重,艰难无比。
毛国兴还算比他们都稳重一些,能够迅速适应各种难以接受的荒诞现实,却也还是有些惊魂未定,颤抖着问:“你……你怎么回事?”
于果故意饶有兴趣地反问:“我?我挺好的啊,毛科长你不是让我从最近最安全的楼梯那边下来吗?我就下来啦!”
毛国兴立马意识到自己这段话不妥,忙不迭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跑下来,只是……楼道里不能一个僵尸也没有吧?我是说……你,你怎么会比我们下来的还早呢?”
于果笑道:“这个不难啊。确实,楼道里还是有僵尸的,而且曹哥他们都不在楼梯上,我觉得楼梯还不如窗外安全。我呢,身手还算麻利,也经常攀高,所以这三层楼不到十二米,对我来说还不算个事,就这么一路顺着管道滑下来了,呵呵。”
于果并没有直接装作被僵尸吞没,而是偏要这一次活下来,这是为了更强烈地刺激毛国兴,令毛国兴等人更加恼羞成怒,产生更大的恶意,更早地暴露他们的险恶用心。
毛国兴和对勾这次算听明白了,从恐惧一下子转为激怒。
毛国兴恶狠狠地暗想:“呵呵你个蛋啊,妈了个逼的,你还真灵活啊!你他妈上辈子是个消防队员吧?原来你能从外面爬下来,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想到!行,这次整不死你,今天非要把你送给僵尸吃了不可!我就不信你一直会这么好运气!嗯……三楼确实太矮了,离地面太近了……一定要找个办法,限制你的武功发挥……”
毛国兴和对勾本来就是凶恶面相的地痞,这次因为心中充满怨毒,加上眼下形格势禁,就算想要修饰,也还是不自然地流露出来。
也正在此时,可能是对勾吃惊不小导致身体动作幅度略微大了一些,使得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不小心落入了黑暗之中,而在黑暗中猛然扑出来一张血腥的鬼脸,狂叫着咬向对勾的后颈。
毛国兴也冷不丁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近在咫尺会有这样的危险,一把拉住对勾就要拽出来,可惜那僵尸距离太近,就算拉出来,太阳晒掉僵尸,也一样无法避免对勾被咬伤。
他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兄弟情义,可对勾对自己死忠,一旦失去他,自己只剩下黄琛可用,未必能稳固这个统治金字塔的稳定性了。所以,必须保住对勾,就像是要保住自己的左右手一样。
但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高速旋转的圆形物体骤然刺入这张鬼脸的中央,当即僵尸的整张腥臭的面孔便向内凹陷进去,仿佛被空袭投下的炸弹炸裂的深坑,由于速度极快而且力道奇大,加上僵尸的面部全是腐肉,只这一下子便刺穿已经满是无机物的颅骨,破头而出。
僵尸轰然倒下,再度陷落在黑暗之中,那对鬼气森森的腥红眼球,也渐渐分散在死黑死黑的一楼厅堂内,消失得极为彻底,在那一瞬间,仿佛地狱对妖魔进行的召回一般,触目惊心。
对勾站在原地一直呆呆地不动,他受到的刺激太大,尤其是如此无限接近近在咫尺的死亡吞噬,却又死里逃生,即便已经脱离了危险,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连颤抖的力气都失去了。
毛国兴还算镇定,第一个反应过来,快速拉住对勾,跑出大门。
对勾这才呆愣愣地顺着大家的眼睛看着于果,眼神中原本的憎恶和痛恨竟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敬畏,和不敢探寻其神秘来源的谦卑……
于果云淡风轻地继续保持微笑,手里掂着两块石头,微笑道:“我在以前的单位年会经常参加套圈比赛和扔东西打靶活动,挺准的,呵呵。”
这次的“呵呵”可完全不同,每个人心里又沉重又迷茫,大脑里都是一片空白,呵呵突然出现,就像是用鲜血在大脑里刻字一样,每个人都惊疑不定,心惊胆战,甚至感觉这家伙比僵尸还恐怖。
对勾咳嗽一声,突然说了句:“许梦,谢了啊。”他其实知道,今天于果必死无疑,这是大家昨日精密布置的计划,按理说,自己即便被于果救了,那也不能违背老大的命令。
但这毕竟是救命之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混社会的,也不见得把自己的灵魂和尊严全部抛弃了。
对勾这次轻描淡写的道谢,自然也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债欠得轻一些,因为按照计划,a计划不行,那就b计划,总而言之,于果是死定了的,这就是今天搜索队最大的任务,也必须完成。
换句话说,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高级会所,这一点其实谁都心知肚明。于果只要不是弱智,就不难发现,楼上的僵尸根本就没有一个美女,这就说明,这里根本就不是会所所在地。
但是于果根本也没有点破,反而继续笑得十分怪异,古井不波地说:“不用谢啊,你们今天这么好心提醒我走距离近而且僵尸少的楼梯,我也算是回报你吧,咱们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这话说得对勾一阵发愣,而毛国兴则一阵发冷,突然感到,又看不透这小子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戏还得继续咽下去,对勾不得不问毛国兴:“大哥,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呢?”
毛国兴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今天总不能浪费了这么多车油,一无所获吧?先去加油站加加油。”
黄琛忍不住说:“大哥,加油站的阴影面积太大了,太阳照射不到,全是僵尸,咱们过去又是一番砍杀,很麻烦的……不如换换车吧!你那辆陆巡很好,也不用换,可咱们这途观和大头车都太老了,真应该换换了。”
毛国兴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可黄琛的话也不无道理,就说:“虽然很麻烦,也很危险,可是总要去加油吧?再说了,马上快到中午了,太阳是最厉害的时候,也是阴影最小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加油,什么时候加油?至于换车,我早就有主意了。
“途观是城市suv,可以换掉,换一个真正的全时四驱、非承载式车身的越野车,吃苦耐劳,什么地方都能去。至于大头车,就算换,也得换个同样的大头车才行……虽然这附近没有什么大头车销售处,但工业区到处都是大头车,也不愁找。”
老曹小心翼翼地问:“大哥,虽然工业区不缺大头车,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咱们来这一路,大头车好像没看见几辆,或者可以说,最近大头车是越来越少了。是不是比咱们更厉害的几股势力,在收集大头车……?”
毛国兴冷笑道:“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但是,没关系,大头车我还看不上呢,配置差,不安全,速度慢,也不利于逃跑。我有更好的选择,你们跟我来就是了。”
大家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也不敢怠慢,便都一拥而上进了车,车队重新开始继续前行。
远远地,发现了一排规模宏大的4s店,奔驰、宝马、奥迪、路虎捷豹、凯迪拉克、沃尔沃、雷克萨斯、林肯……基本上全是豪华品牌。
于果因为也是百万牌的重要参与者,也十分留意这一排4s店,如果可以的话,也能进去借鉴一下,毕竟像这样空无一人的4s店一条街可并不多。
但是,他并没有发现百万品牌,也许在这个支线世界里,百万牌汽车还是默默无闻地隐居在德国莱茵河畔的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最起码,没有像自己的主世界里那样即将发扬光大。
男人都喜欢车,就算不懂,也能有个基本的聊天知识基础,对勾狐疑地问:“老大,豪华牌子除了路虎真能越野,其他那些车大多数是承载式车身,不是真正的越野车,城市suv罢了。再说,咱们的目标也不是越野车吧?”
毛国兴虽然还是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却比刚才谨慎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得意洋洋了:“我们要把三辆车变成最少五辆车。当然,最多五辆车,车太多,要是一天没收获,就耗油太多,不划算了,成了扔也不能扔,留也不能留的鸡肋,那就不妙了。
“这辆途观太破了,就不要了,咱们要两台路虎高配,来替代途观。咱们自己的大头车别扔,宝马4s店的总经理和咱们厂领导吃过饭,为的就是让咱们厂领导不买奥迪买宝马,当然,最后咱们厂领导买的还是奥迪。不过,我也因此认识了宝马4s店的总经理,你们看,那就是他的车。”
顺着毛国兴的手指,大家的目光全部投过去,看到了一辆丰田坦途停在宝马4s店的门口。
章节目录 0730 阳光下的大粽子
毛国兴说:“这车在国外卖得并不贵,在咱们这里可就是富豪阶层享受的公路野兽了。宝马店的总经理当然不止这一辆车,但他的车也只能是宝马。宝马没有超跑,也没有非承载式车身的真正越野车,所以宝马店总经理只能买别家的车了。
“但这些豪华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买竞争对手家的车。比如,他想买超跑,目标只能锁定法拉利兰博基尼这些,而不是奥迪的r8。他想买一辆真正的越野车,也不能去买同样是豪华品牌的凯迪拉克凯雷德或者林肯领航员。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一排豪华车4s店都在一起,要是其中一家总经理买了另一家的车,岂不是被人笑话吗?对手也可以借此来抬高自己,贬低对方,说‘对方总经理还买我们店的品牌呢,说明他们店的品牌不行’,授人以柄,那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所以,他就买了丰田坦途,丰田和大众、福特、通用一样,属于民用的牌子,并不算豪华,因此这样一来也不冲突了。对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想问我,咱们胶东买车的一条街不是在航天路吗?怎么这里也有?”
其实,大家刚刚脱离危险,尽管是大热天,但连汗水也因为极度地惊吓而变得阴冷,饥肠辘辘,只盼望好好休息一下,吃点喝点再行动,谁也没心思听这个。但此刻是展示老大权威的时刻,不听不捧似乎又不妥,只能强打精神竖起耳朵。
这些人里面,反而是于果真心想要听。
众人将带着的馒头和香肠拿出来,挨个分着吃,给于果的虽然是最小的馒头和最短的肠,却也仍然比范韵琳的手下吃得好多了。于果的虚拟空间里存储了大量的饮食,可他也不在乎多吃这一份,便跟众人一样不动声色地吃着。
毛国兴也没有刚才那么盛气凌人了,说:“大家吃东西,喝点水吧,好好休息一下。这工业区是政府专门给西开区开的小灶,用非常优厚的条件吸引从洋鬼子的大公司,到国人的小企业来入驻。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鸡的屁产值越来越高,这帮孙子自然越来越有钱。
“为了能留住他们,政府就协调航天路那边卖车的4s店里所有的豪华品牌,让他们开个分店入驻这里,让这帮孙子随时采购豪车。真他妈的,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好在现在,臭了的冻死骨,是这帮孙子自己,咱们这帮被他们看成是贱民的人,反而活着……”
正说着呢,毛国兴骤然万分错愕地朝另一边看过去。
只见一个整个身体被消防服包裹的僵尸,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过来了,太阳光比较微弱,也穿不透这消防服,于是,这家伙成为唯一能在太阳底下行走的僵尸。他的消防服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鲜艳善良,如同一个正在滚动的吸血火球。
尽管只有这一个,但众人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在三九天打了个相当厉害的寒噤,只觉得寒气入体,简直需要蒸一次桑拿才有可能得到缓解。
渐渐地,那家伙近了,两只腥红的眼睛在满是皱褶的死灰色眼角包裹之中,不断地转动,就像是冥河里等待把人拖下水的水鬼一般,充满了贪婪、残忍和暴虐。
看得出,他应该是被咬过之后,才紧急穿上消防服,也就是说,这套消防衣也未必是他自己的,但已经变异了,却穿上了消防服,最终不被太阳照射,却也一直无法进食,成为这附近最独特的一具尸体,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具“大粽子”。
如果是在平时,遇到这么一个家伙,众人可能并不怎么害怕,因为有太阳公公在,人类可以有恃无恐地面对只能在黑暗中生存的吸血鬼。
尤其是假设这一天收获颇丰,心情极好的话,那可能大家都会嘻嘻哈哈地调戏这僵尸,毕竟在末世中,这些早就被生活的极端苦难磨炼得野性十足的男人们,也只能用这种和平年代根本想也不敢想的方式苦中作乐。
可今天,众人刚刚从为于果设置的死亡陷阱中挣脱出来,个个都感到十分压抑,看到这家伙时,没有谁想笑,除了害怕,憎恶,就是愤怒。
对勾看到这个家伙,眼睛冒火,当即抄起一把斧头,就冲了上去。大家都见过对勾的凶猛,知道一般的僵尸绝不是他的对手,也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看。
可毛国兴却大惊失色,他的经验更足,大喊一声:“对勾,别过去!要用长刺刀或者铁锨!”说罢,他一把拉过一根铁锨,跟着扑了过去。
对勾极其凶狠地一斧头“力劈华山”,当即砍在了消防员僵尸的头罩上,但却一下子嵌在上面,想拔拔不出,可又不愿意松手。他的战斗经验远不如毛国兴,否则应该马上意识到这柄消防斧实在是太短了,一旦被卡住,甚至还远不如铁锨好用。
那消防员僵尸呜嗷一嗓子,双手下压,掐住了对勾的脖子,而头罩正对着对勾的部分骤然破裂,消防员僵尸的血盆大口送出地狱般的恶臭,朝着对勾的脸孔就压了下来。这次比上次更接近死亡,对勾惊恐万分,激发了狠劲儿,也要拼死一搏。
现在对勾能做的,只有将消防员僵尸的身子反过来,这样一来,撑破头罩露出的嘴巴也就暴露在阳光之下了。可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消防员僵尸身材魁梧壮硕,而且因为没有被阳光照射过,整体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过多腐烂,对勾的力量无法对其形成压制。
相反,消防员僵尸用整个身子压着对勾,对勾必须使用双手架住僵尸双手的同时,还要防备其牙齿的噬咬,这样一来,对勾腰部的力量就完全没办法抗衡对方整个身体的重量,即便这种暂时安全的动态平衡,也支撑不了多久。
毛国兴一铁锨拍在消防员僵尸的后背,对方却浑然不觉,倒不是这一击力度不够,只是这不是砍刺,而只是拍击,即便力量大,消防员僵尸没有痛觉,也无济于事。毛国兴知道这个理儿,可他没办法去对准消防员僵尸的脑袋,因为那脑袋下面正对着的是对勾的脸。
毛国兴气急败坏地回头大喊:“你们他妈的,一个一个地挺尸吗?快他妈来帮忙!”
黄琛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但是全部靠拢过来,却又不知该怎么动手才能解决问题,便开始生拉硬扯那消防员僵尸的四肢,可是,即便快要拽断了,仍然无法改变消防员僵尸嘴巴想要吃对勾血肉的本能。
于果看在眼里,暗想:“看来,僵尸并不是人类变成了另一种生物,而是真的被某种病毒控制了,否则,再可怕的生物,也不会就这么四肢几乎要被拆开,却仍然不疼不痒,只顾着吃血肉……”
毛国兴见于果还在发愣,怒吼道:“你还在看眼儿?还不来帮忙?”
于果走了过来,拨开众人,蹲了下来,伸手揪住消防员僵尸的脖颈,如同抓鸡一般揪了起来。这其实很好理解,消防员僵尸只是相当于一个力气很大的壮男罢了,于果一个人可以同时对打上百个成年男子,只抓这一个,哪怕是个活死人,也同样很轻松。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不但解决了八个成年男子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且令突然失去重心的毛国兴等人和突然远离死亡的对勾感到莫名其妙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到底发生了什么,旋即在五味杂陈之前,重新涌起了一股跟之前很相似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眼前这个许梦,在某种程度上,比僵尸更可怕……!
抓起来之后,于果的另一只手从兜儿里伸出,随后轻而易举地将消防员僵尸的头罩扯了开来,当即阳光照射进来,那怪物的惨叫刚刚响起,就化成一股青烟,乌黑乌黑地散到空中,随风吹散了。
众人看在眼里,完全瞠目结舌,如同石雕一般,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吝啬得无声无息。
过了半晌,于果主动问:“毛科长,各位大哥,你们是在休息吗?瞪这么大眼睛,很难真正休息。”
对勾重新爬了起来,将脑袋转了好几圈,这才真的确信自己没事了,随后神情极其复杂地看着于果。
于果揶揄地说:“对勾大哥如果觉得再次道谢实在很难以启齿的话,就不必说了,没必要这么害羞。”
对勾的脸唰地一声红了,心想:“这……这个混蛋!我竟然被他连续救了两次!我……我怎么能杀他呢?可是我必须执行老大的命令……不,他今天如果死了,那也不是我杀了他,是他自己倒霉……!
“但是,如果不杀他,凭他的本事,毛科长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以后必成大患啊!以后他要是当了老大,肯定向着那帮高材生,肯定不会像毛科长这样让我们吃好喝好玩好!我可不能就因为你这点儿小恩小惠,被冲昏了头脑!”
毛国兴看着对勾惶恐不安的脸,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恶毒的念头:“这个许梦……他是不是能猜得出我今天要把他整死?可他……他故意一次一次地让我出丑,而给我的手下各种小恩小惠,最后把他们都争取过来?不……你想得美!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特大的祸患,我非杀你不可!”
系统却问于果:“您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杀了他们呢?按照您原本的计划,不就是要等到他们露出真实嘴脸之后,再行惩治吗?”
于果心道:“我这也算是举一反三吧。我感觉,既然他们这些普通人因为末世的降临,抗拒催眠的意志力普遍增强了,那么,也许他们的道德标准,也一样不像和平年代那么高了,不是吗?”
章节目录 0731 腹黑的主人
系统当真吃了一惊:“这一点我没有向您作出说明,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不说不是对您不忠诚,而是就像您想要催眠毛国兴却没有成功一样,您在支线世界里必须通过自身的行为来确信某种方式无效时,我才被允许对此进行说明。这是大系统的铁律,我也没办法。
“这回也是一样。如果您因为毛国兴本人想要设陷阱杀害您,您就把那些默不作声的帮凶全部杀掉的话,的确是每个人都要扣除50点积分,八个人中,七个人没有达到应该被杀的标准,那么,就得扣除750分。
“也许您觉得这很操蛋,觉得这游戏太圣母了,但事实情况的确如此,游戏本来就是完美的设定,不考虑现实的残酷性,即便游戏环境本来就是残酷的现实。可只要不是策划杀人的主谋或者滥杀无辜的亲手杀人者,那随意杀掉的确是要扣分的。
“但我也考虑,按照您一向的能力,一定迟早会成功完成任务的,到时候,最少会得到15000点到20000点的积分,到时候肯定总积分超过100000点,您也会顺利升级为c级玩家,成为异人中的强者。
“因此,这点小损失倒也不要紧,正好可以提醒您避免以后的大损失。再说,我即便有心要提醒您,大系统也是不允许的啊。可是,我真没想到,您居然可以直接猜得出来支线世界里道德标准的高度降低了,还真是举一反三,厉害!”
于果心道:“谢谢你的恭维。”
系统问:“这么说,接下来,您要用的策略,就是专门孤立毛国兴?”
于果心道:“可以这么说,但被你这一说,仿佛我很老奸巨猾似的。我这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积分,也是为了给这些为虎作伥的帮凶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甚至也给毛国兴本人一次机会,但机会只有一次。”
系统却坏笑着说:“我看未必,您心底的想法应该是:‘如果能利用各种机会不断诱惑这帮坏蛋对我设下新的陷阱,多次要置我于死地而未果,那么,即便是帮凶,也该死了,到时候我杀光他们,也不会被扣积分,心安理得。’是这样的吧?”
于果面不改色地心道:“看来,你真的越来越聪明了,但是,好像你聪明的结果是,显得我越来越腹黑。要我夸夸你吗?”
系统笑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我跟您时间长了,也还是可以通过数据的分析来找您思维方式的规律的。人脑被称为‘三磅宇宙’,很难捉摸,即便是我这个系统,也不是那么容易分析透彻的,因此只能捕风捉影,照猫画虎了。”
于果心道:“你不但变聪明了,也更谦虚了。好了,现在继续看我表演吧。”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毛国兴到底还是入门版的枭雄,倒也没有格外慌张,而是正色说:“咱们这就兵分两路,黄琛,尖下巴,老曹,淘气,你们四个去路虎店里,将两款配置最高的路虎开出来,揽胜也行,发现也行,卫士也行,但记住,主要是要动力足的高配。
“对勾,拉链儿,吹子,许梦,你们四个,跟着我走,先把那辆宝马店的丰田坦途开过来,然后前往那边那个最近的加油站。咱们五个的任务就是尽量清除加油站的僵尸,然后为黄琛他们四个开来路虎加油争取时间!
“如果那个加油站的僵尸数量不算太多,而且我们都能把他们清理完毕的话,那么就把所有的车都加满油,再把加油站的物资扫荡一下。你们都知道,加油站存有大量的礼盒,是为那些过年过节上高速回老家的车主方便购买而存储的,价格很昂贵,但肯定是好东西。
“我估计,一般的小股势力不敢轻易攻打加油站,道理就像攻占面粉厂一样,好不容易打下来,能不能占据得住又是另一回事。这里的加油站虽然很多,但各个势力的车队都需要加油,因此谁也不敢停留太久,加满油就走,不然就会遭到加油站建筑阴影下大量僵尸的围攻。
“同理,哪怕是最大的势力,也不敢轻易占据加油站作为据点,一来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各大势力来加油时,难免不产生剧烈冲突,占着这么多油也不能完全属于自己,没有必要。二来也是因为这里一旦被感染,阴影面积这么大,会迅速聚集大量的僵尸,尤其是夜晚,根本守不住!
“所以,我相信,基于以上的种种原因,加油站里面的大量食品礼盒肯定还有相当的存量,最起码不会全部被拿走,那咱们就过去,该加油加油,该拿食物拿食物。这样一来,今天的任务,就真的算完成了!”
大家本来都被这几次惊吓弄得心惊肉跳,难免心生怯意,但经过毛国兴这一系列有理有据的分析,大家不禁再次折服于老大的头脑,凝聚力再次加固。
就连对勾也忍不住想:“暴力在乱世很重要,但肯定不是唯一的因素。老大虽然打不过许梦这个功夫熊猫,但是论头脑,还得是老大牛逼。所以我也不该胡思乱想,无论怎么说,以后还是要跟紧老大才是……”
甚至于果也不紧很赞许地看着毛国兴,就像一个成年博士在用欣赏的眼光看三岁小孩中比较聪明的一个。这种目光令毛国兴十分不满,只感觉浑身不自在,但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能对于果愈发怨恨和憎恶。
于果坐上了陆地巡洋舰,这辆车很宽大,即便坐五个人依然很舒服闲适。于果坐在毛国兴的背后,毛国兴总感觉背后潜伏着一只恐怖的怪兽,随时要咬碎自己的脖子,把自己生吞活剥进肚子,忍不住阵阵发寒,毛骨悚然。
车子拐到宝马4s店,对勾、拉链儿和吹子下车后,手持狼牙棒、刀子和铁锨四下警戒。
好在,这里还真是没怎么有人来,守着一堆崭新的豪华车,不能吃不能喝,而且并没有生存所必须拥有的紫外灯,难免不在病毒来袭时造成大规模的杀伤,幸存者恐怕寥寥,最终也都从这里逃离了。
走到展厅门口,车子也没少。谁也不清楚它们的钥匙放在哪儿了,要找到也很难挨个配对,耽误时间,而在这能很好遮挡阳光的店内,僵尸肯定数量不少,耽搁一分一秒都会要人命。
最重要的是,这些车喝油很贵,并且并不实用。在这乱世里,真正需要的,就是全时四驱越野车,能真正上山下河吃苦耐劳的皮实车辆,在这些豪华车中,路虎是最适合的,毕竟是专业做越野的。
可是,很快,还没等大家进门,高配途观和大头车又开了过来,只带回来一辆进口大众途锐。
黄琛等人跳下车来,焦急地对毛国兴喊道:“老大!估计真有懂行的先来过了,路虎店被一扫而空了!就剩下什么极光之类的,我估计你也不会要,就去旁边的进口大众店,里面还剩下一辆途锐,还凑合,我就开过来了!”
毛国兴见还是这么不顺利,十分郁闷,但好在有这么一辆大众途观,也有着不错的越野性能,比没有强,便强打精神,说:“好!咱们九个人集中力量,再从宝马店里弄出一辆x5,然后就走!”
这话一出口,对勾、黄琛等人几乎全都心领神会,对勾眼睛里还闪出一股不落忍的人性残光,但稍纵即逝。
大家都比较懂车,知道x5虽然是豪车,却只是公路上的王者,很难翻山越岭,为了这么一辆车,实在没必要非冒着跟僵尸群干仗的风险进入宝马4s店,按照毛老大的智慧,似乎不该这么草率,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又要做一个专门针对许梦的临时陷阱。
众人始终都待在一起,毛国兴想要绕过于果,向大家传达命令,也只能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
因为包括毛国兴在内的八个搜索队成员都相信,眼前这个叫许梦的小青年,其实只是初出茅庐的学生,毕业才一年,工作经验和社会阅历都十分匮乏,甚至还没学过驾驶,连夏利都没摸过,更何况这些豪华车了!肯定是屁都不懂。
因此,所有人比较乐观地认定,于果虽然武功很高,反应极快,却不具备汽车方面的知识,而且现在网络全完蛋了,也不能上网去查询。
那么,毛国兴通过这种暗示的方法同时向所有人发出信号,可以确定,只有于果完全不会懂得。
当然,他们完全想错了。先不说于果是汽车爱好者,可以说比他们全加起来乘以二再平方还懂车,更别提于果还亲手为百万牌树立了能跟奔驰宝马并列的高端形象,就算于果完全没有任何汽车知识,单凭他超乎凡人的智商和想象力,也同样一眼看穿毛国兴的阴谋。
差距太大了,不是大人和孩子之间的差距吗,简直就像是一群猪想要瞒过一个人一样,于果连戏弄他们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是觉得他们挺可爱的。
也许,系统说得对吧,自己真的是一个腹黑的主人。但腹黑,不等同于阴险邪恶。
宝马店的展厅内有十多个西装革履的销售,即便是天气很热,他们也必须打领带,穿长裤,板板整整,头发也精心修饰过,哪怕汗流浃背,只要能有一个客户,也绝不放过。
于果做过销售,知道做销售是很不容易的。
眼下,这群销售顾问一见有客户上门,立即嗅到了血肉的芳香,红着眼睛倏然齐刷刷地站起来,摇摇晃晃争先恐后地走过来。
于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销售,才会无论是人类,还是僵尸,都这么欢迎客户的到来。
章节目录 0732 你是猴子养大的吧?
黄琛骂骂咧咧地说:“妈了个逼的,老子以前经过4s店的时候,都被门口的保安鄙视,那狗眼神的意思是‘你他娘的买得起吗’,现在都跑出来恭迎老子了,老子还不稀罕呢!3系不买,5系不买,x3不买,就买一辆高配x5,哈哈!”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跟对勾非常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于果虽然目不斜视,却立马捕捉到了,知道这家伙说这些多半是为了麻痹自己,不让自己产生更多的怀疑。
果然,黄琛说这话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有些心虚,还故作亲热地问于果:“小许,喜欢宝马吗?哥弄一辆,让你坐坐!”
说罢,他奋勇直上,用消防斧当即劈倒一个看得出当初很美貌的女接待,女孩的脸被这一下扯开了,暴露出里面可怖的红色肌肉和血管,摇摇晃晃地栽倒。
于果笑笑,说:“我不懂车,就认识这个车标。”正说着,耳畔生风,有一张充满腥臭的血口从侧面飞扑而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提醒自己。
这让于果更加确信了这帮人的心理,他顺脚点起一旁用作礼品的宝马伞,呼哧一下撑开,将那僵尸的嘴巴隔开,随后又是一记极其漂亮的旋风踢,那僵尸的脖子被踹中,脑袋摇摇欲坠,身子成字母c那样斜飞出去,哗啦啦撞翻了前台一大片宣传材料。
毛国兴等人见于动作如此凌厉潇洒,都是又惊又怕,但他们手上也不听,用力砍杀,每一次都大喝一声,与其说是对待僵尸增加威慑力,倒不如说是出于某种气愤难消的宣泄,毕竟僵尸不会因为他们的喊声而失去士气,血肉是鼓舞僵尸的最佳奖品。
毛国兴这些日子连续挥舞双刀,还真练得像模像样,就真的跟武侠片里的高手一般。其实他只是练过一些瞎猫把式,主要的技巧还是靠多年街头斗殴的经验,从和平年代开始玩刀,在平民里还算入门级高手了。
他来回凶猛地砍刺,倒在他脚下的僵尸很快超过了四个,这让他产生了更加浓郁的暴戾心态,突然恶狠狠地盯着于果的后脑勺,暗想:“你这个混蛋抢了我的风头,将来还想坐我的位置是不是?我看出来了,你只不过是技巧很厉害罢了,尤其擅长腿功,我一定要找个机会,让你无法发挥你的优势……那时候你就死定了!”
于果虽然后脑勺没眼睛,却也能感触到他的目光,综合他的目光、喘息声和动作,进而推断他的心理。
与此同时,于果看似手中不停歇,动作一个比一个难度大,却也都是为了遮蔽自己真实的实力,凡是被于果踹中的僵尸,真气顺着脚尖刺入其腐烂的肌肉和血管中,造成了直接的破坏,因此很难再站起来,只是大家都打成一团,谁也没有空注意观察和总结这一点。
毛国兴朝着黄琛大吼:“马上回到门口的开那辆x5试驾车!”
黄琛有些迟疑:“展车不是更新吗?”
毛国兴叫道:“我改主意了!展车的钥匙找起来很麻烦!试驾车更方便!”
黄琛心领神会,冲着x5试驾车奔过去,而老曹等人也立即意识到这是要干什么,因此,一行五人都跟着冲了回去,一路拼杀,将七八个僵尸击倒在迎宾区,终于接近了那辆x5。
旋即,毛国兴指着于果说:“但是展车也不能放弃!你快到办公室那边找找,是否能找到这些展车的钥匙!”
于果知道,终于开始了,毛国兴已经失去耐性了,这种听上去已经并不高明的陷阱显然证明自己和他即将撕破脸皮了。
因此,于果故作不解:“我?就我一个人去?”
毛国兴极其不耐烦地叫道:“废话!吹子他们,哪个能跟得上你?只能成为你的累赘!你身手这么好,应该尽量发挥自己的实力,为大家做贡献!”
见于果还在迟疑,毛国兴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还在等个屁呀?十万火急,千钧一发!你放心,我们不会扔下你的,不然也没办法跟韵琳交代!你先试着找一找,无论能不能找得到,五分钟以后你快跑出来,我们的车队就在外面接应你!”
于果装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向内屋办公室跑去,毛国兴见他总算上当了,大喜过望,双目瞪圆,心想:“好!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不死之身!这一次你再不死,我管你叫爹!”
于果如同被众多橄榄球运动员当做目标似的,一直在急速向内屋靠近,两旁的僵尸满嘴带着血汤的口水,都朝着他扑过来。
可于果却像街头跑酷爱好者一般,摁着某个的脑袋就突然来个倒立,或者本来在两腿跑,却骤然四肢并用,如猿似猱,灵活之极地攀爬,僵尸的嘴巴无论在某个时刻多么靠近他,却总是咬了个空,被他翩若惊鸿地一闪而过。
当然,于果也一直在把控动作的力度和难度,看上去只是相当于跑酷爱好者中水平最高的级别,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毛国兴看到这里,脸色更黑了,心里怨毒更甚:“你……你这个畜生……!你他妈是猴子养大的吧?我就不信,你能受得了这好十多个僵尸的围攻!这是你的最后一次猖狂和傲慢,这里必然是你的葬身之地!”
对勾见他发愣,大喊道:“老大!快走啊!”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就像是应对对勾的话似的,楼上保险部和贵宾室的大门被轰然撞碎,一个个饥不可耐的僵尸如同下饺子,漫天血雨般噗嗤噗嗤从楼上跳下来,他们饿了很久,见到这么多美味佳肴,本能上已经使得他们没有耐心走一遍楼梯了,而是直接坠落。
前五六个已经摔得不像人样,尽管只有两层,可他们腐烂了两个星期,森森白骨从横飞的血肉里喷溅出来,也并不奇怪。但接下来的家伙们则有了这层不算舒坦的肉垫作为支撑,落地就容易多了,然后踏着同伴的体液和五脏六腑,继续大吼着扑过来。
本以为僵尸只有外面这么多,谁想到这是该店在九月全国车展之前搞的收网活动,为了归拢潜在客户的心,放给一个给力的价格,让大家不要投靠别的豪华品牌。
这一点是毛国兴也没有想到的,他再懂车,层次也毕竟没有达到这个地步,对豪华品牌在盛夏期间的优惠活动,并没有准确的预测。
因此,楼上正在举行百台豪车一小时低价售卖大酬宾活动,当毛国兴等人经过楼梯拐角,看到那个百台豪车限时售卖的大海报贴在内侧墙壁上时,脸都绿了。估计本来4s店门外也有这个海报,只是有可能被风刮跑了。
也就是说,最少也有几十号持币待购的客户和已经进入保险阶段的准车主在二楼,他们肯定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类,否则就会被吃掉,而这几十名饥肠辘辘的活死人,岂能放过楼下这送上门来的饕餮盛宴?
于果故意在那边大喊道:“毛科长,等等我!我找到钥匙了,但不是x5,是一辆7系的,你一定要x5吗?7系行不行?等我一会儿吧!”
他边说边很惬意地一拳一脚,将周边靠近过来的僵尸击倒,他即便是随意打出,也差不多可以跟老虎狮子全力进击相比,普通的僵尸还没有正常的壮汉强壮,哪能受得了他这一击?几乎被击中就毫无悬念地砸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远远地,毛国兴听到这句,心里阵阵发冷,心想:“这王八蛋竟然还没死!气儿够长的啊!可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我看你能熬到几时?”嘴上却大喊:“你再坚持一下!一定要找到x5的!咱们要轿车也没用啊!放心!我们都在外面等你!”
他转过头,大手一挥,对七个手下喊道:“各就各位!快速上车,离开!”见对勾还迟疑,顿时大怒,喝道:“你妈的,你爱上他了?一脸**样?”
对勾也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这种事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落井下石在和平年代都是寻常事,更何况是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末日世界?只是于果救了自己两次,这次做这样下作的事儿实在是不地道。
可是,如果当场能帮到于果的话,对勾作为一个阴险的男人,首先是个男人,阴险是次要的,肯定会出手的,最起码欠人家两次,还一次情总是可以吧?虽然以人家的身手而言,自己好像帮不上任何忙,不添乱就不错了。
但是,现在于果并不在眼前,老大却在眼前,对勾再怎么着,也知道不能忤逆老大的命令,老大能让自己有吃有喝有女人,于果能吗?再说,今天的事只要一过,于果死了,谁也不可能把自己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情说出去,更何况,自己只是执行命令!
因此,对勾的迟疑非常短暂,旋即就回过头去,大喊一声:“许梦!你要活着出来啊!”这话已经算给他仅存的一点点良心一丝安慰吧,想必老大听了,会瞪自己一眼,但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谁料毛国兴勃然大怒,双目暴睁,狠狠一耳光抽中了对勾,对勾的半边儿脸竟然肿起来了,万分诧异地看着毛国兴。
毛国兴充满怒意地沉声吼道:“你他妈非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家伙本来就命大,老子好不容易让他落入彀中,你还想让他活着出来?你个吃里扒外的畜生!马上开车!马上离开!”
对勾哪敢再说半个不字?他第一次对老大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抵触情绪,但好在他还是分得清大小,立马将这想法抛诸脑后,转身去发动车子。
章节目录 0733 试试我的真实实力
正在此时,毛国兴居然打开了宝马店门口的立体组合音响,声音震耳欲聋。这东西原本是车主来提车时使用的。
多年前污染还不是很严重时,提车仪式除了鼓掌、摄影、戴红花和用可乐替代的红酒外,一般是要放鞭炮的,后来禁止了鞭炮,婚礼都不敢放了,何况是4s店?因此就用立体组合音响录制一段鞭炮声,不断重复播放,或者干脆播放一些比较喜庆而且激昂的音乐,烘托气氛。
对勾见毛国兴这么干,知道这肯定是要致于果于死地的节奏,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老大一路走到底了,对老大没有埋怨,只是对自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恼恨,只能脸色苍白地看着老大一脸亢奋地打开音响后狂奔过来,任其上车。
车队很快开了出去,但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到了这排4s店一条街的外围,就按照毛国兴的要求突然停下了,毛国兴脸上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疯狂渴望,瞪大了眼睛,喜不自胜,手指都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看……我看你还能怎么牛逼?”
他没办法亲眼看到于果被僵尸生吞活剥,但最起码,他要看到这立体音响带来的立竿见影的效果,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否则,即便他达到了目的,也依然不甘心,会终生遗憾。
果然,这音乐将一旁的4s店都震惊了,首先是奥迪店里走出了一大群僵尸,数量比宝马店还要多。这也是很好理解的,奥迪虽然在世界范围内销量弱于宝马,但在东亚大陆,那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名,来看车的人络绎不绝,这些冲出的僵尸,也大多是持币待购的客户。
再接着,奔驰店、二线豪车品牌捷豹路虎、凯迪拉克、雷克萨斯、沃尔沃、林肯、英菲尼迪、讴歌、ds……还有进口大众旁档次更高的保时捷店,无一例外地有僵尸向外涌处,就像是一些陈旧建筑被大雨洗刷过后,冲出了不少隐藏得很深的污垢一般。
尽管他们的速度都很慢,但却对位于正中的宝马店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一片店面都是连着的,是租同一片建筑,即便有露天的部分,也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给遮蔽住,这也是工业区领导的要求:“我们要绿色的工业,不要污染的工业”,绿化还是做得相当好的。
僵尸们虽然害怕阳光,但他们是不具备思考能力的,比如无法权衡到底是食物更诱人,还是阳光更可怕,孰轻孰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思量。
因此,第一批冲入阳光中的僵尸纷纷发出尖锐得可怕的凄厉惨叫,便腾腾腾地燃烧起火,外表皮肤像刚刚冶炼的锻铁一般通红发亮,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翻滚。
到达地面的阳光拥有上帝之手给人类最细腻的调节设定,对人类有百害而无一利,最多也就是晒黑皮肤,可是这些充满攻击型的地狱怪物,却如同被放入炼狱里的油锅中烹炒煎炸,任何的抵抗都是徒劳的,最终会被烧成一团焦炭,随风散尽最后一丝恶臭。
但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其他跟上去的僵尸压根来不及反应,再度送上去一波,当然仍然是同样的下场,可是,也正因为这样密集的数量,终究还是无法均匀覆盖。这就像小火可以煮熟鸡蛋,可对于一大块厚厚的牛肉,那就收效甚微了。
这样一来,虽说太阳在这些僵尸因为一时的嗜血本能而冲入自己的领域时,杀灭了不少僵尸,可因为这些店里僵尸的总数绝不下于二百个,密密麻麻乌云盖顶一般,仍然是绝大部分成功进入了宝马店。
于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判断出了一切,知道外面又来了数倍于本店的僵尸援军,可是他不慌不忙,对系统说道:“既然现在没有了目击者,所有的监控、网络都失效了,我正好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试试我的真实实力。”
系统回答道:“恭喜您领会了支线任务的又一个真谛——您的积分的确需要完成任务来大规模增加,但您的实力,真是需要通过不停地进入更高层次的战斗来提升。换言之,想要完成支线任务,游戏也一定会安排您面对更加精彩和危险的对决的,不经历风雨,难见彩虹嘛。”
于果心道:“我明白了,与其以底层异人的身份在原本的主世界里胆战心惊地活着,倒不如在这里竭尽全力地提升自己,以王者归来的姿态回归主世界!”
自从于果成为异人以来,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身的实力,怕暴露,也怕出手过重滥伤无辜,因此从没有一场战斗,是畅快淋漓的,不免有些遗憾。
但眼下没有任何人能监视自己,更不存在什么无辜,他正想要全方位燃烧自己的潜能,看看自己的破坏力和抗击打力究竟有多强。
想到这里,他再无犹疑,彻底放开了手脚,虎虎生风,真气流转得越来越快,当真就像地面上刮起了一场迷你旋风一样。
僵尸虽然没有脾气,但既然感受到这是个不太容易屈服的食物,便打算如同非洲鳄鱼围攻角马一样,蜂拥而至,层层叠叠,要将于果的力气耗尽。
但于果眼下打得异常猛烈强劲,真气已经通贯游走全身,可以说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能左右气息,可以瞬间增厚或者变得尖锐,就像重重的棍棒或者锋利无匹的刀子一般,来回撕扯,被他正面击中的僵尸骨断筋折,皮开肉绽,几乎相当于小型汽车的撞击。
渐渐地,于果的格斗已入佳境,所到之处无比披靡,拳风扫荡,腿风凛冽,被接触的僵尸本就腐烂不堪,被击中后更是**迸裂,体液四散,五脏六腑伴随着腥臭乌黑的血液四下飞溅。
再后来,疯狂杀戮的重击战斗已经不复存在,于果的动作开始轻盈飘忽起来,如鬼似魅,翩然而至,一沾即走,煞是好看。
这本来是为了要避开那些沸腾喷溅的黑血和碎肉,而临时起意改变格斗方式的结果,但却偏偏使得于果在不知不觉间提升了战斗的层次。
他原本是大开大合,以硬碰硬的绝对重击,打算在真正的力量和速度上全面压制僵尸,可后来因为僵尸的数量太多,这种战斗方式颇费体力,并且会将自己从头到脚弄得很脏。可也正因为敌人太多,于果才产生了要尽量减少力气消耗的想法。
随后,他发现不但要尽量使用巧劲减少消耗,还可以通过利用敌人的力量打击敌人,甚至频频利用周边不断变化的环境和设施来杀灭这些怪物,只是这个念头还没有成型,还没来得及施展,倒在于果面前七零八落的尸体就已经超过五十具之多了。
骤然间,又是一大群僵尸蜂拥冲撞进入宝马店,玻璃的碎裂将他们的皮肉扎得千疮百孔,但却始终无法阻止他们对食物的热情。于果不禁哑然失笑,想到了宁翠菡,恐怕宁翠菡那样的大明星,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狂热的粉丝吧?
他倏然飞跃,如同终身跃入大海中的海豚,但很快就变成了一条凶悍绝伦的鲨鱼,在诸多僵尸中穿针引线,不但击毁了数个僵尸的脑袋,也将他们迅速引到一条直线上来,随后纵身横着踩踏墙壁,竟然如履平地,拉住二楼挂海报横幅的钢丝绳,向下一坠。
那绳子被拉扯后迅速挺直,绝对的速度和于果注入其中的真气,使得绳子变成了一把可以切割空气的利刃,站在过道一排等待分粥一般的僵尸群蹭蹭蹭蹭地全部因为失去重心,歪倒在两边,而他们的脑袋在那一刹也被绳子削得满天乱飞,遍地打滚。
系统欣喜道:“您现在对用普通物品注入真气使其变成武器的本事上,已经初窥门径了。”
于果转过身,双手一开一合,暗自蓄力,最终包裹得密不透风,真气在双手手指交叉的缝隙里渐渐闪放出普通人肉眼也能察觉到的微弱亮光。但身子却一动不动,周边的僵尸再度慢慢增多,如同高速积累的灰尘,瞬间又是四十多号。
系统不明所以,有些焦急:“您在干什么?”
于果心道:“我还想做一个重要的实验,就是能否先聚集真气在一个固定的狭小空间内,使其激烈流转却无法突破,达到一定程度后再行释放,有多大的威力。”
系统先是一愕,旋即惊叹道:“您……您现在竟然已经领略到真气波的境界了?如果真能做到,那就跟大医生的刀气一样,不必直接接触就能近距离攻击敌人了!将来,你也会找到最适合你的真气波释放方式!”
于果心中一震:“原来这种方式早就有了,而且跟大医生的刀气是同一种方式?我自视甚高,以为是自己的发明呢!好吧,那么,就看看我目前能掌握的真气波,究竟可以达到何等程度的威力……!”
说时迟那时快,二楼有个坠下来的僵尸本打算直扑于果的,但如果这个愿望达成的下场就是摔得零零碎碎,可他却很好运气地先是落到中央的大吊灯上,然后再行扑下,重力加速度使得他比一般的僵尸更加迅猛快捷。
于果的蓄力也差不多已经完成,这是他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大真气控制阈值,原本打算等所有僵尸均匀靠近再尽情释放,以便最大程度地测试其威力,此刻却不得不提前测试了。
他双手骤然放开,那股真气被压制得太久,要是有智慧的话,就相当于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猛兽,轰然咆哮着闪烁而出。
店内突然闪了一下,毛国兴和对勾面面相觑,显然是在确定对方也看见了,这不是错觉。毛国兴心下一抖,总感觉有一丝隐隐的不妙在肆无忌惮地放大。
章节目录 0734 最后一个实验
中央大吊灯上的幸运僵尸还没落地,从腰部以上的上半身就哗啦一声被这股真气波异常干净利落地推掉了,伴随着灯的残片,白和红混成一片,片片碎散,尽管没有太阳光分解得那样彻底,却比他刚才拳打脚踢的威力要强出数倍之多。
然而这股力道仍然未曾消解,余势不衰,再度将后面七八个僵尸全部砸倒在地,并将前台放置的一排宝马矿泉水扫落,水花喷涌,这才罢休。
于果不敢相信地张开两只手掌,仔细看了看,顿时信心大增,正要跨上前一步再试试,却突然觉得略有些头晕目眩,真气一时间居然暂时无法快速重新凝聚,而是一条一条地仿佛空中漂浮的丝线,抓住一些又游走了一些。
于果只能暂时先快速闪避开再度围拢上来的僵尸,十多秒后,真气才重新慢慢汇合增厚,但无论增加的速度还是聚合的强度,都无法跟之前相比了。
于果问系统:“我又遇到了新问题,既然遇到了,那就等于你可以解答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系统说:“您虽然和大医生都属于底层异人,但还可以再细分,他比您强得多,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对真气运用的娴熟程度。他可以不断地在运动中催生真气,按需分配,边用边存再用再存,每一次真气刀的挥舞,都不会把他的力气耗尽,这就像汽车的空调、音响和灯光需要的电,都是在开动过程中不断产生的一样……”
于果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刚才蓄力太多,一下子全部释放了,而没有留后手,用力过猛,反而对自己是个伤害?幸亏面对的是这些没脑子的僵尸,如果是同类的对手,我这一击不中,竟然需要十多秒的重新聚气时间,那就等于把命交给对方了,胜负早就分了,生死也早已判定……”
系统见他一点就通而且举一反三,简直不是欣慰而是惊喜,这就像教练发现了一个绝世好苗子一般的心理,作为系统,游戏玩家越聪明,系统得到的实惠也就越大,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于是,系统说:“您今天已经很好地测试了自己的各项素质,对自己目前的实力应该有个全面的了解了,而且恭喜您已经能够利用巧劲打击敌人,尤其顿悟了瞬间爆发积蓄真气力量的真气波,已经算收获颇丰,不虚此行了。
“现在再打下去是徒劳的,僵尸会源源不断,继续战斗那就只是消耗体力了,除非您面对更强大的敌人。那么,我建议您立即撤退,按照您的速度,要远离这些龟速的家伙,并不困难。接下来怎么处理那帮给您设陷阱的混蛋,那就要看您的意思了。”
于果却摇摇头:“不着急,还有最后一个实验没有做,虽然有些冒险,但我想尝试一下。我相信,只要我去做了,你就会不失时机地为我传道授业解惑,对吗?”
还没等系统明白过来,于果已经伸出手,递给一个扑面而来的女僵尸,笑道:“这是这个店里最漂亮的女销售,与其被别人咬,倒不如让她来。”
女僵尸对送上门来的食物当然也是毫不客气的,满是血和口水的腥臭嘴巴带着锋锐的牙齿迅速闭合,如果她不是本能需要血肉,而是有能够享受美食的快感的话,那么一定在非常期待咔哧咔哧的咀嚼声和血肉本身随即带来的死亡芳香吧。
可是,这一切果然如于果所料,并没有发生,那女僵尸无论怎么咬,牙齿都无法穿透于果的手指皮肤,于果心里终于安定了,心下雪亮:“僵尸果然无法传染异人,攻击对异人是无效的,甚至无法弄伤异人。我是底层异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异人中的强者了。”
他不着急抽开手,那女僵尸确实还不死心,又抖开双臂,锋利的指甲不断地在于果的手背上猛抓,却依然一丝半点儿的伤痕也留不下,简直像是用纸飞机撞击大楼一般。
于果长舒了一口气,一把揪住那女僵尸如同脏拖布一般的乱发,远远一甩,真气贯穿其腐烂的身躯,顿时由内向外爆裂开来,碎肉乱溅,都带有一定的真气惯性,将靠过来的僵尸群第一梯队四个僵尸撞翻。
系统像人类那样叹了口气:“好吧……您胆子真大,主动去发现这个秘密……不错,异人是不怕僵尸的,尽管您并不知道,这种僵尸形成的起源。”
于果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僵尸的起源,他暂时不在乎也不感兴趣,除非直接威胁到他完成任务。
旋即,于果几个起落就跳到屋顶,这动作极为快捷,霆不暇发,电不及飞,为的是让僵尸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去哪儿了,否则,动作一旦缓慢,被僵尸循着声音攀爬墙壁,尽管攀不上去,可一旦叠成一团团的尸体阶梯,就很难说了。
再者,于果估计按照毛国兴的性格,说不定会停在不远处,确定自己死亡后才离开,因此如果公开吸引僵尸攀爬墙壁,就会让毛国兴看清楚自己还活着,那么,自己的将计就计就不能恰到好处地达到最佳效果了。
因此,于果刚跃上房顶就迅速趴了下来,这样既不吸引僵尸,也不会被毛国兴察觉,还可以查看毛国兴的动向。果然,他看到车队就停在4s店一条街外围,夏日的阳光炽烈,能杀灭所有敢于从阴影处走出来的僵尸,毛国兴等人是安全无忧的。
毛国兴为了看得仔细,干脆下了车,其他人觉得这里也算安全,便也跟着下了车。毛国兴不知从哪个商场搞来了一个望远镜,看得不亦乐乎,甚至还哈哈大笑,声音里充满了刻毒:“痛快!痛快!”
于果见他竟然有望远镜,那么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被他发现自己在房顶的动向,便如同青蛙一般平着飞跃到凯迪拉克店的屋顶,随后继续平行飞越,最终到了另一边的大路,这才停了下来。
阳光明媚,没有任何来往车辆,于果便放心地在道路上行走着。当然,即便不小心走到了阴影处,僵尸对他也毫无威胁,他放心的是自己这条路跟毛国兴要返回的路并不是同一条,而且毛国兴还要去加油站加油,自然也就不会发现自己了。
反正自己原本工厂的位置,自己是很清楚的,等一会儿毛国兴他们走了,自己随便再开走一辆suv,返回就是。
他也的确拿到了展台上一辆x5的钥匙。
不出所料的话,于果确信毛国兴在自以为将自己这个心头大患去掉之后,必然进入亢奋和疯狂状态,说不定一返回就要迫不及待地撕破文明的脸孔,开始实行集权统治。
自己在最佳时机返回,将他们杀掉,不但没有人有怨言,而且彻底赢得了民心,一举多得。到时候以这个工厂为据点,不断地向外扩张,一个月内要把工业区所有的活人全都找到,逐个排查生日,然后顺利完成任务即可。
他暂时要保持自己的名声,赢得民心,只为完成任务,并不是想要在这个支线世界里成就什么霸业,一来不感兴趣,二来毫无意义,因为他是属于主世界的,只有在主世界里这么做才能真正惠及自己的亲朋好友。
因此,等到一旦查到目标人物,于果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干掉,然后潇洒离开。至于这个支线世界的人们会因此大跌眼镜也好,对自己从敬佩和感恩变成了痛恨和恐惧也好,都无所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而这个支线世界,将会走向必然的毁灭。
除了少数人进化成了异人,其他人都会变成僵尸或者僵尸的食物,被太阳烧得灰飞烟灭。而幸存的那些异人,则孤独地继续生存在这颗星球上,直到所有的食物和水源都被污染,无法维系他们漫长的寿命,他们最终的结果也一样是死亡。
没什么好惋惜和留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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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国兴见上百个僵尸蜂拥而入,后续的同类纷纷而至,挤公交车一般,几乎要将整个宝马店给挤爆了,宝马店如同被塞满了生菜和鸡肉的丰满汉堡,僵尸们的血液也恰到好处地像萨拉酱和番茄酱一样到处喷洒。
毛国兴哈哈大笑,乐得几乎要笑弯了腰。
众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可怕而又无法言喻。他们对于果的感觉都是很讨厌,因为他们决不允许在自己统治的小世界里,还有别人敢装逼,甚至抢夺本应属于自己的风头。
可是,同样作为末世的幸存者,他们又觉得这个家伙讨厌归讨厌,却是个罕见的奇男子。
大家混社会混了这么久,能打的也见过了不少,像这样身手敏捷漂亮,力量却又能兼顾,反应还极快的人,真的很少见,尤其是这家伙强大的心理素质,恐怕放眼整个工业区,都未必能找到第二个。
因此,都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了。虽然大家都在心里跟着毛国兴一起喊“死得好”,可总觉得有点失落,似乎本来大家可以因为这个没有野心的强大伙伴的加入而暂时高枕无忧了一阵儿,但又重新回到了需要担惊受怕的原点。
对勾尤其是这么想:“许梦要是活着,是不是会对大家更有利?”可他不敢继续想,甚至不敢去看毛国兴那因为兴奋而通红的脸孔,生怕毛国兴再觉得自己的意志动摇了。
自己能有今天,全靠着毛国兴,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对勾拼命地摇摇头,向后退了几步,深深呼吸几口,想要把今天的事情全忘记。有些事,没必要想清楚,越想越烦恼,何必呢?
可就在这么想的同时,他骤然感到头顶一下子罩上了一片阴影,仿佛骤然从自己身后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蘑菇,将自己完全覆盖了。
章节目录 0735 遮阳伞下的进化
即便是在阳光下,也有可能随时发生危险,可对勾万万没有料想到还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但对勾绝对能肯定,这一定是巨大的危险,因为在这个末世里,黑暗本身就意味着死亡。
毛国兴等人正在五味杂陈中,暂时浑然不觉身边有何异动,因为警惕心在太阳这个免费放哨的保镖关照下尽数去掉了。直到对勾的惨叫连连,才把他们重新带回现实中最残酷的噩梦。
毛国兴骤然回头,见对勾的两条腿骨已经折断了,双手在地面上不断地扑打,惨绝人寰的哀嚎里甚至带着哭腔,却听不出一个字儿,似乎只是在叫在哭,而不是救命,不知究竟是出于过度的剧痛,还是害怕和绝望?
众人看到他已经骨折的腿部自膝盖开始朝不可能的外部弯曲,两只脚叠在一起,脚踝被一只很大的手抓住,就像被人类抓住两只钳子的螃蟹一般。
抓住对勾双脚的家伙想必也是敲碎其骨头的僵尸,足足两米还多,甚至更高,魁梧异常,让人首先感觉的不是他的高,而是他的大,仿佛每个器官都放大了。
毛国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僵尸就算块头大一些吧?怎么可能不怕太阳照?可是他们的目光顺着僵尸高大的身形继续往上望去,就全面白了:那僵尸的另一只手,撑着一把巨大无比的太阳伞,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隐隐写着“冷饮、烧烤”之类的字。
看来,这凶悍的大块头,生前应该是个在太阳伞下做烧烤的大师傅,性情粗犷凶猛。
屠夫和厨师这类职业,黑道人物也不见得愿意去轻易招惹。就像是熊一样,平时并不与真正的食肉动物为伍,甚至还喜欢吃点水果和蜂蜜,可是真惹着熊了,比老虎狮子还要可怕。
毛国兴在来这个工业区工作之前,人生有一半在监狱中度过,一半在街头巷尾的烧烤摊度过,并没有在工业区里吃过烧烤,并不认识此人,但看样子,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不好惹。
难道大块头僵尸有一定的智慧,知道用生前防晒防雨的烧烤摊太阳伞作为遮阳工具,在阳光下随意走动?
不……毛国兴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大块头僵尸应该不会思考,只是在死前应该受到了僵尸的围攻,情急之下就拿起了这把太阳伞保护自身,当然,最终的结果还是悲惨地被感染了,可由于迅速感染,块头很大,反而保存了完整的躯体,不被一般的僵尸啃噬。
黄琛见情况十万火急,惊叫道:“大哥!你看怎么办?咱们上吧!对勾腿断了,但肯定没死,更没感染,还有得救!”
拉链儿也说:“大哥,我看这东西也就是块头大一点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说你害怕,我是说,咱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制服他!他撑着伞,也许是本能驱使,不见得有多聪明!而且这太阳伞这么重,他就算力气大,也走得很吃力啊!”
吹子也急三火四地喊道:“那东西应该是要把对勾哥拉到阴影处才吃,现在他必须撑着伞,要是马上吃的话就会被太阳照射到,现在正是咱们的机会呀!”
如果在过去,尤其是不到一个小时钱,对勾被消防员僵尸袭击的时候,其他人还在傻愣着,毛国兴就已经气急败坏地招呼大家冲上去帮助对勾了,眼下大家伙儿也等待着毛国兴的命令,毕竟对勾只是腿断了,还没被感染,而且对勾是毛国兴最重视的忠诚手下,左膀右臂。
可毛国兴却开始迟疑了,神色古怪,心里却琢磨着:“到底救不救他?这小子今天违反了我的命令,同情许梦,我狠狠揍了他,他的表情明显是不服气的……要是等他回去,告诉小林那个**,小林再传播开来,被范韵琳知道了,那我……我的威信怎么办?”
尖下巴、老曹、淘气、吹子等人都急了:“大哥!你……你怎么不说话呀?咱们得救人啊!”
毛国兴迅速反应过来,嘴上说得很好听:“他妈的你们有事没事都要问我?这种事还问我?快上!救他啊!”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为之一振,铁锨、长刺、狼牙棒和刀子刷刷地拿出,冲着那大块头僵尸就扑过去,他们确信,这家伙铁定不敢抛下太阳伞来尽情对敌,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只需要用刀子将其四肢砍断就行。
可那大块头僵尸听到后面的人来得很急,立即很稳健地停住了,缓缓地转过身,用一种绝对的沉重感汇聚在腥红的眼球中,向外撒播着绝对的死亡安静。
众人简直不约而同地集体刹住车,只是将其团团围住,却突然失去了勇气冲上去,甚至觉得这大块头僵尸比刚才蜂拥闯入宝马店里的一大群普通僵尸加起来都要可怕得多。
过去他们经常集体玩耍落单的僵尸,因为这很安全,可是,眼前这家伙似乎不止是魁梧那么简单,更大概不是可以随意玩耍的对象。
毛国兴见大家产生了跟自己相同的恐惧感,多年的混社会经验告诉自己,这事儿一定是有问题的,便叫道:“大家小心,能上就上,要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对勾肯定也不想咱们都赔进去!”
对勾此刻却没有这么高尚,而是用一种歌剧一般的哭腔断断续续地孱弱喊着:“我不死……不要死……”
黄琛跟对勾关系最好,见此勃然大怒,一刀砍了过去,谁想到那东西竟然猛地将对勾的身体挥舞起来,这一刀正好砍在对勾的肩头,对勾啊一声惨叫,鲜血喷出,距离脖子只差一点儿,否则必死无疑。
黄琛吓得浑身一哆嗦,刀子当啷一声落地。那大块头僵尸骤然抬起脚来,他没有穿鞋,巨大的脚掌咚地一声踹中了黄琛的胳膊,黄琛整个人翻了个个儿,被巨大的惯性连跌带撞飞出好几米远,要不是马路上再也没有了车来车往,恐怕黄琛也是性命不保。
黄琛噗地吐了一口血,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五脏已经挪位了似的,浑身乏力,根本站不起来,最起码,那条胳膊是彻底断了。也幸亏是他闪得快,不然这一脚踢中脸部、胸部和腹部,那下场肯定是个死,而且死相极惨。
此刻,大家也都才明白,为什么对勾这么一个能打能杀的著名地痞,竟然会被一下子折断了双脚,因为这个大块头僵尸不仅仅是僵尸,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这种杀人如同折断筷子的变态力量,简直可以跟犀牛、河马、棕熊相比,他们几个就算人多,手持冷兵器,也绝对没有胜算,能逃得掉,就算很幸运了。
阳光骤然照射下来,大块头僵尸却从容不迫地收起脚,只有脚趾盖上冒出一股炙烤过一般的青烟,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他在刚才出脚的同时,已经将太阳伞略微倾斜了一下,以保证自己的动作不会招致太阳光的讨伐。
这种从容当然并不是什么自信或者傲慢,更不是好整以暇,而是本能加上经验,但僵尸本身的冷酷无情,使得这种从容显露在死灰色的脸上时,尤为可怕。
而且,他的这种超乎一般僵尸的聪明,哪怕是类似野生动物的小聪明,其震慑力也远胜过他一脚将一米八多的健身教练黄琛踹飞的巨大力量,天知道假以时日的话,他还会不会变得更聪明。
那大块头僵尸整个身体向下一弓,众人起先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他倏然挺直了身子,开始轰轰地跑起来,大家猝不及防,等到想要追击,那大块头已然跑到加油站中了。
这个加油站最有油水,是最靠近4s店的加油站,并非国家级别的大加油站,而是本地私人开设的,传说此人跟工业区的大领导之间有亲属关系,想必是真的,因为这块地方还真不是谁都能弄到手的。
加油站此刻聚满了僵尸,大约足足有四五十个之多,大块头僵尸呵呵两声转过身,阴沉地看着众人。毛国兴等人都刹住车,没有谁敢正面应对。
大块头僵尸将太阳伞放下了,此刻加油站特殊建筑地形下面大片大片的阴影,正是他完全自由活动的好战场,他解放了一只手,便和另一只手一边一个,抓住对勾的两只脚。对勾还在痛苦地**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否则他恐怕没有勇气再睁着眼。
其他僵尸也围拢过来,似乎预感到马上就会有一场饕餮盛宴了。
毛国兴和黄琛等人虽然也能猜得出即将发生什么事,可仍旧是不敢相信,因为这也太残酷了,可在下一秒,就毫无委婉修饰地发生了,毛国兴等人的眼睛凸起,看到对勾还在哀嚎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身体从屁股开始,被完全撕成两半。
对勾大肠里的屎尿喷涌而出,先是黄色,再就是大量大量触目惊心的红色,五脏六腑就像一团猪下水,呼啦啦都流淌了出来,还在地面咕咚了挺长时间。众多僵尸冲了上来,开始疯狂欢喜地咀嚼。
大块头僵尸依然冷冷地看着毛国兴,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脸上甚至感觉像是在笑的表情。他最强壮,也拿到了最大的一块大腿肉,放进嘴里呼哧呼哧地吞食着,血水四溅,看上去十分满足。
老曹等人惊叫起来,甚至有人哭了,怒骂道:“操他妈,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可是说是这么说,眼下己方只有七个大活人,对方却有四五十个,并且其中还有一个如此变态,无论智商还是身体素质,都要略强。
毛国兴善于思索,尽管惊恐于对勾悲惨的下场,心里却在激烈思考:“这……这些僵尸看来并非一成不变,也能进化……”
老曹又急又怒,问:“大哥,我们要给对勾报仇!”
章节目录 0736 罪恶的延伸
毛国兴却神色黯然地摇摇头:“小钉子当初死的时候,你怎么不给他报仇?罗圈儿死的时候,你也没这么气愤吧?他们难道不是你的弟兄?”
老曹为之语塞,但显然更加不满了:“大哥!对勾不一样,他跟着你出生入死啊!”
毛国兴黯淡地说:“咱们……咱们已经尽力了,他……他也已经死了,再继续打下去,于事无补。那东西那么厉害,你看不到吗?别说咱们,就是许梦还活着,也不一定打得过他。更何况,他还有四五十个小兵呢,咱们才几个人?还不够他们吃的……你们,你们先把黄琛扶起来再说……”
淘气、拉链儿和尖下巴扶起了气若游丝的黄琛,都是一脸惊魂未定。黄琛想要大口喘气,可胸口似乎总是被什么压着,不让他全面呼吸,那条伤了的胳膊,在慢慢失去直觉……
吹子也不乐意了:“老大……你……你怎么这么消极?咱们不是还得给车加油吗?终究是要攻占加油站的啊……!”
毛国兴原本是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忤逆自己的,可这个时候却没了脾气,沉声说:“咱们另找一个加油站吧,这附近加油站也不见得就这一处,咱们换个地方加……”
顿了顿,他深沉地说:“但是,大家只要永远不要忘记曾经有过对勾这个兄弟就行了,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把咱们的命都交代在这儿,咱们还有需要保护的女人和娘娘腔儿,都等着咱们这帮人给他们找饭吃呢!
“你们看我干什么?这事儿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这个样子!大家心知肚明,就算没有那四五十个僵尸,单那一个做烧烤的大块头,咱们谁能动得了他?还不是谁上谁死?咱们惹不起躲得起,已经很幸运了,难道非要硬碰硬,没事找事,跟他来个同归于尽?”
尖下巴跟黄琛关系极好,见黄琛这个惨样,心里激愤,说话也就没了分寸:“老大!要不是你非要在这里看热闹,咱们能出事吗?”
大家心里一抖,觉得他这话过于僭越了。
果然,毛国兴眉毛一挑,怒道:“你他妈说什么?反了你了?老子是故意害死对勾的?对勾死了我比你心疼多了!他跟着我的时候你他妈还是一个电工呢!我以为是隔岸观火,谁能想得到还有个打伞的僵尸?你们谁能预见到?凭什么把责任推给我?”
尖下巴气愤难平,幽幽地说:“要是那个许梦不死……咱们兴许还能跟这个撑伞的王八蛋斗一斗……”
毛国兴勃然大怒:“操啊!你现在还对许梦的死恋恋不舍了?你要陪着他死吗?他妈的昨晚商量好的大家一起制定个计划弄死他,因为咱们人人都有份儿看他不顺眼,这时候你要赖在我身上了?操你妈!”
这话说得大家都紧张起来,可是跟以往不同的是,以前大家都会站在毛国兴这边,怒视被毛国兴训斥的家伙,可这时候,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怀疑,以及隐隐的怨气。
毛国兴心里一颤,识时务者为俊杰,立马缓和了口气:“大家都是我的弟兄,眼下都这么激动,说话没了分寸,我也不会责怪。我比你们更心疼对勾……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没办法!要是杀对勾的是个人类,无论他多牛逼,我也要弄死他!
“但问题是,他是被僵尸杀害吃掉的,僵尸是没脑子的,只知道吃吃吃而已,我们哪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更别提要向他们报仇了,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每天杀僵尸,目的是活下去,不是为了给谁报仇!你们分得清重点吗?”
其实谁都知道他这话没错,但毛国兴本人并不是特别强大的人,换句话说,他需要倚仗这帮兄弟卖命,而不是超越其他人的绝对至高存在,而且毛国兴还没有实行集权统治,因此今天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大家难免对他产生质疑。
毛国兴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勾今天有三次有可能死掉的机会,前两次都没死,这次逃不过,这也是命运,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走吧,咱们去别的加油站加油,然后回去吧……”
话音刚落,黄琛嗷嗷地叫起来了。
毛国兴心中的怒火一蹭蹭地窜起来,怒道:“怎么?你们是想要我跪下谢罪了?你们用没用脑想过?如果没有我,今天死的就不止是许梦和对勾了,咱们大家全都要死!”
可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儿,等回过头,大家都是一脸悲愤地望着毛国兴,只见众人怀里的黄琛胳膊上明显多出三道大口子,正在淌血。
之前之所以还没显露,一来是大家都在万分惊恐中,不曾及时注意,二来是大块头僵尸的脚指甲锋利到了一定程度,在当时划伤后竟然一时半会儿皮肤还没有翻露出血。
而黄琛的眼珠子,此刻也已经渐渐有红丝聚集,变成完全的红色也就是短时间的问题了,而眼白也渐渐变黑,脸部的皮肤变得皱皱巴巴,血管也隐隐可见,呈现一种毫无生物生气的死灰色。
毛国兴当然也很心疼黄琛,黄琛和对勾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一天之内,一个惨死被分食,一个即将变成僵尸,未来只有被快要落山的夕阳分解,别无他途。因此,毛国兴真的感觉胸口疼得厉害,几乎要窒息过去。
众人都在等着他拿个主意,毛国兴却长叹一声,说:“行了,别废话了,咱们兄弟一场,也没别的能给他的,就给他个痛快的,让他没有痛苦地上路吧!如果变成僵尸,不但会伤害我们,也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基本尊严……咱们没枪,只能用刀子,谁手快,帮他一把吧。”
黄琛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存的无限渴望,可与此同时,也浑身剧烈颤抖,想必从人类变为僵尸的过程,也有着难以形容的苦楚。
大家都不做声了,因为谁也不想当这个坏人。
毛国兴冷冷地说:“怎么?问责的时候找我,有事的时候又退缩了?那好,咱们谁都别动手,任老黄自生自灭,怎么样?”
众人还是沉默。
毛国兴怒道:“又都不忍心了?你们怎么他妈的一个个都这么虚伪?你们真是心疼老黄,还是只为了让自己的良心不难受?好,那只有一个办法,咱们把他送到阳光下,让太阳为他送行!直接变成骨灰,反而有尊严!有反对意见的没有?”
谁也提不出反对意见。
毛国兴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你们把他抬到阳光充足的地方!另外,今天的事儿,只有一个事实:我们因为僵尸的围攻,失去了许梦、对勾和黄琛三个伙伴,很痛心疾首,但也没办法,只能继续鼓起勇气前行。
“至于那个大块头的大力僵尸,谁也不准说出来,以免造成恐慌!你们记住,僵尸只有一种,就是行动缓慢,全身腐烂,没有智商,只知道本能地吸血吃肉,绝对不会思考!今天的事要全部烂在肚子里,谁要是说漏了嘴,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见还是没人肯动弹,毛国兴突然怒极,眼睛赤红如同僵尸一般。他有悔恨和懊恼,也真正心疼这两个左膀右臂的惨死,可现在真的毫无办法了。他猛然大步跨过去,一把抱住黄琛,这些人中,只有他的体格和力量能拦腰横着抱起一百八十多斤重的健身教练。
随后,毛国兴叫道:“你们都他妈是好人,恶人都让我来做好了!老子真是他妈的全球最窝囊的老大!”
众人被他说得脸上讪讪的,也不敢还嘴。他们很清楚,毛国兴此举已经算是万不得已的善举了,假设变成僵尸本身就是罪恶,那么,罪恶正在无限延伸,必须将其扼杀在阳光之下。
毛国兴跨了几步,听到黄琛呜呜的叫声从哀嚎变成了低沉的咆哮,他立马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而黄琛骤然张开大嘴,朝着毛国兴的脖子就咬了过来。
毛国兴吓得哇哇大叫,这距离太近了,幸亏早有提防,不然非中招不可,但他手上本能地向前用力一抛掷,黄琛就飞了出去。毛国兴万分尴尬,因为这个动作太过丢脸,之前他豪气万丈地强调兄弟情谊,眼下这个动作彻底戳破了他心底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的真相。
而黄琛从脖子以上正好落到了炽烈阳光的照射范围之内,顿时一阵惨叫声从尖锐到随风飘散,硕大的脑袋腾地一声燃烧起来,焦头烂额,皮开肉绽,最后化作一团温度极高的黑炭,渐渐地随着风四下游走,只剩下齐刷刷的半截脖颈,仍然在阴暗处,带着整个身体剧烈颤抖。
随后,整个身子倏然坐了起来,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本以为这种“太阳火葬”的独特方式已经能够让黄琛保留了足够的尊严,但实际情况是黄琛变成了没有脑袋的怪物。
接着,这已经不能称之为黄琛的东西开始朝有人的地方爬来,但因为缺少了脑袋,无法掌握平衡,不但动作很怪异,而且压根就站不起来,只能连滚带爬地缓慢扑向众人。大家都大惊失色,全都让开。那东西又转向了毛国兴,毛国兴只得快速跑到阳光下。
那东西没了脑袋,不但无法掌握平衡,更不能及时感知阳光的照射,冲进阳光时刹不住车,衣服下逐步变灰的皮肤又立马变得通红,从表皮开始温度骤然升高,一股火苗又窜了出来。
过了十来秒左右,剧颤的身体渐渐平和了,只剩下微微的局部抽搐,最终,被蛋白粉喂大的肌肉当场就变得萎缩了,最终不动弹了,任凭火焰在尸体的上方肆虐,随后消耗殆尽,再变成一团更大的焦炭,随风流散……
章节目录 0737 提前归来的车队
范韵琳见到楼顶瞭望台手下打出的旗语,说是车队回来了,心中原本就充满的焦虑渐渐放大了,呼吸和局促起来,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虽然是大夏天,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原本就有不好的预感,这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要知道,车队总是尽最大可能贴着太阳落山的角度严丝合缝地回来,尽管可能一旦没有把握住时间,就会遭遇因为阴影扩大僵尸群活动范围变广阔的危险,但却能够充分利用白昼时间,去寻找更多的资源。
但这两个多星期以来,的确没有一次这么早回来,现在才四点多钟,盛夏时分,即便是六点天也没有真正黑下来。这也太谨慎了吧?还是说,不是出于谨慎?
原本定下的规矩,只有路上遇到受伤亟待医治的幸存者时,才会尽早带回来,可是,这么多天了,搜索队已经很难带回新人了。
想想原因也很简单。本工厂是两个星期以前才知道末世的来临,但这未必是每个工厂都遵循的时间表,也许别家更敏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未可知。
这个工业区之所以说是封闭的。是因为它处在一个两头都是桥的半岛位置,其中一座桥,按照搜索队的说法,应该是提前升起来了,切断了跟外界的联系。
另一座是跨海大桥,规模不小,但毛国兴登高时用望远镜看过,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车辆,车主都变成了僵尸,在大桥的中下两层阴影充裕的地带尽情肆虐,等于把这两条路都给阻隔了。唯一能出去的就是海鲜市场外面的码头,那些机动渔船。
虽然搜索队还没有到那里去,但考虑即便过去也未必能讨到好,机动渔船说不定被另外的势力占据了。另外,工业区与世隔绝,都充满了僵尸,那么外面的胶东市主市区就更不用说了,也许这世界爆发僵尸危机,并不仅仅是两个星期之前,说不定更早,难以想象地早……
因此,那些先知先觉的团队早就开始不断地吸收路上的新人,规模越来越大,所以,眼下道路上孤独行走的新人已经很少甚至绝迹了,因为他们不但要面对僵尸的威胁,也同样要担心那些在乱世中已经突破原则逍遥法外的团伙了。
想到这里,范韵琳长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凶悍冷峻的毛国兴带领的搜索队,这帮家伙越来越不守规矩了,很难说将来的某一天,不会也突破大原则,逍遥法外,甚至无法无天。
这个封闭的工业区大大小小的势力已经形成,互相提防,即便在路上看到新人,也会产生极大的怀疑,很难相信这家伙不是对方阵营派过来的苦肉计探子。因此,行人在路上,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很危险的。许梦是因为原本就是本工厂的人,也算不得新人。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范韵琳实在不忍心想到这种可能,可短短两个星期,她见过多少生离死别,神经也变得大条了,心理上即便有些遗憾,也能勇于去接受各式各样突如其来的残酷事实。
车队多了一辆途锐,一辆宝马x6和一辆丰田坦途,但高配途观不见了。范韵琳记得于果上的就是那辆古旧的途观,心里狠狠地一抽。
大家见车队回来了,又是一阵欢呼雀跃,围拢了上去,但发现无论是大头车还是丰田坦途的车厢,都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甚至空空如也。
因此,大家准备好的欢呼声和奔走相告的喜庆节奏,都被暂时按捺住了,一时鸦雀无声。能活下来的人,没有傻子,都很清楚,按照这个古怪凝重的气氛来看,指不定是搜索队出什么事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留在这里,虽然也很累,而且吃得差,但吃得差总比死了强吧?庆幸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这成了末世里最大的心理宽慰了。
毛国兴等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车,神情沉重,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过范韵琳已经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早上九个人出去的,现在只回来了六个人,幼儿园小朋友也能数得出来,人数少了。
她心里剧烈地一颤,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心疼,她自认为最多会十分惋惜和遗憾,可她很清楚,在深层的思考中,隐藏着巨大的危机感。许梦是唯一可以对抗毛国兴的救星,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掌控他,就被毛国兴送进了深渊。
尽管她起初认定了,如果许梦出事,那么必然是毛国兴一伙设下的毒计。
而即便眼前除了许梦之外,黄琛和对勾两个最重要的人也不见了,她也仍然很难消除这种怀疑,因为极有可能是黄琛和对勾这两个毛国兴最信任的人亲自动手陷害许梦,但最终三个人同时同归于尽,或者都被重重的僵尸围攻致死。
没等范韵琳说话,毛国兴对着三十多个围观群众扫视一圈,目光中除了悲怆,还多了莫名其妙的凶狠,大家见他正在悲愤之际,更不敢乱说乱动,更别说敢和他对视了。
毛国兴开口了,声音充满悲痛:“我的兄弟对勾,黄琛,他俩……他俩……”
吕察彪脸色发绿,几乎要站不稳了,他每天被黄琛猛攻菊花,并不好受,只是为了吃得好权力大才这么委曲求全的,他本人的取向很正常,只是忍辱负重罢了,根本谈不上爱上黄琛。眼见就要上位了,黄琛却死了,他哪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毛国兴终于说了出来:“他俩都不幸遇难了……”
人群中扑通一声,倒下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小林。她在两个星期之前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好姑娘,但在这两个周内,为了能够维持和平年代时习惯了的高贵生活,不得不向对勾献身,并且越来越抛弃了廉耻,什么招式都能用得上,但没料到头来,对勾就这么死了。
吕察彪颤声问:“他……他俩是怎么……怎么遇难的?”
毛国兴怒道:“都怪那个许梦!他太爱出风头!我们要去4s店找几辆性能好的新车,他非要在里面挑来挑去!我们怎么喊他也不听,于是对勾和黄琛两位兄弟跑过去想要拉走他,可对勾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僵尸群给吞没了……
“黄琛……黄琛更是被感染,成了僵尸,然后在太阳底下灰飞烟灭……我们……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悲惨的一幕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对勾,黄琛,我的好兄弟呀!许梦他真不是个玩意!他就算也死了,也没办法弥补他对你俩造成的巨大伤害……呜呜……”
说到这里,毛国兴悲愤到了极点,竟然泪流满面,呜呜地哭出声,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大家的眼前,众人没想到这个混过黑道的铁打汉子,居然能哭得这么伤心。
老实说,大多数人对黄琛和对勾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即便对他们很尊敬,那也是恐惧感导致的,而且他们长期日夜宣淫吃香喝辣,也引起了诸多男性的不满。
对勾平时还时不时地喜欢撒酒疯动拳头,不少人对他又恨又怕。至于黄琛,虽然不怎么欺负弱小,可他和吕察彪公开玩菊花,也让无论男女看起来都很反感和恶心。当然,这是末世的初年,人们的世界观还没有因为弱肉强食的侵蚀而遭到摧残,仍然能保持着基本原则。
可是,黄琛和对勾这一死,等于搜索队一下子弱了不少,无论是出去寻找物资,还是保卫本团队,都大不如前。
因此,多数人的心里还是很郁闷而又害怕的,大家都低着头,感觉正在降落的夕阳也变得冷漠起来。
范韵琳对许梦的死谈不上很痛心,但心里的确一直在颤抖。但是,有个并不高尚的念头闪现了出来——她觉得黄琛和对勾死掉虽然可怜,却也等于去掉了毛国兴的左膀右臂,使得毛国兴的猖獗程度必然远远低于之前了。
如果是在末世开始的早期几天,毛国兴损失了人手,可以到街头寻找幸存的路人进行补充,或者干脆直接从本团队里挖出相对强壮的壮年男子来补充。
但现在各大势力已经都将工业区的“散户”全部归拢了,街头见不到任何单枪匹马的散兵游勇了,要么加入某个势力,要么就只能加入僵尸的行列。
范韵琳觉得,尽管许梦的死十分可惜,却也最起码带走了黄琛和对勾,也算是客观上为自己赢得了时间。毛国兴现在只剩下五个手下,人手太少,如果突然要进行集权统治,那么自己这边三十人集合力量反抗,毛国兴肯定不是对手。
不过,不知为什么,范韵琳隐隐感到十分失落,因为许梦就像陡然出现的一颗流星,具备一般流星所不具备的光芒万丈,可旋即燃烧殆尽,隐入了永远黑暗的宇宙空间里,再也寻找不到了,这种感觉,实在不是人类的语言一句两句就能形容清楚的。
但毛国兴随即宣布,开始从余下的人里面招搜索队成员,这一下真引起了轰动,甚至人们有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似乎黄琛和对勾的死反而成了一件能让自己有上位机会的大好事。
范韵琳见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原来如此脆弱,一下子就被轻易打破了,感到十分地迷茫和无奈。
虽然搜索队从事的工作很危险,而且大多数男人都是胆小的,尤其是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无论到底是怎么死的,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外面僵尸横行的世界,肯定比这里暂时安逸的小天地可怕得多。
但其中总是有敢于上位的,为了能像毛国兴他们一样吃饱喝足,随便玩女人,还美其名曰爱情。
章节目录 0738 刀子和按需分配
因此,当时就有五个保安、电工和车间工人举手报名,毛国兴竟然来者不拒,不像以前那样精挑细选,直接宣布都通过了,这五个胆子大又有贪欲和野心的壮年汉子都欣喜不已,毛国兴为了控制他们,将老曹和尖下巴提升为新的左右手,让这几个汉子分开分别跟随这两人。
吕察彪见黄琛死了,自己恐怕会被范韵琳的手下们冷嘲热讽,即便胆小,却也头脑一热,立马举手表示自己也要参加。
看在黄琛的面子上,毛国兴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跟随尖下巴。尖下巴和黄琛都是健身房出来的教练,黄琛死了,尖下巴情绪激动,毛国兴必须安抚尖下巴,将其提拔,并且牢牢把握在手里。
范韵琳见搜索队的人数突然增加了一倍,十二个壮年男子,足够对付剩下的二十来个人,其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女毕业生占了绝大部分,压根就不是搜索队的对手。
毛国兴今天除了找到几辆新车,并且给车加了油外,根本没找到任何新的物资,可这不妨碍他大吃大喝。他立马宣布要对搜索队的新人进行盛大的欢迎仪式,冲冲喜。当时就开了二十四个罐头,每人两罐,而且还有两个大白面馒头,甚至开启了四瓶红酒,分着喝。
众人见他们什么都没带回来,却大吃大喝了这么多口粮,这哪里还是过日子的节奏?都是又气愤,又妒忌,大部分人还是自私的,更希望自己能又不面对危险,又能吃得这么好。
按照范韵琳的脾气,她真的很难按捺得住火气,不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胡吃海喝,可她也不是没有头脑,她清楚毛国兴等人在外面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此刻正是精神极度紧张,情绪又极度亢奋的时刻,这个时候触动毛国兴的眉头,只怕毛国兴会当场爆发。
但是,苗华却为人耿直,没有请示范韵琳,而是直接走过去,大义凛然地说:“毛科长,你们要欢迎新人进来,我不反对,可是,你们吃掉了我们最少三四天的食物!现在粮食这么紧缺,你们这么做似乎不妥吧?”
毛国兴正在咀嚼的腮帮子突然停止了,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可全场的气氛立即冷凝了,并且隐隐带有一丝血腥气味。
如果换做以前,吕察彪肯定会狐假虎威,仗着毛国兴的威严,斥骂苗华没事找事,可见毛国兴的表情如此冷酷,也怕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不敢多言。
毛国兴终于抬起头了,问:“我回来的时候,对所有人说过,今天我们队里,死了三个人,你没听到?”
苗华倔强地仰起头,正色说:“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们这么毫无节制地大吃大喝,请问,对死者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们得到什么利益了?更何况,我看你们其实也并不哀伤,最起码没有吃不下饭。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毛国兴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原本大家各干各的,谁也不敢朝这边瞅,可这一下子,空气就像是突然变成了完整的固体,没有一丝一毫地挪动。
毛国兴一米八三以上,魁梧得像一头非洲野牛,他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苗华,可苗华自认为心中无愧,也毫无惧色地瞪着毛国兴。
毛国兴骤然从身上拔出了二十厘米长的短刀,在手中用力地晃了晃,全场都吓呆了,甚至杨璐璐发出了一声惊叫。苗华本以为自己最多挨一顿揍,但必须遏制这种可恶的行为,防微杜渐,可没想到毛国兴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大家,此刻却拿出了一把刀对着自己人。
苗华再怎么着也不是圣人,更不是强者,只得忍气吞声地向后退了两步。
毛国兴阴冷地说:“我们死了三个人,说明我们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我们也许明天就会死掉,那么,我们多吃几口,又怎么了?过去大清朝杀头的前一天晚上,米饭里面还有鸡腿呢!更何况,我们吃的东西,是我们自己找到的,你们他妈的只是把这些东西做熟了而已。
“我发现,你一点儿也不尊重搜索队的劳动成果,更不尊重搜索队的人格。我们这些日子,天天外出去找物资,光是昨天带回来的物资,就够咱们吃多长时间?这其中的辛苦,你们在这里安安逸逸的家伙谁能体会?
“我只是把我们自己的劳动所得拿出了一点儿来吃,你就有意见?你他妈的吃我带回来的东西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毛病呢?我一吃,你就有这么多牢骚?苗华,你早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
“我看在你是组长的份儿上,先宽恕你这一次,你记住,是宽恕,不是原谅!现在你不是组长了,只是个小兵,什么待遇也没有,跟大家一起吃土豆。韵琳,我的处理,你没有意见吧?”
范韵琳到了这一步,明知万难对抗,却也清楚再不开口维护部下,那自己的威信就不止被毛国兴肆意践踏了,便大义凛然地说:“我当然有意见!苗华就算措辞不当,而且,这些食物也的确都是你们带回来的,但我们当初说好了,是要平均按需分配的,你难道忘了?”
毛国兴冷冷地转头盯着她:“范主任,我给你的权力真的太大了,让你忘记你的权力是从哪儿得来的了吧?什么叫‘按需分配’?我们搜索队需要吃这些罐头和白面馒头,这就是‘按需分配’!”
范韵琳气得浑身发抖,可她也知道,在这个乱世,她不可能再像当初一样仅仅凭着为单位赚钱的能力和高贵的学历来颐指气使,便忍气吞声地说:“好吧,今天就这一次,算是欢迎新人,从明天开始,食品必须严格按人头数分配!你们最多一个馒头加一个土豆,不能搞特殊!”
刚刚被吸收进搜索队的六个人顿时大哗起来,喝起了倒彩,纷纷起哄来讽刺范韵琳的抠搜。范韵琳在这一刻脸色煞白,她更加明白,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权力果然都是毛国兴给的,惹着毛国兴不高兴,毛国兴可以随时收走这些权力。
果然,毛国兴冷笑一声,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从现在开始,全场投票,支持范韵琳继续担当驻守队主任的,举手!”
杨璐璐本想偷偷举起手,可一看这阵势,立马垂下了头,不敢作声。大多数人跟她一样,甚至包括张晶晶、高策等范韵琳的忠诚部下。
全厂范围内,只有苗华在坚定不移地举手,目光中充满了倔强的信仰。
毛国兴点点头,说:“很好,看来大多数人是明智的,我也尊重大多数人的意见,毕竟咱们这是有商有量的团体。好,从现在开始,林嘉嘉,你来当驻守队的主任。”
小林原本因为对勾的死,痛苦万分,当然是为了自己的苦命而痛苦,可猛然听到这句,双目放光,之前的悲恸情绪一扫而光,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惊喜地不敢相信。
范韵琳脸色惨然,环顾四周,可没有人愿意接受她目光的对视。
毛国兴又说:“我这个人是很讲集体主义的,大家谁不同意我这个提议,尽可以提出来,我保证会和他认真探讨。来,来,别害羞,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当然还是没有任何人回答。
毛国兴森然说:“很好,我已经充分参考和采纳了民意,大家刚才也都积极地参与了这场讨论,只是因为我的提议太正确了,大家虽然都是学历很高的高级知识分子,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意见和建议。我很感动,那么,小林,你上任之前,表个态吧。”
林嘉嘉激动万分,但她以前在学校就一直是学生会干部,立马现场即兴创作出一篇雄文,然后激情昂扬声情并茂地演讲了起来。谁也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随后,林嘉嘉风情万种地朝毛国兴看了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今晚自己是属于他了。可毛国兴并不喜欢她这人尽可夫的骚劲儿,而且他自己目前也有一定的底线,对勾刚刚惨死,尸骨未寒,他再怎么混蛋,也还真不敢当晚就睡了林嘉嘉。
更何况,他还有远大志向,要成为整个工业区的第一霸主,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自毁声誉和前程,今晚如果和对勾的女人睡了,那么,明天他的威信将只剩下暴力威慑这一条了,之前靠不断搜罗物资给大家吃饱喝足建立起来的声望,就会轰然坍塌。
可是,他并不阻止其他人这么做,尖下巴对林嘉嘉早就垂涎三尺,当晚他们就睡在了一起。尖下巴憋了好久,而林嘉嘉风骚无比,技术又花样翻新,层出不穷,两个人联袂的嚎叫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个多钟头。
不过,这场狂欢只持续到了凌晨四点多。
本厂的僵尸几乎每晚都出来活动,每晚都被紫外灯持续杀灭一些,基本上还真剩不下多少了,估计余下的最多加起来跟活着的人数持平,而且都集中在那总办公楼里。
因此,旧实验楼二楼顶端的瞭望台值班者,每天也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松懈,加上睡眼惺忪,一时放松了警惕,一头碰在墙壁上,这才惊醒,但他立即惊叫起来——他看到远远地一辆辆越野车正在大量朝这边聚集,最少也有十来辆之多。
没等他叫喊出声,喉咙就“嗖”地一声中了一箭,血花狂喷。如果他不是失去重心从楼顶跌下来摔得血肉模糊的话,恐怕一楼大厅里喝得烂醉的搜索队成员,和因此敢怒而不敢言的驻守队成员,是根本察觉不到巨大危险的突然降临的。
章节目录 0739 这是枪声!
大家只看到一个人影轰然砸落在地,血里呼啦地扬起一片尘土,而周边的僵尸也嗅到了血腥气,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可是,尽管还不到五点,但太阳渐渐从东方露出一丁点儿红晕,这是盛夏时分,太阳出现得很早,僵尸的活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大多数人以为工厂和工厂之间,团队和团队之间不会发生你死我活的正面冲突,因为现在粮食很少,大家互相之间就是竞争对手,盲目扩张地盘,却没有足够的食物维持胃,要那么多人有什么用?占了地盘就更没有用了,到处都是僵尸,土地也是国家的。
最重要是,如果真有人想要偷袭,何不大白天来呢?双方都看得清,僵尸也不敢出来。加上昨晚整整一夜都没有危险,按理说,第二天凌晨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危险了,因为外来团队也要冒着被僵尸追逐的危险。
此刻大家又都在熟睡之中,可以说是警惕性最弱的时刻,谁也料不到,竟然有人会在太阳还没升起时来偷袭!
计划这场偷袭的人,的确是个战略高手。
惯性思维害了大家。
在工厂的外围,还有一层比内部防护带更加高大的“木排阵”,粗壮的木棍前段被削得异常锋锐,是专门用来穿刺那些路过的僵尸的。
即便有僵尸群叠高了冲上来,那木排阵也同样是翻滚的尖刀之花一般,如同一头巨型刺猬,会将爬得更高的僵尸挂住,因此很难会有完好无损的僵尸顺利冲入厂区之内,即便有,也一样倒在第二道防护带前。
到了第二天,太阳初升,这些不能见光的家伙就会被全面分解,在这个世上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踪迹。
但是,这道防护带只能防御僵尸,却防御不了活人。很快,有十多个身影先跳下车,将这道防御带拉开了一个可供汽车出门的口子,这口子也是本厂搜索队要出门的位置,僵尸永远也找不到口子在哪儿,而人类只需要观察一下就能做到。
在乱世的陌生人,最起码跟僵尸一样危险。
很快,外面的车队蜂拥而至,都是大型越野车,上面挂着的紫外灯也立即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为什么敢于在夜里奔袭自己的工厂,因为紫外灯的光晕会让敢于围追堵截和跟随的僵尸们化为灰烬。
在灯光的映衬下,大家也才能看得出,这些车多半都是路虎,看来路虎展厅里被一扫而空的路虎车,都是被这帮人开走了!路虎只占了一半,还有jeep的大切诺基、大瓦格尼各一辆,一辆凯迪拉克凯雷德,一辆林肯领航员,一辆尼桑途乐,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块头。
范韵琳虽然已经被免职,但出了这样的事,大家的第一反应还是先朝她望去,而不是那个小人得志的林嘉嘉。范韵琳甚至一时忘记自己被免职了,立即从睡意朦胧中全面挣脱,带着浓重的责任心,大声呼喊:“不要乱!大家立即准备武器,各就各位!”
说是这么说,可当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非常刺耳的巨响,大家就都安静了。
这不是鞭炮声,这是……?是枪声!
毛国兴等人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还有人敢闯自己的场子,怒火万丈,正要出去大干一场,听到枪声后,却都傻了眼,面面相觑。
大家手里的铁锨、长刀、长刺、木棍、狼牙棒和刀子,全都从原本满是汗水攥紧的手掌里晃动了起来,因为众人在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一夜之后,从麻木突然变得绝望了……抵抗还有什么意义?他们除了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也想不到任何有建设意义的办法。
外面有个大喇叭在大声喊叫:“都出来!不想死的全都出来!”声音极其嚣张,听上去,就像是对勾复活了一般,甚至有可能,这家伙是个更邪恶的对勾式人物。
本厂三十多个人,都陆陆续续地往这边走,围拢过来,但步伐和眼神,都是相当无力甚至颓然的。
此刻,金轮似乎从东边的海平线上初露峥嵘,将云层映照出一片温馨的霞意。如果是平时,看上去会感到生活很美好,即便是末世中,也会感受到这股温暖来自绝望之外,能给自己的信念增加牢固的柱石。
可是,眼见着这军绿色的车队正在威胁大家全部走出来,这朝霞就产生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讽刺之意。很多人都想到了一百年前,日本鬼子进入某个村庄,让全村老幼都出来,然后找个理由把大家都突突了,这场面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都收紧了。
见每个人手里还拿着武器,那辆大切诺基旁边手持大喇叭的壮汉先是一愣,随后扑哧一声笑了。
他跟同伴们交换了一下邪恶的眼神,嘻嘻哈哈地对着喇叭说:“我说,你们挺有意思啊?我让‘不想死的’全都出来,当然包括让你们放下武器的意思,你们拿着这些刀子棍棒,是什么意思?马上放下,你们认识这东西吗?如果觉得这是玩具,尽管继续拿着武器,上来试试?”
他晃了晃另一只手的一把漆黑发亮的手枪。
第一辆路虎揽胜里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阿飞,人都齐了吗?问问他们管事儿的。”
“是、是,权哥。”之前的大喇叭壮汉点头哈腰,如同汉奸见了皇军,转过脸趾高气扬地喊道:“谁他妈的是管事儿的?给我出来!告诉我,人都齐了吗?要是敢撒谎,我马上喂他吃一颗带响儿的花生米!”
这些家伙粗蛮暴戾,看起来比毛国兴等人更狠毒,很有可能已经滥杀过无辜,对此满不在乎了,谁敢有异议?
但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打了个冷战,于是,没等老大自己站出来,大家手里的武器都纷纷落地。这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人数、车辆、武器,都远不如人家,人家这五六把枪足够在一分钟内把本工厂的所有人全部干倒。
毛国兴团伙都比较尴尬,尤其是昨晚刚刚加入此阵营的新人们,之前的威风感和存在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万分后悔,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吕察彪吓得浑身发抖,他是有贼心没贼胆,此刻只盼望时光倒流,做个默默无闻的驻守队队员更好一些。
但现在最尴尬的人毫无疑问是毛国兴本人。
他是搜索队的队长,也同时是本工厂目前实际上说一不二的真正老大,而且他平时豪气万丈,号称是全厂第一好汉,经常讲述自己如何在江湖上参与砍杀的威风情节,两肋插刀同生共死的兄弟情义,在末世来临后更以突出的能力和过人的手腕赢得当前的显赫位置。
然而,毛国兴现在却再也豪迈不起来了。混过黑道的人,尤其知道应该如何能屈能伸,该低头的时候,绝对不能硬撑着来,黑道上那些曾经名气极大的二楞子,最后的下场要么是被更狠的人杀害,要么是被警方击毙,要么就是被同行玩死。
眼下,对方十多辆车,最少四十多号人,个个高大壮硕,而且装备了不止一把枪支,粗略一看,有猎枪,有制式枪支,甚至有自制的火药枪。
虽然只有五六把枪,其他的依然跟自己的团队一样,都是大刀长矛棍棒斧头,可人家是清一色的壮男,自己这边,说都是乌合之众,还真不为过。
尽管参差不齐,可自己这帮人跟人家一比,那就成了义和团面对八国联军。人家义和团还有精神力量维系战斗力呢,自己这边可什么都没有!
故此,毛国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用温和却也不卑不亢的态度说:“各位老大,我是这个工厂目前的负责人,以前是跟随西沙台仲老四手下邓长发大哥的。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也……”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头部一阵剧痛,当即一热又一冷,一股血淌了下来。他捂住头部,尽量控制住脚底下的步伐不要太踉跄,以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对方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阿飞示意手下一个用枪托狠狠袭击毛国兴头部的壮汉退后,然后拍拍毛国兴的脸颊:“你妈了个逼的,你装什么大头蒜?还在这儿跟我玩拜山头的把戏?这都什么年代了?黑社会?操你妈我好怕怕呀!你就是用这套身份的说辞吓唬僵尸,才一直活到现在的?”
毛国兴捂住脸,知道这时候不能丢份子,光靠立即祈求,不但会让手下看扁了自己,民心尽失,也不见得就能活命。哪怕真的活着被这帮人兼并了,以后也一样会被当狗使唤的,那样活着,还算是人生吗?
想到这里,他嘿嘿笑了几声,说:“打得好!行了,兄弟,你也给我一个杀威棒了,立了威了,就不要再难为我们这帮人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只要你放过我们这帮人。就算你要兼并我们,我敢保证,他们绝不会反抗你们。
“到时候,请给我手下们一口饭吃,我就满足了,这些小伙小姑娘都是半大孩子,刚刚踏入社会,我不想让他们觉得社会太险恶。年轻人是世界的未来,尤其是末日世界的未来。至于我,如果你们觉得我是个肘腋之患,那要杀要剐随你便!”
这段话说得声情并茂,有一半是虚伪的,另一半却是发自内心。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毛国兴知道自己很有可能看不到今天八九点钟的太阳了,因此他还不如作为一个英雄形象大义凛然地死去,假如必须死的话,他也很看重自己的名声。
他的手下除了吕察彪之外,其他人都有所触动,没想到这个昨天还陷害许梦的邪气老大, 今日却成了本工厂正义的化身和守护神,看来这个老大没认错,他是有底线的。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个好老大!
章节目录 0740 恶棍英雄
但,想是这么想,大多数人还是相当恐惧,因为在他们看来坚不可摧的毛老大,今天居然被打出了血,说了软话。尽管是为了大家才这么做的,可总觉得,自己心中那精神堡垒正在渐渐地坍塌……
比起毛国兴这帮只会欺负弱小的直属手下,反而是范韵琳这帮人更加被毛国兴感动了,之前他们对毛国兴的反感、愤恨和敢怒不敢言的情绪有多重,此刻对毛国兴的感念就有多深。无论毛国兴为大家考虑的说辞是不是缓兵之计,年轻人们心中总有一团火,爱憎分明。
因此,不等毛国兴再说话,高策、张晶晶甚至苗华也都大喊起来:“别打毛科长!”“我们投降!”“我们可以归顺你们,反正都是打僵尸!”
毛国兴陡然心里一暖,竟然一阵心惊胆战,仿佛明白了什么,境界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我……我一直追求的绝对拥护,原来……没有这么难!我真心为了他们的话,他们也会为了我而战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以前怎么从没想过?”
他甚至对许梦的死,在这一瞬间居然感到羞愧和悔恨。
可阿飞却大怒,嘭地一声朝天开了一枪,吼道:“操你们集体妈的,你们这帮王八蛋是要造反吗?我让你们张嘴了吗?老子不想浪费子弹,下一次老子扣动扳机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死!你们听懂了吗?我让你们说话,你们才能说话,不让说,放你妈的屁也不行!”
大家受他枪口的威慑,哪敢多言?那黑洞洞冒着青烟的枪口,正是地狱的瞭望台,从里面似乎能够直接看到死神那狰狞的脸孔。
接着,阿飞一把将枪口顶在毛国兴的脑门儿上,咬牙切齿地说:“我操你爹的,我第一次看到枪口顶在头上还这么装逼的,你装你妈呀装?你现在有什么资本跟我讨价还价?我就是要杀了你,再把你们的人都杀了,那又怎么着了?你不服?”
大家都是一惊,看着地面上因为自己松手而落地的七零八落的武器,都有些后悔,如果这帮人真是要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末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早知如此,左右都是个死,真不如拿着武器反抗,站着被打死,也能出一口恶气。
毛国兴见这帮人野蛮粗鄙到了极点,知道也说不上什么理儿了,干脆直接硬挺着吼道:“来!你开枪吧!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非要打死我,那我也没办法!谁让枪在你手里?真正的爷们儿,绝对不会靠这种不平等的待遇!有本事,咱俩单挑!我要是输了,我当场自杀,你也敢这样立下誓言吗?”
他这话一说出口,居然爆发了雷霆之威,一时间邪气尽去,显得正气凛然,殊不可侮。
大家也从没见过毛国兴这个状态,全都惊呆了,心中渐渐涌起了敬佩之情,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即便以前很痛恨毛国兴吃香喝辣的苗华等人,此刻也都觉得,这果然是个有担当的领导人。
阿飞也被毛国兴这狮子一般的发威给镇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话。自己虽然也是一米八以上,体格也不输给毛国兴,当年也混过社会,打架斗殴全不是事儿,可真要单挑的话,他还真不敢说能干倒毛国兴,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
可他毕竟杀过人,有一股邪恶的血狠在骨子里流淌,此刻见毛国兴面对枪口还这么强硬,顿时怒吼道:“你妈了个逼的,我先弄死你!”
这时候,那个权哥的威严声音陡然响起:“住手!阿飞!”
阿飞正愁没有台阶下,这时候充满刻毒地将枪口缓缓挪下毛国兴的额头。
说来也奇怪,毛国兴过去也面对过黑道上的枪口,当时吓得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地只能低声下气,可今天不知为何,他竟然也找到一种当烈士的感觉,心想:“比起许梦、对勾和黄琛,我今天能这么英雄地死去,算很幸运了……这个阿飞,跟我以前有什么区别?但现在,我明显比他强太多了……”
想到了许梦,又想:“我害死了许梦,现在看来,要是他活着……也许我们集体反抗这帮人,还有点儿胜算,尽管也一样会付出血的代价,但怎么着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全军覆没……”
权哥冷冷地说:“阿飞,这毛国兴大哥是江湖前辈,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毛国兴虎躯一震,不由自主地愕然道:“你……你怎么认得我?”不过这也不奇怪,自己在黑道上,也是略有一些名气的。但主要是在西沙台街道办那附近名号响亮,到了西开区,就明显大打折扣,而在西开区最西边的半岛工业园里,真没想到能遇上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权哥冷笑道:“毛国兴,你当初还有点儿名气,可江山代有人才出,你早就不行了。你不是要单挑吗?来,我来会会你。”
话音刚落,路虎厚重的车门打开,只见一个身影骤然飞身而出,一记重重的边腿便将毛国兴踢得腮帮乱飞。毛国兴猝不及防,勃然大怒,也激发了凶性,认为刚才是突袭不能算数,立马回身开始狂风暴雨般地双拳快速回击。
权哥却左突右闪,全都轻松避过,然后动不动就是两记重拳,要么击中毛国兴的下巴,要么击中毛国兴的腹部,毛国兴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不愿意全力维护进入全面防守姿态,而是继续硬碰硬地对抗,然而这却没什么卵用,最终中拳太多,接着腰部又挨了一脚,倒了下来。
毛国兴毕竟只是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打斗全靠街头斗殴经验,完全没有理论总结,遇上权哥这样的高手,自然而然也就立马处于下风。
毛国兴栽倒后想要挣扎着努力爬起,却被权哥抓起他一条腿,咔嚓一声,毛国兴惨叫连连,这条腿已经骨折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本工厂的幸存者们虽然知道即便毛国兴赢了也没有用,他们还是要面对敌人的枪口,可看着这场血脉贲张的战斗,还是希望自己的老大能赢,假如大家都要死的话,还不如留下一点仅有的可贵的尊严。
但是,就连这么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只剩下唯一一点可贵,就是毛国兴坚持战斗到了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权哥森然笑道:“怎么?刚才不是很牛逼吗?没有枪,就叫嚣着要单挑,我跟你单挑了,你现在心服口服了吗?”
毛国兴忍着剧痛,脸色煞白地颤声说:“你……你要把我怎么办都好,我的这些手下,你不要害了他们……”
权哥向后伸伸手,阿飞眼疾手快,很讨巧地递过来一把手枪。
正在此时,范韵琳却昂首挺胸站了出来,大声喊:“住手!”
众人全都诧异了。当然,尽管全是诧异,但各自包含着不同的情绪。高策、张晶晶和苗华忍不住都拉住她,意思当然是让她不要出头。
可范韵琳却快速几步走上去,蹲下,从上衣撕下一片,当众为毛国兴进行包扎。
毛国兴先是一愣,随后苦笑一声说:“妹子,让你看到我出丑了……我……我不甘心……”
范韵琳却低头包扎,说:“你没出丑,你今天是个真正的汉子,爷们儿。”
毛国兴剧痛之下,忍住了**,汗如雨下,但眼泪却跟着流了下来,说:“我……我不是个爷们儿,我对你……唉……你何必站出来……”
范韵琳抬起秀美的面庞,正色说:“你愿意为了大家牺牲自己,我凭什么只让你一个人高尚?”
毛国兴见她还是这么有个性,怔了怔,随后有气无力地笑起来:“你……你……韵琳……我一直喜欢你,你现在……”
范韵琳凝然打断道:“毛大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必须对你实话实说。我对你只有之前的痛恨和现在的无限佩服。你是个爷们儿,是个汉子,虽然我不能给你爱情,但我愿意跟你结拜兄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假如大家都要死的话,在死之前?”
毛国兴第一次听她说出“毛大哥”三个字,心里甜丝丝的,痛苦仿佛也减轻了不少,孱弱地说:“我……我不是……已经是你的……毛大哥了吗?”
范韵琳微微一笑,终于抑制不住这种痛苦的情绪,留下了两行热泪。
毛国兴感到十分疼惜,想要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脸,却抬不起胳膊。
权哥一脸揶揄地看着她:“呵呵,在这个地方,在此时此刻,只有我可以说‘住手’这个词,你又是哪一位?”
范韵琳缓缓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我叫范韵琳,是我们这支幸存者队伍的二把手。”说了这句话,就等于正式承认毛国兴的老大地位。
随后,范韵琳转过健美的身姿,环视一圈,朗声问:“关于我的副手职位,大家没有任何异议吧?”她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当惯了领导的威严在。
她长期担任领导职务,一直未变,到昨晚才被撤职,但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她作为领导已经是大家的习惯了。反倒是昨晚任命的小林,没有人服气她。
众人迎着范韵琳坚定有力的眼神投过去的,都是信任和佩服的目光,因为她作为一个美女,遇到这种特殊情况本应该韬光养晦的,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长期压制她和试图对她图谋不轨的毛国兴挺身而出,强者恒强,无关自身的性别和力量,她骨子里,就是一个纯粹的强者。
反而是林嘉嘉,在看到范韵琳的目光即将移动过来的时候,却忍不住垂下头不敢与之相接触。
章节目录 0741 末世更需要现实
这就是她俩的本质差距——林嘉嘉行事放浪,为了获得更好的物质生活,无耻无下限,可是遇到眼前这种可怕的场面,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嫉妒范韵琳的威望这种情绪都失去了,更是巴不得范韵琳替自己上前定罪。
权哥阴恻恻且不怀好意地问:“你想怎么样?”
范韵琳不疾不徐地说:“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想怎么样。眼下虽然网络、通信各个媒体都坏掉了,但也许是某种经过地球的磁暴,产生的电磁脉冲干扰了地球上的通信设备,不见得是全球范围内的灾难,更何况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工业区,你并不能确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换句话说,一旦政府和军队前来平乱,你如果杀人放火,日后又如何自处呢?你觉得,当一切回归正轨之后,难道不会对每个人论功行赏,有罪清算吗?人在末世,更要慎独,而不是扩大心中的邪恶欲望,那是短视的行为。你好好考虑一下。”
范韵琳是高学历的双博士学位,一向笃信科学,看任何问题都本能地从科学的角度分析问题,这段话有理有据,对局面分析得头头是道,敌我双方的人听了,都暗暗佩服。毛国兴也不得不服,单说领导才能和眼界,自己对范韵琳还真是自愧不如。
阿飞刚想张嘴,却被权哥伸手挡住。
接着,权哥阴寒彻骨地说:“你很有才,我挺喜欢,更何况你还长这么漂亮。不过,你大概忘了,你就算能解释得了通讯失灵是被什么什么磁给干扰了,那么,你怎么解释僵尸的事儿?也是被磁暴给搞的?那为什么有的人被感染了,有的人没事?就算体质有所不同,那和干扰通讯设备,不是一回事吧?”
范韵琳没想到这个看似只强在武功和玩弄权术方面的权哥,竟然心思也这么细腻,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这一点却是自己怎么也想不透的。
正要开口,权哥却哈哈大笑,说:“既然你说了你的观点,那也不妨听听我的观点。早先,我也以为这件事就像大多数的僵尸电影一样,都是因为某种病毒——哪怕是因为军方不慎泄露了,流落民间,这才造成了大规模的灾难。可仔细想想,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各位都好好想想,先是所有的网络、通信、电视,全部中断了,接着出现了僵尸。你们不觉得,这是政府搞的一场有预谋的实验吗?先切断所有的现代化通讯设备,随后释放了致命的病毒!这才是真正符合逻辑的!”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范韵琳也是心头一震,忍不住反驳道:“你……你有什么证据?”
权哥意味深长地说:“这些天来,你看到的这些血淋淋的现实,就是证据。还要什么别的证据?难道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实,你就非不去相信,而是非要绕个弯子,去相信那些你自己希望出现的美好东西?现实点儿吧,这是末世,更需要现实。”
杨璐璐不禁颤声问:“那……那你说这个实验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我们大家都死掉?”
阿飞不喜欢范韵琳这种倔强女孩,猛然看到这么白嫩甜美的小姑娘,心里大喜,**大炽,蠢蠢欲动:“真嫩啊,这个小娘们儿!这娘们儿是我的了!看来权哥对这个范什么的装逼女更喜欢,那这个白嫩小女孩,自然就该归我了!老子要干爽她!”
权哥阴沉地绕着范韵琳和毛国兴转了两圈,说:“首先是要实验这种病毒的效果,为未来的生化战争做个演习。其次就是看看在生存的高压之下,人性会膨胀或者说会邪恶到什么程度。最后我们要得到的,恐怕就是一颗小型核弹而已,谁也活不下来。”
不知道是他的语气很有感染力,还是他的武力使得他说话的可信度大增,亦或是在场众人其实不少人都想过这个问题,但被另一个人开口提到时,就会感到格外地绝望。总而言之,大家都是心头剧颤,面如死灰。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高学历的孩子们智商较高,尽管没有社会经验,但他们读书很多,也能从书中寻求经验,他们觉得,假设权哥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自己这帮人的结果,恐怕是很不好的。
杨璐璐的神经比较大条,她学历虽高,却因为家境宽裕,一直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还傻乎乎地问:“照你说,那我们终究会死呀!你何必要把我们兼并呢?”
果然,权哥的脚步顿住,邪恶一笑,阴森森地说:“谁说我要兼并你们了?既然政府最终会用核弹终结我们,那我们等于已经死了。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来的。所以,我觉得,工业区的粮食和水的数量是有限的,你们这些废物多吃一点多喝一点,那就等于从我们的嘴巴里夺下来。我们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呢?”
这回,就连杨璐璐这傻乎乎的单纯女孩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泪花四溅,哇一声大哭起来。
其他人虽然也马上明白了这其中残酷寒冷之极的意思,可他们宁肯隐忍不发,找机会逃走才有一线希望。
杨璐璐这一哭,更加让大家心中颤抖不已,因此现场一直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吝啬得尽量不发出声音,杨璐璐的哭声就显得格外响亮,仿佛刑场上最后一次尽情悲伤的机会,都被她痛快淋漓地表达了。
高策跟苗华互相使了个眼色,高策陡然一个俯身抓起距离自己最近的消防斧,当即冲着阿飞扑过来。他战斗力当然不如阿飞,可是强烈的求生本能使得他激发了勇气,将力量和速度都提前预支了。
高策作为高材生和组长,不可能那么没脑子,以为能以一人之力用斧头对抗对方好几十号人六把枪支,只不过高策想要以阿飞作为人质,威胁对方,尽管未必能让他们放下枪,最起码能让他们马上撤离此地。
他选择阿飞,虽然明知道困难重重,但总有一半的机会。
假设毛国兴的搜索队是一群痞子,最起码也是有原则的痞子,而权哥这帮人完全刷新了邪恶的下限,很有可能使得现场血流成河。这么心狠手辣的群体,自己如果只抓住一个普通小兵来威胁人家,也许权哥会直接开枪,把自己和人质都打死。
而这个阿飞却是这个团队里看似仅次于权哥的二号人物,分量很重,相当于对勾之于毛国兴,因此高策在这一刹那间已经决定了目标就是阿飞。
高策扑过来的一瞬,也没有大喊“我跟你们拼了”,否则保不齐会引起权哥团伙的误会,以为全场暴动,万一开始不断开枪,把己方的同事们全杀了,那自己就万死莫赎了。因此,他也的确喊了一嗓子,喊的却是“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可是,他起身扑过来的同时,权哥这伙人却早有准备,因为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只见权哥身旁的大块头光头白人猛然抬起枪,轰隆一声,枪口冒出一股呛人的白烟。
高策的脖子扑哧一声被掀开一个半圆形的血坑,随后露出了喉结骨头,半边下颌骨伴着牙齿的脱落而一下子掀了出去,整个人跪在地上,在缓缓倒下去之前,高策的大脑和心脏,都已经停止运行了。
现场所有人,都看惯了生离死别,几近麻木,但他们还是有潜力可挖的,他们都在工业区,离开家乡很久了,见到同伴被僵尸分食的惨状或者变成僵尸,虽然惨不忍睹,却总好过自己和自己家乡的家人遭此惨祸。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第一次见识真枪的威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枪击中的位置实在太过于残酷,使得高策的死法不亚于被僵尸生吞活剥。众人都吓得哇哇大叫起来,甚至不少人当场就哭了出来或者晕了过去,其他略微坚强的,也都万念俱灰,脸色煞白。
也许他们都清楚,如果突然出现僵尸,自己最起码还可以略微反抗一下,或者只要动作快,仍然能及时逃离。而这帮邪恶的人群,却在智商和速度上都碾压僵尸群,并且还有枪支这种远程进攻武器,从这一点上来说,权哥团伙比僵尸更可怕。
说不定,这真的是个实验,僵尸只是个引子,而真正的目的是引起人类同类自相残杀。说白了,生化战争中投入生化武器之后,即便有幸存者没变成僵尸,也会面临缺医少药,没饭没水的困顿局面,到时候,一切理想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这恐怕才是这场僵尸病毒最可怕之处吧。
杨璐璐吓得连哭声都停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和高策一向关系不错的苗华和张晶晶,都极其不忍地偏过脸去,心痛不已。
高策是范韵琳的心腹之一,范韵琳的痛苦远胜于其他人,可范韵琳却是另一种方式表达了不满,她骤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愤怒,像是一头狂怒的母狮。
权哥猛然被她这凛然的眼神瞪着,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毫不在乎地迎上去,阴森森地想:“老子掌控局面,她再愤怒,又有屁用?实力才是真正的资本。”
权哥指着地上高策残缺不全的尸体,阴笑着问:“我听说,你们都是些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在这一带的工厂还挺有名,说这个工厂的实验室,是整个工业区含金量最高的。我本来差一点儿就信了,可你们这帮人是傻逼辈出各领风骚层出不穷目不暇接,让我实在难以想象你们的学历能跟智商挂等号。”
章节目录 0742 两个选项都很悲惨
范韵琳不顾毛国兴虚弱之极地拉扯,坚决站了起来,双眼真的要冒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权哥好整以暇地纠正她:“你这句话必须是要死之前才能问,现在你应该问‘你到底要表达什么’,顺序别错,不然你的寿命也会相应地变短。我的意思很简单:现在,工业区是封闭的,食物有限,水有限,紫外灯有限,医用的物品和药品,都是有限的。
“有限的意思,是越来越少。什么在增加呢?僵尸的数量在增加,死人的数量也在增加。咱们现在呢,是竞争关系,你们吃多一点,我们就少吃一点,这我们怎么能容忍呢?可是,你们仍然有一线希望可以生存下来。
“但刚才那个傻逼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先把脑袋送过来给我开枪,那这是自己找死,怨得了谁?所以,麻烦你们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否则我一定保证,你们的眼珠子会被我挖出来。
“好了,我这个人是很仁慈的,也不废话,赶快跟大家说说,这一线希望是什么,以免又有傻逼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就上来送人头,那我虽然很不好意思,也只能笑纳了。这一线希望,就是你们身上仅有的东西。
“在这个工业区里,最不缺的就是活人、死人和僵尸,按理说,是不值钱的,对我们来说,你们这班废物全加起来,也不值一块土豆的钱,你们只会浪费粮食。幸亏这里的空气还是无限的,不然你们简直浪费空气!”
说到这里,他突然眼神猥琐地上下打量了范韵琳一圈,笑道:“但是,一个人价值,得从多个角度综合分析。比如说你吧,如果只把你看作一个人类,一个活物,你长得高,饭量肯定不小,真是个累赘。可是,如果把你说成一个漂亮女人,你的腿一分开……”
范韵琳又羞又怒,一阵热血冲向大脑,在那一瞬间,她也的确产生了跟高策一样拼死一决的想法,哪怕马上死了,也好过被这帮野蛮人轮番侮辱。
毛国兴明知道自己再多说话,也许就会死,可毛国兴却还是用尽了羸弱的力量怒吼道:“我……我操你……妈……你敢动……动她,我……我做鬼也不……”
话还没说完,阿飞骤然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毛国兴的肚子。毛国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一口气没出来,憋在喉咙里,呛得脸都红肿了。
众人没料到这帮人说杀人就是杀人,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全都万念俱灰,再也不存在什么希望了,看来也只能听他们摆布了,因此,倒不如听听他们到底想要从自己这群人里攫取到什么东西。虽说,大家也都不傻,都能猜得到。
权哥故作惊讶地笑道:“我说,阿飞,你干嘛?你就算不捅他这一刀,他两条腿也会一直出血,不死也残废。”
阿飞不屑地说:“我他妈主要是受不了这王八蛋叽叽歪歪地总装大哥,妈逼的,都什么年代了?别说他了,就是什么洪校长、张宏远、仲老四这帮和平年代牛逼哄哄的老东西,现在也都只不过是一些陈年老屎罢了,僵尸都不见得爱吃他们。”
权哥接过大喇叭,说:“亲爱的毛国兴同志,你可千万别拔出你腹部的刀子啊!不然你会马上死的!就这么留着,应该还能活得长一点。呵呵,哈哈哈哈!”
范韵琳抱着毛国兴的脑袋,欲哭无泪,怒火已经烧干了泪水。她紧贴在毛国兴的耳畔,用母兽低吼的声音说道:“只要今天我不死在这里,我会为你报仇……我会的……他们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他们,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大哥,你跟我的爸妈,我的弟弟,没有区别……”
毛国兴本来是剧烈地愤怒,此刻却任由她抱着脑袋,十分享受,嘴上说:“值了,真值了……”
阿飞一脸坏笑地调侃道:“你直了?我也直了?我不但直了,而且坚不可摧,这位范主任,你也过来抱抱我的脑袋呗?不但要抱抱大脑袋,也抱抱小脑袋!哈哈哈哈!”
权哥转了一圈,对着大喇叭说:“好了,耽误这么久,都怪你们这帮人里傻逼多,把时间都浪费了。下面我说一下,我们是很有君子风范的,不会跟你们耍什么阴谋诡计,我们的打算是,把你们所有的物资都占有,包括整个工厂都在内。然后,把你们都杀掉!”
虽然大家都知道有可能是这个结果,可毕竟对方还没有亲口说出来,这一次亲口说出,大家都痛苦万分,心里的害怕已经超越了极限,使得自身简直如同行尸走肉了。当即就有人尿失禁,甚至昏厥过去,还有人出现了自言自语的症状,估计是快要疯了。
权哥笑道:“那位同学不要担心,只要你是个女的,即便疯了也不要紧。我们说了,要给你们一线希望,这个希望跟智商无关,甚至成反比。现在,现场所有的女人,四十岁以上的除外哈,那么老,大家都没胃口。
“四十岁以内的现场所有女人,谁想活命,不想死的,都站到另一边来。我也不藏着掖着,要你们干什么呢?凡是长得漂亮的,一律都会分配给缺少女人的壮劳力当女人,这是固定的,但不等于是妻子。
“你们只是能活命,有饭吃,你们的男人以后遇到新的女人,也未必会抛弃你们,当然,这是他们的自由,关键就看他们的人品和你们的‘人品’了。每个男人根据二妻政策,可以拥有两个女人,再多了就没有口粮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因为物资突然紧张,女人资源也突然紧张,女人会被重新分配,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是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我这人很光明正大,提前说明了,莫谓言之不预也啊,哈哈!
“你们是不是要问了,难道女人就不算人?不,在我们阵营里,只有两种女人一直地位牢固,第一是所有男人的法定妻子,并且他们还存在爱情,另一种是本身就是领导,地位牢不可破,没有人敢打坏主意。
“刚才说的是长得漂亮的,漂不漂亮,由我们男人来定。长得不漂亮的,甚至长得丑的,没关系,关上灯就行,有**,有逼,那就算女人。这种人,不会作为固定的女人,而是作为整个团体的流动性女人,换句话说,就是正式工。
“再换言之,那就是团队里的每个男人都可以随时干她们,她们绝不能反抗,否则,轻则被惩罚没饭吃,重则就要被处死。当然,美女和丑女吃的食物,也不一样,没办法,只有美女才算人嘛!好了,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大堆,现在,谁想活命,站过来!”
这些邪恶之极的话听上去让人心惊胆战而又绝望不已,可最后一句话突然抬高了声音,反而给了人们生存的最后希望。无耻是没有界限的,人们在极端条件下为了生存而放弃了尊严廉耻,这并不是人类本身人品的体现,这样来考验人品,是不公平的。
尤其是以生存相威胁,那么,人的价值观就会立即区分开来,有的人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林嘉嘉第一个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大喊道:“我!我来!我来啊!”
权哥这帮人见到这女孩长得真不错,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权哥夸奖道:“行,你作为第一个,勇气可嘉,我先奖励你一个罐头。”他直接从工厂自己的物资库里拿出一个罐头给林嘉嘉。林嘉嘉其实原本也并不缺这个罐头,因为之前她跟着对勾过的日子也算小腐败了。
可她必须要接着,并且露出讨好的表情,不住地道谢,看那样子,什么尊严也没有了,哪怕让她立即脱了裤子现场被干,也心甘情愿,只要能活命。
权哥扬声对着喇叭说:“行了行了,你们这帮饿狼,别他妈盯着这小姑娘流口水了!咱们的规矩是平均分配,等事儿定了,开始进行投票,让女人有自己选择一次的机会,而且最终得看哪个男人愿意出的用来换取女人的物资多,女人才能归谁!”
这帮已经旱了很久的精壮男人,都用力咽了咽口水,真想立即把林嘉嘉拉过来,一把摁在身下彻底捣碎。但是,权哥定下的规矩,是铁律,不可以不遵守,众人也只能强忍着,想象着过一会儿自己要用一天甚至两天的口粮,去换一个逼来尽情地操,到底值不值,一直权衡。
权哥转过脸来,继续说:“我只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以后,即便是美女,不站过来,也都要被大家轮着玩儿一番才死!孰轻孰重,哪头划算,你们自己应该很能算得过来吧?”
林嘉嘉第一个站出来,已经摧毁了许多女人的精神防线,都在想美女都如此了,自己不漂亮,还这么死守着不放干什么?好死不如赖活,更何况还有饭吃,有男人保护。再说,虽然大家都年轻,可现在的学生有几个是处女?跟谁干不是干?那也无所谓了,而且大家也都有需要。
可是,权哥的这句话一出口,基本上除了范韵琳之外,其他的女性都感到晴天霹雳,天旋地转。
看来,选项并不是干脆利落地被处死和被长期羞辱,而是被当众轮番侮辱之后,再悲惨地被杀害。假如连死都无法自己做主,都要如此丧尽尊严,那大家还继续抵抗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因此,当即就有两个长相不怎么样的女孩站了出来,一前一后颤抖着说:“我……我愿意……”
阿飞啧啧两声,很是嫌弃:“这俩只能当‘大众情人’了,看你们长的这个逼样!”
章节目录 0743 人性的黑暗面
虽然遭到了这样的口头羞辱,但这两个女孩还是一万个愿意,首先她们当然不想死,其次,她们更连刚烈地死都不被允许,那还真是只有这一个安全的选项了,活到哪天算哪天好了。
权哥很满意,说:“不错,那就继续。但你们不是第一个,所以我可不能给你们罐头了。但等事情结束了,整个团队要召开拍卖大会,我们这边男人多,实在得不到专属的女人,说不定也会饥不择食买你们呢!到时候还有人打赏,那就更说不好了。总之,你们还是幸运的。下面是谁?”
接着又有两个岁数略大的女人站出来。
一个三十八岁,相貌也一般,可前凸后翘,其丈夫也是本单位员工,当着自己的面变成了僵尸。孩子在外地读书,要么死了,要么被僵尸咬了也变成了僵尸,再或者,也在艰难地生存,能活到哪天算哪天,总之,自己豁出去了,怎么着也不可能比被轮了之后杀死更悲惨吧?
一个三十岁多一点,跟丈夫的感情一直不好,最终离异了,一心扑在工作上,曾经视范韵琳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总企图用资历来填补学历的不如,最终败给范韵琳,没有得到副主任的职位,尽管恼恨,却也算坦荡,没产生直接冲突。
范韵琳看了一眼她,她也回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似乎是在说“生活已经糟糕透了,除了死,还能怎么糟糕?”,范韵琳明白,这两个大姐不是不要脸,而是权哥这伙人已经掌握住人性的弱点。
尤其是弱者的弱点。如果必须听天由命,那么,何不对自己好一点?哪位圣人要站出来指责我伤风败俗,敢问你能替我死吗?
因此,范韵琳本来还想阻止,但她很快忍住了。人各有志,她不能硬要别人维持和平年代的道德准则,因为那些准则,在食物、水和屠刀之间,显得如此脆弱无力,且虚无缥缈。
于是,往这边走的女孩越来越多。
最终,只剩下范韵琳、张晶晶和杨璐璐三个。杨璐璐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自己,面红耳赤,如同火烧,颤抖着问:“韵琳姐,晶晶姐,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范韵琳见张晶晶一脸决绝地看着一旁距离最近的大石头,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心里一惊,她估计张晶晶是不堪忍受屈辱,想要抢先一步自杀,虽然十分不忍,可是她觉得这恐怕是张晶晶唯一的选择了。
范韵琳却不这样想,她死死地盯着权哥和阿飞,后者也只是以为她过于愤怒,并没有特别在意,其实她是想尝试着像高策那样,一下子跳起来挟持其中一个人,逼着众敌人不敢开枪,然后最起码形成对峙局面,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那才是最好的状态。
可是,她也十分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在学生时代,每到寒暑假,她都继续在城市打工,也做过短时间的健身教练。她和黄琛也不在同一个健身会所锻炼,因此并不相识。这一点她从没跟黄琛提起过,因为她觉得黄琛人品很差,不是同一路人,不必说太多。
可是,健身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资本去奋斗,尤其是搞科研的人,不能没有一副好身体。所以,她不打算长久干下去,只是初窥门径。
别说她这种还没有达到高级私教水准的,就是单说那些高级女私教,也只是健康罢了,论力气,不可能跟壮年男子相比,哪怕后者也没有经过什么像样的锻炼。重量和力量往往成正比,男性总要比女性重而且有力。
也就是说,就算高策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范韵琳也不可能比高策强太多,更何况高策是个通过干活而在驻守队里为数不多肌肉发达的强壮年轻人,范韵琳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否比高策更顺利地完成目标任务。
可范韵琳还是想要拼死一试,她比高策力量弱,却有一个很棒的优势——重量轻速度快。
范韵琳在健身房当然天天要进行力量训练,深蹲什么的也没少做,可她却不是力量型的选手,相反,她的跑步成绩在教练里却遥遥领先,还参加过几大高校联合组织的学生八千米迷你马拉松,在几千人里排在前一百位。
此刻,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尝试着拼速度,去对付阿飞。阿飞被攻击过一次了,因此起先格外警觉,但很快就又放松下来了,认为不可能再有人这么笨,攻击同一个人。范韵琳就是要利用他这个心理。
于是范韵琳缓缓地伸出手,摸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毛国兴的腹部。毛国兴本来已经昏死过去,可范韵琳抓住刀柄,渐渐向外抽动时,毛国兴又痛苦之极地大叫起来。
范韵琳一阵阵地心悸,暗想:“毛大哥,你今天的表现,让我一生尊重你,铭记你。我不是要侮辱你的身体,你别怪我……我不是要心狠手辣,可我不但得自救,还得救大多数人……
“我距离阿飞这么近,他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确信我手里没有武器,又是个搞科研的女人……但他却忘了,他把一把匕首插到了你的肚子里……我要用这把匕首,改变我和所有人的命运……!”
毛国兴疼痛难忍,看到范韵琳的眼睛后,他也是老人精,一下子明白了范韵琳的意思,当即咳嗽几声,用宽大粗厚的背部挡住了权哥等人的视线,并且将身体更加蜷缩起来,为范韵琳争取全方位多角度的死角。
范韵琳心下感激,不禁掉下了热泪。
毛国兴缓缓伸出手,用满是粗大茧子的手不断地摩挲范韵琳的手,范韵琳误以为他是一种死前的回光返照,表达出他对自己的深情,不忍拒绝,也没在意,因为从小到大,除了父亲,除了那些因为第一次见面礼貌握手的男士外,她从来没被男人这么摸过手。
可是,毛国兴的呼吸却急促起来,范韵琳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慢慢拔刀而产生的剧痛导致的,心中十分不忍,只能放缓速度。
毛国兴却有苦说不出。他仅存的意识渐渐模糊,却想要把自己这么多年总结的尔虞我诈的经验全部告诉范韵琳。
要知道,他很清楚,假设女人们都投靠了权哥团伙,范韵琳一旦出手成功挟持了阿飞,反制住权哥团伙,不但得不到那些已经出卖了灵魂的女人的赞同和配合,反而那些女人因为人性的弱点和黑暗面的不断扩大化,会全力阻止范韵琳的反击的。
因为,这些女人已经不顾廉耻,换取了生存和食物,这个前提是这种高压残酷环境会一直长期存在下去,但范韵琳却偏偏这时候进行反抗,岂不是在扇她们的耳光?
这就好比,明明股市正在猛涨,老百姓好不容易攒了点钱,银行利息少得可怜,他们只能将自己的钱全部投入股市,去尝试着赌一把,看看能不能为自己的子女获得一个相对比较美好的明天。
可偏偏股市在他们入市的时候又突然大跌,他们非常痛苦,不断地纠结,一直在等股市好转,但等了半年等一年,等了一年又一年,最后几近绝望,终于只能割肉抛掉,谁料股市却突然好转了……
这是同样的道理——你范韵琳为什么早不动手,却偏偏等大家把脸皮都豁出去了才动手?而且你还成功了,你这是让大家把裤子都脱了,然后再大义凛然地指责大家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众人会把已经出卖灵魂的行为是当初自己的选择给忘记,全部算在范韵琳的头上。
毛国兴很想把这些自己忍着剧痛深度思考的严峻问题告诉范韵琳,可是苦于基本上无法说话,血液也供不上了,只能尽量浑身绷紧,不让自己睡去,将仅有的一点点力量全部传送到自己的手掌上去,然后再用手掌用力地摁着范韵琳的手,指望她能体会到。
可惜,范韵琳和毛国兴的两条路上的人,范韵琳就算是双博士学位,智商又高,却都是书本知识,对现实残酷而又恶心的人性研究得太浅薄,在这方面,范韵琳基本上就是一张只写了几个字的白纸,而毛国兴却变成了双料博士。可惜,毛国兴却无法好好教授范韵琳了。
正在此时,尖下巴突然很不好意思地对那个白人喊道:“亨利,亨利?是亨利老师吗?”
亨利略微一愣:“你认得我?”他的本地话说得不错,大概在这里呆了很久。
范韵琳也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白人。但她的记性很好,在下一秒内马上反应过来了——是在健身会所!这个亨利老师是个著名的高级体适能教练,并不属于固定的哪个健身房,而是满胶东的健身会所甚至体校,都请他去教授一些减脂塑形的好方法。
尖下巴感觉自己一把抓到了大救星,忙不迭地大喊道:“是我啊!我是黄琛大哥的好朋友,也在健身房里锻炼的,黄琛大哥,是亨利老师的会员学生吧?”
亨利终于想起来了:“哦哦,是你啊!嗯……”他思考了一下。
尖下巴只觉得心痒难搔,心急如焚地哀求道:“老师,救救我,救救我,看在您的学生黄琛的面子上……”
亨利觉得,老大虽然是权哥,但有必要加强自己这边的人手,最好是能多一个自己对其有救命之恩的心腹,那以后就真的好办多了,自己的权力也会越来越大。念及此处,他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帮你说说话。”
说罢,他询问权哥:“权哥,这小子算是我的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权哥显然很看重这个叫亨利的白人,以及另一个黑人大块头,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了:“亨利,你在我这儿永远有面子!行!我为你破个例,这个小子只要忠心耿耿,以后就跟你混了!”
章节目录 0744 乱世里的众生相
尖下巴当即眼泪狂飙,立马跪在亨利面前:“老师!黄琛是您的学生,我以后也是您的学生,老师救命大恩,没齿难忘,以后赴汤蹈火,涌泉相报!以后您就看我的!”
亨利很高兴:“你很懂事。那你今天可就有福了,按照我们的规矩,即便你是新人,也可以从大家挑剩下来的女人中选一个自己用。”
尖下巴大喜过望,眼泪也汪汪:“大恩不言谢,亨利老师,以后我就是你的刀你的枪,随你怎么使!”
毛国兴长叹了一口气,暗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随风倒!”可他也真的没办法斥责尖下巴见利忘义,要知道,在这个残酷之极的末世,还真是有奶就是娘,自己既然给不了人家权力、食物和女人,甚至给不了人家生存的权力,那就没办法去指责人家跳槽。
果然,这一下子引起了群体效应,老曹、淘气、吹子、拉链儿等人,都大呼小叫起来,要求加入。
权哥却冷哼一声说:“真可惜,我们团队从外面的团队里,最多吸收一个男人,不会让任何新人形成势力。你们如果在我们的群体中也有认识的人,我也可以网开一面。没有的话,就给我闭嘴吧!”
吕察彪却颤颤巍巍地说:“那个……亨利老师,我……我是黄琛大哥的……的……”
这话还没说出来,连在场其他的人都替他感到脸红和恶心。
好在亨利对自己的学生黄琛的口味儿还是很清楚的,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明白了,你小子,是黄琛的爱人,对不对?黄琛这小子,以前我还以为他是男女通吃呢,原来最喜欢的还是男人!”
现场的男人们都哈哈大小,充满了狂野和不羁。
但亨利却摇摇头说:“可惜,分给我一个名额,就已经是权哥很给面子了。我们的男人已经够多,粮食不够吃,我不可能再让你加入……”
权哥见亨利很懂事,也很满意地点点头。
可也就在此时,那个黑人瞪大了双眼,甚至流出了口水,嘴巴里的牙齿显得白森森的,笑道:“我!我兰迪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我很壮的,每天都要做!”
这一回,别说现场每个人都猝不及防,连吕察彪本人都感到恶心和害怕,他可知道黑人那方面的厉害,更别说是这么高壮的大块头黑人了,因此,他也犹豫了一下。本以为能像尖下巴那样加入了就能挑一个女人,回归正常男人生活,可没想到,自己还是要以这种状态活下去!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男人,这里的男人除了尖下巴外,全都要被杀掉的!他是不得已!只能如此了!
但吕察彪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恨,暗想:“这样也好,所有嘲笑我的女人,要么成了女奴,要么被轮了一圈后杀掉,而所有嘲笑我的男人,全都会被杀掉!我的耻辱历史,没人会说出去,因为在这个工业区里,每个人都必然快速走向死亡……我只要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他当即也学着尖下巴那样对这黑人兰迪跪了下来,表示臣服。兰迪大喜,摸着吕察彪的脑袋,垂涎三尺地说:“很好,今晚上好好洗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果是和平年代,吕察彪基本上就成了人人唾弃的垃圾了,可在这种场合,谁敢笑一下?必然会遭到他的疯狂报复!当然,人人都栗栗自危,因为性命都要没了,谁还有闲工夫去笑话吕察彪这个完全抛弃男人尊严的混蛋?
范韵琳认得亨利,但她绝不会委曲求全,哪怕不需要委身于亨利。她觉得权哥的团队骨子里就是邪恶的匪帮,这种队伍,宁肯死,也绝对不能加入的。
她突然有一种新的想法:乱世能激发人性的恶念,却也能从恶念的极端中拯救恶人,成为善人。毛国兴不就是如此么?如果没有这帮匪徒的侵入,也许毛国兴就会把自己强行侮辱了,然后进行一条路走到黑的集权统治。
所以,毛国兴等于在黑暗的污水里洗涤了自己,获得了重生。可惜,他活不下来了。而范韵琳自己,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谁不向往美好的人生呢?可是,在末世里,美好这个词是绝对没有能使用的机会的。
阿飞早就看中了杨璐璐,转身从后面拿了一个罐头,笑眯眯地说:“小朋友,你过来,跟了哥哥我,我保管你天天都能吃得上罐头!”
范韵琳和张晶晶都属于意志十分坚定的女性,生怕杨璐璐会承受不住压力和诱惑,谁料到,杨璐璐却俏脸一板,淡淡地说:“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我不会再喜欢谁。那些罐头本来就属于我们,你们把它夺走了,再分一个给我,还想让我感恩戴德?”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大吃一惊,虽然也都没想到这看似一直傻乎乎且很文弱的小姑娘,会在这种时刻这么坚强,与此同时却也觉得杨璐璐说话太难听了,这恐怕会刺激到这帮穷凶极恶的歹徒。
范韵琳心里也一个激烈的抽动:“她说她喜欢的人已经死了?那是在说谁?难道是许梦?许梦……她才认识许梦一天,就喜欢上了?现在这些小富二代,对待感情真是太随便了……”她不敢再往深层次里想了,因为自己对许梦似乎也有特别的感觉。
在这个末日世界里,人们表达情感要么十分含蓄,要么十分炽烈,而不像和平年代那样平淡。
即便是爱人在下一秒死去,人们依然十分笃定,但这不等于说,他们的心没有偷偷流过血,这倒不是为了什么内敛,而是末世里生死才是大事,儿女情长,甚至都没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
阿飞没想到这女孩会这么说自己,勃然大怒:“操你妈,你说什么?看你的穿戴打扮,应该家里挺有钱吧?我最恨你们这帮学历高,家里又有钱,长得又漂亮的女人,平时连正眼看我一眼都不肯,可现在是乱世,你不同意,我他妈的就现场办了你,让我所有的兄弟都尝尝鲜!”
杨璐璐却毫无惧色,冷哼一声,针锋相对地说:“我当然阻止不了你们,但我不会跪着死!我出身在很好的家庭,跟你们这帮人,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这话虽然大义凛然,却也并不是那么好听,毕竟她年轻,而且情绪激动,压根也不会去多思考到底这话妥当不妥当。即便是范韵琳听了,也会觉得这女孩对自身的优越家境十分倨傲,以此自豪,看不起劳动人民,而自己也出身于劳动人民,这话确实有些刺耳。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矛盾,而且不止一个,就像超弦理论里的多维度空间一样,这些矛盾就像永远不可能相交的诸多异面直线,更像不同的维度一样,互相搀合在一起,如同乱愁如织……
老板和员工的矛盾,领导和下属的矛盾,学历高的群体和学历低的群体的矛盾,老员工和新员工的矛盾,不同部门员工的矛盾,漂亮女孩与普通女孩的矛盾,地痞流氓和正经人家的矛盾,富裕阶层和贫穷阶层的矛盾,本地人口和外来人口的矛盾。
阿飞恼羞成怒,突然将手里的那把枪交给另外一个黑人手下,大概是担心一旦挣扎之中手枪突然走火,伤了自己还是伤了这个水嫩的大姑娘,都不好。
这群人里不光只有黄种人,这些黑人和白人有一些是国外派来的技术人员,也有附近学校的外教老师,甚至有移民到这里的普通人,基本上没有一个混黑道出身的,因为肤色太显眼了。
可是,到了乱世,人性中最可怕的部分,顿时凸显得极其明显和激烈。是不是黑道出身,也不重要了。各个行业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
阿飞跑过来,伸手就要抓杨璐璐。
范韵琳看在眼里,十分焦急,心道:“你这个傻姑娘!坏了我的大事!你把阿飞引走了,枪也不在阿飞身上了,我该怎么抢到枪呢?权哥和那两个洋鬼子都人高马大,我四肢全用上也拧不过人家一条胳膊,再怎么抢枪呀!可是,事态严峻,形格势禁,我又怎么能这么快思考出另一个计划呢?”
杨璐璐就像即将就义的女烈士,重重地发出一声冷哼的鼻音,便陡然从袖子里甩出一根锥子,朝着自己的胸口就刺了过去,阿飞没想到她身上竟然藏有工具,又怒又急,上前一把抓住。
好在这一抓很及时,但换来的结果就是两人相持不下。本来力气是相差很远的,可是阿飞就怕这锥子要么伤了这花姑娘,要么伤了自己,便总是无法使出全部的力气来,杨璐璐也就借机全面努力,把下辈子吃奶的力气也都使出来了,并且想要去咬阿飞的手。
权哥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敢于这么反抗自己,哪怕是手下心腹阿飞多么朝思暮想的姑娘,便招招手,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把长长的猎枪,大喊一声:“阿飞,让开!”
阿飞见此大为着急,怒道:“小姑娘,你他妈松手!我这是在救你的命!”
杨璐璐哈哈大笑,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风范,怒目圆睁道:“杀啊!开枪啊!一起死!你敢吗?”
阿飞不得已,只得挣脱开,向后快速退开。
他可深知权哥是个什么人,绝不会说第二遍废话,要是自己再跟这个杨璐璐纠缠不休,那么下场还真有可能是被一枪轰穿两个洞。他是权哥的心腹,因此也了解权哥,权哥最看重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谁敢不服从命令,死亡就是唯一的下场。
章节目录 0745 归来的于果
阿飞很惋惜杨璐璐,但他更爱惜自己的生命,女人嘛,哪怕是漂亮女人,哪儿都能找到,比如那个林嘉嘉,虽然长相不如杨璐璐,但也都是白嫩甜腻系的,等过会儿开拍卖大会的时候,可以多加一点食物来换取,也可以长期操一操的。想到这里,阿飞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杨璐璐却没有坐以待毙,她抓着还没有被阿飞夺走的锥子,啊啊叫着冲向阿飞。她已经想过了,如果非要死的话,那么,就让权哥一枪给自己一个痛快的,还能捎带上阿飞。
范韵琳看在眼里,立马把目光对准了权哥本人,她一边对杨璐璐的佩服之情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一边也愿意相对冷静地看出这是一个绝妙的“抄底”机会,要趁着大家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杨璐璐身上时,自己突然奋力而出,马上将这把刀子刺入权哥的腹部。
范韵琳之所以不想要以权哥为人质,是因为她根本制服不了人高马大的权哥,时间一旦拖延起来,反而会被其反制,白白送了性命。
因此倒不如直接杀了权哥,能杀了更好,杀不了,也会激起厂内其他下场基本上是必死无疑的男同胞们的反抗之心,毕竟拼死反抗的话,还有一线生机,这才是真正的一线希望。
权哥怒火万丈,对准杨璐璐,就要扣动扳机。他手里这把猎枪可是经过改装的,威力很大,一下子轰出去,只要击中杨璐璐,那杨璐璐的身体瞬间就会掀起一块小碗大小的肉来,必死无疑。
可也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灯光闪烁,一辆崭新的宝马x5缓缓地开了进来。
全场都惊异万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双方都以为是对方的人来了,可是,他们下一秒立马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双方的表情都不大对劲儿,显然是都不认得这辆车。
只有尖下巴等人觉得这车好像在哪儿见过——不就是宝马4s店大厅里的那台x5展车吗?他们这才知道,自己原本埋藏在心底那种极其不安的念头,原来并没有完全被熄灭,此刻重新燃烧起来,烧得已经被他们出卖掉的灵魂苦痛哀鸣。
毛国兴看到这辆车时,浑身剧烈抖动了一下,再次昏迷过去。
权哥警惕心很重,他觉得来了辆车不奇怪,最奇怪的是,现场明明剑拔弩张,而且已经死了最少两个人。这样的场面,谁远远看到了不躲?就算真的看不清楚死了人了,但四十多个手持武器的壮汉在这些军绿色的越野车旁站着,傻子也能猜得到自己这帮人不好惹。
因此,外面即便真的有车路过,也不会这么傻乎乎地开进来的。哪怕是原本属于本工厂的车辆,也肯定没这么大的胆量开回来,除非是想一起死。
但一起死是没意义的,有这辆车完全可以冲过来撞死几个权哥的手下,然后车主最起码做了有尊严的反抗,之后会被开枪击毙,也算无怨无悔了,也总好过这么慢悠悠地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开车的是个僵尸?僵尸在凭本能生存?
权哥觉得这个结论最靠谱。因为工业园属于本市最特殊的地方,只要明确保证绝不开出这个工业园的车,前挡风玻璃可以不遵守一般车辆要遵守的规矩,也可以像侧后挡一样贴黑色的太阳膜,因此,黑色的太阳膜遮住了阳光,即便温度高了一些,僵尸也能勉强生存。
按照这辆车的大小,最多有五个僵尸,不足为惧,但也不容小觑。权哥皱着眉头一挥手,众人立马警惕起来,纷纷攥紧武器,将这辆车团团围住。
阿飞示意一个小兵:“你,去打开车门!”
那小兵看了一眼吕察彪和尖下巴,十分不满。
按理说他的资历更老一些,只是吕察彪卖屁股给黑人兰迪,尖下巴则是老亨利的人,谁也惹不起。他心里十分不平,觉得乱世里也要靠关系,这也太操蛋了。可他不敢反抗,毕竟阿飞也说一不二,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其他六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则对准了那辆车即将被拉开的主驾驶门。
杨璐璐死里逃生,几乎要虚脱了,一下子瘫倒在地,张晶晶扑过去,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她俩之前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更谈不上好朋友了,可此刻共同的选择,令她俩成了精神上志同道合的伙伴,亲近感一下子加深了许多,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范韵琳却一直看着这辆车,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车,她觉得十分舒服。其实这是没道理的,这个品牌的车在社会上的形象多数是以暴发户和黑社会为代表,她作为一个贫寒人家出身的姑娘,有鲜明的阶级立场,恨屋及乌,不可能喜欢这个品牌。
可就在那个小兵的手指即将碰到门把手时,门却自己打开了,吓得众人立马攥紧了枪柄,轻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也都全是汗水,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又再次稳住。
那小兵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车里面并没有僵尸,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开门后还是赞不绝口的样子:“这车真不错……”
这个人正是于果。他跳下车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愣了愣:“人数好像比以前多了点儿?”
远远地,范韵琳和杨璐璐看到那人似乎就是许梦,顿时浑身激烈颤抖,百感交集。可又总觉得现场的气氛十分怪异。
本来,她们很清楚,即便多一个武功高强的许梦,也不可能扭转局面,对抗四十多个持有武器,尤其是拥有六把枪支的歹徒团伙。但不知为什么,许梦的出现本身就给她们打了一剂强心剂,让她们莫名其妙地长长释然。这种感觉很奇妙,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毛国兴本来已经神志不清,可他身强体壮,总算还能支撑着一口气在反复游走胸腔腹腔,但猛然感觉那个许梦仿佛回来了,当即苦笑一声,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气若游丝地暗想:“这小子……真他妈的命大啊……”
假如没有这场浩劫,那么他毛国兴自然也就会视归来的许梦为心腹大患,撒下的弥天大谎就被戳穿了,两者的矛盾不可调和,必然会以一方的彻底死亡而告终。
阿飞见他手无寸铁,看上去有些傻逼,揶揄地冷笑道:“小子,这是你的车?”
于果见他笑了,自己也露出微笑:“不算是。卖车一条街宝马4s店里的。是展车,可不是试驾车啊。”
阿飞索性陪着他调侃:“不对吧?这如果是新车的话,为什么会贴膜呢?”
于果认真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知道精装房吧?总有嫌装修麻烦的,想要拎包入住,就直接买了精装房。这车也是精装车,直接贴了威固牌太阳膜,装了原厂行车记录仪,脚垫、坐垫和尾箱垫,甚至方向盘皮套,都装上了,价格当然也是一步到位。”
阿飞心想:“这果然是个呆子。这个世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傻逼存活?”嘴上却说:“你真幸运,这车是高配,得小一百万吧?你估计也就是刚大学毕业吧?要不是这个世道,你哪能摸着这车的方向盘?”
于果点点头,跟他装胡羊装到底:“你说得对,我现在肯定是买不起,但也不完全对。豪华牌子六七年一次大换代,这是换代前最后一次增配改款,所以价格是这六年来最低的,能优惠最少二十来个点吧,肯定用不着一百万了。再说,以后我的工资会涨,说不定狠下心来贷款,五系还是能买得起的……”
阿飞冷笑道:“看你这小嘴真会说,可你绕不过一个事实——这车不是你的,你没花钱就开出来,不合适吧?”
于果却针锋相对地说:“别人这么说我,我还真有点惭愧,毕竟没花钱是个事实。你们这帮人,怎么好意思说我呢?别以为我没经过路虎店和吉普店,那里面一辆suv都没有,这不,都在你们这儿呢?五十步笑百步,贼喊捉贼,难道你们就付钱了?”
换做别人,这帮穷凶极恶的歹徒早就愤怒地打断这小子的腿了。可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傻子,简直完全分不清状况,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粗犷之极。
阿飞也不禁笑得直点头,说:“行,你小子真有意思。你在这个工厂担任什么职务?”
于果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昨天参加搜索队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正说着,他把目光投向远处,并且如同军用电子望远镜一样一下一下地拉近,并且调节像素的清晰度。
当他看到地上的高策几乎是身首分离,而毛国兴血里呼啦地躺在地上,三个女孩正在紧紧围着毛国兴,就有些明白了,心想:“毛国兴竟然和主世界里的李金晖一样,在特定环境里突然从恶棍变成了英雄……”
他何等聪明,破过这么多高智商犯罪大案,而且以他异人的目光,只需要观察片刻,就能猜得出刚才大致发生了什么事。高策跟他非亲非故,连朋友也不是,但是个在末世里难得的厚道人,此刻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悲惨的结局,不得不令人痛惜。
于果的正义感从没磨灭,心底里顿时产生了飞扬勇决的杀意。
阿飞有点不耐烦了,摆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买车这事儿以后再说也不迟。小子,你现在看明白了吗?这个工厂,已经被我们占领了。我看在你贡献了一辆车,才格外开恩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于果摇摇头,说:“你那点儿破事也往后放一放,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全都安静下来。
阿飞怒极反笑:“哦?我给你这么大的耐心,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章节目录 0746 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于果说:“我总不能说两遍吧?一看你就不是你们这些人里的一把手,所以我要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遍。”
阿飞哈哈大笑起来:“行,我真是操了北极熊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小伙儿!来,大家跟着他,看看他要说什么了不起的事!”
众人都晃动着手里的刀棍,嬉笑起来,也跟着他向工厂内走去,距离范韵琳她们越来越近。
到了那边,于果感到周围静悄悄的,无数目光带着各种人性中最明显的复杂情绪,几乎包罗万象,全部投向自己身上。
但不止一次在古代战场上曾经面对千军万马的于果,面对这种程度、这种数量的目光,毫不在意,坦然受之,并且环顾四周,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柔和温文,不给对方起疑心的机会。
不过,他也的确俯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毛国兴。毛国兴本想和他作眼神交流,但此刻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按理说应该了无牵挂,可这个许梦带给自己的恐惧感却愈发强烈了,而且一直有增无减。
他突然苦笑着吐了一口血,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拜……拜托了啊……”
范韵琳没想到这两个原本水火难容的男人之间能够达成这种默契,周身一颤,不由自主地看向于果,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的信任和希望,以及很难一眼看穿的情感。可惜她弄错了,毛国兴跟于果完全没有可比性,现场所有人加起来,也都不能跟于果相比。
于果说:“毛科长,你上回迷路了,把我也给带歪了。但好在这次回来,看你真的走回正轨了,我很欣慰。”
这话一语双关,本厂的人基本上都能听懂,不由得感慨万千。毛国兴本人更是心潮起伏跌宕,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显然,他的生命之火真的所剩无几了。
阿飞悄悄在权哥的耳畔窃窃私语了二十来秒,万籁俱寂,就像地球诞生的前夜一般宁静。
权哥听了,也渐渐露出强烈的揶揄神色,笑道:“我说,小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是这里的老大,所有人都要听我的。”
于果欣喜地说:“原来是你啊,那就好办了。我要说的重要的事情,正是关于你的。你听好了啊,在座的各位都听好了啊,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这里的老大了,我才是。老大必须是精英才能当,不能让垃圾当。”
这话说完之后,现场格外安静,大家不但暂时停止了呼吸,甚至暂时停止了思想,连思考一下的胆量都不敢有!
这……这家伙疯了吗?原工厂搜索队和驻守队的男男女女,全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要不是大家都是一脸万分错愕的表情,几乎真的会误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家伙还真的说出了这种话!难道是为了哗众取宠?这又有什么用呢?莫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保护范韵琳?这倒有可能,这小子是范韵琳刚刚招募的手下,难说不是要报恩!不过,哪有这种报恩方式的?这除了死法上残酷和滑稽并存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奇迹出现了。
权哥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而是看了一眼阿飞。阿飞也不敢笑了,毕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竟然在言语上严重冒犯了权哥的权威,而权哥又是最注重权力的,这一下可真是无法调和了。
权哥缓缓地转过脸,看似平静地说:“小子,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这个人,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宽容,最起码,我不会像心理医生一样,去无限忍让一个精神病患者。你千不该万不该说这句针对我的话,无论你是不是真傻,你都要完了。准备好了吗?”
这话说得阴冷无比,全场如同陷入了深海中的冰窟内,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强和寒冷。
范韵琳也感觉许梦实在是发疯了,就算武功高强又怎么样?人家这么多人,还有枪支,你武功再高,难道对抗得了子弹?
杨璐璐却是少女的心性,情窦初开,对爱情和末世有着统一的美好幻想,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觉得奇迹即将发生。在这一点上,她跟范韵琳、张晶晶这些实干型的女孩迥然不同。
于果却渐渐地将笑容收敛,淡淡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但是,这句台词你应该听过:我确实不是针对你,我的意思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鸦雀无声。
于果尴尬地咳嗽一声,不禁莞尔:“不会吧?这个梗很好笑的,你们这个反应太让人失望了。莫非你们都没看过周星驰的《破坏之王》?”
大约十来秒之后,权哥阴冷地笑笑:“不错,看来我再不说话,场面会很尴尬?小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傻逼,现在看来,我弄错了,你是个真正的疯子。你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你确实已经准备好在下一秒死掉了是吧?”
刚才打算拉开宝马x5车门的小兵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当场抽出刀子,叫道:“我先弄死你!”看那熟练程度,想必之前肯定杀过人。
于果问系统:“这帮家伙都该死吧?”
系统笑道:“您心中早有判断了,却还这么谨慎地问我?的确,他们即便是在末世里,死了也不冤枉。”
正在此刻,那小兵的刀子被于果轻轻一让就避过,随后,于果轻描淡写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接过小兵的刀,倒转一送,刺入了那小兵的腹部。
小兵还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压根就没料到也来不及预备事情会逆转的表情,软踏踏地贴着墙壁,如同液体一般流在地面上,双眼上翻,当场死亡。
这一下先声夺人,现场无不惊骇,权哥团伙余下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全部将枪口和刀棍对准了于果,围得水泄不通,却也没有谁敢真正靠得很近。
范韵琳等原厂的人也都全部吓呆了,原本以为于果只是装疯卖傻,实际意图是跟自己和高策当初的计划一样,要接近那权哥,趁机挟持权哥作为人质,威胁这一伙匪帮,使得他们不得不做出妥协。
按理说,范韵琳等人知道于果武功高强,挟持权哥成功率肯定要比其他人高得多,这本来是最后的希望,却真的破灭了。
就算聪明如范韵琳、张晶晶和毛国兴,也很难明白于果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说那个小卒子偷袭于果,是意料之外的事,但于果完全没必要做得这么绝,把人杀了。不是说那个恶人不该杀,而是这样一来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直接打草惊蛇了,让全场的敌人都万分警惕,还怎么去找机会抓权哥或者阿飞当人质?
阿飞勃然大怒:“操!你他妈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还敢行凶?”
于果说:“我说你这个人,太不讲究了。你偷了路虎店和吉普店的路虎和吉普,却说我没对宝马付钱。你的手下拿刀子来捅我,却不允许我用他的刀子捅他,这是什么道理?你在和平年代开始就这么不讲理,还是到了末世之后学坏了?”
阿飞被他呛得又羞又怒:“你他妈的,我杀了你!”他自忖自己身强力壮,而且学过一年拳击,对付于果这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刚毕业的学生,绝对是不在话下绰绰有余。
他以为于果刚才肯定是十分侥幸才躲过了这一击,但末世是很残酷的,人人都随时会丢掉性命,不可能有人自带主角光环,能躲过这一次,未必次次都这么幸运。
可就在此时,吕察彪大喊了一声:“飞哥住手!”
阿飞一回头,见竟然是这个卖屁股的混蛋,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他妈的叫唤什么?今天牛逼的人真多哈,不断地喊我们‘住手’,你有个屁资本?”
黑人兰迪淡淡地说:“阿飞,他毕竟跟着我,你也别太欺负人了。”
阿飞怒火中烧,心想你这个非洲逼也敢这么猖狂?但兰迪的级别跟自己差不多,都是权哥的得力干将,自己也不能当众显得是起内讧的始作俑者,便强行压抑住怒气。
吕察彪焦急地喊:“这个许梦会武功!武功……”说到这里,硬生生地截住。
他突然想到,不能把许梦说得太厉害,万一被权哥看成了人才,招募到麾下,地位肯定比自己这个卖菊花的要高得多,因此妒火大炽,改口道:“武功虽然不算高,但剑走偏锋,最擅长偷袭,是很阴险的功夫,你们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儿!”
权哥听了一乐:“哦?这么牛逼?怪不得这么猖狂。兰迪,亨利,你们谁试试他?”
亨利冷笑一声:“我来。我还真没看出来,这么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猴子,功夫能高到哪儿去?”
尖下巴忍不住说:“老师,你千万小心,这小子真的很厉害,不是吕察彪说得那么差!”
吕察彪恶狠狠地瞪了尖下巴一眼,他目前的地位已经跟尖下巴平起平坐了,自然有了底气。
可亨利却不以为然,甚至不高兴了,冷冷地说:“黄琛了解我,你根本不了解我。你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看着就行。”
尖下巴也很清楚亨利除了健身外也打拳,一般五六个壮汉近不得身,可以说非常厉害,而且看来在乱世里也杀过不少人,可以说,无论技巧还是狠毒,都是一等一的,自然有足够的自信。
尖下巴在那一刹那间想到,只要自己尽到报恩的责任就行,反正已经提醒了,是否重视,那就是亨利老师自己的事儿了。可不能让他老人家不高兴,尤其是当众丢了面子,于是,立马老老实实地不再做声了。
章节目录 0747 无知决定你的命运
权哥抱着膀子,悠闲地问:“小子,我们亨利教练手下不斩无名之辈,你叫什么名字?”
于果说:“我叫许梦。怎么说呢,他斩不了我,你问我的名字也没有意义。不过我还是很厚道地告诉你了。但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反正你即将从老大的位子上下来,变成无名之辈。”
权哥听了,脸色愈发阴沉:“很好,我看你能靠这张嘴皮子活命到几时?”
亨利将上衣一扯一扔,露出简直可以跟施瓦辛格相媲美的肌肉。当然,肌肉并不完全意味着力量,而且都是需要蛋白粉等日常饮食来严格调制的,但比起一般人,脂肪的确少得多。
而且亨利不是一般的健身教练,可以说,是胶东地区教练里的最强者之一,力量,速度,各方面的体能,都绝对不是练了几年武术的人可以相比的。更别说,亨利也练过拳击和空手道,市区一些专门开武馆的武术老师,提起他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不服也得服。
亨利这简单的脱衣动作,引来手下们的强烈喝彩,有讨好的成分,但也有相当的佩服成分。大家都知道,精彩表演即将开始。即便这个年轻人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但一力降十会,体格差距太大了,亨利也同样有着巨人体型里最敏捷的身手,仍然会碾压这小子。
亨利掰了掰手指头,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打量着于果,轻蔑地说:“小朋友,你很牛逼是不是?来,我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说不定就是为了在末日世界里教你做人,这就是咱俩的缘分。换成和平年代,你跟我说话,我还不一定搭理你呢。说说吧,你学的是什么武……啊啊啊啊啊——!”
当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甚至痛哭流涕时,伴随着一声更大的脆响,戛然而止。那些精力不集中,一直观察着女人的匪徒,才重新惊异万分地将目光撤回,发现所有认真看戏的同伙,全都目瞪口呆。
亨利抱着自己的手,痛苦万分地蹲在地上剧烈颤抖,硕大的臀部就像一只巨大的订书机机头一样,不断晃动。
于果站在这个一米九的巨人身边,竟然显得格外高大。
他悠悠地说:“按理说,我这个人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该先动手,但是吧,我看你这么能唠叨,真的很烦人。而且,你掰手指的声音不够响亮,我看得难受,所以帮你掰得响亮点儿,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蹲在地上跟拉不出屎一样。”
现场的气氛很诡谲,虽说似乎有点好笑,可谁敢笑出声来。
亨利一向在整个团队的威望很高,假设权哥是董事长,阿飞是副董事长,那他就是外聘过来的总经理,算是执行团队的一把手,而且凭的是过硬的本领,给人的印象也一向是冷酷决绝的硬汉形象,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亨利怒吼道:“你敢羞辱我?我杀了你!”他始终觉得是自己十万个不小心,再加上对方略微有一点点本领,却有百分之一百二的好运气,才导致了刚才可笑之极的闹剧出现,自己被这么捉弄,哪能就这么算了,嗷嗷大叫着,冲着于果扑过来。
当即用另一只手攥成一拳打过去,要击中于果的脸。于果在格斗中是有基本原则的,无论对方多么弱小,自己也绝不会任由对方打脸,假设这一拳是打在胸口,那也就随便对方挠痒痒,可这一拳居高临下,避无可避,于果只有伸出手来一把接住。
二者的手大小相差悬殊,简直就像是一场大人和小孩的猜拳,小布包裹大石头,可是,奇迹出现了。亨利再次嚎叫连连,泪花四溅,跪在地上。于果在众目睽睽的惊骇神色包围之下,云淡风轻地松开手,亨利那早就捏成一团麻花的手这才异常虚弱地落地。
权哥、阿飞和兰迪这下真的不能不再重视了,都露出了万分错愕的神色,重新打量起于果来。
权哥突然开口说:“好小子,我改主意了。你用你自己的卓越能力证明了你的价值,你可以活下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最起码,我能让你和亨利、兰迪同一地位。我也同样可以因此原谅你之前一切不规矩的、大逆不道的言辞,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做个选择吧。”
于果缓缓转过脸来,不疾不徐地说:“那照你这么说,我忙活了半天,最后跟垃圾同一地位,我还得谢谢你?”
权哥彻底阴沉下脸来,仿佛乌云盖顶,阴森森地说:“好,你既然已经为你的命运做出了选择,那我也救不了你了。你未来的命运已经被你的狂妄注定了。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很惋惜你的本领,不能为我所用。”
于果却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让范韵琳听了立即动容的话:“你未来的命运,已经被你的无知注定了。不过好在,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权哥看也不看,挥挥手:“谁快点儿把他解决了,咱们好进行下一步。”
黑人兰迪见自己喜欢的禁脔吕察彪这么痛恨于果,有心想要赢得吕察彪的好感,当即抽出刀子,直奔于果过来。他虽然格斗能力不及亨利,却还真是差不了多少,按照健身会所的论资排辈,也算是亨利的师弟。
只是,兰迪也能看得出,亨利都远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这绝不是这小子一味地靠幸运取胜,因此,要跟这小子决斗,是太不明智了。正好老大说要解决了他,那自己就当仁不让地用刀了。
说起用刀,兰迪还真是把好手,自小爱刀,对各种刀都有研究,这刀法是跟老美退役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学的,实用性极强,没有任何花哨,可以直奔死亡的主题。
可当这把刀轰然刺向于果时,于果一把拉住兰迪持刀的胳膊。兰迪的胳膊简直跟于果的脑袋差不多粗细,心里一喜:“你这狂妄的混小子!比武功技巧我比不过你,可你敢跟我比力量,那是自己找死!”
但是,他陡然发现自己的胳膊不能动了,手肘被一下子反过来,发出一声骨折的脆响,立马疼得泪花四溅,几近晕厥。与此同时,这胳膊被调转了方向,手里的刀子明晃晃直挺挺地回刺。
他大叫起来,甚至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及时大喊饶命,却来不及了。这一刀直接刺入了兰迪的胸口,兰迪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当场没了气,血从胸口安静地流淌出来,如同寂静的河流。
现场又是一阵惊叫,工厂一方的人陷入了死寂,而外来侵略者们则怒火冲天,纷纷拔出了刀子,对准了于果。
范韵琳虽然觉得这些穷凶极恶的人该死,但她不明白,于果为什么要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形式,而不是快速利用武功上的造诣将对方的老大擒获?
阿飞完全惊呆了:“操……怎么……怎么用刀也杀不了他?那可是兰迪啊!玩刀的高手……”他这时才出了一身冷汗,想想就心悸后怕不已,要知道自己比不上亨利也比不上兰迪啊!
吕察彪见自己刚刚靠上的大树,就被于果给轻易拔出了,虽然免了晚上的菊花之灾,以后却没有任何地位了,不禁勃然大怒,刻毒万分地吼道:“老大!咱们应该开枪杀了他!用拳头用刀子,都杀不了他啊!”
权哥阴冷地瞥了他一眼,吕察彪的三秒钟热血当即全部灰飞烟灭,垂下头不敢作声了。
可就在此时,亨利骤然一跃而起,将巨大的腿踢了出去,鞋子前端突然弹出一把利刃,直接刺向于果的喉咙。
这一下猝不及防,任谁都不由得惊叫连连。范韵琳虽然是健身女性,可心脏也受不了这种连环的刺激,她生怕许梦太过好整以暇,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总是保持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最终被这帮邪恶粗暴老奸巨猾的歹徒们暗算。
可是,于果却看似慢悠悠地后发先至,接住了亨利的鞋子,旋即咯嘣一声,亨利的小腿从膝盖扭了一百八十度,当即断裂。这跟之前那个开门小兵、兰迪的下场如出一辙。于果倒转亨利的小腿,啪地一声像是拔出了什么,亨利的大腿和小腿就完全分离了,血花四溅。
这只有僵尸吃人才有可能发生的血腥场面,在人跟人的搏斗中,竟然发生了。
于果一脸浑然不觉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将亨利的小腿送向亨利的脖子,只听毫无悬念的噗嗤一声,亨利鞋子上的暗藏利刃直接刺穿了亨利的脖颈,随后一拉,割开了一道血里呼啦的可怕伤口,大量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疯狂涌出。
亨利的手脚尽断,脖子像是被空气中看不见的妖怪用一根巨大的习惯在吸吮血液,喷了几次过量的红之后,软软地平摊在地上,就像一只被放了气儿的气球猛兽。
于果看了看权哥,波澜不惊地说:“你手底下这俩黑白无常,本来都是可以不用死的。你们每个人,本来都可以不用死。只要大家都承认,我是这里说了算的人,那就其乐融融,皆大欢喜。你们何必非要用命来跟我作对呢?”
现场所有人都前所未有地万分震撼,骇然无比,甚至不约而同地牙齿打颤,浑身抖动。
他们现在对这小子的恐惧感,竟然接近了控制全场生杀大权的权哥!
尤其是这小子绝不手软,面对六把枪的枪口,竟然还敢做出毫不留情的反击,谁打他一拳,他就必然回击一拳,谁刺他一刀,他也必然回刺一刀,但威力却高得多了,每一次出手,必要人命。
章节目录 0748 超凡脱俗的斗士
范韵琳和张晶晶、杨璐璐面面相觑,也都恐惧万分。她们虽然觉得这些坏人该死,但没料想到于果这么狠毒,尤其是范韵琳、杨璐璐对于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因此这种狠毒会让她们感到失望和害怕。
女性往往是完美主义者,即便是在末世,她们也盼望自己隐约喜欢的男人,能够有着完美的道德准则,并坚守这种准则。虽然都知道末世十分残酷,这只是理想的状态,很难实现,却也还是觉得于果不该这么在谈笑风生中杀人如麻。
尤其是范韵琳,忽然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个许梦,才是真实的许梦,之前许梦的一切沉默寡言,都是在尽量隐藏其心中无比可怕的杀意。
但是,她猛然想起,在毛国兴被阿飞极其残忍地刺中后,自己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为毛国兴报仇,于果现在,不就是在进行这样的复仇吗?
想到这里,她骤然觉得,许梦虽然更加可怖地杀人,但他不是恶魔,他是复仇的天使。
毛国兴已经行将就木,油尽灯枯,却还是大致感觉到了这一切。他早就想开了,心里十分痛快,满脑子都是“痛快”两字。
权哥猛然大喝一声,尽情释放怒气:“妈了个逼的,给我上!都给我上!砍死他!把他给我剁成肉酱!王八蛋,还不值得我浪费子弹,我要把他做成肉包子!”
然而,于果之前精心安排的震慑力已经形成,别看现场四十多号壮汉,都是能打能杀,可他们现在心里真没底了——能打能杀的巨汉亨利和兰迪都被轻易弄死,其他人,难道就能赢了这小子吗?假设大家一起上,也许真能赢,但也有可能会输。
输的下场是什么?每个人刺向这个小子的一刀,都会被其非常公平合理地回敬回来,到时候,自己这群人,恐怕没有一个能躲得过,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他们再也没有二十分钟以前的气势了,甚至想要纷纷向后退却。
此刻太阳已经升起,光华四射,突破云层,形成十分瑰丽的朝霞,按理说,阳光是这个害怕紫外线的僵尸横行的末世里,幸存的人类唯一能享受到的免费福利和保护伞,早晨也是大家最喜欢的时刻,可现在却突然阴风惨惨,似乎预示着今天要下雨一般。
权哥看得怒火万丈,他自己虽然自豪于自身的武功很高,却还真是从没见过于果这种压得对方没有半点儿还手之力的功夫,简直太邪门儿了,自忖也不敢单挑,万一失败颜面尽失,以后还怎么带小弟?因此,只能让小弟们一起攻击。
但没想到的是,这群手下全都被吓怕了,谁也不敢上!
权哥压抑已久的凶暴本性被点燃,狂吼道:“阿飞!”
阿飞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下他妈的真完了,难道让老子上?你这个老大可真够狡猾的,你不是号称工业区第一能打吗?怎么你不上?心下大急,真不知该怎么躲过这一劫。
权哥阴寒彻骨地叫道:“阿飞,各位弟兄,咱们今天死了三个弟兄!老子绝不会饶了这小子!开枪!开枪打他!乱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阿飞这才转忧为喜:“是啊!弟兄们开枪!这小子武功再高,难道能刀枪不入?杀了他!”
四十多人都这才反应过来,持枪的六个人立马对准了于果,也没等老大正式下命令,便乒乒乓乓地放枪,黑洞洞的枪口里瞬间闪出一片火光,与天空中的朝霞相映成趣。
在那一瞬,太阳也是血红血红的,仿佛是属于僵尸们的太阳。
范韵琳、张晶晶、杨璐璐突然感觉,许梦是一个不想与时间赛跑的人。
从和平年代许梦就是如此,工作上不愿与人争辩,不找事不屈服,只一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现在在末世里,也仍然是一个超凡脱俗的斗士,不见得一定要拯救谁,而是仍旧十分洒脱地我行我素,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依然固执地追求自由自在,而不被任何事情所限制。
念及此处,同时也从枪声里听到了必然的结果,范韵琳蓦然热泪盈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杨璐璐甚至哭出声来,跟之前的哭声性质不同,恐惧的成分早就所剩无几了,留下的,只有悲伤。
但是,她们突然都觉得,闭上眼睛的等待仿佛有点太漫长了,这期间更加地鸦雀无声,万籁俱寂,简直就像进入了真空,哪怕仔细听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别说呼吸声,在这一刻,连风都停止了呼啸。
直到当啷一声很明显的响声,范韵琳才忍不住立即睁眼去看。
那是一把枪落地的声音,范韵琳骤然感到,那六个持枪者的汗珠,在看似温和的阳光之下隐隐闪动,并且缓缓流淌着。
权哥和阿飞终于产生了真正的恐惧,这是从心底陡然爆发的海底火山,直接烤熟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他俩感到呼吸都如此艰难,因为空气十分沉重,仿佛成了有明显重量的实体,使得他俩连面面相觑的眼神交流都无法做到。
于果低下头,优雅地伸出手,在胸口的衣服上拍了拍,除了尘土,还拍下几颗黄澄澄的弹头,随后自言自语说:“我真是不想这么不谦虚,但我又进步了。以前还疼得很,现在只是阵痛了,就像被打了一针。看来,还有上升空间。”
范韵琳、张晶晶和杨璐璐简直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惊愕万分的表情仿佛凝固了相貌。
这人竟然刀枪不入?怎么可能!
可是……这的的确确是个亲眼所见的现实!
如果是冬天的话,穿得厚厚的,恐怕也有身上偷偷藏着厚厚钢板的嫌疑。但眼下是盛夏,于果就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怎么可能藏了钢板?再说,就算藏着钢板,这么多子弹的撞击,足够让他肋骨碎裂,内脏翻江倒海!可他却一脸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而且,还有一枪击中了他的脖子下方,这可是实打实的身体,却连皮肤都没破!
阿飞的牙齿上下剧烈撞击,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你是妖怪吗?”
于果摇晃了一下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说:“我觉得应该不是。既然这个末世是僵尸横行的,说明还是个科学的世界,怎么会有妖怪呢?不过,你转移话题也没有用。我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刚才开枪的六个人,你们的动作很熟练嘛!准备好了吗?”
说罢,于果就朝着其中一个人走过去,那个人本想逃开,可是吓得太厉害,脚下仿佛戴上了铅块,一动也无法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果走到自己的跟前。
于果一把拉过他的枪,说:“我也不为难你,你死前得明白一件事情,如果被我用手撕,你的痛苦要远大于被子弹打死。你打我一枪,我也打你一枪,咱们两不相欠。”说罢毫无任何征兆地扣动了扳机,那人胸口轰然冒出一泼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于果继续走向第二个人,现场的恐怖感,达到了这些在僵尸横行的末世里坚强生存下来的幸存者所能承受的巅峰界限。
第二个人的骇怕到了极点,嗷嗷大叫着,转头就跑,速度不低,可于果一道闪影便拦在了他前面,一把接过枪支,反过来扣动了扳机。那人下巴中枪,半边下颌骨喷洒着沐浴在血花里的几十颗牙齿,仰面便倒。
于果说:“都别乱动。我稍微有点强迫症,我开枪都是严格按照你们刚才朝我身上打的部位。你们乱动的话,我打偏了方向,让你们死得更痛苦,那可不要赖我。”说罢,他转向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吓得继续开枪,砰砰砰,于果如同终结者一般,每次被击中都只是略微震动或者稍微踉跄,但毫发无损,继续向前。他这也不单单是为了造成控制全场绝对权威的震慑感,更重要的是他把所有的战斗和打击,都当成了提高自身级别的修行。
到了跟前,于果一把夺过枪,另一只手摁住那人,那人想要奋力挣扎,可在他的手里就像一只块头大一点儿的蚂蚱或者知了,毫无意义。于果对着他也是连续四枪,将其胸口打得稀烂,随后甩手扔掉了。
转过脸,于果说:“别做没意义的事,打我多少枪,我就还多少,不多不少正合适。”
他转向第四个人时,那人陡然扔下枪,当场跪了下来,拼命磕头,大声哭喊道:“大哥!大师!神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真不知道大仙你的神功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于果淡淡地说:“你这话说的,我估计高策和毛国兴大概也不想死,可你们听了不想死这句话,就会放过他们吗?所以,你没必要对我这么高的要求,我这个人很公平,更不会对你撒谎,说要打你,就要打你。
“但是,你要注意我的原话——你打我一枪,我就肯定打你一枪,但你不一定死呀。说不定很幸运,正好绕过了所有的关键器官,把子弹取出来,兴许就好了。可是,你必须要挨这一枪,是死是活,看你的运气了。”说罢,又是一枪。
但那人没那么好的运气,一枪穿胸,当场死亡。
第五个人和第六个人立即朝不同方向逃跑,于果如鬼似魅,如影随形,几乎是以常人看来同时的速度将两个朝不同方向狂奔的歹徒抓了回来,随后仍旧毫不客气地开了枪,打了个对穿。
章节目录 0749 恐怖的良苦用心
之后,于果将枪甩了出去,走到权哥面前。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会吓得屎尿失禁,当场晕厥。可权哥还真是一代枭雄,哪怕满头冷汗,心里阵阵发寒,也尽量保持颤抖得不那么明显,更没有后退一步。
于果一把夺过他的大喇叭,对准喇叭说:“各位,我再重申一遍,这是最后一次,现场谁肯认我当老大的,请站到这边来。不肯认,那就继续站在原地。”他其实用不着使用大喇叭,就能用穿透性的声音将众人的耳膜刺透,但现场不全是敌人,他并不想全部伤害。
这话刚一说完,所有被确定必死无疑的原工厂男性,都哗啦啦地站了过来。甚至,见识过于果刀枪不入的妖术之后,连入侵者的队伍中,也最少走出来十多个人,尽管他们有些犹豫,似乎是很怕权哥,但很明显,他们更怕这个妖人于果。
权哥勃然大怒:“妈了个逼的,你们都反了?谁动,我开枪打谁!”
可是,他这话只震慑了有限的几个人,自己手下的人还在朝多数人站着的位置挪动。杨璐璐简直把于果当成了超级英雄,当然坚决加入了。
可范韵琳和张晶晶却十分犹豫,她俩从没见过,也从来想象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种不怕子弹的身躯,哪怕是在末世,也实在是惊世骇俗了。她俩都是很有原则的严谨之人,此刻反而犹豫了,没有立即投入到支持于果的群体中来。
权哥朝自己的死忠阿飞使了个眼色,阿飞从地上捡起一把枪,对准了范韵琳的头部,阴狠地笑道:“你不想你的范主任死吧?”
于果说:“我从不受任何威胁,就这一句,其他的我懒得说。这么说,你是不服我当老大了,是不是?”
阿飞惊慌失措到了极点,愤怒地晃动着枪,叫嚣道:“我真会杀了她的!”
范韵琳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之前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可当于果出现后,她的希望又再度融化了必死的决心,现在几经起落,真的疲惫不堪了,只盼望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早早度过,于是很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于果说:“你那点儿小心思就别拿出来现了。想激我说 ‘有本事你开枪’是吧?让我做坏人?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做什么,跟我无关,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同不同意?给你三秒钟。”
阿飞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于果说:“你看你浪费这么长时间,已经三秒了。”话音刚落,阿飞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就像是被起重机给提起了,随后轻而易举地被摁倒在毛国兴面前。
于果问毛国兴:“毛科长,你还能动么?”
毛国兴心领神会,用尽最后的力气,颤颤巍巍地抓着刚才那把被阿飞送进腹部的刀子,对准了阿飞的额头,缓慢而又坚定地渐渐送过去。
这是最残酷的死法,阿飞瞪大了双眼,可他压根无法反抗,就像僵尸无法抗拒太阳一样。
毛国兴的刀子顶在了阿飞的额头中央部位,一点一点地往里送,嘴上气若游丝地说:“我……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迟早会杀了你……这一刀,我也送还给你……”
阿飞惨叫连连,可当刀子最终彻底被他的脑袋吞没后,血缓缓地溢出来,声音越来越微弱,这才不动了。
毛国兴心满意足地笑道:“谢谢你……照顾好……我的……韵琳……”说罢,气绝而亡。
范韵琳当即涌出了热泪,垂下了头。
原本工厂里的众人看了,都是黯然神伤,哪怕是被毛国兴欺负过,可将心比心,此刻也都完全认同毛国兴是条汉子,甚至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范韵琳则完全没想到于果会以这么狠毒的方式来达成毛国兴的心愿,难道在这个乱世,不存在强者和圣人同为一体的人?只有可能用更加恐怖和残酷的手段,才可以维持正义?
她始终难以说服自己。
但是,她毕竟有着很高的智商,而且在这样的乱世中,能活过一天,就能学到相当于好几年的知识,当晚肯定比早晨更聪明。比如现在,她肯定想通了大多数女同胞为何站到了歹徒那一边。
她终于意识到,于果从头到尾的做法,一直是在营造一种压抑恐怖的气氛,这其实是一种良苦用心。谁也不知道于果不怕子弹,可即便于果刀枪不入,来去如电,力大无穷,也不可能在一秒钟内同时制止住四十多个歹徒。
更何况,歹徒已经胁迫了大部分本厂女性加入了罪恶的群体之中。
因此,于果这做法看似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其实却是已经完全拿捏住了人性的弱点,这是毕其功于一役,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极其高明而又不动声色。
随后,于果继续饶有兴趣地看着权哥,说:“你如果笑不出来了,就不要勉强笑,看你笑得这么难看,我浑身发毛,比挨子弹都难受。”
权哥浑身剧烈颤抖,心跳几乎加速到快要爆炸了,心想:“这……这是噩梦……我……我怎么会输给他……?一个不起眼的小子……竟然刀枪不入……我……我真的是清醒的吗?……难道我要死了……?”
于果再度扫视全场一圈,这一回,他尽情释放了他原本的秉性,这股凌厉无俦足以排山倒海的骇人煞气顿时渗透进了每个人的细胞中,仿佛空气也有了剧毒,大多数人都猝不及防,被他的目光扫过,感到周身的精力都被抽走,几乎要虚脱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问:“我开着这辆车,心情特别好,所以跟你们玩耍到了现在。不过,人的心情都是在不断变化的,比如现在,我有点儿烦了。我再说最后一次,谁如果臣服于我,那就请站在这边,我平均分配一切食物和水,并且保证处事公平合理。
“我现在给所有人一分钟时间,计时开始。当然,人各有志,不服我的话,我很讲理的,我就如你所愿。另外,还有个问题:既然臣服于我,那就必须唯我马首是瞻。我不会提出跟道德相悖的要求,比如奸淫掳掠。
“可是,除此之外,谁如果不听话,我也不多说,咱们君子动手不动口,看我的实际行动。提醒你们: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分钟时间很长了,过了这个时间,我不会还这么客客气气。”
他话音刚落,林嘉嘉哭喊着连滚带爬跑过来,大叫道:“许大哥,我是你的人了,坚决拥护你的正确领导!”之前她听说对勾被于果害死,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现在却早就忘了对勾了,对于果也完全没有任何恨意了。
于果毫不留情地嘲笑几声,说:“虽然带头的人道德可真不怎么样,但是还算起了个好的带头作用。”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立马蜂拥而至。范韵琳和张晶晶也知道这是个大趋势,便只得走了过去。凡是站到安全位置的人们,无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今天几经生死起落,觉得以后哪怕天天干重活,只要不死,只要有饭吃,那就已经很美好了。
等到最后,不屈服的人,只剩下权哥自己了。
于果点点头说:“你是太害怕了不会走道儿了,还是太倔强死不屈服?如果是后者,我提醒你,只剩下十五秒了。”
权哥的恨意足够毁天灭地,他知道眼前这家伙比自己更加心狠手辣不知多少倍,过了这一分钟的期限之后,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杀了。可是,权哥更不想要屈服在这个许梦的手底下,到时候没有了任何权力,还被人不断地嘲笑挖苦,那种感觉,是生不如死的。
很快,到时间了,权哥似乎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狠狠地吞了一口哈喇子,怒目圆睁,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绝不向你屈服!”
于果笑道:“好,你让我改观了。如果你又坏又没骨气,那就是真人渣了。现在看来,你最起码是个纯粹的恶人。”他转过脸,问道:“我懒得动手,谁来动手杀他?”
范韵琳忍不住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许梦!你如果这么做,跟恶人有什么区别?”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因为在他们眼里,于果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王,就算范韵琳真的之前是于果的领导,也不该这么直呼其名。
果然,吕察彪和尖下巴纷纷叫道:“姓范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老大这么说话?”
于果说:“范主任,除了我之外,以后你还是这个工厂的最高领导。你可以管其他所有人,但你得听我的。”
按理说,范韵琳的倔脾气上来,是坚决不依的,可她总觉得于果的威严不容抗拒,加上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起码客观上救了命,也挽救了自己的贞洁和名誉,因此也不能继续这么顶牛,只得轻叹一口气,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变得跟他们一样……”
众人见于果这么迁就范韵琳,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纷纷大声表示要坚决服从范主任的领导。吕察彪和尖下巴讨了个没趣,但他俩都属于很无耻的人,立马又跟着大呼口号,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坚贞不二。
于果继续问:“有谁愿意杀了他?”
吕察彪之所以原本特别痛恨于果,那也只是同一级别的人嫉妒同类,可是现在两人天差地远,霄壤之别,自然不可能再有嫉恨的情绪,反而是一心想要抱大腿,诚惶诚恐还来不及,便立马一脸媚笑地讨好道:“我来!老大,我来!”
于果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苗华,给他一把刀。”
苗华痛恨吕察彪这种随风倒的混蛋,可因为这是于果的命令,便还是站上前一步,将一把短刀递给吕察彪。
章节目录 0750 于果的角斗场
吕察彪拿到刀子后特别亢奋,似乎这一天的精气神都回来了,而且勇气倍增,阴笑着对权哥说:“权哥……他妈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老子不管你叫哥了!什么权哥?叫你小权子吧!哈哈,小权子,你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说罢,就狠狠一刀刺过去。权哥见这个纯粹的垃圾竟敢这么对待自己,盛怒之下,当即躲过。他的武功比亨利和兰迪都高,而吕察彪比毛国兴尚且远远不如,哪能跟权哥比?即便拿着刀,权哥也能打他十个。
于是,权哥侧身让过之后,又快又狠地一拳击中了吕察彪的下巴,吕察彪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痛无比,鼻涕和嘴角的血在空中混成一团,飞出三四米远,在地上狼狈不堪地翻滚着,刀子也落到了另一边儿的地上。
权哥见于果竟然不出手,十分诧异,却死撑着没有问原因。
正在此刻,吕察彪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些叫屈地对于果喊:“大哥!这小子竟然敢还手?”
于果微笑道:“我没说不让他还手。既然你自告奋勇,那么你就立即杀了他,如果杀不了他,那就食言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吕察彪这下才明白自己中了于果的套,当即傻了眼,一股怨毒再度涌起,可却没了勇气指责于果,只得哀求道:“老大,我……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于果说:“你不是有把刀吗?你还有一把弓弩呢。就算他会武功也不要紧,我允许你把原本毛科长手下的弟兄全都叫上去,也允许他们都使用枪支以外的武器。我想这足够了吧?如果谁第一个刺死这个权哥,谁就是下一任的搜索队队长。但是,时间只有十分钟。”
吕察彪大喜过望:“啥?真的?”转头大喊道:“弟兄们,你们听到了吗?”
尖下巴、老曹、拉链儿、吹子和淘气面面相觑,随后都围了上来,每个人都持有一把刀子或者斧头,对着权哥虎视眈眈。
于果也没回头,说:“小权子,你也有使用除了枪支以外任何武器的权力。你的对手是六个人,但这也不算欺负你,你不是武功挺高的嘛?如果你能战胜他们所有人,那我就放你走,给你三天的食物和水,还允许你开走一辆车。怎么样?记住,时间只有十分钟。”
权哥愕然少顷,随后充满刻毒,咬牙切齿地说:“姓许的,我自认为心毒手狠,可是跟你相比,我真是自愧不如。你想看耍猴戏?”
于果说:“我觉得你应该先考虑我这个决定的优点。你能活下去,这才是重点,不是吗?”
权哥恨恨地说:“好!既然如此,那你别食言!”
他心里却想:“你以为把我们这几个人打败就算成功了?我的团队早就跟随了工业区现在势力最大的秦盟主……岛上部队留下的坦克,也都被秦盟主得到了,你就算练了刀枪不入的气功,难道能对抗得了大炮的一击?放走我?放虎归山,我不会饶了你的!”
他却永远也猜不到,于果早就洞悉了他心中所有的小九九。于果的本意,正是要权哥将整个工业区最大的势力团伙引出水面。
于果需要控制这个工业区里所有的活人。
于果微笑道:“你就把自己当成是角斗士就可以。这里,就是你们的角斗场。”
范韵琳觉得这种罗马角斗士的方式太过残忍,而且十分不人道,可她真不知该怎么劝说于果,只觉得这个人与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于果诡秘地笑了笑,说:“六位,你们都跟随毛科长有一段日子了,按理说,他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对你们都有恩,哪怕他让你们去陷害我,你们也一样愿意去做。对吧?”
这话立即让范韵琳和工厂其他人都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在乱世中的思维是十分清晰的,几乎能马上还原脑补他们从没见过的场面——毛国兴带领搜索队出去,一起想要挖个陷阱陷害于果,可却被于果成功逃脱——不,不该用逃脱这个词儿,他们自以为是的陷阱,对于果而言,完全是挠痒痒。
尖下巴等人被于果直言戳中心底的丑恶,有些措手不及,全都异常尴尬,但都没了恨意,因为于果太强大了,他们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人物,是不可能有胆量产生恨意的。
于果继续说:“你们想要害我的事儿,咱们可以放放。但有一点,我得强调一下:毛科长是你们的恩人,他是被这个小权子杀害的,你们如果但凡有点儿良心,就应该为毛科长报仇。谁成功杀了小权子,那就是搜索队的新队长,如果对方获胜,那就可以得到三天的食物和一辆车离开。”
尖下巴等人十分振奋,他们觉得就算权哥武功高强,总不至于能打得赢他们全部吧?更何况还有武器?
于果冷笑着看了一眼权哥,权哥阴森森地回敬一眼,暗暗地想:“你给我等着,今天除非我死了……只要我能顺利活下来,我就一定要向你复仇!我要去找到秦盟主,让他把你碎尸万段!”
于果拍拍巴掌:“我提醒大家,不要坏了规矩,谁如果突然开枪,别怪我把他的脖子拗断,大家都能看得出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优点,但起码还是说到做到的,希望每个人都不要给我这个机会。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淘气啊啊大叫着,挥刀砍过去,他是最没脑子的一个。
按理说,六个人围着权哥,在敌强我弱但同时也是敌寡我众的情况下,就算暂时没什么章法,没有周密地计划一个完整的计策去试试,也完全可以一起进攻,对方武功再高,也不是三头六臂,也必然是双拳难敌四手,自顾不暇。
可淘气急于动手,也就没想那么多。他倒也不是为了去给毛国兴报仇,因为他加入毛国兴团队时间最晚,对毛国兴压根就没什么感情,他只是希望成为搜索队的队长罢了。
只是,他的实力不够。
还没等他凑上前,就被权哥一个灵活的闪身擦身而过,紧接着就冲向了吹子。吹子没想到淘气没能拦得住权哥,权哥冲上来的速度又太快,吹子使用的武器是一把消防斧,可是这东西不能直刺,需要抡起来用力,因此终究是慢了一拍,当即觉得头顶一凉。
淘气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t恤的腹部位置被割开,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简直就像是旧实验楼前面那道防护带的缩小版,里面咕噜咕噜涌出了大量的血,淘气喉咙一甜,也开始大量吐血,最终倒地。
原来,权哥在和淘气擦身而过的同时,已经割开了淘气的肚皮,之后并没有过多地纠缠,快速攻击第二个人。
甚至他都不打算把淘气完全整死,只是这一刀击中要害,能杀就杀,不能杀也是等于将这六个人的有生力量快速消灭了六分之一,然后不做过多停顿,以免被敌方五人反应过来,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更加谨慎地攻击,那就坏了。
而凭着权哥多年打架甚至参与过地下混合拳赛这样生死搏斗的经验,在如此千钧一发的短暂时间内已经把第二个顺势要干倒的目标定为吹子,因为吹子距离淘气不远,尤其是吹子使用的消防斧不能直接砍刺,因此必然会放缓速度。
于是,权哥的第二刀直接砍在吹子的脑门上,接着一沾即走,但吹子的死已经是时间问题了,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脑门的血哗啦哗啦地下落,形成了一个微型的红色瀑布。
正在这时,老曹、尖下巴和吕察彪才从惊异中完全清醒过来,全都向后飞奔跑开,然后打算重新布阵聚合。但尖下巴刚刚站定回头,就听到众人一声惊叫,随后腹部一凉,整个人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尖下巴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门户大开,里面的内脏和肠子如同限售品牌开门当天蜂拥而至的顾客,拦都拦不住。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但也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
老曹比较有头脑,看到这一幕后,大叫一声:“吕察彪!快过来!咱俩必须在一起,要不然单个儿会被他各个击破!咱们加起来,他才不敢靠近!”
打到这里,权哥竟然还完全没有任何受伤,他见于果始终抱着膀子在以欣赏的态度看这场比赛,心中虽怒,却也放宽了心,眼下这两个人加起来,也万万不是自己的对手,便略微放松了一下,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得丝毫愉悦,以免于果翻脸反悔。
这个乱世,既打造了权哥心狠手黑的性格,也打造了他不能相信任何人的世界观。所以,既然他目前处于弱势地位,那就必须要韬光养晦才行。
吕察彪其实真想扔下老曹逃跑,可他也意识到,这么做的话首先会被权哥追上,不但如此,于果也不会放过自己,因此,既然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也只能硬着头跟老曹一起并肩作战了。
直到此刻,老曹和吕察彪也都回过味儿来了——于果这是在借刀杀人啊!但于果的积威实在可怕,他俩即便猜出了真相,也不敢去质问于果到底是不是如此,只能背靠背挥舞着刀子,跟权哥绕圈圈。
于果看了看表,若无其事地说:“你俩在玩断背山么?还是给背靠背做广告呢?再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再不分出胜负,后果是什么,你们可以尽情展开想象力的翅膀,猜一猜。”
三个人又惊又怕,现场其他观众也同样心惊肉跳,仿佛他们自己也是这场决斗的直接参与者一般。
章节目录 0751 说话算数
权哥趁着众人都望向于果的时机,骤然将手里的刀投掷出去,唰地一声直射老曹和吕察彪。两人都没料到权哥居然玩这一招,都是猝不及防,加上都没受过什么特殊训练,便立马分开了。
当然,这一刀的距离算得挺准,但本身目标不是为了杀死他俩,再说也并不是飞刀,也只能当啷一声落地。而此刻权哥借他俩朝两个方向逃开的时机,就地一滚,从地面上一具尸体的手中抢过一把刀,旋即就像练蛤蟆功一般飞跃出去,长刀平举直刺。
老曹感到耳畔生风,心中大叫不妙,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即便反应及时,身体也跟不上反应,刚一回头,就觉得腹部一阵收紧,权哥已经刺中他。由于冲力太大,直接穿透了老曹的肚子,斜楞楞地从另一边挑了出来,两边都开始大量冒血。
人类的躯体,真是脆弱不堪。于果看到这里,不由得略有感慨。他觉得在这个对于自己而言属于虚拟世界的末世,不但磨炼了战斗力,也磨练了心性和意志,他将以对待末世的态度去对待和平年代,居安思危,更加审慎和严谨地思考问题。
老曹歪歪斜斜地栽倒,权哥终于松了口气,他也没有去拔出老曹肚子里的刀,因为武器满地都是,随时可以捡起来,而且接下来面对的是真正的战五渣吕察彪,自己甚至不需要武器,就能收拾对方。
可他真的大意了,刚刚转过头,就觉得眼眶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狠狠地一阵挤压,当即左眼珠子就摇摇欲坠地挂在外面,简直如同包饺子时最后一个动作失误了似的,头部也有些失衡。当他晃动几下,重新站定时,感到又有一根尖锐的长条飞射过来。
他连忙快速躲避,可因为顾忌眼睛上的东西,动作有些迟疑,因此本来是可以避开的,却被射中了大腿,咕咕地往外溢血,摇摇晃晃,站不稳了。此刻他才知道,这是弓弩射出的箭。
他颤抖着用剩下的一只眼极度愤怒地瞪着惊恐和得意交织的吕察彪,一字一顿地吼道:“你……你居然用弓弩……这不是近战武器,是远程攻击武器……!”他是个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也一样狠毒的恶人,狠了狠心,一把将箭拽了出来,整个眼眶都空了,疼得死去活来。
吕察彪见他真的快不行了,简直不敢相信,最终是自己得了大便宜,就算搜索队的人都死光了,他是个光杆司令,也可以重新组建队伍,便哈哈大笑,亢奋得有些疯狂,手舞足蹈。
吕察彪叫道:“你他妈的怪谁?弓弩是近战还是远程都无所谓,但它不是枪支,老大不是说了吗?只有枪支不可以用!”
他虽然不会任何格斗,体格也并不粗壮,但是他长期使用这把弓弩,准头还真是不赖,刚才正好看到权哥杀死了老曹,恐惧感一下子攫住全身,这才灵机一动,想起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本来是想用这玩意杀于果的,可见于果刀枪不入,那就只有厚着脸皮投靠了。
权哥转过脸,怨毒万年地指着吕察彪对于果说:“这种小人中的小人,你留在身边,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于果朝他微笑:“小权子,如果你足够强大,就像狮子大象,那老鼠就算留在你身边,也不会有能力有机会害你的。可惜,你只是一只块头稍微大一点儿的山猫罢了,一不留神,就会被老鼠咬到。
“现在一脸委屈可怜相,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杀人无数,奸淫掳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因此我对你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对了,现在比赛还没结束,你得集中注意力,吕察彪手里还有三支箭呢。”
吕察彪这才想起赶快拿起弓弩,他刚才一直没再继续射击,也是因为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继续射下去可能会被人非议,最终还是用刀子或者斧头堂堂正正地砍死权哥,才更有男子汉气概。
可此刻权哥看似正在跟于果理论,但下一秒却冲向吕察彪,在吕察彪猛然抬起弓弩射出一箭时,权哥又及时骤然飞跃起来,迎头就要劈下一刀。然而吕察彪这时就真没空填充“弹药”了,只能赶快避让,边跑边装箭。
但是他的速度的确太慢,权哥已经跟了上来。吕察彪有其他人的教训,知道一旦转身,说不定就把肚子送给权哥了,只能玩儿命地跑,而权哥因为大腿中箭,速度降低了不少,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吕察彪。
说实在的,权哥一直在流血,还能这么玩命,全靠强烈的生存和复仇意志。可是,现在距离渐渐拉开了,吕察彪跑的也并不是直线,左突右闪,终于敢回身了。
权哥知道,假设让吕察彪成功回身,那自己就真的成了靶子。想到这里,他陡然爆发出全部的潜力,飞身跃起,然后将手里的刀子狠狠地射了出去。
这一下力道非同小可,可以说是普通男人中的强者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全力一搏,刀子如同也被弓弩发射了一般,倏然而至,唰地一声,如同裁了一张破纸,摧枯拉朽。
吕察彪不敢相信地咯咯吱吱地想要说出话来,却根本说不出,他的脖子被彻底洞穿,只有刀柄还摇摇晃晃地在他的喉结部位来回摆动。这一下前后都是大出血,而吕察彪本身以为长期卖菊花,身体很松,直接引发了屎尿大失禁,当即喷得到处都是,臭不可闻。
吕察彪踉踉跄跄几步,带着深切之极的怨毒,双手朝着天空抓了几下,就重重地往后栽倒。但落地后,刀子被平整的地面一下子挤压回来,等同于被人一把将刀抽回,带来了更加严重的二次伤害。
因此,吕察彪的喉咙再次喷出了高高的血泉,随后慢慢降低,渐渐如同煎饼一样均匀地摊开,并且把他屁股前后喷出来的黄屎尿也推得很远,静静地流淌着。
众人看着他惨不忍睹的死相,虽然很讨厌这个家伙,却也感到触目惊心。
于果瞥了一眼,毫无任何同情,说:“小权子,你赢了。我说话算数,你带着一辆路虎车和三天的食物、水走吧。”
权哥真没想到于果真会说话算数,瞪大了仅剩的右眼球,呼哧呼哧剧烈喘气,不知道是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存活下来,还是不相信于果没有食言。
于果说:“现在,你有资格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假如你愿意的话。”
权哥颤抖了一下,半晌才渐渐镇定下来,说:“我……我叫权凯……”他大概是恢复了心智,骤然冷冷地说:“你……你放我走,你会后悔的。”
于果笑道:“很好,我等着你说这句话呢。你如果不说这话,我还看不起你。另外,如果你担心路虎车被我做手脚,那你随便选一台车离开。食物也随你挑。”
权凯这次真的相信于果是要放自己走了,瞠目结舌。
于果懒得看他,只是悠然自若地说:“你这幅表情,是很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放虎归山吧?我只能说,我做事一向凭自己的心情,我想,我这个特点,你大概已经了解了。或者,换句不中听的话,你对我来说不算是虎。你就算真是虎,我是霸王龙,咱俩没什么可比性。”
权凯见他再度羞辱自己,更加怒火万丈,咬牙切齿地说:“很好,很好……不用换车了,就我原来乘坐的路虎车就行……咱们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于果点点头:“那太好了,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对我做什么,我就会对你做什么。你最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我发起反击,如果一次不中,你就真的再也没有翻本的机会了。”
权凯怒道:“谢谢你的提醒!”转而一瘸一拐地离开。
于果突然说:“等等。”
权凯心里一抖,转过脸来,用激将的方式冷笑道:“怎么?反悔了?那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不必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于果淡淡地说:“权凯,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权凯一怔,就算快速绞尽脑汁地思考,也实在想不透他到底为什么问这么一个问题。
于果笑道:“怎么?名字都说了,生日不敢告诉我?怕我有个葫芦,你说了生日,就把你收走么?”
他的激将法可比权凯高明太多了,权凯怒目圆睁,喝道:“我怕你?我阳历是4月6号,阴历是……”
于果点点头,知道权凯被排除了。他说:“看来今年你很幸运地在和平年代度过了生日,希望你有机会能过下一个生日。”
权凯恨恨地说:“我会的,你会为你今天的猖狂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说罢找了个大麻袋,带了十来个馒头和五六个罐头、七八瓶水,就摇摇晃晃地走向最近的一辆路虎揽胜。
此刻,苗华突然喊道:“许主任,不能放他走!”他一向不喜欢谄媚地管别人叫老大,但于果既然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自己便叫他主任更贴切。
果然,这话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叫声此起彼伏:“老大,不能,不能放他走!放他走会后患无穷啊!”甚至包括权凯原本的手下,也都见风使舵了。
于果回头看了这些人一眼,只这一下便同时镇住了这七十多个人。
于果的嘴角翘起,笑着说:“各位不要误会。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也不是你们的大救星。我只要求一点,你们必须听我的,如果不听,那就随时准备面对‘否则’吧。”
众人见没讨好反而拍在马腿上了,都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做声了。就连苗华这样本身耿直的人,也对于果存有极大的恐惧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他估计有于果在,权凯即便卷土重来,也闹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章节目录 0752 爱说什么说什么
于果很清楚,在这个乱世,对他们态度太好,反而会惯出毛病,他对人性的拿捏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目前,他需要的只是宣示自己的威慑力。
权凯见确实没有人跟上来了,这才缓缓地打开车门,艰难地上了车。
于果转而看了一眼林嘉嘉。林嘉嘉自负美貌,一向自视甚高,此刻骤然见到于果望向自己,前一秒还以为是做梦呢,但紧接着就大喜过望,没想到于果对自己动了心思,便自以为特别有魅力地狐媚一笑,心想今晚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谋个好前途。
于果问:“小林,你快过生日了吧?”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林嘉嘉也略微诧异,但她仔细快速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害处也没什么陷阱,便尝试着说:“老大……我……我生日还早呢,我是十一月份生日……”
于果点点头,说:“很好,你是劳资科的,应该有所有工人的身份证资料吧?”
小林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大家也都摸不着头脑。
小林小心翼翼地说:“是……是的,但是电脑不但不能上网了,连打开都打不开了……不过好在有身份证的复印件,在我屋子的档案柜里面……”
于果说:“很好。”心里却对系统说:“电脑非但不能上网了,而且打都打不开了,如果全球都是如此,这会是什么原因?”
系统回答道:“应该是发生了大型的磁暴。高速等离子体云从太阳日冕抛射出来,产生不稳定的强大电流,严重干扰地磁,这是一般常规的磁暴,不过这类情况似乎不能使用于当前。因为您也看到了,有些工厂竟然还是有电,这根一般的磁暴只带来大规模停电又有区别。
“最起码,幸存者可以用紫外线灯生存。既不造成大规模停电事故,又只是中止了所有的电讯、电信和网络,这就说明,很有可能,这种干扰并非来自地球本身,而是来自外界,也就是太空。
“即便是外界,导致磁暴仍然有很多可能,远了有超新星爆发带来的效应,近了有带有未知物质的陨石经过地球,再或者是受到了电磁脉冲攻击。但以目前国与国之间的攻击,这个时代应该达不到这个水平。”
于果心道:“我明白了。这么说,这种能够把生物变成僵尸的病毒,有可能来自地外。而且,是某种地外势力,故意投放的?”
系统不置可否:“这需要您自己去探索,我最多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于果不甘心,继续问:“那么,异人的形成跟地外势力有关吗?”
系统毫不上当:“刚才我的回答,同样适用于您这个问题。”
于果不想跟系统计较,便不再多问,而是态度平静地对林嘉嘉说:“小林,你跟他一起走吧。”
林嘉嘉被他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怪异命令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见于果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问:“老……老大,我……我为什么……?”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很讨厌你这种**——请见谅,我在我们那儿,说话没这么直白,但在你们这里,我真需要放松了,因此有点直言不讳。同样的,在我们那儿,没有**敢惹我,可我看见这类女人,也一样很烦。
“只是,我们那儿不适合表现出我的真实态度,但在你们这里,我是无所顾忌的。你不是第一个要加入权凯团伙的人吗?没关系,我满足你的愿望,你走吧。当然,我对权凯所说的话,对你也同样适用,想要复仇?随时来找我。
“但是,权凯刚才已经多拿了很多食物,远远超出一个人三天的食量,我怕他吃不完不消化,长胖了对健康不利,所以请你去帮帮他的忙,和他一起吃点儿喝点儿,何乐而不为?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没跟你开玩笑,滚!”
他突然觉得特别畅快,在这个算是主世界碎片的支线世界,将会继续支离破碎下去,堕入完全黑暗的深渊。因此,他爱说什么说什么,不需要有丝毫的顾忌,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林嘉嘉从跟对勾睡觉开始,再到立即毫不犹豫地投靠权凯,可以说把女性最黑暗的弱点暴露得淋漓尽致,大家都对此深恶痛绝,可林嘉嘉毕竟没杀人放火,也不算十恶不赦。
范韵琳等人虽然也很讨厌林嘉嘉,可万万没料到于果会突然如此命令林嘉嘉。尤其是还说林嘉嘉是**。
尤其是范韵琳,听得糊里糊涂,暗想:“你许梦不就是胶东本地人么?什么‘你们那儿’、‘我们那儿’的?”
她误以为这是一种变相的歧视,根本猜不透于果这段话的真实含义。
这也很好理解。因为任何一座城市,本地人都多多少少看不上外地人,而本地和本地之间,也同样如此。比如市中区人看不起周边四区的人,认为自己是最正统的。而政府东迁到东新区,东新区开始大规模拆迁,东新人民发财了之后,看待市中区人就有一种美国看待英国的感觉。
林嘉嘉忍不住愤怒地辩解道:“为什么你针对我?那些女的,你身后那些女的,不都是向权凯屈服了吗?为什么偏偏只是这么对我?在这个乱世,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于果摆摆手:“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你说的这种‘没有选择权利的女人’,是指她们,而不是你自己。你从在没有任何威胁时跟随了对勾开始,就已经出卖灵魂了。林嘉嘉,我又不是要杀你,而是满足你的愿望。
“你刚说你愿意加入权凯团伙,我这是帮你实现愿望,你不用谢我。另外,我这么对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纯粹看你不顺眼。我把不喜欢的,不顺眼的人驱逐出视线之外,千金难买我愿意。
“另外,昨天,我救过对勾两次命,已经是对曾经是对勾女人的林嘉嘉给予了很大的恩德。对勾的女人,从吃里扒外地加入权凯这个匪帮团伙之后,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我眼前的林嘉嘉,只不过是个没有任何人格的卑贱**罢了。”
林嘉嘉阵阵颤抖,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恨意,她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上车了的权凯,两个人眼神交接,似乎还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都能读懂对方心中的复仇之火。
于果早就把他俩这种级别的眼神交流完全摸透了,心想:“很好,这正是我要的效果。你们以为我这是放虎归山,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我这一横空出世,会加快整个工业园区的幸存者团伙整合。
“以后说不定会有一个微型的秦始皇式的人物一统工业园,这座与世隔绝的工业园半岛,所有幸存下来的活人,都将会被融入这个团队,最后,这个巨大的团队才会直奔我而来,企图完成统一。到那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帮我干了我最想要干的活儿——收集所有的幸存者。
“然后我将会把你们全部征服,再逐个问清楚每个人的出生日期。如果有8月21日阳历生日的,我就杀掉此人。如果没有,那就意味着任务彻底完成,这个目标人物已经死了,或者成为了僵尸的一员。”
林嘉嘉充满极大的怨毒,心想:“许梦,你牛逼个蛋?你不知从哪儿学的这套鬼里鬼气的气功,不怕子弹,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等着,等着……!我一定要傍上更大更牛逼的老大,然后再找你报仇,一雪今天你给我的侮辱!”
于果却意味深长地睥睨着她,揶揄道:“林嘉嘉,没有任何人侮辱你,是你自己侮辱了你自己,你对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么快就忘了?既然你都这么不要脸了,何必还这么讲究尊严呢?祝你在未来前行的路上,找到你那畸形的尊严。”
林嘉嘉吓了一大跳,她确信刚才并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可这个许梦为什么会立即看透了自己的念头?
众人都对林嘉嘉痛恨不已,尤其是那些被她第一个投敌后带进沟里的良家妇女和年轻女学生,虽然她们并没有真正迈出出卖身体的那一步,现在却也都为此深深愧疚懊悔,羞惭得无地自容,因而也更加愤恨林嘉嘉这个开山鼻祖。
林嘉嘉上了车,跟权凯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充满屈辱。
当他俩猛然抬头时,于果已经站在他俩的车前,还敲敲玻璃,充满讥诮地说:“一路顺风。”
权凯和林嘉嘉满腹毒液地发动了车子,远远地离开。
于果望着这辆渐渐消失在远方的车,忖道:“可惜,系统的穿越能力,在这里不能使用。不然我会随时掌握你们的动向,跟上你们,出现在你们的身边,并且是隐身状态,甚至可以直接搜索工业园所有的活人……眼下这个办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一切结束后,很多人都一屁股坐到地上,累得虚脱了。
范韵琳知道,此刻必须要维持稳定,既然自己是于果之外的第一领导,那就必须及时负责,便大声喊道:“各位,无论你们原本属于驻守队,还是搜索队,还是……还是权凯的手下,只要大家万众一心,那许主任就会对大家一视同……”
话还没说完,于果便将权凯手下的一个壮汉的胳膊硬生生拽了下来。
这并不是骨折更不是脱臼,而是如同从一只半生不熟的鸡撕下一条血里呼啦的鸡腿一样毫不费力。这场面太过血腥,也太过突兀,众人都完全没想到近在咫尺的距离再度发生如此恐怖的画面,恐惧再度无限升级了。
范韵琳也吓呆了,她对于果的畏惧要远超过对权凯的畏惧,因为权凯只是展现人性的丑恶,远远达不到这种超自然的恐怖。
章节目录 0753 逆我者死
随后,于果连抓连放,如同快速发牌的荷官一般出神入化地娴熟,对方无论是吓呆了还是试图闪避,在他看来都毫无区别,就像等在那里坐以待毙一样,被他全部经过一遍,都惨叫连连,满地打滚,地面就像极其惨烈的车祸现场似的,到处都是断下的胳膊,一共四十多条。
范韵琳、张晶晶、杨璐璐、苗华等四个人本来是一心向着于果的,可此刻他们也真的被于果如此恐怖的做法完全吓傻了。
于果重新站定,说:“一视同仁?哪那么容易?权凯的手下之前肯定没少杀人放火,冲着你们惯性的嚣张态度,就知道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无辜者的血。我这个人无所谓替天行道,但是,我不可能把你们看做跟原本工厂里这些老实巴交的工人和毕业生一样的好人。
“所以,我今天要把权凯的手下都弄成残废,这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更何况我考虑到,如果非要废掉一条肢体,废掉手比废掉腿要强。一只手熟练了也能干活,也能搏斗,实在不行可以用腿跑。但是,要是卸掉一条腿,在这个僵尸横行的世界里,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所以,你们应该谢谢我的不杀之恩,从此以后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也不再追究。当然,谁如果再滥杀无辜伤天害理,我杀人的花样很多,按照你们这点儿可怜的人数来看,我可以给每个人打造一个独特的死法,绝不重样。
“现在,大家可以给他们止血、包扎和上药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如果改邪归正,那么跟你们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果他们从不犯错,而且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谁如果今后再以‘匪徒’这类字眼称呼他们,制造矛盾,那也要受到惩罚。”
众人见他奖罚分明,也的确是说得句句在理,本来也是十分佩服的,尤其是原本工厂里的员工们,都觉得匪徒加入自己的队伍,如果完全平等地对待,似乎对自己这帮人太不公平。
可是,他们又都是相对本分老实的人,亲眼目睹于果将投降的匪徒每人去掉血淋淋的一条膀子,又觉得他真的太过凶悍残酷,权凯、毛国兴跟他比起来简直是蝼蚁之辈,人人都是栗栗自危,胆战心惊。
于果继续说:“在范主任主持大局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苗组长,请帮我去林嘉嘉原本工作的劳资科里找到那个档案柜,把现在在场所有员工的身份证复印件找给我。请快一点儿。”
苗华对他最为佩服,当即立马找了几个人一起照办。
随后,于果又扫视了一圈这些疼得死去活来、半数已经晕厥的原匪帮成员,对张晶晶说:“张组长,你的任务是帮我问清楚他们的出生年月日。”
张晶晶不明其意,尤其是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在乎生日,但还是非常感谢他令自己保住了贞洁,便爽快地答应道:“您放心好了!”说实话,她除了对于果敬畏之外,还隐隐多了一丝女人对男人的好感。
杨璐璐像崇拜神仙一样痴痴地看着于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在这一点上,她就没有范韵琳和张晶晶那样内敛。可范韵琳和张晶晶看在眼里,却十分焦急,她俩很矜持,总爱端着,不愿意去表露,觉得丢脸,但又不想让杨璐璐这率性纯真的小丫头白白得了便宜。
接着,于果扬声说:“我没当过领导,没有领导才能,具体还是得范主任和三位组长帮衬。我不会进行集权统治,也不会做坏事,不会为自己满足贪欲,我对这些都并不在乎,你们大可以放心。
“但是,只有一点,谁如果不听我的话,谁如果骗我——比如告诉我一个假的出生日期,那就不好意思了,这么做的人,会马上知道,自己还不如被放逐到僵尸的世界去,最起码还能死得痛快点儿。总而言之一句话:顺我者未必昌,但逆我者死!都听懂了?”
众人又惊又怕,但很快就纷纷此起彼伏地表示都听懂了。
于果晃晃手腕:“准备一下,吃早饭吧。具体的日常分配,全都按照以前的规矩来。杨璐璐,你来替代林嘉嘉的位置,做人力资源事宜。”
杨璐璐一脸花痴,立即昂首挺胸立正:“是!”硕大的胸部来回剧烈晃动了一番。
早上吃饭,大家也依然安安静静的,毕竟见识过诸多血腥场面,已经彻底麻木。
吃饱饭的人马上去抬尸体和残肢,将其全部扔到大街上,甚至连碎肉和血迹都收拾干净了,否则天一旦黑了或者哪怕阴天,都会引来僵尸。虽然这么做很没有人情味,但这就是末世,道德不可能体现在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按照范韵琳的指示,唯独将高策和毛国兴两个值得尊重的英雄火化埋葬。但这件事也是宁肯增加耗油成本和冒着外出作业的风险,也要开车将两具遗体送到很远的地方进行火化,以免浓烟引起僵尸群的注意,甚至其他势力的路过车队的觊觎。
一切好像又回归了正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非要说区别,除了人多了一倍,也就是范韵琳有了足够的背景支持,可以大展拳脚大干一番。她首先率领众人清理了总办公楼,有了枪支,这种清扫行动就变得相对容易了,而且兵不血刃。
也许是因为有了于果这个强大的后盾,加上大家都是死里逃生,干劲儿十足,干活效率也突飞猛进地提高,用不了多久,整个工厂外围都制作了精良而又很实用的防护带,不但可以抵御僵尸,也能阻碍不怀好意的匪帮车队。
新的搜索队再次成立,领导者是苗华,而张晶晶和杨璐璐则一左一右,帮助范韵琳处理相关事宜。范韵琳是总领导,张晶晶是驻守队主任,杨璐璐是后勤部主任,苗华则是搜索队队长。
而于果,自然是皇上皇。
遗憾的是,于果检查了厂内目前七十多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没有任何人符合8月21日这个条件。于果觉得可惜,但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查清楚,那支线任务也就过于简单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似乎没有任何问题,风平浪静。但是,这并不出乎于果所料,因为于果盘算,假设权凯想要报复,短时间是拉不到这么多手下的,但权凯却那么确定自己放走他一定会后悔,说明权凯不是单干,此人依附着更大的势力。
那么,权凯回去找更强的团伙头目帮忙,而那团伙头目如果不算高明的话,必然会一怒之下带上绝对充足的人手和火力来踏平这个小工厂,哪怕双方死伤惨烈,也一定要铲除异己。
不过,倘若此人十分高明,那就恰恰相反,不会那么容易出手的,而是要等一阵子,养精蓄锐,并且等于果的团队产生懈怠,放松警惕,才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现在看来,权凯背后的强者,是很精明的,应该是个做大事的人。于果当然对这个小小半岛工业园的最高权力没有任何兴趣,他崇尚的是富足和绝对自由。因此,他也并不打算要强迫半岛工业园的所有人绝对臣服,只需要诚实地告诉自己,到底谁是8月21日生人即可。
一天傍晚,吃过晚饭,范韵琳走到于果面前,大大方方地说:“许主任,有空聊聊吗?”
于果来者不拒,说:“好,上顶楼吧,顺道也可以给上面站岗的员工换换班。”
范韵琳没回答,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跟随于果上了顶楼,态度恭谨而又充满心事,像个沉默寡言嫁入豪门的小媳妇。
顶楼的两个人正在聊天。自从被权凯匪帮攻击后,亡羊补牢,从此开始加强警戒,增加了两个流动哨,固定岗哨也从一个人增加到两个人,可以同时四面八方都可以兼顾。
一胖一瘦,胖的自嘲说,自己减了那么多年肥都没成功,这才三个星期,瘦了整整二十斤,但他宁可继续胖下去,也情愿这个末世是一场做得很长的噩梦,而不是残酷的现实。瘦子听了深以为然。
范韵琳听到这句,觉得颇为感慨,恍若隔世,不由得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胖子和瘦子猛然回头,吓了一大跳,接着发现竟然是大领导和二领导,慌忙站直。
在他们看来,于果是极其恐怖的,但作为自己的老大,又特别有安全感。至于范韵琳,虽然每天和于果连工作上的交流都少,可大家私下里都觉得,范韵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许夫人了。
范韵琳说:“两位下去休息吧,我和许主任有工作要谈,正好可以轮一个小时的岗哨。”
胖子和瘦子面面相觑,随后胆怯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于果说:“小范,有什么话,说吧。”
范韵琳微微一笑,说:“许主任,你还是叫我韵琳吧。小范?听上去像是城管在驱赶小贩似的。”
于果回头看了她一眼,范韵琳当即心惊肉跳,只能尽量调整呼吸平顺,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略微发烫。
于果说:“我没打算和这里的任何人走得太近,所以还是叫范主任吧。范主任,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也只告诉你。我在这里呆不久,最多一个月内,就会离开。提前跟你说,也是希望你能有所准备,好好领导他们,尽量活下去。”
范韵琳大吃一惊:“你……你……你为什么要走?”这真是她始料未及的大事。
于果淡淡地说:“我早就有这个打算,而且坚定不移,谁也阻止不了。现在告诉你,是不希望你以后因为我突然离开而太吃惊。好了,我把我要说的说完了。接下来,你如果觉得你想要跟我聊的话题,在这个前提下还有意义的话,那就问吧。”
章节目录 0754 我要当你的老婆!
范韵琳沉默了几秒,说:“你一走的话,我……我肯定控制不住局面。他们服的是你。”
于果摇摇头:“他们服的是你,他们只是怕我罢了。不过,在乱世,让人怕还是很重要的。但是,让人怕不难,让人怕却又不敢恨,那就难了。要么做事公平,要么就是自身实力跟普通人天差地远。”
范韵琳总觉得他每句话都意有所指,包含着很多的内涵和哲理,想要跟着讨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说:“我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人。”
于果说:“这没什么可难想象的。既然僵尸都出现了,这就说明这个末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能以和平年代的惯性思维去考虑,多发挥想象力,才能活得更久。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句有用的忠告吧。”
范韵琳苦涩一笑,说:“你对我的每句忠告都很有用。我的意思并不单单是说你超乎常人的体能,因为这个话题我估计我猜不出原因,而你也不愿意跟我讨论。现在想想,你在小冷藏室被关了两个星期却还恍若无事,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的意思是,除了体能,你的思想和信念,都刷新了我对漫画里的超级英雄的认知。即便抛开你的力量,你的速度,你的刀枪不入,单说你的思维方式和人生观,仍然不同于我们这些凡人。”
于果坦然受之,也没反驳,说:“谢谢你的夸奖。我的确不打算说关于我自己过多的事情,而且我迟早也是要走的,说多了,会让你想得太多。”
范韵琳陡然从胸口燃起一股热血,想要脱口而出“带我走吧”,可迎面撞上于果深邃如同星空一般的眼睛,却又突然吞咽了下去。
于果看着她的眼睛,也想起了孟凝,童雅诗,路晨、张晓影……等等红颜知己,他并不想在短暂的支线任务完成期间再伤害一个对自己甚有好感的女性,尤其是她随时要面对未知的明天,便打算一直与其保持距离。
于是,他波澜不惊地说:“范主任,在乱世,首先要考虑的生存,儿女情长什么的,不能说不重要,但不能对此产生依赖性。“
范韵琳心头剧震,暗想:“你……你果然很聪明,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于是索性坚定有力而又平和地反驳:“我不这么认为。再说,女人都是这样,这是男人和女人最根本的区别。男人没有感情,也可以生存,女人不能离开感情。”
她顿了顿,试图捕捉于果眼睛里的余光,一字一顿地说:“许主任,你离开这里,是不是要去寻找你的女朋友?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有女朋友的。”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我是有女朋友。但遗憾的是,她……”
他想要解释孟凝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复杂,不但要说系统的问题,还要说两个世界之间的问题,这也是绝对不能透露的,所以干脆就用省略号替代了。
范韵琳一阵悸动,追问道:“难道,她已经……?不对啊,末世也就发生了不到一个月,你并不能确定你女朋友已经去世了吧?”
于果摇摇头:“你误解了,她在末世来临之前,就已经得绝症去世了。”他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在主世界的这个时间段,孟凝还没查出得了癌症,但于果是为了避免麻烦,便直接说得决绝一些。
可这偏偏燃起了范韵琳的希望,她心中阵阵波浪翻涌,暗想:“我确实不该觉得高兴,毕竟他的女朋友去世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我很窃喜,这很不厚道……再说,一个男人是可以娶两个合法妻子的,我不介意我做第二个妻子,只要能跟着他……无怨无悔!”
于是,范韵琳忙不迭地说:“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我失礼了!”
于果摇摇头:“没关系。痛苦这种东西,无论多么深刻,时间总是能抚慰伤口。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就彻底沉默了。
范韵琳见他就这么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一阵愧疚。她第一次看到于果的喜怒哀乐明显写在脸上,显然是真的有过极其痛苦的经历,刚要再说话,于果却转过身,淡淡地说:“那边是谁?请出来吧,这么躲着听,不累么?”
外面山风呼啸,如果有人趴在楼梯口窃听,的确是没有人察觉得到,因此范韵琳心中大惊,脸上滚烫,心道:“我幸亏没说出心里话,不然被别人听到了,羞死人了……”
顶楼的门缓缓推开,白白净净的杨璐璐现身后一脸复杂神情,怯生生地将门重新关上。
范韵琳见是杨璐璐,眉头一竖,斥道:“杨组长,鬼鬼祟祟干什么?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
杨璐璐咬着下唇说:“我……我也是正好要向你汇报工作,一打听,说你和许主任到了顶楼……”
范韵琳脸上一红,说:“汇报工作有先后顺序,我当然得先说。你……你要汇报就光明正大一点儿,在后面偷听,这算什么?”
谁料,杨璐璐却突然大声说道:“许……许大哥!我……我刚才听到你女朋友去世的事了!”
范韵琳没来由地心头大震。
于果却若无其事地反问:“你想发表什么评论?”
杨璐璐咬了咬牙,大声说:“我、我——我要嫁给你!我要当你的老婆!”
范韵琳大惊失色,她首先想到的不是震惊于杨璐璐这清纯少女对待爱情竟然如此奔放似火,而是首先万分后悔自己一直端着身份,不愿意明白表达自己的情感,这一下被杨璐璐占得先机,实在是万分失策!
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如果立即斥责杨璐璐,也显得心虚,只得忍着不做声,随后望向于果。
于果却还在看着杨璐璐,半晌才问:“你真的清楚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杨璐璐仿佛被他的问话更加坚定的信心,也镇定了许多,诚挚无比地朗声说:“当然!我完全清楚我在说什么!许大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差远了……!可是,你真的需要一个好女人!
“我自认为自己长得也不差,我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是班花呢!而且,我自认为我是秀外慧中的好女人,内在也挺好,你不要觉得我自夸呀!对不起,我有点语无伦次……我、我知道,你想说,你比我大四岁呢,四岁算什么呀?男人比女人大十岁,那都不算大呢……”
范韵琳心里翻江倒海,很是不满:“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敢乱开口啊!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起码的羞耻!”但她骨子里却很羡慕杨璐璐这种有了爱情就必须张嘴表白的勇气,也许刚刚二十岁的年轻女孩都是这样吧?自己还真是不具备这种勇气。
于果等杨璐璐一口气说了很多不连贯的心里话之后,才说:“小杨,我的女朋友虽然去世了,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规定,男人一定要找个女人过日子。我不耽误你,也原谅你的唐突,你有工作上的问题,先跟范主任汇报吧。”
论真正的胆量,杨璐璐不及范韵琳,可在表达爱情这方面,她可直白多了。
她秀眉一挑,明眸发亮,正色说:“许大哥!你不和我接触,不和我处对象,你怎么会知道是耽误我呢?爱情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没办法保证谈恋爱的人就一定会真的永远在一起,就是结婚的还有离婚的呢!所以失败了我也认了,但我绝不后悔!”
范韵琳真的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说:“小杨,个人问题,你能不能别……”
范韵琳骨子里是很有傲气的,绝对不会借着自己的领导地位打压杨璐璐,这种低级行为她不屑于为之,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璐璐焦急地打断了:“韵琳姐,我知道你也爱许大哥的!而且最少像我爱得这么深!没关系的,你也可以说出来的!”
范韵琳面红耳赤,哭笑不得:“你……你个满嘴胡扯的小妮子,你在胡说什么呀?”
杨璐璐急道:“我怎么胡说了?我再年轻也是女人,女人对女人很懂的!你敢说你不爱许大哥?没关系,我不介意,因为许大哥这么了不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喜欢?再说了,我不是要跟你竞争,韵琳姐,你误会了!
“法律规定,一个男人不是可以娶两个合法妻子吗?我愿意和你一起跟许大哥生活!我也很敬佩你,与其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那还不如让你来呢!你当大姐,我当小妹!我们同心协力当好许大哥的贤内助!好吗?韵琳姐,你别在拒绝自己的真实想法了!人要顺从自己的内心,活得率性,活得真实!”
当第二个妻子这种想法,本来还真是范韵琳的本意,可她如此高傲的自尊心,岂能容别的女孩说出来?这会儿她真的羞愧难当,快要晕过去了,怒道:“放屁!小杨,你再胡说八道,我撤了你的职!不好好干活,成天想这些儿女情长,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责任心?”
关于“儿女情长”这话,还是于果刚刚说的,范韵琳本来不认同,此刻却也为了辩驳,毫不犹豫地用上了,往深处想想,自己还真是有够虚伪的。
杨璐璐却不依不饶,认真地说:“韵琳姐,你讨厌我吗?我自认为人品也端正,咱们都是好女人,完全可以和平相处,共同辅佐我们的许大哥!当然了,你百般否认,如果只是因为害羞不敢承认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你和许大哥先单独相处,说说心里话……”
面对这种只有高学历和高颜值的呆萌傻,范韵琳真的羞怒交加,吼道:“你给我闭嘴!”
章节目录 0755 三女争二位
于果却看着她俩,范韵琳立马偏过脸,而杨璐璐则很自豪地迎上去。虽然两个女人一个二十岁,一个二十四岁,差了四岁,算不上差了一个年代,但却明显在对待爱情上,出现了代沟。范韵琳更加含蓄矜持并且不动声色,杨璐璐则高调示爱,呆萌可爱。
于果没有任何窘迫的意思,说:“小杨,你年纪小,容易激动,尤其是在乱世,脑子一热就容易冲动办事。在这个时代,做任何事都要像面对僵尸一样慎重。”
杨璐璐却凄楚地笑了一下,随后十分决绝地说:“许大哥,我从不认为我现在有任何冲动。也许平时有时候有点憨傻,做事不经过大脑,但再也没有比我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我完全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说这个时代,做任何事都要慎重,我当然也是处在这样一种状态。我对你的喜欢是经过无数次审慎考虑的,并不是一时的激动。再说,短短几天我经历了几次生死,更加看开了。我觉得末世里不见得只有残酷,爱情仍然是应该有的情感。
“更何况,你大概感到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毕竟以前你和韵琳姐还是熟人,跟我只是刚认识。可历史上多少一见钟情的典故?我丝毫也不会觉得自己对你的爱情是假的、盲目的、冲动的、三分钟热血的。
“末世里的爱情更可以培养,只是时间更短,效率更高而已。没有人不需要爱情,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自身多么有能力。我相信我有本事做一个贤内助,做你生活和事业的双重好帮手,为你生儿育女,对你柔情似水……那个,当然,韵琳姐肯定也会这样。”
范韵琳面红耳赤,但同时在心底也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认为过去太小看杨璐璐了,这个年轻小女孩的心原来还这么有思想。
于果也笑了:“小杨,看不出,你平时跟阿拉蕾似的,关键时刻还真有演讲天赋。我没拒绝爱情,只是我的爱情不在这里。我必须早早跟你说清楚——假设我没自作多情的话,我也同样要跟范主任说清楚,以免以后你们不能自拔,到时候等于害了你们。”
范韵琳扑面红霞,羞不可抑,真想啐一口,说“谁不能自拔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始终不想说出口,假如必须要矜持的话,那她宁可不做声,也好过口是心非地说一些令于果反感的话,到时候令于果的选择愈发倾向于杨璐璐。
杨璐璐自信地笑笑,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爱藏着掖着。许大哥,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相信你能一直拒绝我,我对我自己的个人魅力还是很自信的。从小到大围着我的男生里三层外三层,但我从来不多看他们一眼。
“正如你所说,这是个残酷的末世,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因为人类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就像这些僵尸一样,随时会被温和的阳光杀死。我如果非要等一个我爱对方,对方也爱我的人出现并相爱,那太不务实了,也是一种奢望。
“再说,我喜欢你,跟你何干?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无权阻止我喜欢你。而且我要向全厂公布我喜欢你的事实,而且我相信,迟早有一天,而且是在我活着的时候,爱上我的,我坚信。”
于果不由得重新打量了她一下,不得不说:“我真是小看了你,小杨,你很了不起。你今天能当后勤组的组长,以后基地人数扩充起来,你也能当管理更多人的领导了。”
范韵琳心里一阵惊异,终于,她的忍耐到了临界点,爆发了。她看着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我从没想过找对象的事,尤其是末世,但……”
她拼命地斟酌,如何才能保留尊严地说完所有的话,可是她发现,于果充分尊重她的停顿和思考,更加面色羞红。
她略微颤抖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许梦,我和小杨……我们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完全不考虑脸面了。即便是在末世,我们两个女孩子,如果你不答应,以后我们怎么有脸继续当领导?甚至继续有脸待在这里?”
这隐隐有一种变相的胁迫在其中,可于果真的从这其中感受到了范韵琳跟童雅诗十分类似的那种内敛的深情。童雅诗对自己何尝不也是一见钟情,而且深情款款?
想到这里,于果有些犹豫了。这是末世,而且是另一个本不相干的世界,自己终究是要回去的,而她俩却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如果她俩真的对自己一往情深不能自拔,那何不满足她们的愿望?不让她们带着遗憾死去?
杨璐璐也不失时机地补充道:“我和韵琳姐无怨无悔,永远认定了你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最多就是终生不嫁,要么在乱世里被坏人杀害或者被僵尸吃掉,要么就是孤独终老了。”
于果刚要开口,却突然又听到有人贴在楼梯口,不由得说:“有什么事,请上来说吧,事无不可对人言。”
范韵琳和杨璐璐这才发觉不对劲,相互望了一眼,脸都红到了脖子根,简直都快站不稳了。
她们就怕是其他人上楼来巡逻,猛然听到自己二人对于果的表白,那就真的丢大脸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得意,有第四个人作证并且传播,那么于果就不得不对自己二人负责了。
门重新被推开了,杨璐璐重新感受了范韵琳当时回头看到自己时的视角,也觉得有些羞羞的,但与此同时也为自己的勇敢感到自豪。
可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张晶晶!
张晶晶的表情十分不自在,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像素”很高。其实范韵琳和杨璐璐也是大眼睛,但那得看跟谁比,张晶晶的眼睛简直像漫画里的人物走入现实生活中一般,眼睛占脸的比例比平常人大,而且睫毛也长,看上去像个性格倔强的花仙子。
张晶晶吭哧吭哧了半天,却不知该说啥。
于果缓缓走过去,张晶晶大惊失色,心跳加速,几乎要脱腔而出,赶快伸手扶住墙壁,这才没有坐倒在地。
于果关上门后,转而口气温和地问张晶晶:“张组长是要汇报工作,还是要跟她俩说相同的事?我相信你也听到了。咱们都是朋友,说说无妨。”
张晶晶沉默几秒,重新抬头,范韵琳和杨璐璐都感到如临大敌,紧张起来。其实她俩原本和张晶晶相处得也比较愉快,谈不上关系多好,却也是搭档不错的同事。只是合法妻子只有两个名额,范韵琳和杨璐璐私下里结成了盟友,还真容不下第三个人。
张晶晶叹了口气,正色说:“没错。既然范主任和小杨都这么直言不讳,我再含糊其辞,那就太不痛快了。但是,我觉得我再说什么也没有必要了,反正已经晚了。许大哥,你好好对待范主任和小杨,我跟你没缘分,只能祝福你们永远幸福了。”
说罢,一脸黯然地转过身,就要开门下楼。
于果说:“等等。”
张晶晶一怔,心中大喜,虽然明知道合法妻子只有两个是受法律保护的,就算不可能,但被于果这么叫住,仍然涌上了无限的希望。
于果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个事实,我最多还有一个月寿命。”
三个人都是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很快,她们又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于果,仿佛在说“你为了拒绝我们,也该找个好一点儿的理由,这个解释未免太拙劣和应付差事了吧。”
于果笑了笑,换换地踱着步,说:“你们大概也看得出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出生于8月21日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出生在这个日子的,就符合条件。因为只有他可以帮得到我,只要找到了他,我就可以不用死。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而且也都不理解。我不打算给你们解释清楚,而且也说不清楚。你们在认识我之前,也不会相信有人能来去如风,刀枪不入吧?但我不是你们以为的超人,要拥有这样的体能,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比如,我透支了太多的力量,因此寿命也就只有最多一个月了。因此,我必须要找到这个人,这也是我做这些事的目的。也许你们会有疑问,奇怪我为什么要在小冷藏室里被关两个星期,而不是直接破门而出,因为你们现在知道我肯定是可以徒手做到的。
“其实,我正是在这两个星期内苦思冥想,换句话说,这也是一种变相的闭关修炼。也正因为如此,我想到了太多的事情。你们却做不到这一点,因为我的体能是均衡发展的,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拓展我的精神世界,使得我可以想到一些我本来并没掌握的信息。
“也就是说,通过这两个星期的闭关,我悟到了,只有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半岛工业园里找到8月21日出生的人,我才能继续活过即将到来的8月21日。这么说有点复杂,但你们都是博士,硕士,也该能想象得到吧?”
三个人重新面面相觑,这一次,她们有些相信了,因为于果这种超凡脱俗的战斗力,也的确本来就不科学,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合理范畴之内。尽管僵尸都出现了,按理说什么事都该发生,但于果所展示出的威力明显要远大于僵尸带来的震慑。
突然,范韵琳凝然道:“我想,我是可以代表她俩的。我要说的是,我们可以全力帮助你,在8月21日来临之前,找到那天过生日的人。与此同时,我们的爱情也可以等等。如果我们帮到了你,做到了这件事,而且能让你顺利活下来,我希望你能给我们的爱情一个交代。”
章节目录 0756 入侵者再次出现
杨璐璐听到此言,也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说:“许大哥,我也是这个意思,韵琳姐说得很好!她可以代表我!”
张晶晶沉默半晌,见大家的目光都朝向自己,说:“我没意见,反正只有两个名额,而我却是多出来的第三人。而且,我也不认为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三个就要展开竞争,这是没必要的。我们必须团结,不能内耗。”
于果不禁高看她一眼:“张组长,你的境界挺高,我很佩服。你们三位,都是秀外慧中的美女,各有各的优点,我不想耽误各位的前途,所以才说出这段话的,并不是要你们进行竞争。正如张组长所说,没必要这样,爱情不是靠施舍的,也不是靠恶性竞争得来的。”
杨璐璐急了:“也就是说,你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了?我们三个,在你这里就一点儿面子也没有?”
于果郑重地说:“我是为了你们好。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太不自量力,但万一以后还有更多的女性加入进来,你们对此会怎么看?”
范韵琳淡淡地说:“如果你真的想为了我们好,那就请你不要用各种理由来阻止我们。其他人喜欢你,我们也无权阻止,大家各喜欢各的好了。不过,在这个工厂内,有资格喜欢你的,也只有我们三个,我们在权凯团伙用死亡和侮辱作为威胁时都挺过来了,我们有资格收获你的爱情。
“再说……我不认为合法妻子必须是两个。在这个乱世,很多幸存者竟然放弃了做人的尊严,乱搞,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可是,谁又管过他们?法律吗?末世的法律,只是一个笑话。
“而你只是多娶一个妻子,又有何妨?比起别人,我更希望晶晶也能加入,我们三个共事这么久,互相了解,都知道对方的人品。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勾心斗角地内耗,而是会全心全意地……辅佐你的……
“另外,无论你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就是你的妻子,注意,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们会按照这个身份对待自己和对待你的。我们互相作证,都是你的合法妻子,只不过缺少一张证件,以及一场婚礼而已,但这都只是形式,无所谓的。”
这话说到这里,范韵琳感觉自己已经度过了脸红心跳的难关,终于变得大义凛然无所畏惧了,甚至敢于直视于果的目光。
张晶晶和杨璐璐也纷纷表示同意,并且很赞赏也很感激地看着范韵琳。
于果见她们这么坚持和固执,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不置可否地说:“你们说了这么久,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我想再看一会儿远方。”
奇怪的是,贫嘴的系统此刻却一直沉默,没有任何调侃,于果估计,这家伙也是怕自己难堪,或者触动自己强烈的自尊心,产生逆反心理,以免完不成任务,永远待在这个随时濒临崩溃的支线末世吧。
可是,于果这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范韵琳针锋相对地说:“老公,我们三个不累,再说,我们也没什么事,陪着心爱的丈夫一起站岗,也是贤惠的妻子应该做的。二妹,三妹,你们说呢?”
她竟然从起初的坚决否认,变成了现在的直呼老公,甚至还把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张晶晶和比自己小四岁的杨璐璐称之为二妹、三妹,这不但使得其他两个女孩都大吃一惊,脸色绯红,也同样让于果瞠目结舌。
见于果第一次产生万分错愕的表情,范韵琳只觉得什么都放下了,如此坦然,反而十分笃定淡然,心情也变得奇好,也隐隐有些得意。
张晶晶和杨璐璐也立马反应过来,扭扭捏捏且很不自然地应声道:“大……大姐说得对……老……老公,我们就陪着你一起……”顿时都有种封建社会的感觉,而且也觉得范韵琳当大姐是合情合理的。
她们三个女孩原本在各自的学校都是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校花级人物,最少也是班花的水平,按说对未来的丈夫充满了各种各样美好的幻想,最起码也绝对想不到会跟别的女孩分享同一个男人这么可笑而且失去尊严的事,然而,这一切却偏偏发生了。
她们也很清楚,必须组成同盟,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排斥有可能出现的第四个人,因为她们三个长期在一起,属于同一股力量。
况且,她们也很清楚,于果说的“最多还有一个月寿命”的言论未必是真,可于果的未来不可限量,有可能成为拯救整个末日世界的大英雄。
到那个时候,全球所有幸存的女人恐怕都会盯上他,而且其中绝对不乏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女人,因此到那时候再下手必然已经晚了,现在她们就牢牢抓住于果,稳固自己的地位,自忖绝不会错。
于果看着天台上的这三个突然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心中略有感慨,但并没什么激动可言。他纵横历史,见过多少经典的大场面和书籍不曾记载的诡秘野史,广见博闻,屡经生死,可以说,这世界上能让他特别惊奇的事情,恐怕真是屈指可数了。
也就在此时,远远地有一辆闪着紫外灯的车缓缓逼近,后面跟着大量的僵尸群,估计足足有几百个之多,正朝这边开过来,假设这辆车只能以这种速度前进,那估计也就是五六分钟的车程。
于果回头看了一眼范韵琳,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感觉,仿佛只是要她去处理一件工作上的琐事。范韵琳顿时信心大增,她转而拿起大喇叭,喊道:“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这不是演习!穿好衣服拿起武器,准备作战!有入侵者,重复一遍,有入侵者!”
随后,苗华带着搜索队的精壮男士首先冲了出来,并且带着那六把缴获的枪支,冷森森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漆黑的夜晚。
接着是人数最多的驻守队,男男女女都手持冷兵器,甚至戴上了头盔——这是搜索队专门从外面的工地里找到的工程帽,每人一顶。
众人严阵以待,其中当初吕察彪从网上购置的弓弩,也被复制了好几把,也算是远程攻击武器。不但如此,从原本权凯的车队车辆里,搜出了大量的烟花爆竹和自制火药弹,一旦有敌人大规模来袭,这些东西就会在两军对垒时对敌方产生巨大的杀伤。
余下的原本属于权凯的队伍,因为都缺少了一条胳膊,血气不足,一直在休养。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仍然只能躺在病床上,每人发了一把刀。
这支队伍的精神面貌、意志力、装备、战斗力、数量,都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他们在工厂外围挖掘的加强版安全防护带,僵尸哪怕依靠数量也很难强行通过,而外来的越野车,甭管多么非承载式车身,爬雪山过沙漠,也一样对尖锐锋利的防护措施望而兴叹。
这一切都是在大约五分钟内完成,范韵琳对着喇叭喊道:“前面的车辆,马上停下,或者立即开走!这是胶东蓝色深度集团下属的第十二工厂养殖基地,是我们的地盘,请立即离开!再继续前进,我们就会发动攻击!我们有远程攻击武器,你们务必引起重视!”
于果从没注意过自己所在工厂的单位名称,但印象中只是个没有什么名称的小养殖场,一般都会以村庄的名字加数字命名,因此猛然听到“蓝色深度”这四个字,还真多多少少吃了一惊。
由此看来,在这个支线世界里,自己原本的单位,已经被蓝色深度集团这艘海洋巨舰给收购了,这说明,看似相差无几的两个平行世界里,许多细节上都有出入。
范韵琳这样的广播很实在。
经过了一次由生到死的过程,厂内就连心眼最好的苗华也不再有圣人博爱的观点了,而是非常务实,大家都觉得,自己这个基地的安全关乎大家的性命,是最重要的,即便外人有可能遭遇危险,但决不能因此冒着使整个基地遭难的危险而拯救某个外人,这是舍本逐末。
可是,即便是这样严肃的威胁,车子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前进。
没办法,范韵琳用灯光示意苗华。白日里用旗子,夜晚就用灯光,这一照之下,苗华立即拔出枪,对准天空放了一枪,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苍凉和悲冷。
但是,枪声依然没有阻止这辆车,车子里面的人也有喇叭,看来这是末世幸存者必备的专业装备,只听车内有人大声喊:“救救我们吧!我们下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啊!我们的车子没油了,我们马上就要死了!救救我们吧!”
众人都是愕然,几乎全部抬头去看顶楼天台上的范韵琳,虽然他们很清楚,范韵琳是看不清大家的脸的。
范韵琳和张晶晶、杨璐璐也是一脸焦灼,全部转过脸来看于果。杨璐璐有些羞涩地问:“老……老公大哥,你说……你说该怎么办?”“老公大哥”这个称谓,如果是在平时,会让大家忍俊不禁,但是现在这种形格势禁的特殊场合,还真没有谁能笑得出来。
于果不假思索地说:“救人可以。”
范韵琳急了:“可……可怎么救人啊?他们的车停不下来,停下来就会被那些僵尸全部覆盖,但我们要是下去开枪,动静这么大,会引来更多的僵尸……虽说很多僵尸因为没有血肉补给,都没了力气,可这样也使得他们更加疯狂啊!”
于果微笑了一下,说:“这个简单。我来救人,就能避免所有的负面问题。”
章节目录 0757 两个新来的俗人
在阳光充足时,于果的视线比常人要强出很多,但如果比较夜视能力,于果和常人的视力差距就会进一步拉大。
他已经能看清这是一辆凯迪拉克xt5,估计也是从4s店里偷来的车,这个年头,这个特殊的半岛工业区,偷窃已经不能算是一种犯罪了,在末世里,任何东西,只要被你第一个发现和拿走,那就算是你自己的。
而那辆凯迪拉克里面,驾驶员和副驾驶是一男一女,正在哇哇大叫,吓得泪花四溅。女人叫道:“都刚,你快点踩油门啊!”
男的是个相貌清秀得比女人还俊美的病态美男子,此刻也是惊得脸色煞白,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喊什么呀?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踩到底了!没有油了!我还能变出油?再说他们这么多僵尸,一起阻拦咱们这辆车,合起来的力气肯定比车的马力大……”
女的哭喊道:“你为什么从店里开出来的时候不加油?新车展车油箱里没油是常识啊!”
男的怒道:“你这时候又来指责我了?你这么聪明睿智,当时你怎么想不到呢?现在又成诸葛亮了?”
女的也火了:“你是不是个男人?能不能有点儿担当?这事儿需要女人想吗?难道你一个男人想不到这些吗?”
男的吼道:“我他妈的应该什么都想得到,你的大脑是摆设吗?再说,我是不是男人跟你有个鸡毛信的关系?我也不是你男人!我的女朋友死了,还不是被你这个猪队友闺蜜给害的?老子当初就不该带你来!你背后跟我对象说我又穷又没前途,不断怂恿她跟我分手,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子是不想拆穿你……”
女的嗓门也不小:“我说错了吗?你没钱没前途,现在连担当也没有,凭什么害我闺蜜?我那是为了他好!别被你这只长了一张好脸一张油嘴滑舌的嘴什么本事也没有的渣男骗了!我劝她不要跟你来,她偏要跟来,我不放心才跟过来,现在她等于是被你害死了!”
男的厉声喝道:“你他妈的放你个旋风嘎斯屁!我穷,我就是渣男?有钱人富二代会说话就叫幽默风趣,老子没钱就叫油嘴滑舌?我去你妈了个花拉豹子逼的!现在全世界都被僵尸占据了,你凭什么说我把我对象带到这个半岛工业园,就是我害死了她?再说,要不是你这傻逼偏要去看海,耽误那么多时间,她能死吗?我操你姥姥的奶妈!”
可也就在这时,车窗玻璃被轰然砸裂了一条纹路,吓得这一男一女也不吵架了,眼泪都飙出来了,哇哇大叫。原来,有个脑袋特别大的胖僵尸,看上去像是个面包烘焙师傅,正抓住车子的后视镜,用头一下一下地撞击玻璃。
一般来说,人类的脑袋如果拼着颅骨碎裂,要撞碎车窗也不是不可能,但僵尸已经腐烂,想要撞碎玻璃并不那么容易,只是这大脑袋胖僵尸的头部已经被一根钢管插了进去,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死,估计是被之前的某个幸存者所击溃,但却没死,凭着这根钢管的冲力,竟然砸碎了玻璃。
其他的僵尸见玻璃有裂纹,也开始学着撞击起来,但他们的脑袋可是腐烂的血肉,压根就没有力气,而他们却不知疼痛,只听噗嗤噗嗤声音不绝于耳,很快前挡风玻璃和侧后挡都被一滩滩血肉沾满了。
甚至有个家伙将屁股转过来,甩出一串大肠来,如同再挥舞一根鞭子当做笔,沾着大量触目惊心的血迹作为墨水,肆意狂草。其他的僵尸似乎也学会了,向前几步,接着猛然后退向后撞,用力量更大的臀部撞击前挡,很快,前档也变得像手掌的纹路一样凌乱。
这一男一女的尖叫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激发了僵尸们即将获取来之不易的美食的本能欲望,他们更加疯狂地击打着车辆,不出意外的话,这车很难再支撑一分钟以上,就会被大量甘愿充当千斤顶的僵尸群掀翻。
男的面如死灰,瞪着女人,吼道:“我他妈今天跟你一起死,真是耻辱!”
女人也万念俱灰,反而坦然了,痴痴呆呆地说:“别抢我的台词……”
正说着,车顶就像突然坠落了一块陨石一般,轰隆一声,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牙齿也在激烈地上下搏斗。
接着,车顶吱吱嘎嘎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力给拉开了,一路火花一路电,在黑夜里金灿灿地闪着光,滋滋作响,如同一个巨人将这辆车像特大号的午餐肉罐头一般拉开拉锁一样轻而易举。
这一男一女以为来了更厉害的怪物,或者是僵尸中出现了使用电锯的特殊种类,都吓得魂飞魄散,心惊肉跳,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
那女的对着大喇叭狂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那男的见没效果,突然抢过喇叭狂吼道:“你们见死不救,你们不是人,我下辈子就算变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帮傻逼,我……”
车顶真的一下子先开了,原本最装逼的全景天窗这下变成了真全景,尽管是盛夏,可夜晚因为是僵尸的天堂,冷飕飕的阴风里伴随着来自地狱的死亡煞气,使得两个人彻底从头凉到脚,完全绝望了。
但上面却没有僵尸疯狂地扑下来,只听到一个若无其事的年轻男子声音问:“你说谁是傻逼?”
一男一女猛然抬头,见一个年轻男子正蹲在车顶边缘,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俩。
女的一下子熄了火,咳嗽一声,颤抖道:“大哥……救救我……”
男的则吞了一口哈喇子,随后喃喃地说:“那个……我没说谁,我说我自己呢,还有这个傻逼娘们儿……”
于果笑了笑,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证明我没有见死不救。你俩对此是否同意?”
轰隆一声,仿佛捧哏似的,那个大头面包师的脑袋终于撞了进来,钢筋也因此深入其脊椎,完全不能再低头了,只能如同鳄鱼般爬行,可那双眼睛看着这一男一女的眼神,更加充满了邪恶的贪欲,眼睛、鼻腔、口腔和耳朵不断地涌出血水来,可怖的同时也尽其猥琐之能事。
这一男一女重新吓得痛不欲生,上蹿下跳,仿佛热锅上的两只青蛙,大叫道:“对对对!绝对同意!”
于果点点头,说:“好,你们一人一个,抓紧我的手。”
那一男一女连忙牢牢抓住,但男的很快觉得不对劲,他并不镇定,可他觉得这压根就不可能,便问:“大哥,你这不对啊,你一个人蹲着,怎么拉得动我们俩人呢?我看你最多一百五十斤吧?我都一百六十多斤了……”
于果淡淡地反问:“我比你岁数还小,你不也叫我大哥?”说罢,两手轻轻一拉,这两人就被一下子拉了起来。
两人被轻描淡写地抛到半空,又被于果一手一个揽住腰,他俩在车顶见周围全是僵尸,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都是心惊胆战,连看也不敢看了,根本也就没注意到于果的两只脚只站在极其狭窄的车顶边框上,却能托住这接近二百八十斤总重量的两个人。
于果说:“要是不想看,就都闭上眼睛吧。一分钟以后再睁开眼。”边说着,脚下一踢,后视镜一下子被踢断,狠狠地精准击中了油门,而那些僵尸都抬头看到了于果三人,便松开了车,车子凭借最后一点点存油呼地一声向远处开了出去,那些僵尸也随即全都被吸引过去。
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但这两个家伙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他俩格外听话,慌忙闭上眼睛,紧紧靠在于果身上。他俩只觉得耳畔生风,整个人如同坐电梯一样忽闪忽闪地上上下下,中间有一段时间简直就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过了一会儿,觉得似乎身体又重新属于自己了。
于是,他俩便小心翼翼地问:“大哥,可以睁眼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俩猛然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转换了场景,都吓得浑身一哆嗦,随即看到自己被大约四五十号人包围,个个都手持武器,甚至还有六把枪支,男男女女都一脸刚毅凶悍,严阵以待。
“别……别杀我们!”那男的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那女的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忙不迭地挤出一个笑脸:“谢谢……谢谢各位救命之恩,别听他瞎说,他脑子不好,受刺激了……”
于果问:“你俩是来这里找灵感的相声演员么?”
人群发出一阵痛快的哄笑,他们不敢笑得很大声,避免引起更多僵尸的注意。
两个人都很尴尬,而且互相怒目而视,仿佛就是对方让自己丢了人似的。
于果摆摆手:“行了,大家都各就各位,回到岗位上去。新人进屋说吧。”
这两个人见这个年轻人似乎是这里最大的老大,便连忙胆战心惊地跟了上去,边走还边嘟哝道:“刚才是怎么跳进这个工厂里的?难道有蹦蹦床?”
进屋后,众人重新审视了这对男女。准确地说,这两人并不能算是一对男女,因为于果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他俩压根就不是情侣,而且嘴皮子都很损,只能说是两个俗人。
范韵琳走上前一步,正色说:“两位,不是我们不相信新人,但眼下是敏感时期,两位请把你们的身份信息、遭遇跟我们说一下吧。而且是分开说明。晶晶,你负责这位男士,小杨,你负责这位女士……”
她到底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当着全厂的面称呼张晶晶和杨璐璐为二妹和三妹。
可她的话突然顿住了,略微吃惊地问:“老……老四?”
那女孩也愣住了:“你……你是老大?”她的脸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出了姣好的秀丽面容。
章节目录 0758 他们俩有诈?
苗华有些尴尬,正色说:“这位小姑娘,范主任只是二把手,不是老大,我们的老大是许主任,就是刚才把你们救回来的人。”
众人亲眼见到于果腾空几个起落就弹出顶楼,随后落到那辆凯迪拉克xt5上,徒手掀开车盖,一手一个将两人救起,重新兔起鹘落,如同飞天遁地一般回到原地,并且还顺道将车子的油门踩到,一路吸引僵尸离开。
这实在是惊世骇俗的神奇本领,虽然上次已经见识到他刀枪不入的能力,可这回再次亲眼见到,还是感到惊异万分,敬畏交加。于是,他们更加坚定了信心,感觉自此扬眉吐气了,底气真的增加了不少,就像一支有脾气的部队一样,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可范韵琳却摆摆手说:“苗组长,你误会了。我和黄娇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按照年龄,我是老大,她是老四。”
大家一看,原来是熟人,敌意也就减轻了不少。
范韵琳不想和黄娇显得太亲近,毕竟自己要管理一大堆人,要是外表显得拉帮结派营私结党,那就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于是她便微微一笑,说:“老四,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本想问家里人如何,但却开不了口,这个世道,谁还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黄娇大喜:“原来你是这里的二把手啊!那太好了!我终于找到组织了!”说罢,她指着那眉清目秀的男孩说道。“老大,你马上找人揍他一顿!这个王八蛋,差点儿害死我!”
范韵琳会心地笑了,说:“你真的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么不着调。既然见面,那就是缘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她其实未必比那清秀男子岁数大,但职业原因,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也在所难免。
那清秀男孩很警惕地看了看黄娇,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叫都刚。”
黄娇不屑地加了一句:“刚个屁!你连娘们儿都不如!”
都刚听了大怒,气急败坏地对范韵琳说:“范主任,我不得不说!你如果和你的这个大学舍友关系很好,不能秉公处事的话,我只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不敢在这里久呆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她会利用你的职权,把我害死!”
黄娇冷笑一声:“是吗?你还挺聪明的,先把话说到这儿了,就当是买保险了?哪天你让雷给劈死,也算在我头上?”
众人却都冷淡地窃窃私语:“你还用离开作威胁?搞得大家多么欢迎你一样,我们的粮食和水正好可以不用再多分出来一份儿……”
都刚见大家都不买他的帐,有些呆滞,立马服了软,咳嗽一声说:“那个……我……我也只是说说,我不是真要离开……我一看范主任,就知道她是个秉公处事的女包公,肯定不会帮着黄娇公报私仇的……”
范韵琳笑道:“我有这么黑么?”她只能算是一般的肤色,这是她唯一对自己感到遗憾的地方,单说相貌,她其实比杨璐璐和张晶晶这两个美女都好看,只是论皮肤,就跟白玉一般的杨璐璐显出了差距。
都刚慌忙不断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范韵琳说:“没关系,我开个玩笑。坐吧,你俩把你们的经历,详细说一下。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分开说,这是非常时期,你们二位也请见谅。其他各位该干什么干什么,折腾了半个钟头大家也累了,该休息的休息,该轮班的轮班,早点睡觉,恢复体力。”
都刚和黄娇纷纷表示这可以理解,而且都说自己有把子力气,可以干活,绝不白吃饭。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都刚和黄娇分别从两个房间被带出来,双方交换了一下,又再次重新回到房间里。又是半个小时,再次出现时,所有人都一阵轻松。
安排了都刚和黄娇的工作之后,范韵琳和三大组长一起上顶楼给于果汇报工作。
听完之后,于果沉默了一阵,说:“苗华,你回去睡觉吧。”
苗华虽然为人正直,却也是比较精明的,他能看得出范韵琳、张晶晶和杨璐璐跟于果有些非同寻常的眼神交流,指不定背后关系不一般,自己不想参与,反正自己很知足,因为这个工厂里,论男性第一的地位,除了于果,就当属自己了。因此,他知趣地离开了。
范韵琳等三个女孩在当着苗华的面汇报工作时,都是义正词严,如同进行激昂演讲的大学生一般,可苗华已不在场,现场的气氛又变得湿润而又微妙起来。三个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扭扭捏捏。
范韵琳咳嗽一声,说:“老……老……”杨璐璐和张晶晶看了她一眼,三个人都面红耳赤。
于果说:“如果实在叫不出口,没必要勉强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内心,是不是真想要这么称呼。”
这话激起范韵琳的犟脾气,当即朗声说:“老公!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于果瞥了她一眼:“黄娇是你的大学室友,不如你来说说你的观点。”
范韵琳沉吟几秒,说:“她是我的大学室友不假,但我们并不算是特别好的朋友,只能说是交情还算不错。我的意思是,我和她的关系,不会影响我应该公正的判断。我觉得……他俩说的内容完全一致,没什么漏洞。”
于果回头看看杨璐璐和张晶晶,问:“你俩也是这么想的吗?”
二女面面相觑,也都茫然地点点头。
于果说:“我本人,即便是在乱世中,也很少有东西能伤害我,所以我一般不需要很小心地生活。可是,我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清楚人必须居安思危。我用凡人时期的眼光看,觉得有一个疑问。”
杨璐璐抿嘴笑道:“老公大哥,你……你以前也是凡人?”
范韵琳则追问道:“什么疑问呢?”
于果说:“他们经过这样的死里逃生,按理说不会那么快恢复理智。他们都是普通人,会吓得魂飞魄散,即便暂时进入安全地段,也很难从容冷静地将之前的经历完整而且辩证地回忆出来,这才是正常状态。
“然而,他俩却说得很清楚,而且互相完全印证,太严丝合缝了,这就很奇怪了。水至清则无鱼,要是我正好在街上看到一把钥匙,那是很正常的,但我走了几步,又正好遇到一把锁,捡起来一插,竟然完全吻合,这种概率应该很小吧?”
三个女孩都是一凛。
张晶晶迟疑地问:“老……老公,你……你是觉得,他们俩有诈?”
范韵琳举一反三,当即肃然问:“难道,他们是权凯团伙派来,用苦肉计骗取我们的信任,打入我们内部的卧底?”
这个念头,本来张晶晶和杨璐璐也都想到了,可真要将其说出口,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范韵琳又缓缓地摇摇头:“不过……不像呀,虽说人是会变的,可黄娇一直很胆小,而且很娇气……她……就算毕业了一年多没见面了,她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呀……这种卧底任务需要心理素质非常好的人来完成。
“纵观我们工厂,有几个人具备这种心理素质?哪怕是毛国兴毛科长,也不见得像她演得这么天衣无缝,假如她真是在演戏的话……那她真是太可怕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我都不敢想象了……”
于果摇摇头,说:“我觉得,他们跟一般的卧底又有基本的区别。就算想要获取我的信任,何必玩得这么大?这简直是随时都会死的节奏。如果你们身负重任,你们愿意以身犯险,用一辆确实没了油的车一路开过来?
“吸引了这么多的僵尸,只为了让我们相信他们是需要被解救的平凡路人?要是我们这边没有人去解救他们,那他们被僵尸砸开车门和窗玻璃冲进去拖出来咬死吃掉,也是迟早的事。苦肉计,也不用这么卖命,完全就是真刀真枪了。
“就算我们这边用枪和紫外灯驱逐僵尸,也未必能及时就得了他们。这就好像是在赌一赌我会不会出手相救一般。换句话说,假设这整件事是被精心策划的,那策划者首先是会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的。”
张晶晶恍然大悟:“难道……难道他们是权凯派来的?”
杨璐璐也跺跺脚:“看来,我们真不该放权凯走……”
突然,她脸上一阵羞红,改口道:“不,老公大哥,我不是在抱怨你的决定,我是说,权凯大概不仅仅是拥有这一个团伙,不然他不会有能力这么快卷土重来。尤其是现在很难招到人,他怎么可能迅速聚集人手东山再起?很有可能他依附了一个更强大的团伙……”
于果笑笑:“我小看了你们三位。你们的推理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好。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权凯肯定还活着,并且伺机依附一个更大的团伙,想要报复我们。但是……权凯只知道我刀枪不入,他并没有见过我能迅速攀爬和在各种危险的地方快速行走的能力,更不知道我不怕僵尸抓咬……”
这话令范韵琳她们大惊失色,异口同声:“什么?你不怕僵尸抓咬?”
于果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是刚刚发现。僵尸无法抓破和咬破我的皮肤,所以感染不了我。”
范韵琳更加敬畏和佩服,喃喃地说:“你简直是神派下来的使者……”
于果说:“我还以为你们学科学的,不信神呢。”
范韵琳正色说:“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未知的事物,不敢说能否都用科学探寻。”
于果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你的思想很特别,不容易。”
章节目录 0759 今晚我来陪你
于果接下来说正事:“刚才说远了。我其实想说的是,权凯对我的了解是片面的,假如真有这么一个策划者,他应该了解得更全面。但他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了解的,我不清楚。不过,我并不担心,再说我们有备无患,你们也不要担心。还是继续观察他们吧。”
其实,他对她们三个撒了一个谎,他对策划者了解自己的途径,已经猜到了原因,但他并不方便告诉范韵琳她们三人,不是不信任,而是这个末世的任务,太匆忙了。短短一个月就要回到主世界,对他来说,她们就像三颗美丽的流星一样稍纵即逝。
因此,于果想要尽量不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发生感情,也不想拖累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一生。
范韵琳说:“要不,我找人盯着他俩?”
于果点点头:“也行,但你最好让他们不要盯得太隐秘,而是明显盯着,最好是被他俩发现。因为现在剑拔弩张的形势下,对新人自然是不信任的。更何况这个工厂刚刚经历了一场出生入死的浩劫,所以如果我们不严格审查和跟踪新人,反而才有古怪。”
范韵琳恍然。
于果继续说:“对了,把他俩分开。他俩也许没有外表上看起来吵得这么厉害,水火不容,如果不给他俩单独见面的机会,那他俩一定会制造机会单独见面。但他俩单独见面的时候,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不要惊动甚至拆穿他们。
“我估计,假设他们真的是要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那很有可能会愿意干驻守队的活儿而不是搜索队的活儿。因为驻守队可以环绕整个工厂干活,他俩会因此而最快速度最有效率地将整个工厂的情况摸清,包括人手,装备,作战素质,作息时间,防护带……等等等等。
“我们当然不可能让新人参加搜索队,需要考验一阵,因此你们只需要先安排他们干驻守队的工作,然后适当透露给他们说,等他们工作满一个星期了,就让作为男人的都刚去搜索队干活。这样一来,就等于把都刚支出了这个工厂。
“都刚一着急的话,一定会提前行动,和黄娇一起里应外合,配合权凯以及权凯背后的大部队行动。倘若我猜得不错,都刚和黄娇会选择清晨行动。一大早大家都在睡梦中,战斗力最弱,而越往后太阳光越充足,也就越安全,僵尸的威胁不存在,尽可以大显身手。
“所以,现在要以不变应万变,随机应变,等待着他们的行动,你们再相机而动。他们以为他们是在误导我们,然后等待大部队抵达,一锅端了我们。但可惜的是,他们低估了我的能力,他们就算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人,人手一把枪,也改写不了历史。”
最后这句话霸气侧漏,三个姑娘不禁都是为之一振。
第二天的白天,是范韵琳三姐妹最放心的一天,因为可以确定,在立足未稳的首日,都刚和黄娇还什么情报都没掌握呢,不可能露出破绽。
事实也是如此,他俩平时干活也并不交流,中午吃饭时打饭不小心碰在一起,黄娇立马尖酸刻薄地讽刺都刚,都刚也毫不留情地反击,后来甚至相互扔饭碗,被张晶晶严厉制止,狠狠地批了一顿。
除了她们三个以及苗华,于果从不跟厂内任何人交流,只是默默地看着。
但从范韵琳三姐妹有意无意询问都刚和黄娇的对话中,已经能确定他俩也都不是8月21日生日。最起码,黄娇肯定说的是实话,因为范韵琳记性极好,当初在大学宿舍里,谁哪天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晚上一点多钟,于果出门上了个厕所,其实他一晚上不尿都行,只不过这是他在常人时代保持的习惯。
但是,等他刚刚回屋,却发现屋内有非常微弱,很难被一般人察觉的呼吸声。他心中立即警惕起来,要知道,敢进入自己房间里躲藏的人,肯定艺高人胆大,如果是这个工厂里原本的员工,那就更应该是身怀绝技胆量非凡了,便将计就计地进了门。
关上门后,他也没有左顾右盼,但按照他的修为,已经能感觉得到,这呼吸声应该来自床上。虽然是盛夏,但这里靠海,夜里仍然潮湿阴冷,更何况僵尸在夜晚的活动,使得这里的夜晚格外阴森,凉风飒飒,因而没有谁真的只盖一层毛巾被,都是盖着大被睡觉。
大被里藏着一个人?
于果心里一阵冷笑,暗想:“敢在床上守株待兔行刺我?”
即便他是最高领导,因为寸土寸金房间有限,大多数员工甚至睡在仓库和实验室,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地位才有可能分一个单间宿舍,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特权了,但仍然比较狭窄,只有不到二十个平方,平时办公也一样在这里。
于果不动声色,上了床后,转过身,背对着床上的被。
这是一般人上了床的正常动作,谁会在尿完之后回来掀开被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因此于果这么做也是为了使得对方放松警惕,而且他自恃本领高强,哪怕对方从背后用电锯砍击自己,也不可能伤自己分毫,最多也就是有点儿疼罢了。这是一种诱敌深入引蛇出洞的策略。
他等了五六秒,对方的呼吸的确变得急促了,却并没有要动手的感觉,而且,于果已经能察觉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呼吸,温润中带有女性独特的韵味和体香。
正在此时,他听到了范韵琳的声音:“老公,凭你的听力,应该能听出床上有人吧?”
于果真没想到是她,心中略微一荡,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便说:“我以为是有人躲在这里行刺我。”
范韵琳将一头秀发从被子里露出来,于果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妩媚,充满了女人味儿。她微笑着说:“那幸亏我没有先抚摸你,要不然你会不会本能地杀了我?”
于果没作声,半晌才说:“和平年代,不会。末世的未知因素太多,我只是比你们大多数人要强,但也不见得不会死,凡事都要小心。”
范韵琳笑道:“那看来,我是死里逃生了?那得庆祝一番了。”她坐了起来,于果见她居然只穿着睡衣和短睡裤,睡衣的开口并不深,但里面肉滚滚地晃动着两只饱满的玉兔,两条明晃晃的白皙大腿在悠远绵长的月光下,显得十分性感。
于果心中一震,顿时血脉贲张,某个部位在急剧扩充和聚集力量,瞬间便强硬无比,坚不可摧。他再怎么拥有超人之躯,心也仍然是人类的,压抑了这么多年,只跟龙曼妮有过一夜的欢*愉,之后再又封闭了。
遇到这种令男人极其不安躁动的场面,他又如何能忍得住?
于果顿了顿,说:“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范韵琳缓缓地凑上去,吹气如兰,整个软绵绵的身体贴在了于果身上,于果感到自己被大海中的软泥包裹起来,感受着海浪温柔的抚慰和推搡。
接着,范韵琳说:“这么晚了,你让我回哪儿去?一个女人,晚上不应该跟老公同床共枕么?”
于果心惊肉跳,嘴里胡乱说着:“那她俩呢?她俩……”
范韵琳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回事?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就算她俩也都是你的妻子,咱们也得一个一个来吧?难道你这么贪心,想要一张床上通吃?我没跟她们说,但今晚只有我来陪你,她俩……毕竟是老二和老三。”
说了这些话,她自己也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剧烈加速,可她决定勇往直前,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
于是,范韵琳见于果没有明显的反抗,胆子更大了一些,便如同树藤一般缠绕在于果身上,并且用饱满的兵器来回摩擦着,她相信凭着她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单位的个人魅力,于果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未必能够抵挡。
果然,于果感到浑身燥热,真的千万次想要把范韵琳摁倒,然后狂轰滥炸一番,按照他的体能,是肯定能让久旱逢甘霖的范韵琳得到彻底的满足的,甚至能让她走不了路。
“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太严肃了?其实……我也可以温柔的,只是一直没遇到对的人……你放心……安全期,你可以尽情地……拥有我……”范韵琳一边说着,手也随即摸向那最坚固的武器。
于果浑身剧烈一抖,终究按捺不住了,他转过身,骤然将范韵琳的睡衣睡裤扔了出去。范韵琳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了,紧紧地贴住于果,等待着那根铁柱的全力攻打,紧闭上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来吧,来吧……我不想在死之前,还是处*女……我要尝尝这滋味,尝尝爱我的滋味,老公,来爱我吧……”
剧痛之后,范韵琳感到自己进入到一个崭新的天地,所有的空虚霎时就被全部填满。
不太坚固的床嘎吱嘎吱狂响起来,伴随着这声音的是咚咚咚咚地冲撞声不绝于耳,范韵琳不敢大声叫喊出来,只能强行压抑着自己剧烈喘息着,低声咆哮着……轰隆轰隆,四十多分钟过去了,范韵琳几度要窒息过去,但都又被重新弄醒,然后再度晕厥……
终于,范韵琳感到一股十分粘而又灼热的……
于果舒缓了身体,重新抱住了范韵琳,范韵琳初经人事,羞得不敢看于果的眼睛,两具身体黏合在一起,汗水浸透了床单。
范韵琳是第一次,尽管以前空虚时看过这类影片,知道如何去做,却还是不敢太放开,满嘴轻浮的话或者用嘴巴去做什么,只是紧紧地贴着于果,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范韵琳惊奇甚至惊恐地看到,于果的武器再度膨胀如同随时准备发射的导弹,连连求饶:“不……不来了,我受不了了……下次吧……”
章节目录 0760 三个女孩轮流来
于果沉默了很久,范韵琳突然感到不适,有些撒娇地问:“你……你怎么不说话?”女人在床笫之欢之后,再冷若冰山,也会变得温柔似水,但不安全感也由此而增加了很多。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占有了你,如果我支撑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是很对不起你的。”
范韵琳莞尔一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这是我自愿的,是我心甘情愿地把身子给你,没有任何的强迫。你也让我没有遗憾了……我把自己交给我最敬重,最佩服,最爱的人……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总好过什么都没经历过,却在下一秒突然被这个末世吞噬……”
她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显然,她对未来也并没有抱有十足的信心。
继续温存了一个来钟头,范韵琳很懂事,主动坐起来说:“我先回去了。毕竟现在是个严肃的时期,我被人看到出现在你的房间里的话,影响不好。如果……如果未来能够和平,请你为我,为二妹、三妹,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于果心中不忍,因为他基本上没可能去兑现这个要求,他越来越能体会到,支线世界呆久了,愈发显得真实,就越来越难以割舍其中的人。
于是,他只是一字一顿地说:“前提是我们都能活下来。”
范韵琳似乎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仿佛于果就代表着这颗星球的未来一般,对于果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即便是在黑夜里,也能看得很清楚。
她优雅地站起身,将衣服穿好,随后在门口略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于果感到自己那含糊不清的回答避实就虚,十分对不起她,心里阵阵酸楚,半晌,他问系统:“我可以带她回到主世界吗?”
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可以,您只要把您的号给她就行了。一个游戏账号,只能有一个人存活。您给了她,您不但回不到主世界,而且在这个支线世界里也会变成原本的许梦,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僵尸只有等死。
“您是否考虑过,在这个支线世界有着对您一往情深的范韵琳三姐妹,可在主世界里,难道不是有更多这样的红颜知己?就算感情不能按照数量来计算,可最起码您也不该因为有了肌肤之亲而厚此薄彼的,毕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您只要开口,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跟您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于果何尝不知系统说的都是冰冷的事实,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又问:“那主世界里,也会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吗?”
系统笑道:“您忘了,您当初为什么那么讨厌她?正是因为她也存在于主世界里呀!可是,就算是同一个人,她在和平年代里,会依然尖酸刻薄,傲慢无礼,您仍然不会喜欢她,不过,也许您在主世界里的强大,也仍然会让她喜欢您的。
“但,那不是您想要的范韵琳了。她一直在主世界的和平年代里生存,从来没有经历过末日世界,骨子里那些珍贵正直的品质,就没有激发出来,因此,您就算见到她,也不会觉得她就是和您温存过的妻子了……
“正如吕察彪,在和平年代最多就是个准小人,上升不到祸国殃民的汉奸程度,而毛国兴也不会成为英雄,说不定会在某次打黑除恶行动中被枪毙。至于范韵琳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也不好说,末世是个很长的过程,未必像两次世界大战那样只是十年八年的。
“换句话说,也许要经历几代人的默默耕耘,最终才有可能扭转,重新让地球恢复勃勃生机,而且前提是不会有新的未知不可控的外来危险发生。当然,我说的这些,您肯定都明白,但您非要问一问,是您心底的人性在拷问自己,这没什么可丢脸的,我还很羡慕人类有这样纠结的情感呢。”
于果点点头,说:“我其实没有奢求过多的事。我不愿意去伤害她们,我有时候,会想到孟凝,想把她们全都当做孟凝去对待。范韵琳就算不能在这个走向崩溃的末世里活下来,最起码……要是曾经对我有一点点不一样的记忆就好了。”
系统说:“您平时十分冷静,哪怕面对千军万马,血流成河,白骨如山,或者比您强大的敌人,您也一样面不改色,愿意从容应对。可是,在情感方面,我觉得您真的太保守了。我以前觉得,您除了整体不够强大之外,在意志上,是没有弱点的。
“不过,现在看来,您的情绪缺口,可能就在情感这里,一旦决堤,会让您的意志不再坚定,精神力量也不再强大。我是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的。您还需要好好修炼啊,争取在这方面也做到能够抗住一切打击才是。
“当然,刚才我告诉您,您如果想要这个支线世界的范韵琳活下来,就只能和她换命,您可千万不要当真。游戏账号是否换主人,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换言之,大系统默许了这一条必须经过我的同意。而我是不可能同意的,因为我也是有选择的。
“我好不容易找到您这么一位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能带着我青云直上的玩家,而且马上就要升级成为c级玩家了,我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时候换主人从头再来呢?我劝您,以后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了。“
于果微微一笑:“你把我看得过于软弱了。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任何时候,我都以我的父母、孟凝、童雅诗、路晨……他们作为我最重要的人。这个支线世界的范韵琳,是我重要的记忆,可如果这个支线世界终将走向毁灭的话,那就让这一段记忆永远留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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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还是一个大晴天。
一大早的时候,范韵琳还是忙前忙后到处指挥,但很多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她十分敏锐,也察觉出不对头,但她毕竟是女中豪杰,有大将风范,没有立即表示出惊慌失措来,而是趁着去女厕所的时候,把张晶晶拉到一旁,问:“我今天有什么问题吗?我是说,穿衣打扮方面?”
张晶晶的表情也不大自然,说:“你……你……”却说不出口。
范韵琳不乐意地打了她一下:“怎么搞的你?连告诉我也不肯?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张晶晶长舒一口气,只得说:“好吧……范主任……不,韵琳姐,我不得不说,你自己察觉不出你自身的变化。你今天早上面色红润,一脸笑容,可你平时一直是冷冰冰的冰山美人,很少笑啊!即便是笑也是冷笑!”
范韵琳一惊,对着镜子看了看:“我……我有吗?”
张晶晶点点头:“当然。这还不算,你今天早上别说镜子,只要能看到可以照到自己的地方,都有意无意地多看了最少几秒。而且你的声音也变得很温柔了,你自己察觉不到……比如,你从来对我都是很严厉的,怎么可能说出‘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这句话?”
范韵琳这才真的瞪大了眼睛:“这……这是真的?我真的有这么大的变化?”
张晶晶含蓄地笑了:“韵琳姐,别把眼睛瞪得那么大了,都快比我的眼睛还大了。就这么说吧,你也不必在意,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你太冷漠了,并不好,以前大家在业务上服你,但并不喜欢被你呼来喝去的。这实际上并不能算是好的领导方式……
“最多是因为毛科长喜欢你,大家也只能对你态度恭谨……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对大家这么热情,完全跟以前变了个样子,大家只是暂时不适应这种突变,这才表情怪异,但他们心里是高兴的呀……”
范韵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大实话,她毕竟跟以前不同的,心情极好,也就完全听进去了,愣了老半天,才郑重其事地说:“看来……我以前做得实在是不够好,我真的是要好好检讨自己了……嗯,以后你们看我的表现吧!”
看到她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仿佛是在和平年代的工厂里上班立志,而僵尸横行的末世与她无关似的,张晶晶忍不住问:“韵琳姐,咱俩现在不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了,是真的姐妹。我是你的二妹,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范韵琳心里一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首先红了,张晶晶一见之下,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也同样是面红耳赤。
过了几秒,张晶晶坚持问道:“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你这种表情,显然是……受到了爱情的滋润……对吧?”
范韵琳当即脸皮发烫,几乎要红肿了,嗔怪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可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否认了,只得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都知道了?”
张晶晶很是不满:“大家都是姐妹,他……他是我们共同的丈夫,你自己一个人吃独食,你觉得好吗?”
范韵琳慌忙嘘嘘两声:“小点儿声!……我……我不是觉得要是四个人的话,那不是……有点太没道德了么?再说,他也不一定吃得消……”
张晶晶哼了一声,凑近她问:“那……那你一个人,他就吃得消了?”
范韵琳大窘,当即狠狠拧了她一下,佯嗔薄怒道:“死妮子,你嘴上有没有把门儿的?问这样的话羞不羞啊?”
张晶晶也满脸红晕,嘴上却不服输:“你做都做了,还说我不害臊?”
范韵琳垂下头,轻声说:“他……他很厉害……非常厉害……就像他的本事一样厉害……”
张晶晶脸红到了脖子根,第一声竟然哑了,咳嗽一声,才颤抖着说:“今天晚上……总算轮到我了吧……?我毕竟是排老二的……”
范韵琳羞得不敢回答。
张晶晶说:“我当你默认了啊!另外,你还没告诉璐璐吧?”
范韵琳停顿几秒,说:“她是个急性子,你……你过了今晚,再告诉她吧……”
张晶晶羞不可抑,连忙转身走了。
章节目录 0761 此消彼长,不进则退
当晚吃过晚饭,苗华按照于果的指令,朝都刚伸出手:“小都,你用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和诚恳证明了你是可以信任的,我们决定吸收你进搜索队!虽然地位平等,但搜索队负责为整个基地提供补给,任务艰巨,而且容易遭遇危险,所以,需要强壮的男人来做。
“现在驻守队的很多防御工事也需要不少男同胞来维护,所以搜索队的人丁就太不兴旺了。我们觉得,是时候让你加入搜索队了。搜索队因为从事不可预知的危险工作,消耗的能量也大,因此每天的食物分配能略多一些。欢迎你加入!”
果然,都刚一脸为难的表情,僵在那里了。
黄娇经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也没多说,翻了个白眼就走了。其实按照她一向跟都刚合不来的性格,完全可以趁机揶揄说:“果真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烂泥扶不上墙!真算男人的话,为什么不敢进搜索队呢?”
显然,黄娇也不想让都刚参加搜索队,不然,光凭她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和外面的邪恶势力里应外合。
苗华由此可以推断,于果的判断真的十分精准,最起码,都刚和黄娇肯定是心里有鬼。
都刚支支吾吾地说:“苗组长,谢谢你的好意……可我目前是归属于张组长管的……”
张晶晶正好故意经过,喊了一嗓子:“没事!都刚,我忍痛割爱,把你让给苗组长了!搜索队的确缺人手,你就去吧,不用担心!搜索队武器装备好,人也不少,还有越野车,又是在白天行动,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像以前那样的伤亡了。”
都刚还是不肯:“我……我刚刚学会怎么加固防御工事,咱们基地里面做这些体力活儿,也需要男人啊!我真不是胆小,可我既然熟练了,那就应该做下去,临时换行当,恐怕干不好还拖后腿……”
苗华见他总有话说,但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对策:“没关系,都刚,一回生二回熟,你既然熟练了,那就把锻炼的机会给其他不熟练的人。我们这里虽然不是要求驻守队都会外出搜索,但是却要求搜索队都回构筑防御工事,一旦进行全面防御,人人都会干。
“所以,在你之前的搜索队队员,也都是在驻守队活儿门儿清的熟练工。在和平年代,都是技多不压身呢,更何况在乱世?你学会开枪,学会游泳,学会格斗,学会野外生存,都是等于给自己买保险呢,从某个角度来说,都等于是延长了自身寿命!来吧,今天就跟我走吧!”
都刚终于忍不住说:“那……那我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我不是不服从安排,但我自己也有选择权吧?”
苗华故意拉下脸来:“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就必须要跟着我们去了!”
说罢,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故意将语音调到都刚正好能听到的程度,喃喃自语:“小白脸,长得一副奶油样儿,什么胆儿也没有,就跟女人吵架有本事,真遇到事儿就怂了,哼……”这么说也是为了不引起都刚的怀疑。
很快,都刚便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继续按照常规保养工事、巡逻等等,然后找机会跟黄娇见面,黄娇也找机会打算接近她,可都被张晶晶有意分开安排。
另外,张晶晶特意找了几个明显的盯梢者,有事儿没事儿就在跟踪都刚和黄娇。但这一男一女很快就摸到了跟踪者的行动规律,两人都在被监视的时候演得十分惟妙惟肖,就连盯梢的人都觉得他俩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以前整个团队只有小小的一个旧实验楼可以呆,而现在经过于果的扫荡,整个工厂所有的房子和车间,已经全都可以入住了,不拥挤了,反而使得人们之间除了吃饭,经常见不到面。一直到中午,两个人才有机会在同一个食堂打饭。
果然,黄娇趁机插队,大家还都没说什么,都刚开口了:“前面的,要不要脸?干活儿不知道努力用劲儿,一直在磨洋工,等到吃饭的时候瞪起眼了,这都什么素质?”
可是,平时都刚还真本本分分,不言不语,一向不跟任何人争吵,还故意陪着笑脸。苗华有意让厂里的几个刺儿头去试试他,也都被他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示弱给弄得没法儿找事。谁想到,现在都刚却主动挑事儿。
黄娇哪能放开这样的机会?必须配合,立马秀眉一挑,开始跟都刚进行精彩的骂战,声音越来越大,黄娇甚至抓起餐盘,呼啦一声甩出去,差点儿打中了劝架的杨璐璐,围拢的人越聚越多,人性使然,都是苦中作乐,便都在看热闹。
按说不该打女人,可都刚一把抓起刚才黄娇扔出的餐盘,就要朝着黄娇的脑袋砸过去,被杨璐璐立马拦住,义正言辞地怒道:“你给我住手!无论谁对谁错,你敢打女人?”
都刚被她震慑住了,嗫嚅道:“不是……杨组长,我刚才有点冲动,但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不过,看来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断道歉。
杨璐璐也没有为难他,而是正色说:“再有这么一次,扣你一顿饭,让你常常挨饿的滋味!”
黄娇幸灾乐祸地奸笑两声,杨璐璐猛然转头瞪了她一眼,说:“你就没错?大家都很累很饿,你凭什么插队?你的贡献难道比别人多?”
黄娇吓了一跳,很识趣地说:“我……我写检讨……”
张晶晶走上前一步,淡淡地说:“这是末日世界,检讨不切实际。从明早开始,持续一个星期,你和都刚每天一大早四点起来,多轮两个小时的站岗,瞪大了眼睛,不准偷偷摸摸打瞌睡!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黄娇一吐舌头,不敢多说了,低下头捡起自己扔出的餐盘,老老实实地去盛饭了。而都刚中午的饭被惩罚没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渐渐轻松起来的样子。
吃过饭之后,范韵琳、张晶晶、杨璐璐和苗华都去了于果的住处,给于果汇报情况。
于果听了之后,说:“很好。苗华逼着都刚在三天之后加入搜索队,那么,都刚就把这个信息通过接住黄娇的餐盘来传达给黄娇,不出意料的话,信息就黏在餐盘下方。黄娇重新拿起餐盘后,也应该读取了有关信息。
“所以,他俩的计划肯定会提前。你们做得好,将计就计,让他俩早上四点起床轮岗,而那时候正是太阳准备升起的时候,也是外来入侵者的最佳入侵时机。三天之内,必然会有敌人这个时间段来入侵。”
范韵琳一脸担心:“如果没猜错,都刚和黄娇会里应外合,把我们的防御工事打开一个缺口,使得对方的车队进入,到时候就是一场激战,我们这边……无论是人手还是武器,很大可能上不如人家,说不定会有相当的死伤……”
张晶晶、杨璐璐和苗华都表示出相同程度的忧虑。
而于果却摇摇头,凝然道:“你多虑了。我让你们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在他们来到我们的工厂前就将他们准确定位,那就不需要你们和他们激战了,接下来就是我跟他们的事儿了。”
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都是相当震撼,隐隐感觉到,于果之前的战斗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也许他深不可测,这一次才会展示出真正的实力,都为之一振,并且有些期待,表情中都带有兴奋和满满的信心。
于果继续说:“你们几位这几天就辛苦点儿吧,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他们以为是他们在埋伏我们,其实是被我一网打尽。过了这三天,蓝色深度第十二工厂,就会成为这个半岛工业园最大的势力,之后就是反客为主,开始扩张的节奏。”
杨璐璐有些不情愿:“老公……许主任,咱们只要最强就行了,不用侵略他人吧……”
“老公”两字猛然说出来,让大家都大吃一惊,苗华虽然正直,却很精明,听得心惊肉跳,却很快镇定下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于果说:“小杨,你还年轻。此消彼长,不进则退。你点到为止,别人会认为你示弱,等于你给了别人错误的认识,让他们产生了不该产生的野心,徒增不必要的杀戮。所以,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全面接管整个半岛工业园,才是真正和平的好办法。”
范韵琳等人觉得这话十分有哲理,深以为是。
于果接着说:“办成这件事后,第十二工厂就接管了所有的船,从港口停泊的大客轮、大货轮到远扬作业的渔政船、科考船和渔船,都属于我们了。你们再从新加入的成员里找会开船的,我想这也不难,因为这个靠海的工业园区从事养殖和船业的人占绝大部分。
“这一带的鱼类资源还是很丰富的。据我看,这种僵尸病毒可能是通过空气传播,未必能污染大海。而且即便真有污染,大海有净化能力,太阳随时会晒到海中,病毒最多也只能污染表面。这就像二战后的核武器看上去很唬人,但也只能撼动地表,并不可能毁灭地核。
“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尝试着去捕鱼,说不定会有惊喜。判断是不是能吃,只要看捕捞上来的鱼是不是跟僵尸狗僵尸猫那样怪异就行,而且太阳一晒,自然就会消灭被污染的鱼。也就是说,你们很有可能因此获得了取之不竭的食物来源。淡水也可以通过海水净化,同样取之不竭。”
章节目录 0762 你不准拒绝我!
听了这些,范韵琳等人都感到十分振奋,欣喜无比,希望如同一轮红日升起了,摧毁地面上的一切黑暗。
她们都是学历很高智商很高的知识分子,尤其是范韵琳还有双博士学位,却从没有想到过这些。于果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将她们立即点醒,眼前顿时展开了一片广袤无垠的新天地。
于果又说:“虽然这件事还没办成,但我也不妨透露一下之后的行动轨迹。如果全球都被僵尸控制了,那你们应该做的是在统一半岛工业园后,清理跨海大桥上的僵尸,并且布置大量紫外灯,防止大陆的僵尸大军进犯工业园半岛。
“同时,也组织一支更加精锐的搜索队,通过跨海大桥,深入内陆,去搜索朝廷和军队的踪迹,看看世界目前的状态究竟怎样,这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而不是消极地防御。”
苗华点点头,拉开门就要走,可发现其他三个女孩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等待着他走,顿时很尴尬,只得快速关上门离开。
杨璐璐慌忙说:“老公,对不起啊!我不该突然说漏了嘴……这下可怎么办呢……我……我错了……”
于果摇摇头:“没关系,迟早会有人知道的。”
杨璐璐咬着下唇说:“毕竟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再说,这样会影响你在大家心目中的伟大形象的……”
范韵琳和张晶晶相互看了一眼,都是面红耳赤,脸上滚烫。
于果笑了笑,说:“没关系,苗华不会多嘴的。韵琳,晶晶,小杨……“
杨璐璐不满地说:“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成了‘小杨’了?你得叫我璐璐!”
于果失笑道:“好吧,璐璐。就说到这里,去准备吧,但咱们将计就计的计划,不要透露给所有人,以免打草惊蛇,你们只要心里有数就行。”
范韵琳看了一眼张晶晶,忙拉着杨璐璐先走出去,边走边说:“璐璐,我也有事跟你商量,关于人力资源方面,你应该把大家平时的爱好和特长也都搜集一下,以便更好地发挥每个人的潜能,增加团队的整体优势,一个人做木工活儿好,偏让他去学格斗,这就是暴殄天物了……”
此刻,屋内只剩下张晶晶和于果。
张晶晶觉得异常尴尬,但于果却云淡风轻:“晶晶,你有私事?”
张晶晶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问:“老公,我是你的第二个妻子,对吧?”
于果不置可否:“你想说什么呢?”
张晶晶不顾脸上飞速升起的火烧云,一字一顿地说:“韵琳姐……昨晚在你的房间里留宿了吧?这个……我都知道了,我和韵琳姐交流过。可是,她是你妻子,我也是你妻子,我们……不都是平等的吗?你也该对我们……一视同仁。
“韵琳姐对你有多喜欢,我也同样对你有多爱,你不要想劝说我,说多了我也不想听……我们都商量好了,从今往后,我们……我们三个轮流,每天晚上……今晚……今晚轮到我了……你,你不准拒绝我!”说到这里,已经声若蚊足,羞不可抑。
于果想起了童雅诗她们一起制定的一周计划,简直是异曲同工,顿时一阵温暖,忍不住对她产生了恋爱之意。
在支线世界里一年,相当于在主世界里一天,也就是说,在支线世界里呆一个月,也不过是主世界里的两个钟头……短短的两个钟头,却娶了三个如花似玉心地善良的娇妻,颇有点人生如梦的意思。
张晶晶见于果对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这种改变很明显,误认为是对自己格外另眼相待,顿时满心欢喜,肩膀也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颤声说:“老公,现在就可以吗?”
于果这才知道自己对主世界里红颜知己们的强烈思念展现在了目光中,使得张晶晶误会了,便说:“晶晶,你如果非要和我……和我呆一个晚上,你可想清楚了……”
张晶晶立即双瞳剪水,目光清澈地昂首道:“我愿意!我心甘情愿!我绝不后悔!也许下一秒我就会被末世给杀死……那为何不献给我心中最爱慕的大英雄呢?”
于果没想到张晶晶竟然和范韵琳不约而同地说出了类似的话来表达对自己的情感,顿时一愕,随后感慨万千,在那一瞬,真的被她们多少感动了。
因此,于果点点头:“那么,晚上一点左右,如果没人,你过来一下吧。”
张晶晶欣喜若狂,可本想撒个娇说:“你本事这么大,身轻如燕的,你来我房间不是更好吗?”但觉得这话太骚了,自己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不适合说这种突破矜持的话,便及时吞咽了下去。
但于果却偏偏一下子读懂了她的意思,于是说:“晶晶,我不能离开我的房间。万一都刚和黄娇想要深夜行动,先观察一下我的动向,来我的房间门外溜达,发现里面没人,那就很有可能把原本的计划取消,我在屋里,他们就安心多了。就算他们也发现你也在,那也无所谓,你既然是我的妻子,迟早也是要公布的。”
张晶晶没想到于果能一下子看穿自己的心思,又惊又喜又害羞,可猛地又听到于果的最后一句话,甚至感动得流下了热泪,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得了,产生了极大的信心和希望。
泪水哗哗地止不住,她感到自己失态了,她觉得今晚必须要达到最佳的状态,把最好的自己交给于果,便还没等于果地给她纸巾,便用力跺了跺脚,快速跑开了。
于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也略感五味杂陈。他渐渐意识到,和平年代里,他的意志力极强,在常人看来几乎冷酷无情如同钢铁,而在末世中,他对常人那种无力与世道抗争的脆弱无力,感到悲天悯人,因此反而容易动情。
但是,当天下午骤然出现了一个特殊的插曲。
这个插曲又是一个新人,此人开着一辆比较陈旧的比亚迪,缓缓地开到工厂门口,见有巡逻的站岗员工,便跳下车,大喊救命。
这虽然是白天,而对方也只有一个人,站岗员工仍然不敢怠慢,顶楼的哨兵立即向范韵琳报告,而外面的流动哨仍然各司其职,没有被其吸引而擅离职守。与此同时,五六个员工手持弓弩和刀棍,将新人团团围住。
新人是二十来岁中等身材的男性,看样子吃了不少的苦头,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像是无数弹簧组成的一样杂乱无章,浑身脏兮兮的,除了血的红色,就是泥点子,像个落入地狱血河的落汤鸡,如果深夜看到这幅面孔,谁都会觉得很恐怖。好在是白天,一身血迹在这乱世也并不足为奇了。
很快,他们检查到新人身上只有一把螺丝刀,已经被血染成了鲜艳的大红色,可能是他保命的工具,除此之外再无武器,更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装备。
至于说是否需要全身检查一下有没有内嵌金属,这也并不难。这半岛工业园的港口安检就有先进的探测金属设备,要装上车运回来也不难。
可是,这没什么意义,一是现在没什么电,连大家常用的紫外灯都需要靠风力来发电才能维持使用。二是人体的牙齿也有可能镶嵌金属,未必就是携带了武器或者探测器。三是最重要的:现在任何电讯和网络都彻底瘫痪,探测器根本无法工作,皮肤或者身体内部装探测器是出力不讨好的徒劳行为。
虽然此人身上的血不知道是谁的,不过毫无疑问,假设他真有伤口,哪怕一点点,而且遮蔽在衣服之内,也是绝对无法阻挡太阳的检验的,这也充分说明,此人绝对不是僵尸,也没有任何将要异变的迹象。
大致做了检查之后,此人就被带了进来,而不是领导们出门审问他。
因为万一此人是被某些邪恶组织设下的诱饵,除了于果之外,其他的领导都是血肉之躯的凡人之体,一旦在门外站着,也许会被敌方的狙击手射杀。须知半岛工业园也是有派出所和武警部队驻守的,难说没有狙击枪。
于果让几个心腹盯着都刚和黄娇,果然,这俩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可刚听说来新人了,都一脸胆战心惊的样子,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来是心中有鬼无疑了。
接着,张晶晶把这新人叫进屋内,开始进行了解。黄娇和都刚便都开始漫不经心地干起活儿来,时不时地还朝那边瞄一眼。等新人再次出门时,黄娇和都刚都忍不住看了看新人的背影。
但接着不知为什么,都刚大吃一惊,表情很怪异,像是突然吃坏了肚子,别人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支支吾吾地应付回答,显然是满腹心事。
张晶晶很快到了于果的房间里,范韵琳、杨璐璐和苗华早就等在那里了。张晶晶开始转述她所了解到的情况。
这个新人叫唐辉,是外地人,来这里旅行的,但跟旅行团走失了,等重新找到旅行团时,一切都乱了,旅行团的导游被变成僵尸的游客们分而食之。
唐辉吓得魂不附体,飞快地躲到一个旅行团拉去购物的特产店。那种地方没有人也没有僵尸,各方势力也不可能到那里光顾,唐辉属于穷游,不舍得买饭,在背包里装了很多面包和方便面,倒是靠着安全而又有饭吃,勉强度过了两个星期。
后来东西吃光了,又忍了一天,实在熬不住了,就想趁着还有一点点体力的时候外出找吃的,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唐辉在路上还看到有摩托车和越野车混合的大型车队经过,浩浩荡荡地,最少二十多辆,车子还改装过,车身都装有尖锐的刺,上面甚至挂着僵尸的衣服碎片。
章节目录 0763 乱世是重生的机会
苗华听到这里,忍不住变了脸色:“什么?咱们这个工厂可没有摩托队伍,可见这是其他幸存者团队的。权凯的团伙已经被剿灭了,就算没被剿灭,他们也只有十辆车,远远没有这么强的实力,这说明……这可能是权凯背后的势力啊……”
杨璐璐不懂军事,不屑地撇撇嘴:“人多车多而已,连摩托车都拿出来凑数。”
范韵琳则反驳道:“老三,你不懂。摩托车队是更好的机动化部队,比如我们修筑的大型防御工事,一般四个轱辘的进不来,可是摩托车就有可能进得来,对摩托的防御效果甚微。所以,他们建立摩托部队的用意也显而易见,十分险恶——不是为了对付僵尸,而是为了攻城拔寨,归拢其他的幸存者势力。”
杨璐璐听到“老三”这个词,心里感到一阵亲近的温暖,羞涩地咬了咬下唇。
苗华本来心存疑问:“难道她们仨结拜了?不……不会,她们怎么敢当着许主任的面儿私自结成朋党?除非是……得到许主任的默许的……莫非……看来,我猜得不错,她们……都已经是许主任的女人了……美女爱英雄,这也没什么错……”
想到这里,他立马停住思绪,不敢再继续瞎猜下去了。
于果赞许地点点头:“韵琳,你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你们继续观察这个唐辉,我觉得他也没说实话。”
张晶晶问:“老……老……”却说不下去。
于果转而对苗华说:“苗组长,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她们三位,都是我的妻子,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对你敞开了,这样我们之间交流起来也更方便。”
三女大窘,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做声了。苗华更加尴尬异常,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化解一下,却发现根本没话可说。
于果倒是完全无所谓,继续问张晶晶:“晶晶,你接着说吧。”
张晶晶一改东北大妞的泼辣作风,有些扭捏地说:“这……这怎么说呢,我感觉这个唐辉,对自己来胶东之前的身份,也就是他在他的家乡做什么,说得很含糊,也许有点问题。另外,他的出现,不代表我们会经常遇到新人。”
于果赞许地看着她。
杨璐璐完全弄糊涂了,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大惑不解:“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张晶晶笑着解释说:“很有可能,唐辉和黄娇、都刚都是一伙人派来的,但分成了两批,这样一来,会削弱我们对外来的新人的警惕性,以为新人的出现是一种常规的、合理的规律性现象。与此同时,唐辉也许是带来了更新的信息给黄娇、都刚,加强了他们的渗透力度。”
杨璐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范韵琳坏笑道:“晶晶,今天情绪很不错哦,笑得这么灿烂,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吗?”在过去,她绝不会对任何人开这种带荤腥的玩笑,但她同样也心情很好,自从她和于果融为一体,感觉有了新的身体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开朗活泼了。
张晶晶则脸红到了脖子根,想要掐范韵琳,却又不敢,毕竟范韵琳不单单是大姐,也是上司,因此只能呆若木鸡,不知该怎么反驳。她当然是因为今晚即将使自己从女孩变成女人的美好过程而小鹿乱撞了。
于果则说:“晶晶,你说的也只是很有道理的一种可能性之一,并不见得绝对是这样。只是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还是得严密监视他们才是。另外,唐辉以前是逃犯也好,做了什么缺德事也好,乱世是个重新洗牌的机会,也是个可以重生的机会。
“他只要别再干坏事,齐心协力,一样是你们的同伴。比如毛国兴,他最后不也是成为英雄壮烈牺牲了么?权凯的那些手下个个杀人如麻,我废掉他们的手臂之后,他们也一样可以算是自己人了,既往不咎。
“不过,你们不要刻意阻止唐辉和黄娇、都刚的见面,当然也不能让他们太顺利,不然他们也会因为太顺利而产生怀疑。只要让他们最终能见面交谈就可以。那么,他们引蛇出洞,我们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接着,他继续问苗华:“然后呢?”
苗华忙说:“然后唐辉就躲起来了,他也隐约觉得有可能会有危险,因为这个世道,活人很有可能比死人更可怕。再者之后,他不小心一下子跌到被僵尸撕扯的死人留下的大片血水里面,弄得满身是血,正好路过4s店,也来不及挑选什么车,就开着一辆员工的旧比亚迪上路了。路过咱们这工厂时,听到有响声,所以就开过来看一看,见有人,就大喊救命了。”
于果想了想,不予置评,而是说:“行,都回去随时准备吧。”
四个人领命,各自回去了。
张晶晶暗想:“今晚之前一定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一定要一切顺利啊,我可不想被打扰,这是我最重要的初夜……”
当晚的晚饭时分,是所有人一天最疲惫,也是最温馨的时刻,但他们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夜晚来临,就意味着僵尸可以四处活动。
尽管这些天以来,夜晚的紫外灯和大白天的太阳毁灭了不少僵尸,可大家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些家伙的数量有增无减,每晚都浩浩荡荡地经过这附近,只是慑于紫外灯的光亮,不敢靠近罢了,但他们那非人的凄厉叫声,在漆黑一片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幽怨悲凉。
按说,每个新人到来后,只要审核没问题,而且还正好错过了饭点儿,应当先发给一个小土豆垫垫饥,等下一顿正餐就可以有资格吃了。
看来唐辉的确是饿得要命,已经把土豆连皮都吃了个干净,还不断地舔着手回味,领餐盘的时候,有些焦躁不安地不断来回摩挲着餐盘,排队时每向前一步都感到十分激动。这一点,监视者们都看在眼里,觉得这家伙如果是在演戏的话,一定是个天才演员。
洗菜,做饭,熬稀饭,洗刷餐具,样样离不开水,因为半岛工业园区是填海造陆建成的,并没有地下水可以饮用,因此搜索队从外面运回来了大型的海水淡化设备,虽然做出的饭还是有点苦涩和咸味,但总算比没有水强。
唐辉得到一个挺大的土豆,然后是一条鱼块作为菜。
这鱼当然不是从海里钓上来的。于果让苗华去清理车间,这还是在清除车间僵尸之后,偶尔发现的一些尚未被污染的小鱼苗,换水之后,就养了起来,堆积如山的饲料袋足够保证它们的营养。
当然,这些饲料除了味道很难闻之外,人类也能吃,实在如果将来找不到食物,这成堆成堆的饲料,也够整个工厂的人们坚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
工作人员每天还是按时三次投喂,那种感觉就像这是个和平年代,僵尸只是科幻电影中的产物罢了。
唐辉领到饭,欣喜若狂,还没等找座位坐下,就在返回的路上忍不住津津有味地咬了好几口,猛一抬头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避开。
唐辉当即就有些奇怪,开始搜索起那个目光。他很清楚自己是外来人,按说末世没什么乐趣,大家都觉得新人很有新鲜感,都毫不避讳地朝自己这边看,岂能有不敢跟自己对视的道理?那肯定是心中有鬼。
于是他忍不住朝那个目光闪烁继而消失的方向走了两步,果然,对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地转头就走,而那个方向是门口,岂能有端着餐盘往门外走的道理?这也不符合规矩啊!
果然,食堂管理员朝那个女人喊道:“黄娇,这餐盘不是你个人财产!带回去吃也不行!”
黄娇着急地抓起餐盘里的土豆,把餐盘一放就要走。唐辉终于觉得这女人眼熟,快速走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她。黄娇心慌意乱,忙捂住半边儿脸,弄点儿头发下来,再度转了个身。
这一切,都被苗华、张晶晶安排的监视者们看在眼里。而范韵琳、苗华、张晶晶和杨璐璐表面上装作在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地吃饭,实际却也在朝那边观察。
就在此时,唐辉突然怒吼一声:“果然是你!我操你妈!”说罢就要扔餐盘过去。食堂管理员斥道:“你干什么你?怎么现在都流行扔餐盘了?黄娇,你昨天扔别人,今天被人扔了吧!”
黄娇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泼辣性格,如果在平时,哪容得食堂管理员这么揶揄自己?早就吵起来了,可这时真的是又惊又怕,自觉理亏,闪过餐盘后,叫道:“你有病啊?认错人了吧?”
唐辉怒道:“我认错了?你就是投十遍胎我也认得你!还有那个傻逼男的,跟你一起的那个狗东西,哪儿去了?说!我今天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都刚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心惊胆战,想要蹑手蹑脚地悄悄离开,但唐辉一个转身,恰好看见他了,登时怒火万丈,他虽然更恨黄娇,真想把她抓过来一顿暴k,可打女人的话会引起众怒,但打男人肯定没什么顾忌,便如同一只凶猛的大狗,呜嗷一声扑了过来。
都刚是半边背对着他,没料到他会发现自己,一时猝不及防,便栽倒在地。都刚虽然帅气俊美,身高中上,可阳刚之气不足,压根不是性情粗烈的唐辉的对手,加上心理上也不占优势,又被唐辉骑在身上,瞬间落了下风,拳头如同暴雨一般轰然砸下。
黄娇似乎是欲言又止,范韵琳眼睛很毒,看得出黄娇是真从心底想帮助都刚,也不是不敢动手,只是怕众目睽睽之下,怕被别人看出,自己其实跟都刚远不像平时表演得那样水火不容。
章节目录 0764 一女二男罗生门
范韵琳觉得时机成熟了,便朝苗华、张晶晶使了个眼色。两人站了起来,从两个方向朝那边走过去。杨璐璐则继续跟范韵琳面对面吃饭。
紧接着,苗华突然一声怒喝:“干什么呢?昨天打架,今天又打?要学格斗去训练室,专门有人教!食堂是吃饭的地方!”
他现在是搜索队的队长,虽然其本身体格不壮,也不会什么武功,但是资质老,头脑好,做事公道,最重要的是身后有于果在支持,大家没有一个不服他。
众人都吓了一跳,哪怕是看热闹的表情也全灰溜溜的,不敢闹腾起哄了。唐辉很不解气地松开手,都刚本想趁机还击一拳,但还是忍住了,就算干活儿累点,总算有吃有喝能活下去,谁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就被驱逐出去。
张晶晶也缓缓地走上前,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都刚、唐辉和黄娇,淡淡地说:“行啊,又是你们,昨天打架不过瘾,已经罚了一个星期每天多两小时的轮岗,还不吸取教训,看来是不想吃饭了?看样子,以后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继续允许新人进厂了。”
都刚、黄娇脸上讪讪地,只得不住地低声道歉。都刚的脸上最少有三块淤青,嘴角也红肿了,刚一坐起来,鼻子里也滑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苗华和张晶晶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心下雪亮。
要知道黄娇是眼睛里不容易半点儿沙子的性格,按照以往的脾气,绝对是非要争辩不可。都刚虽然是个闷葫芦,受气包,却也总是个男人,刚进厂就被新人摁在地上一顿打,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换成谁也不可能忍下这口气,一言不发的。
这更加说明了,两人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深度秘密。
谁料,食堂管理员虽然看不惯黄娇,却是个公道人,不然也不能被选作管理员,他正色说:“两位组长,我得说一下,是这新来的小子先找黄娇的麻烦,再打都刚的,都刚确实没还手。今天这事儿,还真是新人的问题。”
苗华看了唐辉一眼,很威严地明知故问:“是这样吗?”
唐辉却急赤白脸地辩驳:“苗组长!我打他是有正当理由的!我他妈杀了他也不为过!”
苗华“哦”一声,冷笑道:“打人也成了有正当理由了?你在这里也敢喊打打杀杀的?不把我们,不把厂规厂纪放在眼里了是吧?”
唐辉焦急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张晶晶问:“只是打个饭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结了仇了?”
唐辉突然没有刚才那么流利了,而是吭哧吭哧地吞吐了半天,说:“他……他们俩不是领导的亲戚吧?”
范韵琳终于走了过来,一股女王一般的气势顿时压倒全场,不疾不徐地说:“你放心吧,他俩是比你早来一天的新人,在这里没有任何背景。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
唐辉见范韵琳气质不凡,英姿飒爽,也颇为心折,重新找回了点儿勇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用力跺了跺脚,皱着眉头叫道:“好!范主任,既然大领导在这里,我就实话实说了!老子……不,我是说我,我跟这对狗男女,不是刚刚结仇的,是来这个工厂之前就认得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连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也都有些惊异,他们起先误认为唐辉和黄娇、都刚肯定认识,但故意装作一先一后,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更加方便互相配合行动,而且还给大家造成“新人来投奔是很常见等现象”这一错觉。
可是,眼下看来,这三个人还真不是一伙儿的,不然真没必要这么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尤其是唐辉那火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看来他们仨真有矛盾。
这也可以解释了都刚和黄娇为什么在刚看见唐辉的一瞬间都变了脸色,说不定做了什么亏心事,以至于一直理亏,不敢发火。这么一瞧,唐辉不见得没问题,但黄娇和都刚则绝对有问题了。
接着唐辉更加趾高气昂,指着都刚和黄娇叫道:“你他妈的,你们两个,敢否认吗?我在路上又累又饿,想搭一下你们的车,你们不同意也倒罢了,我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个乱世,谁敢搭载不认不识的陌生人呢?我也很理解!
“可是,接下来天就阴了,僵尸就开始朝我跑过来了,那么一大堆,你们他妈的这个时候还不允许我上车,这是见死不救,这是一级谋杀!我操你们妈的,你们还算人吗?老子要不是幸运,一不小心掉到沟里保住一条命,早就被分着吃了!
“你们两个王八蛋,看见我的时候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看那不是做亏心事产生的哪怕一丁点儿愧疚,那是你们本来确定我必死无疑了!看到我之后,异常吃惊了是吧?我打你两下咋了?我他妈的弄死你都嫌轻的!”
黄娇和都刚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肩膀略微颤抖,不敢做声,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但众人看待他们的目光并没有显出憎恶。
因为第十二工厂的员工们经历了由生到死,从极度的绝望再到充满希望,可以说都获得了重生,再卑劣再邪恶的事情都见识过了,黄娇和都刚做的这种事,只是末世里再常见不过的人性使然,没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在无比的惊恐中选择首先保全自己,没什么可以批判的。
范韵琳一字一顿地说:“唐辉,你的理由很充分,我也因此不会惩罚你。但,到此为止,你再要是动手,别怪我们对你进行惩戒。末世是每个人重生的机会,都刚和黄娇虽然犯了错,但都不是大逆不道,毕竟他俩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抛弃你,并非奸淫掳掠的大罪。
“在这乱世,道德在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下,标准不需要提得太高,那太奢侈了。也许我这么说你很不服,但如果换成是你在开车,他俩被僵尸追,马上就要追上了,你敢冒着自己有可能被他们拖累而死的危险,允许他们上车吗?“
唐辉一下子被强的没电了,哑了嗓子,愕然半晌,才很不服气地说:“我……这个事儿它没法假设,我说我肯定会救他俩,范主任你信吗?”
范韵琳微微一笑,说:“我说过了,末世是每个人重生的机会,这话只是转述,原著是许主任的版权。但是,这话很有道理。黄娇和都刚的错,不是在进入本工厂之后犯的,那我们也不是警察,不是官府,我们不会计较他们的整个人生。
“唐辉,你应该看到了我们驻守队那些独臂的男子了吧,一共四十多个人,他们的胳膊,都是被许主任扭下来的,因为他们之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扭掉了胳膊,就已经算是惩罚了,许主任允许他们继续活下去,继续重新做人,现在他们干得很好。”
唐辉还是不服,想要继续反驳,范韵琳却抢先一步说:“唐辉,我这个人虽然是做研究出身,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有闲工夫的时候,喜欢看一些法制新闻节目和文章。你的通缉犯照片,我正好看过,你的真名不叫唐辉,悬赏是五万元。”
众人都是相当吃惊,忍不住齐刷刷地看向唐辉。当然,在末世中屡经生死考验,见过僵尸分食活人,见过匪徒滥杀无辜,可以说也算见多识广了,区区一个通缉犯,还真不算什么,因此大家的情绪也仅仅单纯是吃惊而已,而不是害怕。
都刚和黄娇都激动起来,大叫道:“对!我们早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这俩人平时演一对冤家,此刻却突然如此默契配合,当他俩发现不妥时,都很尴尬,然后立马互相怒目而视。好在大部分人是普通人,大家只顾看唐辉,对这二人细节上的问题浑然不觉。
唐辉呆若木鸡,半晌才把嘴巴重新开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你们不是说,末世是重生、重生的机会……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
张晶晶凑在范韵琳的耳畔,轻声说:“想不到你还爱看法制节目,我还以为你是个工作狂呢。”
范韵琳稍微得意地低声回答:“我们的老公也喜欢看法制节目。”
张晶晶心里甜丝丝地。
随后,范韵琳正色说:“唐辉,我正是要说明这个问题。别说你以前只是个一级诈骗犯,并不是杀人灭口十恶不赦的凶手,就算你真的以前做过灭门惨案,只要在末世踏入这个工厂之后,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们绝对是欢迎的。
“再说,一级诈骗骗取的财物数额巨大,等同于让多少家庭家破人亡,说不定害很多人跳楼或者抑郁而死,你也跟杀人犯没什么区别了。我们虽然不能替被害人家属原谅你,但我们可以给你一次改过自新,打造新人生的机会。都刚,黄娇,也都是一样。”
唐辉的气焰迅速降低了不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是故意骗人,我是怕你们不收留我……我的确不是来旅游的,是逃到北方的,我在我们那里待不下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么嚣张的气焰。
范韵琳总结似地说:“好了,那既然说开了,就到此为止,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都散了。
晚饭后,四个领导照例要去于果房间汇报情况。
于果在吃饭方面的特权,就是不需要去食堂,自己在屋里吃,他一边吃着,一边注意聆听。范韵琳三姐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觉得他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兼顾了优雅与霸气,真是完美无缺,忍不住一直痴痴地看着,神色流露出无限的爱意。
章节目录 0765 深不可测的神秘
于果吃得差不多了,问:“璐璐,你掌管人力资源,唐辉在你那里报道的时候,他的生日有记录吗?”
杨璐璐一怔:“有的,是六月份差不多,好像是……是十七号,总之,他并不是8月21日出生的。”
于果问范韵琳:“韵琳,你看的法制节目虽然已经没办法重新播放了,但你大概还保存着那时候看到的通缉令张贴宣传单吧?”
范韵琳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在这件事不算久远,我的记性也还不错,加上对这件事印象深刻,还用手机拍摄了当时贴在墙上的通缉令……嗯,我的手机没丢真是个英明的决定,只是不舍得罢了,倒也不是真能预测未来有一天能用得上。只是,充电问题……”
于果伸伸手,范韵琳只得把手机递过去。
于果来回看了一下,说:“我来充电。”说罢,他就运起全身的内力,真气在周身各个穴道游走,恣意畅通,圆转随性,越来越快,之后便全部凝聚在掌心,一股股蒸腾的微弱白气渐渐冒出,而手机受到这股能量的推动,骤然自己开机了。
四个人都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于果竟然还能自己制造电力。
于果快速滑动手机,打开图库,找到那张图片,只看了一眼,手机便再次黑屏没电了。于果笑了笑,谦虚地说:“我也只能维持这几秒的电力,以后还得苦下功夫才行。不过这几秒也真的够了,没错,通缉令上也说了他是6月17日出生的,他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都愈发觉得于果深不可测,神秘得难以形容,更是敬畏交加了。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就算他们这样敌对,也不见得唐辉是完全清白的。也许唐辉是在反证都刚和黄娇是一对普通的男女游客,而非被某股势力派出的奸细。因此,唐辉就强调在路上看到了二十多辆武装车辆组成的车队,也有可能是在扭转我们的视线。”
四个人都是一凛。
范韵琳忍不住说:“原本我是打算把唐辉单独叫出来询问一下的,让唐辉回忆一下在第一次接触黄娇和都刚的时候,这俩人是否有什么异常。但按照你这么说,我们……我们现在不能信任唐辉,也就不能单独询问唐辉了?这样会打草惊蛇?”
于果说:“我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但为了保险起见,别真的打草惊蛇,你们不要单独询问唐辉。就算他跟都黄二人不是一伙的,万一他嘴很长,说了出去,都黄二人就会知道我们起疑心了,便有可能藏得更深,改变计划,那我们诱敌出洞就变得更困难了。
“你们现在做的,就是等待。如果他们三个人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他们很有可能会尽快接触。还是跟以前一样,你们继续派人监视,可一定要顺其自然,别让他们太顺利,也别千方百计地阻挠他们凑在一起的机会。”
他话锋一转,说:“不过,唐辉这种类型的人,我以前见过。如果我猜得没错,假设他真不是和黄娇、都刚一伙的,那他有可能主动来找你们告密,陈述他与都黄二人接触时发现的一些细微问题。如果他这么做,那么最起码可以排除他跟黄娇、都刚是同伙的可能性。”
四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面面相觑,但也不好反驳于果的观点。
可也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大家对着窗口一瞧,张晶晶见是自己手下的监视者,先是请示于果,得到许可后,便直接让他进来。
那人是个独臂人,原本归属于权凯的手下,不过,他们在这里被改造得挺好。独臂人在别的地方很扎眼,可本厂有四十多个独臂人,反而便于隐藏。
独臂人见到于果,又敬又畏,点头哈腰地说:“许主任好,各位领导好。”
张晶晶问:“有重大情报的话,就快点儿说。”
独臂人忙不迭地说:“这倒也不是什么重大情报了,唐辉突然在外面叫着喊着说要见领导,你们各位领导都在开会,所以也没人搭理他。他就喊着说自己有事要汇报,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就来找您了。”
范韵琳、张晶晶、杨璐璐和苗华都万分诧异地回头齐刷刷地看向于果,敬佩不已。他们没想到,于果不但本领高强几近超人,而且还有着同样超凡脱俗的推断能力。
独臂人知道自己的使命完成了,继续待下去很不识相,便知趣地转身离开,并带上门。
于果摆摆手:“好,你们先出去,分开走。让唐辉单独去璐璐那里重新补充一些个人资料,理由就是唐辉之前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必须去做二次登记。当然,他的真名字虽然不叫唐辉,你还是继续以这个名字登记他吧,过去就是过去了。
“在这之前,苗华你先去人力资源部,等个二十分钟以后再把唐辉叫去,你们关上门, 好好询问唐辉,让他详细地讲。在这之后,你们再来向我汇报。如果有重大发现,一定不要拖延时间,以免耽误大事。”
大家领命,各自回去了。
张晶晶有些不舍,转过脸来,有些紧张地看了于果一眼,满脸红晕。
于果朝她笑笑,说:“你不要担心耽误我们相处的时间。无论什么事,十点之前会解决的。如果有事发生,也是明天一大早四点左右。你照样可以一点钟来我的房间,三点之前回去就行,我们可以相处两个小时。”
张晶晶的脸颊如同醉酒一般,白里透红,美艳不可方物,轻轻地说:“好,听你的。”便快速颠着小碎步离开了,脚步声中透露出无限欢喜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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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人力资源部的门紧紧关闭着,唐辉振振有词地说:“我亲眼看到的那个二十多辆车组成的车队,专门去了一趟4s店一条街,然后很快就离开了,显然是把什么人放下了。后来我就一路长途跋涉继续走,走着走着,从我背后的方向,就开来了这辆凯迪拉克xt5!
“所以,我敢肯定,这辆车一定是从4s店一条街开过来的展车,而且,开车的人,说不定就是那庞大车队中的一员呢!但是,当时我真的又累又渴又饿,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开口求救了。对了,这车的车身加装了几个临时捆绑的紫外灯,看来他们也是老手了,知道僵尸就怕这玩意儿……
“这辆车在经过我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说明他们想看看我值不值得带上,否则早就开走了!我也朝他们继续招手,指望他们停一下,可他们还是继续保持速度。但紧接着,我和车子所站的那一块地带彻底被阴云覆盖了,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随后,那些早就在黑暗中觊觎人血人肉的僵尸,全都跑出来了,从四面八方朝我这边聚拢。我一看就真的吓坏了!要知道,别说我滴水未进,肚子里没有一粒粮食,还走了这么久,就算我有武器,也对抗不了他们啊……
“可这两个畜生,居然加速了!王八蛋!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甩开我?想要把我丢给僵尸?我就追这辆车,可是这车越来越快!但不知为什么,也没有开得太快,要不早就不见影儿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戏耍我……”
苗华和杨璐璐互相看看,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来,那辆xt5里面没有多少油,又不肯中途加油,而这半岛工业园到处都是加油站,就算布满僵尸,可车子上有紫外灯,加油自保是没问题的。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辆车的最终目标,就是这座工厂,里面有多少油能维持它到达目的地,早就已经精确计算好了。
这么说来,黄娇和都刚……还真不是偶尔经过这里!哪有这么巧?
苗华见唐辉还在唾沫四溅部分重点地说着,便插口问:“唐辉,你一直在强调他们两个人,我想问问,这辆凯迪拉克xt5里面,到底有几个人?”
唐辉忙说:“就俩!两个!就是黄娇和都刚这对操一万年的狗男女!”
杨璐璐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说:“唐辉,你生气归生气,我们也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不要满嘴脏字。你怎么能这么确定里面的人数?他们开窗了吗?”
唐辉很确信地说:“这有什么的?虽然没开窗,但4s店的展车还没上膜呢!里面清清楚楚的!就是他俩!当然,我估计,原本的展车里也有已经精装了的车,但都被其他幸存者基地的车队给带走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不过,这个世道,有辆车就不错了,他们毕竟还一分钱没花呢!”
他又越说越远,但苗华和杨璐璐却感到有些意外。要知道,按照于果原本的回忆描述,车子里应该最少三个人,第三个人就是黄娇的闺蜜,也是都刚的女朋友,按照举例来看,都刚和黄娇描述说这个女孩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被僵尸抓住撕扯吃掉的,可怎么会只有他俩?
杨璐璐继续问:“车子上面也没有血迹吗?或者打斗的痕迹?”
唐辉想了半天:“虽然当时只顾逃命了,没格外留意,但我觉得这车崭新崭新,挺干净的,如果有血迹的话,应该一下子就看到了吧!”
苗华看了看杨璐璐,说:“但是,虽然他俩也许撒了个谎,但说不定是为了掩盖更大的事实——也许都刚真的有个女朋友存在,只是并没有跟来,而他和黄娇属于男人跟女友闺蜜之间的三角恋地下情。之所以许主任去救他们的时候他俩虚构了一个女朋友,那段对话也只是为了让许主任确定他俩并非是情侣。”
章节目录 0766 残酷的真正含义
还没等杨璐璐开口,唐辉就叫道:“谁说不是?要不我怎么管这俩人叫一对狗男女呢?他俩当时就亲吻着呢,虽然还开着车,都刚还揉搓黄娇的大奶子呢!黄娇那个臭不要脸的,表情也很享受……”
杨璐璐面红耳赤地怒道:“你真粗俗!”可她很快大吃一惊,跟苗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内心都十分焦灼不安。
这么看来,黄娇和都刚还真是一对恋人!他俩用极其高明的演技,装成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男女普通朋友,把大家全都骗了!这种用心,明显是极其歹毒的!因为即便是恋人关系,也并不妨碍他们在本工厂的地位,这说明,他们有更大的图谋,而且肯定不是友善的!
大约九点多钟,四个人再度聚在于果的房间内,汇报了全部的情况。范韵琳和张晶晶听得触目惊心,如果不是眼前有于果坐镇,她们真起了想要先下手为强的念头。
于果看似缓慢地思考,可是他的大脑已经高速运转起来,用常人难以形容的速度和规模,不断地在建立可能,排除可能,各种办法都在闪电般被提出,再被否决,再从中选择精华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拿主意。
足足一分半钟后,于果的神情终于舒缓了,范韵琳三姐妹见他情绪上产生了积极正面的细微变化,都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于果什么都没说,但范韵琳等人感到自己已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于果开口了:“你们不用紧张,一切有我。但我也实话告诉各位,根据我的推断,这事儿不是之前我们猜测得那么简单。所以,从明天早上起你们各位随时准备待命,一旦有事发生,你们也不要动黄娇和都刚,让他们尽可能地去发挥自己的作用吧。
“因为三天已经过去了两天,都刚明天就要参加搜索队了,也就是说,明天早上很有可能是他们行动的最佳时限。苗华,你们先不要浪费子弹,那些枪支不是用来攻击谁的,只是用来为你们进行自保的,攻击敌人,是我的事。都明白了?”
他举手投足和说话间自有一股浓烈的无上威严,三个已经是她妻子的女孩,都有些心惊胆战,更何况是单纯的手下苗华?
苗华很识趣,第一个走出门,接着是范韵琳拉着杨璐璐快速走出门。张晶晶大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果却示意她关上门,并且在床垫上拍拍,让她坐过来。
张晶晶总是不放心,几次三番地确定门已经锁了,这才转过身来,垂眉低首地坐到于果身旁,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呼吸急促起来,浑身发热,也就软软地依偎在了于果的肩头。
过去,张晶晶是风风火火十分泼辣的东北女子性格,在基地里也只服冷酷傲慢但能力也过硬的范韵琳,除此之外,哪怕因为外貌出众被一些男性临时工用粗俗的荤笑话调戏,她也能随口反驳一句令对方差点噎死。甚至她敢跟男员工打架,谁都知道她是真正的女汉子。
可是,此刻在于果身边,却恨不能展现出她全部的温柔,甚至连下辈子的温柔也都透支了。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想到这里,张晶晶突然心一横,把灯关了,然后快速地脱起衣服来,看那样子,简直是要着急去冲澡。
夜幕之下,伸手不见五指,可于果的视觉远胜常人,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之前他看范韵琳的身体,与张晶晶的大不相同。范韵琳皮肤不算白,加上是健身教练,一进入**就全身肌肉绷紧,充满弹性,神秘的地方十分紧致,给他以最大的愉悦感。
而张晶晶是东北大妞,赤脚也足有一米七二以上,肩膀比一般女性要宽,前面暴凸,臀部硕大,即便在夜晚,也是白花花地十分耀眼。
她想要尽量压低呼吸,平稳地过渡,可是声音还是十分颤抖,她将于果的衣服解开,随后紧紧地闭上眼睛,一狠心,竭尽全力地坐了下去……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于果没想到她作为一个从未被开发过的大闺女,第一个夜晚竟然也如此生猛,想要让她慢点儿也已经晚了,张晶晶忍不住大叫起来,阵阵剧痛,于果想要推开她,再慢慢前进,却被倔强的张晶晶如同滑溜溜的巨蛇一般紧紧缠绕住,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床板激烈地晃动,接着两个人走了下去,于果抱着张晶晶……
她跟范韵琳在这方面很不同,在激烈的过程中,她的声音极其高亢,如同唱歌一般,这样一来,这个安静的工厂谁会听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呢?
……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偃旗息鼓,一切归于平静。
随后的一个钟头,张晶晶一直在于果的怀里蠕动。而事后的她跟范韵琳事后突然的安静不同,她的嘴巴和手都不老实,没事儿就到处摩挲……于果不想打扰她,还是保持抱着她的姿势,任由她随意调皮。
但张晶晶毕竟是做领导的,很有时间观念,她看了看钟表,缓缓地坐起来,两只巨兔甩来甩去,跟谭晶晶有一拼。看来,叫晶晶的,普遍都很有料。
张晶晶在黑暗中幽怨地叹了口气,说:“到时间了。末世没有电力……上弦的钟表反而是唯一能工作的机械了……”
于果起身看了看她,一双精亮的眸子在黑夜里竟然也闪烁出微弱的光晕来,张晶晶吃了已经,然后突然感到幸福和甜蜜无比,害羞地说:“老……老公,这个末世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我认识了你……无论这个乱世有没有可能重新恢复安宁,我都想找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和你,和韵琳姐,和璐璐妹妹一起……一起生活……”
于果突然被她触动了,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个支线世界虽然对主世界而言,是虚拟的,可她们每一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啊!
可惜,在末世中,哪怕能够顺利呼吸下一秒的空气,都算是殊为不易了,更何况是寻找一个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过四人的小世界生活,这简直是奢侈的念头了。如果能把她们带回主世界,她们就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现在看来,主世界里的大多数老百姓虽然为房子,为车子,为面子在奔波,甚至其中不乏贫穷的人们在为生存奔波,可这种生存,跟末世里的生存,并不是同一个概念。人应该知足,满足并享受已经拥有了的一切。
对于范韵琳三姐妹,于果心中略微产生了悲悯感,这在以前他笑看历史风云时完全不曾有,可是,那会儿他也只把穿越时空当成是一场赚钱的旅行,从没有真正跟其中有血有肉的女性有过肌肤之亲……
于是,于果只能说:“无论我们将来是不是会在一起,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韵琳,晶晶,还有璐璐。另外……我……”
他突然觉得,自己必须保持威严和冷酷,不能显得太过儿女情长多愁善感,他本来想说“我有你和韵琳就行,璐璐还小,不想再把她的身子给破了。”可这话刚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实际上,这是一种没能履行男人职责的愧疚感在作祟。
可是,他也很清楚得很,杨璐璐跟范韵琳、张晶晶一样,无论自己有没有对她们做出未来必然会在一起的承诺,她们也都无怨无悔,因为她们觉得,自身在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把身体交给最爱的人,这是最佳的选择。
张晶晶看着于果,在黑暗中流下安静的泪水,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她以为于果没有看到,可于果却看得清清楚楚。
随后,张晶晶咳嗽一声,说:“明天见。”便轻轻地拉开门,再轻轻地带上。
整整十多分钟,于果一直在黑暗中独处。
过了一会儿,系统开口了:“这已经比我预料到的最坏结果要好得多了,换成别人,甚至都纠结得难以割舍了,您还算冷静理性。”
于果心道:“过去你说支线世界是个非常残酷无情的平行宇宙,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现在看来,我当时只是不理解残酷的真正含义。原来所谓的‘残酷无情’,包含的是关于不得不割舍支线世界感情的意思……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的确比白骨为墟浮尸遍野血流千里更加残酷……”
系统说:“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打扰您的原因,我虽然嘴损,但关键时刻不会去调侃您的。不过话说回来,您也是因为很少跟女性有亲密接触,主世界里喜欢您的女人很多,但您却一直也不给她们机会。在支线世界里,您也是可怜她们的命运,动了恻隐之心,才给她们机会的……”
于果冷哼一声,说:“我不求你不调侃挖苦,但你也别刻意美化,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我也没那么高尚,这都是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作用,总不见得我和她们做这种事,都算是行善积德吧?”
系统却说:“您在心底却很清楚,您还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才去做的。和平年代不比末世,现在人心鬼蜮却都撕下了虚伪的面具,所以末世中坚守自我的纯情少女,更加来之不易。这也是她们能够彻底打动您的原因。”
于果心道:“好吧,也许你说得对。不过……我真希望能在回去之后,在主世界里也能见到她们。范韵琳和张晶晶已经和我有了夫妻之实,她们跟我的距离,已经超过了路晨她们,最少和童雅诗并驾齐驱了。”
系统说:“可我们在支线世界,两个世界是分开的,每次启动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如果隔着世界去搜索主世界里范韵琳、张晶晶和杨璐璐的情况,只怕您现在所有的积蓄加起来都不够支付的。我给您个承诺,等回去之后,我再为您搜索。但是……”
章节目录 0767 深夜三点半
于果感到不对头,很敏锐地反问:“但是什么?”
系统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搜索时会发生什么事,但按照常规的经验来看,等您回到主世界,寻找她们三人时,结果多半会让您大吃一惊的……到时候再说吧,您现在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于果不喜欢它卖关子,但也知道它不是卖关子,因为不能违背大系统的铁律,能跟自己透露这些,已经颇为不容易了,便说:“的确,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距离8月21日没几天了,我必须完成任务。”
三点半,于果准时出门,茫茫夜色之下,他偏如腾兔,迅若游龙,几个起落便轻轻巧巧地离开工厂总办公楼。即便在如此地广人稀的半岛工业园,大多都是工厂,楼和楼之间相隔着十分宽敞的街道,他也能只需要在街道上点几下,便飞速跃上对面一栋楼的楼顶。
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工厂的办公楼最多不超过五层,不然,上下攀爬也的确需要一番力气。不过,于果已经很轻松地避开了自己工厂外最远的流动哨,也同时远离了自己工厂顶楼岗哨所能观察到的最远位置。
但是,他仍然没有看到任何轰轰隆隆浩浩荡荡的车队,任何方向,都安安静静,没有哪个方向有任何侵略者出现。
顿时,于果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他的目光投向了距离自己工厂不远处的一个比较大的“大美机械”。
这里主要是做空调的,没有独立的办公楼和实验室,而是全在车间之中,整个一个巨大的平房,如同覆盖在地面的一只庞大的螃蟹壳,里面每一段工厂车间就带一个办公室和一个实验室,效率极高,很多事都能同步完成,这是新的设计理念,半岛工业园后期建立的厂房多半都是这种模式。
于果轻轻地落地,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尽量地使自己气息均匀,心态平和,心道:“系统,我的无视隐身状态在这末世里可能只是效果不好,但并非完全没有用,这就跟我的催眠能力最终并没有迷惑毛国兴,却也让他感到不适一样。在黑暗中,我就算不能完全隐身,总也是比白天效果好得多。”
系统回道:“您说的正是。但大美机械的宿舍楼在南边呢,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您打算在这边再开辟一块根据地?”
于果摇摇头,心道:“五分钟之内,你肯定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于果重新融入黑暗中,他也特意穿了一件黑色t恤,黑色的运动裤,加上他的内力日益精进,充分将真气全面贯通身体时,整个人的无视状态就算受到末世的极大限制,也的确会让一般人看到后,大脑受到轻微的蛊惑,产生了并不想去看第二眼的心理。
只要没有人仔细观察他,那就真的比较接近隐身了。
他环绕整个大车间的边缘走了一圈,用了整整五分钟,每走一步他的眼睛都像网状扫射一般,地毯式地扫荡视觉所能覆盖的全部范围,只要有异常的声响和活动,就立马动手。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隐约声响,便朝那个方向迂回前进,越走近,那边的声音就越明显,起先是听到窃窃私语,随后还有腮帮子咀嚼食物的声音和喉咙咕嘟咕嘟地灌水声。
到大约相距二十米的左右,如果于果不是身负过人本领的超人,那真的会因为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气。
大约三十多个身穿黑衣黑裤的精装汉子,凑在一起,五人一堆正吃着东西喝着水。他们身上背着锋利的长剑、大刀、唐刀和日本长刀,脚底下穿着专用跑步运动鞋。
于果骤然想到自己还是许梦的身份,当年在半岛工业园工作时,只能周末去市里跟孟凝见一次面,用一个星期的血汗钱,在周末大快朵颐,往往老是剩不下钱来。而孟凝善解人意,十分体贴于果,认为于果要积攒买房的首付款,不能总这么花,因此决定周末到工业园来找于果。
可是,这个半岛工业园里并没有什么娱乐,主要是工业为主,虽然也有一定的旅游地段,但主要是为了让外地人在此看看海,玩玩游艇,钓钓鱼,吃吃渔家乐,本地人对此司空见惯,并没什么意思,而且价格昂贵。
但好在旅游景区那一片儿还有一些卖纪念品的小铺子,组成了“古玩一条街”,因此他俩偶尔会到那里逛。
除了字画、瓷器、首饰、鼻烟壶等等,于果在里面看到不少古色古香的刀枪剑戟和东洋砍(胶东人对日本刀的称呼)。当然,这些刀剑可不是什么古董,只是打造得比较古典罢了,实际上开了刃的话,还是很锋利的,比菜刀杀人的效率高多了。
因为半岛工业园虽然是以工业闻名,却是现代化工业,没什么锻刀的铁匠铺,再说没了电没了能源,谁还能手工打造这种玩意儿?所以,这些家伙背着的冷兵器,应该都是从那里弄来的。
于果暗想:“既然他们能拿到这些刀剑,说明他们已经控制了旅游景区,从古玩一条街、渔家乐,再到港口的游艇、客轮、货轮、渔船、科考船。掌握了这些,多半就能有丰富的食物来源,吃鱼就行。
“既然这样,那就不为生存发愁了,可他们却不想相安无事,还想继续统一整个半岛工业园,其野心之大,已经可以想象到了。这也说明,他们也知道不进则退的道理,如果不统一,迟早还会爆发战争,消灭潜在的敌人,才是维护自己安全的最佳方式。
“我之前一直在猜测,都刚和黄娇到底怎么跟侵略者交换信息,及时向他们发出关于我们工厂的情报。我有想过是用信鸽,但这里并不具备信鸽生存的条件,而且鸽子在到处是工厂的半岛工业园会很显眼。
“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他们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派人装成新人,来我们这里迷惑我们,无论是否抓到新人的把柄,我们的注意力都被成功吸引了。而他们则获取了足够的时间,带着充足的食物和水步行出发,每天白天都清理一处厂房,随后躲起来一天不行动。
“日夜交替的时候,正是他们行动的最好时机,于是每天挪动一点距离,最终来到了我们工厂的邻居——大美机械的厂房内。只怕今天早上四点左右,他们就会冲击我们的工厂。那时候的岗哨是最困的时候,而且正好是都刚和黄娇因为被惩罚而轮岗!
“这三十多个人冲进第十二工厂,比浩浩荡荡的车队冲进来,更不容易被人发现。他们可以轻巧地绕过外面所有的防御工事,直接进入厂区的宿舍内,用冷兵器直接解决我们所有还没起床的员工,进而和黄娇、都刚完全占领厂内的车辆,接着就发信号。
“得到信号后,敌人的大部队才会倾巢出动,将我们整个工厂团团围住。我要杀光他们,并不算难,可是,他们很有可能是除了我们第十二工厂外,整个半岛工业园的大联盟,说不定会有几千人之多。
“眼前这三十多人,也许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我如果把他们都杀死,那以后即便统治了整个半岛工业园所有的人类幸存者,平静的水面下也会有暗流在涌动,总是不牢靠的,日久恐怕再次会发生突变,那时候就是肘腋之患了。
“我倒是可以离开,可范韵琳她们呢?我必须稳固她们的统治,那就要用另一种方法:展现强大的实力,彻底慑服他们,毕其功于一役,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真正的王道。那么,就从这三十多个人开始吧。”
想到这里,于果决定先仔细听听他们的讨论,不过他立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的声音尽量压低一些!”这是权凯,看来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当上了头头。
林嘉嘉呢?不知道林嘉嘉是不是当了权凯的女人,又或者是在敌人的阵营里当了某个大官的夫人?这种外貌出众,又很会审时度势,必要时为了生存无下限的女性,在哪儿都吃得开,总不能混得太差。
另一个人说:“权哥,你至于这么谨慎吗?让那个许梦给吓破胆了吧?”
权凯沉声呵斥他:“放屁!”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一字一顿地解释道:“我三令五申,说了好几遍了,必须要一万个小心,十万个严谨!那个许梦,只有我亲眼见到过,才了解他的恐怖实力!他刀枪不入,力量和速度都不是你们能想象的,恐怕大象也够呛打得过他……
“可想而知,他各方面都比常人强得多,我们稍微声音大了点,就有被发现的可能,这就等于完全暴露了!这小子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知道你们不信他一个人赤手空拳能杀掉我们全部,但等你们亲眼见到了,就谁也逃不走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幸运的!
“再说,秦爷说了,现在你们都归我管,必须听我的命令!而且非常赞同我的计策!所以,你们最好认真听话,不要对我有任何的质疑。关键时刻,我身上这把剑就是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
那个人只得说:“当然,我们当然听秦爷的,他老人家是半岛工业园七大联盟的盟主。”这话的潜在意思,当然是不服权凯。
看来,权凯说不定就是这七大团伙联盟中的一个加盟团伙,只是被于果剿灭后,成了光杆司令,作为一个外来户依附了更大的势力秦爷团伙之后,很多人都不服他,觉得他在本团伙的资历不够。这就好比工龄虽长,但在本单位的工作年限很短,这就难以服众。
章节目录 0768 钢铁之躯
权凯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我,尤其是你,小勇,可对这一带熟悉的人只有我。你们领导掌握的地图是一个季度以前的电子版,早就不更新了,这三个月内半岛工业园日新月异,变化很大,只有靠我这个活地图才行。”
刚才跟他说话不对付的小勇显然也是一个小头目,他戏谑地笑了一声,地说:“权哥,你属于跳槽过来的业内精英,谁敢不服?只要别把咱们兄弟往沟里带就行了。”
权凯针锋相对地回应道:“听我的话,就一定不会错,咱们第一时间摸到他们的宿舍,就可以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将敌人的有生力量全部铲平!”
于果知道,如果此刻突然袭击,只怕这帮家伙即便输了也是不服,很难最大程度地震慑这些人。于是,他决定直接现身,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朝所有人招招手:“哈喽,各位好,但不知道该说是早上好还是晚上好,这个时间段太尴尬了。”
众人全都惊异万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工厂里还有人,本来第一反应是大美机械里残存的某个幸存者,但这种想法立即被否决了,因为任何孤独的幸存者必然能力有限,又累又渴又饿,怎么可能这么神清气爽趾高气扬地向大家问好呢?
难道是敌人?敌对势力?说不定这家伙背后有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战士随时等待冲进来,否则,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乱世中,一个正常人,看到己方三十多手持冷兵器的精壮汉子,怎么着也不敢乱说乱动吧?更何谈如此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地出来打招呼?还用这么调侃的方式?
不过,小勇这伙人只是因为事发突然猝不及防而已,等镇定下来之后,也没那么慌张了,因为他们也很专业地立即派人出门查看。
要知道,这个工厂作为临时落脚点,已经里里外外被小勇这帮人给查探得清清楚楚了,不会再有什么遗漏。外人想要进来,必然会有声响。可他们感觉周围静悄悄地,不可能埋伏有大批量的伏兵,这小子要么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要么就是彻底的失心疯了,自己找死!
因此,四个大汉缓缓地从后背抽出长刀长剑,将于果围拢了起来。
小勇转过来,有些揶揄地对权凯说:“权哥,你料事如神,运筹帷幄,神算子再生,鬼谷子转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真是本朝的中兴之臣,怎么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吧?你对此有何评论?”
权凯看清楚是谁后,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得了急性的癫痫,根本控制不住。
小勇这才感觉不对劲儿,便转而沉声问于果:“小子!你是哪儿来的?大美机械的员工,还是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里的?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马上砍掉你一只手!”
于果却压根不理会他,而是再往前走了几步,轻蔑地看着权凯,淡淡地说:“小权子,我上次饶了你一命,不能次次都饶你。你上回临走前,我明确说过,看来今年你很幸运地在和平年代度过了生日,希望你有机会能过下一个生日。
“而你也明确告诉我,说咱们有机会再见面的,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卷土重来,向我报仇?看来你今天真的做到了。但是,你还说过,我会付出我想象不到的代价,我现在来了,你展示一下,怎么让我心甘情愿地付出?”
权凯颤抖得如同正在震动的特大号手机,简直不能用激烈来形容了,哪能有勇气回答?只有他才深知于果的恐怖,当然,也只是相对知道,因为于果根本也没有完全向他展示其自身全部的威力。
于果虽然没有权凯高,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他,就像老虎在看一只老鼠,甚至觉得老鼠连作为食物的资格都不够。
小勇见他如此旁若无人,简直不把大家放在眼里,顿时阴冷地问:“小子,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牛逼,你不怕死?”
于果还是不理他,继续对权凯说:“你所谓的报仇,就是找了这么一堆乌合之众打前锋,想要报复我?黄娇和都刚,都是你们的人吧?”
权凯简直快站不住了。
听到这话,小勇也大吃一惊:“好小子,你他妈怎么知道的?”见于果根本没打算回答自己,怒火不由得一股比一股高,汹涌着攻上来,怒道:“你他妈聋了?”说罢一刀就刺过去,毫无顾忌,正对着于果的胸口。
于果这回明白了,这帮人杀人如麻,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良心,自己虽然不能得罪所有人,可最少杀一个人见见血立立威,看来也是必要的步骤。
想到这里,于果挺起胸膛,那日本长刀直接刺到胸口的t恤,当即就将衣服撩开。
小勇见他竟然不躲不闪,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胆量,同时冷笑道:“小崽子,你跟我这儿装好汉呢?你精神没毛病吧?”
可突然觉得刀子不能前进了,小勇暗想:“这傻逼的胸肌练得挺硬实的啊?可也不至于以为靠这个就能拦得住我这么锋利的开刃长刀吧?既然你是装逼找死,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先挖出你的心肝来,然后好好羞辱这个傻逼权凯!”
于是,小勇的右手用全力攥住刀柄,狠狠地向前一送。
但是,极端怪异荒诞的场景出现了,刀锋骤然咯吱一声脆响,向旁边卷了刃,旋即砰地一声,如同被突然抛掷出来的炸弹给炸得粉碎,前段裂成了两三片,急速飞向不同的方向,嗖嗖嗖三声,在暗夜里的金属支架上发出火辣辣的电光。
接着,那把刀继续向前,不断地卷刃、断裂,碎散,一直到刀柄的位置,小勇还是继续攥在手里,惊恐万状地瞪大了双眼。
此刻,巨大的恐惧虽然已经攫住全身的细胞,却也并不是一点儿思考的余地都没有的,小勇很明白,眼前这家伙绝对没有在胸口放置钢板或者什么别的手脚,因为那件t恤后面就是胸口的皮肉,不可能再藏匿什么东西。
这……这还是人吗?
小勇这才明白,权凯为什么浑身颤抖,看来是深受其害了,他这会儿的眼神跟权凯一样骇然心碎。他猛然倒退好几步,一下子拔出腰间的另一把短刀,可是这锋利无比的刀刃再也无法给他任何的安全感了,因为近在咫尺的眼前,有一个刀枪不入的人形怪物。
周围的三十多号手下,也都瞪圆了眼睛,毛骨悚然,大气也不敢出。
于果拍拍手,说:“好了,废话不多说,权凯是比较了解我的,知道我是睚眦必报,别人刺我一刀,我也一定会如此奉还。”
他随手一把提起小勇的衣领,如同起重机抓住一枚鸡蛋一般轻而易举,小勇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就像霸王龙的巨嘴一样陡然叼住自己,顿时明白天差地远,云泥之别,压根就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便彻底放弃了抵抗。
于果说:“但是你吧,幸亏你看上去是个领导,那我给你个机会,说说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互相怎么联络,你们最大的领导是谁,目的是什么,黄娇和都刚潜伏在我们这里,是为了做什么,都说一说,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顺便给你表演个节目。”
说罢,他伸出手,随手从旁边堆积如山的巨大钢筋中抽出一捆,光这个动作,如果不靠机械,用人力也是绝难做到的,而他则像从厨房里抽出几根筷子一般易如反掌。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运气于上,手指隐隐冒出一股森森的白气,带着阵阵暖意,也酝酿着极大的威力。
大约一年前,他的手指最多能切碎陈旧的水泥砖和石块,还做不到这一步。可现在,他气定神闲地对准这一捆钢筋,就像用菜刀切土豆丝一样,嘎吱嘎吱地切割起来。
那股白气正是他运用真气时在黑暗中略微显露的峥嵘,旋即在金属边缘变成了燃烧状的金红色,滋滋声不绝。用不着二十秒,一半的钢筋已经被完全割断,看边缘切口,整齐如同宝剑切豆腐,是非常平整滑溜的一个平面,没有任何的凹凸不平。
于果抓起其中一根钢筋,说:“我如果全力以赴,只需要一拳就可以击碎这些钢筋,所以刚才的表演只是杂耍。”
说罢,他把这根钢筋送进嘴巴里,用牙齿咬了几下,咯吱咯吱,就像在咀嚼排骨里的脆骨似的,当即就将钢筋撮在牙花子里,随后吐了出来,已经变成了一团金属碎屑,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
在众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错愕万分的惊恐之中,于果意态闲适地问:“三十秒时间到,你是选择告诉我呢,还是让手下人看看,我一口咬掉你的脑袋,嚼碎你的颅骨?我好久没吃人肉了,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吧?”
小勇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挣扎,他虽然知道背叛秦爷的下场肯定是极其惨烈的,而且等于直接断水断粮,甚至有可能被送去当僵尸的晚餐,可是,他直面的是一个更加可怖的魔鬼,这东西使得僵尸也成了这个末日世界的点缀。
他意识到,要是再不马上回答,眼前这个人必然是会杀死自己的,权凯曾经生动描述过这一景象,起初大家都觉得权凯言过其实,甚至还在心中暗暗鄙夷,嘲笑不已。
可是,现在,谁敢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恐惧不但填充了大脑和心脏,甚至要将其撑爆。
因此,小勇立马说:“我……我告诉了你,即便你不杀我……不杀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也一样会被秦爷杀死的!”但声音却已经近乎哀求了。
章节目录 0769 降服
其他人除了能打能杀,心狠手黑之外,也都是能在末世里顺利存活下来的老油条,是非常懂得变通的,尤其是他们多属于底层,也不存在绝对的忠诚,如果出现更加恐怖和强大的力量,他们的意志也很难继续这么坚定。
小勇的话引起了共鸣,如同石子弹射到水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涟漪,不断扩大。他们立即都喊道:“我们也会被秦爷杀了的!”
于果挠挠头,说“这可难办了。按我以前的观点,我会反问你们,我现在就一瞬间把你们全杀了,秦爷总没有我杀得这么快吧?比比谁快?”
小勇等人全都面孔发绿,嘴唇绛紫,如同在风中摇摆的脆弱枝叶。
于果接着又说:“可我现在觉得,没必要这样。只要你们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会找到秦爷,问问他,是想要臣服于我,还是想要死。我想,他总不至于宁死不屈吧?”
这话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霸气,现场众人听了不由得集体打了个寒噤。
虽说他们相信于果刀枪不入的本事,杀谁都没问题,可秦爷手下数千号人,枪支要超过一百把,基本上把从半岛派出所警方正式配枪到整个工业园所有私藏的枪支全都搜罗到手,而且还在继续制造,车队也有百辆以上的suv,这样的实力,岂容于果欺近他的眼前动手?
于是,小勇试探着说:“大哥,我知道你真的很厉害……以前权凯说过,我不相信,可现在我真的相信了……我们……我们秦爷手下人枪很多,放到历史上也算一方霸主了,你……你接近不了他……”
于果渐渐收敛了笑容:“你还没资格让我证明我的能力。我的耐心比一般人好,但并不是好太多。你还不说,也就是想要选择死了?”
小勇狠狠地一拳打在墙壁上,随后恨恨地叫了一声:“秦爷!不是兄弟不忠,实在是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各位弟兄,我小勇现在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只能服软,大家哪一个不愿意,我也不拦着,尽可以离开!”
他说得很忠勇,可事实上,他还是很狡猾的,试问在于果如此震撼人心的超级高压之下,又有哪一个敢冒着生命危险,非要离开呢?谁的脑袋,会比于果刚才如同撕纸片一般撕裂的钢筋硬呢?
见没人做声,小勇转而问权凯:“权凯,你不是说你一直绝对忠于秦爷吗?现在我问你,你是要跟这位大哥对抗到底吗?那我也不拦着,我尊重你的选择!”
权凯在心里痛骂小勇的无耻:“你妈了个逼的,你自己的烫手山芋,非要抛给我!”但他的脸上神情也十分复杂,犹豫着说:“我倒是想识相,可是我以前放出狠话来,收不回去了,这次就算投降,许老大未必会放过我!”
于果一听,心想你小子还真狡猾,便淡淡地说:“我说让你们投降,是包括你们每一个人。确实投降,我不会厚此薄彼,当一视同仁。权凯,毛国兴在抵抗你之前,曾经两次用诡计想要害死我,可惜,道行不够,差得远了。可他最后为了抵抗你的入侵,成了英雄。假设他活着,他肯定是第十二工厂的二把手。你自己考虑一下吧,我不多说。”
权凯思忖良久,却不做声了。
小勇明白他的意思,突然开口说:“我们……我们被派出来的人,虽然都是精挑细选的,但也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我们都有亲人或者爱人,被安排在秦爷的总联盟基地……”
其他人纷纷称是,听上去声音都比较诚惶诚恐,大概不是在说假话。于果决定再刺激他们一把,冷冷地问:“我这个人只有该细腻的时候细腻,对骗我的人,我挺粗暴的。”
小勇急了:“大哥,我真没撒谎!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都刚和黄娇他俩别看是一对情侣,但秦爷派他们来,也是因为情侣之间能配合默契!可是,他俩的父母都在秦爷手上呢!想开小差,或者完不成任务,秦爷都会一声令下把他们全处死!这是秦爷一贯的手段!”
众人都纷纷表示赞同,目光中流露出一阵阵的恐慌,于果能看得出来,一个人装害怕容易,集体如此却不容易,生活中没那么多优秀演员,多半所言不虚。
于果心道:“看来,我对都刚和黄娇的判断没有错,他们本身并不是恶人,本来就是无辜的人,因此是本色表演,但又不得不去做违背良心的事,因为他们有亲人在秦爷的手里。而且,都刚和黄娇真的是情侣,他俩也是在努力按照写定的剧本给我演戏……”
他骤然问:“除了都刚和黄娇,秦爷有没有又派出一个叫唐辉的卧底?”他把唐辉大致的体貌特征和口音说了一下。
小勇和权凯面面相觑,都摇摇头。小勇说:“我们那边有四千多号人,就是人力资源部的人也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也许秦爷派了其他人也说不定,但没有理由不通知我们呀!因为一旦有所隐瞒,我们功亏一篑,那责任谁负呢?而且我确实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于果心下更加雪亮无比:“不错,一切都在顺着我的推测走。本以为在这个支线世界,需要展示的只是战斗力和威慑力,没料到还得跟对付韩金匙、高晃他们一样,得玩玩脑子才行……不过,眼下首先要做的,是安抚这些人,免得他们反复无常,随时再反水。”
想到这里,于果正色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勇愣了愣:“我……我叫皮……皮小勇……”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告诉我所有关于你们基地的一切事情,可以大大增加我获胜的几率。只要我接近你们的首领秦爷,你们用尾椎骨想一想也能猜得到谁赢谁输。所以,你们只有实话实说,你们的亲人被拯救的可能性才最大。
“我不会承诺一些不确定能办到的事,可是,眼下的事实是,你们的行动被我发现,奈何不了我,你们非要一意孤行,我就把你们全杀了,我杀过的人比你们基地的总人数还多,杀你们三十几个,不算什么。
“就算你们能从我的手掌心逃掉,你们一样也是完不成任务,秦爷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还会把你们的亲人都杀了,或者施行一些残酷的惩罚。这一点我没说错吧?你们何不在我身上赌一赌,那希望会更大。”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皮小勇和权凯都已经心动了。
于果点点头:“我本来可以用拳头讲道理,但我是崇尚智商对话的人,更希望以理服人。再说,就算比狠毒,你们秦爷也跟我差远了,我这已经是很谦虚的说法了。可是,我从不认为对内进行残酷统治是体现狠毒的方式,恰恰相反,这正表明你们秦爷内心的不安和恐慌。
“权凯,我虽然杀人毫不留情,但我从来都是谁打我一下,我还给谁一下,多退少补,概不相欠。我和你们的秦爷完全是两回事,不然,我完全可以用纯粹的暴力进行半岛工业园的统一战,而不是跟你这么多废话。说实话,我说这些话浪费的体力,要大于我轻而易举地把你们算撕碎。不是看在你也算老熟人了,我真懒得跟你逼逼。”
权凯听到这里,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叫道:“好!我跟你全说了!但你必须保证日后不会对我秋后算账!”
于果说:“你以后要从最基层干起,这已经算是对你最轻的惩罚了。另外,以后你只能跟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一样自律生活,如果再犯原则性的错误,我会用对你们凡人来说,最残酷的手段当众把你活剐,杀一儆百。”
权凯一拍大腿:“好!我说,我说!”
……
皮小勇和权凯如同说相声,你争我抢,其他人也跟着说,互相纠正对方说话的漏洞来表达自己的真诚,正好也给了于果可以鉴定真伪和细化细节的机会,如果换成别人,这种哄抢式的七嘴八舌,早就头大了,可于果的大脑非比寻常,却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梳理一切信息。
了解得差不多了,于果的内心就更有数了,最后他只有一个突然想起来而又颇为感兴趣的问题:“对了,林嘉嘉不是跟你在一起了吗?她在路上被你抛弃了吗?还是被僵尸感染或者吃掉了?我只是问问,没有要追责的意思,我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权凯脸上讪讪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果“哦”一声,故作恍然:“莫非你们同甘共苦,最后产生感情,发展成情侣了?所以她成了你在秦爷基地的唯一挂念?”
权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晌才说:“不是的……我以前……自己单干的时候,在外面抢了一个不错的女人,生了个小男孩,后来因为一次僵尸突然袭击,她就被害了……只留下了这个孩子。上次……上次来攻打第十二工厂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而是在自己的地盘里放着……
“后来被你打败了,想要报仇……秦爷已经合并了六个大团伙,原本一直打着我的主意,我也一直没答应他,他可能觉得当时我的实力不弱,要攻打我可能会费点儿劲儿,还不如先暂时聚集力量,然后再朝我动手。可是,你的出现……你的出现让这一切又有了变化。
“我第一次尝到了这种一败涂地,输得十分彻底的奇耻大辱,我实在不甘心,所以我就主动上门拜访秦爷,答应了秦爷把地盘和原本地盘内的老弱残兵和妇女孩子都献出来,我知道秦爷有了港口,有了取之不竭的渔业资源,不缺吃喝,只想统一整个半岛工业园,不会把这些老弱残兵看成是累赘……”
章节目录 0770 我没有看上去那么善良
于果听到这里,忖道:“我关于捕鱼作为永久食物来源的想法也得到了验证。这个秦爷看中的是他统一的征服产生的快感,甚至想要青史留名。如果外面的世界仍然有人类的秩序,那么,将来官府来半岛平乱消灭僵尸时,秦爷就成了维持稳定的大功臣。
“到时候,少不了能给他封赏,说不定从此就脱离了劳动群体,成为体制内的统治者。就算外面的世界也跟半岛工业园一样,他的野心也绝不会消失,而是会更加放大,从半岛到整个胶东市,再到整个海东省……如果可以,说不定他想要称霸整个欧亚大陆甚至世界……”
权凯没有注意到于果这些心理活动,而是继续说:“但是,上杆子的不是买卖,秦爷见我主动找上门,自然就把条件压到最低,不但要我做他的马前卒,从最基层的小兵头目干起,而且还要把孩子质押在他那里,他威胁我说,如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要把我的孩子剁成齑粉……”
皮小勇不屑地说:“老子跟着秦爷鞍前马后这么久,从和平年代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才是个小兵头目,你他妈一空降就是,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于果见他们原本也都是半岛工业园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后来才演变成杀人如麻的混蛋,突然觉得,他们的罪孽,也许相当一部分得这个末世来负责。
正如和平年代,很多人明明在末世有可能展成十恶不赦的恶魔,可因为和平年代一切秩序正常,这些人也只能将恶魔藏在心中,只是以一个小人或者伪君子,甚至以一个成功人士的身份度过这一生,这也正是可以归功于和平年代。
和平,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宝贵!
因此,于果凝然道:“孩子是无辜的。看在你孩子的份儿上,我也会帮你。但日后你们必须洗心革面,否则,我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善良。”
权凯和皮小勇连连称是,心里却不约而同地想:“你就算从外表看上去也很可怕,哪里善良了?看来你也认不清自己……”
于果又问:“我说权凯,你说话老走题。我问你林嘉嘉呢?”
权凯很尴尬:“哦!林嘉嘉她……她确实没死,跟我一起成功到达秦爷的基地,她其实已经是秦爷最宠爱的女人了……没有之一……这次的计策,并不是我指定的,我就算有这样的头脑,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决策……都是林嘉嘉指定的,她要我必须把你的人头割下来,带回去,她要挂起来天天欣赏……”
于果听了面不改色,笑道:“这种女人,我果然没看错,她的狠毒跟恨意是成正比的。可惜的是,我这个人小肚鸡肠,你真不该跟我说这个。林嘉嘉……呵呵,我就算放过秦爷,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垃圾……”
权凯和皮小勇觉得于果冷笑起来可怖异常,令人毛骨悚然,都禁不住心惊肉跳,战栗不已。
而此时此刻,在距离大美机械大约十公里左右的一处群众休闲广场内,大量身穿各类工厂工作服的男子正在集结,总数达到千人之多,按照厂服的区别,大约有七种,正是七个主要幸存者团队工厂的联盟。
除了其中一支精锐队伍全部配有枪械之外,其他男子都是使用长刀或者在统一长短的木棍上镶嵌一支锋利刀刃,当然,平均每十个人就有一人背后背有弓弩,并且还有大量的烟花爆竹,作为必备的火药辎重。
为的几个男子都是相貌凶悍,身材挺拔,其中甚至还有穿着迷彩装和警服的,一看就是半岛工业园残存的士兵和警察。旁边停着的各类大型越野车足足有七八十辆之多,在其中一辆车内,有三双目光正望向窗外。
虽说是盛夏,可林嘉嘉仍然穿得太少了,几乎只遮住了上面的两颗葡萄和下面的一撮黑毛,以方便旁边那只大手的任意把玩,并且时不时出听上去就浑身酥麻的夸张笑声,如同传说中的赶尸匠在带领僵尸远行时摇晃的摄魂铃。
那只大手的主人是一个巨汉,按照年龄来说,岁数略大,已经四十五岁以上了,肌肉达,如果站起来,其接近两米的身高,才能让人惊异于东亚人也能有这样的高度,可坐着的话,只有一种硕大无比的感觉,因为他的脑袋、四肢都比常人大了半圈有余。
林嘉嘉和这个巨汉缠绕在一起,仿佛一条美女蛇缠绕在一只原始帝王鳄身上一般。尤其是这个巨汉给人的第一印象,无异于玛丽雪莱笔下弗兰肯斯坦制造的科学怪人。但那一双如炬如电的眸子,足够看出,此人除了强大和残忍之外,也充满着这个体型极其罕见的智慧。
这当然就是秦爷,是半岛工业园七大工厂总联盟的盟主秦基石。
而在车子内,司机面目冷峻,只是四下巡视,避免有突如其来的暗杀,须知这种行为已经不是十次八次了,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但目前每辆车的司机都必须具备绝对的忠诚度兼顾级保镖和杀手的功能,秦爷的司机,就更不用说了。
司机的副驾驶,是一个嘴唇很薄,眉毛很淡的中年男子,略瘦,那副长相和表情显得他基本上没什么人情味儿。从上到下一身纯黑色打扮,比起那些腐烂得还不算厉害的僵尸,更像吸血鬼。他这一套如果走在街上,简直就跟一只特大号的黑色雨伞成了精似的。
林嘉嘉在秦基石的如同石块般坚硬的胸膛上来回蹭着,娇声娇气地说:“秦爷,你看,你简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皇帝气质!要不是半岛工业园太小,不够你挥,我看,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秦始皇也不如你!”
秦基石哈哈大笑,不免得意非凡。
但他并非是看上去那么一味地粗犷暴虐,他的内心其实是极其复杂而精明的,权凯和毛国兴对他来说只是两个小毛孩,能趁着刚刚开启一个月的乱世模式,就立即聚拢了数千人的庞大队伍,大有一统半岛工业园的磅礴气势,这种水平需要极高的智商支撑。
秦基石笑道:“还不是你这小金丝雀儿出的好主意?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每天晚上都恨不得把你揉碎了吃掉!”
林嘉嘉轻嗔薄怒道:“你好坏!秦爷,哪儿是你要吃了我,明明是……嘿嘿,明明是我每天晚上吃你的……哎呀,你好讨厌啊!逼着人家说这样骚浪贱的下流话……”
但她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冷漠:“本来,秦爷你可以趁着这次布局里应外合一鼓作气地拿下第十二工厂,然后在同一天宣布登基,重建新的大秦帝国!咱们本来的计划是把那辆宾利添越涂成金黄色,更显秦爷的帝王气质,可是,偏偏有人不开眼,总是在关键时刻说些扫兴的话,真让人作呕!”
那黑衣中年男子只是眨了眨眼,不为所动。
秦基石笑道:“小宝贝,以后我是皇帝,你是娘娘,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你又何必这么纠结车的颜色呢?再说,李老师那是为了我们好,一辆黄金车在这么多车中很显眼,你没听权凯说过吗?那个叫许梦的武功很高,属于天赋异禀,如果涂成金色,很容易被他找到我,进而行刺……”
林嘉嘉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李老师是秦爷以前的老师,他当现在他还能管着秦爷呢?天地君亲师,君王才是老大!帝师也不过是臣子!更别说,我除了见李老师提过各种否决意见,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之外,从没听过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这也真能算是末世之后仍然尽到了老师的职责吗?要我看,他是真的跟不上时代了!这样的老师,我也能当,他凭什么当你的辅宰相呢?哼,权凯算个屁,一条被人家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的丧家犬,为了依附你,显得自己有点用,专门编造这些谎言来夸大事实!”
黑衣李老师当然明白林嘉嘉这些话是指桑骂槐,其实是说自己,但他毕竟比林嘉嘉这跳梁小丑来得早,是整个新大秦帝国的最大功臣,不会跟这个秦爷还没玩够尚存在新鲜感的女人一般见识,假设这个所谓的新大秦帝国真能建设起来的话。
林嘉嘉接着说:“当时我也在场,为什么我不觉得这个许梦有什么了不起呢?权凯过去仗着自己懂点儿武功,就把自己看成是什么绝世高手了,一直也没有遇到真高手,就更加自命不凡了。那个许梦比他略强一点儿,他就吓得哇哇大叫魂不附体,这种人,怎堪大用?”
秦基石渐渐收敛了笑容,相对严肃地说道:“好了,嘉嘉,你可以说权凯,因为权凯的确是我养的一条急先锋式的狗,他会帮我探路,但骨子里,我不会把他当真正的人看。这个人脑子有反骨,等他把这事儿办成,我会把他和他儿子都杀了,一绝心腹大患。
“就算他没办成,最起码跟许梦同归于尽了,也省了我很多的事儿,何乐而不为?但你不可以随便评论李老师,懂吗?嘉嘉,如果是我别的女人这么说李老师,那恐怕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老师是咱们整个基地的创建者和组织者,我本人也是后来投奔他来的,但他认定我是可造之材,把领导的位置让给我,全身心地辅佐我,咱们大秦基地能建设到今天这个局面,全靠李老师一手打造!惭愧的是,我想让他当辅宰相,他却坚决不答应,说不图虚名。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虽然他一直隐藏在我身边,连我手下三个营长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在我心中他不单单是辅宰相,不单单是大秦基地的二把手,也是我最佩服的老师。但你刚来,还年轻,我原谅你。李老师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希望你也尊敬他。”
章节目录 0771 信号
林嘉嘉见画风急转,吓了一大跳,当即浑身一颤,暗想:“我到底不是处女,秦基石只是暂时宠爱我,我确实没办法跟这个姓李的混蛋相比……可他也不用这么威胁我吧?哼,看来我必须早早找个理由,诬告李混蛋谋反作乱,挑拨他和李混蛋之间的关系,除掉李混蛋……”
嘴上忙说:“是,是,臣妾错了……李老师,我刚才得意忘形,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老师淡淡一笑,显得很阴冷,说:“年轻人嘛,无所谓。”
骤然间,阴暗幽远的空中蹿起一枚红色的信号弹,红色被黑夜侵蚀,看上去边缘阴森森地,如同血液凝固了一般。
信号弹散开又迅消失,蓝色深度集团的第十二工厂的岗楼必然能看得到,可是这也没关系了,因为能出这枚信号弹,说明第十二工厂已经在权凯和皮小勇的掌控之中了。
林嘉嘉看到这枚信号弹,情绪激动,心中的恶念如同遇到水后急传播的毒液,那种如同海底火山爆一般癫狂的复仇快感,简直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她用一种打鸣一般的尖叫喊道:“看!看!攻下来了!第十二工厂是我们的了!许梦肯定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说罢又对秦基石两眼放光:“秦爷,你说过的,皮小勇和权凯心狠手辣,而且他们的家人都在咱们手里,权凯还那么恨许梦,他们肯定会把许梦大卸八块的吧!还有当初我那帮看不起我的同事,他们全都要死!男的全部阉了,女的全都要当大众情人!哈哈哈哈!”
秦基石微微笑道:“嘉嘉,你要淡定。我也不想骗你,皮小勇和权凯他们只有三十多人,靠的是出奇制胜,而敌人有七八十号人,如果突然施暴,武器也并不是压倒性的,那么就会激起大多数人的反抗。敌人两倍于皮小勇的人马,把他们斩尽杀绝可不是好主意。”
林嘉嘉急了:“这……这是什么意思?秦爷,你答应过人家的嘛!人家在今晚的庆功宴过后,肯定会给你惊喜的,还会解锁更多姿势哦!我以前可是练过各种舞蹈的,让你试试我的柔韧度,呵呵呵呵……你答应我,现在我就要你一个承诺!”
秦基石可能也很享受她的撒娇,便打着哈哈说:“好,那我答应你。我是要统一整个半岛工业园的,我允许你杀连许梦在内的十个人,当然,不能肆意杀戮,我是要争霸天下的,我的大秦帝国绝对不能仅仅局限于这个小小的半岛工业区!
“所以,既然有逐鹿天下的雄心,我就不可以随便杀人。所以,你该杀你最恨的十个人,就杀好了,可在这之前,必须要有个名目,比如说他们拼死抵抗,或者陈列他们的罪过,你看怎么样?”
林嘉嘉当然不满了:“哼!不怎么样!”
可她心里却暗暗焦急:“我要杀的何止是这十个人,工厂从许梦、范韵琳到下属的保安、食堂管理员,我哪个不想杀?可他们有个屁罪过?我就算欲加之罪,也理屈词穷啊!他妈的,当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也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我要是能看谁不顺眼就杀谁,那就好了……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秦基石叹了口气,说:“嘉嘉,政治的事,是男人的事,不能短视,说多了你不懂。今天的让步,是为了换取明天更多人为你卖命,为你打下更大的江山。现在我没有闲工夫给你详细解释,以后你就知道了,未来成功了,大权在握了,再秋后算账,那才是随意宰割!”
林嘉嘉不屑地说:“说不定到时候我得急病死了,他们还活得比我长!我可不要那样!但谁让你是皇帝呢,我也只能让步了。说好的啊!攻占了第十二工厂,我有杀十个人的权力!你可不能反悔!那咱们快开始吧!”
秦基石思忖了一下,说:“许梦到底杀不杀,还得考虑一下。此人武功这么高,在全球的高科技武器都停摆的前提下,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如果能为我所用……”
林嘉嘉又惊又急,生怕秦基石起了招安的念头,还没等开口,李老师却开口了:“秦爷,你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许梦非常危险,不受任何拘束,这种人天生有反骨,控制不了,将来小心成为肘腋之患,反噬咱们。我的意思是,无论放过谁都行,但必须杀了他!”
林嘉嘉虽然知道李老师肯定不是为了给自己帮腔,才跟自己意见相同的,多半也是为了秦基石的基业,可这也足够感念了,忙换了一种恭敬的口气借坡下驴,顺势说:“李老师,小女子真是见识短浅,跟你差得远!你说得太对了!秦爷,你不是说最尊敬李老师吗?一定要听听李老师的建议啊!”
秦基石沉默几秒,说:“好吧,这时候十万火急,形格势禁,还真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就按照李老师说得办吧!那么,司机,传我号令——”
李老师却摆摆手,缓缓地说:“秦爷,不必这么着急。我觉得,这个信号太快了,有点儿不对头。我个人的判断,许梦就算是被突然袭击,也会立即作出比常人快得多的反应,甚至很有可能以静制动,先制人,反制了我们的人。
“所以,我才并不完全靠权凯和皮小勇这帮人,而是迅请秦爷你迅集结人马,随时支援。就算权凯和皮小勇被干掉了,第十二工厂也是元气大伤,仍然是最好的攻打机会。可是,断然没有这么容易就成功的道理。”
秦基石愣住了。
如果换成以前,林嘉嘉非讥讽李老师胆小如鼠不可,并且继续贬损许梦不足为惧,她的梦想是要杀光仇敌和看热闹的人,杀光所有不尊敬她的人,然后随着秦爷的称帝,而成为这半岛大秦国的皇后。
可现在形势又不同了,林嘉嘉刚刚得了李老师的帮腔,她也还是要点儿脸的,并不是彻头彻尾的无耻败类,再说她也看得出李老师的地位不可撼动。
因此,她便也投桃报李说:“虽然李老师有点太谨慎了,但是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秦爷,咱们可不能像过去那些好大喜功的皇帝一样,为了急于建功立业,就深入敌营,以至于中了敌人的诡计啊!按我看,许梦的武功虽说不咋样,可一肚子坏水,指不定真有阴谋……”
秦基石想了想,询问道:“李老师,你觉得这信号有诈,不知道是谁出的,可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在这里继续干等着?”
李老师淡淡地说:“我只是提出了这个假设,也就是说,许梦设置陷阱的可能性过百分之五十。一旦皮小勇和权凯真的那么幸运,把敌人的有生力量全部刺杀在宿舍里,然后控制了整个第十二工厂的老弱妇孺,那我们继续这么干等下去,恐怕会生变故。
“皮小勇和权凯有可能会信心不坚定,而那些已经被控制的老弱病残,又有可能以为他俩是虚张声势,再度起了谋反之心,那就不好控制了。所以,我们应该做的是,立即派斥候前往查探。
他顿了顿,肃然说:“只要情报的确是真的,那就再一次信号,咱们的大军再开拔,前往摘取胜利果实即可。”
秦基石看似粗犷,其实也是个老奸巨猾之人,他仔细地听取建议,又问:“我担心的是,一旦许梦很狡猾,控制住皮小勇和权凯之后,还让他们装作占领了工厂的样子,骗过了我们的斥候,让斥候心甘情愿地送安全信号给我们,那怎么办?”
林嘉嘉为了显得自己除了美貌和骚气也不是全无用处,也跟上去说:“对呀对呀,要是许梦抓住了斥候,再次送信号弹,那我们是信还是不信?”
李老师第一次笑了,裂开嘴时,脸像是一张突然变色的海底章鱼一样,突然有些可怖。林嘉嘉猛然见到他这幅表情,有些害怕,心想:“这人笑得这么瘆人,如果不是心狠手辣,是笑不出这样的效果的……
“幸亏我没得罪他深了……不知道他到底跟秦基石是什么关系,真是师徒吗?还是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隐秘?我真是太年轻了,刚来这里没几天就像操控一切,真是幼稚之极!以后还是尽量和他结成联盟,共同抵御其他想要从下面往上爬的女人,那才是聪明的做法!”
李老师一字一顿地说:“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咱们选择什么样的人当斥候。”
秦基石和林嘉嘉都是一愣。
李老师说:“我从权凯的全军覆没这一事实能看得出许梦身上的三个特质:身手极好,狠毒,狡猾,每一样都达到了很高的级别。所以,秦爷如果想听听我的主意,嘉妃娘娘也愿意赞同的话,那我就说说。”
秦基石和林嘉嘉也只得点点头。
李老师说:“这事儿要分两步走,同时进行。第一,我们把那辆最好的宾利添越打扮得尽量闪亮一点,找人立即粉刷上金色的龙凤,显得这辆车就是咱们秦爷的专属座驾,找四个死士坐在里面,两男在前,一男一女在后,后面的男女,身材要和秦爷、嘉妃娘娘差不多。
“当然,秦爷这么威猛的身材,是独一无二的,但只要坐着的话,咱们基地里身材健美的壮汉还是有的,可以暂时装一下。嘉妃娘娘倾国倾城,咱们这里几千人,却也找不出第二个,是有点困难。冒犯龙凤威严,两位千万勿怪。”
章节目录 0772 双重身份四个人
秦基石和林嘉嘉都觉得李老师深谋远虑,却总是保持态度谦和,说话特别委婉,处处小心注意君臣身份,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都不由得暗暗佩服。
林嘉嘉也觉得李老师不但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反而越来越喜欢此人了。将来不但要把握住秦爷的欢心,也要用真正的实惠牢牢把握住此人,才是巩固自己地位的万全之策。
可秦基石突然明白过来,相当吃惊:“你是说……许梦敢视我上千人的军队如无物,前来刺杀我?”
李老师面无表情地说:“很遗憾,按照我对心理学的把握,他就是这种人,肯定会这么做的。”
秦基石摇摇头,仍旧不敢相信:“李老师,他的心理也不能越客观事实啊。我这边有人有车,有刀有枪,还有炸弹呢,任他武功再高,大家一人一根指头也能把他戳死。他想趁着夜色出来接近我?
“夜色隐藏了他,可他没考虑过僵尸?太阳还没升起,他跑步接近我的路上,早就有一大波僵尸等着吃他了!而且徒步前进到这里,不是开玩笑吗?黄花菜都凉了!不说时间,光累也能把他累得够呛!
“他如果选择开车就更不可能了,咱们的岗哨四面八方守卫,一有接近的车辆,就马上报告了!李老师,我也是练武之人,武功再高,也不敢明着对抗上千人马啊!如果他的枪法也很准,权凯却并没见识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光枪法准还不够,普通的枪也打不到我,假设许梦还有一把狙击枪,那也不是没可能以身犯险。可是,他考虑过射击位置没有?这边最高的楼,也就是五层楼,大多数都是两三层甚至车间平房。
“我们的人把着周边都给看住了,附近的工厂顶楼,都最少有咱们的一个流动哨,许梦想要一个好的狙击位置,就必须取得一个战略高地,但只要破坏了一个流动哨,他们每五分钟互相用打火机闪烁几次,暗号对不上,就知道出事了。
“所以,许梦想要开枪,除非把这周围所有的顶楼全部干掉。可这有这么容易?好吧,哪怕他全都做到了,他开出了这一枪,而且还真的打死我了,那么,就算咱们的队伍群龙无吧?那他怎么逃走?我这上千号人马,能放过他?他跑得过车子,跑得过子弹?”
李老师云淡风轻地说:“秦爷,我无意冒犯你,可在这个乱世,咱们就算占据了绝对优势,也是很有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因此,必须有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许梦的性格如此,而且他的本领,恐怕并不是权凯说得那么简单。”
秦基石明白,李老师说的是刀枪不入,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凯说亲眼所见,而林嘉嘉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于是沉吟了起来。
林嘉嘉忍不住说:“哪有人真刀枪不入啊!他说不定在身上藏着铁板……”她这是睁眼说瞎话,她亲眼所见,于果被子弹击中的是胸膛上的皮肤,这事生没多久,她也绝对没有忘记。但她真的很不喜欢别人夸奖于果。
李老师说:“既然能明着抵挡子弹,就算是用了铁板,那种震动,一般人的心脏也是受不了的。但究竟这障眼法究竟是用了什么原理,目前尚不得而知。这一点交给我好了。但秦爷,你答应我的第一个安排了,是不是?”
秦基石凶残暴戾,玩脑子也在权凯和毛国兴之上,可军国大事,还得靠李老师拿主意,便答应道:“准了,李老师你运筹帷幄,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以前收编权凯时,这小子不服,我想强行收编,幸亏李老师你阻止,果然权凯自有恶人磨,咱们不费一刀一枪一兵一卒,就归拢了这小子。这次李老师的判断,也肯定没错!”
李老师接着说:“另外一件事,要跟此事同时进行。找四个遥控定时炸弹,让都刚的父亲都参军、黄娇的母亲黄莲花、皮小勇的妻子栾丽、权凯的儿子权能这四个人绑上,让他们作为斥候,骑着自行车前往第十二工厂。也就是说,这四个人既是人质又是斥候,双重身份。
“如果信号是假的,那么就等于权凯和皮小勇已经向许梦投降了,许梦想要控制住他们,除了暴力,也必须要拆掉他们的亲人身上的遥控炸弹,否则,权凯和皮小勇这两头喂不熟的狼,肯定也会反水,给许梦造成困扰。
“而假设遥控炸弹有强行拆除的意思,会出警报的,到时候自动爆炸,即便出现了干扰或者故障,我也能将其引爆。估计没有谁敢拆除这东西,还得靠艺高人胆大的许梦本人,那么,许梦本人就算不死,也会被这连环四个爆炸炸伤,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再退一万步讲,假如权凯和皮小勇他们真的控制住了局面,那这四个绑了炸弹的人质就回来亲自向咱们汇报,有他们四个在手,我不怕权凯和皮小勇作假。但是,这四个人必须马上完成任务,两个小时内我们看不到信号,一样引爆!”
李老师说完,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悠闲自得地问:“秦爷,这个计谋进可攻退可守,是个万全之策,你看如何?”
林嘉嘉为了奉承李老师,连声赞叹。
可秦基石却是真正能体会出李老师的良苦用心和极高的政治谋略,感叹道:“得李老师者,得天下也!”
李老师却谦逊地说:“士为知己者死,知我者秦爷也。也就只有在秦爷手下,我才能将自己的才华淋漓尽致地挥,这何尝不也是我的幸运呢?”
秦基石大手一挥:“司机!你马上通知下去,让警卫班把这四个人带上来,用李老师制造的遥控定时炸弹绑上,每人一辆自行车,前往第十二工厂!告诉他们具体的任务,以及任务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否则杀无赦!
“命令工兵队,马上在那辆宾利添越的车身上涂抹夸张而且豪华的图案,总而言之越显眼越好!你看我干什么?我是喜欢那辆车,可是用那辆车能换取整个半岛的天下,孰轻孰重我还用你教?还有,命令三个营长逐级下令随时准备战斗!”
布置完命令后,秦基石感到了一丝轻松,虽说他不大相信许梦有能力和胆量在千军万马中行刺自己,可是他骨子里还是感到了一丝寒冷,这恐怕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他还是有李老师这个级智囊的,便笑道:“李老师,得亏了有你。现在这个世道,没有网络,没有电讯,也只有你能做出遥控的定时炸弹来!不过,你能讲讲原理么?不通过电和网络,那到底怎么控制这个炸弹呢?”
李老师却摇摇头:“秦爷是干大事的人,没必要对这种工兵的活儿产生兴趣。我这其实都是搜罗的旧电池作为动力改造的,没什么了不起。我自诩最为自豪的是头脑,这点儿小玩意,秦爷不必看在眼里。”
秦基石点点头:“那好,这两个小时,就麻烦李老师跟我在一起,随时给我拿主意了。”
李老师却转过了脸,正色说:“秦爷,我不放心这四个人,想要亲自去打探一下。”
秦基石吃了一惊:“李老师,你没必要以身犯险吧?”
李老师面容冷峻地说:“没关系,我也是老半岛了,填海造6之前,我就是这附近村渔民的后代,对这里比对任何地方都熟悉,无论如何变化,我的头脑里都有一幅活地图,即便现在没有网络,我也能随时更新。
“秦爷只要按照我之前的部署按部就班地进行,那这两个小时内,不需要我没关系。我此行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看看到底皮小勇和权凯背叛了我们没有,那都不重要。我是希望许梦去拆解这四个炸弹,而我则把握最佳时机炸死他。
“只要他一死,心腹大患一除,那接下来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了,即便强行攻打第十二工厂,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胜利也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嘉妃娘娘不是觉得杀十个人不过瘾么?那咱们就踏平了第十二工厂!”
林嘉嘉也大喜:“是这样啊!太好了!那拜托李老师了!这正是我投奔过来最大的愿望啊!”她突然自知失言,故作娇羞地抿嘴一笑:“当然,能认识秦爷,得到秦爷的宠爱,这才是我人生最大的幸运!”
李老师淡淡地说:“自己人不客气,秦爷,嘉妃娘娘,还有小张司机,我亲自前往的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永远不要告诉第五个人,成败全在此一举!”说罢,他打开车门,对外面的保镖说:“给我也找一辆自行车。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不知道突然剧烈活动,还能不能扛得住。”
远处,有连续的哭声传来,男女老少都有,听上去如同是要被押赴刑场,十分惨烈,配合着阵阵阴风飒飒,太阳还没升起,这个世道除了僵尸外还有别的恶魔存在。
顿时就有士兵呵斥“闭嘴,不然枪毙你!”这四个人的声音立马停顿了,只有微风拂过肩膀时,才能感受到抽泣的悲恸。
这可绝不是出言恫吓,如果再哭,真会开枪,这不是暴力,而是末世一个月后约定俗成的规矩。
须知夜晚稍微有点声响,就会引来大规模的僵尸,因此这个庞大的队伍是昨天太阳落山之前就驻扎于此了,如果是在黑夜里,即便是上千人的队伍也是不敢外出行走的,整个半岛工业园哪怕每天被太阳除掉不少,可余下的僵尸数量仍然是惊人的。
章节目录 0773 计谋的叠加
四个人骑着挂满紫外灯的自行车,缓缓驶入黑暗中。他们是明着来当探子的,所以不需要对第十二工厂掩藏身份,第十二工厂还要顾及他们的人质身份才是。而紫外灯可以保证僵尸绝对不敢靠近,他们不离开自行车,就绝对安全。
唯一的危险只是来自于炸弹,据说那炸弹十分敏感,一旦有被拆动的迹象,就会立即引爆。
权凯低着头坐着,一言不,就像犯了大错的学生。他的确也没脸抬头了,原本吆喝着,豪言壮志想要卷土重来,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可现在不但没做到,失败了,却也没有因为失败了而死掉,甚至手脚都没被绑,还被了一个土豆吃,一时间五味杂陈。
那些曾经是他手下的独臂人们给他倒水,还当他是老大,这让他诚惶诚恐,有点儿害怕,要知道这种聚拢旧部下的行为是最为当权者所忌讳的啊!
于果却不以为然,朝他笑笑,揶揄地说:“你记住,你到第十二工厂后,是要从最基层的小兵干起,能不能重新当上他们的头头,就看你的表现了。另外,今天之后,你如果还能活下来,有空的话经常去毛国兴和高策的墓前祭拜一下,否则没人会给你好脸色。”
权凯只得唯唯诺诺。
大家都对他没有好脸色是正常的,因为毛国兴和高策的死,大家都恨死了权凯,尽管毛国兴和高策并不是权凯亲手杀死的,可权凯的确是始作俑者,那些手下阿飞、亨利和兰迪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在贯彻权凯的一贯方针。
相比之下,从来没有杀过第十二工厂任何人的皮小勇等三十多人,反而得到了大家的笑脸,甚至连他们的刀剑也没有没收,竟然还允许他们背在身上。关于这件事,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不止一次朝于果使眼色甚至最后直言,于果都表示无所谓,因为这些刀剑马上就用上了。
迄今为止,于果所展现的本领固然惊世骇俗,他精准无比的判断也从来没有错过,加上他不止一次救了大家的命,所有人都对他惟命是从,尽管觉得他总是太神秘,有思想却不肯同步分享。
可鉴于于果一向都是很正确的,这几个领导对他也有一种几乎迷信的佩服,因此也就没有过多地坚持,他们相信,于果肯定是有办法随时掌控局面的,他看似狂妄,但实际上跟他有肌肤之亲的范韵琳和张晶晶,完全能够感受到他的细腻和审慎。
皮小勇等人见对方阵营直接对他们完全放松警惕,并且已经当做了自己人,顿时心情极其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要知道,他们虽然在秦爷的基地里经常吃香的喝辣的,而且动不动就能玩女人,可那都是在极端的高压恐惧之下完成的人性释放。
而这里,就像是人人自律的世外桃源,干净,清亮,相对自由,相对开放,一切都在一个非常自然的“度”中,被于果轻描淡写且圆转如意地尽在掌握。
范韵琳走到于果面前,皱着眉头说:“老公,我一向是支持你的,可这次……你就让敌人这么……这么背着刀剑,公然混在我们之中?你以为每个人都是毛国兴,都能从坏人变成大公无私的英雄?你太天真了!”
于果微微一笑:“你这不是能认出来吗?背着刀剑,这就不能算是混在我们之中。”
范韵琳很严肃:“别玩文字游戏。你明明把他们降服了,可你……可你还是把他们完好无损地领回来了,你真的就坚信他们那么听你的话?这些人杀人如麻,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可以说是放纵惯了,土匪想要一天之内变成良民,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你觉得可能吗?”
于果笑道:“韵琳,土匪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那么,亲情就仍然是他们的软肋。我有办法让他们听我的话。”
他突然鼓鼓掌,声音不大,可威严极其强大,现场一百多个人立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目不转睛地望向他。
于果走上高处的讲台,悠闲自得地说:“临时开个会,但这不是讨论会,所以不需要讨论。我只是要下命令。”
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早就适应了他那效率极高的霸道习惯,但由于对他极其敬畏和佩服,也没有任何不满,而是立即进入状态。
权凯和皮小勇感到十分尴尬,想要站起身来走出去,其他手下也都呼隆隆地站了起来。
于果却一摆手:“你们都是我的人,不分厚薄,因为接下来你们要有一场大仗打,惨烈程度过你们的想象。”
全场一片惊骇,但在末世之中,恐惧经常被突然放大,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众人对恐惧的跌宕起伏,已经相当适应甚至有些麻木了,因此在之后的几秒后迅认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并接受了,他们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充满了为生存而战的意念。
于果很满意他们的表情,说:“很好。我就喜欢你们这么爽快,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这才配跟着我。”
权凯不由自主地一颤,问:“是……是跟秦爷打吗?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在他们手里呢……”
于果缓缓摇摇头:“关于这些,我暂时不想透露。这不是卖关子,而是时机不到,说多了对你们没好处。这就好比,我如果在第一次见到权凯时,就劝他弃恶从善,他是会听我的呢,还是会把我当傻瓜?”
权凯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但这句话却很有说服力,范韵琳等人一凛,知道于果肯定是有一套完整的想法,等待布置下去,让大家按部就班地去做的。
于果扫视众人,目光里酝酿着雷电,无人敢与他正面对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范主任和三位组长,对我这么早出信号弹,感到不理解。他们觉得,如果想要装得足够像,不应该射这么早,否则,显得皮小勇和权凯得手得太容易了,反而令人起疑。是这样吧?”
尽管无人敢反对于果,可范韵琳三姐妹不同,范韵琳咳嗽一声,向前一步,正色说:“的确如此,这么做太草率了。对方能做到几千人马的特大基地这么大的家业,肯定不缺勇猛的战士,也不缺智商极高的谋士,这点儿雕虫小技的伎俩他们哪里会识不破?”
她突然意识到把这计策说成是“雕虫小技”实在不合适,她倒是不怕于果的暴力,而是不想于果的威信因为她说话用词欠斟酌而降落,影响于果的权威。
因此,她忙不迭地修饰道:“我的意思是说,射信号弹引诱他们来,的确是好主意,可是……可是信号弹出的度太快了……!对方知道你有多厉害,他们不会相信第十二工厂的控制权这么容易就被权凯和皮小勇得手的!”
于果环视全场,不疾不徐地说:“范主任说得有道理。不过,我正是要他们认为,咱们这边有诈。从你们的反应来看,这个决定很成功。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的,这就是我要达到的目的——我正希望他们这么想。”
此言一出,全场尽皆惊骇莫名。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想法都从人们的头脑里冒了出来,想什么的都有。
权凯和皮小勇更是惊异万分,纷纷站起来,此刻是最为敏感的时期,他们这猛然一站,众人都立即抽出武器,数十把长刀长矛围拢住他们,六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冒着阴冷的寒光。
皮小勇忍不住大喊道:“我老婆还在他们手里!你这么做,岂不是让他们猜出来我们已经投靠你了?你是想害死我老婆吗?以为这样我就会断了念想,恨死了秦爷,死心塌地地帮你卖命,帮你去杀秦爷?”
其他手下都义愤填膺,但他们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言行,毕竟于果曾向他们展现过极其可怖的人实力。
于果淡淡地笑道:“韵琳,我说过吧?亲情才是每个人的软肋,无论是好人坏人。他们为了亲人,胆子也大起来了。”
范韵琳被他彻底弄糊涂了。
在众人完全不解的目光下,于果波澜不惊地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对方阵营里最少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谋士,在策划这个行动。尽管皮小勇和权凯说,这些都是秦基石的宠妃林嘉嘉设计的,但我认为她不具备这种智商。
“哪怕她受到了重大打击,死里逃生,可这最多会让思路开阔了,智商不是那么容易凭经验的急剧积累就在短短一两个星期内提升的。所以,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跟秦基石的处事风格不同,走阴冷路线,暴戾的气质比较少。
“所以,我能判断出这人不是秦基石,策划者另有其人。从现在开始,就不是简单的计谋对计谋了,而是计谋的叠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虚虚实实并不确定。这怎么形容呢?这就像玩俄罗斯转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扣动扳机后,到底是不是会有子弹穿透脑袋。”
权凯颤抖着问:“好吧!就算你要跟这个所谓我们不知道的影子谋士进行比拼,你就真能确定你会赢吗?你凭什么拿我的亲人当赌注?”
于果却凝然道:“恰恰相反,不这么做,你的亲人也回不到你身边。现在我是钓鱼者,也是有可能被凶猛的鲨鱼叼走的人,之间的比拼都是相互的,只看谁会更早现身。我认为,对方如果智商一般或者略高,反而不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而假设对方真的如我所料那样智商极高,那么他反而会中我的计。咱们来赌一把吧,我认为,他会为了逼我现身,会用你们的亲人作为人质,前来这里,来检验你们的忠诚度。到那时,才是我出手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的最佳时机。听不懂?那就等着看吧,最多不会过两小时……”
章节目录 0774 角色扮演
权凯和皮小勇面面相觑,看于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他们确信于果是人之躯,可不见得就能未卜先知,因此充满了怀疑态度。但见他这么肯定自信,又有些疑惑了,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而此刻,范韵琳知道自己需要站出来为大家打气,争取于果的威信,便握起拳头,大声道:“你们要相信,许梦绝对不会欺骗大家!他的决定,也从来没有错过!我们既然认他为老大,就要给他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
于果对她的鼓舞似乎也没有什么触动,而是接着说:“其他人都散了吧,各忙各的,但必须随时准备战斗。范主任和三位组长,都刚,黄娇,权凯,皮小勇,你们八位随我来。”
都刚和黄娇刚才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敢做声,他们没料到于果竟然不当众拆穿他俩的真实身份,此刻又感激又惭愧,而且惴惴不安栗栗自危。
黄娇吞了口口水,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于果身后,沉声说:“许……许主任,我……我们俩真不是有意骗你的……”
都刚也连连点头:“是、是!”
于果淡淡地说:“这我都知道,你们就在我身边待着,一会儿自然有用武之地。”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问:“权凯,你是否有向秦爷以及半岛大秦基地的任何人描述过我的相貌?”
权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自己,有些猝不及防,舌头打结,半晌才说:“有……有的,我确实说过,说你长得比较文弱……比皮小勇稍微矮一点儿,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而且你穿一件黑色的T恤,除此之外就没了……”
于果接着问:“你会画像吗?”
权凯是很聪明的人,马上明白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我不会……我们那里也没有什么画师,能按照我的描述画一幅写,然后询问我细节,不断修改……所以,您尽管放心好了!就是……就是不知道大秦基地那边有没有认识您的人……”
于果淡淡地说:“没关系,现在网络和电讯都停了,谁也查不出我的身份证。而就算大秦基地那边有第十二工厂跳槽过去的人,而且也恰好认识我,也只有可能是工人,领导都不认得我,也不记得我。
“即便真有这么个人,也未必能记清楚我的相貌,更也不容易恰好就擅长绘画。换句话说,他不一定能为秦基石提供比你的描述更多更有用的细节。最重要的是,大秦基地的底层人物,接触不到你向秦基石汇报的绝密资料,也没有参与的机会。”
权凯对他的憎恨、厌恶和恐惧,渐渐地有一部分转化为佩服,不得不说:“是……是,您分析得真对!您可一定要救我的儿子!”
于果不置可否,而是对范韵琳正色说:“你们几位做两件事,第一,派人牢牢盯住唐辉。只要没有异动,就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可他一旦要有向外送密报传递信息的意图,你们先要做的,并不是向我汇报,而是立即控制住他。记着,要抓活的。”
范韵琳等八人全都大惊失色。
黄娇狐疑地问:“许主任……你……你在怀疑唐辉?说实话,他……他的真实身份确实是个一级诈骗犯,被通缉了,我都在外面的电线杆上见过他的通缉告示,五万块呢!可惜这乱世,钱也没用了……难道你怀疑他也是秦爷派来的双重保险?”
于果诡秘地笑笑,说:“天机不是不可泄露,但不能泄露得不是时候,不过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范韵琳情知于果一般都是笃定自若面对任何事,很少有事情会如此慎重严谨地交代,可见此时事关重大,恐怕关乎这两大阵营对决的成败。因此,她和张晶晶、杨璐璐和苗华相互看了一眼,都心领神会。
于果接着说:“第二件事要同时进行。你们在全厂范围内这一百多人里,找一个跟我的相貌、体型、身高和年龄最相似的男性,我这一套衣服先送给他穿。一会儿让他装成我,跟这都刚、黄娇、皮小勇和权凯站在一起。
“让他尽快演练一下,尽量模仿我的表情和动作,我相信这些天的耳濡目染,他应该对此并不陌生。。对了,你告诉被选中的这个人,必须要装扮成我,如果不做,我会杀了他。但如果做了,他会被提拔成第四个组长,待遇也提高,还会成为拯救全厂的英雄。
“并且,一定要跟他说,这我亲口的保证:他只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绝对没有危险。而我,会趁着他在扮演我的同时,去做更重要的事。如果非说危险,那么有危险的会是我本人,而不是他。这一点你们必须再三强调,让他安心。成败在此一举。
“至于具体如何表演,确实不是即兴表演。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几套能应对各种可能性生的台词,按照我的估计,所有有可能生的事情,都在考虑之中了,这些台词,总有一套能用得上。这些东西比英语课文容易多了,让他好好背背,应该不难。行了,去做吧。”
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知道此事至关重要,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便郑重无比地答应,纷纷转身走了。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直在窗口眺望的于果,突然开口了:“一,二,三,四……一共四个人,四辆自行车。后面还跟着一辆suV,嗯……是一辆奥迪Q5,也许是sQ5。”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权凯、皮小勇、黄娇和都刚都很畏惧他,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听着。
骤然,外面岗楼的大喇叭传来声音:“有人接近!这不是演习!重复,有人接近!这不是演习!四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自行车上有紫外灯照射,是否持有武器尚不明确!全厂进入一级战备!枪手准备好!……又来了一辆奥迪Q5!同样挂满紫外灯!”
大喇叭这些有限的器械全靠剩下的备用电池,电厂已经不再供电了。
四个人都大惊失色,他们没料到眼前这个人除了能刀枪不入,飞檐走壁外,视觉和听觉也这样敏锐,远胜常人,竟然比岗楼上拿着夜视望远镜的哨兵更早现敌情。
权凯甚至想到了更极端的可能性:“难道他……他是僵尸电影里演的那种正好被僵尸咬伤后却大难不死,反而生重大变异的那种人?否则,怎么解释他这种身手?”
他还是很有想象力的,思路也开阔,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一方霸主,但由于知识所限,他不可能凭空想象出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异人这种级人类存在。
于果立即对身边的警卫命令道:“传令下去,让皮小勇的手下们全部带着刀剑,站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或者屋外,表示已经控制了局面。我认为,对方身上一定没带武器,但是有可能会有更加危险的爆炸物,因此谁如果开枪,我就处死谁!都安安静静地待命就好。”
此刻,苗华带着一个清秀甚至略带羞涩的大男孩快步跑了上来。苗华问好后,那小伙子也怯生生地说:“大……大主任好。”
于果快打量了他一番,微笑了一下:“嗯,说是找一个最像我的人,但确实比我长得好。不错,符合我的要求。只是,年龄太小了点儿,刚刚上高中吧?”
那大男孩又羞又怕,垂下头说:“是,我是近州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爸妈让我放暑假一定要打工赚学费……半岛工业园这边工资高,所以我就来了……我不敢……不敢跟大主任相提并论……”
苗华忍不住呵斥道:“你能不能尽量模仿许主任,别这么畏畏尾缩头缩脑的,像什么样子?”
黄娇比较会见风使舵,忙不迭地说:“苗组长也不要这么生气,许主任的王者之气,哪是说模仿就模仿得了的?”
苗华觉得黄娇真不咋地,不愿搭理,一直不理解于果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宽容。实际上,于果站在更高的高度,觉得黄娇能为了亲生母亲,甘愿以身犯险,也跟自己的男朋友不离不弃,这实属难得,比林嘉嘉强一万倍。虽然是个嘴损的俗人,本质却不坏,很有原则。
苗华对大男孩说:“小子,你模仿不来谁也不怪你,但你别弄得这獐头鼠目的样子成不?许主任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言行举止?”
于果正色说:“苗华,你没必要这么做。我的本性并不是不严肃的,但我在跟权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时,故意搞得很滑稽,这也是为了让权凯回去报告时,说我很随性,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这也为今天这位小伙子的演技较差做了一次很合理的解释铺垫。”
众人皆为叹服。
而权凯更是错愕万分,心里空空了半天,想:“这家伙的脑子太好使了,只怕……只怕玩脑子他也能轻松把我玩死……看来除非官府出兵,否则,半岛将来的局势还真不好说,谁能当老大统一整个半岛仍然是未知之数……幸亏我停止跟他作对了……真是可怕极了……!!”
假设权凯之前还有一定的反骨和动摇,以及随时有可能反水的意向,此刻反而更不敢乱说乱动了,而是庆幸自己临时做出一个英明的决定,如果自己的儿子也能及时被救,那就更是完美了。
于果点点头:“很好,赵诚,你就按照你的本色出演就可以了,越是这样,敌人越反而会认为,你就是真正的许梦。”
苗华和那小伙子都大吃一惊,互相看看。苗华愕然问:“许主任……你……你怎么知道他叫赵诚?这几天搜索队从周边又搜罗了好几个一直藏在固定地点的单个幸存者,刚刚到杨组长那里报道,资料刚刚送到您那里,您应该来不及看吧?”
章节目录 0775 太阳是神的恩赐
于果“哦”了一声,心想:“百密一疏,我忘记了,在这个支线世界,赵诚是不认得我的,因为这里没有于果,只有许梦。而且,在这个支线世界,我们俩的年龄相差得比主世界要小了。主世界里,我比他最少大八岁,而现在看来也就大个五岁左右。看来,两个世界在细节上也有差异。”
想到这里,于果更加有些隐隐的遗憾:“等我回到主世界,也许会现范韵琳已经离开了胶东,不知所踪,也许会现张晶晶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甚至会现杨璐璐是个男孩,这都不好说。历史真的是不容改变的,能被你改变的,只有已经成为支线,并且必然逐渐走向崩溃一途的平行末日世界……”
众人见于果的表情阴晴不定,以为他生气了,谁也不敢多说话。
于果对赵诚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咱们很有缘分。你也的确很像我,你来扮演我,也许是命中注定。在这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很不容易。赵诚,别害怕,台词都记清楚了吧?”
赵诚吞了吞唾沫,尽量镇定着说:“听……听清楚了……”
于果说:“你爸爸赵国民是我的好朋友,以后你好好干,没人敢欺负你。”
赵诚大吃一惊,要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这里不可能有人知道的!而且网络时代已经远去,现在连电力都难以保障,近州市的人口信息怎么可能传递到胶东来?看来,自己的父亲真的跟眼前这个举世无双的大人物是好朋友?
赵诚顿时信心百倍,声音比刚才稳多了:“许主任,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我马上就要进入状态了……”
于果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权凯急了:“许老大!你等一下!这关键时刻,你去哪儿啊?”
于果沉默几秒,说:“权凯,皮小勇,都刚,黄娇,虽然我不稀罕,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会对我感恩戴德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你们自己,我走了。”
这话更说得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可每个人突然都觉得,于果并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说不定真的胜券在握,也没空解释,更解释不清楚,只有时间能验证一切。
此刻,最外面的防护带前,四辆自行车停了下来,而周边隐隐传来低沉的怪吼声,黑压压地一片,看上去极为渗人,即便是在黑暗中,那些毫无生气的死灰色皮肤上的斑斑血迹,和血红色的双目,都无一不在诉说人类最疯狂时的残忍本性。
权凯等人数了数,这些僵尸最少也有五六百个,而且数量仍在增加。这还只是这附近周边被吸引过来的僵尸,而四辆自行车和后面的奥迪sQ5一路引来的僵尸数量,最少也有几千个之多。
好在已经快五点了,地平线上隐隐被即将喷薄而出的太阳染成了些许的金红色,因此这些怪物十分忌惮,成群成群地龟缩在幽暗的角落里面,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个腐烂的巨人肚子里成堆成堆翻滚的蛔虫,看上去恶心而又恐怖。
看到这些,很多人其实都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谁说老天爷没有在帮助我们呢?老天爷当年造出太阳,恐怕就是为了等待今天拯救我们。那些疯狂吞噬血肉的僵尸,被设定成不敢见光,最起码,白天还是我们人类的天下……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可我们却从不珍惜已经拥有的,而是继续互相残杀……”
的确,对这个僵尸横行的末日世界而言,太阳是神恩赐给人类的最宝贵的礼物,而且对人类的寿命来说,是免费而且几乎无穷无尽的。
赵诚轻声说:“勇哥,权哥,你们请站在我旁边,对着下面大声喊话,问问来的是谁。”
皮小勇和权凯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诧异:“啥?我们也有台词?”
赵诚怕自己的话不够分量,只得加重语气强调:“这是许主任要求的,请……请你们按照要求去做。”
皮小勇无奈,只得咳嗽一声,大喊道:“下面是干什么的?谁敢乱动,老子一枪……不是,一刀砍死他!”
下面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女人哭泣,旋即是凄厉的大喊:“小勇!别开枪!我是丽丽啊!”
皮小勇听出这是自己心爱的妻子栾丽的声音,心里就想被刀子猛然剁了一下,悲痛莫名而又惊恐万状,连忙冒出头去大叫:“丽丽,你怎么来了?”
下面又有人问:“皮队长!我的儿子都刚和儿媳妇黄娇在吗?求求你了,让他们出来见我们一面吧!”
都刚和黄娇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于果简直是料事如神!之前于果所说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会对我感恩戴德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你们自己”这句话,似乎渐渐透露出冰山一角了。
他俩争先恐后地快趴到栏杆上,大哭着,叫喊着爸爸妈妈,而下面的一男一女两个老人,也是老泪纵横。
“爸爸……”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响起,这正是权凯的独生子权能!
而权凯当即感到膝盖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浑身抖,手指头都伸不开,哪还有力气站起来?
阴暗处隐藏着的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第一次看到权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都不胜感慨,而且骇然心惊。
正在此时,奥迪Rs5的车门打开了,走下来两个全副武装的精装汉子,长相和身材都很相似,一边挥舞着手里的紫外灯,一边对着上面喊道:“权凯,皮小勇!还有都刚和黄娇!你们确实已经成功占领了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了吗?”
赵诚说:“两位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占据了第十二工厂,请他们上来!”
权凯和皮小勇相互看了看,都感到呼吸的艰难,都摇摇晃晃地抓住栏杆,探出头来。皮小勇比权凯更加镇定一些,咳嗽一声,尽量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喊道:“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切都安全了!卓家兄弟,上来吧!”
卓家兄弟给对方使了个眼色,都冷笑了起来。卓老大喊道:“皮小勇,我记得权凯跟你关系不大好啊,怎么现在这么有默契?权凯,你不会把这个工厂据为己有了吧?”
权凯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卓老大,我不傻,你们好几千人,我就算把这个工厂全部控制在手里,也就一百多号人,怎么可能背叛秦爷?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卓老二冷冷地说:“很好,你小子智商还算正常。可是,我还是很难相信你,毕竟你不是像我们这样苗正根红,从一开始就跟着秦爷的。”
皮小勇急了:“那我呢?我你们也不放心吗?我要是想造反,我直接朝你们开枪又有什么难?”
卓老大哈哈大笑,指着身边的四个人质,朗声说:“你们还不是投鼠忌器?都拿着强光手电照射一下,看看这四个人胸口绑着的旅行包,看清楚了吗?你们以为这真的是旅行包?来,老东西,你的口才最好,你来告诉他们,这是什么?“
被称为老东西的是都刚的父亲都参军,他身材比较高大,但也有些驼背,似乎那旅行包里的重量令他的驼背更加明显了。他抹了一把泪,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喊道:“刚子!我……我们身上都背着定时炸弹,而且是遥控的!”
众人都是又惊又怒,正如于果所说,亲情是所有人的软肋,都刚此时展现出之前从未有过的阳刚气概,一拳砸在栏杆上,陈旧的栏杆铮铮作响。
权凯却很有脑子,迟疑地问:“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定时炸弹?没有电力,怎么能做到?”
卓老二森然道:“你们的喇叭和紫外灯靠什么?不也是电池吗?怎么?不相信这是真的?看清楚!”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这玩意儿也是用电池的,不相信?我摁一下给你们看看?摁谁呢?比如这个小孩?祖国的花朵?”
权凯勃然大怒,想要大喊一声“我”,可他想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的惨相,心脏突然剧痛无比,差一点儿就要晕厥过去,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皮小勇怒道:“你怎么才肯相信?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卓老大说:“事实你妈个黑毛!皮小勇,你说说,你是怎么控制全场的?”
皮小勇知道再询问赵诚来不及,而且于果也说过要扮演自己就好,于是皮小勇就绘声绘色地把自己脑子里原本计划的行动说了出来,因为曾经无数次在思想中演练过,倒也很流畅,一点儿也不卡壳。
卓家兄弟听了哈哈大笑,充满了浓郁的揶揄意味。
卓老二问:“皮小勇,你说你把大部分男人斩杀在了他们的宿舍,可是许梦呢?他是老大,肯定不会住集体宿舍吧?你想要控制全场,是绕不开他的,不是你死就是他亡。现在看来,是他被你干掉了是不是?”
皮小勇清楚于果刀枪不入,如果回答是,对方必然会问自己怎么能干掉一个不怕子弹的人,那就真的无言以对了,因此他一时间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卓老二继续说:“你现在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从墙头扔下来,我仔细看看,那我就相信了。”
楼上四人都是一凛。皮小勇急道:“我乱杀一气,都不知道谁是谁,我哪知道哪个是许梦?”
卓老大继续调侃他:“你让这帮原厂的工人认一下不就得了?他们总归不会不认识自己的老大吧?”
章节目录 0776 许梦和定时炸弹
权凯冷冷地问:“整个半岛大秦基地,只有我和嘉妃娘娘亲眼见过许梦,我们随便扔下一个人头,难道你就相信是他?”
卓老大一脸坏笑:“我就是这么信任你,没说的,来,把人头扔下来吧!”他当然是成竹在胸了,因为无论是不是许梦的人头,权凯只要真的占领了这个工厂,操控了生死大权,那么,谁的人头都能割下来。
赵诚对于果关于各种可能性的全面分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台词了,便上前一步,想要气定神闲,可声音却还是很不自然:“两位好。说真的,何必要我的脑袋?只要我投降了不就行了么?”
卓老大和卓老二早就听说了他,猛然见他居高临下就在三楼,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后退两步,要知道,在权凯和林嘉嘉提供的传说中,这家伙一跃就能轻飘飘落地,杀自己兄弟俩易如反掌,假设权凯的回忆有出入,林嘉嘉总不能对秦基石撒谎吧?因此他俩颇为忌惮。
赵诚见他俩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便勇气大增,知道自己决不能退缩,便说:“我知道,你们奇怪我为什么和权凯、皮小勇在一起。他们用我的心腹手下的命控制了我,我不得不暂时做出妥协。眼下的事实是,假设非要打下去的话,只能两败俱伤。
“就算最终秦基石占领了我这个第十二工厂,那也要损失惨重,这又何必呢?我看,不如大家各让一步,你们把这四个人质留下来,然后帮我带个口信给秦基石,说我们要保持独立性,但也不会跟他作对,大家暂时和平相处,互不干扰,怎么样?”
卓老大和卓老二快捷地对视了一眼,卓老大冷冷地说:“许主任,这个半岛工业园,只能允许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们秦爷。你想搞暂时的对峙,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现在你们和我们是不对等的,你没有权力让我们休战!如果你们不投降,那么这里会被踏平,你们那几十号人,都会因为你的错误决断而死!”
赵诚知道自己此时就是许梦的角色,决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便故作轻松地说:“为什么一定不是白就是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觉得你们的思维太偏狭隘了,在末世里,装备和体能固然重要,思路不开阔,也一样容易走进死胡同。”
奥迪sQ5的后排,李老师阴沉的脸孔完全隐没在侧后挡遮光性极强的威固膜之后,外面生的对话虽然距离自己有十几米远,但是车窗略微开了一点点小缝隙,按照他凡脱俗的听力,也的确还是听得很清晰。
李老师暗想:“这人应该就是许梦,错不了。他说话就该是这样,跟这些普通的凡人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过,可惜的是,许梦大概误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在我知道许梦之前,我也以为我独一无二。
“但现在看来,我们这种人,起码十万个人里面就有一到两个。要不是你许梦先显露了本相,我还真难说能不能占得先机。还好我没有坐上一把手的宝座,而是把这个随时有危险的显眼位置交给了秦基石这个自以为很高明的蠢货,这就很好地隐藏了自己……
“可惜,许梦,如果是和平年代,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就算是敌人,我也很想和你好好切磋一下,看看谁高谁低。但这是末世,成功的机会决定生死,是最难得的。你我都是不甘人下的霸主性格,而在乱世里只能有一个人做主,所以你我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继续仔细观察和聆听,打算等到最佳时机。
卓老大喝道:“行了!别这么多废话了!你武功高强,随时都能造反,我们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你?”
赵诚按照于果安排的台词,一字一顿地反问:“那你们怎么样才能相信我?让我自断手脚?”
卓氏兄弟面面相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们也要按照李老师教授的计划进行。
卓老二喊道:“我们也不会欺人太甚,但你是练武之人,手脚都是大杀器,我们的确不放心!你一个人单独下来!然后从这四个人里面选一个,把此人的定时炸弹安装在自己身上,那我就相信你!到时候你敢乱说乱动,我手里的遥控器可不答应!到时候看看是你的拳脚快,还是我的手指头快!”
关于这遥控定时炸弹,只要被人强行触碰就会自动爆炸这一秘密,现场只有卓老大和卓老二知道,这四个惶恐不安的人质也不知道,他们只盼望有人来拯救他们,这是支撑他们至今还没有晕厥过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赵诚跟权、皮、都、黄四个人对视了一番,毫不犹豫地说:“好,远来是客,我就满足你的要求。”甚至笑了一下。
这一笑也是于果安排的台词,而卓氏兄弟见到后,虽然欣喜此人已经中了圈套,但也还是对其艺高人胆大的举动感到相当的佩服,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已经深信不疑,此人肯定是许梦了,他人也没有这个胆量。
权凯和皮小勇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赵诚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心中不断默念着:“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我现在是许主任……而且,真正的许主任正在黑暗中寻找时机呢……他是我爸爸的好朋友,我必须相信他……”
想到这里,他便对卓氏兄弟喊道:“你们等一下,我这就下楼。“
卓老二揶揄道:“许主任不是武功高强,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吗?怎么区区三层楼,还得走楼梯?”
赵诚心里一颤,却装作笑容可掬地说:“看你这问题问的,我从三楼跳下来不就摔死了吗?你上过物理课吗?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摔死,好砍我的脑袋?”
本来权凯等人都是大惊失色,怕卓老二看穿,但没想到赵诚又这么能随机应变,还真是力挽狂澜,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还是十分骇怕,毕竟自己的亲人在对方手里,而且还绑着炸弹,可于果却不见人影,虽说他们不认为于果是偷偷溜走,撒手不管了,可也很难想象于果只凭凡的身手和智商,就能瞬间解除四个人质的炸弹,并且成功抢走卓老二手上的遥控器。
而且,万一卓老大手里也有遥控器呢?当大家终于自以为控制住局面后,垂死挣扎的卓老大摁下了备用的遥控器,那岂不是还会毁灭一切希望吗?因此,权凯等四人都是心乱如麻,真希望这个末世是一场长时间的噩梦,自己能在阳光洒满的温暖床上醒过来。
卓氏兄弟都想:“权凯和嘉妃娘娘都曾经说过,许梦油嘴滑舌,故意扯些没用的东西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以至于突然出手,让人猝不及防,可惜,用过一次的招数,我们俩早就有戒心了。”
于是,当赵诚刚刚从楼里走出来,并且打开大门走出去时,卓老大突然喝道:“慢点儿走!”
赵诚心想:“果然有鬼!”脸上却依然是一副笑意:“你们说话怎么前后矛盾?让我快点儿下楼,现在又要我脚步放慢点儿,你是不是失忆了?前面说什么都忘记了?”
这是末世,而且是末世的危急时刻,能使一个人迅成长,赵诚现在已经不需要完全按照台词说话了,只要不曲解台词的基本意思,他就真的可以自由挥了。
李老师在车里聆听着,心想:“看似玩世不恭,却反而更能凸显内心的强大,这是凡的体能打造的自信,光靠虚张声势是模仿不来的。这肯定就是许梦,确然无疑!等他靠近炸药包的时候,就是我要他的命的时候!”
说罢,他的双手暗暗聚力,开始凝出一股真气,旋即渐渐调匀,再慢慢增厚起来。如果只是真气游走全身,那么只需要全身活动即可,就像汽车开动时靠油带动,而开动后又同时产生电力,供应音响和空调。可单纯在手上或者脚上凝聚真气,耗费就大了。
而且,李老师此刻不能随便走动,耗费体能就更多,因此,他必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过早聚气会早早泄气,错过最佳时机,而等看到许梦真正接近炸药包时,再想要临时聚气,又有些迟了,根本达不到最佳效果。
所以,李老师认定此刻才是最好的时机。而这辆一身黑色的suV,正好可以给他聚气提供最佳的保护,否则的话,假设这个许梦是个经验丰富的人类,那么李老师就算藏在暗处,也会被察觉的。这辆车正好是最佳的保护膜,将真气牢牢地隐藏住。
卓老二喝道:“你走过了两个防护带,就别动了!告诉你,如果你想趁着我们不备,突然蹿过来打算抢夺遥控器,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遥控器我们兄弟俩一人一个!现在我们分开站在不同的地方,除非你能令时间停止,不然咱们大家都别活了!”
赵诚心里一抖,楼上的四个人和楼下的四个人质,都是震惊不已。权凯和皮小勇脸色煞白,还好说一些,都刚和黄娇已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了,听上去连哭也没力气了,软踏踏地贴在墙上,嘴里只是央求道:“别……别爆炸……不能有事啊……坚决不能有事……”
赵诚本来就是善良心肠,一看到这几个人痛苦万分的样子,心里阵阵剧痛,想起了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也不知道近州的情况如何了。
可赵诚的沉默却被卓氏兄弟当成了恐怖的怒,顿时都有些惶恐。卓老二甚至倒退几步,怒喝道:“别乱动!否则我真按了!大不了一起死!”听声音竟然有控制不住的明显颤抖。
章节目录 0777 燃烧的烈焰
赵诚心里再度涌起了相当的底气:“这两个家伙色厉内荏,还是很害怕许主任的!我在关键时刻可是要顶上去,别给许主任丢人!”
于是,他第一次学于果,做出冷面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刚才对你们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惯出毛病了?我已经停住了,你们也别乱来。我做到了你们要求的,你们也别食言。”
这声音轻描淡写,但却因为他被当成了许梦,所以卓氏兄弟也感到了相当的压迫感,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尽管是夏季,而且即将天亮,可他们的后背还是产生了阵阵的寒意。
为了扭转这种局面,为了让许梦知道谁才是此刻控制局势的人,卓老大喝令这四个人质:“你们都过去!”
赵诚心里一颤,虽然也很佩服于果的料事如神,但他也看出了不对劲儿——如果要从一个人质身上取下炸药包给自己绑上,叫一个人过来就行,何必把四个都叫过来呢?
他按照于果预先设定好的台词,故意优哉游哉问:“我说,你们俩我分不清谁是老大,我说你们俩,我不是把其中一个人质的炸药包取下来绑在自己身上就行了吗?为什么让他们都过来?难道你想让他们把炸药包全送给我?”
他故意这么说,而卓氏兄弟还真都是这个年头,听他这么说,都以为他看破了自己的想法,都很忌惮,心想:“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我们的真实想法——一个定时炸弹未必炸得死他,按照秦爷这次随车派来的李使者的意思,最好是能让他站在四个定时炸弹中间,一起引爆,那就万无一失了……
“他以为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敢使诈,可是他们根本没有远程攻击武器,却忽略了我们的交通工具:我们这辆奥迪sq5可是真正的高性能车,只要一发动马上逃走,他们的车根本撵不上,那些弓弩之类的东西,都是挠痒痒的玩意儿……”
念及此处,卓老二故意迷惑他:“当然不是,只是这四个人质,你只能选一个,取下炸弹,你说吧,你选哪一个?”
赵诚的心脏狂跳:“许主任真是把什么都算到了,连这一步都能想得到……”他按照于果的设定,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权凯、皮小勇、都刚和黄娇,这四个人也在焦虑万分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毫无疑问,充满了期许,只盼望自己能够选择他们每个人的亲人。
于是,赵诚长舒了一口气,正色说:“好吧,孩子是这个末世的明天,我选择孩子,就是选择整个人类的未来。那么,这个小孩的炸药包,我取下来绑在我自己身上,这可以吧?”
权凯没想到赵诚选择的是自己的儿子权能,心里无限感慨,可他也清楚,自己的孩子就算被拆下炸弹,也不等于能获得自由,相距这么近,仍然有可能会受到爆炸的波及。况且,秦爷诡计多端,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因此不但没有轻松,反而心急如焚。
而皮小勇、都刚和黄娇则十分失望,脸色煞白。
卓氏兄弟大喜,暗想:“你小子自以为很聪明,可是,你永远也猜不到,只要拆卸这炸弹,就会立即引起爆炸!”
权能看了看四周,又看到楼上父亲权凯那热切期盼的目光,便鼓足了勇气,向前走了几步,随后朝着赵诚走去。
可卓老大立马喊道:“小兔崽子,你别动!许梦,你走到这个小孩面前来!”他俩觉得一旦权能身上的炸弹当量不够,也许许梦可以在一瞬间逃开,那就功亏一篑了。可如果让许梦走到这四个人中间,一旦爆炸,那就没了逃生的空隙,几乎可以确定是必死无疑了。
赵诚深深吸气,下定了决心,嘴上故作轻松地说:“你反复无常,我看你必定心里有鬼。”这话说出来,虽说让卓氏兄弟胆战心惊,可也正因为说了出来,反而让人觉得他已经堕入彀中了。
走到那孩子面前,栾丽、都参军和黄莲花都面色惨然,觉得已经没有什么生存的希望了,而那孩子虽然害怕,却一脸懵懂,显得格外单纯。
赵诚看着那孩子身上绑着的炸药包如同一个双面双肩包,上面还有一个很破旧的电池电子钟表显示器,目前是停顿的,一分钟的倒计时。他对炸弹不懂,可空气中已经隐隐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味。
李老师坐在车里,顿时觉得时机真的来临了,大喜过望,但也依然保持绝对冷静的头脑,双手凝聚的真气也到了一定的程度,便缓缓打开车窗,这就要向外发力。
李老师虽然是中学化学老师,却并不可能制作出十分精良的遥控定时炸弹。准确地说,炸药包是真的,里面的火药也足够把这些人全部炸上天。但是,那钟表却是虚张声势,压根就不会倒计时,那只是个从半岛实验中学的仓库里找出的废旧显示器罢了。
也就是说,卓氏兄弟也被骗了,他们手里的遥控器,其实也就是某个废旧仓库折叠门的遥控器而已。
真正能使其爆炸的,是李老师的手。
而此刻,这双手就要显现出真正的威力了。
李老师在这一瞬,想到了未来——等统一了半岛,他仍然不会显出真面目,而是继续隐藏在秦基石身后,为其打天下。一旦官府派兵平乱,自己就干掉秦基石,为官府效力。一旦外面有更强的超人类出现,自己就让秦基石做替死鬼吸引新同类,然后趁机杀掉新同类。
等到整个东亚大陆,都在半岛大秦基地的统治之下,一切都安全时,他才会彻底露出真面目,将秦基石轻松杀死,然后改朝换代,成为整个东亚大陆真正的真命天子。
正这样想着,李老师将全身的真气再度急速游走一遍,旋即全力展现在自己的双手上。
虽然红日即将喷薄而出,大量的僵尸被逼得缩到所剩无几的角落,甚至开始狂叫着互相残杀抢夺生存空间,可目前仍然是黎明前的黑暗,那双手包裹的浓烈真气即便在不太浓烈的黑色中依旧灿然生光。
也就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老师好。”
轰隆一声巨响,当所有人的目光骤然朝那边看去时,他们惊恐万状地看到奥迪sq5冒出一串剧烈的白气倏然腾空而起,尖啸着刺入清晨迷蒙的天宇中去。而整个车身在半空中高速旋转,四个车门如同射出的子弹,分别向四个方向崩了出去,并且四分五裂。
车子的前挡风玻璃在落地的一瞬间被砸开,一个人影挣扎着想要向外腾跃,却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个新的人影,整个影子幻化在一道新的光晕之中,再次剧烈撞击从车中爬出的人,这次撞击诞生了一股肉眼在黑夜里能看得见的震荡涟漪,陡然向外平推出去。
赵诚早就觉得不对头,大喊一声:“卧倒啊!”说罢就立即抱着那个孩子趴了下来。由于炸药包实际上是无法遥控爆炸的,更不会因为强行拆卸而爆炸,因此权能被赵诚紧紧抱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滚。
而栾丽不愧是皮小勇的妻子,也眼疾手快,跳起来一手一个摁住了都参军和黄莲花,全部扑倒。都参军本来就有点龅牙,这一撞之下,前面的牙齿飞了出去,疼得眼冒金星。可是,他们安全了。
卓氏兄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去遵循赵诚的命令,而是仅仅矮下身子,迅速拔出枪来四下张望。
他俩距离那辆奥迪车最近,被一个猛然扩大的真气环波及,尽管到了他们的胸口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仍然重重地撞击了他们的五脏六腑,顿时觉得肋骨断裂,如同被一块飞速扔过来的青石砖横着砸中胸膛一般,当场都吐了口血,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奥迪车落地后再度引发剧烈爆炸,好在距离够远,没有波及这边的四个已经趴倒的人质。
在熊熊燃烧的烈焰和滚滚翻腾的浓烟之中,渐渐走出了于果的身影。
众人见他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威风凛凛,显示出常人万难企及的雄浑霸气,都是敬畏交加,惊恐不已。
于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没事了!叫里面的人出来,把单位的灭火器全部取出来,迅速进行灭火!并且把这辆车的残渣收拾干净!“
范韵琳等人没想到于果突然消失,又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更不知为何出现之后用什么手段将这辆奥迪车给炸毁了,可他们跟随于果已久,已经能够从他的神态和语气里听出事情已经暂时平息,一切告一段落,可以打扫战场了,便立即进入状态,组织人手出来按照于果的要求处理现场。
人们都跑了出来,当然,首当其冲的是权凯、皮小勇、黄娇和都刚,再接下来是范韵琳三姐妹和苗华。可是,当他们跑到这些亲人面前,想要哭喊着相互拥抱时,范韵琳却十分冷静地喊道:“等一下!小心!小心这炸药包受到挤压而爆炸!”
于果摆摆手:“你警惕性很高,这很好。但我会提前为你们排除风险。炸药包不会爆炸的,但绑得这么结实,也确实不好解开,我来吧。”
他走上前,伸出左手的食指,对准权能的左右肩膀轻轻划了两下,权能左右肩膀原本绑得严严实实的粗绳子和带状物,都被切割成两半,边缘十分平整。于果在起落下的一瞬间轻轻接住,随后放置一旁。
他现在当然达不到大医生那种真正的真气刀水准,但他日夜都在潜移默化地进步,即便是跟穿越历史寻找百万品牌创始人彼得?迈耶时的自己相比,也有着不小的提升。这首先使得他的眼界变得更开阔。
章节目录 0778 超人类之间的交流
随后,于果又来到了支线世界,尽管现在仍旧还没完成任务,却在无数次和平年代根本无法达到的出生入死频率中不断地战斗提升自己,因此,此刻,他除了眼界变得更开阔,想象力变得更加丰富,能在战斗中随机应变之外,也锻炼出与之匹配的战斗力。
所以,他现在是凝结真气到了手指指甲的边缘,使得其变得如同裁纸刀一般,当然,锋利程度就是裁纸刀的数十倍了。尽管他仍然无法和大医生本身就十分谙熟刀术,并且能够把真气直接当做刀来使用的境界相比,可对比自己,就已经是一次明显的越了。
就这样,在大家目不暇给的惊叹、赞美与欢呼声中,四个人的炸药包全部被轻松拆了下来。
于果拿起炸药包,在手掌上来回摩挲,心道:“很好,果真跟我想象得一样。”
范韵琳当然不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可见到他平安,就很满足了。四个投诚的人和四个人质抱头痛哭,权凯和皮小勇转过脸来,突然齐刷刷跪下,不断地磕头,咚咚咚响声不绝,几乎要把脑袋给磕出血来。
众人不认识皮小勇,但却知道权凯杀人如麻,是个人人痛恨的冷血恶棍,却没料到他有如此的软肋,面对亲生儿子,竟然变成一个温情脉脉的称职父亲,都不胜唏嘘和感慨。
而见此人当初面对于果占据绝对优势的暴力,还敢言勇,表示迟早会回来报复,此刻却心服口服,更加对于果佩服不已。
权凯大叫道:“别的不说了!我没那么多废话!你救了我儿子!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你高兴随你拿走!暂时寄存在你那儿,你以后让我干啥我都愿意!决不食言!”
皮小勇没有他那么会说,只是一味地磕着头,激动得无法组织语言,反倒是一直在他身边陪着的栾丽镇定了一些,对于果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都刚和黄娇则更不用说,他俩的愧疚感更大,也都全部学着权凯趴在地上,对着于果磕头。
于果淡淡地说:“我说了,你们会感激我的,只要懂得感恩就行,说明你们还都有能够改变的可能。以后好好干活,好好做人。对了,你们一定要感谢赵诚,他很勇敢,他的表演也很完美。没有他,今天这件事我也独木难支。从今天起,赵诚是第四个组长,所有的新人都归他管。”
众人都呆滞了几秒,接着纷纷鼓起掌来,红日终于升了起来,地平线上一道金红色的光晕越来越明显,朝霞里面隐藏着太阳被层层包裹着的能量,其中些许露出的光晕峥嵘,已经将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扎堆僵尸点燃。僵尸的惨叫声,是末世中的人类心中最动听的音乐。
于果拍拍赵诚的肩膀:“好样的,我得夸夸你。你的父亲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为你骄傲。”
于果自来不会对任何人高看一眼,甚至对苗华等领导也是只布置任务,不会多说什么个人观点,此刻众人看在眼里,都十分艳羡。
而赵诚自己也是激动不已,心跳剧烈加,甚至过刚才那场面对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炸药包的生死大戏,赵诚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镇定一些,不那么颤抖,说:“许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为父亲丢脸的,不会为你丢脸的,也不会……不会为我自己丢脸的!”
于果安排众人将卓氏兄弟牢牢地绑起来,听候落,然后询问苗华:“咱们车库里还有奥迪车么?”
苗华摇摇头:“Q5是有的,但sQ5是真没有。”
于果点点头:“嗯,他们的确很狡猾,选这么一辆车不单单是为了逃跑时跑得快,也是为了独一无二,识别率高。这车需要特殊定制,一般的奥迪店里也不容易一下子找到同样两款配置一样,颜色也一样的sQ5。”
苗华有些犯难:“那……那怎么办?”
于果说:“没关系,我只是问问。你们忙你们的吧,我正好跟那个人单独谈谈。”
苗华一怔:“哪个人?卓氏兄弟?”
于果笑了,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浓烟和烈焰被集体使用的诸多灭火器驱散,里面渐渐显露出一个躺着的人,大家都是大惊失色,看了看这个人,又看了看于果。苗华顿时知道自己不用再问了,可能因为认知的高低差距,无法交流,便知趣地点头离开。
于果摆摆手:“你们各司其职,帮我腾出一间空屋,我和这个人好好聊聊。”
这说明这个人并没有死。众人都很知趣,各忙各的,不再围观。
于果把此人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到一间储藏室,将其横着放在一张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职工铁床上,然后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惬意地坐下,然后说:“老师,请见谅,没给你什么好的待遇。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四个炸药包四个人质,这些恶毒的招数都是你想出来的吧?
“所以,我不可能对你太好了。但打断你的手脚,并不是对你的怨恨所致,只是我也是个俗人,考虑安全第一。换成是你,在突然得手之后,也肯定会对我下毒手的。所以,咱们谁都不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咱们的差别就是一个成功,一个失败了而已。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对我没有威胁了,所以我在态度上,还是会对你很尊敬的。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有侥幸心理,说句脸皮厚的话——也许咱们的身手是半斤八两,平分秋色,可无论头脑还是狠毒程度,我都比你强,乱来的话你讨不到任何好处。并且我还有更致命的优势,还没来得及展现呢。”
李老师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剧痛无比,虽然烈火对他身体并不能产生致命的烧伤,但于果在袭击的一瞬间永久地断掉自己的四肢并及时止血,那就等同于成了废人,甚至连普通人也打不过了。这种难以言喻的剧痛加上同样难以言喻的耻辱感,令他心如刀绞,痛楚万分。
他阴森森地咳嗽一声,再度吐出一口浓血来,虚弱地问:“许主任,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看来,你还有很了不起的推理能力。”
于果云淡风轻地说:“我就不谦虚了,我认为你说得对,我的推理能力的确很强,否则也不会识破你从头到尾安排的炸药包阴谋。但我的推理能力但不是靠知道你是老师这件事体现的。”
他停顿了一下,古井不波地说:“李老师,因为我认识你。你是化学老师,在来半岛实验中学之前,也在胶东二中教过学吧?我是你的学生。”
李老师此刻才表现出异常的惊异,错愕万分地看了他老半天。于果也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但目光温和,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半晌,李老师叹了口气说:“看来你当初一定是个很平庸的孩子了。不然,我不会注意不到你,现如今也不可能记不住你了。”
于果交叉双手,说:“你我都不是一开始就是人类,那时候,我很平庸,你也很平庸。我有不喜欢的老师,甚至有憎恨的老师,但你不一样,你我都很中规中矩,我对你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恨,你呢,自然也记不起我。”
李老师阴森森地问:“那你却这么对我?”
于果笑了:“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这不是公报私仇,我这是斩草除根。换成你占得先机,你会把我大卸八块,而我只是断掉了你的四肢,还让你继续喘气跟我说话,这难道不算是巨大的仁慈了么?”
李老师冷笑道:“我说的是你的偷袭!”他毕竟受创很严重,此刻刚刚调匀气息,血气又再度紊乱,因此口鼻再度出血,浑身战栗。
于果面不改色地说:“为了避免你说我偷袭,我在看到我要收拾的那个隐藏着的人类是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你,所以提前跟你说了一声老师好,这已经打了招呼了,不算偷袭吧?
“但抱歉的是,千钧一,情急之下,我很难保证袭击的力度,所以可能出手过重了。但你还活着,这不是挺好吗?对了,你既然已经对我毫无威胁,我也可以告诉你,咱们这种人类,正式学名叫做醒种,又叫做解禁者或者异人。”
李老师万分惊诧,迟钝了很久,这才羸弱地问:“好吧,我认赌服输,没想到我所有的计谋,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我服气的是你的头脑,但我并不服气你的武力。你既然看透了我的计谋,想必也猜得到,我是靠真气要催动炸药包爆炸的,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于果笑了,笑得很坦然,李老师有些心虚,问:“你笑什么?”
于果凝然道:“你觉得你岁数比我大,内力就一定比我强,是吗?而且现在反正你已经输得很彻底了,就想假设我们公平较量,然后找回你的面子?没错,用真气催动炸药包的引线升温点火爆炸,这对我和你来说,的确都不难。
“可是,想要在十几米的距离之外运送真气过来,恰到好处地点燃炸药包引线,这是不可能的。或许真有这种可能,更强大的异人也许能做得到,可毫不客气地讲,你跟我半斤八两,远远还没达到这种境界。更别说你在吹你用真气直接使得炸药包本身的火药爆炸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在这炸药包上储存了一定的真气,利用其密封性对其产生了一定的密封压力,如果打破这种压力,那就会爆炸,而并非是靠你的真气引爆的。你只是催动真气,使其在炸药包上形成的压力平衡被打破,从而引爆炸。李老师,我说得对吧?”
章节目录 0779 反客为主
在李老师瞠目结舌的表情中,于果顿了顿,又说:“你曾经是我的老师,也没害过我,我对你没有恶感。今天是生存之战,因此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所以我重创了你,让你不可能恢复如初。但你如果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弃恶扬善,我还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李老师呆若木鸡了半天,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随后十分自嘲地摇摇头,说:“唉,真看不出,我竟然教过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好学生!看来,我不但在格斗方面未必赢得了你,在头脑方面,也差得太远。可笑的是,我居然还自认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谋略家……”
于果心想:“可惜,你太过阴毒,不然的话,真希望在8月21日之前就能找到一个同类,然后让他撑起半岛工业园的大旗,韵琳只适合干做具体工作的二把手,不适合当最高的领袖。但是,距离完成任务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他不疾不徐地问:“李老师,你已经栽在我的手里了,再也不可能翻盘了。从此以后,只要你不乱来,第十二工厂会负责你的吃喝以及其他基本生活。你现在告诉我,秦基石目前的所在地,以及他的所有兵力部署情况。”
李老师冷笑一声,充满怨毒地想:“我说了有什么好处?反正你把我的一切雄心都扼杀在了襁褓之中,我也绝不可能让你好过……”嘴上却说:“我本人在秦基石那里保证过,必须完好无损地回来,否则,用不着你找到他,他也率领大军踏平你这小小的第十二工厂!”
于果摇摇头:“遗憾的是,你到现在也不醒悟。你这人阴险恶毒到了极点,不悔悟是正常的,但不醒悟,可就太不明智了。我根本就不会考虑他那几千人的所谓‘大军’,我会反客为主,主动去找他。”
李老师阴森地说:“论阴险恶毒,我以前真的为此而自豪过,毕竟我成为了你所说的‘异人’,所以为了掩盖与众不同,也为了在关键时刻一鸣惊人,获取最大利益,我活得一直小心翼翼,也的确阴险恶毒了。
“但你没资格这么说我,你比我毒得多了,你今天不但彻底毁灭了我对未来的各种畅想和希望,也同时摧毁了我为阴险恶毒所产生的骄傲,因为你更邪恶!你不考虑大秦基地的几千人马?那你还问我干什么?你不但邪恶,而且很虚伪。”
于果并没有生气,反而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说:“李老师,我真是高看你了。你失败了以后就气急败坏,说话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气度,这让我更加确信,最终的敌人不是你。”
李老师一愣,恨恨地问:“难道你会觉得最终的敌人是秦基石?他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傀儡罢了!”
于果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说:“我不但高看了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只会拿自己跟秦基石比吗?难怪你的眼光只在于我这个小小的第十二工厂。”
李老师听得有点糊涂,可他当然不承认自己在谈话的气势和智慧上都输给了自己的学生,便强硬地说:“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你这么毒,肯定会折磨我,那就来吧!”
于果微笑道:“你没必要用这话先堵住我,你不会以为你说了这句话,我就会对你产生怜悯吧?李老师,秦基石在哪儿,你以为我算不出来?你们的奥迪sq5陪着自行车开过来的时间,就是他所在的位置。我询问你,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合作的态度。”
李老师浑身一颤。
于果站起身,李老师陡然感到了一股压迫,不由得抬起头,问:“你……你真是我的同类吗?”
于果淡淡地说:“可惜你没有遇到第三个同类,因此不方便比较。对我而言,我没有真正的同类。我在异人里面,也属于唯一的特殊种类。你一上来就遇到了我,不是作为朋友,而是作为对手,是你运气不好。现在,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当然,我这不是请求。”
说罢,他一把拽起李老师,李老师四肢全都是粉碎性骨折,即便异人真的能靠长时间的休养进行自愈,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这是于果所猜想的,并没有真正实践过。
外面每个人都在磨刀霍霍,准备迎战。
范韵琳故意装作不经意地经过于果,在于果的耳畔轻声说道:“感觉唐辉一脸很焦急的样子,但也能发觉我们在监视他。不过他没有怀疑,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们派人监视他,以为是常规的监视,我猜想,主要是苦于没有机会对外传递信息。”
于果轻声说:“很好,继续看着他,不到万不得已,别动他。但他一旦有异动,你们也必须抓住他,不然被他跑了,就真是心腹大患了。还有,你和晶晶、璐璐一起去查点库房里还有多少备用电池,全部取出来,全部装配在紫外灯上。外面的事就让苗华和赵诚负责。”
范韵琳一惊,瞪大了眼睛:“你……装配紫外灯?难道……?”
于果不置可否地说:“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错不了。对了,你还得办件事:我这次出去,大约需要半天时间,半天之后,我会朝天上连续打五枚信号弹,颜色各不相同。假设唐辉那时候依然没有异动,你就立即造谣下去,说我死了。”
范韵琳起先没听懂,听到最后一句骤然大吃一惊:“什……什么?你这是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说?”
于果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一定不会错。我现在跟你解释的话,你会惴惴不安,一直有压力,那就演得不像了。总之,看到这五彩信号弹,你就立即传谣说我死了,但不是你亲口传谣,而是你找别人暗地里在食堂或者工作场所传播。
“而你此刻要突然出现,让他们闭嘴,亲自出来辟谣,以至于越看越像真的。最好再让晶晶和璐璐眼眶发红,假装大哭一场。这样一来,信的人就更多了。此刻,唐辉爱干啥就干啥,你也不要管他了,更不要派人监视他。
“我估计这个时候,他必然会逃跑的,这是最佳时机。你可以派人佯装追赶一下,再装作车子坏了不得已,只能开枪示警。他跑了,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知道,你越听越糊涂,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只要照做,咱们的未来就是美好的。”
范韵琳确实听得一头雾水,隐隐感到于果隐藏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而且很有可能胜券在握。这次炸药包人质事件,令她觉得于果的超人之躯虽然惊世骇俗,可于果超凡脱俗的大脑,更让她敬佩得五体投地,于是信心大增。
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你让我这么做,是否考虑到,一旦权凯、皮小勇这些刚刚投诚的强硬派发现我们这里乱套了,再度起了反意?我造谣你死了,这个举措无疑会造成向他们示弱的效果,动摇他们本来就不坚定的信念啊!
“我相信,凭你的智慧,肯定早就考虑到了,你不会是就那么相信权凯吧?你不要忘记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即便他那种恶人都有可能被你的恩德打动而悔改,可又能维持多久呢?
“你别忘了,他原本是以什么样的嘴脸最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皮小勇的过去如何,我不知道,那也倒罢了,可权凯分明就是人渣中的人渣!你对他的恩德是很大,但保质期能有多长时间?他如果能永远感念你的恩德,他原本就不会是那样可恶的畜生了!”
于果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范韵琳第一次见他主动做这样的亲昵动作,而且是当众做出,吓了一大跳,随后幸福感满溢,充满了羞涩与爱,垂下头去。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但他们觉得顺理成章,范韵琳主任年轻漂亮,学历高而且又是领导,虽说配不上许梦主任,可最起码,也是咱们这群人里最能被许梦主任另眼相看的优秀女人了。
于果郑重其事地说:“对权凯这种人,要一手绝望,一手希望地教育他,恩威并施。恩德大,恐惧也要大。我要你明确单独告诉权凯和皮小勇,说这是我的计策,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不信的话,也可以反水试试,等我回来,这就不单单是一场考验那么简单了,谁该付出什么代价,都心里有数。”
虽然这话并不是在威胁范韵琳,可范韵琳听了,也相当震撼,觉得于果真的很可怕。
于果走到苗华面前,说:“给我一辆性能好一点的高配越野车。”
苗华马上派人取来一把车钥匙,说:“这是咱们这里唯一的一辆q7,是这几天我们的搜索队从4s店旁边的加油站开出来的。”
于果明白他的意思,说:“没有必要非是奥迪。如果我依然开着那辆sq5回去,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和怀疑,因为那样也就太顺利了,水至清则无鱼。你就给我一辆随便什么牌子的车都行。
“这样远远地,即便秦基石看见了,也会觉得第十二工厂肯定被控制了,否则不会派出另一辆车回来。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惯性思维会告诉他们,如果我抓住了权凯和皮小勇,并且想搞阴谋诡计,也是绝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换成另一辆车,大摇大摆地回去的。”
苗华想了想,只得给他一辆途锐的车钥匙,于果拿起钥匙,将李老师扔进后备箱,李老师刚要分辩,却觉得喉咙一痛,一股尖锐的真气刺入了喉咙,并且形成了一股暂时维持动态平衡的压力。
李老师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心脏如同沉入了冰海的深处,他不敢相信地瞪着于果,目光中的怨毒和怒意几乎要吞噬掉整个半岛一般。
章节目录 0780 没有不流血的正义
于果朝他笑了笑,说:“李老师,我说了,咱俩没有什么个人恩怨,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末世,不得已而为之。刚才这一招,也是就地取材,现学现卖,跟你学的,谁让你是我的老师呢?
“你不是用真气在封闭的炸药包里形成了一股封闭性的压力,达到了暂时的动态平衡,一旦有新的真气输入打破平衡,就会爆炸吗?我也是借鉴了这个创意,照葫芦画瓢,在你的喉咙里做了同样的事。
“希望你一会儿见到秦基石时,不要胡来。一旦开口说话打破平衡,那用不着我向你灌输真气,你也一样会被这股失去平衡的真气波撑破喉咙,到时候就算性命能保的住,也会被震成白痴,或者永远失去了下巴以及说话的能力。
“另外,不要以为不用嘴,也可以用手比划或者写字。万一你做大幅度的动作,也有可能导致真气压力不均匀,一样有可能导致小规模的空气爆炸。甚至你只能保持现在的姿势,尽量一动不动,才是最安全的。
“李老师,请见谅,我做事情,先考虑哪种办法是最有效率的,其次再考虑到底是不是会让对方生气。当然,我这属于东施效颦,狗尾续貂,模仿得不像之处,李老师你也不要笑话。既然你不可能透露秘密,我也明确告诉你,一会儿可能还会有一场表演。
“比起刚才只有一百多个观众的表演,第二场表演就真的能称之为规模盛大,盛况空前了。可是,表演的水平可能不会那么出神入化,因为主角是个新演员,有点儿青涩,我就是怕你看不惯,总想要当场拆穿,才会在你喉咙里放一个封闭真气波。
“请你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观棋不语真君子,无论新人演员演得多么拙劣,你也尽量宽容一下,毕竟你是长辈嘛!人家初出茅庐,也正在成长之中,怎么说你也得照顾一下不是?好了,多说无益,好好待着吧。”
关上车门,于果突然看到防护带的大门外齐刷刷跪下了一大片人,于果一看,竟然是当初跟随权凯的那些独臂人,以及原本皮小勇的手下,加起来足足差不多七十个人。
于果何等聪明,当然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于是没等这些人开口央求,就说:“我这次出门,不是为了救你们在大秦基地的亲人的。”
众人都是一愣。
于果继续说:“救了你们的亲人,也无济于事。整个大秦基地有好几千人,除了当兵的一千多人外,其他全是家属,他们又该怎么办?”
众人情知他说的是实情,加上他积威很重,谁敢反驳?
于果接着说:“我这次去,是要控制住秦基石。只要控制了他,整个大秦基地就会不战而降。到那时,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就成了一家,你们还是可以和亲人团聚的。所以,你们站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轻易下跪。我尽我所能,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大家先是愕然了一秒,旋即都是狂喜不已,甚至还有人因为惊喜过度,笑出了眼泪。他们当然相信于果的能力,认为只要于果肯出手的话,一定会无往而不利的。
赵诚被传令跑过来,战战兢兢地问:“许主任,苗组长说你有急事找我,请问……请问什么事?”
于果转过脸,朝他笑了一下,赵诚感到这笑容很真诚,很热情洋溢,也很自信,但并不妨碍这笑容同时十分强大和可怖,因此一阵缩头缩脑,又低下了头。
于果说:“之前你模仿我,模仿得很像,我现在又忍不住要赞你了。假设你是一个专门扮演许梦的演员,第一次演得就很成功,接下来,恐怕你就得当上特型演员,再演一次许梦了。相信这次,你会演得更好。”
赵诚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大惊失色:“什么?还要演?”
于果毫不介意赵诚的胆怯与不安,说:“是这样,我需要你的再次帮助,只要这次你也参与了,那么,就有可能统一整个半岛。”
赵诚沉默几秒,说:“许主任,我觉得你是凡脱俗的,没必要非要争来争去的……我这么说你不要生气,可是……你不该跟俗人一样,野心这么大,将来统一了半岛,也许还想要整个胶东市,甚至海东省……永无止境……
“当然,我理解,你不统一别人,别人也会来归拢你,不进则退……可是,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统一的过程中,就免不了有血与火的吞并,即便是历史的阵痛,也会有很多人会死……”
于果突然觉得,这个支线世界的赵诚,更加高尚,更加有思想,不由得重新审视他一番。但他不可能告诉赵诚,自己在统一半岛之后就会离开,这样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赵诚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想想也的确太僭越了,刚刚得到的组长屁股还没捂热呢,就这么得罪最高领导,这不是找死呢么?最起码,人家一怒之下,自己这位置也保不住了。他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却说不出口,因为他骨子里总觉得,刚才的话在道理上没有错。
于果笑笑,温和地说:“真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哥俩儿这么投缘。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对你这么欣赏。”
于果这话是在说两个世界的赵诚,赵诚当然并不明白了,但赵诚没想到于果对谁都一副淡然的表情和态度,对自己却格外另眼相看,这种说话方式真不是仅仅为了让自己继续卖命而临时起意的虚假热情,自己完全看得出来,因此更加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果又说:“战争跟和平,都是正义,但不存在绝对不流血的正义。正义,意味着惩罚和拯救,这两样,都需要战斗。太理想化,在和平年代,也许会成为境界很高的哲学大师,但在末世,只有可能成为别人登高踩踏的尸体。我是很欣赏你的高尚人格的,可你这个高尚人格,现在展现出来还为时过早。
“如果将来世界和平了,你成了极有权势的大人物,那时候你还愿意保持这样的高尚情操,那才值得尊重和佩服。现在,我只跟你讨论一下半岛的局势。我必须统一半岛,否则,就等于直接把你们全部弄死,这没有区别。我弄死你们,你们还死得痛快一些。
“不然,你们会死的很惨。因此,我得告诉你,半岛必须统一。而半岛又是独立于胶东6地的,你们完全可以在上面控制船舶,出海作业,用取之不竭的渔业资源和海水淡化来维持你们永恒的给养。等到过几年,兵强马壮了,实力雄厚了,再外出寻找新世界。
“过早地出去,不但会暴露自己,而且实力也差得太远,最重要的是,假设官府已经对整个局势失去控制,外面肯定在进行大规模的统一战,民间英雄辈出,你们还是先等他们打得天昏地暗之后,再去摘桃子,更为稳妥,不要过早地进入争霸。
“你看看历史上的乱世里,最早出现的那些名人,最后都消亡了,笑到最后的,除了主角,就是半路出现的。行了,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统一战是势在必行的。我们要前往大秦基地,你继续扮演我,吸引秦基石的注意力,我则找机会控制住秦基石。
“你已经当上了组长,这次再立功的话,我也不可能让你过范韵琳的地位。但如果你们统一了半岛,就会有几千人的规模,你们四个组长就会成为主任,而范韵琳会成为总司令。哪怕到那时,就算同样是组长的称呼不变,你管理的人也会从十几个人变成好几百人。”
赵诚听了,嗫嚅着问:“我……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虽然没见过林嘉嘉,但听说林嘉嘉认识你,我装作你的话,她会一眼识破的,那可怎么办?”
于果说:“学会思考是件好事。没错,她认得我,估计也非常恨我。但我只是让你这个擅长扮演我的人带着这位李老师前往,并没有说,一定是许梦本人带着李老师前往啊。秦基石把你误认为是我,那更好,反正李老师嘴巴不方便,不会拆穿你的。况且,等林嘉嘉认出你不是我的时候,已经晚了。”
赵诚听他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如此霸气横生,不由得敬畏之余信心大增,充满勇气地点点头:“好……好……”语气郑重无比,只在重复这一个字。
迎着清晨的朝霞,这辆途锐畅快地在路面上疾行驶。后面的李老师安安静静,赵诚有时候不放心,想看看他是否是死了,于果都摇摇头,让他一切放宽心。
开着开着,赵诚突然没话找话地问:“许主任,咱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吧?……我不是害怕,我觉得你开车技术水平很高,度很快,却还是掌控自如……”
于果云淡风轻地说:“等你有了驾照,也能这么开。最起码在末世里,只要会开车,都是畅通无阻的,大白天没有活人,也没有僵尸,爱怎么开就怎么开。单从这一点儿来说,我还是挺喜欢末世的。另外,不害怕不是说出来的,你如果紧张就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水吧。”
赵诚不安地说:“我还是不吃不喝了……一会儿怕憋尿……”
于果笑了:“你不必担心这个,因为你只有文戏,没有动作戏。一切动作都由我来进行。如果说你第一次扮演我,是因为迫不得已临危受命,那么第二次,你就大可以放心地把生命交给我。在末世,我也没有什么可送给你的,你下个月生日,让你管理更多的手下,也算是生日礼物了。”
章节目录 0781 用坚强面对残酷
赵诚陡然一惊,诧异地问:“许主任……我爸爸……和你真是老朋友吧?你们聊到什么时候,他会把我的生日告诉你呢?我是说,这应该不是你们俩能聊到的话题吧?”
于果心想:“我和他说话,是这些年来很少能完全放开的对话,因为看到他就像看到当年的我,总是有亲切感,所以说着说着,就容易露馅儿。与其说他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倒不如说,我真的需要一个泄口。范韵琳她们也靠得住,但对她们却不能说话这么随性了。”
于是,于果轻描淡写地反问:“你爸爸在近州的那房子,是不是被胶东西沙台房地产开集团给盯上了?”
赵诚一愣:“嗯,据说是西沙台集团想要这块地皮,但和村里在经济账上有点儿纠缠不清,我也不大清楚。”
于果笑笑,说:“你爸妈我都认识,他俩说希望你能来胶东读书,可你最终还是选择和打工。我和他俩还能聊什么呢?他俩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呗。”
赵诚觉得这话很值得信服,感慨道:“可惜,我没能让他俩过上好日子……现在,现在更是生死未卜……”
于果说:“生死未卜,这是事实。可是,如果你渐渐强大起来,以后要走出半岛,走出胶东,去近州看看,也不是难事。如果你爸妈还活着,属于某个基地,你迟早会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赵诚,在末世,必须用坚强面对残酷。”
赵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无论未来怎样,他都无比确定,这个人给了他可以享用一生也品味不尽的伟大教导,能够永远指点他向前迈进的方向。
秦基石看了看机械表,说:“已经三个钟头了,李老师也该有信儿了吧?”
林嘉嘉问:“会不会是卓氏兄弟不知道李老师的真实身份地位,所以对李老师阳奉阴违,然后吵架,出事了……?”
秦基石摇摇头,笑道:“那绝不可能。卓氏兄弟除了能力强,为人也是特别精明的,不然我不会找他们去办这件事。我只是暗示了一下李老师这个人非常重要,举足轻重,他俩也就明白了,不必多说。”
林嘉嘉迟疑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说:“秦爷,我真不是故意挑拨……我都是为你好……李老师他会不会……”
秦基石能做到半岛工业园最大的基地联盟领袖,当然也是智商很高的,尽管在李老师面前显不出来,可比林嘉嘉强太多了,当即一笑:“不可能。嘉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是想说,李老师会不会自己控制了已经成功占领第十二工厂的权凯和皮小勇,自立为王?
“你就放心好啦,怎么可能?说别人,我也许相信,李老师,绝不会的。第一,他想要当老大,凭他的智慧,早就当了,怎么还会轮到我?别忘了,这个基地是他建立的,是他救了即将被僵尸追上的我,而且觉得我更适合当一把手,非要让位置给我。
“其次,他以前有更好的机会当老大,可他偏偏不当,偏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我,那现在他又何必这么做呢?他就不想想,他控制了一座只有一百来个人的地盘,有个屁用?咱们几千人一起攻打过去,他能守得住吗?以他的智慧,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的。”
林嘉嘉不敢很明显地反驳,可她总想要显得自己有点儿用处,便寻思了一阵,说:“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就这么干等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秦基石露出一丝残酷的阴冷笑意,说:“没关系,我们找点儿乐子。司机,传令下去,把权凯和皮小勇带去的那三十个人的家属,全部带上来,刀斧手在旁边等候。咱们再等半个小时,如果还没有消息,就开拔前进!”
林嘉嘉这下明白了,觉得这回可有好戏看了,也是欣喜不已,眼中的癫狂和亢奋充满了病态的满足,拍着巴掌喊道:“好呀!咱们的大军到了第十二工厂外面,就让刀斧手用刀斧架在这些家属的脖子上,看那大门开不开!
“如果是第十二工厂真的归属了咱们大秦帝国,那肯定毫不犹豫就打开了门。要是他们弄虚作假,耍阴谋诡计,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到时候哪怕咱们只是做做要杀这些家属的样子,也会引起第十二工厂内部的混乱。
“我们正好可以趁乱浑水摸鱼,杀进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彻底铲除所有的隐患!权凯的儿子和皮小勇的老婆虽然都安全了,可这三十个人却不会真的安心的,一定会当场倒戈!再说,权凯和皮小勇的亲人安全也是暂时的安全,咱们要血洗第十二工厂!”
秦基石眉开眼笑:“好啊,爱妃,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分析得好!不愧是我的秦基石的女人!”
正在此时,远处的岗哨开始吹响号角,这东西是从海边旅游景区的饰品店里取出来的,分配到每个排都有,秦基石虽然不如李老师,但在壮汉里属于非常精明的人,他很快指定出一套按照吹号角的长短声音来传达不同意思的密码,号召全军都要学会。
接着,岗哨的号角传递到下一个流动哨,每次加强一个短音,到了这边,还没等司机汇报,秦基石已经听懂了,悠悠地说:“听号角传递的意思,是说远处来了一辆车……看来是从第十二工厂派过来的。到底那边什么情况,马上就要揭晓了。”
司机问:“秦爷,这应该不是敌人吧?这一辆车上就算塞满了人,都有枪,难道就能跟咱们一千多兄弟相抗衡了?”
秦基石摇摇头:“那也难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控制了皮小勇和权凯,甚至抓住了李老师,然后派了死士,装了一车炸药,打算看到我之后,跟我同归于尽……哼,乱世里,什么事都有可能生,还是得十二万分地小心。
“这样吧,传令下去,先上前盘问,看看车里有多少人,有什么可疑的物品。然后,车子留下,让里面的人往里走,你们派兵随时持枪监视。无论车里的人是不是权凯、皮小勇,又或者是第十二工厂里的使者,你们都不要轻易相信他们说的话。
“假设他们想要拜见我,那也可以。你们按照李老师的安排,让跟我和嘉妃很相似的那一对男女,进入那辆颜色醒目的宾利添越车候着,然后让第十二工厂的来使前往那辆车的位置,但相距五米后必须停下,不准靠近。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更确信,那辆宾利添越车里面是我和嘉妃。我来扮演一个士兵,就在一旁站着,无论第十二工厂的使者到底有没有居心不良,我都可以在一旁看个一清二楚。听懂了吗?”
司机很佩服,说:“秦爷神机妙算,我听懂了。”于是传令下去。
林嘉嘉娇声道:“我也想看看!秦爷,你也让我过去看看嘛!”
秦基石摇摇头,一边捏着林嘉嘉暴凸的大肉团,一边笑道:“你就别去了。你如果扮演士兵,会露馅的。军营里只有男人,你不方便。再说,我的心肝宝贝去了的话,会牵扯我的精力去照顾你。听话!”
可正在此时,一个士兵飞快地跑上来,悄声对司机说了几句。司机脸色一变,转而对秦基石说:“秦爷,那辆车被拦下来了,里面并没有什么炸药或者其他可疑的危险物品。车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李老师,他被放在后备箱里,另一个虽然没有自报姓名,可看那样子,应该是……是许梦!”
秦基石和林嘉嘉都是一惊。
秦基石皱着眉头问:“你确定是许梦?”
那个小兵从没想到秦基石会亲自跟自己说话,真是此生莫大的荣耀,惊喜之至,忙说:“不敢说确定,可按照权凯对许梦外貌的描述,此人最符合许梦的一切特征,看上去很年轻甚至很青涩的样子,可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紧张……”
秦基石斟酌了几秒,林嘉嘉却焦虑地说:“秦爷,我觉得这就是许梦。换成别人,也没这个胆子,敢当着一千多个武装士兵的面,拉着李老师开着车。不带一兵一卒,独自到咱们这里来……”
秦基石沉重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这家伙真不一般,真是英雄出少年哪……嘉嘉,权凯和皮小勇如果真的控制了全厂,没理由许梦还完好无损,再说,许梦也不可能自己离开第十二工厂,放任权凯和皮小勇留在大本营,成了心腹之患。
“要我看,许梦应该是把入侵的人全都杀了。而接着,李老师、卓氏兄弟带着那四名人质过去,许梦一看,也只得把卓氏兄弟和四名人质都干掉,因为那四名人质如果得知自己的亲人是被许梦杀的,也会恨死了许梦,永远不服许梦。
“而许梦也知道,他自己再厉害,也对抗不了我们这么多人,被踏平是迟早的事。因此,许梦只能壮着胆子,独闯敌营。可他今天来了,就别想回去了,哪怕他抓住了李老师当人质。对了,李老师说什么?”
小兵战战兢兢地说:“那个……没说什么……”
秦基石瞪了他一眼:“难道李老师的嘴巴被封住了?还是受了重伤,说不出话来?”
小兵沉默几秒,说:“李老师的胳膊和腿都打了绷带,看样子受伤不轻,而且头都烧光了,脸上的皮肤也都红和皴裂,似乎是在一场爆炸下侥幸存活的……他坐在一个轮椅上,那轮椅大概是第十二工厂提供的在……”
秦基石沉默几秒,说:“看来,那四名人质身上绑着的炸药包还是爆炸了,李老师受到了波及。”
章节目录 0782 碟中谍
小兵点点头:“秦爷,李老师嘴巴虽然没有被堵住,可他一直紧紧闭着嘴,连牙都不露出来,表情很奇怪,而且一头大汗,当然,这是夏天,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炎热了……我们问他什么话,他当然不肯说了,甚至摇头都很慢……
“我们怀疑他身上藏着炸弹,可他原本的纯黑色一套衣服全换了,变成一件t恤,一看就知道肯定没绑炸弹,轮椅也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至于是不是有更精巧的生物炸弹隐藏在皮肤之下,就不得而知了……”
秦基石的脸孔上罩上了一层阴云,说:“不……许梦再厉害,也不可能扭转这个世界遭受电磁脉冲攻击的既定现实,再说,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先进的机器来制造什么生物基因炸弹,要是他能用这东西对付我,那他压根也就不会跟我争夺这小小的半岛控制权了。”
林嘉嘉突然说:“我看,也许李老师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李老师从没提过他的家人,兴许他的家人就在许梦那边,所以李老师向许梦投降了!”
秦基石说:“总而言之,李老师是不能再被信任了。”
林嘉嘉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几圈,说:“秦爷,既然是许梦亲自来了,他不认识你,你倒是可以找人来装成你的样子,而你自己装扮成一个士兵混在人群中,可我呢?许梦可认识我啊!权凯要是投降了许梦,也就肯定会把我成为嘉妃娘娘的事情告诉许梦!”
秦基石一凛:“爱妃,你想怎么做?”
林嘉嘉似乎下定了决心,双目充满了恶毒的精光:“为了保险起见,别让许梦看出破绽,我本人必须亲自上阵,不能让别人扮演我……”
秦基石听了又惊讶又感动:“爱妃,嘉嘉,你……你何必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林嘉嘉娇笑道:“秦爷,我是为了咱们俩美好的明天呀!”
秦基石沉吟一番,说:“可是……如果此人真的是许梦的话,恐怕很危险……”
林嘉嘉阴邪地咬牙切齿说:“我之所以要亲自扮演我自己,除了不让他看出破绽,也是为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许梦,如果他是,那就毫无疑问,杀了他,就等于除掉了心头大患,第十二工厂就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了!
“所以,秦爷,你还记得你还有一些火焰喷射器吗?你找一些可靠的心腹,就隐藏在添越车的旁边,一旦我认定这个来使是真正的许梦,那我就快速敲击这辆车的后视镜,这些心腹看到之后,马上动手!
“四面八方的火焰喷射器会立即把许梦笼罩住,让他无路可逃!到时候无论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刀枪不入,飞檐走壁,那都无所谓了,因为他根本没有逃生的余地!当然,李老师也会被烧死,可是,为了大秦帝国能够冲出半岛,控制胶东、海东甚至整个东亚大陆,这也是值得的!”
秦基石听了十分赞赏,大喜过望:“嘉嘉,那就真的辛苦你了!这次只要胜利得手,第十二工厂剩下的那帮顽匪任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而且只要拿下了第十二工厂,我就马上在这统一的半岛上称帝,你呢,就是我的皇后!其他女人,无论年龄和先后顺序,都是你后宫的妹妹!”
林嘉嘉的野心之火立即被点燃,而且越烧越旺,阴沉沉地说:“提前恭喜我的陛下了……臣妾必然会圆满完成任务……”
于是,秦基石连忙安排手下快速去办妥,自己则赶快偷偷下车,跑到库房里,让一名士兵将自身的迷彩服换下来给自己穿上,并且抓起一把锋利的大刀当武器,背在身后,然后故意摇摇晃晃归队,并且还有意跟旁边的人打招呼:“呵呵,天一热就想拉屎。”
对方是个学生兵一样的小青年,皱了皱眉,一脸“你真粗俗”的样子。
秦基石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试探试探这些普通士兵对自己的忠诚度,便问学生兵:“兄弟,你原本是哪个单位的?”
学生兵很警惕:“关你啥事?”
秦基石没忘记自己此时只是小兵身份,因为普通基层士兵平时是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不认识自己也很正常,这也算不上僭越和忤逆之罪。于是他不生气,笑眯眯地问:“我听你口音,是市中区的,我也是啊。”
学生兵悄声说:“你说话别那么大声,让排长听见了,要抽鞭子的。”
秦基石对下面军营的治理方针是,就像学生在教室里每一个星期换一排桌子座位一样,军队每个班级每个星期都要打破顺序换,这除了是为增加新鲜血液外,也更是为了别让长期在一起的士兵群体成为铁板一块,私下叫好,成为组织中的组织,影响自己的集权。
再说,士兵总是被一个排长、连长、营长统帅的话,有可能对自己的忠诚度会被削弱,而是潜意识里忠于他们的直属领导。流水的士兵,流水的长官,只有自己这个半岛大秦帝国即将登记的皇帝,七大幸存者联盟的总盟主,才是永远在位的。
所以,这个学生兵不认识秦基石也是很正常的,人员流动性太大,互相调来调去的,如同一盘巨大的麻将或者扑克牌,每一个星期都要不厌其烦地洗牌,巩固最高领导的权力。
秦基石正好顺道问:“他们当官的就会耍威风。我说,这么热的天,我发两句牢骚有什么的?秦爷坐在那辆宾利车里面,肯定有空调。现在是末世,加油站的油不是无限的,车子为了有空调只能怠速耗油来提供电力,真是奢侈!”
学生兵诧异地看着他,有些惶然地说:“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想得罪你,但你别逼我告发你!”
秦基石见他情绪激动,可别在关键时刻闹大,影响自己的计划,忙不迭地压低声音:“好好好,我瞎说的行吧?看把你吓的,秦爷虚怀若谷,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学生兵很谨慎:“你别想从我嘴里套话,我只知道秦爷给我们大家一个安定的生活,有饭吃,有水喝,有地方睡觉,不受僵尸袭击,这就挺好。在这乱世里面,还能奢求什么呢?”
秦基石本想说“秦爷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玩女人,你们不觉得太不公平了么”,但很快又吞咽了回去,心想:“这小子说话还算规矩,我要是继续无底线地试探他,也没什么好处。再说,我何必说自己的坏话呢?”
于是,秦基石点点头,说:“你这话说得真好,咱们就该对秦爷感恩才是。他当最高领导,日理万机,自然不能跟咱们平常百姓一个待遇。咱们不能只看他享福,没看到他的压力和贡献啊。”
学生兵看了他一眼,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去跟秦爷说,我又不会帮你转达。”
秦基石笑道:“我区区一介小兵,秦爷哪会见我?”
学生兵哼一声,说:“那你还不安静一点儿?看,第十二工厂的使者来了,还带了一个满头卷毛的残疾人……”
李老师虽然是秦基石的左膀右臂,但一般不显山露水。虽说秦基石认他为宰相级别的第一大官僚,可按照李老师的要求,对外并不宣布。
李老师作为半岛大秦基地的创始人,当年跟着他的一帮老部下都相继去世,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所以现在的大秦基地,对于李老师来说,都是新人,几乎没人认得他。
秦基石也冷冷地看过去。老实说,他虽然对李老师有一定的感念,却也并不认为李老师就是个无私奉献的好人,他自己也有相当敏锐的洞察力,尤其是眼下,他作为一个冷眼旁观者,只希望林嘉嘉能确定李老师身旁的年轻人就是许梦,然后快点用四面八方的火焰喷射器组成的烈焰阵杀死许梦。
至于李老师的死活,说真的,他骨子里从来也没有在乎过。在这个群雄逐鹿的血腥末世,他必须把所有人的生死,都排除在建功立业之外,只有一路披荆斩棘,消灭所有拦路的障碍,问鼎王座,成为末世之后历史和传说都会永远颂扬的第一人,那才不负这一生。
除了成为帝王本身君临天下和书写神话的荣耀之外,还有万民俯首和仰望自己的那种无边快感,都使得秦基石想想就激动万分。
而此刻,林嘉嘉的心脏也快要蹦到嗓子眼了,远远地,她从添越车的副驾驶位置看到,一个看上去和许梦很像的小子,正推着李老师的轮椅,一步步往前面走。
以前她曾经千万次想象过这种和许梦的见面方式,对方要对自己下跪,不断磕头,而自己则威风八面,对其尽情羞辱,让他把当初对自己的羞辱一千倍一万倍地奉还。可是,许梦即将走上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了隐藏在咽喉处的恐惧感骤然跳出来,并且急速扩大。
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骨子里,已经对这个男人恐惧到了极点,哪怕真有可能杀死这个男人,她也没有勇气将畅快淋漓的感觉提高到恐惧这种情绪的上方。
因此,她只能把脸隐藏在装成秦基石的那个巨汉的身后,不敢明着跟许梦对视。
假秦爷对于自己能有幸被选中假装成最高领导感到十分荣耀,并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许梦是何许人也,反而底气十足,朗声喊道:“第十二工厂的使者,你叫什么名字?你想要见我,有何贵干?”
他眼前的年轻人,正是赵诚。赵诚尽量镇定地说:“秦盟主你好,我叫许梦。我是来谈判的,咱们和解吧,互不打扰,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怎么样?”
林嘉嘉和于果的接触并不密切,对其声音也不并不是十分深刻,因此先是觉得有些异样,但又不敢冒出头来看看,只想再听听,以便确定是不是许梦本人。
章节目录 0783 宾利车旁的舞台剧
假秦爷转脸,悄悄地问林嘉嘉:“娘娘,这小子真是许梦?”
林嘉嘉犹抱琵琶半遮面,很尴尬地捂着脸,悄声说:“我……我跟他也不熟,还不是很确定……你再套套他的话吧……我得完全确定是他,才能让大家喷火……万一烧的是假货,那真货说不定藏在什么地方,突然行刺,那就坏了……”
她担心的当然不是真许梦会刺杀秦基石,因为秦基石已经装成小兵混在队伍当中了,这事儿假秦爷并不知道,她也不敢说出来。她最担心的是,真许梦突然降临,血洗这辆宾利添越,假秦爷死了也就死了吧,关键是还要搭上自己这个真的嘉妃娘娘,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如坐针毡,浑身发毛。要知道,这辆车曾经是她做梦时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她虽然梦想嫁给高富帅,却也最多奢望过奔驰宝马奥迪而已。
假秦爷沉声说:“娘娘,你一定要仔细看看啊,这是最大的大事,千万别看错了。”转过脸,冷冷地对赵诚说:“谈判?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谈判?你不觉得,谈判应该是指相差不大的二者之间才能使用的词汇么?”
赵诚呵呵两声,说:“这位李老师,说他是你的最高级幕僚,说你非常尊重他的意见,这不是吹牛吧?连他都同意我们休战修好,你还坚持什么呢?”
假秦爷瞥了一眼李老师,森然笑了一下,说:“李老师同意休战?李老师,你说句话吧?你真的同意休战吗?”
赵诚学着于果玩世不恭的样子,侧脸看了一眼李老师,李老师浑身绷紧,就像一只知道自己即将被解剖的青蛙一般,脸色煞白,嘴巴却紧紧地闭着,别说一言不发,就连鼻腔里的呼吸都很吝啬。
过了几秒,李老师只得非常迟缓地点了点头,那动作简直让蜗牛都感到心急如焚。
其实,李老师现在成了任人摆布的废物,尤其是嘴巴里含着的真气波,压力平衡一旦被打破,在小范围内的爆炸会是很剧烈的。
凡人含着这真气波,万一打破平衡,整个人会被炸得碎肉乱溅,而李老师本人又正好是异人,虽说四肢都断了,但脑袋还是比凡人坚硬得多的,最多是颅骨碎裂,脑子稀烂,鼻腔冒烟而已,不会大规模爆炸殃及池鱼,这反而会对赵诚提供相当的保护。
因此,眼下李老师的命,全系于赵诚之手,赵诚尽管无法攻击李老师,不能用真气攻击,却可以突然松开手,使得轮椅从台阶上滚落,之后李老师必然会摔下来,嘴巴遭到剧烈撞击的话,一样会打破平衡,自爆而死。
赵诚重新直起腰,抬起头,笑容可掬地说:“看,李老师还是很同意我的观点的,虽然动作有些迟缓,这也可以理解,你看他双手双脚都残疾了,心情肯定不好,受到的创伤也比较大,不爱说话、思维不活跃,更是可以理解的。”
林嘉嘉暗想:“这声音虽然我听不大出来了,但是这种狂浪不羁的态度,铁定是许梦没错……嗯,我要再确定一次……”她把脸稍微向外探了一下。
假秦爷问:“李老师的手脚,是怎么残疾的?”
赵诚不卑不亢地说:“说起来,是我们救了李老师一命。他那辆奥迪车开得太快,一不小心没刹住,撞上了防护带,当场车毁了,起了熊熊大火。我们呢,虽然对外人很警戒,但是考虑到防护带毕竟是我们设置来防护僵尸的,出于道义,就把姓卓的兄弟俩和李老师都救了。
“可惜的是,卓氏兄弟身体还比较强壮,总算手脚都能保全。可李老师坐在后排,两条腿当场就断裂了,鲜血直流,是我们好心帮他止了血。至于他的两条胳膊也都坏死了,不得不截掉。李老师,你可要我为作证啊,你说是不是?”
李老师只能继续缓缓点头。
赵诚笑道:“看,秦盟主,李老师都认同我的说法了,这还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吗?”
假秦爷阴恻恻地说:“我看未必。李老师是不是被你控制了?我看,你说什么,他都会点头吧?”
赵诚故作诧异,现在他的表情、动作和语言都游刃有余,可以在不偏离主题的前提下自由发挥了:“秦盟主,看你说的。我怎么控制李老师?你们的人也搜过我的身了,这轮椅也搜过了,都没什么问题。李老师,你摇摇头给秦盟主看看?”
李老师无奈,只好慢吞吞地将脑袋轻轻来回摇晃,但速度慢到了极点,满头汗如雨下,真怕嘴巴里包裹的封闭真气被打破平衡,瞬间撞裂他的头盖骨。
赵诚背后的冷汗一样不比李老师和林嘉嘉少,只不过盛夏的太阳十分火辣,还真是可以为他提供很好的解释。
此刻,赵诚陡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夏天爆发的这场僵尸末日,已经消灭了绝大多数人类,那么,如果等到冬季呢?漫天大雪,几天看不到阳光,那怎么办?以后是不是应该搬去热带?而两极地区,会不会成为僵尸的天堂?”
他迅速抛开这些并没有积极意义的脑洞,微笑道:“秦盟主,李老师并没有一味地点头,此刻他不就摇头了?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极大的创伤,喉咙也受了伤,因此不想说话也是正常的,我可没有对他下毒啊。不信,秦盟主可以找个医生来为他检测一下。秦盟主这么大规模的队伍,不可能没有医生吧?”
李老师听了这话,急得眼睛惊恐地瞪大了,他当然不希望任何人碰自己,那些庸医万一要捏开自己的嘴巴,那一切都完了。
赵诚见李老师已经很好地被控制,越来越放心了,笑道:“李老师,你不要这么惊恐,我知道,你是拒绝看医生的,对不对?放心,秦盟主对你这么好,应该不会强人所难的。”
假秦爷看着李老师惶然的面孔,阴沉地问:“我不和你说这些,我问你,卓家兄弟去哪儿了?他们为什么没有跟来?”
赵诚回答:“他俩受伤比较轻,但是昏迷了,因此一直就在我那里养伤。至于李老师,他对秦盟主你太忠心了,我不让他来,他偏要来,完全是一片赤诚啊!我建议,李老师既然归队了,秦盟主一定要奖励他。”
假秦爷冷森森地说:“我奖罚分明,不劳你来评论。那么说来,第十二工厂,现在还是你说了算?权凯和皮小勇,都已经投靠你了,是不是?”
赵诚按部就班地继续拖延时间:“误解了,秦盟主,大大的误会。我呢,和权凯以前是有点儿小小的矛盾,但也没什么大事,还是可以调和的。皮小勇就跟我更没仇没怨了,所以,我们就达成了和解,一起住在第十二工厂了,大家并没有打起来。
“说句很不谦虚的话,我觉得我的个人魅力还可以,要不然他俩是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们那里不封建,是真正的全体成员表决制,大家都是主人,都说了算。因此,你不能说他们都投靠我了,只能说,他们都投靠了光明。”
假秦爷阴寒彻骨地说:“你行啊……你在末世之前,是天桥底下说相声的吧?还自以为自己挺幽默的?来,下一秒钟,我看你还能不能继续笑出声来。”
他一挥手,下面走出来几十个士兵,轮番押着差不多五六十个妇女、老人和孩子,他们哭成一片,此刻更加惊恐,声音震天。好在已经是朝阳高照,不存在僵尸的威胁了。
赵诚一震,暗忖道:“许主任真是诸葛转世,连这也料到了!可是……按照计划,此刻他应该出手了啊……!再演下去,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假秦爷指着这帮哀嚎遍野的老弱妇孺,得意地说:“许梦,你可给我看清楚了!这些老人、妇女和孩子,都是权凯和皮小勇手下的那群男人的家属。你现在走到距离我这辆车五米的距离,全身趴下,匍匐在地,把脸抬起来仰望我,不然,我把他们都杀了,让你也没办法向那些投降你的叛徒交代!”
这一招很阴毒,目的其实是为了让赵诚走到四面八方藏匿着的火焰喷射器能集中喷射的中央位置。但假秦爷考虑到许梦武功高强,就怕平地能突然来个旱地拔葱,飞奔出去,那一切就白费了。
但是,如果直接用绳子或者什么限制住许梦的手脚,会被许梦立即看穿是要对自己不利,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配合。而要转移视线的话,只能让许梦做出最不利于逃跑的动作,那就只有下跪和四肢全面匍匐在地。
要许梦下跪,也是很难做到的,假秦爷觉得许梦也算一代枭雄,要其跪下是最大程度地侮辱了男人尊严,许梦不会配合的。
所以,假秦爷在激烈的思索中思虑再三,便要求许梦趴在地上,这样一来,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等到发现不对劲儿,四周灼热燃烧,想要跳起来逃跑,也已经晚了,必然会被烧成火人甚至一团乌黑的焦炭。
赵诚浑身剧烈一颤,心想:“这家伙好毒!可是……可是,许主任应该已经找到了最佳袭击位置了吧?为什么还不出手呢?”
林嘉嘉则心跳加速:“这个假冒秦爷的白痴是不是自以为很有计谋呢?让许梦靠得这么近,一旦冲上来杀我,那可怎么办?”
假秦爷悄声说:“嘉妃娘娘,许梦走到距离咱们五米远的距离,你就肯定能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许梦了吧?”
林嘉嘉脸色苍白地应承着,心里怒骂:“我看清楚你妈的三角毛!”
赵诚知道避无可避,便扬声问道:“秦盟主,你这个要求有点儿侮辱人啊。这可不是谈判该有的态度。你如果纯粹为了侮辱我,那么,我想听听理由,是不是我在某个细节得罪了你,让你这么恨我呢?”
章节目录 0784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假秦爷巴不得他说这句话,哈哈大笑,豪迈而又暴戾,跟真的秦爷还真是很像,他笑过之后,沉下脸来,说:“你得罪的,另有其人,是被你无情地从第十二工厂里驱逐出去,随后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成为我爱妃的林嘉嘉!”
旋即,他对林嘉嘉说:“爱妃,你看看,这小子即将趴在地上,仰望你呢!”
林嘉嘉又兴奋又害怕,激动得浑身颤抖,手里握紧了副驾驶的门把手,这两种情绪推动她的心脏达到了难以负荷的程度,嘴上结结巴巴地说:“许……许梦,咱俩也……也是老朋友了,你……你抬起头……我看看你……是不是……还那么嚣、嚣张?”
说罢,林嘉嘉的手伸出窗外,对准了后视镜,打算随时快敲击,让隐藏在士兵中手持火焰喷射器的家伙们一起将许梦化为焦炭。
赵诚的心跳激烈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林嘉嘉,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如果被现自己不是真的许梦,下一秒也许会被拖下去枪毙——不,这是末世,子弹很珍贵的,杀自己只需要一把刀就行——刀子磨锋利了不容易,说不定人家为了省钱省事,只用石头把自己砸死呢!
如果赵诚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瞬间级高温的火焰喷射器,那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再支撑下去了。
但此刻他的信念反而占据了制高点,满脑子都在想:“许梦不会不管我的,他武功高强,料事如神,这一切应该依然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我爸爸是他的好朋友……!”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抬起头,尽量镇定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林嘉嘉,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怪不得能当上皇后。你看我,是不是也比以前更帅了?”
林嘉嘉听他的说话方式,百分之百是许梦无疑,可依然不敢正视赵诚的眼睛,在听赵诚说话时,每一个字都呼唤出她之前受尽屈辱而产生的巨大怨念,使得她好几次都想要疯狂地敲击后视镜,但更大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使得她还是忍住了。
她感觉许梦不可能不知道孤身独闯敌营的危险,可竟然还这么好整以暇若无其事,这说明他很有可能会躲得开这火焰喷射器,那万一惹怒了他,就算最终能杀得了他,可他濒死前死命一击,跟自己同归于尽,那怎么办?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在这个末世,没有谁和谁的感情是必须永远牢固的,秦基石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复权力才委身于他的林嘉嘉再清楚不过了,秦基石失去了她,绝不会过一天的哀悼,立马就会寻找新欢的。乱世不缺女人,权力王座更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
于是,她涌进了最后的勇气,去看了一眼赵诚,但她立即现不对头,因此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赵诚知道自己肯定是被看出来了,也将下辈子的勇气都提前透支上来了,冷笑着问:“怎么?不认识了?”
林嘉嘉的脑子一片混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记得许梦的模样了。
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的秦基石暗暗焦急:“这……林嘉嘉关键时刻到底顶不顶用啊?到底看没看出来这家伙是不是许梦?”
身旁那个年轻的学生兵见他出了一身汗,便问:“怎么?你怎么紧张成这样?说真的,我也紧张,我也身负重要任务……”
秦基石皱着眉头,阴冷地说:“跟你无关,老老实实站着!”
学生兵撇撇嘴:“刚才满嘴胡说八道,现在又装冷酷……我还有重要任务,将来升职了,懒得搭理你……”说着,他的手抓紧了一根长长的管子。
秦基石原本没理会,潜意识里认为那是一根钢管,此刻才现不对头,接着一把抓着学生兵后背的背包,里面藏着一根奇形怪状的筒子,看上去像是一个连着管子的灭火器,但似乎又不是。
秦基石这才明白了:“你小子,这是火焰喷射器?”他这下知道学生兵为什么不理自己了,因为这个学生兵就是被司机挑选出来,隐藏在士兵之中,随时用火焰喷射器喷射许梦的“喷火兵”之一。
秦基石有些诧异:“老曲司机的姓怎么会选你这么个娃娃蛋子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
那学生兵有些尴尬地说:“我……本来也跟我无关,我们班班长突然拉肚子,说有个正要执行的秘密任务,一旦完不成是要被秦爷杀头的,所以只能让我暂时顶替一下,就把这个火焰喷射器给我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任务?这不是绝密吗?你难道也是其中一个喷火兵?”
秦基石心烦意乱地怒道:“少废话!东西给我!我来使用!”
“你开玩笑,你跟我级别一样,都是大头兵,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前辈?”
“少废话!我的真实身份保密,一旦说出来,你不要后悔!”
学生兵原本呆头呆脑的,可此时突然非常诡谲地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我会用得比你更好。”
秦基石一怔:“你他妈的说什么?”可他陡然明白了什么,整个身体想要快逃离,却还是晚了一步。
学生兵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呼地一声喷射出一道金红交织的高温,在空气中剧烈地燃烧起来,火舌当即将秦基石整体包裹了起来。秦基石还没来得及出惨叫来宣泄内心中极度的怨念,高温就已经将其大脑从可以思考的复杂化合物变为彻底蒸熟的砂锅炖肉,冒出了青烟。
旋即,滚滚浓烟之中,秦基石当即被烧成了一团乌黑的焦炭,极其强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众多士兵们都像是中了催泪瓦斯,上吐下泻,恶心不已,甚至睁不开眼睛,满腹苦水,翻江倒海。
在完全失去灵魂和肉身之前,焦炭版的秦基石在地上本来还打算竭力挣扎翻滚几下,可身体过热后立即受冷,当场被随即而来的阵阵热风吹散,仿佛抛向天际的骨灰。
学生兵正是于果。
他用非常短暂的时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道:“秦基石,你的基业是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开始的,被你直接杀死和间接害死的人最少也有几百人,即便这是在人命如草芥的末世,你的所作所为还是严重标了。我今天杀你,是替天行道。
“李老师跟我玩脑子,都还是我计谋中的一部分,你一个凡人,凭什么跟我斗智?你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那辆花里胡哨的宾利添越车想要引我上钩?这是小孩子的伎俩。而你既然给你自己选定了一个替身,那么,这个替身就干脆直接取代你好了!”
说罢,整个人一闪便从熊熊烈焰旁消失。
而这突如其来的烈火和爆炸,使得全场大乱,添越车里的假秦爷和林嘉嘉都吓呆了,两张脸映照着火光,面无人色。
赵诚起先打了一个冷战,但很快明白过来——许主任行动起来了!他成功了!因此激动万分,顿时刚刚因为极度的恐惧被驱散的勇气,又像被磁铁强力吸附一般,再度全部回归。
林嘉嘉知道出事了,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手指癫痫一般疯狂敲打后视镜。
那些手持火焰喷射器、隐藏在士兵之中的喷火兵们,本来看到一旁火焰冲天的景象,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全都无一例外地惊呆了,当他们看到一个完全认不出面目的黑色躯体在火焰中来回打滚,但还是被高温迅化为灰烬,再被滚滚热风吹得化为乌有,更是呆若木鸡。
可是,他们毕竟还是训练有素,加上秦基石的残酷统治,谁敢有什么异议?要是完不成任务,那面临的惨痛刑法,可就令人指了。
他们宁可痛痛快快地战死,也不想死在酷刑之下,更何况大家手持火焰喷射器一起攻击同一个目标,就算对方是个小型坦克也会完蛋,这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他们在看到嘉妃娘娘的手势暗号之后,毫不犹豫地就一起向场内喷射。
李老师一阵凄厉之极的惨叫,却吞下了难以形容的火焰量,内外一起燃烧,无法言喻的剧烈剧痛使得他即便失去了四肢,还是在轮椅上凶猛异常地弹跳。但他终究是异人体质,远非常人可以相比,火焰只蚕食了他的外衣,表皮皮肤也只是如同过敏一般激烈翻红,却并没有被烧成一团焦炭。
只是,他想要重新聚集真气,游走全身,使得自己能在如此灼热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无奈烈焰造成的滚滚浓烟,却阻塞了他的呼吸甚至全身毛孔,他刚刚凝聚的气体受到了极大的压力,直接冲入了他本来勉强保持平衡的嘴巴。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嘴里还有于果设置的真气波。
顿时,他明白自己又被算计了,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既然非死不可,他忍不住狂猛无比地用尽最后的气力,狂吼道:“许梦,我要杀——”
轰隆一声巨响,他的颅骨被本来就受不住压力而解放的真气波,和自己刚刚聚起毕生功力,却成了自掘坟墓行为的残存真气一起,炸得四分五裂。异人一死,整个身体没有了大脑的支撑,便跟凡人没有了区别,也渐渐被火焰包裹……
于果在这一瞬间早就算定了一切,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送给李老师永远也看不到的一丝冷笑,心道:“李忠民,我跟你无冤无仇,但你阴邪歹毒,跟秦基石狼狈为奸,你们必须死,大多数的好人才能够安心活着……!”
章节目录 0785 继续你们的角色
赵诚只觉得忽然四面八方传来了急剧升温的热量,仿佛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炼钢熔炉之中,在被无情地吞噬,甚至在这一刹那,五感也暂时失去了知觉。
但在即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骤然感到眼前有一道黑影倏然而至,极其强悍有力地抓住自己,旋即嗖地一声,甚至快过了时光本身,就从那四面八方的烈焰阵上方腾起。
冷却后的大脑迅重启,打算重新思考,可他再度睁大眼睛后,意识告诉自己,自己进入了一辆车内。
赵诚猛然现,自己在驾驶室位置,而原本驾驶室里那个魁梧的壮汉司机老曲,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揍晕,整个人早就被轻松甩了出去。
他想努力用刚刚恢复乱成一团的思维去琢磨到底生了什么事,虽然还完好无损地活着,最多头毛被陡然升温的灼热烧卷曲了一小部分,但如果下一秒再度面临巨大危险,那凭着现在的状态是再也无法避开了。
可是,正当他惊慌失措之际,他从后视镜看到了于果那张笑得很自信的脸,顿时信心和勇气倍增,甚至嘿嘿干笑两声,才能尽情驱散之前积累的恐惧。
于果坐在中间,翘着二郎腿,惬意闲适地张开双手,一手一个,分别在假秦爷和林嘉嘉的耳朵和肩膀便来回敲打着,两个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破裂而出,连呼吸也变得吝啬起来,哪能说得出话来?
于果一左一右看了看他俩,林嘉嘉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她当然知道于果的厉害,清楚哪怕于果和她紧密接触,失去了武功技巧在距离上的优势,但毕竟刀枪不入,力量和度惊人,自己和假秦爷这样的再来五十个也制服不了他,哪敢赌一把?
而假秦爷看到外面骤然间火光冲天,于果的身影已经冲了进来,将两扇十分结实厚重的车门全部拽飞,顺道将壮如犀牛的司机老曲一耳光抽晕,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是同时完成的动作坐到他和林嘉嘉之间,这种本领,举世罕见。
假秦爷再怎么着,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否则单凭外形相似,没有胆量,也不会被秦基石选做替身。他以最快的度审时度势,便知道自己再乱动那就真给对方一个轻松杀死自己的借口,也是大气不敢喘,轻轻起伏着胸膛,像是一只巨大而温驯的马戏团猩猩。
于果忽然伸手摸着他俩的后脑勺,他俩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完全僵直了。
于果松开手,四下摸摸车子的真皮,啧啧赞不绝口:“宾利添越,四百万的车,你们真是太有福了。以前车展的时候,别说门把手是封起来的,就算靠近也不让人靠近,今天终于能坐上了,虽然是静止状态,但是这个豪华感,用语言难以形容。虽然是五座,但后排坐下咱们仨,一点儿也不拥挤,太棒了!”
看着他俩面无人色的表情,于果笑道:“你俩怎么就跟如丧考妣似的,不像是坐这辆车该有的心情啊。”
外面的千余名士兵果然是训练有素,在烈焰将李老师、老曲和秦基石全部吞噬之后,浓烟造成了短暂的慌乱,可随着灭火器经验有序地参与进来,场面渐渐又得到了控制,原本的三大营长和营参谋都是原先六大幸存者团体的领,他们立即着手安排,重新建立秩序。
东亚大陆是没有营级参谋长的,营级都叫教导员,不过,大秦基地也没有完全按照正规军的编制。
外面的火势变小了,警卫排这才喊起来:“护驾,护驾!”不知道是觉得宾利添越车应该没什么事儿,还是三个营长和三个营参谋都心怀异心,不想去为秦基石护驾,而且还阻止警卫排行动?
他们当然没猜到,秦基石已经死了。他们误认为老曲被甩出,两个车门被掀开,是因为李老师突然爆炸了的缘故。
于果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而是很简单地命令道:“你们知道该怎么说。”
即便外面热浪滔天,盛夏的阳光烤炙着本来就刚刚燃烧过的地面,更是热不可当,可车里的假秦爷和林嘉嘉简直要冻成冰块了,忙不迭地用力点点头。
假秦爷探出头,命令道:“你们乱叫唤什么?我们正在谈事儿!正谈得很好呢,你们真败兴!”
外面的士兵不解道:“可……可是,秦爷,外面起火了,还爆炸了……”
林嘉嘉也皱着眉头,颤声斥道:“多大点儿事?叽叽歪歪的,这是个末世,起火爆炸算什么?”
士兵本想说“李老师和曲师傅也被炸死了”,但自己也感觉再说下去没什么好下场,也就没继续说。
假秦爷见他还识趣,就喝令道:“退下吧!”
于果却淡淡地说:“等等。让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参谋长都上来。”
士兵、假秦爷和林嘉嘉都怔住了,就连赵诚也瞠目结舌,心想:“这不是自我暴露吗?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假秦爷反应快,连忙醒悟过来,说:“这……这其实是我的意思,快,照着他的话去做!”
士兵犹犹豫豫地下去了。
于果点点头,说:“你虽然不是孺子,但也挺可教。我虽非英雄,但也正好跟你所见略同。说说吧,你们这个基地,有几个人见过秦基石本人?”
假秦爷沉默几秒,说:“除了你刚才召见的那七个人之外,以及秦爷的后宫大约四十来个妇女之外,再也不过十个人了。秦爷一般高高在上,我要不是被选中了,也不会见过他本人……对了,嘉妃……嘉妃娘娘当然也见过。当然,还有御用的司机曲师傅,不过他已经被你给……”
于果说:“现在,我有一个好提议。请你注意,是提议,不同意的话,我马上走,你拦不住我,你们这一千多个人也拦不住我。我实话跟你说,我全力以赴的话,杀你们几百人并不难。听么?”
假秦爷深吸一口气:“你……你说,我听着呢。”
于果说:“没见过秦基石的人,占绝大部分。刚才第一场火焰是我用喷射器出的。秦基石安排了八个人手持火焰喷射器隐藏在人群中,我就把其中一个人打昏了,换上了他的衣服和装备。
“但接下来,我竟然遇到了真的秦基石,他也隐藏在人群中,这么低调,真是伟人的风范,不得不佩服。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正好他也是个话唠子,我就跟他聊了起来,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就摁动了按钮,把他烧了个精光。”
于果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一脸若无其事的状态,可这些话的内容却触目惊心,令人毛骨悚然。林嘉嘉一听秦基石死了,知道自己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心中的巨怒简直要毁天灭地,羞耻感也排山倒海,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于果继续说:“最终,我把他弄死了之后,忽然想到,虽说秦基石跟我玩这些幼儿园水平的阴谋级别之低,简直让我连嘲笑都觉得浪费力气,可既然秦基石这么喜欢找替身,那不如,就让替身来代替他好了。“
假秦爷不笨,否则光凭外形相似是不可能在众多的替身备选中脱颖而出的。他立马看到一丝希望,大喜过望,隐忍着激动的情绪,问:“许老大,你的意思是……?”
于果看了他一眼,说:“既然这样,你以后就叫秦基石了,不是更好?继续你们的角色,大家相安无事,一切照常运转,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林嘉嘉悠悠醒转,有气无力地说:“许梦,你这个恶魔……这……这怎么可以?”
于果笑笑:“我是跟这位新任秦基石商量,不是跟你商量。当然,你也可以反对,我也可以杀你,咱们都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
林嘉嘉打了一个寒噤,彻底不敢说话了。以前她还以为于果是个身负绝艺的所谓正义之士,现在她很清楚,真论起杀人如麻,他们在于果面前都是小儿科。
假秦爷忙问:“许老大,可我……我……我远看起来还像秦爷,近看的话,我比秦爷瘦一些,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三大营参谋,都会认出来的!”
于果接着说:“这没关系,他们认不出你,可能是记性不好,我可以帮助他们恢复记忆。你以前叫什么名字,我不关心,从此以后,你就是秦基石,林嘉嘉是你的女人,后宫其他四十来个妇女,她们跟谁过不一样?
“不过,以后,你既然归顺了我,你就不能同时拥有这么多女人,按照国家法律,你可以有两个正式的妻子,你想有第三个,你就必须主动去劳动,获取食物和水养活她,那么你娶第三个也行。在我的统治下,除了我自己,人人平等,封建那一套是不被允许的。
“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合并之后,统一会成为半岛幸存者基地。我在第十二工厂安排的范韵琳会成为整个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半岛幸联最大的领导,是正主任。副主任设置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第十二工厂的苗华。
“你也别抱怨,因为胜者是第十二工厂,不是你们大秦基地。当然,你也可以跟我顽抗到底,被我杀掉,或者你继续当大秦基地的老大,我一向是主张每个人有选择的权利的,你可以马上做个选择,我也马上为你展示你选择后的结果。”
假秦爷冷汗涔涔,哪敢有半点不满?只得点头道:“是、是!我当然很满意,我选择向你效忠!我原本就是个基层小兵,从来没奢望能当领导,我已经非常知足了……”
于果笑道:“很好,知足者常乐,说的就是你现在这种状态。”
章节目录 0786 最佳威慑
也就在此时,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都走上前来。警卫排排长虽然是个排长,却因为是秦基石的心腹,因此地位和营长等同,警卫排也独立编制,不参与任何的连或者营。
一营营长也是秦基石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算是秦基石的基础部队。其他两个营长和三个营参谋,则分别都是原本五个幸存者团队的领,但都被秦基石强大的武力给归拢了。
至于第六个幸存者团队的领权凯,带来的全是老弱妇孺,是个光杆司令,因此只能从基础干起,不可能再给营长的地位,但也给权凯安排了一个排长的虚职,吃喝方面的待遇一样,却没有专门一个排给权凯。皮小勇却是实打实的排长。
秦基石的威慑力果然足够强大,警卫排排长和三大营长、三大营参谋在距离车子大约五米左右,就全都跪了下来,齐刷刷喊出:“秦爷好!”估计下一步就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赵诚额头、后背、手心都充满了黏糊糊的汗液,而且口干舌燥,急火攻心,万分焦虑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于果。
于果笑笑:“没事,小赵,你开开空调吧,看把你给热的,坐着豪华车为什么不享受呢?车是服务于人的,不是让人操心的。再说,这车的贴膜非常厚道,折射光线、隔热和性都很好,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你就放心吧。”
于果转而对假秦爷说:“该你表现的时刻到了,希望你是一个起码合格的演员,更期待你的常挥,说不定是个惊喜。”
假秦爷连声道:“是、是,我一定竭尽全力……”旋即,他立马调整状态,换成一副的面孔,淡淡地问:“你们都来了?刚才生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几个领导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有怀疑的色彩。一营营长道:“秦爷,刚才突然起火了……”
假秦爷正色道:“这件事我当然知道。根据我掌握的可靠消息,有个叛徒想要偷偷逃走,因此我派人直接用火焰喷射器送他归西了,这件事没什么疑问吧?”
警卫排排长质疑道:“秦爷您让老曲安排我挑几个精明强干的人背负着火焰喷射器,在人群中藏着,随时等待嘉妃娘娘的命令,一旦嘉妃娘娘的手连续敲击后视镜,这些人就立即动手,但是,原本的命令是只在觐见的广场上动手啊!怎么会突然在另一边起火了?
“另外,即便是按照嘉妃娘娘的手势,喷火兵忠诚地履行了职责,但却烧死了那个第十二工厂的使者带来的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我想请问,这坐轮椅的残疾人是谁?他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带进来,又莫名其妙地被烧死,糊里糊涂的,这不得不令人起疑。而且,属下看着他觉得十分面熟。”
假秦爷冷冷地说:“我刚才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我的警卫排排长,我让你怎么去做,你就去做就行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不是总质疑长官的命令!”
于果笑笑,觉得他说得不错,随后瞥了一眼林嘉嘉,那眼神自然是在说:“原来又是你的鬼主意。”林嘉嘉本来就心虚,这冷不防被于果吓得不轻,几乎要屎尿迸流了。
二营营长沉声说:“秦爷,我们是你的臣子,如果有话不说,对你就不算是忠心。我们刚才现,警卫排安排的一个人赤条条地脱光了,被藏在旁边工厂门卫的床底下,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眼前一闪就晕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但如此,你的司机老曲也被烧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警卫排排长得到的命令是要唯嘉妃娘娘的马是瞻,我们也不敢有异议,但总也得有个基本的解释吧?秦爷,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到底这是为什么?”
假秦爷听了心惊胆战,可嘴上却强硬地笑了一下,说:“真好笑,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你凭什么要我解释?合着我当老大还必须是个合格的科学家,天天给你科普十万个为什么?你……”
还没等他说完,于果就明着赞了一声:“真有文采,说得好。”赵诚在驾驶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感到于果真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具备无与伦比的英雄气概,不由得深深为之折服。
几个领导全都大吃一惊,问:“里面不是嘉妃娘娘吗?还有别的男人?”
于果不顾假秦爷和林嘉嘉惊恐万状的表情,降下两边的车窗,微笑着说:“各位领导好,这么热的夏天,大家还跪在没有空调的外面,辛苦了。但谁让你们是忠于秦爷的好青年呢?”
警卫排排长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谁?”众人全都齐刷刷地掏出枪,一时间剑拔弩张,周围的小兵们见长官们惊骇且万分警惕的表情,便都攥紧了手里的长矛和刀剑。
于果把手往下摁一摁:“你们不要这么激动,我和前面这位新任的司机师傅,都是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的,来这里跟你们的大领导秦基石主任进行了友好的洽谈。咱们半岛都是一家,秦主任也相当赞同我的意见,交谈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在有好的气氛中圆满完成。
“大家交谈得这么兴奋热烈,因此为了进一步巩固关系,我也上了车,大家做在一辆车上,关系迅就拉近了。甚至秦主任和林女士都热情邀约我坐到他俩中间,我本来是很不好意思这么做的,但我更不好意思拒绝他俩的这份热情,看,这就是你看到的。
“于是,秦主任决定两家合并,总领为第十二工厂的范韵琳主任,他来当副主任,继续管理各位。从今天开始,整个半岛都合并为一家: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半岛幸联,大家鼓掌!”
说着,他啪啪啪地鼓起掌来,突然觉得有些曲高和寡,便敦促道:“秦主任,林嘉嘉女士,小赵,你们忍心看我这么尴尬吗?一齐鼓掌,显得热烈一些呀!”
赵诚苦笑着跟着鼓掌,而假秦爷和林嘉嘉知道于果的威胁看似戏谑,但绝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俩不嫌命长,便只能跟着鼓掌了。
众多领导见此,都是又惊又怒,他们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秦爷心甘情愿了,一定是被人挟持了,惊骇之余,都悄悄打着手势,要手下通知下去,包围这辆车。
于果笑着说:“一营营长,你看你的屁股太小,手势都被我看见了。怎么?你是要质疑秦主任的伟大决定吗?”
警卫排排长陡然瞪大了眼睛:“秦爷……秦爷?你……你怎么变模样了?”
“这不是秦主任,这是冒牌货冒充的!“
“我说好像不对头,果真是不对!秦爷哪有他这么年轻?“
几个营长也现有些不对劲,都面面相觑,警惕心大起,手里的手枪更加不再犹豫,黑洞洞的枪口吓得林嘉嘉鬼哭狼嚎。假秦爷面色惨淡,心如死灰,没想到自己也只辉煌过短短半个小时,接着就要稀里糊涂地被乱枪打死了。
于果指着林嘉嘉对他们说:“你们要造反吗?要造反也不想个好点儿的理由,非说秦主任是假的,这也太拙劣了。秦主任是不是假的,咱先不说,先看看这位嘉妃娘娘,叫得这么惨,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如假包换,你们敢说嘉妃娘娘她是假的吗?”
林嘉嘉当即停止了惊人的哭叫声,随后颤抖着喊:“我真的是嘉妃娘娘啊!你们看看,我真的是啊!”
于果摆摆手:“看,这没错吧。嘉妃娘娘是真的,难道秦主任就成了假的了?如果是这样,嘉妃娘娘为什么不拆穿他呢?为什么还肯和这位假秦爷同床共枕呢?”
林嘉嘉强忍着强加在她头上的屈辱,咬牙切齿地说:“真的……真的,我们都是真的……”
于果说:“当事人都说这是真的了,警卫排排长你还坚持什么呢?你跟秦主任再熟悉,难道比得上林女士和秦主任夫妻比翼双飞的亲密?人家还能把自己的汉子认错了?”
警卫排排长阴冷地看着于果。
于果淡淡地问:“怎么不说话呢?理屈词穷了?”
警卫排排长陡然大喊一声:“打!”
林嘉嘉骤然一下子将整个身子绷紧,靠在了真皮沙上,并且收缩了腹部。
于果的五感何等敏锐,早就感觉到有人在悄悄绕到宾利添越的后面,举枪对准了自己的后脑。显然,权凯关于自己刀枪不入的汇报只在秘密拜见秦基石时告诉了秦基石,连警卫排排长和三大营长、三大营参谋都完全不知,否则,他们断然不敢用这种方法来冒险。
那人悄悄凑近于果,将手里的制式手枪对准了于果的后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这傻逼自以为很潇洒地开了车窗,否则我还真不敢保证没有跳弹。既然没有了车窗玻璃的阻碍,我这一枪肯定能贯穿你的脑袋……”
其实他却不知,车里的空调更加凉快,于果降下车窗,正是要引蛇出洞,他的想法,都只不过是于果随时构思的其中一环罢了。
而这一枪,正是他为了兵不血刃造成的最佳威慑。
假如是面对权凯当初的那个小团体,于果可以尽情还击,但如果现在直接把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全杀了,那虽然依旧可以残酷地统治他们,他们最多是敬畏,心里却是痛恨自己的,自己迟早要离开,一旦离开,范韵琳哪里管得住他们?
除非把他们都杀了,但全杀光了,半岛幸联存在的意义就失去了一半,末世需要人手,如果只是因为隐患和不信任就杀人,那还能有几个人有资格存活?
章节目录 0787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再说,这些领导肯定有大量的亲属都在大秦基地的总部,他们在总部的关系更加盘根错节,杀一个人,得罪一大堆人,这相当于破坏统治的牢固性。
因此,于果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察觉,承受了这一枪。
按照他现在的功力修为,如果打到头部、胸部和其他要害部位,的确会头晕目眩,恶心呕吐,虽说皮儿也不会破,可这样总是显得不那么强大。因此,他这次早有准备,先运气于后脑勺,随后开始慢慢增厚,再慢慢调匀。
这样一来,他从后脑勺到后脖颈再到后背、两肩,都已经均匀地用真气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底盘装甲”,专门应对这颗早就预料到的子弹。一旦子弹击中某个部位,身体的其他真气就都会快增援,将那颗子弹产生的杀伤力全部抵消。
而他已经感受到,林嘉嘉早就看见这个枪手了,而且估计枪手和林嘉嘉已经做了眼神的交换,他也并不点破,继续和几个领导对话,警卫排排长认为于果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住了,便当即下令开了枪。
林嘉嘉当初觉得于果的刀枪不入的确是亲眼所见,可回想起来,却如梦似幻,真是难以置信,今天她虽然也担心这一枪打不死于果,可她同时又有了隐隐的期待,只盼望这次因为于果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也许会被这一枪所伤害。
于是,她看懂了枪手的眼色后,便收腹,向后缓缓地躺倒。这辆宽大的宾利车五座车身十分宽敞,按照林嘉嘉的身材足够在后面伸腿睡觉。
“砰!”这一枪便水到渠成。
子弹旋转呼啸着,变成空气中一撮金黄色的高温快光,直接撞击到于果的后脑勺,当即黄澄澄地啪一声反弹出去,出清脆的声响,在地上锒跄跄地打了几个滚,冒着青烟不再动弹了。
这一刻,全场都安静了。
警卫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全都目瞪口呆,如同做梦一般,将舌头吐得老长。
枪手虽然年轻,但警校毕业,枪法很准,也干过运钞车的押运员,心理素质也绝佳,之前杀过人也杀过僵尸,绝对不是善茬,否则也不会选中他作为执行如此重要任务的枪手,可以他的认知水平,他哪见过这种事?他又哪能接受这种事?
这真的是现实吗?
僵尸的存在自然有它的合理性,因为黄石公园火山爆、抗生素被滥用用光、陨石撞击地球和级病毒产生僵尸这四大推测,被很多纪录片和科学家认定为最有可能导致人类社会崩溃甚至地球毁灭的原因。
对枪的无比了解,使得他对手里握着的枪充满了依赖,觉得它能给自己最大的安全感,认为子弹从枪膛中射出去后,具备常规社会任何生物和物品都无法抵挡的度和破坏力,可谓是无坚不摧,而且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射出,弹无虚,对方的脑门肯定会被洞穿的!
可是,他亲眼看到了子弹从准确击中对方的后脑到被弹出落地,只是短短的两秒钟。
他绝对没有看错,这使得他彻底丧失了之前无比坚固的信仰,他的精神圣殿开始渐渐坍塌……整个人在一屁股蹲到地上拉了一裤子之后,精神都有点儿不正常了。
更别说在车里的林嘉嘉和假秦爷,如此近在咫尺地看清楚这一幕,哪能不骇然心碎?尤其是林嘉嘉,这场面再度呼唤出她之前噩梦般的经历和回忆,使得她再度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于果的确是个人形怪物,比僵尸更可怕得多,是真的刀枪不入!
于果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也跟着呆滞了一会儿,这才说:“我是不是应该啊地一声死在车上,你们才满意?”
全场安安静静。
于果问:“是不是觉得这是个梦?要不再来一枪试试?”
仍然是极其死寂的沉默。
于果莞尔一笑:“行了,看样子,我是对你们太客气了,让你们闻错了味儿。”他的笑容渐渐敛去,他对那个已经吓得当场拉尿了一裤裆的枪手说:“枪给我。”
那枪手已经有些魂飞魄散,压根也没听明白,猛然一瞧警卫排排长,也是同样的呆若木鸡,没办法给自己任何提示。
于果说了句“真不友好,看来得我自己取。”他手一晃,那枪手眼前剧烈地一花,顿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只觉得食指和虎口一疼,手掌里就空空如也了。
于果已经将他的枪拿在手里,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这才如梦初醒,大惊失色之下,也抬起枪口,准备扣动扳机。
于果却将枪口一转,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系统说:“您真的要这么做?我知道您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当着一千多个人的面儿装个特大号的逼。”
于果心道:“我终于也明白支线任务的意义了,尽管必须完成任务才算成功,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在残酷的末世和极限的环境下尽最大可能用脑思考和用身体战斗,更是潜移默化提高级别的好办法。”
系统笑道:“您确实是很有悟性,正是如此。您现在的战斗力,已经比您回到八十多年前寻找彼得迈耶的那次穿越时要强出明显的层次了。之前您如果和大医生斗,哪怕您诡计多端靠偷袭占了先机,也会被大医生绝对强大的身手渐渐扳平局势,最后轻松杀掉的。
“而现在则不同,现在的您相当于大医生百分之五十八左右的战斗力,而抗打击能力则相当于大医生的百分之六十二以上,您如果此刻再跟大医生较量,相信即便最后还是彻底被击败,但最起码不至于死了,凭您的智商,加上您现在的体能,逃走应该没问题。”
于果哭笑不得地心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第一次对你的委婉感到很佩服。”
这一连串思考快捷如闪电,压根就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于果这边食指不停,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轰然射出。
在此之前,于果已经将刚才后背凝聚的所有真气,全部送到枪口对准的太阳穴。太阳穴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实际上即便对于异人来说,也同样是如此,只不过比普通凡人而言强化了许多而已,但在异人的躯体上仍旧依然是相对脆弱的部位。
但这只是表象,于果已经将之前凝聚的所有真气鼓成了一个馒头形状的固定真气防御壁,整个贴在太阳穴上,厚度和均匀度都是提前精确计算好和凝聚好的,加上手枪就在他自己手里,这还不由着他说了算?
因此,这一枪打出去,第一子弹立即被弹出,从厚厚的车天窗飞了出去。
于果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射击,砰砰砰砰,直到将余下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子弹加子弹,将这真气壁垒一次一次地冲散,再又一次次地增厚,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去之后,于果头部的真气壁垒才迅挪开。
这是因为这真气壁垒受到了子弹的震荡,自身也有压力,因此必须马上从太阳穴挪开,否则就会对自身造成一定的冲击。于果将这小小的真气壁垒迅转化成为可用来攻击的真气波,伴着随后一颗子弹弹射出去的方向,也跟着送了出去。
于是,二者结合产生了更加强大的威力,当即将旁边一面陈旧工厂彩钢房外的临时围墙从中间撞破,顿时砖头四散飞溅,结实的水泥碎块也飕飕声不绝,在空气中你追我赶。紧接着,那面围墙轰隆隆坍塌了半边,余下的部分也在摇摇欲坠。
于果由此突然产生了一个灵感,心道:“我因为能力所限,最多只能制造出这种可以笨拙移动的小面积真气壁垒,但这只对对付普通人和提前预知路线的子弹有用,一旦遇到同类或者强大的军事武装,那就无济于事了。
“要是我有一天有足够的功力,能将真气壁垒扩大到全身,等于身处一个随时能够移动而且还没有任何破绽和空隙,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圆转如意,且绝对坚不可摧的城堡,就会让我真的放宽心,彻底安全了。
“那就算打不过更强的敌人,也可以起码保证自己完美的防御力,不会受重伤甚至死亡,那就好了……希望真有这么一天,能练到这个地步。当然,真如果练到这个地步,我打不过的人也不多了……”
赵诚、假秦爷、林嘉嘉和几个领导见此情景,都是惊异万分,恐惧感如同一只看得见面目的狰狞怪兽,开始渐渐占据了他们的脑海,撕扯着他们的神经和情绪,甚至一度将他们的理智搅拌得天翻地覆。
于果打光了子弹,将双手一揉,手里的枪如同一团橡皮泥,在手里肆意变换着形状,仿佛一只本来应该威风八面凶狠暴虐的老虎,在于果的手掌下,只能算是一只不敢脾气的温驯小猫一般。
随后,于果将枪变成了一团铁球,倏然抛掷出车窗,远远地并不知扔到哪里了,可一旁工厂巨大的主车间墙壁轰隆一声被砸出一个洞来,粉末四溅。枪身并不是十分结实的金属,刚刚被一团真气融成极其不稳定的铁球,在这股巨力之下,早就碎成一片细灰。
一阵疾风吹过,热浪将那些细灰散在空中,仿佛下了一场十分科幻的金属阵雨。
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都把眼睛瞪大到了极致,简直就像要脱眶而出似的,他们这回真的明白,车里这家伙压根就不是人类,而且不单单比平凡人强一点儿,甚至比僵尸还要可怕得多,恐怕……这家伙是这个末世所设定的真正怪物!
章节目录 0788 群雄慑服
接着,于果拍拍手,郑重其事地说:“各位,现在我宣布三件事。第一,大秦基地和第十二工厂基地合并,成为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第十二工厂的范韵琳任总主任,她的手下苗华,以及这位秦基石先生任副主任。
“第二,其他人都按照原先的编制不变,但绝对禁止烧杀抢掠,一切按照规矩来,努力工作立功的话可以升值。第三,谁再敢朝我或者是秦基石、小赵身上开枪,以及不认同第一条和第二条,我就会立即杀人。
“你们没见过我杀人是什么样,就跟你们从没想到有人会中枪不死一样。我杀人的时候不是你们这种小鱼小虾的方式,我用名誉保证,我一定会让你们所有人大开眼界的。你们之前的杀人,只不过是过家家,我会使你们亲眼见证地狱也不过如此的景象。说得够明白了吧?”
几个领导互相看了几眼,一营营长战战兢兢地说:“敢问您怎么称呼?”
于果张开手掌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的手势:“许梦,第十二工厂目前的主任,以后也是你们所有人的主任。你下一句要问什么?”
一营营长吞了口唾沫:“我……我无意冒犯,但是……但是这个人他不是秦爷,他……他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秦爷的小兵罢了!我们几个个个都有战功,统领好三百多个弟兄,怎么能……怎么能受他领导?”
于果突然推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且不约而同齐刷刷向后退了几步。
于果走到一营营长面前,后者吓得汗毛倒竖,站都站不稳了,膝盖下面颤抖得如同在跳踢踏舞。之前他是半岛大酒店的保安队长出身,论打架斗殴十分专业,这才能在乱世中开辟一席之地。可眼下面对这个比自己矮且瘦的小青年,竟然充满了寒意。
于果说:“看来这不单单是你的疑问,还是全体人员的疑问。那我就一并回答了吧。首先,目前车里这个秦基石,你先不管他是真是假,他是我的傀儡。你们不服他,关我鸟事。但你们服不服我?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谁不服,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这话很痛快也很干脆,意思也再清楚不过,可是谁敢多言?谁敢说自己不服?在末世中,有人有枪有食物,是实力的基本标准,但最强大的,莫过于压倒一切的武力。没有武力,讲道理不会有人听;有武力,说话、打嗝、放屁,就全是道理。
于是,众人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来回应他。
于果很满意,说:“学会先聆听,再思考,最后再决定说不说话,这是走向成熟的第一步。既然现在这个秦基石是我安排的,你们不服也得服。况且,以后没有封建社会,你们不必下跪,也不必有各种扭曲尊严的行为,他只是个传令兵,传达我的命令罢了。”
说罢还回头看了一眼假秦爷,假秦爷十分乖巧,忙不迭地连连点头,不住称是。
于果笑笑说:“看,他多乖?我就喜欢这样的。领导嘛,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不安排自己的人,难道安排跟自己对着干的人?你们要是也听话,那没说的,本来你们的职务就是继续保留着的,以后立功的话,还会有更多提升的机会。之前你们造的杀孽,我也不清算。
“警卫排排长是不是吓坏了?因为我之前说过,封建社会结束了,但这不等于说,领导不需要有警卫排排长了。警卫排还是要继续存在的,但保卫的领导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了,除了秦基石,还有第十二工厂的范韵琳和苗华,每个人有一个警卫班。”
二营营长无奈地说:“这半岛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除非能离开半岛,不然还有什么立功的机会?”
于果淡淡地说:“打仗是立功,建设也是立功,总之,做正确的事做好了,就是立功。更何况,战争还没结束……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众人见他眼神迷离中隐藏着滚滚雷电,都是胆战心惊,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设想是什么。
于果继续说:“刚才说了‘首先’,现在要说其次。其次是,你们真的觉得秦基石的统治很好吗?我记得,你们都是被他从各个地方归拢过来的诸侯,本来是不属于他管的,后期被他的强大武力给慑服,不得不归到他的麾下。
“而现在呢,我的武力要更强于秦基石,同样是武力慑服,而他是残酷的封建统治,我承认,论霸道我比他更霸道,不过我的统治是很温和的。只要你不触犯我的规定,那就会安安乐乐平平等等地活着,不会有失去尊严的可能,当然也不会有烧杀抢掠的**快感了。
“第三,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们偏不服这个假秦基石,那假设抛开你们不听话我就会杀光你们的因果关系不谈,单说你们怎么向大秦基地全员说明呢?你们说,现在的秦基石是假的,真的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大秦基地是会和平还是会乱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这话也的确把他们给问住了。
于果接着说:“到时候,整个大秦基地统治阶层的权威性就不存在了,你们这几个军官之间就会先互相看不顺眼,觉得他能当老大我为何不能当,而你们的下属呢,就更会觉得假秦基石的高高在上是个笑话,何不取而代之?
“到了基层,就更不用说了,基层士兵对秦基石长久以来的敬畏和心理圣殿就会瞬间崩塌,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不如我也试试。于是,整个基础就不安稳了,每个人都想试试,那么,最后和平就成了奢望。
“既然这样,问题又绕回来了,假设说谁最强大谁就最有资格当老大,那么不还是我吗?说真的,面对几万人几十万人,我单枪匹马是没办法。但面对一千多人的民间武装,我可以当场杀光一百人然后用你们绝对追不上也找不到的速度离开,接着下次再来杀一百人。
“很快,我就能把你们全杀光,但这不是我的目的。我不是要杀光你们,我是要归拢你们。归拢你们,也不是为了统治欲望,而是为了拯救你们。在残酷的末世里,这句冠冕堂皇的话,你们肯定不信,但你们给我一天时间,我就可以证明给你们看,让你们心服口服。”
几个领导一凛,都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问:“什么证明?”
于果收敛了笑容,不疾不徐地说:“证明我是为了拯救你们。证明你们是需要被拯救的。证明……你们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而不自知。”
如果是于果在动手之前这么说,任他说破大天,这帮已经经历过各种尔虞我诈十分务实的领导们,也是不可能相信的。
可是,于果展现出惊世骇俗的本领,已经足够震慑群雄,因此正如之前所说,在绝对强大的武力之下,说任何话,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最起码,别人肯看在暴力的份儿上,愿意耐着性子去听,而不是直接拒绝。
几个领导看他如此气定神闲,笃定淡然,看样子绝不是危言耸听,顿时信了五分以上。
警卫排排长问:“是什么危险?你能告诉我们吗?”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现在说的话,你们是很难相信的。但给我一天时间,用不着我自己证明你们会有巨大的危险,那个巨大的危险,会自己出来证明的。怎么样?同意不同意,给个痛快话吧,你们投不投降,我杀不杀你们,都是咱们各自的自由。”
众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了,过了老半天,一营营长和警卫排排长先站到了于果旁边,表示臣服。接下来引起了波纹般的群体效应,一营营参谋跟了过去。
于果看着剩下的四个人,态度渐渐变得冷淡:“我真希望你们马上有机会看到即将来临的危险,而不是在这之前被我杀掉。我敢保证,最多今晚之前,你们会心甘情愿地团结一致战斗的,因为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在这个前提下,没有本质区别。”
二营营长比较聪明,猛然发现了不对头,问:“为什么没有本质区别?我们原本是两个阵营啊!你是说……还有第三方?这个半岛还有第三方势力?”
其他几个人也都惊诧地望向于果。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我再重申一遍,今晚之前你们将会洞悉一切,别的不多说。快点儿抉择,我的耐性被打破,不会比危险来得晚。”
二营营长是个聪明人,也更佩服于果的聪明,便踏上一步。他的选择也带动了他的营参谋的选择,于是,只剩下了三营营长和三营营参谋。
三营营参谋颤声问:“我想问许主任一个问题。”
于果说:“你是我的下属,即便还没成为下属,也是弱者一方,似乎不该在说了这句话后还顿一下。有话快说。”
三营营参谋问:“许主任到底是什么人?超人?外星人?还是机器人?”这话也的确是众人亟待了解的,想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于果呵呵两声,这两声笑平淡无奇,却充满了威慑的暗示。
他说:“你可以问问题,但我也可以不回答。你的知识还不够有资格了解这件事。但我可以说,我的本质是人类,肯定不是僵尸,永远会站在人类的一方。你和你们营长现在马上过来,不然我真的觉得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模范,增加说服力。”
三营营长和营参谋不敢怠慢,快步走了过去。
于果点点头:“好,现在半岛统一了,一切正常运转。接下来,我要布置任务。你们立即整装待发急行军,装作要全面攻打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
章节目录 0789 广场魔法表演大会
几个领导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便从其他人的眼里也看出了同样无比困惑和惊异的神色,却还是忍不住异口同声地继续问道:“什么?”
于果说:“秦基石如果说句话,你们大概没这么多十万个为什么吧?好在我脾气好,今天心情也挺不错,就重复一遍:即刻急行军,装作要全面攻打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的样子!”
大家这才完全惊呆了。
于果沉吟片刻,说:“既然收了你们当手下,我也不能一点儿不透露,那样也不利于咱们充分互动。的确存在第三方,在偷偷地虎视眈眈,盼望我们两家对打,两败俱伤。”
警卫排排长迟疑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果眨了眨眼,说:“之前被派到我们工厂的,一共有三个新人。但你们一定很纳闷吧?因为秦基石只派出了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叫黄娇和都刚。可其实还有第三个人唐辉,这个人你们都不认得吧?他就是第三方派来的。
“我一直希望给他制造即将到来的大战不可避免的假象,只派人暗中盯住他,但并不妨碍他的具体行动。现在,我估计不错的话,按照计划,他已经跑了,因为之前他被盯得水泄不通,现在则需要一鼓作气跑去告密了。那么,第三方就会有所行动。
“接下来,我会连续送信号弹,第十二工厂那边看到之后,就会相应地配合。等快要到达第十二工厂时,你们准备一部分烟花爆竹,不要挑威力大的,但一定要挑声音响的,能闹多大动静就闹多大动静,让第三方认为我们是在战斗。
“接下来,他们必然会在今天自认为最合适的时间出手,而我们装作两败俱伤,其实却是在第十二工厂外面埋伏,等他们进入第十二工厂,我们就立即合围,把他们包了饺子。我这人不懂军事,也没当过老师,不知道说了这么多,你们是否能领会我的意思?”
几个领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又很有困惑的样子。
警卫排排长刚要说话,却被于果抢先一步:“我说你,秦基石到底是为什么让你当警卫排排长的?有疑问不要紧,但少说话多做事才是警卫排排长该做的事吧?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何不用今天这种擒贼先擒王的手段也制服第三方?”
几个领导没想到于果的思维这么敏捷,忙不迭地表示正是如此。
于果笑笑:“说到这里,我就真要表扬你们各位了,你们大家是孺子可教,还有得救,而第三方,真的是无可救药了,虽然我还没有去试,但我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屈服于我的,你们也许会感到很怪诞,可等你们今天见到第三方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一营营长问:“第三方的势力很大吗?还是说,只是比我们两方加起来都强大?火力配备如何?是否有官府默许来进行强制接管的背景?”
于果诡谲地说:“你的归纳总结能力很不错啊。但我不能告诉你,天机不是不可泄露,而是不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泄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第三方的人数远远过你们的数量,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并不怕死。”
二营营长很擅长思考,忍不住笑了一声:“无可救药,人数多,不怕死?具备这三个特点,难道说的是僵尸?可僵尸又怎么会在白天进行活动?你说今晚之前就见分晓,那显然对手不是僵尸,再说,僵尸也不可能有智慧,更不可能派活人到你的工厂里当间谍。”
于果神秘地笑道:“总而言之,你们今天就明白了。希望你亲眼看到第三方敌人的时候,还会笑得出来。现在,兵分两路,一二三营各分出一个连来,让三个连长立即带人赶回你们大秦基地,保卫余下的老弱妇孺,以免第三方也兵分两路袭击。”
几个领导全都是凛然变色。
于果朝天出了五彩信号弹之后,再次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他相信,范韵琳三姐妹肯定懂他的意思,红色代表激烈、暴力和鲜血,就是要她们立即准备着手迎战了。
很快,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立马向全军宣布,秦爷有话要说。假秦爷很快进入角色,说得声情并茂,飞扬勇决,很多人没亲眼近距离见识过秦爷,此刻见到了,加深了第一印象,而真正的秦基石是什么样,没几个人记得了。
假秦基石表示,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达成友好协议,不再交战,共同成立了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联盟主任是第十二工厂的原主任范韵琳,副主任是自己和第十二工厂的原副主任苗华。
下面的士兵议论纷纷,不知道生什么事情了,他们现在也被乱世磨砺出凶狠强硬的脾气来,很多人心里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甚至觉得秦爷太没种,本来谁都知道他雄心勃勃要统一全半岛,可是这时候却向一个各方面都不如大秦基地、处在绝对弱势的第十二工厂投降!
于果站了出来,拿着大喇叭喊道:“各位,刚才秦主任还有一段话没说。那就是,即便最高长官范韵琳,也是我的手下。没错,我,许梦,才是你们所有人的老大,请看清楚,别认错了。”
下面大哗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智商较高者,觉得秦基石既然能屈服于他,并且任由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口无遮拦,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因素。
于果转过来,对宾利添越车上的三个客人说:“各位,先下车吧。”
赵诚当然听从于果的命令,而秦基石和林嘉嘉哪敢怠慢?尤其是林嘉嘉,就怕于果找借口干掉自己,当然只能无有不遵了。
于果伸出两只手,抓住了这辆车,说:“这车代表着过去封建集权的王朝,从今天开始,永远不会再存在了。”
说罢,他将之前暗暗凝聚的真气全面放出,凝集毕生之功力,轰然一声向上猛甩,这辆接近2.5顿的庞然大物,竟然被掀翻到半空中,全场为之色变,甚至来不及惊呼,先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于果双脚双手再次聚力,形成一股带着弹力的真气波,急剧增厚后如同煎饼一般摊开铺平,再继续往上叠加。
宾利添越车重新落了下来,破空声大作。
于果集合所有的内力,在张开的十根手指上,隐隐散放着一股股嗤嗤作响的凌厉热气,使得手掌边缘也被一层平流雾一般的气流罩住,即便在阳光充足的点钟,也产生了一股淡淡的光晕,使他整个人的身体边缘都能看到微微颤抖的大量飞尘。
紧接着,于果接住了这辆车,两只脚当即将广场的青石砖连续踏碎了十几块,这才站定。巨大的惯性被真气波粘稠的弹力化解了不少力道,随后,于果将车放下,显得云淡风轻。
而这好不容易汇集起来的真气波,不用也是浪费,于果将摊开的手掌对准了车身,闭目凝神,骤然双目圆睁,精芒大盛,一股耀眼的光圈从手掌中心“波”地一声平推了出去。
宾利添越车的车顶当即被掀开,里面的真皮沙和方向盘则如同迅被顽皮孩子撕裂的纸张一般,向各个不同的方向四下飞溅,只剩下金属车身还在,却也严重变形,甚至冒出了滚滚青烟。
于果在一年前刚刚为了谭晶晶而在近州近山县大打出手的时候,也只能勉强掀翻一辆大型越野车,要举起来恐怕很困难,最多也只能像举重运动员一样卯足吃奶的力气,一瞬间举起,马上放下,也无法挪动步伐。
而此刻,他竟然能举起比那辆车还要重的车,甚至抛掷到上空三米之高,还能一下子接住,并且面不改色,除了感到耗费了相当的体力之外,还真是没有受到肌体的损伤。这让他惊喜交加。
他顿时更加确信,支线任务的过程也十分有意义,每一场战斗和每一场表演,都是一种艰苦卓绝且九死一生的磨炼,通过了这种磨练,简直不啻获得了新生,可以潜移默化让自己快成长,到时候可以顺理成章地升级为bsp;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自己对于真气波的运用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倘若之前的情绪是十分吃惊,那现在就是万分欣喜了。
甚至系统也不失时机地评论道:“不得不说,我之前对您的评价有失公允,而且过于保守了。今天您才展现出您的真正实力来。
“即便被贾千面吃掉的那个异人跟您正面对打,恐怕赢的人也还会是您。至于大医生,您恐怕已经有他百分之七十的武力值了,再打起来的话,恐怕您还有可能对大医生造成一定的伤害呢。”
于果心道:“我还会继续进步的,我一定要越大医生,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可是,全场一千多个士兵看到这无比神奇的力量和几近魔法的真气波表演后,全都瞠目结舌,恍若隔世一般,脑子都不清醒了,足足二十多秒钟,鸦雀无声,只有呜呜的风声,仿佛是神灵在吹醒他们。
接着,警卫排排长和一营营长突然很乖巧地站出来,一左一右,掏出抢来瞎比晃,还叫道:“哪个不服,妈了个巴子的,给老子站出来!”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军阀态度。
余下的几个营长和营参谋才如梦初醒,立马全都跟着叫喊起来。
秦基石也不住点头,大喊道:“谁要是反对许主任,就是反对我!”
章节目录 0790 第二次放逐
于果冷冷地接过喇叭,将金属喇叭揉成一团扔了出去,一字一顿地说:“有谁不愿意归我领导,站出来。”他的声音十分响亮,中气沛然,加上加入了相当的内力和真气,可谓是声遏行云,一点儿也不亚于喇叭的扩音,甚至是犹有过之。
这样一来,哪里还有谁敢开口?这是个残酷的末世,生命比以前更加珍贵,而且仍然只有渺小和短暂的一次,哪怕小心翼翼地维护,都说不定下一秒就没了,哪有人还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呢?
因此,下面开始大喊:“许主任万岁,万岁,万万岁!”紧接着跪倒了一片。
随后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萨拉热窝事件,迅引起了极其广泛的响应,众人全都狂呼起来,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最终,除了广场最上方的几个领导,全场无一例外地跪下。
皮小勇手下的三十多人的家属——几十个老弱妇孺也都跪下了,除了抱着的小孩之外,有些刚会走路的懵懂小孩不知生了什么事情,却都被妇女们强行摁着,他们对于果充满了敬畏、感激和同等级别的恐惧,大叫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果坦然受之,说:“我允许你们用封建方式表达感激,但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和平年代什么样,咱们的半岛联盟就什么样,谁也别想搞特权,谁也别想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只要犯了原则性的错误,那就必须被严惩!
“除此之外,大家有言论的自由,吃饭、喝水、睡觉等等等等,都是平等的。好了,废话不多说,你们站起来吧。因为接下来不等于和平就开始了。和平没那么容易开始,你们必须用手里的武器全力捍卫现在的”
这些老弱病残尽管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他们也隐隐感觉到,此人和秦基石大有不同,自己这帮人,也许真的会在乱世中得到公平的安置。更何况,此人还有如同天使一般的神力。
很快,部队开拔,井然有序,于果不禁赞叹道:“大秦基地还真是了不起,练兵有方,如果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正面冲突,就算人数一样,也未必占得了上风,看来大秦基地里的武警和退伍军人不少,挺专业的。”
三营营长骄傲地说:“我们都是军人出身。”
于果说:“很好,今天你们会有机会展现你们的军人气概的。”他转而带着赵诚、秦基石和林嘉嘉,开上一辆雷克萨斯Rx,混在队伍中间。
林嘉嘉心惊胆战,一路满腹心事,不敢作声,就这样,一直开到了油漆厂。这是整个半岛而且是整个胶东最大的油漆厂,产能很高,21世纪初就万吨了,当然,也污染严重,在这里经过,哪怕是经常呼吸有毒气体的半岛工人,也觉得鼻腔很难受。
赵诚开车,于果比较闲,转过脸问:“我说,嘉妃娘娘,从今天开始,你不是娘娘了,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继续做秦主任的夫人,不愿意的话咱们绝不勉强,另选他人就是。”
假秦基石从没想过能对林嘉嘉这样的美女一亲芳泽,顿时立即有了反应,浑身躁动起来,可当着于果的面,他也不敢太放肆。
林嘉嘉慌忙说:“不、不,我同意,我当然同意。多谢许主任赏赐!”假秦基石当然也是大喜过望。
于果却摇摇头,说:“林嘉嘉,我上次驱逐你,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林嘉嘉悚然:“不,哪有这种事?我不讨许主任喜欢,许主任不留我,我很理解……”
于果冷笑道:“你以为你一直顺着我的话说下去,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林嘉嘉,女性身上所有恶劣的品质,都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我实在是很讨厌你。既然你对我驱逐你的决定并不生气,那么,我自然可以再次驱逐你了,现在,请你下车。”
林嘉嘉瞠目结舌:“你……你什么意思?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什么引申含义。或者,这次不叫驱逐,叫做放逐,或者干脆直接叫流放。其实,你更应该感谢我的不杀之恩,不对么?”
假秦基石本想壮着胆子问问“您不是已经把她赏给我了吗?”但终究没有这个胆量问出口,只是狠狠地吞了一口哈喇子,心想:“老子还没结婚,以后可以找两个更漂亮更有料的老婆,这女人太骚了,不是什么好货,留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林嘉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许梦……我……我已经非常驯服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难道我要为我当初的一点点错误,买一辈子单?你说要我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你玩什么字面游戏?你已经统一了半岛,你把我驱逐了,岂不是让我再无容身之地?”
于果笑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你认为你能在这样的末世完整地活满这一辈子?再说,什么叫做一点点错误?本来,如果你真的一直都很配合,我还是愿意对你网开一面的,比如依然让你下基层,但不会驱逐你。可是,警卫排排长派枪手在我身后暗算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你不提醒我,我理解你,毕竟你跟我不是一伙儿的,而且以你的智商和水平很难看清未来事情展的走向。但你为什么却很配合地躲开,给枪手找一个特别好的角度,方便他杀我呢?再说,你也并不是没有容身之地了。
“我虽然把大秦基地也合并了,但这个半岛很大,你从头走到尾一条直线,最少也得大半天,这么大的广阔天地,你大有作为呀。更何况,还有第三方势力呢,你也不会寂寞的。运气好的话,下次你投靠第三方势力没几天,又被我统一了,到那时,就是第三次放逐了。”
林嘉嘉理屈词穷,顿时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又完了,她没想到于果是自己生命中的克星,每当自己即将成功的时候,他都会突然出现,扭转局面,将自己再度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林嘉嘉屈辱的泪水断了线一样落下来,声音里充满刻骨的怨毒,森然道:“于果,你是一定要让我死吗?为什么不惩罚别人,专惩罚我呢?我看你当初肯定是个恶心的小丝,没有任何女人理你,所以你对我这么痛恨!”
假秦基石立即装模作样煞有介事地喝道:“王八蛋!你敢对许老大这么说话?你想死是不是?”
林嘉嘉阴冷地咬牙切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这么说话?一条走狗而已!你信不信我马上跑出去,对整个队伍表演讲,把你是假秦基石的真相给戳穿?”
赵诚突然说:“林嘉嘉,你真聪明的话,真不该现在就说这句话。就算许主任和我不拦着,你出去随便说,看谁信你?”
林嘉嘉的叫唤戛然而止。
于果赞赏地看了看赵诚,心想:“末世让他成熟得很快,他通过模仿我的过程,对我的思想也有一定的领会。”
赵诚继续说:“林嘉嘉,你一直活得糊里糊涂,这就是你总失败的根本原因。秦基石主任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都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许主任在全场展露出的功夫,这才是慑服大家的真正原因。实力,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用实力说话。”
林嘉嘉绝望之极,怒道:“许梦,你别以为乱世就是你这个人模狗样的丝翻身的好机会,告诉你,你这样的穷光蛋,永远都是失败者!”
假秦爷猛然毫不客气地抽了她一耳光,问:“用嘴教不会的东西,就需要用手来教。”
林嘉嘉当然绝不服这个傀儡主任,捂着脸,双眼冒着剧烈的火光,满脑子都是如何把于果生吞活剥扒皮抽筋五马分尸剁成肉酱的画面,浑身颤抖得十分厉害,仿佛一个全球最大的“震动物品”。
于果不以为然地说:“你爱怎么理解,是你的事。但是在这个末世,你极其恶毒地想尽一切办法报复我,甚至不惜要杀光第十二工厂的人,你这样的女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类,只怕黑暗里的僵尸,人品也比你强太多了。现在你给我滚出去,谢谢,慢走不送。”
林嘉嘉狂怒地吼道:“我如果不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赵诚捂住耳朵停了车,说:“好吵,麻烦你下去。”
林嘉嘉心如死灰,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随后走几步停几步,大概怒火真的冲昏了头脑,使得她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假秦基石忍不住问:“许主任,就这么放她走?不是还有第三方势力吗?比咱们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都强大!要是她就这么走了,并且去投靠第三方,那怎么办?对,她不擅长打架,也不会干活儿,可她有鲍鱼啊!她不断地用鲍鱼换利益,那怎么办?
“而且第三方势力就算不会因为她出卖自己的身子而向我们进攻,可最起码,第三方势力应该垂涎我们很久了吧?林嘉嘉对咱们的整个队伍都了如指掌,到时候对第三方泄密,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赵诚突然问:“许主任,我知道你肯定想到了这一点了,所以我也就没问。但既然她下车了,我想知道你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是不是?”
于果微微一笑:“你们会思考,这很好。但这一点的确多虑了。第三方……?呵呵,她第三方势力比较特殊,是听不进去她的话的。”
赵诚和假秦基石都是一怔,心想你怎么那么肯定?却不敢问出来。
林嘉嘉等到全部队伍都走干净了,却立即一改疯疯癫癫的状态,重新变得狡狯而又阴邪,甚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章节目录 0791 血染油漆厂
林嘉嘉望着远去的队伍,充满阴毒地说:“等着……许梦!你千算万算,算不到我并不是精神崩溃了,而是正常得很清醒得很吧?我要找到第三方势力,让他们来收拾你!我就不信了,你能打几十个人,几百个人甚至上千个人,难道你还能打得赢千军万马?你能挡得住子弹,难道挡得住机关枪、火箭炮,甚至大炮和导弹?”
正在此刻,她骤然听到后面传来叽里咕噜的声响,猛然一转头,却发现一个僵尸正在黑暗的阴影中慢慢向自己靠近靠近,但自己所站的位置却是有光的地方,因此她毫不畏惧,甚至突然涌起一股邪火,想要把对于果的满腔愤恨都发泄在这个僵尸身上。
于是她又蹦又跳地骂道:“臭狗屎,过来呀!操你爷爷的小妾!老娘今天把你大卸八块!”说罢,还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到那僵尸的脑门上。
这块石头不小,尽管林嘉嘉是个女人,而且在末世一直负责劳资科,最近更是养尊处优,也没有什么大力气,可在她的盛怒之下,石头还是砸破了这僵尸本来就腐烂不烂的额头,里面扑哧一声冒出一股血水,红白混合,仿佛人头做的灌汤包。
这家伙倒下了。
林嘉嘉顿时产生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快感,甚至充满报复恶念地狠狠大笑了两声,跺了跺脚,叫道:“许梦!下一个就是你,下一个就是你!”
高兴的情绪也没有持续多久,后脑又传来了“呃呃”两声怪诞的叫唤,她立马回过头,又看到了一个僵尸,这是个老太太,因为其所在的地方属于阳光暂时照射不到的阴暗面,因此看不清脸色,但估计老迈的脸被僵尸化之后,会显得格外丑陋和恐怖,这也可以想象得到。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出来旅游的外地游客,在老人中算是特别时髦的,穿金戴银,想必旅游时出手也是不凡的。此刻的她在黑暗中哆哆嗦嗦前进,看样子在还是人类时,也属于体能较差的纯粹弱者,看上去再走几步就会饿死。
林嘉嘉忍不住怒极反笑了,她站在阳光下面,无畏无惧,干脆挑来挑去,对着这第二个僵尸挑衅道:“你他妈的,来呀!弄死我呀?来来来,我把袖子撸上来,送给你咬,好不好?你有种走到阳光下面来哈!我请你吃一顿阳光大餐!”
那僵尸踉踉跄跄地,走到光与影的交界处,突然站住不动了,虽说僵尸并无恐惧的情绪,但其畏惧紫外线的本能使得她竟然产生了犹豫的态度,想往前,几次迈步又都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林嘉嘉就像看滑稽戏一样,哈哈大笑,乐得直拍巴掌,随后干脆说:“来,老太婆,我给你做个示范,你看清楚了,学我这样,一下子跳过去!”她小迈步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看似优雅的“请”的姿势。
那老太太僵尸估计在还是活人的时候,因为年龄的原因,脑子也已经不灵光了,而这时候就更像小孩子甚至小狗一样,因此,本能地也跟着去模仿了一下。
林嘉嘉顿时有一种训狗成功的成就感,笑得前仰后合。
当然,等她在下一秒发现老太太僵尸已经成功跨越了光影交错的地带,毫发无伤地停留在阳光之下,却完全没有任何异样时,即便本能告诉自己,近在咫尺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巨大恐怖和同等级别的危险,却很难持续思考了,因为首先她吓傻了。
老太太僵尸也没什么欣喜若狂的感觉。
她的记忆很短暂,如果能持续几天内都确定阳光会杀伤自己的话,就会本能地躲避太阳,可此刻她原本的经验被最新的探索发现给刷新了记忆,因此便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呜嗷一声,仿佛被埋藏在地底下几十万年的远古生物,嘴里喷出一股腥臭之极的尸气。
直到林嘉嘉的脖子被咬断,她也猜不出这老太太僵尸到底是怎么做到不怕阳光的。即便是戴着宽大的旅行遮阳帽,那也最多能罩得住头部,可夏天有一半肌肤露在外面,怎么可能挡得住阳光?
难道神已经放弃了幸存的人类了?难道神已经关闭了阳光中能够杀灭僵尸的功能?难道神也开始厌倦了人类这种卑微的生物了吗?
林嘉嘉是高学历,而且没有宗教信仰,她把一切的信仰都归结于哲学,而哲学在她看来,因为无法直接获取利益而显得虚无缥缈,甚至学问本身,也不如学历证书有用。
鲜血如同刚刚从火锅里捞出来,就急不可耐地填进嘴里咬碎的撒尿牛丸一样四下喷射,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林嘉嘉白眼翻滚,觉得眼睛里的血丝都要被吸干了。
此刻的林嘉嘉终于瞪大了双眼,看清楚那老太太的皮肤,跟之前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僵尸的皮肤一样,都浸透在大量的油漆中,变得红蓝白绿,各种色泽,就像用人体制作的旗帜一样鲜艳无比。
很快,又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饥肠辘辘、摇摇晃晃的人影越来越多,刺鼻的油漆气味也令本来就失血过多的林嘉嘉更加难以用大脑精准地思考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了。
但他们由于嘴角残留着大量的鲜血,疯狂的牙齿下面带着残涎的舌头来回翻搅,显得格外妖异诡谲。
这些怪物真像古代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异常渴望鲜血,只是他们失去了理智和正常思考的能力,故而不可能耐心且优雅地剥开人皮用吸管去吸血,而是迫不及待地将皮肉全部掀开,在吃肉的同时指望能立即将热血灌饱早就憋下去、脏器不再运转的肚子。
原来如此!
这两个僵尸竟然因为不小心掉进染缸里,出来之后居然不怕阳光了!活人当然不能用油漆粉刷自己,那致癌物会大大减少寿命,可是僵尸却因此,而获得了新生!他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在阳光下堂而皇之地行走了!
她虽然没有死得不明不白,却还是极度地不甘心,带着无比的怨恨,朝着天空狂吼道:“许梦——我做鬼也不会放……”这话还没说完,她的后脖颈也被一张血盆大口咬住,嘎吱嘎吱的,使得她整个眼珠都在暴凸,想要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清。
渐渐地,她的意识模糊了,周边逐渐涌出的油漆僵尸越来越多,乌压压地一片,如同黑暗在不断蚕食阳光的领地,而且黑暗将它的急先锋僵尸打扮得五颜六色花枝招展,更为这个本来凋零单调的末世染上了妖异无比的一抹色彩。
如果她最后还能看清楚什么的话,那她看到的是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身影,站在油漆厂的最高处,也是僵尸无疑,但他手里拿着一根很长很长的烧烤遮阳伞,上面满是血花,就像是一种残忍而别致的图案。
而在他身后,也同样是大批打伞的僵尸,他们井然有序,安安静静,与其他同类那种狂暴的野兽习性略有不同,但却多了一丝邪僻。
她从万念俱灰的彻底绝望,变成了没有任何意识的食物。
唐辉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即便他是个被通缉的罪犯,见过了多少残忍的场面,也难以忍受这近在咫尺的血腥,一把捂住嘴巴的同时,已经喷出了大量的胃液搅拌饭。
正在此时,这股胃液的气息使得大量油漆僵尸嗅到了自身极其强烈的饥饿感,于是不约而同地呜嗷几声,转脸想要凑过来。
唐辉心里几乎要崩溃爆炸了:“操他妈的,这些东西真的会信守承诺吗?他们说到底还是僵尸……他们……他们既然能在阳光下行走了,那就真的无所畏惧了……他们还会信守承诺吗……”
可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哨子声传来,这些僵尸立即重新变得规规矩矩,甚至刚才抛下伞的家伙们,还附身去捡起伞。
唐辉顿时重新燃起希望,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帮家伙,都是大浪淘沙之后的僵尸精英……早期的那些僵尸,很多都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假设他们是被超级病毒感染的话,即便大脑里还有可能存在活着的病毒,肉体也都饿死了,病毒也没有了生存之地……
“可是现在,这些更加凶猛和聪明,总能吃到食物,喝到鲜血的精英们从僵尸里面脱颖而出……他们等于是在身体上进化了,身体的进化自然包括了头脑的进化,所以,难说他们不会思考……刚才那哨子声……”
他猛然一转头,见那个两米多高,手持大型遮阳伞的首领僵尸,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红、蓝、绿、黄点缀着其死灰一样丑陋和单调、充满褶皱和浓郁死亡气息的皮肤,配上这种笑容,更显得极其波谲云诡。
唐辉明知道僵尸不可能说话,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僵尸首领一定是有智慧的,不然没必要两次放过自己。
唐辉壮了壮胆子:“我要提供情报!我是来提供情报的!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就要火拼了!您……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僵尸首领眯着眼睛瞧着他,就在唐辉觉得恐惧和失望激烈交织,即将挫败他所有的希冀时,僵尸首领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怪物身高两米还多,脑袋、肩膀、四肢,都比常人放大了不止一圈,连那些著名的摔角运动员在他面前也是小儿科,因此这种点头显得十分清晰。
唐辉突然觉得,这家伙并不是光靠块头当上老大的,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家伙应该是从普通的僵尸进化成了超级僵尸……这身材变大后一切跟着放大,却并不显得多么臃肿……
僵尸首领朝他缓缓地招了招手。
章节目录 0792 僵尸的帝国
唐辉确定自己没看错,他是个人类,可现在他不单单是汉奸那么简单,甚至是个人奸。
但他还有的选择吗?
没有。
他只能一脸谄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点头哈腰,指望僵尸首领能从这一点上,看清楚他的诚意和驯服。
当然,还需要有干货。唐辉从旋转楼梯一路跑到最高处,累得气喘吁吁,可他来不及休息,因为他不确定这些家伙从暂时的理智到突然变成发狂的猛兽,能有几秒钟的耐心。
因此,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各种归纳总结的重点都说得很清楚。此刻,他简直是一名优秀的讲师一般,当然,这本来也是他的拿手好戏,每一个一级诈骗犯,都是优秀的讲师和心理学家。
那巨大的僵尸首领就这么认真听着,偶尔甚至还会点一点头以资鼓励,只是表情总是略带出一丝嘲讽,这在他全面放大比例的脸上显得格外清晰,而那五颜六色的涂料也的确加深了这种感觉。
唐辉越发胆战心惊,内心焦灼不安:“他……他总是这么揶揄地看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他天生的表情?不……这家伙应该以前不是个杀猪的就是个搞烧烤的,不可能天然这幅态度吧?我……我到底会不会有个好下场……”
他为了显得自己说话内容很重要,甚至不惜在后面描述得越来越详细,甚至开始重复,但那僵尸首领一直也没有提出异议,就这么凝视着他。
过了半晌,即便是一流口才的唐辉也实在是没什么话说了,便试探着问:“大……老大,我能不能问一下……我可以见一下楚帆吗?”
他见对方没反应,误以为确实跟僵尸沟通不了,便再次手舞足蹈地比划,说:“楚帆,楚帆啊!我想见见他……”
僵尸首领突然咧了一下嘴,如同老树木被猛然砍了一刀,出现了很多褶皱,显得触目惊心,接下来他竟然说话了,而且吐字不算模糊:“你在这里等等。”
唐辉浑身一颤,顿时大喜:“天哪,天哪——!我就要见到他了,我真的时来运转了!”
僵尸首领随后指着所站位置的下面,说:“在这之前,你可以,先欣赏一下。”也许是因为变成僵尸以后,嗓音无法和大脑进行完美的协调,因此总是怪声怪气地,给人一种战争电影里日本太君说中国话那种拙劣的感觉。
唐辉哪敢怠慢,只得点点头,一动也不敢动。
可当他往下看时,却完全惊呆了。这座油漆厂同时也生产染料,虽然这个几乎像环球商场一样的单体建筑仅仅是一个超级大车间,上方却有玻璃窗,能够从顶端看下去,略窥一斑。
但他看到的这一个角落,也足够令他彻底震撼:大量的僵尸井然有序地排队,跳到染缸内全身沐浴,或者在油漆桶里洗了个澡,变成了红蓝白绿黄相间的复杂颜色,简直就像是万圣节到来之前的一场盛大的狂欢日。
随后,他们在出门时都在门口拿起一把伞,外面已经如同漫山遍野的蘑菇一般,数千把各式各样花色的伞都撑开着,就跟他们此刻的身体一样颜色丰富多彩。
唐辉看着此刻阴晴不定的天色,突然明白了:“这……这伞不单单是在充满油漆的身体外再加一层保护,也是为了避免一旦下雨,雨水会把涂料和染料冲淡,露出害怕太阳炙烤的死亡皮肤……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谁想出的主意?尸体成精了?还是僵尸本来就会进化出智慧?还是说,僵尸本来就是有智慧的,只是死了之后,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恢复?然后大浪淘沙,那些更聪明和更强壮的僵尸存活了下来,各方面也由此得到了进一步完善……”
“吃惊吗?”
唐辉骤然大惊失色,猛地转过头,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楚帆。
楚帆英俊潇洒,即便是女人也难以和他的美貌相比,如果于果在场的话,甚至可以用金俊基、韩金匙来跟楚帆相比,因为楚帆不单单具备他们俊美无比的外形,也同样具备高富帅从骨子里爆发出来的出身名门的富贵气质。
其实,也只有唐辉知道,楚帆并不是富二代,他早就知道了。
唐辉的嘴唇羸弱地颤抖着,嗫嚅道:“阿帆,我……我多么想你啊……”尽管他看到,楚帆本人依然是被各种油漆和染料包裹着,只有那双眼睛保持着原味,但也散发着腥红可怖的特殊味道。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唐辉终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了!他从不认为男人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对,男人都能喜欢男人了,又为何不能喜欢僵尸呢?这不是什么重口味,而是楚帆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或者以什么形式存在,最起码都是还活着!
只要楚帆活着,那就是有爱存在。虽然僵尸本身很有可能是被超级病毒控制的已死躯壳,但是也正因为超级病毒,说不定能保留楚帆还是人类时的记忆。
更何况,现在看起来,楚帆的地位绝不同于一般的僵尸,甚至不亚于刚才那巨大的僵尸首领,最起码,说话方面,楚帆表达得更加流利,不愧是当年能够将唐辉的心瞬间擒获的美男子。
楚帆有些自嘲地笑笑,清晰地问:“阿辉,我骗了你,你还这么想我?”
唐辉忙不迭地说:“不不,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但我不认为你是骗了我,你有你的苦衷,我找人打听过,你妈妈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保姆,你也被她带了去,一直住在大户人家里,从小跟他家的少爷很熟悉,也因此带有了他家的贵族气质……
“但我不是故意去探听你的底细的,你千万别生气!我是怕你不再爱我了,所以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有别人……你这么有魅力,当然会有别人了,我知道你是花花公子,男女通吃,可是!我希望你最爱的那个位置,一直是属于我的!
“你骗我也不要紧,我本来也一样是骗子,我到处诈骗得来的钱,我心甘情愿地奉献给你,这是你应得的!因为你得到了我的心!但是……我……我希望你只是花心,而不是一个感情骗子……对不起,我有点语无伦次了,都是因为我爱你……”
唐辉相貌猥琐,尖嘴猴腮,但终究外貌还是很阳刚的,可他居然说出这一套小女人才能说出的话,真让人说不出地诡异和恶心,简直不亚于刚刚林嘉嘉被僵尸分食的场面。
楚帆笑道:“没事,你还是这么可爱。”他即便成为了僵尸,笑容还是很“阳光”。
唐辉顿时有些害羞和感动,说:“你才可爱……”
楚帆张开双臂,在这超大单体建筑的最上方很潇洒地转了一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很久不见天日了……能看到太阳,真的很惬意……”
唐辉突然感到有些害怕,问:“阿帆……你……你为什么会思路这么清楚?难道你被僵尸……转化得不完全?”
楚帆回过头,双瞳的暗红色散放着邪恶的光晕,邪魅一笑,淡淡地说:“你错了,我正是更纯粹,才会头脑清晰。刚才张屠夫是不是把你吓着了?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和平年代他在市场卖过肉,也摆过烧烤摊。
“那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模样容易让人畏惧,多次被人误会后,性格也变了,本来就喜欢吓唬人为乐,现在成了吸血傀儡,也故意制造恐怖,这会让他的心里产生极大的快感。其实,他说话也很流利。你不用害怕他,我和他的级别是一样的。”
唐辉完全呆住了:“那……那你们俩到底谁说了算?总……总得有一个老大吧?”
楚帆微微一笑:“当然有。但不是他,也不是我,我们俩,都只是高级打工仔。算是老大的左膀右臂吧。我是丞相,他是将军,我们一文一武,共同辅佐。”
唐辉又突然想起了楚帆的那个特定名词:“你说……你说这种僵尸不叫僵尸,学名叫做……‘吸血傀儡’?那是什么东西?是超级病毒制造的吗?这种病毒如果真的存在,那么是怎么产生的呢?你们的老大,难道是制造这种病毒的科学家?他也被感染了,所以成了僵尸鼻祖?”
楚帆却不置可否,只是微笑,而这种微笑,却令唐辉心里疑问的冰山不断被融化。
唐辉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本想再问,可楚帆却先开口了,并且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阿辉,咱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如果是别人,我都会扔给这些底层的吸血傀儡当做食物。可是,之前我并没有向你透露,我在吸血傀儡里的真实地位。
“而你,却愿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是态度坚决地为了我,不惜背叛整个人类,为我们搜集情报,只是因为你想要救我的命,只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认为我存在生命危险。我们是冷血生物,并不会那么容易被感动的,可我对你很满意。阿辉,你懂我的意思?”
唐辉心里剧颤,有些嘲弄地说:“这不叫背叛整个人类……那些卑劣的幸存者,畜生不如,我背叛他们,哪能就等于背叛人类?这帽子扣得有点儿大……我不后悔,也许你们才是人类发展的终极方向……“
楚帆凝然道:“正是如此。你对我的忠心不二,和你对吸血傀儡理解方面的悟性,都让我觉得,你是可造之材。这样一来,我似乎没有必要对你费太多的口舌,当然,我对别人也没有这样的耐心。
“阿辉,加入我们吧,就由我来把你引进门。在茫茫的宇宙里,很多有生命的星球,最终都会成为夜魔的世界,宇宙‘夜魔化’是个不可阻挡的趋势,因为宇宙本身就是被黑夜主宰的,光辉只是宇宙稀有的怪胎……”
章节目录 0793 末世的烟花
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的主办公楼顶楼被当做临时的岗楼,站岗的人手也增加了,都是皮小勇带来的精壮小伙子。
范韵琳一脸愁容,她虽然看到了五彩信号弹之外的又一枚之前于果并没有透露的信号弹,情知不在计划之中,而且似乎是在警示自己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对于无法预知的危险,她只是一个用大脑战斗的女子,压力真的很大。
权凯知道范韵琳厌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凑上去说:“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在唐辉逃走之后,告诉大家许主任完全没事,这是计谋,但大家对你明知道唐辉是叛徒和内奸,还放他走,感到很不理解。因此我和小勇三令五申告诉大家许主任没事,他们也不是十分相信……”
范韵琳始终对他没有好印象,淡淡地说:“没关系,这都是许主任的命令,你照做就行了。不但如此,这一切都在许主任的掌控之中。我无意神话我们的领袖,但他的本事,你们都亲眼所见,他的智谋和他的武力一样惊世骇俗,你们对他一定要有坚定的信心。”
权凯叹了一口气,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对谁都不存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我儿子是许主任救的,无论你们怎么看我,我现在的忠心肯定是百分之百……”
范韵琳打断道:“那就做好自己的事,做好了,就可以升职,大家才能服你。”
皮小勇也按捺不住了:“范主任,三位组长,许主任根本没有对我们透露任何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而且假设他的行动稍有差池,我们面对的可是秦基石上千人的武装和三千多人的预备队!”
苗华说:“稍安勿躁。我们的回答也是一样:相信许主任。范主任并没有隐瞒你们什么,她一样对第六颗信号弹的具体意思感到疑惑,没办法做充分解读,可她只要相信许主任,这就够了。”
正说着,张晶晶的手下来报:“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流动哨说,大秦基地的部队朝这边过来了!”
张晶晶忙问:“有多少人?”
手下一脸惶恐:“黑压压的一片,最少是咱们人数的五倍……这么说仍然很保守,不光是这样,他们都是一色的男人,是训练有素地急行军,一切都是军事化的!而且有差不多一百辆车,还有大量的摩托……”
众人脸色都是大变。
杨璐璐焦急万分地望着远处的天际,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心里却焦灼万分地想:“老公……老公你快点儿回来呀!快来救救我们!”
范韵琳却不是这么想,反而神色飞扬勇决,显然下定了拼死一决的念头,冷冷地说:“许主任不在这里,但我们不能为他丢脸!狮子领导下的绵羊,也不会害怕饿狼的!准备一下,咱们就在这里,跟他们决死一战!哪怕最终被屠杀干净,我也绝不会让他们轻松占领我们的工厂!誓与工厂同存亡!”
众人惶恐万分之余,又对于果始终没有及时来救感到失望,甚至认定对方大兵压境,必然等同于于果失败甚至被杀,绝望之极,在这末世里除了第一次见到僵尸的血腥和第二次见到权凯匪帮的邪恶之后,第三次无比充分地感受到死亡如此接近。
可是,当他们看到范韵琳如此淡然笃定地产生从容赴死的决心后,都悲从中来,产生了一股几乎可以跟绝望的浓郁相媲美的勇气和愤怒,因此都握起拳头大喊起来:“誓与工厂同存亡——!”
血脉贲张,肾上腺素急飙升,众人的勇气和愤怒最大程度上调动了潜能和积极性,每个人都同仇敌忾,迅将武器分,个个进入战斗岗位,随时准备生死搏斗。
也就在此时,天空骤然飞射出大量的烟花,尽管是大白天,看不大清楚有多么美丽,而且人们此刻也无暇去欣赏这种十分不合时宜的魅力,但却产生了极大的响声,轰然不绝。
大家都怔住了。
不但如此,又有各种爆竹、钻天猴、魔术弹和各种礼花纷纷暴起,即便是天空被阳光和白云充满,没有黑夜的黑幕效果,却因为数量的激增,的确也显现出庞大的阵容来,带来的巨响也是十分震撼的,滚滚浓烟渐渐遮天蔽日,就像一个真正的战场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对方没有展现出来的这种整齐划一的优良军事素质,可既然能治理几千人的大基地,对方的领导总也是有相当高的水平的,万不至于距离第十二工厂还有三个公交车站点的公里数,就开始疯狂使用这些烟花爆竹了。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真正的炸弹,可如果使用得当,投入人群的话,是可以造成冷兵器绝对无法企及的巨大杀伤的,效果仍然可以媲美几百年前明朝和丰臣秀吉之间的火药战争。
最起码,门口的三道防护带会因此被破坏出一个大缺口来,摩托车车队将会畅行无阻。即便范韵琳不懂军事,也在残酷的末世中摸索出了门道,如果这些烟花爆竹属于自己,她会将这些东西全部送给敌军的汽车,直接让敌人的急行军断腿。
就算不杀同类,而是对付僵尸,也是相当管用的,就算对方领导是个纯傻子,也不该这么浪费弹药啊!这简直用白痴行为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这些东西爆炸后的唯一用处,就是制造连续不断的响声,仿佛在拍摄一场大型的战争电影。
范韵琳脑子里陡然闪现出一丝灵光:“难道……难道……?这……这真难以置信!可是,他的确能创造奇迹……!这不是难道,这是必然!”
想到这里,范韵琳福至心灵,陡然大声喊起来:“准备一下,拿出十个礼花,对着天空放射,还有厂庆用的礼炮,一样用上!”
这话立即引起了诸多领导的大哗,尽管大家都清楚范韵琳和那位许主任的关系,不好明着反对,可是这个决定也太荒诞了吧?
都刚忙说:“范主任,我知道你到现在还在幻想……许主任一定会成功……许主任对我们这些人都有大恩大德,我们当然也希望他能成功,可是,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许主任也许没成功干掉秦基石,但凭着他的本事,一定能全身而退,你不要担心他的安全。
“咱们只能作战了,我们会因为许主任的恩德而坚定地作战到底的,这样反而有一线生机。但是如果被大秦基地俘虏,我们就是想死也没有死的机会,很有可能会生不如死。战斗既然是确定了的,就应该一鼓作气,人人拼死,而不是继续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黄娇也劝说:“是呀,我们和家人能够死在一起,已经是非常荣幸的事了。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打的关头了,谁也无法回头。范主任,你不能凭着对方凭空浪费了很多烟花爆竹,就以为他们这是在释放友善的信号,要知道,也许他们正是想利用这一点迷惑我们呢?”
张晶晶此刻也站在他俩身边,正色说:“韵琳,对方扔这么多烟花爆竹,不见得真是浪费了,也许有别的用途,说不定会掩盖他们暗度陈仓的另一个行动,所以我们必须全面布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们可别猴子学人一样,也跟着把咱们的积蓄给扔了!”
苗华也焦急地说:“是啊!这可是咱们的全部家底啊!你想想,他们真如果要友善,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他们完全可以不必扔任何烟花爆竹,用大喇叭广播自己的善意,那就足够了,这么故弄玄虚,只怕是心里有鬼!”
范韵琳转头看了一眼杨璐璐,问:“你怎么想?”
杨璐璐也觉得范韵琳对于果用情太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只怕把局势给判断错误了,可她觉得范韵琳此刻没人支持,似乎有些可怜,便怯生生地说:“我……我……大姐,你说什么,我都支持你!”
范韵琳呵呵两声,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各位,都是好意,我知道。我也不想拿着大家的命去赌博。好吧,我不再坚持己见,这并不是我被大家说服了,而是我必须为大家的生命负责任。这样吧,大家答应我,有一个前提,敌人不动手,咱们不先动手。”
苗华急了:“这个时候还搞君子外交?不必这么古板吧?他们虽然没先动手,可是有几个有善意的人,会浩浩荡荡地带着武装前往咱们家门口?”
张晶晶也沉声说:“按照实力对比,咱们也应该先动手,可以占得先机,即便最后还是全军覆没,但我们能多拼掉一个是一个!”东北大妞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权凯也说:“我是外人,也不是领导,按说没有资格提建议,可是,实话实说,敌人现在在路上,是最佳动手时机,可一旦到咱们门口了,安顿下来,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了,那咱们的赢面就更小了……”
皮小勇倒是因为并没有屠杀过第十二工厂的员工,因此被范韵琳在没得到于果批准的前提下擅自做主,给他安了一个组长的职位,因此皮小勇也觉得自己作为领导也该献言献策,他附和权凯的意见,说:“咱们现在讲君子风范,那就等于把宝贵的时间送给对方,让对方游刃有余地杀我们的人……”
可就在此时,下面的手下又跑过来报告:“他们……他们停住了!不前进了!而且分成了两队,进驻了两边的工厂!而且他们继续放爆竹!”
这下大家都傻眼了,只有范韵琳露出极其自信的微笑,认定自己没有判断错误。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她,指望她能给一个靠谱的解读,解释一下对方这到底是在干啥。
章节目录 0794 为了人类的尊严
范韵琳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觉得,我们不会打起来的,但说不定还有另一场战争,因此这就是他们不敢轻易表达善意的原因。”
大家都不以为然,但也不好反驳得太明显。
苗华则皱着眉头说:“我看,他们是在分开布阵,打算截断我们的后路,因为我们的工厂是养殖工厂,靠海,后面就是大海,他们不需要全面包围,只需要把出去的三条路堵死……”
正当大家觉得他说得更有道理时,范韵琳反问:“那他们为什么只在两条路上埋下伏兵呢?而且还是如此正大光明?这不是早被我们看到了吗?”
苗华为之语塞。
权凯则强辩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再说,三条路不见得全部堵上,他们打算诱惑我们走第三条路,这样其他两条路的伏兵就会合围,就把我们包了饺子了!”
范韵琳没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说:“他们如果真是把第三条路留给我们,是完全没必要大白天被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的前提下堂而皇之地布阵的,这第三条路,不是留给我们的,咱们看看再说吧……”
正在此时,只听到于果熟悉的声音:“听你们终于能用脑思考和辩论了,我很欣慰。尤其是恭喜韵琳,你说对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半空打闪,给众人的震撼程度实在是超过了那些已经燃放了的烟花爆竹的总和。
大家都十分激动,一时间各种情绪如同复杂的人性大染缸,在大脑中不断地翻滚搅拌,又被重新镇定后的平静海面全部吞没。当他们冷静下来之后,都纷纷围了上来,可出于对于果的敬畏和感念,也都没有做出太过亲昵的动作。
只有杨璐璐毫无拘束,大叫一声“老公回来啦!”便不顾众目睽睽,一下子跳过去。她也有一米六八,白白腻腻的,重量可不轻,跟谭晶晶一样属于丰满型的,好在对方是于果,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也能把她这一跳之后的重量稳稳当当地接住。
张晶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跟着走上去,尽量温柔地说:“你……你回来啦……”
范韵琳则只是微笑着注视于果,目光清澈,显然是又提升到一个比较高的层次了,于果心想:“她现在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思维方式也比其他人都要开阔,除了自身武力之外,已经可以算是一个非常合格甚至是优秀的领袖了,最起码,她也有资格能够领导两大基地合并后的整个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了。”
众人对于果同时拥有这三个美丽的姑娘并无任何异议或者妒忌,大多数人只嫉妒身旁原本跟自己差不多却突然发迹的人,小草不可能嫉妒大树,更不可能嫉妒太阳。大家甚至觉得于果只有这三个女人,都已经算是太谦虚了。
范韵琳变得云淡风轻,说:“大家都等着你解开疑惑,你说说吧。”
于果简单地说:“这话容不得讲得太详细,也就不长篇大论了,长话短说。秦基石死了,我找了一个替身替代他。林嘉嘉、李老师都死了,总共只死了这三个人。皮小勇手下的三十多个人的家属,都没事了,而且大秦基地剩下的三千多个老弱妇孺,也都没有事。
“现在替身假秦基石,作为最高领导,赵诚和他在一起。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也都归顺了。但是,现在没工夫说这些,因为下一场大战在即。第三方派了唐辉这个卧底,就是为了探听咱们的虚实。
“唐辉误以为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将会打起来,两败俱伤,第三方势力会坐收渔翁之利,便放心地逃回去报告了。所以,我先派一部分大秦武装人员去保卫他们自己的基地不受侵害,余下大部分的战士都带过来了。
“我让他们兵分两路,在两条小路上驻守,等待第三方势力从中间的大路走过来,再形成合围,接着第十二工厂的咱们,也开始对敌人进攻,三面包抄,会对他们进行巨大的杀伤。这场战争会惨烈,很多人都要死,所以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被他的话完全震撼了,一时半会儿都很难接受,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很奢侈了。
范韵琳代表所有人的疑问,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三方十分强大?比我们加起来还要强大的多?”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很遗憾,的确是这样。无论数量,战斗力还是决心,都是大秦基地不能相比的。我努力促成你们双方成为一个统一的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并不是雄心勃勃地想要击败第三方。
“我是觉得你们合力则强,只要能跟第三方进行一场惨烈的战斗后,形成僵局对峙,就算不小的胜利了。我这么说,你们千万不要觉得夸张,正如你们一如既往地信任我的能力和头脑一样,这次你们也一定要相信我。”
众人见他说得十分凝重肃穆,都觉得大事不妙,因为他一向是能看淡世间任何事的态度,那种玩世不恭下潜藏的是绝对的自信和实力,而此时大家相信他也一样能够凭本事来去自如全身而退,大家知道,他担心的,是大家这些凡夫俗子的安危。
范韵琳简直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了第三方势力?而且还这么强大?整个半岛就这么大,徒步走六个钟头就能从头走到尾走一个直线,哪会有这么大的势力潜藏在我们身边,我们却浑然不觉?”
她这话也的确代表所有人最困惑难懂的问题。
于果却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不透露事实,而是在你们亲眼看见之前,你们是不会相信的。而且这也是我的推理,目前还不能精准预测。但大战一定会马上开始,你们快做准备吧。我要你们准备的不仅仅是战斗,而且是抱着赴死一战的勇气和决心。”
杨璐璐有些不甘心,问:“老公,你既然能把大秦基地说服,为什么不能说服他们呢?”
于果笑了笑:“大秦基地那边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范韵琳充满想象力的翅膀再度腾飞,顿时感到了一丝隐隐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于果坚持不肯透露的原因,是因为如果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双方武器差不多的情况下,勇气和决心占决定性地位,而一旦他们面临的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黑暗,那首先就会被恐怖感吞噬了一切正面的信念,反而不利于战斗。
与其现在就说出真相,使得军心大乱,甚至出现消极思想,倒不如等现场的绝望激起众人坚决要生存的勇气,那说不定反而还会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范韵琳突然对于果正色说:“为了人类的尊严。”
于果见她最早领悟,也很欣慰,郑重地说:“很好,正是如此。”
但是,范韵琳心中还是有一个深层次的疑惑:“如果老公说的第三方敌人,真的是僵尸的话,这是大白天,阳光这么厉害,那些僵尸哪敢出来送死?难道现在的僵尸突然进化成不怕阳光的类型了?”
这个想法太过恐怖,她打了一个寒噤,不想再去想了,尽管明知是一场躲不过去而且极其惨烈的恶战,生还率目前还是未知之数,可如果总是去琢磨这场战争的艰苦卓绝和其蕴藏的恐怖,那无疑会使得自身的斗志大打折扣。
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着,于果立即派人带着几面旗帜前往大秦部队的两处伏兵阵营,迅速教给他们如何用旗语快速通话传递信息,另外,考虑到也许战争会延续到夜晚,因此也统一了强光手电的闪灯方式。
另一方面,赵诚按照于果的指示,将从真正的工业炸药到婚礼或者开业庆典用的烟花爆竹,都埋藏在路边不太显眼的位置,准备一场末日世界的“地雷战”。
由于这些东西并没有引线,不方便远程操控,于果便号召大家用余下的烟花爆竹在战争中对埋藏火药的路段进行放射,以这种方式来引爆,即便未必都能顺利爆炸,也依旧可以对僵尸造成巨大的杀伤。
烈日炎炎,太阳正是火辣的时候,即便第十二工厂背后就是凉飕飕的海风,也改变不了这个季节干燥灼热的事实,除非有雨,不然不会阻碍这个计划。于果根据往年的情况看,这几天正是最热的时刻,田地干旱,没有任何降雨的迹象。
不但如此,于果还将这一段路设计得遍地狼藉,甚至还有燃烧着的火,显得十分逼真。权凯提出,应该多准备一些之前牺牲和死掉的同类尸体在地面上放置,否则怎么能叫战斗?
但大家都觉得权凯的建议先不说实用性,首先就太过冷酷。
大家的确有牺牲的战友,可是都已经埋葬或者焚烧了,牺牲是个神圣的词汇,要是人死了之后,还要用其已经腐烂的身躯去为活着的人牟利,也许在如此残酷的末世,也不该被过多地指摘有道德问题,但终究末世才刚刚开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因此,尽量地,不要那么快失去人性,不要那么快失去对生命的敬畏,对人格的尊重,不要那么快陷入完全的利益泥潭中,彻底被弱肉强食的野兽理论所吞噬……
那样做,跟僵尸有什么区别?
于果否决了这个想法,他表示,普通的尸体会引发僵尸的啃噬,或者受到感染,再度成为能活动的僵尸,到时候反而会在战争之前就对第十二工厂的领地带来很严重的麻烦。
不但如此,这是大白天,即便这些尸体变成了僵尸,也还是会被太阳给杀灭殆尽,因此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何必多此一举?而且,如果满地是尸体,反而显得做作,如果看上去像是大秦军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勉强胜利后打扫了战场,岂不更中第三方的下怀?
章节目录 0795 超人的力量是宿命
当然,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于果没有说。
因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僵尸大军,而僵尸一旦看到地面上的尸体,也许会立即分散开来,大快朵颐,打断进攻的路线,到时候,埋藏在这条路上的火药,就不能尽最大程度地杀伤僵尸了。
范韵琳、张晶晶和杨璐璐,一直都在于果身边,平静而又凝重。
于果知道,她们想要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假设这是最后的时刻的话,那么这一段时光也算是残忍之前的美好了。再说,她们也都是领导,领导本来就该待在最高指挥部。
范韵琳没话找话地问:“你大概还没有逐个统计所有半岛幸存者的生日吧?”
于果摇了摇头:“没有这个闲暇。当然,你很聪明,知道我下面的话很残酷,也很世俗。即便我有空统计,但大战在即,很多人还是要死。倒不如等到战后假设我们能赢,还有人活着,那就开始统计。假设没有8月21日出生的人,那就是死在战争中了。”
范韵琳一怔:“你怎么这么肯定,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呢?”
于果淡淡地说:“我对你隐瞒了很多秘密,但你真的不需要知道,也理解不了。有一些秘密,是超越男女双方之间的爱情的,无论这爱情多么伟大,但跟这些秘密相比,却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范韵琳长叹了一口气,说:“感谢你对我们的坦诚。”
张晶晶忽然问:“老公找到了这个人之后,会怎么做?”
没等于果回答,杨璐璐也追问:“假设这个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
于果沉默了半晌,突然说:“这话我只说给你们三个人听。一旦找到这个人,无论男女,我必须要杀了他,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终极目的,是我的任务。”
三个女孩都是悚然心悸。
杨璐璐怯生生地问:“谁……谁给你布置这个任务的?”
张晶晶突然问:“难道是神?”
于果笑了笑,说:“对于神来说,我太渺小了。给我布置这个任务的,是我的宿命。我说多了,你们也无法理解,而且,出于保密,我也不能多说。”
三个女孩都默然不语。
于果说:“在来这里之前,我被我的宿命告知,绝对不能对这里产生任何的感情,和其他纠缠不清的情绪……可是,没想到,我还是没有做到。我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冷酷和决绝,我毕竟是个人。”
范韵琳追问道:“那你超人的力量,也是你的……让你做任务的那个‘宿命’,赐给你的吗?”
于果停顿片刻,说:“有赐予的部分,也有我自己争取的部分。说是赐予,其实并不准确,因为任何赐予都不会是双向的。我得到了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却要付出同样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超人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宿命。它促使你必须要去做什么事,也必须不能做什么事,提前规定好了,这本来就是一种悲哀。但好在这其中还有广袤的空间,我仍然能做出一定的选择。你拥有这种力量,你不去做,谁来做呢?这是你的责任,无法推卸的宿命。”
范韵琳的思路开阔了不少,此刻骤然福至心灵,颤抖着问:“也就是说,你……你做完任务,终究会离开我们吗?”
于果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们三人一眼,随即说:“大战在即,还是别说这些了。但我也不想瞒你们,之前我也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很遗憾,但没办法。”
张晶晶急了:“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们走呢?你带不了所有人,但你带我们姐妹仨,总不难吧?我们三个有手有脚,也不需要你来养活,我们……我们只是需要你这个人,你这个男人……”
杨璐璐则有些狐疑且直白地问:“老公……你不会是已经有了妻子,在等待你回去吧?”
范韵琳斥道:“别瞎说!老公的……的第一个女朋友,得了绝症去世了,这个你们不是都听到了吗?他不会对我们撒谎的,你们别胡思乱想。”
但范韵琳突然转身对于果问道:“我不知道我的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了……难道,老公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你只能自己来去自如,但带不走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或者物品?是……是平行宇宙?”
于果略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思路,当真了不起。可是,他真的不方便回答她,这牵扯到决不能泄密的基本原则。
范韵琳又将声音归于平静,喃喃地自言自语:“你真的是被关在小冷藏室里么……”
于果没有回应,张晶晶和范韵琳一直在等待他的反驳,可见他并没有正面回应,说明也侧面默认了这件事,都是惊异万分。
范韵琳抬起头,幽幽地说:“希望你能带走在这个世界上的记忆。当然,这段记忆,是我们共同的。如果我们死在这个末世里,我们只盼望我们的灵魂能永远离开这个被诅咒的末日世界,跟随你的脚步,去更好的地方……你来自的地方,一定是天堂一样的世界……”
的确,主世界里很多人觉得已经习以为常完全适应,毫无任何感念的和平,在这个支线世界里竟然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相对这里而言,主世界,岂不就是天堂吗?
于果见她冰雪聪明,秀外慧中,真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美女,心里很不忍,但命运必须让他做出强硬和决绝的抉择,因此便郑重其事地说:“我会的,我不会忘记你的。即便你根本就不认识我。”
这话只有他自己能懂,因为在主世界里,于果并不是许梦,主世界的范韵琳是不会记得他的,即便真是以许梦的外形出现,主世界里的范韵琳心高气傲,估计也早就忘记许梦长什么样子了。
张晶晶和杨璐璐都听傻了,范韵琳还是能勉强跟上一点儿思路的,有些诧异地问:“难道这个末世是我们集体在做梦?我们大家都是植物人?你是医生?你怕我醒了以后不认得你?”
于果这回真笑了:“你这脑洞开得真够大,超过了我的预估,倒是很能在关键时刻缓和气氛。”他渐渐恢复了冷峻的神色,说:“我会竭尽全力战斗的,你们打你们的,我打我的,我只能尽量去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不能照顾你们,你们一定要保重。”
范韵琳三姐妹的眼圈都红了,范韵琳和张晶晶都表示一定会的。杨璐璐则咬着下唇说:“我还……我还没和老公有夫妻之实呢……我……我绝不会轻易死的……”
这话放在过去说,可能范韵琳和张晶晶都会笑话她没羞没臊,可是当前此刻,却是黑暗即将降临,覆盖大地之前的悲壮宣言。
此刻的天空烈日高照,下午一点左右,是最饥饿的时刻,第十二工厂送来的大量罐头和土豆派上了用场,大秦基地的战士们吃腻了海鱼,这回换换口味,都觉得享受了一场饕餮大餐似的,吃饱之后,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赵诚正在紧张地握着刚刚发给自己的一把手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假秦爷朝他安慰式地笑笑:“兄弟,刚才你可不是这么害怕的啊。”
赵诚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绝不会仗着有背景而居高临下,他很懂事,清楚既然许主任统一了整个半岛幸存者的圈子,那就等同于一视同仁,自己必须谦虚、审慎、严谨、低调,那才算是真正有利于许主任展开工作。
于果和前世许梦的相貌比较像,都是清秀型的,但于果略带阳刚强硬,许梦则显得柔弱和犹豫,在这一点上,赵诚更像许梦的外形。
而于果来到支线世界后,一直是许梦的外形,故而,和许梦比较相似的赵诚,哪怕生性羞涩,众人也都感觉到他身上有股自己必须敬重的威严。更何况,赵诚现在已经被乱世迅速“抛光”,磨练出刚劲果决的心理了。
于是,赵诚叹了口气说:“许主任在这里的话,我会比较有底气。”
假秦爷见他竟然毫不隐瞒地跟自己说心里话,丝毫也不装逼,也有些感动,说:“小赵,在乱世中生存,免不了会打一场你死我活的仗。你只要记住,你必须赢,不然就会死,那自然就会激发自身的潜力的。”
换在过去,赵诚恐怕不会相信自己有什么潜力,但经过这两次扮演许梦的经历,他觉得,自己的确可以不断脱胎换骨,成为一个起码是精神上的强者。
因此,赵诚点点头:“我尽量吧。这把枪给了我,我一定不会浪费它的价值。”
喝了口水,赵诚又说:“不过,也许这场战争会很惨烈。我们范主任是个很勤俭节约的领导,我从没见过她一次性下发这么多罐头和土豆,以前都是四个人一顿饭分一个罐头。我估计,她觉得我们必须吃饱喝足,不然一旦输了,就都留给敌人了,而且……哪怕死,也应该先吃一顿饱饭。”
假秦爷只得拍拍他说:“不会死的,你别忘了,咱们有许主任帮助,许主任是神的使者,来帮助咱们顺利度过末日的!”
仿佛是在迎合他的话似的,远远地,绵延不绝的公路尽头,似乎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就像巨大的黑蚂蚁,在井然有序地蠕动前进。
距离最远的流动哨首先发现了这一敌情,迅速层层上报,接着传递到三个团队的所有的人耳朵里,众人都是心跳加速,手里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武器。
敌人穿着黑衣服?在这银色工厂遍地的半岛里,黑衣服会特别显眼,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纯粹为了恐吓对手,使得对手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
章节目录 0796 思维不要被常识禁锢
大秦基地都配备了从旅游景点统一收购来的望远镜,大家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圆滚滚地,不像是人形,就觉得十分奇怪。
可等到走近到一定距离,他们就马上明白了——这分明是诸多打着伞的人在往这边快速奔跑,只是由于距离遥远,总体上去还是不够快而已。正如从飞机上空向下看海面,觉得海面的波浪简直就是凝固的,其实这都是相对的。
警卫排排长放下望远镜,喃喃地说:“这……这帮家伙就是第三方势力?他们……他们怎么还打着伞?这么热的天,怕太阳晒黑吗?多此一举……他妈了个逼的,举着个伞就以为自己是伞兵了?”
二营营参谋则紧皱着眉头说:“那会不会是什么高科技武器?”
一营营长摇摇头:“拉倒吧,我看不会,如果真有这么牛逼的武器,不早就出来统一咱们了吗?对了,这帮兔崽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个半岛最多漏个仨瓜俩枣的,不可能隐藏着这么大一支幸存者队伍吧?看样子,数量的确比咱们多。”
三营营长冷冷地说:“许主任那么大的本事,都说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被说服的,所以你们还是别抱幻想了。等到他们一走到这条大路,进入咱们的伏击圈,那就立即引爆所有的火药,把他们都炸飞!”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令他们脸色大变汗如雨下的场景——两辆声势浩大的坦克被黑压压的伞渐渐地推移了出来,就像被黑蚂蚁抬起的巨大豆虫一般,显出了不可阻挡碾压一切的雄浑气势。
但不知为何,在这阳光下堂而皇之的黑暗包裹之中,这两台坦克的雄浑气势里掺杂了相当多血腥诡谲的妖异气质,仿佛它们都是从地狱里开出来的一般。
这是漫长的三十分钟。
赵诚体会到了过去战争电影里八路军伏击日本鬼子的感觉,尽管居高临下,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并且做好了充分准备,又是偷袭打个措手不及,可是看到鬼子的装甲车和坦克之后,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十分胆寒,只能拼死一决。
而八路军最起码人手一把带五发子弹的枪,可大秦军和第十二工厂的员工,总共的枪械也不过一百多把,绝大部分人使用的是一杆从铁锨上截下来的结实木棍,最前面镶嵌上一把临时打造的锋利金属尖刺。
这是标配,人人都有,包括赵诚、假秦爷、警卫排排长、三大营长和三大营参谋,除此之外,每个人就需要自己寻找武器了。皮小勇当初带领的三十多人的突击队,配备的那些唐刀、环首刀、日本刀,都算是特种部队的级别了。
这一千多个人,去掉了回去保卫大秦基地老弱妇孺的三百多人,还剩下七百多人,分成两支伏兵,一边也就是三百来个人,而第十二工厂内还有一百多人,充其量,也就是不到九百人。
但对方的人数尽管不好估计,可黑压压地漫山遍野,即便粗略估算,也有五千人以上,人家还有两台坦克!这还怎么打?
尽管所有人都对于果的神力充满敬畏,但他们也不认为于果能赤手空拳地用肉身对付两台武装到牙齿的坦克。因此,大家看到敌人的阵势时,原本的勇气和决心,也的确都磨损了不少,这是人之常情,也没办法。
可当敌人越来越近,后面的队伍却仍然一眼望不到头时,大家都觉得万念俱灰,因此尽管迫于于果的巨大威慑,没有人敢有什么异议。
可不少意志不坚定者,心里都冒出了一个不约而同的念头:“既然我们两个基地能合并,为什么不投靠到这最大的队伍当中呢?第三方这么强大的势力,肯定是打算统一半岛的,不可能想要把我们全部杀光吧?我们反抗也是会被碾压的,因为实力差距太大了,也许投降反而还有一线生机,不至于惹怒他们……”
于果对于这些人而言,的确算是超人级别了,无论是体能还是智商,他能从那些一晃而过的目光中读懂绝大部分的心理活动。因此,他明白此刻时机成熟了,便镇定自若地说:“韵琳,苗华,各位领导,把我的这段话传下去,让所有人都挺清楚……”
很快,整个第十二工厂,再到大秦军的两支伏兵在内,全都听到了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恐怖事实:
“第三方势力并不是人类,而是大浪淘沙从最初的感染下存留至今的僵尸,他们组成了军队,以他们能够想到的办法,抵御住大白天的阳光,最终在大白天突袭人类。他们会认为两大人类幸存者团队会打得天昏地暗两败俱伤,而他们则趁虚而入,黄雀在后,坐收渔人之利。”
人们起初是很难接受这个现实的,毕竟光僵尸本身不可能在太阳下行走这个常识,就已经在大脑中根深蒂固,万难被撼动。可是,于果告诉所有人,在僵尸出现之前,人们也不可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会突然僵尸横行,思维如果被常识禁锢住,在末世是极不利于生存的。
尽管众人一向信任、敬畏和感谢于果,以往他的所作所为也从来没有错过,可是,人们还是觉得这个消息太过耸人听闻了。
不过,他们宁肯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心,知道必须拼死决战,才能换来一线生机,在僵尸看来,幸存的人类都是食物,僵尸是不需要俘虏的,他们只需要血肉。
尽管早就猜到了,可范韵琳还是觉得阵阵刻骨的寒冷。
她们三姐妹虽然是领导,但终究还是弱女子,在真正面对弱肉强食时,自己不知能支撑多久。
这些日子她们三个人有着大量的公务要处理,要么就是干体力活,很难专门抽出空来锻炼,因此,张晶晶是天生力大,范韵琳全靠过去在健身房那点儿底子,但真不知道养尊处优的杨璐璐该怎么办。
仿佛在迎合众人五味杂陈的念头似的,黑压压的急行军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流动哨的区域,踏入了完整的火药埋藏地。
可是赵诚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打算现在动手。
之前他们预测的敌人队伍应该是在两千人左右,那么先头部队五百人以上踏入雷区后,就可以按部就班地引爆了,接下来就是常规的歼灭战。
可现在估计六千人也有了,足够撑起半个大学,还有两台可怕的坦克。这样一来,必须等到敌人的人数最少进入雷区三分之一后,才能引爆,否则就会惊吓敌人,使得敌人不肯按原定计划继续前进,更重要的是,坦克会展开疯狂的反击。
面对坦克,人类一方简直像是猴子一般脆弱,那些枪支的子弹对坦克来说就跟冷兵器没什么区别。人类一方掌握的烟花爆竹,也跟坦克那根粗得可怕的炮筒,绝非同一级别。
因此,赵诚认定要完全放弃对敌人的先头部队的攻击,在此刻,他一扫之前的惊惶,甚至隐隐表现出大将风范来。他认为,必须要破坏掉敌人的坦克,因此,只能让第十二工厂受到的敌军压力骤然增加了,但这样也比令那些坦克发挥功效要好。
二营营长善于思考,提出不同的意见:“赵组长,你的想法虽然很好,可是,你对军事没有一点儿了解。连一百年前日本鬼子的坦克,都需要成捆成捆的手榴弹和炸药包,才有可能将其炸得不能前进,尚且不能完全炸毁,何况是现在驻岛部队残留的坦克?
“这些烟花爆竹,对它来说完全是挠痒痒。哪怕就是想要炸碎它的履带,那也是痴心妄想。如果你要将烟花爆竹集中起来对付它,一来会浪费炸毁很多僵尸的好机会,二来也不见得就能那么顺利。再说,僵尸不见得真会操控坦克吧?
“是不是唐辉那种被僵尸胁迫的人类在操控呢?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和僵尸群激战,让他幡然醒悟,知道我们残存的人类的力量也不容小觑,然后迷途知返明大义,反过来帮助我们呢?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派人跟他沟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个说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赵诚摇摇头,正色说:“我不这么认为。你说的可能性的确有,但如果把宝押在这上面,一旦错了,可就面临着我们的人被坦克的大炮疯狂轰击的惨剧。我不能冒这个险。屠营长,我觉得这个想法是侥幸主义,机会主义,要不得。
“我个人的浅见:僵尸就算真的勉强操控坦克,也未必是他变聪明了,很有可能是原本就是军人,被感染后一直没有走出坦克,因此不会被太阳光杀灭,而且还保存着人类时候对开坦克的了解,所以依靠本能操控前进和开炮。这就像僵尸避开阳光不是聪明,而是本能一样。”
二营营长不服气:“那你说怎么办?”
赵诚凝然道:“思维一定不要被常识禁锢住。我有幸能模仿许主任,是我一生的荣幸,这让我能够一窥他高明的思考方式。我觉得如果是他做决定,他一定会做出更简单也更有效的方式。各位,请派几个死士,以必死的觉悟,背着烟花爆竹,在战士们的掩护下冲向敌人的坦克。”
众人一惊:“这是要干什么?”
赵诚不疾不徐地说:“我认为,这群僵尸也许具备了一定的智力,他们会疯狂阻止这些死士的,他们背着的烟花爆竹就吸引了僵尸的注意力。而真正的执行任务者则趁机快速冲到坦克上方,带着强酸和枪,双管齐下,打开坦克顶端的开口!”
章节目录 0797 人类还有取胜的希望
说到这里,众人都为之一振,他们隐约感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不愧是许主任的跟班,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二营营长大喜:“我懂了,这是要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赵诚总结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坦克里的僵尸一定是从没出过坦克,只是被更高级别的僵尸首领,用僵尸独有的方式沟通,进而参与到僵尸大军之中来。所以,我相信他没有伞,没有防护措施,只要开口一打开,阳光照射进来,他就必死无疑。”
“到时候,执行任务者就有了最好的机会,他将跳下去取代这个僵尸驾驶员,用坦克碾压周边的僵尸,并且掉转炮口,攻击僵尸群最密集的部分!这将成为我们最有力的武器!所以,这个被选为执行任务的战士,除了身手和胆量俱佳外,还需要是军人出身,最好是坦克兵!”
各位领导面面相觑,都觉得非常有道理,顿时信心大增,心花开朗,胸膈畅然,觉得卸下了不小的担子——只要控制住这两个坦克,那么赢面就会大大增加,最起码不是一边倒了,人类还有取胜的希望!
大秦军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层层通知,一个优秀的坦克兵被快速推选上来,但他一上来就否认了赵诚的计划,正色说:“长官,如今的坦克可不是小鬼子当年的坦克了,用枪和烟花爆竹,是不可能炸开坦克的炮塔门的。”
赵诚心里一凉,不由自主地惊问:“什么?加大火药量也不行吗?”
坦克兵为难地摇摇头:“不可能的,加厚的特种合金,用机枪也打不透,基本上就是一座无敌的移动堡垒。您的主意很好,但您并不懂这些,这是我的专业。毕竟一百年过去了,坦克今非昔比。再说,一个人也背不动更多的火药,二来移动目标大,容易被察觉。”
赵诚感觉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看来,纸上谈兵终觉浅啊。
可正在此时,却听到于果熟悉而又淡然笃定的声音:“赵诚,你的计划不错,关键是谁来做。”
众人全都吓了一跳,忙想要站起来行礼,于果却嘘地一声摇了摇头,示意大家不要暴露。
接着,于果问坦克兵:“怎么称呼?”
坦克兵有些不好意思:“小秦……”
于果笑道:“很好,大秦军中的小秦。这次的任务,你要么牺牲,要么当组长,就是这两个结果。我奖罚分明,你们只要努力,就可以升职。只有你一个坦克兵吗?对方可是有两台坦克。”
小秦黯然道:“只剩下我了……战友们……都变成了僵尸。”
于果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活下来,就是给你的战友报仇的。坦克的炮塔门交给我,你只负责爬进去就行了。里面的僵尸如果按照赵诚的推测,是从没见过阳光的,那就必然会被晒掉。假设也做了防晒措施,就由我来毁灭。然后,你驾驶坦克,全面轰击敌人。”
小秦一怔,旋即敬礼,**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于果示意手下,给他一把枪和一把短刀用来防身。
也就在此时,众人已经能看清楚敌人前锋部队的面孔了。这种感觉如同在盛夏火烤一般的温度中,突然来了一阵来自极地的阴风,直接吹到了骨子里,透心地阴森,充满了毛骨悚然的寒气。
这些家伙的黑伞都只是普通的伞,并非是什么高科技武器,但是他们的脸孔却像真正的军人涂满油彩一般,全部被油漆和燃料覆盖,只有一双红色瞳仁的眼睛,在诉说着跟这个活生生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狱语言。
不但如此,他们还都神色木然,一个个像雕刻得惟妙惟肖的木偶和蜡像,这使得他们前进的步伐格外渗人。其实,光看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就足够让人心惊胆寒,因为这比大家印象中早就形成思维定式的僵尸常规散乱走路方式更显得邪恶,充满绝对黑暗的威慑力。
警卫排排长目瞪口呆:“这……难道他们是去了油漆厂和染料厂,把自己给……给涂抹了一遍?就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了?这他妈了个逼的,是哪个王八蛋的主意?是不是那个人类叛徒唐辉?”
二营营长凝重地说:“现在追究谁的过错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估计唐辉还没有这个头脑,这很有可能说明,僵尸的高层是真正有智慧的……现在紫外灯已经没用了,咱们的夜晚不再安全了……”
赵诚看着这些家伙的眼睛,说:“我觉得他们的眼睛肯定是薄弱的,只要大家能使得他们朝上看,或者把他们的脑袋抬起来,阳光就会刺穿他们的眼睛……到时候他们即便不死,肯定也是看不清楚的,就算他们更加依靠嗅觉和听觉,但战斗力也会大大下降的……”
于果赞许地看着他,但也不便于明着夸奖自己的心腹,毕竟二营营长也很聪明。可是,赵诚终究是普通人类中第一个观察到这一点的人,不愧是自己的替身。
小秦似乎回忆起自己当初眼睁睁地看着战友变成了这副模样,互相撕咬的惨剧,忍不住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三营营参谋说:“幸亏他们没有使用枪械,否则的话咱们岂不是更处于劣势了?”
于果说:“你不必担心,他们并不是没有想到。但僵尸的视力天然就弱,对活动的目标更加敏锐,靠嗅觉去捕食活人,所以,枪对他们而言意义不大,打不准,还有可能伤了同类。而且培养一个神枪手,比人类这么做的效率更低,没有必要。
“僵尸最大的优势就是嘴巴里的牙齿,他们平时行动迟缓,但扑击活人时,假设他们是被超级病毒控制的话,就会迅速激发潜能,产生突然快捷的速度和陡然增加的力量,所以,他们还是选择使用更加擅长的武器。”
假秦爷忍不住问:“难道……难道他们也有教官……?”
于果沉声说:“不用惊慌。早期的僵尸都是毫无章法的,因此被淘汰了大半。如果你跟他们换位思考,会觉得僵尸的生存条件更加残酷和苛刻,我们可以随时享受的阳光,对他们来说是比核辐射威力更大的武器,他们只能躲在黑暗中,伺机填饱肚子。
“他们不但要躲避阳光,而且还得跟同类竞争才能吃上一口饭,因为这个半岛的活人数量有限,僵尸的数量十倍于活人。所以,这一切都源于他们的本能,当大浪淘沙后残存的僵尸本能地意识到以前的方式不足以令他们更强大,更有效果地猎取食物,就要改变方针了。
“秦主任你说得很有可能是对的,他们就算没有教官,但那些本能经验丰富的僵尸已经成为首领,而且他们极有可能是军人,能够更好地生存,并且将自己成功的生存方式快速推广出去,上行下效。”
众人听了,都是脸色大变,他们对僵尸的死亡气息有着本能的排斥和恐惧,这是活人对死人的一贯情感,可是此刻,面对如此高效,他们都不由得为之胆寒,恐惧和厌恶这两种情感更加浓郁了。
于果心想:“僵尸的队伍如同蚂蚁群或者蜂群,是完全不讲究个人感受和权利,只在乎集体利益至上的。尽管这样不对,可是在末世中的效率是极高的。可以说,人类在末世初期的队伍最不好管理,因为他们总是质疑或猜测,与此同时还一直打自己的小算盘。
“这就是人性,我们应该保留人性,无论它是不是自私的。僵尸的无敌在于他们抛弃了一切,包括人性、尊严甚至自私本身,变得种群利益至上,人类决不能因为他们的高效而模仿他们,因为人类在自私之上还有恐惧,而僵尸是无惧的。
“我们只有不断排除各种人性中的不良成分,不厌其烦,却又乐此不疲,而不是直接拒绝人性本身,这才是人类应该做的,如果一切追求效率,那我们为何还与僵尸战斗?同化了岂不更好?”
于果环视一圈手下,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不要以为跟无惧无畏的僵尸作战不需要士气,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怕。可是,人类也可以为更高尚的情感而无惧无畏。你们需要士气,你们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也是为了整个人类种族的尊严而战。有了这个信念,人类还是有取胜的希望的。”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众人对于果的打气比较信服,因为于果的战斗力才是能够证明一切的原始真理定律。如果没有这个做基础,那一切的美好宣言都是虚伪的。在这一点上,人类和僵尸都是相同的,他们都更相信实力。
说到这里,于果肃然问赵诚:“赵诚,他们有三分之一已经踏入可以引爆的范围了,你准备好了吧?”
赵诚一惊:“许主任,现在就引爆,后面的敌人可能就会受惊而打乱计划的!”
于果摇摇头:“如果没有这两台坦克,你说得还不错,可是,你没考虑到坦克的射击距离,太靠近第十二工厂,那咱们的人就都成了靶子了。”
赵诚心服口服,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眼界所限,聪明反而容易误事,便传令下去,传令通达全军后,赵诚拿起大喇叭,大吼一声:“给我炸!”
埋藏在两侧的战士们立即拉响了引线,并且开始射击,烈日干燥,引爆得十分成功。
一般的炸药爆炸,只会产生红光或者黄光,但烟花爆竹没有这么单调,一时间五彩缤纷,各种光芒的混合,使得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复杂而怪诞,绝望感中,甚至夹杂了种种莫名其妙的喜庆。
章节目录 0798 光明与黑暗之战
这是中国传统元素带给人们镇定、快乐而又温馨的精神提示,比单纯战场上雨点般的火花来回冲撞,和蘑菇云升腾时诞生的原始恐惧,都更加能够适时抚平战士们在战斗中脆弱的心理创伤。
于是,这场规模宏大的连环爆炸,竟然仿佛一场盛况空前的庆典一般。
由于僵尸们的腐烂得较多,普遍都比人类的肢体更加脆弱,因此被这轰隆隆的一片火光摧毁得极为彻底,原本早就凝干黑的血再度被瞬间骤然升起的高温煮沸,伴随着四下翻飞的残肢断臂泼洒飞溅,显得格外诡谲而又痛快。
除了的脆弱之外,这些僵尸再怎么训练有素,也不可能真的达到军人的素质,别说赶快趴下寻找有利位置躲避,伺机还击了,他们仍然是按照原本的步履前进,而不管不顾前面已经倒下的同伴,因此形成了大面积的拥挤狂潮,使得炸药能够最大限度地对他们进行有效杀伤。
大火突然开始燃起,从一个僵尸身上快传到同类的身上,形成一股股燃烧的“蚂蚁球”,外围的僵尸被疯狂的同类踩踏,从火焰到羸弱不堪的无机物身躯都被踩踏成了恶心的肉饼,但依然继续疯狂前进,即便四周都是烧焦了的躯壳带出的滚滚浓烟,也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然而,僵尸没有人类的灵魂,他们是不惧死亡和毁灭的,因为他们就是死亡本身在人间的实体,即便前面的同类纷纷爆炸,血肉四散横飞,他们依然愈汹涌而至,最终竟然拥挤成一座血肉筑成的小山,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尸山,看上去如同恶魔赠送给人间的礼物。
更何况,这些尸体是活动的。
由于尸山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形成的尖角渐渐崩塌,下面不足以支撑上面的重量,于是一个个半生半熟带着粘稠液体的人形从上面张牙舞爪地夸张坠落,重重地跌落后,远远望去像是装满红酒的坛子落地,肉被四散的血花撕扯得精光,大块的残躯也只有那么两三段。
这种情况接二连三,那些令人心悸的声响尚未真正汇成一片撕心裂肺的交响曲,像坛子一样落地的人也越来越多,假如他们是活人,也肯定也完全明白掉下来非死不可,这一点常识甚至不需要向下看先行者们的惨状来加深理解。
可他们还是前仆后继摩肩接踵,噼里啪啦下饺子一样落下、变形、喷溅、然而越堆越多,而且也渐渐完整,声音也越来越小,再次拱成了一座肉山。于是,饺子就像重新回炉了一般,重新汇做一大团饺子馅,再次疯狂地搅拌。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十几秒内生的,旋即不出意料,那些横七竖八半死不活的落地者便用各种姿势向这边冲来,也许他们是来不及或者暂时忘记了怎么走路,也许是因为撞歪了四肢和其他器官,造成了这种吊诡的形态。
但无论如何他们很快适应了,并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或爬或跳,或歪歪斜斜地大批量向于果涌来,数量络绎不绝,就像从蚁穴里倾巢而出的食人蚁,只是比蚂蚁更没有理智。
余下的爆炸余波继续将他们肆意摧残,血肉横飞,可是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这些完全可以用于战争也不显寒酸的烟花爆竹,对他们的庞大的整体数量而言,也不过是往人体上扔一块小石子而已,最多也就造成了局部的杀伤,可很快就有更多的同类来填平。
这场面的真正震撼之处不在其数量,而是他们根本等不及用正常的方式曲折地走两旁的道路向前移动,而是被占据大脑的嗜血细胞全力驱动着从最短的捷径出,哪怕造成了身体其他部位的致命伤害,也要早一步取得血肉放进嘴里。
渐渐地,喧哗的声音再次大了起来,那些家伙血里呼啦的破碎衣衫,和毫无血色却布满他人鲜血的恶鬼脸孔映在炽烈的阳光之下,却没有一只因为被太阳灼烧而冒出青烟,可见他们并不是涂抹染料和油漆,而是全身浸泡了。
烟花爆竹炸得差不多了,赵诚示意假秦基石,毕竟假秦基石才是真的名义上的领,他也心领神会,就要大声下达命令起冲锋。
但命令还没出口,却被于果及时制止住,几个领导想要征询于果的建议时,于果已经身形一闪,如同一道疾电奔射出去,众人的眼前只剩下疾驰而过的残像,大脑甚至产生了短暂的空白,还没有意识到生了什么。
只有两个小兵瞅着腰间空荡荡的刀鞘长久地呆,喉咙里的口水还没有完全吞咽下去。
于果的身躯如同子弹般狂射而出,真气凝于双脚,急奔腾,一手一把长刀,在僵尸群中疯狂地打着陀螺,如同天地间一只大型的绞肉机,在将靠近自己的所有僵尸绞成碎片。
他虽然是异人,但依然是人类的本质,因此仍旧对僵尸是一个无法抵御的巨大诱惑,大量的僵尸被吸引,他们开始汇聚成一直巨型的死亡之拳,朝着于果冲来的方向张牙舞爪铺天盖地地袭来。
于果曾经不止一次激战黑道人物或者警察数十人甚至上百人,但那都是活人,为了不触犯法律,不打擦边球,他也多少次都尽量拿捏尺度,手下留情。上次在4s店一条街也算是牛刀小试,终于尽情体会到全面放开尽情杀戮的心情。
此刻,他对付的是数以千计的僵尸队伍,更是尽情释放这种快感,原来毫无顾忌地杀戮真的会产生巨大的愉悦。
那死灰色的死亡之拳在遇到更加势不可挡的于果后,不断地向两边分叉,大量的胳膊、腿和脑袋都被毫不留情地搅拌出去,远远地看上去,就像变成了一团平地刮起的微型旋风,而于果正处在旋风的十字路口,僵尸们在和他撞击后得到了完全的分解。
但很快,他手里的刀就钝了,也觉得双臂隐隐麻。虽然出战之前,他已经运功数十次,让真气在体内畅通无阻地快游走,相当于汽车在寒冷的冬日动后“热车”,正若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效果。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体内的内力不断催动真气提供滚滚的能量,尽管将这些僵尸砍瓜切菜,杀得片甲不留,却也不可能是永动机,时间一久了就感到浑身酸麻阵痛,因为那些无所畏惧的僵尸凭借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正将自己的体能大量消耗。
可是,在埋伏在两条边路的七八百名战士的眼睛里,于果简直如同神的使者下凡拯救苍生。
这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级力量,是他们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即便之前见识过于果魔术一般的力量和度,此刻见到他狂猛无俦的实战,更加充满了震撼和敬畏,甚至一时忘记了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只有那些见过大世面,沉着冷静的领导层才大喜过望,觉得于果的确是自己这一方的希望。
远远地,在第十二工厂的岗楼之上,心中随时牵挂于果命运的范韵琳三姐妹、苗华等人,都惊异万分地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黑色中,有一股匹练白芒在四下翻腾,所向无不披靡,黑色尽管蜂拥而至地围攻,却被大量地分成细小的碎肉血花搅拌到更远的地方。
当他们立即拿起望远镜,一下子将镜头拉近时,这才能感受到于果波澜壮阔的雄浑气势,就在身边散着凝重可怖的霸者之气。
权凯和皮小勇的望远镜久久难以放下,他们已经没有情绪庆幸自己在于果面前服软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了,因为此刻于果为所剩无几的半岛人类幸存者们激战沙场,高度已经上升到了人类的生死存亡,其他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重要了……
此刻,如同有一双魔鬼的手操纵着这些傀儡一样的血人,无论谁看到都不会缺乏那种已经踏入地狱边缘的强烈错觉。茫茫天宇,苍凉大地,于果一人迎战来自地狱的千军万马,悲情而又豪迈,怪物们声音凄厉,也给这波谲云诡的场景,增加了更为浓烈的悲冷气息。
于果的两把刀成了碎片,他也只得双手攥紧拳头,瞬间形成两股真气波包裹在拳头之外两厘米左右的空隙,使得双手隐隐散放着异人用生命之火点燃的亮度,在黑漆漆的一片尸山尸海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此刻他最少已经彻底毁灭了四五百个僵尸,但这也只是这群僵尸十分之一之数,而此刻的他尽管是真气奔腾最为旺盛和顺畅的阶段,却也真有些精疲力竭了。
然而,系统却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并没有很自私地要他撤退,实际上,他俩很久没有聊过了,这样一来,于果就更加坚定的系统沉默之下的潜台词:“如此严峻的极端环境,更是对自己能力的历练和升华,死中求生,就会获得新生。”
想到这里,他打起精神,继续向前狂奔,终于比较接近第一辆坦克了,然而再往前进真的十分麻烦了,对方疯狂地压制自己,使得自己每向前移动一点点都十分艰难,到后来可谓是寸步难行了。
想到这里,于果快从身上掏出两面旗子,几个兔起鹘落,跳到僵尸的头顶,快奔跑,那些僵尸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想要抬起头乱抓,却已然不及。可他们的眼睛刚刚接触到阳光,便被刺穿烧焦,冒出一丝丝白气来,纷纷停顿了步伐,这使得场面有些缓和。
于果趁机站在高处,挥舞着两面旗帜。
章节目录 0799 血与火的交织
这旗帜的意思是要大家立即进攻,看到这里,无论是范韵琳等人,还是赵诚、假秦基石等人,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于果之所以是要先冲上去,杀灭僵尸的有生力量是小事,关键在于让僵尸产生误解,对手只有一个人,那么他们就会大量扑击过来。
僵尸虽然不是珍惜自己团队个体生存利益的物种,可是如果要他们为了单独一个敌人,就不惜用大炮轰击密集的僵尸群体,那似乎也是得不偿失,于果料定僵尸里必定有智慧型的高等僵尸,便赌了一把,看来的确如此。
相反,如果幸存者们冲上去和僵尸混战,那么僵尸的坦克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么长时间。
双方混站战在一起,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高等僵尸领的大脑,就必然会做出极其冷酷的权衡利弊,下达攻击命令,在他们看来,之前不开炮,与其说是因为珍惜同伴的生命,倒不如说是珍惜数量而已。个体,只不过是组成整体的冰冷数字。
于是,假秦基石举起旗子大喊:“弟兄们,老大在前面拼命,咱们也不是泥捏的,谁含糊谁就不是站着尿的,给我上啊!杀啊!保家卫国,保卫人类的尊严——!”
赵诚觉得他这段话很有才华,很能鼓舞士气,但也没空去多做夸奖,而是也升起了莫大的勇气,冲了上去。
战士们的阵阵怒吼,仿佛面前的不是僵尸,而是来自异国他乡狼子野心的侵略者,其实这样可以使得他们更悲愤一些,产生更大的战斗愿望,而也与此同时能压低对僵尸这种地狱生物的恐惧感,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的战斗理由都能上升到维护人类尊严的高度。
于果借助一旁的电线杆,三下两下,终于蹬上了炮身,用尽了全身余下的力量,凝聚了强有力的真气波,轰然砸向炮塔门。炮塔门果然是今非昔比,绝不是百年前的坦克出入口可比的,应该是用了特种钢,只是碎裂出一道明显的裂口。
但这也足够了,于果从来也没奢望能直接将其搅缠成一团金属麻花,他随即双臂合围,全力拔起,向外一甩,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在坦克上方踉跄了好几步才又能重新站住。
下午两点的日头最为猛烈,直接照射到驾驶舱,只听到里面一声非人类的尖锐惨叫,就像中世纪的可怖巫婆被愚昧的人们烧死前出的绝望叫声一般。
尽管一开始叫的时候似乎是要拖很长时间,但也因为僵尸驾驶员正如于果和赵诚所料,没有涂抹燃料油漆,而迅被阳光晒化,使得声音戛然而止。
从边缘小路疯狂跑过来的战士已经按照于果吩咐,从爆破小组变为了掩护者,他们纷纷用刀和长刺架开扑面而来的拦路僵尸,然后将他们誓死保卫的优秀坦克兵小秦步步向前推送。
于果看到这里,觉得来不及了,便快跳跃下来,如鬼似魅地在僵尸中不断穿插,能杀就杀,以绝对的力量和度优势打开一条瞬息万变维持不了多久的捷径,一把抓住小秦,就像揪住一只知了猴一般轻松,转身再度按照原路线高奔腾上坦克顶端。
刚要把小秦送进坦克驾驶舱,却骤然感受到一个黑洞洞的洞口里酝酿着灼热的熔岩,随时都会爆出一团死亡的烈焰。
于果心道大事不好,再度抓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晕乎的小秦,重新旱地拔葱,腾空跃出炮塔门,在下一秒,另一个坦克开炮了。
重达十来吨的巨炮在恶浪嚎叫的空中断线纸鸢般做急的圆周翻滚,火花四溅后爆炸连连,在冲天的红光和常人难以容忍的高温中,一路摧残了近百个僵尸羸弱不堪的身躯,甚至余力不衰,又推动出去十来米远,把人类的战士也撂倒了不少。
于果快到安全的地带放下小秦,继续杀敌。毕竟小秦是宝贵的坦克兵资源,只要对方有坦克,那就不能浪费,必须用到最能挥用处的地方去。
人类的战士们一鼓作气,士气倍增地杀敌,使得他们很快因为大脑过热的勇气忘记了自己是在跟僵尸搏斗,因此一些本能刺杀对方要害的动作并不得要领,随后便被对方毫无顾忌地反扑。
也正因为如此,僵尸们很快就扩大了自己的阵容,许多还没有习惯跟僵尸打直接阵地战的大秦战士,因为长期和别的幸存者争地盘,总以刺杀对方要害为基准,却被对方立即反击而咬伤或者抓伤,很快,这些家伙也变成了僵尸,再猝不及防地咬死几个同类后,被太阳晒死。
这样一来,这成了一种波浪一般的拓展规律,怪物们蜂拥而至,人们被僵尸感染,变成僵尸,再度感染他人,继续增加数量,太阳的光芒比较缓慢,很难非常及时地杀死随时变异的人,因此数量越增越多,到最后多出了一百多僵尸,使得杀伤变得十分艰难,步履维艰。
此刻正是众人需要鼓励之时,他们的确产生了新的恐惧感,那种被死亡吞噬的担心再度占据心头,牢牢攫住内脏和大脑。
尽管赵诚等人大喊着要大家坚持住,可大家也并非不坚持,更没有回头逃命或者跪下求饶的,因为他们知道对方不会怜悯自己,但他们都因为恐惧而降低了手里动作的力量和度,却被更多充满饥饿感的怪物们扑倒,疯狂地啃食。
于果也现了这种情况,可他也自顾不暇,虽说这些本想要一沾即黏的僵尸们都像一团饺子馅一样被打得稀烂粉碎,喷溅到简直要沸腾的火海之中,可后面的僵尸还是前仆后继,他们需要的是更多,更多的血和肉,贪婪已经不再是一种,而是一种近乎邪恶的本能。
于果的大脑迅将自己的身躯想象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巨型子弹,在阴冷无情的战争中里闪着微弱而又不屈的希望之光,即将起飞的怪物们无论多么千奇百怪,都毕竟质的差距太大绝不是奇迹可以弥补的,况且上帝绝不会把奇迹放在吸血鬼一边。
于果犹如天外飞星,呼啦啦毫不留情地贯穿了数之不尽的红与黑,并使这两种颜色极度任性地疯狂夸大,大地和天空之间,只有死亡和毁灭。
于果现抓现取,不断地一手一把,双刀狂舞,他没学过任何兵器武术,任何长枪短刀在他手里都变成了一团白芒,光华四射,继续断裂,继续再抓新的使用。他在这尸体狂潮中并无顾忌,尽情舞动,就像一个人在夜晚广袤寂静的练舞场尽情狂舞。
最前面的的傀儡跳跃到半空当头扑向于果时,他刚刚接触于果的刀气时立即染成了红色甚至黑色,整个身体咚咚咚咚贯穿出无数个洞窟,穿透后背时已经变成了大碗口径,让人感到他就像被全力挤爆了的牙膏,血肉呈圆锥喷射状向后急扫。
僵尸的整个身体也变成了纸片一样扁平,这股冲击力越来越大,渐入酣境,接下来又是一百多人也被这激怒无比的真气刀气蹂躏成了一团团浆糊,湿漉漉地黏在了地面上,然后被后来者一步步踏上,再倒下,再黏住。
这时候的于果没有惊喜于自己终于能勉强达到大医生的真气刀水平了,因为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完成任务,能不能坚持到活着回去。别说升级成c级玩家,就是单纯地活着,也许都成了一种随时可以失去的奢望。
这成百上千名洪水般的腥红肉墙一片片涌上,可于果的真气越烧越旺,丝毫不见一丝减损,就像是非物理世界的永动机。爆裂开来的头就像西瓜一样喷着瓜瓤,不断地喷射和黏附到周围僵尸们的身上,甚至还来不及停下脚步吸食同类的血肉,就被奔流着的尸群踩踏得稀烂。
空气中溢满了疯狂的血腥气和明显的腐烂造成的恶臭,于果的双手舞动成两团迷雾中的探照灯,再厉害的僵尸,也是绞肉机下的馅子,只会越打越细碎,最终化为齑粉。
但是,虽说不算是油尽灯枯,可于果此刻的内力消耗实在是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真是有点山穷水尽了。
但他还是有股子倔强劲儿,就是不想去麻烦系统,而是继续强硬之极地冲击僵尸群。当然,他也知道,系统一定会在自己即将“没油”的时候提醒自己尽早退出战场,保全自己。
而于果此刻瞄准了另一台坦克,他认为这是自己最终的希望。因此,他再度飞檐走壁,追光逐影,偏如腾兔,提前预支了内力并充分燃烧,在穷途末路之前,终于以第二个真气波砸开了坦克的炮塔门。
此时的于果几近虚脱,用尽最大的力气跳跃下去,伴随着坦克内出的阵阵惨叫,于果又一把抓住还跟一个僵尸死命纠缠的小秦,再度腾飞到了坦克上方,将其迅塞进内部,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大喝一声:“准备开炮!”紧接着,整个人便瘫软在靠背上。
小秦吓了一大跳,抹了一把脸上喷溅的僵尸血液,也不管不顾刚才被晒化成一团腐烂灰烬的僵尸驾驶员,快进入状态,调转炮头,对准后面看似无穷无尽的僵尸群。
轰隆一声巨响,坦克的炮口怒吼起来,僵尸就像本来就脆弱不堪却堆积如山的饼干,当即就大批大批地稀巴烂起来。于果则不断向上攻击企图冲入炮塔门的油彩僵尸,小秦这才明白于果为什么要坚持跟自己在一起,看来并不是不放心自己,而是为了给自己做保镖。
好在炮塔门只能容纳一个僵尸的进入,因此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一个来,于果虽然累得够呛,但一个一个地对付,终究还是能缓冲相当一部分力气。小秦见此,斗志大增,开始不断轰击,哪怕全部打光也在所不惜。
章节目录 0800 燃烧的黑暗
5o倍径125毫米滑膛炮喷出剧烈的火舌,四周围的空气骤然升温,钨合金穿甲弹以每秒近两千公里的度狂暴呼啸而出,这可不是刚才的烟花爆竹可比,瞬间扭转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毕竟世界进入了一架飞机或者一架坦克就能摧毁一个城区的时代。
后面尽管有五六千的僵尸队伍还在疯狂突击,却被这坦克的火舌完全压制,进而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尽管僵尸的队伍延绵不绝,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望不到边,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无所畏惧,依然狂猛无比地向前猛冲。
可是,无论他们这种毫不在乎个体伤亡的集体本能算不算变相的坚强意志力的体现,都无法改变现状,这台坦克是僵尸的疏漏,没想到等同于送给人类的一间最珍贵的礼物。
黑暗在燃烧。
高温的大量火焰排山倒海,僵尸蜂拥而至源源不断的数量依旧被全面压倒,如同漫山遍野的蚂蚁被大量的山火燃烧殆尽,一共五十炮弹,除掉一开始被僵尸驾驶员射的一炮之外,战斗室的弹药箱已经用罄,自动装弹机的旋转输弹机也变得空空如也。
不过,这也足够了,这连续的四十九炮,每一炮都足够毁灭百八十个僵尸,还引燃了尚未完全用掉的余下的烟花爆竹,燃起了大面积的熊熊烈火,连续的轰击下来,对方折损足有四五千,后面尽管也仍旧有几千队伍,但却陡然停住了。
这不是假的,敌人真的撤退了!
人类这一方,大秦军最少损失了大约三百多人,十分惨烈,其中第十二工厂损失了五十多人,也就是说,原本双方加起来七八百人的总数,基本上只剩下了一半多一点儿。这还是于果全面助阵和坦克全面火力压制的前提下,仍然只是惨胜。
残存的人们一开始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战胜的一方,都沉默了好久,才声嘶力竭地欢呼起来,泪花四溅,表情却是恶狠狠地。
他们显然都已经杀红了眼,却突然如释重负,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茫茫天地之间,自己继续存在的意义,是否是为了延续人类种族的苟延残喘,还是未来真的有希望,足够令自己坚持下去,重新回归新的和平年代的新生活?
大家拥抱着,欢呼着,然后猝然无力地倒在地上,只有大口喘气的力量,连笑也浑身颤抖。
智商较高的领导们则忧心忡忡,他们已经从这场也许是历史上第一场人类和僵尸之间的大规模战斗看出了人类的种种不足,这还多亏了于果和这辆坦克,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他们见一向从无任何恐惧的僵尸竟然撤退了,这是什么道理?这让他们高兴不起来,这只能说明一点:僵尸的确是在听从更高级别的高智商僵尸的指挥,他们知道再打下去只能被这场大火吞噬,这就是僵尸大部队机动性差的致命弱点。
因此,僵尸的退却是明智的选择,这样可以保存余下的队伍。
于果看在眼里,也十分震撼,暗想:“如果我的真气波能达到这东西十分之一的威力,我就真的很满足了……也幸亏是僵尸群带着这两台坦克来,如果没有坦克,那恐怕这七八百人要全部送给僵尸当食物,都不够吃的……
“看来,哪怕是异人,也难以跟飞机大炮相抗衡,异人再强大也是强化过的人类,无论如何也是血肉之躯,哪能和高科技的产物相比?怪不得即便异人的组织强大无比,也只是在和平年代横行,不可能明着冒出来跟全球对抗……”
小秦也看出于果的沉默来源于惊奇,便笑了笑,说:“老大,这是坦克的威力,是高科技的威力,也不是我的威力。你已经够厉害了,没必要跟飞机坦克比吧?”
于果自嘲地笑笑,却没有说话,他倒不是多么失落,而是突然意识到,即便自己进入c级玩家的行列,在这个世道里也十分渺小。
而科技,的确是十分伟大而且更恐怖的东西。僵尸只是丑陋的造物,是上帝弃之不用扔在角落里却自行畸变的橡皮泥,终究不是上帝赐给人类大脑所研究出的高科技火焰的对手。
但也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开口了:“终有一天,您也许会有这台坦克的威力,甚至更强。”
于果吃惊不小,心道:“这是什么意思?异人难道还能锻炼到这样的境界?你也看到那钨合金穿甲弹的威力了,异人怎么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系统说:“我一向都是以鼓励您为主,不想打击您,但事实是,异人还真的可以达到这样的水平。您所在的主世界虽然对我而言,依然是虚拟的世界,但却是跟我们的真实世界最为相似的世界。所以,主世界里也出现了真实世界里出现的醒种,又称为异人。
“主世界的历史里,曾经真的出现过能腾云驾雾,拥有排山倒海的力量的异人,但他们早就埋藏在历史的长河中了,要么因为时代太久远,年龄太大,早就枯竭而亡尸解了,要么因为某种特定的自然灾害被封存,但仍然坚强地活着,只不过是处于假死状态。
“一旦山河变迁,人类开大自然的工程越来越肆无忌惮,就很容易唤醒他们。异人跟普通人类一样,没有绝对的好坏区分。但他们万一醒来,对眼前的世界有多大的接受程度,能遵循什么样的道德标准,就很难说了。
“这样的级异人一出现,就具备毁灭城市的能力,只要人类科技不使用核武器,或者是物理学没有新的突破,那么,只要用常规武器的话,这些级异人都可以与之抗衡,不分轩轾。而且,他们有更好的隐蔽性,并且信手拈来,战斗更加随意。
“所以,您必须抓紧时间练习和升级,即便是在和平的主世界里,也不能优哉游哉,沉浸在整个城市都传颂您美名的光环之中自我陶醉不能自拔。光是贾千面和大医生就足够当您的对手了,光是当前的异人组织就足够令您头痛了,更何况出现传说中的强者?
“级异人万一出现,而且对社会不怀好意的话,您就是唯一拯救主世界里全人类的希望了。那些异人组织跟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或者持有什么样的态度,就很难说了。即便是双方为了争夺权力打起来,依然会危害苍生,那您到时候还得挺身而出。”
于果沉默一阵,心道:“好吧,我明白了。来了支线世界之后,本以为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好,可没想到学到了这么多东西。终有一天,我要达到传说中的级异人的境界,也许相当于a级甚至s级玩家的水准,可我必须要达到。先不说拯救世界那么远,我得先保证自己的相对安全。”
他赶快从坦克里爬出来,人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随后投向他的是如同人类敬畏神明一般的目光,安静、祥和,早就越了对他的恐惧,达到了更高的虔诚境界,甚至认为朝他下跪都是亵渎了。
于果环视一圈,朗声说:“我没什么要说的,战争还会继续。我们下一步是要前往大秦基地,那边地方更大,还有大量的客轮、货轮、科考船和渔船,有取之不竭的鱼类资源,更适合我们的居住。立即准备武器、饮食物资和医药物资,准备车辆。
“你们马上把被打坏炮塔的那台坦克里的所有炮弹全部拿出来,给小秦正在驾驶的这台坦克使用,并且多准备一些汽油。这条路需要立即清理出来,保证车辆通行。太阳不会把浸了油漆和染料的僵尸烧掉,因此需要你们各位多费点儿力气了。
“余下的人,全部到杨璐璐那里登记,每个人的名字、出生年月日和祖籍都要有,用笔写在胶布上,贴在随身的内衣上,无论将来生死,如果有机会能找到其家人,总算也是一个念想。”
众人本以为他要做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说,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务实接地气儿地直接布置任务,便立即快去做了,尽管一场大战下来,肌肉绷紧太久,此刻觉得毫无力气,可为了生存,还是要咬紧牙关坚持去做。
于果走下坦克,见遍地的人类尸体,也怅然了好久。尸体大部分都是底层战士,这其中有他很熟悉的面孔,比如三营营长,二营营参谋。
于果抬起头,看到了苗华。苗华在战争中失去了左臂,正躺在担架上,接受包扎,脸色苍白嘴唇酱紫,浑身冒汗,看到于果时,尽管面无血色,苗华还是尽量挤出一个微笑。
赵诚的眼睛受了伤,估计是要失明了,他一直老老实实地跟在于果身后,同样一言不。
黄娇抱着都刚在失声痛哭,甚至不让任何人靠近,都刚在她怀里安安静静地,显然是不可能再活了。
皮小勇和权凯都浑身是血,看上去也跟僵尸没什么区别,当他们看到于果时,只盼望有一个嘉许的眼神,就死而无憾的感觉。
于果扫视众人,心中波澜起伏。别说他这样见多识广看淡了生死的人,就算是这些在末世中挣扎的普通人,也见惯了每天都有人离开人世的惨剧,已经麻木。
可是,他还是痛恨这操蛋的世道,因为这些支线世界的人,不单单是一场游戏里可有可无的配角,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个体。
于果有心要找出僵尸横行的起源,可是他做不到,一来是能力所限,二来是马上就要八月二十一日了,留给自己完成任务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范韵琳三姐妹紧张地忙碌着,没有时间去给于果送去长久的拥抱和身体温暖,因为她们很清楚于果需要冷静的思考,一旦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
章节目录 0801 一辈子有多长
于果看了一下杨璐璐提交的报告,果然,无论是被认出的牺牲战士的尸体,还是还活着的人,没有一个是8月21日出生的,这可怎么办?那么,余下的只有能是大秦基地剩下的三个连和老弱妇孺里面的某个人了。
因为僵尸是不算在内的,这一点得到过系统的明确认可。
于果放下报告后,看到杨璐璐期待的眼神充满了渴求。目前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范韵琳和张晶晶刻意给他俩留出的空间。
但于果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正色说:“璐璐,我现在需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能陪你了。”
杨璐璐虽然是小孩子心性,也的确年轻,但经过这场历练后,已经产生了相当的内敛,不会随时使性子闹别扭,但还是小嘴一撇,很委屈的样子。
于果说:“璐璐,你先别说,你听我说完。你应该很清楚,我已经和韵琳、晶晶她们……”
杨璐璐脱口而出:“睡在一起了!”但旋即闹了个大红脸,又怯生生地说:“你……你还没和我……”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于果说:“我并不想很虚伪地说,你还年轻,我不能占有你。因为韵琳和晶晶也是黄花大闺女。但我想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去为自己争取。刚才说要前往大秦基地,打扫了路面,其实也是虚则实之。
“这一点,请你告诉韵琳、晶晶她们,先按兵不动,但要造成随时会出发的假象。这样一来,我肯定能在路上碰上他们的伏兵。擒贼先擒王,我如果能准确找到尸王的所在,打几千个僵尸没信心,但打一个尸王,估计还是不在话下的。杀了尸王,僵尸也许就会群龙无首了。”
杨璐璐惊了,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意思?”
于果凝然道:“僵尸们现在利用染料和油漆在阳光下堂而皇之地行走,正是说明他们可以大白天躲在这附近当斥候,刺探我们的军情。按照僵尸群遵循更高智商的统治者的命令来看,他们很有可能这么做,而不是完全撤军一走了之。
“我们能伏击他们,他们也能伏击我们。因此,他们有可能凭借绝对优势的数量,分别袭击我们和大秦基地,也许大秦基地那边已经被占领了。就算没被占领,也会被继续攻打,我们如果前去救援,难免不中了他们围点打援之计,到时候悔之晚矣。”
杨璐璐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于果沉吟片刻,说:“你既然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跟你也可以无话不谈。其实,我的任务是要杀掉8月21日出生的人,可是假设僵尸群毁灭了大秦基地,那么就等于帮了我的忙。
“任务下达者告诉我,这个半岛内必然有一个8月21日出生的人尚且存活,这个人就肯定是在半岛的幸存者内。要是僵尸把他们全都变成了僵尸,那么,我的任务自然而然就完成了,而且还不用负担杀害一个8月21日出生的人的心里谴责。
“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想这么做,我宁可多救一条命是一条命。而且我也相信,8月21日出生的那个人,既然是被指定要杀掉的,必然是该死的,或者死掉后能对末世里的人类起到重大帮助的,因此,我将无怨无悔地去救剩下的幸存者,并精准地找到那个人。”
杨璐璐突然上前一步,修长又如同莲藕一般白皙的胳臂环绕着于果,柔声说:“就不能……就不能等等再走吗?”
她说到这里,自己也羞红了脸,因为她本来并不是妩媚类型,而是蠢萌蠢萌的,是末世将她迅速打造成她自己想要成为的女人。与此同时,她也真正清楚自身的优势如何,便用力地抖了抖本来就沉重不堪的“前缀”,当真是十分诱惑。
于果是阳刚之体,当然会有反应,可他这次真的坚定了决心,一字一顿地说:“璐璐,你保重,你也告诉大家,让大家保重。我本来就是孤独的行者,我终究还是要独自去完成任务。”
杨璐璐的眼角闪现出泪花,说:“你终究要走,可还是不给我留个念想,你……你就这么残忍吗?”
于果凝重地说:“璐璐,我不愿意背负太多的感情债,你当我是自私也好,用心良苦也罢。我觉得,与其和你做男女之事,不如给你留一个最宝贵的记忆,你如果能活下来,一辈子能记得我,那已经很好了。我也当然会一辈子记得你。”
杨璐璐捂着脸,泣不成声:“在你那个世界的一辈子,不知道有多长……”
于果想起了一年就是一天的“汇率”,知道这支线世界里的一个月也不过是主世界里的两个小时,便说:“真的很长。我那个世界的一辈子,真的很长……”
杨璐璐颤声说:“我们什么也不做,你就用力地抱抱我,好吗?”
于果只抱了她十来秒,觉得她浑身发热,眼神迷离,吹气如兰,担心她和范韵琳、张晶晶一样不能把持自己,便快速松开,转身离开了。
由于他抽身如电,杨璐璐想要在那一瞬间抓住他的衣角,却未能如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道影子闪出,只留下空气里回荡着的轻风,带着阵阵的啜泣,点缀着这看似炎热,实则悲冷的残酷半岛。
后院的一台福特探险者被发动起来,当大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探险者已经风驰电掣,转瞬间便冲出了刚刚清理好的道路。
远远地,听到杨璐璐带着哭腔对着大喇叭广播的声音:“范主任,秦主任,苗主任,赵组长,秦组长,警卫排排长,一营长和参谋,二营长和三营营参谋,请全部到主办公楼办公室来开会,许主任有重要的命令……”
于果开着这款大尺寸的suv,在无人烟的末世之路上急速奔驰,心情很复杂,但狂野和激情暂时替代了一切。
半岛的路四通八达,于果不可能开着车全部逛完,更何况逛了一遍没有伏兵,刚一走就未必不来伏兵。但最起码,他知道,在大秦基地外面,是伏兵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因此,他这一路开到距离码头还有四个站点的位置,突然将车藏到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然后飞跃上房顶,在各处工厂的房顶端疾速奔腾。
体内的真气周转得越来越快,圆转如意。他最近发现,自己因为多次催动真气,十分熟练,无论速度和力量都今非昔比,看来多练**是有益的。
他之所以在屋顶能肆无忌惮,是因为他周身用真气包裹,并不会露出明显的气味,僵尸的嗅觉在这么远这么高的距离也并不会敏锐地察觉到,至于僵尸糟糕的视觉,就更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行动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明知道末世中的无视状态会逊色太多,却也还是坚持维持了无视状态,尽可能将自己隐藏起来。
可是,当他来到第二个站点上空时,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前进了,却没发现一个油彩僵尸出现。
半岛工业园有个好处,跟密密麻麻的城市街巷不同,大路很宽,工厂很整齐,可以说,假设平视走路,有可能不会发现伏兵,但自己站在高处,可谓一览无余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样一来,基本可以断定,僵尸的队伍还没有开到这里来。
但是,也就在此时,却听到一个大喇叭在广播:“许梦先生是吧?你好,既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也就别藏着掖着了,下来吧,咱们好好谈谈。”
于果真的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对话,这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面对多大的风浪也都依然沉着冷静,既然敢独闯敌营,那也早就豁出去了。
于是,他也就从高处落到地上。他听小秦说,驻岛部队在末世来临的提前一天先大量外出,只留下了极少数人和两辆坦克。
这虽然可以说明,目前没有能够威胁他的武器,他大可以不必担心,因为普通的枪和烟花爆竹是伤不了他的。但也能说明,部队早就提前一步知道了信息,很有可能进入陆地的战争洪流中去了,而对手很有可能是规模更大的僵尸狂潮。
看来,形势不容乐观,半岛说不定是个天堂,而陆地才是地狱……
也由此能推断,僵尸横行恐怕不是某一个地区的现象,而很有可能是全球范围内无处藏身的空前大灾难。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虽说战争也是需要计谋的,但跟破案不同,破案只需要找到犯人的身份以及作案的证据,警方就可以抓捕犯人了,因为和平年代,哪怕是职业杀手级别的犯人,也不可能是全副武装的警界对手。
但是战争,使用计谋到了一定程度就停止了,接下来就得看实力本身说话。谁也不可能完全靠大脑赢得一场战争,总要有人去牺牲才行。
于果落地之后,显得轻松闲适,双手插兜,溜溜达达继续向前走,看似若无其事,可双手酝酿着随时都可以爆发的真气波,可远攻,也可以近处化作真气刀或者包裹拳头,进行贴身肉搏战。
同样是使用真气刀,可大医生的真气刀并不是一味的气,中间部分有种凝固的质感,因此更加地物质化,显而易见是内力深厚所致。
不但如此,大医生的真气刀尽管物质化,却还没有抛弃真气本身的可大可小可长可短,甚至是将真气凝固成刀身,相当于延长了手臂的长度,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刀气会杀伤力更强,范围也更广。
于果虽然战斗经验大幅度提升,却终究内力尚浅,还做不到这一点,但他已经发觉了自己的不足,并且一直时刻在跟大医生做比较,他自信终究有一天,会能跟大医生一较短长,甚至更加高明。
章节目录 0802 迷雾中的巨大黑影
眼前就是传说中的大秦基地,其实就是半岛码头旅游景点。在这个位置上背靠大海,秦基石总有种被逼退到墙角的感觉,因此十分不安,危机感严重,便只得尽全力归拢好吞并其他小势力。可是,到头来一看,这里才是最后的桃源。
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尽管夏日的太阳还是很厉害,但海边的风很冷,而且本地的平流雾夹带着大量的水气,显得云山雾罩,这才使得末世的悲凉感明显地浸透人心。
远远地看着码头边上一片气势如虹的船群,大大小小,规模盛大。其中有几条特大的全集装箱货轮和滚装货轮漆黑漆黑的,如同吞噬整个半岛的深海巨鲸,连一旁的豪华客轮也变成了几条白色的小鱼一般。
于果突然明白了一切。
也正在此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怎么样?壮观吗?”
于果看到两旁已经渐渐从平流雾的水气中走过来大量油漆染料僵尸,一双双腥红的眸子在迷雾里浮动,就像死神带着冤魂们打着灯笼在阴间游荡。
而跟于果说话的,是一个衣冠楚楚,俊美异常的青年,真是星眉剑目,仪态潇洒,相貌绝对是金俊基、韩金匙级别的,好在并不是他俩中的任何一个。
只是,这青年的俊美面目,被油彩和染料涂抹了,其中隐藏着已经完全无可救药的死灰色,而眼眶里的两个暗红色的瞳仁,已经明白地诉说出其已经彻底背离了原本的种族,而且成为不死族的高级领袖。
于果知道此刻在气势上决不能放松,哪怕他的确是惊讶于这家伙为什么能够说话这么流利,但只要露出惊愕之色,似乎就输了一头。尽管他确信僵尸群体里一定存在有智商甚至是高智商的僵尸,却潜意识认为是不擅长表达的,总不至于真能跟正常人一样唠嗑。
因此,于果说:“我是许梦,你怎么称呼?”
青年笑笑:“许主任面不改色,真是好汉,我是由衷佩服。我叫楚帆。”
于果点点头,和他并排站在一起望着这些海面上停泊的巨大黑影。
楚帆问:“有没有一种压迫感?”
于果淡淡地说:“的确有。”
楚帆笑道:“许主任实话实说,不矫揉造作,不虚张声势,是真豪杰真英雄。”
于果瞥了他一眼,笑了:“楚先生跟我年龄相仿吧?说话古色古香的,是不是经常看武侠?”
楚帆微笑道:“许主任见笑了。男人和男人之间,不需要绕太多弯子,咱们长话短说吧。许主任真的非常聪明,唐辉那个傻子,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真是将计就计再就计,无法形容地高明啊。
“这一下,把我们彻底装到你的袋子里了。要不是咱们之间实力相差悬殊,你们人类幸存者早就把我们全部干掉了。得亏我们的基数大,这才还有扳回一局的机会。很遗憾,我们的数量十倍于你们,咱们还有再次较量的机会。”
于果摆摆手:“不敢,雕虫小技,赢得侥幸。”
楚帆不置可否,继续说:“我们本来有两台坦克杀手锏,可没想到是给你们去送菜的,最终反而杀得我们大败而逃,真是惭愧极了。整个战争最后谁会胜出,现在还真不好说。可是单说这场战役,我们是输得很惨了。”
于果说:“你也谦虚了。你们也很聪明,能举一反三,分出人手来攻打大秦基地,一来能把这些老弱病残作为人质来威胁我,二来还可以从我派出的三个连的俘虏里挑选身强力壮者,来增加你们的人手。不但如此,你们还可以做各种灵活的处理,以不变应万变。
“比如,我们的人如果前往这里,你们就会在半路上设伏击。假设我们的人没上当,而是派出先遣的探子,先到这里来打探情况,你们又会假装大秦基地没有被袭击,进而诱惑我们深入,然后再包饺子。想法真不错啊。”
楚帆啪啪鼓掌,说:“好聪明,好脑子!我真是越来越敬佩你了。”
于果不置可否,冷冷地说:“只不过,你们没想到我作为现在半岛人类幸存者里地位最高的人,竟然亲自来当探子。所以,你们干脆就正大光明地要我进来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是想要招安我?”
楚帆一怔,停止了鼓掌,说:“刚才早早地鼓了掌,现在有点后悔。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溢美之词来形容你的聪明了,唉。”
于果问:“我那三个连,被你们都吃了?”
楚帆笑道:“正是如此,没想到吧?以为他们还会抵抗一阵子?”
于果接着说:“看来,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大秦基地经营这么久,是半岛最强大的人类基地,所以,他们在大本营的防御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也不是敌人可以兵不血刃就能攻破的,哪怕敌人是无惧无畏没有痛感的僵尸。
“而且整整三个连,就这么被你们完全同化了?哪怕正面战斗,也不至于一个战死的都没有吧?这就说明,要么是有内奸,要么是你们并非从正面攻击。我看到这些船之后,就完全明白了。你们的大部队,其实是藏在这些大型集装箱货轮的集装箱内。
“这些集装箱凭着大秦基地现有的人力是不可能操作运送到6地上的,而且就算真有会操作的,这样下来也颇费人力物力,最起码,没有电力,怎么操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末世里,失去了电力,大秦基地能操作的只有那些吃油的小渔船了。
“再说,集装箱里大多都是一些电器,幸存者除了车,别的东西要了也没用,不值当为此大费周章。但是你们却能直接了解到近在咫尺的大秦基地的一切军事部署,所以你们想要突然占领这里,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大秦基地的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背后这艘始终隐藏在平流雾里的大船,竟然藏着巨量的僵尸!所以,你们就都藏在这些黑乎乎的船里,终日不见天日,太阳光始终威胁不到你们。
“而你们始终在派出散兵游勇深入半岛其他地方,因为不会开车,就只能一直走,白天不能冒头,晚上继续行走。很多僵尸都因为无法补充能量而死,但他们也感染了别人。就这样,所谓功夫不负有心的僵尸,你们现了油漆厂和染料厂,回来报告。
“你们之中智商较高的僵尸头目,就会大量召集僵尸,汇集到油漆厂和染料厂,全部浸泡,成了一支白天也可以行走的军队。你们的探子唐辉被我释放的虚假信息迷惑,让你们以为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基地打起来了,而且两败俱伤,你们才开始急行军,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但你说你们被我耍了,我又何尝不是没考虑周全?我现在回想起来,大秦基地在秦基石的主力部队开拔之后,已经被你们攻击。随后你们守株待兔,等我派出的三个连到了之后,再次趁他们放下武器休息时将他们同化了。
“毕竟任何人也想不到,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里,在自己防御力极强层层布局的家里,竟然也不安全,居然会出现僵尸。可是,你们以为这三个连是秦基石派来的,并没有起疑,不然,你们也不会被我们的伏击战打得损兵折将。
“可我却很愧疚,因为这三个连,等于是被我的错误决定直接害死的。现在,你们控制了这里,拿着其中的老弱病残,对我进行要挟,还想要我投降,这不是开玩笑么?你们觉得,我会原谅你们?更别谈投降了。”
楚帆用力鼓掌,甚至跳起来用脚鼓掌,说:“没办法,不四肢并用,真是无法展现我的敬佩之情了,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
于果森然问:“看来你还有新鲜的话要说。”
楚帆点点头:“正是这样。我呢,认为你说的投降这个词实在是用词不当。我们是想要跟你合作,而不是单方面要你投降。先,你同意就行,其他人类同不同意,我们不在乎。因为他们只是食物,哪有食物投降了就可以不被吃的道理?荒谬嘛。
“但你不一样,比起人类和僵尸,你算是第三个物种吧,很稀有,很独特。我们见识过你在战场的表现,真是任何欢呼在你面前都会变得黯淡无光,因为太难形容你的强大了。所以,既然大家都不是人类,为何不合作呢?让人类好好领教一下,这不全是他们的世界!”
于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人类?”
楚帆一怔,继而笑容尽敛,说:“不错,我的确不能确定。”
于果又问:“你呢?你们都是从人类变成了僵尸,不是吗?”
楚帆阴邪地笑道:“许先生,看来,你我都互相不了解。”
于果傲然道:“未必。你不了解我,是因为我不肯跟你说。但你的情况,我可以推测出来,一听口音就知道,你的普通话带着彩云县的味道,你是彩云人吧?这么说来,僵尸虽然极有可能是某个集装箱船从不知什么地方带过来的生化病毒感染造成的,但……
“但并不是完全等于谁感染得早,谁就是老大。这就好比,人的年龄和智商、社会地位并不完全成正比一样。而且,也不见得是刻意培养谁,只看个人的悟性了。也就是说,你是因为自然选择,才从僵尸中脱颖而出的吧?”
楚帆从一脸好整以暇假模假式的从容敬佩变得有些猝不及防,愕然问:“你怎么会这么清楚?真的全是推测出的?你……你真了不起。不过,这也许是你深有体会才能立即猜到的吧?难道你也是这样从人类中脱颖而出?”
章节目录 0803 站在高处看世界
于果不想回答,跟聪明的朋友说话是很愉快的事,跟聪明的敌人说话,就得处处小心了。
于是,他云淡风轻地说:“行了,咱们就不讨论这些科学问题了。我不不知道你的来源,但我知道我自己的来源。你却什么也不知道,是这样吧?”
楚帆缓缓地摇摇头,说:“许先生,那些都是科学家们讨论的事情,咱们是政治家。”
于果失笑道:“是嘛?我一直以为这个职业很丑陋,听你这么一说,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也是搞政治的。”
楚帆说:“小小半岛,也有它的国际局势。许先生,咱们还是说说咱们携手共创的美好未来吧。眼下,这个世界是什么局势,想必你越来越清楚了,我们吸血傀儡在全球范围内都所向无敌,世界上所有的官府和军队都崩溃了,正常的人类社会秩序已经不复存在。”
“吸血傀儡……原来这是你们的学名。”于果从身上摸出矿泉水来喝了几口,说:“楚先生,外面的世界先不说,单说咱俩。你我是水火不相容的,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你认为我没必要那么高尚保护人类,可我必须要生活在人类之中,这一点不可否认吧?
“但事实是,你们会不断地蚕食人类的地盘,最终会把全世界的活人都感染成你们的同类,到时候,整个世界将会成为一个死气沉沉的僵尸世界,那么,我失去了活人的生活环境,我怎么可能跟你们共存?
“虽说,到时候你们依然不可能吃我,因为你们不具备这种能力。但是,我会生活得很孤独的。也许在你看来,我一直很孤独地隐居在普通人类之中,即便人类都死光了,我也还是孤独而已。但情况不同,我能容忍心灵的孤独,但绝不能绝对地生活在没有一个同类的星球上。”
说到这里,楚帆突然开口了:“关于这一点,许先生不必担心,我有更好的办法。”
许梦摆摆手:“你不用说,我也猜得到。你是说,你们控制了整个地球之后,就要进行畜养人类的行为,人类将成为专门供应给你们肉食和血液的家畜,全球化规模养殖,因为他们如果全死了,你们一样也会全完蛋,毕竟你们需要食物,不能斩尽杀绝。
“这就像是山上的食草动物都死了,那么狼也一样会死,一个道理。到那个时候,你们就会精简自己的种群,那些不适合进入和平年代的老弱病残僵尸和脑子不好使的僵尸,都成了残次品,会渐渐地被你们优胜劣汰掉。僵尸也将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假设我跟你们合作,那你们肯定会任命我为这个全球化人类养殖基地的总主任,要我生活在他们之中,给他们灌输他们就是家畜的思想,让他们一代一代地认命,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就是食物,而你们才是这个星球的真正主人,是不是这样?”
楚帆完全呆住了,瞠目结舌。
于果揶揄地说:“你还是合上嘴巴吧,嘴巴里面肯定没有灌上油漆和染料吧?小心被太阳晒到。”
楚帆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许先生,我本想说,跟聪明人说话真不需要费脑子,可现在看起来,我想要说的话都是多余的了,你已经洞悉了一切。需要纠正的是,那些低级的吸血傀儡,我跟他们是不同的。他们只是不纯正的失败品。
“虽说,他们是我们的组成部分,但相当于只知道吃喝的智障儿。而我们,才是吸血傀儡世界里真正的主人。你可以称呼我为‘夜魔’。那么,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也请你表个态吧,我希望你是真的慎重考虑了。”
于果凝视着他,而楚帆也毫不畏惧,直视于果。
于果暗想:“他们果然毫不畏惧,我的眼睛发挥出最大的震慑力,只要是普通的人类,绝对没有敢跟我对视的道理。”
于果把手里的矿泉水喝完,走到垃圾桶里丢掉,回过头,说:“答案是:不。”
楚帆先是很振奋的样子,因为他觉得只要脑子没毛病,就不该看不清趋势,可没想到于果竟然还是给了他一个简直不可能出现的选择。
于是,楚帆强笑道:“许先生,考虑清楚,不忙作答,这不是你这样的智者应该有的风格。”
于果却信誓旦旦地说:“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没必要骗你。你邀请我聊天,就是要坦诚相待。无论我对你们——无论是夜魔还是吸血傀儡有多么厌恶,我都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取得先机。换句话说,我喜欢在战略和战术上推崇兵者诡道,单纯地骗人,没必要。”
楚帆一脸失望,随即哈哈大笑。
于果问:“你不会认为,你这么从容地大笑,我就会改变主意吧?我最多会觉得你的嗓门很洪亮。”
楚帆一字一顿地说:“许先生,我看,你的坦然并非完全来自于你的品格。我认为,你的倨傲会毁了你的。你太傲气了,你骨子里认为,你完全还是可以靠实力来战胜我们,对吗?因此,你不想用骗人来自毁形象,觉得对付我们,用实力就绰绰有余,不必到骗人的那一步。
“但你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实力也不止于此呢?的确,那两台坦克,已经被你们破坏掉一台,并且占有了一台。可假设你从这件事上,就认为能看穿我的全部筹码,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儿?”
于果毫无惧色:“虚张声势是没用的。陆军和海军都撤走了,你们只有这两台坦克。就算军舰真的剩下了,而且被你们占领了,你们也不会用。跟集装箱货轮对于大秦基地一样,是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就算能开动,上面的一切导弹和火炮都要靠电力,而电力恰恰是被你们破坏的。”
楚帆笑道:“正是,虚张声势是没用的,我也赞同。所以,我觉得我更想向你展示我们的实力了。许先生,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但有人能说服你。当然,这个人也是夜魔,不过,此人知道夜魔形成的原因,正好可以和你进行更高层次的交流。”
于果一震:“你们的最高首领?”
楚帆说:“最起码,是半岛内夜魔的最高首领。她会让你明白,在这里为渺小的人类而负隅顽抗,是毫无意义的。记住,我说的是渺小,不是弱小。许先生,无论是人类,还是夜魔,都需要站在一定的高度看世界,才能看到这世界的真相。”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看到真相又如何?是否知道世界的真相,跟是否正义和道德高尚无关。而且站得越高,越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可以俯瞰苍生,便越没有人情味。这样的高人,不当也罢。不过,我还是很有兴趣自投罗网,跟你们的老大聊聊的。”
楚帆一伸手:“请!”
于果跟着他毫不介意地走了进去。
大踏步进入大秦基地内部,码头浓郁的海腥气味扑鼻而来,那些海鸥本来都是不怕人的,可是此刻却从来不敢落地,可见它们的确已经被地面上这些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疯狂的食人族吓怕了。
吸血傀儡们在三五成群地劳动,简直就像第十二工厂的员工在劳作一样。于果注意到那边的大型冷库,那属于码头公用的物流区,延绵不绝,任何一个都可以顶上第十二工厂一半以上的车间面积。
于果心中波澜起伏,嘴上却安之若素地说:“这里应该是你们贮存人肉和人血的地方吧?”
楚帆笑道:“许先生,再夸你聪明,似乎就有点庸俗了。事实如此,我们不可能用咸盐把这些新鲜死人都腌制起来,因为那样的肉,我们是不吃的,而且那需要放血,放血后冻住的工作量,说句实话,吸血傀儡做这些事的确有点超出能力范围了,他们脑子毕竟不灵光。
“因此,倒不如干脆直接地将死者放入冷库,可以随时和同时品尝到人肉和人血的滋味。当然,我们也并不是跟人类有仇,有血有肉的东西,我们都吃,比如猫狗一类的小动物。如果不是吸血傀儡无法出海打渔,其实我们也可以吃鱼。”
于果半开玩笑地转过脸说:“那不如我教给你的手下打鱼吃?那咱们就可以和平共处了。”
楚帆哈哈大笑:“许先生真会开玩笑。我看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厌恶和憎恨,你真那么容易被说服和平共处,那也就不会对我说‘不’了,不是吗?”
不远处,于果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问道:“这是唐辉?”
楚帆点点头:“是的。”
于果看了看已经毫无人类意识的唐辉,说:“他付出背叛人类的代价,想必你们手里有他最看重的物品或者人。那么,你们真的能兑现承诺吗?看样子,他的愿望并没有得到满足。”
楚帆顿下脚步,郑重其事地说:“许先生,他最看重的,就是我。我和他是同乡,也是……男男,你懂的。我是男女通吃,对他有一定的感情,当然没有他对我那么深了。我的夜魔朋友告诉他,他只有到第十二工厂当探子,才有可能让我活下来,他就真的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这一点,我很感动,虽然他带回来的是错误的情报,但这只能证明我们棋差一着,真不能说明他对我的忠诚度。所以,我现身了,告诉他我没事,还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可是,显然他不具备成为夜魔的资质,现在也只能成为吸血傀儡里的一员了。”
于果冷冷地说:“你说你对他有一定的感情,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成了吸血傀儡,在你眼里就只是工具了。我虽然认为冷酷无情会诞生高效率,但我并不向往这种毫无底线抛弃人性的高效。”
章节目录 0804 兵不厌诈
楚帆阴恻恻地笑道:“敢问许先生,什么叫做‘人性’?这个词真的是个褒义词吗?”
于果说:“如果你只看到人性中黑暗的一面,那么,人性当然不是褒义词。不过,末世中普遍的人性黑暗面横行之时,也同样是人性光明面大放异彩的最佳时机。当然,说这些你已经不会懂了。你相当于已经深度吸毒的人,思维方式都已经跟我完全不同了。”
楚帆自然是不以为然,只是淡淡地笑着。于果知道,自己和他互相都说服不了对方,最终也必须兵戎相见。
但于果还是想要亲眼见到对方的首领。他虽然不是没想过,也许夜魔的首领自身战斗力也远胜过普通吸血傀儡,正如自己远胜过普通人类一样,就算要擒贼先擒王,真打起来,自己也未必就一定能赢。
可是,他必须这么做,不然人类就没有希望。刺杀的成功率再低,也比幸存者的队伍和浩浩荡荡的僵尸大军正面硬拼赢面更大。
但他始终一副昂然不屑的样子,尽量展现出自己恃才傲物的一面,以免被楚帆这个充满邪恶智慧的黑暗种族小头目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
直到走到一条通往最大集装箱货船的升降桥上,于果才一怔:“怎么?你们不是已经占据了大秦基地了么?为什么还要上船?”虽说他敢来这里也是下了最大的决心,但也不是不担心敌人是设了陷阱,把自己捆在这里。
楚帆笑道:“怎么?害怕了?我们的首领就喜欢待在大船里,这是我们的大本营。所以,邀请你去大本营,更能显出诚意。你如果不敢,我想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只是,那些老弱妇孺,恐怕都要被‘咔嚓’了。”
于果雷电般的目光扫了楚帆一眼,说:“威胁我?楚先生,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确信你是不是真能够威胁我。”
楚帆一愣:“什么意思?”
于果说:“很简单,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把大秦基地所有的老弱妇孺全部变成吸血傀儡了呢?你说他们还活着,证明给我看。要不然也真没什么可谈的。”
楚帆失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没关系,你想要看,那也不是不行。正好,那些老弱妇孺,都在这些集装箱里。你要见我们的首领,跟见见这些幸存者,并不冲突。”
于果产生了狐疑,冷笑着问:“会有这么凑巧?”
楚帆点点头:“还真这么凑巧。说实话,没有我们的首领随时看护,这些人的性命就未在担心。你大概也知道,吸血傀儡不完全听话,虽说他们是我们的傀儡,可是本能还是要吸血吃肉的,如果放任那些老弱妇孺不管,他们自然就会大快朵颐的。”
于果问:“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首领了?”
楚帆在语言上毫不落下风:“这么说也许让你难以接受,但事实上还真是如此。请吧,眼见为实嘛。再说,我离你这么近,你如果发现自己被骗了,大可以拿我出气,甚至作为筹码威胁我们的首领。”
于果淡淡地说:“你不必示弱自谦,你没那么好对付,但你的确还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觉得夜魔和吸血傀儡的最大特点有两个,一是无畏无惧,二是不在乎同类个体的生死,只在乎集体的存亡。你虽然是夜魔高层,但也未必不会被夜魔首领随时舍弃。”
楚帆笑道:“我也心甘情愿做一枚棋子。”
于果说:“我不知该说佩服还是该说你糊涂,咱们价值观不同,没什么好辩论的。走吧。”
走进一个已经打开口的集装箱,于果将信将疑地随着楚帆走进去,双手依然没有放弃那两股真气波,而且越增越厚,他有信心在那一瞬间可以重创楚帆,他估算着楚帆大约也就跟贾千面相差无几,但相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贾千面可真不是对手了。
谁料这一进去,下面别有洞天。当然,别有洞天是形容仙境,而这里基本上就是地狱的现实版写照。里面全部被挖空了,大量血里呼啦的长条物体如同钟乳石一般倒竖着,等再往里面走,那些东西基本上就像缠绕大树的树藤一样横七竖八甚至更加密集。
于果伸手捏了一下“树藤”,问:“我问你这是什么,你会回答吗?”
楚帆说:“你马上就知道了,何必着急?”
到了内部,就如同一个天然的洞穴,这里已经看不出集装箱的影子,甚至让人忘却了这是在一条船内,哪怕是一条巨轮。四下都被这种东西缠绕,并且像活物的一样,轻微地蠕动着,更像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家伙的血管。
于果眨了眨眼睛,的确感到阵阵的阴冷,这种恐怖感,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都没有达到过。
于是,于果问:“这里不会是谁的胃部吧?我们在他的消化液里?”
楚帆笑道:“许先生的想象力好丰富,我甘拜下风。一般人类——我是指大秦基地的那些老弱妇孺,看到这些之后,全都吓呆了,当场就有人精神崩溃,直接成了白痴。可是许先生面不改色,泰山崩于前而不瞬,不得不说,真英雄也。”
于果笑了笑:“谢谢你的谬赞。不过,你们这里虽然宏大,但跟泰山比,也真是自不量力。那么,你们的老大在哪儿呢?”
楚帆转过脸,于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一个大约两米多高的巨人,正在一座太阳伞下面惬意地喝着果汁。当然,这杯子里面盛着的,也许也并不是什么果汁,吸血鬼喝的红艳艳的饮料,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血了。
这里没有太阳,在太阳伞下喝鲜血,还真是好整以暇,好不惬意。
于果看着这个一脸五颜六色的巨人,显然,后者也涂满了油漆和染料,那双眼睛也跟楚帆一样,腥红可怖,隐隐散放着毫无人性的光晕,更适合在这黑暗中生存。
系统问:“您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于果心道:“好久不见,我以为你到了支线世界以后就不管我了呢。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跟这家伙拼个你死我活呢?”
系统奇道:“难道您不打算动手?是不是觉得这两个家伙加起来,您以一敌二,有些吃力?”
于果心道:“不光是这样,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我不动手的原因。这些像血管和蛇的长条活物到底是什么,我还没弄清楚,在这之前,不能盲目动手。再说,兵不厌诈,这个块头大的夜魔未必就真的是老大,楚帆也并没有表达,谁能保证他们不是误导我呢?
“一旦我认为这大块头夜魔就是老大,动手了,可真正的老大却另有其人,我即便战胜了大块头夜魔和楚帆两个敌人,也精疲力竭了。那么,真正的老大再出场,就会轻而易举地把我收拾了。这就要到最终决战的时刻了,我必须要稳住才行。”
系统恍然:“您已经无比接近完成任务了,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姿态,令我佩服。不过,您如果发现这些老弱病残真的还活着,而且被夜魔控制了,用来要挟您,您打算怎么做?拼尽全力救他们吗?”
于果心道:“我不是圣人,我已经拼尽了全力,我问心无愧了。要是他们用老弱病残来威胁我,那我只有把这里全部毁掉。我看了一下这些血脉一样的东西,其实并不结实。我的真气波太小,远不及坦克钨合金穿甲弹威力的百分之一。
“可是,我从李老师那里学来的方法,真是可以受益终身。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将真气波灌输其中,那么就会形成一种暂时摇摆不定的动态平衡,这种平衡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全面爆炸。
“也就是说,我可以用更小的代价去完成更多的破坏。我达不到坦克百分之一的威力,但却可以利用真气波破坏这种平衡,使得这血脉一样的长条活物在畅通运行时突然受阻,产生的压力会引发更大的爆炸,到时候……不单单是这艘船,大秦基地应该也会受到波及。
“我是超人,但不是克拉克?肯特(dc漫画超人的人类名字),我没有办法在爆炸的一瞬间把所有的人类俘虏救出来。但这场爆炸是值得的,我没有决定他们的生命,是这个末日世界给了他们悲惨的命运,我已经尽量仁慈了。”
系统说:“很好,您具备悲天悯人的性格,但并不全是悲天悯人,关键时刻,还是愿意当机立断的。”
于果心道:“正是如此。如果这些残存的老弱妇孺都死去了,我也不需要问他们的生日了,就可以肯定,已经完全完成了任务。虽说这么做有些卑劣,可在末世,道德只要有底线就足够了。而且,客观地说,我不可能挨个询问这些老弱妇孺的出生年月日,楚帆说,他们有很多都变成了白痴。”
巨人夜魔站了起来,走过去,伸出巨手,这是要跟于果握手。
于果毫不畏惧,但由于早就洞悉敌人的诡计,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而是大大方方伸出手。
这一握手,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动人心魄的强大力量,巨人恶魔甚至在那铁面具一般不苟言笑的脸孔上略微展现出一丝微笑。
于果暗想:“如果我猜得没错,楚帆是半岛夜魔的谋士,而这巨人则是半岛夜魔里的大力士,他俩分别擅长速度和力量。这巨人夜魔的力量惊人,如果单拼力量,我跟他也就是半斤八两,换做半年前,我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巨人夜魔发出破锣一般嘶哑的声音:“许主任,久仰久仰。”
于果悠然笑了:“夜魔的老大,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末世也就刚刚出现了接近一个月,怎么就‘久仰久仰’了?”
章节目录 0805 吸血鬼女王
巨人夜魔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于果,说:“我看许主任还真有诚意,最起码,刚才的握手,我能感觉到许主任没有敌意。”
于果问:“你是老大?听说你有故事要跟我讲?”
巨人夜魔看了一眼楚帆,说:“我不是首领。你可以叫我张屠夫,末世之前,我杀猪杀牛杀羊杀鸡,卖肉也做烧烤,末世之后,我也做你们人类的肉生意了。”
于果转而看了看楚帆,楚帆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耸耸肩:“我可没说他是老大,我只是请你朝他那个方向走去罢了。老张,你就顾自酌自饮,客人来了,也不表示表示?”
张屠夫忽然倒了一杯血酒,推给于果,有些蔑视地说:“许主任敢不敢喝?”
于果在这两个夜魔嘲弄的目光下,端起酒杯,闻了闻,说:“你还挺会享受的,这是小孩的血味儿。”
张屠夫和楚帆都吃了一惊,夜魔即便是愕然作色的表情,也显得十分丑陋和令人恶心。那些吸血傀儡尽管丑陋无比,却毕竟是人人皆知失去理智的地狱生物,可这两个夜魔却是可以冷静思考的高等恶魔,这不得不使得于果在心里感到极为厌憎。
于果知道自己占了先机,说:“两位吃人肉喝人血,也就是最近一个月吧?我比你们早多了。极端的环境下,我吃过不同年龄段,不同性别的尸骸,都是为了保命。这会唤起我很不好的回忆,谢谢你们的美意,这杯酒我不想喝。”
张屠夫和楚帆顿时产生了一丝敬意,他们对于果并无畏惧感,但并不是因为于果不值得畏惧,只是他们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因此只能说对于于果经历过如此血腥的经历感到佩服,而且也觉得跟这个同样非人类的家伙,似乎又拉近了一层距离。
于果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便尾随着他们,一路向内走。
里面传来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小张,你个吝啬鬼,有没有把酒拿给许先生喝?”
张屠夫笑着低头说道:“我真的按照您的吩咐,邀请许先生共饮,但许先生是性情中人,不会为了屈就咱们,忍辱负重。”
那女人娇笑道:“是嘛?如果他皱着眉头坚持喝了,我反而不敢相信他的诚意了。”
于果听这声音,感到十分熟悉,的确是在哪里听过,绝对是有印象的。
楚帆对于果伸出手:“请进吧。这位就是我们的女王大人。”
于果终于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这得益于他本来就记忆力很强的大脑,在成为异人后更得到了日新月异的进化。这使得他信心大增,信步走了进去,正色去看那个女人。
果不其然,能在末世中遇到老熟人赵诚,已经殊为不易了,更何况是这个女人?
虽说在主世界,这个女人一直跟自己作对,但在这个支线世界里,她根本不认识自己,也谈不上什么得罪。况且,是于果这个身份得罪了她,而不是自己眼下的许梦身份。
只是,于果还是吃了一惊。
因为此前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一直都不像个女人,而是无论从外貌还是打扮,向来都是中性的,而且性格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暴戾乖张,仗着家里的家境作威作福,欺凌弱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个好东西。
当然,眼前这个女人既然成了吸血鬼的女王,自然也不可能是个好东西,可是画风变了,变得不但像个女人,而且比一般的女人还要妩媚娇柔得多,只有一条裙子,上面是深v领和露背装,下摆则很短,大腿根部都一览无余。
这让于果第一次感觉到,其实她还是挺漂亮的,果然是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也许她在这个支线世界里,本来就是这个画风,只不过主世界里是个恶少罢了。但是,骨子里却未必不同,不然,她为何成了半岛夜魔的最高领袖?
只是,她也是被整个染料染色了,但于果能看出,她选择的是最接近人类肤色的奶黄色,因此距离不近,环境又有些黑暗,普通人类是很难观察出来的。也可想而知,奶黄色染料的下面,覆盖着已经完全浸泡在地狱黄泉里的邪恶皮肤上。
她不是多么后悔从人类变成魔鬼,而是遗憾肤色没办法恢复。
更可以看得出,这个所谓的女王,竟然并不能抵抗阳光,而且于果感知她身体的力量,觉得不见得比张屠夫和楚帆高明,难道只因为她是半岛第一个夜魔?她为什么要到半岛来呢?而不是在市区作威作福?她究竟为何会成为女王,依然还是个谜团。
夜魔女王见他有些迟滞,便媚笑道:“怎么?怎么这么吃惊?以为我会长得很丑?”
于果的确以为夜魔的女王跟电影《异形》里的异形女王一样可怖,却没想到会是她。
于果打算先发制人,让她大吃一惊,便故作惊讶地问:“你是王芝瑾?”把王芝瑾的名字叫出口,想想就恶心。可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了。
这一下,别说张屠夫和楚帆吃惊不小,就连王芝瑾本人也呆住了。
于果的洞察力绝对细腻,哪怕是夜魔那恐怖的脸孔表情,也能被他猜测出三分。
张屠夫的表情有些茫然,显然,他只是惊讶于于果怎么会认识自己的女王,并不知道自己的女王本名是什么。而楚帆则不同,楚帆应该是也认识王芝瑾,不然不会表情更加错愕。
王芝瑾眨了眨腥红色的眼睛,有些诧异地问:“你……你认识我?”
于果知道自己占得了先机,故意恢复冷峻的神色:“看来,夜魔在还是人类时的记忆,也不见得会完全保留。区采购办的王岸然主任是你爸爸吧?”
王芝瑾惊讶地说:“看来你真认识我。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她当然知道,以父亲所在的香饽饽实权职务,多少人巴结自己的父亲?说是朋友,其实要么是同属官府里的酒肉朋友,要么就是托父亲办事的商界朋友。
于果摇摇头:“我是你的朋友。”
王芝瑾一怔:“是吗?”
于果说:“谢俊飞你还记得吧?你和他谈过恋爱,但他欺骗你的感情,所以你找到我,把他打了一顿。”这话半真半假,但关键的部分都是真的,谢俊飞真的和王芝瑾谈过,最起码在主世界里是如此,至于支线世界里是否也是如此,就只能赌一把,看天意了。
王芝瑾“哦”一声,若有所思,说:“还是人类时候的事,回忆起来太累,我真想完全舍弃。这么说,你是我在江湖上的黑道朋友了?”
于果点点头:“我在仲老四手下李闯的沙土公司做保安部的副经理。你的黑道酒肉朋友多,但好朋友不多,我算是你少有的好朋友。看来,你不记得了,再或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只是需要我们这种人做你的打手为你出气,才会跟我称兄道弟了?”
王芝瑾信了七分,娇媚一笑,说:“许主任,咱们是好朋友,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只是考验一下你。这样就更好办了,咱们是熟人,少了很多隔阂,更可以把话挑明了,相信我们的交流会更加透明和愉快的。”
于果见她说是这么说,可张屠夫和楚帆依然一左一右,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来是对自己不放心,要保护她。
于果陡然心中灵光一闪,忖道:“难道杀了她,其他的夜魔和吸血傀儡都会崩溃?不……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毕竟这都是毫无根据的推测。尽管夜魔和吸血傀儡不能按照常理推测,但他们应该也是遵循物理定律的,还不至于达到精神控制肉体的生存和毁灭这么玄幻的情节。”
他在这段心理斗争的时刻只是区区一秒不到,可他却故意偏过脸,不让王芝瑾看到自己有可能流露出杀气的表情。
也许这杀气本来被隐藏得很好,一般人类是看不出来的,但王芝瑾究竟成为进化到何种程度的夜魔,目前还不得而知,而且一旦心思细腻,就会及时捕捉到。
王芝瑾仪态万方地走到于果跟前。
这让于果更加确信,主世界和支线世界在细腻部分的差异是有本质区别的,这种妩媚骚到了骨子里,太自然了,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应该是从小养成的,而不是半路临时改风格。否则,别说假小子王芝瑾能变成这样,就算是本来就妩媚的张丽云,也很难达到这种状态。
王芝瑾问:“许先生喝点什么?请见谅,我这里只有人类的血和肉。”
于果摆摆手说:“不客气,我几天不吃不喝也死不了。况且,我这儿还有半瓶矿泉水呢。”楚帆正是亲眼看到于果一直在喝这瓶水,才允许他带进来。
王芝瑾柔声笑道:“许主任,看样子,你也跟我一样,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于果点点头:“算是吧。你想问什么呢?”
王芝瑾张开双臂,于果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气场,这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体会不到的。
王芝瑾朗声道:“咱们原本都是普通人,却被这个末世迅速打造成了更高等的生物,使得这个末世不是我们的坟墓,而是我们游乐园。它历练了我们,也升华了我们。这是物竞天择,这是神的旨意!”
于果呵呵两声,问:“你们这么丑陋的生物,神会选择你们来作为他的代表?”
王芝瑾娇笑道:“丑陋的是张屠夫,我呢?我不丑吧?再说,按照神的境界来说,神也不可能看颜值来断定能否代表神的意志。神,我们谁都没见过,但毁灭世界,却是神的意思,是你们亲眼能看到的现实。”
于果问:“那就奇怪了。咱俩都从人类中脱颖而出,那为什么是夜魔来代表神的旨意,而不是我来代表神的旨意呢?”
章节目录 0806 真正的恶魔
王芝瑾指着他,优哉游哉地说:“说得好。自古以来,毁灭世界的都是神,而你坚决站在神要毁灭的一方,不惜成为历史的桎梏,成为神的绊脚石,那就太不明智了。因此,我在此邀请你,加入我们,大家一起代表神的旨意,贯彻神的意志,怎么样?”
于果冷笑道:“那么,谁为主,谁为次呢?”
王芝瑾双手一展,反问道:“你说呢?眼下你是单枪匹马,应该少数服从多数吧?”
于果却针锋相对地说:“可我听说,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的。”
王芝瑾似乎没那么好的耐心,双手一垂,态度渐渐冷淡下来:“熟人相见,我是觉得亲切,才和你说了这么久。”
于果故意逗她:“别这么着急,还是保持一点女王风范吧。对了,我看楚帆总是跟你眉来眼去,你们是情侣?”
王芝瑾恢复了娇媚的表情,嗲声嗲气地说:“算是吧。我是半岛第一个夜魔,但还没有立即感染,倒不是因为血统不纯,相反,我很纯正。是因为我需要一定的时间离开感染源,去寻找其他的目标,进而扩张感染范围。这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于果听了一凛,心想:“感染源是什么,她却故意掠过不提。但这种故意延长病时间,企图以她为媒介感染更多的人,还真是令人胆寒的邪恶智慧。支线世界的王芝瑾是个交际花型的女人,感染源如果有智慧的话,应该会认为她是传播夜魔病毒的最佳选择。难道……她背后还有更强大的邪魔?”
王芝瑾继续如同花痴一般眼珠朝上,就像在怀念一些美好的东西,但却给人一种吊死鬼的感觉:“我当时,正和楚帆在热恋中,我知道他是个感情骗子,只为了钱,但我觉得他对我是真心的,因为按照我的家境来说,我就应该是他能够达到的最高终点,该知足了。
“我本来是和他来半岛一起过二人世界的,只因为我和他的脾气都不好,他跟我熟了也不再惯着我了,让我滚。我从小娇生惯养,哪受得了这个?于是我就走了……再后来,我被感染了,当时还不自知,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赶快回去找他。
“接下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也感染了他,我们又一起感染了张屠夫,你懂的……嘿嘿,我们三个在一张床上……嗯,随后我们继续感染了更多的人。你看我们现在,多么琴瑟和谐?
“再后来,我才知道,楚帆是个男女通吃的货,他当初在南方的相好,就是那个獐头鼠目的唐辉,回来找他了。我让张屠夫告诉唐辉,想要再见到楚帆,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去让这个半岛所有的人类自相残杀,最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让他们全变成我们的奴隶和食物!”
于果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问:“那么,是什么感染了你?”
王芝瑾笑道:“许先生,你这问题问的,不像是如此聪明的你该问出口的问题,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于果自嘲地说:“你也可以说,是因为我见到老熟人之后,变笨了。”
王芝瑾娇笑道:“算了吧,你对我的态度就说明你一直还端着,不肯跟我交心。你肯定也不会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从人类变成了人类,我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引导我成为夜魔的源头呢?”
于果心想:“看来夜魔的源头另有其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从地外来的生物……”于是他正色说:“你不告诉我,我怕咱们很难再深入到下一步的讨论里了。要我跟你们合作?我连我的合作方到底是何方神圣都不清楚,这也叫合作?先,这不平等。”
王芝瑾笑容尽敛,神色阴沉起来:“许先生,你不配合我们,顾左右而言其他,始终不见善意的信号,就不怕我们把剩下的老弱妇孺都杀了?”
于果针尖对麦芒:“你说你掌握着的这些老弱妇孺,我没有亲眼所见。你说杀了就杀了?”
王芝瑾森然道:“我跟你说神的意志,你没见过神,就不相信;我说这些老弱妇孺,你没亲眼见到,又说不信。许先生,我现在开始怀疑你谈判的诚意了。那你为什么还敢独自到这里来见我呢?”
于果刚想说诚意是相互的,却听到一个如同封闭礼堂大厅的麦克风声音:“女儿,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跟他谈谈。”
于果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猛然抬头环视,却看不到任何人。这里面一片漆黑,而且都包裹在数以万计的“血管怪物”中,使得哪怕他作为异人的视觉,也很难看清楚藏匿在黑暗深处的东西。
也就在此时,骤然间四下灯火通明。
但于果并没有一种来电了的感觉,因为这种光芒十分惨淡,就像邪恶的黑色恶魔猛然张开了眼睛一般,血红色的光晕渐渐从各个方向显现出来,有大有小,而且越来越多,一时间就仿佛海面上被点燃的灯笼,影影绰绰。
于果很想问问是谁,但他仍旧不想处于明显的下风,便淡然问:“这是生物电?”
那声音说:“你说对了。这些血管,都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它们会源源不断地为我供应血肉,提供能量,再产生能量,自然也包括电。当我的能量达到一定的层次,只要我愿意,这艘船就会任我驱使。”
于果尽量冷静地环视一圈。
那声音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说:“我劝你不要乱来。你以为破坏这些血管,受伤害的只有我吗?我要更多的电,更多的光,让你看清楚一切。”
说罢,血红色的光骤然激烈地亮了起来,要不是于果天赋异禀,远非常人能及,这一下甚至会将他的双眼闪伤。
于果定了定睛,运气在身,仔细一瞧,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那些光的物体,都是一个个放大的细胞一般完整的生物泡,里面有氧气也有各类生物所必须的养分,但却是全封闭的。
每一个生物泡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形,看上去并不是夜魔或者吸血傀儡,而是真正的人类,但并不清楚是生是死。这些人体上被各种细小的红线缠绕和穿插,那些红线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变得更红,似乎是给人体输送养料的同时,还从其中抽取血液。
这些人类,应该都是大秦基地的那些老弱妇孺!
夜魔还真没有撒谎,这些老弱妇孺,都还活着,怪不得楚帆说他们变成了白痴也不要紧,因为这的确不重要,只要他们身体基本健康,血液能随时供应就行。
其他还有成千上万的小生物泡,里面有猫、狗等其他生物,当然也还有一些小孩子。看来,夜魔的饮食也不单调,营养齐全。
那声音说:“你如果攻击这些血管,我不一定会死,但他们受到了震动,破坏了平衡,也一样会死。你是为让你的部下安心,才深入虎穴,孤身来到我们这里的,难道你想要把这一切都毁了?”
接着,那声音还略带嘲讽地说:“这的确是很困难也是很有讽刺意义的抉择,一个人类的大英雄,要救普通人类,却以救人的名义杀了被救者。而这些人类,却都是被我养了起来,否则,他们在外面的话,那些吸血傀儡一定会本能地扑上去把他们撕成碎片。可以说,是我保护了他们。”
于果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便一脸冷漠地问:“你保护了他们?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些人类成了你随时可以取用的自助餐?你用最廉价的成本,最低的营养养殖他们,随时取用他们的鲜血,源源不断地补充你自己的体能。你敢否认?”
那声音说:“人类养殖其他哺乳动物,也没问过它们的意见吧?你养的生物,哪怕不是用于食用,而是单纯的宠物,你也不会让其吃得跟你一样吧?我很希望咱们能来一场真正真诚、辩证和有价值的对话。”
于果暗暗心惊于对方冷静而又十分灵活的思维,嘴上却恍若无事地问:“你管她叫女儿,难道你是王岸然主任?听声音不像啊。”心里却想:“应该不是。否则王芝瑾必然一开始就会对我冒充她熟人的话产生怀疑,所以,我还是要冒险赌一把。”
那声音说:“我将神圣的血液传给了她,她就成了我的代言人,自然是我的儿女。”
于果心道:“原来如此,跟我想得一样。”饶是如此,他还是感到血液沸腾。
那声音沉声问:“我是第一次见到地球人的醒种。”
于果骇然心惊,前所未有地震撼莫名。醒种这个词汇,如果不是系统提前告诉他,他会是另一种仍然很深的震惊,但绝不会有如此的震撼。
那声音的主人大概能通过各个方面感受到于果的表情,也许那些庞大的血管,都有五感的功能,于是它说:“你很吃惊,是吗?”
于果也不讳言:“是的,我很吃惊,在我们这里,我这种人被称为异人,不过,我也能猜得出你说的醒种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同的叫法罢了。这么说,别的星球上,也有高等文明?这些文明里,也都有醒种的个体?”
那声音说:“没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肯愿意为自己的同胞去抗争的醒种。”
于果苦笑一声道:“这么说,其他星球的文明,也都把醒种看成是怪物?”
那声音说:“你很聪明。想必在你们的世界里,你也要在普通人类的社会中循规蹈矩,而不是自由自在,否则就会被视为异类,遭受科研解剖甚至是毁尸灭迹。我说得对吗?”
于果沉默了半晌,问:“你们感染不了我,或者说感染不了醒种,那我们怎么可能合作呢?”
章节目录 0807 地球的医生
那声音说:“很简单。你只要成为我的手下就可以了。我会为你创造一个独立的国度,让你成为至高无上的王者。这样一来,人类的文明也可以保全,只不过成为了我们的食物而已。你看似是人奸,实际上却是保留人类血脉和历史的大功臣。
“只有肤浅的小人才会恶毒地诅咒你,无视你对全人类的伟大贡献,可事实是,是你让他们活下来,他们才有机会不断地攻击你。几百年后,孰是孰非,自有公道。在宇宙间,几百年可是连一眨眼的功夫都算不上。”
见于果并不答话,那声音继续说:“你想知道宇宙的奥秘,这并不难。你可以选择跟我共享知识,增长见识。到那时你就知道,渺小的地球人类连沧海一粟都不是,你们的文明甚至比不上沙漠里的一粒沙显眼。
“你要站在更高的高度,才能体味宇宙的奥妙,否则,你只一心为你那些愚昧的同胞去抗争我们,那是毫无意义的,是开历史的倒车。醒种,你好好看看,全世界都是我们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等你们的种族彻底消亡,你们的历史完全被抹掉,谁又能记得你一厢情愿的所谓丰功伟绩呢?来吧,只要你同意,我随时欢迎你,夜魔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还在犹豫什么?往前走一步,你就会来到一个崭新的境界。怎么样?以你的聪明,这不难思考吧?”
见于果陷入了长久的沉思,那声音以为自己说动他了,便继续充满魅惑地为他洗脑。
于果却抬起头,凝然说:“我虽渺小,但宇宙的秘密我会自己探寻,不需要恶魔教育我。”
那声音的主人呵呵两声,说:“醒种,你如此固执地认为我是恶魔,可王芝瑾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代表神的意志?我正在履行的,是神的职责?”
于果心里剧颤,他当然是不相信王芝瑾,可眼前这家伙是夜魔真正的老大,未必真是一派胡言。
因此,于果强笑道:“我没有宗教信仰。“
那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的,当然也不是宗教里的神。“
于果古井不波地回应:“你说的神,难道就是你自己?赐福给万物的才是神,不是你这种吸食人类血肉的魔鬼!”
那声音却出奇地冷静,说:“醒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是事实。我实话实说,夜魔的病毒到底是什么,我并不清楚,我甚至忘记了我的来历。可我唯一记得的,却是我每天、每时、每刻甚至每秒的梦境。
“那都是同一个梦,是看似重复的,却不断加强的梦境,时间一长,我就知道,那是神的启示,不是简单的梦境。你们人类假如也认为有一个拥有无穷法力的神,那你们好好想想,宇宙这么大,他怎么可能有空单独眷恋和保佑你们呢?
“宇宙之神真正的子民,不是星球上的蝼蚁,而是星球本身。对于宇宙而言,星球已经是不可分割的最小个体了,就像是基本粒子一样。你以为人类有智慧,星球就没有?它们沉默得太久,只是因为对于你们这些渺小的个体来说,它思考得太慢。
“当它们的思考被疼痛刺激得到了一个真正的临界点时,它们会爆出你们想象不到的惩罚,那就是大自然的灾难。因为星球上的个体生物,对星球本身而言,才是病毒和细菌,才是真正需要清除的东西。
“人类多得让地球病入膏肓,地球在做出无数次山崩地裂海啸后,依然无法阻止人类的疯狂侵犯,只能向宇宙送信号,求助于宇宙母亲。那么,宇宙母亲只能寻医治病了,而夜魔,就是神赐给这个宇宙的药物,用来随时毁灭病入膏肓的星球上的细菌和病毒!”
于果浑身抖,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信息,他不愿去相信,但正是因为他的想象力早就腾飞了,因此找不到任何破绽,不由自主地悲从中来,心火也渐渐升腾起来,越烧越旺,酝酿着雷霆般的滚滚怒意。
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太阳不是用来保护人类的?
人类被感染成吸血傀儡,随后被太阳完全晒灭,这与人类洗澡时搓灰,之后用热水冲干净,多么相似!
如果吸血傀儡包裹整个地球,那么人类只有可能要么被吞食,要么被感染,最后无一例外的结果,都是被太阳晒掉。
所有的感染,一扫而空。
只有地球本身完全得救了!不再不堪重负,重新青山绿水?
莫非真的是这样?夜魔是人类的敌人,但却是地球不远万里请来的医生开出的灵丹妙药?
于果猛然抬起头,坚定无比地说:“这不可能。”
那声音笑了:“呵呵,你是真认为这不可能,还是只是你不愿意去相信?如果换做别人,我没必要说这么多,我的耐心不够,他们的智商也不够。但你似乎不应该自欺欺人,你是唯一能理解我所说话的地球人。”
于果心道:“系统,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系统却说:“您召唤我,我不得不出来。但我对此不能回答。您明知如此,何必问我呢?这属于禁忌的问题。您说过,探寻宇宙的奥秘,您想要靠自己,希望您真是这么想。而且,眼下是关键时刻,无论他说什么,或者他说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于果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随后渐渐平静下来,问:“你说让我们合作,可是,我连你的样子都没见过,怎么合作?你是不是应该展现一下你的诚意?”
那声音说:“你要见我,还不是时候,因为你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
于果问:“那怎么样才算明确的表态?你感染不了我,不可能感触到我的大脑。”
那声音说:“你的双手酝酿的真气波,我是能感觉到的,你拿着武器跟我谈合作,这也算是诚意么?更何况,你即便运用这真气波,也未必救得了这么多人,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提议,你放下真气波,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体。”
于果沉默了好久。起初,他是为了尽量拖延时间,以寻找这声音所来自的方向,但经过这么久,凭着他强有力的级五感,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他逐渐明白了,这声音明明就是来自四面八方,整艘船这些血管都是属于夜魔老大的非人形傀儡。
那声音一直很有耐心地瞪了足足有一分钟零四十多秒,说:“醒种,我还有一个筹码。”
于果一惊,他不相信这声音的主人能看透自己。
那声音说:“我能看得出,你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在大秦基地。而且,这个人应该还没有被感染,最起码,不属于那三个连内的人,否则,你也不会专门派三个连来保护这里,你也不会在明知道这里被占领的前提下依然坚持独闯我的大本营。
“你不要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我能看出来,你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不可能为了那些普通人类的家属,冒险冲到这里来救护。那些人类的确是被你拯救的,但你骨子里并没有瞧得起他们,更犯不着为他们以身犯险。除非,我手里有你最重视的人。是这样吗?”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没错。我是要找一个人。”心里却忖度道:“夜魔的老大的确厉害,洞察力如此之强。不过,他的智商再厉害,毕竟已知条件太少,他只能以有限的参数为基础,猜测我的意图,这样就难免走偏,甚至大相径庭。
“他以为我要救一个人,就在这其中,却不知道这个人是我要杀的。他用这些人来威胁我,以为必然能逼我就范。可惜,我毕竟还是开了挂的,这个支线世界里哪怕比我更强大的生物,无论异人还是夜魔,哪怕掌握宇宙的奥秘,也不知道我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于果叹了口气,点点头,说:“好,我承认,我彻底失败了。但有一点,我不会帮你杀害人类的,我只是不阻止。这也可以算合作吧?”
那声音哈哈大笑:“很好,你要是说得很痛快,我倒是不会相信了。好吧,尽管我猜不到具体是谁,但我有在一瞬间切断其氧气和其他营养供应,马上致他于死地的能力。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人回到你的身边,那就快点行动吧。”
于果想了想,双手松开,两股真气波骤然成形,被他凝聚在两个手掌心中,成了两个真气球,随后全面扔掉了。
张屠夫和楚帆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带有十分邪恶的奸佞。
那声音赞道:“不错,我要夸夸你的内力,年纪轻轻,刚刚解禁成为醒种,就有这样的真气,了不起。这两股真气波的合力加起来,也许能破坏我的十来条血管,但对我并不致命,而且只要你破坏了平衡,这些人就全都会死。”
王芝瑾有些担心,上前一步喊道:“父亲!许梦他狡诈无比,你真能相信他吗?”
那声音说:“这两股真气波,如果没有一个小时的长期凝聚,是达不到这种厚度和纯度的。一般的真气波脱离身体后立即就随风飘散了,可这东西还是存在,并且只减少了一点点微弱的气息,说明已经耗去了他绝大部分的力气。
“他现在虽然算不上油尽灯枯,可最起码也是精疲力竭了。想要重新聚合这种力道,除非再休养一个小时,才能重新聚力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最少得两个小时。他现在只比普通人的力气大而已,你们三个一起上,就能制服他。
“所以,大可不必担心,你们四个以后,会成为我的四大天王,为我扫清一切障碍!建立起夜魔的帝国!好了,不必担心,你们让开,让许梦上来。许梦,你不是要看看我的样子吗?这就是通道。”
只见几条巨型血管宛若突然活过来的巨蟒森蚺一般,滑溜溜地交缠在一起,那声音恐怖和恶心到了极点,十几秒内,就搭起了一座临时的桥梁,而且是倾斜的,顶端通向那黑暗中的红色血雾。
章节目录 0808 夜魔王的真面目
于果并没有大步流星地走上去,虽然他心里已经下定了一万个决心,但毕竟夜魔王和其一女二男三个手下都在场,众目睽睽,夜魔王更是用成千上万条血管随时全方位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因此,自己必须将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楚帆笑道:“许先生,你一向果决明快,这次也不要拖泥带水啊。”
于果抬起头,正色说:“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既然你让我做人类养殖中心的主任,那你必须保留最少一百万人类人口,这才能保证人类种族的繁衍。不过,我很怀疑你有没有这个权力,很明显,你只能控制这座半岛。”
夜魔王阴沉的声音响起:“你肯提要求,那是最好不过,我反而不愿意你毫无要求。一百万人口有点多,而且我也的确没有这个权力。在电磁脉冲攻击全球之后,我们是分散被投放在全球各地的,我本来应该控制华北、华东这大片的土地,无奈却被投放到这个暂时与世隔绝的荒岛上……”
于果心里一震,顿时明白了:“原来如此,他们的确是有预谋地投放下来……而且,他说是‘被投放’,说明他也说了不算。那么,真正的老大到底是谁呢?难道真是‘宇宙的医生’?而且,想必亚洲其他地区也有像他一样被投放的夜魔王。
“半岛这边撤军,显然是一来没发现半岛码头的集装箱货轮里竟然也有夜魔存在,二来大概因为东北、西北、西南这些地方因为没有像半岛夜魔王这样被投放失策,与世隔绝,便产生了大量的污染,需要军队前去平乱,于是包括半岛在内的大量军人都撤离了……”
夜魔王哪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但是,别忘了,我集中了这里全部的吸血傀儡之后,就可以将那座已经完全被乱撞的汽车堆成汽车坟墓山的封闭大桥全部推开,并且一个接一个用吸血傀儡的肉身组成余下的桥身,连接大桥与对岸!”
于果一惊,问:“吸血傀儡的身体这么脆弱,怎么可能支撑得住其他同类的快速通过?”
王芝瑾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吸血傀儡本身的可塑性很强,虽然身体腐烂,有机物多,十分脆弱,但氧化了之后,却又能产生很大的黏性,黏在一起,柔韧度就高了。但这需要很多数量,好在经过父亲的苦心经营,也的确有了相当的保有量。”
于果这回明白了:“怪不得你们在攻打第十二工厂时,遭到了我们的伏击之后,没有坚持打下去就撤退,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是为了顾及个体吸血傀儡的尊严才这么做的,原来你们是要保证自己的部队必须达到一定的数量……”
张屠夫冷冷地说:“必要时,可以把整个半岛的吸血傀儡都牺牲掉,反正他们都是可以随时被感染制造出来的玩具,当然,玩具的素材,却是你们人类。这种牺牲是值得的,未来我们突破了半岛的链条,可以获得一片更广阔的天地,食物更丰盛,简直是取之不竭!”
夜魔王说:“你们人类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也是一样,我的眼界并不仅仅拘泥于一个小小的半岛,你们可以靠出海打渔为生,永远像世外桃源一样自给自足,可是,我的吸血傀儡,却没有出海打渔的能力。半岛太小了,所以对外扩张是势在必行的。
“等黏成一座桥后,到时候我的队伍就可以立即挥军出发,大肆感染外界的人类,杀灭人类的军队,控制整个华北和华东。你要知道,分给我的这块地方可是真正的宝地。在你们人类看来,人多的地方并不好,似乎只有加拿大和澳洲,才是人类的天堂。
“而我们则恰恰相反,有血有肉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天堂,当然,也会是你们人类的地狱。华北和华东的人口加起来,几乎等同于东亚地区其他人口的总和,我会获得充足的食物和兵源,建立起庞大的吸血帝国。到时候,给你留一百万人,又有何难?
“不要忘记,这片土地有差不多十五个亿的人口!一千五百分之一而已,光我这里,就能给你凑满这个数字。等到我们的统治趋于稳定,全球的夜魔王聚集在一起,可以统一调动资源。到时候你是大功臣,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更何况,我们也希望将来的食物种类不要太单一,那样也太乏味了。所以,相信别的夜魔王就算提前没有和你商量,也一样会留出相当数量的白种人和黑种人。未来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这些残存的人口,当然全由你来管理,你爱怎么给他们配种养殖,都是你的事。
“不但如此,第十二工厂里你认为最忠心的那些手下,只要肯效忠于我,也都可以保留下来。楚帆和张屠夫听唐辉说,你原本就在第十二工厂里工作过,第十二工厂里的几个搞科研的女人跟你的关系很亲密。
“不要紧,他们都可以协助你搞科研。你们的工厂不是本来就是做养殖的么?养殖鱼类和养殖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我只允许你挑选二十个人一直保持清醒,你要考虑清楚是要你的亲人还是你的朋友,其他人表示效忠的话,只能被我同化。
“但我尽量给他们更纯的感染,让他们能更大可能地变为夜魔,而不是没有意识的吸血傀儡。许梦,夜魔的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堪,只不过人类过于恐惧我们的相貌,和我们只能在黑暗中生存的习性,当然,还有我们对他们血液的刚需。但你是智者,你应该很明白,你需要做什么选择吧?”
于果心想:“你这段话很有煽动力,如果不是我,换做普通人,恐怕很难保持坚定的意志不跟你走。但我必须接近你,只有如此了。”
于是,他朗声说:“我们之间不可能签订合同,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反悔!”
夜魔王说:“虽然没有协议,但有更高级的神明造物主,为我们的这份口头协议,做最权威也是最神圣的证明。”
于果心中大惊,暗想:“‘造物主’?这个词系统也提过。当然,系统提过的造物主,是系统所属的真实世界里的,但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什么呢?难道……是这个游戏的创始人和设计者?”
但他无暇思考,系统也肯定不会提前告诉他这些,这些奥秘是他目前所在的段位无权得知的。
系统果然不失时机地说:“很好,您现在不会再询问我这些我暂时不可能回答的问题了,这样会耽误您的时间。按照您如此努力的劲头,未来迟早会知道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于是,于果站上一步,那肉桥渐渐自动地合拢,一路缓缓带到一面光滑的肉壁上,这里看似光滑,但经常会凹凸不平地前后起伏,说明不是在供应血液,就是在呼吸。
渐渐地,肉壁里浮现出一张人类的脸孔来,相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被红色填满。
他张开嘴,机械地说:“你现在满意了吧?”
于果心里冷笑:“外星人虽然见多识广,但玩脑子的事,不见得比我强。我尝试着用催眠能力去和这双眼睛交流,就算末世里连普通人类都无法催眠,可最起码,我应该能看得出对方眼睛里的表层意思。
“可是,这明明就是个死人,眼珠子一点儿生气也没有,嘴巴也是被你控制着做出说话的样子而已,只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罢了。我还以为你真有诚意,我都把真气波放下了,可看来你仍然对我也是处处提防。很好,将计就计再就计再就计,我也欲擒故纵。”
念及此处,于果有些不屑且失望地说:“说实在的,并不满意,你比我想象得要逊色多了。怪不得你不愿意露出你的相貌来。我以为夜魔和人类在外形上是有大区别的,没想到也是人类的模样,而且……还是中等偏下的水平。
“好了,你下一步要第十二工厂归降,那我就写几个人名,你们把他们抓住,告诉他们以后跟着我,他们多半就不会再反抗了。但是请你一定不要把他们感染了,否则,我会跟你拼死到底!然后咱们再说说你掌握的人质,里面的确有我需要的人……”
“等等!”夜魔王的声音大了起来,“很好。你通过了最后的考验。我本来仍然不完全相信你,但你的确没有敌意,现在,我们真的是合作关系了。你刚才看到的,不是我,只是我第一个失败品。我的女儿并不是我的第一个作品,而是第一个成功感染的人类。
“我们的血液想要感染新的星球新的生命,需要经历几次失败的接触和调整,等基因完美融合之后,就可以真正和当地的生命融会贯通了。所以,前面总要有几个不成功的例子,但我也没有扔,随时还以作为我的替身。”
说罢,肉壁里终于显现出一个硕大的头颅,看上去比张屠夫的脑袋只大不小,估计得跟棕熊的头颅差不多大,简直是一个椭圆形的脸盆。
单说脸孔,跟人类并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但根据于果的知识储备来看,这东西长得很像地球上二叠纪时代脊椎动物亚门合弓纲的丽齿兽。这是一种特别像小型食肉恐龙和古代野狼合体的生物,也就是所谓的似哺乳爬行动物。
于果听了暗暗心惊,心道:“难道别的星球也会有这样的进化历史?不,每个星球所处的位置都不一样,各方面条件只有可能相似,但绝不能这么雷同。即便地球重来一次生物进化,也未必和现在完全一致,难道……”
章节目录 0809 冷酷宇宙,风光静好
于果觉得再想下去可能会有些许不适,但眼下形格势禁,不得不继续深入思考:“看来,虚拟世界真的是真实世界的缩影,虚拟世界的各个平行宇宙里,进化都有迹可循,很有可能大多以地球为蓝本。
“这就好像游戏程序员开一个关于宇宙的游戏,但他未必了解宇宙的所有角落生的所有的事。其他的星系,星系团,星系团及其复合体,都只能靠自身的想象了……但这些想象,真的合理吗?
“这就说明,我们的虚拟世界,无论是主世界还是各个支线世界,都是以地球为重点研究对象的,距离地球越近的天体就越接近真实的数据,越远就越靠程序员的想象……这真可怕!难道这夜魔就是程序员在噩梦时想象出来的灵感?”
想到这里,于果感到彻骨的寒冷:这个宇宙太冷酷了。
但他嘴上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们的血液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包容性和兼容性?”
夜魔王的声音虽然仍旧毫无感彩,但于果从中听出了隐约的得意之情:“感染我们的,一定是神,我的梦境,也是它托给我的。如果这不是神的物品,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强的包容性和兼容性了。我们的感染可以横行宇宙,而宇宙绝大部分是黑夜,夜魔,自然是被神承认的最完美造物。”
于果点了点头:“你倒是一个挺了不起的演说家,看来,领袖不一定会打仗,但肯定是能说会道的。”
夜魔王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手里的这些被畜养的人类里,哪一个是被你重视的了。另外,你告诉王芝瑾、楚帆和张屠夫,你在第十二工厂里的二十个可以保全的人类名额。我的待遇够优厚吧?”
于果抬起头,笑道:“我对你的回报,更加优厚。”
夜魔王骤然感到不对头,但他知道已经晚了。那本来就凶悍异常的丽齿兽的脸孔显得格外阴森可怖,骤然抬起头来,血盆大嘴里冒出了腥红色的热气,一双比一般人类夜魔更大的红色瞳孔,散放出极其激怒的暴戾。
于果虽然放开了真气波,但藕断丝连。
他这次使用的真气波,并不是完全凝结成球,而是一条一条的真气线由小到大缠绕形成的,如同一团毛线,即便落地,还有一段缠绕在自己手腕上,而且气息极其微弱,在这个夜魔王主场的庞大血管洞穴内,基本上微不足道。
哪怕夜魔王的触觉十分敏锐,也会误认为于果毕竟不同于普通人类,因此气息稍微强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并不是夜魔王疏忽大意,而是于果用最高明的骗术骗过了它。
张屠夫和楚帆连声呼啸,一左一右,全面朝着于果的后背袭来。他们本来是在地面上,但因为对这里太过熟悉,因此飞檐走壁并不是难事,而且夜魔王的血管也认可他们,甚至为他们快飞踏而上提供便利。
只有王芝瑾更加精明,朝着地面上的两个真气球扑了过去,她当然不相信,也想象不到于果能使用这两个真气球,而且夜魔也无法使用真气,只是她希望将其快踩踏损毁,以免再被于果垂死挣扎时用上,扭转局面。
但她聪明有余,却见识不足,那两个真气球不知为何,骤然间闪电般被带离地面,她猛地抬头,傻了眼。
而于果周边那些血管,却呼哧呼哧疯狂从各个肉壁上涌出,如同一条条丑陋无比而又硕大无朋的巨蟒,朝着于果扑过来。
于果知道,这艘船有大量的老弱妇孺大约三千多人,都被夜魔王所控制,以他们的血液来供养夜魔王自身,自然那些血管也都充满了能量和精力,一旦被缠住,即便以他的巨大力量,也根本不可能挣脱。
更何况,背后还有楚帆和张屠夫一左一右急奔上,要从他背后突袭。
可是,于果正是要以自身作为诱饵。他还是装作快移动,却被那些血管瞬间全面包抄,血管的黏度像王芝瑾和夜魔王所说的那样十分强力,直接把于果固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蚕茧蛹,别说挣扎了,简直就是完全动弹不得。
如果于果没有失去这两个真气球的蓄力,那么以他的力气,还是可以破坏几条血管的,但此刻他真是山穷水尽了。
楚帆和张屠夫已经来到跟前,见此,也都停下了脚步,不再攻击,因为再攻击就等于破坏缠住于果的血管,帮助他逃跑了。可他俩却不知,这也在于果的计划之内,于果要的就是把他们全部引过来。
于果故意嘿嘿一笑,一脸大义凛然:“好,看来我失败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夜魔王勃然大怒,双目的红色几乎要燃烧出烈焰来,狂叫道:“我小看你了,原来你只是为了杀我而来,甚至不惜让你最重视的人死掉。把你化为齑粉,也难消我的心头之恨!我要就这么包裹你,慢慢吸收,变成我的养料!”
王芝瑾此刻抬头大叫道:“爸爸!你要小心啊——!”
说时迟那时快,两只真气球如同在黑夜里冉冉升起的两颗小太阳,夜魔王和两个手下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两团真气就倏然进入丽齿兽硕大无伦的嘴巴深处,直接咽到腹部。
随后,一股极其异样的气流将周边的数百根血管巨蟒鼓了起来,四下游走,看上去就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接着四下疯狂传播,很快,成千上万条血管巨蟒都出现了这种剧烈异常的波动,而且愈演愈烈。
终于,当第一声噗嗤巨响传来,一根血管巨蟒被过于挤压空气而产生的爆炸炸得四分五裂时,其他数以万计的血管也都争先恐后地疯狂爆开,形成十分立体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然后用不上几秒,就演变成了遍地开花。
数以千计的老弱妇孺,也因此而全部落地,但显然,失去了营养液和氧气,他们很快也就成了一片枯骨。生物泡阵阵破裂,血花喷溅,如同漫天血雨的残酷烟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显得蔚为壮观,展示出无比邪恶的艳丽。
张屠夫被这股爆炸的气流当即撞飞了出去,硕大的身躯被已经因为爆炸而状态极其不稳定的夜魔王肉壁黏住,疯狂地嚎叫起来,但旋即便被彻底吞没了……
而只有真气耗尽的于果此时反而最安全。因为夜魔王为了能够更牢固有力地抓住于果,已经将抓他的血管完全抽空了血液和气息,变成了一团蚕茧,反而不会受到真气波破坏空气压力产生的爆炸波及。
最高处的爆炸终于将集装箱的一角刺穿,尽管此刻已经接近五点,可盛夏的太阳光依然不弱,直接进入内部,造成了洞穴内血管大面积的杀伤,毕竟这里是完全不见天日的封闭场所,夜魔王并没有在油漆和染料中浸泡。
楚帆和王芝瑾被喷溅下来的血管砸中,血液泼了一身,这些已经黑暗化的血液反而使得他们成了阳光诛杀的目标,直接被斜射而下的阳光罩住,当即表皮变红,燃烧起来,惨叫连连,但很快化为枯骨。
于果透过血管的微小缝隙看到了这一幕,心想:“夜魔虽然比吸血傀儡高级,可是面对太阳他们毫无差别,看来,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生物……难道真的有更强大的造物之神,将他们作为工具使用,最终再用太阳一劳永逸地将他们祛除?”
夜魔王想要用尽最后的力量去催动血管挤爆于果的身体,可它已经没有了力气,丽齿兽的脑袋从眼睛到嘴巴,都被由内而外的空气爆炸分解得极其彻底,然后再被阳光全面侵蚀掉,成了一团浆糊,再慢慢灼烧殆尽。
最后一缕阳光射进来,于果身上的血管壁也一层层被燃烧融化,如同捆绑的绳索一层层被拿掉,愈轻松,他趁着最后的血管融化之前,借力全面一蹬,整个人直射出去,从越来越大的集装箱缺口内冲出。
太阳正自西去,远处云蒸霞蔚,大船内部的黑暗之血,在渐渐被西去的太阳带走。
爆炸的规模还在扩大,码头上面的房子被掀起,阵阵腥红色的气流风起云涌,一口气将还在岸边的冷库旁徘徊劳作的两千多个僵尸冲得七零八落。他们的十分脆弱,在碎裂后露出肢体的断面和缺口,再度被阳光全部炙烤,化作随风飘散的阵阵黑烟。
于果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及时跳下大船,在黑暗的巨型船体渐渐下沉的背景下,终于冲出码头,冲出大秦基地旅游景区,一路跑到安全地带,但他还是刹不住脚步,只怕一旦松懈,就真的没力气了。
终于,他弹尽粮绝,忍不住坐倒在地。可他生性审慎,还是坚持爬上一座工厂的顶楼,席地而坐,一边缓缓运气调养自身,一边欣赏着这还算静好的末世风光。
就算半岛上还有没被太阳收拾的散兵游勇僵尸,孤魂野鬼般在黑暗中游荡,也不足以对他形成威胁了。
他这一次的聚气心无旁骛,效率很高,四个小时之后,已经是当晚九点了。他的力气渐渐恢复,但真气毕竟大量缺失,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暂时不能进行像今天这样的激烈战斗了。不过好在,明天才是8月21日,而今天已经将事情全做完了。
于果不想趁夜色回去,对自己和对第十二工厂的安全都难以保证,就悄悄找了个角落睡觉。
他本以为他能睡个真正的好觉,可是突然半夜惊醒,系统问道:“您做噩梦了?是不是因为连累那几千个人类死去,您心里过意不去呢?那跟您无关,您就算把您自己搭上,他们终究也会死的。”
章节目录 0810 跟随自己的心意
于果冷冷地心道:“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过,因为那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你少转移话题。系统,你果然是遵守诺言。看来,在这个支线世界,一切得全靠我自己,你是不会给我任何提示的。”
系统学着人类那样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还是被您现的。不错,我不能提示您,只能等您自己去现。说真的,您刚才毕竟还安稳地睡了四个小时,我呢,一直为您担惊受怕,生怕您忘了。毕竟,明天就是您到来之后算起,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了。”
于果不疾不徐地心道:“我早该想到了,可是因为昨天黄昏的战斗太累了,没有过多的精力思考。系统,我自己觉得,我没有任何变化,你明确告诉我,升级成c级玩家的话,我自己应该能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吧?”
系统正色说:“这是当然。每一次升级,您都应该感觉得到。”
于果叹了口气:“果然,我还没有升级。没升级的原因是积分不够,积分不够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我还没完成支线任务。还剩最后一天了,我必须抓紧时间!”
系统问:“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您认为这是什么原因呢?”
于果沉吟几秒,说:“我想再次确认一下,吸血傀儡和夜魔,都不算是活人了吗?”
系统回答:“夜魔算有智慧的生命,因此如果您要对付的那个8月21日出生的人是夜魔,那他除了不能晒太阳和战斗力倍增之外,其他跟能思考的人类无异,因此是算的。吸血傀儡则完全是活死人,僵尸,大脑已经停滞了,甚至不如动物,因此不算。
“当然,之前您问过我相同的问题,但那时您只见过吸血傀儡,没见过夜魔,我不可能跳过规定直接向您描述夜魔,这样属于给玩家提供开挂作弊行为,游戏就无效了。所以,我的原话是僵尸不算活人,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甚至吸血傀儡本身,您随大流称呼它们为僵尸,我也没有纠正,因为这个学名必须您亲自去和夜魔交涉,在末世的经验积累中,才能获得,我是不可以随意给您太多的旁白的。”
于果想了想,说:“王芝瑾的出生月份我是知道的,也不是她,再说,半岛夜魔王和他手下的三个夜魔都死了,是不是其中的一个,没有意义了。这么大的爆炸,哪怕吸血傀儡也都被炸得一个不剩,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
“更何况,我还是没有完成任务,那就说明,整个大秦基地码头,连带那艘集装箱货轮上,所有的人类和夜魔,都不是出生于8月21日,也都不是我的目标。那么,就只有可能是第十二工厂里有人骗了我,他们是目前唯一存活的活人……”
系统说:“我看不尽然。您其实是担心,您最害怕的一种情况会出现,是吗?”
系统在于果的大脑里,于果不可能瞥系统一眼,但他却还真的对着空气瞥了一眼,悠悠地说:“你还真是越来越懂我了。的确如此。假如是别人还好说,要是范韵琳、张晶晶、杨璐璐、苗华、赵诚……他们怎么办?尽管主世界里他们都存在,可是,在主世界里,除了赵诚之外,其他人都并不认识我。”
系统问:“您不是相信,我们安排任务,杀的必定是坏人吗?您怎么又对自己的目标的人品这么不确定了?”
于果淡淡地说:“我仔细想了一下,人性是很复杂的,很难说一个人的人品跟他有可能造成的灾难成正比。我如果不是有主世界的备份,而是本来就是这支线世界的一分子,而夜魔王又拿着孟凝、童雅诗来威胁我的话……”
系统打断道:“即便如此,您也一定会选择大义的,您的三观很正,哪怕很痛苦,您也一定会做您心中认定了的正义之事。”
于果没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黯然说:“也许我真的不会被夜魔胁迫,但我这种人并非满世界都是。其他人站在这个位置,难说不会成为夜魔的附庸。这些人有可能是普通人类,但也有可能是异人,也就是醒种。
“所以,回过头想一下,假设第十二工厂里有人骗了我,或者说,是留了个心眼不敢告诉我,甚至是因为爱我,不愿意告诉我……但我不知道的是,当我离开以后,他或者她的某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会给全球人类造成巨大的灾难,甚至将全球不可挽回地推向黑暗……”
于果的喘息有些难受,他停顿了一下,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杀不杀这个人?”
系统不做声了。
半晌,系统说:“我虽然不是个人,但我仍然有个人观点。我个人的观点是,您杀了他或者她,等回到主世界,对这个人好一点儿,养起来,也就是了,反正您在主世界里有这样的财力和势力。但您不必绝对听我的,一切,您跟随自己的心意吧。我相信您自由抉择。”
于果缓缓地站起身,说:“时间不多了,我必须马上回去。第十二工厂和大秦军合并后,他们已经知道吸血傀儡因为浸泡了油漆和染料,不怕太阳光了,因此夜晚肯定会全面戒备的。我这次回去,必须要问清楚每个人的年月日。”
系统一惊:“这怎么做呢?在末世里,人人的意志力都强化了,这是生理机能,面对危险会激潜力,所以,您的催眠术是没用的。而当前又没有电力,更没有网络,怎么查询资料呢?”
于果摇摇头:“不需要网络。单位的电脑里面,肯定存着工作材料。尤其是人力资源部的电脑里,一定有每个人的身份证扫描照片和其他详细的员工资料记录。”
系统无奈地说:“然而没有电。您别太着急了……”
于果神色坚定地说:“因为电磁脉冲攻击,全球都没有电,而且不是短暂的停电,而是磁场被破坏了。但汽车为什么可以开动呢?汽车的空调,音乐都需要电,但却都好用。那是因为汽车在开动的时候,顺道就可以电了。”
系统恍然大悟:“哦,您是要……怪不得您在尽量调养自己,原来是打算短时间内重新聚气。用真气波为电脑充电,电脑可以进行短暂的工作。”
于果说:“我的功力还是太浅,如果能再出现一个同类,而且还跟我齐心协力,并且他也功力精湛,那就能一起为电脑电了,赢面就大得多。不然,只怕我的水平,只能支撑到开机。”
系统说:“可是,一打开表格,您的内力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哪能在一瞬间看清楚所有人的资料?如果打印的话,您还得运送一部分真气给打印机,而打印也是需要时间的……”
于果对着空气白了一眼:“你真是级系统么?怎么还不如现在的人类电脑聪明?我直接搜索出生年月日,不就可以了吗?”
系统有些惭愧地笑起来:“好吧,您真是太聪明了。不过,您是否还想到,目前第十二工厂现在的五百多人里,不单单是原本第十二工厂那七十多个员工,还包括权凯团伙和大秦军战士,他们的资料,您怎么能得到呢?”
于果说:“这就真没办法了。一营一连连长,以前是警察,级别还不低,可以直接上网查询需要查询的身份证。可是,现在网络也停了……一切就看天意吧,如果天意如此……”
系统试探着问:“那……那您就认命了?”
于果的目光渐渐变得如同宇宙般冰冷无情,说:“反正支线世界终究是要灭亡吧?我不可能两头兼顾。我就只有无差别对待,把他们全部杀掉,支线任务就一定能完成。我有他们的名字和籍贯,等回到了主世界,我对他们好一点儿,也就是了。”
看着于果的脸上杀气沸腾,系统也感到十分震慑,感慨万千,它毕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永远都让理性处于制高点的人类。别说全人类,就是同样在异人之中,于果这种特点的人,也万分罕见了。
于果没有回去继续开那辆福特探险者,他做人十分小心,决定换车,最好是摩托车,目标比较小。以前迫于生计,什么车都开过,现在成了异人,大脑突飞猛进,任何车子拿到手里都玩得转,都能一路开得风驰电掣。
刚才放置探险者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型摩托车行。
于是,于果疾奔过去,正打算直接大步流星地经过探险者,可却骤然感觉不对,快让开时,探险者陡然爆炸了,飞花四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碎片,看来安装了炸药。
于果及时避过,猛然转身,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林嘉嘉?
林嘉嘉的双目出十分纯正的暗红色,身子却全被油漆和染料包裹,看来已经成了吸血傀儡,爆炸的光源将她引了过来,她啊啊地向前继续走着,嘴巴半张着,留出大量混合着血液的口水,看上去像个十足的白痴。
于果若无其事地任由她走近,漫不经心地说:“林嘉嘉,你也别怪我,你在末世里释放了最卑劣的人性,我不可能留下你……”
也就在此时,林嘉嘉陡然极其疯狂地跃起,没有用嘴,而是用不知何时长出的尖锐指甲阴毒无比地刺向于果的喉咙,那股力道带动着空气嗤嗤作响,竟然不亚于于果的真气波。
可她的手刚刚作出刺杀的动作,她自己的喉咙却受到了一阵不亚于两吨汽车全面撞击的巨大力道,轰隆一声,她整个人斜飞了出去,直接撞入熊熊燃烧的汽车残骸之中,惨叫连连,但她竟然还没有死,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将火焰消掉。
章节目录 0811 一路火花一路电
林嘉嘉重新站起来时,相貌变得更加可怖,她的一只眼球已经凸出眼眶,再也按不回去,从人中到半边下巴都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残缺了,因为重新站起来时用力过猛,竟然踉踉跄跄,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也很容易解释,夜魔更缺血液,血一时半会儿没回到头顶,因此也会头晕目眩。
林嘉嘉的眼睛里复仇的火焰已经十分明显,甚至比身旁的真火烧得还要旺盛,她含糊不清却又怨毒无比地问:“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果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但因为时间紧张,也必须速战速决,就得快点儿动手。
可他还是愿意解释:“林嘉嘉,我去大秦基地见过了吸血傀儡的首领夜魔。他们的眼睛是很纯粹的暗红色,而不是吸血傀儡这么浑浊。你的眼睛,也是如此。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现在属于夜魔吧?真没想到,你能被感染成为夜魔,不知该说你幸运,还是该说恶魔青睐你。”
林嘉嘉呵呵两声,有一种巨大怨恨得不到发泄的痛苦和凄凉,嘴巴漏风,里面的牙齿也落地了好几颗。
于果继续说:“还有,即便我没见过夜魔,我也会起疑心的,因为吸血傀儡都要听从更高层的统一调令,即便我不知道更高层叫做夜魔,可第十二工厂一战之后,所有的吸血傀儡都要返回大秦基地。
“也许真有孤魂野鬼,老弱残兵,夜魔高层不愿意收留和使用,但最起码他们都应该没有浸泡过油漆和染料。你则不同,你既然浑身有油漆和染料,那就说明,你一定是属于夜魔高层管的。可你却并没有跟随大部队走,这不等于直接证明,你还存有智慧吗?
“你本打算伺机回到第十二工厂报复我,可发现我开着福特越野车离开,并且将车藏匿在这附近,你就算用你搜集的烟花爆竹,在车上做手脚。你大概自己也清楚,你刚刚转化为夜魔,就算比吸血傀儡厉害,可毕竟是初学者,想要正面跟我斗,没有胜算。
“因此,你决定用炸药来对付我,并且想好了退路。假如我被炸死了,当然是皆大欢喜,就算一时没死,你也可以上来结果我。要是我识破并躲开了,你也会假装一个正好路过的吸血傀儡,摇摇晃晃地走向我,让我以为你很平常,放松警惕。
“等到了跟前,你再突然使出杀招。可惜的是,我不会说一些诸如‘我一直在给你机会’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我还真就是将计就计,你想诱惑我,等接近了再动手,我也一样,而且准备得比你充分,拿捏得比你更有尺度。你现在彻底认输了吗?”
林嘉嘉受到了于果的重创,于果却完全避开了林嘉嘉的一抓,高下立判,只要于果继续攻击,那林嘉嘉必死无疑。
林嘉嘉满腹致命毒液地怒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变成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于果笑道:“你已经变成鬼了,而且是个高级鬼,并且你的确没有放过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对我隐瞒你的生日,不过,你现在无药可救,放你走只能害了别人。而我,驱逐了你两次,你的两次机会,都已经用完了。所以,去死吧。”
砰砰砰砰,四连环重响,林嘉嘉的四肢,全被打断了。
于果阴冷无比地将其拴在一辆哈雷摩托的尾部,随后发动了车子,追光逐影,如风似电,将林嘉嘉拖在后面,一路火花一路电,金星迸射,暴血狂泼。
林嘉嘉早就被折腾得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只剩下半个头颅,大半个躯干和一条上臂,仍然嘴里含糊不清地狂叫:“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令人不得不惊叹夜魔极其顽强的生命力。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到达目的地。如果是过去半岛堵车,最少也得三个小时。现如今交通真的便捷了,吸血傀儡们都绿色出行,于果一路畅行,速度又快,自然也就早早到了。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假如盛夏的夜晚也有阴气,那么此刻也的确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于果眺望着第十二工厂的主办公楼,总觉得上面有一团愁云惨雾在不断地盘旋、扩大。
大秦军加入后,这统一的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变得更加正规了,尤其在军事方面,体现出十分专业的素养,自己的摩托车刚到第一个比较大的拐角,已经有四五个强光手电全部照射过来,看来流动哨已经扩大范围了,也更负责了,于果感到有些欣慰。
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于果抬起头,简单地说:“许梦。我回来了。”
那人一惊,虽说有点儿狐疑,想确认一下,毕竟自己见识过许梦在战场上锐不可当的雄姿。可他也不敢用强光手电直接照射于果的脸,随后一个立正喊道:“长官好!”然后对手下用力招手:“快点儿放下手电!”
于果将手里的摩托直接交给其中一个人,然后在众人的拱卫下,走进大门。
接过摩托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看到车子后面竟然绑着一个只有半截肩膀的头颅,头颅的绝大部分也已然粉碎,仅仅剩下的小半个头盖骨被血涂抹得残酷不堪,心惊肉跳地想:“到底是许主任,遇到僵尸袭击,竟然把僵尸绑在车后面开,真是艺高人胆大啊!简直是钢铁神经!”
也就走了没几步,主要的领导全都出来了,范韵琳三姐妹再次看见他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全都忘情地扑上来,和他紧紧相拥,甚至热吻。于果并没有“还嘴”,倒不是他认为当众应该保持尊严,其实是他心思过重,实在不能放轻松。
苗华虽然已经截肢,只剩下完好的右手,但好在精神还算不错,他也已经成为仅次于假秦基石的第二副主任了,也算是半岛幸存者团队联盟的第三把手,已经不需要再做一些体力上的活儿了,只是闲不住。
赵诚、假秦基石、坦克兵秦风,存活的警卫排排长、一营营长、营参谋,二营营长、三营营参谋。
剩下的人手除了必要的后勤人员外,也只能凑成一个营了,足智多谋的二营营长便被范韵琳任命为营长,一营营长则作为副营长,一营和三营的营参谋,也分别成了正副参谋。
权凯和皮小勇也是一拐一拐地出来,神色复杂,他俩因为作战英勇,也被提升为组长。而黄娇也因为同样的原因,现在被派到人力资源,协助杨璐璐管理档案。
权能快速跑过来,一把抱住于果的腿,他是整个基地唯一一个能如此亲近于果的人,对此,权凯也私下里十分得意。
于果想,这些人奋勇杀敌,身先士卒,都已经成为了高尚的道德模范。等回到主世界,一定好好对待这些人,只要他们还跟支线世界的他们一样,达到了自己要求的最低道德标准。
众人看于果的神色都有些期待。
于果虽然很不忍,但隐瞒在这末世里更是要不得的残酷行为,因此便正色直说:“各位,我实话实说。我去了一趟大秦基地,但那里一个活人也没有。被派去的整整三个连,和原本在那里的三千多个基地人员,都变成了僵尸。”
这话说完,没有人惊呼,更没人痛哭流泪,只是长久的沉寂。其实,并非众人不难受,亲情的割裂是如刀绞般的剧痛,可以说撕心裂肺,足够将一个人完全摧残得无法复原。
可是,在这末世里,人们的神经都被千锤百炼了,他们更明白自己要活下去的意义,就是传承不在人世的亲人的遗志,把去世亲人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
再说,如此残酷的战争,大家都亲眼所见,本来抱有的希望就不大,此刻虽说骤然破灭,还是悲恸万分,却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范韵琳三姐妹想要安慰一下他,却觉得自己不该开口,毕竟死的主要是大秦基地的人,尽管大家都合并了,可自古以来,任何人都看山头划分远近亲疏,从来如此。
假秦基石本来也想开口,但他毕竟是假的,说是副主任,但其实是于果牢牢把持半岛幸联政治的关键心腹,因此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他自认为没这个资格。权凯和皮小勇也都这么想。
因此,一直都是沉默。
只有赵诚自认为与众不同,便怯生生地说话了:“许主任,你已经尽力了……别自责……经过这场仗,大家都知道僵尸有多厉害,你……你孤身一人前去救人,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好了,大家……大家都很知足……”
于果没有做声,但也没有发怒,因此大家都壮起胆子来,纷纷劝慰。
警卫排排长是个直性子,问:“许主任,对方现在有多少人?是只有上次被我们打跑的两千人,还是有更多的敌人?”
于果抬起头,无人敢与之对视,都默默地垂首低眉。
于果说:“都死了,我制造了爆炸。半岛所有的僵尸,包括他们的首领,全死了。也许半岛上还有一些孤魂野鬼,但规模都很小,三五成群罢了,成不了气候。”他说得轻描淡写,毫不居功,可谁都能猜得出来他是经过何种无比接近死亡的激烈搏斗。
众人全都一怔,但一种被压抑许久几乎要疯狂爆发的欢呼在心底骤然喷涌而出,只是之前的场面太过悲伤,谁也不想显得喜怒无常,可他们真的喜极而泣,没想到于果真的能做到这一点,这大大超出他们的想象。
范韵琳突然向他标准地敬了个礼,随后鼓起掌来,说:“我们全都托你的福,我们的生命安全和健康,都是拜你所赐。我们永远尊敬你,爱戴你……”
大家都被这种情绪感染,全都敬礼和鼓掌起来,场面显得极其**肃穆,甚至神圣。
章节目录 0812 发现了一个外星人
于果却仍然不能舒展眉头,范韵琳现了这个细节,便说:“许主任有话要说,大家先静一静。”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安静地听我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信息量很大,大家不要吃惊,有什么问题,可以等我说完了再问。这些僵尸的学名,叫做吸血傀儡,是外太空来的级感染体。
他们也有高层,叫做夜魔,是经过纯粹的感染诞生的智慧生物,无论战斗力还是智商,都不亚于我。我想,我也是人类中的特殊种类,也许天生就有与他们对抗的使命。所以,我不能不去做这些事。”
由于他有言在先,大家谁也不敢插嘴,但心里都是纷纷称是,觉得许梦正是老天爷赐给大家对抗恶魔的天使。
于果继续说:“王者级别的夜魔,也就是所谓的夜魔王,在感染体对全球进行电磁脉冲攻击造成世界范围内的永久停电断网后,便在全球各地均匀降落,分批控制全球。也就是说,现在的确是全球的灾难,不要再妄想外面有可能安全了。
“外面应该是正规军的战争,无论规模还是破坏力,都不是半岛可以相比的。你们也不要以为,人类有飞机大炮,有能毁灭城市的导弹,而吸血傀儡什么都没有,只有同样的血肉之躯,还不能见光,人类就一定能占上风。
“不要忘记吸血傀儡无惧无畏和嗜血疯狂的本能,和他们丝毫不在乎个体伤害的集体意志,另外,由于夜魔的智慧,他们渐渐也能学会操控坦克和大炮,这次他们全面浸泡油漆和染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当然,也没必要太担心。因为有一些东西不是靠聪明就能掌握的,是需要长久的经验和专业知识。再说,电力无法恢复,假设坦克和大炮需要的电力可以通过军队储备的强力电池和开动时电来支撑,军舰和飞机则结构十分复杂,他们是操控不了的。这也是大家的幸事。”
其实,全球灾难的可能性,大家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这次被于果进一步落实,大家还是感到了小小的失落。
于果接着说:“这一个夜魔王,本来应该投在华北和华东地区,但不知为何落到了半岛。这也是华北和华东的幸事,东北、西北和西南的夜魔王应该暂时侵略不到这里,而半岛的夜魔王被消灭之后,最起码半年到一年之内,这个半岛是绝对安全的。
“因为这个半岛号称是半岛,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岛屿,因为一条大桥的连接,才成为半岛。而这大桥被吸血傀儡造成的汽车堆积灾难已经不可能出入了,并且还塌掉了一半,就使得这里成为完全的孤岛。
“起码吸血傀儡不可能驾驶飞机和军舰进驻半岛,半岛只有两种可能重新和6地建立联系,就是要么全球被人类光复,电力恢复,重新归于和平,要么全球被吸血傀儡占领,黑暗降临,他们有足够的数量用肉身架起桥梁,强行链接半岛,然后把你们都杀光。
“但无论最后是哪一种可能,短时间都不可能。即便退一万步讲,全球的确被夜魔和吸血傀儡占领,他们也更青睐于人多的地方,不把全球都扫荡完毕,他们不会把目光瞄向这个半岛。
“而你们接下来要做的是,是搜集炸药,我会使用真气波综合炸药的力量,将那座大桥彻底炸掉,这样一来,距离太远,吸血傀儡没有这个智商思考出用肉身搭桥的办法。更何况,即便夜魔能想出这个办法,规模和成本也太大,投入太大收效却甚微,必定会作罢。
“当然,你们也许会觉得,那座大桥那么大,而且十分结实,就算用真正的工业炸药也未必能炸塌,更何况是我们这点儿可怜的炸药。你们放心吧,我以前也认为不可能,但我现在学会了制造空气压力,使得空气产生剧烈爆炸的方法。
“不要小看这种方法,我就是在大秦基地这么做的,虽然主要借助了夜魔王的血管,可爆炸力的确掀翻了两座集装箱货轮,还把码头炸坍了。这样的威力,对付那座大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半岛有取之不尽的渔业资源,足够你们几年内自给自足了。”
说到这里,于果停顿了一下,锐利地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之前我就觉得你们有话要说,无论你们是不是想隐瞒什么,现在都可以跟我说了。”
众领导都面面相觑,心想老大的眼力太毒了,只得说了。
范韵琳凝然说:“我们……我们现了一个外星人。”
怕于果不明白,范韵琳又补充说:“或者准确地说,是它突然出现在我们养殖车间后面的沙滩,被我们的流动哨给抓住了。但它没什么恶意,也没有武器,虽然很庞大,力气肯定不小,可却不断地在说话,而没有动手,我们就把它顺利带回来了……”
这回真轮到于果吃惊了:“什么?外星人?”他迅冷静下来,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它是外星人?”
杨璐璐说:“因为它长得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但又有智慧……”
于果突然警觉起来:“是不是长得像丽齿兽?”
好在领导层有相当一部分是高学历,尤其是学生物的,因此马上听懂了,不至于感到莫名其妙。
张晶晶说:“还真是长得像!我当时就觉得它像一种很熟悉的古生物,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只觉得是一只能说话的河马,可这么说起来它更像丽齿兽,身材好高大,最少也是两米多……”
于果皱紧眉头,一股浓郁的煞气升腾起来,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太阳落山前还是落山后?”
范韵琳一愣,旋即笑了:“你放心吧,它没有被感染,我们最初还怕它就是携带僵尸病毒的源头,可是它真的没事,当时太阳虽然快落山了,可还是能照射到它全身的,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用紫外灯把它浑身上下照了个遍。”
张晶晶解释说:“它是雌性,或者说,是个女的,所以归我管了。我让人给它洗了澡,还给了点食物。说真的,它的饭量太大,我们真的管不起。不过好在它真的像河马而不是丽齿兽的习性,会游泳,深夜下海,吃饱了以后又捉了很多鱼,正好你回来了,好久没吃鱼了,咱们一起开开荤!”
这话比较轻松,说得大家都是一阵微笑,只是这微笑有些苦涩。
于果还是没有消除怀疑,继续问:“你们说它能说话,它都说什么了?”
苗华说:“可惜的是语言不通。它画了一些画,看来画画还是有效果的。我们大致知道它的简单意思,因为复杂的意思也表达不出。它大概是说,它飞船失事,落了下来,将那大桥给砸断了。”
于果愕然:“原来如此,我以为是军队的火炮将大桥炸塌,又或者是故意炸断了大桥。竟然是宇宙飞船落下了桥。”
假秦基石说:“这事生在一个半月以前,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地震,后来有关部门说是陨石,网络上说全球各地都有这样的陨石,但还没怎么了解情况,网络和电力就都断了……”
坦克兵秦风说:“电力和网络一断,它就没办法通过地球的网络迅学习语言,因为它自己的语言翻译器也需要电力,也坏掉了。我们给了它一本小孩学说话那种图文并茂的字典,它一直在看,也不知道睡没睡。”
于果的疑心再起,他不想说夜魔王也是丽齿兽的相貌,以免打草惊蛇,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现在看来,这件事更是当务之急,要比毫无目的地寻找谁在生日问题上撒了谎更加重要。
自己必须马上和这外星人接触,也许不单单能解开夜魔如何产生的谜团,还能顺便完成支线任务。
这一点推测,于果并没有取得系统的认可,他也知道系统不会告诉自己的。但按照他的经验,就像人类的游戏一样,任何出场的人物或者事件,都必然跟完成任务密切相关,最起码,都是一条重要提示,能让自己辨明完成任务的清晰方向。
于是,于果郑重地说:“带我去找它。我要跟它聊聊。”
范韵琳柔声说:“它晚上还给大家抓了大量的鱼吃,现在已经累了,说不定是在睡觉呢。现在三点半,等再过两个小时,天亮了再聊吧。”
于果一向不会明着反驳她,可现在事态紧急,不可能再拖延了,便说:“它是寄人篱下,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现在就要见它。”
范韵琳愕然几秒,说:“好吧,正好它也一直想要沟通,但却一直无效。”
于果点点头,让大家都散了,随后凑在她耳边说:“我一直没有找到8月21日出生的人。我怀疑有人虚报了出生年月日,我觉得有可能是大秦基地的人。”
范韵琳一凛,悄声说:“没有根据,也没有参照,谁也不知道真假。盲目地搜查,不但不一定有结果,而且还有可能造成分裂。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的情绪都很不稳定,一旦起这样的行动,人心不稳,反对意见会大,不利于大家的团结……”
于果何尝不知是这样,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给外星人安排的房间是带水池的,其实说白了,并不是什么泳池别墅,而是旧实验楼一楼的样品取样水池。
于果走了进去,看到了那只丽齿兽,那东西也缓缓地转过硕大的头颅,双目和于果对视。这东西对人类来说,相貌是很丑陋的,一般人陡然看到会很吃惊也会很害怕。于果就算是异人,假设第一次见,也难免处于惊异和警惕的状态。
章节目录 0813 第三类接触
不过,于果已经见过了夜魔王,相比夜魔王来说,眼前这个丽齿兽,算是相貌很美了。
从此刻开始,于果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忖道:“看来,夜魔原本长什么样子,我并不清楚。我本以为夜魔王长得像丽齿兽,那么夜魔的原型就是丽齿兽进化出的智能生物,但眼前这个家伙,并没有被感染,那就只能说明,丽齿兽人这个外星种族,也是夜魔的受害者。”
这东西的身上穿着一种类似健身房锻炼时穿的专业运动装,贴身而又薄如蝉翼,应该是一种高科技的宇航服,从这一点上来说,大概这东西所来自的文明,并不是和人类同级略强,而是高出一个数量级。
于果和它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说了句:“你好。”
那东西竟然也立即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回答道:“你好也。”虽然顺序颠倒,可是单说音,比一些从没到过东亚的白种人和黑种人说话吐字更清晰。光是看一只状如河马一般的巨兽说出人话来,就足够惊世骇俗了。
于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河马精”的词汇来,虽说眼下形格势禁,十万火急,可还是想笑,也许这是他的大脑为了安抚他焦虑不安的情绪,所制造的小轻松吧。
领他进来的范韵琳也大吃一惊,问:“难道……?”
那东西拿起那本儿童词典,说:“大致,会了。”又指着一本厚厚的词典说:“正在看这一个书。”
随后,它问道:“他,是谁个人?”
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汉语的巧妙之处就在于听者还是能第一时间听明白,于是范韵琳指着于果,说:“我们的,头。他想和你,说话说话。”
于果笑了,说:“你这外星普通话说得不错。”
外星人看了看于果,那巨大的头部缓缓移动显得十分沉重,似乎是在沉吟。
于果示意范韵琳,范韵琳深沉地点点头,转身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于果盘腿一坐,说:“学得很快,真了不起。你们的学习能力,在人类之上。”他突然想到,如果丽齿兽人里面也出现了醒种,那无论大脑还是战斗力,恐怕都会在人类醒种之上。这么一想,当真胆寒。
外星人需要仔细听,思索好一阵,才能组织语言回答,因此对话就变得格外缓慢:“人类,我明白这个词,我们,也自己说自己是人类。你们也说。你们是你们星人,我们是我们星人。你们,是猴子变的,我们,是a#&变的……”
它的自称听不懂,是一团鼻音很重的古怪音。
于果不是来听这些屁话的,他问:“你们的宇宙飞船是怎么坠落的,你能详细说一说吗?可能对你来说,表述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
可他还没说下去,就愣住了,它将一大堆纸张推了过来。这些都是打印机旁的a4纸张,在没有电的情况下,全都变成了毫无用处的东西,反而可以尽情使用。
于果看到这是一大堆图画,是用记号笔画的,虽说很潦草也很简单的勾勒,但却非常传神。
于是,于果开始安安静静地看图了,外星人则继续翻书,两不干扰。
于果从这些图中看到了几乎所有蕴藏的信息,当然,这么说也不准确,这些信息并不是蕴藏的,而是外星人着力去表现的。
于果越看越是惊心动魄。
他仿佛看到了一艘硕大无朋的宇宙飞船突然控制失灵,随后被突然出现的怪诞引力强行拽入一个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死亡区域。
这里应该是一段极其不稳定的陨石波动地带,也是各类外星飞船的坟墓,从大如城市,到小如轿车的飞船残骸都应有尽有,都带着因为引力作用而漂浮在身旁的碎片,寂静地漂浮在冷漠的黑夜长河里,偶尔还有形状不同的宇航员的碎裂尸体里突然滚出的眼球……
紧接着,这里出了阵阵的求救信号,似乎是还有活命的飞船。
尽管来自不同进化源头、科技等级也各不相同的文明,也许对方善恶未知,但飞船既然失灵了,那倒不如前去看看,兴许出求救信号的飞船上还有能用得着的东西,比如能源。
但当时丽齿兽人就觉不对劲,因为飞船虽然失去控制,可科考救生飞艇却能使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也好,他们开着救生艇前往,来到一处如同章鱼一般的飞船内,里面的智慧生物也的确是八脚怪的样子,头部十分达,八条腿有的是纯肉,有的是装了机械义肢。这些生物都变成了冰冷的化石,死了上百万年都有可能,因为这里是永久的天然冰窖。
丽齿兽人觉得这信号可能十分古老,即便有人存活也未必能活到现在,就干脆在里面搜罗一些有用的能源。
他们现一种比较强力的能源储存物品,类似地球人的电池,便大量地搬回救生艇,认为凭着自己的科技水平,也许能用上这些能源。毕竟有些文明是纯粹的星舰文明,没有固定的星球作为故乡,而是一路奔腾在太空中,在路上就进行潜移默化的生理和科技双重进化。
就在即将要走时,他们突然现在一面墙壁全是休眠舱,大多数都已经空了或者完全打开,只有一个珍贵个体,似乎还在均匀呼吸,仍然有生命迹象。
丽齿兽人的这艘飞船并非军用,而是属于一个大型的民用公司,涉猎广泛,从星际地产开到美食,无所不包,当然也包括了各个领域的科研。而且能到外面作业的飞船,从船长到最底层的员工,全是科学家,自然而然想要把这珍贵的样本拿来做研究。
因此,他们将他带回,为他做了大脑扫描,但扫描不出他的经历影像来,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历史片段。他们认为,这是这章鱼人在孤寂的黑夜里呆了太久的原因,氧气和冷气恰到好处而又勉力支撑着他的寿命,使其成为了跨越时代的古人。
可也就在此时,宇宙飞船的操控突然又正常了,大家都觉得宇宙无奇不有,什么事都有可能生,各地磁场、引力波和其他各类因素都各不相同,十分复杂,因此这种事也没有太在意。再说,正常了更好,船长下令马上开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别一会儿又失灵了。
宇宙飞船开动了,驶离了这片区域。
与此同时,丽齿兽人也对章鱼人的身体进行了体检式扫描,查看健康程度,现一切正常,说明没有携带致命的病毒。但接下来,双方交流了起来,章鱼人说了自己来自的文明就在附近的星系团内,然而丽齿兽人却没有听说,估计他的文明早就消亡了。
虽说他来自别的文明,是高智商生物,与丽齿兽人一样,可既然文明早就消亡了,那么把他当做科研对象,想必也不会招致战争。因此丽齿兽人更加确信,这次救他,并非为了人道主义,而是科研。
尽管章鱼人手无寸铁,而且没了同伴,对现代一无所知,可丽齿兽还是专门把一个关押飞船犯人的禁闭室让他居住,每三十个地球小时就给他供应一次营养餐,其中也包括了水分。
章鱼人现自己遭到非人虐待,大声抗议,但毫无效果,他自知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在丽齿兽人看来,能把珍贵的食物给他吃,已经算天大的仁慈了,等他吃饱喝足恢复体力,就要把他弄到手术台上。
那一天终于来了。丽齿兽人都又高又壮,按说是不怕章鱼人的,可是就怕对方在肉搏上有什么绝招,一旦伤了船员就不妙了,于是先在食物里放下麻醉药,随后又用电击枪电击了章鱼人,这也算是双重保险。
章鱼人果然死沉死沉地昏厥过去了,丽齿兽人将放到宇宙飞船的科研台上,进行固定后,确定他绝不可能跟机器抗争,便开始解剖。因为样本十分珍贵,故而第一次不想杀死他,便只截取了一小块章鱼足。
在研究时,那东西突然活动了,并且如同蜥蜴的尾巴一般,立即长出了其它的部分,而且整体都是暗红色,如同一条十分滑溜的鳗鱼,哧溜一声便冲入主刀科学家的喉咙里,主刀科学家满地打滚,痛不欲生,众人忙扑上去查看。
在接下来,就像一场急蔓延的血红色噩梦,一不可收拾。主刀科学家双目变得赤红一片,开始疯狂抓咬同类,同类也很快被感染,继续抓咬,也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整艘飞船不断地开始隔离,却阻止不了变异的高扩张。
很快,那章鱼人重新站起来时,已经成了其他丽齿兽人的头目,他们全都目光血腥,围在一起,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那仪式很有邪教的感觉,大致意思是他们尊崇的神给他们下达了命令,要快迁跃到某个星系的一个被海洋覆盖的蓝色星球上,进行全面清洗……
到了地球上空,不计成本疯狂前行的宇宙飞船早就残破不堪,但还是将数以百计的救生艇全部射出,每一个里面都是一个已经变成夜魔王的丽齿兽人。
母丽齿兽的丈夫也即将感染,将他们安排在一个救生艇内,章鱼人夜魔也是为了让他们顺理成章地感染。可是母丽齿兽的丈夫还是在神智尚且清醒,且救生艇耐过高温和冰冷,即将坠入半岛海域时,快减缓度,并将妻子抛出……
于果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那个半岛夜魔王,正是母丽齿兽的丈夫。没想到,在变成夜魔之前,这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丈夫。
章节目录 0814 终极计划敲定
看完最后一页后,于果心里感慨万千,不由得忧心忡忡:“这宇宙飞船先是失灵,行驶到飞船墓场那片死亡区域里,被感染到夜魔病毒之后,又突然恢复正常,驶离了死亡区域……就算宇宙间各种因素造成的飞船故障层出不穷,瞬息万变,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更何况,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章鱼人夜魔是什么水平,就算他不是原始感染源,也是受害者,但想必比这些丽齿兽夜魔王更加纯粹,威力应该更加强大,但也应该强不到天差地远的程度。
“丽齿兽夜魔王的水平我见识过,跟我比要稍微强一些,比大医生应该也厉害,但不会超过觉醒会那些异人强者们。所以,章鱼人夜魔也不会比地球上最强的古老超级异人更强大……
“这样看来,夜魔还不至于能做到,让一艘最少跟这半岛差不多大的宇宙飞船瞬间失灵,又突然恢复正常,这种宇宙级别的神力,真是难以形容!难道夜魔背后真的有一个邪神在操控这一切?是给宇宙各个星球治病的医生?
“不,不可能!即便夜魔背后有神,也是邪神,绝不是宇宙的正统!我虽然不信仰宗教,但我相信有对于我来说至高无上的神存在!超级穿越系统让我更加笃信这一点……正统的造物之神,绝不会任由夜魔毁灭他的造物!”
此时,母丽齿兽人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但于果立即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要自己帮它一个忙。
于果在此刻也观察到,这家伙的手只分为三瓣,但里面都有一些海绵体,充血坚硬后,一样可以拿起笔来,甚至同时在键盘上操作多个按键。由此可以估计,它做这些画时也许可以同时在一张纸上同时描绘多个图案并且上色。
于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色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母丽齿兽人再度快速画了几张画,速度惊人,而且果然如于果之前所料一样的作画方式。
于果拿起画,看出了它的意思:“你是说,你这艘飞艇的能源几乎要消耗殆尽了,并不能支持飞出地球,要前往外太空就更别想了。但坠落地球的宇宙飞船残骸却能定位全球所有飞艇的坠落点,这是相互的,你的飞艇也能定位宇宙飞船残骸的位置。”
于果继续看下一张画,这张画让他比较震惊也比较无语:“北极圈?……好吧……”再看下一张:“嗯,你的飞艇能源支持到北极也是没问题的,而且通过扭曲空间进行迁跃的话,十分钟之内就能到达……你们的科技的确先进……
“现在想想,幸亏是你们的宇宙飞船总部认定降落在全球各地的飞艇都是夜魔控制的,所以也不会格外留意这艘落在半岛跨海大桥上的飞艇……那么,去宇宙飞船残骸那里,又有什么用呢?”
他再翻到下一页:“你是说,宇宙飞船残骸里面有结束一切的办法,只要能启动宇宙飞船里的一种特殊装置,可以恢复全球的电力和网络……你们的能源虽然不够,但从章鱼人飞船里搬来的大量能源尚未使用,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且,章鱼人夜魔自称夜帝,是所有夜魔王的首领,如果进入宇宙飞船,胁迫夜帝立即召回所有的夜魔王,再起飞离开地球,危机就解除了?并且,夜帝如果一死,其他夜魔王也会突然停止攻击?”
于果也是连说带比划了好几遍,甚至也跟着画了几张图。他兴趣爱好广泛,也学过素描速写水粉之类的美术,简单一画,也抓住了精髓,有模有样。
母丽齿兽人竟然学会了点头,看了之后,缓缓地上下移动着硕大的头颅。
于果对此表示怀疑:“怎么可能?夜魔的特点,我虽然只是略窥一斑,却很了解他们最起码是无畏无惧,为了扩张和觅食的本能,可以不顾一切。夜帝怎么可能会受到胁迫,召回所有的夜魔王?再说,凭我的目前的水平,我胁迫一个夜魔王都够呛,何况是夜帝?
“你说如果杀了夜帝,夜魔王的侵略会停止,这我也相信,我没见过夜帝,但见过夜魔王,夜魔王控制吸血傀儡令行禁止,估计夜帝对待夜魔王也是一样。可是,我这样的异人,我是说,我这样的醒种,得最少三四个,才能确信可以斗得过夜帝吧?”
母丽齿兽人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随后画了一张地球,又画了一艘飞船,并且将其画成如同敞篷跑车一般。
于果冰雪聪明,一看就全明白了,露出末世中少有的大喜情绪:“还有一个月就秋分了,秋分之前,北极的极昼现象会越来越短,但仍然还是极昼。由此可见,你们的宇宙飞船行驶到地球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距离北极近,也没办法选择南极洲,便只得坠落到北极。
“北极虽然冷,可是目前阳光充足,限制了章鱼人夜帝的活动,因此它想要走出飞船残骸,就得秋分之后。我只要和他对打的时候,突然趁机打开整个飞船的机盖,使得飞船像敞篷跑车一样全面张开。
“到那时,太阳就会都晒进来,章鱼人夜帝,就避无可避了!无论是吸血傀儡还是夜魔,无论进化到何等地步,他们都是害怕阳光的!不管他的战斗力如何,我有太阳相助,可操必胜胜算!”
念及此处,他的信念大增,问:“你会帮助我吗?我不懂你们飞船的操控,请你在我和他对打的时候,让太阳光射进飞船内部来。”
母丽齿兽人继续点头,说:“我做。你打。”说得十分简洁,但两个人的交流却是异常顺畅。
于果又提出一个问题:“当然,在这之前,我得先去找到你的飞艇。好在跨海大桥的海水很浅,就算是停泊超大型货船的深水港,最多十五六米,我和你一起潜下去,发动飞艇。既然你会游泳,而且也会发动飞艇,为什么还需要我呢?”
母丽齿兽的继续画图,原来它也是有相当的力气的,虽然比人类大,却还是不够推动已经深陷入海底泥沙里的飞艇。再说,必须有一个人进入驾驶舱发动的同时,另一个人推,这才更加有效果。普通人类就算能下潜到这么深,也未必能推动这东西。
于果恍然,便当即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自己最大的力量可以举起三吨以上的重物,如果只是推的话,估计十吨也不成问题。虽说在那么深的水里,还有水的重量和压强,可是既然飞艇可以同时发动,那自己再一发力,大概就有成功脱困的希望。
于果和它说好了之后,继续用图画的方式敲定细节。尽管交流需要的时间有些长,可是于果的心情十分畅快。
一大早,香喷喷的海鱼熬了满满十个大锅,这些大锅本来是养殖场专门熬制捞上岸的海参制作盐渍和冻煮即食产品的,此刻也派上了用场。大家因为终于能过最少一年半载的舒坦日子了,心情都相当好,吃饭时欢声笑语,大快朵颐,全然不见昨日凌晨的悲伤。
于果也因为心情不错吃了不少鱼,他饭量本来就惊人,加上体能损耗实在多,必须大量补充。他看到这个场景时,心里感慨地想:“人类是贪得无厌的生物,也同样是容易满足的生物。他们能够变得很腐朽奢侈,也能经受十分残酷的苦痛和心酸。”
范韵琳见他的眼神里有一些罕见的慈爱成分,不由得柔声说:“你就像一个伟大的父亲,在很慈祥地看待自己的子民。”
于果立即收紧了刚才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办最后一件事情,这里就交给你了。”
以往范韵琳会非常疑惑地非要问个清楚,但这次却很痛快地说:“好吧,早去早回!”
于果看着她,心里有些悲哀地想:“可惜了,今天要把一切事情都完结,别说早去早回了,我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我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是指从此以后,这里都交给你了……”
范韵琳却笑笑,俏皮地说:“干嘛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
于果摆摆手:“没有,这鱼很好吃,值得回味。”
范韵琳幽幽地说了句:“值得回味的事情,远远不止吃鱼。”她当然意有所指,于果心里一颤,本想对她说句“保重”,但又怕引起她无穷无尽的思念和盼望,还是不说的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自己回到主线世界后,对主线世界里的她好一些,也就是了。
吃饱了之后,于果走到和母丽齿兽人约定的仓库,那边停着一辆块头很大的大型货车。不是这样的车,也装不下母丽齿兽人两吨多重的身躯。
母丽齿兽人爬上车上的车厢,关闭前朝他点点头。于果便发动车子,他以前做过各种苦活,尤其是开运输车,驾驶技术没说的,除了坦克,什么车都能开。
这一路倒是不用避开谁了,就算遇上吸血傀儡的散兵游勇,根本不需要躲避,只需要上去碾死即可,势如破竹。不过,尽管于果着急,也并没有开得太快,这车可不比高性能的越野车,即便马路宽敞,也不能撒了欢毫无章法地猛加速。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重新到达了另一处码头,这边是跨海大桥所在的位置,车子到这里就只能停下了。
跨海大桥果然坍塌了一大半,余下一小半的长度也很可观,上面堆积如山各种汽车,使得剩下的一小半也有点儿摇摇欲坠。不但如此,隐隐在黑暗处还有不少吸血傀儡在嚎叫,浑然不似人间之声,也幸亏是于果,换做别人,那种心底的恐惧又会被再度重新唤起。
章节目录 0815 请记得把我们叫醒
于果看了看跨海大桥的位置,皱了皱眉,说:“如果这么直闯过去,这些吸血傀儡虽然不是我的对手,却会耗费我相当长的时间和不少精力。可是游泳的话,我也会游,时间肯定没有跑步迅速,再说,一会儿还得潜水。”
母丽齿兽人指了指自己,于果顿时明白了,喜上眉梢:“太好了,我差点儿忘了你这个天然的游泳健将!”
母丽齿兽人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将大货车上的车厢再度打开,于果一怔,本以为里面还装着什么必须要用上的物品,可当他看到三个清丽脱俗的女孩从车上快速跳下来,神情复杂却有些得意的样子,顿时惊呆了。
不但如此,他的整个心都凉到了骨头里,甚至沉入了冰海以下。
眼下这个情景,与他原本的计划有悖,可以说他本打算无牵无挂地拼死一决,但现在看来却不那么容易了。
杨璐璐胆子比较小,怕于果生气责备,只能偷偷地躲在张晶晶身后。张晶晶也有些尴尬,不由得望向范韵琳。一般来说,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她们中的主心骨还是范韵琳。
范韵琳没等于果开口,就大大方方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晶晶都跟你有过一日夫妻之实,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你虽然很神秘,有些事情也秘而不宣,可我还是能感觉得到。这次你走了,也就不回来了,是这样的吧?”
张晶晶和杨璐璐都齐刷刷地望向于果。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这次要做的事,比刚才去大秦基地和夜魔王决战,更加危险。”
范韵琳却毫无惧色:“我们是你的妻子,妻子不在丈夫身边怎么行?是生是死,我们也都认了。”
张晶晶和杨璐璐也都不断点头说:“是啊!”
范韵琳问母丽齿兽人:“我们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就叫你‘外星人’好了,毕竟这个地球上除了你一个外星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外星僵尸。”
母丽齿兽人只简单地说了句:“好。”
范韵琳又问:“这个飞艇应该可以坐得下我们几个人吧?”
母丽齿兽人说:“以你们的标准,飞艇内部面积:300平方米。”
杨璐璐大喜:“哇!是大房子啊!豪宅别墅型的!你们外星人真大方,一个救生艇就这么大!”
张晶晶笑道:“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外星人这么高大,这300平米还有点儿挤呢!”
于果见她们依然嘁嘁喳喳地说笑,显然也并不是没意识到这次的危险,只是非要跟自己在一起,便皱紧了眉头。
范韵琳笑容收敛,正色道:“我们知道,今天你走了,我们就永远离开你了。与其这样,不如要么一起死,要么看着你成功,看着你离开。”
于果知道她们看似嬉闹,却已经下定了坚不可摧的决心,自己是无法撼动了,便沉吟片刻,凝然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现在只是在一个长久的噩梦里无法醒来。我进入了你们的梦境,然后又要离开。但我醒后,一定会叫醒你们的。”
这当然是在一本正经地胡扯,因为系统应该是不允许自己说出这个秘密的,否则会影响支线世界的进程,这就违反了游戏的规定。
可是,他也只能尽最大可能地这么说了,说是安慰,但对方是高材生,并不是可以被愚弄的小孩子。
但范韵琳三姐妹却相互看看,最后还是范韵琳作为代表,声音颤抖着说:“许梦,我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既然在梦里带不走我们,希望你醒了以后,请记得一定要把我们叫醒。”
于果说:“我答应你们。虽然那时候,你们不一定会认得我。”
范韵琳没等他话音落地,便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会的。我永远会记得你,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她俩也是一样。”
于果郑重无比地点了点头,说:“虽然这位外星人大姐的身材,足够托着咱们四个人一起游泳,但我是要潜到水底下的,你们先在岸边等着,都带的武器吧?”
三个女孩亮了亮腰间的枪和短刀。
于果说:“很好,等我们一个小时,如果一小时后还没有上来,你们就返程吧。”
杨璐璐眼里噙着泪,嗔道:“老公别说丧气话。”
于果回头,凝然对母丽齿兽人说:“咱们走吧。”
母丽齿兽人嚎叫一声俯下身来,于果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跳到它的背部,头也不回地只向后晃了一下手。
随即,三个女孩都淌下泪来。
母丽齿兽人骤然开始助跑,旋即一下子跃入水中,溅起了冲天的浪花,这一声音还是引起了断桥内无数阴森可怖的红眼僵尸的注意。这些吸血傀儡虽然饥饿难耐,但他们这座桥上可没有油漆厂和染料厂,只要一探头就会被太阳晒死。
因此,他们也不敢下水追赶,更何况他们不会水。不过,于果心里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黑夜里不断有吸血傀儡坠海,难说不会进化出可以游泳的奇特种类。毕竟夜魔这种生物,无法用常理来推断。
母丽齿兽人只是如同快速飞驰的虎鲸一般,在水面上掠过,于果知道它的心思,如果现在就游泳或者潜水,会消耗自己太大的体力,母丽齿兽人需要仰仗自己的体力去发动飞艇。
很快,就要经过断桥的阴影下了,于果早有所料,猛然抬头,见桥下倒挂着最少十来只吸血傀儡,他们似乎饿得不耐烦了,陡然见到有食物经过,辘辘饥肠咕咕大叫,本来就赤红的眼睛更加腥红带血,呼隆呼隆地向下落了下来,就像死神在用死尸下饺子。
于果早有准备,双手运起真气波。
但是,用真气波轰击会浪费内力,用真气波环绕拳头做成拳套,却又不见得每一击都能令吸血傀儡完全死命。
应该用刀剑的形状,却比刀剑更加锋利无匹的真气切割。
此刻的他被末世历练得已经能比较熟练圆转地改变真气的形状了,随着五指并紧成掌,边缘地带已经呼呼变得砖红一片,形成了较为固定的一股真气剑,砖红色的固定剑身外呼哧呼哧地窜着火苗和电光,噼啪作响,并冒出一股灼热的白烟,温度也在急剧升高。
尽管和大医生还是无法相比,但他本身的综合战力现在已经和大医生相差无几了,只是大医生更加擅长真气刀,于果的真气剑尽管进步很快,却还是不能跟大医生的得意之技相提并论,不过却也比较接近了。
于果当即将母丽齿兽人当成是坐骑,上下翻腾,从顶端落下来的吸血傀儡还没等伸出爪子,就被于果华丽的旋转舞蹈全部零碎切割,残肢断臂,头颅屁股,都四下翻飞,血花喷溅,较快速地落入海中。
目前已知阳光穿透海水的最大深度是一千米,吸血傀儡在里面是无所遁形的,立即被跟着赶来的阳光温柔杀灭,海面顿时到处都是突然涌上来的一股青烟,看上去就像海水被一只巨大的茶壶给煮沸了。
范韵琳三姐妹都带着望远镜,远远看去这场面蔚为壮观,真是罕见之极的奇景,令人终身难忘。
很快,于果就如风似电,追风逐影地将落下的吸血傀儡全部斩杀殆尽,并且注意随时保护脚下的母丽齿兽人,以免一旦有一时不死的家伙落到它的左近,将它咬死,那自己的全部希望就落空了。
可好在吸血傀儡大概即便是在变异之前的人类时代,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庞然大物外星人,因此尽管无畏无惧,却不知这东西从哪里下口,又或者是因为母丽齿兽人浑身的贴身服引起了他们的不适或者排斥……
但无论如何,吸血傀儡并没有往母丽齿兽人身上扑击的意思,于果看在眼里,心中萌生出的念头更加坚定和巩固了他坚如磐石的信念。
很快,母丽齿兽人也冲出了阴影区,开始了极其高速的游泳,甚至比烈马还要激烈,于果到底不是凡人,收起了真气剑,也以最快速度琢磨出它起落时的节奏,并马上适应,每当它起身时就抓紧,每当它落水时再跳起来。
于果因此也不由得想到:“丽齿兽人里的一个区区女流之辈,比人类也强壮太多了,如果这丽齿兽人里也出现了醒种,不知道会成为何等强大的存在……”
其实如果不是很忙,形格势禁,千钧一发,于果真的想和母丽齿兽人好好交流,获得更多关于宇宙的知识和奥妙,尽管无论主线世界还是支线世界,相对于系统的真实世界而言,都是虚拟的,可自己不也是这虚拟的一部分吗?自己要在虚拟中生存,那虚拟就也是真实的。
也就在此时,身后远远地传来了马达声,于果猛地转头,见是一艘急速奔驰的海上扫毒警快艇在追赶,于果心念一动:“难道还有活人?”
可当他看到海上扫毒警快艇上光芒一闪,顿时感觉不妙,子弹擦着脸皮飞过,顿时脸皮一阵难以形容地灼热。
于果立即明白,快艇上的警员变成了吸血傀儡,虽然并无知觉,但这片海域客观上就成了吸血傀儡警员的巡逻场。自己不怕子弹,还真无所谓,但万一子弹射中了母丽齿兽人,哪怕它皮糙肉厚,也是血肉之躯,一旦受伤甚至死掉,那可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那吸血傀儡带着宽厚的墨镜和口罩,一身警服还披着雨衣,这使得他还真是不怕阳光,并且双手像模像样地正在举枪,估计之前他真的抓住了海上的毒贩,还与之对射,但很快就被感染成了僵尸。
此前的职业是值得尊敬的,可现在,于果必须尽早解决他,因为天知道这吸血傀儡的手枪里还剩多少发子弹,这家伙就算没有意识了,可之前专业的枪法和素质都在,下一枪未必不中。
章节目录 0816 地球之敌,人类希望
想到这里,他趁着那快艇不要命飞跃过来的当儿,再度纵身迅猛无俦地跃起,偏如腾兔迅若游龙,落到船上时就地打了个滚翻了个跟斗化解了巨大的冲力。那吸血傀儡不知死活,嗷嗷叫着就冲上来咬于果。
于果二话不说,一把揪起吸血傀儡的衣领,直接送到了飞快旋转的螺旋桨下,如同庞大的榨汁机一般,很快将其脑袋削成了一团烂泥西瓜,红色的汁液和白色的脑花在阳光下耀眼地狂飞乱舞,显得极其诡谲。
于果扔掉了失去了脑袋的吸血傀儡,跳上快艇,很快追上了母丽齿兽人。
母丽齿兽人的度突然慢了下来,于果起初以为是为了让自己能顺利跟上它的度,可接下来母丽齿兽人用汉语接连不断地喊了起来:“下!这下!这之下!”
于果点点头,将快艇松开,停在水面上,此刻水面风平浪静,快艇即便随波逐流,也不会飘得太远。
于果刚才收起了真气剑,但并非完全驱散了真气回归体内,而是变换了形状,如同两条手环缠绕在拳头之上,此刻他再次催动,使之再度变幻,如同一张薄薄的被子,缓缓地铺满和包裹了整个身躯。
他当然希望“被子”越厚越好,可以他现在的内力水平,最多也就是这种厚度,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向下用力一扎,水面扑哧一声被撞出一道大坑,水花喷射得就像被机枪扫射了一般。于果趁着这股水流,一下子冲入五米以下,这层真气被不但能给他提供一定的氧气储备,而且还可以柔韧带弹性地抵御水压对五脏六腑的侵害。
母丽齿兽人见他在水里依然十分灵活,论动作的迅比自己仍然强得多,不由得大为惊奇,因为它的脑袋大,五官也大,一有神色上的惊愕变化,便能看得很清楚。
于果看到它的这幅表情,并没有去想到得意的情绪,而是忖道:“它的丈夫夜魔王听说过醒种的存在,但未必它听说过。也许它们的种族暂时还没出现醒种,又或者是早就消失在野史的长河一角中了。夜魔王听说醒种,很有可能是夜魔的知识传承……”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噤,深冷的海水使得他更加毛骨悚然。
他灵光一闪,想:“难道,宇宙之间真的有生物和星球之间的矛盾?星球代表大自然,它们希望消灭自己身上数量过多,又大量制造污染的智慧生命,因此便有了夜魔病毒,而植物有光合作用,夜魔却怕光……
“海洋也有阳光照射透彻,夜魔也不以身犯险,他们只杀动物,只杀智慧生物……而智慧生物现一旦自己所在的星球,向宇宙召唤了夜魔,要毁灭自己,而自己的科技无法对抗野蛮无情的夜魔,于是自己的种族里就诞生出了醒种……
“也许在宇宙中,醒种和夜魔本来就是一对天生存在的对手,他们之间是你死我活的战斗,矛盾不可调和,他们代表的是寄生生物智慧和星球智慧之间的生存权……而我,我和地球上的其他的醒种,就是地球的敌人,但却是人类种族的希望……
“地球到底有没有智慧,不好说。夜魔说地球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星球级别的生命太大了,它们的神经也特别粗大,想要思考并且做一个决定,往往最少也需要几十上百万年。人类诞生了几百万年,正是地球母亲做决定的时候了……
“假如地球真有智慧,我想它最多会视那些温顺的植物和同样温顺的食草动物为孩子,对于我们这些没日没夜都大量排出工业三废,严重污染地球母亲身心健康的不肖子孙,它何谈爱?它一定是恨死我们了……
“不,地球是母亲,地球母亲怎么会如此愤恨我们呢?……地球是母星,这一点是客观事实,但我们一边摧残地球,一边又撒娇似地问地球要母亲一样的关怀、安慰和宽恕,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也未免太一厢情愿了!
“也就是说,先抛开恨来说,地球也不会认为它是我们的母亲,因此也就不会存在什么由爱生恨这一说。我想,地球把我们当成了癌细胞,这才是最贴切的。癌症晚期,它需要医生,因此就找到了红体,宁可冒着好细胞被一同牵连的风险,也要杀死癌细胞……
“地球并不沉默,也不是一忍再忍,不善表达,它对我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污染,其实也提出过大声地抗议,甚至用它自己的方式爆出怒吼……旱涝灾害和蝗灾,泥石流,洪水,火山爆,海啸,地震……终于,出现了席卷全球的末世病毒。
这是人类的末世,却是地球的新生。
也许,人类全都死光了,地球才能得到彻底的得救。青山绿水,目前来说,跟科技展是相悖的。说不定,科技达到一定程度时,真的能反过来反哺大自然,可是,地球也许支撑不到那一天了。
深水中,思维更加清晰。
盛夏烧灼,可海水五米以下依然冰冷刺骨。于果沉到水里,幽暗深邃的黑水仿佛将他的灵魂先于带到了一个冥想哲学的安静世界里,暂时排斥了各种喧嚣和浮华,使得他能更加冷静地思考问题,重新捋一遍之前自己的全部经历。
他更加确信无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尽管这其中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和隐患,可既然他早有准备了,那总还是有一线希望去避免或者消除这些危机和隐患。
十五米的水深,依然能见到阳光,于果随着母丽齿兽人,在硕大无伦的集装箱船体下方游过,就像在鱼缸里飘过的一大一小两个微生物。
正在此时,远处出了绿莹莹的光晕,旋即又变成了紫色,接着再度转成粉色,就像是一个不断变幻色彩的特大霓虹灯。
即便是在这么远,于果也依然能估量出其大小,还真是三百平米有余。尽管母丽齿兽人在图画里表示,这救生艇的制造材料比较特殊,是轻量化的新复合材料,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重,但是自己最多能推动十吨的东西,这东西再轻,应该也不止十吨了。
但是,愁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于果宁肯去试试,再愁也不迟。
很快,两个人游到那闪着各种奇怪光晕的庞然大物边缘,这东西看上去很像一只蛋被一根中空的立体三叉戟所包围,如果不是边缘齐整,简直就如同古代东亚人饮酒用的“爵”。只不过,这东西是躺倒的。
水下的世界没有受到6地上的干扰,此刻如果只是潜水,还会以为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梦境,迟早都会在舒适的床上伴随着阳光的温柔抚摸而醒来似的。
这是一个没有被污染的世外桃源,旁边的小鱼、珊瑚、水草,都显得极为柔和,给这个紧张而又残酷的末日世界带来一股不一样的清流,仿佛重新置身于美好的童年一般。虽说于果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景色,可他受到的触动仍然很大。
于果之前的氧气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他提前在真气壁垒里注入了相当的氧气,仍然可以供应他半个小时左右的呼吸,这在半年前是绝对做不到的。可他在水里还要用上吃奶的力气推动飞艇,因此,恐怕真正能在水下待着的时间又会缩短十多分钟。
母丽齿兽人游到船体边上,将脸凑过去,做了几个动作,并且呵了一口气。船体突然有了反应,展示出一系列音符一般的怪异字体,随后便打开了一个舱门,母丽齿兽人游了进去。于果能看到这透明的舱门立即排出水分,接着又打开一个,母丽齿兽人再度向内走。
这舱门跟科幻里人类的宇宙飞船舱门大有不同,并非是极厚重的冷冰冰的自动门,而是更像一个美丽的图案突然变幻,而且给人的感觉如同汽车突然弹出的气囊那样柔和跟安全并列,在深海里,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它更像是救生圈。
深水底下没有画画的条件和时间,但飞艇很快就被启动了,只是动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拔出来。
接着,飞艇里伸出了两条特殊的黑色绳索,看上去跟人类的钢丝绳没什么大区别,但捏在手里却觉得十分轻盈,但韧性十足,也不容易断。于果甚至猜测,这绳子也同时具备坚不可摧的坚硬度,但眼下并不适合找一把刀子来试试。
他雄心陡起,想要留着这绳子,试试自己真气剑的锋利程度,不过此刻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他立马弄明白了母丽齿兽人的意思,便抓起这绳子,一路快游了上去。那绳子竟然像有了灵性似的,任意拉出,仿佛源源不断。
随着上浮得越来越快,阳光也愈刺眼,于果抓着这两根绳子,在还没有飘远的快艇上打了个结实的结。
接着,于果拉了拉这根绳子,原本源源不断的绳子却骤然固定了长度,连接着飞艇和快艇。
于果不由得感叹:“虽然对母丽齿兽人文明的科技程度没有任何的了解,可光这种细节上的人性化,就足以略窥一斑……也幸亏不在同一个尺度上,母丽齿兽人文明估计要地球也没什么用,不然,它们一旦成了侵略者,那人类仅凭几个醒种来对抗,是绝不可能阻挡的……”
当然,这艘快艇就算动马达,也不可能带动这样一艘星际救生艇,哪怕星际救生艇仍然在以吃奶的力气不断启动。
但李老师对于果的影响的确很大,他又想到了利用真气波进行压缩空气形成剧烈爆炸的原理,这种以大自然的伟力为我所用的想法,不知道算不算自己的独门法宝。但他估计那些级异人,其实都已经猜到了这种办法……
章节目录 0817 他需要帮手
范韵琳三姐妹在岸边焦急地等待。
范韵琳性格沉稳,目光笃定,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着急?但性格使然,加上已经豁出命来,反而淡然了。张晶晶作为东北大妞,有啥说啥,瞪着眼睛焦急地来回乱走。而杨璐璐则更沉不住气了,她是小女孩儿心气,只能如同念经一样不断重复着“怎么还没上岸”这句话。
也就在此时,仿佛迎合杨璐璐的话似的,水面上白芒一闪,紧接着腾空飞起了一样金属材质感极强的东西,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分外夺目。范韵琳三姐妹都一直目不转睛地瞪着海面,此刻也都是同时第一个现,三人性格不同,此时却也都激动地大声呼叫起来。
那金属材质的东西,正是已经全力动马达的快艇。
于果跳得更高,但他的身体大小,如果不同望远镜的话,范韵琳三姐妹凭肉眼是很难看清楚的。
这一跳之下,他早就将全身蓄满了的真气骤然化作一股推动力,全面刺入快艇的油箱内,里面顿时气压达到了巅峰阈值,轰隆一声巨响,那快艇飞也似地直接撞向剩下的断桥面,一路海面便扬起了冲天水花,轰然不绝,而大面积的红黄火光也跟着在空中飞舞。
撞击正中后,桥下的水波更是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定海神针铁剧烈翻转搅拌一般,大浪滔天,似乎就要突然崛起海啸。激烈的连续爆炸火焰暴戾,浓烟滚滚,碎石乱溅,海面下了一阵铺天盖地的碎石雨,打得星光点点。
刹那间,一只硕大无伦的黑物体从水面挣脱开水的束缚,迎着耀眼的日光激射出去。海面更像炸了锅一样,翻转出一朵面积长达几百米的水花玫瑰。
范韵琳三姐妹虽然相距很远,却也能感受到它出水升空时带来的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大海被它带出的阵阵劲风即便挂到自己跟前是强弩之末,却也在一瞬间刺得三人睁不开眼睛,甚至呼吸的氧气都被转瞬间全部收走似的。
这就算成功了?三个人还是不敢相信,直到那黑色古代酒杯一样的级飞艇像摩西分水一样将所过之处的海面向两边均匀地拨开,并且高飞过来时,才激动地大喊大叫,欢呼雀跃。
于果没有爬进飞艇,而是将刚才快艇飞射出去后立即自动收回的黑绳子攥在手里,牢牢地系在飞艇背部的一个类似行李架的抓手上,一路踩着前进到对岸。
这飞艇不知是什么材质,但抓着很舒服,甚至不比母丽齿兽人的后背粗糙,这背后的科技含量细腻入微,当真是可敬可畏。
他估计这飞艇如果真是直接撞击半岛大桥,那真能引起整个半岛的爆炸和下沉,威力足以波及整个胶东市,会造成真正的特大海啸和地震,估计飞艇下落时已经自动减了,只是内部正在生打斗,因此没有控制得恰到好处,因此撞断了桥后入水,陷入了淤泥之中。
飞艇到对岸之前轻轻收尾,只是飘在空中,却降下了一道材质柔软的扶梯。
于果此刻没有闲心思去琢磨这东西停留在半空中的原理,而是对范韵琳三姐妹说:“已经成功了,你们回去吧。”
范韵琳却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说:“你骗小孩子?我们从此生死斗在一起,除非我亲眼看到你在我的眼前凭空消失,不然别想让我离开一步!她俩肯定也是这么想,你也不必问她俩了。”
论口才张晶晶和杨璐璐都不如范韵琳,并且也的确是以她的马是瞻,便都纷纷点头,异口同声地称是。
于果感到很无奈,如果此刻把她们三个突然点学点倒,使其昏迷昏睡,那也并不妥。万一天黑前还没有办成事,残余的吸血傀儡摇摇晃晃出来吃人,她们三个就有生命危险了……
可是,跟着自己不是更有危险?
但于果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阴谋和激斗并存的特大危险,如果坚决不带她们三个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白了,范韵琳三人就算还待在第十二工厂,也未必就真的安全,万一又有别的变故呢?她们跟在自己身边,也许更能让自己安心。总之,自己能在回去之前,还可以和她们一直相处,这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此时的范韵琳三姐妹,最起码范韵琳和张晶晶,因为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不可同日而语,已经完全比得上孟凝、童雅诗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了。
母丽齿兽人催促道:“快上!”于果知道电磁脉冲攻击是全球性的,各地的磁场都受到了影响,这艘飞艇要不是回到宇宙飞船总部,有着固定的路线,属于原本的默认设定外,专门开辟道路,恐怕就不会是节能模式了。
于果没有和母丽齿兽人对视,他不想过多地表露自己的情绪。随后,他招了招手,示意范韵琳三姐妹上来。
上了船之后,女人就是女人,在这么紧急的关头,依然还是好奇心大起,这摸摸那碰碰,杨璐璐甚至快乐地大喊道:“三百平米,果真是三百平米啊!而且还是实用面积,不算公摊!比我家的房子还大!”
三个女孩中,杨璐璐是富裕中产阶级家庭,父母都是高净值人群,自然住得好。张晶晶比她穷一些,但在东北老家县城也算是大农场主,甚至还承包鱼塘,条件也不错,只是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了,便笑道:“你家不止一套房子,加起来就比这个大了。”
杨璐璐哈哈大笑:“乖乖!我那些房子加起来也不能飞啊!这东西能当房子住,还能当汽车轮船飞机开呢!更别提还可以去宇宙……”
范韵琳家境最为贫寒,但她们姐妹一心,也就跟着起哄,微笑道:“晶晶你老家的房子是三层小别墅啊。”
晶晶摆摆手:“三层小别墅,也是农村的房子,不值钱。”
范韵琳说:“青山绿水,空气清新,想吃点水果、蔬菜、河鱼,都随手就能得到,是如梦似幻的养生圣地,怎么会不值钱呢?可惜在咱们现在这个世道,青山绿水,只能存在于梦中。”张晶晶和杨璐璐听到她这句话,突然有些齐刷刷地黯然。
范韵琳一怔,笑道:“看来我还真不会聊天,说话总是冷场。可能我本身就是悲剧性格吧,对我来说,生活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当然,虽然如此,但于果清楚,她们是保证必死的决心,苦中寻乐而已。即便是没心没肺的呆萌杨璐璐,到了这一步也应该很清楚她们即将面临死亡的残酷威胁了。
因此,于果虽然听到范韵琳说青山绿水,却不忍心反驳她。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破坏青山绿水的,是人类贪婪的工业,而夜魔病毒,反而是能还地球一个青山绿水的世界的苦口良药。
效果越好的药,对病菌来说,就是越恐怖的武器。人类这些地球的大病菌,现在遇到了末日,只有靠自己这样抗药性极强的奇特个体,才能苟延残喘……
于果感觉自己越想越歪,便立即抛开这些立场有问题的思绪,重新回归眼前的现实。
飞艇开始进行曲率迁跃,因为这太空级的单位,所以想要仍然精准地前往同在地球的北极,这就需要十分精确的计算。于果不知道飞艇是不是也要依靠电脑,或者与之相似的计算机,总而言之,在经过一阵奇特的声音之后,飞艇骤然晃动了起来,而且是剧烈晃动。
接着,一切都变得很模糊,飞艇内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线条,每一次颤抖都变得更多,然后成了波浪状,不断地撩拨眼皮,使其愈沉重不堪。
以于果的精神力和意志力之强,都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母丽齿兽人的小动作,还是这艘飞艇本来在迁跃时就应该出现的正常自然现象,总之他强行地打起精神,必须要保持清醒。
如果换成是一年之前,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更何况是范韵琳三姐妹这三个最普通的人类女孩,她们立即毫无悬念地晕厥过去。
于果因为已经损耗了大量的真气,因此只能凝神静志,将体内的真气重新凝聚起来,慢慢游走增厚。他的确损耗了不少,但并没有母丽齿兽人想象得那么多,因为他没有解释过自己可以用压缩空气这种借助自然的方法引起爆炸。
于果估算,母丽齿兽人大概以为刚才汽艇被爆炸力连续推动并且撞击断桥,全是自己的真气导致,毕竟母丽齿兽人虽是见多识广的外星人,却不是外星人中的醒种,不会理解的。要解释起来也很复杂,于果跟它只能简单地沟通,做这样的交流基本上不可能。
其实,这不是于果不肯解释的全部原因,他做任何事,都要留一手。
他如果不想引起母丽齿兽人的怀疑,完全可以装作和范韵琳她们一样立即晕厥过去,可是他心思细腻入微,绝不会显得跟凡人一样,因此等了足足一分钟,才装作缓缓地睡过去。他毕竟是异人,模仿凡人睡觉的状态,跟真睡了没什么区别,从外观上绝对看不出任何破绽。
毕竟,他能相信的,也只有范韵琳三姐妹了。除了他理解她们三个对自己的感情之外,这也是他允许她们跟自己一起走的另一个原因。
他需要帮手。
救生艇都这么大,那宇宙飞船还不得整个半岛工业园那么大?就算是残缺不全的残骸,也得有半个半岛的大小了。到了敌人的宇宙飞船里,步步惊险,单枪匹马实在是很难有所作为。
而操控仪器,不需要力气,范韵琳三姐妹足够了。于果认为,决斗的事,他来做,旁边操控仪器的事,就由她们来做好了。
成败,在此一举!
章节目录 0818 极地深寒
接下来,飞艇缓缓恢复了正常。
于果头疼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心想:“这家伙在热车吗?天这么热,也不用热车吧?再说,他们的飞艇也不至于跟人类的车一样需要这种粗犷的保养方式。”
旋即,飞艇的内部亮了起来,于果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非常细微的缝隙,以他的视力之强,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母丽齿兽人。
那母丽齿兽人整个半躺在操作舱内,这操作舱就像一个巨大的透明球体,母丽齿兽人半躺着,就如同在理店里等待着修面刮胡子的河马似的。
它的手掌中的海绵体在不断出现的立体投影和平面图案上快点击,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它的正上方,有一个人类手机天气预报表示太阳的标志,一个圆圈外面几道杠,闪着光的意思,于果一看也就猜得出来,这就算不表示本星球的太阳,也是表示恒星的。
更何况,母丽齿兽人目前在地球。
这个平面图案的按键之前还没有按动,按动的时间,正好和飞艇内部变亮吻合。旋即,那太阳标志的一旁,一条空白的长条线开始渐渐填充起内部的颜色。
于果心里一震,有些明白了:“这……这是在转化太阳能?人类虽然也能利用太阳能,但利用率简直低得可怜。它就不一样了,使用这种太阳能能源来快充电,使得飞艇能够快前行……对太阳这么大的能源本源来说,飞艇简直成了永动机了……人类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科技呢?”
他正在感慨,却又心下一抖,忖道:“不对头!它既然要吸收太阳能,转为己用,为什么刚才不进行呢?按理说,应该先吸饱了能量,再进行曲率迁跃的……怎么会反过来进行?迁跃之后,应该已经到达了北极,北极的太阳光,怎么着也不如温带和热带炽烈啊!
“看来,它是真的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最起码,它有意要先使用曲率迁跃,而它只有一套宇航服,可以避免这种迁跃带来的对身体的催眠影响,可它却不说,任凭我们昏睡。那么,它是不想让我知道这飞艇能转化太阳能为自身电力了?
“这又是何必呢?飞艇转化太阳能,我也可以想象得到,我们虽然科技水平远逊于母丽齿兽人的文明,却也不是天差地远,毕竟我们不是原始人,也掌握了基础数理化知识,对宇宙也有一个幼稚但基本正确的认识……”
于果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可能性从他一开始见到母丽齿兽人,就隐隐产生了,可由于觉得太过荒诞,也没有仔细想下去,但这种怀疑一直在心底闪光,从未磨灭过。他也不想自欺欺人,是打算能办完大事再思索,可现在看来,这件事跟即将要办的大事,是一体的。
他感到了来自宇宙那种无穷无尽深邃悠远的冷酷恐怖,那是绝对的真空,绝对的安静,也是绝对的无情。
不过,这条路既然是自己选的,那自己就要走下去。虽然跟原计划有出入,但他最擅长因地制宜修改计划,利用随时变动的条件转为己用。
飞艇终于缓缓停住了,旋即慢慢地降落了下去。
于果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四下张望,可他眼睛的余光能看到周围一片白芒,都是耀眼的冰雪,可这种白芒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很快重新隐入黑暗中,他有一种鲸鱼被大海深处更加庞大无比的黑暗魔鱼一口吞掉的感觉。
这里,想必就是母丽齿兽人的宇宙飞船残骸了。
此刻,母丽齿兽人并没有直接叫醒这四个人,而是升起了飞艇的四面舱位,这只如同古代“爵”酒杯的飞艇,瞬间从海螺状变成了三角海星的形状。于果突然觉得,母丽齿兽人所在的星球,应该也有面积不小的海,否则不会有这样多跟海有关的造型。
接着,母丽齿兽人将四个人都拖了下来。
于果感觉这艘飞船残骸如同沉睡了数百万年的史前巨兽,可在浩瀚幽远的星空之中,甚至连沧海一粟也算不上。那种极其孤寂的安静,仿佛是在告诉所剩不多的人类幸存者:这个世界已经死去很久了。
按理说,于果见识过夜魔王,以此推理,夜帝控制的血管应该更多,也该有个更大的天然洞穴,但于果并没有见到在集装箱货轮里看到的那四下都是巨蟒般的血管在搏动的一幕。那种安静,也包括了并无异样,似乎这才是最可怕的。
当然,相比集装箱货轮而言,这艘宇宙船大得惊人。可以想象,夜帝就算控制的血管更多,在这接近半岛大小的宇宙船里,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于果也考虑到,也许夜帝只是拥有指挥权,而并非必须像夜魔王那样,要在降落的地点开枝散叶,因此,大概也没必要把这艘飞船弄成虫类的巢穴一般污秽不堪。
但是,于果还是不打算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他很清楚,单打独斗的话,他最多一个人能打王芝瑾、楚帆、张屠夫三个夜魔中的任意两人联手,这三个夜魔一起上,他也就只能拼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了。
而丽齿兽夜魔王,于果的确就不是对手了,要不是正好侥幸能靠十分诡诈的计策,用真气波破坏血管的压力平衡,于果就算拼尽全力,甚至把下辈子吃奶的力气也提前预支,那也绝不是丽齿兽夜魔王的对手。
说白了,那些血管相当于随时都能产生剧烈爆炸的炸药,他只不过去点燃了它们而已。于果打败丽齿兽夜魔王,并不是靠自身的力量,而是靠斗智、斗心理和巧劲儿,用丽齿兽夜魔王自身的能量打败其自身。
假设夜帝更加强大的话,那恐怕于果真别想靠自己的力量打败他了,甚至用诡计和巧劲儿,也未必管用。由此考虑,也许夜帝不愿意开枝散叶,大量地用血管来维持自己的能量,也是因为担心被入侵者利用压力平衡引连锁爆炸。
可于果还是没有放弃希望,一来他本就不是随便绝望的性格,与此同时也有远他人的意志,甚至比同类异人的意志还要强大,二来,他脑子里已经产生了a计划和B计划,只要有一个计划成功了,那就还是有险中求生的希望。
离开了飞艇,在飞船广袤深邃的空间里,于果心想:“这里的温度很低,我倒是不怕冷,可她们三个人却受不了。她们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有羽绒服,只是现在还不便动手,我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正在此刻,母丽齿兽人骤然抬起头,向空中出一些怪异的声响,虽然并不大,可却传得很远,也许这是它的种族个体之间独有的交流方式。
没多长时间,如同外太空一样万籁俱寂的飞船便不再寂静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中,缓缓地有东西在不安分地朝这边移动,肌肤和地面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于果在这种程度的黑暗中看得还算清楚,因此他第一个现一些腥红的红点在若隐若现,不断地朝这边挪动。
这些是再熟悉不过的吸血傀儡的眼睛,尽管早就料到北极会有这些东西,可当再次亲眼看到时,那种寒意被这飞船本身的阴冷立即急放大,冷到了骨髓里。
更何况,这些东西是丽齿兽人吸血傀儡,它们的块头都很大,最少也跟眼前的母丽齿兽人一样大,大约三米多长甚至四米,腥红可怖的瞳仁自然也比人类吸血傀儡要大得多了,在黑暗中的威慑力也更加动人心魄。
母丽齿兽人毕竟是个没有被感染的正常智慧生物,为什么要用这种找死的方式引起注意呢?
于果之前的猜测,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全身蓄满了提前准备已久的精力,随时都会迸出强有力的真气,在第一时间内抓住母丽齿兽人,虽然收拾这么个庞然大物费点儿事,但母丽齿兽人也有软肋,还是投鼠忌器的。
母丽齿兽人毫无惧色,又开始啊啊叫着,向前前进。说它毫无惧色倒也不准确,其实它无惧的是信念,不是本能,它骨子里还是很害怕被这些吸血傀儡分而食之的。
因为它的额头和露出的肌肤,也都紧张地充满褶皱,一张一弛,甚至出了不少的汗,因为块头大,这种现象也很明显。
正如于果所料,果然,就像母丽齿兽人经过断桥下,却没有一个人类吸血傀儡攻击它一样,这些凶悍无比的丽齿兽人吸血傀儡,却在已经很接近它时,骤然用力嗅了嗅,表情都有些疑惑,没有立即攻击的意思。
尽管这些吸血傀儡大多是雄壮的雄性,浑身上下死灰色的皮肤每一秒都在诉说着疯狂的饥饿感,但不知为什么,竟然都隐忍不,只是围着母丽齿兽人转动,绕来绕去,可决不下手。
但于果很清楚,这些东西不可能会忍得住的,用血肉来填饱肚子本来就是他们追求的一切,除非根本不是在忍。
于果坐实了自己之前还认为荒诞的猜想,看来,想象力决不能因为担心荒诞而被压制住,现在现,还是来得及的。
尤其是这些吸血傀儡,主要都是在闻着母丽齿兽人那肥大的喉咙,而母丽齿兽人并不拒绝这种抚摸,可害怕还是有的,身体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正在此刻,有个很清晰的声音回应了母丽齿兽人。
母丽齿兽人转过头,于果的眼睛余光也顺着望过去,见在诸多的吸血傀儡的簇拥下,一个站着的丽齿兽人缓缓走过来。
这家伙虽然也是死灰色的皮肤,眼睛也同样是血红色,却十分纯正,还溢满了安静的邪恶,这说明,这个丽齿兽人,应该是夜魔级别,甚至是夜魔王级别。
章节目录 0819 吸血鬼和孕妇
也就在此时,母丽齿兽人开口了,说的居然是纯正的汉语,于果完全呆住了。
但系统终于开口了:“他们的母体飞船,在降落前使用电磁脉冲攻击之前,先行侵入人类的网络里,迅速学会了主要的十种主流语言,在船舱内处处可见的翻译器会同步翻译。”
于果心道:“这么人性化?”
系统说道:“您这么聪明,肯定猜得出他们不是为了开放飞船给人类免费参观的。”
于果心道:“嗯,可以想象,他们是避免一旦人类偷偷混进来,在窃窃私语,飞船的监控画面一旦捕捉,却无法同步猜测人类在说什么,这就有可能坏了他们的大事。不过,我想问一下,有智慧的星球原住民,不一定都达到有网络的地步,如果这艘飞船在十九世纪进入地球大气层呢?”
系统回答:“这也不难,他们可以环绕地球一圈,搜集原住民密集居住区的声音,回来加以分析,大约一天之内就能很快将最少英语、汉语、西班牙语、法语、俄语、日语这六大语言,全部融会贯通,可以同步破译。
“哪怕比较生僻的词汇和方言,只要发音清楚不吞吞吐吐,那也有可能破译,但未必同步了,甚至有可能拖沓耽误事情。当然,这是单指用声音语言的生物,还有用肢体语言、光线语言、震动语言的智慧文明,也一样有差不多的破解方式。
“不过,您也说对了,飞船自身带着翻译器,也不光是为了避免异类刺客、间谍潜入。有时候飞船也作为重要的外交场合,新闻媒体都有可能在这里见证一些历史性的会见。因此,翻译器还是有正面作用的,只是会让很多苦学外星语言的翻译们下岗了。
“而且,也有弊端,这翻译器是互相的,飞船的主人能从监控中听明白潜入者的语言,潜入者也一样可以偷听主人的说话。当然,前提是主人并不清楚外面来了潜入者,他们如果谈话,也可以选择不在翻译器旁边,只要走出了这个范围,又会听不懂了。好在飞船上到处都是翻译器。”
尽管情势危急,于果却还是感慨:“这样的文明级别,不知人类什么时候能达到。”
系统的回答虽然不至于令他始料未及,却还是大吃一惊:“这种文明的级别,无论是在真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的主线或者支线世界,都属于特别原始的太空文明,刚刚掌握曲率迁跃,对正反物质、暗能量的涉猎也是入门。
“如果按照人类的文明阶梯来看,丽齿兽人的文明,大致相当于宇宙中的夏商时期,或者更早一点,也就是人类刚刚摆脱穴居时代,有了基本的语言、法制、货币、手工艺品、军队等等,离真正的科技发展还差得太远。”
于果心里自嘲地一笑:“那这么说,人类也就是猴子而已,自诩为万物之灵,却只不过比其他动物聪明一些罢了。”
与此同时,他也在注意听母丽齿兽人的说话,当然,他总算明白了母丽齿兽人为什么要让自己这四个人晕厥,正是忌惮这些翻译器的作用。
母丽齿兽人说的是:“@#¥%&*,你认得我吧?让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滚开!”前面那团含糊不清的话,实在没办法直译,估计就是这夜魔王的名字。
终于,按照意译翻译过来了,叫做烧石草,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丽齿兽夜魔王微微一笑,表情十分瘆人,缓缓地说:“大嫂,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意见。要知道,让谁降落作业,让谁在这艘飞船上待命,这都是夜帝来安排的,我可说得不算。”
母丽齿兽人一阵冷笑,说:“哪里都有奸邪小人。”
丽齿兽夜魔王上下打量着它,有些疑惑:“你……你没有被感染?那你是怎么会通过这些吸血傀儡的追杀的?”
母丽齿兽人看了看四周那些已经失去尊严的卑微生命,一脸傲然地说:“他们是你用来扫清侵入者的工具吧?但我不是侵入者,我是驾驶飞艇堂堂正正进来的。烧石草,你想不到我还活着吧?”
烧石草淡淡地说:“大嫂,你作为一个孕妇,还能活得这么精神,我不得不佩服你,谁见了也要夸赞你一声了不起。可是,在我们这里,只要不是夜魔或者吸血傀儡,那就必须要死。大哥生前担任要职,那也不能例外。”
母丽齿兽人阴森森地问:“哦?看来你还是心向外族!”
烧石草不卑不亢地说:“夜帝虽然是章鱼(直译)的文明,跟我们不相干,但说起来也都属于海洋文明。不但如此,夜魔就像醒种一样,是大家庭组成的,任何文明,任何种族,到了夜魔这里,都是夜魔族。上下关系,全看谁感染得更早,纯度更纯。”
显然,母丽齿兽人也听说过醒种,看来,这一级别的文明,对醒种的认知达到了相当的层次。醒种不再只出现在野史的角落里了。
因此,母丽齿兽人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大的惊讶,只是怒目圆睁,并且双掌都捂在喉咙上,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
于果听到“孕妇”两个字,已经完全明白母丽齿兽人到底在隐瞒什么了。
系统还是不大明白,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果冷峻地心道:“母丽齿兽人,在其丈夫刚刚被感染的同时,和其丈夫交配过,并且成功受孕。它们这个种族从受孕到怀胎再到生产,经历的时间未必真的比人类短暂很多,可曲率迁跃的宇宙航行令它们在时间的缝隙里,只需要一两个月即可。”
系统愈发糊涂了:“我只明白了一半,就是这母丽齿兽人的孩子可能也被感染了,不是夜魔,也是吸血傀儡,因此托这个孩子的‘福气’,这些丽齿兽人吸血傀儡,没有伤害母丽齿兽人。可这跟您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于果心道:“你看它的喉咙,我一开始以为,这是母丽齿兽人和公丽齿兽人之间的差别,母丽齿兽人喉咙大,也许就像人类的女人胸大一样,毕竟我没见过第二个母丽齿兽人。可那些吸血傀儡出现后,我才发现里面有公有母,却都跟它不同。
“这时候我才能完全断定,它的确是孕妇,它们的**在喉咙,而不是肚子。它的孩子将会在今天出生,也就是8月21日,一旦出生,这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夜魔,不过可能性很大。
“但很有可能因为长期跟它的母亲在白天活动,很有可能对阳光略有抵抗力,尽管必然会被晒死,但也许会比其他夜魔支撑得更久,随时都会成为巨大的威胁。这,也就是我的支线任务终极目标。”
系统大惊,旋即说:“您的推理一向都是不错的。怪不得您敢于在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还是毅然决定去拯救世界,而不是完成任务为先!”
于果心道:“我没那么伟大,你误解了。只是,因为任务一直云里雾里,并不明确,实在是无从下手。但是拯救世界却有极大的希望,所以不如先做这个。再说,我来到支线世界,本身就是在完成一个高级游戏。
“游戏就是只有不断向前走,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新提示。假设只是一味地原地踏步,那也就只有混吃等死了。我估计这跟我们普通人类玩的游戏差不多,也许我们正在走的路,也正好就通向支线任务。”
系统又惊又喜,问:“您真是了不起啊!可我就不明白了,您现在突然出手,当场打死那个母丽齿兽人,任务目标唾手可得,一切就完成了!就算它比人类皮糙肉厚,可还不见得能打得过李老师,更何况是您呢?
“当然,您不一定能马上因此升级为c级玩家,因为升级有可能有滞后性,而且需要一定的契机激活。但您也不必非要马上升级才安全。尽管接下来您会遭到围攻,可因为任务完成,您会立即被传送回原来的主线世界……完全不会有危险的!这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啊。”
于果却回答:“我没有一时热血冲昏头脑,也没有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是我经过非常冷静的思考才决定的。第一,我既然来都来了,我就要尽最大可能终结这个世界的危机。这是我无比接近敌人最高领袖的时刻,怎么能在最后一刻空手而返呢?
“也许这次危机化解了,下一次危机还会转瞬即至,夜魔会不断地抓住来往的飞船并且投放到地球,但我不后悔,我尽力了就行。第二,她们三个,我对她们的感情有多深,已经不想再隐瞒或者自欺欺人。
“假如她们终究要死,我希望我们见了最后一面再说,而不是就这么一直昏迷着等待死亡,我还没尽到丈夫的责任,我有义务这么做。你说我笨也好,顽固不化也好,既然有了另一种不一样的人生,我愿意什么都尝试一下,死了也不后悔。”
系统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您这话说的,谁能说您笨呢?您也是最懂得变通的人了。那您觉得,这个母丽齿兽人算不算一个伟大的母亲呢?”
于果又道:“我正要说这一点。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这个母丽齿兽人从一开始就忽悠我,我本以为它只是一厢私心,怕我看出来它怀了僵尸宝宝。虽说它压根就不可能知道我要完成的支线任务,可它清楚,我一定会杀掉一些潜藏的隐患的,更何况是夜魔和吸血傀儡。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母丽齿兽人还有别的念头。它这次回来,只怕不单单只是要把我骗入彀中,一网打尽,以绝后患,更不单单是要把它自己带到飞船这边,使它自己更加安全。我觉得……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才这样大费周章的。咱们……拭目以待吧。”
章节目录 0820 新生的魔鬼
系统说:“之前那些为了不被太阳晒死的半岛夜魔和吸血傀儡,都涂上了油漆和染料,这都是易燃物,这才能在烟花爆竹的攻击下被大面积地烧死。可是这个飞船是全封闭的,里面的夜魔和吸血傀儡是绝对安全的。
“最重要的是,您的这个外星人帮手,看起来不像是真心要帮助您的样子,最起码,您如果在激战的时候让它帮忙打开飞船的盖子,使得太阳晒进来,它是绝不会答应的,因为它的孩子也被感染了。它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它的孩子,这使得它变得格外疯狂,不计后果。
“我知道,您想让范韵琳她们在您作战的关键时刻,助您一臂之力,但是她们未必能接触得到这飞船关键的升降开关部分。尤其是也许需要丽齿兽人的基因和手掌海绵体做开锁密码,未见得人人都能操控。”
于果心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也有自己的补充计划,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不是赌徒,我在关键时刻看似赌博的行为,其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看着就好。”
此时,母丽齿兽人冷冷地问:“也就是说,你想要把我变成跟你们一样的怪物?”
烧石草说:“怎么说呢,你对怪物的定义,太狭隘了。对这个星球来说,这上面的低等智慧生命滥用原始工业摧残母星,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而我们,都是神赐给患病星球的特效药。”
于果忖道:“果然如此,我的预料是对的。这些夜魔,也对自己这样定位的。神赐给患病星球的特效药?你们还真自信……”
母丽齿兽人说:“随你怎么说。我要见夜帝。”
烧石草的阴险笑容渐渐收敛,就好像一个恐怖泥偶的脸因为失去水分而拧干收紧一般,毫无人情味的同时,声音也变得阴寒彻骨:“大嫂,你就是被我们同化之后,也不见得能变成夜魔,那得靠运气。如果你变成了吸血傀儡,那是没资格见夜帝的。更何况,你现在是血肉之躯?”
他故意停顿一下,自以为幽默地笑道:“如果一块排骨肉,在你要吃它的时候,忽然告诉你,它要见你的上司,你会很严肃地对待此事吗?”
母丽齿兽人指着自己的腹部,大义凛然又带着几分骄傲,说:“我的孩子,也被感染了。”
烧石草一惊:“什么?”他的思维也算很敏捷,当即喃喃地说:“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吸血傀儡没有碰你……”他扬声问:“大嫂,你为了你的孩子,返回我们的飞船,我虽然冷血,没有感动的本能,却还是愿意说出我很感动这句话来。”
母丽齿兽人冷哼一声。
烧石草看似不经意地问:“对了,大哥怎么样了?”
母丽齿兽人却实话实说:“它神志不清,要咬我,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拼死挣扎,而且当时怀孕还没成型,它也看不出来,否则它应该不会咬我。我逃出来了,飞艇坠落时引起了某个半岛跨海大桥的爆炸,它死了。怎么?你要为它报仇?”
系统说:“它为什么实话实说,而不隐瞒半岛夜魔王的死因呢?我觉得它没这么坦荡,女人都是充满诡计的,只是水平有高有低罢了,这个母丽齿兽人,也是一个疯狂的外星女人。”
于果回答:“你说得对,它没那么坦荡。我认为,这艘母飞船在投放这些飞艇的时候,就算没做过标记,也有可能可以追踪它们,甚至追踪飞艇里的夜魔王是生是死。所以,也许夜帝和烧石草早就知道半岛夜魔王已经死了,母丽齿兽人没必要撒这个谎,划不来。”
烧石草继续问:“你说我们是怪物,那你的儿子呢?还有,这几个地球土著是怎么回事?”
母丽齿兽人摇摇头:“我不需要跟你解释,这些人我自有用处,尤其是其中一个,是绝佳的实验对象——地球醒种!”
烧石草第二次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的面孔阴冷而又怪诞,即便显出惊讶,也充满了丑陋和恐怖。他阴森森地说:“醒种……不错,的确是绝佳的实验对象……我们的历史里,醒种是凤毛麟角,都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有了地球醒种,我们可以进行解剖,最终现醒种和夜魔这对宇宙冤家诞生的起源秘密……”
于果心里一震:“看样子,夜魔也弄不清为什么醒种和他们是对头……而且看来虽然别的智慧生命文明也有醒种,却未必像人类醒种占据人类总数的比例大……我一向觉得,人类才是造物主的宠儿……”
母丽齿兽人沉声道:“有了这个筹码,可以让我见夜帝了吧?”
烧石草冷笑道:“太可惜了,这个筹码不够,因为你无权阻止我强行夺取这四个实验对象,所以或者可以说,你根本就没有保护筹码的能力。大嫂,你准备好了吗?我来亲自转化你,也算是咱们的缘分。你能否跟我一样变成夜魔,就看你的运气了,希望大哥能保佑你……”
说到这里,他亲自向前跨了一步,身体微微弓下,随时蓄势待。
于果看到这一幕,心里就相当震惊,暗想:“这家伙非常厉害……单打独斗,我是打不过它的……!它就已经非常难缠了,更何况还有个肯定更强大的夜帝?”
念及此处,于果将从一下飞艇便开始暗暗蓄力的真气再度缓缓铺平,尽量显得柔和,避免被这个处处是人类无法企及的高科技飞船一下子识破。
母丽齿兽人突然怒喝一声:“你敢?”
烧石草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能命令我?”
可就在此时,母丽齿兽人的喉咙里骤然传来了另一个异样的声音,但幸亏有无处不在的翻译器,于果能立即同步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你们,跪下。”
这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于果从未听到如此强有力的声音,这在他这一年多的战斗生涯和之前数年的纵横主线世界历史的经历,都是根本没有过的。
于果已经可想而知,母丽齿兽人喉咙里怀着的家伙,并不是普通的吸血傀儡,而最少是夜魔王级别的生物。
烧石草一惊,浑身一颤,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于果暗暗焦急:“场面越来越复杂了……我现在还没升级到c级玩家,还不能跟它们相抗衡,只能期待它们鬼打鬼了……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我才能有机会!”
母丽齿兽人的喉咙中间原本有一个气孔,类似人类的肚脐眼,但现在却越来越大,甚至张开了一条明显的缝隙,里面似乎有蛋壳一样的东西在蠕动,而且越来越厉害,就像要挣扎着脱离母体一样。
与此同时,它也在不紧不慢地声:“烧石草,你和我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我原谅的你轻慢。虽然夜魔的世界不应该区分种族,但既然我出生了,你们就不该臣服于那只八爪鱼。难道我们的种族,就不会有高等夜魔诞生么?”
于果听到这句话时,顿时明白了——这个刚刚出生的丽齿兽人,是天然的夜帝级别,一出生就能凌驾于夜魔王之上。
就在此时,周围越来越多甚至数以百计的夜魔和吸血傀儡,都纷纷下跪。
烧石草是这艘飞船上唯一的夜魔王,因为其他所有的夜魔王都必须尽快到地面上的各个角落开枝散叶,留下烧石草一个,也是为了管理整个宇宙飞船残骸,并且执行夜帝直接下达的命令,相当于大总管。
它没忘记它的职责,可是,眼前这个小夜帝,是自己本族最为强大的个体,自己难道不该臣服于小夜帝吗?想到这里,烧石草的膝盖一软,也本能地跪下了。
它倒不是多么骇怕,因为夜魔的恐惧成分基本上全来自于本能——它跪的是夜魔这种造物被造时就设定的死规矩——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
看到这个场面,于果更加确信,夜魔的确是人为的造物,而并非是自然形成的。主线世界和支线世界都是虚拟世界,它们的造物主,自然就是系统所在的真实世界里的某个人类程序员了。
母丽齿兽人大喜过望,甚至狂喜时双目狰狞,看上去也并不比吸血傀儡好看,并且癫狂地哈哈大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你们的皇帝!你们全部是它的奴隶,它的仆人!”
说罢,母丽齿兽人就像迎合似地一声惨叫,喉咙里的蛋就滚滚涌出。母丽齿兽人的喉咙大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里面的血肉也在一张一合,看起来异常恐怖而又恶心。
那蛋在地面转了几圈,突然立住不动了,旋即开始裂痕,接着从中一下子伸出一只血红色的手来。
连手都是血红色,而不是夜魔和吸血傀儡的死灰色,这一下先声夺人,对整个现场起到了极其强劲的震慑作用,就连烧石草也已经匍匐在地,不敢抬头了。
于果看到两只血红色小手扒开了蛋壳,旋即出现的那双眼睛竟然连暗红都不是,而是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任何眼白,充满了难以形容的魔气。
虽然这东西个子小,大约也只有一米二左右,可是它的威力从浑身周边与空气接触时散放出的暗红色光晕,就足够略窥一斑了。
于果心里苦笑道:“系统,我虽然是因为不确定母丽齿兽人怀的孩子有多厉害,才没有直接攻击的,但现在看来,我还是过于乐观了……
“这东西太强大了,而且和它没有被感染的母亲呆久了,也拥有了未被感染的正常智慧个体冷静聪明的头脑,简直可以说是无敌的……我这次真的能完成支线任务吗?你说这次的任务,是支线任务里比较简单和基础的,那我真的很难想象,难的支线任务会是什么样的了……”
章节目录 0821 混合双打
正在此时,那东西竟然转过脸来,对地面上躺着的于果说:“地球醒种,不用再装了。从一开始我就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有变化,你能瞒过这个愚蠢的女人,瞒不过我。你一直对我有敌意,我在出生之前,就有这种感觉,是不是?”
于果心里翻江倒海,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无限接近死亡。
母丽齿兽人正在为儿子感到骄傲,可是现在却惊呆了,甚至重复儿子的话:“我……我是你的妈妈……‘愚蠢的……女人?’”
小夜帝根本就不在乎母亲说什么,夜魔到了它这个级别,已经真的什么都舍弃了,它需要的,就是把眼睛所能看见的地方全部变成一片血海。
它转过头,对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地说:“我让所有人跪下,你不听命令?”
母丽齿兽人又惊又怕,张大了嘴:“孩……孩子?你……”
小夜帝说:“你刚才作为怀孕工具,正在生产我,我可以原谅你。但现在你还不跪下,那么,接受惩罚吧。”
于果眼前一花,只见,小夜帝却骤然一抬手,身后的母丽齿兽人凭空飞起在两米多高的高度,一下子被摁在高大的船舱柱子上,就像被看不见的丝线操纵。
于果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战斗力,大医生与之相比,也只不过是渣滓的水平,更何况是自己?虽然夜魔使用的力量可能不是醒种的内力和真气,但殊途同归。
于果觉得,自己过早地见识了如此难以置信的力量,果真如系统所说,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以前积累下来的绝对自信本来满格,却在这一次迅速全部漏光……
看来系统真的谙熟人类心理,都是为了自己好,自己自以为已经克服了人类的弱点,但没有亲身体会,真的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他第一次从心底感到恐惧,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如此弱小,无法抗争强大黑暗力量的愤怒。
紧接着,就像小夜帝的双手一合拢,母丽齿兽人的头部便突然走了形,喷出了大量的鲜血,看来颅骨已经被隔空折断了。母丽齿兽人落地时,其他的吸血傀儡一拥而上,疯狂地食用小夜帝的母亲,场面看起来辛酸、诡谲而又充满了邪恶。
小夜帝的声音不带丝毫感**彩:“逆我者死。烧石草,你应该很明白。”
烧石草哪能不明白?这家伙如此威力,又连亲生母亲都敢杀,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小夜帝旋即指着于果,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冰冷无情地问:“既然有敌意,何不杀了我呢?还是说,你自己也清楚,我们之间相差太悬殊了?”
不错,小夜帝就是出生于8月21日的支线目标,之前于果一直以为是某个人要在这一天过生日,却不料要杀的确实一个当天新生的魔鬼。
于果知道此刻再也不能犹豫了,他必须拼死一决,正要向前飞跃,但也就在这时,小夜帝身后猛然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小型雷暴团。
小夜帝立即感觉到了,呼哧一声飞跃起来,可还是躲避不及,这股微型雷暴当即击中了它的左腿,血花四溅,发生了极其强烈的爆炸。
小夜帝惨叫连连,在地面剧烈翻滚起来,这种挣扎的破坏力都很惊人,飞船的材料都是非常坚固的合金,可还是被打得满地是坑,碎片乱溅,那股红气微弱了不少。
于果惊异万分,但他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显然,就算是出其不备的突然偷袭,也不见得谁都能给小夜帝这种级别的恶魔造成这样的伤害,看来,只有可能是这艘飞船原本的主人——章鱼人夜帝了。
这么说起来,夜帝虽然都应该服务于整个夜魔体系,一致对外,而不是自相残杀,可是事实是,哪里都有权力斗争,章鱼人夜帝肯定不会就此臣服于丽齿兽人小夜帝了。
轰然一声巨响,一条大约两米左右的八爪鱼落地,这跟于果在此之前看到的所有乌贼章鱼类的生物不同,它的皮肤呈现一种充满了血红色斑点的暗紫色,双目也是一片黑暗。
烧石草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它大概也很清楚,这属于黑暗版本的神仙打架,它虽然高贵为夜魔王,正所谓不到首都不知道官儿小,它在这艘母体飞船里,也只能算是凡人遭殃的级别,而普通夜魔和吸血傀儡,只能算是鸡犬了。
于果知道这是黑暗级别的王者对决,自己在一旁也太渺小了,便快速跑向正在悠悠醒转的范韵琳三姐妹。
章鱼人夜帝冷冰冰地开口道:“烧石草,你去对付那个地球醒种,别让它捣乱。”
烧石草浑身一颤,仍然不敢乱动,一个仆人,两个主子,到底应该效忠谁呢?它自己也完全没数。
谁料,小夜帝也开口了:“烧石草,你去对付那个地球醒种,我不喜欢虫子给我添麻烦。等一会儿你回来,就知道谁是主人了。“
烧石草一凛,尽管它是冷血动物,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但它也没有立即行动,以免在章鱼人夜帝眼里显得自己更尊重小夜帝似的。过了几秒钟后,它才快速行动起来。
小夜帝阴恻恻地说:“八爪鱼,这艘飞船,是属于我的种族的。你要进行统治,找你的种族去。“
章鱼人夜帝也面无表情地回应:“夜魔不分种族。你这是对夜祖定下的规矩进行亵渎!”
但于果却没听到关于“夜祖”的话,他正在一手一个,背起了范韵琳,又一手一个将张晶晶和杨璐璐扛在肩头,转身就跑。此时他真气运转十分流畅圆润,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境界,因此跑得飞快。
只是,在这座半岛工业园大小的飞船里奔跑,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他根本不知道操控台在哪里,可是,他现在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最起码不能让这三个妻子受到两个夜帝之战的波及。
然而,陡然间背后涌起一股倏然而至的恶寒,于果知道避无可避,再也无暇思考,立即将三个女孩推了出去。尽管形势猛恶,他还是怕伤着她们三个,便在真气里夹杂一些润色,使得三个女孩没有完全受到刚性的撞击,而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落地减震了。
可饶是如此,三个女孩还是大叫起来,疼得头晕目眩。
也就在这个当儿,于果将剩下的真气凝结成一个临时盾牌的形状,但实在是没空加以修饰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还真是极其聪明的做法,因为对手的速度太快,而且仓促之间,于果还真不知道对方要攻击哪个部位,如果是用真气剑去应对,就有被杀的危险。
但即便临时抱佛脚,于果的真气盾牌也还是在这一刻轰然碎裂,烟消云散,整个人也被这股震荡产生的空气波浪掀翻几米远,好在他在地上多打了几个滚化解了这股力道。
于果虽然此刻在与比他略强大一些的敌人战斗,而且对方一旦攻击就始终占据优势,步步相逼,寸步不让,越来越压着不放,他已经完全处于下风,可他毕竟是一个经常经历生死,作战经验丰富且善于总结的战士,第二次落地仍然没有毫无防备地起身,以免挨打。
果然,他再度想要翻身时,烧石草已经凌空居高临下地砸了下来,于果却陡然从怀里投射出一颗保龄球般的真气球,烧石草猝不及防,只能双手做防御姿态,兔起鹘落,在半空中立即调整姿势,却还是中招,大腿上被急速掀起一块肉来,血肉飞溅。
烧石草落地时,于果已经飞身到了其后方,右手一横,并列的五指边缘便骤然形成一道砖红色的短剑,甚至还有了厚度和硬度,并不再随着真气的流转而飘忽不定了,短剑边缘才是游走的真气,在外围又形成了一圈体积更大一些的剑气,在伴随着电光噼里啪啦地作响。
这一剑横扫而过,金芒四射。
如果能击中,普通夜魔定然是拦腰斩断,夜魔王也必会受到重伤,可烧石草却旱地拔葱,平地飞起,身后一下子张开了两张蝙蝠一样的翅膀,手掌边缘也有鸭蹼一样的东西,看样子夜魔王海陆空皆可以横行无忌,还真是如同古代传说的吸血鬼一样。
于果见这一击不中,看来要进入焦灼的持久苦战了,也没办法,便摆好了姿势,随时等待烧石草从空中急速下落攻击。
当然,他还是故意没有亮出左手的真气剑,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下的诡计,等到烧石草把注意力全放在他的右手,腹部空门大开,那么左手猛然亮剑一刺,或许可以险中求胜。
系统夸赞道:“了不起!进步神速!现在的您,真的可以跟大医生并驾齐驱了!哪怕是使用真气刀剑的水平!您的真气盾牌不怎么样,可真气剑真的形成了随心驾驭的固定状态了!”
于果苦笑道:“你夸奖得真是时候,我都没空不好意思了……”不过他也由此越发肯定,完成支线世界的任务只是一方面,在支线世界各种极端环境下的死战,才是能迅速提升自身阶层的终极奥秘。
只是,这代价是一旦失败,那就失去了生命,毫不委婉。
但他也可以确信的是,即便先不提升级到c级玩家,单说他经历过如此黑暗的末日世界,再回到和平安逸的主线世界中,他就不会畏惧主线世界里的任何敌人或者危机了,对于各种和平年代里的极限环境,也都觉得云淡风轻了。
最起码,去大医生的毒品帝国里进行卧底,这个原本看起来艰难无比的任务,也都变得不疼不痒了。
更何况,升级为c级玩家后,不但全方位提升,而且还能获得一项特殊能力,于果打算就要贾千面的超能力——易容。只要易容了,到哪里卧底,都不成问题,没有谁能认得出自己。
章节目录 0822 剑气与守护者
等回到和平的主线世界,于果的精神力、意志力和自信也都会更加强大,远胜过原来的级别,不在一个档次了。
不过,他必须先度过眼前这个终极难关,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他猛然抬头,也是因为一切都蓄势待发了,也就在此刻,烧石草也从半空中扑棱着巨大的蝙蝠翅膀,像一只真正的恶魔一样,急速俯冲下来,如风似电,追光逐影。
于果趁势略微弓腰,右手真气剑光晕流转,吸引着烧石草的眼球。他看似是要接住恶魔的这一撞击,并且要一剑刺过去,可左手却藏在腰间,等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便立即闪出另一把真气剑,这才是他的真正杀手锏。
两者呼啦一声对撞,于果还是略微处于劣势,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烧石草乘胜追击,两只翅膀当即折叠,翅膀尖巨大而锐利的尖刺骤然合拢下扎,对准了于果的胸膛两边,于果当即将右手的真气全部化作临时盾牌,轰隆轰隆受到了五脏六腑挪位一般排山倒海的激烈攻击。
烧石草见于果已见颓势,基本上败局已定,更加疯狂地激烈撞击,于果这两次真气盾牌形成虽然都仓促,可第二次却比第一次更加坚固。
烧石草看在眼里暗暗吃惊,心想:“这小子的本领在突飞猛进,我不可能让他再进步了,好在他一直用右手,可见还没练到家,不然左手如果……”可这话还没说完,腹部剧烈刺痛,犹如冰山刺入熔岩,痛不欲生。
烧石草的腹部被燃烧着的火光刺出了一个可怕的伤口,真气剑虽然拔出来了,可剑气仍在里面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来回冲荡,使得它死去活来,原本体内贮存的大量血液因此喷涌而出,整个硕大无伦的身体瘫倒在地。
于果想要伺机冲上去追刺,可是他陡然发现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眼冒金星,浑身针扎一般刺痛。
烧石草本能地尖锐嚎叫一声,浑不似人间之音,双翅陡然哗啦哗啦高速扇动,带动着本来并不轻的身体向后急退。这股风力极大,把于果整个人都吹了起来,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这才勉强落地站稳。
但于果噗嗤一声,吐出一口污血来,只觉得胸闷异常,心乱如麻。他因为非常珍惜刚才来之不易的刺杀机会,这才受了不轻的伤。
他的战斗力要弱于烧石草,尽管不是相差太多,可是既然处于守势,就应该全面防守,就这样还不见得能保证绝对安全,更何况他还要腾出一只左手来用剑攻击烧石草的腹部?
于果行事十分审慎,事先做好了充分准备,在关键时刻也能随机应变,更加灵活机巧,因此这抽出手来的一刺,在短时间内,右手的盾牌还可以撑一会儿,不至于马上就被击溃。
但于果珍惜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想要这偷袭一刺彻底杀伤烧石草,令其短时间内无法复原,因此才勉力坚持了两三秒,并且催动内力,加大左手真气剑的破坏力。
这样一来,他右手的真气盾牌当即四分五裂,只能立即撤剑罢手,不然要是连命都没有了,何谈下一次机会?
就算烧石草的翅膀双刺没有刺中于果的身体,但是带来的强大冲击力也足够令于果口吐鲜血,受伤程度要明显超过和贾千面一战时的级别,当即就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了,只是强大的意志力和责任感使得他宁死不屈,继续强硬地站着。
不过,于果也是实用主义者,他落地后就开始不断调整真气,使其重新均匀增厚。他不知道别人在拼斗后会不会扔掉原本的真气剑、真气盾和真气波的气,可他是不舍得的,随时都收回来,再次使用。
这种回收再利用,他也清楚并不见得是自己的首创,只不过自己确实是创业艰难,需要省吃俭用。
但他也很清楚,回收回来的真气往往并不纯,混杂着空气,并且还跟自己重新聚集的真气在合并上有冲突。
因为没有足够的合并磨合时间就赶着继续战斗,仓促之间再度将其放出去,杀伤力就不够强大,有可能明明有很好的机会,却因为真气不纯而无法一击致命,坐失良机,甚为遗憾。
可于果还是要这么做,他的内力还是比较单薄的,除非升级到c级玩家,否则必须勤俭过日子。
对于醒种或者说异人来说,内力是最重要的财富,内力越深厚,释放的真气越雄浑,释放真气时的状态越土豪越潇洒自在,不然就只能尽量将其用到极致,一分内力掰成两半儿花。
而此刻的烧石草,比于果受的伤更加厉害得多,靠着翅膀激烈狂猛扇动刮起的平地劲风,这才避过一劫。可是,它的腹部已经受到了不可修复的伤害,单说眼下的局面,高下立判,假设马上进行第二次战斗,那烧石草就必死无疑。
但情况却因此而陷入了微妙的对峙僵局——两个人都受了重创,一个致命,一个重伤,可是烧石草恢复得更快,而于果的恢复却很慢。
而且于果即便恢复了也不能马上动手,因为再一次动手就有可能是致命一击。但对烧石草来说,只有于果这一个敌人,而于果还有两个夜帝要对付,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两个人都开始凝神静志,尽量修养自己,准备下一次随时有可能突然发动的对决。而且,谁先动手,都需要精密计算和深思熟虑,否则,谁先动手就等于选择死亡。
可这会儿,范韵琳三姐妹已经悠悠醒转,经过刚才足足十多分钟的大脑休息,重新缓过神来,见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全都惊呆了,都大声叫喊着老公。
于果又惊又怒,焦急万分,大喊道:“你们别过来,危险!”
杨璐璐却一把抓起地上的一块船舱碎片,对准烧石草就冲过去,于果大惊失色,立马挣扎着站起来,一个跳跃将杨璐璐扑倒,旋即扑哧又一口浓血,杨璐璐雪白的半边脸颊上顿时一片血红,完全吓傻了。
张晶晶正也打算这么做,看到这一幕却吓呆了,范韵琳更加冷静,一下子拉住张晶晶,随后快速跑过去,三个女孩都扑在于果身上。
杨璐璐呜呜地大哭起来,泪花滚滚,根本抑制不住,大声喊:“老公,我知道你们这根武侠片一样,都是谁先站起来谁赢,我这是在帮你啊!我真的不想害你又吐血!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打那个怪物啊!”
于果气血不足,刚刚聚合的真气又被撞散了很多,甚至有好几秒神志不清,想要重新恢复的时间又变长了。
范韵琳冰雪聪明,在普通人类中,智商是可以跟韩金匙、高晃、方二叔这类高智商罪犯相比的,看在眼里,也猜到了几分。
她不忍心斥责本来出于好意的杨璐璐,而是知道于果此刻不大方便说话,便说:“老公,你先调整气息,别再冲动了。我知道,这个带翅膀的夜魔王的强大程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它虽然受了重伤,非常虚弱,但也只有可能被你这个级别的人攻击才能致死……”
张晶晶也明白了:“这么说,它就算受了重伤,也不是我们能够伤害得了的!”
范韵琳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是受伤快要死的狮子,也不可能被一只蚂蚁咬死。我们跟它天差地远,不该给老公添乱。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在老公身边,等待他快点好。如果再盲目攻击,害得老公为我们而受伤,最终咱们大家就会全死在这个力气渐渐恢复的怪物手里……”
杨璐璐嚎啕大哭起来:“呜哇——我真不是故意要害老公的啊……”
于果苦笑一声,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目光,但旋即喉头又是一甜,一股新鲜的血被游走的真气顶了上来,可他不想让这三个妻子担心,只能隐忍不发,强行镇定地将其分批一小点一小点地咽下去。
杨璐璐突然不想哭了,她刚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有用的,这才突然以身犯险,可现在她明白,必须留着有用之身,以免错失能帮助老公的更好的机会。
张晶晶也以范韵琳为主心骨,焦虑地问:“大姐,怎么办?”
范韵琳正色说:“如果过一会儿,老公先站起来,那我们就赢定了。如果是这个怪物先站起来,那我们三姐妹就有了用处。我们三个都是末世里的女人,但并不算是苦命的女人,我们能有这样的男人当老公,多么幸运!多么荣幸!”
张晶晶和杨璐璐都情绪激动,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范韵琳凝然道:“我们必须要守住老公!如果那怪物攻击他,我先上,挡住怪物。也许我很脆弱,挡不住那怪物的一击,最起码也是拖延了时间,为老公的恢复争取了时间!等我死了,你们依次再上!记住!你们一定要坚强,最起码能挡住一击!”
于果大惊,瞪着眼睛看着她,心中翻江倒海。
范韵琳却一脸决绝和幸福,自信地说:“我们很高兴,自己能有一点用处。二妹,三妹,咱们是为了老公而死,但也是为了全人类而死!咱们可以死,可老公是要拯救全人类的,他不能死!我们要守护他,守护到最后一刻!”
张晶晶和杨璐璐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沉淀出了极其强烈的必死决心。
于果的心在疯狂地震颤,仿佛体内正处于宇宙大爆炸的前夜。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今天打算完成任务后,回到主线世界,对那个世界的范韵琳三姐妹好一点即可,但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她们受到一点点伤害,否则,他也真的会被痛苦的记忆烙下永久的创伤,永远也无法解脱。
章节目录 0823 红色的永伤
于果虽然心中波澜翻涌,巨浪滔天,可他不能去过多地思考,而是要更加专一地冥想,让真气更加通畅地游走,圆转如意,使得自己的复原度可以进一步加快。
可是仅仅过去三分钟左右,他体内的真气增厚的度并不快,而且之前聚集的一部分不断在消散,很难大规模凝结。
他的心头电闪雷鸣,忍不住问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体力透支到短时间不能再战斗的地步了?”
系统等了几秒,才有些沉重地说:“您听我讲就可以了,情绪不要激动。现在是生死关头,冷静地继续运气最重要。您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左右,其实,距离完成任务倒计时只要剩下半小时开始,您的身体就开始被主线世界牵引住了。
“您先别激动,这不是坏事。这是对您的保护机制。大系统先假定您必然会完成任务,因此就已经开始转移了一部分基本粒子,以便跟主线世界进行提前预约性的磨合,这样一来才不会仓促。
“换句话说,可以保证您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假定遇到支线世界支离破碎的大毁灭时,能够尽早快逃离,而不是只一味地等待缓冲。否则,您的任务完成了,您的生命却丢了,这不是很不妥吗?
“当然,这样做也的确威胁了您现在的安全,因为大系统提前也无法预知您会在最后一刻才接近任务目标……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努力干掉烧石草。现在的局面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毕竟小夜帝和章鱼人夜帝在掐架,让它们先打个两败俱伤再说……”
于果心里只有苦笑:“你让我别激动,可你说的这些话,这也叫道理?你的上司大系统没空管我单独一个玩家的事儿,可你说它不能预测,那不是开玩笑么?它应该精准地计算过我这样的第一次进入支线世界的新手完成任务的时间概率,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正这么想着,又感到气血翻涌,头疼得厉害。
他也清楚,系统全是为了他考虑,可是,正因为系统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根本无法体会到自己的感受。自己看似已经十分冷酷无情,可人非草木,自己的内心不可能做到跟机器一样冷冰冰地没有任何个人感受。
张晶晶和杨璐璐见他头顶汗水直冒,甚至有白气在不断地升腾,想要拿出手帕去擦拭,范韵琳却更加懂事,一下子拨开她俩的手,正色说:“千万别添乱,老公可能是在运气,需要窍门都畅通,胡乱擦拭阻隔了他的运气,那他的恢复时间又会慢下来了!”
于果心里不由得万分感慨,范韵琳这个当初靠着美貌和高学历对自己的前世许梦一向不理不睬的冷傲女人,现在竟然比谁对自己的了解都深刻,论聪明,最少是可以跟童雅诗和路晨并驾齐驱的。
她们几个都靠近于果,瑟瑟抖。这里的气温阴寒,更适合生活在潮湿环境中的丽齿兽人,更何况外面还有茫茫冰山雪地。而于果的真气运转,可以适当地增加热量,使得她们感到温暖。
当然,尽管大部分运行真气的醒种异人,都会以热的形式表现出真气运转的情况,但也有专门练阴寒真气的,这一点于果并没有见识过,系统也没有提到过。不过,于果没见过,不等于他的想象力想不到这一点,只是眼下形格势禁,十万火急,真没有空仔细思索。
可也就在此时,夜魔王烧石草的双目骤然寒光四射,血红色的底蕴更加浓郁了,旋即一阵彻骨的阴寒冷笑,缓缓地直起身子,摇摇晃晃从半蹲的姿势勉强站了起来。
于果和范韵琳三姐妹大惊失色,杨璐璐甚至吓得一下子跌倒在地。
于果心乱如麻,真的很难再保证自己能够继续像冬日湖面那样平静。他很清楚,烧石草也并不是完全恢复了,所以站起来得十分吃力,但比自己还是强多了,自己别说勉强起身,就是整个人活动一下,都会前功尽弃。
烧石草只要用不大的力气猛击自己的顶门,自己就算浑身如钢似铁,也一样要死。
原理就是李老师的创意——利用气压产生爆炸。自己如果是平时还好,可现在正在激烈运行真气,越来越快,通畅无阻,烧石草的攻击将使自己体内的真气通道立即被掐断,引血脉因巨大的压力而崩裂粉碎。无论身体外部有多结实,供血一停,自己就必死无疑了。
可是,烧石草此刻也变得更加谨慎了,阴冷地打量了于果几秒,却不敢马上上前攻击。因为它吃过一次亏,而且差点送了命,对它来说,于果狡诈无比诡计多端,说不定就等待着自己的攻击,然后再给自己致命一击。
于果也现了他这个心理活动,心里稍微感到宽慰,脸上继续保持冷漠如常,以期待能够让烧石草惊疑不定,不敢下手。
这本来是一场可以持久许久的心理战,眼神和气势决定双方的成败。
可是,烧石草能在转化时变为夜魔王,正说明它也是被夜魔病毒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智商不低,思路也很开阔,立即黑影一闪,便一把抓住已经跌倒的杨璐璐。杨璐璐惊恐万状,哭喊着拼命挣扎,可是哪有半点儿用处?二者差距太大了。
范韵琳和张晶晶都惊呆了,这一变故更令于果血气剧烈翻滚,刚刚凝聚的真气本来就少得可怜,此刻又飘散了百分之二十左右。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自信正被绝望大口大口毫不留情地吞噬……
想到这,于果鼻腔一辣,再也忍不住,噗地又是一大口血,这次的血比上次的多得多,这样一来,真气再度散掉了一半,还在急剧下跌。整个人都熬不住了,甚至无法保持坐姿。
烧石草哈哈大笑:“很好!可惜我还是不能相信你——你的演技真的太好了,我真怕又是陷阱!地球醒种,你能让一个夜魔王都产生了恐惧,我真得要好好地夸奖你一番。所以,我要逼你出手,先把这个小女孩杀掉,你如果还不出手,我才真相信你,再把你杀了……”
于果的血气一下子全部冲入脑袋,几乎要爆炸了。
杨璐璐绝望之极,哭得已经失去了力气。
范韵琳突然大叫道:“璐璐!你忘了你原本是打算怎么做的吗?你身上没有武器吗?要么杀了这个吸血鬼,要么自杀!我们三个就算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就算拉不上,我们也必须快点儿死掉!决不能影响老公!不要再让老公受折磨了!”
杨璐璐猛然警醒,从身上一把掏出枪来,几乎毫不犹豫地对准了烧石草的额头,烧石草却在她开枪的一瞬间就捏住了枪管,一声爆响,枪头变成了开花肠,杨璐璐虎口出血,肩膀脱臼,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子弹对普通醒种都毫无用处,更何况是越普通醒种的夜魔王?烧石草毫未损,还冷冷地说:“地球人的武器真的很恶心,你们这种东西也配叫做枪?”
杨璐璐的意志此刻也达到了她个人生涯的巅峰强度,她尽快醒转,咬着牙,将下辈子的力气也提前透支了,当即唰地一声抽出刀子。
烧石草乐了,狞笑道:“地球醒种,你的这个小女友疯了吗?枪都伤不了我,这个刀子管什么用?来,你现在马上停止运气,不然我就把这个小女孩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它对这种刀子压根就不在乎。别说它了,就是普通的丽齿兽人吸血傀儡,这样的短刀可够呛能将其杀死,更何况是镇守夜魔飞船本部的夜魔王大总管?
于果怒火攻心,可火山爆般的巨怒却丝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让真气走岔,就像尚未放下闸的车高行驶一般,真气四下冲荡甚至回流,血管被震得乱颤,于果只觉得自己快要七窍流血而死了。
杨璐璐却突然冷笑起来,这里阴风惨惨,她本来是个阳光活泼的可爱女孩,这笑声却在此刻也跟着冷冽起来。
于果感到不对劲,因为她上一次是在权凯团伙的威胁下,才出同样的笑声的,而她这次的笑声却更加惨烈。于果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大惊之下,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范韵琳却转过脸,同样两行热泪地看着于果,柔声说:“老公,我们多高兴,死之前是跟你在一起,值了,值了……”
仿佛是在迎合她这句话似的,杨璐璐倒转刀口,对准了自己的腹部,狠狠地一刺,血花四溅,残酷之极。
于果两眼一黑,就好像这一刀已经刺死了自己,他只轻微地说了一声“不……”,就再没说话。
张晶晶大叫起来,怒骂道:“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娘跟你们拼了!老娘整死你!”说罢便冲了上去。
但毫无疑问地一声脆响,张晶晶腹部被烧石草伸出的一根翅膀尖刺穿透,当即白色T恤就被染得通红,随后十分留恋地看了于果一眼。
她的头是仰着的,整个人被举到半空,想要朝于果微笑很困难,可她还是尽量挤出一个笑容,说:“老公……我想……和你一起去东北……我家里看看……尝尝锅包肉,还有……咳咳,还有我们冰冻的……河水里的鱼……不比……不比你们胶东的海鱼味道差……”
范韵琳深情地凝视着于果,一字一顿地说:“老公……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死之前不能抱抱你,亲亲你,连碰你一下都不可以,因为你现在是关键时期……下面该我上了,你要想着我,永远记着我……下辈子,我也一定记得你……”
于果想尽量说句话,可他自己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韵琳一步步地走向必然的死亡。
章节目录 0824 血色中的升华
此刻,两个夜帝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小夜帝明显占据优势,尽管也是微弱的惨胜。
小夜帝被第一次章鱼人夜帝偷袭时腿部残缺的碎肉,在用肉眼看得见的慢速度生长肉芽,缓缓地补充和连接,看上去异常可怖。尽管它全身都是伤痕,但伤口都不算大,而且只要头部没事,就不致命,此刻,它才开始全面修复。
而章鱼人夜帝的八条触角,只剩下了三条,其它的全部被扯烂。其实,它是同样可以继续用感染的病毒力量重新催生的,主要原因是它的策略出现了错误,使得它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增加触角了。
章鱼人夜帝虽然相比小夜帝来说,是成年个体,可是却不够奸猾,或者更准确地说,本能上奸猾一些罢了,但智商上却无奸猾的经验作为参数辅佐。
它来自更古老的文明,在宇宙中孤独很久了,一直等待机会开枝散叶,因此对阴谋诡计并不臻熟,它的开枝散叶,也是通过更高一级的纯种夜魔高层夜祖来制定的,并非是它的计策。
小夜帝被偷袭后受了伤,仅仅是只修复了一点点,不至于使得行动迟缓即可,而章鱼人夜帝却为了保证八条触角能够随时用到,使自身的敏捷和杀伤力都能够达到极致,这才立即修复触角,确保每一条都随时在。
那么,一开始的战斗,小夜帝就会被章鱼人夜帝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章鱼人夜帝偷袭在先,成竹在胸,也因此轻视了小夜帝的能力,觉得它“只是一个孩子”,却没有发现小夜帝在不断采取守势,这并非其真实战斗力的体现。
小夜帝的守势也并非全是防守,很偶尔一下就切掉章鱼人夜帝的触角。后者自认为体力充沛,可以不断借助黑暗之血再生,却在不知不觉中损耗了大量的体力,以至于触角一次一次再生后越发羸弱不堪,有数量没有质量。
而小夜帝的守势很快就取得了应有的效果——它全身伤痕累累,却无一处致命伤,但章鱼人夜帝虽然没有这么多伤痕,却再也生不出触角了,只剩下这三只,此刻它才觉得不对头,却真的迟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章鱼人夜帝也正是由于将自己的血感染了整艘飞船的生命,因此也需要休养生息。
在章鱼人、丽齿兽人这些中低级太空文明中,飞船已经实现了比较高智能的无人驾驶,计算机可以控制一切。
加上它们都是宇宙中的少数种族,个体尤其珍贵,人力成本就很高,为了减少成本,它们不得不使得一艘极大的飞船内,只留下人数极其有限的宇航员。总而言之,就是计算机能干的活儿不会再多养活一个人,而一个人能干的活儿决不让两个人干。
因此,章鱼人夜帝感染整艘飞船的丽齿兽人,其实也并没有耗费特别大的体力,但终究是耗费体力的。
而小夜帝则相反,它提前吸收了母亲很多精华的体能,一直到成熟之后才破壳而出,体力反而最好,纯正的夜魔病毒在其体内没有一丝一毫地流失,正是精力充沛的年龄。
有些生物从一出生后几个月就可以长成成年。因此小夜帝一出生便可以达到人类天然醒种十五六岁的智力和体能,而并不能单纯等同于人类的婴儿。
此刻,小夜帝还保存着相当的体力,阴冷无情地说:“八爪鱼,变成三爪鱼了。现在,轮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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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许梦成为于果之后,于果第一次当众淌下眼泪,在多年前,他趴在孟凝的病床上时,早就把眼泪流干了。
范韵琳的胸口当即出现了一条深得可怕的伤口,旋即腥红涌动,血花喷射起来,想要转过脸再看一眼于果,却再也不可能了。
那张美丽的脸孔,仍然如此安详和从容。
在这一刻,范韵琳和童雅诗、孟凝、路晨……全都重合了。
烧石草见于果已经完全垂下了头,估计他的心已经完全死了,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翻转了,便终于松了一口气,佞笑道:“地球醒种,你已经尽力了,我也不得不夸奖你。但是,你用你的三个女人拖延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似乎并不是什么有积极意义的举动。”
他缓缓地走过去,巨大的身躯背后骤然亮起的恶魔翅膀更加庞硕无比,两根尖刺被血液聚集后产生了难以形容的锋锐,隐隐地冒着残酷无情的血光。
即便是于果站着,烧石草对待他也是居高临下,更何况于果是坐着,烧石草看待他就像一只猴子一般,甚至有些可怜了。
烧石草腾起两根尖刺,对准了于果的头顶,阴邪地奸笑道:“醒种,一个也不能留!”接着就要狂猛无比地扎下来。
蓦然,烧石草觉得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妥,它在这样千钧一发的关头,一时半会儿也真想不出原因来,因为这几分钟的变故实在是惊心动魄。
可是,它在心底原本只有一丁点儿惴惴不安,此刻却陡然放大了起来,就像一根火柴在熄灭前,突然引燃了沉睡的太阳。
它自己也知道,夜魔是无惧无畏的,是自这个宇宙初始就有的造物,如果它也有偶尔的恐慌惶然,它在心理上给自己的解释,就会归纳到夜魔的智商远胜于吸血傀儡,因此有了智力,自然也会产生各种各样丰富多彩和细腻入微的情感。
然而,它尽管就这样想着,恐惧感却越来越明显,最终它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刺,在即将扎下去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剧烈的颤抖。这个时候它总算回忆清楚了——这种感觉早在于果的三个女人被自己残酷杀掉的一瞬间,就已经诞生了。
难道……这三个女人的死,出现了什么不可言喻的东西?
它知道这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奇妙宇宙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宇宙的不确定性,不是常规的宇宙物理学可以涵盖的。这是自己曾经作为普通太空文明级别的丽齿兽人文明宇航员的宇宙航行经验,也是来自于新加入的夜魔基因的本能提示。
自己只是夜魔大家族一个只有一滴血大小的组成部分罢了,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即便夜魔真的分布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烧石草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辱,这岂不是夜魔的耻辱吗?这种羞辱感直接吞没了刚刚形成燎原之势的恐惧烈火,它再也不想犹豫不决了,双刺挟带着黑夜里永恒的黑暗能量,居高临下狂猛无俦地扎了下来。
拥有双翅,是夜魔王区别于普通夜魔的标志之一,之前烧石草刺杀了张晶晶和范韵琳,其实相当于用电钻刺破纸巾,根本体现不出这双刺蕴藏着的可怕力量。别说是区区一个醒种的脑袋,甚至醒种那号称金刚不坏的身躯,也会被彻底刺透。
系统在于果的大脑里**宣布:“您的资产没有变化,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为两千六百五十四万元。但积分从95000点变为102000点,扣除系统之前透支的积分2000点,总积分为100000点整。由于您的武力值终于达到了d级玩家的巅峰,因此现在允许进行一场c级玩家十分钟的体验,请玩家珍惜时间。”
烧石草当然听不到这些话,它的尖刺已经狠狠地击中了于果的头顶,这一击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震颤,哪怕这并不是一般的地面,而是用特殊合金材料精心打造的船舱地板。
可是那双刺却轰隆一声,就像画室内的一个石膏像被砸在地面,碎屑四溅,尘土纷飞,粉碎得极其彻底,那两张代表恶魔的翅膀,也如同被被点燃的古代窗户纸一样,迅捷地燃烧殆尽。
烧石草狂叫起来,红色的双目当即冒出了白气,似乎是被紫外线灼伤了一般,刚要向后退却,朦胧的视线内出现了一道漩涡状的真气波组成的硕大光圈,将自己团团罩住,连影子也无法突围出去,惨呼就像有一把刀可以截取声音一样戛然而止。
烧石草的脑袋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就化为焦炭,四下纷飞,空气中充满了吸血恶魔腐烂不堪的身躯在炙烤后产生的浓郁腥臭,只有那黑色的碎片映衬下,才能看得清有一把一米多长的砖红色真气剑身,挟带着滚滚雷霆,像一只真正渴望奔赴宇宙战场的远古巨兽在怒吼。
伴随着突然安静的广阔走廊,一团光芒万丈的真气烈焰就像突然跳起舞来的休眠火山,一路激烈翻滚着,高声咆哮着,立即填满了长长的廊道,以势不可挡的激烈燃烧摧残着能碰到的一切事物。
这股陡然产生在支线世界里的巨型火蛇在不断加粗,后面的人形似乎像是黑暗中的永动机,怒火万丈地催动着内力,使得真气绵延不绝地喷薄出参天巨浪,最终在金光环射的走廊尽头,汇集成一条金红相间的真气火龙。
上百个吸血傀儡被这烈焰灼烧后就像被紫外线晒中一样,纷纷开始变红、冒烟、分解,最后化作一团黑炭,被风吹散到周边的个个角落。
诚然,这种燃烧对这实际面积有半个半岛工业园大小的巨舰算不得什么,就像一座城市中的区区一栋楼起火了一般,就算是一栋摩天大楼,那也只是城建一角的基本组成部分罢了。
可是,随着这股热浪势如破竹地推进,两个夜帝的打斗也因此而受到影响,尤其是这在它们已经接近尾声的关键时刻,也同样感受到了极度的威胁和隐隐产生的危机感,那种它们已经久违了的恐惧情绪,重新在心底出土发芽了。
c级玩家状态的于果尽管是试装体验版,却已经达到了夜帝的同等水平,可是单打独斗,最多平手,很难以压倒性优势杀掉夜帝。可是,两个夜帝两败俱伤,现状都是极其脆弱,那么,于果的出现,无疑是死神降临。
章节目录 0825 终极毁灭
主观来说,于果完全可以等到它俩彻底一死一伤时再出手,可此刻的他已经出离了正常生物所能忍受的愤怒阈值极限,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毁天灭地的怒意填满,因此,他要摧毁这艘飞船上所能看到的一切邪恶。
从客观角度讲,于果目前只剩下五分钟时间,不可能再拖延了。而且他本人只有在和平年代需要尽量掩藏自身的情况下,才会琢磨人类的心理,而这时候他已经没空用游刃有余好整以暇的状态打心理战威慑两个夜帝,而是必须如同疾风闪电,力求速战速决。
当于果化做一条火龙飞速冲来时,霆不下发,电不及飞,哪怕夜魔王的肉眼也很难成功捕捉清楚。可是,两个夜帝的原本水平和c级于果在伯仲之间,不分轩轾,因此也还是能看清楚于果的面孔,心中都极其震惊:“是那个地球醒种!他竟然战胜了烧石草!”
小夜帝尽管是新出生的夜魔,却因为级别极高,夜魔病毒深入基因,仍然能了解到夜魔漫长的历史和夜祖的训诫。它和章鱼人夜帝一样,都能看得出,眼前这个醒种已经突破了基本的层次,上升到了更高的级别,并且怒气勃发,杀意更重。
但震惊并不等同于害怕,夜魔之所以效率高,因为它们舍弃了人性中最为宝贵却也最为拖沓的感情,因此两个夜帝现在的激斗立即停止——种族的利益至高无上,此刻决不能违背夜祖定下的规矩。
更何况,醒种是夜魔最大的对头,自从宇宙诞生伊始,就是注定的死敌。
于是在于果化作一道火龙冲到章鱼人夜帝眼前时,相对于章鱼人夜帝而言更加敏捷的小夜帝鬼影一晃,硬生生用恐怖的血光旋转轮挡住了于果已经脱胎换骨的砖红色真气剑。
达到了夜帝的级别后,夜魔便不再完全依靠现实物理攻击,也有血煞之气萦绕全身,可幻化成各种需要的形状,也可以做远程攻击。尽管并不能称之为真气,却也真是各有奥妙,殊途同归。
小夜帝很清楚,章鱼人夜帝更加虚弱,眼前的醒种显然是要将其快速杀死后,去掉一个敌人,再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因此绝对不能让于果得逞。
真气剑的固定剑身一米多长,可延伸的飘忽真气部分却增加了一倍,使得这柄巨剑威力陡然增强了十多倍威力。
小夜帝尽管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却也没想到接住仅仅这一剑就相当吃力,自己的血煞之气边缘当即燃烧起来,而对方的真气剑却火苗呼哧呼哧直往上蹿,噼里啪啦的电光越来越激烈,显然背后有相当雄浑厚重且锐利暴虐的内力在支撑起不断催动。
小夜帝更可以感受到的,是对方足以烧掉整艘飞船的怒火,和与之伴随默契的冷峻阴森,无论是狂怒还是沉寂,任哪一种极端的情绪,都重新定义了恐怖,似乎都在这一瞬全部超过了本该代表恐怖的自己。
它虽然并无人类那种足以触动灵魂的恐惧,可战斗上一旦有了怯意,高下立判,当即感到双手支撑不住,高速旋转的血煞转轮嗤啦一声撕碎,破空声大作,呼呼向外喷溅四散,甚至连船舱墙壁都当即被打得千疮百孔。
于果的双目被金红色的沉淳烈光充斥,已经看不出眼珠的颜色,这给小夜帝相当的压力。小夜帝不想落了下乘还输了气势,就地一滚,重新聚合血煞气,双目漆黑如深邃的宇宙深处,阴邪地笑道:“你不要以……”
“为”字还没吐出,它的半边牙槽子便像撞击后的玉米一样乱粒碎裂,血花像廉价的染料般形成漫天花雨,于果得理不饶人,从半空中闪耀着难以直视的强光落下,火龙再度排山倒海地怒啸起来,狠狠地刺入小夜帝的腹部。
小夜帝也激怒起来,尽管剧痛难忍,重伤之余再添致命伤,可眼下它再逃跑也无济于事,对方跟自己功力相当,却是几乎重生的新生命,精力极其充沛,冲天怒意也更增战力,一味闪避也是逃脱不掉的,倒不如决死还击。
它这一击也是凝聚毕生功力,于果的左手真气剑被打偏,右手的真气剑固定剑身部分也嘣地一声被撞出一个缺口,边缘部分不稳定的真气开始四下流走。
于果整个人飞了出去,被血煞气打得遍体鳞伤,也喷出不少血来,甚至有骨骼碎裂之声。一般的醒种身体外部如钢丝铁,一般不会出血,可一旦血流如注,那就真的离死亡不远了。
小夜帝长舒了一口气,打了个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一声长长的怒吼,浑不似人间之音,远远地再度挟带着更强劲的雷霆怒意重新向自己这边冲锋过来,那股金红色的光芒简直是在燃烧余下的生命甚至灵魂,比刚才的威力明显再度增强了。
这次的光甚至真的产生了可以媲美紫外灯强光的效果,甚至不必触碰,那些吸血傀儡便如同被风吹散的灰垢,瞬间消融在一片瞬间升温一片模糊的火光中。
冲天的巨焰仿佛沉睡许久的史前巨兽,一边发出惊世骇俗的嚎叫,一边用四下奔腾的气流掀动成千上万块碎石尘沙地表演着陨石雨一般华丽凄美的末世景观,这一千多平方米的地面都开始了微微的震颤,尽管这是船舱,而不是真正的地面。
小夜帝见这家伙已经硬生生断了一条腿,左手的三根手指也都断裂了,半边脸腮也血肉模糊,明显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架势,顿时怯意更加深刻了,怒骂道:“你是不是疯……”
还没说完,于果再度到了眼前,小夜帝心下剧颤,却又觉得眼前激闪,于果的身形被一团更大的物体扑倒。小夜帝定睛一看,居然是章鱼人夜帝将于果暂时摁住,旋即大吼道:“攻击!我按住他了!”
于果抬起眼来,眼神中极其古怪且悲寒彻骨的成分浓郁如铺满全球的雷电云层,内中酝酿着更加狂猛残暴的杀意,旋即暴风骤雨向上出拳。
无奈章鱼人夜帝尽管只剩下了三条触角,整个身体却像一个巨大的吸盘,将于果完全包裹住,渐渐压缩里面的气,无论是真气还是空气。
小夜帝本来总算缓了过来,正要狞笑着反击,可它翘起的嘴角也随之凝固了,那毫无规律的拳头渐渐化成一片拳影,速度越来越快,仅仅在一两秒钟后就几乎变成了重型机关枪,用肉眼只能看到模糊的手型,哒哒哒地在章鱼人夜帝的腹部锤击。
章鱼人夜帝起初还在全力包裹收紧,就如同数条巨蟒在绞索一般缠绕猎物,打算将其骨头压断,可金红色的光晕却再度闪亮,章鱼人夜帝的后背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拳头形状,醒种的真气也死而复生,全图重来。
紧接着更大更快的声音不绝于耳,如同下起了密集的大块冰雹,章鱼人夜帝起先还能狂猛地摇动几下想要重新换个更加坚固的缠绕姿势,可旋即就颤抖着哀嚎起来,全身的肉瘤和疱疹大块大块地爆裂开来,溅起了片片血花在空中残忍地绽放。
拳头的真气越来越尖锐呼啸,甚至向上冲击了十多米高的底层船舱天花板,片片碎裂,落地成坑。
章鱼人夜帝早就油尽灯枯,对于果来说还不如夜魔王烧石草全盛时期的实力,于是章鱼人夜帝的血也随之淌满蜂巢般的洞窟。
拳头带着真气波咚咚咚咚贯穿得无比透彻,穿透后背时的口径就越来越大而深,它被全力挤爆了的面酱袋子,血肉呈圆锥喷射状向后激烈扫射,就像一只喷射出去的女巫。
洞越打越多,密集得难以承重,章鱼人夜帝的后背轰然塌陷了一半,章鱼人夜帝已经被捣得稀烂的肩胛骨也跟着软绵绵地塌陷了,稀里哗啦地喷出大量的血浆,就像饺子馅一样越剁越碎,成了一滩烂肉倒下。泼洒之处都产生了烧灼的热气。
章鱼人夜帝只剩下颅骨和半边身躯,很难进行不间断的思考,却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产生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全身的血煞之气开始升温,继续加大缠绕力道,打算将其真气憋回其体内,产生一场激烈的爆炸。
但它很快发现不对头,挣扎着让开的同时,地面上涌出两股金红色的真气剑,旋即合二为一,形成一把空前巨大的真气巨剑。小夜帝和章鱼人夜帝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都震撼莫名。
于果双手合并制造的这股真气巨剑,远远地看去,就像一个肢体不全的人在挥舞着一根已经砍倒的参天大树树干。他狂吼道:“想要我的命?用你们的命来拿吧——!!”
只是树木是不会放出光芒的,而真气巨剑却光华万丈,在这半个半岛工业区大小的丽齿兽人母舰残骸内,当然就像黑暗的屋子里摇曳的烛光一样无助羸弱,可是在这个战场的范围内,却不啻于冉冉升起的一枚微型人造太阳。
这是他用余下残缺不全的生命来进行充分的燃烧。
小夜帝本来是跳到半空要攻击于果的,可那把真气巨剑就像微观世界里的超新星爆发,小夜帝好在还没有全力扑击,转而疯狂一闪,总算堪堪避过,可半边皮肤却已经大量烧灼焦黑,疼得在地面滚来滚去。
章鱼人夜帝也知道不逃一定会死,便将余下的三条触角全部自断,暂时挡住了真气剑不到一秒,缓冲了冲击力,身体就像一块太岁一样软软地落地,因为表皮都烧焦了,却还是像一块只有三分熟的牛排。
于果没考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犯了太岁,或者思考达到夜帝级别的夜魔生命力如此之顽强,他的真气剑完全脱手而出,再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这真气剑其实已经透支了他的所有的体力,而且还加剧了用户体验时间的缩短,本来还有两分钟不到,可现在只剩下半分钟了。
小夜帝和章鱼人夜帝本来可以大呼侥幸的,毕竟它们都成功躲过了这把真气巨剑的摧残,可因为这真气巨剑的威慑力太过惊世骇俗,实在是有些惊魂未定,不过好在它们很清楚,于果接下来就会完全穷途末路了,可以任凭自己折腾。
但它们再度惊恐起来,旋即真正陷入了永恒的绝望。
那真气巨剑的真正目标从来就不是它们俩,能戳中它俩最好,刺不到,也不会改变既定的方向,而是直接击中那飞艇的能源舱。
能源舱里面因为来的路上贮存了大量的太阳能,在这一瞬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强光,真正的太阳紫外线从船舱内部开始全面照射,如同真有一轮红日在遥远的北极冰海尽头喷薄而出,摧毁一切只能躲避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邪恶……
章节目录 0826 欢迎回到主线世界
章鱼人夜帝来还不及惨叫,影子就被这股渐渐扩大到一切的光辉全部吞噬……
小夜帝的双目的纯黑瞬间全部被金红色填满……
系统凝然宣布:“c级玩家十分钟体验结束,d级玩家用户于果圆满完成支线任务,满级升入c级玩家序列,恭喜您!现在返程,您准备好了吗?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在一片白芒中,五感尽失,随后又隐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此刻假如他还有一点点知觉的话,就会感到这是宇宙本源的颜色。
……
等他重新醒过来时,先是本能地激烈颤抖一下,旋即猛然睁开双眼,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平衡坐稳。此刻他的力道十分大,整个哈弗h9硕大沉重的车身也跟着摇晃起来。
此刻是黑夜,远处单位门口巡逻的保安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快拿着手电走过来,四下照射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喃喃地说:“操,还以为是车震……一个国产车还贴这么黑的膜,穷折腾个屁……再大的车是国产也不值钱,谁会跟开国产车的人车震呢……”
说罢,他摇摇晃晃哼着歌走了。
于果的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主线世界,可以使用无视状态了,便立即使用了。其实,龙膜虽好,但也不至于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依然什么也看不见,于果此刻也想明白了,自己的无视状态肯定有了质的飞跃,基本上接近真正意义上的隐身了。
一般人以为自己失去了肢体,会第一反应先看看自己的身体,可于果经过了如此残酷的末世,在精神上也跟身体上一样脱胎换骨,实在不亚于从许梦变为于果的新生。
这当然也是因为他更加聪明了,也早就猜到了结果,此刻看了看双手双脚,一切都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肢体残疾,而皮肤更不用说,半点儿灼伤都不存在,可以说是毫无伤。
他本来应该庆幸,可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别说普通人类,就是换成同类,也会因此而趋于崩溃,可他也只是沉默,这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系统见于果并没有问问题,又觉得替他难受,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便主动开口解释道:“欢迎回到主线世界。您在支线世界使用的是许梦的身体,所以跟您主线世界的身体没有关系。
“再说,即便有关系也不要紧,用的仍然可以是备份,回到主线世界后一切重新复制,依然完好无缺。换句话说,只要您在支线世界里能保留大脑,那就没有问题,哪怕肢体全部化为灰烬,只要头部还在,其他都可以复制,包括作为动机的心脏。
“不过……有些话别人不该说,我作为您大脑的一部分,还是要劝慰您的:对您三位夫人的去世,我表示诚挚地哀悼和同情,您就当是这是一场梦吧……一场已经醒来的噩梦……”
于果没有理会这些,却突然打断道:“系统,现在的我,无论无视能力,催眠能力,都应该比以前强得多了吧?”
系统见他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脆弱,不由得吃了一惊,说:“看来我想多了,您本来就是个少有的冷静性格,经过这一场大难之后,您的精神力哪怕是同类也难以相比了。没错,您的各方面能力都有了质的提高,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更完善,或者说,分辨率更高了。”
于果活动了一下双手,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问:“你说过,达到c级玩家后,我还会获得一个新的能力作为附赠品,是吗?”
系统点头道:“正是。您改主意了?您之前说是要贾千面那种变换相貌的易容能力,现在又不想要了?那您快一些说,我好重新提交材料申报给大系统,也许还来得及。”
于果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你们也像人类一样官僚。你放心,我没有改变主意。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有易容能力了?”
系统回答:“不错,这里光线不好,您可以等白天到处有镜子的时候再尝试演练一下,先仔细观察某一个静坐的人,然后模仿。等熟练了,再模仿一个正在活动中的人。再熟练了,就可以看一眼某个人,就掌握了他最独特的体貌特征,随后任意模仿,贾千面就是这种级别。对了,关于这方面,我以前跟您提过吧?”
于果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是的,你说过。能力不是战斗力,只能从基本的开始做起,而不能一蹴而就。我虽然达到了c级玩家的级别,其他拥有已久的能力也都跟着突飞猛进,但易容能力却是刚刚获得,刚刚起步,因此只能从零开始,慢慢提高。”
系统见他并不开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果却主动说:“关于支线世界的事,我也不再去想了。我现在最大的疑惑和当务之急有两个问题。第一,我想问问你,我那十分钟的c级玩家提前体验,是真是符合标准程序,还是你拼命打擦边球为我争取来的?”
系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如此细腻地问到这种问题,停顿片刻,才说:“您知道我是为了您做过一些事情的,那就足够了。不过,这也的确不是我单方面可以左右得了的,得大系统同意才行,它可是真正铁面无私的。
“您毕竟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为了避免有潜力有资质的游戏玩家不至于一上场就折戟沉沙,影响游戏的口碑和推广。更何况,您即将完成任务,大系统也有兴趣看看您到底能在极端环境下挥多大的潜力,这考验游戏的精细程度。
“与此同时,您的那次宝贵的体验,会上传到我们的真实世界的官网上去,让所有真实世界的玩家都看到您这十分钟的体验能把c级玩家的战斗力展现得何等淋漓尽致。这种对游戏有正面效果的宣传,大系统本身还是十分欢迎的,毕竟您这也算是聚宝盆广告了。”
于果笑了笑,眉宇间竟然不见悲伤,只是淡然若素地说:“看来你们的领导是看在我为它赚了钱的份儿上。”
系统笑道:“当然也不光如此了,毕竟真正赚钱的是设计者团队和商家,而不是大系统了,计算机要钱有什么用呢?不过您放心,为了保密,我们真实世界里没有任何玩家会知道,您这个玩家自身竟然也属于虚拟世界,这会引起轩然大……”
它陡然觉得说多了,便不再说了。
于果知道再问下去更着行迹,系统如果不想回答,怎么也不会回答的,便问:“第二个问题,也是我现在最疑惑的——我之前在支线世界里那十分钟的c级玩家体验,给了我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最大的震撼,我感到我充满了能够毁灭一条现代街道的力量……
“再加上我必须在十分钟之内连续击败三个强敌,尤其是必须杀死小夜帝,使得我不得把生命燃烧到了极致……这样的情况之下,我对成为c级玩家的感觉极其深刻强烈,因此,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
“难道,你们仅仅是给了我十分钟体验而已?并没有真正让我从d级玩家升级到c级玩家?我目前的状态,还是d级玩家?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几乎用命换回来的升级,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系统,你方便解释一下吗?”
此刻的他说话已经隐隐有着即便在醒种异人里也算是霸者的气场,尽管这种气场还不至于影响到身为计算机的系统,但系统也能强烈感受到他真的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因此,系统也郑重地说:“我正好也是要跟您讲解一下这个问题。其实,无论哪个级别的玩家,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一样的,中间也分为很多层次。这就好比,o分是不及格,59分也不及格,但6o分却及格了。
“您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尤其是这一年下来突飞猛进,终于达到了d级玩家的巅峰水准,随时都可以量变转化为质变。也就是说,在59的阶段打转转,随时会成为6o。而经过末世的一场异常残酷的历练后,打个比方:您也终于达到了6o分,及格了。
“换言之,您其实已经成为了c级玩家,毫无疑问,因为我做了正式宣布,这和我平时跟您老开玩笑是两回事,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铁律。游戏虽然是给人娱乐消遣的,但本身的设定确实严格到了极点,不严谨,游戏的框架就不成立了。
“可是,您虽然及格了,却是6o分,是c级玩家的最低端,比59只高了一点点,也就是说,只比满级的d级玩家高一点点,因此您当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但您不要担心,我还没有说完。
“如果您一直维持着d级玩家的水准,假设是59分,那么,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1oo分,因为先您先得到6o分,及格了再说,不然跟满分永远无缘。59必须经历了6o这个数字,才能到达1oo,而不是凭空就绕过去了,任何物理世界,都没有空中楼阁。
“以后,您还需要继续刻苦修炼,目前来看,抛开智商、人脉、财富、权力和社会经验,单说单打独斗的战斗力,您只要不至于挥不好,那就不会输给大医生,而且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胜算,或者说,他现在是59,而您是6o了,比他极其微弱地胜出。
“可是,如果在战斗中,您一旦经历了生死浩劫,马上就有可能死掉,一切推倒重来的话,那您体内的c级玩家标准就会因为生死之战而爆潜力,有可能会突然达到您在支线世界里那十分钟体验的水准,也就是说,会挥到c级满级的威力。”
章节目录 0827 醒种与异人
系统继续说:“当然,这就跟夜魔病毒的感染一样,有的人被感染了,会变成吸血傀儡,有些会变成夜魔、夜魔王甚至夜帝,这就要看您的潜能爆发到什么程度了,这跟资质、意志力和发挥都有关系,甚至包含了一定的运气成分。”
于果突然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理解了你的意思。照你这么说,我以后并不能以这种c级玩家应有的实力作为常态去战斗,而是只能在跟比我强大的敌人作战时,假设发挥得当,又有即将死亡作为威胁,随时会失去生命,才会跟超级赛亚人似地突然爆发?”
系统笑道:“您虽然用漫画作比喻,但还真是贴切。或者可以这么说:您原本是d级玩家,但是从不及格的d级玩家变为了及格的d级玩家用了很久的时间,这才把及格的d级玩家变为常态。然后再次升级,变为不及格的c级玩家。
“不及格的c级玩家和及格的d级玩家差距不大,但要达到及格甚至满级的c级玩家,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这还是得看您自身的实力如何,底蕴越强,越不靠发挥得如何这种幸运占主导地位的因素来决定战斗成败,战斗中成为满级c级玩家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于果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要不是我确实能跟上你的思路,我就会被你的顺口溜给绕晕了。”
系统肃然说:“为了避免您理解上的麻烦,我就这么跟您说吧:我以前说,您这种人被称为醒种,也可以叫做异人,其实当时是因为不方便解释,因为您当时还没达到可以理解的那一步,多解释也徒劳无益。”
于果虽然惊讶,可他愈发不再喜形于色了,这不是故意装得笃定淡然,而是他看惯了生死,不再在意小事了。过去几年纵横历史,看惯的是别人的生死,这次支线世界之旅,他看惯的是自己身边人的离去,精神方面已经升华到了即便是同类也难以企及的境界。
因此,于果只是轻描淡写地问:“这么说,两者还是有不同?”
系统回答道:“这也算是您成功升级到c级玩家后,我为了恭喜您,给您的福利吧。醒种是个大概念,包括初醒种,深醒种和全醒种。后两者的概念,您暂时不需要了解,毕竟太遥远了,终您游戏生涯都有可能永远也用不上。目前在地球上或者其他星球上的,都是初醒种。
“而您是在地球上战斗,所以,需要对初醒种进行更深的了解,这就需要更加细腻的分类了。因此,‘异人’,也就是‘特异人类’的说法也就诞生了。初醒种在别的外星文明体系里,也许有别的细分方式,毕竟他们不是您所理解的人类定义,因此也不能叫做‘异人’。
“但在我们这里,分成一二三四五阶。顾名思义,就是一二三四五五个阶段,从低到高,数字越大境界越高。一阶异人就是您以前的状态,属于最基层的水准,换成您的玩家状态,就是普通的d级状态,尚未满级。贾千面,假洪校长,就是这个阶段的。
“此刻已经比一般人类哪怕是武术家都明显强得多,力量可以掀翻汽车,奔跑速度、身体轻盈程度等等,普通人类运动员达到人体极限也做不到。被普通手枪子弹击中不会死,却会受重伤。被厉害的枪炮打中,也仍然有殒命之虞。当然,已经初窥真气的门径了。
“而二阶状态就是d级玩家满级到c级玩家初始之间的状态,大医生目前是这个阶段,他和贾千面如果相遇,就算杀贾千面费点儿力气,但谁赢谁输起码毫无悬念了。二阶异人对子弹的防御力更强,攻击力、速度和身法更上一层楼,内力也有相当的积蓄,内力是真气的创造平台。
“真气方面,二阶异人不但可以操控真气,还能将真气变为各种兵器,但往往比较散漫,无法将真气固化。您可能会奇怪,觉得大医生明明可以固化。这不难理解,他本身就擅长刀术,因此在这方面比较突出而已。
“您虽然没学过剑术,却在成为异人后一路摸索,也成为了擅长使用真气武器的人,因此您的真气剑在升级之前,也固化了一小部分。当然,您还擅长拳术,而大医生则擅长毒药,在搏斗中都可以占分。
“c级玩家到了可以灵活运用的状态,那就是三阶状态了,这种级别,都是全球最著名的异人群体能达到的状态,换言之,您如果能灵活运用这一状态,您就跻身全球闻名的强者阶段了,他们要么在异人组织中担任要职,要么也是称霸一方的巨头。
“三阶异人的威力,您也看到了,我不再赘述,如果发挥得好的话,一个人就真的能达到您在支线世界里跟坦克兵秦风一起驾驶的那辆坦克的破坏力。至于c级玩家满级到b级玩家的普通状态,那就是四阶异人了。
“这一阶段的异人,一个人摧毁数辆坦克,打下飞机,那都并不稀奇,这在全球都是有数的,大型异人组织的首领或者副手,才有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当然,他们都很有名,两只手也能数得过来,但也不乏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隐士。
“b级玩家到了灵活运用的状态,全球恐怕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但历史中有,这就是五阶异人。您大概还记得我曾经跟您说过,那些在远古时期和古代历史中出现过的异人吗?他们大多都在沉睡或者被尘封,一旦觉醒,而且又不认同当今社会的话,就会引发巨大的灾难。
“五阶异人因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甚至人类正史里也鲜有提及,他们真的具有排山倒海的力量,跟一支现代化的小规模军队对抗,也毫不逊色。据说那些异人大组织里,掌握着五阶异人的秘密,但信息太模糊,并不是我不肯对您详细说。”
于果沉吟半晌,说:“好在夜魔里最强大的夜帝也就是三阶异人的水准,夜魔终究还是不如醒种。”
谁料,系统却说:“我不知道您是为了故意激我才这么说,还是您真这么认为。其实,夜帝并非是夜魔的最高阶层,而且夜帝也有大有小,您这次看到的丽齿兽人夜帝和章鱼人夜帝,虽然年龄上有差距,但夜魔是不按照个体年龄来算辈分的,而是依据被感染的时间。
“章鱼人夜帝被感染后又被封存,长期休眠了数以百万年,所以也不能算是它的真实年龄,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章鱼人夜帝和丽齿兽人夜帝,都是小夜帝。大小夜帝之上,还有更高的阶层,甚至有宇宙级别的生物。”
于果这回是真的有些惊异,他的眉头皱紧了。他的确是想激一激系统,获得更多的知识,但现在看来,如他所料的,往往正是残酷的事实。
系统说:“我只能告诉您,夜魔也有很高的阶层,跟醒种是可以相对应的,但您别担心,支线世界的夜魔是不会影响主线世界的。虽然……虽然真实世界里也有过夜魔,但主线世界是个美好的虚拟世界,不会有外物入侵的。”
于果十分谨慎地注意到系统所使用的的词汇,“也有过”,这三个字需要细细咀嚼。
难道真实世界曾经也被夜魔侵袭过?最终真实世界的人类终于战胜了夜魔,为了纪念这件事,才开发了这一款游戏?难道这并不只是娱乐消遣用的游戏,而是承载了沉重的历史?
系统为了安抚他,说:“当然了,a级玩家之下再强也是血肉之躯,b级玩家如果能过了a级玩家的门槛,那么整个a级玩家就不会有及格、满格的概念,而是整体达到了初醒种的巅峰。这真不是您光积累财富所能达到的,您游戏玩到这个地步,应该早就领悟这个道理了。”
过了半晌,于果才幽幽地说:“看来,积分才是最重要的,财富值达到一定程度,都是虚的。我只有不断地提高自身战斗力,才能更加安全。看来,我还差得远,现在只是刚刚接触到奇妙世界的大门,还早呢……”
系统正色说:“很高兴您能这么想,级别的提升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地去积累和攀越。如果有一天,您能达到s级玩家的级别,那就是进入了深醒种的级别,那会是什么样的体验,我是无法确切形容给您听得,希望您终有一天能达到,然后去亲自收获这份喜悦吧。”
如今的于果,即便伤感、惊讶或者血脉贲张,面容表情上也都只有细微变化,他郑重地说:“我一定要去收获它!”
他现在精力充沛,看来不单单是升级成功的问题,而是整个被重新换过,无论精力还是其他各方面都充满了,因此毫无困意,也不需要睡觉休息来补充体力。
于是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夜晚,他感受到来自整个宇宙黑暗深处的嘲讽和威胁,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让自己真正安全,让自己最爱的亲人、爱人和朋友,都真正安全。
他没有去看已经快被打爆的两部手机,而是先下车,进入驾驶座,打开导航,驱车前往最近的一家麦当劳。这种全国连锁快餐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平时他倒不怎么喜欢吃这些洋快餐,就算是为了路晨买,路晨也是更喜欢肯德基。
于果只是想尝尝和平年代食物的味道。
尽管在支线世界里只呆了区区一个月,尽管支线世界的一个月只相当于主线世界的两个小时,可他还是特别想看到很多沐浴在和平中欢声笑语的人们,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中吃下人类应该吃的食物。
和平,来之不易,多么美好!
章节目录 0828 冰海魔影
支线世界的数量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谜题,永远也解不开,而且都在趋于崩溃。
即便被夜魔直接侵扰的支线世界,也只能用成千上万的虚数来形容。
而于果刚刚离开后的支线世界,似乎重新又暗暗酝酿着新的危机。
随着排山倒海的震动,一艘不远处的破冰船似乎从沉睡已久的死亡中重新苏醒了。
破冰船上饥饿难耐,只能保持半死不活状态的船员们,都纷纷开始醒转,但饥饿的感觉在他们的五脏六腑内如同刀割火燎一般,疼得死去活来,甚至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丧失了大量的体力,以至于使得他们不敢动弹,甚至在说话方面都很吝啬,一直在用眼神交流。
这艘破冰船已经趴窝了整整一个多月,一瞬间没有任何的电力和通讯。破冰船上还有直升飞机,但也无法开出去,成了废铁。
本来船里的粮食也是勉强够吃的,可最难过的是没有电,整艘船都阴冷得如同深海里的冰窖,任谁也扛不住这种程度的寒气,因此大家只有不停地吃来维持体力,即便船长想要管也管不了,他现大家的表情都有些疯狂。
长期的航海经验和对人才管理的精熟,令船长很清楚,在这样一个封闭而又恶劣的特殊环境内,正常人类社会里的权威随时都会变成笑柄,人性中的恶毒也会被无限放大到极致。
因此,他不想引起众怒,只能不疼不痒地说一下不注意节约会引日后更大的灾难。可事实情况是,他这种潜移默化的“谆谆教导”,更让人觉得更加没有安全感,便继续大吃大嚼起来。
之后的一个星期内,有人宣扬世界末日论,说不可能电力和网络全部毫无征兆的失灵,至今也没查明原因,肯定是世界到了尽头了,人类要被全部毁灭,这才能洗涤地球上所有的罪恶。
船长、大副和二副起初以为这是极端环境产生的神经质,也没有去及时制止,等到他们现有一半的人信仰了这个疯子,才觉得不对劲,但已经晚了,疯子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把他们全部控制住了,大吃海喝起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末日。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不远处,有一艘从外表有着全方位完美视觉伪装效果的巨型飞船,里面最少有数千外星人僵尸,而僵尸脑投放的各个感染体,都在人口密集的大洲和海岛,北极和南极则非常侥幸地避免了这场浩劫。
否则他们迟早会知道,只是饿死的话,还不算残酷,甚至可以算是十分幸运的事。
可是,末日一天天过去,却总是末日,哪有这样的道理?疯教头大概是怕大家回过味儿来,便宣布外面有的是水,水是取之不尽的,因为到处是冰雪,可食物吃完了,只能吃那些没有信仰的人了。
船长等原领导当然急了,他们知道不能用正常的思维跟神经病们辩论,便表示自己明明是教徒,怎么会没有信仰?疯教头却冷笑着说那些都是假的,说宇宙里唯一的真神就是嗜血之神。
接着,神经病们以此为名,将三个领导大卸八块,分而食之。可这也维持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又陷入了十分痛苦的严重饥饿中。
接下来怎么办?饿成这个样子,什么也干不了,外面有北极熊,有人提议带着枪去捕猎,可是没有电,没有交通工具,就算真打着了,谁也没力气将北极熊拖回来,再说,还有可能被北极熊拖走。
于是疯教头提议,说现在必须是有人要做出牺牲的时候了,一个忠诚的嗜血教徒必须站出来把自己奉献给大家,让大家活下去,让多数人受益。正所谓个人的利益不算什么,集体才是至高无上的。
大家一致响应,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动起来,而都是在面面相觑。疯教头大怒,问为什么都这么自私,但是这一次没有人继续驯服了,甚至有人质问他为何这么自私,既然是教头,更应该先奉献自己给大家吃,才能服众。
疯教头当场吓坏了,试图用积累了这些天的威严吓唬众人,但大家都看出他并没有什么特异本领,而是完全靠着忽悠人苟延残喘。因此余下的人一拥而上,将其吃得皮毛不剩,这次压根就没有力气点火了,直接生吃,味道也还不错。
但群疯无,加上很快就把瘦骨如柴的疯教头吃光了,连骨头都舔得铮亮,幸存者们仍然的危机仍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大,那个他们崇拜的嗜血邪神,此刻却不来保佑他们了。
可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众人虚弱到没有力气站起来,甚至睁开眼睛也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因为远处金红色的光芒突然亮起,接着闪耀到了极致,化作一片纯粹的白,甚至使得冰山看起来都不那么纯粹了。
大家连忙闭上眼睛,甚至捂住眼睛,却也都挡不住这强光的伤害,纷纷惨叫起来,但惨叫都没什么力气,声音都羸弱不堪。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格外恐怖的景象,明明远处是一个广袤的巨型冰块,从头望不到尾,可此刻却骤然变为黑色,片片碎裂,分解得极为彻底,在广袤无垠的苍穹里下着怎么也躲不过的黑雨,密集而又充满冷酷的金属气味,仿佛想要用黑暗完全覆盖极地。
当然,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猜想到,这蓝黑色才是这座伪装成冰山的飞船本色,而这场爆炸的原因,就更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人类可以想象出来的了。
这场光芒足够使得很多人失去了视觉,有些是暂时的,有些则是永远的。饥寒交迫,又看不见东西,只能慢慢地等待死亡了。
其实,嗜血之神这个并不存在的神灵,正是之前被分吃的那个病教头在饿得神情恍惚时出现的疯狂臆想,然后企图用其作为理论基础而实行罪恶之事。
可是,病教头已经死掉了,都在大家的胃里了,大家可没有理论基础,但此刻都无法进行正常思维了,所以许多人还真认为有这么一个神灵。他们其实深知自己接下来的死亡是必然的,只盼望死后能被嗜血之神收走,全部获得永生。
但也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外面的寒风呼啸声突然变了味儿,就像真有嗜血之神在控制寒风,只不过从一个腮帮子换到了另一个腮帮子里,咕噜咕噜的。难道嗜血之神在刷牙?刷完牙是不是要吃饭了?大家的脑子都是一片混乱,出现了这辈子都很难出现的各种奇思妙想。
也就正在此时,船舱轰然被砸破了,他们听到外面清晰真实的低沉喘息声,似乎是一种垂死挣扎的巨大野兽在狂怒地咆哮,但又受了伤,因此其中充满的危险,也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此刻的人们最害怕的反而是无休无止的等待,一直在死亡的大门前不断迷路式地徘徊,永远达不到终点。他们反而希望出现一种不一样的声音,骤然之间降临,给他们一个完整的解脱。
因此,竟然有人愣了一下便颤声问:“是……是嗜血之神?”
因为实在太饿了,这人的声音极其微弱,但其他人也都同样处在难以形容的安静环境下,因而也都66续续挺清楚了,便都挣扎地朝这边竖着耳朵听。
他们只盼望能成为嗜血之神收纳的第一批真正虔诚的信徒,就算这个问话者当了大徒弟,争不上大徒弟的位置了,可最起码只要是第一批,那总还是苗正根红的。
那东西粗暴的喘息声陡然停顿了片刻,随后用一种很怪异的腔调用英语问道:“不错,你们是我的信徒?一直在等待我吗?”
也许是临死前如此幸运地听到了这个声音,大家都异常激动,甚至在油尽灯枯之时,竟然产生了回光返照,全都重新产生了力量,支撑着他们全部动起来,朝这边爬过来。
当然,这股力量都是从他们的下辈子里借来的,必须一气呵成,只要稍微有些犹豫,就会前功尽弃。可是,他们都认为自己无比虔诚,就算之前还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假借神明之名出来诱惑自身的魔鬼,但现在谁也顾不得了。
嗜血之神,本来就肯定是比较野兽派一点儿的凶神了,因此听上去像受伤野兽一般恐怖,那也是情理之中。
甚至这些人现在都感到失去视觉是一种十分幸运的事情了,也许嗜血之神长得很丑,要是亲眼看见了,心生畏惧,感到特别恐怖,那么虔诚之心也就会大打折扣了。
他们快接近心目中的嗜血之神,虽然听上去就像是接近了一只巨大的食人鳄,可他们还是尽量不想犹豫。
那怪物的声音近在咫尺,说话的腔调也很古怪。也许嗜血之神就是这样说话?也未可知。
这些人永远不知道的是,他们心目中的嗜血之神今天才刚刚诞生于这个世上,而且因为其亲生母亲一直在学习各种语言,胎教非常成功,并且还有一个因为爆炸正巧落到地面上的翻译器作为辅助。要不是翻译器有所损毁,那嗜血之神说英语会更加流利的。
这个嗜血之神,自然就是丽齿兽人小夜帝。它因为长期跟太阳只隔了一层母亲的皮肉,因此慢慢适应了太阳光,只是夜魔自身的本能,误以为在飞艇储存的太阳能引整艘飞船母舰爆炸时,自己也会被太阳光所吞噬,但显然,自己竟然如此幸运地适应了太阳光!
而且,尽管原本只剩下脑袋,却还是依然顽强地冒出一些虫子一般的螯足以便于快奔跑,从炸裂的飞船残骸那边爬向这边,因为这里有食物。
路上它已经成功捕捉并生吃了一头倒霉的北极熊,丰盈的血气使得它恢复迅,整个身体又生长出双肩和小半个上身躯干再加一只手。因为夜魔细胞神奇而又诡谲的级模仿秀,因此手变成了北极熊的手,但这也无所谓,用起来同样好使。
章节目录 0829 血日行
它的确是亿里挑一的特殊品种,就连大夜帝也绝不会毫无顾忌太阳光,可它却是天然的日行吸血鬼!想到这里,它高兴得有些发狂,心想:“我最早接触的就是东亚人类,那就起一个东亚名字‘日行’,而且我要以血为姓,我现在是脱胎换骨重生了的‘血日行’!”
血日行看着这一圈儿瘦骨如柴的傻逼,暗想:“这群愚蠢的地球猴子,因为饿到了极点,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开始饥不择食地自创信仰了,真是可笑……但他们崇拜我,那倒是一件好事。不然,我把他们都杀死,那就只能吃一顿新鲜的,下面几顿都是冰镇的了。
“但要是他们都无比虔诚地信仰我,那情况就又有所不同了。我甚至都不需要绞尽脑汁地使用什么欺骗手段,而是直接告诉他们我需要他们的血肉作为祭祀品,那他们为了来生的幸福生活,也就一定挨个自杀,把身体奉献给我的!
“哼,这些傻子这么瘦弱,简直就是十来块排骨,根本没有什么吃头,可是他们能不动弹任由我摆布,这才是最可贵的,也不能挑剔那么多了,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北极熊倒是好吃又很充饥,可是凭我亟待修复的受伤之躯,要想再抓住一只可不容易……
“再说,上一只是被虎鲸咬伤了,才能让我占着便宜……以后可未必有这么幸运……不!我能够在太阳光下活下来,本来就是足够幸运的!也许这预示着我不单单能成为大夜帝,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夜魔历史上能跟夜祖相提并论的人物!一切传说,就从现在开始吧……”
想到这里,看着这帮可怜兮兮的疯子们孱弱不堪地在啊啊叫着,血日行故意用庄重的声音说道:“我的孩子,既然你们如此信仰我,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们,你们在人世界犯下的罪恶太过深重,必须奉献自己的生命作为救赎,来生才有可能获得永远幸福的生活……”
有一个人立马以头抢地,磕得咚咚作响,用沙哑的声音竭尽全力大叫道:“我愿意,我愿意!”
其他人见又有人抢先了,终究心有不甘,便全都扑了上去,大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血日行用眼睛瞄着这群人,矬子里面拔将军,找到一个相对还有点儿肉的家伙,笑道:“很好,看你们这么虔诚,我就接受你们的请求。尤其是你,我看你最虔诚,就先从你开始吧。其他人羡慕的话,就必须更加从心里崇敬我,我是可以看透你们的内心的!”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虽然不知道被选中的是谁,却特别地羡慕,心里都在想:“我也一定要让整个大脑都被这位嗜血之神占据,让他充分感受到我的虔诚!”
那个相对有肉的家伙当然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他闻到一股来自地狱一般死亡气息浓郁的邪恶腥臭近在咫尺,才明白自己就是血日行亲口选中的那个祭祀品,此刻的他本来想要感到幸运,但绝对的恐惧感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想要大叫出来,却已经晚了。
他在感到蚀骨剧痛的同时,也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脖颈骨头的碎裂声。
这是一声可怕的粉碎,以至于他的思考也跟着戛然而止,全部随着灵魂被吸走。也许也只有在这一瞬,他才明白等待着自己是永远无法回头的血肉深渊,可是再说什么都晚了,况且也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再去警告自己身边这帮可怜的受蒙蔽者了。
听着血日行可怖的咀嚼声,周边的呼吸似乎也都变得吝啬起来。
众人总感觉这其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但他们还是坚决认为,这是嗜血之神给自己的考验,来试探自己内心是否坚定。所以,假设他们还有人类的情绪尚存的话,那反而是一股窃喜之情,就好像自己参透了嗜血之神内心的想法似的。
血日行知道,尽管这些人已经快要山穷水尽,就算自己不吃他们,他们也活不了几天了,可他也猜得出,这些人的视觉丧失不见得全是永久性的,因此,一旦有一个人看见了全部,那就不利于自己尽情享受这些唾手可得的劳动成果了。
所以,血日行并没有完全吃掉第一个人,而是让自己跟他同化,这是一个相对较慢的过程,却也十分值得。在地球上混,他首先需要有一个本地土著的形态,然后不断修炼自己,令自己能够千变万化。
于是,对待第二个人也一样是先一口嚼碎其喉咙,然后汩汩地将鲜血吸干,有了力气之后再次同化。
这段时间持续了很久。
整整一天,只有北极的阴风在疯狂地呼号,甚至淹没了咀嚼声。余下的活人都因为饥寒交迫,全都贴在船壁上,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有一点儿力气缓过来,就贪婪之极地大口喘息,指望能通过空气的改善将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激活。
直到吃到一半,血日行的整个身体,才完全形成,这个艰难的过程还是值得的,血日行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地球上常见印第安人相貌的英俊年轻人。之所以最终选择红棕色人种的外形,也是为了暂时掩盖他完全血红色的身体本质颜色,只有在战斗时才会充分显露本相。
在这一刻,“它”也可以称之为“他”了。
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觉得付出的代价真是不少,那双手也可以随时长出北极熊的爪子来,这就是夜魔能够纵横宇宙的根本原因之一——除了无畏无惧的血肉本能,还有兼容并蓄的模仿能力。
接下来,他就真的要大快朵颐了。于是他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就连续吃掉了六个人,这时候他真觉得足够饱了,今天这么多的血肉,足够维持一个月的分量了。接下来哪怕没有存量,以他现在的水平,随手杀掉一头北极熊甚至一头虎鲸,都毫无问题。
他是日行吸血鬼,可以毫不顾忌充满阳光的大海,进入水里畅游也完全没问题,水里丰富多彩的水生哺乳类和鱼类,都是他取之不竭的食物来源。念及此处,他快乐得几乎要发疯了。
眼前只剩下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家伙,这是一个小个子,尽管比自己当初刚出生的形态高,在人类尤其是白人里面,真算是矮子,甚至还不到一米七。也正因为如此,血日行从一开始就不想吃他,就这样一直留到最后。
可他突然觉得,这样太孤独了。
其实夜魔是不会觉得孤独的,当然也不会享受孤独,它们是绝对冷酷的生物,只在乎有没有血肉供应,无畏无惧。
但他不同,他出生在地球,地球就是他的家,无论祖籍何方,他在出生前体内就被地球的阳光所慰藉,所以他突然想要一个伙伴,或者更确切地说,需要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而这个手下必须是夜魔。
血日行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扑,一口咬住小个子的脖子,但尖牙虽然刺透了脖子,却并没有真的吸血,而是交换了血液。紧接着,那小个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剧烈到简直不是人类的速度和力量可以做到的动作。
也许是因为直接被小夜帝级别的血日行感染,病毒纯度很高,小个子的痛苦倒也没有维持多久,便全面消散了。此刻小个子突然感到整个身体都产生了另一种感觉,误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夜魔的视觉并不发达,因为它们本来就诞生和成长、繁衍于整个宇宙的黑夜中,所以小个子的视觉也是一样,可正因为成功成为了夜魔王级别,小个子的皮肤变成了非常纯粹的死灰色,眼睛的血红也变得极其纯正,不沾一丝外色杂色。
他感到妙不可言,真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来世,即将享受新生了,便用极其敏锐的嗅觉和听觉作为途径,找到了血日行的方向,跪下来咚咚咚疯狂地磕头,整个人充满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无穷精力,这使得他确信自己真的通过了嗜血之神的考验。
而当他看到周边全是碎散的衣服碎片和光滑的骨头,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说道:“我看到了,我是您唯一信任的信徒,所以只有我被允许留了下来。以后我要誓死跟随您,绝不背叛,永远服侍您。我叫做裘德?布鲁赫。”
他现在说话的声音已经进入了夜魔独有的冷静模式,不再那么激动了,但这不等于说他并不虔诚。在他即将走向彻底毁灭的最后时刻,是眼前的小夜帝血日行拯救了他,他认定这值得他追随一生,无论这一生有多么漫长。
血日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说:“我叫血日行,blood sun walker,你记住这个名字。我是你的主人,你要永远做我忠诚的仆人。记住你刚才的誓言,不要背叛我。以后,这个星球就会归你管理。”
裘德?布鲁赫拜服在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嘴里问道:“主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血日行说:“接下来,你要跟我穿越茫茫冰海,找到下一艘船,然后开船回到人类的大陆。我已经掌握了全球一百多个夜魔王的所在,我要前往统一归拢他们,让他们为我所用……跟我走吧!”
裘德?布鲁赫忙站起来,跟随着血日行,此刻他也不感到寒冷了,这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血日行看着手下满足的样子,心里充满野心地想:“等着吧……这个地球将会成为我的大本营……把一百多个夜魔王全部吸收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对手了……那个人类醒种,我迟早会找到你,把你碎尸万段!”
当然,他永远也猜不到,给他造成永恒羞辱的人类醒种于果,来自于另一个不相干的世界。
章节目录 0830 寻找这个世界的她
于果猛然打了个喷嚏,抬起头来揉揉鼻子,喃喃地说:“谁骂我呢……”
他已经睡了几个钟头了,此时醒过来后,背后绷紧的肌肉才缓缓舒展开来,一股谁也看不见的薄薄真气壁垒也随之重新吸收到体内。
这家麦当劳虽然是24小时营业,但此刻距离清晨还有段距离,偌大的快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看柜台前的服务员,这是他自从进入支线世界后养成的习惯,随时保持警惕。尽管这里比支线世界安全太多,可他深知自己在主线世界里也不是无敌的,就更要小心才是。
几个年轻的服务员朝着于果笑道:“先生,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吗?”
于果微微一笑:“这里挺好,有暖气。”
几个后面的女孩抿嘴一笑,隐约在说:“估计是和老婆吵架,被老婆赶出来睡马路的……”声音很轻,但此刻于果今非昔比,听得比较清楚。
一个看上去岁数稍微大一些,却很漂亮的服务员说:“先生,您干脆在我们这里吃早饭吧,您点点儿什么?”
于果点点头:“你还挺会做生意的。那就来份图上那份早餐套餐吧。”说真的,洋快餐那点儿分量,不够塞牙缝的,不过他虽然饭量惊人,却也不是必须每顿都吃得很饱。末世给他的,不仅仅是实力和意志力的提高,而是各方面都在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
有个小姑娘笑道:“这是我们店长,当然会做生意啦。”
于果看了看店长,店长虽然比这些半大孩子服务员年龄大,却跟于果年龄相仿,被于果这么盯着很不好意思,但她也算阅人无数,见于果的眼神清澄沉稳,笃定威严,绝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歪念,因此也就大方地只是笑。
于果终于问:“您是不是姓黄?”
黄娇一怔:“您……您怎么知道?”她本想说“您怎么认识我”,但知道姓不等同于知道名字。
于果笑了笑,说:“你男朋友是叫都刚吧?你们还在谈?还是已经结婚了?”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看都刚和黄娇的爱情基础十分牢固,在支线世界里别看平时爱斗嘴,实际上爱得极深,甚至可以互相为对方挡死。因此,他认为只要没有突然生的不可抗力的话,黄娇和都刚肯定应该结婚甚至有孩子了。
黄娇这才放松并且舒展了,亲切地问:“都刚是我对象,我们结婚好几年了,有孩子了。您是他朋友?”
于果正好顺藤摸瓜:“对,算不上特别好的交情,但也算不错,我姓于,以前在半岛工业园的舒特机械厂打过工,就是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右边的舒特机械厂。你对象在第十二工厂左边的唯美空调吧?那附近只有一个篮球场,大家工作闲暇去打球,一来二去就都认识了,还一起喝过酒。”
要知道,黄娇和都刚曾经都在第十二工厂附近的工厂打过工,熟悉地形,否则不会拿捏得那么恰到好处,秦基石正是看中他们熟门熟路这一点,才用他们的父母作为威胁,要他俩前往第十二工厂当卧底的。
黄娇果然感到亲切了许多,作为店长,她也没有什么格外的特权,只能说多给几包番茄酱了,她坐下说:“是呀!这真是缘分啊!唯美空调、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都在一条路的同侧,两个单位员工经常互相串门。这么多年过去了……青春易逝啊!”
于果觉得时机成熟了,便不经意地问:“对了,你这么熟悉第十二工厂,我想向你打听个人。第十二工厂的范韵琳你认识吗?”她觉得张晶晶和杨璐璐名气不大,只有范韵琳才算是远近闻名的科研之花,估计那一带很多人都认得。
黄娇一怔,旋即神情有些古怪,很不自然地问:“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于先生和范主任什么关系呢?”
于果心想:“韵琳在支线世界里还是主任,这说明她的确很优秀,金子在哪里都会光的。”
他莞尔一笑:“不瞒你说,我们以前相过亲,彼此印象很好,但因为当时我有急事要去南方待一年半载,而她又热心于科研,一直也没空联系,时间长了也就淡了。这些年了,我也一直单着,刚刚从机场下飞机回胶东,觉得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突然想起了她,所以……”
他是个天才演员,说话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即便是老谋深算的人也很难看出破绽来,更何况黄娇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当一下子就信了。
因此,黄娇沉默几秒,说:“于先生原来是刚从外地回来……怪不得不知道……”
于果一凛,他虽然看惯了生死,而且经历了末世,意志的坚定程度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度大大提高,可是,他总是还留了一个念想——支线世界的范韵琳三姐妹死了,但最起码主世界的还在。
此刻听了黄娇的话,于果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一个人的命运在支线世界生了变化,其实还是可以影响主线世界的?可是,系统告诉过我,这两个世界之间毫不相干啊……”
系统却没有反驳,依然很安静。于果和系统保持着默契,没有直接询问,他一直就是个很独立的人,能自己做的事绝不麻烦别人,尽管这个“别人”其实是他的大脑。
于是,于果平静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您就说好了,我还是希望知道真相。”
黄娇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是这样,她名气比较大,附近的工厂都听说过她,不单单是因为年轻就当了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的副厂长,你也肯定清楚,她学历高,又漂亮,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了。
“周围很多单位的单身男青年都托人打听她,但她心气很高,一概拒绝……大概是一年多以前的夏天,她加班到深夜,你对她了解吧?她做人做事都是一丝不苟,这不仅仅是为了对得起单位的栽培,她本人本来就是特别苛求自己的,所以做一项课题总是废寝忘食……
“当时,和她同专业的一个女孩,叫做什么晶晶的,给她当副手,两个人一起工作到十点多。当时人力资源部还有个小姑娘,姓杨,叫什么我记不得了,她们三个是好朋友。姓杨的姑娘一直在等她们下班,然后一起去外面吃夜宵。”
听到其他两个女孩的名字,于果心头剧震,支线世界里的经历原本如同虚拟的电影镜头,在脑海中越来越远去,可现在又被生拉硬拽回来,那股末世里独有的冰冷与残酷,重新在心头深处展现出狰狞的面容。
但于果的脸上变化却不大。他真的已经达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
他这回明白了,这件事正好生在他刚刚回到胶东市,认识童雅诗之前没几天。他隐约感到,黄娇要叙述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黄娇继续说:“于先生在半岛工业园工作过,肯定知道半岛工业区也没什么娱乐,夏天的晚上,很多工厂工人的家属干脆就在人口密集的地区卖烧烤。半岛工业园比较严格,对消防的要求规定很严格,所以烧烤也都比较正规。
“工人么,都苦中作乐,夜晚吃夜宵也是大家比较固定的乐子了。半岛工业园的工人们大多都是苦出身,加上半岛比较封闭,还经常举办半岛工业园的大型运动会和文艺演出,一来二去,哪个工厂有漂亮姑娘,哪个工厂的谁谁谁多才多艺,大家都门儿清。
“所以,烧烤摊里很多人互相都认识,大家同是天涯苦力人,没有谁难为谁,所以,市里那些烧烤摊喝醉酒打架斗殴的事,在半岛工业园反而很少生。半岛工业区有很多精密的装配企业,严谨员工饮酒,所以也都只是吃吃烧烤。
“范韵琳和晶晶一直忙到十点多,小杨着急了,就去实验楼看。她们所在的实验楼很陈旧,反而是真正做实验搞科研的地方,而单位新建的漂亮实验楼,却都是为了给领导考察,记者参观报道用的,反而成了博物馆展览馆,这也算是典型的官僚主义悲哀吧。
“小杨上楼找到她俩,她俩正在全面检查仪器,准备收工。正在此时,悲剧……悲剧就生了……一个临时工以前也在外面烧烤店帮人干过烧烤,他偷偷准备了一个很破旧的烧烤架子,跟几个关系要好的工友将私藏的酒拿出来,准备大快朵颐,谁知……”
她突然不说了。
于果也没有催她,两个人一起沉默。
其他女孩呆怔怔地看着,也没有谁挂着笑容了,因为这听上去应该是个结尾很悲惨的故事。也就在此时,黄娇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们快去忙你们的!”其实店内只有于果一个客人,还真是没什么可忙的。
其他服务员都吐吐舌头,转身走了。如果是平时,于果会觉得黄娇的确还是黄娇,两个世界的黄娇没什么不同。可他现在没什么心情。
黄娇也觉得自己说得没头没脑,似乎有点太模糊了,但又不忍说得太明显,便说:“起火后,范韵琳让晶晶和小杨先走,但她俩偏偏下楼的时候被砸下来的二楼天花板……范韵琳晕过去了,但被消防员救了,晶晶和小杨则……”
见于果没什么反应,黄娇又小心翼翼地说:“当然,这事不能怪范韵琳,怪只怪那几个临时工不守规矩,他们都被抓起来了,第十二工厂的厂长也一样……可范韵琳一直不能原谅自己,认为是自己太贪恋工作,间接害死了晶晶和小杨,于是毅然决定离开第十二工厂……”
章节目录 0831 三面夏娃
黄娇继续说:“后来,蓝色深度集团的几个副总轮番做范韵琳的工作,希望她能留下来,毕竟范韵琳这五六年的打拼好不容易建立的事业不容易,蓝色深度集团在生物和医药科研上的突破,有她相当的功劳在里面。她自己又何尝不知?可她坚决不愿意待下去了……
“她这些年积累了差不多六十多万的积蓄,还有一套付了首付并且一直在还贷的房子,她把那房子转让卖掉,加上这六十多万的积蓄,凑了一百万,分成两份,分别给了晶晶和小杨的家属。
“这两家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错不在她,坚决不要,见她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精神恍惚,还劝她别太伤心了。可她性子就是如此激烈,偏偏不听,把钱送到两家的家里,这就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总之,这事很出名,一直在网上和报纸上热度很高……”
于果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此刻的沉默感愈发浓烈了。
黄娇突然觉得他特别可怜,有些触动,便劝慰道:“也许她回到她老家去了……远离这个伤心地了……于先生,你和她这么熟,应该知道她老家在哪儿吧?说不定你去她老家找她,正好会见到她也说不定呢,再说这也有助于她的病情好转……”
于果本想以一声道谢作为结尾,可突然听到最后一句,猛然感到不对头,抬头问:“黄女士,你说她的‘病情’,是指……?她因为这件事得了忧郁症?还是什么不治之症?”
黄娇有些失态,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怎么说呢……说忧郁症也不是,说不治之症的话……还真是不治之症,但不是那种会死的不治之症,只是,让大家都感到很可惜,觉得她好好一个才貌双全的优质女生,就这么……
“她好像因为那件事受到的打击太大,已经人格分裂了……她自从那时候起,开始自言自语了,经常自说自话,但就像是跟晶晶和小杨商量事情一样……就好像晶晶和小杨没死,都在她的身体里……她是范韵琳,但有时候却是晶晶和小杨……”
于果这回真的是有些吃惊,打量着黄娇。
于果毕竟是个天然散发雄浑男子魅力的人,黄娇即便是已婚女子,也不禁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当然,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自己也没亲眼所见,但我对象见过。范韵琳在医院时,我对象代表他单位的领导去看望过她,因为他们不单单是私交,而且也有工作上的业务往来……
“当时,范韵琳自言自语,但并不是对空气说话,也不是突然展现另一人格,而是仿佛三个人格同时在聊天,很和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单口相声。而且她素来是个性格严谨认真的人,绝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否则她会觉得很尴尬的。
“但她认认真真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完全不存在表演的成分,看来她真的坚决相信晶晶和小杨的灵魂,已经和她同在一个大脑里了。而且,她除了这件事外,一切都很正常,依然是思路缜密,做事认真。
“只是蓝色深度集团那些领导看在眼里,都有些毛骨悚然,觉得后怕,不敢跟她深入交流了。后来范韵琳再次提出了辞职,那些领导发现她已经走火入魔了,不像是只为了辞职找个充分理由而装疯卖傻,因为这不是她的风格。
“因此,蓝色深度集团也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听说董事长的女儿也是个副总,还亲自去劝说过她,做最后的努力,但也没什么用,最后就放弃了。其他几家同样搞生化技术的企业也想要来挖她,她去意已决,一一婉拒,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于先生……这就是全部的事情,但你也别难过,据说她临走时说了句:‘我们三个还会回来的’,按照她那么严谨的性格,不会轻易许诺,更不会轻易食言,也许某一天真的会再回来,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或者,你可以直接去她故乡家里找她……”
于果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朝黄娇笑了笑:“黄女士,你真是个好人,祝你和都刚永远幸福。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非常感谢你的无私帮助,我走了。”
黄娇一怔,完全不明白他为啥要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但还是点点头:“您客气了,您慢走。”
远远地刚出门,就见一群痞子摇摇晃晃从远处进来,黄娇和众服务员都是一凛,心里打起了鼓。黄娇知道店里有个女服务员前几天在这些痞子点餐时被调戏而大骂,得罪了这帮痞子,现在他们聚集了更多的人,到这里报复来了。
用不着打架斗殴,他们只要坐在这里赖着不走,并且用眼神驱赶进来的客人,那么谁还敢进来?报警也管不着这种并不犯法的无赖行为,因此,黄娇她们真的特别头疼。
也就是在这时候,于果还没伸手开门,那群痞子便气势汹汹地打开了门,正要大吼大叫,却陡然面色起了神奇的变化,变得诚惶诚恐,甚至惊恐万状。为首的两个家伙结结巴巴地说:“于……于大哥?”
于果一愣,他实在是想不起这些小鱼小虾是谁了,况且他也并特别喜欢结交黑道中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很毕恭毕敬地向自己打招呼问好,自己似乎不该太冷漠,但又不认得,只能含糊地说:“两位好,各位都好。”
不过,于果也能看得出,这帮混混是聚在一起先吃个饭,接下来就要去搞事了,但这跟自己无关,自己又不是蝙蝠侠,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去维持什么绝对正义。
地痞,高利贷,偷盗,诈骗,这些虽然都是很恶劣的犯罪行为,但都交给警察去处理好了,因为任何年代都屡禁不止,只要有人就会永远有这些行为,这是人类的悲哀,却也毫无办法。
于果最多会管一管刑警大队处理不了的高智商案件和跟和平年代不相符的邪恶暴力案件,这些才是亟待解决的。
他突然转过脸,笑着说:“黄店长,你看,我是你店里的招财猫啊,一下子就带来很多客人。你先忙啊,替我向你对象问好,拜拜。”说罢就离开了。
他当然不知不觉自己做了一件超级大好事,而那十多个痞子看着麦当劳的大门来回晃悠,一切安安静静,只有风在慢慢地吹着。
黄娇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很不简单,立马大声说:“你们想干什么?于先生是我男人的拜把子兄弟,你们想要找麻烦,先问问于先生答不答应?”
这帮地痞本来就觉得不大对劲,此刻更是吓了一大跳,甚至可以说是魂飞魄散,全都向后退却,为首的两个更是战战兢兢地大声说:“对不住您,对不住!您千万高抬贵手!我们再也不敢了!”说罢,甚至一溜烟地抱头鼠窜,每过几秒钟,十来个人四散奔逃,不见人影。
黄娇没想到于果竟然有这种威力,完全惊呆了,错愕万分了好半天,才回头看看同样瞠目结舌的手下服务员们,突然有了底气,叫道:“都看什么啊?这事儿摆平了,以后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大家还不快各就各位!一会儿就清晨了,马上就有客人来点餐了!”
大家如梦初醒,连忙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黄娇却仔细琢磨:“这……这于先生到底是谁呢?他说自己在半岛工业园干过……可是,他一个技术工人,又怎么会吓退这些黑道人物呢?……他说他坐飞机回来的,刚下机场,这说明他是个富二代啊……
“难道说,他其实是半岛工业园舒特机械厂老板的儿子?不对,老板才四十来岁,就是现在也不到五十岁,哪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而且长得也不像……真奇怪了,从一开始我就感觉他气质非凡,很不一般……”
正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帅哥,打着瞌睡说:“我说你们,都精神点儿!这附近有机场又有汽车站,是客流量最大的地方,我花了这么多钱弄这个店,你们知道本钱投入有多大?我希望你们努力工作,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黄娇是个场面人,忙打起精神,陪笑道:“老板,你又晨练啊?刚跑完?”
店老板拿起毛巾擦擦汗:“对啊,差点儿累死我!”擦了几下,他突然又一脸兴奋,故作神秘地说:“哈哈!你们刚才招待了一个大人物,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吧?”
黄娇呆住了:“哦?什么……什么大人物?”她心里一咯噔,生怕那些地痞背后有什么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强大背景。
店老板正色说:“我刚才看到于果拿着一个麦辣鸡腿汉堡,边走边吃呢!这附近就咱们这一家麦当劳,他从这个方向过来,肯定是在咱们店里吃的啊!我说你们啊,一个个给我打起精神,平时多关注点儿本地掌故,别有眼不识泰山!
“我以前在彩云山公园的狮虎山见过他打老虎,那可真是玩儿真的啊!我印象很深,一眼就记住了!刚才迎面看见,唉!他一闪而过,要是走得慢点儿,我就上去要签名了!你们几个也真是,为什么不跟他合个影,弄个照片放在咱家店墙上?
“到时候看谁敢来咱们店里闹事?他这个人好说话,对咱老百姓和颜悦色的,你们说一起合个影,他肯定不能不答应……我说你们啊!一点儿商业头脑都没有,要不怎么说,我是老板,你们是员工呢?这境界上就有本质的差别!……”
店老板叽叽歪歪地说下去,黄娇却没有挺清楚,而是满脑子都是“于果”这个名字。于果是谁,胶东人没有不知道的,她当然知道。但她完全没想到,这个于果竟然是丈夫的朋友,还跟范韵琳有特殊关系……
后来,她回家问过丈夫,丈夫目瞪口呆,却并不否认,人家于果都说了自己是他的朋友,这是给脸,他哪敢不要?自然也就认了。从此事业顺风顺水,这是后话,按下不表了。
章节目录 0832 三女一男一台车
于果回到住所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就被连续不断的电话叫醒。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童雅诗,便接了过来。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回到主线世界而变好,但在某个瞬间,他突然有些想念这些红颜知己。
尽管从主线世界离开也只有两个小时,可总觉得她们突然特别遥远,加上他刚刚得到彻底的放松,睡得很酣畅,也没多加思考,而是戏谑地说:“女王大人,有什么事?”
童雅诗怔了怔:“你喝酒了?”但她也觉得不大可能,于果酒量虽大,却并不好这一口,而且也不会因为喝酒而失态。
于果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便正色说:“童副总,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跟你很熟悉了,开个玩笑而已。”
童雅诗突然觉得心里没来由一阵甜丝丝地,但声音还是很威严:“看来,你潜意识里觉得我不温柔,是吗?”
于果笑笑:“不敢。名义上,我还是蓝色深度集团董事长的生活顾问,也是你童副总的司机。”
童雅诗故意嗔道:“油嘴滑舌,看来你心情不错嘛。对了,我现在不是童副总,董事会通过了对我作为总经理的任命。”
于果为她高兴:“是嘛?那真是值得好好庆祝了!恭喜你!莫非你是找我一起去吃饭庆祝的?”
童雅诗笑道:“如果你有空,那当然是要庆祝一下。不过,今天先不忙,有正事。你是咱们蓝色深度集团的招财使者,为咱们公司做出了巨大贡献,按说不该要你跑腿。但你说过,名义上你还是我的司机,那么,麻烦你来接我。”
听于果没有立即回答,童雅诗娇嗔薄怒道:“是不是闲散了太久,忘了程序了?”
于果说:“当然没忘,我先开着xc60去云海仙都小区接你,从你手里拿到xc90的钥匙,然后开着车带你去……去哪儿你还没说呢?”
童雅诗说:“嗯,于大侦探记性还是不错的。咱们去半岛工业区,咱们集团的第十二工厂在那里,最近关于生物科研方面有重大突破,有些记者来采访,有网络记者,也有实体媒体记者。
“这次是个绝好的宣传机会,对今后上市的口碑也非常重要,所以我爸爸很重视。但他现在在沪海,暂时回不来,就让我去接待他们了。可惜……以前我们那里有个了不得的年轻人才,后来辞职了,不然,有她在的话,科研方面的突破肯定比现在还要快。”
于果当然明白童雅诗说的是范韵琳,心里一阵淡淡的酸楚,好在他现在的境界极高,很难有真正挥之不去的负面情绪左右自身了,便只是说:“好的,你等我。”
半个小时后,于果开着xc60到达云海仙都小区。
他倒是不用操心,一来谁都知道他和童雅诗是上下级也是好朋友,二来他本人的名气更大,小区保安都自诩是跟着他混的,因为他当年在物业干过,因此他刚开到门口,就有保安来帮他停车入库,就像古代武侠片里的店小二会帮客官牵马去马槽一样。
但等敲了敲童雅诗的门时,却发现屋里不单单是童雅诗一个人,还有路晨和张晓影。
于果虽然知道她们都是住在一起的好闺蜜,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问:“你俩不去上班?”
路晨撇撇嘴:“嘿,看来于大侦探眼里只有你的童总了,看到童总双眼放光跟饿狼似的,我们俩却不受待见。”
童雅诗半开玩笑地说:“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路晨秀眉一挑:“好哇!你还很得意是不是?看招!”说罢就过去挠童雅诗的痒痒,两个女孩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张晓影反而一脸认真,而且还带有她一贯粗枝大叶的得意:“嘿嘿,师父,没想到我和路大腚都在吧?告诉你,我们还真都是在上班,是在执行任务!”
见于果表情怪异,张晓影大为不满:“呐呐呐!师父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吹什么牛逼’?”
于果见她还是这么大大咧咧,虽然没什么变化,却是久违了,甚至在那一瞬产生了想要抱抱她的冲动,但他的情绪收放自如,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而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童雅诗脸上略施淡妆,绝美的容颜更显得清丽脱俗。她的衣服已经换好了,是一套职场女性的正装,但依然能凸显窈窕玲珑的美好身段,看样子她在选衣服上花了挺大的功夫,毕竟这次上镜头很重要,不能太严肃,也不能太时髦。
路晨和张晓影倒是比较干练,路晨穿着一套浅色风衣,看上去就跟日本老电影里的女侦探似的,张晓影则干脆是一件黑色真皮夹克,甚至还戴着一副终结者一般的墨镜,压在她的小鼻梁上,看着特别喜感,但她自己却觉得自己特帅。
两人都穿着牛仔裤,但路晨的屁股是著名地肉感,浑圆充实,走起路来一颠一颠肉嘟嘟的,任谁都想多看两眼,甚至那件浅色风衣尽管长,却未必恰到好处地罩住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穿给于果看的。
童雅诗拿起女包,看来心情也很不错,打了个响指,说:“走!”
上了车,于果发动了车。车子是7座的,张晓影干脆在最后一排躺着,路晨呵斥她要坐有坐相,时刻要以警察身份严格要求自己,张晓影却不以为然。
于果觉得,路晨现在带着张晓影出来办案,未必真的只是为了锻炼张晓影。他现在的境界可谓是洞幽烛微,已经能看出张晓影的气质在发生细微的变化,真的不像以前那么狂野了,而是增加了不少冷静沉着和审慎细心的成分。
这说明张晓影迅速成长了,而且成为了路晨的可靠助手,路晨用起她来也是十分得心应手,再加上都是女孩子,一起办事也方便。他很为张晓影高兴。
照着导航开车,于果也不必遵从什么路线,但他过去就在半岛第十二工厂干过活儿,而且他在支线世界的那一个月内,对半岛工业区的情况更加了解透彻了,便选择了一条近路,尤其是走上半岛大桥后,他走的路并不按照导航出牌,却另辟蹊径。
童雅诗有些察觉,问:“以前来过这里吗?”
于果觉得这没什么需要隐藏的,便简单地嗯了一声。童雅诗心想:“他果然以前来过胶东,并不是去年夏天第一次来。半岛工业园里主要都是外地打工的年轻人,他以前也吃过这种苦……”
张晓影忍不住了:“师父,你怎么回事?你就不好奇我和大腚为啥要跟着来吗?”
路晨喝道:“别咋咋呼呼的,跟个猴子似的!你什么时候能稳重点儿?没有于大侦探,咱就破不了案了?这也不是什么高智商大案,咱们自己能解决得了!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出息?”
张晓影抱着膀子哼了一声:“嘿,师父又不是外人,你这古怪的自尊心背后是你难以掩藏的自卑情绪,我都懒得揭穿你!”
路晨一向自诩稳重,不跟张晓影一般见识,也没有回嘴。
于果见了,便打圆场:“你们公安要破案,都是机密,没必要说给我听。以后破了案,可以一起吃饭的时候聊聊,当个谈资。”
路晨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性质是杀人案,但难度还真用不着麻烦你。凶手之前在第十二工厂旁边的舒特机械厂里工作过,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原本队里要派警车来,而且要多来几个人,可我正好听说雅诗今天要在第十二工厂接待一些记者。
“这可是大事,如果旁边再有警车什么的,影响很不好。所以我干脆就向唐队请缨,说我和晓影直接来查查得了,正好我们住在一起,可以直接沾沾光,搭个顺风车过来办案。到了之后,你们该忙你们的忙你们的,我们俩办完事,自己打车回去。”
童雅诗笑道:“晨晨,还真得谢谢你这么贴心,考虑到我们企业的形象,避免网络上不明真相的传谣扩大负面影响。搭个顺风车算什么?今晚我请你们吃饭,我升职了。”
张晓影却撇撇嘴:“虽然我很想恭喜你,但董事长是你老爸,你当总经理这也没啥可惊喜的……都看我干啥?我……我说错了?我是不是特别不会聊天?”
路晨幽幽地问:“你以为呢?你爸爸也是董事长,怎么没见你当个总经理?哪怕是个车间主任,你当过吗?”
张晓影嘿一嗓子,一脸的不屑:“我才不稀罕呢!”说到这里又猛然醒觉,忙不迭地对童雅诗喊道“老大!我不是在说你这个总经理的职务含金量不高……”
童雅诗心情不错,很宽容大度,笑着摆摆手:“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藏着掖着的性格。”
张晓影得意地狂笑起来,路晨却酸酸地说:“某人也开始不会聊天了,她张黑子不藏着掖着,我就藏着掖着啦?”
童雅诗笑道:“你一个饺子泡醋坛子吃,满嘴的酸味儿!”
车子马上就要进入第十二工厂了,在此之前正好经过舒特机械厂,于果靠边儿停了下来。路晨对张晓影说:“还在懒?你要懒死?下车!”
张晓影哼唧两声:“早饭就两根儿油条,还不给报销,还让我这么努力干活儿?哼!”说罢便满腹牢骚地跟在路晨后面,但她很快又精力十足,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腕,看样子也的确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于果知道光她两人去办案,一旦遭遇嫌疑人,就算武功远胜过对方,可对方毕竟是杀过人的,说不定会玩命挣扎,因此多少还是有些危险,便朗声说:“你俩千万小心,一定别逞能!”他在末世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现在特别珍惜这几个红颜知己。
章节目录 0833 相对强大,绝对渺小
路晨和张晓影都没见过于果这么明着关心自己,情绪一下都变得很好,也都微微点头。
xc9o开进了第十二工厂,这里并不是支线世界的第十二工厂可比,无论厂区、生产规模和人数都扩增不少,厂领导带着办公楼的会计、出纳们在门口打着条幅捧着鲜花迎接。因为不让放鞭,他们就用礼炮打得漫天彩花。
但这拍马屁却拍在了马腿上,童雅诗没等于果下车开门,自己就气势汹汹地下了车,喝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搞生产?再过一个小时记者们就到了,现在弄得满地狼藉,像什么样子?马上清扫卫生!我上次强调过,要自然,要自然!你们怎么就听不懂?”
工厂一把手本来就战战兢兢,其实怀着一丝窃喜,以为会听到表扬,这会儿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亲自拿起大扫帚,迅指挥大家干活。
于果见这几个厂领导还是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感到十分怀念,会心一笑,对童雅诗说:“我没什么事,在这里转悠转悠。”
童雅诗说:“这样也好,你也坐不住,要不可以去厂长办公室上会儿网。”
也就在这时,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带着一大堆保安冲上来,朝童雅诗敬礼:“第十二工厂保卫科全体成员,向童总报到!”
这是毛国兴,他在这个主线世界里并不是车队的毛科长,而是保卫科的毛科长,看来,两个世界在细腻的部分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于果看到毛国兴,觉得挺亲切,便朝毛国兴打了个招呼:“国兴,早上好。”
毛国兴当然知道于果是什么人,于果在胶东混社会的人眼里就是级明星的存在,这回第一次看见真人,万分激动,本打算向童总正式问好和汇报之后,便马上跟于果打招呼套近乎。可没想到于果竟然认识自己,顿时浑身麻酥酥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尤其是他以前跟邓长混过,江湖上传说,邓长是被于果所杀,死无全尸,邓长原本残余的小弟没有一个不为之胆寒的。毛国兴被于果认出来,老实说情绪很复杂,第一反应甚至害怕于果因为邓长而迁怒自己,可谁料到于果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甚至热情?
周围的保安虽然很佩服毛国兴,却也不知道毛国兴竟然和于果很熟,顿时对这位毛科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毛国兴的心快要飞上天了,激动万分地想:“怪不得于大哥号称胶东黑道第一人,不单单是传说中的武功高智商高,而且竟然这么广博,连我这样的小鱼小虾都知道!我更得对他表示万分尊敬了!这么给我面子!”
但又很得意地想:“哼哼,我毛国兴也不是盖的,在这半岛也是说得上来的人物,要是混得太差,于大哥就算广见博闻,也不可能知道一个小蚂蚁的名字。”
当然,这些都是在一瞬间里生的情绪,毛国兴还是很清楚自己必须马上对于果热情招待,于是立即跑上前,点头哈腰地叫大哥。按照社会实力来说,毛国兴跟于果差了好几个级别也不止,而按照战斗力来说,基本上就是老鼠和恐龙的差别了。
其他保安里也有不少混过社会的,本来对于果都颇有畏惧心理,可见他平易近人,也都放松了许多,纷纷涌上来七嘴八舌。不过他们也都控制有度,因为他们都是人精,也能隐约感受到于果眉宇间和举手投足间隐藏的霸气,让人也不敢过于接近。
于果见对勾也在,还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却也不便相认,说多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果最多只能认到毛国兴这个级别,再往下连对勾也认得,那就不对头了。因此,只是和他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毛国兴非要拉着于果到处转悠,于果拗不过,便说自己想跟着童雅诗一起去看看实验室。听说这是记者重点参观的地方,正好去瞧个新鲜。
童雅诗见于果的眼神里似乎竟然真的对实验室感兴趣,有些奇怪,但正好也要去检查实验楼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也就正好带着于果去看看。
进了实验楼,于果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无论是令人厌恶的吕察彪、林嘉嘉,还是即便到了末世里,依然人品高卓的高晃和苗华。当然,林嘉嘉是人力资源部的,来这里应该也只是凑巧,但不知为什么,就连看到她,于果都感到有些亲切。
而大部分的高材生们,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准备实验,对社会上的事基本上一无所知。所以,他们也都对于果的到来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甚至童雅诗进门后,他们也依然全神贯注。
直到实验室的主任看到童雅诗,才立即眉开眼笑,上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讨好的样子。尽管墙壁上有关于他的个人介绍,应该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然也不能领导这么一大堆高材生,但论人品,距离范韵琳差远了。
范韵琳最难得的并不是年轻漂亮学历高,也不是有领导才能,而是那种充满自信和希望的笃定淡然,这在一般的普通人类中,尤其是贫穷家境出身的女孩群体里,真可谓是凤毛麟角了。
由此,他蓦然想到这条走廊上很多已经不在了的人的音容笑貌,其中当然主要是范韵琳三姐妹。笃定淡然,有巾帼英雄风范的范韵琳,泼辣正直,落落大方的东北大妞张晶晶,还有活奔乱跳,可爱蠢萌的杨璐璐……
甚至还活着的高晃和苗华,看到自己时也目不转睛,一脸木然地专注于他们的研究。的确,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双方是陌生人。
于果心想,也许在乱世中,高晃和苗华越常人的优秀品格会激烈地闪耀光芒,可是在当前这个和平年代,他们身上最为了不起的品质被庸俗的权力、金钱和人脉等各种各样的锁链给压抑和隐藏了。这使得他们不得不也必须为此而奋斗,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念及此处,他不禁想到了自己,难道自己不也是这样?看似潇洒,其实仍然被禁锢在人类不知走向何方的大命运中。自己再强大,在地球上仍然是弱小的,更何况是整个宇宙,还有这么多平行宇宙,自己的强大是相对强大,渺小则是绝对渺小。
好在他现在确信,而且是经过系统承认的:这个主线世界的确是专门制造出来的美好世界,那些邪恶的支线世界只能走向崩溃,无法影响主线世界。因此,自己生活在这样的宇宙里,真可以算是特别幸福了。
最起码,他不用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和挚爱,被末世里那些残酷的恐怖所吞噬。
童雅诗却突然轻声说:“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旁边的大美机械厂看看路晨和晓影怎么样了。”
于果一怔,随后摇摇头:“应该没事。”他明白童雅诗是误会了,因为他正在思考事情,难免有些走神,并没有像之前表现出的那样对实验室产生兴趣,这说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但童雅诗却以为,于果是不放心路晨和张晓影去办案。
哪怕她俩身手再好,还带着枪,于果还是不放心。其实,童雅诗也很担心她俩,毕竟她们面对的是杀人犯,一个人只要杀了人了,整个心理素质和思维方式都会产生多多少少的变化,很有可能对人命产生了漠视,甚至产生反正是个死,多杀几个无所谓的邪恶念头。
于是,童雅诗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我是警察,你也一定不放心。如果没亲眼看到那也罢了,既然就在身边,你去看看,最起码会放心。我知道,你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去吧,别一旦出什么事,距离太远鞭长莫及,会悔恨一辈子。”
于果见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也略有感动。当然,他不放心路晨和张晓影,倒也跟什么第六感没关系,于果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也没觉得路晨和张晓影肯定会出事,只是他从末世归来,对她们都珍惜了许多。
再说,这个熟悉的半岛工业园,熟悉的蓝色深度集团第十二工厂、大美机械厂、舒特机械厂、唯美空调……触景生情,于果立即想到了险恶的支线世界里,同样的场景,却有大量的吸血傀儡在咆哮着挪动,扑击活人分而食之,因此总是隐隐感到有一种不安。
童雅诗见于果这样犹豫,而不是十分果决,心里很高兴:“他到底还是顾忌我的感受,没有立即离开。”嘴上就催促道:“没事儿的,咱们第十二工厂的保卫科有十多个人呢,你还怕我没人保护么?”
于果本来没想这样,可既然童雅诗说了出来,那自己也就正好去看看路晨和张晓影比较好,不然,什么都不做,也显得太过冷漠。
所以,于果快捷地点头,简单地说:“你自己在这边也要小心,有问题随时给我电话。”
童雅诗笑靥如花:“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再说,我更放心。路晨和你相隔那么远,在狮虎山给你打了个电话,你都能及时出现,更何况我们近在咫尺?我感到很安全。”
她的意思当然也是在暗示于果穿越时空的能力,于果心中一凛——一直以来都是战斗战斗,不断地战斗,甚至忘记级穿越系统本身的拿手好戏了。不错!自己目前最强大的武器不是战斗力,不是各种能力,而是可以穿越时空!
想到这儿,于果快地跑出门了。
他的神色凝重,毛国兴等人本想拦住他非要下班一起吃个饭,可看到他那种非人类的凌厉眼神,不寒而栗,也都很知趣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但最后一个家伙动作慢了点儿,本以为躲不及,却眼前一花,于果已经飞跃过他的头顶,一路绝尘而去。
章节目录 0834 厂长办公室的抓捕
毛国兴、对勾等人只听说过于果武功盖世,从没有亲眼见到,此时见他竟然能飞檐走壁,都惊呆了,心里的佩服之情几乎要爆炸了,仰头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面对两个年轻女警官,大美机械的厂领导显得很紧张,其实无论是机关事业单位,还是国企私企,完全没毛病的领导客观上来说还是比较少的。
好在这是警官不是检察官,但说起来,厂内有些临时工抵押的身份证确实并没有经过严格鉴定,很有可能是假的,这其中有没有杀人在逃的凶徒,就很难说了。
因此,厂长心下惴惴,小心翼翼地问年轻女警官有什么事。
路晨示意张晓影关好门,随后正色说:“鲍廷然,这个人是你们单位的员工吧?”
厂长一怔:“小鲍?对,是。他怎么啦?”心里很奇怪:“警察找别人无所谓,找他的话,那就真奇了怪了。他一向老实巴交,难道都是装的?”
路晨说:“麻烦你,把他叫过来。我们考虑过,如果进厂里随便打听人,可能会打草惊蛇,说不定他就跑了,到时候持械伤人,或者抓无辜群众当人质,那就不可收拾了。你是一厂之长,找他过来谈谈,他应该不会怀疑。”
厂长真的吓了一大跳:“听你们这意思……他……他犯了不小的事儿啊?他到底怎么了?”
路晨凝然道:“这件事说不清楚,我只能说,他非常危险,而且有可能会变得非常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先把他控制住,然后再审讯他。”
厂长诧异地说:“没……没弄错吧?鲍廷然可是个本分老实的人……”
张晓影冷笑道:“那你看我呢?我老不老实?”
厂长哪敢招惹她?但心里却想:“你说话痞里痞气的,像个女混混……不过,警察也都这样,就会吓唬老百姓……”
路晨瞪了张晓影一眼,但当着外人的面不便斥责她,心里还是觉得她野性难驯,抢过话题说:“厂长,有些人一向给别人的印象都是循规蹈矩的,可越是这样的人,在受到挤压的时候,承受能力越差,越容易突然爆,走向极端。”
她站了起来,凛然道:“我这是为你好,厂矿企业一是怕生产事故,二是怕出现人为的暴力流血事件,这两点,你比我清楚吧?我抓他,抓错了,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但你要是不配合,一旦出了事,你虽然不存在犯罪,但一厂之长是要担责任的,你好不容易打拼到今天的职位,不怕保不住?”
这一句一下子说到了厂长的心里,他慌忙站起来说:“好,好,我马上叫他。”
他立马拨通了电话,打着十足的官腔说:“老郑啊,你车间里的那个鲍廷然,他考勤有问题啊!你怎么随随便便就签字了?他爸和你是老同学吧?你给他开小灶了吗?你让他过来一趟!惯他个毛病!”
路晨示意张晓影,两人分别躲在门的两侧。
也就在这时候,路晨狠狠瞪了张晓影一眼,意思是一定要按训练时的标准动作抓人,不准逞个人英雄主义,自己拿主意瞎打一通,把人打坏了,还得担责任。
张晓影最反感路晨事事都觉得自己会闯祸,不屑地说:“你放心好了,咱雅诗姐那边正在录制节目呢,我要是闹大了,对她影响也不好。你放心行了。”
过了十来秒,姓郑的车间主任带着鲍廷然敲门了:“位厂长,我把小鲍给你带来了。”随后又训斥鲍廷然说:“你坚持考勤没错,就有道理讲道理,别倔脾气上来了顶撞领导!小子,我看你最近越来越犟了,收敛点!领导毕竟是领导。”
显然,鲍廷然之前大概过牢骚,而在他行凶之后,牢骚就比较明显了。因为杀过人的人,世界观会悄然变化产生质的飞跃,而其自身反而未必自知,一旦感受到环境的四面楚歌,便会重新回归到上一次杀人的场景中,原本掩藏和压抑的凶性便顺理成章地爆。
郑主任看来和鲍廷然的父亲有一定的交情,要不然完全没必要和他一起来,想必是为了说情。
这一下可真坏了,位厂长距离比较远,鲍廷然万一凶相毕露,也不至于伤及位厂长,早就被路晨和张晓影这两个女功夫高手给拿下了。
可郑主任听了位厂长装模作样的训斥,误以为位厂长要收拾鲍廷然,便一定要跟着过来看看,方便说情,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置于危险之中。郑主任一听就信,说明鲍廷然以前也因为旷工或者迟到未打卡而受到过处罚,倒也不是位厂长空穴来风。
张晓影仍然是直来直去的性格,看到位厂长自作聪明地办错了事,忍不住狠狠地瞅了位厂长一眼,位厂长也有些担惊受怕,可事情到了眼皮子底下,却又不得不办,只能咳嗽一声说:“好了,让小鲍进来吧,老郑你忙你的,别来掺和。”
这话说得太露行迹,路晨也不得不给了位厂长一个凌厉的眼色。她理解位厂长天高皇帝远,一直是舒特机械厂说一不二的老大,平时自己做主惯了,也没形成跟谁汇报的习惯。可位厂长这么做,万一鲍廷然心思细腻狡猾,一下子察觉了怎么办?
杀过人,却暂时没被现的人,除了胆量和暴戾增加之外,警惕性和细腻程度,也会成正比增加。退一万步讲,哪怕鲍廷然以前也是个粗枝大叶的二货,现在也会特别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了。
郑主任嘴上含糊地应和着,却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看来并不配合。
门开了,这一瞬间最大的难题是到底谁会在前谁会在后,又或者谁会在左谁会在右。张晓影因为事前被路晨警告过多次,也不敢乱动,以免闯祸,只能等着路晨的信号。
而路晨呢,看到第一个人后,决定无论是谁,先扑倒再说,只要分开了他俩,那就等于让郑主任安全了。
当第一个人先进入时,路晨虽然见过鲍廷然的照片,却不想非要看清楚他的脸才动手,先制人才是王道。她当即一跃而起,一条胳膊扼住第一个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掐住此人的手腕并向后反转,那人疼得杀猪一般叫起来。
路晨的右膝盖一下子顶住此人的后背,旋即以全身的力量压下来。她的体重比童雅诗和张晓影略重,跟谭晶晶是同一级别,区别是谭晶晶的肥肉多,而她的肌肉多,爆力强,这一招当即将那人彻底放倒。
可眼前一花,位厂长却杀猪一般大叫起来,脖子上多了一把寒光闪烁的锋利匕,位厂长被酒色浸染的丑陋脸孔面无人色,不断乱摇晃的脑袋后面,一个年轻人的眼睛里闪着不弱于匕的寒光。
路晨见此情况大怒,指着张晓影怒道:“你干什么吃的?怎么不动手?”
张晓影一脸委屈迷茫,耸肩摊手反问道:“你不是不让我随便动手吗?我一旦再闯祸,等挨批啊?再说,你先动手了,我就以为被你摁倒的那个是鲍廷然,谁想到我这边这个小子才是啊!”
路晨怒喝:“你……你什么时候才能靠点儿谱啊!”她这一火,忘记手里还有个人,郑主任疼得眼泪四溅,嗷嗷狂叫:“我这把老骨头啊,救命啊!”路晨只得松开,很尴尬地连声道歉。
张晓影反驳道:“明明是你命令不清!自己的责任还赖下属?”
位厂长从没见过这样的两个女警,在这种场合也能吵得难解难分,而且下属竟然敢朝上司这么说话,这在实行封建制的工厂里实在是从所未见。
谁知,鲍廷然却冷冷地说:“你俩想要一边演戏,一边接近我,趁机攻击我,是不是?我不是三岁小孩,不可能上这个当。现在,你们都退后,不然位厂长的脖子就要喷血了。”
当一厂之长,得罪人的事没少干,对本地地痞也都习以为常,位厂长也算是胆量有手腕的人物,可他第一次见到鲍廷然这种并不用暴跳如雷掩盖恐惧,反而以沉默最大程度展示疯狂的冷峻态度。
他见过不少狠人,可一向唯唯诺诺的鲍廷然竟然有这样的目光,他顿时明白,此时此刻的鲍廷然可是真敢玩命的,自己认识的那群本地痞子也不过都是瞎咋呼,合伙欺负人,对现在的鲍廷然而言,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因此,位厂长吓得浑身剧颤,也没敢多说话刺激鲍廷然,只能默默地吞着哈喇子,尽量保持配合鲍廷然的走位,以免在非致命部位先挨上一刀。
路晨大喝一声:“鲍廷然!你已经被包围了!外面都是我们的人!把刀放下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罪上加罪,只有一条不归路!想想你的父亲和其他亲人!他们要是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想?”
鲍廷然用一种十分嘲讽的表情看着路晨,并没有说任何话。路晨抓过很多犯人,其中不乏变态,她很清楚,鲍廷然现在这种状态,是最难打动的。
张晓影来劲了:“我说姓鲍的,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干不可能成功!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事,却还罪上加罪地去做,你说你还有智商吗?”
路晨觉得她除了态度还是没改那种充满讥讽的意味,这话本身说得还是不错的,便趁热打铁地补充说:“你现在还没到必须要玩命的地步!我不相信你不受人蛊惑,能干出那种事来!听懂了吗?你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千万要把握住!只要你积极配合,量刑上是一定会考虑你的功劳的!”
鲍廷然冷哼一声,惨然笑着:“我曾经相信过你们,可惜……”
章节目录 0835 牛刀小试
其实,郑主任也就是四十七八岁,压根不是他自称的老骨头,加上干了一辈子体力活,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但没想到会被一个年轻小姑娘毫不费力地摁在地上,也毫无还手之力。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听出这俩人是警察,当即吓懵了,也没有听清楚路晨的道歉。
等看到位厂长被鲍廷然用匕首控制住了,郑主任更加惊诧,大喊道:“小鲍!你可不能乱来!你爸爸是个多好的人啊!穷了一辈子,但做人是很有担当的!你可不能给他抹黑啊!有什么话好好说,位厂长是维护厂规厂纪,按章办事,你可不能把他给恨上了啊!
“还有啊,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你旷工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如果是外出一时动了坏心眼,偷了人家东西,你马上还回来!这也就是蹲几天看守所,不算什么的!可不能酿成大祸啊!你现在拿着刀是犯刑法的!你想想你爸爸好吗?他要是知道,还不得气死啊?”
看来郑主任的思想工作做得也不错,只是当车间主任有点儿可惜了,只是这段话目前看来是无济于事了。
位厂长忙不迭跟着说:“小……小鲍,我只是批评一下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就算旷工一天,说清楚了就好,何必这么激动?这么点儿事,回头补个班就行了,只要你认错态度好,通报批评都不至于,更何况是把你开除呢?你想多了……”
鲍廷然揶揄地说:“我看是你想多了。你真有这么宽容,就不会对员工这么咄咄逼人了……我以前加班好几次,因为外出干活没空回来打卡,你都说不算,这些加起来,比旷工一天要多得多,我问心无愧。再说,你如果真的是因为旷工惩罚我,我也没意见。你现在是跟警察一起给我下套,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郑主任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拍着大腿直跺脚:“小鲍啊!你一旦有个好歹,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啊!”
鲍廷然突然面色惨然,阴冷地说:“郑叔叔,你对我很负责,我都清楚。你对我爸爸够朋友,我一直会记得你的好的。至于交代,你没必要向我爸爸交代了。”
路晨和张晓影都是一凛,职业的敏感性令她俩隐约感到大事不妙,莫非来迟一步?被他提前知道了?
鲍廷然一字一顿地说:“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是被车撞死的。这是今天一大早发生的事,我二叔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已经没救了。二叔不敢告诉我,我也因为半岛工业区很封闭,又是住宿,完全不能上网,也就不可能知道。刚才位厂长叫我来之前,我二叔觉得不能再隐瞒了,让我来处理后事,毕竟我是唯一的直系亲属,所以给我发了信息,我才……”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我是单亲家庭,我们相依为命,我跟爸爸的感情有多深,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我做的事,无论你们认为对错,我也都是为了爸爸讨个公道。现在,爸爸不在了,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但,我也没有什么束缚了,现在谁也管不了我……”
路晨和张晓影都怔住了,她俩在骨子里是很善良又极富正义感的,因此不由得也随之黯然。郑主任看来跟鲍廷然的父亲关系不错,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嘴巴嗫嚅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位厂长本想说“节哀顺变”,可又怕刺激鲍廷然,只能继续颤抖。
鲍廷然似乎没事找事地问:“怎么?知道这个消息,你很快乐,在跳舞吗?”
位厂长心里大声叫苦:“我啥时候跳舞了?”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你……你……你节哀顺变……”
鲍廷然的匕首突然略微偏转了方向,如果往下一扎,位厂长必死无疑。
只听鲍廷然缓缓地说:“谢谢,你也是。”紧接着,匕首毫无悬念地扎了下去。
路晨和张晓影毕竟距离太远,实在来不及救人,都大惊失色,但却束手无策。此刻她俩既然知道无论如何这一刀都会刺入位厂长的咽喉,那二人便只能猱身而上,飞扑过去,至于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意了。
偏偏就在此刻,鲍廷然身旁的窗玻璃砰地一声碎裂开来,一只手伸了进来,两根手指捏住了那匕首。
鲍廷然猝不及防,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可刀子却突然纹丝不动。他卯足了接下来十辈子吃奶的力气,全力向后扎,可是就连一毫米也无法前进。他大汗淋漓,全身所有的肌肉绷紧了,脸孔里聚集了大量的血液,涨得发紫,但这依旧无济于事。
旋即,他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猛然将自己的手臂望窗外拽,鲍廷然无奈之下,只能立即松手,刀子便脱手而出。
位厂长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有机会一定会杀死自己的,这是个极好的逃命机会,于是便嗷嗷几嗓子一把挣脱开鲍廷然,想要转身逃跑。厂长办公室很大,里面还有卧室,也不至于转圈跑,可以腾挪闪避的范围不小。
鲍廷然本想追上去,按照体力的差距,天天拼命干活的他一定是比脑满肠肥的位厂长强得多的,但还没等他迈开步,窗玻璃立即哗啦一声全部震碎,一道黑影闪电般在眼前一晃,鲍廷然就觉得眼前一花,摇摇晃晃,晕厥过去。
路晨和张晓影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撞到一起去。
她俩对于果朝思暮想,对他的脸和手熟悉极了,看清楚这手是属于于果时,她俩都大大地松了口气,只觉得刚才急剧膨胀快要爆炸的心脏一下子熄火了,重新柔和地落回肚子里,顿时失去了力气,只是微笑着坐到地上。
于果看着已经晕厥的鲍廷然,心里也十分震撼:“我现在的催眠能力竟然有这么厉害?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厥过去了?我本来还想通过目光对视好好控制住他,再把他催眠,却没想到自己的水平已经提升到这个境界了……
“看来,除了战斗力之外,我的其他超能力都达到了c级玩家的境界,而系统告诉我,c级玩家三阶异人战斗力将会在跟比我强的明显的强敌作战时显现出来,这大概也是为了平时多保存体能。这次牛刀小试,完全是在做实验,没有拿捏力度的标准,可别把他给弄死。”
路晨和张晓影见于果并没有什么动作,鲍廷然却倒下了,也许是被吓坏了,但没有失去反抗能力,生怕他再跳起来,便如同玩橄榄球的运动员似的,立即趴上去叠罗汉。而鲍廷然却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似的。
路晨一惊,连忙去试他的呼吸,好在还是有呼吸,只是有些微弱,忍不住问于果:“你把他怎么了?”她突然意识到好像不该这么说,便脸上一红,补充了一句:“谢谢你,要不然出大麻烦了。”
于果微微一笑,问:“要是他死了,是不是我就犯罪了?你要抓我回去?”
路晨脸上更红了,她虽然跟于果很熟悉了,但总是无法承受他近距离的微笑和调侃,便咳嗽一声说:“当然不是,你是热心群众,协助警察抓坏人,毕竟没受过训练,出手重了点,也是好意。再说,你一直是很有分寸的。”
张晓影是直肠子,问:“师父,我可没看到你出手啊!他怎么就倒了呢?还昏过去了!”
于果说:“可能是因为我突然出现,吓着他了,加上他情绪太激动,急火攻心,就昏过去了。”
路晨突然含情脉脉地问:“你……你是预感到我们会有危险?还是……”但她突然意识到这么问不妥,现场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两人。
于果摇摇头:“这倒不是,是雅诗怕你们有危险,让我来看看。”
路晨有些失望,但也不便明着说。
位厂长吓出了屎,裤子都黄了一片,臭气熏天,颤抖着说:“三位警官,你们……你们可千万别放过他啊!他这种人,已经是故意杀人未遂了!按说应该判死刑的!”
于果三人对他都没有好印象,反而是觉得郑主任不错,因此路晨并没有理会。
而张晓影则毫不顾忌,冷笑道:“你算个狗屁领导?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大致听懂了,你这种人渣,好人也能被你带坏!”
路晨琢磨着出厂打个车,但还是目标太大,再说,这附近出租车不是那么容易叫的,而且出租车司机见于果扛着一个人,误以为是醉汉,恐怕也不会愿意停车载客的。
于果看出了路晨的念头,便在位厂长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敲了敲,说:“领导,我们需要一辆车把人带走,我听厂里的工人说,你有三辆车呢,我们只借一辆,就你那台昂科威吧,钥匙给我。”
位厂长听他说话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命令态度,有些不爽了,但也不便发作,毕竟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还尽量降低了负面影响,但这车是他新买的,还是很犹豫,便说:“这位警官,你打个借条吧,我这车刚买,不能随便外借的……你要是开着它再跟哪个匪徒公路大战,把车弄坏了,你们肯定是不会赔的了……”
张晓影一股火气上来了,本想直接拿出自己父亲吓唬他,这毕竟是与世隔绝的半岛工业园,如果是在市区内,张晓影本人的名声就足够吓人了。但她正要说什么,突然怔住了,也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警察身份,似乎也不便这样做了。
于果何等聪明,也看得出张晓影的想法,便索性对位厂长直来直去地说:“那就打个借条吧,坏了一定赔给你。”说罢提笔就写了一张。
即便有借条,位厂长也很不情愿地接过来,但当他看到落款是“于果”这两个字,当场惊得呆若木鸡,身体再次发出剧烈颤抖,丝毫不亚于刚才被鲍廷然当做人质时的恐惧感。
章节目录 0836 凶手也是受害者
于果朝他笑笑,说:“看来,你现在明白了,我不是警官。这车明天我让人开过来还给你。”
位厂长大惊失色,慌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还是您留个地址,我去取吧!不不不,您要不拿着玩儿吧,什么时候玩儿腻了再还给我也行。”
于果说:“我不是土匪,你没必要这么想。不过你来取也好,明天你去市区火车站停车场,我让人把车开过去还给你。”
路晨很看不惯他这种方式,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很有效,心里有些郁闷地想:“哼,现在的老百姓,不尊敬警察,尊敬黑社会,这都是何等扭曲的三观?”
说罢,路晨示意张晓影一起将鲍廷然给抬出去,于果则一把拉住鲍廷然,打开窗户就跳了下去。这虽然是三楼,但仍然很高,位厂长误以为又出现什么变故,见这位江湖神话人物突然拉着犯人跳楼自尽了,当即屎尿迸流,拉得满地都是。
路晨和张晓影知道于果是为了避免被更多人看见,这才选择捷径。两人快速靠近窗户,见于果已经在楼下招手了,她俩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打开车门,于果说:“路晨,你来开吧。”路晨随即会意,她知道于果是怕鲍廷然突然醒来,在狭小的空间内,她和张晓影的功夫不方便发挥,倒不如她来开车,于果坐在后面看着鲍廷然,万无一失。至于为什么不是张晓影来开车,胶东人都懂的。
当然,她们不知道的是,于果更想趁机仔细观察鲍廷然,看看自己不经意之下的催眠术能维持多久的效果。
在鲍廷然醒来之前,于果洞幽烛微,观察细致,已经看出路晨有隐约的紧张感,便问:“你俩怎么了?难道担心会有人来救鲍廷然?即便警方已经控制住了鲍廷然,难道还有人敢明抢?莫非,鲍廷然属于某个组织?”
路晨长叹了一口气:“你的眼力真是太毒了,等回去,我单独跟你说吧。万一说着说着,他醒过来又在装睡,不利于我们对他审讯。不过,即便他真不是单枪匹马,他的同伙应该也没胆子这么干。袭警?这可是大罪。”
张晓影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舒展了一下肢体,说:“大腚你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有我师父在,鲍廷然这样的就算来一百个,也全都能打趴下。哪怕是开车抢人,也是一样。你没见上次劫持宁翠菡的那群歹徒吗?跟我师父在路上飙车,不也都被收拾了?”
路晨冷冷地看了一眼后视镜,说:“我希望你最起码有一点警察的自尊心和正统的世界观,不要事事依赖别人!”
张晓影不服:“啥?我依赖别人?我恐怕是你认识的人里面最擅长依赖自己的人了!”
路晨也不想跟她斗嘴,即便于果不是外人,也不想让于果看笑话,压根就不理她。
好在这一路,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飞车激战,不过,于果很赞赏路晨这一点,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是很有必要的,末世里更需要这样的思维。
况且,主线世界里也仍然有可能会有危险。于果回到过去的历史中,看到号称“针刀毒王”的大医生和号称“千面演员”的阿尔弗雷德斗智斗勇的殊死战斗,就猜得到异人之间的打斗光靠武力是不行的,谁更狡诈,谁就更有胜算。
因此,于果会把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意外,都当成是某个已经发现自己行踪,并且想要偷袭自己的异人设下的圈套,所以必须每时每刻都保持警惕。毕竟,了解了主线世界背后隐藏的秘密后,就会明白即便主线世界也不再安全了,起码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美好。
当然,话说回来,经历了末世的于果,更加淡然笃定,即便突然有歹徒驱车追赶开枪,比之僵尸横行,那也都是不值一提了。
开回刑警大队办公楼后,于果并没有走,因为他也参与了这件事,也得向警察详细说明事情经过。
陈阳光口才很好,给于果讲述了关于鲍廷然大致的情况。
鲍廷然虽然是本地人,但却是城市最底层的草根出身,从小家境贫寒,一直很沉默,很本分,但也很自卑。他的家庭很不幸,他的母亲在鲍廷然小时候就去世了,而他的父亲鲍飞是个驼背的残疾人,街道办事处见他可怜,给他安排了环卫工的活儿,这才能养活鲍廷然。
这么多年来,鲍廷然一直省吃俭用,努力学习,最终在半岛工业园的舒特机械厂找了一份不错的活儿,而且由于手艺不错,刚转正后干了三个月就当上了班长,现在马上就要申请副主任工资了。这可不光是靠着郑主任的推荐,鲍廷然是真有两把刷子。
位厂长尽管不喜欢鲍廷然,可对鲍廷然的技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尽管位厂长另有关系户很想要安排到副主任的岗位上,但因为鲍廷然的水平有口皆碑,因此也不敢明着把鲍廷然拿下来,所以就正好拿着鲍廷然某天突然旷工的事儿当借口,将副主任一事压下来。
但正好是在他旷工的这一天,市区里有个叫卢长兴的人被杀害了。这个卢长兴是个跟黑道有关系的灰色地带个体户,多少有点钱,平时前呼后拥,出入各种娱乐场所,也算是某区域的一个人人皆知的人物,也很嚣张跋扈,估计仇家很多。
但警方首先要做的是把各个监控都调出来,而不是先分析此人的仇家,不然范围就太大了,也浪费精力。感谢这是个到处都是监控的年代,鲍廷然的身影两次出现在关键的时间和地点,尽管小心翼翼,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认出了。
胶东是个三线城市,地方不大,走到哪儿都能遇到熟人,而认出他的,偏偏是个经常给他办过业务的银行柜员,对他沉默得近乎怪癖的态度印象很深。
那个柜员也正好出现在凶杀现场附近,警方走访的时候拿着这个照片随便问,本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可那柜员竟然说出了他的名字、年龄等重要信息,上内网一查,就找到了身份证。
这一代身份证也包括了指纹信息,正好跟卢长兴被杀现场留下的指纹一模一样,这就已经可以确定鲍廷然就是凶手无疑了。
得知鲍廷然就在半岛工业区的舒特机械厂上班,刑警大队上上下下都很兴奋,决定立即实施抓捕。
但是在地理位置上,正好舒特机械厂被唯美空调、大美机械厂、蓝色深度集团的第十二工厂三个工厂包裹,也就是说,凶手如果逃跑,有三成可能性会跑到第十二工厂,而这正是童雅诗广邀记者进行重要宣传的时刻,为了避免添乱,路晨和张晓影就自动请缨,前往抓捕。
可也就在当日凌晨,一辆快速行驶的速腾将鲍廷然的父亲鲍飞撞倒后逃逸。这一撞很重,即便被发现及时,鲍飞也依然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
同样是肇事车撞了环卫工人后逃逸,这跟当初迟海超撞孟根生的版本差不多,但更为惨烈,毕竟迟海超良心未泯,孟根生又还侥幸存活,而眼下这个版本更加黑暗。
环卫工人一大早就出去扫街,十分辛苦,而此刻还不是上班时间,充其量算晨练时间,而且那还不是一条繁华的路,因此目击者是少之又少。监控虽然好使,可速腾故意套牌,经查根本没有这辆车,原车牌属于一辆mpv。
速腾是国内保有量最大的a级车之一,尤其在北方,大众牌是独霸一方的。而现在国内最流行的就是白色车,白色速腾在北方的繁华街道上基本上眨眨眼就能看见一辆,因此想要从茫茫车海里找到这样一辆套牌车,难度可想而知。
这件事被唐均及时得知,立即通知了路晨和张晓影。
两个姑娘立即明白,再不赶快抓捕鲍廷然,万一被鲍廷然首先得知这个信息,那就彻底完蛋了。和鲍廷然相依为命的鲍飞是鲍廷然唯一的精神支柱,一旦得知此事,鲍廷然心里压抑已久的罪恶再也没有束缚,很有可能就会毫无顾忌地全面释放了。
于果恍然,也就明白,路晨和张晓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鲍廷然的情绪,需要在第一时间内控制住鲍廷然,原来如此。
谷强、孙奇峰、唐均、巩帅、韩增、陈阳光等人纷纷热情洋溢地围住于果,丝毫也不掩盖他们和于果的特殊交情。这里的警察都认得于果,哪怕是刚来的,没见过真人,也听过他的大名,都为之侧目。
不过,即便是鲁正义和段金锋,也明确允许作为得到无数荣誉的“热心群众”的于果,只要有份参与某个案件,就可以进入任何审讯现场进行旁听。正巧,路晨也想让于果进去听一下,于果闲来无事,也就却之不恭了。
鲍廷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绝不是心存侥幸,而是面如死灰,看样子真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为了扭转他这种情绪,路晨语重心长地说:“鲍廷然,那些煽情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你对警方有这么抵触的情绪,我说什么都没用。你的父亲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也很同情你……”
鲍廷然冷冷地打断:“你们难过?难过这个词,可以随便用吗?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是难过?我这才是难过!可惜你们不懂!”
路晨为之哑然。
张晓影正待呵斥他,于果却开口了:“你的难过程度,最多也就是跟你爸爸如果得知你是个杀人犯时产生的难过程度差不多。”
鲍廷然又怒又急:“你……!我爸爸已经走了!现在当然随你怎么说!”
于果说:“这跟你爸爸是否去世,关系不大。你应该很清楚,你爸爸即便还健在,也不可能对你做这种事情表示赞赏。”
鲍廷然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粗气,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做哪种事情了?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章节目录 0837 往事如风
张晓影怒极反笑:“开始耍无赖了?原来他们都说你是个老实人,我还以为是真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一副奸猾的样子!”
于果双手交叉,问:“你是不是还在期待着什么?鲍廷然,我看你挺困的,不如睡会儿吧。”
路晨和张晓影都诧异地看着于果,但听到咚地一声响,再回头看鲍廷然时,发现他已经两眼呆滞,睁着眼睛呼吸均匀,看着像是睡着了,但也不像,哪有睁着眼睛睡觉的?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状态。
路晨一下子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示意外面暂时先暂停监控视频,旋即进门后,急切地问:“你……你把他催眠了?”
于果点点头:“不得不如此。他顽抗下去的话,你们虽然最终也会让他吐露实情,可说不定要耽误时间。一旦耽误时间,也许会出现新的案情。我看他的情绪很复杂,所以个人感觉,这个案子不一般,可能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我的意思是,他父亲被撞,只怕不是个意外。”
路晨和张晓影都是大惊失色,异口同声:“什么?”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即便感觉一向很准,但没有证据,也不算严谨。当前的问题是尽快找到肇事车的车主。好了,话不多说,我来让他吐露实情吧,正好可以检验一下我最近苦练的催眠技术有没有提高。”
这话其实也是为了给两个警花打个预防针,以免路晨和张晓影见到他产生质的飞跃的催眠术太过神奇,而由此产生怀疑。尤其是路晨,十分有原则,又向来怀疑一切,对任何事都不轻易相信,因此于果必须尽量把各方面都弄得完美一些。
路晨忙说:“你……你要催眠可以,我们也会录像保留一份证据,另外也会录音。但你一定要拿捏有度,千万别把他的脑子给刺激坏了。”
于果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一直在努力练习,如果我对着镜子练习,说不定能把我自己给催眠了。现在的水平,一定比当时审讯邱社会时强得多,鲍廷然这个时候才遇上我,算是他的幸运。”
系统突然开口了:“这倒是个好的创意,您对着镜子催眠您自己的话,到底是您的意志力厉害呢,还是您的催眠术更厉害呢?”
于果心道:“你总是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逗留。你其实是想讽刺我总在女性朋友面前卖弄吧?”
系统笑道:“不敢不敢,您继续表演,我很享受这样的故事。”
路晨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强调说:“不过,这恐怕不是能上台面的证据,因为被催眠人的表情和声音,可能跟平常人不大一样,万一这事闹上法庭,公开视频的话,律师可能会从他很不自然回答问题的表情和声音里找到破绽,认为他是被下了药,或者……是被殴打后强迫的。这样就不好了。”
于果正色说:“我试试吧,也许催眠水平提高后,各方面都会改良,鲍廷然的表情和说话方式大概也不会那么死板。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只能实践一下看看了。你现在录像吧。”
于果喝了口水,不疾不徐地说:“那么,咱们聊聊吧。鲍廷然,卢长兴是你杀的吧?”
鲍廷然停顿了一会儿,面色惨然地点了点头,吐字清晰地回答:“是,是我杀的。”
于果说:“那就详细描述一下你杀他的过程吧。”随后,示意路晨仔细听一下,跟警方的分析有什么出入,以便确认鲍廷然是不是真的被催眠了,说话是否属实。
路晨忙拿出之前警方的分析报告和法医的化验结果,认真聆听。
鲍廷然开始讲了:“我的这个工作,是封闭式的。半岛又是工业区,又是旅游度假区,比较特殊,半岛工业园五天工作日是主打生产的,但周末两天开放,主打旅游。跨海大桥在周末人满为患,街面上也全是外地游客,因此工厂都会休班,暂不生产。”
“我们工厂也跟半岛的其他工厂一样,都是只有周末可以放假,周末一般不生产,其他时候必须上班,除非请假或者旷工。我们这些要休班的工人就会周五晚上便离开,以免被热闹的周末两天旅游搞得交通阻塞,减缓路面上的压力。
“我利用周末休班的时间,一连几个周末,都跟踪了卢长兴,摸清了他的活动规律,可我不想动手。因为周末的话,理论上讲我就有杀人嫌疑,因为我离开半岛工业园了。我必须找个工作日动手。
“虽然半岛工业园周末休班去市区的工人很多很多,也不差我一个,市区里跟卢长兴有仇的人,更是数不清,按说任何人都有机会和理由杀他,但我还是不想露出马脚,尽量将自己撇清,换句话说,就是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
路晨忍不住看了于果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会说得这么绘声绘色?”
于果笑笑,没有解释,心想:“以前的催眠,都是强行让被催眠者自己在极不情愿的状态下吐露心底的秘密,而这次的催眠,因为我的水平变强了,就干脆换了个思路,暗示鲍廷然现在是自己跟自己的内心交流,是绝对安全的,因此鲍廷然说得头头是道津津有味,思路清晰连贯,甚至还有相当的得意之情。”
于果没让鲍廷然停下来,因此鲍廷然还在继续说:“我们机械厂比较特殊,有些车间是不能有外人进的,一些小车间只有一个人在操作,进门需要按铃。我发现一个规律,每到周二工作量最大,谁也没工夫到处窜,周一刚开完会,领导也不可能周二马上去找下属。
“所以,既然周末两天不能动手,那么周二就是我认定的最佳时间。我当然不能请假或者休班,这会在人力资源部登记,给我留下十足的把柄和口实的,所以,我选择了旷工,本以为会跟以前一样,整个一下午没人找我,我偷偷溜走再偷偷溜回来绝不会被察觉。
“谁想到,我郑叔叔偏偏来找我,要谈提副主任的事,他就这么关心我,却把我给害了。他为了避嫌,还多带了一个人来找我谈,正好就成了我旷工的目击证人。我虽然觉得很沮丧,但仍然不认为自己就此就不安全了。
“胶东市有七百万人,市区也有二百多万人,招人恨的卢长兴,凭什么偏偏就是我会被怀疑呢?再说,我也避开了我能看到的所有的监控了,按说也不可能抓我。哼哼,果然,到现在也抓不到我……”
路晨本想恶狠狠地说“你小子没想到还有两个藏在树梢上很隐秘的监控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终于把你抓住了吧?”
还没等说出口,就被于果突然抓了一下手。路晨当即心慌意乱,面红耳赤,手掌一阵颤抖,想要挣脱开,又犹豫了。
她当然不相信于果会突然对着自己示爱,而且还是当着张晓影和正在被审讯的犯人的面,因此猛然醒悟,明白鲍廷然的记忆被于果暂时扣押了,依然还是被抓之前的记忆,因此仍旧十分放松,回答问题丝毫也不迟疑,而且思路清晰话语流畅,解释了很多原本想问的重要问题。
于果见时机成熟,便问:“你为什么要杀卢长兴?他得罪你了么?”
鲍廷然颤抖了几秒,回答:“他得罪的不是我,但有人要我去杀他……”
路晨和张晓影都是一惊,面面相觑。
于果很满意这种催眠效果,鲍廷然虽然是普通人类,但已经算是和平年代意志力相对较强的凡人了,可还是在自己的催眠超能力笼罩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十分顺从。
因此,于果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鲍廷然语出惊人:“因为……他也承诺,要帮我杀了得罪我的人。我们是互助的。”
路晨和张晓影惊讶万分,甚至都站了起来。路晨想要开口,可又考虑到也许会打破于果的封闭性催眠,而且很有可能鲍廷然并不会听到于果之外的第二个人说话。因此,路晨忙拿出笔,匆匆地写了很多疑问,打算给于果看一下。
于果却没看,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便问:“谁得罪了你,你说一下吧。我知道按照你的性格,一般的得罪,你都能容忍,可这次竟然让你产生了杀他的冲动,估计应该不是普通的仇怨。”
鲍廷然语速虽然不快,却因为于果的催眠术太强,以至于并没有停顿,有问必答:“我家境很贫寒,虽然是本市人,可市区里只有一套四十五平方的老房子,就算一平方一万五到两万吧,那也最多九十万,而且还不能卖掉……我真的很需要钱,养活我爹,养活我自己。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结婚。我非常自卑,即便生活中有认识的适龄女孩,我也不敢去问,因为人家都要求有车有房,最起码要有无贷款的房。而我呢?我连贷款的房子也没有。
“所以我一直努力工作,从一千五变成两千、两千五、三千,终于到了现在的班长工资三千五。三千五是什么概念?即便是在三线城市,也依然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有。我比外地人强在哪里?即便我不需要租房,可人家在农村还有一亩三分地,说不定能等到拆迁,我呢?
“所以,我必须更加努力,当上副主任,让工资超过四千五。我现在已经攒了三万块钱,我要攒够二十万,然后付个首付,贷款买个很便宜的房子,以租养贷。这本来是我自己的城市,可我却没有个窝,我要有个窝,才能吸引一个姑娘。呵呵,说是姑娘,其实也就是个雌性。”
章节目录 0838 被夺走的尊严和爱
鲍廷然接着说:“这个年头,别说黄花大闺女,就算是不断打胎流产的烂货肯跟你,那都算是你的福气。我虽然也有自尊,但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自尊,我只能屈服于现实。我没别的要求,只要别是去做过小姐,那么,哪怕离异的,我也肯结婚。
“我倒是不介意离异带孩子,但离异带孩子的会介意我,因为这样的女人也要考虑我能不能养得起一个孩子,甚至会要求我不准有自己的孩子,必须一心一意对待她的孩子,否则就是对她孩子的不公平,不能让她的孩子受半点儿委屈。
“但这我做不到,我结婚不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不然我用自己的手也可以解决。我结婚就是为了能给老鲍家传宗接代,这是我的使命,是我郑重承诺过我爹的。所以,别管缝缝补补多少遍的逼,只要能生出一个真正是我自己的孩子,那就可以。
“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别怪我恶俗,要怪,就怪这个卑劣的社会!他们从一出生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成天无病**,打个喷嚏都能说一大堆恶心的文艺话,我们呢?我们不是在生活,甚至不是在生存,我们首先是在喘气!在成功地喘下一口气!”
这都是鲍廷然自己的心理活动,因此说起来毫无顾忌,但路晨哪里受得了这个?听得面红耳赤,尴尬异常。虽说张晓影以前经常跟一帮混混在一起,也听惯了粗话,但于果在眼前,她难免也有些不适应,也就跟着脸红起来。
鲍廷然越说越悲愤:“好不容易,我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她是离异的,以前遇人不淑,男人成天打骂她,她受不了了才离婚。那男人比较有钱,但却性情粗暴,让她充分体会到了,男人最重要的不是有钱,而是有多疼爱女人!”
路晨和张晓影不禁心念一动:“这话说得不错。”当然,假设于果不在眼前,她们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于果见鲍廷然大有控制不住情绪的势头,便说:“不用这么激动,你安静一下,好好说话。”
鲍廷然这才颓然地垂下头,半晌才说:“这个女朋友,认为我老实本分,没钱不要紧,我毕竟是积极进取的,我们俩可以一起奋斗!后来,我听郑叔叔说,我有可能会被提拔成为副主任,到时候工资最少涨到四千五,甚至更多,年底还有分红,你们能想到我有多高兴吗?
“我当天就给女朋友打电话,说我要和她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就算现在还没落实职务,但已经是势不可挡的趋势了。我女朋友得知后也很为我高兴,我们就约定当天在一个档次不低的餐厅见面,虽然这不是周末,但周末人太多,也没有优惠,甚至订不上位子了。
“所以,我专门休了一下午假,跟她一起享受二人世界。即便工作日打折,可这一顿饭吃下来也是四百多块,比我整整一个月的单位食堂伙食费还多!可这点儿钱算什么呢?以后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我舍得!
“更何况是为了我心爱的女人,这个女孩跟我爸爸一样,都是目前我最亲的人了!于是,我们如约见面了,餐厅在二楼。我们吃饭欢声笑语,我的心都融化了,觉得人生其实不那么窘迫悲苦,也有幸福的一面。
“我正沉浸在幸福和希望里,一出门刚到走廊,我女朋友不小心和别人碰在了一起,但真不是故意的。可对方破口大骂,我一直隐忍,不过,我女朋友却据理力争,对方越发火大,甚至要动手。
“我怕我女朋友吃亏,用力拉着她,可她却诧异地看着我,那样子很委屈,似乎也在觉得我特别懦弱……懦弱你懂吗?对一个男人来说,懦弱意味着另一句话:你不是个男人!这是何等的屈辱?可是,对方我根本惹不起,她也惹不起,我尽量让她不要惹事,这难道错了吗?”
于果问:“你说的这个‘对方’,一共有几个人?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觉得对方惹不起?还是说,你看得出对方露出了身份的标志,而他们的身份显贵,是你无法得罪的?”
鲍廷然不做声了,大概过了十多秒,他才愤愤不平地说:“只有一个,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富人……但这个人人高马大,估计得有一米九五以上了,而且特别壮,简直跟狗熊一样,说不定得有三百斤……”
于果在胶东这座城市里可以说是绝对无敌的,因此他从没考虑过凡人身体上的差距,这回才恍然,心想:“当个普通人,真的是步履维艰。尤其是在当今的世道,权贵压迫富人,富人压迫穷人,穷人里面,也是块头大的欺负瘦弱的……”
鲍廷然说:“我一直在退让,引起了我女朋友的强烈不满,她终于对我说:‘鲍廷然,你还是个男人吗?我的确不喜欢男人太暴力,但我同样不希望男人是窝囊废。麻烦你最起码能像个男人一样去保护我,而不是让我活得像一只乌龟一样好吗?’
“我顿时感到十分屈辱,可偏偏那个大块头开始讽刺我,说得极其难听。我真的受不了了,就跟他吵起来了。但我终究很害怕他,所以他不断地辱骂我,我也据理力争,但他突然骂我妈,我妈去世多年了,我怎么受得了?我就勉强还了一句嘴。
“可他当即火了,猛然抽我一耳光。他的手跟我的脸差不多大,这一下我的半边儿脸都肿了,鼻血也流出来了,整个人怔住了。我女朋友不但不心疼我,却更加失望了,大叫道:‘男人挨了打,哪有就这样站着的?’
“我忍无可忍,就还手了,可我哪是他的对手?他连续几个耳光子,我就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随后他连续给了我脸上、胸口、腹部三拳,我被砸得在地上乱翻滚,别说招架,我连想要站着都做不到,我们差距太大了……
“他得理不饶人了,开始把我的衣服裤子都扒下来了,我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样的情况下,只能任他胡作非为。他把我脱得一丝不挂,直接把我从窗户上送出去放到二楼的平台上,然后再把门窗都倒插上。
“我略微清醒过来,想要开窗,却打不开,满脸是血,一丝不挂,却根本无法下楼,下面越来越多的人在观望,嘻嘻哈哈,甚至还用手机在拍摄,好在我的脸已经血里呼啦,加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很黑,应该也没有谁能认出我来。
“而我的女朋友,觉得太丢人了,早就跑了。我见二楼还不算高,就强忍着一下子跳下去,好在没摔断腿,但也还是全身发麻,五脏六腑倒转。有个好人还不错,扔给我一条破毛巾遮住重要部位,在警察来之前我快速跑了……
“当晚网上就有关于这个的议论,越来越厉害,网友都讨论得不亦乐乎,从来也不会关注当事人的感受。我以前也和他们一样,对事不关己的评论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可我现在明白了,那都是网络暴力。
“我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是怎么熬过的,我都不想上班了,好在有五天年休假,就提前休了,连带着前后的周末,一共九天,年休假不是随便能请的,幸亏郑叔叔关照我,允许我先斩后奏,否则光申请也要等一个月才能批下来。我爸问我怎么了,我也坚决不回答。
“我唯一觉得还可以算作微弱希望的,只有我的女朋友了,她和我爸爸简直是支撑我活下来的两个支柱。可当我再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她却不回了。一连三个短信,不同的时间,却没有一次回音。
“我慌了,连忙打电话,可电话也不接,我又惊恐地发现,微信、qq好友,都被她单方面删除了,甚至设立了不准我看空间的命令……我终于明白,她彻底抛弃了我,只因为我让她丢脸了……她不想认我了……
“她原本一直在找工作,暂时没有单位,我也根本找不到她啊!而她的老家也不在胶东市,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总而言之,我完全失去了她的所有消息!我知道的,仅仅是她的名字而已!
“”我以为我们的海誓山盟,我们经过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那么地不容易,现在看来,只是一场脆弱的幻梦罢了……我顿时感到我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我的整个宇宙都死了……!不!不!我为什么会这么惨?难道命该如此?
“不可能!像我这么老实本分却一直积极进取的人,难道下场就该是这样的?我原本就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怒火,简直就像核武器一样,能毁灭我看到的一切……我要报复!究其源头,全都怪那个张屠夫!是他把我的人生,我的尊严,我的爱情,全都无情夺走的!”
路晨和张晓影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果则怔住了:“什么?张屠夫?你是说,打你的这个人,叫张屠夫?是绰号吗?”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末世里已经成为夜魔的张屠夫。
显然,张屠夫原本就够高,按照鲍廷然所描述的,最少也是一米九五,后来被夜魔病毒感染后,就变得愈发高大了,超过了两米。看来,此人在这个主线世界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最起码,此人不该欺负鲍廷然这样的群体,这是纯粹的欺凌,是道德问题。
当然,鲍廷然没见过末世里的黑暗版张屠夫,否则他真该庆幸,他只是被人类版本的张屠夫羞辱,不然的话,那就不光是羞辱的问题了。
章节目录 0839 互助杀人
路晨和张晓影虽然很同情鲍廷然这个可怜虫,但心里却觉得这名字很荒诞。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死了张屠夫,就要吃带毛的猪?这是一句古话,总不能真有人起这个名字。
鲍廷然似乎就像一门激烈发射过热的火炮,突然停下来后,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显得无比沮丧颓然:“真名字叫张守信,外号张屠夫。他个子特别大,很容易打听。”
于果问:“你想报复他?”
鲍廷然恨恨地说:“报复他?我从不报复任何人,我一直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换来了这么个结果?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只不过是开烧烤店的,带了十来个混混作威作福而已,可他仗着自己高大,就这么**我?我最起码也是个爷们儿啊!他竟然这么**我!”
说到这里,鲍廷然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子,那种痛苦的表情,末世虽然很常见,可在这个和平的主线世界里,只有于果前几次破过的高智商案件里,才能看得到。
于果悠悠地问:“这么说,你不报复则已,报复的话,就要他的命了。”他说话轻描淡写,可内容却惊世骇俗,最起码在和平里浸染久了的安逸人们,听到这句话会感到十分震惊。
鲍廷然说:“不错!我就是要杀他!可是……谈何容易?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人脉,也不聪明,但很细心,我找了很多途径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从不表露出一点点真实意图,因此,虽然每次浅尝辄止,但因为多方打听,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胶东毕竟很小。
“但是,当我知道他也是来休假的,才大吃一惊。原来,他本人是半岛土生土长的,他的烧烤店在半岛工业区!这就坏了,我虽然恨死了他,也想要杀了他,但我哪有这个能力?真正再次亲眼看见他的时候,反而还会害怕!
“有时候经过他的烧烤店那条路,见他跟那些混混飞扬跋扈地吹牛,声音很粗野,我除了恨之外,就是充满恐惧,仍然拿他没办法!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身体的强弱,这是客观因素,我不如他尚且还有情可原,但我真不想在心理上也输给他!
“而且,他这么高大,退一万步讲,我就算真有能力杀了他,他这种特殊长相,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只怕就会怀疑到我了。所以,我不想露面,最好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他就好了。他再强壮,也一样是血肉之躯吧?
“不过,我后来也想过了我的优势,第一,他打我,只有我女朋友看见了,因为那是二楼里一个很高档的餐厅旁边的走廊。当他把我放到窗外后,我才被很多路人看到、嘲笑和关注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换言之,他们不知道我跟张屠夫有仇!
“第二,他跟我不一样,他是个体户!也就是说,平时他只有晚上才有生意,因为我们工厂下午下班和夜里下班,会有精力仍然很充沛的工人出来吃烧烤,但周末,我们是要离开去休班的,他则周末必须要靠在这里,等待旅游大军经过他的烧烤店,他好用地沟油赚黑心钱!
“所以,我也可以确定,要是某个周末,他死在半岛工业区,而我呢,却正好在市区里逛,我就肯定没有任何作案时间,自然自动就洗清了嫌疑!就算警察把他所有的仇人搜罗一遍,把我叫过去询问,也不能问出什么来!
“更何况,这样的王八蛋,一定仇人很多,就像卢长兴一样,自以为是个人物,朋友遍天下,就欺负弱小,在弱势群体里到处树敌,真想要排查起来,那可是一个特别庞大的工程,再说,压根就没有人能想到是我干的!”
于果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还是不敢下手,所以你上网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你帮他干掉他的仇人卢长兴,而他则帮你干掉你的仇人张屠夫,是这样吗?”
鲍廷然沉默了很久,这一次长达整整一分钟,就在路晨和张晓影误以为催眠已经结束时,鲍廷然又重新开口了:
“我上网,其实只是想找一个杀手,用下毒的方法毒死张屠夫。我总共只有三四万块钱的积蓄,离贷款买房还远远不够,现在我的女朋友又离我而去,我还结什么婚?连结婚都做不到了,要这些钱干什么用?还不如用来作为弄死张屠夫的钱!
“换成别人,也许我只是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可张屠夫这样的恶霸,我要是不一次性弄死他,他迟早会反应过来,对我进行十倍的报复!我不能有让他喘息的机会!所以,我上网找人。网上有很多这样的帖子,卖枪的,卖炸药的,约人一起做大事的,干什么的都有。
“当然,大部分人会认为,这都是网上无聊的人吹牛逼放嘴炮,但其实这里面真的有很多心狠手辣但缺钱的人。这次来的这个人自称叫梁奔,这名字不一定是真名,但我自称的也是假名。我一看他穿戴得并不差,心里一阵紧张,也十分警惕。
“”因为这种人一来不会心狠手辣,二来也不缺钱,万一再把我的事情抖出去,那怎么办?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因此,我和他试探了好久。但他却很坦然,直截了当地跟我说:‘哥们儿,别绕来绕去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你先听我说,要是不满意,咱各走各的路好不?’
“我见他说话没有闪烁其词,看起来也挺真诚,也就答应了。毕竟说起来,我也迫切需要一个能真正信任的伙伴,一个人执行这些事,真是太寂寞了。我想过了,如果他答应了,却需要我来帮忙,那我也会义不容辞,而且照样会给他我多年的积蓄!
“我们找了个很安静但也并没有监控的郊区小饭馆儿,在里面的包间吃火锅。我提议喝点儿酒,想要用酒来套套他的话。可是,他却很直白,说:‘喝酒误事,咱们直接谈正事。这是大事,需要有清醒的头脑。’
“我对他也就更加放心了。于是,我直接说,我要办一个人,是大操大办,我的所有积蓄是不到四万块钱,愿意就干,不愿意就算。我对梁奔说,看你不像是能干这种事的人,如果要好好生活,就当没听到我的话,快离开吧。
“可梁奔却笑着说:‘兄弟,你长得也不像是这种人啊。可能我们都是被人逼迫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吧?’这话瞬间说到了我的心底,彻底获得了我的好感。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梁奔说:‘兄弟,我不要你的钱。但我会帮你办这件事。但是,你不出钱,你得出力。’我以为他只是让我做他的助手,便一口答应了,说没问题。他却说:‘不忙,我得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
“我就不明白了,他这是骂自个儿吗?你不是人难道是鬼?梁奔说,自己属于一个特别的组织,叫做‘沦落人互助会’,大家互相帮忙解决麻烦,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杀人。谁都别探听谁的信息,名字也是假的。
“我就完全惊呆了,我从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组织。虽说国内的商业无孔不入,哪怕走偏门的也是各种钻营,但也不至于还有互助杀人的啊!杀人毕竟需要隐秘性,这怎么可以互相帮忙?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全部交到别人手里了吗?
“梁奔兴致勃勃,食欲很旺盛,跟我吃不下喝不下完全相反。他笑我傻,说:‘兄弟,没错,密谋杀人,跟亲手杀人一样都是故意杀人罪,可是你没想过吗?我们这个组织,大家互相交换秘密,你为别人杀人,别人也为你杀人,虽然不是一对一,可大家都有对方的把柄。’
“我这一听,还真是有道理,我杀人如果被告发了,会判死刑,可这帮人谁敢告发我?他们谁手里没有人命?告发别人,肯定也要坦白自己。不错,这种互相抓着把柄的动态平衡,才是最稳固的。
“可我还是有些怀疑,这终究是了不得的大事,人命关天,我怎么能轻易相信?于是我就问:‘我凭啥信你?你说你杀过人,我就真信了?’梁奔笑说:‘没问题,对待第一次加入我们的会员,都有特殊优待,你的仇人,会先死,到时候你还能不信?’
“我看他说得这么自信满满,给吓了一跳,那一瞬间,觉得他真可怕。他吃饱喝足,说:‘今天就说到这里,看样子你一时半会儿还下定不了决心。如果将来真的下定决心了,那你下个星期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咱们再次见面。到那时候,咱们再详细交流。’
“我知道,我不信任他,他也不见得信任我。但他又强调说:‘下一次如果咱们再见面,你的确确定要杀人,那就不能悔改了。以后你想靠钱摆平,对不起,我们不缺钱,我们只要你再杀个人。’
“我有些心惊胆战地问:‘要是我不做会怎么样?’他楞了一下,笑着说:‘不可能,你应该没那么笨,要得罪个个都杀过人的人组成的组织吧?什么后果,你是成年人了,会想不到?往后的整整一个星期,是你的最后考虑时间,害怕就别再见了,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他还有潜台词,就是无论做不做,都不允许我把他们这个组织的秘密说出去,一旦说出去,那我也会被人干掉的。谁能知道,我这个星期是如何度过的?那种煎熬,简直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啊!”
章节目录 0840 都市魔网
于果看着他,问:“可你最后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呢?”
鲍廷然捂着脑袋,十分无奈地说:“我一直以为,时间可以磨掉,最起码可以减轻我对张屠夫的恨意……可是张屠夫,他对我的侮辱已经深入骨髓,每天深夜我都会被在噩梦中的重现这无比耻辱的一幕所惊醒。
“你说,我何必为一个仇人的死活纠结一个星期折磨自己呢?我不想因为只是一时心软和害怕,放弃了这一辈子唯一一个能干掉张屠夫的机会,然后后悔一辈子,郁郁而终。所以,我要杀他!我必须要杀了他!
“至于风险,我当然清楚。但是,他们这个组织肯定不是刚刚为了我才存在的,我甚至上网搜寻各种至今未破的陈年杀人大案,脑洞大开,总觉得这其中会有沦落人互助会的影子。他们杀人肯定杀出经验来了,不会因为我的事就栽了。”
于果瞥了他一眼:“可你没有经验。”
鲍廷然不服:“谁也不是第一次就杀人,我为了这件事也研究过,历史上最著名的那些杀手,他们正是因为被人现了,不太成功,才流传千古的。真正厉害的杀手,都隐匿在历史长河中了,谁也现不了!只会跟你一起讨论这些杀人案件,还装得啥都不懂!”
于果见他还有些见识,不由得会心一笑,暗想:“的确如此,异人控制全球,但普通人类却并不知道。至于整个主线世界的宇宙奥秘,恐怕除了拥有级穿越系统的我之外,连其他的异人,哪怕四阶、五阶异人也都不知道了。”
鲍廷然继续说:“所以,我相信组织上也不会轻易要我去杀人的,总得培训吧?我相信从我干活儿的手艺来看,我转行的话,手艺也不会差!所以,我想了很久,终于在周末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想通了……我要张屠夫死!
“因此,我还按照原先的约定,跟上周一样的时间和地点去见了梁奔。梁奔见到了我,眉开眼笑,说用不着问,就知道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了,这真是可喜可贺,是明智的选择。我只有苦笑,看来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但他的自信笑容,也给我吃了很大一颗定心丸。
“我就和他具体商量如何做,可他拒绝透露,跟我说只要一个月时间即可,具体哪天不会通知,张屠夫必然会死,到时候看媒体报道就行。当然,也有可能会失踪,所以媒体未必会知道。但张屠夫是必死无疑了。
“我还是不放心,问他怎么证明?他说:兄弟,终究有一天,你需要用你的任务来偿还我们为你杀人的业务。所以,当我们的人出现时,第一,你必须杀我们指定的人,第二,我们杀人时都会拍视频,你会看到张屠夫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说服力,他又强调说:记住,张屠夫如果失踪,那是最好的杀人方法。我们杀人都是尽量能让人失踪为最佳方式,实在不行,才考虑其他的,诸如毒杀,勒死,万不得已,才用血腥的方式。这不单单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也客观上保护了你。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问他:你要我杀的人,一旦是我的亲人,怎么办?他笑得很古怪,说:我得夸夸你,你是为数不多能主动想起这个问题的会员。没错,还真有这种可能。但我们都是很人性化的,即便真有人要杀你的亲人,我们也不会让你来干。
“我大惊失色,问:这么说这是很有可能的了?他的笑容变得冷酷:不错,到那时,你也阻止不了,不然,也会连你一起杀。我吓得浑身剧烈抖,他却说:已经晚了,你已经是我们组织的一员了,不可能退出了。
“我正后悔万分时,他突然把语气缓和了,和颜悦色地说: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刚才是逗逗你。我们也会适当地调查会员的背景,你是单亲家庭,你父亲是个环卫工人,对吧?谁会杀一个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城市美容师呢?环卫工人不会树敌的。树敌,也未必回找到我们,你放心吧。
“我给他这么一说,心情又有些缓和了。可我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他们说过不调查每个人的家庭情况的。梁奔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组织上是要调查的,不然也不可能及时找到我,但成员和成员之间,是不会知道的,也不准私下交流打听开小会。
“我下定了决心,说那就等他的好消息。他却说,下次见面,只有可能是让我杀人,以及给我看我的仇人张屠夫死亡的具体形象,在这期间,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暂时不见面了,让我自己多关注网上的消息。
“我又开始了惴惴不安的漫长等待,可以说心里特别地焦虑,这种难过的程度,竟然不亚于我不断回忆张屠夫羞辱我的一幕,以及我该不该杀张屠夫。再往后我依然没有什么好的睡眠质量,还是各种噩梦,只不过内容变成了张屠夫各种恐怖的被杀场景。
“此时,我更庆幸我那个女朋友离我而去,否则,我的行踪很难隐秘,我焦虑的表情也会被他察觉。我虽然很谨慎小心,但毕竟不是演员,不可能演得完全若无其事。好在我很孤独,除了我爹,没人关注我,我二叔也不关心我,就知道过年时对着我们一家吹牛逼……”
路晨心想:“你二叔算不错了,你爹去世,你二叔一直是在帮你忙前忙后,虽然是亲戚,但亲戚也未必就一定都能做到这一点……”
正想着,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看到内容后,虽然内容跟自己的猜测完全一致,但还是不由得脸色一变,也分别给于果和张晓影看过了。
短信是韩增和陈阳光来的。他俩自从在监控室里听到鲍廷然说张守信的名字后,就立即寻找到张守信的身份证和常用手机号码,但根本联系不上,手机没信息。
后来联系半岛派出所查此人,却现家属早就报过警,此人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家属急坏了,可怎么也找不到。
路晨心里一沉,感觉这个案子的背后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最起码,这不是什么简单地利用社会仇恨而诞生的新型诈骗案,更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确有其事。
张屠夫……难道真的死了?
鲍廷然只是这张大网里网罗的一只小小的磷虾,在这张网里,还有很多大到无法想象的鱼,而撒网的渔夫,更是一个隐藏在繁华都市背后的可怕人物,绝不逊于当初的曹校长,甚至还犹有过之。
甚至她产生了更可怕的想法:“莫非……鲍廷然的父亲鲍飞被肇事车辆撞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人为制造的车祸?”
于果也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童雅诗来的,还挺俏皮地问:“好啊,哪有这样的司机?领导忙里忙外,累得要命,还是没忘记司机没吃午饭,正打算寻找司机呢,司机却从舒特机械厂离开了,电话也不打一个。”
于果笑了,回复道:“谢谢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猜得到路晨接的这个案子很复杂,所以没打电话给我,而是短信。这案子的确很复杂,我们正在审讯嫌疑人。”
“既然真的在忙,就不打扰了。也谢谢你,知道我不方便接电话,也没打给我。周末说好的请你们吃饭,不准爽约哦。”童雅诗的回复带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得出今天她的访谈节目完成得十分成功,等于做了一个大大的广告,心情果然很好。
放下:“张屠夫死了吗?”
鲍廷然想了想,说:“大概也就三个星期后,我在休班,而我爸爸去街道办事处领取某企业对环卫工人放的福利,还要开会言什么的,暂时不会来,我就在家待着看电视。我们那个地方很杂很乱,我这样的本地人不多了,都是租给外地人,我是最穷的本地人……
“每天来看房租房的人也络绎不绝,不一会儿就有人敲了我的门,说要租房,可我没打算把房子租出去啊!我一开始不理他们,谁想到他妈的越闹腾越厉害,我也不敢惹事,只能打开门打算威胁他们再闹就报警了。谁料一开门,竟然看到了梁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我心里一咯噔,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升起。梁奔一进门,就转身把门关上,随后从包里找出一个精巧的单反,示意我插上耳机。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听到张屠夫的哭喊惨叫声,说求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
“因为我从没见过仗着自身人高马大就牛逼哄哄的张屠夫还会求饶,这是多么爽的一件事?我的心底一下子喷涌而出的复仇快感难以形容。但事实是我只看到张屠夫满脸酒气地一路快跑,一直到跳进水里,扑腾挣扎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接着就死了。
“梁奔面不改色,谈话时就像是在说杀一只鸡,他说:杀这个几乎可以算是巨人的人,是有难度的,任务越难,越有挑战性。既然不能力敌,那就智取。找了个他单独行动的夜晚,我们派出的杀手先是悄悄将他药晕,然后灌下了大量带有迷幻剂的酒,再把他扔进水里。
“我相当吃惊,问他要是张屠夫的尸体被人现了怎么办。他却谈笑风生,说现了也无所谓,会被看成是自杀,因为杀手从头到尾没有留下毛和指纹,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这迷幻剂也是毒品的一种,杀手会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掏出枪吓唬他,让他快跑。”
章节目录 0841 每个人都有潜力可挖
路晨连忙给韩增了信息,要他快点驱车去胶东最大的屋桥水库去看看,找几个打鱼的当地村民配合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捞到张守信的尸体。
鲍廷然接着说:“梁奔说,张屠夫被迷幻剂弄得头晕眼花,加上十分害怕,就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河边,一下子跌落河水里。他酒里的迷幻剂太多,哪怕接触了水也不清醒,只能不断地用力扑打水花,可是深更半夜的,谁会看见?
“更何况他已经喊不出清晰的救命了,只是不停地呜呜,杀手调查过,他是半岛土著,却不会游泳。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从小就是个大块头,按照他这样的体格,确实很难学会游泳,因此也使得他性情暴戾,粗野不耐烦。
“这样一来,他就算被现,那也无所谓了。他平时就性情粗野,喜欢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也喜欢没事喝几口,经常酩酊大醉而且夜不归宿,喝醉了失足淹死,很正常,这次不死,以后也是可以预见的。
“而且,他是自己跑到河里淹死的,而没有人把他拖进水。他这么大的块头,有几个人能把他拖下水?这一路在河岸的泥泞里如果出现脚印,岂不是正说明这是凶杀而非失足溺水身亡?这样一来,甚至有可能循着脚印查到杀手。
“所以,杀手让他自己跌跌撞撞地进入水中,自投罗网,这不是失足而死的最好证明吗?至于酒里的迷幻剂,那都是小事,都会溶解在水里,而且还会被水库里的水冲散。他被现得越晚,尸体就被泡得走形得越厉害,到时候什么证据也都没了。
“他是半岛人,为什么杀手不选择在海边淹死他,而是让他去水库呢?梁奔说这很简单,晚上水库人很少,但海边人却不少。最重要的是,海水是分层次的,越来越深,但水库从一开始就很深,这样也能确保必然可以淹死他。
“总言而之,换句话说,杀手是充分利用死者生前的各种爱好,来制造他自己死掉的假象。他们顺利而且自然地布局,令死者死亡时的各种巧合被淡化,甚至让死者家人和亲朋好友都会认为死者很有可能是失足而死,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习惯。
“我听到这里,完全震惊了,没想到人家的心思这么细腻,不得不佩服。我丝毫也不同情张屠夫,也谈不上后悔杀他,而且也的确是有复仇的快感,但真没有想象得那么强烈,而且相对于复仇快感而言,我的恐惧感更浓郁,而且无法溶解,根本化不开……
“紧接着,我问他,为什么要派专业杀手?不是互助形式的吗?梁奔却说,那杀手就是跟我一样的小市民,没背景,也没受过任何训练。他用手指点了点额头,故作神秘地说:关键是要用脑子。
“我隐隐感到不妙,却听他说:这次来找你,就是要安排任务给你。你必须完成,不然你会死,你必须按时完成,不然你会死,你如果一旦被警察现,你必须自杀,不然你会死,你家里人也会死。一旦不小心被抓住,来不及自杀,那会有人进看守所杀你。
“我顿时觉得全宇宙的寒气在那一刹全都聚集到我身上来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又广袤无垠的巨大黑洞……他看到我这么害怕,眼神里不但没有安慰的神色,还掠过了一丝直接带有威胁意味的凶狠。
“他笑着鼓励我说:一定要坚信每个人身上都有潜力可挖,这么多条框限制你必须准时完美不留后患地完成任务,这会使得你在最短的时间变成一个聪明人,拼命思考,学会用脑子。我期待着,一个月之内,你也能给我们提交一篇完美的犯罪作业。
“他看着我后怕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说:哪怕只剩最后一秒,你完成了任务,也一样是安全的。但是,假如你在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前,就开始打退堂鼓,或者在思考以后怎么逃走,那我劝你千万别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你逃不掉的,我们的组织,比你想象得强大得多。你的想象,很谦虚。
“他给了我一个数码相机,以及凶手的基本资料。他一走,我本以为我要陷入长久的坐立不安和充满矛盾的思考,可是我却没料到,每个人的潜力果真是无穷的,就像我从没想象过我竟然也会成为一个专业杀手一样。
“我当天下午就前往凶手常出没的地方,开始长久地蹲点观察。后面的事情,我刚才说过了。我没有受过任何培训,我完全依靠自己,不断地摸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和可以摸清的规律,最终,成功地杀了卢长兴。”
于果突然打断他,说:“你先停一停,先说一下这个梁奔的具体体貌特征。”
鲍廷然便详细地描述了一番,虽然说得很详尽,于果随之也画出一张差不多的画像,可毕竟这不是照片,而且鲍廷然就算不撒谎,可回忆未必全然是真的,有可能是大脑中的印象而已,并不见得是本来的真实形象。
更何况,梁奔这个名字,先就是假的。可以说,一切信息都有可能是假的。
路晨在纸上刷刷地写了几行字,给于果看:“没办法,现在只能尽量亡羊补牢了,让法医赶快前往鲍廷然的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出除了鲍廷然和鲍飞之外第三个人的蛛丝马迹,总算聊胜于无,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于果点点头,对鲍廷然说:“你接着说。”
鲍廷然叹了口气:“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后面的事情我之前不是都说了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本以为计划得特别周详,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不出问题,可真的没想到,一直对我很好的郑叔叔,却自以为对我好,而害了我。
“我不恨他,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不……不!我爸爸怎么死了?他怎么死了?这真的是一场正常车祸吗?不对!他当环卫工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车祸?这肯定是谋杀!不!不……”
于果第一次尝试这种催眠方式,显然这种方式更适合现在水平提高到新的境界的自己,但正因为初学乍练,现学现卖,以至于没有及时控制好节奏,使得鲍廷然在回忆完成之后,最新的记忆突然泄洪一样一下子打开了闸门,使得鲍廷然猛然意识到父亲死了,因此情绪重新激动起来。
路晨大惊失色,刚要给于果一个眼色,却见于果双目渐渐瞪圆,对着鲍廷然正视过去,鲍廷然突然“啊”一声短促的急呼,旋即一头扎在桌子上。
路晨和张晓影陡然站起来,要过去查看一下,却被于果喊住:“等等!他没事!现在睡着了!”
仿佛是在配合于果说话似的,鲍廷然居然出了鼾声,从轻微到响亮,看来是真的进入睡眠状态了,甚至有可能是深度睡眠。路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三个人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于果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路晨其实真的本想说“感谢你这位热心市民,但接下来真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了”,但却突然刹住车,不敢把话说得这么满了。她现在的第六感也很强,总觉得这案子背后有相当大的阴影,背后的主谋论智商绝不亚于韩金匙、高晃、方老二、曹中枢。
这有可能又是一起看似一件小事牵动出的级大案。就像整个辉煌磅礴而又异常残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鲍廷然的杀人事件,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场萨拉热窝事件而已。
于是,路晨正色说:“接下来要跟韩增他们兵分三路了,当然,这要先请示领导。韩增他们去找张守信的尸体,我们要去追查梁奔这个人,虽然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但也不得不去做。而且还要其他警员去找交警部门沟通,一定要找到撞死鲍飞的肇事逃逸车主和车辆……”
于果凝然说:“那我来帮你吧,我也挺闲的。”
系统笑道:“看样子您还真是挺闲的。我现,您其实还是更喜欢路晨这样不墨迹的女人。”
于果心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家等级升级了,第六感也增强了的缘故,我总觉得这个案件没那么简单。最起码,即便现在还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可这种互助杀人本身,就感觉邪气十足,一般的案件决不能同日而语了。”
系统说道:“好的,祝您成功。您的资产没有变化,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为两千六百五十四万元,总积分为1ooooo点整。您要想查过去的事情,只能进入历史中去,但我不得不告诉您两件事,第一,您成为c级玩家后,每次穿越的价格是十万元起,您可别心疼。”
于果心里苦笑道:“好吧,反正是你说了算,我说不心疼,又能改变什么?”
系统说:“以前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这是规矩,毕竟不是我有意为难您,我作为级计算机,需要的是您提升等级,一荣俱荣,我要钱做什么呢?第二,就是c级玩家仍然以赚钱为主,只不过不像d级玩家那样纯粹是赚钱了。”
于果一通百通,也就立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自己花钱进行穿越,但也最多只有一两次,多了的话,就不被允许了。只有别人付给我费用,我才可以进行穿越,否则就跟赚钱这个系统规定的游戏初衷相悖了。是这个意思吧?”
系统嬉皮笑脸地说:“您这么聪明,让我都不好意思多说了。没错,希望您早点儿找到大金主,咱不能总这么义务劳动不是?”
路晨见于果竟然这么爽快地说要帮忙,虽然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即便为了自己,又是为了友情还是为了一点点爱意,就不敢想下去了,脸上有些烫,轻声说:“那谢了。”
章节目录 0842 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路晨赶快向领导作了汇报,也很快被批准了,可于果在没跟路晨商量的前提下,突然提出,要去追查撞死鲍飞的肇事车主,而不是去查梁奔。路晨吃了一惊,没想到于果突然改变她的计划。
但于果却表示,单独去查梁奔,毫无头绪,如同大海捞针,不如找到撞死鲍飞的肇事车主,然后掌握更多关于对梁奔的体貌描述和其他特征,更有利于找到梁奔。而且梁奔也未必就是幕后第一主使,因此需要从基本面一步步往上查。
谷强等领导也同意于果的观点,便让路晨、张晓影去找交警调查肇事车主。
下了楼,路晨感到心里有了保障,突然信心大增,说:“但是,于大侦探,咱先说好。你我虽然智商上差距比较大——你先听我说完!但是,从本质上说,咱俩都是特立独行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案手法,可是,我总不能全依赖你吧?我都已经是副中队长了!
“你看这样行吗?以后你有了想法,请立即告诉我,不要一直憋着,等到破案之前才全部说出来,说完之后得意洋洋地接受大家的崇拜,这样你很爽,可我却一直蒙在鼓里!咱们既然是拍档,是不是应该随时交流意见呢?这样也更有效率。”
于果恍然:“好吧,以后我想到什么,就跟你说,而不会强迫你非要跟我一个思路。”
路晨点点头,拍拍于果的肩膀:“年轻人,有前途!走!中午这顿我请!”
于果一怔,毕竟好久没见到她这么豪爽了,而她在认识自己以前,也的确是豪爽明快的,认识了自己之后,才变得含蓄起来。
路晨瞪了他一眼:“干嘛?快走!你请我,就是吃肯德基,我请你,当然是吃油泼面了!”
张晓影一脸鄙视:“你俩在打什么暗号?也不说给我听听?说!你俩到底瞒着我藏了多少秘密?”
这里毕竟是刑警大队办公楼,说话这么露骨似乎很不妥当,路晨察觉了,咳嗽两声,拽着张晓影就出门,张晓影一边挣扎一边喊:“干什么?我自己不会走?你心里有鬼!对不对?”
上了一辆三菱欧蓝德,这车是局里为了这件案子专门拨给路晨和张晓影的,本来谷强、孙奇峰和唐均都担心这两个女警办这么大的案子实在是势单力薄,准备随时增加警力,但看到于果主动参加,也就放心了许多。
中午吃过饭,下午三人去调查出事路口的监控录像。那附近一共三个摄像头,两个是公家的,一个是附近商店安装的,鲍廷然杀害卢长兴后败露行迹,就是被私人安装在树梢里的摄像头给拍摄到的。
但是,这似乎没什么鸟用,那辆肇事的速腾故意套牌,经查根本没有这辆车,原车牌属于一辆mpv,这是之前就知道的。
速腾是国内保有量最大的a级车之一,在胶东这座城市,这辆车出现的频率极高,基本上每个路口都最少能看到一辆。目前国内最时髦的颜色就是白色,而这辆速腾偏偏又是白色的,因此想要从茫茫车海里找到这样一辆套牌车,难度不言而喻了。
这三个监控探头中,只有一个还算比较清楚,能看到驾驶室内的人。按理说,应该看清楚脸,可惜,这家伙竟然戴着大墨镜,而且还戴着口罩和帽子,开车还戴着手套,这基本上就等于全身包裹了,谁也看不出他长什么样子。
但路晨总认为之前的调查有些草草了事了,她是一个意志坚决的人,也向来一丝不苟,于是跟于果和张晓影分批查看案发前后那辆车的行驶轨迹,打算将那车子每次出现的身影都仔细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到这辆车区别于其他车辆的独特特点。
张晓影平时就是猴屁股,很着急,看电影都不老实,更何况看这种监控,过一会儿竟然睡着了,路晨看了哭笑不得,但也没工夫收拾她,继续盯着认真看。
于果也一直在看,表情却一直不温不火,从外表上看,路晨真是一点儿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没问,尽管她这个刑警大队四中队副中队长经验丰富,但女人的好奇心却都有,她能强忍住不发问,也算是很有自制力了。
看到下午五点,于果问路晨:“你的意见如何?”
路晨一脸古怪地看着于果。
于果笑道:“怎么啦?是你说的,既然一起办案,想要更有效率,就得随时随地交流意见。你让我别隐瞒,可你怎么不肯说呢?”
张晓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如同角落里的神回复:“师父,你就别拆她的台了,咱路队副不是不肯说,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路晨沉默几秒,说:“她说得不错。我看得眼睛都要掉泪了,可还是没什么新发现。你可以说说你的观点吗?”
于果说:“我跟你看都是同样的监控视频,没什么新鲜观点。不过,你肯定也察觉到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故意撞飞鲍飞的。”
路晨是普通人里除了范韵琳外,最能跟上他思路的人,立即会意,说:“不错。如果他是不小心肇事,那心慌意乱之下,快速逃离后很难说不撞到别的车,最起码很难冷静下来。”
张晓影愣了:“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于果解释说:“看这车的行驶路线,本来是准备拐弯的,可突然直走了,这是为什么?如果他继续拐弯,就撞不到鲍飞了。他必须直线撞击,撞上之后,不嫌麻烦,也快速回头拐弯,为的是不在相对堵车的地方墨迹,而是快速逃离这里,到更偏远的郊区。
“他这条路线的监控越来越少,到最后就没了。然后这辆车就再也没出现,在别的路上的监控探头也没有发现它一丝一毫的踪迹。这恐怕很大程度上能够证明,肇事司机就是为了杀死鲍飞的,最起码也是要将其撞成重伤,这才是他的本来目的。
“而他也知道如今的探头十分清晰,所以就故意把帽子、墨镜、口罩和手套都戴上,弄得跟鸟山明似的,让监控即便拍摄到他了,也绝对搞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即便找到了车,方向盘上也不会有指纹。尤其是这一点,更能说明他在出发前就做了精心准备,要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故意用车杀人。”
张晓影惊了:“我靠,原来如此,这……这真他妈的是个混蛋啊!”
旁边的交警听了都有些惊讶。路晨觉得她太失礼了,有损刑警的形象,怒道:“你说话文明点儿!”
张晓影也自知理亏,忙转移话题:“这么说来,这家伙只要把车藏在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然后偷一辆自行车跑出来,到公路上打一辆车离开就行了呗?也就是说,咱们在这里寻找这辆套牌车,是浪费时间。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压根就不想要这辆车了。”
路晨不乐意了:“我怎么这么不爱听你说这话?怕麻烦你还当警察?有问题必须解决问题!他不要这辆车,咱们也得找到这辆车,车里最起码能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比如他的指纹,必须他的毛发……”
张晓影一脸蜡笔小新的表情,耸耸肩:“你怎么总是这么乐观?你就不担心,他把车子给烧了?烧成一团破铜烂铁,你能从里面找出什么来?”
“你……!”路晨一下子被噎住了,真想突然跳起来把张晓影用力捶一顿,但这只能想想了,当着外人的面儿打起来,这些监控室的交警们都会对刑警产生不良印象的。再说,就是真打起来,自己的武功跟张晓影半斤八两,还真不见得一定能赢。但她气呼呼地瞪着张晓影,这总是可以的。
张晓影见路晨怒目圆睁,也跟着同样瞪大了眼睛跟她对视,嘴上问:“比谁的眼睛大么?”其实她还有句潜台词“比腚大我是比不过你,但大家都是大眼睛,我可不比你小”,不过这里除了于果之外还有好几个外人,场面很严肃,众人对刑警都有敬畏之情,她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不愿意主动破坏。
于果看了路晨一眼,说:“晓影这话说得不大好听,但她说的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如果是在荒郊野岭故意将车撞入悬崖,起火爆炸了,声音也不见得就能传多远,附近村子的村民也不见得就能及时赶到,凶手还是有时间突然逃跑的。
“现在农村都富裕了,尤其是咱们胶东的农村,那能穷到哪儿去?不敢说家家都有车,最起码会有摩托车或者电动三轮,他偷一个甚至抢一个突然逃跑也不难。到了外面立即换乘好几辆出租车,到时候谁也找不到他。”
路晨这下是真着急了:“那……那可怎么办呀?难道就不查了?对这辆车不继续查吗?”
于果说:“宁肯不要一辆哪怕二手也能卖好几万的轿车,也要杀死鲍飞,除非三个原因。第一,鲍飞得罪了别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得罪,这种积怨足够要了他的命。第二,杀死鲍飞将会得到相当多的钱,利益诱惑巨大,第三,必须杀死鲍飞,不然自己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这第一条不大可能。鲍飞作为辛苦的环卫工人,不可能得罪谁,而且他的职业是社会同情的对象,一般来说,不至于得罪人,穷人不会为难他们,富人更犯不着。最少,鲍飞不大可能得罪别人得罪到别人想要杀自己。
“鲍飞只是一个环卫工人,除非他中彩票得大奖了,不然他威胁不到任何人的利益。但他没有买彩票的习惯,也没有中彩票,这一点都是调查过的。虽说人命是无价的,人人平等,但大家都知道,在任何社会,也不可能真正人人平等。”
章节目录 0843 凶手身后的于果
于果接着说:“客观上冷酷地说,谁也不会为了杀鲍飞,花一笔如此巨大的款项做报酬,能让一个有本地车牌,家境算不错的人直接动手。至于雇佣一个有本地车牌,家境算不错的人做杀手,就更难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幕后真凶掌握了杀手的一条软肋,威胁杀手完成任务。
“这就是第三条原因——杀手也是那个‘沦落人互助会’的成员,他也像鲍廷然一样,被威胁必须完成杀死目标人物的任务,否则,这个杀手也会死,因此,这个杀手被逼无奈,只能也自己设计、策划整个案子,而幕后真凶,就更加隐藏在深深的云里雾里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可以派别人到这辆车有可能行驶到的附近村庄里,查看有没有人见过这辆车,说不定能有线索。但我们三个人的重点,是要找到这个肇事司机才对,而且,希望他不要被灭口,我们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找到他。”
路晨听了虽然有些佩服,但她觉得自己也就是没有于果想得这么条理分明,但给她点儿时间,也一样能想得出,便急促地问:“对啊!关键就在于怎么找到肇事司机,我们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找车啊!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于果站了起来,对路晨和张晓影说:“咱们出去说。”路晨和张晓影都会意,忙跟那些配合她们工作的交警们握手致谢。
出门后,进入车内,于果看了她俩一眼,说:“关于这件事,是我个人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一定会找到他,但我保证,找到他之后,马上送给你来审理,而不是给巩帅他们,这总可以了吧?”
路晨没料到他又开始开小灶了,很是不满,可自己技不如人,也不能提更多的过分要求,只能气鼓鼓地说:“好吧!找人是你的看家本领,你靠这项技术吃饭,不跟我分享,我也没话说。只要思路跟我分享就行!那你现在就要跟我们分开行动了?”
于果安慰性地朝她一笑:“很遗憾,的确是这样的。但最多一天,我就跟你们汇合。”
路晨认真地说:“好,我提前说好了,你只要抓到凶手,马上把他带过来见我,你不要随便吓唬他甚至动手揍他,要是他再反过来告你告我,你是不怕,我毕竟是警察,要注意影响!另外,我知道你出手很有分寸,请你抓他的时候不要把他打坏了!”
张晓影啧啧地说:“大腚,你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师父就是个暴力分子?他有那么不堪吗?”
于果也笑了:“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不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好的,我答应你,只要不出现特殊情况,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不过,也许他会拼死反抗,假如你看到他鼻青脸肿的话,那你一定要相信我,这已经是很有分寸了,不然他也许会死。”
路晨一凛,正色说:“好吧,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正在此刻,韩增打来电话,说张守信的尸体已经找到并打捞上来了,路晨虽然为之一喜,但自己这边还没有进展,她争强好胜,总有想跟别人比一比的意思,这样一来更加焦急了,便凝然道:“拜托你了!我们俩也不会闲着,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查下去。”
于果出门打了一辆出租,来到市中心某个商场,走进厕所的蹲坑关上门,心道:“系统,我知道你对我每次的出发点都是厕所感到很不理解,我也想从一个高大上的地方出发,可是,现在的监控探头无孔不入,你也看到了,鲍廷然就是被一个隐藏在树梢里的探头抓拍的。”
系统笑道:“您太了不起了,您怎么能预先知道我马上就要调侃这件事?”
于果心道:“咱们既然都是喜欢追求效率的,那就不要多说这个了。你带我回到肇事司机撞鲍飞那一瞬间时的白色速腾车内,我想先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然后再穿越到他在当前时代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好奇道:“您忘了他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吗?您即便接近他,看不到脸,又能怎样呢?”
于果心道:“我感觉自己自从升级之后,五感都有所提高。帽子只能遮住前面,我想从后面观察他的耳朵和后脑勺,看看有什么特殊的特征。时间越长,我越能看出更多的特点,这就当是侧面来检验我的观察能力吧。
“至于口罩,的确是看不穿了,毕竟这是纯粹的遮挡物,鼻子和嘴巴都会遮住,不过,可以看清楚脸型。但墨镜的话又不同了,我仔细看后视镜里他的墨镜,只要观察得足够细致,应该能大致连蒙带猜看出他眼睛的样子。”
系统问:“厉害!您对座位有要求吗?”
于果简单地想了一秒,说:“虽然按理说他是没有同伙的,而且从监控探头来看,只有他一个人,但通过他这么狡猾来看,也难说副驾驶没有什么同伙在匍匐着,没有被拍摄到。也许是同伙,也许是‘沦落人互助会’的成员,被派来监视他的。所以,谨慎起见,我还是坐后排吧。”
系统说道:“好的,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五十四万元,变为两千六百四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于果一怔:“不是一次穿越十万吗?怎么十四万?”
系统笑道:“我说的是十万起步,再说,您在看清楚他的相貌之后,还要穿越到他一分钟前的所在地,本来这两次穿越单独计算,每次都需要十万,可我呢给您私下里最大限度地用权力打了个折。
“因为从历史中回到当今社会,按照您的等级可以自由选择重返地点,我就干脆把这二者结合起来,价格一共才十四万,这相当于您捡了个大便宜。我为您省了六万,您还这么质疑我,真伤心呐。”
于果心道:“别来这一套。听你喜气洋洋的样子,明显就是在高兴,哪儿伤心了?开始吧。我在末世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很重要的一样就是必须珍惜时间。”
系统说:“好的,这就出发,到了之后会自动维系您的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再一次被量子化,身体成为一组在真实世界里只能算是数据的虚拟产物,一瞬间便进入了主线世界曾经的过去。
刚刚稳定后,于果进入了后排。如今还是春季,按说一般的车都会开空调热风,可这辆车却有些寒冷。于果见前面那家伙穿得密不透风,非常沉默地开着车,甚至连呼吸都吝啬到不出口罩。
他估计此人是为了保持冷静,也不想听到空调的噪音,再加上马上要去干的是杀人的大事,肯定血脉贲张,浑身发热,因此也就没有开热风。
于果此刻的境界远非从前可比,因此在到了之后不到两秒就迅速适应,很灵敏地捕捉到那人的呼吸声,然后就顺着那人的呼吸声开始同步,那人的耳膜能感受到的细微变化就更加难以捉摸了,即便警惕性极高也十分紧张,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接着,于果先观察此人的后脑勺和耳朵,耳朵小而尖锐,按照中国传统来说,并不是有福的耳朵,后脑勺上的头发打卷,属于卷发发质,而且还比较稀疏。单是这两样,全国得有十分之一的男人是这样,可是,如果观察的全部特征参数综合起来,就会大大缩小范围。
接下来,于果继续看那人的墨镜。那人为了杀人,看来在计划上也是煞费苦心,费了不少周折。
但是,计划周密,不等于对每一样都很懂。这副墨镜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叫做太阳镜,并不能完全遮蔽眼睛轮廓,于果分析此人的心理,是觉得在车上作案,只要能让监控探头束手无策就行,不必要把眼睛遮蔽得一点儿也观察不到,再说,太黑的墨镜,也容易看不清路。
最重要的是,这是在清晨环卫工人刚刚上班时发生的交通事故,换句话说,春季清晨天色尚暗,本来就看不大清楚,需要车灯,此人还戴着墨镜,如果戴着太深的墨镜,反而看不清楚路了,因此,此人也不可能选择太深的颜色。
于是,这反而方便了于果的观察,于果对他的眼睛形状的特征已经完全深入脑海。但他并不着急走,反正穿越的钱已经花了,倒不如好好尽可能长时间观察这家伙,说不定突然某个动作,举手投足之间,就是一个旁人没有的独到特征。
也就在此时,这车子突然慢了下来,然后走走停停,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于果看了一下远处,几个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他们之间就距离很远,基本上各人负责一片。
肇事车主死死地盯着的方向,是一个身材比较高瘦的环卫工人,如果说起此人的形象,有点像《雪山飞狐》里的苗人凤老年的样子,当然,这个环卫工人肯定不至于有苗人凤的武功了,不然也不至于被车撞。
于果见过鲍飞的照片,但并不是全身照,就是身份证照片,因此也无法判定鲍飞有多高,目前天色很暗,而且距离又远,即便于果眼神非常好使,也不能判断此人就是鲍飞。不过,鲍飞是个瘦长脸,那么也有一个又高又长的身子,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接下来,肇事车主似乎认定了这个人就是鲍飞,然后踩了踩油门,以60千米每小时的正常速度,看似经过,于果估算,他在确定能只需要这一击就必然撞中鲍飞的距离时,就一定会突然加速。
因为肇事车主不可能在一撞不中的情况下,重新追逐鲍飞进行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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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场除了其他两个距离甚远的环卫工人外,再没什么固定的目击者,有的也都是不断经过的车主罢了,可是,只要有目击者看到,傻子也能猜得出这不是普通的不小心撞人,而是用车作为凶器故意杀人了。
更何况,虽说车的速度一定比人的速度快,可一旦一击不中,鲍飞就算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也能够在旁边树木之间尽量躲避,而车子却无法这么灵活地快速闪避腾挪,只能有什么撞什么,到时候被人报警,警察来了,车子也坏了,想逃也来不及了。
所以,这场看似容易的杀人计划,真要实施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于果估计,此人提前一定演练过,不然光看网络地图,是不可能把握得如此精准的。但演练是不能总从这辆速腾上进行演练,否则这辆肇事车出现在本地的频率太高,到时候被警察查案时重点怀疑,那很有可能就确定自己是计划故意杀人而进行的踩点了。
因此,于果估算,此人多半是要乘坐别的车经过,要么是公交车,要么是出租车。公交车上想要观察清楚,不那么容易,因为自己无法选定座位或者方向,一大早公交车挤车也不容易,说不定白来一趟,徒劳无功,因而,多半是用出租车。
而且,乘坐出租车,最多戴帽子和手套,怎么也不至于戴墨镜和口罩,不然就会加深出租车司机的印象,反而不好。所以,这个肇事车主只能装成普通的乘客乘坐出租车。
想到这里,于果真的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而就在此刻,车子本来要拐弯的,却陡然加速了。于果一凛,仔细看去,这才明白。
原来鲍飞已经把刚才的路口打扫干净,从人行横道斑马线到了对面的路口继续打扫,但在这之前,肇事车主算定鲍飞应该是在路口尽头的,而肇事车主的逃跑路线就是路口尽头拐弯,可如果不撞死鲍飞,那么拐弯也没有意义,杀了人,逃逸才有意义。
于是,车子百米加速,踩了地板油,车子轰然一声巨响,在那一瞬间,鲍飞整个人飞了出去。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于果已经快速命令系统回到现代,因此躲避开了这场撞击带来的超级惯性冲击。
因为他不可以系安全带,进而使得肇事车主察觉。
虽说即便不系安全带,于果此刻的实力也能抓住车子牢牢不放,不至于被巨大的惯性冲走,但终究会弄出声响来,到时候惊动了肇事车主,使其改变计划,进而改变历史,那就不妙了。
可是,于果却没有想当然地那样被快速传送,而是到了一个四周围一片空白的环境中,就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
于果没等系统开口,便若无其事地说:“我想,你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把我传送到什么地方,因此把我量子化之后先放到这里贮存吧?这里就相当于一个无边无际的数据库,对吧?”
系统笑道:“我过去觉得跟聪明人说话不费事,真是舒服,可现在看来,也没那么舒服,因为您什么都知道了,我感觉没办法抖包袱,好无趣啊。没错,您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我确实不知道该把您传送到哪里。”
于果故意问:“为什么呢?”
系统说:“您这么聪明,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迄今为止,您所掌握的关于肇事车主特征的参数还是太少了,就算您观察到他的头发、耳朵和眼睛,而且尤其是眼睛看得十分清楚,可如果放眼全国的话,不,哪怕是胶东市,有这个特征的男人也比比皆是。
“如果继续挨个排查,一是收效甚微,二是很有可能走入误区,三是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第四是您这个抠门主人最受不了的——要花很多钱,尤其是您现在是c级玩家的级别,您要为此付出最少一两百万以上的花费,您肯定不舍得吧?”
于果笑道:“好吧,这些我都知道。不错,我是明知故问。不过,我为你缩小了范围。”
系统一怔:“什么?”
于果心道:“我刚才在脑海里的分析,大概你也能听到。我想让你从案发前一个星期内,也就是案发前七天,每天在案发时间段出现过的出租车里,从司机到乘客,全部过滤一遍,这需要多少钱呢?”
系统一喜:“您真是太有头脑了!之前您已经付给我十四万了,其中十万是这次穿越的价格,四万的话本来是套餐中的优惠价,可您如果让我搜这个,又得最少二十万元。您确定的话,咱们就开始。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四十万元,变为两千六百二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于果正色说:“花钱如流水,这就开始吧。”
系统开始搜索了。对于超级计算机来说,除非是计算工程量大如数清楚沙漠里的沙子,大海里的水,乃至星空中的星星,不然的话,这点人口排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系统回答说:“这样一缩小范围,果然只能查到一个人了,此人名字叫庞烈,二十九岁,男性。其他数据就不清楚了。”
于果点点头:“很好,这就够了,现在,请你做两件事。第一,帮我准备好此人的照片,第二,你把我带回当代社会,咱们去找点儿吃的吧。”
系统奇道:“您不直接去此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吗?”
于果笑道:“你忘了?路晨对她自己要侦破此案的态度是十分坚决的,所以我可不愿意扫了她的兴。我把犯人给抓来,真不如告诉她之后,让她自己去抓,最多我会跟她在一起,配合她抓捕犯人,以免她受伤。这样她才有成就感。”
系统呵呵两声:“您还真是怜香惜玉啊,我以前一直认为您和路晨比较有话说是因为她的职业跟您的职业比较温和,但现在看来,您确实对路晨另眼相看啊。如果要我做个排行榜的话,不算范韵琳她们,单说您在主线世界的红颜知己,最起码路晨也能跟童雅诗并列了。”
于果说:“你能不这么八卦么?”
系统说:“好吧,咱们严肃点。也就是说,您马上就去找路晨搜查这个人吗?”
于果摇摇头:“同样没有必要。我说了,要去找点儿吃的。我虽然依靠你,破案迅速,但我不想显得太神奇,这样一来,不光是路晨会怀疑我,久而久之,整个刑警系统都会觉得我这种成功率高得不合常理,那就反而不美了。”
系统说:“好吧,随您了,反正您比谁都沉得住气。”
于果走出门,逛到了小吃一条街,看到了一家“老北京小吃名店”的招牌,便兴致勃勃地进去,要了一碗卤煮火烧,一碗炒肝,一碗爆肚,一屉小笼包,一份炸酱面,津津有味地一股脑全吃了进去。
吃饱喝足,他就直接回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于果给路晨打了电话,但手机却是张晓影接的:“喂……师父……你怎么那么偏心,从来不给我打电话……难道在你心里……呼……”
于果估计她俩昨天累得不轻,回到童雅诗家里呼呼大睡,疲乏得很,也比较同情,便挂了之后重新拨号码。
这一次打通时听到路晨在训斥张晓影:“张黑子,你睡觉都能耽误我的事儿啊!你真是我天生的克星!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于果来电一定要接着,肯定是有进展了!”
张晓影不屑地说:“你这人没良心,我要是不接电话,你难道就能知道我师父来电了?你看你睡得那么死……”
路晨没空和她叨叨,转而接过电话,急切地问:“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于果笑道:“你以后改名叫拼命三娘好了,不用这么拼,要注意身体。再说,你上来就问我这个,太没人情味儿吧?你就不怕我在破案的时候受伤?”
路晨听他的意思,显然是成竹在胸了,也不方便催,便说:“谁能让你受伤?这世界上还有能打得过你的吗?连狮子老虎都不是你的对手。好了,你在哪儿?我请你吃豆腐脑!”
三个人在约定的一个农贸市场见面,路晨要了一大堆油条、油炸糕、油旋儿、焦圈儿,一人一碗豆腐脑,一大瓶甜豆浆,说:“吃吧!您两位都是大饭量,我只能请你们吃最便宜的东西了。”
张晓影撇撇嘴:“师父,你听听你听听,她爸爸一年赚一个亿,她请你吃这个?你将来要是嫁给我的话,我顿顿请你吃大餐!”于果说过很多次,让她说话不要夹带私货,可她从来也不听。
路晨瞪眼指着她说:“你是不是个女的?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不觉得害羞?嘴巴有个把门儿的好不好?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张晓影吃了一口豆腐脑,噘着嘴:“可算了吧,你是嫉妒我吧?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可真虚伪……”
于果往她嘴巴里塞了两个焦圈儿:“你快吃吧,吃饭都不认真?”
张晓影本来觉得于果偏向路晨,此刻却突然大喜,很得意地说:“怎么样?大腚?我师父喂我吃饭呢!这是情侣才干的事儿!”
于果已经不是初出茅庐了,并不会因此而青涩,只是微笑了一下。
路晨脸上一红,气得抱着膀子,于果也给她夹了一筷子油炸糕,路晨哼一声,说:“我可没那么幼稚!我不要你喂!”说着扑面红霞。
张晓影哈哈笑起来:“你真是心口不一,但我师父喂你吃那是不想让你生气,喂我吃却是发自内心的,高下立判,云泥之别啊!跟我争?哼哼!”
路晨突然站起来,叫道:“吃饭也磨磨蹭蹭的!吃饱了!咱们上车谈正事!”
张晓影偏要跟她对抗到底:“真是一个善妒的悍妇!老板!把你锅里的全打包,我还有点儿饿!”
章节目录 0845 诡谲的肇事车主
系统说:“您在这方面搞义务劳动,希望您平时也经常给张腾龙行长这类有钱有势的人多点儿绝活儿表演,多挣一些钱,也好弥补您对警察和劳动人民无偿热心帮助的损失。”
于果心道:“既然是无偿热心帮助,何谈损失?又何必说损失?”
系统说:“您的时间很宝贵,需要不断地变强和有钱,这才是这个游戏账号存在的积极意义,希望您随时记得您玩这游戏的初衷就好。”
于果刚想说这游戏不是我主动要玩的,可突然心里一震:“不错,我决定重生的初衷,是为了复活孟凝,以及给家里所有人优越无忧的生活。”想到这里,他心道:“没问题,这个月月末,我会跟张腾龙去参加一个全市规模的古董拍卖大会,他会给我提成的。
系统幽幽地说:“您千万别忘了您现在的身价,c级玩家鉴定古董的年代,可不是以前的一万元了,而是三万元起步。”
于果答应得很爽快:“你要价高,我也理解,而且也不介意。”
系统又说:“但请见谅我说话大喘气,后面还有惊喜呢!成为c级玩家后,我不光可以鉴定古董的年代,还可以综合各种参数给您某个东西值多少钱的大致价位,只要在这个价位以下一两个点,那您让张腾龙去尽情投资,总是安全的。”
于果心里笑道:“你还真是能沉得住气,好事也要藏着掖着,那这可真是大惊喜了,会让我赚很多钱。不错,我每次只需要花三万元——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是三万元起步,甚至也许得要五万甚至十万,可是,一件古董最终的价格甚至有可能在好几千万。
“当然,也许小小的胶东市没有这么值钱的古董,但好几百万总是有的。比如一件五百万的东西,尤其是看上去不好看,历史年代也冷门,专家也不太熟悉的,都会看走眼,但你却绝对不会看走眼,这就能让张腾龙低价买下。
“如果他赚一百万,那我提成一个点,也就是十万,而我的成本价最多五万,我鉴定宝物越多,他赚得越多,我也就提成越多。而且,这还只是常规的古董,假设是稀世珍宝,那就更赚翻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是个绝佳的广告宣传机会,以后全国兼具古董爱好者和富豪身份的人,都会登门拜访我,络绎不绝,我一一指点的话,那基本上就跟挖金矿没什么区别了,稳赚不赔,每天的收益甚至也许会超过寻人寻物。”
系统笑道:“那提前恭喜您了。不过,由于您这个胶东版蝙蝠侠的身份一旦被绑上了高高在上的道德标签,就真的很难下来了,以后警方和穷苦百姓会耽误您大量的时间,但您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放弃赚大钱的机会去帮助他们。”
于果却正色心道:“这没什么,我很乐意如此。我曾经是一个极其渴望能够获得有力量的正义帮助自己的弱者,我从没敢忘记过当初的想法。现在,我能为我成为有力量也有正义的侠客,感到十分荣幸和欣慰,所以,我不觉得这是耽误时间。有能力,就要回馈社会。”
系统说:“我也由衷地佩服和欣赏您身上永不磨灭的侠气,好了,不吹捧您了,您现在该接受路晨和张晓影的崇拜了。毕竟您对让女人狂热崇拜自己这种事,也是十分享受的。”
于果不理会系统的揶揄,又问:“我知道我总问废话,但我还想问一问,你是否把我穿越时看到的一切都录下来了,包括录像和录音?”
系统说:“那当然了,您可以随时问这些话,我从不介意不断回答您,我是系统,又不是人类,当然不厌其烦。不过,您就算录下此人开着车,您坐在车里,又有什么用呢?他全身都包裹住了,您拿着这段录像给警方,也不能作为证据,甚至无法解释您为何有车子后排视角的录像视频。”
于果心道:“这个我当然是清楚的。但这段视频未必非要交给警方,如果给庞烈本人看了,也会给他造成极大的震慑。”
接着,于果跟着路晨和张晓影上了那辆三菱欧蓝德。这车并没有挂警灯,也没有刷油漆,看上去是很普通的家用车子,也是为了便于她们便衣查案。
上车后,张晓影一边叽里咕噜地继续鼓着腮帮子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俩爱咋地咋地,你们聊,我听着,反正呢,我总是帮倒忙,踢乌龙球,做什么事都被训斥,意见也不受重视,没必要说,你俩当我是空气好了。”
路晨哼一声:“你的态度什么时候真正端正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进步。”
于果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来,但路晨脸上大喜,即将伸手去接的时候,于果又收回了,说:“我给你也行,但前提有两个。第一,别问我照片怎么来的,第二,别问我怎么确定这个人就是肇事司机。我之所以没亲手抓他,也是为了让你立功。”
路晨平时还是很沉得住气的,这是她的专业素养,可一遇到案子就略有些亢奋,当然这也是刑警应该有的激情。她一把抓住照片,接过来看,问:“这小子叫什……庞烈?”
这回该轮到于果吃惊了,这是他回到主线世界后第一次感到讶异:“什么?你认识他?不错,他确实是叫庞烈。”
张晓影嘿嘿两声:“嗯,大腚的表情不对,这其中大大地有问题。他是你的发小?同学?亲戚?朋友的男友?还是……你的初恋?”
路晨啐一口:“我呸!你这会儿来了精神了?”
旋即一脸凝重地重新盯着这张照片许久,正色说:“这……这么看来,这里头的阴谋真不小,我现在更能愈发确定,这不是一般的案件了,搞不好……背后会有个最起码可以跟韩金匙、高晃、方老二、曹中枢相比的高智商敌人……”
于果不但极其聪明,而且想象力同样无比丰富,一下子想到了一种近乎荒诞的可能,便问:“这个人,难道是被白色速腾车套牌的mpv面包车车主?”
路晨错愕万分:“什么?你怎么知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猜出来的!”
于果微笑了一下,神色也有些凝然:“确实是猜出来的。只要想象力丰富,没什么猜不出来,也没什么不敢猜。这个肇事车主不简单哪。买一辆专门用来杀人的车,竟然套上了自己原车的牌子,按照常规思维,这就等于将他的嫌疑第一个排除了。”
“这一招令人叫绝,无论是组织上给他出的主意,还是他自己的灵机一动,都很让人佩服。而且,这也说明,他们为了杀人,可以说是费尽心机。虽然杀人手段本身不够专业,可在杀人之前的计划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千锤百炼的。”
路晨叹了口气,皱了皱眉:“我一定要找到整个杀人案件的幕后主使……在这之前,我要先找到这个肇事车主庞烈。可是……我怎么跟他说呢?”
于果笑问:“怎么?不相信我?”
路晨苦笑道:“怎么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晓影最信任的人……”
张晓影插播道:“喂,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你没必要在表达你私人情感的时候,故意把我给捎带上,以此来减轻你的尴尬。尤其是你俩之前的分析案情,压根就没理会我,就当我不存在一样,现在却又把我算上了,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更加尴尬了。”
说罢,她咕噜一声,把最后一根油条吃了进去,打了个嗝儿,感到十分通畅。
路晨白了张晓影一眼,继续对于果说:“换成别人,我就算信任他,也不可能认为他百分之百不出错,所以概率跟信任并不是同一个概念。但于你而言,就真是同一概念。你一向不会出错,抓犯人是百分之百地准确,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当然不会质疑。
“只是,我用什么办法使得这家伙承认呢?虽然一般来说,见到我们第二次来找他,他也该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多半会撒腿就跑,我们当然就可以乘胜追击,用他逃跑作为理由把他摁住。可万一他是个老油条,心理素质很高,那又怎么办?到时候,我该怎么问他呢?”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你不必担心这个。你上次不是找过他嘛?这次再见面也不会突兀,就说上次了解情况比较仓促,这次再好好了解一下关于他这辆车牌的问题。你就说,交警说这辆车牌有很多次违规行为,看看到底是套牌的肇事车辆干的,还是他本人干的。
“他怀疑也好,不怀疑也好,重点是你这么问比较合理,那他就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即便怀疑也要配合。你们多说话,说得越多,他露出的破绽越多。因为他只能对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那些事记得滚瓜烂熟。
“你问他新的问题,他必然要思考,而假设新的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他却思考很久的话,那就说明他有问题。到时候你诈一诈他就行,挖个坑,让他自己跳进来。就算你的坑挖歪了,他也没空思索你的话有没有问题,他第一反应只会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按说,回答问题错了,也不至于就等于说自己有罪,很有可能是记错了,这都没什么,但犯罪分子可不这么想,他心里有鬼,会马上觉得不对头,很有可能会掉头就跑,到时候你们就顺理成章地摁住他了。”
路晨愣了几秒,郑重地说:“好,就这么办。这家伙身材很高大,体格健壮,虽然不见得会武功,但是一力降十会,我们的重量级跟他可没办法比,说不定我们两个人也摁不住他。也许正因为他体格特殊,这才不得不用帽子、墨镜、口罩和手套进行伪装。嗯,你和我们一起去,我心里更有底。”
章节目录 0846 警花的十字固
车子很快往庞烈的家走去。路晨在路上介绍说,庞烈是个开迷你市的,也就是所谓的小卖部部长。张晓影提出质疑——要是去了一看庞烈跑了怎么办?
于果却说:“一般情况下,不会跑的。他既然敢在自己身上冒这个险,自己套自己的车牌,那说明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观念,都比别人强。做这些的目的为了尽量避免警方怀疑自己,所以他在短时间内逃跑等同于不打自招,相信他还在。”
张晓影比较倔强,追问道:“那么,万一他不在市或者家里怎么办啊?”
于果看了她俩一眼,平静地说:“你们非要问到底。如果他万一不在,我也能找到他,就像我能找到他的名字和照片一样。我一旦盯上他,他是逃不掉的。”
这话说得非常自然却又霸气侧漏,充满了难以阻挡的强硬自信和冷酷智慧,路晨和张晓影虽然是问心无愧的警察,却也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这是生物的本能,面对更强有力的存在,不得不从心底产生的由衷敬畏。
车子到了上次到过的商店门口。这是个相对来说底层百姓和外地打工者聚集的小区,因此人口众多地盘大,也比较繁华,路边但凡能停车的地方都满了,路晨这辆车不能算大,却也找了半天停车位才停下,还差点跟别人剐蹭。
张晓影下了车就啧啧个不停:“生活在这种地方,很不容易啊。有些在老家杀人的逃犯,也都隐藏在这样的小区,龙蛇混杂,更方便隐藏。”
她说的是实情,路晨却还是说:“你是有钱人家的掌上明珠,当然不了解民间疾苦了。贫穷不是罪恶,谁愿意生来贫困呢?”
张晓影不服:“我不了解民间疾苦?别人教训我也倒罢了,我最起码还接点儿地气儿,你呢?一直高高在上。我家有钱,难道你家就穷了?”
路晨毕竟管张宏远叫叔叔,张宏远跟自己的父亲也是一起投资开厂做生意,否则她会直说南疃张家的钱不干净,因此,她也只能说说张晓影本人:“你所谓的接地气儿,就是满大街的地痞流氓基本上都认识你,看守所和监狱里的南疃人都认得你,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正在这时,于果指着不远处说:“那个人就是庞烈吗?”
路晨一惊,心里十分抱怨于果:“你怎么就这么直愣愣地指着人家?你本领高强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儿啊!要是他突然翻脸,从人来人往的人堆里揪出一个人来当人质,再又把人质弄伤或者弄死了,那怎么办?这个责任肯定不是你来负,我就成了背黑锅的了……”
想是这么想,路晨见果然是个高大的背影,而且听见有人喊,就立马加快度向前跑,果然有鬼,也顾不上好好地仔细确认了,大喊一声:“不许动!别跑!”
其实这句话是句废话,但无论现实中还是电视中,警察抓坏人都乐此不疲地说这句,可无论如何,从来没有一个逃跑者听了这句话就立即停下的,除非警察朝天空开一枪威慑。
路晨随身带着枪,张晓影也转正了,也配备了枪支,但路晨觉得能不用就不用,以免造成不良影响,再说,庞烈是否真是肇事车主,还真不好说呢。
因此,路晨给了张晓影一个眼色,便扑了上去。张晓影却毫无默契,还急得跺脚大叫:“你光看我一眼我就该懂你的意思了?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快说呀!”
路晨无奈之极,她属于相对丰腴型的,论跑步度,甚至不如当初的同学童雅诗,只是童雅诗离开学校后因为很忙,除了定期去健身房,也没有常规的锻炼,而路晨作为警察一直进行训练,自然就过童雅诗了。虽然还是比不过张晓影,但追上庞烈没问题。
可是,她的度虽快,力量也的确比一般不经锻炼的男人还要大许多,但面对这一米八五左右的大块头背影,她心里还真没底。为了确保对方被一下子制止住,路晨不得不在技巧上下功夫,用了一招十字固,当即将那人一下子砸倒在地。
好在她身高在女性里算高的,腿也很长,不然还真制不住这个小巨人,而且就怕对方一下子反过来,便用上了全力。十字固会让力量迅放大到几倍,庞烈哪能受得了这股力道,嗷嗷狂叫起来,泪花四溅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张晓影见路晨制服了庞烈,但有可能不那么牢固,便打算冲上去给这家伙一记肘击,肘部和膝盖是人体最硬的部分,加上重力加度,算是张晓影一对一打架斗殴时的得意之技,只要击中,保管让那人鼻骨错位,血流满面。
可也就在这时,路晨听着声音似乎有异,吃惊地问:“你不是庞烈?”
那人竟然也惊讶了:“你……你抓错人了?”
张晓影一声清啸,就要撞下来,路晨大吃一惊,怕张晓影把那人重伤,那可就完蛋了,连忙松开并一个前滚翻,就势一拉,将那人拉出凶险的范围。
可张晓影收不住了,她加上了整个身子的力量,却要眼见就撞上了冰冷的水泥砖,吓得大叫起来,但就在快要落地的一刹那,她陡然感到一股温热伴随着说不出的舒服,将她整个身体彻底包裹,然后缓缓地转了一个半圈,轻快落地,没有丝毫不适。
她落地后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站稳了身体,这才疑惑地看着背后的于果,不得不由衷佩服:“师父……还是你厉害,这都能救我……你……你这一招太厉害了,以柔克刚,是太极拳吧?”
于果当然没学过太极,但他可以用微笑来替代一切回答。
路晨转过脸来问那人“没事吧”,那人疼得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背,一脸颓然,看来是真没事,接下来路晨才用同样的话问张晓影。张晓影气得直撇嘴:“先问敌人,再问战友,你这是什么阶级立场?”
那人沮丧地说:“政府,我刚放出来没几天,我也就偷了两个人的钱包,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咱们这个小区穷人多,哪有有钱的啊……”
路晨冷冷地问:“原来是个惯偷,这么说,我也没抓错。你出来了还不好好做人,还偷东西,想二进宫吗?我看你是三进宫了!”
那人立马喊冤:“姐姐,我偷点儿屁大的东西,怎么就抓我?这个小区有很多钳工,偷那么多东西,也没见你们抓!”
张晓影也一肚子火,指着他说:“既然遇到,就得管管你!”
那人见她们似乎也不够强硬,便理直气壮地喊:“我又没被你们抓了现行!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编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再说了,别以为我是傻子,我完全听懂了,你们是来抓庞烈的吧?
“你们看我们俩身子板儿差不多,就以为我是庞烈,把我抓了还弄伤了我,看!这么大一片淤青,还出血了!我要告你们!走!我现在就跟你们去派出所讨个说法!我要找一个律师跟你们打官司!”
张晓影扑哧一声乐了:“你还请得起律师?你偷的那俩钱包里的钱够吗?”
路晨义正言辞地说:“你在有前科的情况下又犯事,我不该抓你吗?”
那人愈厉害起来:“谁能证明?怎么?你瞧不起我们犯过一次错的人,就总以为我们要干坏事?来人呐!各位父老乡亲,邻居街坊,大家都出来看看呐!警察把人打出血了,还扣屎盆子污蔑我!大家都出来评评理呀!”
“你……!”路晨还真是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也是没招了。
如果是在过去,张晓影直接就把这家伙打得哭爹喊娘,但此刻自己是警察,不能这么做,更不能用自己当黑社会老大的父亲来威胁他,便只能委婉地暗示他:“你受伤了,我们赔,五千块够了吧?你现在打个出租去南疃双宏集团财务科,说明来意,会计会把钱给你。”
路晨狠狠地瞪了张晓影一眼。
轮到那人笑了:“你……你们警察也爱吹牛逼?我去双宏集团敲诈?那我不是找死吗?你们当警察的能不知道那是谁的企业吗?你们再厉害也都是些基层小警察,有什么能力让南疃的老大给我医疗费?”
他正准备来一串哈哈哈哈的大笑来增强气势,增加自己这句话的杀伤力,可他在下一秒却陡然怔住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颤声问:“你……你是……来西师太……啊不,你是……你是张晓影?”
张晓影很得意地回敬了路晨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当警察有什么了不起?遇到这类无赖,还得以暴制暴。”
随后张晓影点点头,故作无奈地说:“兄弟,你知道,执行任务嘛,偶尔认错人了,也没办法。但你非要把事情闹大,那可就太不聪明了,不聪明的人,你知道都是什么下场?”
路晨觉得她这话也太嚣张了,毕竟张晓影是警察,岂能公然威胁老百姓?就算地痞流氓小偷,也是老百姓的一员,因此便要打圆场,可那人却点头如捣蒜:“我懂我懂我懂!张警官,你说的我都懂!我刚才是不小心摔倒的,摔得很重,跟你们没关系!”
张晓影得意非凡:“孺子可教。说五千就是五千,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写一张便条,会计都认识我的字,你去我们公司财务领,打车钱也帮你报销了。”
于果却没管这些,趁着刚才二人扯皮,便在庞烈的庞氏日用百货店外转了一圈,见这小小的店门已经上锁,便回来说:“上锁了,没营业,这是大白天,有点儿不正常。”
章节目录 0847 环形犯罪
路晨说:“也许……也许他在家里吧。不过,他也社会关系,也许跟朋友在一起玩儿,也难说。个体户嘛,虽然得应付税务、工商、卫生各部门,但是在时间上总是还算相对自由的。”
于果问那个混混:“你好,你认识庞烈吗?”
那人却不吃这一套:“晓影姐问我,我当然会回答。我也是看在晓影姐是警察,你们是她同事的份儿上,才肯说话的。不然的话,哼哼,我搭理你们啊?冤枉我,还打我……”他都快四十岁了,还管二十来岁的张晓影叫姐,谄媚阿谀之意不言自明了。
张晓影怒道:“你拍马屁也得会拍!这是我师父!”
那人无奈,只得悻悻地说:“行,师父,您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知无不言。哦对,是说庞烈,我认得他,不过他瞧不大起我,论江湖的辈分,我比他更早,他压根也就不算什么江湖人,不是靠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谁他妈的还理他呀?
“我偷东西,往好了说,也就是百八十块,他呢?这附近他是矬子里拔将军,还算有钱的,开这么一个破店,卖一些什么康帅傅、加多宾、王老合、奥刘奥等假冒伪劣产品……坑害了多少无辜市民?对了,你们警察怎么也不管管?就任凭他这么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于果说:“你说话别说岔道儿了,说重点好吗?”
那人哼了两声,喃喃地说:“你们不管他,专管我,我不服……”
于果笑了笑:“我不是警察,只是和警察一起出来办事,所以你犯不着对我脾气。再说,你觉得警察应该管管庞烈,你就应该向警察提供他经营假冒伪劣产品的证据,最起码,你得为你说的话负责,肯作证,不然不就成了诽谤了?”
路晨面无表情地说:“这事儿应该工商和卫生管,但我们遇到了,也不能不管。”
那人不爽:“让我提供证据?嘿!你们想让他弄死我是不是?我可不敢惹他……嘿,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我是怎么着?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哥!他哥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我又不是警察,当然害怕了!如果他不靠他哥罩着,我他妈早把他揍得满地找口腔溃疡了。”
于果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保护你。这件事可以先不提,你先说一下,庞烈今天去哪儿了?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人哼哼两声:“你们能保护我?黑道的事情你们不懂,警察总是利用完我们这些人之后就撒手不管了,我可不信……”
张晓影斥道:“我师父于果的话你也不信?”
那人先是一愣,旋即将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出眼眶来。即便他刚刚放出来,过去一年内在监狱里,也完全清楚于果是谁,这是胶东市井世界里的一个恒定的常识。
路晨很不屑地说:“怪不得你放出来以后还偷东西,就你这种崇拜黑社会的世界观,永远也不会让你的思想得到进步……”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也需要依赖于果,于果也不完全是黑社会,只是连黑道也对他十分骇怕,便咳嗽一声,补充说:“不过,于果先生是热心群众,帮助警方破了很多大案要案,这次他也是来协助警方的,庞烈背后的势力再大,有警方为你做主,你大可不必担心,说吧。”
她为自己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感到羞愧,因为她深深知道,于果的破案水平并不是这些地痞流氓佩服的真正原因,恐怖的身手才是真正慑服他们的原因。
凡是跟于果作对的黑道人物,没有一个能有善终,尽管这其中充满了各式各样荒诞不经的传说,但事实也的确是江湖人士正因此而对于果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那人完全吓呆了,于果催促他:“别琢磨了,说正事儿吧。”
那人吞咽了好几口唾沫,颤抖着说:“于……于大哥,我……我真不知道是你……我该死……我……”
于果平静地说:“说正事。”
“好、好!”那人见于果并不怪罪,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庞烈那个王八蛋,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混混,据说在半岛工业园还很牛逼,一般人不敢招惹,我见过他哥哥,他如果是个犀牛,那他哥哥就是大象了,他如果是个大象,那他哥哥就是恐龙了,长得那叫一个大……”
路晨冷冷地说:“说了让你说重点,你怎么又跑题了?”张晓影也跟着说:“你小子,当初在学校里肯定是语文课代表!”
于果却蓦然感觉不对劲,陡然站起来问:“他大白天停业关门,是不是去准备他哥哥的后事了?”
这话说得十分无礼,连张晓影也觉得尴尬,虽说黑道上有大有小,目前最牛逼的是于果,但这不等于于果可以任意相对弱势的江湖人物,混社会,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的要旨就是互相给面子,而不是以大欺小。
路晨则吃了一惊,忙给于果使眼色,误以为于果是要收拾庞烈的哥哥,似乎没必要弄得这么激烈吧?
可那人却完全呆住了:“对……对,对,是这么回事……您怎么知道的?这小子好像一大早还牛逼哄哄的,学人家冯导的老炮,满大街溜达装爷,看见谁都强行打招呼,搞得他在这一片儿德高望重似的,真他娘的恶心……后接到一个电话,立马就吓傻了,哇哇大哭……
“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赶过来,以为是要打架呢,后来说是警察找他去认领尸体……您早就知道了,您是考验我会不会说实话,对不对?我对您的敬仰,那可是用语言难以表达,黑道上人人敬重的李闯大哥,说起您,简直就像说孙悟空一样,我从没见过他那么佩服谁……”
于果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明白了,谢谢你。请你快去双宏集团财务领医药费吧。”
路晨完全没听懂,见于果就要放走这小子,当即急了眼了:“这是干什么?要放他走?他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呢!”
路晨这样的智商都没反应过来,更何况是张晓影,张晓影愕然问:“到底怎么了?他哥哥难道就是幕后主谋,怕我们查到,就自杀了?会不会庞烈和他哥哥长得很像,其实是他哥哥做的案?师父你掌握的那张照片,其实是他的哥哥?”
那人连忙说:“不不,他和他哥哥同父异母,长得并不像,当然,只说脸是不像的,可身材很像,都跟他老爹那样,长得五大三粗,他哥哥更高,估摸着最少一米九多,而且比一般的篮球运动员壮多了……”
张晓影一愣:“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肇事司机还是庞烈。那张照片毕竟还是庞烈的脸嘛!不过,这也不排除他哥哥参与进来……他跟他哥哥的关系是不是不大好?难道他是要陷害他哥哥?他哥哥也是他杀的,他要把这一切都栽赃到他哥哥身上……?”
那人又连续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虽说他妈和他哥哥的妈关系很恶劣,但他俩关系倒不错,据说他哥哥还救过他一命,为他挡了一刀,所以他俩的感情比一般的同父同母亲兄弟甚至双胞胎还亲呢,他也仗着他哥哥的势力胡作非为,又怎么会害死他哥哥呢?”
张晓影连续两次都没说对,脸上挂不住,真火了:“他妈的,老娘……”
路晨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及时刹住车,收敛后修整了一下措辞,然后轻轻一拳揍在那人的头顶,骂道:“你这混蛋,处处跟我唱反调!”
于果看着那人,那人不敢跟他对视,忙不迭垂下头。
于果问:“还没请问你的姓名?”
那人吓得结结巴巴:“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这样的小辈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客、客气呢?……哦哦,对,说重点,我是说,我叫唐铁山,唐铁山……”
于果点点头:“这么正派的名字,可见你父母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怎么可以随便偷东西玷污这样的名字?已经放出来了,更要重新做人。你既然没正式工作,也不要成天在街上闲着了,我给你个电话。”
他写了一张纸给唐铁山:“看你良心未泯,在没有铸成大错之前,收手吧。这是杜阳的手机号,你拿着我手写的这张纸给他看,他现在做酒店和娱乐场所,身价几千万,也不全是黑道产业,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相对正派的工作,最起码,比你在街上当钳工强多了。”
唐铁山有些感动,甚至眼角湿润了:“是、是!于大哥你教训的是,我一定不辜负你还有俺爸妈的希望!我胆儿小,也干不了砍砍杀杀的活儿,不然我肯定追随于大哥左右,当然,于大哥也不要我这累赘……”
于果说:“你端正世界观就最好。最后还有一句忠告,除了端正三观外,以后说话一定要拣重点说。”
说罢,于果一把拿过路晨的钥匙,快说:“上车!马上赶回去!我来驾驶。”
路晨和张晓影知道他这么做必有缘故,也没有多问,赶快上了车。张晓影啧啧说:“师父,你净收拢这些乌合之众有什么用?”
路晨也有些揶揄地说:“看样子,收容释放人员和社会闲散人员,帮助他们再就业,也成了你的副业了,过去是公安局感谢你,现在估计街道居委会大妈都要感谢你了。”
车子动后,路晨才有些呆愣地问:“对了,说马上赶回去,回哪儿?”
于果踩开油门,不疾不徐地说:“这是一场环形犯罪,不知道幕后真凶真正想杀的人是谁,或许只是其中一个人,另外两人都是掩人耳目,也或许是三个人都是目标。”
章节目录 0848 警楼里的持枪歹徒
路晨惊问:“什么?什么‘环形犯罪’?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了?”
她看了一眼张晓影,指望获得张晓影的支持,张晓影虽然惊讶,却还是懒洋洋地一摊手:“别看我,我还不如你呢。不过,咱俩的智商差距,在我师父看起来,基本上就等于没有差距,都属于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
于果在交通规则允许的条件下开得很快,但并不耽误说话,他的声音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惊世骇俗:“你们没有意识到庞烈的哥哥是谁么?”
路晨和张晓影都呆了呆,仔细思索起来,但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脑海里还有一点点儿关于一个块头很大的混混的贮存资料。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不用思考了,我告诉你们。他的哥哥死了有一个月以上了,看上去是喝得酩酊大醉,失足溺水而死,其实却是有精心策划的谋杀。他哥哥死了之后,被韩增和村民们打捞上来,今天早上喊他去认领尸体。但韩增和其他警员肯定想不到,庞烈的身份也很特殊。”
路晨大惊失色,也恍然大悟,大叫道:“张屠夫?欺负过鲍廷然,却被‘沦落人互助会’派出的杀手杀死的张守信?怪不得!半岛人,而且还是称王称霸的混混,一米九以上,跟庞烈身材相似,长得却不像……原来是张守信!”
张晓影也怔了怔:“什么?原来是他?那……难怪你说‘环形犯罪’呢!怎么会这么巧,互相杀人?”
于果凝然道:“因为这并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具体等到了再解释。现在,路晨你快给唐均、巩帅、韩增、陈阳光他们打电话,不要发短信,以免接短信的不是本人。打电话,确认是他们的声音了,再问问他们,庞烈是不是还在那里,然后快速控制住他。”
路晨一头冷汗,尽量使得自己镇定下来,点点头,边拨号边说:“放心好了!庞烈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个人在刑警大队办公楼,整个楼的刑警都擅长擒拿格斗,还有枪,难道还怕他一个开假冒伪劣超市的小混混?”
于果却说:“别大意了。你们有枪,但你们的人目前没有一个知道他也是杀人犯,他随时变脸抢枪,那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除了损失,还有你们的荣誉。一个杀人犯在谁都没认出他来的刑警大队办公楼里持枪射击甚至挟持人质,先不说会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单说你们的颜面何存?
“如果造成了全国都知道的血腥大案,你们的前途就不说了,整个胶东警界在全国的同行面前,也永远都不会抬起头来。警察这个行业的一些经典案子,即便过去二三十年也还是会被人津津乐道,你们不想承受这份永恒的耻辱吧?”
路晨和张晓影的脸色都发绿了,的确,她们很难在这一瞬间思维扩展这么广袤,看来,问题的确比想象得严重许多。
路晨赶紧给唐均打电话,但没打通,接着是巩帅的,却还是一样,估计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在开会,大概只有韩增和陈阳光的电话能打通。相比之下,韩增更沉稳一些,路晨便打给了韩增。
韩增的手机接通了,却是陈阳光接的:“喂?路队副,你们调查肇事车主的事儿怎么样了?我呀,跟你说件事,你恐怕想也想不到!死者张守信的家属来了,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你猜是谁?想破脑袋你也猜不到!是撞死鲍飞逃逸的速腾车套牌的原车牌车主!胶东是不是真的太小了……”
路晨还没说话呢,陈阳光就扯了一大堆,路晨很焦急,忙打断说:“你先别说,你听我说,我们十分钟后差不多就到局里了,下面的事儿你听我说,那个原车牌车主庞烈,他其实就是肇事车主!……”
陈阳光一怔,没听懂,这的确冷不丁很难让人马上听懂,他便反问:“这是说什么呢?他当然不是肇事车主了,他是被逃逸的车主套牌的,对吧?”
张晓影更是个急性子,一把夺过手机,大叫道:“笑面虎,我们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清楚,这件事特别复杂,他是自己套自己的牌,这叫虚则实之实则……”
话还没说完,手机再次被夺下,于果接过电话,非常简单明了地说:“阳光,庞烈也是杀人犯,你们必须马上控制住他!”
路晨和张晓影见他毫无废话,直切要害,事后再解释,都有些羞愧,心想自己却不能像他这样冷静思考,快速做出反应。
陈阳光当然相信于果绝对没有开玩笑,先是一愣:“啥?他……?”
他家境不错,尽管远不如路晨,可从爷爷辈儿就是官员,可谓是官宦世家,所以也不缺钱,更与世无争,也不在乎升职,成天大大咧咧地,梦想其实是个演员,却被有军队和警察人脉的家里送去考警校。
但这不等于说他不专业,他立即反应过来,刚说了句:“我明……”就一下子断掉了,此刻手机那边传来大声的喧哗和惊叫,随后“砰”地一声,似乎是有枪响,一切骤然变得安安静静。
于果心里一沉,没想到之前预算的最坏结果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他担心陈阳光的生命安危,忙问道:“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脚下却加速起来了。
却听到电话里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喊道:“都别过来!不然我一枪打爆这个油嘴滑舌的胖子的脑袋!谁不相信就尽管过来试试!妈了个逼的,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用我哥的尸体把我骗过来?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妈!”
于果的车开得风驰电掣,虽说这款欧蓝德并不是涡轮增压,起步加速也不快,但被他开成了赛车,在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中,如同他自身的闪避腾挪一样快捷便利。
路晨见他神色凝重阴沉,也猜得出陈阳光恐怕就是被庞烈绑架的那个“油嘴滑舌的胖子”,而且庞烈抢了警察的枪,这件事如果不尽快解决,庞烈很难说不会再次开枪,即便真有人能抢夺下他的枪,只怕不付出生命作为代价,胜算也是微乎其微的。
很快,在很多车子尚未形成合围时,于果就像活地图导航一般,终于尽快地驶入公安局的大门。
大门的档杆升起得太缓慢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冲撞过去毫不停歇,可这里毕竟是严肃的机关,旁边人来人往,自己做得太过分,不利于自己在这个社会的生存,也会造成特别大的社会影响,引起老百姓的诸多议论,甚至会衍生出许多版本,反而不妙。
因此,他到了门口便停下,对路晨和张晓影说:“你们把车开进去,我先走一步!”没等路晨和张晓影回答,甚至不等她们看清楚,于果已经追光逐影,一闪而逝。
当路晨和张晓影再次捕捉到于果的动作时,这才看清楚他的真实速度,不禁为之深深骇然。
当他完全放纵自己,全面奔跑时,简直如同平地里刮起的一场微型狂风,许多人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帽子、手里的文件都被一下子吹得四下飞散。甚至早春的树木也因此而不断震颤乱晃。
院子里的人显然听到了枪响,但也只是怔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枪声来自刑警大队办公楼,可大家都觉得,这也没什么,虽说之前没有这样的例子,但兴许刑警大队是在办公楼里也开辟了一个小型靶场试枪也未可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大白天走火。
而于果此刻已经到了办公楼内,他沿着管壁一路轻松之极地爬了上去,简直就像普通人快速奔跑一样圆转如意。
很快,他发现事情发生在三楼,法医的办公室在这一带。楼很大,里面一眼望不到边,而且外面阳光强烈,反光厉害,但以于果强大无比的视力,已经完全能看清楚里面的紧急状态。
他觉得此刻真的没必要思考了,必须抓紧时间冲过去救人。只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所在窗户长廊的尽头,自己速度再快,也会使得对方察觉,进而只需要一扣扳机,陈阳光的头部就会被无情的子弹贯穿的,必须另外再找切入点。
于果向外看了一下,大致估算到庞烈所在的位置。
庞烈很狡猾,并不紧紧背靠窗户,而是有一段距离,也是避免有人偷偷从窗户外面接近自己,但庞烈总要跟其中一扇窗户的距离相对来说最近,因而于果看准了那扇窗户,便从外面猱身而上,几个起落,就像猴子在树梢间来回飘荡一样舒爽惬意,毫无顿挫。
果然,庞烈就在那扇窗不远处背对着自己,手里的枪口在春天的阳光下散放着阴冷无比的寒意,邪气十足。周边的警察都是一脸惶恐,他们的情绪很复杂,倒不是怕死,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死者的亲属,竟然突然抢枪。
他们误以为庞烈是因为亲眼见到了其兄长的遗体,一时太过激动,控制不住情绪,以至于居然抢夺了警察的枪支,而顺道挟持了人缘很好的陈阳光。
毫不知情的他们一面为陈阳光担心,一面尽量对庞烈做出善意的引导,表示让他放下枪,人死不能复生,警方一定会彻查他哥哥张守信的死因,假如这不是失足溺水而是谋杀的话,就一定会还他哥哥一个公道。
庞烈也不是傻瓜,渐渐地也听出来了,警方并没有都知道自己的秘密,而自己手里的人质陈阳光接到的电话也未必就是发现了自己就是故意装死鲍飞的肇事车主,想想自己太过冲动,实在有些后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无法回头了。
庞烈就算现在放下枪,按照法律,也要被抓起来关起来,然后再彻查,这么一来,自己撞死鲍飞的秘密,也一定会暴露的!
左右都是个死,他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章节目录 0849 闪电于果
原本正在开会的谷强、孙奇峰、唐均和巩帅也都闻讯跑了下来,为了避免刺激到庞烈,他们没有立即从楼梯旁冲出来,而是一面悄声让大家先下楼,对外联系武警支援,让狙击手准备。
韩增则尽量柔和地喊道:“庞烈,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出来,我们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不瞒你说,我们也怀疑你哥哥并不是自然死亡,很有可能是被人谋害的,而且这件案子我们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很快就能为你哥哥讨回公道!”
这话本来说得不错,可是韩增的信息量不足,并不知道庞烈也是“沦落人互助会”的成员之一,不知道庞烈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因此这话对正常人来说听起来比较顺耳,但对庞烈来说,无疑增加了相当的刺激。
因此,庞烈死死地扣住陈阳光,手里的枪口继续在陈阳光脑门上的肥肉里压出一个凹陷来。
陈阳光也学过擒拿格斗,真动手的话也许不如其他早就当了领导的同批同事,但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可庞烈比他强壮高大太多了,而且有枪,他还真不敢用性命做赌注进行一次尝试,眼下只能等待特警的神枪手解决庞烈了。
庞烈冷笑道:“我提出的要求,你们不能满足,我还提个屁?”
韩增当然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先说,能不能满足,也得你说了以后我们才能判断!”
庞烈阴森森地说:“很简单,你们给我找辆车,不准跟着我,不准定位,我开出去,之后就放了他!你们敢跟上来,我就把他的脑袋钻个窟窿眼儿!”
韩增急道:“这个不难,我要请示我的领导!”
庞烈怒道:“我知道你不是能说了算的人,但你在耍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你当我是精神病院的?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们定没定位,跟没跟踪我?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们找了辆车给我之后会不会封锁所有出城的路?”
韩增也急了:“那你还提这种要求?”他心思缜密,枪法和武功都是上乘,但口才不算好,而且并不是谈判专家,而是实干性的,这句话显然就落了下乘,更加激起了庞烈的怒火。
庞烈狂吼道:“不错!我反正不想活了,我就是在耍你,那又怎么样?妈了个逼的,我现在就弄死他,够本儿了!”
唐均没办法,只能快速从楼道里闪出,庞烈见又来了一个,更加激动,尖叫道:“谁敢过来?我打死他!你们这帮脑满肠肥的畜生,成天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干过一点儿正事儿没有?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唐均忙叫道:“你别激动,庞烈!你哥哥去世了,大家都为你难过,我们会为你哥哥找到凶手的!我是刑警大队四中队队长唐均,你还认得我吧?我是能说了算的人,你要一辆车,那可以,我现在就有一辆,我自己的比亚迪s7,给你钥匙,就在我手上!”
巩帅也快速掏出钥匙:“也可以用我的!我的刚刚加满油,你跑个几百公里没问题!”
庞烈冷笑道:“你们耍猴呢?好感人啊!我要这小子的车,我手里这小子的车!”
陈阳光颤声道:“不……不在我身上,在我办公桌上,韩增……你帮我拿来吧……我那车是辆汉兰达,太大了不好开,我劝你还是用唐队的吧……”
庞烈阴恻恻地说:“你没有资格和条件,让我来选择什……”他的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窗户陡然爆裂了,铺天盖地的碎片就像一场暴风骤雨一样四下弹射,也就在这同时,窗户边缘白光一闪,那光就骤然化作人形狂电惊雷一般直接刺到眼前。
庞烈不敢转身,而是拉着陈阳光一下子背靠墙壁,以免唐均、韩增、巩帅以及现场的二十多个警察全部扑上来制服他,但那疾电到了跟前已经从耀眼的眩晕光辉中稳定下来,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庞烈的手腕。
庞烈感觉自己简直就像被一条从远古深海里游来的巨齿鲨一口叼住,那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攫住他五脏六腑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似乎某种不属于人间的东西,近在咫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使得他迟疑了一秒才发出惨绝人寰的激烈惨叫,咯吱一声脆响,他的手腕断了。但这一刹那的一系列变故激发了他内心中想要同归于尽的凶悍猛恶,使得他趁着手指还有力气,就要扣动扳机。
但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条血做的长长浪花,已经将他的那根原本在扳机位置的手指整个远远地抛送出去,横截面齐刷刷就像被锋利的刀子斩断一般。
他在泪花四溅模糊了眼睛时,用眼的余光勉强看到他眼前站着一个男人,用一只手将从自己手里夺走的枪捏碎,而且是在一瞬间彻底改造了形状,使得扳机部分陡然变形,完全成了一团铁疙瘩。
这无异于突然出现了强力切割,把空气都全部挤了出来,使得整个铁疙瘩密不透风,连子弹也要被憋死,这也使得原本处在扳机前后两侧贯穿枪支的那根食指,成了这小小断头台上的首个祭祀品。
惊恐和剧痛交织得像诺曼底登陆时漫天的子弹轨迹编织成的大网,把庞烈彻底笼罩住,摇摇晃晃,无力地瘫倒在地。
但他还没落地,五六个警察已经蜂拥而上,将其死死地压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失去食指的手被反扣在后背,因为用力太过激烈,手的截面继续喷涌出更多的血花,斑斑点点喷溅在墙壁上,显得触目惊心。
唐均、巩帅、韩增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由于此事太过突然,也太过惊世骇俗,大家真没想到这职业生涯惯常看到的场景,居然发生在公安局的刑警大队办公楼,尽管都放松下来,却还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此刻,外面传来了大量的踏步声,似乎是有大批的武警在接近,而路晨和张晓影也快速奔跑上来,一脸肃然又焦虑万分,可当她们发现事情都解决了,虽说在意料之中,但还是露出了欣喜和宽慰的笑容。
陈阳光从小养尊处优,来到刑警大队也主要是为了混个文职,这次算是他职业生涯里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就算危机已经解除,也仍旧吓得面无人色,过了老半天,才缓缓地坐下。他还真是特别讲究,都吓成这样,也没忘记伸手拖个椅子,而不是一屁股坐下。
于果朝他笑了笑,说:“阳光,你临危不乱,面无惧色,是个男子汉。”
陈阳光噗嗤一声笑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揶揄地说:“你别臭我了!我是给吓傻了,压根就说不出话来!都是实在人,我没必要非吹牛,但谢谢你维护我的面子。我只能谢你这个了……
“因为你救我的命是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大恩也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说,你现在各方面路子都比我野得多,我估计是帮不上你什么忙咯……这里是三楼,虽然不高,但你这功夫可真是太厉害了……隔着这么远就能抓着他……”
他陡然看清楚了那把枪被捏成了一团铁疙瘩,顿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唐均、巩帅和韩增看清楚了枪的形状,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已经没有暖气了,春天仍然比较寒冷,可他们几个在已经适应了这种天气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都打了个寒噤。
正在此时,有个女声突然喊了声:“好!”这就像一枚石子突然扔进平静的湖面,震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随后越扩越大。大家都叫起好来,纷纷鼓掌,越来越热烈,这其中的敬佩之情浓郁极了,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
唐均派张晓影快速跑下去向领导汇报危机已经解除,张晓影来了劲,一路狂奔下去,差点把谷强和孙奇峰都撞倒,她看到后面还有鲁正义和段金锋也赶来了,吓了一跳,忙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发生的情况。
武警部队的狙击手已经占据了各个有利位置,鲁正义快速思考,马上做出深思熟虑的决定:“让武警部队都撤离!对外宣称是我们刑警大队临时做的一次演习,内容是为了防范被带到这里的嫌疑人突然抢枪,以及应对措施。我宣布,这场演习圆满成功!就这样!现在武警部队可以回去了!”
张晓影心想:“这当官儿的就是不一样啊,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满脑子首先想到的还是舆论影响,看来我是当不了官儿了……”
她当然知道鲁正义和段金锋总体来说还是正统又有原则的领导,但只要是领导,就难免恶俗,她终究是很看不惯,在这方面,她还是最向往于果那种无拘无束和自由自在。
鲁正义看到于果时,连忙换了一副笑容,快走几步,上前跟于果热情地握手和寒暄,不断称赞于果本领高强心肠又热,正义感极强,这次多亏了他,这才没让事情闹大,这件事确实是家丑不可外扬。
于果也听明白了,鲁正义作为一局之长,不得不首先考虑此事的影响,哪怕已经成功解决了,骨子里也十分不光彩,传扬出去,胶东市公安局真会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于果便点点头,也用暗示的口吻表示,绝不透露,同时也说,人没事就好,恳请鲁局长不要批评这些下属,他们也不容易。
鲁正义和段金锋开会时突然听说此事,特别恼怒,的确也有要严惩属下的意思,但现在事情成功化解,心情愉快,再说以后用到于果的地方多得很,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章节目录 0850 晚餐肯德基
随后,两个局长和谷强、孙奇峰、唐均等大小领导,都向于果庄重敬礼,神情肃穆,充满了敬意和感念。于果不想回敬,也就微笑着坦然受之。
中午,鲁正义坚决要留于果在公安局食堂吃饭,虽说这里没什么包间,可这顿食堂的饭还真不赖。不过,于果对和这些大官吃饭聊天感到很累,也没多说什么,只要有足够的礼节,点到即止。
从此刻起,这场庞烈夺枪挟持警察做人质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谁都刻意不提,仿佛这起惊世骇俗的警楼夺枪绑架案,真的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下午回到刑警大队四中队的办公室,里面才热闹起来,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当然,审案子也在持续进行,不能耽误,必须争分夺秒,因为每时每刻,案件都会发生变化。
于果虽然截去了庞烈的一根手指,可这比起庞烈杀死陈阳光,胡乱开枪造成血腥大案要强一亿倍,因此,没人就这件事说半个不字,也没人同情庞烈。警方将庞烈送去医院接上了手指,缝合后便带回来继续审讯了。
傍晚,陈阳光从外面叫了相当多的肯德基外卖,光全家桶就有十个,拍着胸脯说:“咱们这里不搞大吃大喝,我也不敢买贵的,但今天死里逃生,全靠于大侠的大恩大德,和各位同事的周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吃好喝好,不够咱就再要!”
大家一阵欢呼。
的确,不是每个人都像于果、路晨、张晓影、陈阳光那么有钱,大家平时挣点死工资,不当吃不当喝,尤其是破案密集时期,简直就像是电影院里突然挤进去一大堆大片似的,压根忙不过来,只能不断地泡方便面,最多加根肠。现在这顿肯德基大餐,真能算得上是豪华宴会了。
路晨看着手里的汉堡,吃一口发一下呆。
于果见了,朝她微微一笑:“怎么?不好吃?你不是最爱吃肯德基吗?”
路晨叹了口气,朝他白了一眼,淡淡地说:“你是真喜欢油泼面,但我并不真爱肯德基。”
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于果一下子就明白了路晨的意思,路晨什么没吃过?她其实喜欢的,只是自己送给她的汉堡和鸡翅。因此,于果索性将刚打开的全家桶拿过来,大大方方地说:“来,咱俩一起吃。”
路晨脸上一红,也没多说,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块吮指鸡,放进嘴里,咂巴了半天。
张晓影最看不惯他俩这样黏黏糊糊,便一屁股坐到他俩中间,嚷道:“这全家桶这么大,你俩怎么能吃得了?算我一份儿!师父,我最爱吃你的全家桶了……虽然是陈阳光这笑面虎买的,但只要在你手里拿着,我就爱吃!嘿嘿!”
路晨见她偏要跟自己捣乱,气得乐了。
于果问路晨:“说正事。庞烈审讯得怎么样了?吐实话了么?”
“已经吐了。”路晨拿出一份笔录复印件来给他看,这是于果本人在刑警大队的特权,基本上是畅行无阻,享有知晓常规案件的权利。
于果暂时没有接过来,而是说:“他是故意杀人罪,而且预谋了很久,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你们能撬开他的嘴,也算不容易。”
路晨有些得意:“别以为全要靠你的催眠术,我们警方也不是一点儿绝活儿没有。其实,故意杀人罪只要别是碎尸,食人这样情节特别恶劣、社会负面影响极坏的行为,那只要肯努力立功,提供重大破案线索,对案件的破获有极大帮助的,也不是没可能改成死缓。
“我们已经告诉他了,他竟敢在刑警大队的办公楼内抢夺枪支挟持警察,加上这一条重罪,数罪并罚,那就太重了。但他只要肯提供线索,让我们知道他的上家是谁,那在量刑时,一定会考虑的。
“破案当然也不能光靠他的线索,也得看我们的发挥。但我们也不能说得太明显,只能告诉他,有可能还是会死刑,但也有可能是死缓,重点看他自己的表现了。他很快也就理解了,都吐出来了,这一点儿还不错。”
于果笑了:“你们也很狡猾。你们用抢夺枪支、袭警、绑架警察这样的重罪来吓唬他,可实际上你们局长为了考虑影响,对此事是秘而不宣的,肯定也不会说出去。”
路晨有些尴尬:“成年人都讲政治,你于大侦探尤其是洞悉一切的能人,就不要说这样幼稚的话了。”
她平日里也自诩正义感极强,黑白分明,无奈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也有些脸红,但没办法,人在这社会上行走,就不可能不呼吸各种各样的空气,这毕竟不是太空。
于果也知道此事不能继续探讨下去,便转回案情,说:“我还没有看这份报告,但我猜测,庞烈不见得只是因为咱们跟趁阳光的对话而突然受了刺激,应该是另有事情刺激了他。你们检查了他的手机没有?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短信提示?”
路晨这回震惊了,嘴巴里的吸管一下子掉了下来,随后一把夺过复印件,反复地看,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你再神也不能猜得出来啊……你是透视眼吗?我看看能不能透视……”
张晓影一向很佩服于果,反而不认为这多么令人吃惊了,呵呵两声:“路队副有时候神经兮兮的,你推断不出来,就认为我师父推断不出来?这可不是唯物主义者该有的辩证思想。”
于果莞尔一笑:“这么说,我说对了?”
路晨长舒一口气,充满敬意地说:“你还真是神探,名不虚传,虽然被你搞得很吃惊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但你每次都刷新你自己创下的记录,所以我就一直都在吃惊中。”
于果笑道:“谢谢你的赞美。看来,他的背后的确有人了?”
路晨将复印件给于果,于果一目十行,先记录再吸收,很快看完了,说:“嗯,按照庞烈原本的计划,希望做一个不被警察注意,甚至首先被警察排除的局外人,因此,警方告诉他,他哥哥张守信死了,尸体被打捞上来,让他去看,他也肯定要去看。
“然而,张守信的母亲已经去世,庞烈也没有告诉自己年迈的父亲,因为他不想这件事让父亲牵涉进来,万一自己在警局出现了意外,也不至于让父亲亲眼看到自己出事。所以他就艺高人胆大地来了。
“当看到张守信的遗体后,他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警方没有怀疑他,真是为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死讯让他来的,第二,他知道张守信很有可能也是死于‘沦落人互助会’派出的杀手,这不难理解,张守信在半岛属于当地村痞,很多人都恨他,仇人不少,总归有这一天。
“本来他觉得还算安全,就要签字认领,再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不疼不痒地说出来,给警察一个十分模糊的方向,然后走人。谁料就在此时,有一个神秘的短信发给他。内容也跟我猜测的一致——是告诉他警方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此刻是为了拖住他才一直以各种理由将他留在这里。
“庞烈不是受过训练的人,就算为了杀人而心思缜密,也只是普通人的缜密罢了,遇到眼前这种情况,很难不慌张,否则,他反而不会去夺走警察的枪。其实动脑想一想就知道,在成百上千个警察工作的大本营里,想要持枪挟持人质再成功逃走,自古以来就没人做得到。”
说到这里,于果问:“你们应该追查了这个手机号码了吧?手机实名制多久了?就算这手机号码很古老,也一样要实名,不然就停机了。”
路晨叹了口气:“对手太狡猾了,这个你绝对想不到了,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于果一怔,但旋即猜了出来:“莫非,是让庞烈自己去申请的手机号?然后用这个手机号来跟庞烈的原本手机号联系?”
路晨瞪大了眼睛,随后释然地笑了:“你……你……我有时候感觉,这世界上所有稀奇古怪的案子都是你策划的,然后你来破案,才有可能破得这么顺畅。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于果说:“你的赞美也很别致,让人耳目一新。”
路晨浩叹一声:“可这有什么用呢?案子到此为止就断片了,我们最多知道鲍廷然是在这个神秘组织的威逼利诱之下,杀死了跟他无冤无仇的混混卢长兴。而鲍廷然真正恨死了的人是张屠夫,这个人也死了。
“至于张屠夫,也就是张守信的亲弟弟庞烈,偏偏也是在这个神秘组织的威逼利诱之下,杀害了鲍廷然的父亲鲍飞。那么,是谁杀死张守信呢?会不会,就是幕后主使呢?但是,关键点是张守信喝醉后进入的水库附近没有任何监控。
“而且天也黑了,之前他跟谁喝酒,除了他这个死者本人之外,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完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线索从这里就完全断了,我们绞尽脑汁也查不下去了,怎么办……?”
系统突然问于果:“您是不是觉得,同样是杀手组织,这个组织也许跟国际上的超级杀手组织‘觉醒会’、‘黑铁社’有关?”
于果心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我觉得,假如有关系的话,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杀这些普通老百姓和地痞流氓,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话,他们的确应该这么大费周章而且不要任何报酬地杀人。
“但显然,这些死者没中彩票,也不是什么刚刚去世的隐形富豪的指定继承人,因此这些推断都不成立。所以,我就担心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做这些,都是为了试探我的反应。过去,我是无法跟他们对抗的,可现在又不一样了。
“大医生是二阶异人,都可以独霸一方,脱离那些异人组织的统治,我是三阶异人,更应该趁机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这才是当务之急,赚钱什么的,都可以先放一放。所以,我决定暂时无偿并且全力帮助警察破获这个案件。”
章节目录 0851 铁三角犯罪
系统说:“可您不担心吗?您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说的担心是什么。”
于果悠悠地心道:“我知道,这样查下去,万一敌人的背景,真是‘觉醒会’、‘黑铁社’这类组织,那就等于得罪了他们。不过,警方的力量同样不可忽视,他们面对警方,也只能处在暗处而已,不可能站到明面儿上来。
“而且,目前的世界,仍然是普通人类掌控的世界,异人再强大,也都只能隐藏在正史的角落和背后,暂时没有控制全球的政治和经济,因此,他们还不至于为了强行统一全球异人而闹得太大,否则,全球的异人早就都听他们的号令了。”
系统回答道:“也许您说的有道理,那您继续吧。”
于果知道系统无论是否了解这个“沦落人互助会”组织跟异人组织有什么联系,都暂时不会给自己明确提示的,这是规矩,系统必须遵守,自己问得再多也是徒劳,不如亲自去查,说不定还有奇效。
于是,于果换了一种轻快的口气问:“你想不想听听我关于这件事的观点?”
路晨一怔,犹豫了几秒,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自尊心后,还是说:“好吧,我听听你的观点总是可以的,但这不代表我确实非要靠你破案不可。”
张晓影哼哼两声:“这种近乎变态的自尊心,真是够可以的了。”
于果笑道:“好,那我说了。你觉得追查诱杀张屠夫的凶手容易,还是追查威逼利诱鲍廷然谋杀卢长兴的凶手容易?”
路晨愣了一下,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为了避免被他小看,斟酌了几秒,说:“应该都是‘沦落人互助会’派出的凶手吧?”
于果跟她用可乐碰了一下杯,说:“这我当然知道。可你肯定也很清楚,派出的杀手不是同一人。”
路晨懵懂地说:“是不是同一人有什么关系吗?再说,也许还真是同一人,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于果神秘地说:“不,肯定不是同一人,这一点我敢肯定。”
路晨讶然:“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你又没有证据。”
于果说:“这个问题我待会儿再回答你,你先回答我问的问题,追查哪个凶手更容易?”
路晨仔细思考了一阵,缓缓地说:“这两件事都是目前没有头绪断了线索的关键环节,可是……我个人觉得,还是追查威逼利诱鲍廷然谋杀卢长兴的凶手容易,因为鲍廷然最起码还活着吧?可以再让他多回忆一些细节,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于果看了一眼张晓影,张晓影指着自己:“我也要说?哦,好吧,我的观点和大腚是一样的。张屠夫毕竟已经死无对证了嘛,连个目击者也没有。”
于果正色说:“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办案经常是通过直觉办事的,这一点一直被你们警方诟病,认为这不是正统科学的破案方式,但我也可以获得证据,只是方法特殊:我会先假设一件事,让凶手不得不承认,然后让他补充描述,将罪案过程说完整,这又成了最有力的证据了。”
张晓影笑道:“确实,你以前一直都是这么破案的。”
路晨呆了呆,说:“这当然是你的风格,可……可有时候对警方来说是不可行的,最大的难题是写报告。这不是一道几何证明题,除非题目已经给出了结果,让你证明,不然哪有先说:‘我认为这道题的结果是xx,理由如下’,再反证的?”
于果说:“那么,你要不要听呢?就算我说得不对,最起码也可以开拓一下你的思路。”
路晨无奈地说:“好吧,你说,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自己暂时是没什么辙了。”
于果凝然道:“我的观点是,有一个跟卢长兴有特殊密切关系的人,或者是卢长兴的爱人,或者是卢长兴的至亲,他跟鲍飞有仇,希望杀死鲍飞。而他也正好参加了‘沦落人互助会’咱们可以暂时把他称作a。
“最终,这个组织告诉他,可以找人帮他杀死鲍飞,但他必须也要杀一个人,就是张屠夫。另外,你可以问一下庞烈,是不是跟卢长兴结下了仇怨?当然,我个人觉得,他俩一定是有仇,而且是到了卢长兴必须死掉的深仇大恨这种地步。”
这话如同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而且又充满阴霾的迷离夜晚,突然横过天空的一道激烈闪电,锋利狂猛,带着滚滚惊雷,一下子击穿了路晨和张晓影心中最不可理解的那堵看似很坚固厚重,实际上却只有一层窗户纸那般脆弱的无解之墙。
路晨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接受:“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是说……?难道?难道是说?”
于果点点头:“你到底还是聪明,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之前的表述,是说这是一场环形犯罪,但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够,所以这个表述现在看来,并不正确。精确点儿说,这是一场稳固的铁三角犯罪,密不透风。
“三角的三端,分别有凶手三个人,死者三个人。凶手三个人,分别是鲍廷然、庞烈和那个跟卢长兴有关系的人,咱们暂时将其命名为a。而死者也有三个人,你们也都知道是谁了,分别是鲍飞、张守信和卢长兴。
“凶手和死者之间有两层关系。第一层关系:亲属关系。鲍飞和鲍廷然是父子关系,庞烈和张守信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哥哥的关系,a和卢长兴暂时是什么关系,目前还不好判断,但绝对不外乎是至亲或者挚爱。”
“第二层关系相对复杂,但却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且和第一层关系互相补充,互为犄角。鲍飞跟a有仇,卢长兴跟庞烈有仇,张守信跟鲍廷然有仇。但他们之间并不清楚有这层关系,甚至,凶手之间互相也没有见过面,死者之间互相也没有见过面。
“其中,鲍廷然跟张守信有仇,而鲍廷然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庞烈杀了卢长兴,而庞烈跟卢长兴有仇,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a杀死了鲍廷然的父亲鲍飞。a跟鲍飞有仇,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庞烈的哥哥张守信。
“换句话说,如果这是一个巧合的话,那就是完美的谋杀案,固若金汤,密不透风。可是,这不是巧合,因为咱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在使坏,说是互相帮助,但互相帮助,只会让人越来越多,人越多,越无法保守秘密,而杀人的秘密是必须保守的。
“什么办法能让这种危险消弭于无形呢?那就是做这个局的人,进行了一场十分隐秘的封闭性布控,将三个互相跟对方的至亲或者挚爱有仇,却满腹仇恨想要杀人泄愤,却不愿意自己动手以免受到法律惩罚的人凑到一起,然后让他们互相伤害,最好全都死光。
“比如,这次张屠夫的尸体被找到了,庞烈不得不前往警局去查看,此刻,幕后主谋当然希望庞烈就此死掉,永远保守秘密。但是,他这个局做得很活,不仅仅是一个选项,还有备用计划。
“比如现在,就算庞烈和鲍廷然都活着,我们也不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的事情了。因为他们知道的都说了,现在他们跟我们所掌握的信息量是对等的,既然对等,那就问不出什么新鲜事来,线索还是断掉了。做局者成功隐藏起来,而我们却被围困在这个没有任何出口的封闭性三角迷宫内,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路晨和张晓影听得舌挢不下,呆若木鸡,半天都没说话,毕竟于果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实在难以消化。
不过,于果是很有耐性的,他愿意等一等,便惬意地继续吃肯德基。
路晨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是憋气很久一样,也被思考禁锢了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有些兴奋自己跟上于果的思路了,但又旋即黯然了:“可是……可是接下来呢?虽然你分析得这么有道理,而且基本上简直可以说就是真相了,但线索还是断了呀……”
张晓影不愿意显得自己只会暴力没有脑子,再说她在从警这段时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警察的思维方式,于是灵光一现,忙不迭地问:“那这个a,会不会是梁奔?”
于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简单翻阅了一下复印件,说:“庞烈的口供里说,是有人在网络上联系他,要他先申请个手机号再用这个手机号联系,一直就没见到过联系自己的人,可是,那人知道庞烈的一举一动,庞烈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受到了威胁也不得不相信。
“也就是说,目前只知道鲍廷然见过这个梁奔。因此,梁奔有可能是a,也有可能是组织上的人,更有可能又是a,又是组织上的人。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如此高智商,又很狡猾的话,那他们应该能算到,我们有可能分析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即便到了这一步,也有可能依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所以,一旦我们形成思维定式,就此不再查下去,可能会错过一些事。梁奔有可能真是a,但也有可能同时还是组织上的人,甚至是组织里的要员,乃至最高头领。
“他们布这么大一个局,未必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可图,所以,我们要回归杀人这件事本身上来。我感觉,也许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人,说不定是组织上确实想要杀的,只不过为了更好更完美地掩饰他们的目的,这才如此大费周章,让我们以为陷入了死循环。
“所以我大胆地设想一下:这其实不是死循环,只是被他们装扮成了死循环。因此,这个案子必须要找到a,这才是关键,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找到了a,我们把他们之间的仇恨完全捋一遍,也许会有新的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章节目录 0852 自费只有两次机会
路晨已经完全被于果带起来了,等了好半天才瞪着大眼睛问:“那……那怎么才能找到a呢?”
于果说:“在此之前,你们应该先继续审问庞烈,问问他是不是跟卢长兴有仇,进而加入沦落人互助会,找人杀掉卢长兴的。这一点很重要,他承认的话,就可以询问卢长兴的生活状态。
“当然,也许他只是恨卢长兴,不见得真了解卢长兴,但这也可以询问鲍廷然,鲍廷然为了刺杀卢长兴,肯定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对卢长兴应该有相当的了解。比如,怎样支开卢长兴身边的狐朋狗友,让卢长兴落单,方便下手。
“而且,我也认为庞烈应该会了解卢长兴。因为他俩的仇恨比较特殊。a恨鲍飞,我猜不出来原因,鲍廷然不说自己和张屠夫之间的过节,我也无法凭空猜出来。但庞烈和卢长兴,都是地痞流氓,所以,你们应该从这一点着手。
“根据我的估计,庞烈仗着张屠夫是自己哥哥,就对卢长兴出言不逊,亦或者卢长兴也十分鄙夷庞烈这种仗着哥哥牛逼哄哄狐假虎威的家伙,双方就因此争斗起来,结怨到不可调和。因此,庞烈对卢长兴身边的好朋友、帮手和手下,也该有所了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路晨一拍巴掌:“行了!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总和庞烈和鲍廷然两个人的说法,再看看他俩的供词里面有没有共同出现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针对这一个人或者这几个人重点进行排查,说不定就会现梁奔或者a,是这样吧?”
于果笑笑说:“嗯,你很聪明。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看电视剧了,最近又又一拨人再次重拍了射雕英雄传,我是金庸迷,每一个版本我都看,不能耽误。你们晚上还要连夜突审鲍廷然和庞烈,加油吧,我就不打扰了。”
张晓影没料到他居然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转折,简直不能适应,急道:“师父,你这是干啥?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突然要跑了?你不跟咱们一起审问这两个混蛋吗?”
路晨没等于果答话,就认真对张晓影说:“行了,你有点出息没有?什么事都要依赖你师父,于果他能给咱们义务出力这么长时间,咱们已经还不清他的人情了,事事都要靠他来解决,那还要咱们这栋刑警大队办公楼干什么?咱们警察都不必干了!
“总得自己干点儿基本的事儿吧?人家方向都给咱们点明了,要是每一步都得问,那咱们成什么了?你呀,平时好好看看以前那些成功案子的档案,一般人都接触不到,可你成天懒洋洋地也不知道闲暇之余学习,还总嚷着要破大案,没有脑子,你拿什么破案?”
张晓影不乐意了,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说说,你看你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地朝我扫射,我招你惹你了啊?别把自己的无能而对自己产生的满腔怒火,全都倾泻在我一个无辜的人儿身上,好不好?我这么如花似玉,你却辣手摧花!”
路晨抬手就将一块鸡翅送到张晓影嘴里:“你的话也不少。”
随后,路晨对于果感激地笑了笑,严肃地说:“你给我的提点和启示已经够多了,足够我学习很长时间了。你都提点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你一离开,我还是寸步难行的话,也太难看了吧?
“光你这两天的两次出手帮忙,就化解了我们的大危机,不然不知道要造成何等严重的损失。你放心吧,最多后天,我肯定能有突破性的进展。当然,你要是愿意明天来看看的话,也没问题,我中午请你吃大餐,放心,我没有陈阳光那么小气,我请你吃真的大餐,烤鸭,或者火锅。”
张晓影举手道:“算我一份,凶手和死者都有三人组,咱们仨也算是好人三人组了!”
路晨被她这不恰当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啐道“就你话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于果下楼后,坐上公交车。对于他这样完全自由自在的人来说,只要坐一辆通往他住所的公交车,那就想什么时候下来什么时候下来,反正车子绕一圈,还会再回来。他选了一辆能经过自己住所,也经过自己亲生父母新房子的地方,随时可以看几眼。
但也只能看几眼了。
过去的他以为只要成为这座城市的最强,便可以公开孝敬自己的父母了,可他的眼界一开阔,知识也变得丰富了,上升到了另一个与之前完全不相干的层面,他知道了这个世界比原来想象得危险得多。
自己要想安全,还早呢。可是,孝敬父母,并不是永远都可以等待的事情,因此,他只有极其隐秘地慢慢增加对亲生父母的馈赠,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动向。
公交车上,系统忽然打破了于果的思虑,问:“您为什么不继续待在公安局,继续催眠鲍廷然和庞烈,让他俩尽量详细地回忆关于他俩了解的卢长兴的一切呢?”
于果心道:“这么做效率很差,他俩说的事情如果很复杂,就得挨个排查,实在是耽误时间。再说,我总留在那里也不合适,有人会欢迎,有人也会有意见。我说的当然不是路晨,但别人是不是这么想,就难说了,我说个不恰当的比喻,会有人觉得这是狗拿耗子。
“我不能把警察的活儿全干了,我可以尽量帮助,却不能越俎代庖,我是宾客,人家是主人,我不能僭越。而且,我留在那里的时间越久,破绽就越多,说不定会有人格外关注我的催眠术,我应该竭力淡化它,而不是大肆宣传它。”
系统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您一边给路晨她们指明方向,一边自己也调查这件事?您是要进行穿越了?”
于果点点头:“不错。”
系统说:“必须跟您打个招呼,自费只有两次机会。您这种不赚钱只花钱的行为,在过去只能有第一次穿越,不能有第二次,等到赚了钱,才可以继续。而现在您升级为c级玩家了,那就增加了一次机会,变成两次了。
“也就是说,您已经用了一次了,这回,也只能再用一次。再往后,您必须有大的进项,才可以重新启动穿越。第一次,第二次可以自己掏钱,第三次必须有人出钱您才可以穿越,而且进项不能低于一定的数量,最好是一笔可观的大单。
“在这次之后,如果您还是坚持要自己掏钱,那么,依然只能连续持续两次而已。换言之,第三次穿越是赚钱的,第四次、第五次又是自己掏钱,那么,第六次就必须再次赚钱才可以启动。不然,积蓄越来越少的话,您以后的积分还怎么增加呢?
“要是全靠完成支线任务,那也有点赌博的性质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从支线世界里活着回来,也不是任何支线任务都能那么容易完成。您完成了这一次,未必能完成下一次,因此,大系统规定,支线任务需要隔一段时间才可以启动,这不是没道理的。
“这您也一定要理解一下,这是游戏设计者的初衷,您得会过日子,不然总是这样只进不出,再多的家底也不够您挥霍的。挣一笔大的,画两笔小的,底仓不动,这是最基本的过日子的方法,并不限于商人,也包括广大的老百姓。”
于果略一思索,心道:“好吧,其实你跟我说这个,我也不会太吃惊,毕竟高晃、方老二的新婚之夜洞房谋杀案,你也是这么做的。我知道你不是为难我,是必须要守纪律,我对你是没有意见的,我也赞成守规矩。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月月底,我就会参加胶商银行张腾龙行长邀请我参加的古董拍卖大会。到那里,我会赚一笔大钱,认识很多能人,再掘隐形客户,到时候获得的财富,我相信不会仅限于一百两百万。在这之后,我应该可以进行穿越了吧?”
系统说:“理论上,这样当然可以。您虽然现在只是假设一个未来,但只要您去做,那就是铁定赚钱的。眼下咱们商量的是你这第二次自己花钱的穿越,您打算穿越到这个铁三角案件中的哪一场案件的现场呢?再或者,您是要找a,还是找梁奔呢?”
于果仔细想了想,说:“一切得按部就班,不能建立空中楼阁,所以应该先找a,因为a也很有可能就是梁奔,如果我们放弃找a,说不定他也正好利用惯性思维,来逃脱罪行。我一向自诩不被惯性思维禁锢,这次也是一样。
“如果先找梁奔,顺序一错,思路可能反而被引偏。所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能大踏步,有些东西必须经历,不可以跨过去走捷径。再说,穿越本身就是捷径,我已经是在走捷径了,应该知足。”
系统说道:“好的,那您找个时间下车吧,公交车上人来人往的,并不方便。”
正好到了一个站点,于果下了车,七拐八拐,拐到一个静谧但却没有灯光的公园,对系统半开玩笑地说:“你总说我喜欢在洗手间里穿越,现在我找到了这么一个文雅的地方,你应该知足了。”
系统笑道:“可关键在于,您怎么寻找这个a呢?您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又不是直接杀人的,您最多只能找到直接杀死鲍飞的庞烈,而a则隐藏在背后,从来没有露过面啊。”
于果心道:“这个其实不难。因为我有三个参数,第一,a跟卢长兴很有可能有血缘关系或者爱情关系,第二,a恨死了鲍飞,想要杀了鲍飞,第三,a诱杀了张屠夫。”
系统说:“这两个参数我也知道,可您怎么充分利用这三个参数呢?”
章节目录 0853 过滤凶手
于果笑吟吟地找个隐秘的地方坐下,心道:“你帮我过滤一下,在上个月,同一个月内,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既见过鲍飞,又见过卢长兴,还见过张屠夫。”
系统一愣,说:“这样的人可太多了,如果搜索的话,应该也会搜索到很多人。比如,卢长兴的某个朋友,走路时正好经过鲍飞正在打扫的街道,看见了鲍飞,正巧,他也认识张屠夫,也聊过。”
于果心道:“如果仅仅是这么搜索的话,那的确会搜到很多人。鲍飞是个环卫工人,天天在大街上工作,每天见过他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卢长兴是个特别喜欢交际的江湖灰色人物,估计认识他的人也不少。
“但你可以搜索一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在上个月的整整一个月内,和鲍飞说的话很多,和卢长兴说的话也很多,具备这两点的,并不多。你搜索后列一个表格,只把其中综合数字最高的人列举出来。
“你别忘了,张屠夫和卢长兴可能并不是朋友,不然庞烈不会恨卢长兴的,双方就算不是竞争关系,也是两股并不相干的地痞流氓团伙。卢长兴是市里人,而张屠夫则是半岛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所以,卢长兴的朋友,不会跟张屠夫聊天。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他要杀张屠夫。你记得a是怎么杀张屠夫的么?是诱惑喝醉了的他一路跳到水库里,失足溺水而死。我认为,a见张屠夫的块头和凶猛程度,知道单打独斗不但不能取胜,还会泄露自己的行迹,因此必须智取。
“想要不暴露自己,就必须尽量减少和目标张屠夫的接触机会,只是要跟紧了观察张屠夫。所以,他尽量不会跟张屠夫说话的,最多只是装作路人问路。因此,只要搜索跟鲍飞和卢长兴说话数量最多的人就行。要是相差无几的两个人、三个人,那就一并列出。
“要是第一名和第二名差距巨大,那么,你就告诉我第一名即可。先,这个人跟卢长兴不是一般的亲戚关系,很有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或者无血缘关系的挚爱,这种感情会使得他们肯定几乎天天在一起,既然在一起,那就会经常说话。”
系统提出反对意见:“您说的有道理,但也只是其中一种可能罢了。有一些老人和子女并不住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感情深厚。”
于果反驳道:“如果感情足够深厚,那么当然就会经常回去看看老人,陪老人唠嗑,说的话也一样不少。但我很怀疑卢长兴这个混混会这么做,他不气死他爸妈就算好的,从这个角度看,他父母很难会是a。
“当然,老年人也有可能痴呆或者小心眼,但按照卢长兴的年龄来看,他的父母应该最多七十岁,还不到耳聋眼花脑子不清楚的岁数。老人一般都有一辈子积累的生存智慧,很多事都看淡了,只在乎自己的健康,一般来讲,不会因为斗气而杀人的。
“当然,凡事总有个例,养出卢长兴这样的儿子,他的父母的教育相当失败,也很有可能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卢长兴的儿子,据说初二升初三,正是叛逆的时候,爱打游戏机。卢长兴自己爱到处玩,却对儿子说教,儿子不服,他就揍。
“而他自己却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有言传身教,以身作则,这样怎么可能在儿子面前树立威信?也就不可能有什么说服力。据说他儿子很讨厌他,这样一来,两人没什么交流,所以他的儿子是a的可能性也不大。”
系统问:“他儿子这么孤僻沉默,难说不是a。”
于果回答:“你可能忘记了,他儿子只有十五岁。这样的年龄,心智不成熟倒在其次,可智商、见识和心理素质,尤其是心理素质,是达不到能够杀人的境地的。你别忘了,a不单单是恨死了鲍飞,他也是杀死张屠夫的凶手,就算是诱惑杀人,那也是杀人。”
系统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于果又说:“至于和鲍飞说了很多话,这也不奇怪。鲍飞每天两点一线,上班和回家,上班就是在街上上班。同事都反应他人挺好,也老实,只是有点倔强。就算他得罪了同事,他的同事也是环卫工人,作为环卫工人,生存第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想到要杀同事的。
“即便想要杀,也有可能是当场吵架激动动手,而不是事后冷静地找别人杀鲍飞。我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出在马路上。a跟鲍飞吵了一架,双方都憋了一肚子气,a又是个心胸极其狭窄的人,越想越生气,就有可能一怒之下起了杀心。
“在公路上,环卫工人们互相都距离很远,除非扫雪,不然绝不会凑得很近,大家谁都不知道对方那边生了什么事情,车水马龙,声音很大,也都很难听到。但既然要吵架才会结怨,a肯定跟鲍飞说了很多话。因此,请你按照我的归纳范围搜索。”
说到这里,于果突然狡黠地一笑,问:“这可不是穿越,是搜索,搜索要钱归要钱,但不能算在穿越的次数内吧?”
系统由衷佩服而又无可奈何地说:“好的,我遇到您,那可真是没办法了。搜索的范围太大,价格是二十万元,您可别心疼。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二十万元,变为两千六百万元,总积分为1ooooo点整不变。”
于果心道:“你们这帮资本家,就尽情剥削我好了。搜到了告诉我。如果是好几个人,而且只能穿越一次,我会作出判断的。”
这次的搜索仍然是几秒。搜索人类的范围尽管有多又少,可对于系统这样计算平行世界的级计算机而言,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刘慈欣说,篝火和纳米技术,本质上都是一维的,就是这个道理。
系统说:“恭喜您,搜到了,大大缩减了搜索范围后的过滤,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我先不说,您能猜到吗?”
于果想也没想,问:“是一个女人吗?”
系统诧异而又在意料之中:“还有您不知道的吗?没错,是卢长兴的妻子孙蔷。”
于果心道:“卢长兴虽然是个混混,在外面花天酒地,但他俩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鲍廷然不是说了么?卢长兴的老婆从高中辍学的时候就跟了他了,最起码对于卢长兴的老婆来说,这算是初恋了。卢长兴还算有谱,外面彩旗飘飘,但家里这个的地位是绝对屹立不倒的。
“与此同时,她也是杀害张屠夫的凶手。面对张屠夫这样拥有特殊体格的巨汉,哪怕是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子与之单挑都要打怵愁,更何况是她?最毒妇人心,因此更要智取了。
“张屠夫一死,很多人看到了张屠夫的身高和块头,都很明白,单打独斗一定不会获胜的,因此想要杀张屠夫,就必须得用脑子。这样一来,凶手是男是女,就都会被弱化了,总之都是比张屠夫要弱,所以,大家都在潜意识里把凶手定位成一个男人,这是先入为主了。”
想到这里,于果又问:“对了,这个孙蔷,你在搜索她的时候,肯定也搜索到了她的车,说来听听。”
系统说:“嗯,是一辆崭新的白色四驱suV奥迪Q3。您为什么问这个?”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这个场景:卢长兴的妻子孙蔷刚买了新车,很心疼很爱惜,由于卢长兴成天在外面鬼混,即便不会动摇她在家里的正室地位,也够让她郁闷的,好歹这辆车算是一个慰藉,可以让她出去兜风散心。
“但是,偏偏这辆车在停车或者开车时,被鲍飞碰擦了,鲍飞贫穷,不想赔偿,孙蔷积压许久的满腔怒意终于爆了,全都倾泻在鲍飞身上。而鲍飞要么是因为心情不好,要么是对有钱人或者开好车的人有一定的偏激心理,坚决不赔偿,还恶语相向。
“并且,他也不懂车,认为要那么多赔偿是敲诈,车子有保险一修就好。这个人可怜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也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他完全无法体验的好生活。加上寡居多年,心理上的负面情绪想来也是不小的。
“在这种情况下,开好车的人是会吃亏的,周围的看客都会站在环卫工人一边,大肆评论孙蔷,甚至还给她拍照,说要上传到网络上,人肉她。这样一来,她更加羞怒难当。别惹怨妇,也别惹沉默的老男人,这是一个常识。
“而当怨妇遇到上了沉默的老男人之后,谁对谁错,先放在一旁不提,单说这两种人,平时不会轻易火,可一旦动怒了,就是天崩地裂。假设一方靠激烈的暴怒和不明真相者的同情占了上风,另一方则会看似偃旗息鼓,其实则产生了浓郁的杀意。”
系统看透人生似地说:“让您说得这么文艺,其实就是想不开呗。”
于果点点头:“没错,就是想不开。但是,既然孙蔷就是a,却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我至今认为,没有完全稳固密不透风的铁三角犯罪,孙蔷未必真的跟庞烈和鲍廷然一样,对组织完全不知晓。也许她并不贞洁,在外面也有小白脸,而这个小白脸就是梁奔呢。
“当然,梁奔是个假名。我的意思是,孙蔷和梁奔,不见得也是在产生杀意后认识的。说不定还有不同的关系。否则,我们切入不到固若金汤的铁三角犯罪里去调查,同样梁奔也无法制造这个铁三角犯罪,总需要有突破口。我们的突破口,就是他当初的切入点。”
系统说:“我明白了,那您现在就开始吗?”
章节目录 0854 跟自己的大脑斗智
于果说:“孙蔷的车子虽然新,但开着总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总会经过相同的路线,而这段路线里也总会有固定的环卫工人鲍飞在打扫卫生。换句话说,孙蔷开着这辆奥迪q3四驱高配经过鲍飞打扫卫生的地点,恐怕不止一次,也许每天都有。
“所以,只是用这两个参数作为穿越的由头,那就太多了。因此,我认为,车子的碰擦,才是最重要的环节。假如穿越的话,如果能把我带到这辆车上次碰擦的时间段,让我待在车的后排,看着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因为车子也有可能是在静态的时候被碰擦的,因此孙蔷在不在车上,并不重要。孙蔷孤独一人疯狂逛街购物,可能车上不会有其他人,所以我大可以安心坐在车上。但是,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跟你探讨一下,我并不打算进行这场穿越。”
本来系统正听得很认真,以为最后肯定是要下达穿越命令了,可听到最后一句来了个大转折,大吃一惊,问:“您这是什么意思?不穿越了?那您为什么要下车到这个无人之处呢?”
于果笑笑,说:“因为我不想把穿越浪费在这里。我即便录下了他俩的争斗,也只能证明她和鲍飞的结怨,但我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同样证明她和鲍飞的恩怨,以此也可以证实我的推理是对的。
“现在,系统,请你进入交警的监控系统寻找一下他俩说话的视频,或者说,吵架的视频,我相信,孙蔷不会到不繁华的地方逛街,那个路段一定是有监控视频的,只是未必能拍清楚,可如果仔细辨认的话,是会认出的。
“孙蔷将自己想要杀死鲍飞的愿望上报‘沦落人互助会’后,这个组织派出了庞烈,庞烈当然不会跟孙蔷走同一路线,庞烈会选择并不繁华的地段,监控较少。而这个地段往往是鲍飞一大早打扫卫生的地段,因此,警方的注意力,也都主要集中在那天早上。”
系统这才明白,恍然说:“原来是这样,您可真是主线世界最抠门的有钱人了……好吧,我是真服了您了。但是,寻找这段视频,也需要十万元,总之,您是c级玩家,一切都是十万元起步。”
于果说:“你说这话的时候心虚了吧?理直气壮的话,就不必顿一顿,反正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也只能乖乖付钱。”
系统笑道:“怎么就像您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拥有我这样一个系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啊!您得知足。这次的费用是十万元,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万元,变为两千五百九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很快,系统搜索到了孙蔷和鲍飞吵架的视频,并且将其保存到自己的虚拟空间里备份起来,随时准备使用,而且还为此还原了原本清晰的现场,截取了各种不同角度的录音和照片,故意装作是无聊看热闹的路人从各个方向用手机拍摄的,总而言之是十分真实。
于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还是很满意的,虽说c级玩家的服务费实在有点贵,但毕竟服务的水准也跟上来了,很到位也很人性化。
系统做完了这一切,又问:“那么,您跟我还绕来绕去斗智斗勇,终于把第二次自费穿越的机会给省下了,如此大费周章地跟自己的大脑藏着掖着,请问您要穿越到谁那里呢?”
于果正色说:“孙蔷和鲍飞吵架的路段有监控,可孙蔷故意诱杀张屠夫的路段,却是乌漆嘛黑的夜晚,在荒郊野外的水库里,所以,想要找到监控是千难万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证明孙蔷和鲍飞有矛盾,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杀心,以此来作为我提出的铁三角犯罪的有力证据。
“但是,真正证明她另一个身份——杀害张屠夫的凶手的身份,就很难了,毕竟那里没有目击者,更没有监控,孙蔷早有预谋,一定也踩好点了,确定不会有任何人看见,毫无破绽。因此,她只要死不承认,任何人都撬不开她的嘴,仍旧是铁板一块,没有突破口。
“如果是十年前二十年前,警方有的是办法修理这种明知是杀人犯却苦于没有证据证明的顽固分子,可现在不比当年,一切都需要按照规矩来,所以,从理论上讲,如果我不穿越到张屠夫死的现场去录像,那孙蔷的杀人案就算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犯罪了。”
系统总算明白了:“原来如此啊,您可真是煞费苦心。我看,您对路晨可不单单只是友情那么简单了吧?嘿嘿,看您的表情,那我不说了,反正之前已经说得很痛快了。”
于果淡淡地说:“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过,有个人没事儿聊天扯皮,倒也不寂寞。我的秘密太多也太神奇,如果没有发泄口,即便我生性淡漠,也迟早会憋坏的。对了,还要不断强调一句你听腻了的废话:保持无视状态,保持录像录音,谢谢。”
系统笑道:“您对我也越来越宽容啦。这次的费用还是十万元,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五百九十万元,变为两千五百八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您需要尽快获得一笔大的投资,巩固您的积分啊。好了,您准备好了,咱就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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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十点半,于果醒来后咂巴咂巴嘴。
昨晚穿越后肚子有点儿饿,但回来得太晚了,而胶东作为三线城市,夜生活不怎么发达,卖饭的地方都关门了,他又不愿意动用系统虚拟储存空间里那些作为救命粮、而且并不怎么可口的食物,也就干脆蒙头大睡。
这次醒来,还是被路晨的电话吵醒的,于果拿过手机接通问:“怎么?路警官的案子有眉目了?”
路晨的声音里有些得意:“嘿嘿,稍微有一点点突破,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正想请出你这位大侦探,一起切磋切磋。今天中午我请,我爸企业旗下的酒店最近请了一位专做京帮菜的大师傅,尤其是擅长烤鸭,正宗北京口味,不比全聚德、便宜坊差。怎么样,来尝尝?”
于果不禁笑了,心想路晨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抠,请吃饭也要在其家族企业的酒店,不过,抠也是难得的美德,这世上还真没几个像她这样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白富美,如此勤俭节约呢。
于是,于果爽快地答应下来,去外面发动xc60,前往晨曦集团的晨曦大酒店。
到了之后,于果看到了呼呼大睡的张晓影,她连续工作没睡好,只能在这里睡,刚才一直嚷嚷着喊饿,可路晨说好了于果不来不开饭,便先睡一会儿。于果突然觉得,这一对活宝其实很有意思,一个很严肃,一个很逗比,就像天造地设的一般。
当然,于果也清楚,路晨没请童雅诗、谭晶晶、孟灵等人,不光因为她们各有各的忙活事儿,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三人才可以接触如此机密的案件,要是说给外人听,终究不好,不论私下里关系多么铁,可作为警察,一定要坚守原则。
路晨从外面款款走进来,她今天还是干练装束,但脸上稍微化了一点点淡妆,略施薄粉,唇彩也不那么明显,如果不是于果洞察力细腻,一般男人是看不出来的。大概路晨也知道于果的观察力极强,才故意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又能被他看到。
可张晓影见到路晨却贼兮兮地笑道:“嘿嘿,偷偷化妆了吧?别人看不出来,我也是女人,会看不出来?行了,你俩别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了,我饿了!快上菜!”
路晨脸上一红,狠狠瞪了她一眼,旋即面色如常地对于果简单地说:“坐,你也饿了吧?”她面对于果,说话总是相对温柔一点儿,只是她自己反而不知。
于果也当然能感受到她俩对自己的倾心,可是他在心里始终放不下孟凝,放不下这些红颜知己中最特殊的童雅诗,如今又增添了范韵琳三姐妹。尤其是在这个主线世界里,张晶晶和杨璐璐,也都永远地离开了……范韵琳下落不明,她又在哪儿呢?
他尽量抛开这些纷乱的思绪,说:“还行,咱们先谈正事吧。”
路晨说:“错。今天是周末,虽然警察正在破案时无所谓休班,可终究不是工作日。既然说好了我要请你们吃饭,那就当然还是以吃饭为主。烤鸭是最要拿捏时候的,别等下去凉了,片好了咱就趁热吃。”
大师傅正好也片好了,随后快速推上来端到桌子上。张晓影当即扑了过去,大快朵颐,这虽然是一只大鸭子,但却被她风卷残云地很快吃掉四分之一。
路晨摆摆手:“行了行了,下面还有别的菜呢,你又不是要靠烤鸭吃饱,留点儿给你师父。我说张晓影,你从小锦衣玉食的,至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身多么贫寒的家庭呢。”
张晓影鼓着两个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你还好意思说呢,我本来还真不是个馋猫,自动加入了警察队伍,被你成天带着吃着上顿没下顿,干什么都不规律,我本来就瘦,瘦了六七斤,就连那个……那个大姨妈都不调了,现在我看见肉就走不动了,我爸看着我都疼得不行了,你说,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路晨却肃然道:“当了警察,就别抱怨,这就是使命感。”
张晓影见她说得严肃,不敢还嘴了,心想:“那是你的理想,你当然觉得神圣。我其实只想让我师父夸奖我,在你们这里积累了丰富的破案经验之后,等我师父以后开了侦探事务所,可以去帮忙,这样师父就不会借口我业务不熟而拒绝我的加入了……”
章节目录 0855 抓捕孙蔷
于果却对路晨肃然起敬,确实,像路晨这么漂亮的警花,全国仍然有的是,但这么漂亮,又家财万贯,还这么有责任心和正义感,这就是万里也难挑一,相当难得了。
烤鸭的味道确实不错,后续上的菜也都是用心之作,色香味意形俱全,这要是在外面吃这么一桌,最少也是两三千块钱的标准。
吃饱之后,开始说正事,这里是晨曦集团下属大酒店的豪华包间,服务员也不能随便进来,必须按铃,加上是集团大小姐在宴请朋友,自然而然没人敢打扰,说什么都是安全的。更何况不少人都认识于果,很清楚这个人是惹不起的。
路晨给每个人要了一份大杯甜豆浆,在这样已经停暖的春天冷空气中,这东西真是很暖心。
她自己喝了一口豆浆,开始说了:“这俩家伙都吐了,根据他俩交代的信息,我们进行了整理,现了一个最可疑的人物。所以我们把目标锁定为一个叫做孙蔷的女人身上。”
于果见她还是很有效率的,为她感到高兴,但为了避免打击她的自信,也就继续听下去,只是笑了一下。
路晨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刚才的自信又一下子失去了大半,狐疑地问:“不是,你笑什么?你可别说你刚才没笑!你这笑有问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你为了顾及我的面子,没有告诉我?”
于果可不愿意她这么想,解释说:“当然不是,起码昨晚我们道别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晚上去调查的,只不过是很侥幸地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路晨有些颓然,苦笑道:“好吧,我还牛气哄哄地,没料到还是没逃出你的手掌心。”这话有些歧义,在两女一男的屋内显得略有暧昧,她当即感到脸上稍微烫,便说:“那我还是把我掌握的说一下吧,你肯定知道的更多,可以适当补充。”
她顿了顿,又严肃地说:“不过,我要向你澄清一件事。我之所以努力破案,尽量不想麻烦你,不是要跟你比,这世上能跟你比的人,我觉得不存在,因此我没这么自不量力。但我是觉得,身为警察,不该事事依靠群众。”
于果看着她,平静地说:“嗯,我知道。你也不用这么严肃。”
路晨正色说:“需要这么严肃。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更重要——你别为了顾忌我的自尊心,就把已经掌握的案情拖延不说,我没那么自私,孰轻孰重领拎得清。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早日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维护社会正义和社会秩序。
“这次既然没有对我隐瞒那就最好,以后还请继续这么做。我再强调一遍,破案是头等大事,人命关天,其他一切都要让位于破案,这是原则,警察尤其要遵守这个原则,以身作则,才能在这个社会有威信。”
张晓影撇撇嘴:“行啦,我师父还没说几个字,你就说了这一大堆。搞得就好像我师父处处小心照顾你的情绪一样,这么臭美,不是自作多情是啥?”
路晨被她这一说,突然刺中心事,浑身一颤,脸上滚烫,心里真想暴揍满嘴跑火车的张晓影。
路晨说了起来,她说得很详细,但掌握的情况尽在于果的控制之内,并且果然如于果所料,路晨找到了孙蔷和鲍飞激烈吵架的视频。
关于这件事,的确印证了于果的猜测,但路晨看了监控视频,也知晓了事情的始末。通过路晨的讲述,于果更加深刻地了解到鲍飞和孙蔷各自的心理。
孙蔷开车去购物,但旁边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已经满了,没办法,只能到路上找了个地方停。其实,就算她停车违规,那也是交警的事,而且她的停车没有妨害他人行车。
只是,鲍飞习惯于下午把自己的环卫小车停在那里,这是他唯一的权利。
他的妻子走得早,虽然他表面上很和气,跟大家相处融洽,其实都是用沉默来替代争吵的可能。大家可怜他,也没有找他麻烦的。
而他也是两点一线上下班,更多的时候,是被动地享受这份孤独,而他把这理解成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时间长了,他潜意识里,认定这是自己的领地。他长期跟自己交流,而又不会像其他早年丧偶的男人一样酗酒赌博,那么,他就变得更加怪癖和自我。
孙蔷的Q3停在他常停的位置,这本来就足够令他一股邪火冒出来了。反正他要在这一带打扫卫生的,就从这里开始好了,他挥舞起大扫帚,用力地扫着,虽然也不是故意碰着孙蔷车子的保险杠和两侧,但碰上了他却不在意。
这固然是一种泄愤怒的方式,也的确源自他并不了解这车子的价格。虽说环卫工人基本上天天跟马路和车打交道,也知道同一座城市里,有很多人生活在不同的层面,跟自己过着完全不相干的另一种生活,更知道有些车子很贵。
但潜意识里,鲍飞作为弱势的环卫工人群体,经常听说自己同行在马路上不幸的命运,在对的脆弱感同身受的同时,也认定了车除了制造污染和噪音,也是一种极其坚固的杀人武器,这种东西值钱归值钱,但总不至于碰也碰不得,又不是纸糊的。
并且,无论平时听人说多少钱,都觉得是虚无缥缈的,最多当个乐子,听听也就完事了,而一旦这种价格直接如此真实地摊到自己身上,那就会引起剧烈的反弹和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扇门需要划了需要千八百块钱,这不是要人命吗?自己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当孙蔷回来时,亲眼看到那个环卫工人正在毫无顾忌地挥舞大扫帚来回拍打挥动,当即大惊失色,赶快奔跑过去。
说起来,她也并不是出自十分富裕的家庭,不然,她也就会买Q5、Q7了。卢长兴是江湖人士,却是江湖边缘的灰色群体,主要靠坑蒙拐骗吹来度日,在这个群体里算得上是高收入了。但跟黑道上那些靠暴力吃饭的人相比,还真是有些心虚。
因此,孙蔷非常心疼和宝贝这辆新车,这是卢长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卢长兴本人开着一辆非常时髦的林肯mkZ乞丐版。夫妻俩车子的价格加起来有七十万了,在本地可以买一套中等的房子了,而且即便买车,也可以买高配的普通牌子,而不是如此打肿脸充胖子。
混江湖的人,房子可以住的差,在自己家里吃喝也可以不好,但外表的车子和衣服必须光鲜,这关乎面子问题。他们在车和衣服的品牌被人看到后产生艳羡的目光这上面,充满了享受的感觉,对于花钱来说,这也真的值了。
所以,孙蔷虽然算不上省吃俭用类型的,却最起码也不是真的败家。她自己过的时候能省则省,也就是最近现了卢长兴在外面的情妇,才满腔怒火,觉得自己把钱都省给野女人花了,怒不可遏,才开始疯狂购物。
当然,所谓购物,也就是多买一些打折的衣服而已,牌子最重要。你可以说她虚荣,但终究不犯法不违反道德,不需要被任何人指责。
就是这样一个对外在显示极其重视的女人,目前最重视的,当然就是这台奥迪Q3,这是外在最大的面子,加上她一直审慎严谨,心细如,在汽车美容店将所有的汽车美容项目都拣最贵的做,简直不亚于对她自己的美容。而且每天都要仔细观察一下车子是否碰擦。
也就是说,两个从性格、性别、经济条件都截然相反的两个人,都在极其巧合的状态下,互相撞上了对方的枪口。
因此,爆也成了一种偶然掩盖之下的必然。
孙蔷远远看到鲍飞在毫无顾忌地挥舞大扫帚,就已经很吃惊很恼火了,此刻来到跟前蹲下来一瞧,现车子前前后后竟然好几道明显的痕迹,那些细小的痕迹就更不用说了,怒火一下子翻腾起来。
而鲍飞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他也不认为这是错,反而有些得意,觉得引起了这娘们儿的重视,以后就知道不该随便乱停了。
再说,他是个保守的人,看到孙蔷这种妖里妖气的打扮,就格外反感乃至恶心,这就当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吧,这教训在他看来,还太轻呢。
孙蔷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跟丈夫见过黑道上残酷的事例,一般也不会随便得罪人,哪怕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环卫工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个心狠手辣的儿子呢?因此便起先用还算礼貌的态度跟鲍飞谈论这辆车的问题。
鲍飞压根就没打算听,他以前也比较擅长装糊涂,只要看上去显得有些老迈,听力和精神有些问题,那很多人也都不了了之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划伤别人的车,因此也算是很有经验,甚至胸有成竹了。
孙蔷见他继续哼歌,完全不把自己的礼貌当回事,怒意终于涌了出来,问他是打算私了还是打算走保险。私了一千。
这并不是在讹诈,a6L和Q5在保险里一面门被划伤就是最少一千五百块,更何况这不止一面,孙蔷尽管愤怒,也知道环卫工人赔不起多少,已经算是看在他见识少和不容易的份儿上作了让步了。
可鲍飞完全不理睬,他的态度倒也不是多么恶劣,更没有破口大骂脏字连篇,尽管他其实也能做到这一点,而他也毕竟觉得自己理亏,甚至慢慢意识到过去碰擦时很多车主不用自己赔偿其实是不爱惹麻烦,可怜自己,眼下可没这么好运了,便有些心虚。
但他以为他这算是也让步了,可在孙蔷看来,这种装疯卖傻的行为,更加恶劣,最终冷笑着表示,不肯赔偿不要紧,那就走保险,保险公司让车子去4s店修理的报价可不是这个价格,到时候别后悔,说罢就打电话。
章节目录 0856 女富人和老穷人
鲍飞吓了一跳,这会儿才清楚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他立马骑上环卫车就要溜走,孙蔷见他竟然耍无赖,怒气勃,拦住他不让他走。鲍飞理屈词穷地表示车子划了一点点哪有这么贵,这是敲诈,但最终竟然说自己没划,问孙蔷谁能证明是自己干的。
正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穷山恶水出刁民”,孙蔷没想到他能无赖到这个地步,便打11o报警,要他等待交警的公正判决。鲍飞骤然蛮横起来,甩开孙蔷的手,随后指着车子的划痕说,这算什么痕迹?说着就开始用力抹,仿佛这样就能抹掉似的。
但他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一辆最便宜的车,更何况是奥迪。
他不知道的是,这车孙蔷因为忙,有一个月没洗了,全是泥巴,正准备购物之后就去洗车店好好冲洗。这种漆面非常金贵,如果没用水枪将上面的泥巴和小石子全都冲掉,而直接用毛巾去擦的话,就会产生很多细微的划痕,更加破坏光滑如镜的漆面。
更何况,鲍飞是如此暴力地直接用粗糙的脏手去搓,在他看来,车子这玩意儿结实得很,随时都有可能撞死人,甚至还撞死了他认识的一个同事,另一个同事孟根生也差点儿被撞死,侥幸活命,因此,车子怎么可能擦一下都有事?人比车脆弱得多,擦一下皮也没事。
但人的皮肤是可以复原的,因为有生命,车子却是机械的,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可在鲍飞看来,这不重要,他也不屑于去知道这些,他觉得就算碰擦了,有钱人也一样是有钱人,叽叽歪歪无病干什么?他们哪知道自己这样的穷苦人的疾苦?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孙蔷则知道这样做会弄坏自己的车,吓得连忙抓住鲍飞的手,还没等解释,鲍飞就极其蛮横地推开孙蔷,双目赤红,怒喝道:“你想干什么?想打我?我最少是你爸爸的岁数吧?你还有没有基本的道德?你算个人吗?”
这一连串的道德攻击,令孙蔷彻底蒙了,旋即鲍飞又狡狯地想要借此机会跨上环卫车逃走,但孙蔷也不是省油的灯,忙跑过去拦住环卫车,两个人谁都不驯服,便撕扯在一起。
孙蔷三十多岁,鲍飞却六十岁了,就算鲍飞干了一辈子的活儿,体力不错,也不是年轻女人的对手,想走也走不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认为是不对的,后悔是后悔,可唯一的后悔是自己挑了这么个狗皮膏药一般难缠的女人的车,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
鲍飞其实为人并不坏,条件允许的话,他也可以很善良,可是,人性之间的冲突陡然绽放的恶之花,往往不是碰撞的彼此在各自的理想状态下互相催产的,而是正好都在一个令人遗憾的临界点上,鲍飞此刻,便是扮演一个跟他平时并不相干的恶角色。
眼见孙蔷拦住了自己,鲍飞也急了,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掏出手机拍摄的也大有人在,顿时计上心来。
他再怎么不紧随潮流,也深知这是个网络时代,不明真相的人们一定会愿意为了几张片面的照片和一段并不全面的视频口诛笔伐相对强势的一方,以此急切地宣誓自身的正义感,所谓的网络暴力,恰恰是自以为正义堆积出的自信,认为法不责众。
于是,鲍飞便开始在地上打滚,大哭大闹起来。
起初满大街有可能生的吵架比比皆是,谁也不会格外关注,可这样一个横截面突然得到了放大和酵,那么忽然被吸引来的人们看到的,只能是一个片面的场景——一个年轻漂亮的时髦女人在跟一个颤颤巍巍脏兮兮的环卫工老大爷撕扯。
无论起因如何,无论谁对谁错,你一个年轻女人总不至于打一个老人吧?这还了得?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就要让你这败家娘们儿给毁于一旦啦?
这一下别说孙蔷始料未及,赶来的交警也立即陷入围观群众的愤怒之中,见众人全都不断指责孙蔷得理不饶人,甚至声色俱厉,满嘴脏话,大义凛然,大有替天行道之意,交警的压力也很大,只得让孙蔷就此作罢。
虽说是商量的口气,可孙蔷觉得太冤了,不是她的错,为何要她自吞苦果?难道你穷你就是万能的,你就是永远有理的?
她想要努力解释一遍,可没人听她解释,反正又不是围观群众的车,他们对碰擦自己车的人绝不会这么宽容,但在此刻却俨然成了正义的化身,疯狂地指责孙蔷不该这么欺负人,一千块钱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这位环卫老人来说,却是接近一个月的工资。
孙蔷怎么说都无济于事,骤然情绪失控,大叫道:“你们为什么都欺负我?我到底哪儿错了?他随意划了我的车,欠债还钱,损人财物赔偿,天经地义,哪里错了?”
但众人的面子她都得罪了,大家的脸上挂不住,哪能容她如此猖狂,便更加狂怒地喷她,虽说喷的内容并没什么说服力,可他们用更加大的声音盖住了孙蔷的声音,使得孙蔷无论怎么解释,旁人也听不清了,更也不在乎了。
路晨讲完了,但路晨只是讲了表面上从模糊不清的视频里尽量掘的现场还原,而于果则不然,于果利用系统不但搜到了全部的监控视频,还能够用更加清晰的方式全部还原,更何况还有其他人手机里的录像。
哪怕路人把手机里的录像删除了,只要曾经拍摄过,系统都能找得到。
因此,路晨并不会知道得那么详细,但于果知道,就在孙蔷百口莫辩的时候,鲍飞却充满狡黠和得意地朝孙蔷投去一瞥,其中的轻蔑和“你活该”也都极其浓烈。这一瞥虽然比较隐晦,可还是被孙蔷捕捉到了,毕竟孙蔷一直怕鲍飞跑了,便始终盯紧鲍飞的表情。
正是这一眼,使得被逼到悬崖的孙蔷,终于产生了喷薄而出的杀意,她第一次产生了要杀死鲍飞,为自己死去的同时还被抹黑的尊严报仇,这念头是被千万次压迫而逼出的,因此尽管是第一次产生,却已经是炉火纯青,坚定无比,无可动摇了。
见于果一直很沉默,路晨感到有点不对劲儿,问:“你难道同情孙蔷?不错,孙蔷值得同情。我出身于富裕家庭,也经常被道德绑架,车子也不是没被碰过,更不是没有被蛮横无理地指责过,但这都不是杀人的理由。自己有理受了委屈,就能杀人,那天下还不乱了?”
张晓影其实在心里很想说:“我看这个鲍飞该杀。”但她终究是个警察,这种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于果却说:“那倒不是。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社会当然就真的和睦了,可惜,这只是理想化,像你这么有原则的人不多了。我只是同情孙蔷这件事,而且鲍飞和孙蔷是因为在不该遇到的时间和地点相遇了,导致了一个很坏的结果。
“但孙蔷后期杀死跟她毫无关系的张屠夫,就的确是真的犯罪了。尽管张屠夫是社会渣滓,却也罪不至死,最起码,不能由她来审判张屠夫。她恨鲍飞,却杀张屠夫,她这个人不值得同情。”
系统笑道:“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邓长、仲氏家族、姜家五兄弟,他们也是罪该万死的社会渣滓,但社会一直并不审判他们,继续任由他们作恶多端,作威作福,为祸一方,最终还是由您出手终结了他们。但前提是您并不是替天行道,而是他们得罪了您。”
于果心道:“他们得罪了我,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造物主的安排呢?”
系统一怔,说:“您这个说法很新颖,我现在也有点相信,这是宿命的安排了。”
路晨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可惜,已经派人去抓她了,但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被梁奔或者其他组织上的人灭了口。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要破获整个组织,以此来维护社会的和谐和安定。
“当然,就算抓住孙蔷,最多也就是有她跟鲍飞吵架的视频,还不足以证明她因为这件事,就委托庞烈杀死了鲍飞,再说,她跟庞烈还不见得认识,认识庞烈的卢长兴,却已经死了,是被鲍廷然杀的。
“最重要的是,孙蔷作为预谋杀人的策划者,还在其次,她还有一个身份——杀死张屠夫的凶手,却无人可以证明。夜晚的水库没有目击者,在事地段更没有监控,都被孙蔷巧妙地避开了,这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总而言之,孙蔷不认罪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于果看着她,古井不波地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放手去抓孙蔷就可以了。”
路晨一惊,她跟于果太熟悉了,已经到了隐约能猜测到于果要说什么的地步了,但还是不敢相信,颤声问:“难道……难道你已经掌握了证据?监控肯定是没有的,难道说,有目击者?”
于果为了使得自己手里的视频更加合理,便说:“准确地说,是有目击者,是个用望远镜远眺的爱好者,他的装备也比较土豪,因此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身份我不能透露,他也不希望让警察来询问自己,只是提供了一段清晰的视频,关于孙蔷如何诱惑喝醉了的张屠夫失足溺水而亡的。”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移动硬盘来。
路晨大喜过望,一把接过,摩挲着说:“太棒了!真不敢相信,你什么都能弄到手……你是怎么找到这个观察者并且说服他的啊?怎么会这么巧……算了,反正你也不肯透露,总而言之,有了这个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不怕她死不认账!”
章节目录 0857 无法婉拒的晚餐
说罢,路晨感到自己有些失态,重新定了定神色,说:“总而言之,谢谢你。接下来,你就看我的好了,我们警察就是抓人的,要是再连孙蔷这个弱女子都抓不到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
于果笑笑说:“好吧,那就提前恭喜你早日抓到孙蔷,我这周周末,也就是月底,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活动要参加,不能陪你们了。”
路晨虽然感到好生失望,却也松了口气,她不想事事都依赖于果,最好能将自己陷入比较困难的境地,激自身的潜力,也独立破一个惊世骇俗的高智商大案,扬眉吐气。其实这也是公安局诸多领导的愿望,他们骨子里是不喜欢警察的风头被于果全部抢去。
这是荣誉,她相信,于果能理解。
张晓影感到好无聊,顿时失去了办这件案子的兴趣。当然,她既然当了警察,而不是以前的大姐头,那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爱干啥干啥,必须有始有终。
于果说的这个重要的活动,自然就是月底的古董拍卖大会了,系统也问道:“您现在这么积极地想要参加这个拍卖会,不见得是真为了钱,我看您是为了帮她们破案,再度穿越一次,寻找孙蔷吧?”
于果回答道:“既然你总是这么自作聪明地分析我的心理,我倒不如明确地告诉你。没错,我的确是为了以后的穿越做打算,但未必只是为了找到孙蔷。因为你我都知道,孙蔷不是这起案子的尽头,所以我有必要把珍贵的两次穿越用到更重要的寻人或者寻物上。”
但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于果不打算主动给张腾龙打电话,他要等张腾龙过来求自己。毕竟有宁翠菡代言,百万牌豪华汽车已经是炙手可热,不需要非看张腾龙的脸色,比胶商银行更强的各大银行争相贷款,因此张腾龙现在还真不算什么了。
谁料下午三点左右,童雅诗突然打了个电话给于果:“今晚有工作,来陪我吃顿饭吧。”
于果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不容自己说不,便问:“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童雅诗优雅一笑,说:“我说了,这是工作,你既然是我们蓝色深度集团的副总,就应该有义务跟我一起去工作,再说,你也有股份,是股东的。之前我说我成为总经理,应该请你吃个饭,但一直没腾出空来,今晚有很大方的人请客,不必我花钱,所以你必须来。”
于果听了,隐隐感到有些明白了,他此刻的境界已经不是刚认识童雅诗的时候可以比的了,更上一层楼,分析能力也更加强大,甚至也猜到了这个饭局的前因后果,知道童雅诗很有可能是要自己去解围,便正色说:“好,你等着我,我开车去接你。”
童雅诗却说:“不必,今晚你那辆xc6o拿不出手。你在哪儿,说个地方,我开车去接你。”
于果正好到了万达广场附近,便说:“就在万达,不好停车吧?”
童雅诗笑道:“没关系,今天让你看看我的技术。”
说的是开车技术,但声音因为妩媚,而显得这话有些歧义。童雅诗对待于果的态度跟以前不同,不需要和于果藏着掖着了,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些得意,说:“你就在万达门口的公交站点前方等着吧,二十分钟后见。”
作为大集团的负责人,童雅诗对时间的把握还是很精准的,尤其是经常突然就要飞到别的城市,一刻也不能耽误。说二十分钟,竟然还提前来了,她把路上堵车的可能性也算在内了。
于果本以为童雅诗会尽量打扮得吸引自己注意,在此之前的二人约会,几乎都是这样,尽管这次不是二人独处,但他也还真没料到童雅诗会穿着一套正儿八经的羽绒服。
按照他原本的料想,最起码也是略施淡妆,再穿一身正统的雅致风衣吧,可如果不看她这张秀美绝伦的面孔,单说这身打扮,简直跟一大早挤公交车的寻常女子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于果突然觉得,自己虽然总是能破大案要案,哪怕高智商罪犯在自己面前也会被剥得不着寸缕,但女人的心,往往不是那么容易猜透的。或者说,爱着自己的女人,她们多半都是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女性,因此她们的心思更加不容易揣度。
因为在她们遇到自己之前,都在感情方面十分地笃定自信,万万没想到会出现一个自己这样的男人,令她们宁愿抛开之前二十年建立起的一切女神基础,而为爱情小鹿乱撞,胡思乱想。
当然,童雅诗这套羽绒服也很值钱,只是她把钱花得比较隐形,从外表看上去,就像一个相貌清纯的艺校女生,完全想象不到她纵横商海杀伐决断的不凡气势。
童雅诗见他愣,有些得意,心想:“你大概以为我每次都要精心打扮吧?我就非得这么讨好你?哼!”旋即喊道:“我说,你在这儿什么呆?你不单单是副总,也兼职我的司机,你忘了么?”
于果笑笑,等她下了驾驶室,陡然看到了那张樱桃小嘴,朱唇轻启,略微轻柔地呼吸,吹起如兰,忍不住心中一荡。
他终于想起来,童雅诗的嘴巴跟范韵琳的很相似,这当然不是他对范韵琳充满思念的全部原因,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审美依然是固定的,总能找到一些值得怀念和追忆的共同特征。
于果开着车,却格外沉默,童雅诗竟然沉不住气了,先问他:“你怎么也不问问这是个什么样的饭局?”
她在商海杀伐,当然是特别能沉住气了,只不过她面对于果时,从当初的羞涩懵懂到敬畏和理解,再到爱慕与崇拜,反而释然坦然了,因此也比较轻松,不会产生什么拘束感。
于果漫不经心地说:“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场面人,不喜欢一些庸俗的喝酒拉关系的酒席。过去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很厌恶这种场合,现在就更可以任性地拒绝这种场合了。但我相信,你不会带我去这种场合,因为你也不喜欢。而且,你的品味,我还是很看好的。”
童雅诗饶有兴趣地笑了:“这话听着真稀奇,我还真不知道你研究过我的品味。”
于果正色说:“那也不算是研究,可你每次的型,衣服和香水都不一样。”说罢,他从第一次见面时童雅诗领着女伴去旅游开始说起,说得分毫不差,甚至细腻到衣服的料子。
童雅诗完全惊呆了,舌挢不下,半晌才故作不屑地说:“行啦,我知道你的记性好,快别卖弄啦。”
可她虽然很清楚于果各方面都强,自然也包括了记忆力,但她也不认为于果应该什么事情都记得住,还是有选择的。就算不是为了专门用来今天讨好自己,最起码也是用了心的,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应该非常特别。因此,她是其辞若有憾焉,其心则实喜之。
于果又说:“看你穿成这个样子,这个饭局,应该是你不好意思哪怕是委婉的拒绝,却在心里很不喜欢的,所以你选择了这种很中性的打扮,让对方完全找不到路子。加上你又把我给叫上了,那请你吃饭的人,大概是一个身份显赫的追求者,是这样的吧?”
童雅诗怔了怔,吐了吐舌头,看上去很俏皮,可她渐渐严肃起来,笑容收敛,重新产生了大老板的威严感,说:“跟你说话,就好像无论给话套上多么厚的羽绒服,都会被你看得一览无余似的。你的洞察力这么强,我在你面前仿佛没有什么秘密了。”
于果微微一笑:“你说今晚有很大方的人请客,我就猜到了。你不是贫苦出身,但你们富人在骨子里,也一样是利益交换,只不过比我们穷人的利益交换更大宗而已。本质上,大家都认同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一出口就是惊人的话,我始终很难习惯。真应该给你出一本名言录。不过,我觉得照着这个趋势,以后你会成为世界级的名人,到那个时候,你的语录恐怕会尽人皆知。”童雅诗无奈地摇摇头,一笑百媚生,但不光是妩媚,其中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大气磅礴,不愧是胶东商界的女中丈夫。
于果笑道:“别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也就你这么看好我。”
童雅诗认真地说:“那可未必,不光是我,路晨,晓影,晶晶,孟灵,关凤凰……多少人都看好你?我们都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迟早会一飞冲天,天下扬名,这是势不可挡的。再说,你心里真的没这么想过?你真觉得担当不起?”
于果看着她,只是笑着。
童雅诗虽然觉得他长得不错,但毕竟跟金俊基他们这些级帅男没法比,可于果天然雄壮威武的强硬霸气由内而外浓郁地散出来,将其男性魅力渲染得淋漓尽致,加上她本来就对他无比倾慕,猛然见他看自己,虽说很想迎上去,可目光到底还是胆怯地回避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她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红颜知己,但你不一样,你知道我的秘密,所以与众不同。我未必就是对你的感情多一些,但肯定是信任更多。我相信你,所以也不怕对你说实话——我当然担当得起。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我,我是负有重大使命的。”
童雅诗周身一震,充满爱慕地看着这个正在为自己驾驭爱车的男人,心想:“他说我知道他的秘密,其实也只是知道一星半点儿,虽然跟路晨她们有本质上的不同,可在这个秘密面前,却没什么区别。他的秘密太多也太神奇了,我完全猜不透。也许……他真的是负有重大使命的救世主?”
章节目录 0858 全市第一公子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但交流依然在继续,沃尔沃xc9o里放着神秘园伤感的音乐,于果沉浸在自己曾经悲伤的两段往事中,一段是和孟凝,一段是和范韵琳三姐妹,而童雅诗则痴痴地感受着他那种悲剧英雄浓郁的悲怆感,任凭其在空气中恣意流淌。
然而,车上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来到一家非常高档的酒店门口,已经有服务生在那里等着了,殷勤地为童雅诗打开车门,笑逐颜开地说:“童女士您好,吴先生已经告诉了我您的车号,我一直在此等候,等着为您开门。您放心把钥匙交给我们的人,车子我们帮您停好,一会儿就给您送上来。”
童雅诗故意不经意地说:“吴猛请客吃饭,对待女士,是不是应该亲自下来迎接?”
服务生忙说:“吴先生本来正有此意,可他刚刚有点事耽误了,正在通电话,怕耽误迎接您,就派我来。”
童雅诗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并不是故意为难他,便说:“您先忙吧,我的停车技术还行,您告诉我是哪一层哪个包间,我去就行。”
服务生不敢怠慢,便实话相告,童雅诗回头对于果说:“咱们走吧。”
服务生却突然正色说:“对不起,童女士,我不是故意让您为难,但您也请别让我们为难,我们经理得到吴先生的吩咐,说只请您一个人,您身边如果有任何人,无论是男士女士,都是不允许同行的……”
童雅诗一惊,顿时有些怫然:“这是什么意思?”
服务生勉强笑道:“我……我没什么意思,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吴先生的意思,您应该明白的,吴先生只想要和您享受二人世界的感觉……”
童雅诗听他也敢乱嚼舌根子,很是不满,可她涵养极好,便说:“这是我的司机和保镖,走到哪里,他都跟着我。”
服务生点头哈腰地说:“您可千万别生气,吴先生说,要是把您给惹生气了,饶不了我们!可是……可是这是吴先生的吩咐,我们不敢不遵从啊!他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您肯定是知道的……”
于果仍然若无其事。
服务生陪着笑,脸色也不大好看:“千万请您原谅,我们这个酒店,就指着市政府招商引资赏口饭吃呢,可以说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老板吩咐了,吴先生说的话要无条件进行,不需要任何思考。您看,你们是朋友,您容忍一下就过去了,可是我们人微言轻,就靠这碗饭呢……”
童雅诗冷冷地说:“我不认为你没得选择。你们以为吴副市长是一个能容忍儿子为所欲为的官员?吴猛对你们满不满意,不可能代表市政府对你们酒店的政策。一个能做到掌管城建的官员,怎么可能这么幼稚?
“再说,吴猛这明显是在侮辱人格,不允许?你们酒店对外迎客,还挑挑拣拣的,搞特殊对待?你回去告诉吴猛,我是看在双方父母的交情才来的,如果他不让我的司机去,那我这就走,这顿饭他自己吃好了。”
服务生吓了一跳,吴猛说只要他把童雅诗给伺候好了,随手就是五千块钱奖励,这可是他一个月的工钱,到口的肥肉坚决不能就这么丢了,这还是小事,万一得罪了吴猛,吴猛一怒之下,自己只怕连工作也保不住了。
他并不知道童雅诗的真实身份,在他看来,这位美若天仙的童女士,一定是吴猛倾慕的对象,所以吴猛打算用比较绅士方法进行追求,慢火熬着,慢工出细活儿,一定不能在自己手里搞砸了,便忙不迭地一下子拦住。
当然,他很快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便立即堆满了廉价的笑容,这是他仅有的能随时都拿出来的东西,嘴上说:“童女士,您千万别生气,要不然,这位先生能跟您一起上楼,但却不可以进包间,毕竟这是您跟吴先生二人的晚餐,怎么能有第三个人在场……?”
如果换做张晓影,可能会冷笑着问服务生知不知道于果是谁,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可童雅诗没有张晓影那种市井习气,当然也不会这么质问,至于于果就更不屑于拿自己当前的江湖地位吓唬老百姓了,因此,童雅诗觉得这话跟没说一样,当即脸色一冷,转身就要走。
正在此时,却听到有个很有磁性的男性声音雄浑地说:“雅诗,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这就要走?真的不给我面子?”
童雅诗转头一看,于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必,此人就是那个吴猛了。
这是一个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的俊朗男子,打眼一看有点像年轻版的某混血男歌手,但那个男歌手目光清澈正统,而此人的目光则带有一种森然令人生畏的天然强悍。一身纯白高贵的西服,里面的衬衣和领带,却都是暗红色的,显得优雅别致。
这种感觉,于果以前也感触过——金俊基、韩金匙、仇一、曹中枢这些普通人类里的强者行列中,这个人也可以归于这一列。
虽说,现在的于果见多识广,凡人在他眼里已经毫无威慑可言,但主线世界的凡人强者还是不同的,他们有盘根错节的各类社会关系,很有可能拐弯抹角最终威胁到自己最重视的亲人和朋友的安全,因此,于果也的确不能等闲视之。
故而,于果也只是轻轻地看着这个叫吴猛的男人。
由于经历过残酷的支线世界,而且还升级成为c级玩家,他目前对自身目光的控制力度可谓是炉火纯青,游刃有余,内中的霸气收放自如,要是不想被人看出来,尽可以尽情扮猪吃老虎,使得目光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社会的历练,如同当年的许梦一样呆萌而又迟滞。
果然,服务生见到他后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战战兢兢地说:“吴……吴先生……对……对不起……”他的舌头都抻不顺溜了,似乎每一次说话都要狠狠地打上几个结。
他听这家酒店以前的前辈说过许多在这酒店里出没过的富二代和官二代的故事。他们开着很多价值百万甚至数百万的豪华跑车,夜夜笙歌,浪荡不羁,身边围着数不尽的各种美女。
可吴猛却并非如此,此人尽管有的是钱,也挥金如土,但并没有什么庸俗的不良记录,相反,他威名远扬,绝不是那些私生活糜烂的纨绔子弟可以相比的。
他没有金俊基那样各方面全能,但名声却只高不低,在胶中学会的富二代群体里,是当之无愧的大哥,就连全能帅哥金俊基,也不得不自认老二,尊称吴猛为大哥。这其中固然有吴猛家世显赫的原因,但却不是全部的原因。
吴猛并不是一个恶少,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过他也不需要这样才能展示自己的威严。
曾经本市有个著名的碰瓷专业户,就因为碰到了他的法拉利,直接按照敲诈勒索诈骗等各项罪名数罪并罚,一下子就判了十年。
曾经有个成天装精神病的黑道人物号称杀人不犯法,总能靠精神病证明来摆平一切,并也的确在斗殴中打死过人,以这张证明畅通无阻,说明他也是有相当的关系的。
可此人在某个场合得罪了吴猛,吴猛直接把他起诉到法院,用强大的背景和人脉关系搜索出他各类犯罪的证明,这会儿此人的精神病证明不好使了,公安局迫于巨大的压力将他送到大城市的医院做检查,证明此人神经正常,紧接着就判了死刑。
这样做的结果是,这些传奇式的故事成为了胶东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来都纷纷艳羡,竖起大拇指。大家没有谁对吴猛充满了愤恨,只对他深感佩服,觉得他做了大家梦想中能做到的侠义之士,大快人心,端正了社会正气,弘扬了正能量。
因此,吴猛虽然不是恶少,却比一般的恶少更加具有威慑力,甚至这种威慑力延伸到了黑道。哪怕他从没见过的同校校友,假如有难,找到他的话
因为他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只要他肯点头,胶东市任何人都要巴结着自己。他的父亲当时是市委办公厅主任,后来进入常委成为市委秘书长,再在副厅级别上直接一跃成为副市长,然后是掌管城建的常务副市长,大权在握。
由于当时的市领导班子都生了女儿,因此吴猛号称是“全市第一公子”。这个称呼,也当真无愧。
想到这里,服务生吓得浑身剧烈抖,生怕吴猛会迁怒于自己。
谁料吴猛却掏出三千块钱来,放到服务生手里,有些戏谑地说:“小子,我让你想个办法,无论这位童女士有没有带同伴来,你都要拦下。可你想出的办法,居然就是直接抬出我来?你这不是毁我吗?童女士对我的印象差了,你该当何罪?原本说好的五千块,只给你三千,拿着!以后好好历练吧!”
那服务生被他吓得心脏大起大落,差点要厥过去,手里抖着这三十张红票子,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二十多秒过去了还是很难镇定。
童雅诗见他倒是坦荡,不屑于做小动作,果真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差点误会了他,只是因为服务生表述不准确,拉大旗作虎皮,狐假虎威所致,不禁又慢下脚步。
老实说,她这次来,也并不是因为吴猛的父亲手握大权,要知道吴建业和自己的父亲关系不错,长辈谈生意有长辈的方式,小辈没必要、没经验也没有资格参与。
她来,只是单纯地欣赏吴猛这个人,以及对其人格的佩服和肯定,因此不方便拒绝。假设此人人品不端,就像改过自新之前的迟海一样,那她一定是绝不会答应和他见面的。
章节目录 0859 于果和吴猛(上)
这么多年来,吴猛出国前后,一直没有放弃热烈的追求,热度丝毫不减,童雅诗虽然不爱他,却也有些感动。现如今,童雅诗终于找到自己的大爱于果,因此便打算对这个各方面条件在众多的优秀追求者里也算出类拔萃的吴猛坦诚相告,以后还可以做个朋友。
吴猛打了服务生后,转过来笑吟吟地看着童雅诗。于果觉得,客观来说,这人虽说不如金俊基、韩金匙那么俊美,却显得雄浑大方,豪迈稳健,不拘小节,看上去更有男子气概,可以说大部分年轻女性,无论婚否,都很难正面应对他的目光。
可是童雅诗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纵横商海,追求者无数,其中不乏特别优秀的人,尽管吴猛算是这其中最优秀的一级,但童雅诗仍然胜似闲庭信步,投给他一个典雅得体的微笑。
她正色说:“我如果真不给老朋友面子,那就不来了。只是,我真的不相信以你吴少的人品,会给服务生下达那么粗鄙的命令。看来,果然是误会你了。”
吴猛笑了笑,他跟童雅诗的其他追求者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没有那么急色,而是始终比较淡定,显然也是见过大世面。
他意味深长地说:“我都二十七岁了,不年轻了,而且吴少这个称呼很轻佻,不稳重。我以前喜欢这个词的潇洒不羁,可出国之后,我见识了很多,深知自己的渺小和浅薄,所以请别用这个词再笑话我了,就叫我吴大哥吧。”
童雅诗微微一笑:“还是叫吴学长吧,大哥这个词也妥当。这么说,学长并没有要把我的司机赶走的意思?那也就是说,你这次请客,我也可以让他作陪咯?”
吴猛看了一眼于果,于果从这一眼中没看到任何居高临下的不屑和轻蔑,也没有看到任何警惕和不安的成分,不禁对这个吴猛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个吴猛能当上金俊基的大哥,还真不光是因为家境更加显赫。
吴猛开口了,一字一顿,却令童雅诗感到震惊和尴尬:“雅诗,我虽然身在大洋彼岸,但对于国内,尤其是胶东的事情,还是时时关注的。于先生是最近一年内胶东江湖上崛起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传说,我是如雷贯耳。你说他是你的司机,这似乎有点夸张了吧?”
童雅诗尴尬之余也随之恍然,她也猜得到金俊基等人肯定也告诉过吴猛关于于果的事情,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说:“不错,于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集团的副总,兼我爸爸的生活顾问。”
于果则说:“吴先生你好。其实,我也兼职童总的司机,为她开车。”
吴猛深深地看了于果一眼,缓缓地说:“于先生在胶东的所有事情,我都听说了,对于先生十分尊敬和佩服。这次能同时请到我从小倾慕的佳人,和我在胶东数得上佩服的男士,可谓是双喜临门。两位不介意的话,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就里面请。”
他说话十分老到,细节部分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让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来,况且,于果对他也并没有恶感,便欣然同意。童雅诗见吴猛算是个敞亮人,心里也比较宽慰,觉得这次见面也算是比较成功了。
进入包间后,吴猛突然接过服务生抱过来的一捧鲜花,对着童雅诗说:“雅诗,三年没见,十分想念,这一捧鲜花,就当是我对你的思念吧。”
童雅诗见他说话滴水不漏,并没有提到私人感情问题,也不能不给他台阶下,就接过后,大大方方地说:“谢谢。”
吴猛一伸手:“都坐,服务员,上菜。”
童雅诗突然说:“酒就不要了,我和于总都不喝,你也别破费了。”
吴猛点点头:“我从国外回来,对国内酒场恶俗的规矩感到十分厌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两位既然不好这一口,我当然不会勉强。咱们今天就两件事:第一,叙旧,第二,交新朋友。其他的,就是吃好喝好。”
童雅诗正色说:“那好,吴学长,你的人品确实没得说,我虽然不喝酒,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吴猛哈哈大笑,也回敬一杯茶水。
很快,菜上齐了,都是相当高标准的好菜,可以看得出做菜的应该是这家酒店的行政总厨。服务生们上好菜后就知趣地全都离开了。
门关好后,吴猛也没多说,只是招呼两人吃菜,说就像在家里一样。于果也不客气,他不是矫情的人,也就开吃起来。吴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于果,仿佛是在研究他。
于果不会因为这种目光的长久凝视而感到不自在,他曾经虽千万人吾往矣,更何况是面对一个普通人类中的强者吴猛?很快,他基本上吃了个六七成饱,也就可以了。
童雅诗心中悬着的石头却始终没落地,因此不可能像于果这样真正放开了去大快朵颐,也就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这些菜虽然很名贵,最少来自四种不同的菜系,可童雅诗见多识广,基本上都品尝过,也没有觉得特别新鲜。
看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吴猛便笑着对于果说:“于先生,我久仰你的大名,这一年内整个胶东的论坛都在谈论你,我的许多商场和官场上的朋友也都提起过你。我的老同学路晨,更是把你夸得天下第一,如果不是她最近忙案子,今天我也能把她请到,做个见证。”
于果不想假意谦逊,因为他作为异人的特殊体质,其直觉敏锐地告诉自己,这个吴猛并非对自己全然没有敌意,因此,他也不想和吴猛套太近的关系,只表示一般性的礼貌即可,便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过奖了。”
吴猛又说:“于先生一看就是性格明快的人,我呢,也不拘小节,喜欢交朋友。尤其是于先生这样了不起的奇才,我更是十分尊敬。如果你愿意,咱们今天就是朋友了,你愿意把我当朋友吗?”
于果笑了笑,说:“吴先生,朋友的定义有两种。狭义上的朋友,不是见面一个小时内就可以定下来的,我如果说咱们以后就是这种肝胆相照的朋友了,你大概也会觉得我缺乏诚意吧?
“而广义上的朋友,咱们现在已经是了,至于今后会怎么样,那谁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咱们都有心往好的方向展,那成为狭义上的朋友,也是迟早的事,你说呢?”
吴猛愣了一下,随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说:“哎呀,于先生,你这段话可是深得我心,於我心有戚戚焉。大家都说你武功群,探案如神,这两种才华,今天是没有机会见到,但光听你说的这一段话,我就认定你绝不是一般人,就算在我的朋友圈里,那也是凤毛麟角了。”
于果再次重复了一遍:“过奖了。吴先生,你刚才说,原本是想要请路晨的,为的是做个见证,不知道是什么见证?”
童雅诗一凛:“吴猛是好像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有点儿印象,原本还没仔细留意,没想到于果一下子留意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吴猛同样也心里一震,再次看待于果的目光便更加审慎了,暗想:“这个人果然非同凡响,能察觉到我前面埋下的伏笔。金俊基把他夸得能上天入地,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有两下子,并不单单是个会破案的功夫高手。”
想到这里,吴猛再度摆出一副柔和的笑容,对童雅诗认真地说:“雅诗,这次路晨没来,但于先生威名远扬,做我们的见证人,那也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还没等童雅诗反应过来,吴猛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将其打开,里面是一颗3ex的2克拉钻石戒指,八心八箭,各方面都十分完美。
于果在全方位不断进步,对珍宝的直觉也在直线上升,相对而言也能看得出它价格不菲,尽管这钻石并不是一颗古董,可于果估量它的价值也是十分惊人的。
吴猛突然单膝跪下,将钻戒呈给童雅诗,一副十分诚恳热情,而又充满真挚的表情,凝然说:“雅诗,今天你的好朋友于果先生正好在场,为我们俩做个见证——我爱你,我从我们刚认识时,就深深地爱上你了,这一点毋庸任何质疑,你也早就知道了。
“在你众多的追求者中,我自认为还算优秀,尤其是我的一颗对你的真心,我为此深深自豪,因为这不是谁都拥有的。这颗钻石虽然不值什么钱,却可以简单代表我的心,以后,我会把我的所有都呈现给你。
“”雅诗,答应我,做我的妻子吧!以后我要带着你抛开一切烦恼,去周游世界!将来我们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要在世界各地最美丽的地方,都建造一栋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别人周游世界是旅游,而我们周游世界,是不断地换地方居住,是生活!”
童雅诗完全怔住了,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吴猛则趁热打铁,故意说:“雅诗,我知道你一时不太能适应我这种炽烈如火的感情,也许是我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东方人对待感情的含蓄风格所剩无几,但愿没有唐突了佳人,不过,这也正可以代表我的真心啊!”
于果就这么淡淡地看着生的一切,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适,非常自然。
吴猛看在眼里,心里愈惊奇而又隐隐游戏忌惮:“这个小子号称横扫胶东黑道,公安局刑警大队上上下下提起他都赞不绝口,眼见为实,还真是名下无虚,真是能沉得住气,跟他的年龄太不相符了……看来,我得万分在意这个人了……”
章节目录 0860 于果和吴猛(下)
其实,于果倒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想,他听了吴猛最后的那段话,反而觉得吴猛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官二代,与众不同。他也曾经想跟孟凝一起,周游世界。
当然,那时候的于果手里只有几万块钱,连买房子的付都不够,所谓的周游世界,哪怕只是在全球各地留下一点点自己和爱人稍纵即逝的足迹,都已经是非常奢侈,甚至是遥不可及的虚妄想法了。
可现在的他,别说在这个城市的市井里可以呼风唤雨,无论老百姓、黑道、机关、商界,都十分买自己的账,甚至争先恐后地跟自己套近乎,换成五年前,他从来也没敢往这方面想,哪怕是做梦,也不愿意尽情释放想象力,去做那些完全跟自己无关的梦,他觉得那毫无意义。
更别说这只是主线世界里他的地位已然如此显赫,任何凡人都想不到,他们人人传颂的都市传说人物于果,竟然能够穿越历史,并纵横支离破碎走向末世和毁灭的支线世界,最终成为即便是在异人中也出类拔萃的俊彦翘楚。
要是在过去的许梦时代,他会感慨自己的成长因为贫穷而放缓,并且羡慕吴猛这些官二代能够尽情张开想象力的翅膀,尽情腾飞到任何一个想要去的地方撒欢。
而现在,他已经得知这个世界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美好干净,东亚大陆之外,更是充满了黑暗无人的角落,在那里有强大且铁血坚韧,一路朝着绝不动摇的恐怖方向前进的异人组织,时时刻刻都能威胁到凡人的生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世界车轮的走向。
加上他能够随意穿越时间和空间,便对这种周游世界的旅行并不在乎。他之前将邓长等不知好歹非要跟自己作对的恶霸送到了狂野非洲、苦寒基地和荒凉海岛,这也算是一种旅行,但心情可想而知。
他深知那些期待去无人之地探险的旅行爱好者,并不真正懂得生活的美好,也并不真正了解大自然的残酷。
于果觉得,别的地方随时走一走就好,但那永远也不是自己可以落脚深耕的地方。只有家才是永远温暖的港湾。别人误以为他是外地人,来胶东展而已,其实他正是胶东本地人,现在回到胶东,也只能算是回到故乡创业,重新崛起。
童雅诗总算从错愕万分的情绪中挣脱开了,忙不迭地摇摇头:“学长,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今天答应和你见面,正是要跟你说清楚这件事。咱们两家关系很好,我和你也是从学生时代就一起主持学校的学生会工作,当然,不光是和你,还有金俊基学长……”
她一向稳健得远自身的年龄,面对数千员工作报告,也从来不曾有丝毫怯意,可眼下却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相当慌乱,居然有些语无伦次,说不清重点。
童雅诗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太在乎于果的感受,不想令他难堪,更不想使得他误会,因此想要努力在短时间内组织好语言,一方面安抚于果,一方面又要委婉地拒绝吴猛的爱意,还不能使吴猛恼羞成怒怀恨在心,万一影响吴副市长对自己父亲生意的宽容度,那就不妙了。
因此,童雅诗尽量深吸一口气,肃然道:“吴学长,我非常敬重你,也很珍视咱们老同学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求爱,更别说是求婚了。”
吴猛摇摇头:“我觉得,于先生有句金玉良言,是非常值得参考的。狭义上的朋友,不是见面一个小时内就可以定下来的,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说,咱俩的爱情,也不是这次我回国第一次和你见面这短短的一顿饭,就可以定下来的呢?
“你我之间,其实除了学生会的工作外,还没有真正相互了解过。就算你了解,了解的也只是出国前的我,而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完全告别了以前的不成熟。我想,你在这些年里,也一定有变化,我们何不重新开始相互了解呢?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时间。
“今天难得于先生在这里为我们作证,证明我们可以以学生会学长和学妹之外的另一对身份重新认识彼此,这是一件多么别致美好的事情?雅诗,人不能轻易说爱,也不能轻易说不爱,这种行为都太莽撞,对自己,对别人,都不负责任。何不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呢?”
童雅诗知道他确实对自己十分喜欢,但感情的事情可不是做生意,自己损失一点儿利益没什么,爱情是绝对不可以勉强的,因此真的有必要说清楚。
于是,童雅诗不疾不徐地正色说:“怎么说呢?我们可以是好朋友,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或者可以说,我喜欢的男人,不是你这样的,尽管你很优秀,但优秀有很多种。”
吴猛其实何尝不知,他也并没有想过童雅诗能答应自己,否则反倒怪了。他明知故问:“那你喜欢的那种优秀,是哪种呢?”
童雅诗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当然倾心于于果,可是她是女孩,而且是全市著名的白富美,让她先说出口,这怎么做得到?她总有矜持的权利吧?因此便愣住了,一言不。
吴猛又趁热打铁地说:“我以前年少轻狂时,说想要送你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作为求爱的礼物,可你拒绝了。咱俩虽然都不差钱,可我当时以为只要在礼物的分量上多表示一些,就可以打动你。
“现在看来,非常幼稚,我也很惭愧,对你说声抱歉,但请你不要误会我的真心。当时我听说,俊基也在追求你,我就猜想,也许你喜欢俊基?从外形上来看,你俩俊男美女,更加般配,真正爱你的话,就该祝你幸福,我就离开了……可现在看来,也不是俊基?”
他顿了顿,又问:“那么,我想问问,你喜欢的那个优秀的男人,目前还只是存在于你的脑海中,只是一个美好的想象,还是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占据了你的心扉?”
童雅诗一怔,但她觉得,非要她指明是谁,尤其是于果也在现场,她还真的做不到,但如果只是说是否有了意中人,那她倒是可以说出口,便在短暂的停顿后说:“吴学长,你猜对了,我确实有意中人了,所以……咱们还是做朋友吧,一辈子的老同学,再也别提其他,好吗?”
吴猛笑了笑,摸了摸头,却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十分沉默的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有童雅诗,她很快现,眼前的两个男人的耐心和镇定程度,都远远地过了她的估计。
当然,她心中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她知道,于果并不是故意要端着,或者没有担当,不肯透露自己爱的人就是他。毕竟两人还没有完全捅破这层窗户纸,况且于果也没有对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并没有必须要负责的义务。
只是,于果竟然没有丝毫表示,这一点令她多少有些不快。这一年多了,自己从一个在感情上从未受过任何挫折,只有被追求,没有被拒绝的完美女性,变成了随时向自己心爱男人妥协的小女人,这是她到现在都始料未及,想想都震惊的事实。
没错,于果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使得自己非常自然而又心甘情愿地作出一系列改变。
这是童雅诗十分乐意的默默付出,但老实说,她还是期待一些实质性的回报的,而不是于果现在这样丝毫不为之动容的冷漠,难道,他就对自己默默做出的一切没有丝毫感动吗?就不能为自己做出一点点改变吗?
但是,她并不知道于果在短短几天内经历过什么。
在此之前,童雅诗在于果心目中的地位,一度接近追平孟凝的地位,也许孟凝要是再次复活,那么,童雅诗可能还会被打败,但单说现在,在孟凝已经离开很久的状态下,童雅诗已经完全闯入了于果的内心,甚至融进了于果的血液和肌理。
本来这一切都即将水到渠成,即便童雅诗作为主动的一方一直摸不到底,难免有些心慌,可于果却因为始终牢牢占据上风,而深知自己那看似密不透风、固若金汤的感情堡垒,终究将在某次夜深人静却寂寞难耐的特殊时段,会被无论各方面都优秀无比的童雅诗彻底攻陷。
甚至他隐隐有些期待这一天,尽管也时刻有种背叛孟凝的罪恶感,在时刻警醒着自己。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几天前,于果去了一个僵尸横行的支线世界,尽管那个世界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必然的崩溃和毁灭,可那三个各不相同的女孩,却因为都有着相同坚定信念和对他无比忠贞的爱,而全面占据了他的心房。
尤其是范韵琳,在于果得知这个主线世界里的张晶晶和杨璐璐的不幸命运后,愈想念范韵琳,即便还没有见面,即便这两个范韵琳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可于果却早就把她当做妻子看待了。
他已经失去了孟凝,需要将她重新复活,为此,他在一直不懈地努力。可范韵琳呢?既然造物主让范韵琳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主线世界里,那他不就应该更加好好珍惜吗?
因此,于果在刚才的那一瞬闪电般放电影似的播放了他和范韵琳三姐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和生死与共,使得他难以立即明确表达自己对待童雅诗的态度。
只不过,他的思维有着特殊的经历作为前提,而且太过深沉,因而即便童雅诗冰雪聪明,也很难快理解于果此刻的念头,当然不免有些难过了。
章节目录 0861 拍卖会的暗流
于是,童雅诗长叹了一口气,仔细斟酌着措辞,说:“学长,虽然咱们很熟悉了,但我觉得,关于个人的问题,没有必要透露得太多。我本人的感情生活,在还没有完全稳固前,还是不宜公布的好。”
她已经尽量使得自己说得很客气了。
于果在她面前占据主动权,因此于果从没有考虑过,在自己面前如此温婉可人的童雅诗,在别人面前其实是绝对高不可攀的的冰山冷美人,也就是吴猛的人品和背景,使得童雅诗必须小心翼翼对待,换成还没有改过自新的迟海,童雅诗连理都不会理。
吴猛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便再继续深入了,便只轻轻地笑了笑,说:“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雅诗,我只想让你明白一点,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不妨碍两点:第一,我爱你,第二,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你选我,我会把最好的毫无保留地献给你,你选别人,我也会十二万分真诚地祝福你。”
童雅诗虽然仍然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但说老实话,还是比较感动的,想想于果的冷峻态度,自己还真是自找的,但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爱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欢,自己爱的人却没有一个明朗的态度。
因此,童雅诗便正色说:“学长,非常感谢你的理解,当然,也要谢谢你今天这顿丰盛的晚餐。”
吴猛笑道:“这没什么,你总说谢谢,也太客气了。就算你觉得咱们做不成情侣,那也不要搞得太生分,是吧?不过,也许明天我有机会能见到你的意中人?”
童雅诗一怔:“这是……?请见谅,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吴猛说:“明天在胶东本土最豪华的酒店北海豪庭大酒店9楼举行全市一年一度的古董拍卖大会,是为了向灾区捐款的,你不要说你没有听说吧?蓝色深度集团是一定会参加的,往年是副董事长仇一的儿子仇傲天代表蓝色深度集团参加。
“傲天那小子现在失踪了,我都找不到他。听人说,他们父子俩已经从你们集团里辞职了,也没说具体原因,下落不明。呵呵,我不得不说,雅诗,你们比仇氏父子更胜一筹,真让我佩服。
“今年你成了总经理,那自然是由你参加了。路晨的父亲每年都亲自去,明天也不会例外,俊基也会代表金耀集团参加。我也会去碰碰运气,相信不但有可能碰上很多继承家业的老同学老熟人,也会见到你手挽着你的男朋友登场吧?”
童雅诗被他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果突然开口了:“我会和童总一起去。”
吴猛诧异地看了于果一眼,童雅诗顿时百感交集,心中涌上一股热流,眼角甚至有些湿润。
吴猛重新打量着于果,故作讶然地问:“呵呵,于先生,你总是这么语出惊人。你这时候说出这句话,会产生歧义的,会让人以为,你是雅诗的男朋友呢。”
童雅诗此刻多么盼望于果能硬生生地直接回答“我就是”,哪怕只是配合着她演一出戏也好,可她也知道,于果不可能这么说。
果然,于果说:“男朋友不敢当,童总冰清玉洁,在我心中,没有谁能配得上她。我是童总的下属,又是她的司机,和她一起去,保护她的安全,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童雅诗有些黯然,心想:“你说没有人能配得上我,是想让我孤老终生么?我只想要你啊!”
又想:“而且你这话就说岔了,你打架在行破案在行,可在古董方面,你还不如我和晶晶,尤其是晶晶,她父亲以前就是做古董起家的,要不是她有事又回天府省老家了,明天带着她去最好。隔行如隔山,你会破案,不等于会鉴别古董。”
谁料吴猛却笑着说:“那敢情好。我呢,对古董也有一定的研究,不如明天我们赌一赌,你看可好?对了,于先生虽然是胶东江湖上第一条好汉,但毕竟没有自己的产业,可能不见得能被邀请。小可还勉强有个小公司,也略有点儿关系,可以帮于先生弄到一张票。”
于果竟然毫不犹豫,欣然同意说:“好啊。正好胶商银行的张行长明天也邀请我去,因此我也有一张邀请函,倒也不用特别依靠童总,更不需要吴先生的关系了。只不过,我只是去看看,不见得要取得竞买资格。”
童雅诗当然知道因为百万牌汽车贷款投产的事,于果和张腾龙有过几次接触,但没想到张腾龙会邀请于果去拍卖会,要知道,于果完全不懂古董和珍宝,去了又有什么指导意义?
吴猛一愣,旋即笑道:“嗯,那就太好了。那么,于先生接受我的赌局了?”
于果嘴角上翘,淡淡地笑道:“抱歉,吴先生,我没听明白。什么赌局?”
吴猛瞥了一眼童雅诗,问:“怎么?雅诗,你没告诉于先生?”
童雅诗有些尴尬,如果她早就确定跟于果一起前往拍卖会,那就肯定会跟于果说的,但眼下是于果即兴表示要和童雅诗一起去,所以有些措手不及,当然不会把详细内容说出来,只得含糊其辞地说:“我不认为这是合法的,没有必要说。”
吴猛朗声大笑道:“雅诗,别人保守,你不说也倒罢了,于先生可是江湖中人,玩的就是另一套人生,自然不拘小节。”
于果却说:“吴先生误会了,我是守法公民,社会上评论我,有些是不切实际的谣传,吴先生别尽信。”
吴猛锋利的目光扫射到于果的脸上,缓缓地问:“没有竞买资格,只能说是无法参加竞拍,并不等于说,不可以参加赌局。我可以把于先生这段话,理解成于先生有些害怕了,想要退缩了吗?”
于果却不怕任何来自普通人类的威胁,恬淡闲适却针锋相对的回应:“吴先生,我这人不好赌,但有个比较特殊的侥幸特征是,只要一旦赌了,就从来没有输过。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跟着我赌才是正确的,在赌的时候跟我对赌,往往结局不是很好。”
此刻,他才略微放出了一点点自身带有的强硬气息,虽说真气的本质,只有同为异人才能感触得到,但也会影响第六感较为强烈的凡人。
吴猛骤然觉得包间里的温度猛地下降了一个百分点,登时浑身不自在起来,皮肤也似乎有一些小针在刺挠,面部更是隐隐有些辣,心里一抖,暗想:“这小子……压迫感突然变得这么强……看来真是不能小看他,对付他,得十分严谨小心才行……”
于果恍若无事地问:“那么,请吴先生赐教。”
吴猛一字一顿地说:“正如你知道一些著名的体育盛事也有赌局一样,咱们这古董拍卖会无法跟那种规模比,但在胶东市也进行了十年了,算是咱们本市的盛世吧。胶东是个古老的地方,黑岩文化就是咱们这里出土的。
“历史上还是出海口,秦始皇派徐福寻找长生不老药,也是在这里出的。所以,咱们的老祖宗在这下面埋藏了不少好宝贝,只要不是国家命令禁止买卖的文物,那么,普通的家传宝贝,或者在外面淘来的,都可以在这里交易。
“这十年来,除了明面儿上的交易,暗地里也有一套特殊的规则。早年是洪校长定的,但后来因为惠及很多人,大家也都愿意这么做。于先生是接过洪校长大旗,统帅整个胶东绿林的后起之秀,我相信你也会很喜欢的。
“每一样货物,我们赌三方面,第一,我们赌一样东西是否是真的宝物,现场会有国内外知名的大师级专家四个人以上进行鉴定,如果在他们鉴定之前,就能说出这东西的大致年代和功能以及制作背景等详细数字,说得最准确的一个,就赢了。
“当然了,你不要担心事前会透露,因为这古董拍卖会比较特殊,在正式开始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拍卖,委托方只委托,并不出现在现场,而且绝不会泄露身份。要是委托方提前泄露给朋友,外穿出去,导致交易不公正,那就是犯罪,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本来么,这就是一场高级的捡漏活动,咱们自己来鉴赏,才是乐趣所在。不瞒你说,于先生,我早年喜欢吃喝玩乐,过着纨绔子弟的生活,惭愧地说,没学会什么东西。但后来参加过这个拍卖会,慢慢地现了一个新的天地。
“玩摄影的,就要渐渐从一个手机胡乱拍摄,变为长枪短炮,对构图、对意境、对各方面都深有研究。玩古董也是一样,需要历史沉淀,需要很多隐藏在历史长河里的冷门小知识,而不单单是一套通史课本就代表了全部的历史。这种研究很高雅,也容易上瘾,我现在是欲罢不能了。
“哈哈,扯远了,咱们接着说。第二,我们从竞拍中的竞买人里,赌谁才是最后的买受人,也就是成功的买主,因为竞买人都是有数的,随便下注在谁身上都可以,如果谁赌赢了,那也是现场写支票,绝对不能赖账,毕竟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最起码,是成年人。
“第三,一件委托人委托的宝物,虽然标明了参考价,但我们赌它最终的落槌成交价是多少钱。这当然不可能特别精确了,因此,只要谁的赌注更接近这东西的成交价,那就认赌服输。都是现场交易,大家心照不宣,这是上层社会的游戏,别人不需要懂。
“怎么样?于先生感兴趣吗?你是只想陪着雅诗一起参加拍卖会,走个过场,还是想要真正参与进来呢?我相信,于先生绝不是凡夫俗子,不然也不会获得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的惊人地认同。”
章节目录 0862 一山不能容二虎
没等童雅诗想出如何暗示他不要中圈套,以及如何委婉而又不失面子地拒绝,于果就爽快之极地说:“没问题,那咱们到时候见?”
吴猛尽管知道于果不是一般人,却仍旧没料到他会不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而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而看样子他又不像是为了面子硬撑着,那眼神中长久的笃定自信,明显是绝对实力的体现。
因此,吴猛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一惊,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说:“很好,于先生,你到底是无愧于你的传说,而且比传说中的更加豪迈爽朗。那咱们就明天见了。希望明天于先生准备好足够的钱。”
这话听上去似乎意思就像是于果已经注定要输了似的,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挑衅了,跟吴猛一开始的态度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却都是潜移默化形成的,特别自然,而没有显得任何突兀。
这正是吴猛的高明之处,温水煮青蛙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压力慢慢地增加,加之对手,还要让对手早先浑然不觉,等到彻底坠入彀中,才大呼上当,却悔之晚矣。
于果却云淡风轻地说:“我没闲钱。我说了,赌,我从来不输,何必准备钱呢?吴先生邀请我去参赌,就等同于要让大家送给我钱,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吴猛的热情终于渐渐地散开,就像退去的潮水一样,留下了张牙舞爪的光秃礁石,尽管外表看上去并不狰狞,但总给人一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童雅诗至今仍然不认为吴猛是坏人,她只是觉得吴猛作为全市第一公子,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少有人敢忤逆他,因此,他这次纯属是为了自己,跟于果杠上了。
尽管于果论实力是不怕吴猛的,可吴猛背后有副市长父亲,并且蓝色深度集团也需要看吴副市长的脸色。
吴猛点点头,说:“很好。于先生各方面,我都是很佩服的,今天更让我大开眼界。但我觉得,我最起码有一点,还是比于先生要强的。”
于果不论反问他“哪一点”,还是不理会他的话,都是不妥的,吴猛本来下了这一步好棋,正暗自得意,却不料于果说:“吴先生比我强的可不止是一点,身高,相貌,学历,家境,财富,只说强一点,那也太谦虚了。”
吴猛被他将了这一军,重重地愕然一下,这才完全收敛了善意的伪装,说:“于先生说的这些,除了学历之外,都是我的父亲给的,我想,于先生是想说,我的父亲比你的父亲强,才是重点吧?”
谁料于果并不买账,反而说:“吴先生说错了。我从不认为我的父亲比任何父亲差,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学历不高,更不像吴副市长那样领袖群伦,可在我心目中,他是最伟大的。因此,吴先生哪怕全面超越我,吴先生的父亲于我而言,也不会强过我的父亲。”
吴猛心中一抖:“这话好厉害!我早就不敢小看他了,但他还是时时刻刻能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家伙非常冷静,我用任何的挑逗和激将,都不能占半分便宜……以后,说不定他会成为我在胶东发展的最大绊脚石,哪怕不光是为了得到雅诗,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旋即,他干脆再次刺激于果,说:“于先生,我要说我比你强的一点,是我最起码对我喜欢的人,愿意明着说爱,直截了当地去追求,而不是鬼鬼祟祟的,顾左右而言其他,不愿意承认。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吴先生,我和喜欢的人互相喜欢,不需要去追求,不需要明着告诉别人,这是两个人的隐私。与其说吴先生是比我强,倒不如说,咱俩情况不同,你何必用你正在努力却始终也达不到的目标,来要我倒退回跟你一样的层面,再跟你比较呢?”
吴猛双目陡然闪出了凶光,此刻,他才真正显露出自己原本的暴戾性情和绝不容任何人侵犯尊严的专横性格。显然,在谈话方面,一向自认为十分擅长言语的吴猛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不是于果的对手。
这虽然令他感到羞恼,却没有令他感到沮丧。吴猛一向觉得在胶东横行无忌,谁都嚷着自己,实在没什么挑战性,这使得他连想要去欺负谁,都提不起兴趣,因为差距太大了。
而眼前的于果,却令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他离开胶东三年后,本以为回来时会听到很多人谈论当年的自己,毕竟当年的自己是整个胶东民间最爱谈论的热门话题。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自己关系极好的胶中学会诸位学弟,原本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从来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尤其是金俊基,简直就是人中龙凤,是唯一一个可以跟自己相比的二代人物,却对一个新崛起的名不见经传的草根小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赞不绝口,这算什么?
不但如此,曾经也在自己圈子里的黑暗奇才韩金匙,曾经为自己到处搜罗适龄美女的胶东第一媒人高晃,跟自己有过一定商业往来和共同经营生意的仲氏家族,甚至自己最为崇拜的校长,都全部陨灭了。
使得他们走向毁灭的,就是金俊基他们充满敬意的于果,那个突然横空出世异军突起的陌生人?难道胶东要变天了吗?
不!胶东仍然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胶东市是自己的后花园,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永远都是!后花园里出现了一只成了精的猴子,自以为会两下棍法,脑子比别的动物聪明点,就自认为成了主人,要改朝换代了?
主人现在回来了,猴子终究还是猴子,如果不老老实实回到猴山上,那最终的下场,只能是煲汤甚至暴尸荒野。
吴猛其实跟童雅诗一样,对待于果都很特殊。童雅诗不是对谁都这么温婉可人无微不至的,吴猛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和颜悦色,甚至即便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只是唇枪舌剑,依然保持着相当的礼貌的。
因为在见童雅诗之前,吴猛已经确定一定会见到于果,他对于果做了很长时间的调研,不夸张地说,他可以算是研究于果的专家了。
他知道,于果必然会出现在自己请童雅诗的这顿晚宴上,与其这样,倒不如不着行迹,装作邀请童雅诗,这样也能极其自然地尽早跟于果接触。
在对于果的研究中,吴猛觉得,和于果对着干既然成为必然,就必须要讲究策略。因为他发现,凡是跟于果对抗的人,这一年之中,小到街头地痞,大到胶东市市中区的一把手仲民林书记,最终的下场都十分悲惨,毫无例外地全部走向毁灭。
所以,想必此人的身手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自己绝对不可能在这方面占丝毫的便宜。
仲氏家族的彻底垮台,也完全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证明,靠白道关系去陷害于果,最终会自食其果,不会占得半分便宜。
而在破案方面,从公安局明着公布的各类奖励,到民间市井的各种小道传闻,再到每次案件当事人惊心动魄的回忆和极其肯定的说法,都让吴猛感到,于果有着一颗极其了不起的大脑,想跟于果玩智商,恐怕也是死路一条,最起码此路不通,很有可能自取其辱。
因此,吴猛想到,自己面对于果,其实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在胶东的人脉,和对胶东这座城市的熟悉。要知道,自己才是山大王老虎,而于果只不过是一只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外来户,只来了一年,就算做得风生水起,也终究没有非常牢固盘根错节的根基。
哪怕自己的大部分人脉,包括父亲的大部分人脉,都对于果感到敬畏,噤若寒蝉,不敢与其作对,但最起码,能掌握更多的信息和动向,单说这方面,于果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也就是说,自己在单纯的武力和背后的雇凶杀人,都走不通,那就只能通过技术层面,来一招制敌。
童雅诗也没想到于果如此强硬。
在以前童雅诗的印象里,于果对待小到迟海超,大到仇一父子俩,在一开始时都是彬彬有礼的,直到对方欺人太甚,他才会突然强硬,做出难以置信的凶猛反弹,直接反戈一击致命,打得对手不但措手不及,甚至完全爬不起来,再也无法跟他作对。
可现在的吴猛也并没有坏到仇氏父子或者仲氏家族的地步,于果何必这样针尖对麦芒地绝不落下风?这样得罪常务副市长的公子,真的好吗?
而童雅诗宁肯认定,这是于果因为气不过吴猛关于感情方面的挑衅,才如此毫不留情的,但她也深深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于果一向冷静沉稳,很少有事能令他沉不住气,眼前的事也不例外。
可既然能沉得住气,不受挑唆,为何还要答应呢?童雅诗深知,自己的父亲不参与这种赌局,是洁身自好,倒也不是对古董不通。而相反,参与赌局的人,多半是对古董特别精通的,即便这样也容易看走眼,他们玩的就是这样的刺激和心跳。
而于果尽管武功盖世,破案如神,可破案靠的是平时的生活经验和常识结合起来,但古董是专业领域,哪怕她知道于果纵横历史,穿越时光,也都并不是为了玩古董的。
术业有专攻,于果这一答应下来,看似在语言上占了上风,可一旦赔钱,只能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眼睁睁地看着钱从自己的口袋里流出去,吃的是明面上的大亏,这又是何必呢?
章节目录 0863 我并不会格外宽容
吴猛的腮帮子就像充血一样激烈地鼓了起来,仿佛欧阳锋发蛤蟆功的前兆,咬牙切齿了一番,半晌,沉声说:“那请吧,明天见。”
于果转身就走,童雅诗当然站在于果这边,就立即起身跟着走了。她恼恨吴猛对于果出言不逊,因此连道别的话也没有,吴猛看在眼里,心里的怨恨更加浓郁了。他的恨一直是厚积薄发型的,无论于果是不是要向他屈服,他都不能容忍胶东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
刚一出门,一阵冷风吹过,童雅诗感到浑身发凉。于果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童雅诗本想挣扎着拒绝,可她到底没有勇气拒绝,按理说,她是全市最有资格使性子的数得过来的美女,可她就是竭力要维护于果的面子,而不是撒娇说“你不是不认我当女朋友么,那你还给我衣服披上干什么?冻死我好了”之类的无脑话。
于果也不想弄得这么不清不楚,可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两人上了车,过了一分多钟,童雅诗才开口了:“我只想说三件事。”
于果抬起头:“嗯,我听着呢。”
童雅诗有些凄然地说:“第一,我爱你,而且很深,你早就知道。我不敢说比路晨她们更深,但我最起码知道自己的感觉,我不是自欺欺人。我已经到了你不选择我,我就很难觉得以后的人生还有意义这个地步了。”
于果一颤,即便他的性格坚如磐石,冷峻而又理性,可其中也流淌着滚滚燃烧的熔岩,算是外冷内热,因此听到这段话,感到十分感动之余,又对童雅诗产生了很浓郁的爱怜之情,真想把她揽在怀里。
但孟凝的影子之外,又多了范韵琳三姐妹。如果说孟凝已经在死亡的世界里,最起码也是对应着主线世界的死亡世界,而范韵琳三姐妹,却早就随着吸血傀儡横扫全球的支线世界一起崩溃了。
于果不知道支线世界是否有单独对应的死亡世界,亦或者也会随着支线世界共同堕入不可避免的崩坏。但他很清楚,在主线世界里也有范韵琳,自己靠系统的积分达到一定的程度,能复活孟凝,却复活不了范韵琳。
而张晶晶和杨璐璐就更不必说了,在主线世界里的她俩也去世了,即便能将主线世界里的她俩复活,她俩也一样不认识自己。
何必自寻烦恼呢?
童雅诗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些心理活动,接着说:“第二,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有爱的成分。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肯定不会不承认。好在我这一年多的苦心经营,在我个人看来,你对我的爱,应该是有增无减的。尽管,还远远没有达到我爱你的程度。”
于果没作声,事实上也就是默认了。
童雅诗继续说:“当然,你要是终究不选择我,那我最多会很难过,这种难过会远超过一般人的难过,但绝不会怨恨你。这就是第三——我知道你的很多秘密,恐怕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只有我知道。
“当初你让我知道,也并不是对我一开始就很信任,只是因为你那时走投无路。而现在的你已经功成名就,而且事业如日中天,仍旧在不停地向上突破,我知道你的前景不可限量。而你现在还是对我很好,我也就更加确信,你一直把我看做是你在胶东最信任的人。”
于果突然说:“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一样,我最信任的人是你。”
童雅诗心中一暖,随后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第三,你要是不选择我,我也绝不会对外透露你的秘密作为报复,更不会拿着出卖你的秘密作为威胁。”
于果看了她一眼,见她几乎要掉出泪来,有些不忍心,说:“我从没有这么想过,第三你完全可以不必说,我当然相信你的人品。我想补充说一句,其实,你就算真的对外透露了,我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会陷入危险,但我也有相应的对应策略。”
童雅诗愕然。
于果说:“我的秘密,你只知道冰山一角,我的实力在普通人类的社会里,不能尽情展现,所以,你知道的,还是很少。不过,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感?”
童雅诗诧异半晌,重新回归感情的话题,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好吧。我说说原因。我本以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对我的爱意会与日俱增,我对这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我自认为你在胶东碰不到比我优秀得更全面的女人。”
于果点点头:“这是当然,单说普通人具备的社会价值,我其实是配不上你的。”
童雅诗拿出纸巾擦擦红了的眼圈,又吸了一下鼻子,说:“你别这么说,是我配不上你,你是人中龙凤,我敢说,现在惦记着你的人,不见得比惦记着我的人少。”
于果一阵苦笑,心想:“惦记着我的人,大概有不少是想要杀了我,或者是想收服我,跟惦记着你的人对你的爱慕不一样。”
童雅诗又说:“我最多会认为,你会在我们几个人,也就是我、路晨、晓影、晶晶、孟灵、关凤凰这些人里选择一个,我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虽说我始终觉得,我还是有微弱优势的。但是,意外还是出了。”
于果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脸看着她。
童雅诗勇敢地迎上于果的目光,正色说:“也许这是女人的细腻之处,但细腻之处往往不会是错觉,更不是无理取闹。我感觉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自从我开车拉着你和路晨、晓影,一起去半岛工业园时,我就觉得我们生分了。
“你对我突然变得更礼貌、更恭谨也更客气了。这绝不是错觉,我说了,这是细节部分的变化,但对女人来说,观察到这些并不难。我相信,也许路晨、晓影她们也都会有这种感觉的。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你突然有新的目标了,还是……”
她顿了顿:“还是你原本的女朋友,她好了,彻底痊愈了,来找你了?”
于果斟酌了十来秒,凝然说:“你说的变生分了,可能是真的吧。但并不是我原本女朋友痊愈的原因,她……她的情况很复杂,我也不想多说,不过,跟此事无关。我在很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些突然出现的事情,给了我不小的震撼,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从中挣脱出来……”
童雅诗突然破涕为笑。
于果看在眼里,心里深受震动,暗想:“她本来不需要这样情绪波动得这么激烈,晓影、晶晶会这样,但她是见多识广的大老板,完全不必这样。可见她多么在乎我,竟然会因为我,心情跌宕起伏得这么厉害。尤其是她哭了之后突然又笑了,显然也是非常信任我,我说什么她毫不怀疑地就信了。”
童雅诗吸了一口气,说:“我……我明白了。既然你并没有改变初衷,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还没有说明原因呢。还是……不方便让我知道?”
于果想了想,说:“我因为又有新的突破,所以扩充了不少知识。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怕你担心,也怕你危险。可是,我又不得不透露一点儿,免得你太乐观。我就像是在灯光下的一只最强壮的虫子,原本信心满满,但错误的是,我把灯光当成了太阳。”
童雅诗讶然地望向他。
于果说:“等我知道得更多后,走出灯光的范围,发现外面是漆黑一片广袤无垠的黑夜,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很危险,我之所以活得很好很精彩,不是我多么了不起,而是我幸运地一直在安全的地方,没有走出去过。”
童雅诗暗暗心惊。
于果看了看她,笑着说:“在我看来,尤其有意思的是,女人把感情的问题看得比天大,这一点很不理智,但有时候却很有用,能够麻痹我们已知这个宇宙有多冷酷后的心寒。雅诗,我还是差远了,我需要不断地进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们被杜阳的手下骚扰吗?”
童雅诗咬着下唇说:“我记得……你警惕性很强,就像是受了伤的猛兽,随时都会受到惊吓,也随时都会痛下杀手。你一般不找事,但一旦遇到你无法避开的麻烦,你就会选择迎头痛击,快速高效地解决,不留后患……”
于果淡淡地说:“你的总结也许很到位。是的,我虽然比你们而言,是个肉体上的强者,可仍然很渺小,因此,也只能做个警惕性很强的猛兽。”
童雅诗问:“你是尽量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我是很清楚的。可你为什么今天一气之下要跟吴猛较劲呢?”她本想问“难道是为了我”,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不是多么不好意思,而是为自己留一份尊严,避免于果说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于果眼望远方,说:“我没有‘一气之下’跟他较劲。实际上,我虽然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我也同样不是一忍再忍之后才爆发。我不是圣人,我有超人的躯体和头脑,但容忍度却是凡人的,并不会格外宽容。我只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很多我单纯看不顺眼的人,他们最后,也消失了。”
童雅诗打了个寒噤,想到了仇一父子俩,但她当然不清楚,这其中还有贾千面的原因,她以为是于果迫使他们彻底离开东半球的。
于果看了一下外面,说:“已经到你的小区了,我也就不进去了,我去外面打个车回住处。”
童雅诗屋里还有人,当然不能让于果留宿,尽管她多么希望于果能主动留下来,自己会把自己女性全部的温柔和妩媚全部奉献给他。
章节目录 0864 传说
她知道暂时留不住他,也不勉强,而是一字一顿地说:“既然我还有希望,那么,我会继续等你。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请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明天拍卖会见。”于果朝她笑笑,关门下车。
在和吴猛见面这期间,于果收到了张腾龙的电话,但没有接通。张腾龙慌了,以为于果要食言,又给于果了短信。此时已经九点多了,于果拨了回去。
张腾龙大喜,表示明天派车来接于果,并为于果拿到了一张邀请函。于果说自己属于蓝色深度集团,要跟童雅诗一起出席明天的拍卖会,如果张行长愿意的话,可以坐在自己身边。
张腾龙在胶东是呼风唤雨的主儿,很多玩地产的人都要把他敬着供着,哪有人敢要他挪个位子?可他眼下迫切需要于果帮自己一笔横财,因此无论如何都一点儿脾气也没有,甚至很庆幸于果说到做到,便表示第二天肯定会坐在一起的。
次日,于果来到北海豪庭大酒店,酒店外已经停满了各类豪车,看来是各路英雄云集,其中一辆车牌号为五个8的劳斯莱斯幻影,格外引人注目,这就是北海集团董事长,胶东富元理老先生的车,看来,他也来参加了,可见对这场拍卖会的重视程度。
远远地,张腾龙正在跟各路显贵富豪们寒暄,其中有晨曦集团董事长路先河、金耀集团董事长金耀、北海集团的副总元烨等等著名风云人物。张腾龙正说得眉飞色舞,唾沫四溅,猛然瞧见于果,忙大步流星地上来握手,还恭恭敬敬地把邀请函塞到他手里。
洪校长和仲氏家族相继垮台,目前的胶东黑道,又重新洗牌了。
胶东黑道上最著名的四个一级黑老大,张宏远、冯玉明、郭文昌、范能海也都聚在一处,聊着他们的生意,但他们都到了一定的级别,因此早就脱离了传统上的打打杀杀,而是西装革履,谈笑风生,都是彬彬有礼,十分有风度。
一般人看到他们四个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吓得瑟瑟抖,更遑论他们四个全都齐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于果时,简直是忙不迭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简直就像是在殿外开小会的朝廷股肱之臣,一下子看到少年天子驾到一般,不胜惶恐。
虽然很多人都听说过于果是胶东黑道的第一人,但也最多会觉得于果和其他几个黑老大是靠血和火的交织而暂时划定了势力范围,达成了摇摇欲坠的动态平衡协议,随时都有可能翻脸爆,因此他们的见面在众人的心里原本认定是那种剑拔弩张唇枪舌剑的一触即。
谁也料不到,于果会让他们如此心服口服和笑容可掬。传说中张宏远和于果的关系很不一般,因此张宏远对于果的态度热切,那也是意料中的事,而其他三个黑老大,怎么会也这样?真让人搞不懂。
因此,大家对于果的敬畏之心,更加从骨子里渗透进去,继而冒出白森森的寒气。
其他这些公司老总也都和于果是老熟人了,而且关于百万牌豪华汽车的事,于果也帮了不少忙,因此都围上来热情招呼。于果不是场面人,但因为跟他们都熟,也就客气地说了几句,他的情商其实很高,但他真的很不喜欢所谓的场面文化。
好在这些跟于果很熟络的商圈大亨们,也多半都了解于果的秉性,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感到于果不跟自己客气是熟人才有的表现,于是大家简单说了几句,就进去落座了。
很多人只听说过于果这如雷贯耳的大名,却没亲眼见过,毕竟黑道上的大哥往往具备很浓郁的传奇色彩,一般人也都恨难接触得到。
可是,当众人见一个衣着朴素简单的年轻人,被诸多商界巨子们众星捧月一般前呼后拥地簇拥过来,都感到十分惊异。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此人的地位。
尤其是当有些百事通悄悄告诉身边诧异的朋友,说那个年轻人就是于果时,大家从起初惊讶的态度迅转变为敬畏甚至毛骨悚然。
于果这个名字在一年后的现今胶东,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从小孩子打架口头诈唬,到大型项目的竞争者互相威胁,往往都会用这个名字拉大旗作虎皮。
对大部分人而言,于果是杀人不眨眼,而且杀人不犯法的,很多跟他作对的人,从黑道上到官场上,无一例外都走向了毁灭,没有一个能硬挺着过来的。谁也不知道于果在背后到底做了什么,但最终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实是,他是最后的赢家,笑到了最后。
至于关于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神奇武功,和他如同狄仁杰和包公那样料事如神的破案传奇,也都被人口口相传,大家总觉得这是冷酷而又充满物理常识的当代现实社会里的一个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神话,大家都觉得太荒诞了,可是,谁又能否认于果的名气呢?
大部分没有亲眼见识过于果的厉害的达官显贵们,往往觉得这都是市井老百姓喜欢选出一个跟他们一样草根出身的小人物,一步步做大的例子,用于果的成功来代表自身阶层走向成功的一种美好而又单纯的愿望,非要说得再残酷一点儿,也就是一种意淫罢了。
于果闯出了如此巨大的名声,肯定是有点根基的。这就像姜子牙是确有其人,但封神榜的故事就是神话传说了。于果就是介于神话传说和现实生活中的过渡关键点。
这些人都觉得,也许是因为于果掌握了一群真正心狠手辣敢于玩命的死士亡命徒,用他们的层层牺牲作为奠基脚步的基石,一路做大的。以至于像张宏远这样的黑道著名大哥,也都对于果恭敬不已。
于果就算真的会武功,那也不会像大家传说中的那样神奇,就算会破案,也最多是很偶尔侥幸地帮助公安局破了一个正好是他很熟悉因而也猜得很准的案子,那只是幸运罢了,绝对不是可以持续、长久生下去的。
只是一些恰到好处的契机,铸就了他的辉煌。
这也是人性的使然,因为很多人都不能容忍一个各方面傲然出群的强者在身旁吸引大家的目光,所以,他们宁肯相信这层神话的背后,有诸多黑暗的、嗜血的、邪恶的、毛骨悚然的幕后残酷事实构成的真相,他们不相信有人能比自己强出很多,真靠才华而走向成功。
因此,于果在数百双眼睛里,也看到了许多代表着不屑、粗鄙、嫉妒、怨恨、憎恶甚至讥讽的眼神,但他何必在乎蚂蚁的眼神呢?自己是混迹在一群凡人中的半人半神,何必在乎这些庸俗的家伙们的感受?
他们以为只要有了权力有了钱,就可以高人一等,假如遇到了自己的这样的人,便在各方面被自己完胜,心理上就承受不住了,产生了深深的妒忌之意,比如吴猛就是这样。而在自己今后的日子里,除了要小心异人和夜魔,还更要小心这群嫉贤妒能的小人。
好在,还有金俊基、雷勇、张震、郭小龙、张晓天和赵诚等这些人品和才华俱佳的富二代,对于果十分热情,充满了敬佩之意,于果自然也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跟他们也热诚交谈了。
路晨和张晓影都是刑警,职业特殊,最近又有如此重要的大案子压在身上,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然的话,这个周末她们俩也能来。
远远地,于果看到了童雅诗,她在这么多珠光宝气的女人们,尤其都是上等的富家美女们的中间,也一样艳压群芳,如同北极星占据半边星空的光彩一样,使得其他的女人都成为了陪衬,黯然失色。
她穿着一套非常华贵的露背长裙,比平时的略施粉黛大有不同,显得格外艳绝尘寰,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女性人类标本。这也是拍卖会的场合要求,如果穿得过于正式古板,不单单是显得自身没有品味,也会被人感觉其背后的公司也没有什么大的展前途。
在这些场合,买对了古董淘对了宝,固然是大赢家,可在各方各面那种暗地里看不见的比拼,简直比飞机大炮坦克轰鸣声大作,浓烟滚滚的真正战场更加带有火药味,这就是商场,是看不见的经济战争,几乎渗透到上层人物的血液深处,恣意流淌。
童雅诗朝着自己点了一下头,并且微微一笑。
这一笑很官方,毕竟两人还没有确立正式的恋爱关系,因此在如此隆重肃然的场合,人们都是非常自持身份的,童雅诗现在不单单代表她自己,也代表着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的荣耀。
所以,她不得不只是笑了一下,显得很重视礼节,而又恰到好处地矜持有度。
可是,在外人看来确实另外一幅景象了,在大家的眼里,并不觉得童雅诗笑得非常合适,而是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爱意,并且相当浓烈。
拍卖会里面也不全是童雅诗认识的叔叔辈,也有很多突然产生的暴户,他们都很色,看到这样倾国倾城的级美女之后,当然都忍不住心痒难搔。他们虽然也很有数,知道参加这类拍卖会的美女,不是谁的女儿就是谁的妻子,再或者就是社交名媛,都不是善茬,未必能轻易搞到手。
但他们还是愿意去试试,因此就在这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跟别人交流,故意漫不经心地打听。
当他们打听清楚,这个女孩居然是胶东市市区位列前十名的大企业老板的独生女,便都只能生吞了一个冰冷的哈喇子,不再痴心妄想了,这样的天鹅,自己再修炼一千年成了蛤蟆精,也不可能吃到人家的肉。
章节目录 0865 变化是因为爱
而那些女人,除了童雅诗熟悉的一些女孩外,其他的也都是从海东省周边各地来的富豪之女,可以说都自视甚高,见童雅诗如此美丽而又仪态万方,心里当然不由得酸酸的。
因为本以为以自己的姿色、穿戴品位和家室,足够在这拍卖会上吸引全场的眼球,赚尽风头,但事与愿违,加上女人都是容易妒忌的生物,自然也就对童雅诗没什么好感。
当她们看到诸如一眼就让人心动的金俊基等本市著名大少爷,看待童雅诗的眼神也都很不一般,当然就更加嫉妒了,人品较好、只是自傲的尚且只是嫉妒,心胸狭窄满腹毒液者,更恨不能把童雅诗撕成碎片。
很多人早就听说了童雅诗和于果非同寻常的关系,此刻见对谁都矜持有度的童雅诗,居然送给于果一个如此明显的笑脸,这不得不让很多人都震惊不已,这就说明,传说还是有相当的可信度的。
童雅诗本以为自己这一笑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却还是非常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大量异样的目光相继投来,顿时感到十分不自在,为了化解尴尬,她还故意装样子地问于果:“于总,他们怎么都看我?我脸上的妆花了吗?要不要补补妆?”
于果顿时笑了,他想起了范韵琳,也是因为跟自己的关系从那一夜开始升华,从第二天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童雅诗和范韵琳的变化,都是因为对自己深沉而又浓郁香醇的爱导致的,使得她们自己明明突然变得妩媚娇羞,而自身却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一脸严肃,充满了上层管理者的威严呢。
童雅诗和范韵琳一样聪明敏锐,她也骤然感觉到不妥,脸上顿生红晕,暗忖道:“难道我还是笑得太温柔了?唉……我到底还是太爱他,自己都浑然不觉……但愿他也最终会选择跟我一起过一辈子……”
不一会儿,最牛逼的人物出现了,这就是北海集团的老总,胶东富元理老先生。他是本地的经商之王,商界的级老前辈,影响力巨大,传说中关系直达天庭。
他一出场就引起轰动,大家都热情地站起来,纷纷靠拢过来,向他诚挚问候,他也不断向众人致意,态度谦和。
于果见他的眉宇间真的和宁翠菡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相貌上,估计宁翠菡还是长得像元理已经去世的妻子。
元理没有和于果明着说话,毕竟两人在社会上的身份还相差太远,不过,元理当然也听说过于果,并且暗地里十分感谢于果救了自己的女儿。他便朝着于果看了一眼,停顿的时间较长,也充满了善意。
众人都是大浪淘沙留下的胶东精英人物,就算这一细节不容易捕捉,可很多人还是注意到了,都觉得于果特别走运,居然能使得元理老前辈这样驻足侧目。
而看到于果的眼睛后,元理本人则有些惊讶,心想:“这个人……这个人太不一般了。这个人的面相和眼神,应该是能当大官的,就算不从政,在商界里闯荡,未来也不见得比我差……小小的胶东,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怪不得能把我的女儿救了……
“我活了七十多年,肯定不会看错的,这个人,未来不可限量……都说我是胶东富,其实洪校长最少跟我齐平。当初的洪校长,气场也是这样足,天然的霸气,绝对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小子能把洪校长给怼下去,肯定不简单……”
直到元理落座了四五分钟,大家的注意力才慢慢被转移开,其在商界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也就正在此时,于果看到了吴猛,他老远就胜似闲庭信步地朝这边走过来,一脸万兽之王的表情。他的威信果然很高,金俊基、雷勇、张震、郭小龙、张晓天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向他打招呼,态度都很恭敬。
张晓天虽然不是胶中学会的,但双宏集团跟吴副市长也有相当的交际。实际上,没有谁开房地产,会不跟吴副市长产生联系的,而作为全市第一公子的吴猛,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胶东最牛高富帅了。
吴猛的眼睛很会伪装,只给了于果相当凶狠的挑衅,但对于周边的人,却只显示威严。于果虽然很不喜欢这个人,但对他的表演天赋,的确感到很欣赏,生活中有这么一个凡人强者作为时刻警醒自己的小对手,其实于果是不介意的。
吴猛虽然牛逼,但元理还真不把他看在眼里,元理能跟省级干部交往,还真是胶东市地产界不依靠吴副市长的特例,再说,北海集团也不光是地产,什么都做。
当然,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吴猛上前礼貌地朝元理打招呼,尽管口称叔叔,但还是有一种少东家给老掌柜打招呼的感觉。
吴猛转了过来,朝着童雅诗的右侧走过来。本来这边还有几个县级市的白富美和高富帅,可他们都知道吴猛的厉害,立即非常识趣地让开了。
吴猛先用华丽的语言对着童雅诗的美貌、打扮和气质好好地恭维了一番,接着伸手抓住童雅诗的手,缓缓地凑到嘴边。
这个动作本来也是很正常的西式礼节,可在这里恐怕是变了味儿了,童雅诗感觉到其中的异样,很尴尬地看了于果一眼,手抖了一下,却没有缩回。
于果并没有展现气愤和冷漠,或者是用微笑来掩饰尴尬,他的态度笃定平和,恍若无事,吴猛心想:“我昨天在私下场合刺激不到他,但现在的公开场合,这么多人,他这家伙应该很好面子,不怕刺激不到他。”
系统忽然开口了:“虽然他的父亲是常务副市长,但我觉得,您对他过于忍让了。当然,您担心的不是他,是担心把他收拾了以后,名声大噪到一定程度,引起更高层的注意,那就不妙了。可是,他真是太嚣张了……”
于果心道:“你以前是从不以人类的眼光和角度去看待我的对手的,这次这么义愤填膺,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就是想激我,问问我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了么?”
系统突然换了一种轻松的笑声:“嘿嘿,既然被您给看出来了,那您就说说呗?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果心里的声音同样轻松愉悦:“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次的拍卖会,必须有他在,不然就没意思了。我正好也想对自己目前c级玩家的水平,做一次比较完整的测评。”
系统听到这里一凛,感觉事态重大,也就不再说话了。
吴猛睥睨着于果,笑道:“不介意我坐在雅诗的右侧吧?咱俩都是雅诗公主的骑士,今天也是有骑士精神的拍卖会。于先生,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今天可以说是群雄云集的盛会,感觉如何呢?”
于果说:“我见识浅薄,这种场面的确是第一次见,比较震撼。”
吴猛不是傻瓜,见他说话如此保守,心里更加警惕,心想:“这小子不上套,还这么谦虚,恐怕有鬼。玩儿了一辈子的鹰,可不能被鹰把眼睛给啄了,得万分小心。他毕竟的确是有资格做我的对手的。可惜,出身草根贱民的家庭,就算真有见识,思维却不见得跟着见识共同走远,永远也不可能跟我这样的高贵血统比肩。”
拍卖会请了一些领导和业内名人,进行各种冗长而又自以为精彩的讲话,终于听过了,再开始几段歌舞表演,终于宣布,拍卖会于一个小时后正式开始,拍卖结束之后会举行盛大的自助餐酒会当做午饭。
先,正式开始的不是竞拍阶段,而是一些不参加拍卖的各地宝物展示阶段,并无明码标价,也没有明确的牌子标注年代以及各种信息,旁边都站着卖主,他们用嘴介绍,使得这里暂时变成了宝物的菜市场,虽然高级一些,可看来是默许讨价还价和公然骗人了。
买对了,就真的赚了一笔,甚至大特了。买错了,那就得认赌服输,为什么?用冯导在老炮儿里的台词来说:这是规矩。
这一特殊的环节,在其他的拍卖会上都见不到,因为这种拍卖会并非完全是按照国际上的正统拍卖会的流程,该有的肯定有,而外面没有的,它也有,准确地说,是很有胶东本地的特殊风俗,再加上了一些专家鉴宝的情节,方便各种媒体做比较吸引人的有料报道。
于果以前没有参加过这类活动,只是用手支着下巴默默地看,并没有任何评论,安静地很。
吴猛心里偷偷得意:“这小子在这方面完全是个白痴,还想跟我较劲?为了维护他所谓黑社会老大的面子,自然也就沉默是金了。等会儿机会多得是,今天必须好好拆穿他,让他彻底下不来台!他要是敢跟我玩黑社会那一套,正好我爸爸会让公安局把他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吴猛笑着说:“现在是参观和欣赏阶段,第一场赌局就在这里下注。于先生,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于果张开手,说:“我属于那种时刻准备着的人,吴先生问我准备好了没有,其实是浪费吴先生的口舌。”
张腾龙不知道吴猛和于果有什么协议,他是公众人物,不敢公然承认参加这种赌局,但他同时也是人精,能看得出这俩人其实并不对付。不光是他,金俊基等人都看得出他俩在较劲,但谁也不敢表明立场,因为这俩人谁也开罪不起。
因此,张腾龙着急捡漏,也问:“于总,咱们开始吗?”
于果见他也这么直白,便说:“可以,但是咱们明算账。张行长,我说说我的规矩,你同意,咱们就继续,不同意的话,我看吴先生也是个中高手,让他来帮你出出主意,肯定也很划算。”
章节目录 0866 更大的刺激
张腾龙见他明码标价,也不敢大声说话,毕竟他是本地集体企业领导,说多了影响不好,便悄声说:“于总,咱俩虽然没立合同,但是咱俩大小都是胶东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了,就算空口白牙,那也是一诺千金啊!你说,我能答应了一定答应,答应了也就绝无反悔的道理!”
于果见他还算光棍儿,就说:“那好,先,我通过观察之后,说出了这些东西的信息,以及值不值钱,值多少钱,是我自己的个人看法,但我不为此负责。因为真正值钱的东西,落到都不识货的凡夫俗子手上,价格一样上不去。
“更何况,我现在说它的价格,等你淘了宝之后再转手倒腾出去的价格,时间不是一天两天的差距,没办法验证。先别说价格,单说这些所谓的宝物,也许我观察到的是一种情况,而卖主自己说的,却是另一种情况,到时候谁对谁错,就得你自己决定了。”
张腾龙怔了怔,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心里也在激烈地消化这些信息,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权衡利弊。
吴猛有些惊讶,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我只听说过于先生破案如神,武功高强这两样绝技,还真不知道于先生对古玩儿也这么有研究?听张行长的意思,竟然还是个专家咯?有意思,我倒要见识见识,真是见猎心喜了。”
张腾龙有些尴尬,冲着吴猛干笑了两声。
于果暗想:“果然跟我估计的差不多。吴猛想要让我声名扫地,就专门把我研究了一番。他和张腾龙肯定也认识,回国之前,不见得没单独见面聊聊。张腾龙指望着我替他赚钱,出于私心,故意没详细说我懂古玩这件事。
“这倒不是多么仗义地保护我,而是纯粹为了让他自己私下里大财。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把我请去,他可就傻眼了。不过,那时候张腾龙就应该听话听音,听得出来吴猛对我充满敌意,因此也就更不愿意透露了。
“我估计,在张腾龙的心里,我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跟吴猛这样的全市第一少爷相比,在他看来,我迟早会被吴猛收拾。所以,他更不想说,就怕吴猛把我怎么样了,他倒不是关心我的安全,而是希望最起码我能在这场拍卖会里帮助他大一笔横财,他只关心这个。
“可惜的是,张腾龙肉眼凡胎,永远也看不出吴猛和我之间凡人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张腾龙虽然自私自利,但对我还算恭敬,他又不是我的手下,我没必要要求他对我绝对忠诚。等吴猛彻底被我踩在脚下时,他自然能学会看明白以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吴猛开始了新一轮进攻,听上去声音很柔和,却充满了刀子:“于先生,我觉得,你这种全盘推卸责任的方法,太没有男子气概了。一个爷们儿,岂能这样把什么都推开,自己从不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于果朝他笑笑,说:“见笑了,吴先生说的是。我这人毛病多,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坚持的,毕竟跟吴先生的境界不能比,属于扶不起的阿斗,吴先生就别勉强把我提到你的层次吧,对你的抬爱,真的诚惶诚恐。”
心里却想:“一会儿让你倾家荡产的时候,你会不会当场显露出狂暴的本性来?既然你要跟我比耐心和容忍度,我就让你开开眼。我的容忍度弹性很大,但时间维持不了多久,这段时间,就是你还能继续猖狂的时间,继续享受这短暂的美好时光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吴猛还真没想到于果的回答一直这么软绵绵的,就像太极拳一样,使得自己完全没有着力点,不知道该打向哪一处。于是,吴猛就说:“那我还真得听听于先生的高见了。”
张腾龙对于果当初既快又准极其神奇的鉴定古董行为感到十分震惊,到今天依旧记忆犹新,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时不时地都要拿出来咀嚼一番,心想以后也许双方还有合作,最起码,一座城市本地银行的行长,和一座城市里名气最大的黑老大,不可能不产生交集。
“他应该不会骗我!这么多人都看重他,他做事肯定是有原则的!”张腾龙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拍大腿:“好!于先生,我愿赌服输!你说吧,我听你的。”
于果说:“是张行长主动咨询我的,所以如果你卖赔了,我不负责。但如果你赚了钱,我要抽成你赚到的钱的十分之一,我想这个抽成,应该不过分吧?”
张腾龙狠了狠心:“好!”
于果很满意,一伸手:“请。”
童雅诗突然从后面站起来,也正色说:“我也听听,长长见识。”她在现场就像是白雪公主,几乎所有的男士和相当一部分女士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在她身上来回聚焦,就像数百个探照灯一般。但她也见惯了大场面,笃定自信,坦然大方,没有丝毫的扭捏和不自在。
吴猛饶有兴趣地站在童雅诗和于果的中间,硬生生把他俩隔开,旋即,他问于果:“于先生没忘记我说过的赌局吧?这是第一局。咱们来赌一赌谁的造诣高。千万别装糊涂,咱俩就看谁说得更准。”
童雅诗有些担心,毕竟于果并不了解古玩市场,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足够一个人尽其一生的精力去钻研,还未必能精通,便忧心忡忡地朝于果投去关怀的一瞥。
于果看在眼里,心头一热,他不是轻易能被感动的人,可他真的能感受到,童雅诗对自己的爱浓郁到了什么地步。
吴猛催促道:“我说,于先生,不要四下张望了,你终究要面对的。昨晚咱哥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于果古井不波地问:“没问题。不过,赔率是多少?”
吴猛笑道:“这本来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私下交易,这一套都非常成熟了,你只管说,大家信谁,就下谁的注。不过,为了避免咱们当事人有什么猫腻,按照规定,咱俩单独定个一笔钱,谁输了谁掏钱,怎么样?”
于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就是不知道吴先生是否准备了这么多钱?”
吴猛掏出钱包,里面一叠卡,说“这里面,每一张都是十万。我呢,也有点儿小生意,十万块钱真不算什么,少了一张两张的,也饿不到。于先生你呢?你可不要说昨晚你说的话,什么从来没输过所以不用准备钱,咱们总得有点儿契约精神吧?没合同不要紧,要是连钱都不准备,那怎么证明你有跟我赌一把的资格呢?”
还没等于果说话,童雅诗突然开口了:“女士的钱包,就不必给你看了吧。不过,学长,我也有很多这样的卡,就是为了今天以备不时之需。我相信于果,他代表他自己之外,也代表了我,代表了蓝色深度集团。我这里的卡,都可以帮到他。”
吴猛听了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心底涌起的毒液足够吞噬整个展览场地,怒意和嫉妒混合在一起,诞生了数以万计的毒虫,在啃噬自身的五脏六腑。
他阴森森地看了童雅诗一眼,重新恢复了轻松的笑容,调侃道:“于先生果然是个成功男人,背后竟然有如此分量的美女老板支持,有了蓝色深度集团这个金主做靠山,于先生可以尽情享受赌输了的刺激了,毕竟玩儿的就是心跳,想必你们黑道上的人,都喜欢刺激吧?”
于果说:“我不是黑道中人,只是个业余侦探个体户。吴先生,童总这些卡,是说给你听的,仅仅有这种功能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实际意义。这些钱都不会用到,原因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输的。可以开始了吗?”
吴猛的脸渐渐阴沉下来,说:“好,咱们要玩儿就玩大的,十万块钱一场,够不够刺激?”
于果终于第一次反激吴猛,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可惜,不够。吴先生豪言壮语,豪气干云,我本来以为是要有多大的刺激。十万,说真的,吴先生虽然从来不看在眼里,但小可也是。最起码二十万起步,好事成双嘛。这刺激是不是更大?吴先生意下如何?”
吴猛略微惊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出一身冷汗,因为二十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以前在拉斯维加斯赌博时,豪掷也不止二十万。但还是诧异地看了于果几眼,而后者则气定神闲,丝毫不为之所动。
这一回,吴猛是真的琢磨不透这个人了,眼前这人并没有隐藏在云里雾里,可偏偏太清晰了,反而很难看明白。
但吴猛有绝对的自信。先,他自己就是玩古董的,自己那所谓的小公司,其实吞吐量还真不少,这其中当然有吴副市长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基本上等于帮助吴家的金库运转清洗,只是这其中的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他在国外的古玩市场上,也有一定的名气,虽然比不上那些著名的大师级人物,可在他这个年龄段来说,论眼力劲儿,那也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了。
这回轮到于果催了:“吴先生,如果犹豫的话,不必勉强。我还急着为张行长淘几件宝贝,你可以随便到处看看,中午咱们吃饭的时候再聊也行。”
吴猛心中涌起了一股异常邪恶的耻辱感,他是画皮性格,即便怒到了极点,脸上也尽量不表现出来,与其说这算是一种涵养,倒不如说这是一种非常别致的阴险。
于是,吴猛笑了一嗓子,阴恻恻地说:“好啊,二十万就二十万,咱们这就开始?请!就从那边的第一个开始吧?”
章节目录 0867 哪儿来这么大自信?
每一个展览台都被一个小帐篷一样的隔间隔开,以免众人七嘴八舌,说出的话提醒或者误导正参与赌局的人,因此,参加赌局的人必须一对一对进去,而不能一拥而入。
走到第一个展览台内,这是一套年份久远纸质严重黄的小贴画,看上去也许是某种邮票。
代卖员刚要说点儿什么,却现于果和吴猛都神情严肃,就知道应该是要赌一把,这既然是本地的规矩,他也心领神会,不再多说,跟潘家园的小贩似的,笑眯眯地说:“您二位来一把?请上眼!”
于果点点头,旋即问吴猛:“咱们谁先来?”
吴猛一愣,心里暗暗好笑“原本我还担心你真的很懂,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一窍不通。这不得先用一旁放置的放大镜仔细观察一番,才能开口吗?你以为是脑筋急转弯,快抢答呢?哈哈!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于是便说:“虽然我这次回来,算是远道而来,但胶东是我的故乡。你来胶东创业才一年,你才是客,还是你先来吧!”
吴猛当然不知道于果就是土生土长的胶东人,但于果也没有必要告诉吴猛自己的来历,那反而不妥当,便笑着说:“好,既然吴先生让我来看,那我就瞧一瞧……哦,这些看上去就像小时候文具盒上的贴画,不过脏乎乎的,不像是值钱的样子……”
童雅诗听他说得如此不专业,顿时暗暗担心:“你就是太要强了,凡事非得跟别人见个高下,何必呢?你在很多方面已经比他强了,没必要一定全方位压制他……况且……况且我心中所爱的人是你,又不是他,你已经赢了……”
想到这里,她又暗地里苦笑,自嘲地想:“童雅诗啊童雅诗,你真是自作多情到了极点……于果到底是不是在乎这一点,还难说呢……”
代卖员也感到好笑,但不敢得罪金主,嘴角上翘得十分隐晦。他故意什么提示也不说,因为他看得出,这穷小子应该是得罪了这一身豪华品牌的高富帅了,而这高富帅正要讨一旁这位级美丽的年轻女士的欢心,拿这小子寻开心呢,自己可千万别不识好歹。
说不定人家一高兴,立马就把自己代卖的这套邮票收了呢,到时候提成也是大大地。
张腾龙虽然对于果当初神乎其神的鉴宝技巧印象很深,也钦佩无比,可他早就担心,邮票这东西虽然属于入门,但必须非常精通邮票的专业人士才能一下子说出来历和价钱,于果可能对瓶瓶罐罐比较熟悉,但邮票就未必了,加上见于果居然连放大镜也不拿,有点儿慌神了,信心一下子又跌落谷底。
于果对系统说:“准备好,帮我看一下这东西是什么来历。”
系统用几乎同步的话回答他:“这是英国皇家邮政194o年行的蓝便士八方连邮票,上面的人物是当时的维多利亚女王,盖的是马耳他十字戳。相比信封残片来说,这种蓝便士相对多一些,但比名气最大的黑便士还是少得多。
“而且加上因为是现代最早真正意义上的邮票起始年行的,单张价格就是四百元左右,最重要的是连贯性的完整一套一百多张,最少也是五万元。您犹豫一下再说,不要显得就像背诵一样。”
于果心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的演技,你应该放心。”
系统说:“这次鉴定费用是三万元,不过,您一下子挣了二十万,净赚十七万,那也不错。”
于果就绕着这个展览柜看了几眼,缓缓地将系统的话说了出来。
代卖员大致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和价值,也有些吃惊,心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子难道是扮猪吃老虎,其实是考古专业的高材生?”
吴猛心里正琢磨这有没有可能是黑便士、蓝便士或者红便士。
因为颜色早就看不出是蓝是黑了,但他还是不太能肯定这的确是184o年元旦行的世界上第一套现代意义上的真正邮票。虽说这套邮票的行量极大,属于中下层古董爱好者的热门收藏品,却也不见得没有假货。
这不单单是蓝是黑的问题,更是邮票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问题。
拍卖会前面这一场私人淘宝会,其实是被默许捡漏的,所谓捡漏,自然就得主要靠自己的眼力,愿赌服输,受骗只能说看走了眼,要是报警了,一来警方懒得管,二来名气就臭了,以后兴许还得不到邀请函。所以,这个阶段的展览是允许有假货的,这就真是不容易判断了。
吴猛的强项在于瓶罐字画这类东西,对邮票还真不擅长,所以犹豫了一会儿,打算再好好看看。其实这也不过分,就算是正统的专家,也肯定是要看好久的,就这也很难保证专家也看走了眼,正如哪怕像泰森这样的世界顶级拳王,也不可能每一场比赛都绝对能赢一样。
因此,吴猛听到于果这段毫不犹豫的鉴定,当真吃了相当一惊,旋即不去看邮票,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于果一番,仿佛之前从来没见过,这回是头一次认识一般。
张腾龙也呆住了,他试探着问:“于总……你……你确定?”
于果笑道:“说出口的话哪能反悔呢?我如果说错了,童总替我先付给吴先生二十万。要是我侥幸说对了,正好张行长和童总可以为我做个见证,吴先生就得给我二十万了。”
吴猛见他如此肯定,不由得迷惑了。收藏圈儿的人,收藏什么的都有,说起来,琴棋书画,古籍善本,陶瓷玉石,古典家具,钱币印章,盔甲武器……可以说涉及到古代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个人想要吃透一样,比如邮票,恐怕就得全身心投入,浸淫一生,也不见得就能成为精通此道的大家,这不光看努力,还得看灵气。
当然,也肯定存在精通好几个行当的人,比如国内那些鉴宝大家,他们就像武侠里那些对拳脚、兵器、暗器、毒药无所不通的绝顶高手一样,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即便是他们,也不可能看了几眼就顺溜说出来,总要等个几分钟。
最起码,能在二十万赌注的巨大压力下,还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坦然笃定地说出自己所想,然后继续谈笑风生,若无其事,这样的鉴宝专家,全国大概也没有几个人。
更别说这小子竟然一脸黄药师的样子,难道他能像东邪一样,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科技,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吴猛看他信心满满,甚至可以说是自信心爆棚,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强大气场,内中只有毫无惧色,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担心和怯场,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自信?他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看到这种表情,吴猛甚至有种很强烈的挫败感和命运感,觉得这家伙很有可能真说对了,因此产生了一定的心虚和不安。其实,他当然不是输不起这二十万,二十万他一夜之间就能挥霍掉,这还真不算是什么钱,因此他担心的不是损失钱,而是头一阵就输了面子。
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所谓当头炮开门红,他不想一上来就被挫了锐气。
可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他此刻退缩,就跟低头认输无疑,到时候答案揭晓,于果要是赢了,那自己一样颜面受损。再说,这本来牵扯的就是一场严肃的赌局,即便没有这场赌局,成年人,尤其是有身份的成年人之间,也应该是一诺千金。
吴猛虽然霸道阴森,却也是知道有些规矩是必须遵守的,更何况,他也不认为于果一定会赢。
他很清楚,拍卖会之前的展览捡漏淘宝活动不太正规,因此难说没有代卖员和买家串通,骗另一个买家花冤枉钱入彀的,尽管如果被抓住或者举报,会严肃处理,甚至有可能锒铛入狱,可证据方面,却很难搜集。
而于果虽说有相当的能量,但作为本拍卖会的长期会员,吴猛深知于果的确是头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因此,于果不可能跟代卖员有什么串通,而且这些代卖员每年可能都会换几拨人,东西也都有可能卖得不一样,很难形成长期互惠互利的合作。
所以,吴猛就算觉得邮票是自己的短板,也认为于果刚才说得这么详细实在是在装逼,越详细,越容易出错,因此灵机一动,说:“于先生,我对邮票的研究比较少,看样子你是术业有专攻了?”
没等于果解释说自己并不懂邮票,吴猛抢到了面子之后便抢先说:“我承认,我不大确定这是不是蓝便士。但是,你说得这么详细,真的一字不差吗?咱们的赌局赌的不是谁说得更接近真相,而是谁说得对。”
其实,这赌局的规矩,是谁说得更接近,则谁赢,这一点童雅诗和代卖员都知道。代卖员故意不说,但童雅诗倒不是珍惜那二十万,而是她向着于果,拼着得罪吴猛,也要明着说出来:“吴学长,按照规矩,不应该是谁说得更接近,谁赢吗?”
吴猛心中泛起了怨毒的滔天巨浪,反问道:“童总不是从不参加这种低俗的赌局吗?为什么还这么清楚规矩?”
童雅诗心中有气,虽然不敢太得罪吴家,却也还是坚持说:“我记得,昨晚的饭局上,是吴学长亲口说给于果听的,我也在旁边听着,听得很清楚。”
吴猛冷冷地问:“我没说话,于先生说话了,说话当然比不说话要更接近,难道他就赢了?”
童雅诗的口才不如吴猛,当即卡了壳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章节目录 0868 愿赌服输
于果却说:“童总,谢谢你。不过我想,吴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我说的话多,也许对的多,但也许错误也不少。”
吴猛冷笑道:“于先生很坦荡嘛,没有装糊涂,这很好。要知道,对和错是不能相互抵消的,这是两条异面直线。所以,我认为,只要你说的话里面有一点儿错误,那就算平手,怎么样?”他自己也知道这套蛮横的辩驳站不住脚,说完后眼睛不由自主地用力闪烁。
童雅诗和张腾龙听到这句,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暗想吴猛这举动是近乎无赖的卑鄙。而代卖员也觉得这是强词夺理,但他谁也不得罪,便看向于果,意思是询问他意下如何。
于果却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我和吴先生初次相识,是相见恨晚,朋友之间那么斤斤计较干嘛?这样吧,我再让一步,要是我说错了一处,就算我输,我反过来给吴先生二十万。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绝不食言!”
这话一出,别说童雅诗、张腾龙和代卖员都错愕万分,就连吴猛自己都诧异极了。童雅诗焦急地看了一眼于果,想要跺一下鞋子,却也怕太着行迹,只能暗暗焦灼。
张腾龙叹了口气,悠悠地摇了摇头,心想:“黑道上的人都太好面子,就怕自己名誉受损,却不考虑实际上的损失。这个于总号称胶东江湖第一号人物,可毕竟太年轻,还是冲动火爆的脾气,人家几句话,不等人家说啥,他自己就把自己给逼到悬崖边儿上了,山穷水尽,到最后怪谁?”
吴猛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但眼下按理说优势还是尽在他这边儿,他自问没有理由害怕啊,可他还是隐隐感到相当的不妥。他为此感到羞恼,自己怎么变得这样胆小如鼠?于是他尽量抛开那些惴惴不安的思绪,大声道:“好!那就这么办!咱们谁都不要反悔!”
代卖员只知道这东西的大致价值,具体价值他也不清楚。
尽管拍卖会之前的这场展览有些弊端,但总体来说,保密措施还是非常好的,他只是个类似房产中介一样的收藏中介,代卖赚取提成费用,提成一部分给代卖员所属的公司,一部分就属于他自己,而超额完成的话,更是提得多。他这套邮票只要被卖掉的话,那他还有别的代卖品。
于是,代卖员拨打了一个电话,说:“第一对客户正在比赛,请求允许用耳机为他们进行讲解。”他当然不能说赌博,便用“比赛”这种含糊的词汇来替代。
那边同意了,并记录了次数。代卖员便将四对耳机递给这四个人。
系统虽然说的是标准答案,于果对此毫不怀疑,不然他绝没有这么大的自信,可是系统的答案还是很活泛的,不可能照着耳机里解释的答案一字不差。
果然,耳机里开始解释这蓝便士邮票的来历和价格,虽然更加详细,但只要于果说的话,都包括在里面,每一句话没都没说错,而且都说在点子上。
其实,系统想要说得更详细,甚至比这耳机里的解释更多,那也不难,可那样的话就显得太引人怀疑了,为小赚一笔十七万,似乎没有必要。
说完后,系统有些得意洋洋:“怎么样?您这一下子赚了十七万,还不感谢我?由于我有强烈的预感,您今天会赚很多钱,因此暂时先单独存放这笔钱,等到所有的场次下来之后,集体结算,同时再重新核对积分。”
于果心道:“还真得谢谢你。不过,我赚了钱,你不是也很高兴么?这是互利共赢的事情。”
代卖员见童雅诗和张腾龙大惊失色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自己代卖的这展品的大致来历和价值,也清楚于果应该是说对了。只是,这一男一女能惊成这样,也说明这个衣着朴实无华的年轻人,之前并没有展现古董研究方面的才华和优势。
再看吴猛,吴猛已经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了,他仔细听了一遍,觉得不甘心,重新按了重播的按钮,再来一遍,这回的确是听清楚,于果确实一个字也没有说错。
此刻的他,连怨毒的心理都忘了,满脑子都是大面积的白,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半晌,吴猛恢复过来,鼻腔里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冷哼,双眉拧成一个卅字,看上去极其凶狠。而童雅诗和张腾龙则是怕他恼羞成怒,知道这人一旦爆发就算不是天崩地裂,最起码也会因此产生大范围的深重影响,便尽量不去刺激他。
于果则无所谓,他直截了当地问:“吴先生,我觉得大概是我赢了,你跟我是同一个观点吗?”
虽说童雅诗对于果的表现简直是超级意外惊喜,重新意识到于果还真是无把握的事不做,而且简直无所不能,事事精通,心中充满了甜蜜的爱慕之意,可听到这句,还是觉得于果真没必要把话说这么难听,这样一来,吴猛必然更加恼恨于果了。
这一年来的胶东,谁跟于果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这十年来的胶东,谁敢跟吴猛作对,下场也是极其悲惨的。
这一次双雄对决,很显然,吴猛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更加广博无比,论权势,论金钱,于果都没办法和吴猛比。
童雅诗知道于果武功高强,破案如神,但这两样,并不足以对抗吴猛的社会优势,这毕竟是个网状社会,人类文明发展到这一地步,绝对的暴力已经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吴猛对付小人物,直接会启用地痞流氓,而对付地痞流氓,他就会启用警察、工商、城管、税务和卫生部门,要是对付机关内部,他当然就会用到自己的家境,可谓是层层升级。
他自己也练过武术,虽然比不上金俊基和雷勇,但打一般人也没问题。按理说,他的社会地位和家境的显赫,导致了他还真没有机会去亲自动手揍别人,然而,只要他真的来了兴趣,想要动手打谁,那对方很难有胆量反抗,甚至未必敢躲避,以免引起吴猛更大的怒火。
童雅诗担心吴猛对于果心存怨念到了一定的程度,控制不住脾气动手,而于果则不惯任何人的毛病,一旦还击,吴猛的下场就可想而知。到时候吴副市长介入,于果就算是具备全球第一的身手,也终究是个胶东市普通的平头百姓,肯定会被白道的权力彻底压制。
而那时候,于果说不定会被关进监狱,并且绝不是当初仲氏家族将他关进看守所的那次经历,可以同日而语了。不但如此,蓝色深度集团肯定也会因此而遭受牵连,受到市政府的冷脸,那对日后的上市,肯定也有相当的负面影响。
想到这里,童雅诗想要用眼神劝慰一下于果,让他不要太得理不饶人。按理说于果十分敏锐,应该可以发现,可他却偏偏不去看。
吴猛被于果反将一军,尤其是用这样令人难堪的尖锐语言说出来,内心翻江倒海,真想把于果生吞活剥,撕成碎片,剁成肉酱,全部烧掉。
可是,他研究过于果,单说功夫,他自认为只相当于于果的五十分之一,知道自己一怒之下动手的结果。
虽然,他完全不清楚他这种估算,仍然是把自己拔高得太多,因为于果的真实实力有多恐怖,是他一个凡人绝对无法想象的,凡人的思想被禁锢在一定的认知区域内,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吴猛觉得,就算日后他的父亲会用权力彻底将于果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那自己最起码在现在的众目睽睽之下颜面丧尽,成为今后十年内本地老百姓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那自己还有脸再继续活下去吗?
毕竟,吴猛不是一般的官二代,假如官二代也分为三六九等,那他就是胶东官二代里的超级巨星。他会因为受到了这样的挫折和羞辱感到十分恼怒,产生怨恨和杀意,却也不会表现得太气急败坏,终究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再说眼下的事,也是一个很好的磨练和挑战。
他也很享受这种有着强大对手的刺激感。尽管他不清楚,于果从没有把他当做对手,他要是用家境把于果逼得太狠了,那么最终的结果,会是他和他父亲一起,被于果瞬间带到北极去喂白熊,或者带到非洲去喂狮子鬣狗,带到海洋中去喂鲨鱼。
故而,吴猛长舒一口气,说:“认赌服输,也没关系。但我很怀疑,这展品到底介绍得是否正确?咱们要不要听专家的意见?我出咨询费!”
原来,拍卖会之前的展览活动,除了各个展览品的小屋外,还有“专家门诊”。有这么几个专家,都算是省内闻名,甚至国内数得过来的大师级人物,被高薪聘请过来。要是有人对展览品的电子解释有疑问,就可以请专家来看一下。
因此,吴猛要求拿着这套展品去专家的房间做鉴定。在童雅诗和张腾龙看来,这有一点儿耍无赖的意思,实在不是一个堂堂常务副市长的公子应该干出来的事,这也太没品了。但于果却欣然同意,表示随便,只要你高兴。
吴猛心里的怒火越积越多,但他怎么说也是一代人物,不动声色,示意代卖员拿着展品前往。当然,这种展品是可以拿的,但要是那种非常重的古董,以及价值在一百万以上的东西,展品就不可以出这间屋子,只能让专家屈尊,亲自过来鉴定一下。
吴猛不信任本省的专家,但也不舍得请全国闻名级别的专家,要知道每次的咨询费大不相同。于是,吴猛挂了一个隔壁省专家的号,一次咨询就是五百元,专家的知识就是钱,出口就得收费。五百不算什么,可吴猛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就这样输了。
章节目录 0869 寸步不让
谁料那专家研究了一番,说得还没有于果详细,但确实和于果所说一致。为了避免出现明显错误,专家在关键几处含糊其辞。不过,于果还是比较佩服的,知道这是真专家,而自己完全是靠系统作弊开挂,才获得这个结论的。
专家说的总不能错,吴猛实在是无可奈何,理屈词穷了,就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来,冷冷地说:“这张卡里有二十万,于先生,恭喜你赢了第一场,没想到你对邮票这么有研究,是我失算了。”
童雅诗见他还算说到做到,便出来打了个圆场,说:“吴学长,要不这样吧,你先拿着。因为也许于果不见得总能赢你,起起落落,最后大家会抵消一些,再算个总账好了。”
于果却并没有顺着童雅诗的话说,而是微微一笑,寸步不让地说:“吴先生这个决定还是很英明的。因为我不会输,所以这张卡还是先给我比较好。要不然以后越说越多,我记不清自己赢了多少次,那就不好意思了。”
童雅诗担忧地看了于果一眼,很想告诉他不要逞这一时口快,但她也考虑过于果的面子和自尊同样不容侵犯,因此也就忍住了没说。
吴猛见于果这么不给面子,阴云又起,冷森森地说:“那样也好。很有可能于先生只能赢这一场,与其从头到尾都输得很惨,见不到一张卡,倒不如我把这张卡先交到于先生手里保管,最起码也能捂热乎一段时间,最后才给我。”
他虽然现在也不认为于果完全靠侥幸才赢的,可他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在鉴宝这个强项上,会输给一个草根出身,会点儿武功,看了几集柯南就跟刑警队套近乎的地痞流氓。
于果见他反唇相讥的水平比一般人高点儿,也略有兴趣地笑了。他知道,吴猛敢这样说,也不全是因为激怒而口不择言,显然吴猛也是对自身鉴宝的水平,有相当的自信。
于果说:“那好,那咱们不排着看了,也耽误时间。张行长让我帮他淘个宝贝,我实在不能为了总是赢你钱,而耽误为张行长找宝贝。这样吧,吴先生随便选一个屋子,咱们进去。我看一看,要是展品不值钱,我就不说了,要是的确是好东西,我再说。”
张腾龙大喜,连连点头:“那样最好,那样最好!”
吴猛这回真是怒气勃,心火一阵阵地往上蹭。这叫什么话?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吧?这么小看我?吴猛强忍着吞下火焰,要知道现在就是比谁能气死谁,赚钱还在其次,因此他决不能动怒,不然即便赢了,也赢得不够漂亮。
于是,吴猛换了一副脸孔,故作轻松地冷笑道:“难得于先生这么有雅兴,我看不必了!我吴猛还没有到要让人可怜到这个程度的地步,咱们就从这边这个屋子开始。”
系统松了口气,说:“您可真喜欢兵行险着啊!您就不怕他为了怕输,真答应了您的提议?要知道,您只花钱让我鉴定,却无收益进账,这会大大吃亏的。”
于果心里同样冷笑道:“这个小子最好的就是面子,为了面子他能不顾一切,他这次回国专找我的麻烦,自然就是为了面子,他不希望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是我,他希望他自己永远是胶东的第一主角,被人争相传颂。所以,他一定不会容忍我这看似大方实则损死他的提议。”
系统笑道:“好吧,您对人性的把握如此精准细腻,丝丝入扣,的确真是了不起啊!”
于果在心里正色道:“别的东西,需要见识广博经验丰富学问深刻才能把握得准,对人性的把握,却没有那么难。我也是人,我脑子里也经常冒出腹黑的阴暗想法,只要以己度人,将其放大,那么,想象出吴猛是怎么想的,还真不难。”
进入另一间屋子,于果问吴猛:“要赌吗?请。”
吴猛见他只看了一眼,别说是放大镜没拿起来,就连普通的全方位仔细观察都没做到,又惊又怒,暗想:“好狂妄的小子!”于是便给自己留了个台阶,淡淡地说:“于先生,说好了的赌局,没必要变来变去。你现在想必是胸有成竹了,那你请讲啊。”
吴猛心里料想:“怎么样?将了你一军!这么短时间内你能看出个屁来?你有本事就说啊!说不出来你还干瞪眼,趁着你尴尬的功夫,我要仔细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说罢,就拿起了放大镜,打算仔仔细细推敲。
他刚刚将放大镜对准眼睛,于果就说:“承让,吴先生总是让我先说,这就是白白给我送钱,很不好意思,但却之不恭。这是一方青田艾叶绿冻印章,印面是闲章大吉羊,意思当然就是大吉祥的谐音了。绿色通透纯正。属于不可多得的印材品种。
“一般来说,最好的印章无外乎鸡血、田黄和寿山芙蓉,这种在材质上相对下乘。可是,它的价格偏偏要高,我给它的估价是最少三十万到五十万。但外面有可能只卖到五万。张行长,捡漏不一定要买很贵的东西,这就跟买股票一样,要看能赚取多少差价。我个人建议,你把它买了。”
当然,这一套全是于果的说辞,吴猛、童雅诗、张腾龙听得目瞪口呆,牙齿都露出来了。
张腾龙为了钱,第一个反应过来,讨好而又关切地问:“于总,那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值十万呢?这不开玩笑的吗?”
于果气定神闲地说:“因为年代。一般的这种篆刻章,都是清代的,可这却是明代的。当然,明清在古董的年代划分上,属于同一大时代,但这东西却是明代一个著名大家王阳明用的。他第一个正式的官职是刑部主事,这就是他当时所用的印章。”
张腾龙大吃一惊:“啥?是他的?可……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吴猛惊疑交加,他先不敢相信于果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不带逗号的完整句子,完全没有停顿,其次听上去似乎真是这么回事。这章的名能说清楚也倒罢了,竟然说它是明朝王阳明的,这不是信口开河吗?真是太狂妄了!
他看了一眼那个代卖员,代卖员的脸色也相当惊讶迟疑,半晌,见吴猛望向自己,才支支吾吾地说:“好像的确是这位先生说的印章,但至于到底是不是王重阳的,咱就不清楚了,我申请一下,两位听一下关于此物解释的录音?”说罢,放下了手里的射雕英雄传。
童雅诗听他把王阳明说成王重阳,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她虽然也不知道这俩人是谁,可她也猜得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于果说:“王守仁号称阳明子,但在刚刚当官儿时,还没有因为贬至贵州龙场驿,去阳明洞闭关沉思,因此还没有这个称呼,不过,他十二岁时曾作诗蔽月山房,这印章上,有他的刻字蔽月。”
吴猛等人拿着放大镜挨个观察一番,果然有这两个字。
张腾龙对于果之前的鉴宝水平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现在觉得仅凭这两个字就判断是王阳明大师的遗物,似乎过于草率了。
童雅诗对印章不是很懂,可见于果之前已经展现出凡脱俗的鉴宝能力,此刻信心大增,尤其见于果表情闲适优雅,毫无任何紧张感,按照以往的经验,于果肯定不会做任何无把握之事的。所以,她此刻反而是信心最坚定的一个。
吴猛毫不留情地笑了:“你这不是开玩笑?于先生,我不得不说,你胆子真大,知道一分能说十分,这在收藏界,可是要被人贻笑大方的!这也太不严谨了吧?就凭这俩字儿?你见过王阳明的书法?
“你见过他的篆刻?就算你见过,你见过他在别的石头上写过的这俩字的篆刻吗?如果没有这样一块石头,而且已经拍卖出了个好价钱,你又怎么知道这东西值三十万呢?我还说它值三个亿呢!”
于果毫不介怀地笑道:“三个亿,肯定不值。但这东西的确是王阳明的东西,一旦进入国际市场,那估价将不可限量,三千万,也不是不可能。可惜,这东西没法验证,我也只是建议张行长收了这东西,以后真的赚了三十万,给我三万,赚了三百万,给我三十万,赚了三千万,给我三百万就行。”
吴猛真回真的笑惨了:“哈哈哈哈!你这不是痴人说梦?于先生,我一直认为这里是个很严肃的地方,即便赌局不被允许,但依然很严肃。人要对古人,对历史的敬畏感,才能做到真正去深入研究透彻这些古玩收藏。你呢?你张嘴就来,你的水平就是这样的?”
张腾龙不敢得罪他俩的任何一方,但由于于果劝自己收藏,他就怕看走了眼,因为以前给于果鉴定的都是几千几万淘来,十几万卖掉的东西,小打小闹而已,可眼下就不同了,进价就得五万,可外面这类印章有的才几千块,万一砸在手里,那就真完了。
因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了:“那个……于总,你看,这印章上的字,会不会只是后世的谁随手刻上去的呢?这蔽月两个字,未必就等于是说蔽月山房啊。万一……万一是后人抓住了后世鉴宝人的这个心理,专门刻上去迷惑大家,以此来抬高身价,那也未可知啊!那怎么办呢?”
于果却毫不客气地说:“张行长,请你注意回忆一下我刚才的用词。我是说,我个人建议你把它卖了,在大多数人看走眼的情况下,赚取差价。买不买,是你的自由,反正我无所谓的。你也知道,我不买,是因为我没有购买的权力,我只是来参展的,只有有资格竞拍的人,才能购买。不然我也会把它买了。”
章节目录 0870 超级大逆转
吴猛狂妄地逼他:“是吗?你们童总不是很信任你吗?那你可以让童总把它买了啊!”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童雅诗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极其自信的成分,而不是央求她别拆台的意思,便立马心领神会,说:“好,我把它买了,如果赚了,我和于果平分。”
吴猛和张腾龙都卡了壳儿。
于果笑道:“不着急,咱们先听听电子解释是怎么讲解的吧。代卖员,给我们听一下耳机吧。对了,吴先生,咱们的赌局还成立吗?”
吴猛本以为可以含混过去,主要的话题在于果和张腾龙的提成上,没料到于果还是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便阴沉着说:“可以。但是,比起电子讲解,我更信任专家的话。如果专家说你讲的话全部是真的,那才算是你赢。”
童雅诗刚要反驳什么,于果却一摆手:“好,吴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咱们先听听电子讲解吧。”
电子讲解会将一口价和起始价分开讲,拍卖会的起拍价只可能越来越高,而展览会的起始价和拍卖会的起拍价略有不同,也可以往下讲一讲。
电子讲解果然说的是于果的前半段话,换句话说,该展品的委托人卖方,认为这印章能卖上两万元,就算是不错了。这印章的一口价是一万五千元,而起始价却是两万元,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了。
也就是说,卖主本人也不认为这东西应该值三十万那么离谱。
看到这里,吴猛不禁得意,冷冷地看了于果一眼,表情充满了不屑和挑衅之意。
于果笑笑:“吴先生刚才说了,不信任电子讲解,只信任专家的话,那咱们就请专家说一说吧,这五百块我来掏。我虽然很穷,但五百块还是有的。”他掏出五张票子,前往专家房间。代卖员见此,也将展品拿起,前往一旁的专家号。
专家房间设计得极其合理,就在诸多的展品房间中间,代卖员将展品送到专家号,只需要打开自己选择的那个专家的那扇门即可,不需要经过走廊。况且,就算必须经过走廊,也到处都是摄像头,谁也不敢公然抢夺或者偷盗。
再说,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哪怕有一点儿小动作被监控拍下来了,都是不小的耻辱,有可能名誉受损,更何况是偷盗?大家共同遵守这里的规矩,有钱一起赚,互利共赢,这才是生存之道,谁当了破坏者,自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吴猛没料到自己之前的话说得太慢,等同于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本来刚才就可以定胜负,可现在对方却用自己的话来打自己的脸,顿时感到心情极其压抑,可又不便反悔,也就跟了上去。
没办法,只能听专家说话。
系统突然忧心忡忡地说:“您不要太相信专家了。即便是专家,哪怕是全国闻名的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大多数人肉眼凡胎,很难看出这两个字所代表的的意思,更何况想到了王阳明?再说,还有的专家昧了良心不愿意说实话,也是为了利益,这您可考虑过?”
于果心里笑道:“你似乎忘记了,我有三样能力:易容、无视状态和催眠。其中易容变脸,是刚刚学会的,还没来得及勤加练习,暂时也不方便施展。可是,无视状态和催眠,却因为玩家级别的提升而突飞猛进了。专家不说实话?那可别怪我催眠他。”
系统大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亏了还是我给您的能力!”接着又恶意满满地说:“吴猛这家伙装了这么久的逼,看着就恶心,这下可以好好收拾他了!榨他二十万,不成问题!”
这次换了一个专家,对篆刻、钱币和玉石类比较有研究,当然,也是吴猛不放心同一个人。
这是个白苍苍的老专家,拿着放大镜观察了半天,先说了跟于果前半段话一样的话,随后不说了,似乎是在犹豫。
于果心道:“系统,你看,这个老专家最多说到这里,我这就开始催眠他。但为了装得像一点儿,我不会让他马上有反应,先让吴猛得意一段时间,然后让这个专家按照我的想法说出,给吴猛重重的一个响亮的耳光。”
果然,见到老专家闭口不谈了,张腾龙紧张起来,童雅诗更是额头冒汗。
相比之下,张腾龙是在乎钱,以及这次如果于果看走了眼,今后能不能再继续相信于果的问题,这牵扯到可信度和投资比率的问题。而童雅诗则不然,她更担心的是于果的名誉和尊严受损,作为一个女人,最爱的男人心高气傲,要是颜面扫地,那她会更难过。
吴猛果然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小人得志,再度活跃起来,眉飞色舞:“哈哈,于先生,你看看,前半段你说了姜子牙,人家也说了,可你后半段说的封神榜,人家可不承认!姜子牙确有其人,但封神榜却是,
“你是不是看太多了,分不清历史和戏说了?于先生,就这样的水平,还在这里装大师装神秘?哈哈哈哈!你大可以说这位专家不专业,反正你想赖掉这二十万,是不是?雅诗,你这位于总看了几本西游记三国演义,就以为自己通读二十四史了?”
其实吴猛倒并不是性情癫狂,相反,他其实是个很内敛的性格,尽量不喜形于色,有什么阴谋阳谋,也都在肚子里自我交流,外表常常不动声色。
尤其是本想让于果出丑,可是偏偏处处都被于果全面压制,心里自然憋着一股怒火释放不出,越滚越大,眼见着自己即将要一败涂地,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转机,怎能不欣喜若狂?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反败为胜太过突兀,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自然就癫狂了。
于果却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才在催眠上摁动了“开始”。
那白专家的脸色渐渐起了变化,这也是于果升级后催眠术水平提高的一个重要体现,不但可以让人实话实说,吐字清晰,而且还可以操作别人进行自己想要的表情表演。当然,这需要近距离才做得到,稍远一些,就很难控制了。
但即便这样,也是惊世骇俗的绝技,常人绝对不会想到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不止一次见识过于果审讯犯人时的催眠技术的刑警大队众人,也绝对不会看得出那白专家如此生动丰富的面部变化,竟然是被一旁的于果当做傀儡暗中操作,外表却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异样的。
也就在此刻,吴猛见白专家的表情从平淡变为了惊恐,旋即成了惊喜万分的样子,登时他的心也从珠穆朗玛峰一下子跌到了东非大裂谷,甚至坠入了黑暗无光的马里亚纳海沟深渊。
白专家咳嗽几声,含糊地说:“这个……这恐怕是……标价标错了,这东西……唉……”
这也是于果的计策,故意让白专家说得影影绰绰,结结巴巴,反而使得吴猛更加怀疑了。
童雅诗跟张腾龙骤然见到白专家的怪异举动,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都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异口同声地追问道:“这东西怎么样?”
老专家想了想,扶了一下眼镜,咳嗽一声,正色说:“你们呀……你们是真想让我说实话?”
吴猛本想说:“这不废话吗?”可他第一次产生了胆怯,这种恐惧感令他先产生了巨大的耻辱,但很快恐惧感本身变得巨大,也很快吞没了他之前自以为不可容忍的耻辱感。
张腾龙忙不迭地追问道:“你说啊!你说什么我们都接受!”
于果继续操纵,那老专家便狠了狠心的样子,一字一顿严肃地说:“这东西是个好东西,极有可能是王阳明的遗物……王阳明是谁,你们都是玩这个的,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样的哲学大家的东西,是独一份儿,价值就在这里,而不是看着东西本身的材质。”
吴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像失重一样,进入了无边无际的太空。
张腾龙先是停滞了一秒,随后欣喜若狂,大叫一声:“好哇!这东西值多少钱呢?”
那老专家想了几秒,皱着眉头说:“这还真不好说,不过,展厅的价格是不容许变动的,除非是等拍卖会结束,委托人和代卖员的关系结束了,不再有权利和义务,那么,那时候才可以改价格。
童雅诗也催促道:“也就是说?”
老专家肃然说“也就是说,展厅给的价格是两万,按照这个价格买,怎么说也是赚的。按照我个人的观点,假如是我买——听好了,假如是我买,我可不对你们负责,我买的话,让我花五十万,我都愿意。这东西将来放到国际上一炒,那就不是七位数了……”
张腾龙的双眼冒红光,内心的急膨胀,几乎要爆炸开了。
老专家定了定神色,表情非常严谨地说:“当然,这是我的个人观点,我概不负责。你们愿意买,是你们的事。但我可以保守一点儿说,这东西让我一百万买下,我也是稳赚不赔,至于今后能炒到多少钱,我就不可以估量了。”
张腾龙急切地问:“那也就是说,这就跟炒股一样,无论将来能涨到多少都有可能,但我这个价位,相当于新股申购中签的水平?”
老专家摇摇头:“你说得不对。这东西两万买下来,相当于你买原始股,甚至是白得的,你转手再卖给任何一个不懂行的土豪,也得最少翻十倍二十倍。至于以后……就说不好了,说不定……算了,不说了,你们自己想象吧……”
这让张腾龙心痒难搔,正要开口,吴猛却抢先开口了:“行。既然之前没有人提出要买这个东西,那我来买好了。张行长,你和于先生关系这么好,以后有的是好东西能收到手,我先提前恭喜你啦!这东西,你不会要跟我争吧?”
章节目录 0871 心理陷阱
张腾龙听到这里急了。虽说他很忌惮吴副市长,可以说,吴建业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和直接领导,吴建业让他借给那个地产商钱,他自来不敢不从。眼下,吴建业的大公子竟然公然抢夺这个宝贝,张腾龙就算冒着风险也要说出来。
张腾龙虽然家产也有几千万,可只怕眼前这个印章要是在国际上经过一番大肆炒作之后,也有几千万的价值了,那等于说,他现在惧怕吴副市长的威严,就相当于舍弃了有可能翻倍的家产,他当然不肯轻易答应!
想到这里,张腾龙忙说:“吴公子,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吧?这一开始就是我先看好了,你不会不记得吧?”他终究不敢得罪吴猛太深,以至于争辩的话都很客气。
吴猛好整以暇,得意非凡地说:“咱俩谁早谁晚还不一定呢,都在心里表现,谁知道是谁更早?但是有一点,谁先出口,这个很重要。咱俩谁先说自己要买的?你明明一直在犹豫,先开口说要买的,是我!”
于果看着眼前的效果,很符合他的预期,但他在心里笑,却没有在外表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你……!”张腾龙真生气了,“我说,你爸爸虽然是我的领导,我很尊重他,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吧?我……”
吴猛冷淡滴说:“张行长,你如果真的什么都不顾忌的话,那你真没必要在前面铺垫这么多与这件事无关的话。”
这话厉害得很,虽然没骂人,可却把张腾龙讽刺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张腾龙的脸一下子蒸腾起来,简直要冒出白色蒸汽来,真想把吴猛摁在地上暴揍一顿。但是,真打起来,自己也不是对手,而且自己是真的害怕吴建业。
吴建业的影子一下子冒出在张腾龙的脑海里,虽然和吴猛长得很像,却更加地高大、狰狞和深不可测,这使得他不得不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心脏狂跳,顿时气焰压低了许多,说:“吴公子,你和于总明明打着赌,你如果想要买这个东西,那除非你承认,你已经输了!”
吴猛故意装作上了他的套,说:“没错啊,我的确输了,我承认。但我只承认连续输了两场,这赌局包括三重,这才是第一重的前两个,算得了什么?你要是就此就认定我彻底输了,那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张腾龙以为吴猛上了当,于是大叫道:“那么,你承认,最起码这次是输了吧?我记得,每一场比赛是二十万,你先把二十万拿出来啊!”
吴猛冷笑一声,又掏出两张卡,一张递给于果:“于先生,我输了,这次虽然不能算是心服口服,但你还真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了。我承认以前小看了你,接下来我就要认真对待,再也不能陪你玩了。”
于果接过,笑道:“吴先生真爽快,那么,我希望接下来吴先生能挥真正的实力。”
张腾龙见了面红耳赤,接着又一阵白一阵绿,恨恨地说:“好哇……你真是够狠,二十万?二十万就打了于总,你将来甚至有可能赚上千万……你还真是大方,一本万利啊?”
吴猛得意洋洋地将另一张卡交给代卖员,吩咐道:“刷两万吧,这是我的了。”紧接着,转而对张腾龙摇头晃脑地说:“上千万?上千万?承你吉言。但有一点:我付出的,不仅仅是二十万,是二十二万。这个零头,您这胶东地头上的财神爷,当然是不看在眼里了哈!”
张腾龙双眼冒火,真想不顾一切地骂他,可一股火堵在喉咙处却迅凝结成冰,终究吴建业的阴影,的确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哪敢造次?吴副市长的影响力,会让任何疯狂的人迅冷静下来,将愤怒全部就地消化。
于果却走上前两步,拦在张腾龙的前面,一字一顿地说:“没关系,这都是小事。吴先生很有头脑,他能认同我的观点,痛快地认赌服输,也说明他是个很爽快很有赌品的人。那么,祝你大财。”
吴猛认定他是没辙了,只能这么说,便冷笑道:“哈哈,于先生,假如你这么说,能让你感到安慰,那你这么想最好了,咱们皆大欢喜。虽说是你赢了,但实际上利益上的赢家,却是我。虽说接下来你很难再一路赢下去,可我不介意让你两场,给你个几十万的,没问题,我舍得,哈哈哈哈!”
张腾龙火冒三丈,于果却转而对张腾龙说:“张行长,钱是赚不完的,宝贝也是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只要有我在,我随时可以为你寻宝。以后每年参加一次,我只要每年能给你搜到一个,你就了,何必这么纠结?”
张腾龙感到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真正让他消气和转怒为喜的原因,是于果对他的保证。就凭这几次于果说话很准而且言出必践,从没有失误的时候,这就是最佳的证据。
张腾龙的确不舍得这有可能卖到几千万的印章,就算这印章最终可能只能卖到七位数,可七位数也相当不错了。但如果放弃了,能得到于果每年只要有一次的帮助,而且只要淘到一件真正的宝贝,那就真的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说:“我当然相信于总你的水平啊,我绝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也没有不给你面子的意思……可是这东西……这王阳明的东西,可天底下只有一个啊……而且以后,以后虽然每年都有一次春季拍卖会,但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宝贝啊……”
于果打断道:“那还真未必。张行长,我实话实说,我没事就在旅游中逛各地的古玩市场,见过不少好东西。哪怕再小的城市,也都会有好宝贝,这叫做英雄不问出处,宝贝也是如此。要不然,我也不会掘我的第一桶金。这一点,童总是可以作证的。”
这话虽然不是真话,但却也不是假话。于果正是用级穿越系统穿越回到百八十年前的胶东市,给童雅诗的姥姥曾红玉拍摄了照片,交给童雅诗,赚到了第一桶金,可以说是活命钱,不然于果就会被大系统注销玩家资格的,同样也会被注销生命。
因此,于果拍摄曾红玉的照片,从本质上说也是收藏品,是有历史价值的古玩,所以,靠这个卖出了一个保命价儿,这也算是真正的起始资本。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由得张腾龙不信。张腾龙虽然不好意思直接再继续质疑了,也不好意思去看一眼童雅诗作为求证,但童雅诗却直接站出来明着说:“张行长,虽然于总和我是同属一个集团的,您可能不大相信我为他作证的可靠性……”
张腾龙有些尴尬:“哪有哪有!蓝色深度集团说一不二,在业内这么有名,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啊?好的,于总,以后啊,就拜托你了!”
于果笑笑说:“没问题,就算是这场拍卖会,不也是刚刚开始起步的展览阶段吗?俗话说好事成双,不一定只有这一件宝贝。咱们继续走,说不定还有惊喜呢。对了,吴先生,咱们的赌局还继续吗?”
吴猛欣然一笑:“好哇,我对于先生,永远是奉陪到底的!”
说罢,两人便并排走了出去。童雅诗和张腾龙看在眼里,只是阵阵苦笑。
此刻,屋内只有代卖员和白专家两个人。代卖员目瞪口呆了半天,垂下头,很好奇地问:“我说,陈教授,您跟我说句实话,这玩意真值这么多钱?”
白专家迟疑了老半天,眼神从呆滞到茫然,再到如梦初醒,大概用了足足半分钟。
代卖员在这期间早就不耐烦了,转过身就走了,在他看来,这位陈教授倚老卖老,根本看不上自己这个一个月六千块收入的代卖员,这就是行业内部自上而下的装逼,自己也很无奈,但没办法。
白专家怔了老半天,彻底清醒过来,诧异怅然地自言自语:“啥……?什么?我说什么了我?我说……我说哪个东西值钱?什么意思?”
于果的催眠术已经远非d级玩家的水平可比,可以说是质的飞跃,因此白专家的大脑就像一台电脑,而于果的催眠术就像一个u盘,突然插入而又突然拔出,尽管不可能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下,但真比以前少多了。
并且于果做事谨慎,还特意提前清理了一下存留的垃圾。这位白苍苍的陈教授想要重新回忆起来是怎么回事,是绝不可能的,因为这是一片空白,永远也无法恢复了。但对他的智力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于果心道:“系统,我知道,你现在疑问很多。与其耽误你一会儿为我鉴定的时间,倒不如我直接告诉你。你想问什么?”
系统笑道:“我怎么觉得,我是您,而您是我的系统呢?好吧,我就想问一句,您这次觉得您连续赢了这小子两个二十万,除掉两个三万的鉴定费,您净赚三十四万,是不小的胜利吧?可您让吴猛这小子钻了空子,总共用了四十二万,却换取了一个价值甚至有可能达到八位数的印章……”
于果在心里突然打断道:“你误会了。有个基本事实,你说错了。这东西最多值两万,那个卖主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是能卖个一万五,也就很知足了。而他,为了这个小小的印章,花了二十二万。呵呵,他不傻逼谁傻逼?还自以为摆了我一道,得意非凡,想看我叫苦不迭呢。真是……太可笑了。”
“什么?”系统这回真是大吃一惊了,“您说什么?这东西不值这么多钱?那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说得还信誓旦旦,那么自信?前面那段话是我鉴定的,但后面那句,你说这是王阳明的,我以为你是靠你无所不能的推理才华推断出来的,难道不是?”
章节目录 0872 这是我的印章
于果在心里笑得很愉快:“前面那段话,的确是你告诉我的。但是后面那句,我是顺口胡诌的。根本没有这件事。这东西就是个普通的印章,的确是明朝的,但也最多加一万吧。你不也说了么?相对隋唐和宋元,明清等于是一个时期的,多不了多少钱。”
系统真惊呆了:“可是……可是……可这印章上的确有蔽月这两个字呀!这种不是假的啊!”
于果云淡风轻地心道:“很简单。我刚才用你的搜索引擎,直接搜索了关于明代名人的一切信息。你这个搜索引擎功能,是你系统的功能之一。搜索当代人和当代物品,需要钱,但搜索古代的人或者东西,只要不穿越前往,那信息总是免费的,对不对?”
系统似懂非懂地说:“哦……您搜索了明代名人,对王阳明比较感兴趣。”
于果心道:“不错,我看了一下王阳明的所有资料,然后迅编了一个故事。为了让这个故事更真实,我临时临摹了一下王阳明的书法和篆刻。这两个字,我学得不是很像,但骗骗吴猛这类人,足够了。”
系统惊异万分:“您……您是说,这两个字是您刻上的?”
于果心道:“谢谢你,你的惊讶是对我最好的夸奖。没错,这不是王阳明的印章,这是我的印章。真没想到,c级玩家,也就是三阶异人的战斗力,不需要宏大的战斗场面,也可以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在这种细腻入微的方面,我都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好。这在两个月以前,也是我不可想象的。”
系统佩服极了:“我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的话,我真的会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但是,您在一瞬间用手指在玉石上刻字,本来也不难,异人达到二阶,就可以用手指直接在石头上刻字而毫无伤。
“但难得的是您的表演天赋如此了不起,先以极快的度激烈思考,刹那间编出一段传奇故事,能一边用谈笑风生来骗过所有人,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而您自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悄地将玉石刻上您想要的字,一系列行为非常自然安静,行云流水,真是难以想象地精彩!”
于果心里一笑:“你夸奖大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也不全是靠非常隐秘的手法骗过了所有人,因为我之前没训练过,一旦挥不好,就全盘皆输了。因此,我为了保险起见,用我升级版的催眠术,一瞬间将雅诗、张腾龙、代卖员、吴猛都催眠了。”
系统更惊了:“什么?”
于果波澜不惊地心道:“不错,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但这种催眠比起后来对那个白苍苍的陈教授的催眠,只是小巫见大巫了,时间很短,也没有多浓烈,只要能骗过他们的眼睛,让他们自以为是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那就足够了。
“我只需要小心,对着监控制造死角,不让监控拍到我的手法,这就行了。怎么做呢?这个代卖员的脑袋长得很大,我就让他的脑袋当做我的挡箭牌,完美地在这个遮蔽下,完成了我的计划。”
系统佩服之极:“我要是会鼓掌,我就鼓掌给您听了。说实话,我说实话,王阳明也是异人之一,而且级别是四阶异人,您即便达到c级玩家,也只是三阶异人而已。”
这回轮到于果吃惊了,心想:“原来是这样。古代很多了不起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类。”
系统说:“是的,历史上有许多璀璨的巨星,有的是政治家,有的是军人,有的是科学家,有的是艺术家,都是异人。只是大部分的四阶异人和更强的五阶异人,都不愿意出现在人类的正史中,而是更愿意隐藏在正史背后,去操控人类历史的进程和走向。
“因此,异人中的最强者,大多数都是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人。您将来很有可能也会接触到,无论是敌是友,您都还是先强化和丰富自己,将来才有足够的资历去面对他们,这才才不会有生命危险。”
于果本来不错的心情,又重新凝重起来,他清楚,如果不尽快变得强大无比,只怕自己的安全系数还不如那些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凡人百姓。
要知道,王阳明是哲学大家,武学大家,立功无数,朝廷还将他贬谪甚至长年冷处理,四阶异人尚且如此,自己岂不是步履维艰?
吴猛还沉浸在仿佛已经赚了几千万的美梦中不能自拔,双眼放光,亢奋程度甚至盖过了得意。
这也怪不得他,平时他算是同龄人中的沉稳者了,但谁面对这么一大笔钱,能抵挡其诱惑呢?吴猛再有钱,其家里也是官宦家庭,而不是巨贾富商,对财富的贪婪,要远胜过商人。
吴建业市长家里虽然也最少几个亿了,这些钱大部分都不能见光,所以需要吴猛的小公司来洗,古董是个名正言顺的好渠道。
于果心里暗暗感到好笑:“虽然我做的傀儡戏惟妙惟肖,但你也的确是因为贪婪而没仔细考虑,这才上当。拍卖行里多少人慧眼如炬,一个走眼,难道都走眼了?你就不想想,怎么可能几千万的东西,竟然两万起价,放在拍卖会之前的展览中?之前难道就没人现蔽月这两个字?”
果然,于果很快就兑现了诺言,接下来的几场,除了仍然完胜吴猛,总计五场连胜之外,还真给张腾龙淘了一件宋代柿红釉茶叶罐,高古时期的东西价格都不错,关键还是头一批的限量版,这一点才是关键。这一回,是主办方真的走了眼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有了前车之鉴,张腾龙立马毫不犹豫地买下。
这东西起价只有18ooo元,这一次能靠这个净赚三四十万不成问题,当然,要给于果提成三万。其实,张腾龙这次原本指望赚个几十万就很满足了,只是之前有那几千万的印章的念想,仍旧很不甘心,心痒难搔,欲壑难填。
而对于于果来说,鉴定费也得三万,也就是说,张腾龙这三万的提成,只不过跟于果的鉴定费相抵消了,换句话说,这一次相当于免费鉴定。但为于果赢得了名气,何乐而不为呢?
童雅诗也想跃跃欲试,于果给她选了一个青花龙纹兽耳瓶。这东西不算特别值钱,可这次不是主办方和代卖员的问题,而是卖主本人不算内行,定价过低,因此,也相当于捡了个漏。童雅诗买了它转手一卖,也有二十万的赚头,就当是玩儿票了。
童雅诗故意逗于果,说要给他十分之一的提成,但于果只说了一遍不要,表情却是绝不容再辩论。
张腾龙对此艳羡不已,心想如果当年能早认识于果,把他弄到胶商银行里当员工,说不定于果感恩图报,就会对自己死心塌地地净赚钱不要提成了。其实,要提成自己也仍然愿意,于果简直是个活人聚宝盆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简直成了于果带着上百人来来去去的独家表演,要不是这里是安静的场所,那大家的掌声真的要震天响了。
而随着吴猛受到的挫折越来越多,这一系列赌局还真的使得他颜面上越来越难看。许多人都认识吴猛这个第一公子,往往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心里也在暗暗叫好。
当然,也有不少跟于果关系不错的人,也暗暗为其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吴猛可不是韩金匙可比,吴建业副市长,也不是仲民林书记可以比的,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档次。吴建业一怒之下,能立即收拾胶东市除了洪校长之外的任何一个黑道人物。
在大家看来,于果只是武功强,能打能杀,但在关系和人脉上,要远弱于当年的洪校长,只是靠绝对的凶猛才问鼎了胶东江湖第一宝座,而与此同时,洪校长也因为犯了不该犯的罪才倒台,所以,于果再强也就是个猛男罢了,怎么能跟白道的权势斗?
因此,很多人也觉得于果不够成熟圆滑,继续这么整的话,吴猛哪能不恼羞成怒?
但是,很了解于果的张宏远等人,却很明白,于果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而且,要是肯低头让步的话,那于果就不是于果了。
这样一来,来来去去,于果的鉴定费从三万到五万之间不等,好在也跟收藏品的价值基本成正比,因此这五六趟下来,于果也赚了九十万,当然,这九十万不是未来兑现的提成,而是现场就能拿到的钱,全都是吴猛给的。
吴猛虽然知道,自己手里这枚印章最少是千万以上的价值,可这一路下来,给于果连杀带砍,一共拿走了接近百万,心里其实也是五味杂陈的。
他很清楚,在鉴定古物这方面,自己远不是人家的对手,真是不愿继续再赌下去了,好在这场展览也接近了尾声,不至于损失更多。
于果对他并没有丝毫的给面子,反而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吴先生还要继续赌吗?不过,就算你肯赌,我也都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
童雅诗打圆场:“其实,吴学长在业内的鉴定水平是挺高的,只是今天挥不好……”
于果说:“其实,他是否挥好了,我真的看不出。因为在我这里,有个第一定律——我只要赌博,那就绝不会输,我只能赢,这是老天爷给我设定的真理,所以,无论吴先生今天是否挥得好,都要输,因此,我感到特别不好意思。
“我赢定了的话,就等于是在说,尽管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赌局,但真正参赌的,只有吴先生你一个人,而我,只需要赢就行。对不住了吴先生,我这人说话直率,你也是个豪爽的人,相信你肯定也喜欢我这种不拖泥带水的风格,是吗?”
章节目录 0873 我年轻时不如他
吴猛听他一句接着一句,如同浪打浪一般当众讽刺自己,心里怒火大炽,可为了维护面子,不得不说:“好,我觉得,在第一重比赛的类型上,我确实是输了。于先生是扮猪吃老虎的真正高手,大出我意料之外,我不得不认输。但是别忘了,比赛是三重,还有另外两重呢!”
另外两重,当然是指猜测每一样参与竞拍的宝物的最终的价格是多少,猜测最终是谁成功竞拍到手。这两重赌局,其实是一体的,但难度之大,简直成了真正的运气之赌,不像第一重那样,最起码还有一点儿技术含量。
要知道,最终竞拍的价格,有诸多不稳定的因素,有时候好东西被看走了眼,形成集体效应,都不待见。不算好的东西被当场迸的热情炒作起来,大家就竞相争夺,甚至到最后成了一场斗气和炫富的比拼,因此,真未必是宝物本身的价格。
很快,展览环节结束了,但于果的手里却被塞满了各种名片,从几千万的小商人到几个亿的小富翁都有,从事的行当也是眼花缭乱,大意当然是请于果千万赏脸找时间吃个饭。
于果有个原则,不怕得罪那些从不怕得罪自己的人,但也不轻易得罪对自己示好的人,便碍于情面都收下了,童雅诗手里也一样得到了不少名片,这当然也是因为许多人怕攀不上于果,便曲线救国,他们大多数认识童雅诗,也就通过童雅诗来联系。
元理远远地看着于果,于果也注意到了,但没有与其进行实现交流。
元理身旁的秘书悄声对元烨说:“这小子真狂。”
元烨淡淡地说:“董事长年轻的时候,也是恃才傲物的。再说,你们不了解于果,不要轻易表评论,董事长心里有数。”
那秘书讨好地说:“狂要有狂的资本,董事长是什么水平?这小子是什么水平?这小子区区一个地痞流氓出身,怎么能出入这种场所,还被大家众星捧月的?”
元理却都听见了,突然开口说:“小李,你不懂就别乱说。这个年轻人,是个真正的人物,我年轻的时候不如他。”
这话声音不大,可把那秘书真正惊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元理虽然年纪大了,但目光如炬,看人绝不会错,自己达不到那个高度,肯定是没有眼力见儿,立马老实了。他虽然很谄媚,却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这也是他能长期胜任元理贴身秘书的根本原因。
要不是这里是北海豪庭的Vip贵宾室,私密性完美的话,否则被旁边的人听到了,又会掀起一场街头巷尾传播的大风暴。由于元理是胶东富,第一实业家,他随便一个评论,就比任何炒作都管用。
第一个正式拍卖的展品,是一口青铜战国编钟。虽然看上去品相不怎么样,可却不是一套完整版的哥窑开片编钟可以相比的,拍卖师按照英格兰式增加拍卖的方式宣布底价六十万。
宣布底价后还有五分钟的空闲时间,这是在其他的拍卖会上不容易见到的。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大家进行赌局的宝贵时间。
吴猛又活跃起来,他太想报仇了,一边故意装作绕过童雅诗的座位和于果说话,一边故意凑近童雅诗,感受她天然的香气。
他森然笑道:“于先生,怎么样?咱们看看,这次谁更厉害吧?你猜猜,这东西最终能拍卖到多少钱?这不难吧?六十万的底价你已经知道了,在这个基础上猜测,也不能算是虚无缥缈吧?”
于果也笑问:“那这么说,吴先生这次又让我先来了?那多不好意思?这样不就等于说,是你白送给我钱吗?反正我赢定了。”
这话声音不小,周边前后左右的邻座都听到了,他们开始悄声议论纷纷。如果是毫无征兆地听到这句话,大家肯定连嘲笑都懒得给,因为这种狂妄实在是让人懒得评论。
但于果之前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令大家全都确定,此人只要愿意,未来必然是全国数得着的鉴宝大拿。
趁他还没崛起,大家更要好好攀交情,在此期间说不定能淘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宝贝,赚一些大钱,否则,这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鉴定费昂贵不说,能不能拨冗一见,就难说了。
故而,很多人都竖起耳朵,很激动很亢奋也很期盼地打算仔细聆听于果的高见。
吴猛见周围的人都蠢蠢欲动,心里更加难受,他不容许别人抢夺自己十年来胶东第一的风头,眼下这家伙如此狂妄,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吴猛决定接受挑战。
他暗想:“你这狂徒的水平比我确实略微高点儿,但那是鉴宝!而眼下的拍卖,靠的是运气,靠的是对这个拍卖会的熟络程度!每年每种物品起步价多少,最终拍卖多少,我都有数,这是必须要靠经验的!你小子什么也不懂,就敢乱答应?
“最重要的还不是最后的落槌价,而是到底谁有可能拿到这宝物。往年谁喜欢收藏什么物品,谁财大气粗,谁爱跟谁较劲斗气,我的大脑里都贮存了这些资料!你呢?你第一次参加这场大会,你连谁是谁都不认得吧?你还怎么分析他们的心理?可笑!可笑!”
他怒极反笑,问于果:“于先生看来是信心满满,认定这两重赌局,你也肯定必然会赢,是不是?很好,那咱们不妨来场大的,那样才叫刺激。二十万的赌注,你不觉得太少了吗?”
这话的确是很直白的威胁,也充分体现了吴猛内心充足无比的底气。
童雅诗也知道在这两个环节上,吴猛的经验绝对比于果足,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次她的担心必须放在明面,而不仅仅是暗示,不然于果不知道吴猛的厉害,也不会重视。
万一于果过分托大,被吴猛成功扳回这两句,输了钱是小事,毕竟大家能进这个拍卖会,就都不是差钱的人,可于果和吴猛都最看重面子,尤其是于果的自尊心,恐怕只有她才懂,自尊心受损,那是于果绝不能容忍的事,更是她不想看到的,她会为于果的难过而难过。
所以,童雅诗伸手拉扯了一下于果的衣袖,这一下比较明显,她确信于果肯定能明白。
可是,于果只是回手拍拍她的手,表示让她安心好了。童雅诗在于果每次令她大吃一惊前,都是如此淡定,但童雅诗总觉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这次栽了,可就真的名誉扫地了,最起码,名声会大大受损。
童雅诗真不知道于果到底是真的绝对有信心,还是只是不重视自己的提示,有些失望,更加忧心忡忡了。
张腾龙也觉得,于果说话说得太满,到底是年轻人,一直顺风顺水,就会变得锐气十足,骄傲自满,没有经受过挫折。有阳光有朝气有冲劲儿是好事,可他觉得,于果就算是鉴宝大家,但对于猜测最终落槌价和猜测最终拍到宝物的人是谁,可未必在行,这是两回事。
他尽管感激于果,却也不想明着得罪吴猛,虽说他对吴猛恨得咬牙切齿牙根痒痒,可吴猛的父亲是能给他带来最大利益和最大灾难的人,而于果不是,因此,衣食父母绝对不可以得罪,正餐和零食,也要分得清。
吴猛见于果不说话了,以为是胆怯了,信心更足了,继续催问:“怎么?于先生既然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答应呢?既然于先生认为,无论任何赌局,都只能是赚我的钱,那还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朋友一场,是相见恨晚,谈钱太俗,你说呢?”
于果想了想,说:“惭愧,我刚才并不是走神了,而是想得太深入了。吴先生这个提议很好,我打心眼里十二万分地赞成。二十万,的确有点儿少,不但不足以显出吴先生的身份地位,也不足以显出我对吴先生的尊重,更显不出我对这两个比赛的重视程度。”
吴猛心中剧烈冷笑:“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倔强到底了?到时候我要你把欠我的全部吐出来!呵呵,九十万捂在手里是不是觉得很过瘾?你再捂一会儿吧,也就能看着过过眼瘾了!今天,我不但要让你自己抽自己的耳光,更要你赔得倾家荡产!”
想到这里,吴猛狞笑道:“于先生既然这么有雅兴,那就翻个倍,五十万。五十万的赌注,怎么样?”
正常来说,只要参与赌局,当年设立这三重赌局的洪校长和主办方,都会抽成。眼下洪校长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就只有主办方抽成,输了的一方支付。抽成虽然只有五千元,可架不住赌局多,这一上午光展厅内就四五百个大大小小的赌局,主办方净赚了二三百万。
但是,赌注五十万的,确实比较少见,因为大家就是玩玩而已,权当助兴,这又不是拉斯维加斯或者澳门,谁也没把赌当成是正业。
故此,当吴猛说出这个数字后,不但童雅诗和张腾龙都吃惊不小,就连周边的许多人也纷纷为之侧目。
他们先是惊异万分,旋即产生了狂喜,都觉得这次可真是个好机会,能够目睹一场几年来最大的花样赌局,参与双方都是胶东市最年轻的俊彦翘楚之才,也是炙手可热的最热门人物,这么精彩,不虚此行。
于果则皱了皱眉。
童雅诗心里一颤,猜测于果骑虎难下,尽管明着提醒会让人觉得难堪,可她为了于果,还是忍不住重重咳嗽一下,为了掩饰,又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
吴猛大喜,森然笑道:“怎样?于先生是不是额头有些痒痒啊?为什么皱眉?难道说,这五十万也太少了吗?那不如咱们赌得更高一点儿?”
章节目录 0874 疯了?
于果却突然抬起头,正色说:“我也正有此意,吴先生此言深得我心啊,於我心有戚戚焉。只是,你身上有这么多钱吗?”
吴猛一瞪眼,一抖钱包里的卡,说:“将我的军?于先生,你要是以这种借口进行推脱的话,那岂不是太幼稚了吗?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意思,我还真是高看你了。我本以为,你真不需要靠这种托词为你的退缩铺路打掩护。
“看见了吗?我这些卡里,每一张最少有二十万。最后这两张卡,里面都是一百万。钱这个东西,我真不在乎,我只在乎一样,那就是男人的尊严!为了钱而出卖尊严,我做不到,我也很唾弃这种行为!但靠尊严赚钱,我就乐在其中了。所以,我这些钱,都可以拿来跟你玩玩!”
童雅诗一惊,说:“吴学长,你们只是玩玩的话,没必要下这么大的赌注吧?五十万一场的话,这拍卖会最后下来,会有人破产的!”
吴猛冷笑着问:“是吗?也许吧,但破产的人应该不是我。”
于果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童雅诗,童雅诗心里一颤一热,没敢在大庭广众下接应,但她很享受这种温馨,也没有立即挪开目光。
吴猛看在眼里,妒火中烧,他绝不能容忍,本来几乎是自己盘中餐的胶东第一美女,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草根野小子,这还当自己存在吗?
于果安慰童雅诗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五十万并不算多。一般两个人赌博,都不可能其中一方总是赢,互有胜负,钱给来给去,最终也会互相抵消。更别说我这人从不会输,一定会赢,吴先生把二十万变成五十万,那就是等于说要给我增加馈赠,我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也却之不恭了。”
吴猛满腔怒火,心想:“去你妈的!你竟然敢这么吹牛逼?你把我当什么了?这十年来,胶东有几个人敢在我面前这么牛逼哄哄?仲老四当初差点儿就给我跪下了!你小子只不过是很侥幸地打赢了一次仲老四,就以为比我强了?我今天不但要让你倾家荡产,还要你负债累累,上街讨饭!”
因此,吴猛抬高声音,阴寒彻骨地问:“那么,于先生,你同意五十万了?还是更多?没关系,我奉陪!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可不能因为这点儿钱,扫了于先生的雅兴,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于果莞尔一笑:“我很同意,但可以同意更多,五十万确实太少了,不过瘾,不刺激。咱们每一场一百万,你觉得如何?”
这话不但童雅诗和张腾龙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从座位上站起来,吴猛也倒吸一口冷气,突然重新感到疑惑起来,对自己的绝对把握,居然也有了一点点的动摇和不自信。
周边人听到这一百万的竞价,全都惊呆了,目光如同舞台聚焦的灯光,瞬间把于果和吴猛两个级明星给罩住。大家这回真的不是窃窃私语版的议论纷纷了,尽管要求绝对安静,可是这赌注也太惊世骇俗了!
参加拍卖会的,未必全是元理这种身价数百亿的大富翁,甚至不全是上亿的,只要能提供固定资产过三千万的证明,都可以来参加,门槛并不高,这也是为了避免把真正的古玩爱好者堵在门外,变成一场非专业的完全富翁收藏拍卖大会。
因此,并不是谁都能一年几千万上亿地赚,有不少人一年下来只有百万的利润。他们最多赌个几万块钱,一年就这么一次,过过手瘾,也倒罢了。谁敢玩这种百万级别的赌局?
不少人也都清楚,洪校长的资产大概在胶东只比元理少,在黑道上是屈一指,无人可比,那会儿黑老大不单单是手腕高,威望高,也要关系硬,财富多,这四样是缺一不可。但是于果就不一样,大家都知道于果主要玩的是猛,以绝对的暴力压倒一切。
这也同时说明,于果并没有多少钱,江湖传言有几千万,那也都是往高了说了,毕竟他来胶东才一年而已。
所以,只有几千万,就敢玩一百万一场的赌局,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这可不是投资,投资就算跟赌博一样有赚有赔,胆大者却不乏其人,可一百万赌博,在这个赌博行业并不流行的三线城市,还真算是爆炸性的大新闻了。
系统也惊异不已,不得不开口:“您正在激动之时,我是很理解的。可您应该清楚,我只会鉴宝,我哪里会猜测最终的落槌价是多少,最终得到宝物的买受人是谁,这可不是科学能预测得了的吧!您……您是不是太激动,有些狂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您暂时先认怂吧!您没有那么多钱赔啊!”
于果心平气和地心道:“我说,我既然还算是你的主人,那你就不要在这里瞎担心。这事儿搁古代,你这是扰乱军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得不一遍一遍地重复: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系统惊了:“难道您现在的鉴宝水平已经到了比我还强的地步?”
于果心里一笑:“你也是搜索参数后总结的,也不叫水平吧。你大概忘了,我不止这点儿水平。我之所以一向令你和其他人吃惊,不在于我自己到底有多少别人不知道的本事,而在于我如何因地制宜恰到好处地使用我的这些本事,深刻掘这些本事的潜力,达到最佳效果。”
吴猛不敢相信,但他还是最终相信了。金俊基见他面色白,心想:“我始终觉得于果是深不可测的,我们接触的,只是冰山表面。吴大哥这个人太固执,我们也是劝不动他了。”
胶中学会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之叹息的,他们曾经被于果深深震撼过,认为于果基本上是全能无敌,他们是最坚定的认为任何人跟于果作对都必输无疑的信徒。
但吴猛毕竟是当初他们的结拜大哥,这些富二代们两头都不想得罪,只能和往年高调的气氛大相径庭,各个都沉默不语,生怕被于果或者吴猛注意到。
吴猛更是沉吟了好久,屈辱感和荣誉感让他决不能再退让和迟疑了,他重新快建筑出信心的参天堡垒,心想:“这方面明明我最在行,怎么可能输给了你?你之前赢了我那么多次,故意想在这两重我比较在行的比赛里,先虚张声势地给我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
“等到让我慌乱后判断失误,你再趁虚而入!哼哼,于果,我不得不承认,我之前小看了你,但小看的,不是你比我强,而是你在心理战术上的水平,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是爷爷才是心理战术的祖宗,你差远了!”
念及此处,吴猛扬声道:“好!周围的各位前辈和朋友,都可以做个证!我吴猛和于果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咱们说到做到!一百万就一百万!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于果笑道:“好啊,随时可以开始。那么,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这话不但童雅诗、张腾龙和周围的人相继继续吃惊,吴猛也怒极反笑了,心想:“什么?你简直是个快乐小!这不开玩笑吗?你不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吗?谁越早下结论,谁就越会输!
“当然,也不可能靠到最后,但必须在看到竞买人摁动按钮开灯,知道可以下注选择的竞买人是谁,才可以下注。你这个时候就下结论,是不是脑子有病?今天赢了我几次,就觉得自己神功盖世当世无敌了?好,我就好好欣赏一下你怎么当着几百人的面出个大丑!”
童雅诗也不得不提醒于果:“别着急,这就像是非诚勿扰一样,得先看竞买人的大致范围,再进行下注。当然,竞买人有可能突然退出,但是最起码你会知道竞买人都是谁。这些人的资料你都没有,但你很会观察人,也许看他们的面相会管用,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吧……”
于果再次朝她笑笑,继续催问:“吴先生,你是要我先说吗?”
吴猛见他狂妄到了极点,内心的火焰也在剧烈地翻滚燃烧,便冷森森地说:“好啊,你既然有话,为什么不能说呢?但你考虑清楚,一百万。”
于果说:“我得纠正你一下,一百万是指猜测买受人或者猜测最终落槌价中的任何一个猜对了,要是我两个都猜对了,你得给我两百万,你真是要我先说?”
吴猛竟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半晌才下定了简直是必死的决心,一字一顿地说:“废话!别装神弄鬼了,那你说啊!”
于果淡淡地说:“我认为,最终的买受人是你,而最终的落槌价,是一千万。”
这话一出口,于果这边坐着的前后十几个人全都彻底惊呆了,舌挢不下,如同石头一样动不了了,连呼吸也变得吝啬起来,似乎空气陡然间沉重了许多,并且在毫无悬念地下坠。
这十几个人很快成为了传播这消息的最灵通渠道,胶东的大小富豪们都来了兴趣,纷纷询问坐得近的人,之后再有人问他们,他们也一样继续传下去,没过多久,现场数百人基本上都听明白了,没有谁不感到震撼,甚至觉得,于果完全疯了。
人群中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于果,心里百感交集,这就是中年美妇张丽云,她尽管资产只有几千万,但却是炙手可热的交际花。早年她生活不拘小节,但自从成了寡妇后,许多有权有钱的男人纷纷向她献殷勤,但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于果。
她看到美艳无双的童雅诗坐在于果身旁,目光关切而又爱慕,心里不由得阵阵酸楚,心想:“我生错了年代……我要是年轻十岁,于果未必不是我的……”
章节目录 0875 神奇的预言家
童雅诗也没料到于果居然会这么说,如果说之前所建立的所有信心全都源于于果这一年来的级破案能力作为奠基石的话,眼下这些就全都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因为这段话分明完全是在瞎扯嘛!这简直太可笑了!
张腾龙刚喝了口水,实在没忍住,喷了一地,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童雅诗,莫名其妙地想:“这个于果……难不成脑子真的有毛病?吴猛是最后的买受人?还要出一千万,买一口战国的钟?这……这怎么可能?
“地球就算在下一秒爆炸了,都比吴猛花一千万买这编钟更可信!这也太胡闹了吧?他如果真的脑子有病,那之前为什么跟我的交流,都说对了?还是说,他本来是个鉴宝天才,可架不住得了间歇性精神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作一次?”
见张腾龙这么惊疑不定,于果笑道:“张行长,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也可以马上找人鉴定一下,我刚才帮你淘的宝,是不是不值钱的假货。”
张腾龙很尴尬,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猛整个人都完全懵逼了,甚至一度他还以为自己沉浸在梦中,第二天早上起床才去参加拍卖会,这只是他的怨念在梦中显得很真实罢了。
可他的手掌在椅子上来回摩挲产生的真实感极其强烈,眼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也绝对不可能是幻象。
那既然不是幻象,于果脑子也没毛病的话,为什么会说是自己是竞拍成功的最终买受人?为什么说自己肯为了这一口编钟付上一千万?
别说自己目前还没有一千万的现金,如果这编钟不是战国的,而是西周的,而且不是单独一口,而是整个一套,那还真是一千万差不多,但就这么一口残次品,也要自己付出一千万?于果这混蛋是当自己疯了还是故意侮辱自己的智商?
吴猛的脸色阴沉到就是原子弹坠落也会被冻成一团冰坨,旋即渐渐升温,最终脸色居然变得红润起来,哈哈大笑,他冷静审慎地仔细思考后确实依然觉得这太好笑了,决定一定要抓紧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心想:“你小子狂妄过度,把自己带进沟里了,就别怪我推你一把了!”
想到这里,吴猛佞笑着问于果:“你敢为你刚才说的话负责?周围的这么多前辈和朋友,可都听到了哈!”
于果故意耸耸肩摊摊手:“吴先生,咱们都是成年人,一言九鼎,怎么可能食言。再说,这里也不是开玩笑的地方。我如果真的想要开玩笑,一定会向您提前提示的,以免以您神圣不可侵犯的严肃性,很难产生幽默感,要是不笑的话,我这个玩笑就开得太失败了。”
周围很多人看了都摇摇头,暗自叹气,觉得这冉冉升起的新星虽然各方面都很凡脱俗,但架不住这么狂妄到了没谱的地步,那就是站得越高摔得越远,很为他感到可惜。
吴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说你不是开玩笑,结果你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我?我要这破钟干什么?你说我是不是要为这破钟花费一千万,咱们暂且不论——我压根就没想要参加竞拍,我连选手都不是,你凭什么认定最后的买受人就是我?你祖上是算命的吧?伟大的预言家先生?”
童雅诗也焦急万分,就差抓着于果的手往外跑了。
于果笑容可掬:“吴先生,话可不能说得绝对,这世上只有一件绝对的事情,就是我只要参赌,那就一定会赢。这是老天爷给我的定律,但没有给你。你说得这么满,万一手一抖摁了参加竞拍的按钮,灯亮了,那可怎么办呀?”
吴猛勃然大怒,干脆转手一下子摁动了参加竞拍的按钮,灯亮了,众人又是大惊失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吴猛阴恻恻地对于果说:“你看到了吗?我如你所愿,我真的按了。可是,现在亮灯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二十六个人,也就是说,这二十六个人,都有竞拍这个展品的资格。我说,于先生,这二十六个人,你认得全吗?你知道他们都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有多少身价,嗜好是什么吗?”
于果也强忍住笑,很不严肃地说:“吴先生,你看着你这人,这二十六个人是干什么的,有多少身家,有什么爱好,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工商局给注册公司备案的,研究他们干嘛?反正我认为最后的买受人是你,干嘛要研究他们?”
童雅诗真以为于果受了一定的刺激,她从没见过于果如此疯狂过,当真是心中忐忑,坐立不安了,手一直在抓着裙子,冷汗涔涔。
吴猛简直要笑到爆炸了,揶揄万分地问:“你是不是魔怔了?你认为我是,我就是?你以为你是神?”
于果说:“其实说起来很惭愧也很残酷,我虽然不是神,但我跟神的距离不远,经常能看见他。你呢,距离神的位置,就远得多了。”
吴猛笑得几乎要把宇宙推倒重来了:“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有意思了。于先生,我看你是距离神经病的位置很近吧?行了,废话不多说了,你既然当众说出了你的想法,那就不可更改了,对不对?”
于果笑道:“吴先生,你多笑笑,比严肃时好看多了。不过,你大概不知道你笑的其实是这场拍卖会之后的你自己吧?我当然不会更改,因为你会一路飙价到底,一举夺得这口钟。”
吴猛也强忍住快要笑死的情绪,问:“那么,于先生,你是如何会认为我一定要按照你的要求去竞拍的呢?我要是不听你的,不如你所愿,你会不会感到失望呢?”
于果不再理会他,云淡风轻地将视线转回场内,轻笑着说:“你多喝点儿水,一会儿喊破了喉咙,对身体不好。”
童雅诗见于果只是把本事全用来斗嘴,不由得产生了隐隐的失望和恐惧,心想:“我是一直支持你的,可你……可你也不能太离谱啊……”
此刻,拍卖师正式宣布,举牌竞价开始了。
金耀集团的董事长金耀示意儿子,金俊基便举了一下手:“七十万。”每个展品都不一样,这口钟是按照每次加十万来算的,当然,谁要是一口气按照十的倍数增加,那也是允许的,毕竟主办方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接着是一些比较小的公司老板举手,不一会儿,价格就上了一百二十万,看来,这东西的确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潜力不小。
晨曦集团的董事长路先河跟金耀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喊价有问题,便说:“一百五十万吧,我喜欢这东西,这东西就给我了。”后面那句话当然在法律上是无效的,但他也是表明他志在必得的态度。
对于于果说吴猛会花一千万买它,路先河毕竟是老一辈的成功商业巨子,他只当是于果和吴猛这两个胶东市最有名的年轻人在互相怄气罢了。
童雅诗本来也有心为父亲买一点儿收藏品,而且她也对此略通,觉得这个价位有点儿高了,刚才满心思都在于果身上,错过了最佳时机。价格上到一百五十万,那能赚取的中间差价就真的微乎其微了,看来路先河真不是为了倒腾转手,而是的确因为喜爱而收藏。
不过,双宏集团的董事长张宏远对此也有兴趣,也举手示意:“一百六十万。”
路先河笑了笑,象征性地争了一下:“一百七十万。”他虽然喜欢这口钟,也不是为了转手倒腾,可这价格也略高了,有点儿让他心疼,兴趣也因此而减弱。
张宏远笑道:“我凑个整吧,二百万。这东西我有门路,不是为收藏,真是为赚钱,大家就给小张一个面子吧。”
在目前的胶东黑道上,张宏远是仅次于于果的第二大哥,家产十多个亿,而且似乎传说他的女儿也在追求于果。
因此,张宏远放出这个话来了,一般人没有敢得罪他的,加上利益原因,价格到了二百万,除了黑道人物有门路,大部分人也都真赚不到钱了,也就冷了下来。
路先河当然不同,他、金耀和张宏远都是私下里的好朋友,更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因此不存在对张宏远害怕的问题,便微笑着示意一下,便作罢了。
拍卖师问:“有没有更高的?二百万第一次。”
吴猛幸灾乐祸地转脸看着于果,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放肆地笑道:“怎么样?于大神探?你是不是指望我和双宏的张总竞拍?”
于果笑道:“这是你的自由,我哪能强迫你?但我估计你肯定是要买吧?”
吴猛哈哈哈哈狂笑起来,要不是拍卖师认识他,不敢得罪他,早就明确告诉他不要大声喧哗了。此刻,吴猛故意把周边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过来,好让于果最大范围内出丑丢脸。
笑完后,吴猛陡然换成一副阴险之极的邪恶面孔,说:“那你看好了结果!”
拍卖师宣布:“二百万第二次。”
也就在此时,吴猛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喊一声:“还真他妈让你说对了!我出一千万!谁都别跟我争!听好了,是一千万人民币!”
全场此刻的情绪,几乎可以用惊恐万状来形容,大家连议论纷纷也省了,这种震撼足以让每个人连呼吸都不敢喘息粗了,只怕会错过更精彩的内容,更怕会耽误自己思考,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做梦。
于果除了破案和能打之外,竟然还是一个神奇的预言家!
童雅诗和张腾龙面面相觑,旋即目瞪口呆地望着于果和吴猛,简直觉得自己飘在云里雾里,一直无法落地,仿佛在太空中行走一般失重。
章节目录 0876 滑天下之大稽
元理在贵宾室,听到这话,也当真惊了一下,问:“我没听错吧?吴建业的儿子,要出一千万买这个钟?我听说这个小孩喜欢哗众取宠,但也不至于,用这么一大笔钱来引人注目吧?这有点儿得不偿失。那钟怎么也不值不上一千万。”
李秘书讨巧地说:“所以说这些纨绔子弟,真是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完全没有贵族血统,纯粹是个暴户,再看看人家童总的女儿,多懂事。看这小子这样,就可以想得到他的家教,吴建业本人,也不怎么样。您如果不是经商,而是从政的话,当的官儿,一定比吴建业大。”
元理淡淡地说:“小李,以后别乱说话。哪怕是就咱们仨,你也别乱说。说习惯了,在外面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等现了就后悔莫及了。我们这个企业再大,面对官府,那也是很脆弱的,你不想害了我,就管住你这张嘴。”
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元理跟省长还是同桌好友呢,只是元理生性谨慎,所以一向慎独。李秘书吓了一跳,忙捂住嘴,再也不敢胡说了。
其实他有数得很,不然也不能当上胶东富的秘书,他在外面一直是冷面男神霸道总裁的感觉,可在元理面前,就像一个太监一样妩媚。人都有两面性,这也是他最为自豪的生存之道。
元理接着又悠悠地说:“我现在更关注这个叫于果的年轻人,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我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真的不可想象,他这么年轻……”
李秘书见元理不断地夸奖于果不止一次,情知有异,不敢再说下去了。
包间外的大会场上,见所有人的目光从吴猛的身上又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拍卖师忍不住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尽量压抑激动的情绪,使得声音不颤抖,问:“您是认真的?吴先生?”
吴猛嚣张地说:“屁话!我在这样的场合,还能胡说八道?我说你,到底听没听清我说的话?给老子重复一遍!”
拍卖师并不是胶东本地人,但他也不敢得罪吴猛,尽管受到了羞辱,但还是压抑着怒火,正色重复了一遍。
吴猛哈哈大笑:“这下都给我听清楚了,是不是?我,吴猛,要花一千万,把这个钟给买下来!有没有记下来,有没有录下来?哪个不开眼的,要是跟我争,没关系,我买下来把这口钟送给他!我给他送钟!”
大厅里万籁俱寂,连咳嗽声都没有。
大家不是怕他,这里其实大多数人都和吴建业平辈论交,只不过身在商场,不得不向官场的人低头罢了,但很多人都在官场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吴猛的平辈人当然怕吴猛,可他们大多只是不敢得罪吴建业罢了,谈不上怕,听到吴猛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猖狂,谁不是心里有气?但尽管有气,大家都觉得不对劲,这个吴猛是真疯了,于果让他买,他就真买,于果让他花一千万,他就真的花一千万,这不是扯么?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吴猛环绕四周,又做了个很优雅地请的姿势,旋即得意洋洋地对拍卖师说:“既然听到了,还不宣布这东西归我所有?”
拍卖师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才如梦初醒一般点点头,茫然地说:“好……好……”他清了清嗓子,喊道:“我宣布,第一号展品,归吴猛先生所有!”
吴猛突然如同拳击赛场上战胜对手的拳王一样,猛地一甩上衣,双手高举,大吼道:“听见了吗?各位!都宣布归我所有了,大家鼓掌、鼓掌啊!怎么连点儿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亏你们也算是胶东街面儿上有头有脸的人了,你不鼓掌,你妈回家不给你们做饭吃啊?”
他越说越狂,开始学大猩猩那样猛击自己的胸口,还出呜呜嗷嗷的叫声,这不是脑子有病么?主办方的领导们看在眼里,也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委婉地向他提议能不能安静一些,毕竟谁也不敢开罪吴建业啊!
席间的几百号名流显贵,都暗地里纷纷摇头,心想这吴建业的儿子越来越狂妄疯癫了,仗着老子是掌管城建的常务副市长,竟然这么无法无天,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一骂骂一片,真不是个玩意儿!这种人迟早要把他的父亲送到监狱里去,就跟仲书记一样完蛋!
可是,谁敢表露呢,只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罢了。
童雅诗此刻才转忧为喜,但她冰雪聪明,也第一个想到了于果的催眠术。可是,她至今还无法相信,催眠术居然能达到这种出神入化的水平,简直犹如神技。看来,于果的水平再一次突飞猛进,产生了质的飞跃。
当她想到这个可能性时,虽然觉得吓了一跳,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可她也找不到更科学的解释来解释着一切了。也正因为如此,她也只能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完全将心头大石放下之后,继续窃喜,而不是明着高兴,甚至不跟于果交换眼色,以免被人现。
于果五感清明,远胜常人,当然早就察觉到了童雅诗的情绪变化,心里暗暗感慨:“她时时刻刻都在为我考虑,这样的女人……唉,我如果不是有孟凝和范韵琳三姐妹,这样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拍卖师无奈地说:“那就请吴先生在确认书上签字吧。”吴猛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依次填写。
写过之后,拍卖师按照流程伸出手和他握手:“祝贺您!”
吴猛在这握手的一瞬间突然再次懵逼,旋即一阵茫然后,清醒了过来,见全场数百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自己的脸上,顿时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有些没来由地心惊肉跳。虽说他完全想不起来生什么了,可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干了一件疯狂的不妙之事。
接着,吴猛看到了确认书上自己的名字赫然在目,拍下的正是那口略微残缺的战国编钟,而阿拉伯数字1后面那一串炫目的o,被他挨个仔细数了一遍,现竟然还真是一千万时,彻底傻眼了。
“这……这是噩梦?”吴猛陡然间剧烈颤抖起来,他眼见着看到许多隐约嘲讽的目光隐藏在假意和善的态度之下,对自己满满都是恶毒的讥笑。而涌上来纷纷恭喜自己的人,更看不清他们皮肉下面的内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
于果也缓步走上前,笑道:“吴先生,不错呀,恭喜你。你买了这一千万的好宝贝,祝你将来卖一个亿!对了,咱们的赌局,是我赢了,按照你告诉我的规矩,需要当场兑现。当然,这两百万对一个随手一千万购买古物的古玩爱好者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吴猛顿时感到天摇地转,简直要把整个地球撕碎。可是,尽管他的怒意达到了整个人生的巅峰,却还是被更大的恐怖感潮水迎头浇灭,一下子冰冷到了骨髓的尽头。
他再次看着于果,眼神就完全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无意识间真的按照于果的话去做了?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提前预知自己一定会突然糊里糊涂地用一千万买下这口钟?
吴猛在国外读书,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当代世界还真有算命大师或者预言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自己竟然被催眠了。
他一向自诩为自己是意志极其坚强的好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的意志力薄弱到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被人当成傀儡操控的事实。假如真是如此,那这催眠术得多么出神入化啊?
其实,以吴猛这普通人的身份,能想到这么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人才了,单说他的综合素质和擅长项目,远不如身为他结拜二弟的金俊基那么全面,可是单说想象力,吴猛的思维的确更加开阔,思维的开阔,决定了人是否能走向更高层。
但吴猛受到知识限制,绝不可能猜得到,于果的催眠术完全不是靠技巧,或者说,技巧只是辅助,真正出神入化的,是越高层次的玩家级别,或者说,是异人阶层的提升,导致了内力愈深厚,真气也愈充足,这才使得技巧也随之更加登堂入室。
吴猛想到了催眠术,顿时心里满腔怨毒,就像数百条毒蛇搅缠在一起,纷纷吐出了致命的毒液,汇合成一团死亡的水潭,几乎要满溢到自己的喉咙,脱口而出。
他绝不能容忍自己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如此大丑,更何况是要跟自己争夺童雅诗的于果。其实,吴猛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得到童雅诗的心,但他最起码想要占有童雅诗的身体,这才能让自己在胶东的青年时代没有任何遗憾。
可是,现在于果不但夺走了他完成遗憾的念头,也夺走了他想要一亲芳泽的心爱女人,更夺走了他在胶东多年的积威和尊严,这简直让他无法继续喘息下一秒的空气,这几乎令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自己是胶东的青年王者,岂能被这样一个地痞流氓打败?
他吴猛一向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是胶东谁不称羡的第一公子?如今,他哪能接受第一公子的名号,安放在这样一个敢于跟自己较劲却又把自己打得一败涂地的卑贱混蛋身上?
但这只是耻辱感的深重程度导致的念头,他决不能死!他恨恨地想:“我真没想到会彻底栽在你的手里!你的催眠术悄无声息,但只要使用这一次,我就完全能有防御措施了!催眠总需要另一个人的配合吧?
“刚才是我大意了,你故意麻痹我,让我轻敌,以至于处在亢奋的态度中,一直不能自拔,最终再突然用催眠术袭击,使得我彻底被你一次性成功催眠。但这不会成功第二次!我要把剩下的都赢回来!”
章节目录 0877 学会敬畏最有用
想到这里,吴猛忍辱负重,颤抖着从钱包里拿出那两张每张百万的卡交给于果,咬碎牙齿,眼睛血红地说:“很好,于果,你跟我玩儿阴的,你以为会永远奏效吗?这卡的密码就是普通的123456,我他妈的说到做到!认赌服输!
“两百万嘛,我五年的零花钱,还真不算多!于果,你要跟我斗,咱们就斗到底,不死不休!在胶东,只有一个吴猛,不需要再出现一个复制的青年才子,更何况,是个没有贵族血统的草根!现在,你敢跟我再来一场吗?”
众人的目光全都重新聚焦在他俩身上,尽管对吴猛的态度感到十分鄙夷,却也很期待他俩接下来会有更精彩的对决。
于果笑道:“说实话,我不敢。我已经赢了你太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重复了很多次,只要赌,我就一定能赢。你非要跟我赌,你就只有输这一条路。换句话说,你在变相白白给我送钱,这让我都不忍心了。”
吴猛狂叫道:“不用你不忍心装好人,你算个什么狗东西,底层出来的渣滓,也配可怜我第一公子?!”紧接着又用英文狂骂一通。
系统又惊又喜地问:“需要我帮您翻译吗?您放心,不要钱的。”
于果冷笑着心想:“当然不需要。我还没那么喜欢自虐,非要听明白别人骂我的话。我的英文虽然不好,但看他那一脸诅咒的恶毒表情,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系统,我给过他一次机会,刚才只要他彻底悔过,我会点到为止,不再折腾他。
“可他非要跟我玩邪的,那我就不得不展现我小气的一面了——我要把他折腾到底,无论他背景是谁,我用的都是社会大环境下定下的共同规则去折腾他,而没有使用暴力,或者使用外人看得出的诡计。他在被玩死之前,一定会后悔现在的选择的。”
系统大笑着说:“您可真厉害,我一直以为您需要用我来为您鉴宝,但想要猜测最后是谁最终成功拍下宝贝,又最终会付出多少钱,那就真的不可能猜得出了,这连概率都很难寻找,简直就是在瞎猜。可我万万没想到,您会利用催眠术当场让他出丑卖乖,真是太解恨了!”
于果心道:“我对他没什么恨意,但我必须彻底从各个方面打倒他。混到这个地步,有可能会受到来自官二代或者其他二代的注意、敌意和羞辱,如果我不立即作出反应,那我这一年多来建立起的威信,可就会因此而大大受损。
“而且,这也不利于我以后保持现有的地位,更别谈将来扩张业务了。如果就因为他的父亲是炙手可热,还有升职潜力的常务副市长,我就望而却步不敢应战,那以后谁都敢踩在我的头上了。
“如果是在成为c级玩家之前,也许我还稍微犹豫一下,毕竟当初对抗仲书记,我都不是十分果决,可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我的主要敌人还是来自社会上层的邪恶富翁和贪腐干部。但现在看来,他们都是凡人。眼下的吴建业副市长,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想罢,于果便点头说:“这里是你们上流社会的场合,难怪你用英文这么高贵的语言开骂,看来,英文的骂人,也比汉语的礼貌要更上档次咯?吴先生,你出国真没学到有用的东西。”
吴猛阴鸷无比地反问:“哦?你恐怕是连香港都没去过的土包子吧?来,我问问你,我出国真正要学到的有用的东西是什么?你这个从没迈出过国门的人说给我听听呗?”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本来我也懒得理你,不过你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聆听我还算有耐心的教育了,那么我也就最后一次教教你——敬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要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就是敬畏。但是,我看你以后也没必要学这个词了,有些词,往往是再也没机会学到,或者学到了也晚了的时候,才学到的。”
童雅诗见他俩争吵起来越来越凶,就怕酿成一场任谁都无法挽回的大风暴,那就彻底完蛋了,两败俱伤,对谁都是巨大的损失,只能站起来打圆场:“你们别吵了,于总,这两百万你还给吴学长吧……”
吴猛大怒:“操!我难道还输不起?这钱就是给他的!在他手里捂不住半小时,还得还给我!他还要我敬畏他?呸!”
于果见他竟然直接冲着童雅诗爆粗口,跟他之前伪装的翩翩风度大相径庭,也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怒气。他的怒气虽说对他自己而言很小,却也不是吴猛这样的凡夫俗子里矬子拔将军的凡人强者可以相比的。
因此,于果重新恢复了漠然的态度,冷峻端凝地说:“吴公子,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我当然愿意奉陪到底。可是,你钱包里剩下的钱,可不足以支撑你继续提供两百万啊。我说了,我一定能赢,再说,就算我输了,我手里有你这刚给的热乎两百万,而你呢?你有钱下注么?”
吴猛真想把他和整个宇宙全部撕成碎片,再投入火中化为灰烬,双目赤红,阴寒无比地说:“好哇……好……!你可以继续逞你的口舌之利,我不在乎!钱我还有,我还有个公司呢!”
于果不顾童雅诗的眼色,继续气他:“啊,吴公子真的是好豪迈。就是有一点,你似乎忘记了刚才你还买了一千万的东西,这一千万,大概足够把你那个小公司的流动资本全部填进去吧?
“”所以,我真不大相信你还有别的东西能当做赌注,你总要让我看到实质性的东西,不然赌博没什么意义。没钱?呵呵,我不会跟你赌的。再说,吴公子,你成熟一点儿吧,何必非要一头撞死?
“明知要继续必输无疑,还要偏跟我斗到底。你这连怄气都不算,怄气最起码还有赢的希望呢,你干什么要把自己给逼死?到时候,逼死了全市第一公子,你爸爸怎么能答应?吴先生,想好了再说。”
吴猛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再次抬高了声音狂吼道:“我这里还有一栋房子,市区的房子,现在最少值两百万,以后还能升值!没装修,也没住过,房子钥匙正好刚下来了,就在我手里,你敢跟我赌吗?”
于果觉得时机还是没成熟,便继续挑逗他:“吴先生你又开玩笑了。这房子的确还是能升值,不过,我不需要房子,只需要钱,再说了,以后你要是反悔,我去中介卖掉这房子,中介一听说是你的房子,哪敢卖啊?这还是没有意义的。”
吴猛几乎要爆炸了:“你妈的,老子在胶东主市区最少二十个物业,里面更别提还有别墅!老子还差这一点儿?你赢了,这房子就送给你了,这是老子最破的一栋,绝不稀罕!”
其实,当了大官儿,谁还没点儿好处?大家也都猜得到吴建业家产丰厚,但没想到光他儿子就二十个物业,这是什么概念?假定每一个都最少是二三百万的市区房子,那光这些房子就五六千万,更别提其中还有别墅呢!真他妈的贪啊!
加上他如此癫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大家对他基本上没什么同情之心。
于果便不顾童雅诗的一再示意,说:“那好,这就开始吧。等下一个展品开始竞拍。”
吴猛扑哧一声笑了,这是怒极了的表现,阴冷地问:“你还没看下一个展品,连它是什么,起拍价是多少你都不知道,你就能猜得出是谁要买?你就能猜得出最后的买受人是谁?你就能猜得出最后的落槌价是多少?”
于果也跟着笑:“赌局大概没有拍卖会本身这么不灵活吧?我记得你告诉我的规矩里面,没说不允许提前就下注啊?”
吴猛充满了狂猛的怒气:“好啊!那我不介意问你一句,你不会还认为我是最后的买受人吧?”
众目睽睽之下,于果无奈地眨眨眼睛:“我也很不想这样,但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你还是最后的买受人。因此,在此我提前恭喜你了,吴先生,恭喜你势如破竹,连续成为两个宝贝的买受人。”
吴猛笑得十分阴邪:“好啊,那你不如干脆告诉我,我会花多少钱来购买?”
于果说:“你吴先生是大手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别人喊价多少我不管,你一上来就会说一个别人绝对不可能再往上加的价格。”
吴猛一字一顿地问:“那么,请教于先生,我会出什么价格呢?两千万?三千万?”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真惭愧,由于我真不清楚下一场会是什么展品,而且咱们也并没有赌这个,所以我也不关心。但为了避免真的很贵,不如你干脆来个五千万的落槌价,如何?”
吴猛登时觉得无数个宇宙在来回旋转。
童雅诗这回知道于果说到做到,尽管她万万不想得罪吴猛,可她也知道,按照于果的性格,这件事也是不可能逆转了。
张腾龙和周围许多达人显贵,都再度被于果刷新了惊奇,但他们也只惊了一会儿,就悄悄开始下注了。但是,他们都悄悄地买于果赢,因为于果真是太神奇了,不得不服。
于果笑道:“你只要喊出价格,那就必须要付钱了,不然就违法。怎么样,我还是很人性化的吧?充分考虑了你的经济情况。我刚才听你说,你在胶东主市区有二十个物业,加起来多则上亿,少则五六千万,足够了。我也没多说,避免你没钱给主办方,落个坏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很快,拍卖师宣布下一场竞拍正式开始。全场再度紧张起来,无数双眼睛并不是盯着展品,而是都扭头看于果和吴猛。
章节目录 0878 终极羞辱
吴猛幸灾乐祸地转而看着于果,表情狰狞:“怎么样?这次我偏偏不按按钮,我连参与竞拍都不干,你怎么让我成为最终的买受人?你难道还能扭转规则?”
他心里更想,于果催眠不了已经戒备森严的自己,就算能催眠拍卖师也没用,主办方这么多人,难道都能催眠?再说,拍卖师距离那么远,不可能催眠得到。
他想到这里,继续笑问道:“我偏偏不按,你让我按啊!你妈逼强迫我按啊!你不是会武功吗?你摁着我的手摁下去啊?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吴猛听到一声滴滴的声响,猛地扭头一看,居然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摁动了按钮,那声音就是按钮被摁动后出的!
“这……?这他妈的……?”吴猛刚才猛地扭头,动作太过激烈而产生了相当的不适,可他没空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竟然摁动了按钮却浑然不觉!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意识控制的可怕,冷汗涔涔,后背的衬衣湿了一片。
于果笑吟吟地说:“吴先生,你看,你有多动症吧?怎么说不摁偏要摁呢?嗯,我看你还有强迫症,需要找个心理医生。还是说,你的本意就是想要成为最终的买受人的,只是嘴上不好意思承认呢?敞开你的心说说吧,让大家开心一下。”
吴猛真想冲上去撕烂于果的嘴巴。过去他虽然不至于杀人不犯法,可多少个不开眼的家伙在各种场合得罪了他,他就毫不客气把这些孙子打成重伤,到时候执法部门全向着自己,而那些家伙只要不死,医院也不敢待久了,这就是权势的威力。
但虽然吴猛一米八五,个子和体重都占优势,却也深知自己绝不是于果的对手,暴力不成,玩脑子,更是被于果像耍猴一样耍得团团转,这种屈辱感,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于是,吴猛不断地深呼吸,提醒自己:“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跟这么一个盲流子怄气?千万别中了他下三滥的诡计,你完全可以好好调整情绪,自己把握自己的精神世界,让任何外界的不良因素都无法侵入进来!
“对!我才是最强的!这个畜生想要诱惑我,我不看他的眼睛就是!等到这件事之后,老子他妈的要从海外找个真正的职业杀手来,一枪崩了你!你他妈的,再厉害,还能比枪更厉害?”
关于仲氏家族几次三番地请杀手杀于果,当然也是带枪的,这些事非常隐秘,连公安局也不知道,因此只靠酒桌上询问他人,或者简单地调查,绝对不会知道这些。所以,吴猛认为于果再强,也不可能对抗带枪的杀手,这是毫无疑问的,便存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吴猛花了足足四十多秒才完全镇定下来,随后尽量挤出笑脸来,尽管难看极了,却怎么也比继续癫狂下去强。
于果用平淡的语气戏谑道:“怎么?吴先生,你便秘了?”
吴猛咬碎钢牙:“于果,我的确按了,可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你有本事再让我叫价啊!”他见于果朝自己看过来,一阵心慌,立马将眼睛瞥到一旁,偏偏不跟于果相接触,心里还暗暗得意:“你这下可没招了吧?我就是不举牌,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于果心里乐了:“吴猛,你虽然人格很差劲,可你无论意志力还是自信心,都比一般人强得多。现在我又现,你的观察力也绝非一般。你性情暴躁是因为你的出身不容许有人对你有丝毫的忤逆,而并不意味着凶暴悍然就等同于没脑子。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意识到自己的出丑和无法弥补的错误,很有可能是我的催眠术造成的,你也算是个人才了。就冲着你这份观察力,我只用你在财富上的损失好好惩罚你也就是了,这也算是一种侧面的欣赏吧。
“可惜的是,我现在的催眠术,可不一定非要长时间盯着目标的眼睛,才能催眠了。你比较倒霉,在以前没有成为我的敌人,也许那时候,你还能像仲氏家族那样,还可以苟延残喘地勉力支撑几个月。
“但偏偏你在我升级为c级玩家和三阶异人的时候,才突然出现跟我作对,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我先勾起你的怒火,然后操控你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在他人看来,也就顺理成章了。而且,让你嗓门越大,吸引的目光越多,你出丑的效果,也就越好。”
于是,于果干脆从身上摸出一袋麻辣花生豆来,拆开封便咀嚼起来,说:“吴先生,你这么大喊大叫,口干舌燥,需要多喝水。我呢,被你震得耳朵疼,消耗了能量,有点儿饿了,所以我得吃点儿。你也来点儿吗?”
吴猛阴鸷地说:“我不想跟你多说话,咱们没什么好说的。”心想:“我不看你,也不和你说话,而且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童雅诗,我看你怎么催眠我!跟我玩儿阴的?我要你百倍偿还对我的羞辱!”
拍卖师很快公布了第二个展品的名字,但这名字并不是考古专家说的学名,而是鉴宝大师临时为其命名的“宋元时期西洋匠人造精巧金属机关盒”一个看上去像是铅笔盒的金属盒,似乎是混合金属外表镀了一层金子。
宋元时期,中国和外邦的交流比较频繁,这种东西并不稀奇,就算按照北宋初年开始算,这东西毕竟不是高古收藏,最多也就是价值几十万而已。因此,当拍卖师宣布此物起始价是八十万时,现场举手者寥寥。
或许很多人都真以为吴猛真要买这东西,因此谁也不愿得罪他,把价格抬得太高。
也或许很多人觉得这东西并不值钱,最起码最多也就是几十万,八十万都快百万了,别说差价,说不定买了就砸在手里了,只能当做自己的收藏,很难转手了。
拍卖师宣布开始了。
可偏偏就在此时,吴猛骤然高举双手,大呼小叫道:“这是我的!这是我的!谁都别跟我抢!五千万!我出五千万!”
从八十万一下子就到了五千万,这不是开玩笑吗?这恐怕是历史上最短的拍卖了,刚刚开始,就被难以置信的金钱数量彻底弄结束了。
拍卖会上无戏言,这是受法律保护的,确认书一旦签字,那要是临时耍赖,可是要被起诉的。
五千万!吴建业家里肯定连五十万也搜不出来,因为他是个“清官”,可是吴建业依托儿子吴猛的收藏品小公司,不断洗钱,最起码两三千万的底子应该是有的。而且在吴猛手里还有二十多个物业,光这些也值个五六千万。
这还没算上吴猛的海外账户,许多受过吴建业恩惠的大佬,都争先恐后往里面打钱,以期待将来会得到更丰厚的回报。
此刻,吴猛的这番叫喊已经掀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惊奇高度,现场几百个人,包括包间里的元理,也都真的目瞪口呆,甚至误以为自己在梦中。
吴猛却浑然不觉,继续高叫道:“五千万!我出五千万!谁敢跟我抢?我不但给他送钟,还把我用这五千万拍到的骨灰盒子给他当房子!我操他爹……”
他越说越离谱,最后居然手舞足蹈起来。大家已经不单单是惊异万分了,基本上都认为他这今天突然精神病作了。
很多人心里都在幸灾乐祸,他们多半都受过吴建业在商业上的好处,当然他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起码没有对不住吴建业。但骨子里却对吴建业十分畏惧和憎恶,在心里也是盼着吴家出点儿问题。
拍卖师对他真无语了,只能扶了一下眼镜,试探着问:“我说……吴先生,你是真的没问题吧?你……你确定你要用五千万买下它来?”
吴建业冷笑道:“看来你是真当我是放屁啊?我上次说一千万买那个钟,难道我食言了吗?来,把老子的确认书拿上来,我给你看看我的墨宝!”说罢,大跨步走上去。
这也是于果为了避免周围的人以为自己在威逼利诱吴猛做这事,便让吴猛远离自己,这样一来,大家只会觉得他飞扬跋扈找刺激,品性本来就是如此招摇,也就不会怀疑是自己捣鬼了。
尽管距离较远,要控制住吴猛其实也不那么容易,吴猛毕竟在他的年龄段算是意志力格外坚强的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于果在操控吴猛倏然起身离开座位时,就给他的思想里提前灌输了相当的内容,其实就相当于提前埋下伏笔,这样一来,也免去了远程操控一旦出现失误而导致遭人怀疑的风险。
吴猛大步流星地走到拍卖师面前,开始认真地写完了确认书,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五千万!哇哈哈哈哈,五千万,这东西归我了!哇哈哈哈哈……”
众人见他不但把吴建业的脸都丢尽了,也把吴建业明里暗里攒着的家当,也都全部丢尽了,吴家也就是有个仕途而已,自此以后,财富又要重新积累了。因此众人都感到情绪复杂,感慨万千地摇摇头,不忍再看。
当然,他们的同情成分很少,因为都知道吴建业只要乌纱帽还在,那只要想要钱,钱就会专门去找他,这就是权力的威力和魅力,对权力来说,金钱也只是附属品。
吴猛正仰头大笑,颇有古人的豪迈余风,可陡然之间,他感到喉咙一抽,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刚才大口贪婪喝进去的风有些多,突然转化成实体,堵住了他的喉管,导致无法呼吸。
而在大家看来,他疯本身值得惊异,可疯之后,再做任何事也不稀奇了。
吴猛因为剧烈地笑而呛住了,但这也正好将他从催眠中拔了出来,他醒了。
章节目录 0879 谁也别跟我比野蛮
当吴猛看到周围的人目光中带有着强烈的无奈、遗憾、不解、鄙夷、嘲弄和幸灾乐祸,他登时有些明白了,想要颤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了?”
但不知是因为刚刚笑得太厉害才惊醒,一时半会儿无法出声音,还是自尊心陡然揪住了清醒后的理智,不想一错再错,被人彻底讥笑。
总之,吴猛感到所有的情绪都被恐怖这个纯粹的黑色情绪完全笼罩和替代,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台来,脚步踉跄,看样子随时都会跌倒。金俊基、雷勇等人想要上前搀扶住他,却被他毫不留情地随时推开。
这下,原本对他还算有些同情怜悯的人,就更望而却步,心生厌恶了,本打算伸出的手,纷纷又重新放回兜儿里。
吴猛突然加起来,一路疯狂地跑起来,没有谁敢正面拦住他,要是被他撞中,那是自认倒霉,要是撞伤了他,那吴建业可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于果偏偏不惯着他的毛病,身影黑光一闪,便将吴猛硬生生截住。吴猛虽然感觉自己的人生完全被颠覆和毁灭了,却仍然保持一定的理智,不敢朝于果动手,他知道于果肯定会巴不得找个机会痛揍自己一顿呢,当然,这也是他的一厢情愿。
于果并不想打吴猛,这也不是他追求的,但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提醒道:“吴先生,你好像忘了点儿事。”
吴猛其实也是有些党羽在一旁窥视的,但没有一个敢正面站出来跟于果理论,他们很清楚,得罪吴建业,最多是失去了前途和生意,得罪了于果,很有可能命都被收走,孰轻孰重,大家还是拎得清的。
故而,吴猛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他四下茫然地张望了几眼,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有毒气血直往上冲,再不泄出来,恐怕就会从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里淌出来,这……这简直会令他死不瞑目!
因此,吴猛的胸腔滚动着剧烈燃烧的岩浆冲入冰海,泛起红和白交织的剧烈苦楚,忍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感,一字一顿地指着于果问:“你这是欺人太甚!”
于果摇摇头:“你这个词很不贴切。我连得理不饶人,都算不上。吴先生,赌局是你提议的,认赌服输,是你说的,上一场赌过之后又要赌这一场,也是你要求的。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欠主办方五千万,那是你的事,我不一样。我只要你输给我的两百万。”
吴猛的怒火要冲出大气层,他狂叫着:“于果,今天你没弄死我,我将来的反击,会让你没有机会后悔今天没弄死我!”
于果淡淡地说:“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比如,你要是说将来再给我钱,我哪知道是哪天呢?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只要你输给我的两百万。这样吧,只要你把你手里的卡全部交出来,虽然不到二百万,我也全要了,以后不会再要。怎么样,这算对你够宽容了吧?”
吴猛嘿嘿两声,突然呵呵哈哈地大笑起来,泪花四溅,显然,他的怒意,真的也确实把他的精神引领到崩溃的边缘。
童雅诗的确是一直想找机会劝说于果,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别把事情做绝,势不可用尽。当然,她也清楚,这一切都是吴猛引起的,如果不是吴猛接二连三一再欺人太甚地找茬,于果也不会在一直不动声色地不在意了那么久后,才予以今天这场致命反击的。
看来,这两个人的矛盾是绝对无法调和的,童雅诗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现在只能期待吴猛的自尊心不要那么强,不要一怒之下选择轻生。
不但如此,如果吴猛真的必须做出一种激烈反应的话,童雅诗虽然不希望吴猛出事,可只有一种选择的情况下,童雅诗只能选择吴猛有事而不是于果有事了。她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于果受到伤害。
但是,事实上,吴猛也许在缓过来之后,满腔的怒火都换转化成毒性极强的毒液和腐蚀性思想,让其父亲吴建业出手,彻底将于果压得抬不起头来。毕竟,吴建业的级别的能量,绝不是仲家四兄弟的老大仲民林可以相比的。
吴猛见于果竟然不依不饶,看样子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了,然而他完全不知道也想象不到,于果居然并非普通人类,于果只是在建立其普通人类社会身份的威信,自己只是撞到枪口上去了,而不单单仅仅是非要使自己损失了名誉和金钱。
吴猛无奈,他不是多么怕于果,而是怕别人笑他输不起,最起码,先把于果这件事解决了,最多也就是再花两百万。而那五千万,实在是可笑,自己的老爸足够和主办方妥善处理这件事。
因为吴猛也清楚,父亲可以用权力和威望干涉拍卖会主办方,但却未必能吓唬得了于果这个无法无天的刁民。吴猛听过许多非常接近真实的版本,绘声绘色地说邓长、仲氏家族几兄弟都是如何突然消失的,这跟他们得罪于果,脱不开干系。
于是,吴猛只能从身上掏出钱包,手剧烈颤抖,好几次夹住卡,却又滑落。
于果就这么看着他,也没有帮他,因为这必须要让众人看起来,是吴猛他情愿付钱给自己的。
吴猛将剩下的银行卡全都拿了出来。
于果也没多话,挨个摸了一下,旋即又递给吴猛说:“希望你以后做人,能有另一种做法。我是说,另一种做人的方法。”
吴猛并没有屈服,更没有害怕,换句话说,他就算害怕,也只害怕自己今天失去了名誉,害怕自己自此以后成了过街老鼠,成了草根贱民们茶余饭后嘲笑的对象。自己那高贵的血统啊!就这样被于果用滑稽的傀儡戏玷污了!
他缓缓地摇摇头,用听上去很柔和的声音说:“于果,我认赌服输的,不光是钱,而且也是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所有。我向你起了挑战,你羞辱了我,我是自食其果,我毫无怨言。但我不会只挑战这一次……你不会猖狂太久了……”
于果郑重其事地说:“是吗?我本以为就这样到此结束了呢,没想到你还会这么说。如果你以任何形式向我起第二次挑战,那我也随时奉陪,反正我已经告诉过你,赢的人肯定是我,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人别跟定律作对。”
吴猛眼睛里泛着血光:“以后起的挑战,可不是今天这么文明,莫谓言之不预,于先生。”
于果点点头:“我知道,其实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没听懂的人是你。你用文明方式向我挑战,我也最多让你自己抽自己的耳光,然后败败家而已。你用野蛮方式向我挑战,那我才应该莫谓言之不预。
“吴猛,谁也别跟我比野蛮。行了,你忙吧,我知道你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比如,把你那一大堆物业卖掉,用来支付那一口钟和一个金边儿骨灰盒子。不过,你也可以先拿着,等明年再有拍卖会时提前报名参加,到时候卖给一个更傻的人,击鼓传花,岂不更好?”
吴猛的胸口似乎被火车重重撞过之后,又再度被泼洒了浓硫酸,痛不欲生。他捂住胸口,几乎要把血里呼啦的眼球瞪出来,他在于果的身侧死盯着于果十多秒,每一秒都想要把于果炸成宇宙的尘埃。
于果伸出小拇指挖了挖耳朵,说:“快回去吧,早点卖房子,兴许还有点儿赚头,就这么站在这里喘着粗气用鼻孔攻击我,也没什么积极意义。等卖晚了,被拍卖会告上法院,联合银行封了你那小公司的流动资金,那损失就更大了。”
吴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就像在吐血一样:“于果,你会被我弄得生不如死,我只说这一句,等着,等着……”
系统突然开口了:“您是否需要找个时间,用无视状态从他家里将他抓走,送到南极或者撒哈拉大沙漠?”
于果心道:“没关系,他只是恨我而已。他和雅诗、路晨都是同学,应该不会转而报复她们。他是个恶毒的人,但看来并不算特别卑鄙,干不出出格的事。只要我身边的人没什么事,他对我自己来说,算不得威胁。
“他这种人,如果今天成功羞辱了我,他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他本来就该赢。如果今天被我羞辱了,他却忘了是他先起挑战,而只会恨我反过来羞辱了他。这样狭隘的思维,今天不栽在我手里,以后他也未必有好下场。
“再说,现在不能动他,否则他一出事,吴建业通过各种情报,一下子就会怀疑上我。咱们这个社会情况特殊,就算没有任何证据,吴建业也能找个理由把我抓起来,单独审问我,甚至用刑讯手段,制造冤案。
“哪怕他自己都觉得我不可能杀他儿子,他也会因为恨我羞辱他儿子,觉得是这样导致了他儿子的失踪或者死亡,要置我于死地的。当然,我也可以随时把吴建业也送到地球的另一边。但这样闹动静太大了,能和平解决,咱们就和平解决。”
系统说:“我看您这可不像是和平解决的样子。”
于果笑了笑,没再说话,众人都以为他是不屑于跟吴猛甩狠话,吴猛停顿了几秒,便快跑了出去,外面下起了春雨,而吴猛在大雨和泥泞里狂奔,疯狂地喷洒着心中的怒气,复仇之火越燃越旺,即便是大雨也难以浇灭。
当然,主办方也不怕他逃走,谁也没规定不让中途不让离场。反正确认书已经填写,这笔钱终究跑不了,就算退一万步讲,也会从法律途径要回来的。不过,毫无疑问主办方也很头疼,他们也并不想和推崇这拍卖会的常务副市长吴建业产生直接矛盾。
章节目录 0880 酒会上的神秘女孩
中午十二点半,拍卖会准时结束。 许多人都淘到了不错的宝贝,尤其是赌局中人,跟着于果下注者不少,尤其是与于果非常熟悉,却又看不惯吴猛的人,赚了好几十万,当然,他们也不敢明着得罪吴建业,都是偷偷下注,只要不去查,也不是谁都知道了。
十二点半后举行酒会,说是酒会,其实就是一场非常精美的高档次自助餐,人均大约三百元左右,在三线城市相当了不得了,海参鲍鱼大虾三大件都有。但跟一般自助不同的是,现场会有侍者不停地来回穿梭于人群,提供各种酒类和其他冷热饮。
人群中有两个焦点,一个是童雅诗,一个是于果。
来自各地的年轻显贵二代们早就把贪婪的目光瞄准了衣着华贵,相貌美艳的白富美们,尤其是白富美的顶端女王童雅诗,几乎所有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的新贵青年,都无一例外地向她献殷勤,但很快得知了她的背景以及她和于果的关系,都有些气馁沮丧。
假如没有这场拍卖会生的惊人赌局,恐怕谁都不见得服气谁,新贵们说不定都会对于果出言不逊,出挑战,毕竟他们在自己的城市或者县城里,都不是一般人,也都是嚣张跋扈横着走的强硬家境。
可是,当他们现,就连胶东市的第一公子吴猛,都被于果给耍得团团转,一败涂地,那自己还有什么胆量和资格跟于果较量?下场更是悲惨,那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而三十五岁以上的成功男人们,则早就不把眼睛放在女人身上了。他们看得更长远,更希望通过结交于果本人来为自己增强实力,找到更多的赚钱途径,最终扩大本集团的影响力。
就算没有这几场惊天的赌局,这些商业巨子们也早就想结交于果了。他们早就听说胶东五大城区的江湖在最近一年内风起云涌,涌现出于果这样一个级高手,扫平一切障碍,成为无可争议的黑道第一老大。
外地来胶东市区做生意,认识这么一个人,总是有好处的,不会因为突然得罪了黑道的人,而在江湖上没有调停者为自己讲话。
更别说,于果这次骤然显示出常人难以置信的鉴宝水平,只要他愿意,每年参加这一次拍卖会,就能赚几百万。
金融圈的人都是异常贪婪,闻机而动的,他们立即嗅到了巨大的商机,心想要是能和于果长期合作,形成一套成熟的产业化运作模式,参加全国各地的拍卖会,日进斗金也不是梦想,说不定便会赚几千万甚至几个亿,这是多大的利润?
经济危机这么多年了,楼市尽管放缓了脚步,却也依然居高不下,做实业,反而不如做投机,尤其是做房东。因此,制造业一片哀鸿遍野,以至于出现了上市公司靠买房子来扭亏为盈的荒诞事实。
所以,金融巨子们,都知道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做实业做大了,是纳税大户,是许多人饭碗的来源,关系到官老爷们的业绩,也关系到社会稳定,一旦亏损到无法挽回,可就由不得自己了。故而,他们必须要另辟蹊径。
于果,自然而然就是这个蹊径。众人见于果逢赌必赢,这难道不是一个真正的现实版赌神吗?要是能立即与之合作,那接下来未来的美好画面,就可以尽最大程度张开想象力的翅膀腾飞了,即便是那样,也说不定还是保守地估计了能够产生的财富值数量。
于果虽然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他也必须要维持,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折腾这么久,也不光是为了大快人心地将吴猛踩在脚下,更也是为了扩大自己的业务种类和业务圈子。
以后说不定全国范围内跑各种拍卖会和鉴宝活动,甚至有可能会被国外的私人探宝队雇佣,到那个时候,自己真是财源滚滚来了。有了钱,再想要进行各种穿越,还不跟玩儿似的?
当然,这其中要结交于果的,仍然不包括元理,元理仍然坐在自己的包间里,品着酒,就连侄子元烨和贴身秘书小李,都不知道他此时的念头是什么。元理是胶东富,身份非凡,自然得端着。
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的亲生女儿宁翠菡曾经被于果救过一命,私下里交情不错。
元理对于果的考察是全方位的,另有深意,因此,他也不需要当众对于果表示热诚,再说,宁翠菡作为元理亲生女儿的秘密,并没有对外宣布,元理不愿意和于果亲切交谈,也是以免被心怀不轨的人看到,猜测出什么来。
元理在心中,隐隐希望为宝贝女儿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真男人。
他一直有一种黄药师的感觉,认为自己既然达到了某个巅峰,恐怕女儿很难嫁给比自己更优秀的青年,最多也就是找个郭靖这样资质不好,但非常努力,三观很正的男人,这就很满足了。
假如真有这样的男人,和女儿互相相爱,那如果这个男人只是缺一个机遇,那自己愿意为其填补这个机遇。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会出现这样一名奇男子,远远过他最大限度的想象,出现在自己女儿最危急最无助的时候,迅占据了女儿的心房。
女儿尽管早早踏入社会,阅人无数,再加上是专业表演的大明星,按说不会轻易动真感情。而却偏偏对这个叫于果的男人动了真感情,元理便琢磨着,女儿这边没问题,只差自己对于果人品和三观的进一步考察了。
酒会上,于果一边敷衍着,应付着,一边记下真正有用的人和所提出的未来饭局。
童雅诗见此,心里尽管隐隐有怕吴猛卷土重来报复的不安,却也为于果再一次更大范围的名扬天下而由衷地感到高兴。她决定让于果先暂时好好地享受这种感觉,多掌握一些社会资源,正好自己也和这些叔伯有关于生意的事情要谈,两人不必一起回去。
于是,她用眼神示意了于果,可以自便。
于果立即会意,朝童雅诗点点头,让她放心。接着他问系统:“我刚才把吴猛的卡都摸了一遍,按照我现在的级别,你可以直接存入虚拟账户,不再需要非得去银行提了。你算算吧,我总共最终赚了多少钱?”
系统回答道:“恭喜您,一共是四百一十万元纯利润。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五百八十万元,变为两千九百九十万元。总积分从1ooooo点,增加到11oooo点。惊喜吧?”
于果一惊:“哦?升级之后,虽然花钱如流水,但是没想到积分也按照1oooo点作为基数往上增加。”
系统笑道:“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您只是赚钱,不靠创意的话,那也最多是5ooo点罢了。这次是对您赚钱的创意评价很高,因此才给您了1oooo点积分。以后您可能会经常去各种古玩场合鉴宝,但积分恐怕就没这么高了。创意只有第一次积分最高。”
于果心道:“原来如此。看来,想要再次获得这么高的积分,还需要另辟蹊径。赚钱是一方面,提升自己的真实实力,终有一天让自己所向无敌,这才是我迫切需要的。”
也就在这时,有个女声开口问:“于果先生,是吧?”声音婉转好听,但却带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劲儿。
之前于果已经受到许多花痴白富美的疯狂追捧,也见怪不怪了,只是随口说了句:“我是。我今天只想安静地吃点东西,您如果对于我的鉴宝有兴趣,可以给我一张名片,改天联系。”
他这话其实已经足够礼貌和客气了,因为他完全看在是女人的份儿上,才说了这么多,换成其他那些对利益趋之若鹜的贪婪商人,于果一般也就是很简单地说几个比较的礼节性词语,从来不会主动要名片,连“改天联系”这样的套话都不会说。
这也不是他狂傲,这是他本来就有的资本。一个人如果上升到完全脱离当初的层次,那他真没必要再事必躬亲地去做一些事了,既耽误时间,也得不偿失。尽管这样会失去很多人情味,却更有效率,正如总统不可能去替代环卫工扫大街,这么做会耽误他的宝贵时间。
可是,他陡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而且不是一般的熟悉,甚至是……是……?
想到这里,他骤然抬起眼睛,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立即理解了吴猛刚才天旋地转的心情。于果自从出道以来,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能达到今天的地步。即便在历史中见惯了生死,在支线世界里横冲直撞,他也绝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今天,令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完全说不出话来。
元烨远远地看到了这个年轻女孩,也呆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怎么……怎么是这个人?”
元理一怔:“你是说,跟于果正说话的这个漂亮姑娘?她怎么了?”
元烨看了秘书小李一眼,小李很识趣地转身离开了,并且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元烨沉声说:“叔叔,翠菡最近不是总被一些网上恶意攻击她的帖子困扰吗?这对她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我让她去告,她却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她怀疑,是娱乐圈的同行做的,因此,我就想帮她找私家侦探处理这件事情。
“可是,普通的侦探,翠菡不信任,当然,我也不信任。很多侦探都是打擦边球的,多半都是小报记者出身,很少有专业的,最起码,跟国外差远了。最重要的是,咱们不能到处宣扬这事,也就是说,侦探的专业素养,包括找线索和为雇主保密这两条,至关重要。”